《穿越大明做帝师》 第1章 开局救驾的大忠臣 “我为天下诛此贼！” 什么情况？逃课补个觉，至于吗。楚宁一脸茫然地看向四周，不堪不要紧，一看魂都飞出来了。 四周喊杀声震天，刀枪飞舞，战马奔腾，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正在激烈交战。 ‘拍电视？做梦？’楚宁疑惑地想着。 刚刚那句‘我为天下诛此贼！’这么耳熟呢？ 一支羽箭擦着楚宁的耳朵扎在草丛中，楚宁的耳朵被草叶抽打的很疼，“不是做梦，是穿越！” 楚宁终于确定眼前的情况了，他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别人穿越即使没有美女环绕，也起码不会像自己这样，一上来就是面临这生命危险啊！ 作为历史专业的学生，看着眼前厮杀的战士的衣着，以及刚刚那句‘我为天下诛此贼’，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现在是明朝，还是着名的转折点，土木堡之变！ 楚宁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一身百姓衣着，这下更完美了，看真身衣着自己一定不会具备什么武力值了。 这纷乱的战场，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不然被杀了，都没地方喊冤去。 想到这，楚宁小心翼翼地向旁边挪动。 此时战场上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交战，虽然明军占据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但此时军心已散，根本不成建制。 瓦剌虽然人数不多，一则都是骑兵，再来他们占据绝对的上风，所以此时战场上已经出现一边倒的趋势。 楚宁小心翼翼地挪动到一边，不是他不够热血，而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和他擅长的东西，出去，除了增加瓦剌人的战功，起不到丝毫作用。 就在楚宁挪动到一个小河沟处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着黄金铠甲的人，正端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气定神闲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败军的样子，更像是在郊游。 楚宁断定，这就是传说中将大明带入深渊的英宗朱祁镇了。 作为历史专业的学生，楚宁当然知道这位皇帝，做皇帝虽然一塌糊涂，但人缘却是极好的。 在被瓦剌俘获之后，在瓦剌待了几年，不仅没有收到丝毫委屈，甚至还让也先的弟弟伯颜对其恭敬有加，伯颜甚至说动也先将他无条件送回大明，可见朱祁镇的人格魅力。 此时楚宁有点纠结了，自己要不要救他？ 就在楚宁纠结的时候，朱祁镇也发现了楚宁。 “赶紧逃命去。”朱祁镇对着楚宁挥手道。 楚宁见状一咬牙，不管了，富贵险中求，实在不行还能跟着朱祁镇‘复辟’不是。 想到这，楚宁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朱祁镇身边，一把将他拉倒河沟里。 在朱祁镇惊讶的目光中，楚宁上下其手，将朱祁镇剥的只剩下一条牛鼻短裤，然后随手在一旁的尸体上，扒下几件衣服，套在朱祁镇身上，拉着他顺着河沟潜行。 “赶紧松手，朕” “住嘴，都到这份上了还朕什么朕，命是自己的，赶紧跟我走。”楚宁不由分说，拉着朱祁镇，匍匐潜行。 人都是这样，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往往就会放弃一切抵抗，一旦过了那段冲动期，都会抓住所有他认为可以救命的稻草。 朱祁镇也不例外。 这次他也算是力排众议，坚持御驾亲征，就是想效仿曾祖，征讨不臣。 这些年他过得十分憋屈，年幼即位，朝政一直在太皇太后的掌控中，虽说国家有所发展，但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大家记得的只有太皇太后的英明，和三杨的干练，至于他这个皇帝，在大家眼中，算是可有可无了。 作为堂堂大明皇帝，朱元璋、朱棣的后裔，他血管里流淌的是无穷的热血，而不是那种只会坐在皇位上，听着大臣们把控朝政的木偶。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随着这次大战烟消云散了。 “想什么呢，赶紧跟上。”楚宁看着一脸沉思的朱祁镇，赶紧催促道。 现在楚宁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这块是非之地。 几十万大军的乱战，就他和朱祁镇两个人，想要逃出去太难了。 不过楚宁也在赌，他在赌自己的主角光环，作为穿越者，如果就这么陨落了，他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如果成功，那可就是开局救驾的擎天之功。 楚宁带着朱祁镇，在干涸的河沟了爬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停下来了，不是因为遇到什么情况，而是两人的体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根据残存的记忆，楚宁是山西大同人，被大军在路上征调的民夫，其实就是流民被抓到了。 楚宁对这个身份倒是没有那么在意，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大明还算强盛，户籍制度还没有完全崩塌，自己没有合法身份，在大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两人躲在河沟里，大口喘着粗气，这时，头顶上传来一声大喝，“镇定！” 吓得二人一哆嗦，楚宁小心爬上河沟，河岸之上一队人马正被瓦剌士兵追赶，一员老将须发皆张，正努力压住阵脚。 不过兵败如山倒，不管老将如何努力，都很难讲大军稳住。 楚宁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河岸，顺手抽出龙泉宝剑，将一个士兵砍翻在地。 “站住！有敢过此线者，杀无赦！”楚宁大声喝道。 士兵们有些迷糊，本来前边不远就是一条干涸的小河，他们越过小河，就能继续向前逃跑。 谁承想，突然杀出这么一位，只见此人衣衫褴褛，不过手中的龙泉宝剑，却还在不断滴着血。 那员老将见状也是一惊。 他认识那柄宝剑，是皇帝专用的，不过这个人是谁？皇上的宝剑怎么会出现在这人手中？ 不管怎么说，士兵的溃逃算是止住了，他赶紧上前，准备一问究竟。 楚宁此时则是不住向上苍祈祷，希望主角光环能保佑自己度过这一关。 他并不想出来，可如果他不出来，那些溃逃的士兵就会发现他们，那追赶逃兵的瓦剌士兵也就发现他们了。 到那时，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活下去。 更何况，他现在的本事，除了羸弱的身体，简直一无所有，他都纳闷，自己是怎么被抓来做民夫的。 而身后的朱祁镇则不知道楚宁心里复杂的想法，在他看来，楚宁能在这种危机时刻，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就是一个大大的忠臣。 第2章 八大金刚 在朱祁镇感激的目光下，那员老将在几个亲卫的搀扶下，来到楚宁近前。 他很纳闷，看穿着，应该是个民夫，那皇上的宝剑怎么会出现在他手里呢？难道，老将不敢继续想下去，也没有时间给他继续思考。 “你，赶紧收拢残兵，敌人离你们还有好几里呢，跑什么，你们是大明的百胜之兵，不是什么乌合之众。”楚宁用剑指着老将说道。 此时稍微安定下来的士兵，看向楚宁的眼神更加顺从了。 敢拿宝剑指着大明武将第一人张辅，还直接对其下令，除了皇帝，他们还没看到谁这么做过。 张辅知道，此时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他平复一下心情，对着身边的亲卫传达了几条命令。 很快，在张辅亲卫的组织下，周围溃散的士兵开始集结起来。 楚宁见状也是一阵阵牙疼，除了在电视上，他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战场就是这样，大军溃败就如滚烫泼雪，一发不可收拾，可一旦有人组织，士兵们就能下意识地安定下来。 在张辅的组织下，很快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出现在楚宁身前。 大家都看着楚宁，等待他的命令。 是的，虽然组织者是大明武将第一人的张辅，但此时士兵们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人。 “你们过来。”楚宁一指张辅的亲卫说道。 亲卫犹豫地看向张辅，见张辅点头之后来到楚宁跟前。 “你们每人带一百人，在河岸前每个一步挖一个坑，就挖这种。”说着，楚宁用手中的宝剑，在地上挖掘了一个碗口大的坑。 亲卫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良好的服从性，让他们选择了服从，见楚宁没有其他吩咐，转身带人挖坑去了。 “你，安排人收拢武器、粮草。”楚宁转身对张辅说道。 张辅此时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楚宁有点着急地说道。 张辅似乎得到了某种确认，转身离开了。 楚宁又对剩下的士兵下达了几个命令，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朕能做点什么？” “呀，吓死我了，下次别这么出现，人吓人吓死人。”楚宁从地上弹起来气恼地说道。 “不是跟你说躲好了吗，你跑出来干嘛，早知道你出来，我就不出来了，说不定这会我已经逃到安全的地方了。”楚宁碎碎地说道。 “朕向看看能帮上什么忙。”被楚宁一顿抢白之后，朱祁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行了，既然出来了，那就在这呆着，别乱跑，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楚宁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他也知道，刚刚为什么张辅会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张辅能如此听话，多半是朱祁镇在身后示意的。 此时，有个小兵跑到楚宁身边，“将军，战场上危险，小的给您找了神盔甲。” “嗯，不错，你叫什么？”楚宁一边问着小兵，一边拿起盔甲准备穿上。 和电视剧里边不一样，盔甲穿戴是门学问，还要有人从旁辅助，不然不仅不能将盔甲穿戴好，还可能会伤到自己。 不过还好，小兵很有眼力，起身帮着楚宁穿戴盔甲，嘴上也没闲着，“小的斥候营赵五。” 朱祁镇见状，也上前帮忙，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受过军事教育的皇帝，虽然没伺候过别人，但总比楚宁这个现代人强。 很快，楚宁就穿上了一身铠甲，看起来英武了许多。 不过这也是在别人眼中，楚宁自己则是痛苦不已，实在太重了。这个小兵为了讨好楚宁，不知道在哪找了一套重甲，看起来很威武，可对楚宁来说，太重了。 楚宁不知道，这是小兵在一个骑兵将领身上扒下来的。 楚宁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背着一座大山，压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此时，张辅带着一大群人回来了，远远地就看见朱祁镇伺候着楚宁着甲。 张辅也是一阵阵牙酸，这次失败虽然朱祁镇要负全部责任，但他终归还是大明的皇帝，竟然侍候一个‘民夫’，怎能不让张辅大跌眼镜呢。 张辅自然选择了无视，可张辅装看不见，别人就不一样了。 跟在他身旁的平乡伯陈怀、修武伯沈荣、驸马都督井源、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都督王贵、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等一众官员就不只是惊讶，更多的是愤怒。 堂堂大明皇帝，竟然如同仆役给人着甲，这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监察御史张洪第一冲到朱祁镇跟前，“大胆贼人，竟敢役使陛下，该当何罪！” 楚宁斜着眼看看张洪，转过头想朱祁镇问道，“这谁啊？” “这是监察御史张洪。”朱祁镇看看张洪说道。 “大胆！竟敢对皇上” “啪！”没等张洪说完，楚宁一巴掌甩过去，张洪原地转了两圈，白皙的脸上登时出现一个清晰的掌印。 “不想在这呆着就滚，不然就闭上你的鸟嘴。”楚宁甩甩手，刚才那巴掌用力有点猛，震得手有点疼。 这下众人全都识趣地闭上嘴巴，一来是楚宁这下确实有点狠，给了他们不小的心理压力，再来，朱祁镇都没表现出丝毫不适，他们也不好太过表现。 “你过来，让你搜罗武器粮草，你带些兵将回来也就算了，这种废物你带回来干嘛！”楚宁对着张辅一阵大喝。 让众人意外的是，张辅竟然俯首认错，乖得一塌糊涂。 “这个，都是大明的臣子，总不好落在瓦剌人手中，碰上了，我就擅自做主把他们带回来了。” 张辅看似俯首帖耳，实际上是多年战场和朝堂的经验，让他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自从楚宁和朱祁镇出现以来，朱祁镇就如同跟班一样，对楚宁言听计从，甚至亲自侍候楚宁着甲，如果此次能够脱险，楚宁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你也是，出征就出征，带着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废物干嘛。”楚宁见张辅根本不接招，转头将气撒到朱祁镇身上了。 楚宁发了一顿无名大火之后，就对着眼前众人说道，“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别的我不多说了，眼前的情形不允许有第二个声音，所以不愿意在这呆着的，可以自行离开。” 众人听罢，全都闭上嘴巴，就连张洪也乖乖地闭上嘴巴。 眼前的这些文武大臣不知道，随着楚宁不断的发展，除了张洪之外，其他人被称作楚宁手下的八大金刚。 第3章 三连发 此时的楚宁也不会想到这个，他现在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如何在瓦剌大军的围剿下突围。 如果他有其他穿越者，比如特种兵，那样的技能，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走，最多带上朱祁镇。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民夫’，在这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想要活下去简直就是不可能。 所以他选择直面一切，接着朱祁镇狐假虎威一番。 还别说，作为后世军事网站资深网友，虽然他的专业知识暂时还用不上，但应对眼前的这个局面，问题还是不大，起码楚宁自己这么认为。 “国公，那个，大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方圆五里都挖好了。”此时张辅的亲兵也带着人回来复命了。 本来习惯性地跟张辅禀报，但被张辅的眼神制止了，亲兵反应也很快，赶紧改口。 “嗯，我们现在人马粮草情况如何？”楚宁毫不客气地问道。 “加上刚刚收拢的，现在有五千三百人，刀枪倒是不缺，不过弓箭很少，只有百十张弓，箭矢只有不足千羽，火铳有两百支。”张辅回答道。 “地图，谁有这一带的地图。”楚宁问道。 “”大家一片茫然。 这里算得上是大明腹地，在自己家中行军，谁会带着地图啊。 楚宁此时也醒悟过来，暗道一声尴尬。 “大人，小的是斥候营出身，附近地形倒是知道一些。”见无人应答，赵五踌躇向前道。 “那你说说现在的状况。”楚宁没想到，这个小兵佌有眼力，不仅化解了自己的尴尬，更能提供详细的情报。 经过赵五的解释，他们眼前的这条河沟就是桑干河的支流洋河的一条无名的小支流，距离后世的官厅水库只有百十里，距离洋河只有五十多里。 不过楚宁却没有选择大家一哄而上地撤退，现在他们五千多人，只有几匹战马，在这片平原地区，几乎就是瓦剌骑兵的活靶子。 楚宁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地图，让赵五等人做了修订，低着地图开始思索对策。 “瓦剌骑兵转瞬及至，在这片平原上，我们如果要跑，肯定跑不过他们的骑兵，所以，我要在这建立据点，收拢将士，只要我们坚守住，就有希望。 这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殒命当场，所以我不强求诸位，留下的我欢迎，想走的我也不怨你，本来想给诸位考虑的时间，可现在没那条件，大家做决定。” 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动，他们刚刚之所以会逃跑，不是因为他们无能，而是作为士兵乃至将领，没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系统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 那些抵抗的人，也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本能地反应罢了。 现在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怎么做，他们都是百战老兵，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楚宁才会如此大胆。 作为历史专业的学生，他当然知道，现在的这些士兵，不是后世那些明军能比的，这才是真正的大明精锐！ 很快，一条构筑合理，层次分明的防线就组建完毕。与此同时瓦剌的追兵也已经集结完毕。 伯颜勒住战马，看着眼前的防线，眉头微周，现在整个战场的明军就没有成建制的部队，而眼前这条临时防线，怎么看都不像是溃败之军仓促修建的。 不过，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明军一小股部队的负隅顽抗，伯颜抬起手中的马鞭一指，一支千人队越众而出，直奔明军的防线。 此时明军众人也都将心提到嗓子眼，几十万大军都没能抵挡住瓦剌大军，这几千人临时构筑的防线，能抵挡多久，完全就是未知数。 不过士兵们倒是不怎么慌张，毕竟身后有皇帝，有大明武将第一人的英国公，还有许多文武大臣，更何况还有一个神秘的‘高人’。 没错，这个‘高人’就是楚宁。楚宁不知道，现在在这五千多人当中，他已经成为救世主般的存在了。 楚宁的呼吸很重，一来是紧张，再来是盔甲太重，丝绦帮的太紧，不过不管怎么样，想要活下去，眼前这一仗，就不能输！ 楚宁在默默祈祷，自己的战术能够起到作用。 很快，瓦剌的一千骑兵开始向着防线冲过来了，楚宁此时反倒轻松了许多，他注视着瓦剌骑兵，计算着何时发动反击。 在他身旁的朱祁镇本来很紧张，但是看到楚宁，不知为何，神奇地安定下来，他掂了一下手中的钢刀，他的龙泉剑现在被楚宁征用了，学着楚宁目视前方。 曹鼐等文官此时也在手中拿着刀剑，仿佛随时准备冲杀一样，只是他的战力约等于零，所以他们很紧张，掌心已经被汗水洗的发白了。 张辅也很紧张，他倒不是想楚宁或者那些文官，而是对于楚宁刚刚的安排有些不解，多年带兵，他倒是听说过一些相似的安排，只是从来没见过。 就在大家紧张异常的时候，楚宁抬起手中的宝剑，向下猛地一挥，“开火！” 楚宁的这一声大喝，将身边的众人吓得一哆嗦。 张辅更是懊恼地低下头，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相信了楚宁呢！ 瓦剌骑兵距离防线还有两箭之地，以火铳的准度和射程来说，也就能击杀冲在最前面的一排瓦剌人。 果然，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防线的火铳手发射了，一阵浓烟在明军阵前弥漫，而瓦剌的一千骑兵除了最前面的十几个倒霉蛋之外，其他人根本毫发无损。 伯颜见状更是笃定自己的猜测，安心地看着自己的族人开始‘狩猎’。 不过，没让大家等太久，楚宁再次大喝一声，“发射！” 此时，除了一直待在楚宁身边的朱祁镇和张辅，其他人包括曹鼐那些文臣，都一脸惊讶地看向楚宁。 大家都知道火铳发射一次之后，要清理枪膛，装填火药和铁砂，怎么可能连续发射呢！ 不过，答案很快揭晓了，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阵前刚刚发射火铳的烟雾还没有消散，烟雾中再次响起火铳的怒吼声！ 这次杀伤力较之之前，明显提高了不少，有五十几个瓦剌骑兵被火铳击中，还有十几匹战马中弹倒地。 其他的瓦剌骑兵见状，下意识地甩开马镫，将身体藏在战马一侧，减少受弹面积。 “射击！”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楚宁再次大喝一声，明军阵前再次响起火铳的发射声。 第4章 初战告捷 这次明军的火铳手显然将枪口压低了，专门射击战马，这下虽然杀伤的瓦剌骑兵不多，但战马却有一百多匹被击中，毕竟战马面积要比人大多了，更容易射击。 此时瓦剌骑兵距离明军防线已经很近了，只有一箭之地，火铳就算准度再差，在如此密集的冲锋队伍面前，想要射空还是很难的。 “放箭！” 楚宁就像广告说的那样，根本停不下来，再次大声喊道。 果然，烟雾之中一排箭雨，向着瓦剌骑兵飞去。 “四连击！”张辅大声疾呼道。 张辅惊讶地看着楚宁，他不明白，传说黔宁王不传之秘的战法，楚宁是怎么知道的，并且根据能将现在手头的武器，结合的如此完美，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啊！ “继续！”楚宁再次下令道。 此时的明军，也看到了自己的战果，也惊讶于楚宁的神奇，武器还是那些武器，人还是那些人，楚宁只不过将人重新排列一番，就将冲过来的一千瓦剌骑兵，射杀了三百多人。 当然，还有许多瓦剌骑兵是战马受伤，摔下战马的，但在这种骑兵冲锋之中坠马，还不如被击中死的爽快。 伯颜也是一脸惊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法，之前明军三大营战法他们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是朱棣的杰作，发现蒙古骑兵后，首先是神机营立刻向阵型前列靠拢，并做好火炮和火铳的发射准备，在统一指挥下进行齐射。 神机营射击完毕后，会立刻撤退到队伍的两翼，然后三千营与五军营的骑兵会立刻补上空位，对已经受创的蒙古骑兵发动突击。 这种看似简单的战法，却给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骑兵，带来了极度的恐慌。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总结出一些应对之策，比如分散冲锋，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明军的射击如同暴雨一样，连绵不绝。 即使再分散，在双方交战之时，也要击中起来，不然怎么打仗。 伯颜见状赶紧让人吹响号角，这么打下去，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根本不够明军突杀的。 要知道，虽然这次也先集结了十几万大军，但大家都是不同部族的人，如果损失过大，那迎接他的，就将是其他部族的吞并。 伯颜赶紧传令吹响号角，召回部队。 随着瓦剌骑兵的后撤，明军阵地上传来震天的欢呼声。 他们很多人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谁能想到，楚宁一番部署之后，那些瓦剌骑兵，竟然连前阵都没有触及，就撤回去了，还留下三百多具尸体。 “你去看看火药和箭矢的情况。”楚宁并没有因为这次小胜，忘乎所以，而是跟身边的张辅小声说道。 张辅此时也沉浸在打退敌人的喜悦之中，听到楚宁的话，悄悄滴离开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对楚宁更加崇拜了。 是啊，别看现在自己七十多岁了，自从靖难以来，就一直带兵，但今天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楚宁竟然能在如此环境下，化腐朽为神奇，简直就是上天赐下的神迹。 “先生，火铳还能发射十次，箭矢还剩下七百羽。”张辅恭敬地说道。 楚宁听完眉头一皱，他知道，这次算是糊弄过去了，那是因为对面的瓦剌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策。 现在的情形，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如果转身离开，那跟提醒对面的敌人没有区别，可现在手中的武器，根本不够应对敌人的二次进攻的。 还好楚宁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他只能传令大军突围了。 “嗯，吩咐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准备第二步计划。”楚宁吩咐道。 此时，众人已经把楚宁当成救命稻草，天降神人了，对他的话毫无条件的执行。 就连阵前的火铳手和弓箭手，都没有手中武器的减少，感到丝毫慌张。 他们觉得，这些问题在楚宁面前根本不是问题。 没看自己这些临时组织起来的溃军，在楚宁的指挥下，仅凭着手中稀少的武器，就将那些来势汹汹地瓦剌骑兵击退，而且自己这边出现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楚宁是靠着朱祁镇狐假虎威，那经过刚刚的一战，大家对楚宁已经是信心爆棚了。 果然，等自己的部族撤回来之后，伯颜细细一想，也觉得自己冒失了。 先是冒然出兵，看到情况稍有不顺就撤军，想想对面的明军，虽说组织严密，但终归是溃军组成的，能拿出来的箭矢火药必定不多。 只要自己的骑兵顶住明军的‘三板斧’，那胜利肯定属于自己。 “首领，撤回来的人说，在对面发现一个身着黄金铠甲的人！” 此话一出，伯颜登时明白了。 在明军中，能穿，敢穿黄金铠甲的，除了大明的皇帝朱祁镇根本没有第二个。 一股肾上腺素直冲头顶，不过还是被伯颜强压下来。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 伯颜想罢，仔细观察，发现对面明军阵型建立的很有章法。 明军在一条干涸的河沟前列阵，这样自己的骑兵就很难从他们身后突袭。 不过没关系，看样子对面的明军不仅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步兵，而且人数还只有五千人左右。 自己这边七千骑兵，如果还拿不下，那就太给自己的祖先丢人了。 再者，如果对面真的是大明的皇帝，那自己将他擒拿，就是这次出征最大的功劳！ 所以伯颜并没有派人联络周边的其他部族，甚至没有通知自己的哥哥也先。 “传令前军，立刻发起进攻，不惜一切代价击溃对面的明军！”伯颜发狠地说道。 随着伯颜的一声令下，两千瓦剌骑兵再次向着明军阵地冲来。 “妈的，反应还挺快。”楚宁看到对面的瓦剌骑兵，再次发起冲锋，怒骂一声。 朱祁镇好奇地看着楚宁，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当着他的面爆粗口，换成其他时候，或者其他人，朱祁镇肯定会感到不高兴。 但这个人是楚宁，就另当别论了。 其他人则是一脸崇拜，敢在皇上面前爆粗口，这位爷也是第一位了。 “准备！”楚宁吐掉嘴里的枯草，大声喝道。 随着楚宁的一声准备，明军这边也开始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第5章 力挽狂澜 一如刚才，瓦剌骑兵在距离明军阵地两箭之地的时候，明军开始开枪，不过这次瓦剌人也学聪明了，冲在最前面的只是少量的骑兵，而且阵型还很分散。 这就让明军的分段式射击，发挥不出刚才那种近乎碾压的效果。 “果然不是好敌人。”楚宁见状，不由得感慨一声。 “什么事好敌人？”朱祁镇一脸疑惑地问道。 “废话，当然是死了的敌人！”楚宁没好气地说道。 朱祁镇没明白，但也不敢继续追问，生怕打扰了楚宁的指挥。 明军两轮齐射之后，瓦剌的前锋骑兵已经冲到一箭之地了，而明军取得的战果，不过是区区二三十骑，就这还是明军压低枪口，击中战马才有的战果。 此时最前方的明军见状，没有继续开枪，而是转身向着后方跑去。 “哈哈，果然如此，他们火药和箭矢根本不多，全军出击，活捉明朝皇帝，赏马百匹，牛羊千匹，封千户！”伯颜见状，登时大喜，下了血本大喊道。 剩下的五千骑兵听完，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红着眼珠策马想明军冲去。 很快，明军的前阵已经回到中军大阵，再次摆开阵势，似乎要做最后的抵抗一样。 瓦剌的骑兵看着明军，已经不再是看着拿着刀枪的敌人，而是肥硕的牛羊马匹，眼前这段空旷的河岸，根本不是问题。 可就在瓦剌骑兵冲到明军阵前三箭之地的时候，变故突生，不知道为什么，战马纷纷到底，马上的骑士猝不及防，纷纷被摔下战马。 伯颜此时已经冲到近前，对前面发生的事，根本来不及判断，如果说是明军设置的绊马索、陷马坑，那也不会如此大面积的出现啊？ 伯颜赶紧勒住缰绳，准备传令停止攻击。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飞来，伯颜赶紧侧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不过跟在他身后的传令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一箭射中。 伯颜转身看去，只见一员须发皆白的老将，正一脸惋惜地收起弓箭，转身策马向着明军阵地奔去。 就是这么一耽误，伯颜不仅没有能够及时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反而让身边的仅有的一个传令兵都战死了，身边只剩下自己的亲卫了。 伯颜见状，只好吩咐亲卫，大声传达自己撤军的命令。 只是现在那些瓦剌骑兵已经红眼了，根本没有心思关心那些亲卫的传令，不过就算听到，他们也不准备停下来。 或者说根本停不下来，冲在最前面的两千前锋已经冲到了明军阵前不足一箭的地方，后续的骑兵也相距也不是很远。 他们是骑兵，这样的距离，对付那些步兵，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伯颜刚刚的许诺。 伯颜见状，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来不及了，因为瓦剌的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明军的陷阱圈里。 之前楚宁吩咐人挖的那些小坑，此时在明军眼中就是致胜的法宝，而在瓦剌人眼中，就成了催命的钢刀。 这些小坑虽然不大，但只要战马的马蹄踏上一点，哪怕只是猜到边缘，也会将整个马蹄陷进去。 后果就是马失前蹄！ 如果是大坑，自然逃不过瓦剌人的眼，躲避那些障碍，对于自幼长在马背上的瓦剌人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可这样的小坑就不一样了，因为小，所以很难被发现，除非是步兵缓慢行军。 随着瓦剌骑兵大面积倒地，明军这边的火铳手、弓箭手，也不再心疼手中的武器，火铳、弓箭雨点一样向着瓦剌骑兵倾泻。 后方的明军也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出击。 “冲！”楚宁一声大喝。 防线上的明军，此时如猛虎一般冲向瓦剌大军，明军这段时间的憋屈，无助，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你这么大岁数冲上去干嘛，留在这保护皇帝。”楚宁一把拉住提剑向前的张辅。 张辅有些失望，他是沙场宿将，一直想着马革裹尸，只是这次出征有点憋屈，自己本来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 不过他还是很理智的，楚宁说的对，如果大家一股脑地冲上去，那皇上怎么办。 张辅只好带着一千多人围在朱祁镇身边。 此时的明军，冲到瓦剌骑兵面前，挥舞着手中的刀枪，这不是战斗，简直是一边倒的突杀。 就如同对战一样，骑兵在步兵面前有天然的优势，就是他们的速度，可现在，大部分瓦剌骑兵都摔下战马，还是从高速奔跑的战马上摔下来的。 那些瓦剌骑兵，如果命大没有摔死或者摔伤，现在也是七荤八素，根本没一一丝抵抗力。 就算没有摔下战马的，此时阵地上已经是一片倒地的人马，他们根本发挥不出速度的优势，甚至想要撤回去都做不到。 这么好的机会，明军当然不会放过，明军冲上前，收割着那些瓦剌士兵的生命。 伯颜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明军屠杀，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可他现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让人吹响号角，召回剩下的骑兵。 其实就算伯颜不下令，说那些还没有冲进陷阱的瓦剌士兵也不会冲过去，他们搞不清楚对面的明军用力什么妖法，让前面的士兵纷纷落马。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明军这边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峰。 是啊，这些天在王振的瞎指挥下，大明的精锐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处处漏洞，那些大将，要么是对王振唯唯诺诺，要么就干脆不吱声。 楚宁不一样，虽然对皇帝、对朝臣态度极其恶劣，但对于普通士兵，却是十足的和蔼，但最重要的是楚宁能够带着他们去的胜利！ 而朱祁镇和张辅这些朝臣则明白，这种时候，不管对还是错，只需要一个声音！ 楚宁看着眼前士气大振分明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点了。 “都别闲着，赶紧打扫战场转移！” “” 除了朱祁镇，其他人下意识地看向张辅，张辅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先生，我们去哪？” “废话，留在这等着被灭啊，赶紧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树起大旗收人啊！”楚宁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对，末将这就去安排。” 第6章 战前 不是张辅糊涂，而是张辅作为在场的朝臣中，级别最高，话语权仅次于朱祁镇，朱祁镇现在已经沦落为楚宁的小迷弟了，张辅只能出来询问，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底。 张辅当然知道为什么尽快转移，而且他已经有了去处。 在刚刚乱战之际，他就发现了一处地方，只是当时军心已乱，自己只能徒呼奈何。 楚宁把这事交给张辅，也是存在这种心思，他当然知道张辅的军事能力。 很快，明军在楚宁的组织下，将战场打扫完毕，楚宁不敬搜集了武器粮草和战马，就连那些死了的战马都没有放过。 “先生，这些战马已经受伤，虽说都能治好，可现在咱这缺医少药的，人都治不过来，马就算了。”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你知道什么，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呆多久，还有多少人会汇集过来，这些战马就是咱们的粮食，别那么多废话，你看张辅就不像你，这么多废话。” 朱祁镇听完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看向楚宁的眼神更加崇敬了。 很快，他们就在张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山岗，山上有一片不小的树林，看样子应该有水源。 果然，大军到了山上，就自觉地开始伐木运石，组建营寨和防御工事。 按照楚宁的意思，大营占据了这座山岗的五分之一，足够装下两三万人。 营寨建好之后，楚宁就安排人将那些受伤比较重的战马宰杀，然后做成熏肉，剩下的则圈养起来。 同时安排人下山继续搜集物资，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为了一点物资做无谓的牺牲。 最后，让人在最高处树起一杆大旗。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不时有人来到大营，好在这些自有人负责收容安置，派出去搜集物资的人也陆续回来，同时，他们也带回来很多人。 到了晚上，楚宁刚刚吃了一顿‘鲜美’的马肉，正在遛食，就看到张辅急匆匆地走来。 “先生出大事了！” 楚宁听了就是一哆嗦，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问道，“别着急，慢慢说。” “先生，现在大营已经收拢安置了两万人了！”张辅激动地说道。 楚宁听完之后，差点冲上去掐死他。 此时，也先中军大营里，伯颜正在向自己的兄长哭诉，自己七千部族，一战下来损失了四千多，自己只带了三千人回来。 “行了，现在整个战场就剩下那支完整的明军了，明日我给你调派一万大军，将那支明军灭掉就是了。”也先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亲弟弟竟然战败了。 而且还是败的如此惨重，为了弟弟的颜面，更为了自己的权威，也先决定给弟弟增加人手，将那支明军消灭掉，何况据伯颜说，朱祁镇好像就在那里。 现在整个战场，就就大家都在忙着收缴俘虏，抢夺明军遗落的辎重，如果自己亲自前往，自己的部族可能会有很大损失。 而派其他人去，万一朱祁镇真的在那，这一份天大的功劳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太师，在下以为，此次伯颜出师不利，如果只是兵力逊于明军，完全不会败的如此惨烈，何况到现在伯颜大人的部族都没搞明白是为什么败的。 甚至在还传出是明朝皇帝得到了长生天的庇佑，如此一来对军心是极大的打击，不如让在下带人先去试探一番。”大帐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人站起身说道。 也先见状，眉头不由的一皱，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最大的对头，阿剌！ 此人仗着手下兵强马壮，向来和自己不对付，总认为能力毫不逊于也先，却屈居旗下，所以处处和也先作对，也先这次不敢亲自前往，正是为了防备此人。 也先刚要说话，伯颜却在一旁开口道，“知院所言极是，伯颜自知能力不及知院百一，如此次知院能前往，想必定能万无一失。”伯颜抢先开口道。 “好，既然如此，明日就由阿剌知院带人去消灭那支明军。”也先虽然不明白伯颜为什么这么说，但出于对弟弟的了解，他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敲定下来了。 阿剌听完心中有一股上当受骗感觉，不过现在也先既然发话了，自己作为也先部族知院，再怎么说，也先的话还是要听的，何况，这次还是自己主动请缨的。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阿剌思前想后，大明二十几万大军都被打败了，剩下几千人，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不成。 想到这，阿剌对着也先一拱手，借口要准备明天的战事，转身离开了。 大帐中的其他人见也先没有其他吩咐，纷纷起身离开了。 “你是什么意思？”也先见大帐中没有其他人，赶紧想伯颜询问道。 “兄长有所不知，这支明军虽然是战场溃兵，但战法却是和以前的明军大不一样。事后我仔细查看了战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可我部族的士兵确实是突然坠马，据逃回来的士兵讲，战马犹如中邪一般，突然摔倒。 而且在此之前，明军采用的新战法，完全不同于以往，他们的火铳竟然能够连发，应该是三连发，再配上弓箭，我的骑兵根本无法靠近他们的防线。” 也先听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来人，带张军。” 楚宁并不知道也先大帐中发生的事，但在撤退之前他就做好了布置，就是安排人，将那些小坑全都复原，至于战场上的瓦剌士兵，就不是楚宁需要关心的了。 现在楚宁不比也先情况好到哪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宽阔的大营，已经装下了两万人，这完全超出了楚宁的预料。 如此多的人马集中在一处，如果不是张辅等人的协助，楚宁早就露馅了。好在此时楚宁在大家心中，已经如同已经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了。 张辅等人也不敢拿这些小事去烦他。 “先生，现在有时间吗？”这时，朱祁镇小心翼翼第出现在楚宁的大帐外，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第7章 我和你们不一样 “什么事？”楚宁故作深沉第问道。 楚宁现在有些为难，毕竟从一开始，朱祁镇就向自己表明了身份，只是当时两人互为依靠，忙着逃命，再后来，就是生死存亡的大战，所以对朱祁镇一直没有什么好气。 现在情形稳定下来了，陆陆续续有不少官员来到大营，如果自己再像之前那样，肯定会引起大臣们的不满，甚至造成军心不稳。 “那个，朕，不，我只是想先生能否赐下名姓。”朱祁镇小心地说道。 “楚宁！” “多谢先生。”朱祁镇听完之后，犹如得到糖果的孩子，欢天喜地的跑了，只留下楚宁坐在大帐里凌乱。 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他将记忆中所有关于明朝的历史，包括野史都翻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谶语和自己的名字有关的。 “陛下，问到了？！”楚宁不知道，在他的大帐外一大群人正在翘首以盼地等着朱祁镇。 “哼，那是当然，以朕和先生的关系，如果不是当时情况所逼，先生肯定早就告知了，先生姓楚，单字一个宁。 多好的名字啊，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安宁祥和，先生的出现，就是帮着咱们大明安邦定国的。”朱祁镇煞有其事地解释道。 “敢问陛下，那先生是何地人士？”都督王贵出言询问道。 “呃，这个朕还没来得及问。”朱祁镇不好意思地说道。 众人一阵失落。 楚宁不知道门外发生的这些，如果知道，肯定又是一顿爆发。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 但对于朱祁镇君臣来说，楚宁的名字太重要了。 他一出现，就将准备束手就擒的朱祁镇救下，更是在大军溃败之际，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仅凭五千步兵，就将瓦剌精锐的七千大军杀得大败。 如果说楚宁是瓦剌的奸细，谁都不会信，毕竟这个时候，只要将朱祁镇抓起来，不管他在瓦剌是什么地位，等待他的都将是丰厚到难以想象的赏赐。 做奸细，开玩笑，万一被发现，那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一点，在场的众人谁都不会怀疑。 王贵身为锦衣卫的同知，虽然明面上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之一，但也监管着锦衣卫的差事。 所以他对楚宁的身世很感兴趣，因为只要确定楚宁身家清白，回到京城之后，楚宁的仕途简直就是不可限量。 现在自己卖给楚宁一个人情，表面上看是打探楚宁的身世，实则是为楚宁今后消除隐患。 不过，朱祁镇在楚宁的大帐外踌躇半响，最终只得到一个名字，让期盼已久的众人大失所望。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有本事你们自己去问啊。平日里一个个都说要为君父解忧，遇到事还不是要朕亲自出马。”朱祁镇也知道，自己这件事办的极不完美。 不过，他对楚宁确实很害怕，这是两人一路逃命积攒下来的。 楚宁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但却从来没把他当成皇帝，对他呼来喝去，动则就是一顿言语暴力。 这让从小养尊处优的朱祁镇，仿佛回到了童年。 “都在啊，正好有事找你们。”就在这时，楚宁走出大帐。 “楚先生有何吩咐。”朱祁镇瞬间化身小跟班，屁颠颠地跑到楚宁身前。 其他大臣也是一阵阵无语，尤其是那些后来的官员，他们不知道楚宁是什么人，怎么皇上对他如此恭敬。不过看着张辅等人，全都跟进去了，众人赶忙走进大帐。 “刚刚我想了，明日瓦剌定会派人来攻打我们，你们有什么想法？”楚宁问道。 “我军防线已经构筑完毕，经过一天的搜集，现在我大营之中已经有火铳三千支，弓箭一千五百张，以及大量的火药箭矢，足够击退来犯之敌！”张辅现在自动化身后勤官。 “不行！”楚宁打断了张辅的话，“什么叫足够应对，难道你们现在想的是如何防御！” 楚宁说完，大帐之中为之一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 现如今能保住这座大营，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难道还要主动去攻打瓦剌不成？！ 二十几万大军都被人家打成这样，现在一共才两万人，出了火铳和弓箭，几乎没有骑兵，这要是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先生的意思是？”张辅壮着胆子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你们的想法，看来你们是被瓦剌人吓破胆了。”楚宁一脸失望地说道。 “先生何处此言，想我大明，自太祖立国以来” “行了，说那些历史干吗，难道你想着把太祖从皇陵里请出来，还是想着中山王死而复生啊，净说些没用的。”楚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难道这位先生还有什么有出息的想法不成！”兵部尚书邝野开口说道。 这位老大人是后边跟着搜集物资的士兵来到大营的。 一开始，邝野还对楚宁有不错的印象，毕竟能在倾覆之际，力挽狂澜，建立起这么一座大营收拢残兵，稳定人心，算得上是救世之臣了。 不过，刚刚楚宁的话，却深深刺痛了他。 二十万大明精锐，被瓦剌打的大败，能做到固守待援已经是侥天之幸了，没想到楚宁不仅表现的一副看不上的表情，更是对皇上没有丝毫敬意。 没看到朱祁镇犹如跟班一样跟在楚宁身后，楚宁竟然还能端坐大帐，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到了极点。 “这人是谁啊？”楚宁回身对着朱祁镇问道。 “兵部尚书邝野。”朱祁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邝尚书啊。我当然有！”此话一出，大帐内众人纷纷看向楚宁。 出了张辅几人，其他后边赶来的人，都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楚宁。 “如果说仅仅是固守待援，或者说是固守待变，现在咱们的实力当然没问题，不是我说大话，就算也先把瓦剌大军都带过来，也奈何不了我。 不过，战争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如果那样的话，大明三代积累起来的这点血勇之气，就被你们这些败家子败光了。 所以，不要用你们那种想法想我，我和你们不一样！” 第8章 好消息 “你当然和我们不一样，我等都是朝廷重臣，岂能和你这市井小民一般。”监察御史张洪已经忍了楚宁一天了，他和邝野不一样。 作为监察御史，他有纠察天下的职责，向来别人对他都是恭敬有加，只是自从遇到楚宁之后，自己一直被他无视，这让心高气傲的张洪极度不爽。 “行了，我没时间在这跟你们磨牙，我刚想了一下，大营的防守我已经做了一些布置，就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想的，现在看来，大家还是想着稳妥第一。 既然如此，张辅。”楚宁说道这，对着站在那装石像的张辅喊道。 “末将在！” “你把诸位大人身上的财物收拢一下。” 张辅不知道楚宁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按照楚宁的安排，将大帐之中众人的玉佩、金银等物收集了一大堆，放在楚宁的案几上。 楚宁在一大堆玉佩金银里扒拉了半天，然后一股脑地打了一个包，往身上一背。 “这是老子应得的，这些是救你们的酬劳，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桌上我放了一份大营防御预案，愿意用你们就用，不愿意用就拉倒。”说着，楚宁背着包袱就往外走。 这下大帐中的众人全都懵了。 这是要撂挑子啊！ “楚先生留步！”朱祁镇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拉住楚宁道。 “对了，你还得给我出具个文书，不然谁能保证这些小心眼的朝臣不会找个理由收拾我。”楚宁停下脚步说道。 “先生怎能如此，我绝不会出那个东西的，不管如何，先生去哪，我就去哪。” 这下大帐彻底乱套了，大臣们纷纷跪倒在地，张辅更是一把拉住楚宁。 朱祁镇简直就是声泪俱下，开玩笑，本来已经做好被俘准备的他，好容易碰上楚宁这个能扭转乾坤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放他走了。 “先生有什么不满尽管说。”朱祁镇近乎哀求地说道。 “是啊先生，如果先生此时出去，难道就不顾及我们这些生死与共的好友了吗。”张辅非常狗腿地说道。 这下无论是邝野还是张洪，都将在那了。 邝野还好，只是看不惯楚宁嚣张无理的样子，张洪就不同，他可是自打一开始就跟着楚宁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楚宁，他现在还能不嫩或者都不好说。 而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楚宁，看朱祁镇的样子，自己这官也算是当到尽头了。 楚宁看看身后的朱祁镇和张辅，一脸无奈地转过身来，“不是我矫情，现在这种情形，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我现在一无名份，二无权限，怎么能对诸位指手画脚呢。” 张洪听了这话，想站起来掐死楚宁。你妹啊，从你一出现，谁不是在你手中如同小役，大明军中第一人的张辅，成了你的副将，皇帝陛下更是成了你的跟班。 你还好意思说不敢指使，早干嘛去了。 可他却不敢这么说，没看到朱祁镇已经声泪俱下了吗。 “先生此言差矣，我现在就拜先生为师，还请先生不要弃我于不顾啊。”朱祁镇说着，竟然真的给楚宁深施一礼，身子弓的都快贴地了。 在场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他们发现，朱祁镇和楚宁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我’，根本没有用‘朕’这个自称。 这就说明，朱祁镇从一开始就把楚宁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上，甚至还要比自己高。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这下众人再也不敢说什么了，没看到皇上都亲自拜师挽留了吗。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不过我刚说的那个东西，你还是要给我写，不然到时候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说我悖逆。”楚宁也不纠缠，将朱祁镇拉起来。 转身回到座位，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 至于那个包袱，笑话，穿越到现在，总算有点安身立命的东西，他可不会还给那些大臣。 “这是我制定的计划，还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沙漠风暴。”楚宁一边说着，一遍将地图打开。 众人赶紧围上来，尤其是那些武将，他们都想看看楚宁所谓的沙漠风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天也先应该不会来，甚至他的嫡系都不会来，所以只能是那些杂鱼过来，这就给了我们一个绝地反击的良机。 只要我们能将来人击败，到时候不管愿不愿意，也先都只能亲自前来。只要也先来了，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打败打疼，让他知道，大明不是他眼中的弱鸡。”楚宁咬着牙说道。 “所以，在也先来之前，我需要我的命令彻底执行，不然不光不能战胜也先，就连大营都有陷落的危险。”楚宁说完一顿，扫视大帐一圈。 此时众人也都学乖了，纷纷闭口不言。 楚宁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把这些大臣得罪到底了。 看来还真得计划一番，准备跑路了。 楚宁收起心思，开始给众人布置任务。 楚宁布置完之后，借口累了，就将众人赶出大帐了。 “刚刚听到先生说了，如果让朕知道，谁敢阳奉阴违，坏了先生大事，休怪朕翻脸无情。”说完，朱祁镇一甩袖子，离开了。 “国公，你觉得这位楚先生的计策如何啊？”邝野刚刚也只是气氛楚宁的无理，现在见朱祁镇如此，自然也不好再纠缠楚宁的无理。 不过对于楚宁的安排还是心中无底，赶紧找张辅询问一番。 “不管楚先生计划如何，张某都会不遗余力地执行，这不仅是对先生的尊重，更是对皇上的忠诚。”张辅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句，也离开了。 他还有许多事要安排，不抓紧时间的话，还真怕耽误了楚宁的计划。 虽说现在大营之中武将不少，但终归还是对楚宁疑惑很重，能做到毫无保留地执行，也就只有张辅几人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张辅顶着一堆黑眼框来到楚宁的大帐，此时楚宁刚刚起床，正在吃早餐。 “先生，刚刚探马来报，方圆五十里内，并无瓦剌骑兵的身影。” “都准备好了？”楚宁就想没听到张辅的话一样，自顾自地问道。 “都已按照先生的意思准备好了。”张辅也不多言。 “先生起来，弟子” “停，别弟子弟子的，昨天你们看到那些大臣怎么看我，如果你想让他们恨我，你就继续这样，不然别动不动弟子弟子的瞎说。”楚宁打断了朱祁镇。 “先生，我是真心想拜先生为师，还望先生不要再推脱了。”朱祁镇一脸诚恳地说道。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楚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是一阵狂喜，没想到朱祁镇对自己如此，竟然哭着喊着要拜自己为师。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第9章 皇帝的马屁 这个开局还算不错，起码有朱祁镇这个小迷弟，按照历史记载，朱祁镇也算是明朝男的的长寿皇帝了。 看样子，自己还有不短的时间谋划未来了。 “现在当然不会来，他们推诿扯皮起码还的半天的时间，所以你抓紧时间休息，这么大岁数了，身体还是第一位的。”楚宁关切地对张辅说道。 “谢先生关心，末将还撑得住。” “报！五十里外发现大队瓦剌骑兵，直奔我大营而来。”就在此时，一个传令兵跑到大帐禀报道。 “嗯，来得还挺快。”楚宁三两下将手中的马肉汤喝完，拿起宝剑起身直奔营门。 朱祁镇和张辅见状赶紧跟着出去。 楚宁来到营门处的碉楼之上，举目远眺，大营北面一阵烟尘如风一般席卷而来。 “果然来了，准备。”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大营里的士兵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两门火炮被推到大营门口处，安置在实现标注好的地方，这时，有人感到疑惑，火炮怎么放在这个地方，难道说瓦剌的骑兵还能冲到半山腰不成。 不过这时候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整个大营都在紧张的备战当中。 人就是这样，刚开始的时候，因为王振的乱命，军心涣散，土木堡一战，更是让大军彻底沦为待宰羔羊，现在有人给他们带来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对此战充满信心。 起码不会想之前一样，如同羔羊一般被人驱赶屠杀。 这时，瓦剌的骑兵也来到山岗下，阿剌看着布置在山顶位置的大营，嘴角不觉得撇了一下。 这里说是山岗，其实就是几个百十米高的山包，是官厅山的余脉，地势并不险要，甚至有些平坦，骑兵甚至不用下马，就能冲上去。 张辅选定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来此处是附近最高之处，二来此地起伏的地势，多少能化解掉一部分骑兵的冲击，第三就是此处水源充沛。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能否抵挡住瓦剌骑兵的进攻。 楚宁看着山下的瓦剌大军，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那种恐惧，经过昨天的一战，楚宁也算成长了不少。 山下的瓦剌大军集结完毕后，随着阿剌的一声令下，五百人的骑兵越众而出，以松散的队形，向着山上的明军大营冲来。 楚宁一直在关注瓦剌大军的动向，看到对方的冲锋，他知道，眼前之人是个棘手的敌人。 他没有和伯颜一样，一上来就发动大规模的集中冲锋，而是先派出一支小股部队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阿剌就是这么想的，着五百人的骑兵如此分散，如果明军大规模射击，很难造成大规模的杀伤，自己还能看出明军的套路。 如果这五百人，能对明军防线形成压力，那他正好指挥大军顺势掩杀。 阿剌虽然和也先不和，但终归还是久经沙场，虽然不知道昨天伯颜失败的原因，但他还是做出了最佳的进攻方案。 如果真像伯颜所说，明朝皇帝就在这里，只要自己击溃这股明军，就有希望生擒明朝皇帝，到时候自己就是重振蒙古雄风的英雄，也就有足够的资本和也先一争高下了。 果然，山岗上的明军开始踌躇，看着稀稀疏疏的瓦剌士兵，没有放箭。甚至连火炮都没有发射。 这说明对方对于自己这种试探，很忌惮。 其实阿剌只猜中了一部分，作为明军的精锐，这些士兵还不至于因为对方这种试探而恐慌，他们在等，等待楚宁的命令。 很快瓦剌骑兵就冲上了山坡，虽然速度收到山势的影响，有所下降，但终归影响不是很大。 不过，随着不断接近明军大营，五百瓦剌骑兵开始不自觉地向营门靠拢。 明军大营修建的很规范，如果是步兵从山下攻上来，最好的办法也是攻破大门，长驱直入。 因为这里虽然是临时搭建的营地，但明军充分利用山势，大营并不是传统的四四方方，或者圆形，而是根据山岗走势而建。 这就将进入大营的最佳路线，约束在了营门一处。 这些瓦剌骑兵在距离大营门口还有两箭之地的时候，将身体附在马背或者马的侧面，尽量减小受弹面，同时抽出弓箭，准备对营门上的明军发射弓箭。 就在此时，楚宁一声大喝，“开始！” 瓦剌骑兵还以为明军要放箭或者发射火铳，没想到营墙上的明军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他们能在高处观察，就会发现，营门背后有几百名壮汉，正奋力拉着一根根粗绳。 “一二三，用力！” 随着整齐的呼喊声，在瓦剌骑兵前方出现一道道横贯营门的长坑。 饶是这些瓦剌士兵再小心，也不会想到明军如此狡猾，竟然在营门前挖出这么多长坑。 这些长坑并不深，只有半人深，也不宽，只有一匹马的宽度，只要一提缰绳，战马就能轻松越过，但却数量极多。 而且间距也很有讲究，如果战马越过第一道长坑，那落地之后，很难避免坠入第二道长坑，就算勉强越过第二道长坑，后面紧跟着第三道长坑，是无论如何也逾越不过去的。 果然，随着长坑的出现，五百瓦剌骑兵就算有少数人能勒住战马，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刹住，只好将马速提到最高，希望能越过这一排排的长坑。 但现实却告诉他们，经过科学计算得出的结果，除了极少数运气极佳的人，其他人是躲不过去的。 瓦剌骑兵纷纷落马，或者是人从马背上掉下，或者是战马掉进长坑。 很快，五百骑兵就只剩下一百多人，转身撤走。 阿剌在山下看的清清楚楚，他在庆幸自己只派出五百人的同时，也在咒骂明军的狡猾，这还没开始交战，自己就损失了三百多人。 掉进长坑的瓦剌骑兵惊奇地发现，这个长坑里面还有‘小惊喜’，就是一些被削尖了的树枝，不规则地插在里边，掉进去之后，不管是人还是战马，都难逃被刺穿的下场。 而大营里的明军，似乎没有出营补刀的意思，任由长坑里的人马哀嚎嘶鸣。 “先生高才啊，仅仅几道长坑，就让瓦剌人知难而退了。”朱祁镇极度不要脸地拍着楚宁的马屁。 不过，朱祁镇的话还是得到了广大明军士兵的肯定。 这倒不是说楚宁的计策多么出众，而是在这次‘交锋’中，明军没有一人受伤，甚至连一支弓箭都没有发射，就取得了斩首三百人的战绩，极大地提升了明军的士气。 “别高兴的太早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第10章 战前准备 楚宁没有因为朱祁镇的马屁而飘飘然，他知道，这点损失，对于现在的瓦剌人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真正的大战还没有开始。 现在他已经在朱祁镇心中树立了难以撼动的权威，在这些明军当中也建立起了很高的威望，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要能顺利度过此关，那今后不管是在大明施展拳脚，还是扬帆远航，都是一笔强大的资本。 但一切的前提就是能成功过关。 想到这，楚宁没来由地有了一丝紧张。 这些长坑，也只能给瓦剌大军带来一点攻击的困惑，但终归不是长久之策。 果然，山下的瓦剌骑兵迅速做出了调整。 只见，瓦剌大军阵型一变，从后边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被驱赶道大军阵前。 看到这些人，大营里的明军，瞬间怒气报表。 那些人虽然衣衫褴褛，眼神空洞，但可以看出，那都是汉民。应该是瓦剌人抓大的明军俘虏，或者是一路上劫掠的普通百姓。 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年轻人，这不是说瓦剌人多么仁慈，恰恰相反，看到这些青壮，不难想想，那些老弱的下场。 “先生，他们是什么意思？”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滚！”楚宁没好气地吼道。 朱祁镇见楚宁是真生气了，只好悻悻地退到一边，拉过张辅，继续问道。 “陛下，瓦剌人是要用这些汉民来填坑！”张辅小声地跟朱祁镇解释道。 朱祁镇听罢也明白楚宁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朱祁镇还是能感受到，楚宁对生命的尊重。 看到自己的同胞被用来充当炮灰，想必此时的楚宁心情一定坏到了极点。 朱祁镇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默默来到楚宁身后，继续充当跟班的角色。 那些后来的大臣见状，心中除了对楚宁无理的气愤，现在对他的认识更是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皇上被楚宁如此无理，竟然没有丝毫不悦，甚至继续出现在楚宁身后。 这正是朱祁镇想要的结果。 虽然朱祁镇当皇帝不怎么样，但终归是当了八年皇帝的人，对人心的把握还是不差的。 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因为自己妄言惹怒了楚宁，再者，就是要给大家一种感觉，就是楚宁的话就是圣旨！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楚宁所说的万众一心。 “楚先生，是否要填埋长坑，解救那些百姓？”负责长坑挖掘的平乡伯陈怀上前进言道。 “嗯，可以。” “且慢！”见楚宁同意了陈怀的建议，另一个参与长坑修建的襄城伯李珍开口阻止道。 “此时填埋长坑，瓦剌骑兵就能毫无阻拦地冲道营前，而且那些百姓之中肯定混杂着瓦剌人，到时候我们将直面瓦剌大军的攻击！”李珍说完，又不少人点头。 不过，李珍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陈怀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下营墙下令去了。 李珍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有朱祁镇给楚宁坐镇，楚宁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可以看作皇帝的命令，自己的话就算再有道理，也没有什么用。 倒不是李珍冷血无情，而是正如他所说的，着是瓦剌人的阴谋，甚至是阳谋，不管他们怎么做，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除非楚宁下令将那些人全都射杀，否则瓦剌人根本不会有一丝损伤。 很快，明军启动机关，第一道长坑被掩埋好了，就在第二道长坑逐渐被掩埋的时候，俘虏‘大军’来到最前方的一道长坑，开始搬运石块、草木填埋。 大家能看道，在人群当中，有不少手提刀剑的瓦剌人，在不停催促俘虏们加快进度。 营墙之上的明军，此时已经义愤填膺到了极点。他们纷纷看向楚宁，希望楚宁给他们出去冲杀的机会。 但楚宁却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大营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楚宁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这时战争。 很快，三道长坑都被填埋完毕，俘虏们在瓦剌人的驱赶下，继续向营墙走来，他们如同行尸走肉，眼中毫无生机可言。 就在俘虏大军来到营门前的时候，有人突然发现大营之上的明军，开始向着大营狂奔，嘴里不停地喊着，“救救我！我是汉人！” 没等他跑出多远，从身后飞出一支羽箭，将他射到在地，还没有完全断气的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着“救救我”，向大营爬去。 营墙上的明军，有人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如此场景，让他们空有杀敌之心，却无杀敌之机。 楚宁知道，这是一次挑战，如果应对不好，自己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就会瞬间崩塌。 楚宁默默走下营墙，来到大营门前，“我要三千人，随我出去解救那些同胞，有谁愿往！” 随着楚宁的一声大喝，整个营地想起了震天的吼声，“我愿意！” “先生，还是我去，这里离不开先生。”此时，在大臣当中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荣走到近前。 “孩儿们，跟我来。”说完，沈荣抽出腰间战刀，打开营门冲了出去。 说好的三千人，冲出去的，却足足有五千。 楚宁赶紧跑到营墙之上，对这下面大喊，“汉人全都趴下！” 楚宁这么一喊，许多人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大喊起来，营前的汉人俘虏，也开始陆陆续续趴伏在地上。 沈荣此时也冲到了近前，而混在人群中的瓦剌人，很少有能听懂汉语的，绝大多数人都还在拿着刀剑驱赶那些趴下的汉人。 沈荣带着五千大军杀到了，沈荣一马当先，率先出刀，将一个准备砍杀汉人的瓦剌士兵砍翻在地。 瓦剌士兵见状，也不再纠缠那些俘虏，而是提刀向着沈荣这边杀来。 双方士兵很快就纠缠到一起，明军这边也开始组织那些俘虏向着大营奔去。 混在俘虏当中的瓦剌士兵并不多，但满地都是趴着的俘虏，明军手脚受到很大限制，而瓦剌这边则不需要顾忌那些俘虏。 双方一时间竟然战了个势均力敌。 营墙之上的众人则是一脸紧张，因为就在俘虏大军身后不远，就是瓦剌大队的骑兵。 第11章 铁蒺藜 “先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百姓已有大半进营，赶紧鸣金！”张辅看着眼前的局势，有点焦急地说道。 “不行！你是大明的英国公！是大明的将军，干的就是保家卫国的活，只要有一个百姓还在外边，我们就得挡在他们前面，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楚宁坚定地说道。 楚宁的话让站在营墙之上的众人，顿时肃然起敬。 此时，出营的明军基本已经将混在百姓中的瓦剌士兵清除干净，随着百姓在大军的组织下快速进营，他们现在马上就要直面后方的瓦剌骑兵了！ “列队！”沈荣不知道营墙上的对话，但正如楚宁所说，作为大明的将军，作为大明的军人，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不管即将面对什么情况，他都会义无反顾向前。 随着沈荣的一声令下，出营的三千明军，摆出防御阵型，准备迎击瓦剌大军的冲击。 “末将愿率五百神机营出营助战！”张辅抱拳请命道。 “不，现在出去，就很难回来了。”楚宁看着营前略显悲壮的三千明军，开口道。 “先生！我愿担下这罪名！”朱祁镇终于开口了。 营墙上的众人听到这话，心中顿时百味陈杂，朱祁镇这是要替楚宁承担弃百姓于不顾的历史骂名！ “不用！我做得决定，我自己能负责。我们也不能这么死脑筋硬抗。 张辅，你马上安排人出营，将剩下的百姓向营寨两侧移动，在营墙之上多放下一些绳索、吊篮，尽量接受百姓。然后将我让你准备的那些木箱子抬出来。”楚宁说道。 很快，有几百明军出营，开始组织那些百姓向营寨两侧移动，同时有人将十几个木箱子抬到沈荣阵前。 沈荣见状，暗骂自己真蠢，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呢。 沈荣命人将木箱打开，里面装着的赫然是一罐罐铁蒺藜。 这东西本来就是对付骑兵充分的不二利器，只是当初他们安营在山上，楚宁布置的防线也很完美，几乎用不到这些东西，所以大家就把这茬忘了。 就连当初负责收集这些东西的沈荣，刚刚想的都是拼死一战，没想到把这东西用上。 看到这，沈荣对楚宁更加崇拜了。而且楚宁还安排人制作了许多建议的投石机。 这些投石机并不能发射多大的石弹，即使发射，也只能打击有限的距离，简直就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但此时用来投射这些铁蒺藜，简直就是再完美不过了。 沈荣命人架好投石机，将装着铁蒺藜的陶罐放上去，开始向着山坡上投射。 因为是简易版的，所以这些投石机也只能将陶罐投射到几十米的距离，但对于现在的明军来说，已经足够了。 最妙的是，明军根本不用担心这波操作被瓦剌人看到，他们要的就是阻止瓦剌骑兵的快速冲击，所以大家还很希望瓦剌人看到明军的这番动作。 果然，山下的阿剌知院看到明军这番动作之后，赶紧命人传令，暂停进攻，铁蒺藜这东西，对战马来说杀伤太大了。 如果不能将这些碍事的东西清除干净，自己的大军根本无法展开有效的进攻，更别提发动骑兵快速冲击的优势了。 阿剌知院现在心中郁闷无比，这还没开始正式交战呢，就被明军一连串的非常规操作，弄得灰头土脸，不仅没有杀伤一个明军，还把自己辛辛苦苦抓来的努力损失了好几千。 要知道那些那些俘虏可都是年轻力壮的好劳力啊！ 这下肉包子打狗了，怎么能让阿拉知院不伤心呢。 果然，瓦剌骑兵远远地停下了脚步，开始下马清理路上的铁蒺藜。 但清理起来异常费劲，因为这些铁蒺藜是被抛射出来的，根本没有规律可循，如果只是清理出一条道路倒不是很难。 但那样一来，势必将骑兵的优势限制的死死的，更有利于明军的防守，如果大面积清理，眼前的那些明军又不是木头，肯定会借机发起进攻。 “知院大人，不如再派些俘虏过去清理。”此时，阿剌身边一个武将提议道。 “啪！”一声清脆的鞭声过后，那员武将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滚一边去，清理那些铁蒺藜的事，就由你来负责。”阿剌气急败坏地说道。 扎和泰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不过还是很听话地组织自己的将士，开始向前突进。 阿剌当然很生气，本来这次抓到的俘虏就不多，现在正是大面积收拢俘虏的好时候，结果因为自己没忍住，一多嘴，不仅失去了收集俘虏的好事，还被派到这来。 当然这只是阿剌现在的想法，当初如果他坚持不来，也先也不会派他来的。只是自己进攻受挫，阿剌才会如此。 扎和泰此时也带着自己手下的两千人马来到山上，汇合原本的一千骑兵，开始下马清理铁蒺藜。 通往山上大营的路本来不宽，只是在路两侧也能纵马前行，所以清理的时候自然也要一并清理，方便之后大军的进攻。 扎和泰让之前的一千人全都下马清理，自己带着两千人弯弓搭箭在后边负责掩护。 此时的明军，看到这样的效果，心中原本的悲壮，竟然全都被喜悦所代替。 他们扎营的这座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土包，高度也就是几十丈，地势也比较平坦，如果瓦剌骑兵放开战马冲锋，那受到的限制会很低。 不过有了这些铁蒺藜，就够他们忙活一阵子的了，最妙的是，他们现在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对抗瓦剌的骑兵，只要他们站在外边，放箭就能很好地阻止瓦剌人的进攻。 “先生，这不是长久之计，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驸马都尉井源上前开口道。 “当然。原本没准备用这个的，这不是事出突然吗。等到百姓全都进到营内，真正的恶战也就开始了。”楚宁看着营前瓦剌人正在冒着明军的弓箭清理，说道。 “对了，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你们不都是武将吗，怎么什么事都跑来问啊，赶紧各就各位，准备迎敌。百姓进营之后集中安顿在后营，赶紧鸣金。” “是。” “叮叮叮。”随着一阵清脆的鸣金声，沈荣这些负责阻击的明军，‘恋恋不舍’地开始向答应撤退。 第12章 我是个文人 “张辅，你去把那两门红衣大炮推出去，就摆在大营前边一箭之外。”楚宁对身边的张辅说道。 “是。”张辅虽然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去执行了。 “先生，将大炮外置，岂不是便宜了瓦剌人？”朱祁镇上前问道。 “当然不是，你就等着看好戏。”楚宁故作神秘地说道。 半个时辰后，瓦剌骑兵终于将铁蒺藜清理完毕，当然这过程中又有一百多人被明军射杀，虽然有些只是受伤，但对于瓦剌人的士气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先生，末将前来交令！”沈荣大步流星走上营墙，此刻他是彻底服了，楚宁简直就是天才，原本准备死战的他，楚宁一个小小的变动，竟然取得如此奇效。 “嗯，不错。接下来我们就要和瓦剌人真刀真枪的硬刚了，大家准备好了吗！”楚宁站在营墙之上，大声喝道。 “杀！杀！杀！”回答他的是整齐的肃杀之声。 “好，准备迎敌！”楚宁说完，整个大营沸腾起来。 瓦剌这边，扎和泰清理完铁蒺藜之后，也开始整顿人马，准备向明军的大营发起攻击。 作为阿剌手下的猛将，扎和泰此时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准备让明军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很快，瓦剌骑兵就准备妥当，随着扎和泰的一声令下，愤怒的瓦剌骑兵，嗷嗷喊着向明军大营冲来。 扎和泰冲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在明军大营前，竟然摆放这两门红衣大炮，他甚至能看到黑漆漆的炮膛里黝黑的铁弹。 扎和泰一阵不安用上心头，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火炮这东西虽然杀伤力很大，但毕竟发射起来很麻烦，就这点距离，明军也就能发射一次，只要自己拼着死伤，就能将火炮的威胁消除掉。 而且每门火炮后边，都只有一个瘦小的明军，只要自己速度后快，明军就只能发射一次。到时候还能弄两门大炮回去，这可是不小的战利品呢！就连也先手里也没有。 想到这，扎和泰没有让大军停下，反而严令加快冲锋。 果然，就在瓦剌骑兵进入到火炮射程的时候，楚宁传令开炮。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两名明军，将手中的火把王火炮的引信上一放，一阵浓烟伴随着‘嗤嗤’声，火炮被点燃了。 两名明军在确认点燃之后，快速转身，跑到营墙之下，顺着登上预备好的吊篮，被提到营墙里。 扎和泰此时更加高兴了，仅剩的两个明军都跑了，那火炮就是自己的了！ “轰！”一声巨响在山上响起，让扎和泰没想到的是，火炮发射的不是实心的铁弹，而是无数的铁砂、铁蒺藜、铁钉。 一时间，冲锋的瓦剌骑兵大片的倒在血泊当中，战马更是被火炮巨大的声响，吓得失去了控制，如果不是瓦剌人自幼长在马背上，场面会更加混乱。 扎和泰很意外。 山下的阿剌也很吃惊，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明军的火炮虽然威力巨大，实心的弹丸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扎和泰倒是没有慌乱，他赶紧传令前方的士兵稳住，同时又派出五百人加入到进攻的队伍当中。 果然，随着扎和泰果决的冲锋，瓦剌人终于顺利地冲到了明军大营跟前。 他们跳下战马，扛起扛起简易的梯子，开始登城。 明军这边，则开始发射火铳、弓箭，双方的正式交战开始了。 虽然营寨是临时搭建的，但修建的却一点也不马虎，加上瓦剌人本就不擅长攻城，人数也收到山势的限制，很快第一波一千人的攻击，就被明军打退了。 此时的楚宁，也带着朱祁镇等人，退到后边的吊楼之上。 这种白刃战，他们在城墙上反而束缚了明军的手脚。 不过楚宁在此之前都已经安排妥当，所以不至于让明军失控。 之间此时吊楼之上，楚宁和朱祁镇在一排盾牌的保护下，注视着前方的战况，楚宁不时根据战场变化下达命令，身后的传令兵，则根据他的命令，挥动不同的旗子。 这是昨天楚宁就定好了的，在这种古代战争中，旗语虽然已经发明，但奈何楚宁不懂，再加上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动旗语的士兵。 所以楚宁就干脆用不同的旗子，代表不同的命令，这种最原始的办法指挥，效率反而提高了不少。 瓦剌人的第一波进攻被打退了，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只是瓦剌人的试探，真正残酷的战斗还在后边。 虽然山下只有两万瓦剌人，但此时整个战场上，都是瓦剌人，大明的军队反而处在溃散的状态。 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也只有此处的两万人马了。 扎和泰召回自己的士兵，当然他没有忘记让人将那两门红衣大炮也带走，也幸亏瓦剌人马多，不然这两个几千斤重的大家伙，还真不好弄。 “知院，看我带什么东西回来了。”扎和泰兴冲冲地来到阿剌跟前请功道。 “嗯，不错，这东西也先也没有，这下你功劳不小。”阿剌虽然对扎和泰的进攻很不满意，但这家伙竟然‘缴获’了两门明军的红衣大炮，也算不小的收获了。 “知院，这伙明军甚是狡猾，竟然在火炮中放置铁钉、铁砂，不是实心的铁弹。”扎和泰心有余悸地说道。 刚刚就有一颗铁钉，擦着他耳朵飞过，要不是他运气好，此刻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嗯，汉人向来狡猾，你先退下修整。”阿剌对着扎和泰说完，就指挥大军向着明军大营压了过去。 此刻他已经确定，朱祁镇就在其中！ 所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将这股明军击溃，把朱祁镇抓到手。 到时候，他就是这次大战最大的赢家了！ 只要有明君在手，他就可以向明朝索要粮食、铁器、甚至奴隶。 届时，他也就具备了和也先一较高下的实力了。 此刻，大明军营里众多将士都很兴奋，这是他们这次出征以来打得最痛快的一次。 虽然大家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激烈，更加残酷，但他们却信心满满。 “我是个文人，接下来的战斗就摆脱诸位了！”楚宁说着，在吊楼上向众将士深施一礼。 站在他身边的朱祁镇和张辅，嘴角抽动了一下。 第13章 点火 果然，随着阿剌大军的抵近，一股巨大的压力向黑云一般压了过来。 明军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他们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 阿剌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命人砍伐树木制作云梯，准备发起进攻。 瓦剌这边准备停当之后，随着阿剌的一声令下，大军开始向着明军大营冲来。 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次瓦剌人一次就有五千人冲过来，之前那些设计对于这样大规模的进攻来说，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再说之前的种种布置，已经被先前的进攻清理的差不多了，所以明军这次就只能凭借自己实力，和瓦剌人正面硬钢了。 随着瓦剌人第一架云梯搭在营墙之上，残酷的攻防战开始了。 瓦剌人不要命般的蚁附登城，明军这边火铳、弓箭、简易的滚木擂石，不停地向着瓦剌人倾泻而下。 一队瓦剌人推着临时弄好的攻城锤，冲到营门前，冒着营墙上明军的箭矢，开始冲击营门。 好在营门是有粗壮的原木做好的，而且营门后也堆满了石块、沙袋，一时间不会被冲破。 不过营墙上已经开始有瓦剌人登上来了，明军见状开始分出人手，向着登上营墙的瓦剌人围剿过去，甚至有明军士兵抱着瓦剌士兵跳下营墙。 战况异常惨烈，双方都拼尽全力。 随着战事的进展，瓦剌这边不断增加人手，明军开始逐渐显现出疲态。 没办法，就算再精心的修建，瓦剌人的攻城器械再如何简陋，大营的主体还是以树木为主，根本经不住这么激烈的冲击。 此时已经有多处营墙出现险情，如果不是明军将士拼死抵抗，此时瓦剌人说不定已经攻入大营了。 “放我过去，我要参战！” 就在楚宁等人紧张注视着前方战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哄闹声。 “何事吵闹？”张辅对着身后怒喝一声。 “启禀国公，刚刚进营的百姓中，有些自称是大明士兵，要参加战斗。”一个士兵赶紧禀报道。 “胡闹，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瓦剌的探子，驱赶回去，如有不从者军法从事。”张辅怒喝道。 虽然放进来的人都经过了简单的甄别，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当中有没有瓦剌人的探子。如果让他们参战，万一他们临阵反水，那将是一场灾难。 “等等，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楚宁却突然拦住了士兵，转身向吊楼下走去。 “先生定有什么奇谋，你在这守着，朕去看看。”朱祁镇对着张辅说了一句，也跟着下去了。 张辅见状只好接管了指挥。 楚宁来到事发地，此时有几百名衣衫褴褛的汉子被几十个明军拦在那。 “你们想要参战？”楚宁对着那群汉子问道。 “你是谁？”为首的一个汉子疑惑地说道。 “闭嘴，这是我们楚先生，说话客气点。”士兵显然对汉子的无礼很生气。 “楚先生？算了，不管你是谁，你能不能跟诸位大人说说，让我们也上阵杀敌。” “切，上阵杀敌？就你们？一群被瓦剌人吓破胆的胆小鬼。”一个士兵嘲讽道 “你他娘的说什么！”汉子怒目圆睁，不顾眼前的刀枪，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 “行了，在这耍威风算什么好汉，你真的想上阵杀敌？”楚宁开口说道。 “当然，如果不是王震那厮胡乱指挥，陛下不听忠言，我等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汉子松开手，一脸痛惜地说道。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我在问你，是否要上阵杀敌！” “当然！”汉子再次强调到。 “我等都愿意！”汉子身后的一群人，大声应和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事先我要说清楚，不是让你们登城作战，而是另有安排，你们愿意吗？”楚宁问道。 “愿意，只要是杀鞑子，我等愿听调遣。”汉子沉声说道。 “嗯，你们这次去可能是有去无回，你们也愿意？” “我说你这人怎地如此啰嗦，说罢，只要是上阵杀敌，你只管说，最多就是这一百多斤肉。”汉子豪气地说道。 “好，你叫什么名字？”楚宁问道。 “河间府张武！” “张武，我现在任命你为先遣队队长，你现在挑选三百人。”楚宁倒是没有生气。 张武很快就选出了三百人，也不换衣服，就直接来到楚宁跟前。 虽然他不知道楚宁是什么人，要给他们什么任务，但看士兵对楚宁的态度，肯定是个大人物，至于任务是否危险，简直就是笑话，他们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不成。 楚宁把张武带到一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让张武去准备了。 看着一脸惊讶离开的张武，朱祁镇对着楚宁拱手说道，“先生果然智计百出。” “一边呆着去，要不是你不争气，把大好的局面弄成这样，我用得着这样吗。记住这边结束之后，你要多给些金银，算是耗费我脑细胞的补偿。”楚宁狠狠地说道。 “当然，此间事了，我一定重重感谢先生大恩。”虽然不明白楚宁说的脑细胞是什么，但一点也不影响朱祁镇答应。 “还有，到时候要给我一份免死金牌，要纯金打造，有效期不用太长，半年就行，再给我几艘大海船。”楚宁补充道。 “先生要海船作甚？”朱祁镇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出海，难道放在家里烧火啊！” 这次朱祁镇没说话，他可不想把楚宁放走，但也没有拒绝，生怕现在楚宁就撂挑子不干了。 “先生，咱们还是快去看看前边的情况如何了。”朱祁镇岔开话题道。 楚宁点点头，转身向吊楼走去。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出海，就算出海，也不是现在，自己好容易熬到现在，成为朱祁镇心中的救世主，怎么能浪费如此大好良机呢。 楚宁登上吊楼，发现战斗仍在继续，瓦剌人拼了命攻城，明军竭尽所能反击，战事异常惨烈。 当然现在战况并不是特别糟糕，毕竟张辅也是久经沙场，号称大明军中第一人的名将，指挥这种战斗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传令点火。” 第14章 宣泄的一战 “现在点火，是否过早了些？”张辅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早了，如果再晚点，就算把瓦剌人打退了，我们也将付出巨大的伤亡。”楚宁盯着战场，下定了决心。 张辅自然知道这一点，这些士兵都是宝贵的财富，只要他们活着，瞬间就能以他们为骨干，组建起一支强大军队。 他只是觉得，既然仗已经打到这份上，再坚持一下，就能让更多的敌人进入到包围圈。 不过他还是选择听楚宁的，传令见状，举起一面红色旗帜，挥舞起来。 随着旗子的舞动，营墙后边的一排士兵，抄起地上的火绳，点着了。 一条条火舌开始向着营寨蔓延。 这时，阿剌看着眼前的战斗，也是焦急无比，他没想到这些明军如此难缠，自己已经投入的几乎一半的兵力，但就是攻不破拿刀该死的营墙。 他正准备催促前军继续攻击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从他的前军那里传来。 只见瓦剌前军的位置升起一个大大的火球，大地不停地颤动，整座山似乎都在晃动。 随着砂石草木碎屑的不断掉落，原本在明军大营前，准备加入战斗的瓦剌前军，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坑，这个坑不深，但是占地却极大，几乎整个瓦剌前军所在的地方，几乎囊括其中。 如果不是有人搀扶着，楚宁说不定已经掉下吊楼了。 吊楼距离爆炸的地方很远了，楚宁都是如此，更何况那些身在当场的瓦剌士兵了。 “妈的，下次得少放点炸药。”楚宁掏着耳朵骂道。 随着一声爆炸响起，那道瓦剌人梦寐以求很久的明军营门打开了，从里边杀出一堆人马，他们大喊着想瓦剌大军冲去。 其中更是有着几百名骑兵！ 要知道，在明军当中骑兵本就是稀有兵种，加上这次大战，骑兵更是少之又少。 虽然通过河谷一战，明军收获了不少战马，但能上马作战的骑兵却很少。 这些骑兵，大部分是那些将领的亲兵。 这群人被楚宁集中起来，楚宁知道，这些亲兵战力较之普通士兵而言，战力高出不少，而且是现目前唯一的骑兵来源。 随着这支明军的杀出，本就混乱不堪的瓦剌大军彻底乱套了。 明军骑兵自上而下，速度极快，瓦剌本来就是仰攻，加上刚刚的爆炸，不仅让瓦剌损失惨重，更是将许多战马惊得四处乱窜。 明军的战马要好的多，因为事前楚宁就安排人堵住了马耳。 这些明军此时如猛虎一般，杀入瓦剌大军，多日的郁闷之气，这次算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 而阿剌这边，怎么也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不仅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的大军受到极大的打击，战马根本经受不住爆炸的震动。 瓦剌的大军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不管阿剌如何大喊，如何挥舞旗帜，都阻止不了大军的溃败。 是的，是完完全全的溃败。 阿剌也是个果决之人，见是不可为，直接带着卫队想山下跑去。 这次攻击明军大营，因为地势的限制，加上阿剌认为对付那些吓破胆的明军，不需要太多人手，所以这次他只带了一半人马过来。 这也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起码山下还有一万大军接应，不然阿剌这次就真的惨了。 来到山下，阿剌赶紧命人集结队伍，接应山上逃下来的溃兵。 明军这边在只有几百人的骑兵，但战斗打成这样了，即使是一个老太太也能上阵杀敌了。 楚宁传令，早已准备多时的明军，嗷嗷喊着冲出大营。 楚宁登上营墙，看着山上山下的战斗，心中也是一下轻松了许多。 “先生，我们赢了！”朱祁镇此时对楚宁简直崇拜的要死。 回想当日，如果不是碰上楚宁，他现在已经和宋徽宗、宋钦宗一样了，谁能想到，在这纷乱如稠的战局中，楚宁不仅救下了两万多明军，还有数千百姓，竟然还创出了如此奇迹。 对，这就是奇迹！ “是啊。”楚宁也是感慨无限。 回想当初，自己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没想到自己泡军事网站上学来的，还真做到了。 此时的明军信心大增，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在几百骑兵的带领下，迈开大步向着瓦剌大军杀去。 此时的瓦剌大军已经彻底乱套了，山上冲下来的溃兵根本约束不住自己的战马，他们的回来不仅没有增加战力，反而冲散了原本整齐的军阵。 明军更是紧随其后，直接杀入瓦剌大军之中。 阿剌见状，只好传令撤军。 如果再不撤军说不定自己就成了明军的阶下囚了。 不过，阿剌还是命人拖着那两尊红衣大炮，这可是自己此行最大的收获了，如果连这个都丢了，自己这次可以说是赔大发了。 不过这东西太重了，要十几匹马才能勉强拖着它们前行，眼中影响的大军的速度。 阿剌只好加派人手，这就让步兵为主的明军，有了充足的时间追上瓦剌军队。 “弟兄们，报仇雪恨就在近日！”随着张辅的一声呐喊，明军怒吼着冲向了瓦剌大军。 张辅更是紧盯着阿剌不放，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他，这是条大鱼！ 阿剌见势不妙，只好让人放弃那两门红衣大炮，这下瓦剌骑兵的优势体现出来，没有了大炮的牵绊，他们开始纵马狂奔起来。 在丢下一千多人给明军发泄怒火之后，剩下的一万人马总算仗着马速，甩开了明军。 可就在阿剌以为结束的时候，突然，大军的前对莫名其妙地开始坠马，战马摔倒，无数士兵跌落马下，而他们身后的骑兵大多来不及收势，直接将前面的士兵踩在马下。 好在瓦剌士兵，从小长在马背之上，见势不妙快速调整战马，这才避免了大面积的伤亡。 幸好此处宽阔，不然损失更加严重，明军也紧随其后，阿剌根本没时间关心前军是怎么回事。 他催促大军从两侧绕路而行。 “鸣金。”楚宁看着战场上的变化，下令收兵。 “先生，末将前来交令！”沈荣浑身是血地来到楚宁面前道。 鲜血还是不断从战甲上流下，但此时沈荣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不只是朱祁镇和沈荣，其他人也欣喜若狂。 眼看着山下的瓦剌大军慌慌张张地不知所措，山上的明军信心开始逐渐恢复。 第15章 何去何从 “收拢伤病，尽快打扫战场，加固营寨。”楚宁大声吩咐道。 “先生，现在的情形，我们是不是想京师转移？”张辅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啊，现如今瓦剌大军新败，暂时应无力骚扰我军，此时回师正是时候啊。”井源也不明所以。 现在明军大胜，即使战场还没有打扫完毕，也能看出战果不小。在这种时候撤退，起码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在瓦剌大军之前撤回到京师。 “撤军？！你们都是这么想的？”楚宁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向周围的众人。 “二十几万大军出征，两万多人回去，难道你们就不怕史笔如刀吗！”楚宁大喝道。 此时众人也纷纷低下了头。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敢想。 正如楚宁所说，二十几万大明精锐出征，被人家瓦剌杀得大败，现如今靠着楚宁的妙计，赢了两场，战果不可谓不辉煌，这也能将就说过去。 可楚宁的话将他们重新拉回到现实，史笔如刀，就算有这两场胜仗做遮羞布，可终归还是败了。 还有无数将士、大臣散落在战场各个角落，甚至已经战死或者被瓦剌人擒获。 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两万多人能怎么办？难道去进攻瓦剌大军不成！ “将士们！”楚宁没有回答，他径直走上吊楼，大声喊道。 “我是楚宁，你们很多人还不知道，我是谁，不过没关系，你们只要记住，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就好了。现在这么说很不合时宜，但现实就是现实。 现在我们暂时安全了，有人跟我说，趁此机会回师京师，到时候我们有城池，有充足的粮草，有用不完的器械，我们就安全了。” 楚宁的话说完，整座山上，不管是打扫战场的将士，还是抢修营寨的士兵，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大营，甚至有些人根本听不到楚宁在说什么。 楚宁很配合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真的那样，我们是安全了，可其他人呢！我们的袍泽兄弟呢！他们可都还在瓦剌大军的围堵之中！ 如果我们现在转身回去，是自己安全了，但我们的心里能安吗！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心难安。 可现在确实是回师的绝佳良机，生死大事，不能因我一人之言独断专行，大家有谁想回去的，可以自行离开，我绝不阻拦，而且，我保证即使回去之后，也不会有任何人追究此事。 大家继续，想走的自己转身离开便是，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楚宁说完就准备下去 “楚先生的话大家都听见了，正如先生所言，想回去的一个时辰内，随时都可以离开，朕在此起誓，自朕以下，任何人追究今日之事，一律交锦衣卫从严查办。” 朱祁镇不傻，其实他只是没有学好怎么当皇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情商还是极高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楚宁出现之后，表现的如此恭敬，就是他从一开始就看出，楚宁是那种特立独行之人，无论是两人一路逃跑，还是临危机变，都是一等一的果决。 只言片语中，他看得出，楚宁没有向其他人那种敬畏，对皇权的敬畏，楚宁始终把自己放在和他对等的位置，即使是大臣为此多次进言，楚宁依旧我行我素。 这样的人不会造反，不会威胁到他的皇权，因为这种人都有一个通病---懒。 他们怕麻烦，所以楚宁多次提出要走，甚至流露出离开大明的意思。 朱祁镇当然不会放走楚宁，自己在施政方面确实较之乃父乃祖差得很远，但他有一个好处，也是在皇帝当中极其稀缺的品质，那就是信任。 既然认定了，就会选择相信到底。 就如王振一样，不管王振是贪污，还是弄权。 如果让楚宁知道朱祁镇拿他和王振比较，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朱祁镇说完，就和楚宁走下吊楼。 不管是大营之中，还是山下战场，很快楚宁和朱祁镇的话就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楚宁的话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自古以来，无人做到，都是一顿鼓舞士气的话，然后主将大手一挥，大军就奔赴战场。 现在楚宁给了他们不一样的选择，而且给了他们充足的保障，就算他们转身离开，也不会有人找他们麻烦，皇帝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没问题。 可他们真的会离开吗？ 答案是否定的！ 此时的大明军队，还保持着自明初以来的铁血豪情，大明军人的还保持着无上的荣誉感。 楚宁话不仅没有让他们退缩，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豪情。 正如楚宁所说，此时他们安全了，可他们的父兄子弟，战友袍泽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能这么转身离开吗？ 不能！ 如果离开了，他们的内心会受到一辈子的煎熬，他们会在愧疚中度过余生。 整个战场之上，大家短暂的出神之后，继续低头继续手里的活计，打扫战场，收治伤员，掩埋尸体，加固营防，一切都按部就班，好像刚刚楚宁什么都没说一样。 楚宁很满意，朱祁镇很惊讶，那些文武大臣也很吃惊。 楚宁刚说的意思很明确，现在走了，没有任何后遗症，但整个战场，两万多明军，包括被营救出来的几千俘虏，没有一个人转身离开。 那些俘虏干起活来更是卖力到了极点。 “先生高才！”朱祁镇一脸崇拜地拍着马屁。 “废话，你当谁都是懦夫，不要小看这些士卒，没有他们，就是天神下凡，也没用。” “先生教训的是。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内心里已经把那些文臣武将骂了无数遍了，平日无事之时，都将替君父解忧挂在嘴边，现在想知道楚宁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一个俩个全都推脱，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不过朱祁镇也有一点小骄傲，放眼整个大营，也只有自己才能从楚宁口中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下一步，下一步就要看你的意思了。”楚宁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朱祁镇。 朱祁镇很意外，难道刚刚自己出风头得罪了楚宁，楚宁准备撂挑子了？ 有可能。 要知道，楚宁从一开始就流露出事了拂衣去的意思，现在局势稳定了，他要走，还真没人能拦住。 想到这，朱祁镇背在身后的手，疯狂地挥动。 第16章 慷慨激昂 楚宁纳闷朱祁镇这是干什么，没成想，呼啦一大群人跑了出来，还有人在高喊，“先生要走了！” 这一喊不要紧，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营一下就沸腾了。 一众将士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计，齐齐看向楚宁所在的方向，而且还在不断靠拢过来。 不一会儿，就将楚宁围了个水泄不通，楚宁一脸吃惊地看着周围的人，朱祁镇第一时间拉住楚宁的胳膊，“先生，你可不能走啊！” 朱祁镇就是被瓦剌大军围住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胆怯，不管是身为大明皇帝的骄傲，还是朱氏一族的血性，都不允许他流露出那种怯懦。 此时不一样了，朱祁镇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惨啊，期期艾艾的样子，让人看着都心疼。 不过楚宁现在没有心思管他，如果可能，楚宁第一时间会选择掐死朱祁镇。 这都哪跟哪啊，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先生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弃我等于不顾。”朱祁镇继续凄惨地哭着。 身后一众文武则有点尴尬，虽然他们中很多人也不愿意楚宁离开，可朱祁镇这么一闹，显然就把一个楚宁放在了他们全部之上了。 楚宁也知道，被朱祁镇这么一闹，自己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了。 “陛下，草民没说要走啊！”楚宁一脸无奈地说道。 “有这个想法也不行！”朱祁镇难得在楚宁面前硬气一次。 “陛下，还是先松手，先生都说不走了。”井源见状赶紧上前解围道。 “先生刚刚还说，今后如何该如何，要看我们自己了，这不是要走吗！”朱祁镇嘴上说着，手却根本没有一点松开的意思。 “什么跟什么啊，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楚宁说着，对着周围扫视一圈。 “现在我们的危机可以说已经解除了，就算是也先知道了，也不会统兵前来，接下来，我有一个提议，大家一块参详一下。” “行，只要是先生不走，先生说的，我都答应。”朱祁镇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第一步就是派人出去，收拢分散的大明将士，现在的情形已经刻不容缓了，所以除了留守大营的五千外，其他人每五百人一队，全都分散出去。大家意下如何？”楚宁说完就看向众人。 “应有之意。”张辅点点头说道。 虽说明军被瓦剌击败了，但也仅仅是击溃，毕竟瓦剌人数不占优势，所以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将所有明军围剿俘获，因此，还有大量的明军分散各处。 就是在原本的历史中，真正在土木堡战死的明军也只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少。绝大多数都是走散或者被俘。 此时楚宁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先生所言极是。”兵部尚书邝野说道。 “那接下来呢？”邝野继续问道。 “当然是回师京师了，难道还在这郊游不成！”朱祁镇不满地说道。 说实话，他是被吓怕了，如果不是楚宁坚持，军心需要，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到京城，再也不出来了。 “不行！”楚宁果断地说道。 “啊？！” 一阵惊呼传来，虽然很伤士气，但不得不承认，朱祁镇说的有道了，也是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没有之一。 “你御驾亲征一趟，难道就是给瓦剌人送一大堆人头，然后回京城做太平皇帝不成！”楚宁有点气愤地说道。 此时回京城，肯定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保证安全，也不会承担什么责任，毕竟篡改历史是文人墨客所擅长的，楚宁相信，实史书对于这场仗的记载，肯定不会如实。 一定会大书特书名臣猛将的英勇，瓦剌人的凶残，但没人关心战后的影响！ 楚宁不能！ 此战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只能说是小小地改变了一点历史，保全了大明朝堂精锐的一大半，也保全了几乎一半的明军精锐。 但是，从此要向再恢复大明军人的铁血豪情，自信果敢，就势必登天了。 既然老天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拐点，自己就要竭尽所能，保住大明的精气神，哪怕将这些人再次带入战场，哪怕自己身死魂消！ “大胆！”张洪跳出来指着楚宁怒喝道，“陛下礼贤下士，难道就换来你如此目无君上，狂悖无礼吗！” 楚宁厌恶地看了一眼张洪，不过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人家专业就是干这个的。 “这一战，我们有所斩获，但总归还是输了，我不想等我老了，儿孙们问起此事的时候，我哑口无言。 不是我不能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难道告诉他们，这一战我们如此狼狈，告诉他们这一战丢掉了我大明的血性！ 不！ 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希望在儿孙们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我可以骄傲自豪地告诉他们，不管输赢，我们都没有丢大明的脸！”楚宁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楚宁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在场文武大臣的脸上。 那些士卒则被楚宁的话，感动的热血澎湃。 “杀！杀！杀！”那些普通的士兵，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直接用发自心底的怒吼回应着楚宁。 “所以，接下来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也先来，我要让也先知道，敢犯大明天威者，必诛之！ 此战过后，包括我在内，会有很多人，不能再回到家乡故里，但我楚宁在此保证，此战我绝不后退一步，如有见楚宁背向战场者，任何人可杀之！” “自朕以下，皆是如此！”朱祁镇凑过来说道。 楚宁没想到朱祁镇会如此，他本来已经计划好了，也安排了张辅沈荣保护朱祁镇，只要事有不待，就护送朱祁镇突围。 没想到，朱祁镇竟然一下就蹦出来，他这么一句说完，就是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死死钉在这战场之上，如果不能取胜，那就只有战死一条路可选了。 “好，大家抓紧时间准备。”楚宁见事已至此，也不再纠缠。 “陛下，不可啊！”待大家分头之后，只有张辅、井源还有那些文臣留在大营，一万多大军分成若干小队，杀向四方。 好在经过两场大战下来，明军缴获了不少战马，不然就只能步行了。 随着大军的离开，楚宁带着朱祁镇等人回到中军大帐。 楚宁也不是那种无理之人，回到大帐，他自觉地站在帐下，没有走到中军帅案后边。 第17章 稳定军心 “先生请。”朱祁镇怎么会不知道楚宁的想法，但是他一进到大帐，就拱手请楚宁坐在帅案之后的主位。 邝野等人虽然看着不舒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楚宁的才能他们都看到了，如果不是楚宁的出现，现在大家是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更何况是朱祁镇请楚宁升坐大帐，也能说得过去。 “不用了，就咱们这几个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更方便些。”楚宁可不想继续‘狂妄’下去，自己暂时还没有扬帆出海的打算，还是要和朝中大臣搞好关系的。 朱祁镇见状也不坚持，只是他始终保持跟在楚宁身后半个身子，表示自己对楚宁的尊重。 “先生，接下来肯定会有大批失散将士来到营地，我们现在的营地是不是应该扩建了。”邝野对于楚宁的态度很满意，率先开口道。 “安营扎寨的事，张辅这些武将负责，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大家各显其能。” 此时的楚宁显然没有了刚刚在外边的慷慨激昂，甚至有点沉闷。 “先生？”朱祁镇有点疑惑地问道。 “滚！谁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种话的，那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楚宁还是没忍住，爆发了。 “你是皇帝，此战凶险你难道看不出来？稍有差池，那就有覆国之险。原本我已经和张辅等人商量好了，找一个和你身形差不多之人替代你。 让沈荣保护你先退到居庸关，如果事有不待，你可先行撤回到京师，稳住朝局，我甚至给你做好了防守京师的计划，就因为你一句话，全都白费了。” 楚宁越说越激动，从怀中逃出一摞厚厚的纸张，丢在地上，然后懊恼地坐在那生闷气。 朱祁镇向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不语。 他知道楚宁是为他好，可是他有自己的骄傲，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能在第一线一雪前耻，就算安全回到京城，自己这个皇位也坐不安生。 这次没有人出言组织楚宁，毕竟他们心中对朱祁镇也或多或少有些怨言，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行了，别在那装小媳妇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咱们就往好的地方想。这一战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也不是那么悲观。”还是楚宁出言给朱祁镇解了围。 “这样，原计划稍坐调整，明日开始，你就要到大营各处转转，稳定军心。”楚宁看似无意地说道。 朱祁镇抬头看着楚宁，心中一阵阵感动，他知道，楚宁这是在给他机会，给他在众将士面前露脸的机会，说是稳定军心，其实就是告诉将士们，他朱祁镇一直都在。 “还有，如我先前所言，此战之后，也先应该不会主动来攻打我们了，毕竟经此一战，他也捞足了资本，足够他挥霍几年的了。” “那我们在在这还有什么意思，难道就是激励将士？”张洪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道。 “滚出去。”楚宁这下就没那么客气了，虽然他理解御史的职责，也知道这是大明铮铮铁骨的一群人，但此时不是群策群力的时候，更不能出现任何质疑声。 不然令出多门，不仅会影响士气，更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你！”张洪没想到楚宁会如此狂妄，一介布衣，竟然敢对当朝正二品大员呼来喝去。 他显然忘记了，楚宁连朱祁镇都能横加指责，对张辅更是驱使如同手下，他在这种战场之上，就更不放在眼中了。 “张大人，非常时期，你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邝野出言阻止了张洪的发作。 张洪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如果真较起真来，说不定自己能不能走出大帐都是两回事。 没看到周围大部分都是楚宁的‘铁杆’吗！ 张洪气呼呼地出去之后，楚宁转身带着众人来到大帐后边，那里摆着一副赶制的沙盘。 “我昨天就已经安排张辅等人查探周边，接下来估计会有不少于三到五万人回来，到时候，单从纸面上来说，我们不仅有了自保之力，更有了和也先一决高下的资本。 因此，张辅提议，以此处大营为中心，在周围再建立六处营寨，七处营寨互为犄角，我们也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先生，你刚刚不还说要找也先决战吗？怎么在下看来这完全是守势啊？”邝野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守势，难道你以为凭借我们现在的势力，难道区找也先主动进攻吗。”张辅从旁说道。 “那我们如何与也先决战？”邝野更加疑惑了。 “这个要等到各路人马回来之后再做决定。有多少兵马，兵种的配置，人员的士气，这些都要等到各路人马回来再做打算，不然就算是制定了计划，也是闭门造车。” “先生所言有理。”邝野这下把心中的疑惑彻底打消了，他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多年的兵部尚书不是白做的。 只是担心楚宁几场大战下来，信心过于爆棚，把这来之不易的局面葬送了。 现在看来，楚宁还是很清醒的，甚至比他这个旁观者都要清醒。 刚刚楚宁丢在地上的京师防御计划，被邝野捡起来了，他大体翻看了一下，以他的眼光来看，计划很完美，也是唯一能保住京师的可行之策。 邝野不知道的是，身为历史专业的学生，楚宁几乎就是照抄照搬了于少保的防御计划，只是在几处做了些调整罢了。 楚宁根本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毕竟都是为了华夏，想必于少保也不会计较这些的。 其实楚宁是故意把话题引开的，他不想过早地将自己的计划公之于众，毕竟除了最开始的那几人，他也不确定这里边有没有人与也先有勾连。 大的方向确定下来之后，大家就各司其职，不管是朱祁镇，还是邝野，包括张洪，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在军营各处转悠。 一来就是楚宁所说的鼓舞士气，毕竟皇帝和这么多高官都在，那些士卒心中就更加安定了。 再者就是把他们支出去，楚宁也好安心制定接下来的计划。当然，最主要的是能好好休息一下。 话说自从穿越以来，楚宁就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紧张之中，神经一直高度紧张，这段时间也就没有休息好，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楚宁正好忙里偷闲地休息一下。 他没想的是，就因为贪睡，他的穿越之路又一次偏离了他的规划。 第18章 一团乱麻 “先生，你说太有道理了。” “妈呀，你想吓死我啊。”楚宁刚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人脸几乎要贴在他脸上了。 吓得他一下睡意全无，自己刚刚说什么了，隐约记得有人在问他一些事，他昏昏沉沉的以为是在做梦，就哐哐一顿说，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都没有，还皇帝呢。”楚宁强作镇定地问道。 想想也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宁的大帐里的，除了朱祁镇，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刚刚先生所言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如果这次咱们能顺利脱险，我一定谨遵先生教诲。”朱祁镇一脸崇拜地说道。 “呃，我刚说什么了？”楚宁有点后怕地问道。 毕竟明朝皇帝，从宣宗之后，就少有正常的。 “先生放心，在你说的时机到来之前，我是不会泄露出半个字的。”朱祁镇就差写血书保证了。 这更让楚宁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和他说了什么。 想想朱祁镇一生除了宠信王振，冤杀于谦之外，也没有太多出格的举动，楚宁安心了许多。 “先生，英国公帐外求见。”此时，一个亲兵进来禀报道。 “有请。”楚宁说完一脸苦笑，“这叫什么事啊。” “先生，你对英国公很客气。”朱祁镇有点受伤地说道。 “我也想对你客气，可你哪次不是直接进来，哪次派人通报了，再说，如果你来我不出去迎接的话，还不被外边那些人撕碎了。” 朱祁镇听完之后，想了想，楚宁说的有道理，自己近他的帐篷从来都是无需通报，直接进来，如此一看，还是自己和楚宁关系近一点。 “国公有事吗？” “参见陛下。”张辅对于朱祁镇出现楚宁这一点都不意外。 话说，现在朱祁镇除了睡觉，和楚宁安排给他的巡视，几乎天天跟在楚宁身边，搞得那些文臣已经有不满情绪了。 他们想利用这次机会，规劝朱祁镇用圣人之道治国，只是现在朱祁镇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他们也不是很喜欢楚宁，所以就很少找朱祁镇了。 “先生，派出去的人，回来的差不多了。”张辅如同副将一般，不仅承担了整个明军大营的日常事务，还要协助楚宁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虽然张辅已经七十岁高龄了，常年的军伍生涯，让他看起来仍然精神矍铄，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发现大明军魂后继有人了。 站在他的角度，其实很多时候都不比楚宁做得差，只是楚宁拥有后世的知识储备，才能赢得先机，不然，以楚宁的资质，连给张辅提鞋都不配。 张辅不知道，在他看来，这个出身一般的楚先生，简直就是大明铁血军魂最佳的传承人，所以他才甘愿充当楚宁的副手，更何况，两场大战下来，楚宁可谓智计百出。 更坚定了张辅的决心。 “如何？”楚宁有点紧张地问道，毕竟这关乎下一步计划，不由得他不紧张。 “派出去的三十五支队伍，已经回来了三十支，总共收拢的分散各地的将士五万人，加上我们之前的两万人，现在整个大营已经有七万人马了。”张辅倒是有些激动。 毕竟这样的大溃败下来，还能收拢如此多的人马，已经很难得了。 “人员配备如何？” “这是详单。”张辅说着，递过来一张纸。 楚宁接过来，慢慢地看了起来，不是拿起笔还勾画一番。 “其他的准备的如何了？”楚宁抬起头看着张辅问道。 “已经把消息散布出去了，只是不知道也先会不会上钩。” “没指望也先这么容易上当，只要散布出去就好。接下来就辛苦国公了，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对大军重新编练。” “义不容辞。只是先生，我们现在粮草倒还算充足，军械储备就略显不足了，如果不能尽快决战，恐怕会有麻烦。”此时张辅对楚宁更加佩服了。 当初楚宁坚持将战场上战马，不管是受伤，还是马尸都拉回来，全都做成熏肉干，那些伤马全都被养了起来，虽然马肉不好吃，但在战场之上，哪有那么讲究。 “这倒是个问题。现在能不能支撑一场大战？” “问题不大，不过之后怎么办？” “那就可以了,我们这次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楚宁坚定地说道。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冒险？”张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们在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冒险。如果不能把也先吸引过来决战，不仅至今仍散落战场的将士有危险，我大明也将彻底由守转攻。” 张辅听完一惊。 他没想到，楚宁考虑的竟如此长远。就在所有人都在考虑怎么应对眼前局面的时候，楚宁竟然考虑到了战后，甚至百年之后的事。 “先生，可我们现在军械不足，一旦大战开启，我们拿什么对付瓦剌人？”朱祁镇疑惑地说道。 “拿什么？！有刀枪用刀枪，没有刀枪就是拿人命也要填，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现在害怕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此局面来之不易，先生这么说就是小瞧我了。”朱祁镇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但还是有点吃不住激。 “那就好，咱们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管怎么样，这次就是崩掉几颗牙，我也要咬下也先几块肉！让他下次不敢再向东，哪怕悄悄滴看一眼都不行！”楚宁挥舞着手臂，激昂地说道。 “先生！” “先生！” 在场的只有张辅和朱祁镇两人，可楚宁的话却让他们两人热血沸腾。 “好，这段时间尽量安排人搜集物资，对了，你们往京城发消息了嘛？”楚宁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啊！”朱祁镇也想到了。 “这个，邝大人应该送了。”张辅不确定是说道。 “他送管个屁用，赶紧的，以你的名义给京城送信，最好能放点信物什么的。”楚宁有点郁闷。 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先生，放什么信物？”朱祁镇不解地问道。 “手指脚趾什么都行，只要让京城的人知道，你现在没事就行。” “这个，”朱祁镇有些犹豫，毕竟手指脚趾没有再生功能。 就在他犹豫是砍手指还是脚趾的时候，一旁的张辅看不下去了，伸手拉着朱祁镇出了楚宁的大帐。 第19章 大战在即 “先生，五十里外发现瓦剌人的踪迹！” “这回不会又是那些散兵游勇。” 楚宁这段时间被这些探马搞得都快神经了。 每天都能接到不下十起这种消息，不过每次都是一些零散的瓦剌骑兵。 瓦剌人不同于大明的正规军，战时他们由部族首领召集，统一指挥，但是一旦战事结束，他们大部分人就会一哄而散。 分头抢掠，这也是蒙元败退回草原的后遗症，物资奇缺，有时候，好几户蒙古牧民共用一口铁锅。 所以，金银珠宝对他们来说只是附带品，用于和汉人商户交易，但是生活物资、刀枪这些就不一样了。 可楚宁却丝毫不敢大意，他还是将探马放出去五十里，五十人一组，都是精锐之士，全都是一人双骑，如果遇到小股的敌军，他们不用请示，就可以消灭。 只有出现大股武装，或者发现对方可能是瓦剌大军的前哨，才会派人回来禀报。 “哦？”楚宁不置可否地问道，“确定吗？” “禀报先生，确定！这次是成建制的瓦剌探马，我们冒险前出二十里，发现大队的瓦剌骑兵，正向大营赶来，人数不少于五万！” “好！召回所有探马，传令全军准备！” 时间距离阿剌大败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来，整个明军大营都在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每次探马返回营地，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中军大帐的方向。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整个明军大营开始紧张忙碌起来。 “兄长，我们真有必要打这一仗吗？”虽然已经距离明军大营不足百里，但伯颜还是有些忐忑。 “是！”也先坚定地说道。 其实，正如楚宁所预料的，也先原本不想打这一仗，土木堡一战，足够他捞足资本返回草原了。 就算是他现在称汗，也没有问题。 只是，政治资本他是捞足了，可实际效果却差强人意。 因为楚宁的出现，尤其是先后两次打败伯颜和阿剌，在土木堡附近建立了稳定的据点，不断收拢溃散各处的明军，让瓦剌无论是俘虏，还是战利品，都缴获远远不足。 甚至有些部族在抱怨，他们缴获的刀枪还做不到没人一把，这就对也先很不利。 如果那些部族因为这个不再支持也先，那他称汗的愿望就很难实现。 何况，根据阿剌军中的汉人俘虏交代，明朝皇帝朱祁镇就在其中，而且军中派系林立，如果不是瓦剌大军攻击太过密集，明军此时早就分崩离析了。 也先对此也是将信将疑。 虽然他知道，明朝人一直都不团结，但现在这种时候，难道他们还会如此。 只是，在阿剌回去之后，不断有族人传来消息，多支明军小队在战场之上，开始收拢散落各处的明军官兵，有些甚至为了争夺这些官兵，甚至大打出手。 而且，这些官兵虽然都是往一个方向集中，但能看得出，他们并不是一条心，据说大营也是分开设立，完全不符合常理。 要知道，此时明军新败，正是集中力量，共同御敌的时候，分开设立营寨，看似互为犄角，可却给了瓦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此时，安插在京城的内线传来消息，整个京师现在因为土木堡之战的大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无数达官显贵争相向南逃命，朝廷也开始准备迎接瓦剌的进攻，说明朝廷对于此战已经失去了信心。 综合起来，也先决定冒险一试。就算打不赢，咬掉明军一块肉应该不在话下。 他将能集合起来的部族，全都集结起来，凑了五万大军，直奔明军大营而来。 此时的明军，也按照楚宁的安排，进入到战前紧张的准备当中。 “先生，你说我们这次能赢吗？”朱祁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已经不是朱祁镇第一次这么问了。 自从知道瓦剌大军要来的消息后，朱祁镇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要问一遍。 “我说你烦不烦啊。”果然，在朱祁镇第n次发问的时候，楚宁不耐烦地发火了。 “我不是紧张吗。”朱祁镇委屈地说道。 是啊，无论是谁，在处在优势的时候被打败，现在好容易在劣势积攒起一点力量，都担心重蹈覆辙。 “陛下放心，我军虽然军械不足，人员也配备不整，但大家都有信心，一雪前耻。”张辅在一旁说道。 朱祁镇没来由地白了一眼张辅。 张辅则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报！瓦剌五万大军距大营还有二十里。” “终于要开始了！”楚宁低语一声，转身走到吊楼之上。 此时，已经有士兵拿过楚宁自制的大喇叭，上次楚宁为了鼓舞士气，一顿慷慨激昂的讲话，嗓子难受了好久，这次总算是学乖了。 “将士们！”楚宁大喝一声，整个明军大营瞬间安静下来。 “五万瓦剌大军据此只有二十里了，转瞬即到。我们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要来了，现在就用我们的愤怒，用我们的热血，洗刷掉曾经的耻辱！” “杀！杀！杀！”楚宁的话说完，整个明军大营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声。 他们憋闷的太久了，以至于他们都以为自此就没有战胜瓦剌的可能了。 楚宁的出现，一次次带着他们在逆境中取得胜利，让他们逐渐恢复了信心，但想要重新回到原来舍我其谁的那种霸气，还是要亲手将对手斩杀。 “你听到什么没有？”二十里之外的也先，转身向一旁的伯颜问道。 “没有啊？有什么声音吗？”伯颜一脸茫然地问道。 “没有，就是战马的声音。”也先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也先心里还是有中不安。 他晃了晃头，催促大军加快速度，他心中已经决定，这次不管能不能消灭这支明军，生擒朱祁镇，他都要回师草原。 很快瓦剌的五万大军就来到明军大营之前，此时的明军大营已经今非昔比，主营的四周分布着六座较小的营寨，全都是依托山势而建。 梅花状的连营，看上去并不像传说的不和，不过也正因为山势的限制，几座大营之间的联系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紧密。 瓦剌大军到了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在山下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也先虽然着急返回草原，但多年的军伍生涯让他学会来了凡事要谨慎对待。 第二天一早，不论是明军还是瓦剌这边，大家都早早开始准备。 大家都明白，这场大战的最终一战即将开始了。 第20章 弃营 随着旭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瓦剌大营的营门缓缓打开，一队队瓦剌大军开始缓缓向明军大营走来。 明军这边也开始忙碌地准备着，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先生，我看我们不直接”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不，如果一味靠着计谋或者取巧，即使是战胜对手，也很难培养出战士们的血勇之气，铁血雄师就是要用铁刀和鲜血来浇筑。”楚宁打断了朱祁镇的话。 瓦剌大军在明军大营前列好队伍，几支百十人的队伍越众而出，直奔大明军营而来。 “果然是高手，比伯颜和阿剌强多了。”楚宁看着瓦剌大军的动向，不由得感慨道。 “平心而论，也先的军士才能也算得上是一流了。”张辅开口说道。 不管也先是真的优秀，还是张辅在给明军先前的失败找借口，楚宁都不想做任何评价。 几队瓦剌骑兵分别向周边的基座营寨本来，在一箭之地就开始向着大营抛射弓箭，明军这边也适当展开反击。 “你说的都是真的？”也先对着身边一个汉人打扮的人问道。 “启禀大王，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小人以前是专门负责后勤的，这次出来总共就带了三千斤火药，神机营火铳营每人携带半斤，火炮营的火药则是每次最多只带一斤。 大战下来，除了大王缴获的，明军能收集到的火药绝对不足五百斤！” 如果朱祁镇等人在这，一定会恨死眼前之人。 他是王振的干儿子之一，王齐。当初王振弄权，收了大量的宦官为干儿子，安插在各个要害，就是想把持朝政。 这个王齐算是得宠的一个，所以才能跟着大军出征塞外，更是负责明军后勤的监管太监。 没想到，竟然投靠了也先，还将明军的底细毫无保留地全都告诉了也先。 “嗯。”也先听完，点了点头。 其实他最怕的就是明军的火器，不管是火铳，还是火炮，对于游牧民族来说，都是难以克服的障碍，尤其是战马，即使是受过训练的战马，也很难抵抗火药爆炸的影响。 加上之前不管是伯颜，还是阿剌，都在火药上吃了大亏，他自然小心应对。 现在知道明军能收集到的火药并不多，他就放心了不少。 一番试探下来，瓦剌也摸清了明军的虚实，也先也懒得继续这样耗下去，大手一挥，两万人冲出队列，直奔明军大营杀来。 楚宁看到出列的两万瓦剌大军，并没有四面包围连营，而是分成三队，其中两队各自选了一处营寨发起攻击。另外一队，则是在两队周边游弋，寻找时机。 这次双方都没有其他花招，就是直来直往的攻防战。 明军依托地形和营墙，奋起反击瓦剌人的进攻，瓦剌人则是利用自己的速度和弓箭，不断向明军大营发起攻击。 大战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 开始双方还是弓箭互射，后来就是短兵相接，瓦剌人已经开始登城作战了。 “弟兄们，顶住！有先生给我们坐镇，咱还挡不住那些鞑子吗！”沈荣学着楚宁，在大营的吊楼上，借着大喇叭高声喊着。 另外一处营寨也上演着想通过的一幕，不同的是，喊话的换成了平乡伯陈怀。 作为楚宁的‘八大金刚’，这两处最容易受到攻击全都是他们镇守。 “牛叔，这是第几次了？”一个满脸烟尘和血迹的明军靠在营墙上问道。 “关心那干啥，只要那些鞑子不死干净，几次不都得打，别偷懒，抓紧时间修补。”牛叔嘴上这么说，手丝毫没有停顿，将身前一处被瓦剌人破坏的营墙重新修补好了。 “哎。牛叔，你说这次咱们能赢吗？” “铁娃，记住。咱干的就是这刀头舔血的营生。”牛叔说着也靠在营墙上，拿起水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如果说以前咱心里没底，现在咱相信，只要有楚先生在，那些鞑子，就甭想好好地活着。” 这只是明军大营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随着瓦剌大军的退却，两处营寨都在忙着修补营墙，甚至有人冒险出营收集弓箭，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 “先生，这两处营寨坚持不了多久了。”张辅看着两处支离破碎的营寨说道。 楚宁也看出来，“再坚持一轮就让他们撤下来。” “先生，不是说要用铁和血浇筑军魂吗？”朱祁镇好奇宝宝一样地问道。 “你也说了是浇筑军魂，要是人都死光了，就不只是军魂了，那就是鬼魂了！” “这两处营寨坚持不了太久了，换人继续进攻。”也先当然也看出了明军的虚实。 也先此时心里还有点小激动，看似牢不可破的大营，这才半天的时间，眼看就要被自己攻破，看以后谁还敢在自己面前叫嚣。 “鞑子上来了！”随着一声大喊，营墙里的明军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一支火箭飞来，钉在营墙之上。 大战再次开启，紧接着就是瓦剌骑兵一点一般的火箭。 对付这种大营，火箭的威力显然要大出许多，很快瓦剌人借着火势的掩护，开始登城作战。 “铁娃小心！”牛叔一把推开铁娃，自己则被一直火箭射中胸膛。 “牛叔！”铁娃大叫一声，扑到牛叔身旁。 “铁娃，好好活着。”牛叔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就气绝身亡了。 铁娃放下牛叔的尸体，擦掉泪水，转身站在刚刚牛叔的位置，继续向营墙外的瓦剌人发射弓箭。 大战异常惨烈，原本一伙十人防守的位置，因为减员，现在只有不到五人，这还是因为明军有营墙做依托，不然损失只会更大。 随着营墙渐渐被破坏，双方就是在营前前后展开肉搏，铁娃此时也扔掉了没有了箭矢的弓箭，提着一口钢刀，与对面的一个瓦剌人厮杀。 残酷的肉搏战让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终归还是瓦剌人先失去了耐性，既然明军的营墙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那自己回去修整一番。 两处营寨的情况都差不多，瓦剌人就像约定好了一样，同时推出了战斗。 明军这边，也接到了中军大营撤退的消息，开始向着中军大营撤去。 第21章 险情 撤退的不仅是收到攻击的两处大营，其他四处大营的士兵也开始向大营撤退。 “哈哈，看来明军不和的消息是真的，他们见不能独自抵抗，都开始向中军退却了。”伯颜大叫一声道。 “嗯。”也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随着明军的收缩，瓦剌人趁机攻占了中军大营周边的六处营寨，此时，五万瓦剌大军已经对明军的中军大营形成了合围。 此时，如果不能打退瓦剌大军的进攻，那等待明军的将士彻底的覆灭。 在这种环境下，就是想跑，都没有地方跑了。 “陛下，你还是随先生到后营休息。”邝野一脸焦急地说道。 “先生，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请先生移步！”邝野见朱祁镇没有动的意思，赶紧转向楚宁。 “尚书大人，我知道你的心情，也明白你的意思，可你看看如此情形下，如果我们去后营，与逃跑何异！” “就是，朕都坚持到现在了，岂能功亏一篑。”朱祁镇也凑热闹地说道。 邝野见状，求助似的看向张辅，希望张辅能帮着自己说话。 “邝大人，此时整个营地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张辅目不斜视地说道。 是啊，几万大军被围在这上山的大营之中，看似力量集中，可也将自己陷入了死地。 一旦大营被攻破，他们也将无处可逃。 瓦剌大军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明军大营的四周原地休息。 也先知道，此时的明军已经是瓮中之鳖了，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如果继续进攻，他没有把握在彻底天黑之前拿下。 所以，他决定休整一晚上，明天将是真正的决战时刻。 “先生，我们是不是准备一下突围的事。”邝野抱着不放弃的决心，追着楚宁问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朱祁镇现在为楚宁马首是瞻，楚宁不懂，朱祁镇是绝对不会动一步的。 “邝大人，我知道的你是一片好心，也是一片苦心，可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也知道当初皇上和我在军前许下的承诺，如果此时我们准备突围，那之前的种种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楚宁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就是明军将彻底失去取胜的机会，朱祁镇也将成为言而无信，临阵逃跑的‘逃兵’皇帝。 邝野当然知道这层意思，只是他现在仍不能释然一国皇帝，亲冒险境。朱祁镇不是他皇祖父，也不是他的曾祖父，更不是明太祖，他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铁血生涯。 此时大明见过已经近百年，虽然武将地位已经不如明初之时，但总体上大明的文武之间还算相处融洽，并没有像中后期一样，武将彻底沦落为文官的附庸。 张辅又是曾经参加过靖难之役、镇守安南多年，袭爵英国公的武将第一人，所以邝野也不好太过激进。 其实，邝野走后张辅还是来到楚宁的大帐，此时朱祁镇正和楚宁说着什么、 “陛下，明日将是一场恶战，陛下是否和先生就在帐中安坐。” “不行！既然朕已经在将士面前说过，绝不退缩一步，就不能言而不信，朕虽然不能亲临前线，但也要出现在将士们的视野之中，告诉他们，朕与他们同在。” 朱祁镇难得地用一种坚定地语气说道。 这段时间和楚宁相处下来，别的不好说，可气势这一块，朱祁镇还是长进不少。 他也明白其中的缘由，才会如此坚定。 要知道，这次他顶着整个朝廷的压力，甚至一向宠溺自己的皇天后都亲自过问此事，他不得已立下太子，颁布太子监国诏书。 这就是相当于安排后后世，才勉强同意他出征塞北。 可没成想，原本雄心壮志的他，不仅没有再现乃祖的英勇，反而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自己也差点成为大明第一个被俘虏的皇帝。 这对他来说，真的是奇耻大辱。 现在，他终于有了翻盘的机会，不管怎么样，朱祁镇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事有不待，他就第一时间自杀以谢天下。 这是来源自明朝皇帝自尊。 而今天的战事，明显不同于昨天，今天一上来，瓦剌大军就发动全力进攻，不过也先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反而留下了西北一侧一个空档。 围三缺一也先还是能做到的，胜利就在眼前，他不想有太多的伤亡。而且他有自己的打算，就算明军暂时没有沿着留下的缺口突围，只要明军顶不住压力，开始突围。 到那时，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还不是任由瓦剌骑兵予取予夺。 不过明军似乎看不见那道缺口，或者说明军此时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也先才会安排大军修整一夜，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对明军大营发起了猛攻。 确确实实的猛攻。也先以上来就投入了两万大军对明军大营发动全面进攻。 也先看着眼前的中军大营，总觉得没有探马和那些俘虏说的，明军有六七万人，就算占据了整座山头，明军的中军大营最多也就容纳三万多人。 如果明军真的有六七万人呢，那剩下的人去哪了呢？ “啊！” 一支箭矢飞来，守护楚宁和朱祁镇的一个卫兵中箭倒地，看来此时中军大营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战事已经进行了一个上午，瓦剌骑兵就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万瓦剌骑兵分成四队，轮番对大营发起攻击，就连受伤或者战死的人都不管，简直就是疯狂到了极点。 相应的，明军这边的伤亡也呈直线上升，营寨虽然经过多次加固，但毕竟是临时修建的木质营寨，在瓦剌大军的攻击下，也很难抵挡多长时间。 而且现在明军根本没有修补的时间，随着战事的进行，大营已经有多处地方岌岌可危。 “快，把大炮推过来。”陈怀大喊着向后方挥手。 明军按照楚宁的意思，已经将收集到的所有火炮分成若干小队，随时支援有险情的地段。 此时，陈怀负责的一处营墙，竟然被瓦剌大军打出一个口子，陈怀只能让后方的火炮支援。 三门虎蹲炮被推到缺口面前，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原本冲进来的瓦剌人，一下就被打了出去。 然后有明军利用这个间隙，将事先准备好的木墙推到缺口，总算是在瓦剌人再次攻击之前，将缺口堵住了。 不过这样的险情不止此一处，明军大营的第一道防线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了。 第22章 遗诏 “是不是要安排退守？”张辅看着最外边营墙上的战况，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此时如果退守，瓦剌人势必会紧随而来，此时就是在拼，看谁能顶住压力。”楚宁拒绝了张辅的建议。 “杀！”一个明军抄起身旁的油罐，点燃之后直接跳下营墙，坠落在瓦剌人群中，随着油罐的破裂，大火迅速吞没了周边一大片地方。 “小鞑子，爷爷跟你拼了！”一个明军伸出双臂，用尽全力将身前的瓦剌士兵保住，跳下营墙，顺带还将正在云梯的瓦剌士兵砸下去不少。 这样以命换命的场景，在整个战场上不止这两处，而是处处都在上演。 双方现在已经彻底杀红了眼，整个战场上，到处充斥着鲜血和烈火，激烈的厮杀。 楚宁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毕竟在几天前，他还仅仅是一个学生，哪怕已经成年，他也只是在文学作品、影视作品里看到过如此激烈的场面。 如今身临其境，让楚宁胃里一阵阵不舒服。 这也难怪，战场上到处都是鲜血横流，断臂残肢乱飞，随时还可能被流矢所伤。 没看朱祁镇此时正在一个亲兵的帮助下，清理自己的口腔吗。 没错，他吐了，和胆量无关，无勇气无关，只是单纯的第一次身处战场之中的不适应，许多新兵甚至连朱祁镇都不如。 不过没人会嘲笑，谁都差不多。 厮杀还在继续，损坏的攻城器械，掺杂着双方将士的尸体，在营墙外形成一个高高的坡地，甚至已经和营墙平齐。 也先一直皱着眉头，他和楚宁一样，都在等，等着对方先坚持不住。 而且现在谁都有点坚持不住了，进攻的瓦剌人，不仅进攻的道路收到地形的限制，此时更是被人马的尸体、攻城的器械所阻挡。 “鸣金！”几乎同时，楚宁和也先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第一道防线不要了，收拾一下，退守第二道防线。”楚宁命令到。 “修整一下，换人继续攻击。”也先也下达了相似的命令。 双方难得的达成了一股默契，此时清点下来，双方都有超过五千人的伤亡，此时距离大战开始，仅仅过去半天的时间，可见战事的惨烈程度。 “做好准备把，接下来瓦剌人不会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楚宁看着山下瓦剌的大军说道。 “除中军之外，剩下四万人，分成八队，轮番攻击，如果天黑之前不能攻破明军大营，挑灯夜战！”果然如楚宁所料，也先已经做好夜战的准备了。 半个时辰之后，瓦剌大军再次向着明军大营冲来，明军这边也按部就班地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很快双方就展开了短兵相接。 也先很纳闷，按说明军就算军械不足，也应该有许多小动作，从前两次的战斗来看，对面的明军似乎对设置各种陷阱，有着几乎痴迷的执着。 可从一开始，除了布置在外围的几道简单的绊马索和陷马坑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设置，而且明军的人数也远远不是情报中所提到的五六万人，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不过现在已经打到这个程度了，从明军大营里高高飘扬的杏黄大旗，以及各方面传来的情报看，朱祁镇就在大营之中！ 而且自己已经派出多路探马，方圆百里之内，并无大股明军，甚至小股的都没有。 所以也先才怀着忐忑的心，继续进攻，他已经决定，不管胜负如何，几百这支明军之后，都要回师草原。 这也是他留下一万中军的原因所在。 要知道，这一万中军全都他的部族，就算战事不济，有这一万大军，也先也有把握扭转战局。 双方将士在明军大营的第二道营墙附近的战斗，还在继续，双方都发了狠，几乎将所有的底牌都用上了，你来我往杀得不亦乐乎。 “保护陛下！”邝野大喊一声，抽出随身的宝剑，拦在朱祁镇跟前。 这次朱祁镇没有推开邝野，此时不断有瓦剌人的飞矢射到他的左右，整个明军大营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双方激战至傍晚时分，瓦剌人也没有越过第二道营墙一步，可瓦剌人似乎铁了心要分出个胜负，一点没有退却的意思。 双方都将手下的士兵分成几队，轮换作战，只是队伍数量不一样罢了。 明军这边从开始的一个时辰调换一次，到现在已经变成一刻钟一换了，甚至有两队已经合并成一对作战，可见战事的激烈程度。 随着夜幕的降临，战斗也渐渐变得平缓了许多，毕竟深夜作战，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 此时反而让双方的将士得到了喘息，尤其是明军，他们几乎人人带伤，除了楚宁坚持保留在后边的预备队，其他战士极度全都到了极限。 此时明军靠的就是一股士气支撑，稍有不慎，就将是灭顶之灾。 “什么时辰了！”楚宁声音沙哑地问道。 “寅时初刻。”朱祁镇看看天说道。 “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你想好没有？” “先生无需多言，利害关系我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朱祁镇再不济也是太祖子孙，焉能在蒙元面前低头，先生稍坐，朱祁镇去也！”说完，朱祁镇抽出一柄钢刀，大步向营墙走去。 可没等走两步，朱祁镇翻身又回来了。楚宁以为朱祁镇是索要龙泉剑的，毕竟从一开始，龙泉剑就被楚宁‘没收’了，皇帝提着钢刀确实有点不好看。 “差点忘了，给这是给先生的，请先生收好。”朱祁镇说完，将一块折叠的很整齐的布条递到楚宁手中，转身离开了。 这次朱祁镇没有再回身，而是快步走到大营交战最激烈的营门前。 楚宁疑惑地打开一看，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转。 “敕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不听文武劝阻，枉顾太后隆恩，执意出征，陷大明数十万将士，无数臣工于险地，其罪一也。 楚宁大才，疆场之上指挥若定，奇计百出，随口说来便是治国绝妙之良策，将此等治世之能臣遗落民间，朕之罪二也。 听信王振巧言，致江山社稷于不顾，使大明陷入无尽恐慌，其罪三也。 轻起战事，使得将士殒命，百姓流离，大好江山置于瓦剌铁蹄之下，其罪四也。 身为大明皇帝，不学文武，不辨是非，其罪五也。 朕之罪虽非罄竹难书，但也其罪难免，唯有血战到底，一雪前耻，方不辜负死伤将士百姓，方能显我大明铁魂。 如若能搜集到朕之残骸，不必葬入黄陵，可在孝陵之侧，择一地掩埋，并树碑记载朕此次之过，无需避讳，之言朕失，方能警醒后人。 另有楚宁，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协助朕与诸臣工抵御瓦剌，怎奈因朕之过世，回天乏力，但与众将士无关，楚宁身负治国良策颇多，为人谦和谨慎，朕欲拜为师。 怎奈战事无常，故特书此诏，拜楚宁为太师，负责京师防御，教导太子成年，如有不服者，按谋逆处置。 大明己巳年乙丑，朱祁镇于土木堡战场书。” 后边是明军大营所有文武大臣的签名和手印。 第23章 赢了 楚宁知道，这是朱祁镇给自己留下的保证，也是一份沉甸甸的嘱托。 “这个傻子。”楚宁眼泪已经流到前胸。 身边的张辅、沈荣、邝野、曹鼐、主永和、邓栗也是眼泪汪汪，他们是朱祁镇安排给楚宁的‘护身符’。 “难道他就对我一点信心没有吗。”楚宁自言自语道。 “先生，陛下只是出于万全。”张辅流着眼泪说道。 “将士们，我，大明皇帝朱祁镇，不管先前朕有什么过失，今日都不是系数的时候，眼前就是数万瓦剌大军，我等今日唯有死战！”朱祁镇站在一个大火堆旁高声喊道。 站在火堆旁很危险，很容易成为瓦剌射手的目标，但也正因为如此，在场的将士，几乎全都能看清朱祁镇的面庞。 明军瞬间士气大振。 紧接着朱祁镇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一直响箭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花朵，即使是在吵闹的战场之上，也分外显眼。 不只是明军大营，山下的也先也看到了，他顿时觉得不妙。 果然，随着响箭的升空，明军发起了几乎亡命的反击，生生将瓦剌士兵杀退到第一道营墙。 然后才翻身回到第二道营墙。 瓦剌人也是一阵阵蒙圈，不知道明军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突围，也没见一个明军向外跑，如果说是退敌，那怎么来到第一道防线就翻身回去了。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第一道营墙附近到光亮闪过，接近着就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爆炸声非常密集，却并不剧烈。 可瓦剌士兵的感受却不一样，每次爆炸，方圆一丈之内，不管人还是战马都会有一大片倒地不起。 也先看着山上瓦剌大军被杀回到第一道防线，就在也先感到疑惑和不安的时候，爆炸声接连响起。 “啊！不好！”也先大叫一声，转身揪住王齐的衣领，“你不是说明军没有那么多火药吗？！” “大王，小的说的千真万确啊！” “啊，你个混蛋！”也先将手里的王齐丢到地上，抽出腰间的弯刀砍了下去。 王齐连一声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结束了短暂的汉奸生涯。 其实也先是误会王齐了，平心而论，王齐算是汉奸中比较诚实和忠心的了，他和也先说的都是真的，不过他不知道的一点就是楚宁！ 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必备技能就是火药制造。 虽然明军大营附近没有足够的原料配制火药，但山上却有另一种神器，石灰岩！ 楚宁发现大营周边有大量的石灰岩，就发动军士煅烧，制造了大量的生石灰，然后就地取材，烧制了大量的大小不一的陶罐。 陶罐要求不高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一些生石灰还有一个小的火药包，下面一层则是水和铁钉、铁砂甚至小石子。 火药包爆炸将两层之间的拓片炸开，飞腾的生石灰落入下层水中，快速发热产生大量热能，随着热能的不断聚集，最终突破陶罐外壁的束缚，形成爆炸。 虽然爆炸威力远不及火药，但也能将陶罐中的物品包括陶罐碎片迸射到方圆一丈的范围。 这些简易版的地雷，制作简单，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需要将引火的导线用竹管埋设好，到时候点燃即可，最大的特点的就是方便就其取材。 这就原本缺少火药的明军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随着爆炸的不断延伸，进攻明军大营的瓦剌大军瞬间乱做一团，他们当然不知道明军有多少火药，但作为亲身经历着，爆炸带给他们，尤其是战马的损伤太大了。 黑暗当中无数瓦剌骑兵受伤倒地，无数战马被击中后失去控制，一时间整个山上如同过年。 爆炸声、战马的嘶鸣声、受伤瓦剌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也先顿感不妙。 “赶紧收兵！”也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下令撤军。 传令兵还没有来得及转身，‘轰！’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瓦剌大营里传来。 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无数灰尘沙沙地掉落下来，瞬间瓦剌大营火光冲天。 而近在咫尺的瓦剌中军顿时打乱起来，丝毫不比山上进攻的瓦剌士兵强。 一时间整个瓦剌大军乱作一团。 “将士们，杀敌雪耻就在今朝，冲啊！”朱祁镇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向着山下一指，明军就像出笼的猛虎，嗷嗷喊着冲下瓦剌大军。 此时瓦剌大军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就算有少数保持清醒的，也只是沧海一粟。 加上天色黑暗，根本分不清哪是明军，哪是自己的族人，明军则不一样，虽然他们心中挤压的怒火，让他怒气值报表，但是基本的军士素质，还是让他们没有乱占一气。 明军五人一队，刀盾手一人居前，身后两侧是两名长枪手，中间一名队长负责指挥，最后是一名刀盾手保护身后。这是楚宁根据戚继光的五行三才阵改编版。 这样即使是面对两倍以上的敌人，明军也能轻松应对。 黑夜当中，明军携怒而来，犹如滚刀入雪，瞬间将混乱的瓦剌大军冲散，然后不断开始纵深推进。 此时的瓦剌大军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回想当初，明军也是如此，大军溃败，如无头苍蝇一般任人宰割。 “陛下，你不能去啊。” “放开朕！朕要亲自上阵杀敌！” “陛下，危险啊！”陈怀近乎哀求地说道。 陈怀此时也是郁闷无比，原本他也想冲锋杀敌的，只是楚宁安排他保护朱祁镇，责任重大，他自然不能随意冲杀。 “行了。你冲出去是让大家保护你啊，还是杀敌啊，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 “呃，是。”朱祁镇一看楚宁，就不再要求上阵了。 陈怀则是一脸感激地看着楚宁给自己解围。 “先生，我们赢了！”朱祁镇激动地说道。 “是啊，我们赢了！”楚宁不管多么想装出一副世外高人一样，都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与喜悦。 此时的战场，已经无需大家担心，明军一扫往日疲惫与苦闷，用手中的刀枪发泄着。 第24章 新专家 也先不愧是一名优秀的统帅，见到如此场景，也不再管山上的瓦剌大军，率领着自己的一万中军，弃营而走。 明军这边毕竟人数有限，天黑路烂，也不能百分百发挥出优势，可就是这样，也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天光见亮，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朱祁镇伸手擦掉脸上的血水，长处一口气。 总算是赢了！ 多日笼罩在他们君臣心头的阴霾总算是散去了。 “传令下去，凡是会骑马者，一律上马追！剩下的人尽快打扫战场追上！”楚宁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有一万多人骑上缴获的战马，沿着也先败退的防线追去。 也先现在心中的悔恨已经快报爆头而出了。 原本一次完美的胜利，就这样被彻底逆转了。 此时身边加上逃回来的士兵，不足两万，而且军心涣散，与几天前明军的形势正好调了个个。 自己想要回草原称汗的愿望也就此破灭了。 他和自己的先祖马哈木一样，空有一身本领，却奈何生不逢时。 现在他最好的结果，就是返回自己的营地，将此战的缴获带回草原，这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此时却有探马来报，明军正衔尾追来。 也先只好收起心思，专心逃跑。 好在自己见势不妙带着留守的中军和营寨的兵马跑了，不然现在说不定自己就是明军的阶下囚了。 也先的大营设置在土木堡附近，有一万大局留守，还有两万大军在宣府附近，用于监视宣府的动向。现在看来，这三万大军倒成了也先的后手了。 “太师，我们是不是休息一下，将士们都有些乏了。”阿剌在一旁说道。 “好。”也先从后半夜一直跑到中午时分，也确实有些疲乏了。 也先队伍的主力一万部族军队，虽然没有参加昨天的攻击，但也是在山下全程陪伴，一天一夜，加上后半夜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停歇的狂奔。 大军在一处小溪旁停下来，瓦剌士兵纷纷下马，趴在河边大口喝着，战马也低头饮水，此时的瓦剌大军可谓是人困马乏。 也先也走到小溪边，此处地势平坦，四周也没有茂密的树林，不适合埋伏大军，距离他的留守大营也不足百里，所以也先还是比较放心的。 就在这时，一阵烟尘由远及近。 “太师，大营来人了！”就在也先纳闷的时候，有人过来禀报道。 “传。”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 “太师，大事不好了，一股明军昨夜偷袭了我们的大营，大批辎重被毁。” “你说什么！”也先抓起来人的衣领，硬生生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太师，今日寅时左右，一股明军点燃了后营辎重，战马受惊，紧接着大队明军杀出，伯都王奋力抵抗，怎么明人阴险，假意败退，在硬外发射火器，伯都王不幸受伤。” “啊？他现在怎么样了？”也先更着急了。 伯都王是他的兄弟，不然他也不会将留守大营的重任交个他。 “被赛罕王救下，不过” “不过什么！” “大营被明军占了。” “啊！”也先狂吼一声。 就在此时，那个报信的瓦剌士兵，突然出手，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向着也先的胸口刺来。 周围的人都惊到了，这是刺客啊！ 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匕首已经刺中了也先。 不过也先也不是等闲之辈，关键时刻用力将那人甩出，可匕首还是扎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人掉在地上的第一时间，就滚入小溪中。 “陛下和先生给你带话，赶紧投降可免一死。” 此时正值夏季，虽然小溪不大，但河面很宽，溪水也很急，那人的话说完，就顺着河水飘走了，周围的瓦剌人，经没有上去。 “杀来他们！”也先拔出插在箭头的匕首，对着那群报信的瓦剌人大喊道。 那群瓦剌人很无辜，他们本就是奉命来报信的，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几十人的队伍，很快就被屠戮干净。 也先来不及管这些，简单包扎一下，就传令向大营赶去，他心中存着一丝侥幸，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就在他的大军距离留守的大营不到五十里的地方，就看到前方浓烟滚滚。 一大堆骑兵散乱地向他们奔来，这次他们倒是学乖了，远远地就停下脚步，做好战斗准备。 “滚开！”一个瓦剌贵族用力抽打着最前边的瓦剌士兵，强行闯进瓦剌阵营。 “大哥！”一声惊叫，来人下马跪倒在也先马前。 “赛罕，怎么回事！”也先看到来人赶紧问道。 “明人太狡猾了，今天拂晓，他们用火器轰击后营，战马受惊，辎重被点燃了，伯都也受伤了。”赛罕显然已经彻底乱了。 现在不仅是赛罕，包括也先在内的所有人，都楞在当场，这难道是一场梦不成？ 很快他们就知道答案了！ 由远及近，在他们前后各有一堆人马杀来。 “太师，后方明军已经追来，不足二十里！”有探马来禀报道。 “准备迎战！”也先大喝一声，大军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倒不是也先不想继续逃走，现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如果接着逃的话，会被人家追着屁股杀，那时候就是真正的溃败了。 也先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作战。 很快明军就赶到了，双方也没有过多言语，已经打到现在这份上，大家也懒得废话，直接动手，反正不是我砍死你，就是你弄死我。 两军在这片宽阔的河谷之地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战斗很激烈，甚至是惨烈，瓦剌人拼了命想击溃眼前明军，明军则是携带着多日来的怒火，奋力厮杀。 也先见状，摇了摇头，带着自己部族，选定一个方向，突围而去。这倒是和他们的死对头鞑靼太师阿鲁台有异曲同工之妙，危急时刻善于逃跑。 也先可谓是继承了阿鲁台的优秀品质，逃跑起来不仅果断，而且能在纷乱的环境中，选择路线也是极其精准，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逃跑专家。 果然在也先的带领下，接近一万瓦剌大军杀出重围，这次他们不敢停留，直接绕过宣府，路上只是派人通知那里负责监视的瓦剌人撤退。 至于现在那支队伍情况如何，就不是也先现在考虑的范畴了。 第25章 进城 楚宁现在很痛苦，他受伤了，对他来说还是很严重的伤。 被人搀扶着，从战马上下来，楚宁的双腿都在不停地颤抖，甚至有鲜血流出。 “先生！” “先生！” “情况如何？”楚宁忍着疼痛问道。 “先生，我们赢了！”朱祁镇激动地说道。 “废话，我知道赢了，具体情况。”楚宁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此时战场还在打扫，不过任谁都能看出，明军胜利了，而且是一场难得的胜利！ “先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杀回草原，活捉也先吗？”朱祁镇亢奋地问道。 “不去！”楚宁咬着牙说道，他现在太难受了，两条腿都没有知觉了。 这倒是其次，主要是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明军就算缴获了许多战马，但终归还是步兵为主，如果现在深入草原，肯定追不上马背上的民族。 况且，楚宁有更好的计划。 “先生，这个瓦剌人说自己是你只派过去的。”此时，陈怀带着一个瓦剌打扮的落汤鸡来到楚宁跟前。 “张武？”楚宁不确定地问道。 “正是小人。” 这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大营中带头求战的张武。 “不错，你竟然活着。”楚宁感慨道。 “小人幸不辱命，向先生交令！”张武激动地抱拳行礼道。 “好，此战你是有功之臣。” 当初张武在战场求战，楚宁并没有将他们编入战斗序列，一来是不确定这群人是否是瓦剌人的暗探，再来，楚宁准备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需要有敢死之人执行。 楚宁安排他们化妆成瓦剌溃兵，先是到也先大营，将也先大军携带的火药想方设法存放到楚宁指定的地点，那里有楚宁埋设好的炸药，这就是也先大营突然爆炸的原因。 再来就是混入瓦剌军中，伺机而动。 楚宁没想到，张武竟然做到了，这让他对张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同时也给此次作战带来了极大的主动。 “小人不敢当，小人还找机会刺了也先一刀。”张武有些腼腆地说道。 “什么！你把也先杀了？！”楚宁听完脸色一变，大声喊道。 “那倒没有，小人无能，只是刺中了肩膀。” “那就好，你先下去。”楚宁如释重负地说道。 朱祁镇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楚宁为什么听到也先被刺会如此激动，他倒不会怀疑楚宁是瓦剌人的暗探，只是不明白楚宁为何如此。 朱祁镇没注意到，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了张辅的脸上，而一旁的邝野眼中则闪过一丝异芒。 出于对楚宁的信任，朱祁镇没有过多追问，他知道，楚宁一定会把缘由告诉自己的。 “还好也先没死，不然这次大战就完美了。”楚宁感慨地说道。 “是啊，万幸万幸。”张辅从欧昂应和道。 这下不仅是邝野，朱祁镇也很好奇。 “先生在当初就定下计策，就算这次我们有机会生擒或者斩杀也先，都会放他走的。”张辅说完，就低声和朱祁镇、邝野说了起来。 两人听完张辅的话，一脸惊讶，然后齐齐看向楚宁。 楚宁此时正在别人的帮助下，慢慢推掉战甲，处理大腿上的伤口，虽然想摆出一副高人坚强的样子，怎奈实在是太疼了。 “啊！”惨叫声不时从楚宁的位置传来，朱祁镇一阵阵牙疼。 众人倒是善意地将这一声声惨叫忽略了，就连后世史书记载这段历史的时候，也只字未提楚宁大胜之后惨叫连连。 “此事还望邝大人保密，先生说了现在还不是对外公布的时候。”张辅提醒道。 “那是一定。只是，真的能如楚先生所说？”邝野还是不敢相信，一来是楚宁制定的计划太具有吸引力了，再者，当时那种环境可以用朝不保夕来形容，楚宁竟然想到这么远？ “怎么你不相信先生！”朱祁镇显然对邝野的质疑很不满。 “陛下赎罪，微臣只是惊讶先生之远见。”邝野赶紧解释道。 “行了，这本来就有点让人难以接受，邝大人如此也是应有之意。”楚宁此时被人推过来了。 是的，看到楚宁凄惨的样子，有人临时赶制了一两手推车推着他走了过来。 看着坐在推车上龇牙咧嘴的楚宁，邝野心中一下释然了许多。 “先生，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朱祁镇快速转变角色。 “给大军传信，我们回宣府。” 楚宁他们已经赶到了宣府城外时，宣府的城门已经大开，宣府总兵杨洪杨俊背负荆条，跪在城门处。 “罪臣杨洪，携子杨俊前来请罪。”杨洪在城门前大喝一声道。 “平身，此战乃朕指挥不当，与杨卿无关。”朱祁镇此时端坐在御马之上，完全没有了在楚宁跟前的小心谨慎和卑躬屈膝。 “不是说皇上被瓦剌人打败了嘛？” “胡说，你看着队伍，看着气势，哪家败军有如此样貌。” “就是，没看到城外的瓦剌仓皇逃走了嘛。” 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宣府百姓，此时也是发自内心地欢迎这支得胜而来的军队。 这时的明军，已经没有了出征时光鲜的衣甲，甚至许多人已经到了衣不遮体的地步，但精气神却完全不一样了，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任谁都不敢小觑。 更何况在他们身后，是一长串俘虏、战马和辎重。 大军并没有进入宣府，宣府是边镇，很难同时容纳如此多的大军和俘虏，七万大军还有三万人的俘虏队伍，最主要的是高达五万匹的战马。 队伍浩浩荡荡开来，在宣府城外安营扎寨。朱祁镇带着文武众将在临时组建的禁军的保护下，走进宣府。 “先生真的不来？”朱祁镇在马上问道。 “微臣问过了，先生说此时正是陛下正名之时，他出现反而不好。”张辅在朱祁镇耳边说道。 “你确定他不会趁机跑了？”朱祁镇一脸担忧的问道。 “不会，我已经给陈怀、沈荣下了死令，为防不测，邓大人也没来。” “那就好，赶紧把这边处理好了，以免有什么变故。”朱祁镇听到张辅的安排，脸色好了许多，坐在马上不时向两旁欢迎的百姓挥手。 第26章 不能接受的封赏 “先生休息了？”邓栗来到大帐之外，对着大帐门口的陈怀和沈荣问道。 “睡着了，这些日子先生太辛苦了。”沈荣一脸感慨地说道。 “是啊。如果不是先生，都不敢想象咱们现在是什么下场。”陈怀嘴上虽然说得有些吓人，但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那种后怕的样子。 “你确定这座大帐安全？”邓栗不放心地问道。 “邓大人放心，大帐周围已经布满了卫兵，都是不认识先生的人，现在就是一只蚊子也甭想飞进去。”沈荣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们俩还是不要全都在这，两人轮换着，省的疲乏，我就在这陪着，知道陛下班师。” “邓大人所言有理，就是辛苦大人了。”陈怀和沈荣对视一眼，转身离开了。 “先生呢？”傍晚十分，朱祁镇就匆匆赶回城外大营，不管杨洪父子如何挽留，朱祁镇执意要和将士们在一起。 其实他是担心楚宁跑了！ 虽然张辅安排了沈荣和陈怀两个武力值强大的悍将，也安排邓栗这个靠嘴吃饭的家伙盯着，但朱祁镇还是心理没底。 “还在帐中休息。”负责‘晚班’的陈怀回答道。 “睡了一天？”朱祁镇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是啊，先生累坏了。” “我进去看看。”朱祁镇不放心地向大帐走去。 他轻轻地进到大帐，一进去就看到楚宁恶形恶状的睡姿，他在犹豫，要不要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楚宁本人。 “先生，该用膳了。”朱祁镇装起胆子说道。 “滚，别打扰我。”回答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的枕头。 朱祁镇熟练地躲过，安心地走出大帐，“先生累了，你们好生照看着，如果先生有什么问题，别怪朕翻脸无情！” “遵旨！” “陛下，天色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嗯，那个给朕再旁边扎个帐篷，朕就在这休息了。” 众人一阵无语，不过也理解。 第二天天刚亮，朱祁镇就跑到楚宁帐外，看着一身露水的陈怀，朱祁镇点点头。 “先生起来没？” “回禀陛下，还没有。” “那就好。” “啊，真舒服啊！”此时大帐里传来楚宁痛快的呻吟声。 “先生，你醒了。”朱祁镇一闪身冲进大帐，一脸谄媚地问道。 “陛下，之前是因为战事紧张，现在陛下应该去安抚百姓和将士，不是在这。”楚宁开口说道。 朱祁镇一愣，他对于楚宁的改口有些不适应。 “先生你” “陛下事情都安顿好了？”楚宁开口问道。 “按照先生的吩咐已经都安排下去了，京城那边也已经发了六百里加急，相信不日京城那边就能回信了。”朱祁镇高兴地说道。 现在不只是朱祁镇，整个禁军队伍都处在一种飘飘然之中。 谁能相信，当初已经沦为丧家之犬的他们，原本已经做好了任人宰割的准备，没想到，不仅保住性命，更是反败为胜，不是小胜，而是大胜。 “那就好，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嘛？” “除了车辆都准备好了。”朱祁镇一直担心楚宁给他来个不辞而别，所以楚宁不管是要求金银珠宝，还是官职爵位，他都会最大程度的满足楚宁。 只是远行的马车，出海的船只一类的东西，他是肯定不会给的。 “陛下，该用膳了。”有亲兵进来，正好给朱祁镇解了围。 两人吃过早饭，朱祁镇亲自推着楚宁来到帐外，来到大营的点将台前。 七万大军已经战列整齐，肃杀之气弥漫着整个大营。 “现在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楚宁在点将台后边对着朱祁镇说道。 “还是先生去比较好。”朱祁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费什么话，你是皇帝，现在正是你收拢人心的时候，我出去算怎么回事。”楚宁有点不耐烦了。 “好，先生那我就出去了。”朱祁镇说完起身向点将台上走去。 楚宁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阵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没注意到，在他周围，井源、沈荣、陈怀、王贵四人已经站定，楚宁完全被围在当中了。 “将士们。”朱祁镇站在台上，借着铜制的大喇叭对下面喊道。 话说自从楚宁弄出这么一个东西之后，朱祁镇发现这东西太好用了，就好不客气地推广了。 楚宁很想找他要专利费，但想想这东西也收不了几个钱，就作罢了。 “朕要先跟大家认错，当初是朕轻信王振蛊惑，才让大家身陷险境，无数将士臣僚殒命沙场，这一切都是朕的过失。朕回到京城后，定然不会再如此。 对于此次牺牲的将士，朕从内库拨款重金抚慰。朕知道这么做并不能减少你们的伤痛，可不这么做，朕的内心会更加难受。 此次出征将士，牺牲者每人纹银五十两，伤残者每人三十两，其他诸人每人十两。朕会安排锦衣卫全程监管，凡敢借故克扣者，一律按谋逆论处！ 朕不期待能得到大家的原谅，但朕在此告诉大家，朕定会洗心革面，强我大明！” “万岁！万岁！万岁！” 台下的将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近乎直白的话，以前不管是出征还是还朝，皇帝也好，将军也罢，所有的讲话都是经过文人再三修饰的。 辞藻华丽，引经据典，只是这些大头兵又有几人能听懂 这次不一样，朱祁镇的大白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更是将赏赐明明白白公之于众，最大程度地保证了每一个士兵的利益。 这让那些想从中牟利的将领，也没办法伸手了。 这次，台下的将士们发出的呐喊，是真心的拥戴。 朱祁镇能听得出来，他现在对楚宁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按照朝臣的意思，他肯定不能这么说，有损皇家威严，可楚宁力排众议坚持这么做，还真对了。 “陛下，我等受赏，那先生呢？”此时，一个士兵走上前问道。 朱祁镇一阵高兴，王贵这个锦衣卫大都督是当定了，安排的果然妥帖。 “问得好！朕已经拟旨，册封楚先生为晋国公！”朱祁镇此话一出，楚宁立刻从推车上跳了起来。 不是他激动，而是他不能接受！ 第27章 邀买人心 虽然这次有功劳，而且是战功，按照大明礼制可以封爵，可如果一上来就是公爵，肯定会引起大明勋贵的不满，虽然这次又勋贵首领张辅，但也难免会触动其他人的神经。 其次，如果这次封了公爵，那以后呢？楚宁有信心在大明干出一番大事业，可到时候他已经是公爵了，难道封王！大明没有给活人封王的成利！ 第三，如此重的赏赐，太扎眼，肯定会引起文官系统的不满，到时候他们会处处刁难自己，给自己的计划增添不少麻烦。 所以楚宁不反对朱祁镇给自己封爵，但绝对不是国公的爵位，楚宁觉得伯爵最好，不大不小，方便以后慢慢封赏，也方便自己施展。 何况，楚宁还准备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文武全才，尤其是文人，他知道不管是大明还是其他时代，武装力量是保证国家安全的首要条件，但治理国家，则要靠文人。 “先生稍安，等陛下说完了先生再去不迟。”井源一脸笑容地将楚宁按在推车上。 楚宁努力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毕竟井源也是武将出身，他肯定挣脱不了，何况他看到沈荣等人如同金刚一般站在周围，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 “陛下！”此时一个身影冲到台上，阻止了朱祁镇继续说下去。 “陛下，封赏楚先生是应该的，不过那也要等到还朝之后，经逐部商讨，内阁审定之后再行颁布。”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一直看楚宁不顺眼的张洪。 楚宁此时对张洪是感激万分。 张洪则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他冲出来第一是觉得朱祁镇这么做不符合礼制，第二是不想看到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得到如此高规格的封赏。 不过他说完之后，就感觉到朱祁镇杀人一般的目光，如果仅仅如此，那也就算了，毕竟御史出身的他，对这个还是有一定免疫力的。 可他忘了，那个大喇叭的存在，因为着急，他没有收住声音，他的话被一字不差地传遍了整个校场，台下的将士们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在场的将士都知道，如果不是楚宁力挽狂澜，此时等待他们的不是身死魂消，就是成为瓦剌人的奴隶，所以在他们看来，皇帝给楚宁这样的封赏都显得轻了。 第二，朱祁镇刚刚已经宣布了对所有将士的封赏，如果不能给这次出征最大的功臣楚宁封赏，那他们的封赏能否兑现就两说了。 要知道刚刚按照朱祁镇的话，朝廷是要拿出几百万两的银子的，是银子，不是钞票！ 张洪现在没有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不然自己的权威，文官的权威，以后就更难在这群丘八面前树立起来了。 “陛下，赏赐之事还是回到京城之后商议之后再定比较好。” “你闭嘴，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楚先生，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招苍蝇了！”一个站在前面的士兵大声喊道。 “大胆！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无礼！”张洪见对方一身小兵打扮，忍不住怒斥一声。 张洪此话一出，站在台后的邝野和曹鼐对视一眼，一起看向了邓栗。 邓栗身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也算是张洪的顶头上司，虽然两人之间没有直接的统属关系，张洪这么做，势必给督察院找来很大的麻烦。 而后边被解救的户部尚书王佐，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也觉得这个张洪过于冒失了。 果然，张洪的话一出口，那个小兵弯腰拿起一个什么，对着张洪丢了过去，“爷爷张武！” 张武的话音刚落，张洪就被砸中了。 张洪感到一阵阵酸臭气味传来，他看到那是一只军靴，准确地说是一只非常破旧的军靴。 紧接着，无数的石子、臭鞋子土块，向着张洪砸来，朱祁镇早在张洪第一句话说完，就跑到很远的地方了，可见他经过这次的事成长了不少。 对于即将发生的危险，有了很强的预判。 张洪见状只好护住脑袋向后边跑去。 他是御史，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所以他们不怕得罪那些官员，越大的官，他们参奏起来越兴奋，他们打的旗子就是为民请命。 这些最普通的士兵，和百姓区别不大，他们根本不怕你参奏他，他一个大头兵，最多也就是发配边关，怕你干什么！ 而且现在张洪已经没有了‘为民请命’的盾牌了，没看攻击他的都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吗。 “推我上去。”楚宁见状，正好自己走到台前。 井源见状，知道要向平息这些士兵的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楚宁出面，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楚宁救下来的。 随着楚宁坐着推车出现在点将台上，校场上的骚动一下就平息了。 “大家不要吵闹了。”楚宁的话一说完，整个校场为之一静。 “刚刚那位张御史说的不错，朝廷有朝廷的制度，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既然是大明的子民，就要遵守大明的制度，何况此战能胜，是诸位将士用命，我不过是个只会动嘴的书生。 蒙大家不弃，愿意相信我楚宁，我自然感激不尽，微末小功不可与你们浴血沙场相比。所以大家不要吵，不要闹。” “先生所言极是，对于先生的封赏，朕一定会做到。”朱祁镇此时也走到楚宁身边说道。 张洪见状更不舒服了，因为朱祁镇竟然主动错后楚宁半个身为，完全是一个跟班的架势。 楚宁竟然没有推辞请罪，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他也没敢出去指责，现在身上还有好几处生疼呢。 “陛下，你该向将士们许诺，给他们的赏赐不会变！”楚宁小声地提醒道。 推着楚宁出来的井源一愣，他没有想到，楚宁竟然注意到了如此细节，而且这是给朱祁镇一个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 “对，朕刚刚许诺给将士们的赏赐不会变，这次除了朝廷动用国库的赏赐之外，朕刚刚的许诺是额外给众将士的。”朱祁镇不是笨蛋，楚宁这么一提醒，他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果然，朱祁镇的话一说完，台下的将士顿时放心了不少。 “另外，朕还有一事借此机会，跟大家宣布。” 第28章 校场拜师 楚宁听到朱祁镇的话，心中顿时警报大作。 果然，朱祁镇根本没有给楚宁反映的时间，继续对着台下说道，“这次出征之所以会如此狼狈，完全是朕夜郎自大所致，行的楚先生出手相助。 朕也看到自己的诸多不足之处，故此，朕请在场诸位将士作证，朕今日拜楚宁先生为师，朱祁镇愿随先生学习治国用兵之道，请先生不弃！” 朱祁镇说完，竟然在点将台上给楚宁行了跪拜大礼！ 楚宁见状如同点击一般，从推车上跳了起来，不过他高看了自己的身手，双脚刚刚站在地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楚宁站立不稳摔倒在点将台上。 “不行！陛下怎可如此鲁莽！”张洪见状又忍不住了。 张洪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潮，一下又沸腾了，他心里不住埋怨朱祁镇，就不能消停会儿。 更嫉妒楚宁，一下就成为朱祁镇的老师，那可是帝师啊！换句话说，就算朱祁镇不给楚宁任何封赏，有一个太师的身份，足够楚宁风光无限了。 准备冲到台上阻止这荒唐的一幕，可没等他起身，身旁伸出几只手将他拉住了。 “放开我！”张洪用力挣扎着说。 “你就消停会儿。”同为监察御史也是张洪同科的魏贞开口说道。 张洪这才发现，除了身边的极为御史，在拉自己的人当中，还有沈荣、陈怀等武将。 那些在场的部堂高官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张洪不是傻子，他一下就明白，这肯定是朱祁镇和诸位高官商量好的了。 张洪此时在狠，他狠朱祁镇不顾皇家威严，在数万将士面前，以平民拜师之礼拜师楚宁，更狠楚宁，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竟然刚刚出现，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自己寒窗苦读二十载，竟然不如楚宁短短几天的功夫，让他心里极度不平衡。 可现在的形势已经这样了，皇帝愿意，在场的所有高官也默许，自己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能干什么。 不过看到倒在台上的楚宁，张洪心中还是舒服了不少。 朱祁镇见楚宁摔倒，赶紧上前搀扶着楚宁坐回去，“先生不要推辞，朱祁镇心甘情愿，与他人无关。” 说完，朱祁镇对着井源使了一个眼色，井源侧身来到楚宁身侧，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楚宁的肩头。 朱祁镇见状，再次来到楚宁面前，行了跪拜大礼。 楚宁试着再次站起来，怎奈井源的手看似无力，却死死地将他压在推车之上。 “万岁！万岁！万岁！”随着朱祁镇跪拜行礼完毕，整个校场再次沸腾起来。 就这样，在校场数万大军和数十位朝臣的见证下，朱祁镇完成了自己的拜师大礼。 “先生勿要责怪，只是这也算是边关，条件简陋，等回到京城，我一定补办一个宏大的拜师礼。”朱祁镇见自己得逞，高兴地说道。 楚宁现在想掐死他，楚宁先有强烈离开的大明的愿望，这回到京城等待他的不再是盛大的欢迎，不再是万众瞩目的关注，而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不可不是什么好事，必须阻止，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不过楚宁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已经如此了，他就选择接受了。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点小激动，这可是给成年的皇帝当师傅啊！ 千古荣耀啊！ “拜如我门下，当知廉耻，知进退，尊祖先，敬真理，你能做到？” 楚宁的话一出口，台下的邝野等人一下就警觉起来了。 邝野当然知道朱祁镇要在校场拜师的事，他没有出面阻止，正是他看到了其中的利弊。 朱祁镇拜师是发自真心，而且坚定无比，此时阻止，无异于逆大势而上，是智者所不为。 再来，楚宁力挽狂澜，对在场所有人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如果自己出面阻止，那势必成为大家的敌人。 第三就是邝野心中对楚宁还不确定他是否和自己，或者说和读书人是一条心，如果楚宁真像自己标榜的是读书人，那再好不过。 如果楚宁只是顺嘴瞎说一番，那此次校场拜师，就是给楚宁今后的仕途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所以不管怎么样，邝野和其他文臣都选择了沉默，甚至支持，至于那个张洪，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可楚宁的话一出口，就让邝野等文臣心中一惊，楚宁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就是要朱祁镇秉承真理，怀疑一切，除了祖宗之外，其他权威都可以抱着怀疑的态度。 这是什么道理！简直就是读书人中的异类！ 可现在他在想阻止一惊来不及了。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朱祁镇如同学童一般，乖乖受教。 “万岁！万岁！万岁！”台下传来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自此，楚宁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大明生活。 拜师结束后，楚宁众人回到中军大帐，“先生，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朱祁镇角色倒是进入的很快，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定为成楚宁的跟班，现在是学生。 “瓦剌人虽然回去了，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草原大患，不可放松。” “先生教训的是。” “楚先生，我等都知道瓦剌是大患，只是瓦剌人生长在草原，我军很难深入草原寻找敌踪，更遑论歼敌了。”邝野就差明说，连太祖太宗都做不到，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尚书大人所言有理，不过，你们算过没有，我大明与鞑靼瓦剌边界有多长？需要多少将士在苦寒之地驻扎？每年支出的军费有多少？”楚宁三连问，让邝野有些哑口无言。 “我来告诉你，大明九边常驻军有近六十万，虽说屯田能解决部分军费，但器械呢！衣甲呢！战马呢！卫所维修呢！战死将士的抚恤呢！ 每年仅仅这些就需要三百多万两，这还是保守估计。当初陛下执意出征难道就仅仅是炫耀自己的军功？！ 他一个皇帝，需要这东西干嘛？没有军功难道你们还敢造反不成！” “臣等不敢！”楚宁话一说完，帐内文武大臣齐刷刷跪倒请罪。 第29章 无情的现实 邝野心里这个骂啊，自己就说了一句，就是想接着此次大败，把皇帝御驾亲征的念头彻底给断绝了，没成想，楚宁一句话就给怼回来了。 朱祁镇这个高兴啊，心说这次算是捡到宝了，楚宁简单几句话就把那些文臣给怼的哑口无言，解气。 “当然！你们当然不敢有这种心思，你们是怕皇帝权力过大，是怕皇帝了解边境真实情况，那你们就不能粉饰太平，不能巧舌如簧污蔑那些边军无能了。” 张辅等人听了楚宁的话，眼泪差点没流下来。 自从太宗驾崩，他们武将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威风，文官们把持朝政，变着法的收拾他们，作为大明朝硕果仅存的靖难之臣，你当他愿意七十多岁出征塞外。 还不是向着借此向皇上表示他们武将的勇猛，还不是想挽救一下日渐没落的武将集团。 “楚先生！”邝野这下不干了，楚宁这么说就是把屎盆子扣在文官头上，不管自己是不是兵部尚书，都必须给予还击。 “闭嘴！我冤枉你们了！你们明知道王振一个宦官狗屁不懂，竟然不阻止他携威乱命，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就是想着能杀一杀武将的威风！ 你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将士们的性命，更遑论江山社稷的安慰。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在你们看来，即使战败，也不会败的如此彻底，可以说这一切超出了你们的预料！” 楚宁的话可以说是句句诛心，一点颜面没有给文官们留下，可偏偏楚宁说的都是真的，他们不知道，这些极其隐秘的事，楚宁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楚宁的身份也不再神秘，他是宣府一个落魄的书生，祖籍山东德州，后来大明充实边关，一家才来到宣府。 本来靠着祖上的积蓄，家中还算殷实，只是后来楚宁父母先后故去，楚宁又是一个一心读书的书生，家道中落，楚宁也是这次回师的时候，被临时抓来的壮丁。 这点事，在锦衣卫眼中，根本不是什么难事，难着楚宁的画像，在宣府走上一圈，就全都知道了。 甚至宣府的锦衣卫当中还要几个认识楚宁，说楚宁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别说出宣府了，就是他们家的那条胡同都很少出来。 所以，楚宁的身家简直清白的一塌糊涂。 不然，就算楚宁功劳再大，你以为满朝文武都是吃干饭的，能让朱祁镇拜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为师！ “楚先生此言差异。”户部尚书王佐也站出来，此时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人的事了，已经成为保皇党和文官集团之间的较量! 这是如果不能打压下楚宁这个保皇党，那文官集团近百年的努力就将付诸东流。 “行了，我对你们之间的争权夺势没有任何兴趣，至于你们谁对谁错我自然是不会枉加评价，你们只需要记住，我所做的不是为了你们，我只是不想我大明就此沉沦下去！ 至于你们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们，我不是那些武将，你们的那些伎俩我都清楚，我不是皇帝，没有那么多顾及！最重要的是，我的手段你们想想不到！” 楚宁说完，对着大帐内的文武官员扫视一圈！ 这是他正式加入大明政坛的宣言！当然更是对各方势力的警告！ 他知道，在大帐之中，除了自己坚定的支持者兼崇拜者朱祁镇，其实就事各方势力的一个缩影，张辅为首的武将勋贵集团、以王佐、邝野为代表的文官集团。 当然，还有一个很容易被忽视，但却是大明近三百年历史中不可不说的一股势力，那就是皇族！ 对，就是皇族！ 这个代表就是驸马都督井源！ 作为明史的研究生，他当然知道很多秘闻，包括文官集团暗中作梗，致使土木堡战败。 本来楚宁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王佐，反应如此激烈，坐实了这种传闻。 现在楚宁也想深究此事，毕竟没有直接证据，就算有楚宁也不打算抓着不放，毕竟今后自己的计划之中，文官集团还有大用。 “行了，其他的我不说了。我们这次的战果如何？”楚宁转身向一旁的张辅问道。 “大胜之命实至名归！”张辅有点小激动，他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但作为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他将一张单子递到楚宁手中，楚宁接过一看，好家伙，果然是硕果累累啊。 知院阿剌、大同王、伯都王等一大批瓦剌贵族都在俘虏名单当中，还有其他战俘三万，战马六万匹，其他牲畜近十万。 楚宁相信，经此一战，瓦剌定会元气大伤，起码五年之内无力骚扰边境。 “伤亡情况如何？”楚宁放下名单问道。 “这个，有点严重。”井源说着，同样递给楚宁一张名单。 “废物！一群废物！就这还好意思说是大胜！简直就是耻辱！”楚宁刚打开名单就怒了。 名单上先是一大群官员，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都督梁成、刑部右侍郎丁铉、翰林院侍读学士张益、通政司左通政龚全等等不下二十人。 另有战死、失踪将士五万零七百人，伤者五万六千损失马匹二十万头，衣甲器械辎重损失无数。 确实，相对于取得的战果，这次大明损失可谓惨重。 随行的官员又三分之一殒命，将士更是有四分之一的伤亡失踪，加上受伤的，这次大明出兵的二十万人，有一半的伤亡。 这可都是大明最精锐的禁军！不是一般卫所的戍边军！ 楚宁的话一说完，整个大帐全都低下头。谁也不想成为楚宁的出气筒。 楚宁当然知道，原本的历史上，这次战争的损失要比现在更加严重，而且经此一战，大明和瓦剌之间攻守互换，大明在军事上，也从此走向了衰败。 “算了，安排一下，我要见这几个人。”楚宁说完，指了指名单上的阿剌等人。 “是。” 经过刚才楚宁一番敲打，大帐中已经没有人敢质疑楚宁了，起码现在不敢。 众人虽然不明白楚宁为什么要见那几个瓦剌人，但还是照办了。 很快，一个瓦剌贵族就被带到大帐内。 “放开我，奸诈的明人，长生天会给你降下天罚的。”阿剌表现的很强横。 “行了，别装了。” 第30章 神神秘秘 “行了，别装了，你要真是这么硬气，当初就不该被俘，你们的长生天如果真的想保佑你，你也不至于被俘。”楚宁无情地拆穿了贵族的外壳。 “你是什么人？”那人疑惑地问道。 “我，你口中奸诈的明人，我叫楚宁。你是扎和部的安如泰！”。 扎和部是瓦剌一个强大的部族，仅次于也先的部族，是也先最大的盟友和支持者，不然也先也不能顺利集结这么多瓦剌大军。 “哼，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放了我，不然我族人不会饶了你们的！”安如泰高傲地说道。 “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听啊！”楚宁一脸真诚地问道。 “哼，奸诈的明人，有什么尽管来，皱一下眉头，不是长生天的子民！” “那个太庙祭献必须要活人吗？”楚宁转身对着邝野问道。 “那倒不必，不过活人总是要好一些。” “没关系，想必百姓也不知道什么部族，咱们手里不还有几个王爷吗，那听着多提气，这个就拉出去看了。叫下一个。”楚宁说完，竟然端起茶杯开始品茶。 就在安如泰以为楚宁是虚张声势的时候，帐外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架起他就往外走。 直到被拉倒校场的大旗下，刀斧手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安如泰才意识到，那个明人不是开玩笑，是来真的。 “楚宁，我愿意听，我愿意” 没等安如泰说完，刀光一闪，鲜血飞溅。此时在大帐外等候的知院阿剌、大同王、伯都王等人，吓了一跳。 他们本以为，安如泰进去肯定会和明人有一番唇枪舌战，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拉出来砍了。 不仅是知院阿剌、大同王、伯都王等人，就连大帐内的朱祁镇等人都懵了，没想到楚宁如此干脆，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有犹豫。 这时，又一个瓦剌贵族被带进大帐。 “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我是被也先要挟而来的，请伟大的皇帝陛下原谅！”这个贵族显然比安如泰识趣的多，上来就是一顿表忠心。 “拉出去砍了。”楚宁不耐烦地说道。 “啊！”一声惨叫，那个贵族甚至没有来得及报出自己的名字，就被砍了。 “算了，我也懒得跟你墨迹，这样，大家一起来。”此时，楚宁被推出大帐，来到阿剌等人面前。 “我有一个提议，你们谁不想听可以直说。” 两颗血粼粼的人头摆在那，就算再多的不甘不屈，也不敢表达出来。 “好，很好。阿剌，我想放你回去，你觉得如何？”楚宁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惊。 谁也没想到，楚宁所谓的提议，竟然是放对方回去。 “别这样，我说的是真的，不仅要放你回去，连你的部族我也会放回去！”此话一出更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朱祁镇也很惊讶，不过他还是没有吱声。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阿剌也被楚宁搞糊涂了。 要知道，以自己的地位，回到大明，简直就是几十年来明军最大的收获，可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竟然说要放自己回去！ “你有什么条件？”阿剌有点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条件，就是想放你回去，甚至我还要对你开放互市！不过以后你不能骚扰大明边界！”楚宁认真地说道。 阿剌听完更疑惑了，这还叫条件，经此一战，就算拿刀逼着他他也不会再来了。 如果真如楚宁所说，对自己开放互市，自己的族人又不是草原上的牧草，一年就能长成，有了互市，傻子才愿意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和明军作战呢。 “好，我答应你。”阿剌这次倒是很痛快递答应了。 “好，放了他，带他去俘虏营，把他的一万部族给他。”楚宁说完，竟然真的让人推着他回去了。 在阿剌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有士兵过来给阿剌松绑，然后带着他离开了。 知道阿剌离开，大同王和伯都王才反应过来，“阿剌，你个叛徒！长生天不会放过你的！” “先生，阿剌已经带着他的部族走了。”陈怀回到大帐，虽然他也很疑惑，但还是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楚宁。 “嗯，走了就好，你给他们战马了？” “没有。” “那就好，如果你再把战马给他了，那我就真成汉奸了。”楚宁自嘲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放阿剌回去，他算得上是瓦剌的二把手，放他回去和放虎归山无异。” 楚宁说完，大帐中的众人虽然没有说，但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我只能，也只会和陛下说，因为我不相信你们！”楚宁就示意一脸骄傲的朱祁镇走了，只留下一帐人在那出神。 楚宁和朱祁镇在后帐待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出来之后，朱祁镇一脸惊讶，显然楚宁跟他说的东西让他大感意外，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朱祁镇确实很惊讶，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次大战之后，瓦剌人最少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要知道瓦剌人不是独占草原，在瓦剌人的周边还有许多势力。 这次瓦剌人损失的如此惨重，肯定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稳固底盘，恢复实力。 而作为大明来说，一仗打出十年天平日子，虽然损失也很惨重，但也是极其难得的功绩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楚宁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一个庞大的计划，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他的功绩将超越他的父亲宣宗朱瞻基，甚至超过他的曾祖朱棣！ 出来之后，楚宁就说自己累了，朱瞻基很有眼色地亲自将楚宁送回他自己的帐篷。 “陛下，刚刚楚先生说了什么？”王佐上前问道。 “先生大才，这下朕算是捡到宝了。今日之事不可外传！”朱祁镇说完，一脸骄傲地离开了。 这下众人更加疑惑了，楚宁到底和朱祁镇说了什么，让他如此。 次日一早，明军开始收拾营寨，然后朱祁镇安排杨洪杨俊父子继续搜寻失踪的明军将士，然后带着七万大军，浩浩荡荡向着京城出发了。 “你说的是真的！” 第31章 疏忽了 京城的太和殿上，孙太后抱着三岁的太子朱见深，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之上。 她不敢相信，不过对于这个素来刚正不苟言笑的于谦，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是真的。 当初宣府传来消息，说明军在土木堡被瓦剌偷袭，大军溃败，甚至有明军的溃兵已经逃回京师，诉说着前线的惨烈。 二十几万明军，被瓦剌大军分割包围，如同牛马一样被瓦剌屠戮驱赶。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百姓扶老携幼逃出京城，整个朝廷也陷入极度的混乱，谁成想，短短几天时间，竟然传回明军大胜的消息，这让准备在京城与瓦剌决一死战的孙太后一下就蒙了。 不仅是孙太后，整个朝廷都蒙了。 不是说兵败了嘛？不是说被瓦剌分割包围了嘛？不是说瓦剌大军不日将兵临京城吗？怎么现在变成明军大胜了？ 于谦站在大殿之上，宣读了朱祁镇的圣旨，里边没有关于土木堡一战的详细经过，却有此战的斩获，大同王、伯都王等一大批瓦剌贵族，还有其他战俘三万，战马六万匹，其他牲畜近十万。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做不得假，何况十万头牲畜，就算想作假，也做不到，要知道就是把整个宣府榨干了，也找不到这么多牲畜。 更何况还有六万匹战马！出征的时候，二十万明军总共才五万骑兵！ 而且宣府距离京城并不算远，朱祁镇在圣旨中说，他们不日就将启程回京，让朝廷诸部做好准备。 那就不是作假，是真的打赢了。正如朱祁镇在圣旨中说的一样，这一仗给大明打出了十年的太平。 “好，不愧是先帝的儿子，大明的子孙，传哀家旨意，兵部打扫大营，礼部准备礼乐，户部准备赏赐，工部洒扫宗庙，吏部筛选空缺，准备迎接大军德胜！” 孙太后一声令下，整个朝廷快速运转起来，整个京城也知道了明军大胜的消息，一时间京师沸腾。 “我不明白，为什么先生不让我在信中提及先生？”朱祁镇坐在御撵上，对着楚宁说道。 他很疑惑，楚宁既然已经接受了入朝，但却始终不同意为官。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要不是受伤，我也不至于被你搞的那么被动，你还想着给我封公爵，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为何？”朱祁镇有些不明白，虽说在宣府的那些文臣不是最权威的，但也都是朝廷精锐，部堂高官，他们都不反对给甚至对于楚宁封爵一事还很支持。 “你以为那些文官有什么好心，如果当初他们反对一下，我也不会敲打他们，对待文臣，就要时常敲打，不然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是啊，要我也不会对王振言听计从，还不是因为那些文官太过分了。”朱祁镇感同身受地说道。 “不过，治国不是儿戏，还是需要这些文臣的，不能单纯地依靠那些宦官，这只会增加你和文臣之间的隔阂。” “先生说的是。”朱祁镇乖乖地说道。 其实他能感受到，楚宁也不喜欢那些文臣，从当初在宣府大营那顿近乎直白的敲打，就能看出，楚宁对那些文臣戒心很重明。 而对武将就好的多，其实在文臣们不知道的时候，楚宁对武将的敲打更直接，更彻底，甚至把好多武将都说的要以死谢罪了。 当初楚宁的话让朱祁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先生对那些武将说的更凶，为什么他们对先生还一副感恩戴德？”朱祁镇不太明白 “武将都是些直性子，有什么话直接跟他说就行了，你说的越模糊，他们越不明白什么意思。所以对他们，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要注意一点，武将不是文臣，他们把面子看得比天都大，而且他们本来就被文官排挤的很难受，如果你当着文臣的面说他们，那才是伤了他们的心。” “不过，我看那些武将尤其是勋贵，对文臣从来没有服过软啊？” “当然，这也是武将们最后的倔强了。如果武将现在还和之前一样，你以为张辅吃多了，七十多岁跑到边塞去吃沙子啊。” “谢先生解惑。”朱祁镇赶紧答道。 “马上到京城了，我住哪？”楚宁突然想到，自己在京城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啊！是啊，要不先生现在宫中” “滚，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去张辅找来。”楚宁无语地说道。 “楚先生有何吩咐？”张辅对于楚宁的感情很复杂，一开始他把楚宁作为武将集团的继承人培养，可随着事态的发展。楚宁隐隐已经开始向大明朝堂顶级存在发展了。 自己还没来得及布局施恩，楚宁已经成为大明近五十位朝廷官员，七万禁军将士的救命恩人了，尤其是这里边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皇帝朱祁镇！ 好在张辅深通兵法，即使调整方向，由开始准备收楚宁为徒，到现在恨不得拜楚宁为师。 如果不是年龄的限制，张辅就真的拜师了。 所以他准备回到京城，安排自己的张懋拜师，可没等回到京城，朱祁镇就拜师了。 这下好了，就算自己不顾及年龄想拜师，也不可能了。 开玩笑，要是楚宁收了他这个徒弟，岂不是说张辅就是朱祁镇的师弟了！ “那个，这个，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楚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先生但有吩咐请直说，张某定竭尽所能。”张辅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在他们所有眼中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楚宁，能难为成这样，想来肯定是极难办的事。 “我在京城没有住处，你能不能帮忙找出宅子。”楚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张辅惊讶地看着朱祁镇，难道皇上还没有赏赐住宅吗？ “啊什么啊，就算给先生宅子，也得等先生的封赏定下来啊。”朱祁镇被张辅看的有点不好意思。 “是，陛下想的周到，先生如果不嫌弃就住在微臣家中。”张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却看着朱祁镇。 “不行，我请先生去宫里住，先生都不同意，怎么能住在你家里呢！”朱祁镇有点像护食的小孩子一样，既然楚宁不住在皇宫，那也不能住在别人家里了。 不然自己去找楚宁的话，岂不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朱祁镇的政治敏锐性还是很高的。 “微臣在京城有出宅子，临近皇城，就是有点小，如果” “就那了！”朱祁镇立刻拍板定下来了。 第32章 凯旋入城 大军距离京城还有五十里的时候，开始有京城的禁军斥候出现在大军前方，不断将大军的消息传回京城，京城此时也已经是万人空巷了。 大家都在等待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大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胜的好消息了。 大军临近京城，没有想以往那样分流返回驻地，而是迈着整齐的步伐，继续向京城行进。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全都来了？”负责迎接的礼部官员有点懵，按礼制大军归来除了护驾的禁军，其他大军基本都事要返回营地驻扎的。 大军行至德胜门前停了下来，最前排的队伍开始分别走向两侧，一辆辆辎重车辆越众而出，走在了最前边。 “怎么了？” “不知道啊。” 在众人的疑惑中，陈怀走到最前边，“大明将士得胜还京！” 随着陈怀的一声大喝，人们这次看清，原来辎重车上是一个个贴着名字的陶罐，显然这是阵亡将士的遗骸。 大军缓缓走向京城，原本热闹的场景，一下安静了下来。 没有以往那种箪壶提浆的喧闹，没有将士们凯旋的热烈，有的是无尽的沉默。 车辆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没有人催促，没有不耐烦，此时，车辆全都进城之后，朱祁镇走出御撵。 “大明的将士们，魂归来兮！”朱祁镇声嘶力竭地一声怒吼，然后是身后数万大军的应和。 “此次出征，虽击退瓦剌侵犯之敌，我大明将士浴血奋战，死不旋踵，今日得胜还朝之日，他们当率先入城，享受这无上荣光。 朕决定，在太庙之侧见忠烈祠，供奉为大明征战而亡的将士，今后凡为国征战殒没者，皆入祠享受大明烟火。”朱祁镇站在御撵之上，亲口对着欢迎的人群说道。 “万岁！万岁！万万岁！”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他身后的数万大军。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甚至连进京享受百姓欢迎的资格都没有。 多少年来，从他们的先辈开始，每次征战回来，都是默默返回营地，虽然朝廷有赏赐，回到营地可以狂欢数天，可像今天这种荣耀，他们从来没有过。 只有少数将士代表，才有机会走进德胜门，享受百姓的欢迎。 这次不一样了，朱祁镇破天荒地让所有人穿城而过，每个人都有机会，以胜利者的姿态走进德胜门，享受京城百姓的欢迎。 这一刻，不管是初出茅庐的新兵，还是从军数十载的老将，不管是一腔热血的青年，还是被岁月磨砺油滑的老卒，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更何况，皇上刚刚说了，今后只要是为国征战的人，都有机会进入到忠烈祠，享受百姓拜祭，这是多么高的荣誉啊！他们的祖辈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紧接着就是大军入城，浩浩荡荡七万大军，迈着整齐雄壮的步伐，走进京城。 身后则是此次大战的缴获，这才是让百姓兴奋的时候。 第一排是俘虏的瓦剌贵族，已经传出去有几个王，百姓争相观看，瓦剌的王到底长什么样。 几万人的俘虏被陆续押解进城，身后则是最壮观的战马，几万匹战马雷鸣般的蹄声回荡在城中，至于十万头牲畜，根本就没安排进城。 以来是楚宁考虑到卫生的问题，在这就是你把一堆牛羊赶紧京城，不像是大军凯旋，倒像是大军去草原贩卖牲畜了。 不过有人已经跟百姓说了，此次大军缴获了许多牛羊，都存放在城外校场，想去看到随便。 就算这样，队伍也整整走了半天的时间，最后一名士兵入城之后，已经过了中午，不过百姓们没有一丝不耐烦，大家对凯旋的将士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有些子弟在军中的人，还不时指点一下，这是他们子弟的队伍。 朱祁镇等军队全部入城之后，才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骑着御马缓缓入城。 此时，欢迎仪式也达到了顶峰。 作为这次出征的主帅，大明的皇帝，朱祁镇的出场，无疑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尤其是朱祁镇一系列‘另类的’操作，不仅颠覆了人们的传统认识，更给他赚足了眼球。 “陛下成熟了！”内阁次辅陈循此时就站在迎接队伍当中。 开始他还觉得朱祁镇有些胡闹，带着数万大军穿城而过，简直就是无视京城安危，然后将士遗骸率先进城，让陈循有些错愕。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不过虽然没有先例，但总归还是感动了无数人，接下来朱祁镇的话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了。 朱祁镇宣布修建忠烈祠，供奉为国战死沙场将士，一下收尽军心民心，此时如果有人奔出来反对朱祁镇，下场都让人不敢想。 朱祁镇看着沸腾的大军，激动的百姓，他知道，这次自己又作对了。 “先生高才！”张辅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那是，不然你以为朕为何急匆匆在宣府拜师。”朱祁镇一阵臭屁地说道。 “对了，你派的人可靠不可靠，先生身上有伤，大意不得。”朱祁镇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是，是王都督带人亲自护送。” “那就好，你让人给王贵传话，如果先生有什么差池，朕就凌迟了他！” “阿嚏！总算回来了。”王贵感慨一声道。 楚宁不着痕迹地想旁边挪动了一下，来到马车的窗边，看似欣赏街景一样，撩起窗帘。 “这就是京城啊！”楚宁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不由得感慨道。 楚宁没有跟随大队人马入京，而是在王贵的保护下，从安定门入城，直奔张辅送给他的那处宅子。 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是程序性的东西，朱祁镇带着出征的将士代表要沐浴更衣，到太庙告祭祖先，献上此次出征的斩获。 其实说白了，就是告诉朱家的祖先，谁来欺负他们了，他这次出去和谁打，把对方打得很惨，缴获了些什么东西等等的。 楚宁嫌麻烦不想参加，借口自己伤病直接来张辅的宅子了。 早就有人事先赶回来，将宅邸打扫干净。 “先生，这是英国公的一处宅院，平时很少使用，破旧了些，委屈先生了。”王贵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楚宁看着眼前宅院，震惊无比。 就这还是破旧的小宅子！张辅的家得有多大啊！这要是在后世，没有几个亿你想都不要想，京城的一环，临近皇宫，多好的地方。 楚宁觉得自己不会搬家了。 “不可能！” 第33章 朝堂风云（一） “陛下，虽然这个楚宁身世没有问题，也在此次大战立下些许功劳，但直接册封公爵，于理不合！”陈循有些激动地说道。 “怎么不行，且不说楚先生是陛下行了拜师礼的师傅，就说他在宣府一战中力挽狂澜，拯救危局，怎么就不能封个公爵了！”沈荣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宣府一战，陛下洪福齐天，那是将士用命死战，岂能归功于楚宁一人。再者他当众藐视皇权，对陛下呼来喝去，如使奴仆，不治他大罪已是陛下宽宏了。”陈循继续说道。 “非常之时，不可令出多门，当时那种情形，群龙无首，陛下身在危局，没有楚先生擎天保驾，后果不堪设想！” “哼，国朝话费巨资养着你们这些勋贵武将，需要你们沙场用命之时，竟然束手无策，损兵折将不说，还陷陛下于危难，你还好意思说。”陈循揶揄道。 “陈循，你他x的这话什么意思，要不是你们这些文人瞎指挥，处处刁难，我大明禁军何至于如此不堪！” “行了，别吵了，先生封爵一事，朕意已决，先生正在后殿拜见太后，还是议一议将士封赏和忠烈祠的修建。”朱祁镇开口说道。 此时他对楚宁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楚宁早就跟他说过，文臣是不会愿意一个初出茅庐之人，已出现就册封公爵的。 他们更不能容忍皇帝独断专行，虽然这不是坏事，但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因为反对而反对，就是盲动。 朱祁镇不明白楚宁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坏事，什么叫盲动，不过楚宁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没有追问。 现在看来楚宁对满朝文武的评价很准确，武将果然不是文臣的对手，沈荣一上来就被陈循带到沟里去了。 本来讨论的是楚宁封爵一事，结果没几下，就成了武将无能，军力不足了。 看来单靠武将制衡文臣还是不行啊，到时候让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楚宁又对宦官抱着极大的抵触，所以这事还得找楚宁好好商量一下。 “草民楚宁参见太后娘娘。”楚宁在宦官的搀扶下，给孙太后行礼道。 孙太好隔着珠帘看着眼前这个人，根据宣府回来的人说，此人在危难时刻，力挽狂澜，不仅救下皇帝，众多文臣武将，更是临时拼凑了七万多人，就将瓦剌杀得打败。 已经被传为神人一般，加上他为了追赶瓦剌大军，双腿受伤，每天只能以推车代步，颇有诸葛丞相之风。 军中已经开始将这位‘楚先生’传位小武侯了。 不过同样的，也有此人桀骜不驯，役使皇帝如奴仆，对待百官如草芥的传言。 不过目前看来，此人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桀骜，虽然不良于行，但在大殿之外，就下了推车，自己慢慢挪到殿外候旨。 而且此人长得也不错，一表人才的样子。如果真的像朱祁镇所说，此人有大才的话，给他个侯爵是没问题的。 孙太后不知不觉间，就被楚宁的外表所‘欺骗’了。 说实话，楚宁重生的这副皮囊还是不错的，虽然一直生活在宣府风沙边塞之地，但因为常年枯坐屋中读书，竟然是难得的白面书生样子。 加上身高有一米七多，虽然没有续须，但也是相貌堂堂。 “起来。来人，赐座。”孙太后虽然对于朱祁镇要册封他为公爵有些不满，但楚宁怎么说也是朱祁镇的救命恩人，孙太后也还是不会太苛刻。 “谢太后恩典。” “听说这次你宣府，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算是朝廷和哀家的恩人。” “太后言重了。” “坐着，你身上有伤，不用处处谨慎。”看着楚宁挣扎着起身的样子，孙太后对楚宁的好感顿生。 比起那些动不动子曰圣训的文臣，楚宁现在要懂事的多，礼貌的多。丝毫没有文臣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意思，没有一丝居功自傲的意思。 “此战是陛下运筹帷幄，将士用命，草民不过提了几句建议，蒙皇上不弃，竟然将草民夸赞如此，草民惶恐。”楚宁这几天也是恶补，才能说出这番文绉绉的话来。 虽然是明史的研究生，但终归还是对古人的这种奏对不熟悉。 “嗯，皇上洪福齐天，自然是祖宗保佑，但也少不了你从旁提点教导之功。” “太后折煞草民了，陛下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岂是草民能提点，敢提点的。” “别紧张，今天哀家找你来就是说说家常，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禀太后，草民家中已无亲属，草民孑然一身，幸得陛下不弃收入帐下。” “哦，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孙太后当然知道楚宁的根底，这些天锦衣卫东厂，已经把楚宁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遍，大家都很惊讶，楚宁的履历并不显眼。 虽然自由读书，但丝毫没有别人那种神童的履历，十五岁中了秀才，接过父母相继过世，知道现在二十岁了，也没捞到参加科举。 不过人还是很老实，尤其是锦衣卫一个在宣武的小旗，就是楚宁的邻居，可以说是看着楚宁长大的，楚宁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虽然很少出门，但也和人接触。 所以楚宁的身份，朝廷没有丝毫怀疑。 只不过，文官们知道楚宁是秀才之后，尤其是在父母过世后，守孝五年，这次虽说是在宣府城外被抓的壮丁，但也是读书人出身，就一直努力阻止楚宁封爵。 因为一旦封爵，楚宁就被划到勋贵武将当中了，文官当然不愿意看到这副场景。 所以，对于楚宁封爵一事，除了朱祁镇和勋贵武将，其实大家都不愿意看到。 “可曾婚配啊？”孙太后继续问道。 “草民父母相继离世，草民服孝在身，不敢有此想法。” “嗯，是个好孩子。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能太过苛责自己了。” “草民不敢比拟先贤，但孝道还是无缺，故此不敢有此想法。” “皇上在宣府大营当众拜师一事，可是你背后撺掇的！”孙太后突然变脸地问道。 楚宁心中不自觉地撇撇嘴，这个孙太后果然比起张太后差远了。 “草民惶恐，此事草民也是在大营刚刚知道，想必是陛下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雄才大略，才把草民推出来的。草民本想拒绝，怎奈没有陛下旨意，不敢乱了陛下章程。” “别紧张，哀家就是随口一说，就算是拜了，也就拜了，皇家说话还是算话的。”孙太后自然知道一些情况，不过对于楚宁的回答，她很满意。 第34章 朝堂风云（二） “那你对封爵一事怎么看？” “草民断不敢接受！” “哦？说说理由。”孙太后一下来了兴趣。 “草民山野村夫，蒙陛下不弃简拔入朝，些许微功未建，怎可窃据高位，况且，草民才疏学浅，自幼在苦寒之地长大，难免性子粗野了些，所以草民断然不敢接受。” “诶，哀家听说你是秀才出身，如果不是服孝在身，说不定现在已是举人进士了，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呢。” ‘你大爷啊，你以为中举和中进士是菜市场买菜呢，你们看看大明历年来的科举录取率，自己这身皮囊能中秀才都是买彩票中大奖了，还举人进士，开玩笑。’ “太后娘娘谬赞，草民自问才疏学浅，不敢妄想。” “那不行，皇上既然已经拜你为师，你怎会如此不济呢，定是被服孝耽误了。要不哀家下旨多情，你正好安心读几年书，参加下次科举。” “谢太后恩典，只是草民才疏学浅，恐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美意。” “那”孙太后还想再说下去，她身边的太监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提醒了一句。 “那你既然不愿意参加科举，就算了，只是这封爵一事，朝中议论纷纷，你是当事人，你自己说说。” 楚宁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孙太后身旁的太监。 太监一脸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楚宁有利的事，楚宁竟然一脸感激。 他不知道，楚宁虽然继承了宿主的记忆，但也深深地知道，以自己的这点墨水，根本不可能中举，更何况中进士了。 这个太监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给楚宁卖了一个人情。 他其实只是提醒孙太后，如果楚宁参加科举，倒时候那些座师，恩师的，岂不是成了皇上的师公了！ 孙太后也觉得对，现在文官已经这样跋扈了，如果再出现一个皇帝的师公，那岂不是更加嚣张了。 所以孙太后决定直接给楚宁封爵，这样楚宁就不必参加科举了，从而成为皇帝平衡朝中各方势力的一个筹码。 “草民谨从太后和陛下旨意。”楚宁一脸感恩戴德地说道。 “好了，哀家有些乏了，你先下去。” “是。” “你觉得他怎么样？”楚宁出去之后，孙太后转身问道， “太后这话的意思是？”在孙太后身旁，一个宫装妇人开口说道。 “废话，当然是给蕊儿指婚了。” “啊！” “啊什么啊，这样的年轻才俊难道还配不上蕊儿不成，再说不这样，怎么能把他栓在皇家的身边。只是现在没有适龄的公主罢了。” 楚宁不知道，自己刚刚离开大殿，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被定下来了。 “楚先生，陛下有旨，请先生见过太后就去太和殿。”一个小宦官谄媚地说道。 “那就有劳公公了。”楚宁说着顺手将一枚银锭不着痕迹地塞到了小宦官的袖中。 太监听了楚宁的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更何况楚宁塞到他衣袖的银子，感觉最少有十来两，比那些大臣出手大方多了。 “先生言重了，侍候先生是小的的荣幸。只是那些文官太讨厌，竟然对先生封爵一事，横加阻拦。”小宦官投桃报李地将大殿的事，简要地跟楚宁说了一遍。 楚宁自然是一副感激不尽，虽然他已经猜到了此事的难度。 刚到太和殿外，就听到大殿内争吵声十分激烈。 “忠烈祠此事没有成例，陛下宽慰那些兵丁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你一派胡言，将士们浴血沙场，难道连一个祠堂都不能享受到！” “不是不配，是朝廷如今财政紧张，每年应付天下百万大军都捉襟见肘，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钱来，如果草草修建，更是对将士的不尊重。” “胡说八道，我大明难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当年先帝在位，也不曾如此苛责我大明将士。” “当然，先帝虽然勤勉，但大明现在财政已经积重难返，不如这样，给各地卫所的军饷裁剪一些，或可凑足银两！” “放屁！” 就在此时，楚宁被小宦官推进大殿。 小宦官被楚宁这一声高和，吓得一哆嗦，竟然忘记推着楚宁继续前行了。 张辅等人转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沈荣赶紧跑上前，一脚将小宦官踹到一边，自己推着楚宁走到大殿之上。 “先生！”朱祁镇也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就要下来。 “草民楚宁参加陛下。”楚宁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别人抓住这种把柄，赶紧示意沈荣扶着自己起身，给朱祁镇施礼。 “呃。楚先生乃是朕的恩师，朕特赐见君不拜。”朱祁镇也反应过来，赶紧止住身形，回到御书案后，可却没有坐下。 楚宁当然不愿意真的下拜，顺势起身，坐回到推车之上。 “大胆，金殿之上，陛下尚未安坐，尔一介草民，安敢如此嚣张！” 楚宁转身看向沈荣，沈荣立马明白，趴在楚宁耳边介绍到。 “此人是都御史王文。” “妈的，又是御史。”楚宁嘟囔一句，不过声音有点大，整个大殿都听到了楚宁的话。 “噗嗤。”朱祁镇没忍住，竟然笑出声来。 “大胆！金殿之上，口出粗鄙之言，来人，将此人赶出去！”王文激动地说道。 “行了，一时没收住，你别放心上。你刚说什么？朝廷没钱修建忠烈祠？！好啊，你去禁军大营说，在朝堂上瞎咋呼什么！”楚宁上来就把王文给怼回去了。 “哼！” “怎么，不敢啊！你当然不敢！像你这种只会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口若悬河之人，当然不敢面对浴血沙场的将士们！你只会搬弄是非，还会引经据典，可你见过战场吗！ 没有！你只是一个只会躲在后方，装做自己可以运筹帷幄的高人，你甚至不敢去禁军大营，看着那些为了大明浴血奋战的将士说话！ 你为什么反对修建忠烈祠？无非是这将会激励无数青年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到时候，你这种文人就不能卖弄口舌，操控国家了。 口口声声朝廷没钱，你去跟瓦剌人说啊。告诉他们，等老子攒够了钱，练好了兵，你们再来！” 楚宁连珠炮一般对着王文就是一顿猛喷，说的王文哑口无言。 第35章 朝堂风云（三） “你”王文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反击，那今天的朝会他就彻底没有说话的机会了，而且也证明自己刚刚的话是错的！ “住嘴，你反对修建忠烈祠，无非是因为你们文人没有机会，或者说很少有机会进入其中。你们不能看着那些你们所鄙视的丘八，享受到你们一辈子都不能享受的荣光！” 楚宁一点都不留情面地说穿了这些，历朝历代以来，朝堂之上还没有这么直白地看穿，点穿，可楚宁不在乎，他不怕，最多就是扬帆海外。 “话说回来，如果朝廷真没钱修，我可以让武将们出，我可以让那些为国捐躯的人的家眷出，可到时候，你们的心不会疼吗！难道真的让那些为国征战的士兵，流血又流泪吗！”楚宁越说越激动，伸出手指向了文官队列。 此时大殿内一片寂静，大家都看着声嘶力竭的楚宁，看着他颤抖的手指。 就连大殿为的锦衣卫，都满眼愤怒地看向王文。 王文瞬间手足无措了，张洪的遭遇他可不想再享受一遍。 要知道，大军回师的时候，张洪因为对楚宁的不满，无论是在明军大营，还是在宣府校场，都多次和楚宁作对。 本来他以为，自己是御史，没有人敢对自己怎么样，可他想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在回师的路上，先是他骑乘的战马突然失控，将张洪摔下战马，差点被身后的战马给踩死。 然后就是他乘坐的马车，无缘无故坏在路上，不仅没有换到新车，反而被遗留在原地，他和自己的仆人等了两天，才被路过的商队救下，不然主仆二人此时可能就 回到京城，也不消停，家中多次遭贼人偷到，弄得他妇人都不敢在家待了，带着孩子回老家避难去了。 他告到五军都督府，说是军士所谓，五军都督府要证据，去锦衣卫举报，人家一句治安不是他们管理的范畴，‘礼送’回家。 跑到顺天府，顺天府尹出于同朝为官的情谊，在他家附近加派了差役，谁成想，当天巡逻的差役就被人打晕，绑在顺天府门口。 那些差役一口咬定是自己喝多了，闹着玩的，没有人捆绑、威胁他们。 当天张洪上朝的轿子被人拆成零件，轿夫被打成猪头，全都请辞回家。 致使张洪现在上朝都只能步行。 现在王文感觉自己正在想张洪靠拢，何况，此时那些参与宣府之战的文臣，也在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盯着他。 他只好闭嘴不言。 “我看你们平时都说自己熟读圣贤书，说话不子曰诗云的都不好意思开口，实际上都是读书烧坏脑子了。”楚宁对着文臣那边继续开火。 “陛下说修建忠烈祠，说了不许文臣进词了嘛！” “啊！”此话一出整座大殿都陷入无比惊讶中，大家不明白楚宁这话是什么意思，包括朱祁镇。 “忠烈祠，忠烈祠，对大明尽忠，壮烈者的祠堂，谁说之后战死沙场才能进祠享受烟火，陛下说了吗！没有！是你们这些文臣惯于曲解陛下的意思，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我记得当初在宣府的时候，陛下就曾对我说，忠烈祠修建后，不分文武，不论官职，只要是对大明尽忠职守之人，都将按去世先后，镌名祠内，享受大明香火。” 朱祁镇坐在龙椅之上，一脸戚戚然，好像是被楚宁说中了心事，其实他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不过楚宁说完，大殿之内顿时炸开锅，大家都在交头接耳。 他们不怀疑楚宁的话，因为在他们看来，假传圣旨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没有人敢冒这种风险，何况皇帝就坐在上边，你要是还敢假传圣旨，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们其实完全误会了，因为忠烈祠的修建，虽然是朱祁镇在宣武城外校场宣布的，可始作俑者却是楚宁。 而且当时这事只有楚宁和朱祁镇在场，所以，现在只要朱祁镇不说话，楚宁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 其实当初他也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刚刚在大殿外，听到王文的话，才醒悟过来，临时加上文臣的。 这下好了，基本上皆大欢喜了。 虽然文臣认为自己和那些武夫共享一处，有些不舒服，但人家楚宁说了，无论文武，无论官职，只要对大明忠诚有贡献的，都有机会，而且只论先后！ 武将这边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何况在此之前，张辅已经跟那些勋贵打好招呼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楚宁拉到他们这一边来。 勋贵之间就算有什么不和睦，在朝堂上也是进退一致，何况这次还是勋贵首领张辅提出来的。 勋贵们现在好看来，这个楚宁显然不是一般人，这一出场，不仅将文官的诘问怼回去，更是一下解决了忠烈祠的修建。 “正如先生所说，朕修建忠烈祠的初衷，就是这个，这次宣府一战，让朕见到了许多忠良猛士，朕不想他们为了大明征战沙场，后人却不记得他们，所以朕才决定修建忠烈祠。 所以，如果朝廷财政拿不出来，那朕就用内帑修建，总不能让将士们自己流血流汗流泪还出钱。” 陈循有些吃惊地看向朱祁镇，在此之前，朱祁镇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讽刺意味十足的话的。 朱祁镇这完全是跟着楚宁这个货学坏了，现在正在向楚宁靠拢。 “陛下，修建忠烈祠是朝廷大事，就是再难户部也会想办法筹措出足够的银两修建。”户部尚书刘佐开口说道。 刘佐作为土木之变的全程参与者，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和艰辛，只不过作为文官集团的一员，他和曹鼐自然不能过于直接表示支持勋贵。 “刘尚书，草民斗胆问一句，户部修建忠烈祠有预算没有？”楚宁对刘佐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大家都是土木堡杀出来的，也算是战友感情。 “这个，不知道楚先生所说的预算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户部有没有计算过，修建这个忠烈祠需要多少银两？” “这个，先生有所不知，这需要内阁拟定章程，工部制定图纸，然后才是户部筹措银两。” “这么麻烦。” “先生，朝廷有制度，” “哼，你一介草民，当庭诘问户部尚书，难道你不知道礼字怎么写吗！” 第36章 朝堂风云（四） “滚一边去，怎么哪都有你。”楚宁一看说话的是还是王文，厌恶地挥挥手道。 “你” “你什么你，接下来是什么，说来，我代陛下给你们一一解答！”楚宁有些狂傲地说道。 “大胆！” “狂妄！” “无礼！” 楚宁的话一出口，就引来大殿内一片讨伐声，楚宁却丝毫不放在心上，颇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架势。 “肃静！”此时，负责大殿秩序的太监开口呵斥道。 大殿为之一静，大家纷纷看向朱祁镇。 “朝堂之上大家本就可以畅所欲言，楚先生是朕的师傅，怎么就不能代朕说两句了。今日朝堂楚先生所说，既是朕的意思。”朱祁镇此话一出口，就给楚宁今天的话，赋予了最正当的法理性。 楚宁听完之后，心里也有了一丝警觉。 “先生，刚刚都御史王文奏请，朝廷无力拿出此次大军的赏赐。”沈荣充分调整好了角色，充当起了楚宁的秘书。 “我说怎么又是你啊！难道你就不能消停会！”楚宁看着一旁的王文也是一阵阵无语，这家伙还真是讨厌啊。 他不经意间瞥向了邓栗。邓栗就想一尊雕像一样，在那一言不发，他身后有二十几个人，也一样闭口不言。 楚宁明白了，邓栗已经尽力了，他已经拦下了这么多御史，已经实属不易了。 “你是都御史，有监察朝臣不法、朝廷制度的职责没错，但你不能因为反对而反对，国朝自太祖立国以来，对出征将士的赏赐就已经成了定制，不能因为你一句没钱就不给了！” “你刚刚也听到了，刘尚书是费尽心力才挤出忠烈祠的钱来，而且还不知道忠烈祠到时候需要花费多少钱，朝廷还要支应九边的军费，各处的灾情，确实没钱啊。” “你说的是朝廷那部分，还是陛下那部分？” “当然是朝廷那部分，陛下内帑岂是我等能够窥视的！”王文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跳老高。 “瞎激动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那我冒昧问一句，忠烈祠大概需要多少钱？这次赏赐将士又是多少钱？户部能拿出多少钱来？” “修建忠烈祠大概需要五百万两，因为此次出征人数众多，阵亡将士也颇多，大概也是五百万两。户部现在能拿出来的存银仅仅七百万两。”刘佐如数家珍道。 “虽然没有忠烈祠的成例，但按照陛下的意思，修建完毕起码也要三年。”工部尚书石璞站出来补充道。 现在皮球又提给勋贵和朱祁镇了。 就这点钱，你们看怎么分！ “简单，将士的赏赐，一分也不能少！请户部如数拨付，至于忠烈祠的修建，给我一百万两，我负责修好忠烈祠！”楚宁的话一说完，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混乱。 乖乖，刘佐的为人大家还是知道的，此人从不妄言，加上此人在户部多年，所以他说出的数和最终的数量绝对不会差太多。 楚宁一句话，就给朝廷剩下四百万两，而且这大殿之上，就算楚宁想耍赖也不成。 “楚宁，你说的是真的！”陈循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如果不够，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凑足！” “工期如何？”陈循追问道。 “那就看你们什么时候把图纸送给我了。” “半个月内，工部将所需图纸尽数送上！”工部尚书石璞开口说道。 “那好，三个月！”楚宁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个月我就将忠烈祠建好！” “既然你这么说，我等一定竭尽全力！”陈循这话一出口算是给这件事定下来了。 作为内阁次辅，只要曹鼐不发话，他说了就是内阁的意思。 现在明朝的内阁还不是特别完善，只有曹鼐、陈循、高毂三人，所以只要有一人发话，基本就算是代表内阁定下来了。 曹鼐是从宣府跟随楚宁一路回来的，在路上楚宁就召集最早跟着也是对楚宁最佩服的八个人，开了一个会。 楚宁叮嘱曹鼐和工部右侍郎主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栗三人，回到京城不管别人怎么说，哪怕是跳到桌子上骂他楚宁的祖宗，都不要管。 现在几人也是谨遵楚宁安排，除了暗中把自己的人管住，不让他们随波逐流，至于其他人，他们根本没有参与。 而此时，楚宁竟然接下这么一个活，朱祁镇也好，曹鼐也罢，张辅等人更是焦急万分。 楚宁在来京城之前，就是一个宣府的落魄书生，别说四百万银子了，就是四百两他也拿不出来啊。 就算是楚宁跟小耙子一样，从宣府就开始在他们身上大肆‘敲诈’，那也是有限的银两，试想一下，谁出征还会带着几万两银子或者银票啊！ 所以，楚宁现在算上那些珠宝玉佩，能有一万两都是多说的了。 四百万的差额，楚宁怎么解决啊！ “先生！”这下连朱祁镇都不淡定了！ “陛下，草民虽然出身草莽，但也知道感恩之心，如果没有那些将士，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埋骨沙场了。所以修建忠烈祠，是草民表达对他们的敬意，也是草民的责任所在。” 楚宁这么一说，朱祁镇等人感到一丝羞愧，楚宁说的对，如果没有那些将士浴血奋战，他们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被瓦剌人抓去。 “那朕” “陛下，既然草民接下这个活计，就有信心完成，如果不能完成，草民甘愿领罪！” “好，既然先生有把握，那朕也不再啰嗦，只要先生能如期完工，朕就加封你晋国公！”朱祁镇趁机说出了今天朝会的第三个焦点。 “陛下，草民说过，草民些许微功不足以的陛下如此封赏，如陛下要赏，就赏草民一个伯爵！”楚宁开口说道。 “既然先生如此说，那就”朱祁镇坐在龙椅上一愣，他没想到楚宁竟然主动向他要封赏，虽然只是一个伯爵。 朱祁镇犯难了，如果答应，那自己觉得有些对不住楚宁，如果不答应，以他对楚宁的了解，这位大爷说不定就跑了！ 就在朱祁镇纠结的时候，陈循见缝插针地说道，“楚先生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此话一出，无数文官跟着应和，朱祁镇看向楚宁，见他冲着自己微微点头，只好咬着牙认可了。 此时，陈循等人也是一惊，他没想到朱祁镇有这么一手，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这事，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让他们也不好在反对了。 不过，他心中也有计较，就算楚宁有足够的财力，想要按照规制在三个月内修建好，那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到时候，就算朱祁镇强行封赏，估计楚宁也没有脸接受了。 其实他是完全误会楚宁了，如果楚宁想要这个国公的封赏，就算他们整个文官集团加起来阻拦，也是徒劳。 就这样，在双方的默契下，修祠、赏赐、封爵三件事算是达成共识。 第37章 朝堂风云（五） “先生，你怎可如此冲动。那些文官肯定会给你设置各种障碍，到时候如果先生完成不了，咱们该如何收场啊。”朱祁镇焦躁地说道。 “是啊，先生是否欠考虑了一点，陈循此人我还了解一二，此人倒是能一心为公，只是这次变数太多太快，一时间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曹鼐此时也出现了。 “先生，钱财方面我这边倒是可以凑一些，不过先生没有和陈循约定期限，钱粮方面陛下再支持一些，应该能够解决，只是，现在期限已定，到时候恐怕就算筹措到足够的钱粮，也无法按期完工啊。” “是啊先生，如果仅仅是钱粮的问题，我和张辅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想办法给先生筹集到了，可现在三个月，就算钱粮充足，也不可能完成啊！”朱祁镇要疯掉了。 在他看来，楚宁一直都是那种处变不惊，沉稳老练之人，没想到竟然在朝堂上被陈循一绕，就主动入斛了。 “你们着什么急，我敢应下来，就自然有把握。你们不用担心这个，也把心放在肚子里，那些人绝对不会给我使绊子，而且还会尽最大可能满足我的一切需要。”楚宁信心十足地说道。 “啊？怎么会！先生你是没和那些文人打过交道，他们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多着呢，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就能让你白费半天劲，老曹你别在意啊，不是说你。”陈怀说道。 “你们放心他们最多三天就能把建造图纸送过来，所以，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不多，就三天。” “既然先生有把握，需要我们做什么请先生明言。”曹鼐不愧是当朝首辅，直接点在重点上。 “忠烈祠修在什么地方？”楚宁问道。 众人一阵无语，你连在哪修都不知道，就敢接下这个活，众人也是一阵阵担忧。 “本来还没选定，不过也差不多了，钦天监那边提供的两个地方，一个是社稷坛旁边，一个是安定门外地坛旁边。”工部右侍郎主永和开口道。 作为工部的人，这种消息自然没有问题。 “先生需不需我们配合一下，拖延几天。”曹鼐说道。 “算了，都是为了那些为大明付出青春热血的人，老子懒得和他们计较。”楚宁挥手，事宜不需要。 “那先生觉得修在哪比较合适呢？我觉得如果修在安定门外，方便材料的运输，毕竟这需要大量的木材砖石，所以那里比较方便一些。”主永和作为在场唯一的专业人士，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陛下觉得呢？”楚宁转身向朱祁镇问道。 “这个，朕觉得两个地方都可以，就看先生想选在哪修了。”朱祁镇不明白，楚宁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既然陛下都没意见，那就修在社稷坛那。忠烈祠保佑社稷安稳，正应其意。”楚宁算是把修建地点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着手准备了，你们现在回去找人，石匠、砖瓦匠，越多越好，还有木匠。” “先生，你准备自己烧砖？到时候咱没地方找那么多糯米啊！”主永和疑惑地问道。 “这个不用操心，到时候就有了。还有，你们放出风去，就说为国修祠，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工钱加倍。”楚宁说完竟然要走。 “先生，这些倒是不难，只是现在采购砖瓦，行情势必大涨，只怕仅此一项，就要十万两白银，加上工钱，起码也要十五万两。”井源担忧地说道。 “还有木料，许多木料要从外地尤其江南才有，光是运输时间最少也要三个月，更何况还有砍伐的时间，这样的话根本不够！”主永和担忧地说道。 “这个你们先不要管，按照我说的办去。主侍郎，这两天你辛苦一下，把朝廷修建类似建筑的规制整理一下，我要看，最好有图纸。” “陈大人，你说那个楚宁真的能做到？”刘佐一脸疑惑地问道。 “开玩笑，他以外侥幸打了一场胜仗，就能无敌于天下了，竟敢口出狂言如斯，看来不是什么稳重之人。你吩咐下去，让诸部极力配合他，只要他需要的，全都给他。 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在三个月内完成忠烈祠的修建！”陈循悠哉地说道。 说实话，作为内阁次辅，气度上本来是极好的，其实他当初看到楚宁的简历的时候，就动了拉拢楚宁的意思，甚至已经准备安排楚宁明年中举，然后中进士了。 虽然科举制度发展近千年，已经形成了完备的程序和防止作弊的手段，但作为国家机器最顶级的人物，如果想要给某人开个后门，还是易如反掌的。 可楚宁今天在大殿上的一番言辞，却让陈循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觉得楚宁此人粗鄙无赖，简直就妄为读书人。 简直和那些丘八士兵没有区别。 所以，他要看看楚宁怎么被自己打脸，看看皇帝火急火燎拜的师是怎样一个口无遮拦的狂徒。 果然，无论是内阁，还是工部，只要是涉及到忠烈祠修建的部门，都以最快的速度，最大诚意，满足楚宁的一切要求。 对楚宁的疑问，也是知无不言，生怕楚宁将玩不成修建任务推到他们身上。 仅仅五天的时间，忠烈祠从选址，到规制，甚至模型都一样不缺地送到了楚宁府上。 为在两天前，按照楚宁的要求，张辅他们发动自己全部的力量，将京城里的石匠、瓦匠，全都召集到社稷坛，甚至许多禁军中的石匠瓦匠都被征调过来了。 “楚先生，我们周家的砖瓦是京城最好的砖瓦，虽说价格贵了些，但胜在质量出众，而且绝对是先生目前能找到的最优惠的价格了，所以先生选我们的砖瓦是最明智的。” “给我把这孙子扔出去，以后这种人不要放进来。”楚宁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先生，这已经是第十个了，如此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合适的砖瓦啊！”铁娃一脸担忧地说道。 宣府一战后，朱祁镇给楚宁挑选了九十九名将士，作为楚宁的亲兵，保护楚宁的安全，楚宁也不客气，自己在军营转了一圈，就挑选了好了。 铁娃现在叫楚铁，是楚宁的亲兵头子，也是楚宁府邸的管家。 “着什么急，这不够是我给他们造的迷魂阵，咱谁的砖瓦都不要，我要让那些井底之蛙看看，什么事知识的力量。” 第38章 被做主了 “老爷，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姓楚狂妄到了极点，竟然连价格都没问，就直接报小的给扔出来了。”被楚宁认出来的那个掌柜，此人正是刚刚被楚宁扔出府的那个掌柜。 “哦，你是不是没说清楚你是定国公府的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悠悠地问道。 “小人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扔出来了。”那人倒是诚实，没有夸大。 “行了，你下去。” “是。” “我看你我还是想办法把这么婚事给你退了，你看看，这个楚宁简直好赖不分，你要真跟他成婚，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伯父。” 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第四代定国公徐永宁！ “算了，当初就是太后的一句戏言，当不得真，如果哥哥此次上奏，就是让陛下和太后为难。”此时，一个身着素纱衣裙，长相倾国的女孩出现在大厅之中。 这个女孩，是第四代魏国公徐显宗的独生女儿，徐又蕊。 中山靖王徐达，也算得上是明朝有数的望族大家，不仅他自己受封魏国公，成为大明开过六公爵之一，其子女的履历也是彪悍的一塌糊涂。 四个儿子除三子徐添福早亡之外，长子徐辉祖承袭魏国公，二子徐膺绪受封世袭指挥使，四子徐增寿更是因为靖难之役被朱棣追封为定国公！ 一门双国公，纵观大明两百七十年的历史，独此一家。 他的四个女儿中，除了三女儿徐妙锦终生未嫁，更是出了一个皇后，两个王妃，可谓真正的名门望族。 徐家当初因为靖难之役，分为魏国公和定国公两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毕竟血浓于水，又分在南北二京，慢慢的大家开始走动起来。 徐又蕊作为第四代魏国公徐显宗的独生女，去年其父薨世之后，因伤心过度，被送到京城静养。 那日在皇宫和孙太后说话的，正是徐永宁的母亲孙氏。 孙氏和孙太后是堂姊妹，关系极好，孙氏经常入宫陪孙太后聊天解闷，徐又蕊来到京城之后，孙氏也经常带他到皇宫，因此才有了孙太后有意，给楚宁二人撮合的事。 此时，徐又蕊也是心情复杂，自己本来是到京城静养的，没成想先是瓦剌击败大明二十万大军，威逼京城，后来危机解除后，孙太后竟然提出要指婚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楚宁。 徐又蕊心中感慨一番，但表面却平静异常。 不管当初孙太后是真心，还是戏言，自己都无所谓，从父亲过世之后，虽然家中极力开导自己，但终归是心境大变，甚至一度想要学习先人徐妙锦出家。 这可把他叔叔徐承宗吓坏了，不然他也不会把徐又蕊送到京城来。 就是怕她在南京待着睹物思人，万一真出家了，自己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哥哥呢。 “哥哥不必为此费心，我想那楚宁既然敢应下这差事，就应该能解决，我们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陛下，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孙太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朱祁镇问道。 “担心，不过先生既然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问多了先生会不高兴的。”朱祁镇头也不抬地说道。 孙太后有些郁闷，朱祁镇现在把这个楚宁看得比自己还重，虽然楚宁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才华，可王振的教训就在眼前，看着朱祁镇对楚宁的依赖，孙太后还是有些担忧。 “你就不想着为他做点什么，比如征召一些匠人，筹集一些银两。” “不用了，先生除了让我把划出来的地块封锁就没有提任何要求，问多了先生一生气，给我布置了好多作业，愁死我了。”朱祁镇一脸愁容地说道。 孙太后很纳闷，怎么还有作业？她探头看向朱祁镇的御书案，之间御书案上摆放着一大摞文稿，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还有一些没见过的图形。 “这就是楚宁给你留的作业？”孙太后不解地问道。 “母后，你就别问了，先生明天就要看了，我这才完成一半。要不您去御花园转转，再不就去找孙夫人聊聊。”朱祁镇显然对孙太后的出现很无奈。 “我不知道楚宁给你留的什么作业，可朝政你岂能不管！”孙太后怒斥道。 “内阁转来的奏折都已经批复了，母后不信可以看，那边是刚批好的，其他的估计下午才能送过来。”朱祁镇不耐烦地指了指御书案一角的奏折说道。 孙太后有些生气，但不好责问朱祁镇。 朱祁镇在出征塞外之前，还算是勤勉，只是后来重新王振之后，就对朝务疏忽了许多。 她随手拿起一份奏折，是浙江奏请浙东浙西盐法的折子，自从大明建国以来，浙江就因为支持张士诚，被太祖课以重税。 因此，浙江就形成了浙东和浙西的分界，虽然大家都属于浙江，但浙西显然比浙东税赋要轻得多，两地官员也经常互相推诿扯皮，互相使绊子，这也是浙江政坛的一个特色。 这次是浙西六府奏请，将浙东降低盐税，以便浙西百姓能吃上更便宜的食盐。 内阁票拟：浙东盐运使每年给浙西一万石低税食盐。孙太后点点头，内阁处置也算中正，毕竟这是近百年的官司，谁也理不清。 她继续往后看，上面是朱祁镇的朱批，让她意外的是，朱批竟然是朱祁镇亲笔所写：春秋之时尚有移民移粟，我大明江山一统，哪分浙东浙西！ 孙太后的手有点颤抖了，她没想到，朱祁镇竟然如此批复，这道批复直指问题根源，一句话就让让纷争百年的东西之争，有了一个定论。 她继续翻看了几份奏折，都是朱祁镇亲笔批复，处理的也都十分得当，她转身看向一脸愁容的朱祁镇，顿时一股有子万事足的点点头。 她发现，现在朱祁镇身边伺候的人很少，就算伺候的宫女宦官也都是离着远远。 现在朱祁镇批复奏折不仅是自己亲自动笔，而且显然都是动了心思的，虽然自己不太懂这些朝政事务，但从就算自己这个外行看来，朱祁镇的批复也是用足了心思。 可见此次出征，和楚宁的出现，让朱祁镇有了巨大的改变，这种改变是孙太后乐意看到的。 “陛下，哀家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母后，什么事。”朱祁镇听到孙太后话语中认真的意思，抬起头看着孙太后。 “我准备给楚宁楚先生介绍一门婚事。” “啊！这事怎么没听先生说过啊？”朱祁镇惊讶地问道。 “这是皇家对他的恩宠，还能由着他做主！” 孙太后显然有点生气了，自己一国太后给楚宁做媒指婚，难道楚宁还不愿意不成！ 第39章 知识的力量 “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照先生的意思，工地周边已经封锁了，车辆也都准备妥当。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敲定砖石的供货商，那些马车运什么？”王贵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运建筑材料了。等张辅过来看看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先生，那东西真好啊！以后有了这东西，莫说修建一个忠烈祠，就是修建一座新城，做多半年就可完工！”张辅满身灰尘的跑到屋里说道。 “国公刚说什么？”王贵惊讶地说道。 “我说先生真是神了，随便找点石头一烧，出来的灰灰就成了筑城神器。”张辅激动地说道。 “别瞎嚷嚷，成功了。”楚宁悠哉地问道。 “成功了，之前没有按照先生给的配方，真的不行，这次一下就成功。” “记住，咱们的人只能在外围将配置好的原料送进去，进去必须戴猪嘴，否则一律重处！” “先生，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危险？”张辅有些担忧地说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战俘干这个。正好你来了，你跟王贵商量一下，安排人起运。完事之后，你们俩个随我出去一趟。” “先生，咱们这是去哪？”张辅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工地。” “去那干嘛？” “现在看看，好抓紧时间施工啊。” “先生，虽然砖石的事解决了，可还是需要大量的木材，竹子这些东西一时间恐怕不太好找。”王贵担忧地说道。 “没事，我已经安排邓栗跟主永和去了，想必马上就有消息了。” “邓栗这几天一头扎进户部，我还以为他去户部催款呢。”张辅一脸释然地说道。 “先生，忠烈祠进展如何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啊。”朱祁镇都快好奇死了。 自从在朝堂和百官打赌之后，楚宁就将划定的区域彻底封锁起来，每天除了进进出出运送材料的车辆，根本没有人出来。 负责戒严的是禁军和锦衣卫，一个是楚宁的铁杆支持者，另外一个则因为王贵这个大都督的原因，和楚宁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朱祁镇又虽然每天都能接到锦衣卫的禀报，但他很纳闷，楚宁是怎么做到的如此神速。 “知道你关心，可你现在还是学习阶段，你说你一个皇帝，天天想着搞建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不是把先生留的作业做完了，就赶紧来聆听先生的教诲了吗，对了，前几日母后跟我提了个事，我没拒绝掉。”朱祁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快乐。 “我看你这表情，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什么事直说，为师坚强的很。”楚宁说完端起自己的紫砂小壶，抿了一口。 “我母后准备给先生指婚。” “噗！我怎么不知道，再说，终身大事，我都不知道娶谁，就这么定下来了！”楚宁郁闷了。 他虽然知道，自己只要生活在这大明，这一关总是要经历的，只是他还没做好准备。 再说，这种指婚，就是皇家拉拢臣属的惯用套路，他仔细数过，现在皇族没有适龄的公主，其他郡主倒是有几个，可出于对藩王的忌惮，应该不会是什么郡主。 楚宁还想着借着自己帝师的身份，享受一下‘欺男霸女’的纨绔生活呢，没成想，孙太后竟然直接给他指婚了。 “先生有所不知，太后赐婚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再说，听母后的意思，应该是魏国公的妹妹，据说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 “滚一边去，真有你说的那么漂亮，轮的到我。” “先生，我说的是真的，要知道，那可是前任魏国公徐显宗的独女，徐显宗把她都快疼到天上去了，所以啊，到现在还没有婚配。” 相处时间久了，楚宁和朱祁镇的感情也慢慢发生了变化，两人现在说是师徒，也像是朋友。没事的时候，互相开开玩笑，打趣一番。 这让朱祁镇格外珍惜，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很少有人能像楚宁一样，以这种平等的态度相待。 朱祁镇也从来没在楚宁面前称‘朕’，都是以我自称，足见他内心中，在和楚宁交往的时候，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皇帝。 “算了，反正还没有正式旨意下来，到时候再说。”楚宁已经决定，找个机会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妻子，要是长得凑活，他也没有什么，最主要是性格要好。 “正好今天没事，我带你去看看工程进度，省的你天天烦我。” “先生，你这工地搞得比皇宫戒备都要森严，是防着那些文官吗？” 两人一路走来，虽然没有被盘查，但朱祁镇发现也是经过了数道关卡，如果不是楚宁的马车开路，想必外人根本进不到工地之内。 “当然，虽然那些文官嘴上说鼎力支持，暗中使绊子这种事谁能保证。到了。” 朱祁镇好奇地走下马车，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不是没去过工地，只是没见过这种修建方式，工地外围没有修建围墙，一眼就能看到整个工地的面貌。 忠烈祠自古有之，不过都是针对一些名臣名将名人的，像朱祁镇提出的这种针对范围如此之广的，还是第一次。 所以建筑规制上，根本没有参考的依据，所以礼部汇合工部，研究了好几天，才最终决定仿照先农坛的格式，在规模上适度放大。 祠堂共有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前殿，该殿面阔四十丈，进深十丈米，取义四方归一，坐北朝南，黑琉璃筒瓦绿剪边，外额枋为和玺彩画，内额枋为旋子彩画。 大殿里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着朱祁镇亲笔所属，‘大明忠烈英灵浩气长存’！ 朱祁镇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时看着自己的字被镌刻在石碑之上，心中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这里也是百姓祭祀之地，后边第二部分中殿，里面规模和第一部分相同，但大殿里却有数排石碑，石碑是用来镌刻忠烈籍贯、姓名之用。 最后一部分占地最大，这里建筑更加高大，这里是用来存放忠烈遗骨，忠烈遗骨在被家人领回之前，都将暂时存放与此。 朱祁镇看着肃穆的大殿，心中感慨万千，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宣府一战，他对将士们的理解，完全不一样了。 不再是奏折中那些简单的名字，冰冷的数字了，更多的是能感受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残酷的战场上随时殒命，拼命厮杀。 “先生，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做好！”朱祁镇坚定地说道。 “是啊，这是多少将士的心灵归属之地，所以我才选用水泥修建此地，就是不愿意他们的宁静收到打扰。” “先生，此处修建，务求完美，如有需要的地方，我任凭先生差遣！” 第40章 不法事 “先生，您怎么来了。”两人在工地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满身灰尘的人来到楚宁跟前行礼道。 “陛下，恕罪。”来人看到朱祁镇赶紧请罪道。 “嗯，平身。张懋你怎么来了？”朱祁镇看了半天，才认出来人，正是英国公张辅次子张懋。 张辅的长子身染重病不能袭爵，几年前过世了。 张懋现在是五军都督府的一名参将，此人还算机敏，受乃父影响，醉心军伍，只是有些顽劣罢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传说的那样。 “家父去西山监督水泥生产了，怕工地上没人盯着，耽误了先生大事，就让我来此帮忙，微臣就跟都督府请假过来了。”张懋似乎没想到朱祁镇会出现在这。 “嗯，既然你父亲安排的，那你要踏实做事。”显然朱祁镇对张懋刚刚出现在工地有些不满。 如果是今天之前，一个‘官二代’借此偷闲刷资历，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就因为刚刚转了一圈，对于忠烈祠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甚至已经超过了自己吉壤的修建。 如果此事操作的当，那就是千秋功绩。 “是，微臣一定尽心竭力。” “他爹就是看着这边忙不过来，让他过来帮忙的，顺便学习一下水泥的用法，今后为今后大明边塞的修建积累些经验。”楚宁从旁解释道。 “嗯，嗯？”朱祁镇开始还没在意，可在转身之际似乎想到了什么。 张辅显然不仅仅是让张懋帮忙这么简单，这是借机给张懋找机会接近楚宁，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先生，你看看能否抽暇教导一下朱见深啊。”朱祁镇在马车上问道。 “不行。”楚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张懋能来，朱见深怎么就不行！”朱祁镇急问道。 “我这不是托儿所！”开玩笑，楚宁当然知道张辅的意思，也知道朱祁镇的想法，可朱见深太小了，满打满算才三岁，自己还没做好当一个幼儿园老师的准备。 “就是因为他小，才让他在先生身边，这样” “这事以后再说。”楚宁再次拒绝道。 朱祁镇没有继续说，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次不管楚宁愿不愿意，他都要想办法让朱见深跟着楚宁学习！ “闪开！”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朱祁镇心中气苦，对于打断自己努力的人很是不满。 “何事！”朱祁镇生气地问道。 “陛下，是定国公府上的人。” “你去看看。”朱祁镇对车外的太监说道。 自从楚宁出现之后，朱祁镇就对太监这个群体没有了好感，很多时候能不让他们侍候就尽量不让他时候，因为楚宁不喜欢宦官！ “微臣徐永宁不知陛下在此，扰了陛下清净，请陛下恕罪。” “嗯，不知者不罪，徐卿家平身。”说着，朱祁镇让人挑开车帘探出头说道。 如果是旁人朱祁镇也许不会如此，但徐永宁不一样。 徐永宁的母亲和孙太后是堂姊妹，算起来两人也算是表兄弟了。 “如此着急，这是要去哪？”朱祁镇问道。 “启禀陛下，微臣听说忠烈祠修建已经有些时日，准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的忙。” “算了，朕刚刚从那回来，进展不错，就不用你再去了。正好朕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楚宁楚先生。”朱祁镇说完一转身，让出身后的楚宁。 徐永宁抬头一看，顿时觉得此人太过轻浮了。 楚宁也没想到朱祁镇会来这么一手，陪着朱祁镇走了一上午，脚有些酸疼，他正在舒展自己酸疼的脚，这一幕正好被徐永宁看到。 “见过楚先生。”虽然心里对楚宁很不满，但表面上还是礼数周到地见礼。 现在整个朝廷，谁不知道楚宁。 不管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一样，在宣府靠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单单因为朱祁镇对他的信任，就让许多人不敢小觑这位楚先生。 “呃！国公客气了。”楚宁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朱祁镇会来这么一手，顿时有点尴尬。 不过他脸皮够厚，也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他不知道，看到这一幕的不只是徐永宁。 “这个楚宁还真是粗俗，和陛下同车竟然还如此恶形恶状，丝毫没有人臣之礼。”徐永宁回到车上愤愤地说道。 “兄长消消气，想必楚先生也是事发突然，没有想到陛下会突然让你们见面。” 没错，在车中还有传说中的徐又蕊！ “陛下，臣有本奏！” 朱祁镇此时有些无奈，果然如楚宁所说，朝会是效力最低的一种处理方式。 往往一件事大家相互扯皮要半天时间，所以朱祁镇已经有些走神了。 “呈上来。” “陛下，楚宁曾于两个月前，当众承诺，三个月内按照规制修建好忠烈祠。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不仅没有修建完毕，甚至还动用军队封锁街区，阻止工部官员查看。 此种狼子野心之人，请陛下降旨严查，将其锁拿刑部查办！” 本来昏昏欲睡的朱祁镇，听完顿时精神了起来。 俯身一看，参奏楚宁的不是旁人正是张洪。 话说张洪自打宣府回来，就一直在家养伤，今天是他第一天上朝。 从宣府回来，一路上张洪可谓是历尽艰辛，其遭遇简直是惨不忍睹，被各种刁难不说，甚至还遇到过两次强盗，被洗劫一空不说，甚至连他和仆人的干粮都抢走了。 要不是遇上商队亮明身份，估计他和仆人就得饿死在路上，就这还是仆人在路上行乞才勉强支撑下来的，他把这一切的遭遇都归咎到楚宁的身上了。 “嗯，卿家所言有些道理。”朱祁镇的话让大殿中的众人很是意外，以往每每提到楚宁，朱祁镇都是极力维护，这次怎么了？ 难道皇上终于发现楚宁的邪恶本质，开始疏远，并且准备收拾楚宁了？！ 一时间又走出几个御史，参奏楚宁的‘种种不法’之事。 “来人，宣楚先生金殿回话。” “草民楚宁，参见陛下。” “先生有伤在身，免礼。” “刚刚都御史张洪参奏你动用军队，封锁街道，忠烈祠修建拒绝工部官员查看。”朱祁镇调侃道。 此话一出，大殿中许多人都知道，刚刚皇上不是厌恶楚宁。 这语气哪里是责问，分明是朋友之间的调侃。 第41章 二月奇迹（上） “张洪？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楚宁转动推车，看向张洪。 自从宣府回来之后，只要是来皇宫，楚宁就肯定是坐着推车来。其实他早就好了，毕竟只是骑马磨伤了大腿，又不是伤筋动骨。 他这样完全就是因为不想着跪拜行礼，虽然有些时候不得不这么做，但他始终抱着能躲一天是一天的心思。 朱祁镇自然知道，他也从来不觉得楚宁失礼。 “你！”张洪顿时怒发冲冠，手指戟指楚宁，伸出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了。 “啊，是你呀。”楚宁看着张洪的脸，一下就想起了宣府的种种过往。 在宣府，楚宁可以说解救官员无数，张洪虽然讨厌，但楚宁理解御史，知道这些人大部分其实是没有恶意的，加上当时战事紧张，所以就没有把张洪太放在心上。 “你又怎么了？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怎净跟我过不去啊。”楚宁也是无语了。 从土木堡开始，这个张洪就一直看自己不顺眼，自己也没得罪他啊。 “哼，你当初在这金殿之上，当众承诺，三个月内按照规制修建忠烈祠，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你不仅没有修建完毕，甚至动用军队封锁街道，如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啊，这都行！”楚宁疑惑地看向朱祁镇，就看到朱祁镇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 他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偷懒，给朱祁镇留了许多作业，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面了，朱祁镇倒是好几次去找他，但不凑巧，楚宁都没在。 有几次还是带着太子朱见深去的，没见到楚宁朱祁镇有些郁闷，所以这次朱祁镇肯定是‘公报私仇’。 “陛下面前，你还是如此粗鄙，难道不怕国法吗！”张洪气愤地说道。 “行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大家也算是熟人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小事，你自己信吗？ 再说是我脑子不好，还是你伤没好彻底，说好的三个月，现在满打满算才两个月，怎么就是失言了！”楚宁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哼，一介平民，擅自动用军队，封锁街道，难道还是小事不成！修建忠烈祠事关社稷，更是动用国帑百万，这是小事！” “第一，军队的调动是经陛下首肯，五军都督府备案，怎么到你这就成了私自调动军队了。 再者，封锁街道，那是在内阁报备了的，工地嘈杂往来材料多，万一丢失影响工期，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第三点，修建忠烈祠说好的三个月，现在才两个月，陛下都没着急，你着什么急啊。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 最后，耗费国帑你也好意思说，当初户部和工部可是核算过的，最少要花三年，耗银也要五百万两！”楚宁说完看向陈循等人。 “话虽如此，但你为何拒绝工部官员查看！” “你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讲理了，既然是封锁，当然是除了必要的人之外，其他人尽量少出现为好，比如你！”楚宁也有点生气了。 “无礼！你一介平民百姓，陛下召你金殿答话已是殊荣，竟然还敢在这金殿之上，口出狂言！”此时，一个官员走出班列，对着楚宁大声呵斥道。 “王文？”楚宁不确定的问道。 “粗鄙！”没错，出来指责楚宁的正是御史王文。 他和张洪是同科进士，两人私交甚好，这次张洪的遭遇王文也是知道最清楚的人，他和张洪一样，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楚宁身上。 “你自谦了，还没见过这么说自己的。”楚宁耸耸肩膀说道。 “大胆！” “无礼！” 张洪和王文几乎同时戟指楚宁。 “无礼，到底是谁无礼。我好歹也是陛下的师傅，就算没官职，你们也应该秉承尊师重道，你们这样当庭责问一位帝师，难道就是有礼了！ 还金殿答话，如果不是陛下传召，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站在一起啊！”楚宁也爆发了，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哈喽凯蒂啊！ “楚先生，据我所知，你私自将通州官仓里的物品运走，这又是怎么回事？”王文开口说道。 “当然是为了修建忠烈祠。” “难道你是打着修建之命，贪污不成！” “哈哈哈，真是笑话，你这么说证明你盯着此事已经不是一天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运走那些东西吗？” “这里的详情自然不知，所以才要你解释清楚。” “你没发现自己这个月的俸禄多了吗？或者说是你根本没领过俸禄？”楚宁反问道。 “与你何干。” “当然和我有关系。朝廷每月给你们的俸禄里，有许多是用米面、杂物冲抵的，这是因为每年国库税收，都有很多实物。 这些东西不能变卖，就只能发给官员们冲抵俸禄。那些不能冲抵，或者不好冲抵的，官员们又不敢私自售卖，就只能堆在官仓之中。 所以我找户部商议，将那些多年前堆积的陈杂旧物以市场价买下来，用于修建忠烈祠，这既可以充实国库，又能解决修建材料的问题。这难道不可以吗！”显然楚宁有些生气了。 本来这种朝会就会降低效率，楚宁很不喜欢这种处理公务的方式，与其大家聚集在一起，还不如分工明细一些，这样也能提高效率。 再者，明朝虽然御史制度有种种好处，也出现了许多不畏强权的刚正之士，但还是有些人，完全是为了博取名声，或者是为了利益，甚至有些人只是出于不满。 这更加让原本可以简洁快速处理的事情，往往要推诿扯皮很久，还不一定能有一个结果。 “好，既然你们想看，那就去看！”楚宁大声说道。 “哼，你定是知道限期之内无法完成，现在开始推脱了！”张洪见状，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不要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会坐而空谈，本来有些小的细节还需要晚上，但既然你们如此咄咄逼人，我就让你们这些井底之蛙看看，什么事科学，什么事效率！” “陛下，草民恳请陛下恩准，让草民带着那些心存疑虑的大臣前往忠烈祠一看究竟。” “嗯，虽然朕也很相信恩师，但终归还是让大家眼见为实，这样，既然恩师发话了，大家就都去看看，省的以后有人老拿这事做文章！” 朱祁镇说完，趁人不注意，冲着楚宁做了个鬼脸。 楚宁同样回复一个奸计得逞的表情。 第42章 二月奇迹（中） 满朝文武浩浩荡荡来到社稷坛旁，此时已经有人前来传旨了，周围的禁军已经清理出了一条道路。文武百官跟着朱祁镇和楚宁，穿过临时修建的围墙。 当众人来到忠烈祠前，全都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高大的围墙，门前一对石狮子，不过这对石狮子还没有最终完工，有些细节之处还没有雕刻好，看来是因为皇帝来巡视，临时停工了。 至于围墙，除了大门附近，其他地方还没有粉刷，大门也还是一副原木纯色。 看到这，张洪和王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不，应该是同仇敌忾。 既然围墙还没有粉刷好，那就是说，里边应该更没有建好，就算时间还有一个月，楚宁也根本不可能完成！ “陛下，您看，围墙此时尚未完成，楚宁竟然还敢在金殿之上大言不惭，此种只会空说大话的小人，陛下还是要远离才是。”张洪凑到朱祁镇身旁说道。 “张大人还没有进去看过，就如此断定还没有修好吗？”楚宁一脸不屑地说道。 “哼，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冥顽不灵，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张洪恶狠狠地说道。 “张大人，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楚宁玩味地说道。 “打赌？打什么赌？”张洪有些不解地问道。 “如果忠烈祠不能按时完工，我自愿接受任何处罚，自缚前往刑部受审，如果能如期完工，那张大人就捐点钱给那些阵亡将士如何？” “好，如果你能如期完成，某家就将一年的俸” “算了，你一年才几个子的俸禄银子，就是全捐了能抚恤几人，你要真有诚意，就在你老家的田地中捐出一千亩如何！”楚宁此话一出口，百官顿时惊到了。 要知道，御史清贫，但不代表家族也清贫，张洪是江浙人，自然家中颇有资财。 大家同朝为官，自然不能揭穿此事，毕竟大家谁都不干净吗。 只是谁也没想到，张洪在江浙富庶之地竟然有如此庞大的田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派胡言，某家那里给你弄千亩良田！”张洪就想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蹦老高。 “别激动，你看，你不过付出些银钱，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要坐牢的，设置会掉脑袋。”楚宁仿佛没看到张洪的暴躁一般。 “那要不这样，你捐五千两银子也行。”楚宁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好，如果你真能在期限之内完成忠烈祠的修建，移交工部，我自愿捐献白银五千两！” “痛快！我就喜欢和张大人这样的痛快人打交道。怎么样诸位大人，还有谁向着一块参与啊？这样，我再加磅一下。 如果不能如期交付，我自愿出资完成忠烈祠的修建，朝廷的百万银子全部退回，不能凑够钱，一百两银子一年，直到全部还清为止，怎么样，机会难得哦。”楚宁意犹未尽地看向周围。 果然在他这番刺激下，有不少官员蠢蠢欲动，“好，算我一个！”王文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算我一个。” “我出一千两。” “我出五百两。” 很快就已经有几十名大大小小的官员参与进来，竟然汇集了近十万两白银！ 朱祁镇一阵阵牙疼，看来这些官员并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清贫啊。 楚宁让人写好赌约，验看无误后自己先把名字签上，然后让那些下注的人将自己的名字和赌注签好，小心地将赌约收入怀中。 “好，我先替那些阵亡将士谢谢大家的慷慨解囊了。”楚宁一脸贱笑地说道。 “哼哼，楚宁，看来你是觉得自己稳赢了！”张洪一脸嘲讽地说道。 “是啊，看他如此谨慎，想必是回家算算自己要做多少年才能出来。” “别墨迹了，赶紧带着大家进去看看。” “好，诸位既然这么着急，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请随我来。”说着，楚宁站起身，径直走进大门。 众人见状，更是愤慨到极点，见皇上都坐在推车上不下来，现在进忠烈祠就行动自如了。 有人开始琢磨，一会儿要不要再参奏楚宁一本，还是大度地原谅他这一次，毕竟按照赌约的金额楚宁输了的话，起码要在大牢里待上百年。 朱祁镇如同看戏一般，见楚宁走进去了，自己也快步跟了进去。 文武大臣们也赶紧跟上，可让他们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之间一共三重的祠堂，第一重已经修建完毕，院子里甚至已经移植了许多树木，都是锯掉枝叶的大树，虽然现在看着有些光秃秃的，但可以预见，明年就是苍天大树覆盖大半个院子了。 穿过笔直的通道，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雄伟的大殿，大殿上闪烁着光芒的琉璃瓦，粗大的廊柱红彤彤此人双眼，走进大殿，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是朱祁镇御笔亲提‘大明忠烈英灵浩气长存’。 大殿内的廊柱上，雕刻这各种战斗场景，对于这些饱学的大明官员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从太祖起义到北伐蒙元，甚至连此次宣府之战都刻画的惟妙惟肖。 进到其中，一股肃穆之气让人不自觉产生，看着庄严的大殿，人们不禁对那些为大明浴血边关的将士肃然起敬。 绕过大殿石碑，第二重院子的大殿和前边区别不大，不过大殿中是一排排汉白玉石壁，这时用来雕刻为大明出生入死忠烈名字的。 第三重的大殿要比前两重更大，更高，里边是一排排整齐的架子，上面就是用来安放将士遗骸的。 那些打赌楚宁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官员，此时十分后悔，损失些钱财倒是小事，主要是那份赌约上签名了，就说明自己根本不看好楚宁。 认为他不可能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完成忠烈祠的修建，现在看来，正如楚宁所说，他们成了井底之蛙的典型。不仅他们，其他人也纳闷极了，楚宁是怎么做到的？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别说修建了，就是凑齐修建所需的砖石都很难啊，虽说建筑中许多都不是木质结构，但那就需要更多的砖石，可没听说京城有大规模的砖石交易啊？ 种种疑惑都需要楚宁解答，可看楚宁的样子，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张洪更是想吐血，他没想到楚宁真的做到了。 第43章 二月奇迹（下） “陛下，楚宁此人过于奸诈，竟然将主题修建完毕，才开始修建外围院墙，故意误导臣等，此种奸诈之人，还请陛下严查重处！”张洪愤怒了，以至于他忘了朱祁镇和楚宁的关系。 “我说张大人，大家公平交易，怎么我就奸诈了，你这么大人了，难道一点道理都不讲吗？修忠烈祠是我主动承担的，时间是我自己承诺的。 只要在约定的时间内，我是先修围墙，还是先修房屋，好像跟你们没什么关系。”楚宁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让众多朝臣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再说，修建这种大型建筑，修好围墙，那材料进出多有不便，万一碰坏了大门耽误工时，浪费材料，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难道张大人不知道？！ 陛下，如果你的大臣都是这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我真为你担心啊！” “噗！”张洪一口鲜血喷出，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来人啊，将张洪带下去。”朱祁镇显然对于张洪也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厌恶了。 大臣们也对张洪很少有同情的，那些跟着张洪压注的人，因为张洪的忽悠，损失了不少银钱，还在皇帝那挂了名，真是得不偿失，自然对他不满。 而其他大臣也对他没有好感，要说楚宁还是张洪的救命恩人，可张洪刚一上朝，就对楚宁咄咄逼人，欲除之而后快，简直是以怨报德的典范。 “王贵，我对京城不熟，这个你拿着，挨家挨户给我收账去。”楚宁拿出赌约递给了王贵。 “下官一定将此事办好。”王贵高兴地接过赌约，小心地收入怀中。 “对了，不能只让诸位大人们破费，这样，不管这次收上多少银子，陛下和我还有王贵三人均摊。”楚宁补充道。 “什么？！你不是说着钱是捐给阵亡将士们的吗！怎么就分了！”王文大声质问道。 “瞎咋呼什么，我说的均摊是我们再拿出同样的钱，抚恤阵亡将士，不然就这点钱，每个阵亡将士家能分到几个子。”楚宁刚刚是故意这么说的。 “那你怎么能替陛下做主，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有悖臣子之道！”王文尴尬地说道。 “第一，我是陛下的师傅，不管你们承不承认，反正我们俩认了。第二，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陛下不知道，陛下不同意呢！”楚宁的话说完，朱祁镇就郁闷来了。 他事先当然知道，这本来就是他和楚宁商量好的，只不过被楚宁说出来之后，自己在大臣心目中，就成了心机深沉，算计自己臣子的人了。 “嗯，捐款一事，朕确实早就和先生商量好了，至于数目朕也是全权委托先生决定。”朱祁镇赶紧解释道。 不管朱祁镇是不是事先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大家也不再纠缠了。 当初楚宁承诺三个月内完成修建，现在仅仅过去两个月的时间，攻城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就算是不懂工程修建的人，也看得出来，最多半个月，这里就能修建完毕。 面对这样的奇迹，这样实实在在的东西，谁还能说什么，换成他们在场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 “你们对此事还有什么疑惑一并提出来，借着先生今日得暇，正好给你们解答，否则今后谁再拿这件事说事，就不要怪朕无情了！”朱祁镇霸气侧漏地说道。 “臣等不敢。” “哼，回宫。”朱祁镇故作生气地一甩袖子，走了。 “对了。”朱祁镇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明日举行大朝会，商讨先生封爵一事！” “先生真的就只要个伯爵？”朱祁镇惊讶地问道。 “当然，再高了反而不美。”楚宁大大咧咧地说道。 “那岂不是委屈先生了。要不我把先生安排进内阁，这样也算是补偿先生了。”朱祁镇一脸愧疚地说道。 “得，别在这假惺惺，我不去！” “为何？” “你想偷懒就算了，可别拉我去当苦力，这件事现在不能说，今后也不能再提了！” “哦，既然先生主意已定，那就依着先生。不过先生能否教导一下朱见深？”朱祁镇一脸失望地说道。 “哈哈，好家伙，现在心眼耍到我这来了，真是一点都不尊师重道，先前收你为徒已经让满朝文武视我为异类，现在如果你再把太子交道我这，那我还不得让他们撕碎了。” 楚宁没有正面拒绝，毕竟刚刚拒绝了一次，再拒绝的话感觉总是不好，可朱祁镇这个坑挖的确实够大，要么就给他当牛做马，要么就替他教导孩子。 两个事没有一个是可轻轻松松过关的。 “先生都能替张辅教导张懋，怎么朱见深就不行了。”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张懋多大，再说张懋充其量就是一个国公的世子，和太子怎么比，要是我教导太子，那些文臣不得气炸了，我不要！ 我才到京城几天啊，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了，你行行好，暂不提这事行不行，你让我消停几天行不行。” “不行，先生总不能抱着一身本事逍遥自在。”朱祁镇一点放弃的意思都没有。 “我没有本事，我就是个草包，求求你，放过我，要不我爵位不要了，就做个平头百姓如何？” “不行，一个伯爵已经愧对先生了，如果再让新生埋没民间，那我就是大明的罪人！”朱祁镇义正言辞地说道。 “怎么就扯到这么高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几天考虑一下如何？”楚宁无奈地说道。 “我就当先生答应了。”朱祁镇说完不等楚宁回答，起身、狂奔而出。 只留下楚宁在风中凌乱。 次日一大早，楚宁就在楚铁的帮助下，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准备去上早朝。 今天是给他封爵，他自然要到场。 来到午门前，此时大臣们已经到的差不多，楚宁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为了点荣华富贵，真不容易啊！”腹诽一句，下车了。 “先生。”此时张辅带着一大票武将勋贵来到楚宁跟前。 “国公早啊。” “呃，先生今日封爵，我怎能缺席，所以我特意从西山赶回来。”张辅看看到得差不多的群臣，楚宁应该是仅次于朱祁镇最后一个到达的。 第44章 少妇包办婚姻！ 因为昨天大朝会已经开过了，朱祁镇昨天已经说了，今天就是讨论此次出征封赏的事，没有其他议程，楚宁也很快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到大殿。 “楚宁接旨！”随着礼部官员一声高喝，楚宁赶紧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府仕子楚宁，饱读诗书，忠心国事，值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领命御敌于阵前，挽狂澜于既倒，助大军歼灭来犯瓦剌之敌，使贼之马首不敢东望，为彰显其功，册封楚宁怀来伯。钦此！” “微臣谢主隆恩。”楚宁叩谢之后，刚要起身。 “楚伯爷稍等。”礼部官员低声对楚宁说道。 就在楚宁纳闷的时候，就听到礼部官员再次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来伯楚宁，博闻广识，才思敏捷，朕自拜师之后，受益良多，为免大才弃于野，荒于朝，特加封楚宁太子少傅参与朝政。钦此。” “臣谢主隆恩。”果然还是没跑掉啊，不过‘少妇’是个什么东西！楚宁腹诽一句，准备起身。 “楚少傅稍等。”官员再次提醒道。 楚宁这个郁闷啊，宣旨要有韵律，所以看似很短的圣旨，宣读起来其实很长，楚宁连接两道圣旨，感觉膝盖已经没知觉了，怎么还有，这不是欺负人嘛。 殊不知，不管是宣旨的礼部官员，还是金殿中的大臣，此时都快羡慕死楚宁了。 在几个月前，楚宁还是宣府一个默默无闻的穷书生，如今却成为大明官场最顶尖的存在了，封爵怀来伯，赐官太子少傅，还参与朝政，这可就不是虚职了，而是实打实的官职了。 颇有一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意味。 尤其是能参与朝政，这种待遇一般都是给那些年迈老臣的待遇，第一是表示皇帝很需要你，但考虑到你的身体，不用像其他官员一样每天坐班，参加早朝，有事的时候你来参与一下就可以了。 这简直就是荣宠到填上去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来伯楚宁，年少有为，为人正直，一心为国，朕不忍见其顾国家而轻小家，朕闻魏国公之妹徐又蕊，才德出众，蕙质兰心，特指婚二人共结连理。钦此。” “楚少傅，还不赶紧谢旨！”宣旨的官员，见楚宁听完旨意后，还傻愣愣地跪在那，赶紧好心提醒道。 “到底接还是不接！”楚宁此时内心极度矛盾，他知道，这肯定不是朱祁镇一个人的意思，甚至不是朱祁镇的意思，因为之前自己已经向他表达过不想接受指婚的意思。 朱祁镇肯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骗自己，那就只有是孙太后的意思了。 自己既然接受了明人这个身份，能得到太后钦点，皇帝赐婚，这时一种荣耀，可作为后世的现代人，内心还是对这种包办婚姻很抵触。 他微微抬头，看到龙椅之上的朱祁镇，正一脸愧疚地看着自己，一咬牙，“臣谢主隆恩！” “恭喜楚少傅。”礼部官员一脸羡慕地上前道贺。 “多谢。”楚宁忍着心中不适回答道。 “恭喜先生，不仅加封高官，更是抱得美人归啊。”陈怀凑到近前说道。 “一边呆着去。”楚宁显然有点不高兴。 “啊。先生虽说这次只封了你一个伯爵，不是还有一个少傅吗，大明朝武勋加如此高的文衔也是少见了。”陈怀以为楚宁因为封赏伯爵的事不高兴了。 “你知道什么，对了，那个徐又蕊人怎么样？”楚宁低声问道。 “这个，没见过，不过听说才貌双全。这是陛下亲自指婚，可是难得的殊荣，先生不必太过在意了。”陈怀这才明白，原来楚宁担心什么。 “废话，又不是你娶媳妇，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了。” 楚宁没注意到，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将他和陈怀的话尽收耳中，眉头慢慢微皱起来。 “永宁啊，怎么看着你有点不高兴呢。”张辅轻声对徐永宁说道。 “伯父，言重了，我只是觉得此事没法跟兄长交代。”那人正是定国公徐永宁，也是徐又蕊的堂兄，朱祁镇的表兄。 “我知道，你对先生不了解，所以对此还有些抵触，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担保，楚先生之才华绝对没有问题。”张辅低声说道。 “伯父何处此言，陛下指婚，是我徐家的荣耀，永年安敢有不满意的道理。” 因为册封楚宁的事很顺利，所以朝会进行了不大一会儿，就结束了。 楚宁一脸郁闷地往外就走。 “楚少傅留步，陛下有请。” “多谢公公。”楚宁刚迈步准备回家，就被一个宦官叫住。 在一众朝臣羡慕的目光中，楚宁极不情愿地走向大殿后面走去。 “先生。”朱祁镇一脸兴奋，见到楚宁来了，更加高兴。 “不是说好了伯爵就行了吗，怎么还有个什么太子少傅，还赐婚，你到底想干嘛！”楚宁一进来就发问道。 “先生不必如此，朕给你介绍个人。”朱祁镇拼命朝楚宁使眼色。 楚宁这才注意到，在后殿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人。 “这位是定国公徐永宁。”朱祁镇有点尴尬地介绍道。 此刻的徐永宁感觉和张洪、王文一样，觉得楚宁有点携功自傲，难道就因为宣府一战，就已经狂傲到这这种地步了！敢这么跟皇上说话！ 不过同时也感到一丝惊讶，朱祁镇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何况他还是当了十几年皇帝的人，从来没听说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现在楚宁不仅语气不善，朱祁镇更是一副小心愧疚的表情，显然两人之间的感情不一般。 “哦，见过定国公。” “楚少傅客气了，今后还要少傅多多关照才是。”徐永宁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人都到齐了，咱们走。”朱祁镇见楚宁来了，开口说道。 “去哪？” “遵命。” 楚宁和徐永宁几乎同时开口道。 “看把你们俩高兴的，太后还等着呢。”朱祁镇显然有点尴尬了，只好充当和事老。 “儿臣（臣）参见太后。” “起来。怀来伯，永宁，这次哀家自作主张，撮合你们两家，还望你们心中不要有什么不快啊。”太后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臣等不敢。”楚宁和徐永宁赶紧回答。 “怀来伯，哀家听说你好像对这件婚事不太满意，可有什么难处？” 第45章 鸿门宴 楚宁赶紧调整状态，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没有改变的余地，就只能选择接受了。他总不能跟孙太后说，我想自由恋爱，和那个徐又蕊又不认识，这种包办婚姻我不喜欢。 “微臣惶恐，只是微臣出身草莽，一身世俗之气，恐怕会让太后为难。” “哎，怀来伯说笑了，哀家现在已经知道了宣府一战的详情，先生高才不必过于谦虚。” 孙太后此话也是半真半假，她确实听说了楚宁在宣府的种种神奇，最主要的是昨天忠烈祠发生的一幕，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了解的很详细。 楚宁仅仅用了朝廷预算的五分之一，短短两个月就将忠烈祠修建完毕，不管宣府之事是否属实，楚宁都是个不错的人才，必须抓住了。 所以，当天孙太后就和朱祁镇商量并确定了指婚一事。 朱祁镇虽然知道楚宁不大愿意接受指婚这种事，但想着楚宁一直这么单身，还是有离开的危险，不如就让他赶紧成婚，到时候有了家眷，相信楚宁也不会干出抛妻弃子的事来。 “微臣惶恐。”楚宁还能说什么。 “永宁啊，这次哀家擅自做主你不要往心里去，又蕊那丫头我见过，知书达理，端庄稳重，是个宜家宜室的好姑娘，哀家会给应天去信，和魏国公说明的。” “太后恩典，徐家没齿难忘。”徐永宁比楚宁要圆滑的多，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孙太后又宽慰了楚宁和徐永宁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楚少傅，明日在下在家中设宴，为少傅接风，不知少傅能否抽暇？”两人走在路上，楚宁一直在沉思，徐永宁只好打破沉寂说道。 “啊，那个多谢国公好意，楚宁一定到场。只是，国公如果愿意可以叫我楚宁，或者怀来伯，至于少傅就算了。”楚宁郁闷地说道。 “那在下就在家中虚位以待。”徐永宁不知道楚宁为什么对少傅这个职位如此抵触，要知道这是男的的清贵荣衔，是许多部堂高官都求之不得的殊荣。 何况，还加上参与朝政，这让楚宁的这个太子少傅不再只是荣衔，而是实打实的实职了！ 看楚宁没有解释的意思，徐永宁也就不再多问。两人来到宫门外，张辅第一个走上前，“恭喜先生，我在家中备下薄酒，给先生道贺。” “多谢国公。”楚宁现在也调整过来，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接受了这种安排。 “来来来，我现在郑重地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时常跟大家提起的楚宁楚先生。正如陛下旨意中所说，这次如果不是楚先生，说不定咱们大家就见不着了。” 张辅说完，端起酒杯，“今天楚先生加封怀来伯，加太子少傅，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们大家敬先生一杯！” “敬楚先生！” 一阵恭贺之声中，大家满饮了一杯。 “先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成国公朱仪，是战死在宣府朱勇的长子，刚刚袭爵。这位是定国公徐永宁，你们要多多亲近。”张辅边说边冲着楚宁使眼色。 一大圈介绍下来，楚宁就算只是浅尝辄止，也喝了不少酒。 “诸位，既然大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有句话，大家觉得在理就听，觉得没理就当楚某说的醉话。” “先生有话请讲。”张辅虽然岁数不小，但常年习武身体硬朗的很，作为现在大明勋贵无可争议的领头人，他发话了，在场众人当然没有异议。 “大家都是武人出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和在座的诸位一样，都是大明的勋贵，与国同戚，咱们安身立命的东西是什么？是武功！ 诸位不管是先辈，还是自己，都是为大明流过血，挡过箭，血里火里滚出来的真汉子，所以，不管到什么时候，咱们的武艺不能放下。” “先生说的对。”张辅应和道。 “还有，咱们既然都是与国同戚的勋贵，那就的处处为了大明着想，只有大明好了，咱们才能继续享受这份荣华富贵。 今天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大家现在都有难处，有难处就得想办法解决，可咱不能只盯着原来的一亩三分地。这样，过段时间，我准备搞几个产业，如果哪位感兴趣的，可以一起。” “先生说的是，容我等考虑一下。”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把楚宁说的当回事，除了张辅、沈荣、陈怀以及徐永宁。 张辅三人是出于对楚宁的信任，徐永宁则是因为两家以后就是亲戚了，多少也要给楚宁一些面子。 之后的酒宴，大家推杯换盏，绝口不提楚宁刚刚的提议，显然没人把这当回事。 “先生，你说的搞产业是什么意思。”酒宴散了后，张辅三人上前问道。 “现在还没想好，今天喝多了，明天再说。”楚宁说完，摇摇晃晃地上了马车，回家了。 只留下张辅三人面面相觑，站在风中凌乱。 这还没想好呢，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拉人，楚先生是不是喝多了，自己投资要谨慎一些。 第二天，楚宁应邀来到定国公府，徐永宁早就在门外等候，“怀来伯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国公客气了。你不嫌楚某唐突便好。” 两人客气几句，来到国公府大厅，分宾主落座。 “今日本来像未怀来伯接风，正好徐某在京城的几个好友前来，都是京城有名的文人，听闻怀来伯也是读书之人，先生如果不介意，一同畅饮一番如何？” “妈的，我就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吗。”楚宁腹诽一句，“怎敢，只是楚某边塞之人，恐怕让国公的好友见笑了。” “怀来伯客气了，他们此时正在附中花园，不如怀来伯移步，我先行介绍一下。” “有劳国公了。” “秋霜染红叶，江山千里红。可怜江山雪，一输半分迟。” “好诗句！” “俊彦兄果然才思敏捷，颇有李太白之洒脱之风。” “俊彦兄此首咏秋一出，我等自惭形秽啊。” “是啊是啊。” 楚宁离得远远的就听到花园中有人作诗，看来这是徐永宁给他准备的接风宴果然‘非同寻常’啊。 第46章 尴尬的见面 “诸位好雅兴啊。”徐永宁说着，率先一步走进暖亭。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分，暖亭里坐着五六个书生打扮的人，正在那喝茶。 “学生见过国公。”见徐永宁进来，众人赶紧起身施礼。 “今天大家是以文会友，不必拘泥于俗礼。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在宣府擎天保驾的怀来伯太子少傅，楚宁。”徐永宁说着，向众人介绍道。 “见过怀来伯。”这些文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楚宁心中明白，自古文人相轻，更何况自己这般出身呢。自己这个太子少傅在他们眼中没有经过科举的‘洗礼’，根本就是一个虚职，还不能算是他们文人。 “诸位客气了。” “这位是国子监贡生陈瑛字俊彦，是内阁陈阁老的公子。这位是应天才子周砚字观涛。”徐永宁为楚宁一一介绍，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才子！年轻的才子！ 这其中尤其以陈瑛和周砚为主，他们两个也是徐又蕊的追求者，不过因为皇帝和太后的赐婚，已经没有希望抱得美人归了。 “怀来伯在此之前，也是读书之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弃文从武，你们都是圣人门下，要多亲多近。”徐永宁从旁解说到。 “国公客气了，我不过是边塞苦寒之地的读书人，怎么能跟诸位大才相提并论呢。”楚宁客气地说道。 “哎，怀来伯此言差矣，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弃文从武，力挽狂澜，是我辈之楷模，想必定是饱学之士，如果伯爷不嫌弃，我等正以文会友，可指点一二。”陈瑛开口说道。 “在下诗书不精，遑论文采，还是诸位继续，我与国公听着就是。”楚宁婉拒道。 “伯爷客气了，刚刚俊彦兄观景有感，写出一首咏秋，还请伯爷指点。”周砚一脸真诚地说道。 “诸位都是高才名门，在下乡野之人，怎敢板门弄斧，诸位继续便是。”楚宁客气地说道。 “伯爷此言差矣，伯爷进殿受封太子少傅，为我等读书之人的骄傲，怎可如此谦虚，难道我等就如此不堪，不值得伯爷指教一番。”陈瑛仗着自己是内阁次辅陈循之子，话里透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 “就是，怀来伯难道就认为我等不堪入目吗。”一众文人开始跟风起来。 “x的，够了！”楚宁一拍桌子大喝道。 众人没想到楚宁会突然爆发，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爆粗口，要知道在场的都是文人，好几个人都是有哦才子之名的学子，甚至是明年大比的热门人选。 “你们这阴阳怪气的一顿，不就是想着用你们所谓的才学，显示你们的高大上吗，有意思吗。就算证明你们书读的比我多，诗做的比我好，有个屁用。 瓦剌大军进犯边境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想着办法赶紧跑到南方安全的地方！或者是躲在床上瑟瑟发抖！百无一用是书生！” “粗鄙！”陈瑛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这个。 话说他们还真没见过楚宁这样的，一语不合就爆粗口，这哪里是文人之间交流的方式，大家不是应该讲究含蓄吗！ “粗鄙，难道我说错了！陈公子你有没有利用自己父亲的关系准备南逃！你要是有胆，咱们就让锦衣卫查查！周公子，你是不是想着返回应天，准备大比！ 不管老子有没有你们功名高，没有你们家境好，可面对瓦剌数万大军的时候，老子就没让瓦剌人看到后背！ 整天只知道莺莺燕燕，做出一些歪诗，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呛啷！”楚宁说着，竟然伸手抽出徐永宁腰间宝剑。 “楚宁，你要干什么！”陈瑛吓得摊到在地上。 “可怜这上好的龙泉宝剑，只能在剑鞘中孤老终身，不能饱饮胡血。”楚宁看都没看惊慌失措的众多才子，“不就是吟诗填词吗。”楚宁说完，走到暖亭的桌前。 “刷刷刷！”楚宁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一首诗，然后将笔往桌上一丢，“楚某今日突感不适，想必是旧疾发作了，国公恕罪。” 说完，不等徐永宁说话，起身就往外走。 等徐永宁反应过来，已经看不到楚宁的身影了。 “十年驱驰海色寒，孤臣于此望宸銮。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好诗！”徐永宁低头，将楚宁写的诗句读了出来，忍不住赞叹道。 徐永宁的话说完，那些学子们也反应过来，仔细一读，确实是一首难得的好诗句。 不过此时众人已经没有品评诗句的心情了，楚宁的一顿抢白，让他们有些无地自容了。 正如先前所说，读书人之间将就‘含蓄’，谁也没有见过楚宁这般直白到极点的抢白。 最重要的是，楚宁的话句句属实！ 尤其是那句让锦衣卫查查，简直就是最强独白。不服？可以，咱们查，当时你们都在干什么！ 楚宁此时也很尴尬，刚刚光顾着发火了，一气之下这样离开，也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他根本不认识路！ 在徐府的花园转了半天，不仅没有找到出口，反而转迷路了。 就在楚宁没头苍蝇一般乱转的时候，看到前方出现几个侍女，楚宁赶紧躲到一旁的树林中。 这不是后世，是程朱理学大兴的明代，古代本来就有女眷不见外客的讲究，自己和徐永宁刚刚认识，根本谈不上熟悉，贸然见人家的女眷很不礼貌。 “不会在宣府都没死，在这被活活饿死。”楚宁嘀咕一句道。 “噗嗤。” “谁？”楚宁大惊道。 “怀来伯真是有趣。”此时从楚宁身后转出一人，款款而来，对着楚宁微微一福，“徐又蕊见过怀来伯。” “啊！”楚宁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这种情景，与自己传说中的妻子见面。 “徐小姐不必多礼。”楚宁有些尴尬地说道。 “伯爷好雅致，留诗离席，果然是非同凡响。”徐又蕊倒是大方的很。 “徐小姐客气了。”楚宁知道，今天这个场景一定是徐永宁安排的，徐又蕊也一定在某个地方窥视，只是没想到两人的见面如此尴尬。 他更没有想到，徐又蕊如此落落大方地和自己见面。 此时，徐又蕊身着一身月白长裙，头戴一顶帷帽，面庞被面纱遮掩看不清长相。 “伯爷第一次来徐府，自然有些不熟悉，如伯爷不介意，我来给伯爷带路如何。” 第47章 百无一用 “呃，有劳徐小姐了。”楚宁倒也没有太纠结这个。 虽然他也知道礼法，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人家女孩子都大大方方地出来见面了，他当然不会拘谨，毕竟是现代人，就算前世是资深的单身汪，此时也要表现的大方一点。 “先生果然是好文采，好气魄。”徐又蕊说道。 “徐小姐谬赞了，在下出身边塞，为人粗鄙，让小姐见笑了。”楚宁知道徐又蕊一定对刚刚暖亭发生的事了如执掌，只是没想到徐又蕊毫无掩饰地说了出来。 “这才是真男儿，真性情。如果伯爷不介意，可以叫我又蕊。”徐又蕊脚步不停地说道。 此话说完，楚宁一愣，他没想到徐又蕊如此落落大方。 “只是觉得有些人打着读圣贤书的幌子，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对江山社稷，对百姓疾苦没有一点用处，却要把自己摆在人间顶端。”楚宁感慨道。 “伯爷，你真是让在下好找啊。”就在这时，徐永宁从对面急匆匆走来。 “国公见笑了，在下一时糊涂，转晕了，幸得徐小姐伸出援手。”楚宁到不掩饰自己迷路。 “伯爷初来乍到，难免的。”徐永宁看着楚宁二人，似乎两人聊得很投机。 今天就是自己安排的，主要是让徐又蕊在暗中看看楚宁，如果徐又蕊不满意，自己就算想尽办法也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没想到，徐又蕊竟然主动现身，和楚宁见面不说，看样子两人还相谈甚欢。 徐永宁带着两人来到后院一出庭院，让楚宁意外的是，那些学子竟然没有走。 见到徐永宁三人进来，赶紧起身见礼。 尤其是陈瑛和周砚，看到徐永宁身后的徐又蕊后，眼中中闪过一丝异芒。 作为徐又蕊的追求者，他们也希望通过此次表现，能让楚宁出丑，进而让徐永宁搅黄这段婚事，自己猜能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只是没想到三人会同时出现。 “今日是在下考虑不周，诸位不要见怪。”徐永宁说道。 “国公客气了。”陈瑛故作大方地说道。 “为表歉意，在下略备薄酒，请诸位赏光。” 徐又蕊没有说话，对着众人微微一福，转身离开了。 楚宁看到陈瑛和周砚的目光，随着徐又蕊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看来这两个算是自己的情敌了。 其实楚宁想错了，在场的除了徐永宁都算得上他的情敌，要知道，徐又蕊虽然常年居住在应天，但也经常往来于南北两地。 虽不是抛头露面，但在上层圈子也是颇有才女之名。加上徐家强大的基因，徐又蕊的样貌更是被传为‘妖孽’一般。 只是楚宁不知道罢了。 虽然现在楚宁还不知道徐又蕊长什么样子，但怎么说她也是自己指婚的‘未婚妻’，虽然自己还不确定是否接受这门婚事，但是出于男人的占有欲，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伯爷，咱们入座。” “刚刚伯爷的一席话，让徐某受益匪浅，来我们敬伯爷一杯。”众人落座之后，徐永宁开始把话题引回到刚刚。 这也是想化解一下尴尬，再者就是想楚宁表达歉意。 刚刚楚宁‘抄袭’的那首戚继光的诗，以景入情，句句都是对家国的牵绊，明显比陈瑛的那首咏秋要更具男子气概，陈瑛的遣词用句也算不错，只是略显单薄。 在场的学子当然也知道，只是他们不会承认罢了。 “伯爷刚刚一席话，让我等自惭形秽，国家危难之时，恨不能以身为剑，御敌与国门之外。”周砚故作豪迈地说道。 “是啊，观涛兄所言极是，我等恨不能在疆场杀敌，只是如今贼兵远遁，难觅踪迹啊。”陈瑛应和道。 “没关系，据大同军报，虽然宣府一战让也先大败而归，但其贼心不死，再次集结数万大军，准备进犯边境，如果纪委有兴趣，我倒是可以举荐一番。” 徐永宁听完一惊，这种消息他从来没听到过，而且如此重要的军报，楚宁怎么随口就说出来了，难道不怕泄露出去引发恐慌吗！ 徐永宁都是如此，更遑论陈瑛等人，他们无非就是想着马后炮一下，显示自己并不逊于楚宁，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不过楚宁这话一出口，他们顿时有些郁闷了，心中大骂也，刚刚大败而归，现在又跑来，难道瓦剌人真的这么彪悍吗？ “呃，这个，伯爷说笑了，我等文弱书生，手不能提剑，去了战场只会碍了将士，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陈瑛开口说道。 虽然他是内阁次辅的儿子，但现在的文官还没有向明朝中后期那样，对武官形成绝对的优势，明朝中后期，一个小小的七品御史，就敢指着三品将军的鼻子大声呵斥。 现在就算是陈循，对张辅等人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文官原指望宣府一战，让武将受挫，没想到楚宁横空出世，硬生生将一场打败，扭转过来，取得了三十年来难得的大胜。 所以，不要说是学子，就算是文职官员，现在去军中效命，那也只能充当马前卒，根本没有任何优待。 尤其是陈瑛这种文官之子，没有真本事，到了军营死的一定非常快。 “哦？诸位刚刚不还一副慷慨陈词，只恨自己不能如班孟坚一样提剑北疆吗。”楚宁满脸嘲讽地说道。 徐永宁这下明白了，楚宁这就是给几个才子下套，根本没有瓦剌犯边这事！ 看着一脸惶恐的陈瑛等人，徐永宁心中已是充满了不屑，如楚宁所说，刚刚还是一副慷慨激昂，听到真有事的时候，一个个如同鹌鹑一样，端是可笑。 “哈哈哈，在下见诸位如此慷慨激昂，只是不想气氛太过了，开个玩笑而已，诸位不要当真。”楚宁大笑着说道。 “呃”陈瑛等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被楚宁耍了。 一时间尴尬、气愤，简直想冲上去掐死他。 “不过，我真觉得你们很没用。张口子曰，闭口诗云，朕遇到事的时候，一个个连个娘们都不如。别急着解释，我说的是真的。 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你去宣府大同看看，如果需要，那些你们眼中如草芥一般的村妇会怎样。她们会毫不犹豫拿起菜刀、扁担甚至木盆冲到第一线。 而你们呢！除了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做俩首风花雪月的诗词，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瞧不起那些平民百姓。你们不是喜欢吟诗作对吗，老子再送你们一首。 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 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招来薄幸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第48章 真丈夫 “国公恕罪，楚某突感不适，先行告辞了。”楚宁说完，对着徐永宁一拱手，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了，只是这次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了拉着一个徐府的小厮。 第二天，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楚宁的两首诗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 那首《咏秋-望阙台》，虽然大家不知道阙台是什么地方，诗词功底也没有那些才子大儒深厚，但浓重的爱国情怀溢于言表。 第二首《杂感》，更是骂尽天下读书人，可谓狂妄到了极点。 将本就处在风口浪尖的楚宁，再次推到最前沿。 “先生果然是先生，这两首诗，做得好！”朱祁镇当晚就收到了锦衣卫送来的抄件，读了两首诗后，浑身热血沸腾，舒服无比。 他自登基以来，处处收到文官集团的压制，日子过得凄苦无比，不然他也不会用御驾亲征来刷存在感，就是想用军功摆脱文官的限制。 虽然此次大战险胜而归，但终归还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也就是说，不管是他，还是文官集团，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双方几乎就是原地不动。 楚宁的出现，是朱祁镇打破这种局面的一次机会，只是他们想到，楚宁的反击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一首诗骂尽天下读书之人！ “陛下还是要慎重对待，先生此诗瞒是瞒不住的，明天先生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是不知先生会如何应对。”曹鼐一脸担忧地说道。 现在他这个内阁首辅是不可撼动的了，起码朱祁镇不会轻易更换。 因为曹鼐已经成为楚宁忠实的追随者，在朝堂之中也成为了文官集团的异类存在。 原本文官集团首领的他，自然之道文官集团的可怕之处，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找朱祁镇商量对策。 “放心好了，我对先生有信心。”朱祁镇不负责任地说道。 “这个楚宁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难道他不知道，这首诗明日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将其视为异类，群起而攻之。 我看还是不用请示兄长了，我还是赶紧写折子，把这门婚事推掉。”徐永宁一脸苦闷地说道。 “兄长何必如此，赐婚是太后的意思，就算兄长奏请，婶娘出面，太后也不一定同意。再说，我觉得这个楚宁说的有道理，而且总觉得他这么做似乎还有其他的意思。” 徐又蕊放下手中的纸开口说道，纸上赫然正是楚宁所做的两首诗。 “狂妄！狂妄至极！”陈循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楚宁的两首诗，与第一首比起来，楚宁的第二首简直就是重磅炸弹，这是要将天下读书人全都得罪干净的节奏！ “就是，父亲当时没看到姓楚那副小人嘴脸，自以为天下无敌，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是真英雄一样，不敬出口成脏，对读书之人更是大加贬斥，简直无礼到了极点。” “嗯，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楚宁如此狂妄，也是上天看不惯了，次辅，咱们现在只需静观其变，到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即可。”身旁的王文说道。 王文本来是内定的内阁成员，但是因为曹鼐回来之后，内阁进人被暂停，致使他现在仍然致使一个都御史，没有真正进入到大明的权力中心。 所以，他对楚宁一派的人，极其抵触，对楚宁更是欲除之而后快。 “好，我们就静观其变。”陈循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文。 果然，次日一早，内阁就收到几十封参奏楚宁的奏折，有国子监的、礼部的，曹鼐似乎想要避嫌，直接将这些转给陈循处置。 陈循也是直接转给司礼监，此时的司礼监因为王振的原因，存在感简直是有明一朝最低的，更何况被参的还是朱祁镇的老师楚宁！ 他们更不敢妄加评价，直接转送到了朱祁镇那。 朱祁镇更干脆，全都留中不发。 这下算是彻底点燃了‘反楚’浪潮，一时间群情激奋，简直要将楚宁淹没一般。 楚宁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静静地躲在张辅送给他的小院子里，每天过得悠哉无比。 “先生，我觉得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我每天累得跟狗一样，你倒好，过得跟神仙一样。”朱祁镇躺在楚宁的躺椅上，一脸羡慕地说道。 “神仙！你见过天天带孩子的神仙吗！你见过还要忙着梳理新军训练大纲的神仙吗！你见过天天忙着梳理那些毫无头绪的事的神仙吗！”楚宁听完一下就爆发了。 朱祁镇赶紧从躺椅上下来，小心的将楚宁扶到躺椅上。 “我就是随口一说，先生不要往心里去。” “都是你搞出来的事，这下好了，参的奏折过百了，好多人一辈子都拿不到这么多，我才当几天官啊。” “两百三十封，是多了点。”朱祁镇有些幸灾乐祸。 “你还笑得出来！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们老朱家的江山，要不我疯了不成，宝贝儿过来。”楚宁刚说完，一个小男孩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以后可别学你爹，等你当了皇上，就给我安排一个什么也不敢，只拿钱，还能随时欺负人的大官。”楚宁伸手抱起朱见深说道。 “先生。”朱祁镇一脸幽怨，如果换成旁人，现在最差也是诏狱长期居住证一张了，可朱祁镇并不在意。只是觉得楚宁对朱见深比自己好多了。 “一会儿陈怀要来，你正好也听听，如果感兴趣也投点钱进来，省的一个皇帝天天过得跟叫花子似的。” “先生，先生，你划定的区域我都埋下来了。”这时，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 “参见陛下，微臣不知陛下在此，还请陛下恕罪。”陈怀进来才看到朱祁镇也在。 “平身。”朱祁镇挥手道。 “你刚说划定的区域，什么意思？”朱祁镇疑惑地问道。 “我在西山划出了一块区域，准备在那建个工业基地，等形成规模，理顺管理后，再卖给朝廷。”楚宁逗弄这朱见深说道。 “啊！这就是先生所说的实业兴国的第一步吗？”朱祁镇没想到，外边沸反盈天地要严惩狂徒楚宁，在这样强大的“反楚、倒楚”风潮里，楚宁竟然还想着搞实业。 朱祁镇有些羞愧，这件事其实在宣府的时候，楚宁就跟他说过，但朱祁镇没想到，楚宁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实实在在地在干。 看样子已经有了眉目了。 “先生，你才是真丈夫！”朱祁镇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 “一边呆着去，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在宣府就不应该管你们，老子一个人跑出来多好，逍遥自在，现在倒好，被人弹劾的跟马蜂窝一样。” “先生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能把先生怎么样。”朱祁镇霸气地说道。 “算了，你就别管了，还是我自己处理，别把咱俩都搭进去。” “我就知道先生一定有办法，那先生是不会死可以说说你的实业兴国是怎么回事了。”朱祁镇一脸贱笑地说道。 第49章 解气 大朝会当天，文武百官如往常一样来到皇城之外，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国公，这位怀来伯怎会如此轻浮，上来就把天下读书人得罪了个遍，真是不让人省心。” “是啊，要不是咱们勋贵同气连枝，我真不想来了。” 张辅闭目不言，他知道，楚宁虽然只封了一个伯爵，但对于朝堂的冲击还是很大的，就连同为勋贵这些人，似乎也不太欢迎这个初来乍到的楚宁。 看来楚宁当初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如果直接册封他为国公的话，那现在就不是四面楚歌了，迎接楚宁的就将是十面埋伏了。 “大家都知道，楚先生是多年来第一位因功封爵的人，这也是我们难得的新人，大家就算有什么不满，也知道同气连枝，所以张某别的不说，只要大家不跟着那些文官一个鼻孔出气就行了。”张辅微睁双目说道。 虽然他是勋贵的‘头儿’，但也不是说一不二一手遮天的存在，所以他也只能告诫大家，不要落井下石就好。 众人也明白，只是觉得楚宁有点不知轻重了。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由远及近，灯笼上赫然写着‘怀来’二字。 楚宁竟然来上朝了！ “狂徒！你竟然还敢来！”张洪上前揽住楚宁说道。 “啪！” “哎哟！” “脑子有毛病，连起码的礼仪都不知道了吗，敢对本伯指手画脚，下次就不是一鞭子的事了。”楚宁晃着自己手中的马鞭说道。 “楚少傅！就算张洪有失体统，你也不该拳脚相加。”陈循走到近前说道。 “陈阁老啊，你也看到了，我这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说完，楚宁也不给陈循继续发问的机会，转身直奔金殿而去。 此时皇城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陈循见状，也不好继续找楚宁的麻烦，只好跟着曹鼐迈步向金殿走去。 “陛下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随着一声高亢的声音，朝会正式开始了。 “微臣有本上奏！”张洪已经按奈不住了，根本不管什么官场礼仪，直接第一个跳了出来。 “准！” “微臣参奏怀来伯，狂悖无礼，携功自傲，侮辱先贤，私吞京城土地，招募流民，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皇城禁地行凶伤人，悖逆无礼，请陛下下旨将其交刑部严查！” “好家伙，一上来及时九条大罪，不管那一条，坐实了砍头都是轻的。”楚宁无所谓地说道。 有张洪开头，无数官员纷纷上奏，一时间楚宁仿佛成了大明最大的祸害，不除掉他，整个大明都要亡国一般。 “一派胡言！张洪，楚先生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就能如此忘恩负义，还结党营私，那你岂不也是楚先生一党的！”沈荣第一个跳出来反驳道。 “哼，私恩怎可与国事相提并论，我参奏楚宁，完全是为了大明，为了江山社稷，与私人恩怨无关！”张洪开口道。 “我呸，我还记得当初在宣府外，你瑟瑟发抖如同丧家之犬，要不是楚先生，你现在坟头上的草都有一尺了。”陈怀也跳出来说道。 “二位伯爷休要动怒，楚宁虽有功于社稷，但陛下赏罚分明，已经给了楚宁高官厚禄，可他不思尽忠报国，整日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身为读书人，竟然还干出有辱斯文之事。 张洪纵有千般不是，也是一心为国。”王文此时站了出来。 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出来，说不定张洪就会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那他今后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王大人此言差矣，张洪参奏之事多有不实，难道就因为他是御史，就可污蔑一位国朝功臣，重臣不成！”主永和说道。 “主大人怎么就知道张洪所言之事多有不实呢！”王文继续说道。 “咳！”朱祁镇坐在龙椅之上，一声轻咳，整个大殿慢慢安静下来。 “怀来伯，你怎么说。”朱祁镇直接把皮球甩给楚宁。 “微臣没什么好说的，按照朝廷惯例，微臣被参奏应该在家静思，只是想着诸位对楚某多有误会，还是当面澄清一下比较好。”楚宁站出来说道。 “误会！你敢说你没有在京城周边圈占土地，没有私自招募流民！”张洪激动地说道，这些都是他这些天搜集来的证据，而且是实打实的证据！ “你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你职位太低，有些国之大事你根本不知道罢了。”楚宁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你！”果然，张洪被气得不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发泄自己的愤怒了。 “是啊，这件事我可是跟朝廷报备了的，陛下也是知道的。”楚宁一耸肩膀，摊开双手说道。 “啊！”张洪顿时有点无言了。 他转身看向王文，王文则看向陈循，他们不知道楚宁报备一事，难道是真的？！ “怀来伯慎言，老臣恬为内阁成员，怎么不知道此事。”此事陈循坐不住了，如果他再不出来，那张洪的指控就失去了正当性。 “这件事我是直接递给曹首辅的，由他直接转奏陛下，所以陈阁老不知道也是正常。”楚宁这就是变相地说陈循官职不够，简直就是当庭打陈循的脸。 “怀来伯！”陈循咬着牙说道。 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如此回答，一点官场体面都不给他留。 “怀来伯所言非虚。”这时，曹鼐也出来补刀。 “知道你们心里怨气大，今天我来这，就是跟你们有个了断，虽然不能保证今后你们不会给我使绊子，起码告诉你们，我做的事，都是合理合法的。” “楚宁，狂悖！”王文站出来说道。 陈循算是他的领路人，是他进入内阁的依仗，楚宁这么对一位内阁次辅，显然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怎么，我要是老老实实被你参，然后革职还乡，就不狂悖了！仗着自己是御史，就胡乱编造，职责一位国家伯爵就不狂悖了！ 你一个监察御史，竟然敢对一个伯爵颐指气使，就不狂悖了！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可以仗着御史的身份，肆无忌惮地污蔑朝臣。”楚宁的话可以说是句句诛心，直接将所有的指控反驳回去了。 “解气！” 第50章 不要惹我 “解气！”朱祁镇嘟囔了一句。 不过在大殿中还有其他人嘟囔，人数还不少，以至于几个原本不大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在安静的大殿里听着清晰无比。 寻声望去，果然是一大堆勋贵。 勋贵们历来都是被文官问的哑口无言，就从来没有有勋贵能在朝堂之上，在口舌上让文臣无语。 不管楚宁是不是得罪了天下读书人，起码现在他是给满朝勋贵出了一口恶气。 “难道我说错了！”楚宁转身看着陈循说道。 “自从陛下御极以来，你们仗着国朝制度，不断增加手中权力，以至于陛下孤立无助，只能依靠宦官与你们抗衡，这才导致王振专权！ 再者，王振专权之时，身居高位的你们，可曾有一人站出来斧正陛下！可曾有一人将倒行逆施的王振绳之以法！ 没有，你们不是不知道王振将大好的江山祸害成什么样，你们只是不想、不敢对抗王振！只有王振给江山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你们才会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现！ 现在一个个舔着个脸地说王振是国贼，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当初王振倒行逆施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为国锄奸呢！ 难道当初出兵塞北你们没有同意！没有你们，没有六部的支持，二十几万大军能顺利出征！王振乱命跌出，你们可曾有一人站出来，还不是靠着樊忠那一锤子，才将那贼诛杀！ 现在一个个站出来，表忠心，献计策，早干嘛去了！ 还陛下赏罚分明，当初陛下说给我册封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还不是老子完成了你们认为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才闭上嘴！ 也不对，你们也没完全闭嘴，到现在还说忠烈祠修建有违规制，你倒是给我一个正确的规制啊！忠烈祠是要与大明通存的，我少用几根木头怎么了！ 一个一个的净是事后诸葛亮，就是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没了！ 针对我，不是因为我狂悖，不是因为我特立独行，是因为我根基浅，好对付。当然这是你们的想法，你们忘了，老子可是在宣府城外，几十万大军厮杀里走出来的怀来伯！ 不是你们这种在温室中长大的小花朵！血雨腥风老子闯了几个来回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们几个苍蝇一般的臭虫嗡嗡几声！ 说什么小觑天下读书人，侮辱圣贤。你们也好意思代表天下读书人，就是机缘巧合多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能替圣贤说话了，这才是真正的狂悖！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搭理你们，把你们的那些参奏，当成耳旁风，但是不行啊，你们也说了，我也是读书人，如果任由你们这么下去，不仅会让后人误解圣贤，更是会带坏天下学子，这才是侮辱圣贤！ 八月十四日，接到前线大军战败的消息，近百大臣上述迁都南京。无数官家子弟开始收集家财，快马南逃，其中就有你陈阁老的公子陈瑛！ 这就是你们身为读书人的忠烈气节！ 瓦剌大军还远在宣府，你们不思退敌保住江山，想的是如何逃命，保住荣华，这也配站在这指责我意图不轨！ 要是不轨，在宣府外，老子直接就不轨了，收拢几万逃兵，赚开城门，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们在写我意图不轨的时候，用脑子没有，还是说你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现在大局已定了，就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可以左右朝局，定人生死的掌权者了，想错了！ 也不看看你们对着的是谁！ 结党营私，我结什么党了，你们自命清高不待见我，我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武将喝几顿酒就是结党了，你们天天在一起办公就没有私下勾连！ 当初我在宣府战场救下大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这些都要定为‘楚党’！ 那一会儿我就把张洪这个叛徒给清理门户了！ 狂悖无礼！ 怎么叫狂悖了，你们倒是对陛下恭恭敬敬的，可你们想要的不过是他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你们摆布，可你们忘了，他可是大明的皇帝！太祖的子孙！ 你以为他就因为老子在宣府救了他一命，他就心甘情愿地‘先生’长‘先生’短，喊着没完，那是因为老子说的他觉得有道理！ 至于说的什么，你们不配知道！ 再告诉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所作所为就没人知道，陛下宽宏不愿意和你们一般见识，我不一样！ 惹急了，你们那些烂事咱们就摆在金殿上，让大家都看看，写在邸报里，让全天下的人都瞧瞧！ 说我妄为读书人，就因为那首诗？开玩笑，就是看不惯那些所谓的才子，在那坐而论道，还美其名曰有魏晋遗风，放屁！ 两晋是怎么亡的你们不知道啊！ 才子佳人，莺莺燕燕，一顿无病呻吟的陈词滥调，就敢说自己是才子，我呸！ 还手提三尺剑，我就说了局瓦剌来犯，吓得就差钻桌子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文人风骨！ 我就是一个边塞之地的小秀才，没有你们家境殷实，没有你们博览群书，但我知道家国危难之际，尽一份绵薄之力，我敢站在枪林箭雨中直面瓦剌贼兵，你们呢！ 读书不是你们这么读的，读书是要为家国天下做事，就是要致良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 听得懂吗！ 学问学了是用来造福天下，造福百姓的，不是给你们升官发财的。还一个个恬不知耻说自己是圣人门徒，要是圣人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棺材盖都压不住，半夜找你算账！ 你们处处针对武将，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可没有武将外敌入侵的时候怎么办？难道给外敌读诗书！ 让他们羞愧的当场拔刀自刎！ 这话你们信？！ 天天喊着限制厂卫，取消厂卫，没有锦衣卫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刺探军情，你们能坐在暖房里，指点江山！ 再说，你们要是自己都想自己标榜的那样清廉干净，一心为国，别说现在有一个厂卫，就是有十个八个厂卫，天天派一人专门盯着你们，你们问心无愧，怕什么！ 不想和你们计较，你们还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了，告诉你们，王振那个废物会的，老子会！王振不会的，老子一样信手拈来！ 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惹我！”楚宁恶狠狠地在金殿之上扫视一圈！ 第51章 赌约 “噗！” “阁老！” “陈阁老！” 楚宁的话一说完，陈循一口鲜血脱口而出，金殿里顿时一片混乱。 “竖子无理！”王文搀扶着陈循，指着楚宁怒骂道。 “吐口血怎么了，老子在战场上一盆一盆的流，不照样生龙活虎。”陈怀简直就是最佳神补刀。 “阁老乃是朝廷重臣，岂能和你这武夫相提并论！” “都是俩肩膀扛个脑袋，怎么就不一样了，话说老子的官职不比陈循低。”陈神刀再次说道。 “你！”王文已经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没事，扶我起来！”陈循咬着牙说道。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退场，不然这次‘倒楚’就算彻底失败了！ 陈循在王文等人的搀扶下，挣扎起身，“怀来伯果然高才，只是你这样，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史笔如刀吗！” “你是想提醒我，史书都是文人所写，到时候把我写成本朝，乃至三皇五帝以来最大的奸臣贼子吗？！有本事你来啊！ 不要以为天下的读书人都和你们一样，你们也代表不了全天下的读书人！ 要不咱们再打个赌，明年大比，我辅导几个学生，别的我不敢说，问鼎三甲起码有一人，如果做不到，我当场辞官，永不踏入京城一步，如何！”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一个边疆之地的秀才，竟然敢说自己临时辅导几个人，就能问鼎科举前三甲，这已经不是挑衅了，简直就是直接打他们的脸！ 此话一出，不光是文官们惊讶，就连朱祁镇也惊掉了下巴。楚宁有才不假，但要说短短几个月时间教导出三鼎甲来，那就夸张了。 要知道全天下如此多的读书人，三鼎甲每三年才有三个！ 众多勋贵武将，嘴巴更是一直就没合上过。 从来没有武勋能在金殿之上如此长篇大论，让一众文臣插不上嘴，更是把一个内阁次辅气得当场吐血！ 口出狂言要培养出三鼎甲来！ 不管楚宁能不能做到，这话听着就十分提气！ “怀来伯此话当真！”陈循咬着牙问道。 “当然，你以为我是你，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啊。”楚宁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 “那你如何证明！”陈循问道。 “这样，你把明年参加会试的学子名单给我，我挑选几个，为了保证公平，我挑选出来的名字一式三份，密封好后，陛下、你、我各持一份，等到皇榜公布之后再行打开如何！” “好，一言为定！”陈循说完，伸出右手。 “阁老且慢，你不会选一些学识渊博的学子！”王文拦住了陈循。 陈循一想也是，要知道现在的锦衣卫大都督王贵，就是铁杆的‘楚党’，要筛选出几个有名的才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就是你一直不能进入内阁的原因，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会把你们所说的才子全都写进去的！我只写十人，如何！” “好！” 陈循与楚宁击掌三下，算是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原本一场准备充足的‘倒楚’，别楚宁带离了原先的轨道。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没看出来，陈循也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只是，如果继续纠缠下去，谁知道楚宁会用什么手段反击，王贵的存在，简直就是给楚宁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火力。 到时候楚宁来个鱼死网破，就这几个重臣不放，大家就都别混了。 所以他也就顺坡下驴，借着楚宁给的‘台阶’，将草草地结束这场‘倒楚’大战。 “先生，你太草率了，要知道试题不是我一个人能定下来的！”退朝之后，朱祁镇拉着楚宁焦急万分。 今天金殿之上，原本他准备好了替楚宁出头，没想到楚宁战斗力如此彪悍，一番长篇大论竟然将文官们驳斥的哑口无言，颇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架势。 只是没想到楚宁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提出这样的赌约，简直就是给文官们送人头。 “我当然知道，放心，包在我身上。”说完楚宁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朱祁镇站在那遥望。 “果真？”孙太后惊讶地说道。 朱祁镇第一时间就把这事跟孙太后说了，希望孙太后同意，尽快给楚宁和徐又蕊完婚，这样，就算楚宁输了，起码有魏国公和定国公两大国公的支持，文官们也不敢太过分。 “参见陛下。” “啊，平身。”朱祁镇没想到，此时太后的寝宫里，还有徐永宁的母亲，自己的姨娘，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母后，难道儿臣还能拿这事骗您不成，正好姨母也在，朕就直说了，朕这次来找母后，就是希望母后能同意尽快给先生和徐小姐完婚！” “这个，陛下，又蕊尚在服孝，恐怕于理不合。就算哀家强行安排此事，也只会让那些人有更多指责怀来伯的借口。”孙太后为难地说道。 “哎，朕也是没有办法啊。”朱祁镇也知道这一点，只是一时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民女徐又蕊参见陛下，民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朱祁镇当然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徐又蕊，如果不是病急乱投医，他也不会当着徐又蕊的面说这话。 “陛下既然已经下旨赐婚，不管怀来伯是朝廷重臣也好，是阶下之囚也罢，都是民女的夫婿，民女就算拼尽性命，也会与怀来伯携手共进退。” 这下不光是朱祁镇，就连孙太后也惊讶到了。 原本孙氏就不止一次表达了退婚的意思，自己也觉得当初决定有些草率了，加上楚宁这几天也确实够‘拉风’的。 先是一首诗骂尽天下读书人，今天更是金殿之上把当朝次辅骂到吐血，最后还口出狂言，几个月培养出一个三鼎甲！ 这不是狂妄，这简直就是作死！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徐又蕊。 作为此次的当事者，她不仅没有因此生出退意，更是之言要跟楚宁共进退！ 就差说，只要皇家不变更旨意，她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楚宁。 孙氏一脸爱意地抚摸着徐又蕊的脸颊，“孩子，你还小，不知道朝局的凶险，这个楚宁太不让人省心了，你跟着他，只有担不完的心，受不尽的罪啊。” 孙氏以为徐又蕊是伤心过度，迷了心智，殊不知，那天在定国公府，和楚宁的短暂接触之后，徐又蕊对这个满身匪气，不按常理出牌的楚宁，心生了好感。 他们更不知道，楚宁之所以敢这么狂妄，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第52章 只是开始 楚宁不知道皇宫发生的事，所以就没有感动的机会，他刚刚回到住处，张辅、曹鼐、沈荣、陈怀、邓栗等人早就等在那里。 “先生。” “都来了，既然都来了，那咱们就议议，马上就入冬了，煤场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先生，煤场那边已经开采储备了足够的，按照先生吩咐的，现在煤球足够两万户四个月之用。只是铁厂那边目前还没开始生产， 先生现在不是考虑这个时候，距离会试就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了，该如何时候啊！”张辅作为楚宁的‘大管家’，焦急地说道。 “是啊先生，这次既然先生和陈循打赌，那考题咱们就很难提前搞到手，这样下去如何是好。”曹鼐也有点着急，原本作为内阁首辅，他是有机会参与会试考题选定的。 但是，作为最明显的‘楚党’一员，这次就算他参与其中，也肯定不会提前知道。 “慌什么，我既然敢跟陈循打这个赌，就有必胜的把握，放心好了。” “先生说的是，到时候找几个不错的士子，交流交流，想必他们不会有意见的。”王贵从旁说道。 话说从宣府回来之后，在楚宁的影响下，王贵不仅正式升任锦衣卫大都督，东厂更是逐步退出历史舞台。 因为楚宁的出现，和王振的影响，朱祁镇对整个宦官集团开始受到冷落。 现在说厂卫，也仅仅是出于习惯，实际上的东厂，已经形同虚设了。 “恐怕不行，此时想必陈循已经将那些有实力的士子都保护起来了，就算是锦衣卫也很难插手其中，再说万一被他们拿住把柄反而不美。”曹鼐捋着胡子说道。 “行了，都别在这纠结了，不需要那些盘外着，到时候陈循把内阁名单提供过来，我挑几个，到时候我给他们特训一番就好了。 另外你们谁家有子弟参加此次会试，不妨一并来，也能有个进士出身。”楚宁看似无意地说道。 楚宁当然有自信，作为研究明史的研究生，有明一代的会试、殿试试题他都知道，甚至大部分会试试题他也知道，什么人出什么题，也许他们本人还不知道。 但作为楚宁这个穿越者来说，他们几乎就是透明的！ 楚宁知道陈循担任过几届会试考官，也知道他参与过的所有会试的考题，而且对于土木堡之变后大明的历史研究，也是明史的一个重点。 他当然知道之后许多内阁、部堂级别高官的性格特点，虽然只是从史书中了解到的，但对于这种不会对历史走向有太大影响的东西，想必史书记载也是比较真实的。 所以，楚宁才会如此大胆提出这样的赌约，他甚至没有提出如果他赢了，要对方做什么！ 在别人看来，楚宁是狂妄的，是嚣张的，但楚宁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就跟开了外挂没什么区别。 不要说正统朝，就是整个大明他都是无敌般的存在！ “不要出什么盘外着，到时候王贵把那些士子都给我请一边，迷惑他们一下就好了。”楚宁当然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 这样一来，陈循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选了哪七个人了！ 加上出手的是锦衣卫的王贵，作为已经被妖魔化的锦衣卫，谁敢保证从锦衣卫出来的人，不会成为他们的鹰犬！ 这次科举考试，本身是不存在的！ 历史上，正统十三年有过一次科考，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后，明代宗朱祁钰即位，次年借着击退瓦剌的喜讯，开了一次恩科。 现在不一样了，这次土木堡之战，在楚宁的干预下，明军大胜而归，文官集团当然不会让武勋们过于膨胀，为了扩充自己的影响力，特地加开一次恩科。 这样一来，也就给了楚宁一次收割‘信徒’的机会。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打压文官集团，那也是为了将其束缚起来的意思，毕竟不管哪朝哪代，治理国家都要靠文官。 武将打天下，文官安天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也不能任由文官集团膨胀，不然这群看似不结盟，不团结的群体，实际上会为了利益，生生将国家搞得乌烟瘴气的。 相对的，武将要好处理得多，只要自己能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就足以将武将们震慑住。 这一点，他也跟朱祁镇说过，朱祁镇当时就‘跪’了，他苦苦思索了十几年的问题，楚宁一下就给他解决了。 不然你以为楚宁这么‘胡闹’，身为皇帝的朱祁镇会因为楚宁的救命之恩就听之任之！ 接下来的几天里，楚宁先是将西山的诸多事情一一分解，诸如煤炭这种纯粹盈利的项目交给主永和、陈怀和井源，铁厂交给邓栗和沈荣，水泥厂交给曹鼐、张辅和王贵。 每个人都得到一份楚宁详细的计划书，是楚宁给每个产业制定的发展计划。 “按照先生的意思办，我没意见。”作为即将成立的振兴集团股东的朱祁镇此时也被找来了。 他看到楚宁对于打赌一事似乎胸有成竹，就习惯性地选择相信楚宁，至于楚宁对振兴的三大产业分工和计划，他自然没有丝毫意见。 楚宁考虑的很周到，每个产业的分管之人，都是几方势力的代表，这里边融合了‘楚党’文官、武勋还有皇家势力，各方都有人直接参与其中，最大程度地避免了一家独大，或者暗箱操作。 “先生，这个煤炭生意真能像你说的那样挣钱吗？毕竟就算京城地处北方，寒冬也就四个多月，还有好多人家到了深冬才会卖炭生火。 到了春夏秋三季，谁还会买煤啊。到时候养着一大堆闲人，平白增加开支。”朱祁镇一脸担忧地说道。 “要不是看着你穷，我是真不想带着你啊！”楚宁无奈地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煤球生意只是一小部分，咱们的煤炭最大的卖家还是水泥厂和铁厂。 就算是煤球生意，冬季结束了，各家各户还要做饭，煤球和蜂窝煤价格比柴火便宜，还经烧，还有餐馆、铁匠铺各行各业，需求也不会少很多。” 张辅见朱祁镇一脸惋惜的样子，赶紧解释道。 “什么？铁厂和水泥厂不都是咱们自己的买卖吗？”朱祁镇有些不解。 “自己的买卖，自己的买卖就不用成本了，就算都是自己的，也要亲兄弟明算账。”楚宁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然后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第53章 奇思妙想 第二天一早，京城内出现无数平板推车，车上装着一框框的黑色的圆柱，在京城每条互通，每个餐馆门前，赠送。 “大家伙瞧好了，我们是西山振兴煤场的，我们煤场新研制出的蜂窝煤，耐烧，暖和，煤烟小，价格低，现在每家每户增生十块，赶紧来领啊。” 听到，许多人围拢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一摞就走。 “先生，这样会有许多人领不到的。”朱朱祁镇坐在马车上，看着许多人放下之后，再返身回去，继续领，有好多人都没有领到。 “没有领到的人越多越好。”楚宁看着热闹的场景，高兴地说道。 “先生这时何意啊？很多人拿不到，我们这些煤不是白白送出去了吗？” “越多人拿不到，他们就越好奇，等拿到的人用了之后，就会把蜂窝煤的好处传出去，那拿不到的人就更加期待，这是经商之道，你没必要学。”楚宁说着说着就将朱祁镇推开。 “先生不是说万物偕同吗，我想这和治国也一定有联系，你就给我讲讲。” “不行，全都告诉你了，我以后还混什么混。” “好，先生。不过先生究竟如何破解与陈循的赌局能否透露一二。”朱祁镇一脸好奇地问道。 现在不光是他，就连曹鼐等人也都快好奇死了，可楚宁不说，他们也没办法，只好按照楚宁的安排，该干什么干什么。 朱祁镇则被大家推出来打探消息 朱祁镇现在都快恨死曹鼐他们了，每次遇到这种事，他都是天然的‘受害者’，就连自己的亲戚，井源也一样！ 为此朱祁镇深恨之！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楚宁故作神秘地说道。 他也很为难，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知道大明所有的会试、殿试考题！所以只能这样，扮神秘。 见楚宁不说，朱祁镇只好忍住好奇，不再纠缠，他怕楚宁急了，不带他玩了。 虽然他不是很懂，但出于对楚宁的信任，他还是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楚宁。 哪怕这煤球和蜂窝煤价格只有几文钱。 三天的时间，振兴煤场在京城内外，送出去十几万斤的煤球和蜂窝煤，一时间，京城内外对振兴煤场的这东西爱不释手。 就像那些伙计宣传的一样，这东西耐烧，暖和，煤烟味小，最主要的是便宜！ 很快，振兴的蜂窝煤、煤球生意大火，一时间供不应求。许多商家也开始纷纷效仿，毕竟这东西不是什么高科技，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其中的秘密。 “先生果然是神人啊！那些原本丢了都占地方的碎煤渣，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卖出去一万二两，抛去人工成本，纯利五千两啊！”井源激动地说道。 “噗。”被楚宁着急来的众人都惊讶无比。 虽然在座的都是家境殷实，但谁也没见过这么挣钱的，要知道这可是明朝，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700元左右。 “这么多！”朱祁镇第一个反应过来，惊讶地说道。 “陛下，微臣请旨对京城那些跟风制造煤球的严惩！”王贵也坐不住了，虽然他们都很有钱，但是要知道这可是合法收入。 而且是每个月都有的固定收入，现在有人抢生意，作为当权者的他们肯定是不能容忍的！打击，必须尽快打击！ “对！必须严惩！”朱祁镇狂点头。 “行了，别这么没出息，一点点蝇头小利，值得你们与民争利？再说，这种利民的东西，你打击它干什么。”楚宁端着自己的小茶壶走了进来。 “先生，咱们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让那些黑心商人赚钱，怎么就利民了。”王贵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商人就不是民了，士农工商，都是大明子民。”说着楚宁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这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被模仿，你怎么禁止，再说，有了竞争是好事，这能激发我们不断拓展思路创新，固步自封才会让我们失去优势。” “可先生刚说了，这东西制造简单，怎么创新？”主永和问道。 “简单，既然东西不能创新花样，那我们就从销售上下手。” “先生，你有什么注意就赶紧说罢，急死我了。”朱祁镇很着急，作为皇帝，说起来是富有四海，但实际上，他是很穷的。 除了在户部每年一定比例的那道一些内帑拨款外，就是皇庄和一些官营产业的提成，算下来每年也就是一百万两左右。 一百万两听起来很多，但皇帝要赡养太后，供养整个皇宫的开销，还要赏赐大臣，比如这次宣府之战，朱祁镇就在朝廷赏赐的基础上，额外赏赐了一百多万两出去。 所以，明朝不管是官员，还是皇帝，对金钱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无他，穷怕了！ “我分析过了，许多人现在都是打着振兴的名义，这个不行，如果强行打击，只会适得其反，今后我们的售卖方式要进行调整。 我们对那些长期在振兴订货的人家进行登记，逢年过节送些礼品，表达一下人家支持我们的感谢，不需要太贵重，实用，和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销售量比较大的地方，比如酒楼餐馆集中的地方，我们要设立销售点，不仅提供零售，还有批发业务，买的多了，优惠就大，还包送上门。 一家量少，可以鼓励他们几家联合起来一起买。店铺接受提前预定，定好之后，送货上门。其他的贩卖车辆一律打上振兴的标志，伙计统一着装。 另外再增加一些流动售卖车，走街串巷，对那些购买量不大的寻常百姓，尽最大可能送货上门，这种车不要多大，最主要是方便那些不便出门的人。如果货售完了，可以登记下来，明天再送过去。 这也是你们锦衣卫和顺天府应该大力支持的。”楚宁说着看向一旁认真听的王贵。 “对啊，这样锦衣卫就能更加准确地掌握京城的动态了。”王贵沉思一下，拍着大腿说道。 朱祁镇众人都听傻了，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楚宁简直把销售算计的死死的了，这样的招数一出，那些仿造者就很难冒充振兴了，即使想冒充，成本也会大大增加，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送些实用的小礼品，花不了几个钱，却能拉拢住一大批固定客源，联合预定、送货上门、走街串巷，这些看似简单的操作，被楚宁简直用活了，用神了。 朱祁镇现在十分想去太庙一趟，感谢朱家的祖先给赐给他这么一个宝贝。 第54章 应对之策 “高！实在是高啊！先生这几招下来，就算那些人想打着我们振兴的旗号也不可能了。”朱祁镇差点冲上去抱着楚宁亲两口。 “先生大才啊！”曹鼐由衷地佩服起来。 就连他这种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面对这样的局面，在不动用官府势力的情况下，也很难相处对策，没想到楚宁三言两语就解决的如此彻底。 在此之外，他似乎看到了楚宁另外的一面。 楚宁一直以粗鲁张扬的样子示人，可你如果仔细回看，从宣府开始，楚宁的每一步都是谋定而后动，都将各种可能计算其中，就算遇到变数，楚宁也能很快想出绝妙的应对之策。 就拿这次来说，面对这样的情形，楚宁没有动用一点官府的势力，就轻松化解了危机，甚至还能让官府从中获利，他仿佛看到了楚宁未来执掌内阁的样子。 “而且这还只是碎煤的收益，煤块的生意收益更大，光是提供给咱们自己的铁厂和水泥厂的货款就有三万两，加上其他用户的，就是四万五千两，净利三万两！” “啊！” 这下众人更加不淡定了，都知道碎煤不值钱，以前就是用来铺路都觉得它灰尘大，经楚宁之手这么一鼓捣，不仅能买个好价钱，还解决了碎煤的处理难题。 这简直就是点石成金，变废为宝啊。 “以后别动不动就想着用你们手中的权力，说白了，这种事干的人越多越好，那样虽然我们的收益会受些影响，但百姓得了实惠啊。 百姓得了实惠，你的江山才能稳，你们的高官才能坐的正。”楚宁一副高人装地说道。 “先生，煤场收益都是如此，那水泥厂和铁厂是不是收益更大啊。” “恰恰相反，铁厂还好一些，可以靠一些农具、炊具维持着，水泥厂就只有投入，目前还没有收益，而且短时间内不会有所改变。”楚宁开口说道。 “啊！怎么会！”朱祁镇有些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煤场，都能有如此收益，怎么铁厂和水泥厂这些反而会不挣钱呢？ “盐铁自汉代以来都是官营，我们的铁厂定位就是为国家服务，研究武器，所以只有等我们的武器研发好了，才能卖给军队，到时候收益一定很客观。 水泥厂吗，目前也只能供应边塞修筑防御工事，这都是被朝廷严密监管的，而且，这些在成行之后，要交给朝廷经营，并且严加管控！”楚宁难得认真地说道。 “先生所言极是，铁器历来都是朝廷监管的重中之重，水泥更是筑城建房绝佳的神器，一旦外漏，对大明绝对不是好事。”曹鼐补充道。 “是啊，我和王大人都派了专人，全程紧盯着，唯恐有半分差池。”邓栗也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朱祁镇说完，起身给楚宁行礼。 “行了，没那么严重，只要大家用心，不让这些东西外泄，对大明来说，就没有什么威胁。再说，等时机成熟了，我准备成立一个学院，学院里边的武研院就是专门研究武器的。 到那时，只需要盯紧武研院就行了，铁厂这边负责加工，呀不能放松。” “是先生！”众人赶紧应承到。 “仅仅是一个煤场，还不行，为了实现我们的计划，今后还有不断扩大产业，所以这次科举也是个机会，我初步筛选了一下，所以在殿试结束之后，我准备建立一个学院，教授学问！” 楚宁的话一出口，顿时屋里陷入沉默。 楚宁这话如果是对别人说的，那势必会引起新一轮的风波。 好吗，一个来自宣府边陲之地的秀才，在京城开书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先生开设书院，一定万人空巷！”陈怀在一旁说道。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气氛不大对劲，似乎其他人都不是这么想的。 沈荣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行了，你们也别这么为难，要不是这个身份限制这，我自己也能考个状元出来，到时候开宗立派也不是什么难事。”说着，楚宁有些哀怨地看向朱祁镇。 朱祁镇赶紧转头，躲开楚宁的目光。 “这事以后再说，王贵可以先替我选着地方，地方要幽静，不能里京城太远。” “是，我一定精心挑选。” “楚宁这段时间在干什么？”陈循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循已经将这次参加恩科的学子名单交给楚宁了，他很担心楚宁用什么诡计。 这次虽然是被逼着打赌，但陈循还是有必胜把握的，毕竟为表示公证，这次出题是有他全权负责的。这就避免了朱祁镇和曹鼐从中作梗。 要知道这两个人可是地地道道的‘楚党’！而且王贵身为锦衣卫大都督，也完全有可能是一些手段，自己现在都还没有想好出什么题目，那就不要说其他人了！ 当然，这还是他和楚宁达成赌约之后，两人在朱祁镇的见证下达成的协议。 “有点奇怪，除了锦衣卫在搜集学子们的住处登记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他还在西山开了一个振兴煤场，现在整个京城超过一半的用煤都是振兴煤场的。”王文一脸疑惑地说道。 “什么？卖煤？”陈循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要知道楚宁当初的赌约可是辞官，离开京城，永不回京！ 这么大的赌注难道他就这么有把握？ 怎么想陈循都找不到楚宁有丝毫胜算。 “阁老，我已经跟几个相熟的士子谈过了，他们一定会支持阁老的。”王文继续说道。 “嗯，为了大明的安定，也只能这么办了。”陈循当然知道王文是什么意思，那些叫的出名字的士子王文都分别联系，就是告诉他们不要相信楚宁的胡言乱语。 甚至有些考生已经开始准备考试了，为了稳妥，陈循会在最后时刻，把考题的范围透露出去，到时候，就能保证一些本就优秀的士子，能顺利霸占榜单。 这么做有风险，但陈循觉得这很值得。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逃过锦衣卫的眼线。 楚宁似乎对这个不是很关心，他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第55章 阴险 “先生，已经全部弄清楚了。”王贵急匆匆地来找楚宁说道。 “好，那你安排一下，在年前我要和所有的士子见面！”楚宁说道。 “啊！那可是四千多人啊！”王贵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 “当然不是单独见面，不然你想累死我啊。这样，你把这些士子分批带到锦衣卫衙门，我在那见他们。”楚宁一脸坏笑地说道。 “明白。”王贵心领神会道。 “什么？！他们怎敢如此！”陈循暴怒起身。 王文刚刚传来消息，王贵将驻在湖广会馆的士子全都带到锦衣卫衙门去了。 难道楚宁想要用这种手段来赢得赌局！ “不行，我要去一趟镇抚司，就算跟楚宁认输，我也不能让他如此作践读书人！”陈循说着，就往外走。 “阁老，大事不好了。” “何事？”陈循刚到值房门口，一个吏员就急匆匆跑过来。 “锦衣卫，锦衣卫，” “是不是锦衣卫把湖广会馆的士子都带进镇抚司衙门了，我知道了。”陈循不耐烦地推开吏员，就要区镇抚司。 “不是的，湖广会馆的士子，湖广会馆的士子已经被放出来了，现在是扬州会馆的士子被带进镇抚司了。” “啊？怎么回事？”这下陈循彻底糊涂了，湖广会馆里住着最少有上百士子，从王文知道消息，赶过来报信，到现在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 怎又给放了？就算锦衣卫全员出动，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将所有士子都胁迫完。 “到底怎么回事！”王文抓着吏员问道。 “据说，这次是怀来伯要见他们，就选在镇抚司衙门了，怀来伯具体说了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看样子，士子没有受刑的迹象。” “废话，一个时辰，就算用刑也没那么多刑房啊！全都放出来了？”王文继续问道。 “是，一百二十一个士子，全都放出来了。” “知道了。”陈循挥手示意吏员出去，自己则慢慢回到座位坐下。 他现在不明白，楚宁到底想干什么，就算是想威胁士子为他所用，那一个时辰也太短了点，可如果不是，那楚宁又是想干什么呢？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又有人来报，说扬州会馆的学子被放回去了，山西会馆的又被带进去了。 “楚宁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王文怒气值已经爆表了。 “楚宁这是想混淆视听，让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到底选的哪个士子！”陈循这下明白了，楚宁这是防着他们做手脚。 就算只要一个时辰，要向搞定一个或者几个士子，对锦衣卫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恰恰那些不容易被蛊惑的士子，陈循又不敢把赌注压在他们身上，不然锦衣卫绝对能嗅到，到时候就算自己赢了这场赌局，那迎接自己的就是身败名裂！ “果然是阴损小人！”王文恶狠狠地说道。 只是他没说自己暗中准备透露考题的事。 被楚宁这么一搞，他们再想做手脚，就根本不可能了，现在他们根本不知道楚宁到底收买了多少士子，有哪些士子是被楚宁收买的。 如此一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将希望寄托在那些没有被楚宁收买的士子，能问鼎三甲了。 “果然是好手段。这个楚宁果然不是一般人，不仅能变废为宝，更是妙计百出。小妹能与这样的人接成连理，也算是大哥在天有灵了。”徐永宁激动地说道。 “你瞎咋呼什么，就算他能赚些银钱，能把陈循的阴招全都废掉，他可是在金殿之上夸下海口，要在几个月内教出一个三鼎甲来！”孙氏显然比徐永宁想得远。 “这个，是啊。”徐永宁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没了刚刚的激动样。 “婶母、兄长不必担心，就算楚宁输了，顶不济我随他会应天就是。”徐又蕊浅笑道。 “是啊，不在京城就不在京城，区应天一样大展宏图。”徐永宁此时已经开始向着楚宁的粉丝转变了。 毕竟，当初他作为‘亲情赞助’投进去的几千两银子，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就收到了极高的回报。 而且这还是长期的，不是那种短期投机。 何况，虽然不是振兴的核心成员，但京城出现仿冒者的时候，徐永宁也想过通过官府的干预，打压那些仿冒者，可没等他有所行动，振兴那边就是一顿连环炮。 不仅稳住了京城的煤炭市场，更是将那些仿冒者给赶到了墙角，如果他们不能提高自己产品的质量，降低价格，被振兴挤出京城是迟早的事。 “先生果然高招啊，现在陈循整天没精打采的，他的那些阴招全被先生化解了。”王贵激动地说道。 “是啊，这段时间陈阁老确实看着没什么精神。”朱祁镇证实了王贵的说法。 “先生，咱们现在是不是该扩充你说的什么业务范围了。”相对于楚宁和陈循的赌约，朱祁镇更在意振兴赚钱的事。 他想好了，就算楚宁输了赌约，自己也有办法把他留在京城，开玩笑，楚宁这样的人要是离开京城了，那就是自己最大的损失。 计算是把陈循逼得致仕还乡，也在所不惜！ 在朱祁镇看来，陈循和楚宁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现在你应该关心的是军队！”楚宁难得正色说道。 “啊？！”在场的众人一下子惊住了。 大明立国已经快一百年了，军队是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卫所制，就是父死子继，只要你是军户，那你的儿子，你的孙子，就都是军户。 在大明初期，不断地征战，这套制度确实体现出了极大的优势，但随着大明对外征战的减少，卫所的战力也不可避免地开始下降。 这次宣府之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如果变革军队的话，就是动那些勋贵的肉，势必会引来勋贵们的强烈反对。 现在楚宁已经把文官集团得罪边了，或者说在彻底降服文官集团之前，就开始对军队的变革，好像实际很不成熟。 “先生，此时开始变革军队，是否过早了些。”张辅担忧地说道。 “不！就是因为现在才是最佳的时候，只有现在开始改革，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不然，等宣府之战的余温降下去了，谁还愿意碰这块硬骨头！”楚宁坚定地说道。 “既然先生说现在时机最佳，那就听先生的！” 曹鼐看看张辅，又看看井源，他们眼中都写满了担忧。 第56章 拉入伙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朱祁镇不仅没有丝毫担心，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现在肯定不行，全面改革肯定会引起巨大的阻力，所以我准备先找两支队伍试试水。”楚宁不时傻子，他根本不想在这个是后腹背受敌。 见楚宁这么一说，张辅等人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们是真怕楚宁一激动，就大动干戈干起来。 要知道，武将不时文臣，他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往往简单的多，也粗暴的多。 “先生准备从那支队伍开始？要不从我的禁军开始。”朱祁镇兴奋地说道。 “不行，那样太扎眼了。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楚宁看着朱祁镇说道。 “闷声发大财。” “对！既然要闷声，就不能太招摇，就在京城随便选一支队伍。” “先生既然如此，不如就在锦衣卫开始，先生放心，锦衣卫绝对不会向外透露一点风声的。”王贵觉得这是一次机会，想要将锦衣卫训练成一支铁军。 “我练的是军队，不是特务！”楚宁不满地看了一眼王贵。 “那先生看左哨军如何？”沈荣开口说道。 沈荣是三大营中五军营左哨军的主将，左哨军算是成立比较晚的一支军队，人员也很复杂，战力在五军营中算是末流。 因此左哨军历来不受待见，也是单独驻扎在京城西山附近。 “陛下觉得呢？”楚宁没有决定，而是转身看着朱祁镇问道。 “先生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只是左哨军战力有些孱弱。”朱祁镇显然不是一无是处，对整个京城的军队战力还是有清晰的认识的。 “既然如此，就选左哨军了。”楚宁当场拍板定下了。 这边确定下来之后，楚宁就取出一份计划书递给沈荣。 “你回去之后，先按照计划书上的步骤，先练着，等这边忙完了，我再去。” 大家知道楚宁现在很忙，要处理振兴的一大摊子事，还要准备和陈循的赌约，闲暇之余还要教导太子朱见深，最主要的是，筹备振兴即将开始的扩展和他所说的书院。 这里边随便拿出一件事来，都是很困难的，起码在座的九个人，自问最多能做好一样。 倒不是说这九个人能力不足，主要是楚宁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他们也自问没有楚宁那样的本事，无论是变废为宝的点金之术，还是大刀阔斧地准备改革，甚至与天下读书人为敌，哪一样拿出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楚宁不只是敢想，他还敢干，从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朱祁镇作为仅有的知道楚宁全盘计划的人，知道其中的艰辛和危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朱祁镇一直做好了接盘的准备。 “伯爷，定国公求见。”就在这时，楚铁在门外禀报道。 “让他稍等，我马上就来。”楚宁说完对朱祁镇等人说道，“过几天我准备召开一次股东会，把振兴煤场化成若干股份，让大家都加入进来，你们准备一下。” 说完，楚宁就出去了。 “先生还是挺在意他的舅哥的。”陈怀打趣道。 “一边呆着去。”沈荣虚踹一脚。 其他人则知道，楚宁不完全是因为徐永宁事徐又蕊兄长的关系，徐永宁将作为振兴第二阶段一个重要人物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那些人开始不看好先生，现在挣钱了，先生还要把他们招进来，这是为什么？”陈怀不解地说道。 “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伯爷太客气了，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不要怪徐某冒昧才是。” 两人分宾主落座，仆役送上茶水。 “伯爷这宅子狭小了些，与伯爷身份不符啊。”徐永宁开口说道。 “国公客气了，楚宁原本宣府一落魄秀才，幸得陛下不弃，委以重任，安敢贪图享乐。”楚宁随口答道。 两人就这么说了一会儿没营养的客套话，“伯爷，这次徐某前来，一来是伯爷封爵之后，徐某还未曾登门道贺，多有失礼。二来，是奉家母之命，将应天府魏国公府的来信转交伯爷。” “国公客气了，如果国公不嫌弃，就叫我楚宁。”楚宁说着结果徐永宁递过来的信。 “楚兄言重了，不知楚兄可有表字？” “啊，曾经瞎起了一个，少安，边塞之地，唯有年少盼安稳了。” “少安大才啊。”徐永宁奉承道。 说了几句，徐永宁就走了。 这才是大人物之间的交流，全程没有提任何要求，但已经把自己的态度暗示出来溜溜。 楚宁没有着急看魏国公府的来信，他知道，这里边一定是对他和徐又蕊婚事的肯定。 虽然应天的魏国公和京城的定国公，是同宗同源，都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人，但因为在靖难之时，一个支持建文帝，一个支持当时的燕王，结果虽然魏国公保住了爵位，但终归还是被排斥在大明的权力核心之外了。 所以，从赐婚那一刻开始，楚宁就知道，应天的魏国公不会反对这桩婚事。哪怕是他与朝堂的文官们交恶，哪怕是他得罪了天下读书人，只要皇帝不松口，他们也不会反对。 反而会客客气气对待楚宁，除非有一天皇帝表露出对楚宁的不满。 “为了点荣华富贵都不容易啊！”楚宁嘟囔一句道。 “先生说什么呢？”此时朱祁镇从门缝里伸出头问道。 “你是皇帝，偷听别人的窗台，你不觉得掉价吗。”楚宁无奈地说了一句。 “在这，我就是您的学生。”朱祁镇的脸皮显然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这次只要你不松口，徐又蕊我是娶定了。”楚宁无奈地说道。 “先生你可别干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天下谁不知道徐又蕊是出名的才女，多少人对她仰慕已久。” “就见过一次，还没看见脸，我不是诸葛亮！”楚宁郁闷地说道。 确实他和徐又蕊在定国公府见过一次，徐又蕊给他的感觉知书达理，为人亲和，只是不知道长相如何，毕竟楚宁自认为还没有脱离低级趣味，还是对颜值有要求的。 “徐又蕊长得也是倾国倾城，我见过，真的。”朱祁镇说一脸认真地说道。 “在下可以作证，陛下所言非虚。”王贵也探出头来说道。 “滚！都给我滚！”楚宁暴怒了。 第57章 商业布局（上） “诸位，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楚先生的非凡之处，你们不信，现在好了看着我们在这大把赚银子，羡慕。”陈怀一脸骄傲地说道。 “是啊，当初是我们有眼无珠，这次能蒙怀来伯不弃，我等定然鼎力相助。” “就是，这次楚先生说什么，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跟着楚先生。” “砸锅卖铁倒不至于，不过诸位要是感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冒险一试。”楚宁走进来说道。 此时，在张辅的动员下，京城的勋贵都来了。 没办法，楚宁给他们的震撼确实有点大，短短一个月时间，振兴煤场已经占据了京城大大小小一半的煤炭市场，这还只是小试牛刀。 尤其是楚宁对振兴销售环节的改造，简直被众人成为神来之笔。 现在谁家取暖做饭不是用的振兴的煤，你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每天振兴的送货小车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简直成了京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能报碎煤渣这种丢大街上没人捡的东西，做成这样，简直就是金手指啊。 “怀来伯说笑了，你这手变废为宝简直让我们这些人，看傻了，听傻了，当初眼拙还请怀来伯不要介意啊。” “诸位不必客气，在下不过是因缘际会，蒙上的。不过最近确实有个想法，想跟诸位商量一下，只是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兴趣听。” “怀来伯，大家既然都来了，就是冲着你来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说的对了大家支持，说的不对，咱们也就当今天来蹭你一顿酒水了。” 徐永宁作为一个称职的‘托’，表现的恰到好处。 “这样，我和几位股东商量过了，准备把振兴煤场的股份分解一下，诸位谁要是觉得这个生意还凑活，手头有闲钱的，可以买一些。” “怀来伯果然是我辈楷模，果然大度，既然这样，老夫就不客气了，不管怀来伯发出多少，老夫认购一半。”镇远侯顾兴祖开口说道。 “我说老顾，你是不是有点霸道了，你这一下就拿走一半，让我们其他人怎么办啊。”阳武侯薛琮有点不满地说道。 “这有什么，价高者得，只要楚先生往外放，不管多少价格，老夫出得起。”顾兴祖捋着胡子一脸自傲地说道。 “别以为只有你有钱，老子一样不比你差。”成国公朱议开口说道。 “诸位，对楚某如此信任，楚某感激不尽，只是这振兴煤场的股份我跟开始的几位股东商议过，具体怎么拆分，诸位不妨先听听。”楚宁开口说道。 笑话，这次他是召集这些勋贵入股，拓展启动资金，又不是拉仇恨来的，这要是让他们继续竞争下去，天知道自己得得罪多少人呢。 “就是，都吵什么，先生还没说完呢，一个个都干什么。”陈怀不满地说道。 自从知道楚宁要拆分煤场股份，他就有些不高兴，如果不是楚宁拆分计划和接下的计划，把他们这些跟随者考虑进去，陈怀还真说不定会闹情绪。 “啊，对，听怀来伯的。”众人这才想起来，人家楚宁才是真正做主的人，到时候把楚宁惹急了，人家一句不卖了，这些人就只能干瞪眼看着了。 “是这样，承蒙诸位不弃，在下和英国公等人胡闹了个煤场，生意还不错，想着咱们勋贵同气连枝，就觉得拿出一部分股份转售。 当然这部分转售的股份呢，有最大限额，不是谁有钱就是谁的，如果那样，大家都别玩了，人家英国公就全盘接了。”楚宁另有深意地说道。 妈的，别以为老子一个小小的伯爵，你们就予取予躲，勋贵第一人的张辅，可是老子的坚定支持者。 众人一下就安静了许多，许多人确实如楚宁想的一样，觉得楚宁不过是刚刚封爵的的一个穷小子，自己买他的产业，那是给他面子。 经过楚宁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楚宁可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许多文臣武将的支持呢。 勋贵第一人张辅，内阁首辅曹鼐，这可都是楚宁的坚定追随者啊。 “这次在下把振兴的股份拆分成千股，其中八百股是诸位可以购买的，不过这八百股只有收益权，没有管理权，剩下两百股就是英国公与我们这些原始股东持有。 我们的收益和大家一样，只不过考虑这先前一些人经营的时间长了，冒然换人的话，恐怕会影响生意。”楚宁的解释很牵强，但大家也都理解。 接下来就是认购股份了，说是八百股，其实认购的时候也是最少十股，最多五十股，这样分配下来，在场的勋贵，除了不想买的，人人都买到了。 “在下好像记得，刚刚怀来伯的意思好像有其他的生意，不知可否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二啊。”徐永宁不愧是自己未来的舅哥，太贴心了。 “哦，是这样，楚某准备出手一部分振兴股份，如果大家感兴趣，也可以买一点。” “伯爷，恕在下冒昧，刚刚伯爷不是已经把振兴的股份出售了嘛，难道是伯爷手中的那些股份也要一并处理了？”徐永宁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是，刚刚只是出售了振兴煤场的股份，现在是振兴集团其他产业的股份，振兴煤场只不过是振兴集团的子公司，也就是振兴的一个组成部分。 这次出售的是振兴集团的餐饮、超市、公共交通的股份。大家有没有兴趣。” “这个，还请伯爷赐教。”最佳‘捧哏’徐永宁再次提问到。 这次他是真不知道什么意思了，餐饮倒还好说，无非就是餐馆，酒楼茶肆。 可超市是什么？公共交通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东西的价格是多少？ 要知道楚宁的东西可从来不便宜啊，当然只是针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次振兴煤场的股份就是个例子，每股五百两的价格就是证据。 可除了他们，自从振兴煤场的煤球和蜂窝煤出现之后，因为价格便宜，服务周到，整个京城的百姓受益匪浅。这也是振兴煤场生意兴隆的原因所在。 可现在楚宁说什么餐饮、超市还有那个公共交通，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家就搞不懂了。 第58章 商业布局（下） “这个吗，餐饮想必诸位都知道，就是楚某准备在京城开个餐馆，诸位谁感兴趣可以参与进来。 至于超市吗，就是杂货铺，只不过地方要大一些，货物要多一些。公共交通这个就更简单了，诸位知道，此次宣府一战，除了战俘，陛下还缴获了不少战马牲畜。 楚某正在和户部协商，看能否购买一些，在京城用于运输。这次大家全凭自愿，愿意全买楚某欢迎，愿意入股一两门的，楚某也高兴，一门也不买，大家还是朋友。” 楚宁粗略地一说，就静静等着勋贵们的反应。 大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毕竟楚宁说的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新鲜玩意。 酒楼茶肆在京城比比皆是，这个买卖最基本的就是好的厨师，有了好厨师，你还要有好地段，好伙计，即使都解决了，还要考虑同行之间的竞争。 要知道在座的勋贵中就有好几个家里是开酒楼的！ 至于超市，遍布京城各个角落的杂货铺，那能赚几个钱。所谓的公共交通就是代步，不要说京城，就是稍微大一点乡镇都有，就是一些人用牛车、马车拉人运物 除了酒楼之外，超市和什么各个交通，简直就是毫无创意，这和煤球、蜂窝煤是第一次出现不同，这东西一直就存在，而且已经形成了比较成熟的体系。 所以楚宁说完，就连本场最佳捧哏徐永宁都哑口无言了，这东西能挣钱？！ 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次勋贵们能来的这么齐，完全是听说振兴集团还有两个产业，一个是传说两个月建成忠烈祠的神器，另一个是铁！ 这两样哪一样拿出来，没有一样能挣钱的，怪不得楚宁会这么大方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呢，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这么想。 “诸位，为了让大家有个缓冲，我这有几份认购计划书，大家拿回去看看，如果觉得可行，填好之后拿回来。”楚宁说完，有仆役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整齐地放着一摞摞纸张。 徐永宁率先拿起一份揣进怀里，有人开头了，大家也纷纷拿起一份，不管怎么说，起码楚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楚宁刚刚给他们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先生，你说这次有几人能入股？”见大家都散了，陈怀跑过来问道。 “不还说，不过应该不会很多，毕竟他们得到的计划书，没有什么吸引力，即使有人愿意投钱，也不会太多，所以你不要担心。”楚宁看出了陈怀的意图。 “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陈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就算这次的买卖咱们一点股份没有，光是煤场、铁厂和水泥厂的股份，也够你和你儿子享受的了。” “先生你不是说铁厂和水泥厂将来都是要给朝廷的吗？” 这下不光是陈怀，其他人也都很好奇，毕竟当初楚宁说过，这些东西事关国家安危，所以只能交给朝廷。 既然都交给朝廷了，那他们手里的股份，最终也将被朝廷收回，也就是一锤子买卖，只盼着能像楚宁说的那样，能大赚一笔就行了。 怎么楚宁还说铁厂和水泥厂的股份呢？难道楚宁还有什么其他的隐藏的计划不成？ “是要交给朝廷，但也不能最终你们是一次性买断，还是持有股份分红，就看你们自己决定了。”楚宁喝着茶说道。 原本有些紧张的井源一听，原来楚宁是这个意思啊，也就是说，到时候如果不见手中的股份买掉，那就可以像现在振兴煤场的其他股东一样，不参与管理，只是分红。 作为皇室的代表，朱祁镇不在的时候，他就要将楚宁的决定全都记下来，好跟朱祁镇说。 “师公！” 就在这时，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从门传来，不过屋里的人显然已经习惯了。 一个小肉团一样的小孩，晃动着两条小腿，晃晃悠悠地来到楚宁身边，“师公，我已经学会十以内的加减法了。”小男孩邀功一样地说道。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除了楚宁，屋里的众人纷纷起身，给小孩施礼。 没错，小孩就是朱祁镇的儿子，大明皇太子朱见深。 “你们都起来。”朱见深小大人一样地说道。 “行了，今天就到这。”楚宁说完就抱着朱见深出去了。 “既然是示好，不管赚还是赔，你都得跟着，不仅是一样，只要是他做的，都要跟。”徐母看着徐永宁带回的计划书说道。 “是，我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楚宁是不是有些搞不清啊，他以为京城是宣府呢，这些东西在京城已经有完善的链条了，他就算有大把的金钱和官府的帮扶，能成事？” 徐永宁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在离开楚宁家的时候，勋贵们成群，聚在一起大家都说楚宁脑子烧坏了，煤场挣了点钱，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家里有酒楼生意的更是断言，楚宁这次不赔就算天大的好事了，还想着挣钱，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觉得不只是婶母说的，我看楚宁这次定有奇招。”徐又蕊翻看着徐永宁带回来的计划书说道。 “哦？说说看。”徐永宁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道。 “刚刚开始的时候，每人看好楚宁能做好煤场，因为大家都觉得生意的模式已经形成，加入进来的人，除非是皇商，不然很难盈利。 可恰恰相反，楚宁不仅没有成为皇商，甚至没有动用朝廷的一丝影响，要知道这生意虽然不大，但里边却有内阁首辅，勋贵首领，锦衣卫大都督。 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是整个大明颇具影响力的人物，可就是这些人物，就心甘情愿地跟着楚宁去干，兄长可曾听说有人动用官府的势力？”徐又蕊说的头头是道。 “有道理。” “何况，你们只看到这些东西早已存在，可你们看到楚宁在煤场遇到难题的处置了嘛？ 不到一个月京城效仿者不知凡几，甚至有人直接打出振兴的旗号，可你们看，他根本没当回事，只是一些售卖上的小变动，就让那些效仿者知难而退。” “而且你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第59章 悲催的太子殿下 “什么？”这下不仅是徐永宁了，连徐母都很好奇，徐又蕊看出了什么。 “陛下的信任！” “对啊！这不仅仅是为了挣钱，还是向陛下表忠心的好机会啊！”徐永宁一拍大腿说道。 这段时间大家被楚宁一连串的操作搞蒙了，先是金殿之上与文官撕破脸，定下一个让天下耻笑赌约。 可就是这样，身为皇帝的朱祁镇丝毫没有疏远楚宁的意思，这说明什么？说明楚宁做的即使不是皇帝安排的，也是得到皇帝支持的。 不然，一个仅仅靠着一次战功就封爵的落魄书生，何德何能让七十多岁的张辅为他鞍前马后，让朱祁镇把自己的太子交给他教导。 这里是交给楚宁，是直接把太子朱见深放到楚宁的住处，不是楚宁隔三差五去东宫上课！ 这两者的区别太大了，大到已经打破了大明的先例，甚至翻遍史书，也没有这样的恩宠！ 只要假以时日，那在年仅三岁的朱见深心中，楚宁的地位几乎可以与朱祁镇比肩，甚至更重！ 这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楚宁就是两代皇帝的帝师！ 徐永宁肃然惊醒，投多少钱无所谓，挣不挣钱不所谓，即使赌约楚宁朕输了，那又如何！ 楚宁现在才二十岁，陈循六十多了，更何况陈循仅仅是内阁次辅，就算楚宁离开京城，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想到这徐永宁看向徐又蕊，然后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是不是给应天去信，商议一下又蕊的婚期了。” “你给我站住！”楚宁气急败坏地喊着，前边那个小肉团似乎知道自己闯了祸，甩开两条小腿，拼命想屋外跑去。 不成想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小孩抬头一看来人，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国公救我！” 张辅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张辅身后转出一人，男孩看到来人，眼中的希望之光，一下就熄灭了，“父皇。” “又惹先生生气了！”朱祁镇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你们怎么来了。”楚宁手里拿着一摞稿纸，从里屋冲了出来，看到朱祁镇二人，伸手把朱见深拉过来，“去后边玩。” “先生这，” “你们有什么事？”楚宁不给两人发问的机会。 “酒楼的地址选好了，就在大时坊，只是那里是不是偏僻了些？”张辅为了避免尴尬，开口说道。 楚宁追打太子，这要是传出去，肯定又是一番风雨，而且还让人家亲爹撞见，确实有点尴尬。 “没事，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咱们的东西好，还怕没人去吗。” 楚宁说着从手里的稿纸中开始翻检，抽出一张递给张辅，“按照上面说的买地，然后全都拆了，我要重新修建。” 张辅看了看，这倒没什么难度，毕竟那里算是京城比较偏僻的地方，地价也便宜，只是楚宁为什么要划出这么大一块区域来，他就有点搞不懂了。 “除了修建咱们的豪华酒店，我还准备在那修建一个住宅小区，给京城的这些官员们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 “啊，先生，这个恐怕不行，朝中官员大部分都有宅院的，剩下没有宅院的，也都是租住，京城的宅院他们根本负担不起。”张辅好心提醒道。 “你懂什么，先把地买了，记住，一定是买，不要让王贵参与！”楚宁提醒道。 他知道，如果王贵参与，那肯定是威逼大于利诱，这家伙最近迷上了这个。自己是准备搞房地产，但也是一个有良心的开发商，不会搞什么暴力拆迁的事。 朱祁镇知道，楚宁曾经和他说过，现在的京城太狭小了，随着大明的不断发展，肯定有大量的人群涌入京城，现在京城南面就已经初具规模。 假以时日，现在的京城肯定满足不了作为全国都城的需求，拓建城池应该尽早放在议事日程上。 当初楚宁说这个的时候，朱祁镇还觉得这简直是痴人说梦，起码在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 拓展京城不是张嘴一说就行的，甚至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按照楚宁的计划，就是在现在京城的周围，再围上一圈，把现在的京城修成一个大大的回字形。 这个工程量之大，已经超出了重修修建一座京城。 虽然只是修建一圈城墙，然后规划好坊肆，但那楚宁的规划详细的让朱祁镇牙疼。 其中仅仅排水系统一项，朱祁镇就觉得很难，按照楚宁的规划，在现在的京城，和即将修建的外城，修建一整套完整的排水系统，就是将生活污水，和雨水区分开来。 而且都是在底下，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 好就算这个先不，毕竟楚宁说过，这个可能要耗费几十甚至上百年，就那外城城墙的修建来说，需要现在选定的地方，夯筑城墙，然后准备大量砖石。 最重要的是粘合，要在夯土外修建砖石城墙，粘合剂就需要大量的糯米和鸡蛋。 京城本就不产糯米，需要从南方调运，可现在的漕运应付京城日常的开销都捉襟见肘，更何况准备建成需要的糯米呢。 鸡蛋就更难了，修建京城不比修建边塞城堡，砖石的粘合是要用糯米水混合鸡蛋清，这种高档的粘合剂的，那就需要大量的鸡蛋。 你就是把整个京城，乃至北直隶的鸡全都抓来，也不够啊。 可谁能想到，楚宁竟然高出一个水泥，这东西简直就是修城建房的不二神器，而且这东西混合上河沙，就是极好的粘合剂，远比糯米水混合蛋清要解释，而且最重要的是便宜。 要知道，当初兴建京城的时候，正值太宗朱棣时期，国力强盛，尤其是善于治家的太祖，留下了巨额的财富，就这样，京城的修建也只是在元大都的基础上略有扩展而已。 以现在朝廷的财政，如果按照楚宁的计划，起码要准备上百年，才能攒够扩建所需要的钱粮物品。 现在有了水泥，朱祁镇对在他当政期间完成这件大事信心十足。 想到这，朱祁镇看向楚宁手中的稿纸，他知道楚宁有在稿纸上谋划的习惯，用楚宁的话说，就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朱见深！”朱祁镇看到楚宁手中的稿纸后，第一反应就是继续楚宁‘未竟’的事，咬着牙喊道。 第60章 震慑 半个时辰之后，朱祁镇在朱见深高亢的哭声中，带着一脸尴尬的张辅，神清气爽地走了。 只留下一脸蒙圈的楚宁，他也想发泄一下，可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朱见深，再看看通红的小屁股，楚宁还是没忍心，只能坐在那生闷气。 朱祁镇临走之前告诉楚宁，他已经和应天的魏国公徐承宗说了，徐又蕊明年五月除孝之后，就安排他们大婚。 楚宁虽然接受了大明人的这个身份，也知道这场政治色彩浓重的婚姻他是娶定了，但还是有些抵触。 怎说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就是事先每人跟自己说说，问问自己的意见呢。 “楚铁，以后不要让他进我书房，后院也不行，写块牌子，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皇帝！”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就是！”朱见深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训练的如何了？”这天楚宁带着刚刚‘伤愈’的朱见深来到西山，他们这次来不是为了看西山煤场，或者是水泥厂这些振兴的产业的，而是因为这里驻扎着一直队伍。 京城三大营五军营的一支，沈荣执掌的左哨军就驻扎在这里。 这是楚宁着手整顿的第一支军队，大明立国近百年，各种制度已经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尤其是军队，作为国家稳定的强力保障，卫所制已经凸显出他的弊端。 现在的这些官兵，已经没有了先辈的血勇，有些甚至和普通的农户无异，左哨军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一支。 作为曾经大明军队中战力最强的五军营的一支，左哨军现如今已经连驻扎在本部的机会都没有了，大部分人已经沦落为农夫、猎户，甚至是帮佣。 近两万人的队伍，只有两千人具备不错的军容，用来撑门面。 这就是楚宁为什么选这支队伍的原因所在，曾经辉煌的历史，现如今已经沦落至此，已经没有人关心这些人的境况了，楚宁就有极大的空间，按照自己的意思改革。 这样就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何况这支军队一直都是有修武伯沈荣执掌，就更加方便楚宁行事了。 “先生，按照您的意思，已经把不愿意从军的人全都转入民籍，那些不符合先生多定标准的，也都编入民籍了，现在整个左哨军有兵三千七百人。 步兵两千人，骑兵一千人，火器兵七百人。”沈荣一脸尴尬地说道。 原本他以为，就算左哨军再不济，两万人起码能有一万人能留下，没想到他把楚宁开出的条件一说，一下就走了大半，都是不愿意从军，愿意转入民籍的。 他们当中很多人已经和普通农户无异，只是普通农户缴纳的是皇粮国税，而他们虽然不用交税，但负担却更重，因为屯田的除了按比例缴纳抽成外，还要接受各级官员的盘剥。 现在有机会成为一名农户，他们自然高兴。 剩下的人中，有许多就是混日子，不想做农户那么辛苦，觉得做个军户起码能保证有个吃饭的营生，但是，楚宁制定的筛选制度，将这些人全都无情裁汰掉了。 整个左哨军大营为之一空，沈荣也是尴尬无比，他觉得自己手下出现这种情况，作为领军将领，是他的耻辱。 “别不好意思，其他各军不一定比你好多少，三千营现在除了喝酒吃肉，能不能骑马都说不准。再说。只要在咱们把这些兵练好了，你还怕抬不起头来。” “是！只要能将左哨军练成铁军，就是把这些人全都辞退沈某也不眨一下眼。”沈荣坚定地说道。 “集合。”楚宁深吸一口气，不只是沈荣紧张，楚宁也很紧张，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练兵，之前在土木堡，完全是利用已有的士兵，加上哀兵必胜的决心。 这次不一样，他要按照后世他所知道的练兵方法，训练出一支战斗力强悍，也可以说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军队。 这支军队，不仅要守卫大明疆土，更要横扫四方，正如年少时yy的那样，建立起一个真正的大明帝国。 所有的一切，从现在开始，从这三千七百人开始！ 想到这，楚宁不自觉地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看着快速集结的队伍，沈荣不争气地骄傲了一小下，虽然现在两万人的队伍，只剩下这三千多人，可这反应速度，这军容，就是五军营其他部队，也算得上是精锐了。 “诸位将士们，我叫楚宁，这位是太子朱见深。”沈荣没想到，楚宁上来会这么说。 但效果还是很好的，众将士听到太子的名字，全都挺直了胸膛。 “看到你们这些所谓的精锐之士，我感到很失望。就你们这反应速度，如果是在战场上，早就凉凉了，就是阵亡了。瓦剌人天生骑兵，和他们比起来，你们的反应太慢了，精神状态也差的太远了。 你们也都知道，这次我选定了你们，作为一个试点，就是要把你们练成铁一般的军队，可看到你们，我觉得自己是不是高估你们了。” “伯爷，您是大明的伯爵，小的听说你这个伯爵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你倒是说说，咱们哪里差了。”前排的一个士兵站出来说道。 “好，不服！不服是好事啊，既然你们不服，那就让你们看看，我的亲兵。” 楚宁说完一挥手，楚铁带着五十名亲兵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校军场上，虽然只有五十人，可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步伐整齐，犹如一个人发出来一样。 “立定！”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五十名亲兵站在校场正中，站在那犹如一颗颗挺拔的松树。 “除甲！”楚宁对着五十人大喊一声道。 楚铁等人听到命令，毫不犹豫地开始将身上的甲胄脱下来，光着上身，黝黑的上身，鼓鼓的肌肉线条，配上参差不齐的伤疤，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士兵们没有问，这数九寒天的为什么除甲，听到命令后，他们没有丝毫犹豫，除了一条中裤，一双靴子，身上寸缕不着。 天公仿佛是为了考研他们，开始飘落下一朵朵雪花，半个时辰，亲兵们的嘴唇已经开始打颤，身上开始有了积雪，可他们还是如同雕像一般，屹立不动。 “你们可以吗！可以做到这样无条件的执行吗！不行！你们都是花房里长大的花朵，经不起风吹，受不了雨打！ 但是，我告诉你们，我这次来，就是要把你们训练成这样的铁军，哪怕你是团烂泥，我也要把你打造成百炼钢！” 第61章 先见之明 “着甲！”楚宁一声令下，亲兵们快速穿好衣甲，队列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混乱，动作整齐的仿佛排练过许多遍一样。 这个左哨军的将士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队，不是动作整齐，不是装备精良，而是那股子气势。 他们敢肯定，找遍三大营也找不出一支能和眼前队伍相提并论的来。 有些眼尖的甚至返现，这里边有不少都是以前五军营的士兵！ “楚铁，你带四个人留下，协助修武伯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楚宁对着楚铁说道。 “是！”楚铁抱拳之后，快速选出四十个人，向着左哨军走去。 “咱们也走。”楚宁说完，率先向中军大帐走去。 “先生刚刚应该让楚铁他们多站一会儿，我看那些左哨军都被吓傻了。”朱祁镇端着一个和楚宁相似度极高的紫砂壶说道。 “我是为了震慑他们，不是要自残。这大冷的天，你光着膀子站在外边试试。”楚宁说着，拿出自己的茶壶喝了一口。 没错，整个过程，除了太子朱见深站在第一线之外，朱祁镇也一直在中军大帐。 “先生，一支两万人的大军，现在就剩下不到四千人了，这要是练不好，可真不好交代了。”陈怀一脸担忧地说道。 他一开始还想着在自己的右哨军尝试一下，现在看来自己难得‘英明’了一次。 “没关系，出了事不是还有太子吗。”楚宁不负责任地说道。 正在烤手的朱见深听到有人提到自己，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楚宁。 朱祁镇则是非常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果然是父子传承，自己就没少给楚宁背黑锅，现在轮到自己儿子了，楚宁还真是‘杀熟’，杀得兴起啊。 怪不得楚宁非要带着朱见深去呢，还美其名曰长长见识，现在看来，楚宁早就想好了退路。 “先生，这个向左转、向右转，真的很重要吗？”朱祁镇翻看着训练计划书，说道。 “单纯的一样看不出效果来，但是要结合起来，威力就不同凡响了。”楚宁自信地说道。 开玩笑，这可是后世集大成之‘精华’，虽然自己只是在高中和大学军训的时候参加过，但丝毫不影响楚宁有信心，那些训练他们的，可都是正经八百的军人！ “既然如此，那就听先生的。” “你挺好了，现在人数减少了，但是军饷没有克扣你一点，所以我不希望看到喝兵血的事发生，你告诉所有人，一旦发现，决不轻饶，发现了就交给王贵处理！ 告诉他们，既然他们是试点，那就不会只有苦处，只要他们训练的好，将来都有机会升职，但要是苛待士卒，就别怪我无情了！”楚宁满脸杀气地说道。 沈荣赶紧应下，他也很少看见楚宁如此严肃。 “马上过年了，年前我来验收，如果还没练出样子来，你就别回家过年了，就住在军营里！”楚宁走到帐门口，转身对沈荣说道。 沈荣听了一脸苦闷，计划书他看过，也找自己亲兵试过，要完成上面所谓第一阶段的训练，就算自己的亲兵，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要让那些大老粗士兵完成，两个月都是快的，可楚宁只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看来年前自己就甭想回家了。 想到这，把楚宁等人送出军营，喊过亲兵，给家里传话，自己军务繁忙，这段时间就不回家了。 楚宁一行人，除了左哨军的军营，就来到振兴铁厂。 目前，振兴集团的主要业务还是煤场，可朱祁镇知道，楚宁其实最看重的还是铁厂和水泥厂。 水泥厂好理解，毕竟楚宁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扩建京城，水泥这种神器，自然是不能少的。 可他不明白，楚宁为什么如此看重铁厂，要知道现在大明主要是工部负责的各大铁厂负责生产铁器，尤其是刀枪等物品，那些东西虽然产量不高，但目前也够大明使用了。 可楚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选择相信楚宁，支持楚宁。 “今年产量如何啊？”楚宁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问道。 “回先生，今年铁厂刚刚成立，按照先生的要求，那个高炉已经建好，一共八座，全部验收了。试炼了一些，钢的质量确实比锻打出来的不差，甚至更好。 最重要的是快，这一炉的顶的上十几位工匠锻打一个月的。”铁厂的管事激动地说道。 “那炼一炉钢需要多久？耗材如何？”张辅追问道。 “禀国公爷，炼一炉钢所消耗的碳石比同等锻打要节省一半以上，而时间上根式没有可比性，一炉钢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出钢。”管事骄傲滴说道。 “啊！” 在场的朱祁镇包括张辅等人，都不自觉地长大了嘴巴。他们齐齐转身看向楚宁，楚宁一副理所当然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说过，我要建造大明最大，最强的钢厂！这里边有锦衣卫守着，不敢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可一般人想进来还是很难的。” “这就是先生所说的炒钢法！”朱祁镇惊讶地说道。 楚宁在之前个和他说过，他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可现在实地参观一遍之后，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确实，如果这东西外泄出去，对大明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传旨给王贵，让他增加铁厂的守卫力度，如有外泄让他提头来见！”朱祁镇难得在楚宁跟前霸气外露一次。 楚宁没有说话，让铁厂的管事出去了。接下来就是水泥厂的管事了，朱祁镇其实在看到铁厂之前，对水泥厂的期待更大一些。 现在看来，还是楚宁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将这两个定为是交给朝廷，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交给朝廷，完全是因为朝廷办事效率太让人不敢恭维了。 从西山回来之后，朱祁镇更加坚定了对楚宁的信心，也让他有点担心。 楚宁这样的人，没有一般人对皇权的敬畏，他似乎更加在乎国家。 这其实并不矛盾，要知道很多时候，并不像电视剧里一样，比如某一战将在战场之上，不会高喊什么大明万岁，而是会高喊‘陛下’某将尽忠了。 这也就看出这个时代，对个人的忠诚，高于对国家的忠诚，所以楚宁就显得有些另类，而且朱祁镇一直对楚宁扬帆出海一事耿耿于怀。 “先生，钦天监选了几个好日子，咱们是不是把先生的佳期定下来啊！” 第62章 商业帝国（上） “我是不是你师傅？”楚宁看着朱祁镇问道。 “是啊。” “有徒弟催着师傅结婚的吗！”楚宁一脸狰狞地说道。 “啊，我突然想起来啦，好像湖广那边有加急的奏折。”朱祁镇说完，连车架都不顾，窜上一匹马，扬长而去。 “陛下，此处山高路滑，微臣护驾来也！”张辅等人见状也是快马加鞭地跑了，完全看不出七十多岁的样子，只留下楚宁和朱见深两人伫立在灰尘中。 楚宁现在的身份，现在只有二十岁，朱祁镇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就算楚宁顶着一个读书人的身份，那二十岁不结婚也确实有点晚了。 朱祁镇就是想用家眷拴住楚宁，这也是朱祁镇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何况，徐又蕊确实样貌出众，才学过人，让朱祁镇都不得不感慨，徐家的基因就是好啊。 几天之后，整个京城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春节坐着准备，振兴煤场也变得忙碌起来。 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储备过年的东西，煤球这种日常用品更是需求量大增，而铁厂和水泥厂，早早地就停工了。 “先生，铁厂和水泥厂那边已经发了红包，大家都回去了，就连那些俘虏矿工也都加了肉食。只是煤场那边实在太忙了，你看要不要增加些人手？”张辅捋着胡子说道。 脸上一点缺人手的焦急样都没有，反而高兴地不得了。煤场的生意现在正为稳步提高，现在每个月都有几千两的分红，这还仅仅是煤场的分红。 铁厂和水泥厂那边虽然目前还没有分红，但可以预期的是，那里的分红只会比煤场多，即使是卖给朝廷，分红也一定是巨额的。 “这种事管事的看着办就行了，你不要事必躬亲，多累啊。既然已经挣到钱了，你就应该好好保养身体，以后咱们还有许多大事要做。” “先生放心，张辅别的不敢说，这身子骨还是硬朗的很，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没问题。”张辅拍着胸膛说道。 “知道你老当益壮，但也要把精力放在对的地方，既然那边已经步入正轨了，你就放松放松，过了年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呢。” “好，我听先生的，那我就舒舒服服过个年，等着先生安排。对了先生，明天是大朝会，你要参加吗？” “必须去吗？” “一般没什么事都回去。” “那就不去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正经职务，不要起这么大早。” 张辅一脸羡慕地看着楚宁，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比他这个四朝元老过得都滋润，上朝这种事，想不去就不去，而且楚宁压根不想去！ “那个定国公那边问，先生什么时候有暇，是否可以把婚期确定一下。”张辅小心地问道。 这也难怪，朱祁镇每次说到这个的时候，都会惹来楚宁极大的反感。 “哎，你们就这么想让我成婚啊，我还没享受过着个伯爵带来的幸福生活呢。我也想走在大街上横行无忌，我才二十岁，成了亲，我还怎么玩啊！”楚宁一脸沮丧地说道。 “先生此话就不对了，谁说成了亲就不能出来耍乐了，相当年”张辅一脸猥琐地凑到楚宁跟前，向楚宁‘传授’其中经验。 听得楚宁一愣一愣的，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大明，不是后世，明朝虽然程朱理学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但相对于辫子朝，还是非常开明的王朝的。 “先生！”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吓得楚宁一哆嗦。 “谁！”楚宁毕竟还是现代人，虽然对张辅的话非常‘感兴趣’，但总归还是有些害羞。此时有人出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张辅此时也难得见到楚宁这种样子，努力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先生，大时坊那边的地基本都已经弄完了！”陈怀激动地跑了进来。 大时坊的征收，楚宁担心王贵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到时候就算自己日进斗金，也很难恢复名声了。 所以就把征收购买的事交给陈怀了，陈怀虽然为人粗鲁，但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听话。 不管是当初在宣府战场之上厮杀，还是其他把煤场股份拿出来出售，陈怀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却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陈怀激动地跑进来，迎接他的是楚宁和张辅‘凶狠’的目光。 他有些胆怯了，一个是在他看来神机妙算的楚宁，一个是老辣异常的张辅，随便哪一个都让他感到恐惧，更何况还是同时面对两个人。 “那个，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大时坊那边的地已经征集完毕了，全都是按照市价买来的。”陈怀就想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嗯。”楚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 陈怀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轻松了许多。 “咱们是不是着手修建了？”张辅说道。 “不着急，马上过年了，就算你着急，也得等大家把年过了再说。不过前期的准备也该开始了，那些勋贵们有没有回信？赶紧给他们传话，再不参与就没机会了！” 楚宁知道，这次比上次稍微好一点，不少勋贵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了一些钱进来。 楚宁当然不缺钱，虽然他属于幸进，但宣府一战的斩获他还是漏了不少，除了救济那些家庭困难的阵亡将士，他自己也存在了两三万两的家底。 尤其是作为振兴的股东，这段时间他分了不少，他又是一个单身汉，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他自己手上也有个四五万两的存银。 加上张辅这种富贵好几代的人，尤其是朱祁镇这个‘富豪’的存在，就算没有其他人参与，他也能把个‘商业帝国’建立起来。 只是，他要做的就是要把那些勋贵的眼光，从军饷、军粮、甚至军备上转移过来。 他不反对寻柜门赚钱，甚至还有点鼓励他们赚钱，但赚钱的方向要符合客观规律。 如果仅仅是盯着军饷这些喝兵血的事，楚宁宁可在大明掀起一场‘削藩除爵’，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勋贵的目光转移到‘正确’的方向上去。 振兴的出现，目的之一就是这个。 煤场已经初步做到了将目光吸引到实业上了，接下来就是通过不断构筑商业帝国，把众多勋贵捆绑在一起。 只要把勋贵们捆绑上来了，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那些大商人，大家族，也会慢慢跟着楚宁的计划，一步一步走向楚宁希望他们走的线路上去。 第63章 商业帝国（中） “师公，师公，徒孙给你拜年了。”楚宁睡的正香的时候，一支冰凉的小手伸进他的被窝，这是他和朱见深之间的小游戏。 “小兔崽子，今天才初一，你怎么就来了。”说着，楚宁就把朱见深揽进被窝，两个人裹着被子，伸出头开始聊天。 “师傅，徒儿给您拜年了。”朱祁镇挑开门帘，走了进来。 “出去！”楚宁和朱见深几乎同时开口道。 “你们就这么不欢迎我吗？我可是给太后请安之后就赶过来了。”朱祁镇有些失落地说道。 自从上次之后，楚宁就严禁他往自己卧室来，甚至将整个后院都画成禁地，严禁朱祁镇进来。 “本来就不欢迎你，你说是不是。”楚宁转头问向朱见深。 “就是。”朱见深肯定地点了点头。 “朱见深！”朱祁镇恶狠狠地说道。 “滚出去，这不是你摆威风的地方，吓唬孩子算什么本事。”楚宁给朱见深撑腰地说道。 朱祁镇郁闷地坐下，今天他把大部分事都推掉了，专门跑来跟楚宁过节，没想到自己在这极度不受欢迎。 “先生，起来没，张辅给你拜年来了。”张辅大笑着走了进来。 进阶这曹鼐、井源、沈荣等人也纷纷赶来。 楚宁无奈只好拉着朱见深起床。 “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们这么丝毫没有规矩地往我的卧房跑，是不是得改了。”楚宁一边洗脸，一边说道。 “先生多虑了，此处宅院只是先生暂居之地，明年先生成婚之前，按照朝廷的制度，应该有伯爵府的，只是年前刚刚修缮一新，需要散散味，所以一直没有给先生。” 朱祁镇献宝一样地说道。 “得了，你就是抠，一座伯爵府就算我成亲的贺礼了！”楚宁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朱祁镇的小心思。 “先生说笑了，我岂是那种人呢。”朱祁镇毫无被揭穿的尴尬。 几人吃过早饭之后，来到楚宁的书房，一人一把紫砂小茶壶，端在手里，既能暖手，还能喝茶，一举两得。 自从楚宁开始之后，然后是朱祁镇，再然后张辅，甚至最后连身为内阁首辅的曹鼐，都开始拿着一把紫砂茶壶的时候，坊间开始传说，‘楚党’的标准就是一人一把紫砂壶。 这当然是玩笑，不过楚宁作为穿越者，确实带动了一些东西，这个手端紫砂壶的造型，完全是楚宁出于对紫砂这种珍惜物件的喜爱。 要知道在后世，一把纯正的紫砂精品壶，动则上万，几十上百万也不稀奇，对于楚宁这种穷学生来说，那是渴望不可及的奢望。 尤其是是楚宁在研究明史的时候，对于紫砂有着特殊的喜好。现在距离紫砂壶兴起还有几十年，属于不为人知的范畴。 “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正好，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楚宁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我先来，年前愿意投资的勋贵统计出来了，投资酒店的有十一家，总共出资三万两，占发行股的十分之一。 投资超市的有七家，总金额一万七千两，占发行股的二十分之一。投资公共交通的只有一家，总共是一万两，占十五分之一。定国公府三项都各投一万两，是出资最多的。” 张辅说着就看向了楚宁。 “不错，比上次强多了，上次我准备在英国公府上说，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我已经不受文官待见了，这要是把勋贵们再得罪了，我就甭在大明混了。”楚宁自嘲道。 “好，这次是他们自己放弃的，到时候别说老子们吃独食。”陈怀高兴地说道。 “不，这次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比例拿股，到时候大家还是要拿出一部分股权来，勋贵是一家不假，但最终还是要吸引更多人加入进来。”楚宁开口说道。 这里边可能出了朱祁镇，没人知道楚宁最终的目的所在。 不过既然楚宁这么说了，大家也没有反对。 毕竟上次煤场股份虽说出让了不少，但终归和他们的投入比起来，还是赚了许多。 更何况作为皇帝的朱祁镇在楚宁的提议下，都让出了许多股份。 “元宵之后，就要着手准备了，我已经把图纸画出来了，到时候井都尉和陈怀，就负责那边，沈荣暂时没有功夫，他还要练兵，所以超市这边就有劳主侍郎了。 至于公共交通，还是那句话，对锦衣卫是有帮助的，就有王都督负责，大家看有什么意见吗？” 除了沈荣一脸愧疚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话说在年前的时候，楚宁去了一趟左哨军，对他们的训练提出许多意见，甚至在每人的时候大发雷霆，说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是猪也该形成条件反射了，可这些号称精锐的士兵，训练却差强人意。 为此，沈荣都没有在家过年，一直住在军营，狠抓训练。 不过楚宁也不是那种管杀不管埋的人，这次检查之后，他还是给沈荣提出不少好的建议。 这让沈荣信心倍增，保证在元宵节前，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 他知道，楚宁制定了七个阶段，按照他目前的进度，算是很紧张的了。 “你们都有事，只有我一个闲人，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楚宁说完打趣道。 大家笑着说了会儿话，就全都回去了，毕竟是初一，每个人都有一大堆亲朋好友拜访。 他们也知道，楚宁其实是他们当中最累的，这里边每一项都倾注了楚宁大量心血在里边。 而且，楚宁的每一项都没有成例可寻，要想把事情办好，就需要楚宁制定详细的计划书，还要时时跟具体执行的人解释其中的缘由。 更何况，元宵节之后，除了这铺开的一大摊子之外，楚宁还要面对一次坚决的挑战，就是和陈循之间的赌约！ 没有人会怀疑楚宁履行诺言，就算是陈循，也只是担心楚宁会用什么歪招，却从来没考虑过楚宁会赖账。 也就是说，一旦楚宁输了，他真的会离开京城，到时候，这一大摊子就全都要靠在座的众人完成了。 “你们挺好了，真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楚先生绝对不能输！”朱祁镇站在楚宁家门外，看来半天，对曹鼐、张辅等人说了一句，转身上了御撵回宫了。 几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上马的上马，上轿的上轿，全都离开了，只是他们知道，大家不说不代表不做。 这次之所以着急返回去，就是因为他们全都想到了一处，就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尽量帮楚宁赢下赌局！ 第64章 商业帝国（下） 元宵节一过，京城并没有安静下来，恩科即将开始，天下的举子们从四面八方云集京城，准备一展才华。 同时，在京城西南角的大时坊，悄悄滴开始了自己的一次蜕变之旅。 在年前的时候，有一个，或者是一伙神秘人，几乎将整个大时坊全都买了下来，大家都纳闷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大时坊内被一片高大的竹墙围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操作，和当初忠烈祠修建如出一辙，百姓们纷纷猜测是有什么大工程要修建了。 同时，在京城的各个角落，那群神秘人再次出现，他们在每个坊市，每个街区，交通便利之地，开始收购门面，甚至是将好几家门面一并收购。 紧接着就是大规模的装修，许多店面被打通了，重修装饰一新，然后挂出了招牌。 振兴超市、振兴运输，两个怪异的招牌被挂了出来，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只是简单的开场之后，超市的掌柜站在超市门口，想围观的百姓介绍自己的买卖。 “诸位乡邻，我们振兴超市，是东家为方便诸位乡邻开设的，里边的物品应有尽有，让大家足不出户就能买到称心如意的东西。大家随便挑随便选，但要记得结账哦。” 掌柜的话引来围观百姓的哄堂大笑，特曼没听过什么是超市，这东西是干嘛的，大家不得而知，不过看着整齐的店面，着装干净统一的伙计，觉得新鲜。 有人就试探着走进超市，之间超市里一排排货架排列的整整齐齐，货架上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货物，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针头线脑，五一不全。 顾客走进之后，会有伙计上前递给你一个小推车，引到你如何选择商品，然后每一排货架都有好几个伙计介绍，在另一端则是一排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小出口。 没错，楚宁把后世的自选超市搬到了明朝！ 京城的百姓见着东西新鲜，纷纷进去看看，慢慢的超市里人头攒动。 大家没见过这种购买方式，这里边几乎涵盖了他们的日常所需的所有东西，最主要是每一样东西你可以自己挑选一番。 仅仅一上午，超市的货架有一半已经空了，有些商品会被超市的伙计重新填补上，有些则挂出‘售罄’的小牌子。 同时，在超市旁边，则是一家家门面更大的车马店，这家店面的开张就直接的多，一辆辆巨大的马车从店铺驶出，上面写着写着“一、二、三”等不同的数字。 “诸位，这是我们东家为方便大家出行特地准备的公共马车，每一趟马车收费一人一文，携带超过十斤加收一文，十岁以下幼童，退伍将士，六十岁以上老者。 车辆路线是固定的，每隔一里设公示牌一个，上面写着马车的路线，比如一路，就是从西长安街到东长安街，上车收钱，不在另行收费。” 掌柜的说完之后，一辆辆马车牛车驶到大街之上。 车辆是经过特殊改装过的，不同于先在一般的马车牛车，这种车辆相比于现在的马车要更长，有一个专门供人上下车的一个小门，门后是一个投钱的木箱子。 就是简略版的公交车。 人们看着新鲜，有人看着新鲜，就上去试了一下。 “先生，这定价是不是低了点？”王贵疑惑地问道。 “我们走的是量，只要量足够了，而且这只是我们业务的一小部分，以后我们要开通长途运输、人和货物都要有，并且带动周边一些有意向的人一起参与进来。 我们也要逐步收缩经营范围，主要集中在长途的人员和货物运输上。”楚宁看着热闹的街上说道。 王贵一脸茫然，倒是井源理解了其中的缘由，楚宁说过，只有竞争才能保证企业的活力，如果一家独大，只会让人不思进取，那样一来，不管多好的企业，都将逐渐被市场淘汰。 虽然井源不是很理解，但也能领会个大概了。 “这就是先生说的淘汰理论吗？”朱祁镇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现在咱们把这一摊子铺开了，振兴这个商业帝国算是出具规模了，接下来就看咱们怎么把他培养起来了。” 楚宁说完，井源等人全都看向朱祁镇，把朱祁镇都搞蒙了。 想了一下朱祁镇才恍然大悟，原来刚刚楚宁说道了‘商业帝国’，虽然限定在了商业上，但涉及帝国二字还是有些敏感。 “先生，距离春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先生准备的如何了？”朱祁镇关切地问道。 虽然他们都做了一些准备，但现在楚宁还是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紧张的意思，折让朱祁镇有些着急。 他现在理解什么是皇帝不急急太监了，楚宁作为当事人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他们几个却为这事已经跑断了腿。 尤其是朱祁镇、曹鼐、王贵三个，除了日常的朝务工作，剩下的时间全都放在这件事上了，尤其是曹鼐，已经快五十岁了，内阁一大摊子事需要他操持，还要想办法帮楚宁。 朱祁镇更是为此不惜动用厂卫所有的力量，一直在为楚宁想办法，现目前，已经‘拿下’了三百多名不错的举子。 每次问道楚宁，楚宁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让众人一点头脑摸不着，朱祁镇甚至有些后悔开这次恩科了。 楚宁当然知道他们为这件事忙前忙后，可他也没办法啊，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能压对题目！ “这事不着急，不是还有两个月吗，到时候你们就看好戏。说真的，我对这种选人体制不是很满意，太祖考虑的是周到，但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书读得好，不一定能处理好政务，处理好政务，不一定能处理好实务，治民、收税、诉讼等等，其实更需要专业人才。” 这下周围的人都不淡定了，全都长大嘴巴看着楚宁，好家伙，一上来就抨击太祖皇帝，楚宁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们别惊讶，祖宗不足法王安石说的没错，只不过他用错了人，选错了实际，步子迈得太大了。” “先生！”朱祁镇惊讶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楚宁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一句话，会引发多大的风波。 第65章 徐永宁的见闻 “先生刚刚说的一个字都不许外传，否则别怪朕不客气！”看着楚宁消撒的背影，已经成为‘扫尾’大队长的朱祁镇再次上线。 “是。”众人赶紧应下。 好家伙，如果楚宁这段话传出去，那一定是一场不亚于那次金殿的大风波。 王安石作为历朝历代变法失败的典型，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楚宁还敢往自己身上拉，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楚宁还真没想到这一方面，他觉得历朝历代都在变法，就拿明朝来说，除了最出名的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海域大大小小不下十次的变法。 但是他忽略了，就算是变法，也从没有人敢想他一样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楚宁刚回到家，就有人来禀报，定国公徐永宁来访。 楚宁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但毕竟是自己的舅哥，还是让人把他带到客厅。 “让国公久等了，楚某俗务缠身国公见谅。” “少安客气了，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这样客气反而显得生分了。”徐永宁满脸笑容地说道。 他这次是来找楚宁商量成婚事宜的，在路上看到振兴超市和振兴运输的火爆，心里顿时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让他有些意外，之前听了徐又蕊和自己母亲的话，徐永宁准备三万两全都打水漂了，没想到场面如此火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营收情况，但可以预见，这又是两个赚钱的买卖。既然大家都不看好的两个都是这样，那餐饮也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楚宁知道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朱祁镇已经和他说过了，这件事总要有个交代。 而且他对徐又蕊也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两人现在都在服孝期间，谈婚论嫁这种事，只能做些事前的准备。 古代婚礼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留个步骤，又称六礼。纳采即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 问名，即男方家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纳吉，即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 纳征，亦称纳币，即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请期，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亲迎，婚前一两天女方送嫁妆，铺床，隔日新郎亲至女家迎娶。 这个对于楚宁来说并不陌生，毕竟是研究明史出身。不过现在尴尬的是，他没有可以委托的长辈！ 这些流程楚宁自然不能亲自出马，所以徐永宁只好自己先跑来问问了。 这事本来徐永宁只需要坐在家里等着即可，可怎奈朱祁镇对此事异常关注，明里暗里提过许多次，徐永宁没办法，在跟应天徐承宗商量之后，就只能全权负责此事的准备工作了。 “徐兄这话让楚某汗颜了，其实本来这事应该是我去拜访徐兄才是，只是近来杂事太多，实在是分身乏术。” “少安客气了，我知道你最近繁忙，这不就自己跑过来了吗。”徐永宁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如果不是朱祁镇压着，他才不会跑这一趟呢，搞得好像他徐家的姑娘上赶着一样。 不过以来楚宁态度诚恳，而来楚宁确实很忙，光看外边火爆异常的超市和马车行，还有即将动工的酒店，可以想象，楚宁得有多忙，而且据说楚宁还在练兵！ 只是这件事仅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而已。 “徐兄你看，我本孑然一人，现在这件事又不能亲为，明日我找人商议一下，定下个章程，亲自到府上拜会，你看如何？” “少安言重了，你安排就是了。” “师公救我！”这时，一个小男孩从后边晃晃悠悠地跑出来，直接扑到楚宁怀里。 徐永宁一看男孩顿时心里百味陈杂，男孩正式当朝太子朱见深。 “一边呆着去，没看我这有客人吗！还有，下次再敢把你的口水鼻涕擦到我身上，看我怎么收拾你!”楚宁将朱见深推开，一脸歉意地看出徐永宁。 “让徐兄见笑了，管教无方，管教无方。”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徐永宁可不敢像楚宁一样，赶紧起身行礼。 “平身。师公救命！”朱见深刚刚表现出一丝太子的气度，就立刻投入到楚宁的怀里。 此时一个身影从门外冲进来，“太子殿下，你。小的见过定国公，见过怀来伯。”一个老嬷嬷打扮的人，进到屋里，看到楚宁和徐永宁后赶紧施礼。 “杨嬷嬷，和你说过，太子回宫之后才是你该管的，在这你就安心呆着就行了。” 徐永宁惊讶地看着楚宁，难道楚宁不知道这个杨嬷嬷的身份吗！ 这可是太后身边的人，侍候了孙太后一辈子，就算是朝臣见了她也都非常客气，楚宁这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的节奏。 但接下来的一幕，更颠覆了徐永宁的认知。 杨嬷嬷不仅没有因为楚宁的话生气，反而满脸堆笑地说道，“伯爷事务繁忙，奴婢只是想替伯爷分忧，既然伯爷回来了，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天哪，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高冷的杨嬷嬷吗？楚宁虽然不是恶语相加，但态度根本谈不上好，怎么杨嬷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徐永宁不知道，杨嬷嬷从来到楚宁这的第一天，楚宁就给她定下了规矩，只要朱见深在他这，就不需要她伸手，否则就会皇宫等着。 其实不管是楚宁还是杨嬷嬷，他们都知道，杨嬷嬷来这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就是监视楚宁！ 可自从杨嬷嬷到了楚府之后，发现这里和其他高门大院不同。 首先是楚府现在没有一个女眷，连丫鬟都没有，这里清一水的都是三大营退役的军士。 第二点，楚宁这座府邸，除了书房，其他地方根本不设防，你想知道什么，向看什么随便看。就算是书房，也只是出于保密，但是无论是皇帝，还是张辅等人，也是随意进出。 楚宁只要在府上，要么是在书房，要么就是带着朱见深，这座府邸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最单纯，最没有防备的高官府邸了。 而且，杨嬷嬷能感受到，楚宁对她没有丝毫恶意，只是出于对宫里规矩的抵触，才会这么说。 杨嬷嬷在这可以安静地绣绣花，闲来无事调教一下跟着她的小宫女，生活自在的不要不要的。 “说，这次又闯什么祸了！”楚宁一脸阴森地看着朱见深说道。 第66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徐永宁带着满满的疑惑和不解离开了楚府。 今天楚宁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也证实了自己关于楚宁和皇室之间关系密切的猜想。 楚宁不知道徐永宁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楚宁知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纠缠，只要不造反，那些勋贵都是自己的亲密战友。 这天楚宁整带着朱见深在院子里晒太阳，朱祁镇带着张辅和曹鼐就来了。 “先生，你看我给你找的这两个媒人如何啊！”朱祁镇一脸骄傲地说道。 “看来我在朝廷的人缘确实不好，转来转去还是他们两个。”楚宁头也不抬的说道。 曹鼐一脸尴尬，如果不是为楚宁，不是朱祁镇强行安排，他绝对不会接这个活，想想也是，一国首辅，相当于大明第一宰相，给别人做媒，说出去都没人信。 张辅则好得多，他觉得能给楚宁做媒是加深自己和楚宁关系的好机会。 张辅也是非常无奈，自己长子张忠自幼体弱多病，英年早逝，次子张懋虽然可以继承爵位，可张懋的才能显然不能让张辅满意。 就在张辅感到无解的时候，楚宁出现了，楚宁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金手指，况且从楚宁的种种作为来看，楚宁是那种懒得出奇的人。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楚宁根本不想动一根手指，所以根本不用担心楚宁会图谋不轨，这一点从朱祁镇对楚宁的态度可以看出来。 朱祁镇不仅自己拜师楚宁，更是将太子交给楚宁教导，这是多大的信任。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家族仅仅跟随楚宁，就不用担心家族会衰落。 如果不是因为朱祁镇这个徒弟的存在，张辅都想把张懋送给楚宁当徒弟。 好在张懋有一点比较好，就是听话，只要张辅说了，张懋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先生这话就不对了，放眼整个朝廷还有比他们俩资历更高的吗，文官之首的内阁首辅，武勋的头头英国公，总管大明历史，先是绝对是第一份！”朱祁镇骄傲地说道。 “得了，内阁统共出现不足五六十年。”楚宁无情地揭穿道。 “行了，反正就是结个婚，你们看着办就行了，我服从安排听指挥。”楚宁说着拿起一块糕点，掰开和朱见深两人吃的恶形恶状。 “三月过后先生除孝，五月之后徐小姐服孝期满，到时候就可以安排纳采了。” “能不能简单一点，不就是结个婚吗，用得着这么麻烦吗。想当初在宣府的时候，” “楚先生有所不知，六礼乃自古相传，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尤其是先生现在是大明的伯爵，就更加马虎不得了。”曹鼐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就是，你不要拿你在宣府的时候说事，就算是在蒙元，该有的礼仪制度，还是要有的，何况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你倒是想花轿一抬，就娶个漂亮媳妇回家。”朱祁镇揶揄道。 “这段时间生意如何？”楚宁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 “别提了，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先生这手移花接木简直神了，超市里的货物都是各个商贩送过来的，半个月结一次账，有振兴这个金字招牌，大家也乐得如此。 货物自选，让许多人想买东西的第一选择就是超市，这才营业十天，光流水就有八万两了，除去各种开销，净利润也到达三万两。”张辅激动地说道。 “是啊，自从振兴运输的车辆开始运行之后，京城的交通和治安都好转了许多，顺天府还特地上了折子，表彰振兴，先生这一手果然是妙。”曹鼐含蓄地表扬道。 “还是老张有水平，你看他只字不提车马收入不少于超市，先说对朝廷的好处，高，实在是高。”张辅笑着说道。 “这本来就是三赢的局面，既解决了寻常百姓出行的问题，也可以协助朝廷解决京城交通拥挤的难题。” “最重要的是我们能赚到干净的银子！”陈怀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现在都快佩服死楚宁了，当初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的生意，竟然能收获如此丰厚的报酬。 “既然都来了，那正好，咱们去一趟西山。”楚宁说着就起身，众人有些疑惑，现在去西山干嘛？ 不过既然楚宁说了，大家还是跟了上去。 路上他们才知道，这次是去看沈荣的。 话说这家伙当初因为楚宁去验收没过关，一发狠竟然真的住在军营里了，就连过年都没回家。 楚宁一行人来到左哨军大营，离得老远就听到军营里震天的口号声。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向左转” 一声声口令从军营里传出来，如果不是知道底细，还以为有上万部队在训练呢。 “现在他们已经完成第五项训练了，正在进行地六项训练，相信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可以见人了。”楚宁看着军营的大门说道。 “末将沈荣叩见陛下。”沈荣接到禀报，赶到大营门口接驾。 “起来，朕就是来看看你新军训练的如何了。”朱祁镇说道。 “启禀陛下，已经完成第五阶段，第六节阶段也马上完成，再有一个月就可成军。”沈荣有些激动地说道。 也难怪他不激动，自从年幼袭爵以来，他也算是饱受欺凌，自己只是一个伯爵，在勋贵当中不受待见，加上自己年幼，统辖的左哨军被各路大军挖墙脚几乎挖空了。 这还不算，甚至左哨军都被排挤出五军营驻地，单独驻扎在这西山。 如果不是楚宁开发西山，然后要找一支军队尝试训练新军，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这支左哨军会沦落成什么样子。 当初楚宁裁军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愿意，毕竟再怎么说左哨军也是两万人编制的三大营之一，也算是主力军，装备军饷还是有保障的。 看着楚宁的计划书，自己都觉得心疼，楚宁这么一裁军，军队战力是否提升他不知道，但收入肯定少一大截。 要不是振兴的股份加持，沈荣还真不一定舍得，不过楚宁后来的一系列动作，加上那次深夜的交谈，让沈荣意识道，如果不能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不仅自己的荣华没有了保障，自己在勋贵里也始终抬不起头来。 为此，他纠结了许久才同意在左哨军开始试练新军。 几个月下来，原本没什么信心的沈荣惊奇地发现，左哨军变了，虽然两万人的军队现在只有三千七百人，但那股子气势，比之前的两万人还要强。 “集合！” 第67章 强军之像 随着沈荣一声集合令，左哨军快速集结起来，短短几息的时间，近四千左哨军就完成了集结。 按照不同的军种，排好队列，三十七个百人方阵排列整齐，一股子强悍的气势直冲云霄。 朱祁镇觉得眼前这支军队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 可张辅等人就不同了，他们都是军伍出身，尤其是张辅，早年参加了朱棣的靖难之役，跟随朱棣多次北伐，自己更是常年驻扎安南。 看着眼前的军队，那里边透着的气势，不逊于朱棣时期的任何一支军队！ “将士们，今天陛下来看大家了。” “万岁！”这声万岁如此整齐，如同从一个人口中喊出来一样。 “好！”朱祁镇见状，走到点将台前，“将士们，朕知道你们辛苦，这几个月下来，你们受了许多苦，可这些苦都是值得的。 朕当初北征如果有你们这样的军队，也不至于让贼酋逃窜回去，看着你们今天的样子，朕有信心，将来横扫草原，为我大明开创一个安定的生存环境！” “万岁！” 接下来就是左哨军的训练展示，首先是队列，三十七个方阵依次整齐从点将台前走过，步伐整齐从点将台前走过。 当走到点将台前的时候，“为我大明，横扫贼虏！”，声音洪亮，气势震天。 三十七个方阵走过之后，就是技能展示，骑兵在校场之上纵横驰骋，丝毫不比瓦剌骑兵逊色。 步兵则是阵型展示，他们分为十一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敌人的箭矢、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 然后是两个手拿特制毛竹的士兵，沈荣介绍这叫狼筅，毛竹长约三米，枝杈之上包裹着铁尖，既可以用毛竹的铁尖伤敌，有可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 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跟进的是两个手持镗钯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如敌人迂回攻击，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这是楚宁‘抄袭’后世戚继光鸳鸯阵。 其实早在土木堡的时候，楚宁就用过简易版的鸳鸯阵和五行三才阵，只不过当时受限于军士的熟练程度和武器配备，效果没有达到最佳。 现在有了充足的时间，和足够的后勤保障，楚宁就将这个被称为冷兵器时代最强的战阵复制出来了。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抄袭，反正都是为了大明，为了华夏，想必戚大人也不会在意，楚宁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整个上午，朱祁镇都笔直地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左哨军的将士们演练，这种演练不同于那种应付差事的表演，能让人感觉到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就连曹鼐这种文臣，都觉得热血沸腾，更何况张辅等人出身军伍的武将了。 “先生，怎么样，刚刚我的表现可以。”在检阅完回到中军大帐，朱祁镇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行，其实下次你可以准备一下，这么好的机会，正好跟将士们展示你身为皇帝，身为大明最高统帅的气势。 比如你可以说，‘身为大明军人，你们是荣耀的，是自豪的，为了大明繁荣昌盛，为了你们的家人生活安稳，用你们手中的钢刀，为大明的铁犁去占据更多空间！’” “好！”陈怀听完忍不住叫了一声。 “滚一边去，吓我一跳。”楚宁不满地白了陈怀一眼。 “是啊！先生怎么不早说啊！”朱祁镇激动地说道。 “你也没问我啊。” “好，这么好的檄文只能下次再用了。”朱祁镇一脸惋惜地说道。 “当然，这么好的檄文自然是放到重要的场合说，效果才能发挥到最大，你要是隔三差五就说一遍，不就不值钱了嘛。”楚宁一脸臭屁地说道。 “先生，商量一下，能不能把我的右哨军也顺便一块操练一番。”陈怀一脸便秘状跑到楚宁身边说道。 “不行！你们看到我现在身边只有几个护卫，剩下全都支援给沈荣了，就这楚铁没少跟我抱怨，我估计要是再不让他回来，他都要自杀了。”楚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先生，楚铁怎么说也是从我右哨军出去的，老部队的感情还是应该在的，我想他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部队被人比下去。”陈怀还是没有放弃。 “那不行，你自己想办法去。”楚宁依然很坚定。 他知道陈怀是行家，看出了左哨军的变化，也希望自己手下的右哨军能成为这样的强军。 可楚宁却不能这么做，毕竟军权历朝历代都是极其敏感的东西。 自己编练左哨军虽然是朱祁镇同意了的，但也仅限于左哨军，尤其是左哨军今天的一番展示，更让朱祁镇看到了强军的希望。 这种时候如果楚宁继续向军权伸手，那就势必会引起不满，就算朱祁镇目前没有不满，但总会有人提这事，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猪八戒照镜子了。 “老沈，既然先生不放人，那你能不能支援兄弟几个人啊。”陈怀果然是沙场宿将出身，见楚宁这边打不开突破口，转身向沈荣求援道。 “不行啊，你也知道我左哨军现在只剩下不到四千人，太少了，要是被御史知道了，还不参我吃空饷啊。所以，按照先生的意思，我准备扩军，起码达到朝廷规定的数量。 所以，我这现在也腾不出人手来，再说现在才完成五个阶段，还有两个阶段没有完成呢。”沈荣嘴上虽然说得凄苦，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暴露了他的骄傲。 曾几何时，他的左哨军就是三大营的耻辱，人们一提到左哨军，就是堕落的代名词。 现如今，身为五军营最精锐的右哨军的主将，开始挖墙脚，怎么能不让沈荣骄傲呢。 “这件事就先不要着急，等左哨军训练完毕，朕自有打算。”朱祁镇开口说道。 他一发话，陈怀也只好作罢，只是心里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怎么没有抢到这个机会。 “先生，这边事差不多了，你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朱祁镇转身看着楚宁问道。 第68章 痛并快乐着 “这些事你们自己看着办，今天就是给你们看看我这段时间有多忙，又是超市，又是运输，还要操心新军，你难道忘了我和陈循的赌约了嘛？”楚宁抱怨道。 “没有，一直没敢忘，只是先生一直不说，我们除了干着急没哟别的办法啊。”朱祁镇开口说道。 “所以啊，这段时间其他的事就有劳你们了，我要专心辅导我的那些学生了。” 楚宁说这话完全是昧着良心说，不管是超市，还是运输，甚至到现在热火朝天的酒店，都是张辅等人跑前跑后，楚宁自己除了出主意，基本能上就是休息。 可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闱了，楚宁现在才开始着手，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可看着楚宁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大家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 毕竟从何楚宁接触以来，楚宁确实没打过没把握的仗。 “这次除了还需要王都督配合外，曹大人、邓大人和主侍郎也要费心了。”楚宁看着王贵等人说道。 “先生放心，只要用的着他们的地方，你尽管差遣，他们的差事我找人顶了。”朱祁镇豪气干云地说道。 楚宁等人在大帐中商议了半天，就回城准备了。 朱祁镇说话算话，回到京城，就给曹鼐三人批了一个月的假，王贵这边也安排人开始准备。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久春闱了，楚宁终于坐不住了。”王文坐在陈循的值房里说道。 他这次是来给陈循送信的，顺便打探一下陈循的意思，他一直没有放弃，毕竟有好几个关系户都想着借此机会考个好名次。 陈循也一直纳闷，这种事楚宁怎么会如此淡定，难道他真的这么有把握？ 振兴是楚宁和几个朝中大臣合资的产业，这时众所周知的，据说朱祁镇也参与其中，看看振兴这半年的操作，陈循都不得不承认，楚宁是个理财的天才。 废物一般的煤渣，都能让楚宁变成一门极其赚钱的生意。一个杂货铺开边京城大街小巷，各家各户非常喜欢这种购买方式。 最厉害的还是那个车马行，楚宁叫运输公司。成了现在京城百姓出门的第一选择，楚宁还为上早朝的官员们专门开通了早朝‘专线’。 就是给那些住的偏远，又养不起车马、轿子的官员们提供方便，那些初到京城，囊中羞涩的官员受惠良多。 甚至有些家中有车马轿子的官员，有时也喜欢乘坐这种马车。因为大家在车上可以相互交流一番，也可以闭目休息，反正最终会在朝会开始前准时停靠在午门前。 这种马车就是专门供官员们使用的，每辆车能容纳二十人，大家对面而坐。 虽然不如私家马车或者轿子舒服，但是胜在便宜，相对于大半夜起床，绕过整个京城来上朝，这种马车每次仅需二十文钱，包月一两银子。 在众多低阶官员中，大家对楚宁的好感正在逐步上升，毕竟朝廷可从来没给他们考虑过这些。 所以楚宁的运输公司，几乎没有任何人找麻烦，有朝廷的背景，那些京城的地头蛇不敢针对，现在又惠及朝中众多低阶官员，简直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陈循觉得，如果楚宁不时当初这么张狂，踏踏实实在朝中磨炼几年，起码是个户部侍郎的绝佳人选。 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楚宁在金殿上大放厥词，就是要和他们撕破脸的节奏，如果这次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那今后难保不会出现一个王振一样专横的权臣。 “他又有什么动作了？”陈循开口问道。 “这次锦衣卫又把举子们全都带走了，不过这次的地方不是锦衣卫衙门了，而是国子监！ 他们在国子监划出几个院落，说是给举子们提供一个安静的读书环境，第一批是湖广会馆的举子，今天一早就被带走了！”王文激动地说道。 “他们可曾用粗？”陈循问道。 “拿到没有，不过锦衣卫一出现，那些学子有几人敢不从，所以就算没有用粗，那也肯定是楚宁从中作梗！” “你准备参他？”陈循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他知道王文是肯定不会起这个头的。 这无异于和楚宁，甚至是和皇上正面作对，作为一心想入内阁的王文来说，他肯定不会愿意这么作的。 “那倒不是，下官只是觉得他们这么做，是否是有违约定，特地来给陈相提个醒。”王文果然没有接这个话茬。 “他们既没有用强，举子们又是自愿前往，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参奏与他，不过你盯着一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报我。”陈循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想必你们都应该知道，我和陈循打赌的事了，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是道听途说，还是有可靠的消息来源，这事是真的。”陈循看着眼前的一百多个举子。 “名单我已经交给陈循了，但出于公平，我还是选择这种鱼目混珠的办法，你们当中肯定有我选中的人，可为了保证公平，也表示对你们的歉意，你们可以在这里破题习文。 你们的习文都会被送到后边，有当朝首辅曹鼐、三元及第商辂一大批八股文高手给你们品评，相信你们也不会吃亏。” 楚宁刚一说完，坐在下面的学子都激动了，要知道那可是当朝首辅，和大明朝唯一的连中三元的神话！ 有他们的品评，那比自己闷在屋中苦思和参加什么文会强多了！原本有的那些怨气，也随之消散，至于楚宁说的与陈循的赌约一事，和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很快，一百多举子被分散开来，有些甚至是单独一个院子，有差役将楚宁写的考题分发给举子们，让他们开始破题。 他们写好之后，有专人送到曹鼐、商辂等人那，然后再转送到楚宁那里，楚宁对一些卷子进行批注。 总共四千学子，王贵为了安全起见，几乎全都找来了，楚宁还好些，曹鼐等人几乎要累瘫了，没一批举子都是一天的时间，期间都要进行两轮。 这么算下来，曹鼐等人批改了近万份的文章，饶是他们自幼熟读诗书，也是精疲力尽，现在曹鼐有种看到八股文就想吐的感觉。 楚宁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了几千份卷子之后，楚宁十分后悔和陈循打这个赌。 好在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春闱的开始了。 第69章 痛苦的煎熬 三月，大地复苏，京城很多人都在风和日丽的时候，出城踏春。可对于大明的四千举子而言，这一天是期待中还带着紧张。 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四千学子齐聚京城贡院，随着监考官的一声“开龙门！”举子们鱼贯而入，他们将在狭小的考房里度过三天的时间。 “先生，你可真沉得住气啊！”朱祁镇盯着一对黑眼圈说道。 话说从前天开始，他就紧张的要命，他已经带着身心疲惫的曹鼐、商辂，还有紧张到比自己考试都严重的张辅、王贵等人，想尽了办法。 可这次考题是陈循所出，监考更是动用了顺天府、锦衣卫五军都督府近万人，可以说，虽然不敢说这时空前绝后，但绝对是有科举以来最严厉的一次。 文官掌控的顺天府，和王贵的锦衣卫以及五军都督府，都怕对方用什么手段，对举子们的检查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 往年都是一个士兵负责一个举子的搜查，这次举子们要面对最少两轮的检查，有些运气差的还要被检查第三遍，第四遍。 让本就心弦紧绷的举子们，更加紧张无比。有不少举子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直接弃考。 无意间再次刷新了一项纪录，就是弃考人数最多的一次科举。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陈循在考房里徘徊了许久，最终在宣纸上写下了三个考题的题目，然后有锦衣卫和督察院的人，护送到考卷房，刊印成卷。 许多举子在拿到考卷的第一时间就哭了，不是因为考题太难了，现在对他们来说考题难与不难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关心的是赶紧结束这场考试。 三天之后，当贡院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众多学子哭声震天。 太不容易了，许多举子是互相搀扶着走出贡院的，在他们看来，能独立走出贡院的，不管成绩如何，都是英雄！ 试卷收拢之后，被送到专门的镌录房，里边早已等待多时的镌录官，在锦衣卫和御史的监督下，开始紧张的镌录。 每一个被认为是有纰漏的镌录，都会被换人重新镌录。镌录完毕的试卷，也会被专人检查好几遍，才会送到后院的考房，由监考官评判。 每一份考卷都要经过三次评判，评判官员要写出自己评判的标准和依据，然后密封附卷。 这次考试不仅监考严格，评判也是创纪录的严格。 近四千份考卷评判完毕后，所有评判官员丝毫不比举子们好到哪里，相互搀扶着走出考房，被要求集中在贡院，哪里都不能去。 考官们知道原因，表面上是楚宁和陈循的赌约，实际上是皇权与相权的较量。 大家默默地接受了这种安排，那些被挑选出来的考卷，被送到皇宫里，在内阁的值房，所有人全都严阵以待。 随着考卷不时送来，内阁诸大臣连同被挑选出来，具有评判资格的部堂高官们，开始再次评判。 相对于严苛到极致，甚至让人感到漫长的评卷过程，参加考试的举子们，几乎全都是狂睡几天，有些举子甚至因为身体和精神压力太大，一病不起。 相对于外界紧张的气氛，楚宁过得简直犹如神仙一般。 楚宁带着朱见深，竟然出城踏春！ 楚宁甚至向自己的徐又蕊发出了邀请！ 虽然被徐又蕊拒绝了，但这简直就是对传统礼法的严重挑战！ 不过这种事，其他人肯定不会知道，知道的人也肯定不会说，比如朱祁镇，除了羡慕楚宁的洒脱，毫无办法。 他紧张到极点，时刻守在御书房，等待最后的消息。虽然他也做足了准备，但楚宁却始终没有采用他们提出的办法，说这是一次公平的赌约，不能掺杂任何瑕疵。 然后就带着朱见深出城去了。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最终被选定的一百份考卷，被送进了御书房。 朱祁镇这次简直就是劳模朱元璋附体，破天荒地拿来了百份考卷，一个人在御书房仔细研究。 他先看考卷，再看考卷附着的考官评判依据，然后再逐一对照，一遍又一遍，朱祁镇现在切身感受到了曹鼐等人当初的苦闷。 这还仅仅是一百份考卷，当初曹鼐等人可是对近万份考卷进行评判，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三天之后，朱祁镇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御书房走出来，准确的说是被抬出来，这三天他几乎不眠不休，精心挑选了三份考卷，坐着御撵，咬着牙走向金殿。 在那里满朝文武都在等待他最终的决定。 “先生这两天肯定急坏了。”朱祁镇喃喃地说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朱祁镇发现身旁的太监面色有些异常。 “怀来伯从春闱开始后，就带着太子出城了。”太监小声地说道。 “出城？先生出城干什么？”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先是带着太子去了玉泉山，说是要看看玉泉山到底哪里好，然后带着太子去了皇庄，在那射猎了几天后，现在应该是去天津的路上。 据说怀来伯想吃刚捕获的海鲜，顺便让太子殿下看看大海。”太监犹豫了好久，终于把实情说了出来。 虽然楚宁并不歧视太监，但也不支持这个群体的存在，他对太监们客气，但不恭维，犹豫他是朱祁镇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所以太监们想接近楚宁。 可楚宁总是一副不远不近的样子，在他的感染下，朱祁镇对太监也没有从前那么信任了，现在司礼监的批红权已经被收回了，司礼监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玉玺保管员了。 没有批红权，司礼监的地位也是日渐衰落。 他们又不敢说楚宁的坏话，因为这么做的人已经全都被朱祁镇人道毁灭了。 这次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朱祁镇身为皇帝，日夜操劳，楚宁竟然还游山玩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可朱祁镇的回答不仅让他们失望，甚至怀疑朱祁镇是不是傻了。 “先生这是寄情山水，看来还是朕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你说朕送给先生点什么好呢？” 第70章 被误会的楚宁 被朱祁镇说成因为过于紧张而寄情山水的楚宁，此时正跟朱见深说着多吃海鲜的好处。 “一定要烤匀了，反动要快，两边都要烤，你看，又烤糊了。”楚宁看着朱见深脚下一大堆被烤的焦糊的海鲜，对朱见深暴殄天物的做法很不满意。 只是跪在下边的天津卫所的大小官员，此时都快吓死了。 一个帝国的伯爵，陪着天子殿下，事先没有任何通报，就出现在天津，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要不是锦衣卫调动当地卫所，他们根本不知道！ 当他们火急火燎感到码头的时候，怀来伯正带着太子殿下在海边烧烤！ 两堆炭火，上面摆着两块铁板，只不过朱见深的要小一些。 “微臣天津知县张元参见太子殿下，拜见怀来伯。”张元刚刚被楚宁奔放的话刺激的一塌糊涂。 他虽然只是个知县，但因为距离京城近，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他知道这位怀来伯在宣府一战成名，回朝之后，被加封为怀来伯。 据说他还是皇上的老师，不过他这么跟太子说话，丝毫没有敬畏的意思，难道不怕被剁成肉泥吗？！ 可不管是侍候太子的太监，还是负责太子安全的锦衣卫都对楚宁的无礼视而不见，反而对张元等人警惕异常。 “我才三岁！又是第一次下厨，师公要求的太高了。”朱见深不满地说道。 “不要拿年龄小当借口。”楚宁丝毫不给朱见深面子。 “这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朱见深转身对那些官员说道。 不错，没有迁怒于人，看来自己的教育还是有效果的。 可张元哪里敢这么走了，不说他担心这是太子和楚宁在这暗访，就算不是暗访，如果这两个人擦破一点点皮，他这辈子就算到头了。 “伯爷，京城急信！”此时，一匹快马由远及近，还一直高喊着。 “哎，这顿烧烤是吃不成了。”楚宁知道，应该事科举考试结束了。 他慢悠悠地将铁板上的海鲜烤熟，然后和朱见深一人一盘端着上了马车，直奔京城而去。 张元看着远去的马车，说不出的舒服，终于解脱了。 楚宁知道，自己回到京城的那一刻了，就将是他和陈循之间胜负揭晓的时刻。 马车缓缓驶进京城，进城之后，马车没有停留，直接驶向皇宫，在那里，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楚宁，或者说等待着楚宁手中的铁盒。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楚宁回城的这天，正好是皇榜揭晓的日子。 贡院门外，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他们都在等待皇榜的揭晓。 今年因为北征的原因，特地开的恩科，这是天下举子的一次机会，也是京城百姓一次发财的机会。每年都有专门的人，往各个中第举子那送消息换取赏钱。 几年也不例外，而举子们或者是因为紧张，不敢亲自前来，或者是出于读书人的矜持，大部分都会在住所等待消息。 “山东济南府李子恒，皇榜第三百五十名，同进士出身！” 一个礼部官员站在贡院门外的台阶上高声唱和着，随着他的唱和，有人将一张巨大的皇榜缓缓展开一线，露出中第者的名次、籍贯和姓名。 楚宁看着手中的中第名单，什么也没说。 他当然不用再贡院那苦苦等待，在他进城的那一刻，已经有锦衣卫将皇榜抄录送到他手中了。 皇榜的名次是朱祁镇亲自定下的，楚宁当然能在第一时间得到皇榜的全部内容。 马车缓缓驶到皇宫门前，楚宁从车上下来，张辅等人早就等候在那了。 他们看到楚宁，赶紧上前，“先生，你可算回来了，如何？”张辅焦急地问道。 “进去说。”楚宁没有告诉张辅，不是因为他想制造悬念，而是他觉得现在说与不说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楚宁缓步走向金殿，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显得有些气势如虹的感觉。 张辅等人见状，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上。 大家期待了半年的赌局终于要见分晓了，所有的人都很期待，京城的一些打赌坊，甚至开出赔率，有些更是大胆预测举子中第的排名。 当然这里边最激烈的就是三鼎甲的排名，大家都很好奇，在这次科举历史上最严苛，最公正的考试中，谁能脱颖而出。 原本的大热门陈瑛，因为是陈循之子，陈循为了避嫌，没有让他参加这次春闱，当然这也是陈循的一点私心，自己和楚宁闹的如此局面，如果陈瑛参试，肯定会被锦衣卫特殊“关照”。 与其那样，还不如下次再参加，反正以陈瑛的学识，中第是肯定没问题的。 今天不是大朝会，可来上朝的人比大朝会还多，京城只要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几乎全都到齐了。 谁也不想错过这次必定载入史册的朝会。 “启禀陛下，怀来伯殿外求见！”有人跑到金殿禀报道。 “宣！”朱祁镇也很紧张，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楚宁缓缓走进大殿，此时的楚宁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微臣楚宁参加陛下。”楚宁难得遵守了一次礼仪，只是这不伦不类的行礼，有些突兀。 不过此时每人关系楚宁的礼仪是否符合礼制，大家更加关心的是楚宁何时揭晓他们期盼已久的答案。 “今天人来的还真多啊。”楚宁接下来的话，暴露出了他的本质。 “怀来伯，大家都在等你，还请你快点揭晓答案。”王文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他实在受够了这种这么，虽然他楚宁之间并没有直接的矛盾，但丝毫不影响他讨厌这个幸进的‘小人’。 如果不是楚宁的出现，他现在已经是内阁成员，大明最顶尖的存在了，这是多少读书人期盼的事。 “怎么，着急了。”楚宁看着王文，欷歔的问道。 “如果怀来伯怕输了赌约离开京城，此时给陈阁老认个错，或许他老人家宽宏大量，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王文的话有些尖酸。 这下不光是勋贵们有些气愤，就连朱祁镇都有些讨厌他了。 “哈哈哈，害怕？！面对瓦剌十几万大军，老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会怕这个，不就是一场赌局吗，陈阁老，既然大家都等着，那咱们就开始！” 第71章 点金手 楚宁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不大的铁盒，陈循也从怀中取出一个铁盒，然后就是朱祁镇，三个铁盒同时摆放在金殿之上。 这时有人将皇榜的复制件摆在大殿正中间，此时大殿上的群臣注视着皇榜之上的三鼎甲，这时读书人的荣耀，也是揭晓谜底的依据。 会元柯潜，福建莆田人，后边依次是第二名田正鑫，河南开封人，谭玉林江西吉水人。 看完此次恩科会试前三名之后，大家都齐齐地看向大殿里摆放的三个铁盒。 此次为表示公平，楚宁和陈循约定只在会试比试，毕竟殿试是皇帝出题阅卷，这既是为了保证公平，又不能把皇帝的这项权利给抢了风头。 毕竟进士们说自己是天子门生，就是因为殿试是由皇帝出题，然后阅卷的。 但是对于楚宁和陈循来说，足够了。 “陈阁老，请！”楚宁说着一指自己的铁盒。 这种铁盒是锦衣卫特制的，里边有齿轮咬合，没有专门的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如果强行打开，里边的机关就会启动，把里面的纸张销毁的干干净净。 这东西陈循经常见，毕竟许多密折、机密情报都是用这东西传递的。 陈循拿起楚宁的铁盒，看了看锁上的火漆，对着楚宁点了点头，楚宁也是一样。至于朱祁镇那个，他们都象征性地看了一眼。 “现铁盒验看无误。”一个太监高声喊道。 楚宁和陈循取出分别取出钥匙，交给面前的太监，三个太监站在大殿之上，在百官的注视下，缓缓撕掉火漆，打开铁盒。 随着齿轮的转动，大殿上静悄悄的，齿轮咬合的声音在大殿上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屏气凝神，看着三个太监从铁盒中取出名单，然后一一对应，递给了郕亲王朱祁钰。 原本这位救难皇帝朱祁钰，因为楚宁的出现，他现在还是大明的郕王殿下，和历史上即位一样，朱祁钰一开始的时候，对皇位并没有太大的期许。 现在郕王也是满朝皆知的贤王，没有人怀疑他的公正，所以揭开谜底的这个任务，就交道他手上了。 “三份名单一致，上有陈阁老和怀来伯的签印，本王确认无误。”朱祁钰看着三份名单，先是一脸惊讶地看了一眼楚宁，然后开口说道。 “福建莆田人柯潜、河南开封人田正鑫、广东琼州人詹诗源、南直隶绍兴人张宇、北直隶河间人田梦雨、山西大同李正庭、云南曲靖人陈广义。” 朱祁钰说出了名单上的七个名字，大殿上一片寂静。 从朱祁钰开口说出第一个名字的时候，大殿里的人就知道，这场为期半年之久的赌约，陈循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会试的会元，还有第二名都在名单当中，而且这个第二名在此之前根本就没人听过！楚宁不仅真的培养出了三鼎甲，更是把会试前两名包揽了！ 有好事者开始根据名单逐一核对，七个人竟然全部都在榜单之上！ 里边甚至有云南和琼州的举子！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举子全都在前五十名以内！ 这简直就是奇迹！ 要知道，在大明的科举历史上，云南简直就是科举的盐碱地，近百年的历史中，考出来的进士算上同进士出身不足百人。 而琼州更是科举的不毛之地，地广人稀的天涯海角，能出个举人都是侥天之幸，更不要说中进士了。 而且还是前五十的进士，真正的进士！ 王文呆立在原地，柯潜原本就有学名，算得上是理所当然的话，那第二名的田正鑫是哪里冒出来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 还有剩下的五个人，没有一个是举子中名气大的，甚至还有天涯海角来的，要知道，现在还有不少人，称那里是荒蛮之地。 竟然能高中进士，还是前五十名，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想说这一定是作弊，但他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来，因为作为全程参与者，他知道这次会试的严苛，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扪心自问，如果是当年的自己，肯定考不出什么好成绩来。 这些士子能完成考试，就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就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如果能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作弊，那他们输的一点都不冤。 更何况这次的考题，是陈循临时写出来的，在这之前，陈循自己都不知道会出什么考题，根本不可能是泄题。 再说，评判试卷都是经过多人，没人都有评语，以及评判依据，并且签字捺印的，就算锦衣卫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做到。 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徇私，因为不管哪一方，都不是一个或者说几个监考评卷官能承受的。 那这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楚宁真的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培养出了三鼎甲！ 甚至不到半年，楚宁所有和应试举子的接触，满打满算才一个月，这不可能！可却又真实地发生了！ 朱祁镇也是长大了嘴巴，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 天哪！这简直就是奇迹！ 自从半年前赌约达成，楚宁干了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楚宁其实一直在悄悄和那些举子接触，朱祁镇甚至亲自参加了几次。 当然，都是在锦衣卫的安排下进行的，但就算这样，楚宁也只和那些举子接触了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 这里边除了一个柯潜是名声在外的饱学之士，剩下的全都是名不见经传之辈，这些人是天南海北哪的都有，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寂寂无名！ 朱祁镇更知道，除了柯潜，楚宁几乎就是随便在名单上点出来的，根本没有仔细研究那份名单！ 这就是楚宁点金手的魔力吗？！ 他不仅能在做生意上点石成金，更是能将一个普通举子，培养成进士！ 要是自己年幼的时候遇到楚宁，会是什么样呢？想到这，朱祁镇竟然有些羡慕朱见深了。 “噗！”陈循一口鲜血喷出，打破了金殿上的宁静。 “阁老！” “陈相！” 金殿上顿时乱成一片，陈循没有摔倒，他不明白，在这样的条件下，就是自己亲自上阵，也不一定能考出好成绩来，楚宁是怎么做到的！ 他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艰难地走到楚宁跟前，“怀来伯，老臣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大殿之上再次陷入寂静，陈循的话，看似是承认他输了赌局，实际上是整个文官群体输给楚宁！ 多少人醒悟过来，对楚宁是愤怒、恐惧、无奈多种情感交织。 他们也不明白，接下自己引以为傲的科举成绩，以后还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陈阁老，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 第72章 讨价还价 “楚宁！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人得志！” “猖狂！”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楚宁大吼道。 他扫视了一圈，凡是他目光所及的官员，都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目光。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那里有一点大明官员的官体！一个赌约而已，输了就输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怀来伯说的对，这次是我输了，老夫自愿致仕还乡，以谢天下。”陈循开口说道。 “你也闭嘴！”谁都没想到，楚宁竟然直接将陈循怼了回去。 “陛下委你以重任，亲征期间将内阁嘱托给你，可前线战事不利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竟然让有些人敢叫嚣南迁！陛下归来之后，你不思革旧布新，重振大明威仪，竟然向着和一个来自边塞的穷书生较劲!” “呸，这句不算。”楚宁说的太快，顺嘴说出了的话感觉不对味。 “这是什么？这是不忠！ 你能中进士除了你自己的天分和努力，离得开你父母，乃至祖父母，一家人，全族人的帮扶吗！离不开，你现在收到一点挫折就哭着喊着致仕还乡，此乃不孝。 此瓦剌虽然败退，但贼心不死，时刻惦记大明膏腴，大明立国百年，千疮百孔，各地灾害不断，你身为孔圣门徒，竟然此时抽身而去，此乃不仁！ 你为了给全天下读书张目，与我金殿立赌约，整个朝廷的文官，全天下的举子都尽心竭力，他们仰慕你，信赖你，你却在这种时候独善其身，这时不义！ 你说说，你是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楚宁看着陈循怒喝道。 王文此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在这个时候，向已经认输的陈循穷追猛打，难道他要当殿羞杀陈循不成！ 陈循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楚宁，他甚至觉得楚宁说的有道理。 难道自己标榜了半辈子的忠孝仁义，都是假的？ 陈循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 “你住嘴”楚宁粗暴地打断了陈循，双眼紧紧盯着陈循继续说道，“既然输了，大大方方认输就是，致仕这种懦夫行为，是你应该干的！ 既然我说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就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如果是，改吗。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比不了圣人，但圣人的话你总得学。 你现在不是应该含羞致仕，而是应该发奋图强，整顿朝务，帮着陛下把大明治理好，让你的父母家人以你为傲，让天下百姓衣食无忧，让天下读书人有可以找寻的目标。 这样，等你死了之后，人们才会说，你这辈子没白活，你活出了一个精彩的人生来！” “说得好！”朱祁镇在龙椅上听的是热血沸腾，他知道楚宁言辞厉害，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金殿之上训斥堂堂内阁次辅，如训孩童。 最主要的是，楚宁训陈循的话，完全是那些文臣往日劝谏自己的话的翻版，真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听着就解气。 众多武将勋贵也深有同感，只是他们很多人除了觉得楚宁很厉害之外，没有更多的语言和辞藻形容罢了。 “当初怀来伯定下赌约，输了就离开京城，难道老夫还要舔着个脸地赖在京城不走吗？”陈循苦笑着说道。 是啊，当初楚宁可是说，一旦他输了，就离开京城，陈循虽然没有这么说，但作为内阁次辅，他输了如果不这么做，还有什么颜面呆在京城呢。 “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呢！”楚宁一脸严肃地看着陈循说道。 朱祁镇看着楚宁的表情，心里开始替陈循默哀了，楚宁这种表情已出现，肯定是给陈循挖坑呢，作为资深的填坑者，他对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了。 “还请怀来伯教我。”陈循此时的脑子已经彻底混沌了，下意识地说道。 “你既然想恕罪，向兑现赌约，不是只有致仕还乡一条路的。 既然你自己觉得不能胜任朝务，能力不足以担任阁臣，那你是不是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未陛下尽忠，为国家效力呢！比如陛下准备建一座书院，正好缺一个院判。” “楚宁，你不要太过分！”王文终于开口说道。 堂堂一国次辅，竟然区当一座书院的院判，简直就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你闭嘴，还没轮到你呢。”楚宁厌恶地对王文挥手道。 “你想想，你也算是饱学之士，自幼熟读圣人经典，教书育人怎么就是羞辱了，能为国家培养出更多优秀的人才，比你自己累死累活不强多了。 桃李满天下不是仅仅指你点中多少进士，不是让你教出多少学问名家，而是你培养出多少对国家，多民族有用之人，你看看，我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这句话楚宁说的有点不要脸了。 他之所以能赢下赌局，不是因为他八股文多好，不是他学问多棒，完全是因为他仰仗着后世知识的储备，这种近乎误解的bug。 “怀来伯说的是真的？”陈循难以置信地说道。 “当然，你以为这段时间我像你们一样，整天琢磨怎么赢一个赌局，你以为这段时间我是游山玩水，其实我是收陛下所托，去寻找适合修建学院的地方。” 楚宁这话说完，朱祁镇差点没从龙椅上掉下来，他太知道楚宁了，自己从来没跟他这么说过，修建学院的事也是楚宁自己提出来的。 至于这段时间出去游玩，别人觉得楚宁是在逃避压力，他却知道，楚宁真的是出去游玩的，不信，作为老实孩子代表的朱见深可以作证。 京郊皇家猎场的小动物可以作证，海边无数的螃蟹鱼虾可以作证。 可楚宁就是这么不要脸地往自己和他的脸上贴金，一下把一次公费旅游说成忧国忧民，也是没有谁了。 楚宁丝毫没有说谎的羞愧，还大言不惭地继续训斥陈循。 “老夫不如怀来伯远矣！”陈循一脸羞愧地说道。 “但是，既然是赌局，输了就得付出代价，不然怎么继续立在天地之间。”楚宁一脸正义地说道。 “该如何做，还请怀来伯示下。”陈循此时已经彻底被楚宁忽悠住了，这时候就算楚宁让他抱着炸药包去炸也先的大营，陈循都会毫不犹豫。 “既然输了，是不是可以把输了的钱先给了呢！”楚宁的话一说完，整个金殿上传来阵阵咔嚓声。 第73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楚宁 谁都没想到楚宁一番慷慨激昂之后，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陈循都愣在当场，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看你这样也没什么钱，就从你以后的工钱里边扣。”楚宁一脸失望地说道。 “哈哈哈，好！老夫愿赌服输！只是为何只是院判，难道老夫就不能做院长吗？”陈循高兴地大笑起来。 “别胡思乱想了，我没时间去管那个，教书育人不是我擅长的，就算我想去，你问问那些他们会不会同意。”楚宁说着指了指张辅等人。 这些都是振兴的股东，也是和自己纠缠最紧密的一帮人，如果自己去教书，那就没有更多时间去管理振兴集团，他们当然不愿意。 “院长当然是陛下，这才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以后书院里出来的学生，可以不当官，可以教书，可以从军，可以务农，可以经商，但只要他们保证对大明的忠诚，干什么都无所谓。”楚宁掏了掏耳朵说道。 陈循这下彻底放心了，也服气了。 他曾经假设过无数次场景，有楚宁输了之后耍无赖不认账的，有勋贵们拼命拿出利益交换楚宁留下的，有朱祁镇强行毁掉赌约的。 当然也设想过自己输了之后，楚宁会怎么嘲讽自己，勋贵们会怎么挤兑自己，文臣们会怎样落井下石。 他不怕，既然当初和楚宁定下赌约，他就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但是他担心，担心楚宁这次赢了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束缚，到那时勋贵们因为利益和他捆绑在一起，文官们因为自己的赌约没有了说话的底气。 楚宁完全有可能成为一个权臣，虽然现在朱祁镇很信任楚宁，但如果楚宁经历两朝甚至三朝之后呢？ 但是现在楚宁说出的话，让陈循放心了。 楚宁并没有变现出对权力的一丝兴趣，他说建立书院，不管目的是什么，只要自己在书院坐镇，就能保证里边出来的学子对大明的忠诚。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再说学院就建在京城边上，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算自己已经下野，但他也有把握控制局面，这些年的内阁次辅不是白当的！ 然后两个人如同市井百姓一般，在金殿之上开始讨价还价起来，完全不顾龙椅上的朱祁镇和金殿中的百官。 “什么！你一个兼课老师都能拿到年俸五千两，我堂堂书院院判才八千两！不行，绝对不行。” “你以为我这五千两是白拿的，数学你会教吗？物理你懂吗？化学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这也是真正的学问，是真正接地气的学问，如果可以，还要增加经济学、外交学、管理学，这些哪一样不得我亲自出马，撰写教材，安排课程。 收五千两已经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挥泪大放送了，再少了你信不信我不管了！”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不行，老夫堂堂内阁次辅，去给当个院判，怎么着也不能低于两万两！” “不可能，如果都像你这样，书院还没办就被你吃垮了，你是不是拿孝敬银子拿习惯了，最多八千五。” “哼哼，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你就是想偷懒，把那些俗务全都哦退给老夫，你自己多清闲，最低一万八。” 两人经过无数轮的交锋，终于在楚宁七千五百两一年，陈循一万两一年的平衡点上达成一致。 “那个，两位爱卿，那朕这个院长年俸是多少啊？”朱祁镇好奇地问道。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 他刚一说完，换来的是四道凶狠的目光！ “这个书院都是陛下的，书院所需当然是陛下出资，所以陛下想给自己开多少薪俸都行！”楚宁白了一眼朱祁镇说道。 朱祁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两个是给自己打工的。可自己都没发话，两个人这么给自己定薪俸合适吗？ 不过，金殿中原本紧张尴尬的气氛，随着楚宁很陈循的讨价还价，缓和了许多。 两人达成协议后，陈循走到金殿之上，“陛下，老臣昏聩不堪重任，今向陛下请辞，请陛下恩准老臣致仕，前往书院教书育人。” “这个，陈阁老乃社稷肱骨之臣，朕岂可轻易离开，今日之事不可再提。”朱祁镇一脸严肃地说道。 “陛下，这次微臣是真心诚意想要致仕，一来兑现自己与怀来伯的赌约，而来老臣就算致仕也是在京城书院。 不是老臣夸口，老臣虽然没有怀来伯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但也算得上饱读诗书，教书育人也是老臣平生所愿，还望陛下恩准！”陈循说着再次叩请道。 “阁老如果纠结赌局一事，朕和天下人解释，相信怀来伯也不会当真。” “多谢陛下，老臣既然和怀来伯赌了这一场，就输得起，老臣相信怀来伯也是如此。” “阁老乃是先帝给朕留下的辅国重臣，难道你就忍心弃朕而去吗？” “陛下，老臣并非弃陛下而去，而是老臣确实年迈不堪驱使，再者老臣只是致仕，却还会在京城教书育人，为我大明培养更多的人才。” “既然阁老如此，那朕就只好忍痛了。来人，传旨，加封陈循为太子太师，赏金千两，赐京城宅院一处。” 这也算是一个简单的三留三辞，一般高官请求致仕，都要有这么一回，两人心照不宣，虽然简单，也算是完成了流程。 陈循叩谢皇恩后，潇洒地走出了大殿。 众人以为今天的事告一段落的时候，楚宁却再次开口道，“陛下，微臣有本奏！” 众人也是一阵错愕，包括朱祁镇在内。 楚宁入朝为官也有大半年了，可他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要说上奏折了。 之前被人弹劾的时候，一般大臣都会上折子自辩或者请罪。 可这位怀来伯从来都按常理出牌，你弹劾你的，我玩我的，逼急了就跑到大殿之上一顿狂喷。 这次是怎么了，竟然主动上奏折，难道是他想利用这次赌局的胜利，乘胜追击，将文官彻底打服？ “奏来。”朱祁镇也很好奇，以他对楚宁的了解，楚宁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当然是对自己人，如果是敌人，楚宁分分钟让你感受什么叫冬天的寒风。 “微臣前些日子受修武伯所邀，和他混乱操练了一番，现在左哨军算是完成了基础训练，只是微臣不知道臣胡闹的这些东西是否有用。 所以，恳请陛下恩准，左哨军与诸军切磋一番，以检验左哨军训练成果，也好让修武伯找找差距。”楚宁一脸诚恳地说道。 朱祁镇愣了，大殿里所有的人都愣了。 第74章 不作就不会死 天哪，楚宁这是要干什么！ 这么做这不是摆明了要和武勋们过不去吗！ 谁不知道天下卫所几乎都是被武勋们掌控的，有点世袭制的意思，虽然他们对军队的控制权并不是特别严密，但每个武将和自己的部队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比如左哨军，如果不是沈荣出面，就是换成张辅这个武勋第一人，现如今大明军功最强之人，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这么痛快地完成改革。 哪怕改革之后他们的日子要远远好于之前，那也不行，这形成了一种近乎依附的关系，也是大明军队的顽疾之一。 楚宁这么做，就是挑战那些勋贵。 就是说你们看看，我半年之内能培养出一大堆进士，甚至状元和榜眼都是我培养出来的，那我训练了半年的军队，和你们相比呢！ 许多武勋原本对楚宁颇有好感，但这次也开始有些讨厌楚宁了。 那些和楚宁捆绑在一起的勋贵则有些尴尬了，现在振兴的煤场、超市、运输三大业务，开始源源不断地给他们带来利益，而且是非常丰厚的利益。 而这些利益不同于克扣军饷、倒卖军资，这些钱都是干净的，是不怕御史查，不怕皇帝知道的，再说皇帝在这里边都有不小的股份。 可现在楚宁却突然对军队动手，对勋贵发难，这简直是挑战他们的底线。 现在大家都被楚宁的利益纠缠着，而且楚宁现在在军中的地位，尤其是在京城三大营的威望，正式最旺盛的时候，就在前天，皇帝刚刚将自己许诺的赏赐兑现了！ 在锦衣卫的监管下，每个士兵都领到了一笔不小的赏赐，没有以前长官克扣，这次也有克扣的，有些人自认聪明，在分发之后，再从士兵手中拿回来索要的。 可他们错过了形势，在他们躲在自己家中数钱的当晚，锦衣卫就到访了！ 好多勋贵都在庆幸，自己没有伸手，不然下场一定那些伸手的人被处理的多惨吗，而且是职位越高，被处理的越狠，一些小旗、百户之类的最多就是罚没，开除军籍。 可千户以上的，甚至世袭的指挥使，有人已经被抄没家产，直接押赴有司了！ 这么一来，朱祁镇在军中的威信直接暴增，就连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都对朱祁镇感恩戴德，而作为宣府一战的主导者的楚宁，更是被禁军将士好感倍增。 如果这个时候发动士卒抵触这件事，只能适得其反，给朱祁镇和楚宁一个借口，整顿军务。 好在他们选择的是左哨军，在三大营中属于末流，号称禁军三大营的“劳模”，全营实有编制两万人，实际在编也就是六七成。 而且除了有限的三四千人马，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一把种田、做生意的好手。 听说在年前，好多人都转成了民籍，就只剩下三千多人，这样一支队伍，和其他队伍对抗，简直就是找死。 就算楚宁有通天的本事，短短半年时间，他也不可能将一堆扶不上墙的泥巴，改造成精锐。 他们也不是没想到楚宁在短短的半年内，培养出了七个高中皇榜的进士。 但是练兵和教学生还是有差距的，尤其是士兵的战力，需要长期的训练，和战场的实践相结合，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尤其是实战，这次宣府之战左哨军除了主将沈荣，其他人根本没有参加！ “怀来伯准备怎么个较量法呢？”成国公朱仪站出来说道。 他这一站出来，张辅不由得皱起眉头。 除了他们这些从宣府回来的人，朱仪无疑是最不能质疑楚宁的！ 朱勇战死宣府，如果不是楚宁，朱仪连个完整的尸首都不可能得到，而且如果不是搭上楚宁的顺风车，朱仪的袭爵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而且，无论是振兴煤场，还是振兴超市和交通，张辅都拉着朱仪参加了，以来是出于和朱勇的战友情义，两家都是跟随朱棣骑兵靖难发家的，感情自然要好得多。 再来，张辅和朱勇私交甚密，两家也是通家之好，所以张辅总是有意无意提携这朱仪。 可现在朱仪却站出来质疑楚宁，这明显是诘问楚宁！ 朱仪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朱仪也是一个有野心之人，诚然他们家和张辅家事几代人的感情，但朱仪始终认为自己的才能就算比不上张辅，也丝毫不差。 可张辅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是统领勋贵的第一人，二作为同样是靖难一系的张懋，才能就比张辅差太多了，可就是因为张辅的存在，大家还是习惯性地跟着张家。 更让朱仪不理解的是，张辅身为国公，大明最顶尖的勋贵，竟然甘愿跟着一个幸进的穷小子鞍前马后。 大明朝堂有一个奇葩的现象，只要楚宁出现在朝堂之上，或者是和张辅同时出现，张辅就自动化身跟班，完全没有了那种不动如山的气度。 一个堂堂的国公，给一个伯爵跟班，更何况张辅，还是勋贵们的首脑，这简直就是勋贵的耻辱！ 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就算不能接替张辅成为勋贵第一人，那也要成为张辅的继任者！ 所以这次，他不顾楚宁对他朱家的恩情，在楚宁说出这比武一事后，朱仪第一个跳出来。 “怎么比都成，是战阵还是野战，或者两者都比，随便。都是自家袍泽输赢无所谓。”楚宁倒是觉得朱仪出来的恰到好处。 “那既然如此，就今日在京郊演武场进行演武大会。”朱祁镇开口说道。 他知道武勋之间同气连枝，如果给了他们太长时间，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化呢。 “陛下圣断。”张辅第一个跳出来说道。 如果说别人对左哨军不了解，他们这些全程参与的人又怎会不知道呢，左哨军的变化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他也很期待左哨军在此次演武中表现。 既然张辅都同意了，那其他人当然也没有意见。 “陛下，此时会试刚刚结束，众多学子还等着朝廷的安抚，再说虽然只是演武，但终究刀枪无眼，是否让众位文官回避一二。”楚宁开口说道。 “怀来伯此言差矣，既然是演武，就是要让陛下和朝中诸位看看，我大明每年几百万两的军费花得值不值，难道怀来伯是怕输的太难看不成！”襄城伯李珍开口说道。 楚宁转身看了看李珍，心里一阵苦笑。 看来自己还真是失败啊，李珍也是土木堡出来的将领，不仅没有感念自己的好，从宣府开始就处处和自己作对。 不过他显然是误会楚宁了，楚宁之所以不让文官参与，是怕勋贵们输得太惨了，面子上不好看！ 现在既然李珍提出来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把这个顽疾脓疮彻底暴露在阳光下，让大家都看看，也省的今后军改的时候有人不服气。 “好！既然如此，微臣恳请大家移步校场！” 第75章 朕不答应 楚宁刚刚走出午门，就看到一大群人乌泱泱站在远处，他也很纳闷，此时大家不是应该都在贡院看榜吗？怎么皇宫反而有这么多人。 就在楚宁愣神之际，一个禁军跑了过来，“启禀陛下，新科会元柯潜率领着新科会士等候怀来伯。” 因为还没有殿试，中榜的举子们现在还不能称之为进士，即使大明很少有殿试被刷下来的，但大家还是约定俗成地称呼他们为会士。 朱祁镇转头看向楚宁，意思很明显，“你惹出来的事，自己去摆平！” 楚宁也很无辜，自己当初就是想震慑一下日渐骄纵的文官们，没想到这些文人倒是知恩图报的很。 没办法，楚宁当先而出，走向人群。 “恩师在上，请受我等一拜。”柯潜第一个跪下，然后是田正鑫、詹诗源、张宇、田梦雨、李正庭、陈广义，七个新科会士。 楚宁一阵阵头晕，曹鼐等人现在已经被称为‘楚党’的八大金刚了，现在又来了七个‘葫芦娃’，自己这个‘楚党’想不承认都没人信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赶紧起来，你们都是大明将来的砥柱之臣，大庭广众之下这算什么。”楚宁无语了。 “不，如果不是恩师，我等岂能有机会金榜题名，如果不是恩师不辞劳苦地教导，我等与金榜就是咫尺天涯，如” “停停停，别说了。”楚宁觉得这个状元水平真是一般，这种情话都用上了，他也是受够了。 “恩师，我琼州边陲之地，多年未曾有人中榜进士，今广义幸得恩师指点，陈广义无以为报，今后陈广义为恩师马首是瞻。” 谁说读书好的才子就比其他人强，你看看这个说话都说不利索的陈广义说的话，就比柯潜这个会元听起来舒服多了。 “你们是大明的学子，将来还会成为大明的官员，你们忠诚的对象只有一个，就是大明！行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事今后就不要再提了。”楚宁臭屁地说道。 虽然金殿名单外界还不知道，但被这七个人这么一闹，谁还猜不到结果是什么样的。 围观的人中不乏有这次参加会试的举子，不管是中榜的，还是落地的，都无比羡慕这七个人。 柯潜还好说，他也算是这次会试的热门之一，但同样热门的举子中，有好多都承受不住压力，直接退出考场了。 柯潜知道，如果不是楚宁事先给他们几个进行专门的抗压训练，他就算不会退考，也根本考不出好成绩。 要知道会试之后就是殿试，殿试之后，不管名次如何，你都没有再次考试的资格了。 也就是说哪怕你是状元之才，在殿试之后，你只比孙山多一名，那也只能接受这个无情的现实，在柯潜知道的人当中，就有这样的例子！ 所以柯潜不仅没有因为自己是热门人选，才名远播而觉得理所当然，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楚宁。 而其他几个人就更不要说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来参加此次会试的，如果没有楚宁，他们也仅仅是四千举子中的一个无名之辈，但楚宁却给了他们不一样的人生。 “请恩师收下我等！”柯潜作为金科会元，自然是带头发言的人，其他六人也跟着请求楚宁收下他们。 “我刚说了，收徒一事不要再提了。你们都是天子门生，天子就在那，拜我为师像什么话！”楚宁坚定地说道。 “请恩师收下我等！”柯潜似乎没听到楚宁的话一样，只是重重开始磕头。 “行了，本来就不聪明，再这么磕下去，那就真的变傻了。” “那恩师是答应收下我们了！恩师在” “谁说我答应了，再说就算我答应了，还有人不会答应的。” “谁？”柯潜见事有转机，赶紧问道。 “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有可能也是我的关门弟子。”楚宁一脸悲壮低声说道。 “是什么人如此霸道，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柯潜一下就不干了。 围观的人群也发出阵阵愤怒的抗议，这原本是一个大家喜闻乐见的完美局面，恩师教导出一众进士，众进士感恩宫门前拜师。 想着都觉得有点期待，不然大家也不会聚集在宫门之前。 现在竟然因为楚宁收的大弟子，就不能看到他们预期的那种皆大欢喜的局面，怎么能让大家不新生恨意呢。 但楚宁心里此时却乐开花了，没错，就是没王法了，因为王法就是他们家的。 “行了，别瞎猜了，朕不答应！”朱祁镇此时一阵阵郁闷袭上心头，他知道楚宁‘小肚鸡肠’，自己刚刚没替他出头摆平这件事，他就立马报复回来。 楚宁这是给他挖了一个他不得不跳的坑。 如果他此时不站出来，楚宁来个顺坡下驴，真手下这几个人，那今后这个关系怎么论。 自己就是这几个人的大师兄了！ 他可是在宣府城外，当着数万将士拜的师！ 那现在这个局面自然就只能自己出来解决了，不然被这几个人这么一闹，再感到校场，天都要黑了。 而且朱祁镇也明白楚宁的另一层意思。 作为徒弟要孝敬师傅，那是天经地义，但作为师傅，同样也有照顾徒弟的职责，有了这种师徒关系，双方就被牢牢地套在了一起。 楚宁就是通过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告诉自己，他是不会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心思的，就算有，因为师徒这层关系，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毕竟经过儒家思想一千多年的洗礼，对于那些背信弃义之人，是不会有人真心支持的！ “朕就是楚先生的开山关门大弟子！”朱祁镇霸气地说道！ 此时，宫门之前一片寂静，虽然坊间早有这样的传闻，但从来没有得到官方的承认，现在朱祁镇在皇宫门前大方地承认了！ “看到了，如果我让你们拜师，那你们和陛下这边怎么算？你们这不是摆明了要占我便宜吗。” 朱祁镇听了楚宁的话，差点从御撵上掉下来、 到底是谁吃亏！如果楚宁真的收徒了，吃亏的是自己这个皇帝好不好！ 可现在大家都觉得楚宁说的有道理，毕竟之前楚宁可是正儿八经的帝师！ 如果柯潜等人拜入他门下，那岂不是和朱祁镇在某种程度上平起平坐了！ 看着楚宁一脸痛苦的样子，朱祁镇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 第76章 赌局又见赌局 “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好不容易在楚宁答应虽然不能收他们为徒，但也会继续教导他们的承诺之后，摆脱了他们纠缠，朱祁镇一脸郁闷地问道。 “陛下何出此言啊，难道微臣那里做错了不成？”楚宁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没错，是朕错了。”朱祁镇更加郁闷了。 “这个沈荣如果输了，给朕丢了脸，看朕怎么收拾他！”朱祁镇没法找楚宁的麻烦，就把目标转移到沈荣身上了。 “阿嚏！”身在西山大营的沈荣打了一个喷嚏，感觉有点不妙可没有参加朝会的他，根本不知道金殿和宫门发生的事，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太劳累了。 “陛下这就不对了，就算这次左哨军被打败了，那也是微臣和沈荣两个责任，与陛下的英明有什么关系。”楚宁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贱样说道。 朱祁镇更郁闷了，是啊，如果这次左哨军能赢得演武，那是他领导有方，可输了却是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现在想发泄都找不到地方，真是怀念王振啊！ 王振总有万般不是，起码自己不高兴的时候，他会哄自己开心，甚至自觉成为自己的撒气桶。 当然朱祁镇也只是随便一想，相比于以前，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他们来到五军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中军、左掖军、右掖军、右哨四支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整个校场之上旌旗招展，枪明甲亮，队列整齐，一片肃杀之气直贯长虹。 话说从宣府回来之后，三大营也没闲着，他们也看出自己队伍战力已经衰退的太多了，说不定哪天朱祁镇就会找他们麻烦，所以他们也在积极训练军备。 这也是朱仪敢和楚宁叫板的依仗。 “嗯，不错。”朱祁镇看着眼前的句容，由衷地说道。 “陛下，我三大营自打宣府一战之后，知耻而后勇，一直在加强操练，虽不敢说是脱胎换骨，也是今非昔比了。”李珍瞥了一眼楚宁，一脸骄傲地说道。 李珍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就是告诉楚宁，这支经过战火洗礼的军队，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放松操练，已经不是他认识那支禁军了！ 可楚宁接下来的话，差点让李珍掉下点将台。 “嗯，看着是有些进步，不过和左哨军差距还是很大的。” 楚宁这话一说完，立案文官们都觉得楚宁有些张狂了。左哨军是三大营的吊车尾，这时举朝公认的事实，楚宁此时说这种话，除了给自己打气之外，没有丝毫好处。 因为三大营的将官，眼睛里已经开始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了，如果这些愤怒集中起来实质化，楚宁现在应该会被烧得渣渣都不剩了。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楚宁，就见楚宁拱手说道，“陛下，如何比试还请陛下示下。” “啊？还能怎么比试，据朕所致左哨军只有不到四千人，当然是其他三大营出兵四千公平对战了。”朱祁镇有些不明所以。 “陛下所言甚是，传令，三大营各自出兵四千校场集合准备演武！”楚宁大声喊道。 此话一出，顿时在点将台上引发一阵骚动。 开玩笑，三大营主力出兵一万两千人，对战吊车尾左哨军四千人，那根本就是和虐杀无异！ 朱仪此时应开始颤抖了，楚宁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 虽然张辅是勋贵第一人，但他朱家才是三大营真正的主官！ 他引以为傲的三大营主力，竟然被楚宁如此藐视，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怀来伯难道是为了给自己战败提前做准备吗！”李振揶揄道。 “哦？襄城伯此话怎讲啊？”楚宁一脸茫然地问道。 “谁不知道左哨军的情况，就是一群农夫！怀来伯是想在战败之后，说人数劣势二不敌吗！”李珍丝毫不给楚宁回旋的余地，直接揭穿道。 “啊，你是这个意思啊。既然襄城伯如此说，那咱们打个赌如何啊？”楚宁一副无所谓地说道。 “怎么个赌法！”李珍急追不舍地问道。 “这样，还是三大营出兵一万两千人，至于兵力配备你们随意，左哨军还是三千七百人应战，如果左哨军战败，我楚某任凭你处置。” “好，左哨军输了你跪地给三大营的将士道歉！要是三大营输了，我向陛下请罪，自请除爵为民！”李振是动了真火了。 “不需要玩这么大，都是同朝为官的同僚，不如这样，如果左哨军赢了，就由我负责重新编练三大营，你们配合我就行了。” “怀来伯怎么不说你输了怎么办！”王文站出来说道， 李珍都已经将赌注下的如此大了，除爵！楚宁却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有你什么事，你要不要也参与一下。”楚宁一脸不屑的说道。 “哼，我只是不愿看你如此卑鄙！”王文还真不敢和楚宁打赌，也许别人忽略了楚宁刚刚创造的奇迹，对，就是奇迹，但他可不敢忘记！ “没胆子就滚一边去，跟个搅屎棍一样，哪都有你！”楚宁一脸嫌弃地说道。 王文顿时被楚宁粗俗的话说的满脸通红，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加入到赌局之中。 “诸位，刚刚都听到了，我和襄城伯打赌，大家有没有异议啊？”楚宁不再看王文一眼，转身对着其他将领说道。 “没有！”三大营的将领咬着牙说道。 “不如这样，陛下要建一个书院，但是陛下也不富裕。”楚宁这话说完，朱祁镇差点哭了，他是真不富裕啊。 “我楚宁也算薄有家私，我拿出五万两，和大家读一句，如果楚某输了，这五万两我就当给三大营的兄弟们改善伙食了！ 另外，如果三大营赢了，我给三大营的将士们磕头认错，如何啊。” “好！” 一时间三大营的将领纷纷出列，你一千，我三千，朱仪甚至出资一万两，甚至有不少文官也压住三大营。 张辅等人见状，也只好一人拿出一万两，压楚宁获胜，没办法，谁叫自己和楚宁是一条船上的人呢。 不过让他心里稍微舒服点的是，朱祁镇也拿出了两万两压住楚宁。 看着和自己一样忐忑的朱祁镇，张辅有点骄傲，和皇帝一块赌钱，就算是输了也不丢人。 很快，双方下注完毕。 “这样，为了表示公平，我们明日一早”朱仪大度地准备说等到左哨军到了之后，修整一晚上，明日再战。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楚宁竟然伸手打断了他，“虽然是演武，但也要以实战的标准进行。” 第77章 演武（上） “怀来伯什么意思？”朱仪不敢相信地问道。 “既然是实战，敌人会给你休整的时间吗？不会，左哨军一到即可开战！”楚宁目光坚定地说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左哨军赶到这里就要和三大营对攻！”朱仪一脸惊讶地说道。 这简直太嚣张了，就算是三大营的主力，同样四千精锐，从西山大营，赶到三大营主营，也好半天的时间，如果按照楚宁宣布比武的时间算，左哨军从那时动身，赶到这里起码也要一个时辰之后。 何况这种临时决定的事，谁也不可能知道，那就是说，为了敢在天黑之前赶到这里，左哨军就得以急行军的速度赶路，那来到这之后，人员整齐已经不易，更别说战力了。 这么看来，楚宁要么就是盲目自大，当初在宣府的一战纯属侥幸，要么就是张狂，小觑天下英雄。 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出现，那就是楚宁都丝毫没有胜算。 只有外行人，才会说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半天的时间，全副武装急行军近五十里，然后马上投入到战斗当中，还是对攻战，不是防御战，这个难度简直每人能完成。 对手不是同样急行军的弱旅，而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的精锐三大营！ “可就算现在左哨军能赶到，也只有半天的时间，如何能决出胜负？”李珍作为宣武之战的参与者，他对楚宁还是有所了解的。 如果让楚宁指挥左哨军，说不定还真能拖到天黑，到时候双方怎么计算胜负？难道说比人数？ “不！从左哨军到达此处换装完毕开始，知道明天日出！哪一方战损比最低，哪一方获胜！”楚宁坚定地说道。 “啊！”一片惊叹声响起。 天哪，还又夜战！ 楚宁还真是考虑周全啊，想必如果不是条件限制，楚宁是不是还要安排雨战、雾战、水战啊。 可既然楚宁都这么说了，那他们就更没意见了。 “你过来。”楚宁对着一个锦衣卫招手道。 “去。”锦衣卫显然比楚宁懂规矩，第一时间看向朱祁镇，得到朱祁镇的允许后，才来到楚宁跟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是你去西山通知左哨军到此集结的。”楚宁看着锦衣卫说道。 “是。”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按照伯爷的吩咐，只是告诉修武伯陛下有旨，让他集合队伍全副武装，在一个半时辰内赶到三大营校场，不得有误。” “行了。”楚宁挥手让锦衣卫回去，然后看了看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穿越大明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了，可他还是不会古人的那种仰望天空就能知道大概时间的本事。 “那个老陈，现在什么时辰了。”众人都在疑惑楚宁这一番动作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楚宁对着一旁的陈循说道。 陈循惊讶地看着楚宁，原来楚宁刚刚仰望天空，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时间了！ 他还以为楚宁是感慨世事无常，自己原本是勋贵的一员，甚至是勋贵中最风光的一个，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个，没想到转眼就成了勋贵的对立面。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如果左哨军真能在一个半时辰内赶到的话，现在最多还有一刻钟的时间。”陈循无奈地说道。 “启禀陛下，左哨军请求入营！” 这时，一个士兵跑到点将台上禀报道，他没想到自己短短一句话，让在场的人惊讶无比。 左哨军竟然真的赶到了，而且是提前一刻钟赶到的！ 难道楚宁和沈荣把家产都装备给左哨军养马了？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允许微臣代为传令左哨军。” “准！”朱祁镇有些热血沸腾，这让他有种回到当初宣府的感觉。 只不过当时楚宁根本没有现在这么有‘礼貌’，自己也完全就是一个小跟班，或者说人形图章。 可让他意外的是，楚宁并没有走下点将台，而是对着刚刚禀报的士兵去把沈荣找来。 “末将沈荣参加陛下！左哨军现在编三千七百人，全部到齐，请陛下检阅！”很快，沈荣一身戎装出现在点将台上。 “奉陛下旨意，沈荣听令！”楚宁对着沈荣说道。 “末将在。” “马上更换演武所用装备，开赴演武场，准备作战，作战时间自双方进场开始，直至次日天亮！你的任务就是击败对面的敌人。”楚宁大声说道。 沈荣听了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猛地一抱拳，“末将领命。”沈荣转身下去准备了，从他刚刚的细微动作，大家知道，在此之前，沈荣根本不知道这次演武的事。 他甚至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急行军。 更让大家意外的是，左哨军经过这样的急行军，竟然没有一个掉队！ 楚宁没有亲自下场指挥，没有告诉沈荣对手是谁，随手的数量是多少，他们将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太真实了。和真正的战场一样，你随时都会遭遇陌生的对手，不知道对方的数量、装备情况，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这时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替沈荣，或者说替左哨军捏了一把汗。 原本吊车尾一般的左哨军，现在不仅疲惫，而且对对手一无所知，这样的仗怎么可能打赢，能保证不被歼灭就是侥天之幸了。 可沈荣没有丝毫犹豫，虽然之前他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但一点不影响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楚宁早就跟他说过，他将会面对这样一场战斗，这是给他左哨军证明的一场战斗，是实现他人生价值的一场战斗。 所以他才会狠抓左哨军的操练，甚至过年都没有回家，一直和左哨军训练，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自己的左哨军有信心。 虽然他们已经搬离了三大营主营好几年了，但对于这块演武场，他们并不陌生，每年都会作为三大营的假想敌，充当其他各营的人形沙包。 今天，他终于迎来了这改变命运的一战，这正名的的一战。 早就有人将演武所需的物品送到左哨军那里。 “弟兄们，一直以来，大家都瞧不起咱们左哨军，说咱们就是一群农夫、商贩，只配给别人充当沙袋，甚至被赶出了这主营。 我们的先辈，也曾是战无不胜的雄师，但是因为我们这群不肖后辈，辱没了他们用鲜血和生命赢得的荣誉。 半年来，大家付出了多少，我知道，你们更知道，为了证明咱们不是农夫、不是商贩，而是大明的无敌雄师，大家所有的付出，今天就是检验的时刻了。 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看看，让那群狗娘养的杂种闭嘴，我命令，击败对面的敌人，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无敌雄师。” “杀！杀！杀！”左哨军三千七百人，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第78章 演武（中） “换装！”沈荣做了一番简单的动员之后，一声令下。 左哨军开始更换装备，涂满石灰的木质刀枪，火药被尽数收走，一切就绪后，左哨军开始朝着演武场开拔。 朱祁镇也带着百官来到演武场的观战台，一场众人看来毫无悬念的演武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这次不是人数悬殊的攻防战，而是真正的对攻战，所以双方都没有在构筑防御工事。 这时，左哨军才看到对面的三大营竟然超过万人，可他们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而是按部就班地开始准备作战。 此时的三大营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刚刚主将已经跟他们说了，对面只有不到四千人，而且还是那群农夫和商贩组成的左哨军。 这让他们感到被羞辱了！ 难道自己这群三大营的绝对主力，大明军事最顶尖的存在，已经被藐视到这个程度了嘛！ 虽然心中充满了愤怒，但是他们还是秉承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准则，尽心挑选了三大营的精锐出战，先是两千神机营的枪炮手。 他们将自己的火炮先推到阵前，然后是三排火枪手，这是在宣府总结出来的经验，这样可以保证火枪连续不断地发射。 在后边就是三千营的主力了。三千营主力就是朵颜三卫的骑兵，他们已经被同化了许多，但彪悍的血勇还是保留了下来。 最后是五军营，七千大军依次排开，里边还有当初在宣府楚宁临时教导的三才五行阵！ 就在他们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让人意外的事发生了。 对面的左哨军竟然现行发动了进攻！ 或许是因为人数少的原因，左哨军明显比三大营完成准备的要快。 “看来左哨军这半年没白吃苦啊。”张辅低声说了一句。 仅仅从站前的准备来看，左哨军明显比三大营要更加训练有素，更加适合战场。 战场上，尤其是现在大明最主要的敌人是瓦剌人，他们都是骑兵，速度之快转瞬即至，如果不能快速完成准备，那就意味着被动挨打。 左哨军的准备时间明显就是针对这一点，他们到达演武地点就开始准备，而三大营却还在调配人手，安置火炮，分配队列。 如果真的是突然遇到瓦剌骑兵，三大营现在很难以最佳的状态迎敌。 左哨军这边经过整编之后，三千七百人被划分为七百骑兵，一千神机兵，两千步兵。 和三大营相似的布局，只是左哨军的火炮全都是安装在一辆辆特制的马车之上的，相对的，左哨军的火炮要明显小于三大营，神机兵则是零散地跟在炮车之后。 步兵则是缀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而且他们的阵型要比三大营人数更多，他们不知道，这才是戚继光创造奇迹的主力，鸳鸯阵。 而左哨军的七百骑兵，全都集中在两翼的位置，负责保护大军的两翼。 最让三大营的将领和勋贵们不明的是，左哨军并没有把有限的兵力集中起来，而是用极其散乱的阵型，向着三大营的阵地挺进。 很快双方就接近到了射程范围，左哨军继续以这种散乱的阵型突进，三大营这边虽然很无奈，但现在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率先开火的是三大营的神机营，阵前的火炮发出阵阵沉闷的巨响，软木制成的炮弹划出一道道弧线，砸向左哨军散乱的阵型。 大家都知道，这对于左哨军来说，伤害并不到，只有少数几辆战车被击中，自动停在当场，而对于战车只有的步兵，伤害就更小了。 “这是舞弊！”朱仪跳出来高喊到。 一般而言，明军现在的实心铁弹，虽然杀伤力不大，但震慑力和破坏力还是蛮高的，往往在集中目标后，还能滑行不短的距离继续伤敌。 可左哨军竟然只是几辆被击中的战车退出演武，身后的士兵几乎没有退出的。 “闭嘴，那里有兵部和禁军的裁判官，你瞎咋呼什么！”张辅开口训斥道。 这种演武，根本没人会作弊，如果真的有，那他以后就不用在军伍混了。 三大营这边的神机营正在加快速度，争取在发射一轮火炮，毕竟对面的左哨军行进的并不快。 可就在这时，左哨军的火炮开火了。 一阵烟雾过后，神机营有一半的火炮被判定退出战斗，而此时左哨军已经进入到了神机营火枪兵的射程范围了。 在主将的指挥下，火枪开始发射，采用的正是楚宁在宣府外使用的三段式射击法。 一阵阵烟雾从神机营阵地上升起，就在这时，左哨军的火炮再次发射！ 这简直有悖常理，左哨军的火炮是放在特制的车辆上的，就算速度再慢，也不可能比在阵地上的神机营更快地完成装填。 现在他们竟然能多次发射，这简直就是超出想象。 可不管怎么说，火炮是不会因为他们的匪夷所思而停止的。 这时，不敬三大营剩下的火炮再次遭受重创，那些排列整齐的火枪手也损失惨重。 尤其是第二轮左哨军采用的是散弹，三大营的火枪手还没有发挥真正的威力，就损失打扮。 而在左哨军打破啊开火的同时，跟在战车后边的火枪手、弓箭手，也开始发射，让本就开始混乱的神机营，更加慌乱起来。 而神机营的反击零散没有章法，加上左哨军这边有战车的阻拦，收效甚微。 李珍作为此次演武三大营的指挥官，见状赶紧调整布局，这些左哨军根本不安套路出牌，神机营先在已经算是废了，让赶紧命人撤下神机营，三千营纵马跃出。 左哨军见状也没有慌乱，而是将战车缓缓靠拢，相邻的几辆战车围拢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圆形的壁垒，三千营的骑兵对着这些壁垒也是无从下手。 这些战车都是经过特殊设置的，围拢之后有专门的卡扣首尾相连，然后车厢的挡板可以延伸，犹如一座小小的城堡，车厢上还有射击孔。 左哨军的士兵可以利用射击孔发射火枪弓箭，甚至可以从里面用长枪刺杀。 三千营只能通过抛射对壁垒里的左哨军进行攻击，可这种攻击成功几率根本不大。 李珍见状，命令五军营快速跟上，对付这些‘刺猬’了，三千营区歼灭左哨军的骑兵部队。 可此时他才发现，左哨军的骑兵竟然不见了！ 是的，近千人的骑兵队伍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战马不是人，不能做到绝对安静，他们是怎么消失的？是如何消失的？ 第79章 演武（下） 种种疑惑萦绕在李珍脑中，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演武场实在太大了，这本来就是可以容纳十万大军操演战阵，军事对抗的地方。 一千人的骑兵，想要躲起来，他们还真很难找到。 既然如此，那将三千营撤回来，然后将神机营剩下的人聚拢起来，此时他才发现，神机营就算还有‘幸存者’，对于战事影响也不是很大了。 左哨军几轮进攻下来，神机营火炮就剩下十门，火铳也只剩下两百台，剩下的火炮全都是笨重的巨炮，如果轰击那些壁垒当然是手到擒来。 可问题是这些巨炮挪动起来异常艰难，而且巨炮都是事先布置在阵地上的。为了防止发射时巨炮因为巨大的后坐力偏移位置，所以都是深埋在土里的。 想要挪动很费劲，而左哨军的壁垒又是星罗棋布，没办法，李珍只好抽出一千人协助神机营将大炮弄出来。让火铳兵协助五军营进攻壁垒。 与此同时，左哨军的壁垒也发生了变化，他们见三千营退去，将原本的壁垒拆分开，继续向前推进。 战车上不仅只有火炮，还有弓箭手，他们借助战车的挡板，不断向五军营的士兵发起攻击。 而五军营这边，虽然人数占优，可对于这种战车却毫无办法。 这就是楚宁带来的变化，他将‘步坦协同’经过改动，首先推出了这种坚固的战车。 战车平时由战马拉拽，战斗时由几名士兵，站在有挡板的战车后方推动前行，既保证了士兵的安全，又能保证战车能在战场上正常行进。 而战车上的火炮也都是经过改装的虎蹲炮，这种炮相对于传统的虎蹲炮更轻，但射程却更远，这完全得益于振兴铁厂，他们生产出来的最新钢材，是这一突破的关键。 战车则是有硬木包裹钢板建造的，能抵御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弓箭或者火铳的攻击，新型火炮一门，战车上有炮手三人，弓箭手两人 战车上装着楚宁设计的火药包，这些火药都是将作监和锦衣卫根据楚宁提供的数据，配置的新型火药，这种新型火药最大的好处就是残留少。 而火药包外面是厚实的油纸包裹，里边则是用轻薄的宣纸，这样也大大减少了发射后的残留，清理起炮膛来更加快捷。 弓箭手除了负责进攻外，还负责保护火炮手的安全，如果出现伤亡，跟随在战车后边的人会迅速补充上来。 推车的士兵十人，分为两组。不推车的时候，他们拿着刀枪就是冲锋的战士，这样能最大程度地保证战车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就算有士兵出现伤亡，身后的其他士兵也能及时填补。 如此一来，最原始的坦克就出现了，楚宁作为一个资深的军迷，自然对二战的闪击战推崇备至。 现在有机会他当然不遗余力地实践一下。 二三大营这边，从来没见过这种战法。打，对方虽然有一定的队形，但却十分分散，让他们的火炮威胁大减，而他们这些战车，如同巨大的铁壳乌龟一样，让他们无从下手。 不打，就只能等着对方把自己分割成无数小块，然后被战车后方的步兵消灭。 李珍见状，一阵阵无奈，他转身向后方看去，许多勋贵都在挠头，他们也在积极地想办法，可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可行的办法。 李珍无奈，只好传令收缩兵力，组建防线。 然后战场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被认为是乌合之众的左哨军，用三千人的步兵，将一万两千人的三大营主力逼得只能退缩防守。 这么看来，左哨军无疑是赢了。 可无论是左哨军，还是三大营，都没有提出终止演武，他们都想着能吃掉对方，以一种绝对的，无可争议的胜利结束这场演武。 所以，三千营快速冲出，牵制左哨军的战车部队，给五军营和神机营构筑防线赢得时间。 果然，天色渐暗的时候，三大营这边已经构筑了一条堪称完美的防线。 可无论是三大营的将领，还是那些和三大营有牵连的勋贵，都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 堂堂大明最精锐的三大营，被一个‘吊车尾’的左哨军三千多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龟缩防守，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他们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只要能挨到天亮，双方对比阵亡比例的时候，就算不能获胜，起码也是平局。 毕竟在任何作战中，防守一方，总是占据一些优势的，更何况这次攻防战是四千对一万二，时间也只有一晚上！ 这时，三千营见防线构筑完毕，也回身撤回到哦防线之内了，左哨军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用战车快速构筑起一个个壁垒，供将士们修整。 相比于三大营，伐树、挖土，左哨军的防线更快，防御也更快。 朱祁镇借着昏暗的天色，将一切看在眼中，他眼中的失望难以掩盖，他转身看向楚宁。 “没事，既然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改过就是了。”楚宁知道朱祁镇是什么意思，这也算达到这次演武的目的之一了。 只有让朱祁镇亲眼看到大明主力三大营的缺点，才能让他痛下决心进行军改。 接下来，就是给那些抱残守缺的寻柜门狠狠地上一课，让他们知道，墨守成规最后只能挨打！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可没有一个人提出回城或者休息，因为他们都想知道这场战斗最终的结果。 虽然现在双方陷入僵持阶段，但谁都知道，三大营输了，输的体无完肤！ 此时李珍一脸郁闷地坐在中军大帐里，他的帅案上放着十几份勋贵们送来的办法，可李珍知道，这只是一种安慰，因为这些办法没有一个能起到效果！ 偷袭？开玩笑，你不知道楚宁在宣武的时候是怎么构筑防线的，那时候的条件绝对没有现在好，什么挖坑、绊索、竹签，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就连占据绝对优势的瓦剌人，都只能硬着头皮和楚宁正面硬钢，现在自己是守势，你还想着偷袭，脑子绝对是被驴踢了。 就在李珍郁闷的时候，大帐外冲进一人，“将军，对面的左哨军进攻了！” 第80章 就这么输了 李振噌的一下站起来，“妈的，欺人太甚！传令迎敌！让三千营做好准备。” 李珍急匆匆来到营墙之上，此时左哨军的战车在大营一里之外挺住，然后开始熄灭火把。 这下李珍就蒙了，左哨军是什么意思，这么黑的天，火把熄灭之后，虽然能避免自己火炮的轰击，可他们前进起来就很麻烦了？ 这完全是得不偿失啊！ 就在李珍感到困惑的时候，远处突然飞过来各个布包，砸在营墙内外，很快就有裁判官跑过来，把那些布包砸中的地方划定为损坏。 李珍一下就不干了，划出来的地放全都被认定为无法使用，这不是摆明了偏袒吗。 可这些裁判官根本不给李珍询问的机会，划定之后就离开了。 之后就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显然左哨军开始进攻了。 果然，一辆辆战车出现在营墙之外，可他们并没有立刻展开进攻，而是不断用火炮轰击营墙。 三大营这边也用仅有的几门火炮进行还击，一时间战场之上炮声大作。 可左哨军在轰击了一阵之后，并没有发起攻击，似乎已经退回去了。 “停火！抓紧时间修补营墙，派几个人出去看看。”李珍更加疑惑了。 刚刚的对射，显然对三大营更加不利，虽然人员没有多大伤亡，但是防御工事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很快，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不过只回来了几个人。 “将军，左哨军战车已经退走了，不过他们布置了很多暗哨，出去的兄弟好多都没回来。” “嗯。”李珍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当初楚宁在宣府的时候，玩这种手段那是贼溜，搞得瓦剌人都不敢轻易刺探。 看来沈荣是把这套学会了，学精了。 不过只要自己收在大营之内，就算他有再多的手段，那起码能换的一个平局。 想到这，李珍命令加固防御，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出营。 虽然很伤士气，但为了赢下这场赌局，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李珍决定缩在大营里不出了。”张辅无奈地说道。 是啊，他是最矛盾的一个人，他是勋贵的头，当然希望勋贵们能挣点脸，可自己又是楚宁的坚定拥护者，那边输了他都不高兴，最好能达成平局。 可以他对楚宁的了解，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变态，越是这种混沌不轻的局面，楚宁越能出奇制胜。 宣府是这样，会试也是这样。现在虽然楚宁一直没动地方，可看着他狼吞虎咽地样子，张辅知道，李珍完了，沈荣这半年来几乎就是住在西山大营。 楚宁有时间也会到西山大营，现在沈荣可以说是楚宁在军事上的嫡系传人。 此时双方处在一种僵持阶段，这说明李珍已经没哟战胜对手的信心了，期盼的就是损伤比，那样的话，就是说李珍更加期待平局。 人一旦失去了进取心，那离着失败就不远了。 “先生，是不是现在就宣布三大营战败啊。”朱祁镇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双方进入到僵持，三大营不仅人数占据绝对的优势，更是作为防守的一方，可看着朱祁镇一脸难过的表情，似乎已经认定三大营输定了！ “这才哪到哪啊，不见到真章他们是不会服气的。”楚宁将鸡腿啃干净之后，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朱祁镇的餐盒。 朱祁镇知道，楚宁是真生气了，这些勋贵们只知道抱残守缺，多年的天平日子，已经将他们的进取心磨得差不多了，紧紧靠着张辅等几个老将支撑着门面。 他和楚宁不止一次讨论过朝廷各项制度的不足，可他始终认为如果打动干戈变法的话，肯定会遇到重重阻力，到时候不仅不能成功变法，就是想保住现有的样子都难了。 可楚宁却多次兵行险着，在不可能中开出了几个绝佳的突破口。 金殿打赌，彻底浇灭了文官系统的气焰，紧接着楚宁开始对勋贵们出手了，表面上看楚宁是到处树敌，但只要楚宁能赢下这两场，那今后朝中谁还敢反对变法！ 他只是不想做的太过分了，毕竟如果三大营这次败得太惨了，说不定会失去必胜的信心。 宣府一战好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没了，那今后大明的江山靠谁啊。 “先生如果没吃饱，就把我这份一并吃了。”朱祁镇看着楚宁那副样子，无奈地说道。 “陛下的饭食虽好，但已经凉了，不好吃了，重新做一份就是了。”楚宁一脸惋惜地说道。 朱祁镇听完一愣，对啊，如果这支军队不堪重用，那重新组建一支就是了。只要楚宁赢下这场比试，那谁还敢阻止！ “去，给先生重新做一份。”朱祁镇心情大好。 可周围的人就算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暗语，但对刚刚朱祁镇的话，也是惊讶无比。 朱祁镇怎么就断定三大营输定了？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很快就到了丑时，这一晚上，左哨军不断骚扰三大营的阵地，李珍不胜其烦，但他知道，只有一晚上的时间，一咬牙就挺过去了。 可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左哨军再次袭来。 这次三大营的将士已经学乖了，从左哨军的第一个布包砸到营墙之上的时候，他们大部分就退到安全地带，任由左哨军轰击营墙。 这一晚上他们也总结出规律来了，那些布包对木质的营墙杀伤力极大，现在他们甚至不等裁判官过来，就主动区修补营墙。 所以他们对这种攻击根本没有还击，只是留下几个观察哨，因为即使营墙被毁，等一会儿左哨军退去之后重建就是，一如往次一样，一顿炮火之后，营墙之外再次陷入安静。 李珍没有着急派人抢修被毁坏的营墙，而是又等了一会儿。 因为刚刚就是这样，三大营的将士刚上去准备修补营墙的时候，左哨军在黑暗之处又发动了一次攻击。 李珍总结出规律之后，只要左哨军发射炮火，他们就在营墙之后排好防御阵型，反正他们人数占优，左哨军即使杀进来，那些战车缓慢的速度，加上坑洼的地形，那威胁也就没多少了。 可就在三大营的将士按照李珍的命令，排好阵型之后，营墙外突然喊杀声震天，紧接着就是一对对骑兵从缺口处冲了进来！ 李珍一下就蒙了，他懊悔不已，自己怎么把左哨军的骑兵给忘了呢！ 第81章 打到你服为止 虽然只有七百人，自己这边全都步兵列阵，因为左哨军都是远程炮火，而且这种防御战，骑兵作用不大，所以李珍就把三千营给放到后边了。 此时左哨军的骑兵已出现，李珍就慌了，没办法，这个时代，骑兵对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很快左哨军的骑兵就冲到三大营面前。 此时再集合三千营已经来不及了。 左哨军七百骑兵一下就冲进了三大营的防御阵地，李珍不愧是沙场宿将，他知道，现在他不能慌，不然军心就乱了，何况对方只有几百人，根本不能凿穿军阵。 所以他立刻传令稳住阵脚。 不过这些骑兵似乎并不想凿穿军阵，他们冲了一段之后就向着军阵两侧杀去。 然后从军阵之后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坏了！”李珍这才意识到，原来这群骑兵的目的不是冲垮他的军阵，而是后营的马厩！ 此时三千营的几千匹战马，已经被左哨军驱赶到了三大营军阵身后。 李珍知道，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取巧的机会了，左哨军的骑兵消失，完全是找地方休息去了。 而自己这边的三千营，完全没有准备，就算有人能抢到战马，也只是少数，对整个战局起不到丝毫作用。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取巧的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硬抗了，好在对方只有几百骑兵，那些碍事的战车不能进入。 不过，很快李珍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战马虽然真正冲进来军阵，但裁判官还是通过旗语，然三大营这边去掉相应的人数，而且还要打乱阵型。 这时左哨军的步兵也冲了进来。 这时，双方没有任何技巧，完完全全的都是战斗力的比拼了。 李珍此时才发现，这些左哨军的阵型比他们更加庞大，虽然他们也研究并掌握了三才五行阵，但终归没有在楚宁指导下训练出来的左哨军，掌握的熟练，运用的自然。 左哨军根据不同的情况，鸳鸯阵、五行阵、三才阵，不停转换，而且即使队长‘阵亡’，他们也会主动向最近的友军靠拢，接受友军队长的指挥。 李珍明白，他输了，他多么希望这是真正的战场，如果是真正的战场，他就可以杀身成仁了。 可不是，在这她他最多就是‘阵亡’，他还要活着接受这份耻辱。 不过李珍没有彻底放弃，他抽出佩刀，带着自己亲卫冲进战团，现在唯有‘杀戮’才能发泄心中的苦闷，也只有‘杀戮’才能让他暂时忘记失败的耻辱。 战斗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悬念，一方阵型整齐，士气大振，一方已经彻底混乱了，主将已经带着亲卫冲进战场，也就是说现在三大营已经没有了中枢指挥。 东方鱼白初露，随着李珍被‘斩杀’，战斗彻底结束了。 朱祁镇两眼通红，所有的官员都一样，当然大家情况不一样。 文官大多数是因为一夜未睡熬出来的，勋贵则是因为伤心哭泣的，谁能想到堂堂大明的绝对精锐，曾经跟随朱棣五征北元的三大营，竟然会败的如此彻底。 而对手虽然也是出身三大营，但早就是朝野皆知的乌合之众的左哨军。 而且是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朱祁镇最复杂，他是两者皆有，甚至还多出一样对三大营的失望。 这难道就是太祖建立的无敌雄师吗？这难道就是太宗五征北元，打得北元找不到北的那支百战之旅吗？ 他曾经幻想过，但就是在朱祁镇最大胆的幻想中，也不会出现这种场面，堂堂主力部队，被一支传说中的杂鱼队伍，打的龟缩不出，这还是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情况下。 最后竟然被自己三分之一的部队全歼来了！ 是，绝对的全歼，现在根本不需要裁判官禀报，那些坐在地上三大营将士，和站在周围的左哨军，已经用行到告诉他们最终的结果了。 “我不服啊！”李珍躺在地上对对着天空大喊道。 “所有参演部队集合！”楚宁嗷一嗓子响彻整个战场。 参演的将士下意识地按照楚宁说的，按照自己原先的部队集合好，然后痴痴地看着点将台上的楚宁。 “五军营出列！” 楚宁说完，参战的七千五军营战士站了出来。 “左哨军步兵出列！” 两千左哨军步兵也站在了自己队伍的最前端。 “结阵对杀！” 楚宁的第三道命令说完，整个校场和演武场都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人马的心跳声。 “怀来伯当真！”朱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开始！”楚宁根本没搭理朱仪，而是让两队步兵展开了最直接，最原始的对冲。 李珍一下从地上弹起来，拿起身边的木刀，走到了三大营最前列。 沈荣也默默走到了左哨军的阵前。 此时已经不需要任何指挥了，所以两军的主将不约而同地站在了自己队伍的最前端。 随着楚宁一声开始，两军甩开步伐向着对方冲去。 这是最原始的战斗方式，如果不是有战斗队形的区别，和普通乡间械斗没什么区别。 这次比的是双方的战斗技巧，比的是双方的战斗意志。 在外行人看来，这场厮杀远比昨天下午和晚上发生战斗更加激烈，更加刺激。 双方职来职往，除了阵型的不同，其他的完全一样。 不过，很快三大营就逐渐显现出劣势。 左哨军就算是这种最直接最原始的厮杀，也秉承着楚宁制定的保持阵型，鸳鸯阵发挥出了他巨大的杀伤力，这个冷兵器时代最无解的战阵，露出了他狰狞的面目。 虽然三大营也学习了五行三才阵，可面对最正宗的左哨军，他们的阵型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左哨军这次没有分散，而是集中到一点，冲向了三大营的战阵。 整整一个上午的厮杀，虽然这次左哨军阵亡了将近一半，可三大营这次输的更彻底，又是一次完完全全的歼灭战。 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三大营将士，李珍想要自刎以谢天下，可他现在手中的佩刀就是一把木刀，根本不能杀死自己，更何况木刀早已折断。 李珍将手中残存的刀丢在地上，整个人就像被抽调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 沈荣将手中的木刀向天空一举，“啊！” 随着沈荣的这一声高喊，左哨军三千七百人全都跟着用手中的兵器直至天空，高声呐喊。 第82章 一顿早饭 左哨军憋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甚至一度认命，觉得自己就该是农夫，就该是商贩。 对于三大营其他队伍的嘲讽，他们已经彻底麻木了。 可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经过半年残酷的训练之后，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三大营主力，全都倒在自己的脚下！ 这声仰天的怒吼他们期待了太久太久，他们想了太久太久，久到他们甚至已经放弃。 可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喊出来了，挤压在胸中的那口恶气，每个人都恨不得把肚子里的气都喊出来。 “陛下，末将交令！”沈荣从来没有这么有底气过，哪怕是在宣府的时候，他都是哪个统领别的军队战胜敌人的‘游击将军’。 今天不一样了，今天他代领的是自己的嫡系部队，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 “回宫！”朱祁镇面无表情地说道。 坐在御撵上，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楚宁，可眼前的楚宁一点做臣子的自觉都没有，不对，是楚宁一直没有那东西。 楚宁现在在御撵里睡得恶形恶状。 “直接把我送回家。”这时楚宁上到御撵之上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然后就拉过朱祁镇的毯子盖上呼呼大睡。 朱祁镇知道，楚宁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但楚宁一直没哟把这种压力表现出来，他确实累了。 如果楚宁知道朱祁镇的想法，一定会感到羞愧，他布局确实不少，但他很少直接参与其中，最多就是幕后策划一下，不过对左哨军的训练他是付出最多的。 当然这只是相对的，就算是他‘倾注’心血最多的左哨军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啊！”楚宁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然后把头伸出来。 可他马上就把头缩回到被子里。 “睡迷糊了，睡迷糊了。”楚宁在辈子里喃喃地说道。 刚才的场面太吓人了，一对猩红的双眼就在自己面前，好像屋子里还有许多人，一定是自己睡迷糊。 “先生！” 楚宁再次从被子里探出头，刚刚不是幻觉，是真的！ 朱祁镇正顶着一对猩红的双眼趴在自己面前。 “出去！”楚宁暴怒道。 楚宁说完感觉都点不对劲，他抬起头，自己的卧室里站满了人张辅、曹鼐、陈循，三个就站在朱祁镇身后不远的地方，他们的身后是一大群文武官员。 尴尬！极度的尴尬！这样的场面让楚宁刚刚睡醒的脑袋，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睡懵了，不知陛下前来，请陛下恕罪。”楚宁以最快的速度窜出被窝，行礼请罪。 这番操作让在场的文官觉得自己和楚宁比起来，脸皮还有待提高。武将们则对楚宁敏捷的伸手，自叹不如。 朱祁镇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这家伙真是反应迅速啊！ “怀来伯辛苦，朕冒昧前来，不知者不罪。”朱祁镇不愧是楚宁的开山关门大弟子，第一个反应过来。 “请陛下和诸位大人移步客厅，微臣这就更衣。” 朱祁镇显然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带着一众大臣来到楚宁的客厅。 “不知陛下带着诸位大人前来有何指教？”楚宁一身天青色的道袍，头发简单地梳了一个马尾就走了进来。 邓栗心里极为庆幸，幸好他把那些爱挑刺的留在衙门了，不然就楚宁这身装扮，明天内阁最少能收到十分弹章。 不过邓栗还是小看了文官的风骨！ “怀来伯，陛下亲自到你府上，你不仅没有迎驾，还如此不顾官体，衣衫不整，简直不成体统。”张洪站出来说道。 邓栗这个恨呐，怎么就把他忘了呢！ 当时也是觉得楚宁也算是张洪的救命恩人，却忘此人和王文是知交好友，两人都是那种为了上位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王文更是楚宁的死对头。 自己是把王文支开了，但是却把张洪忽略了。 “我是来找师傅读书的，你来干嘛！”朱祁镇开口怼道。 朱祁镇的意思很明显，我是来自己老师家里的，你们就不要那么多事了。 张洪见状一阵郁闷。 更郁闷的是其他文武大臣，他们已经跟着朱祁镇在这等了快一天了，谁能想到楚宁这么能睡吗，从昨天回到府邸就一直在睡，据说当时在御撵之上就开始了。 当时御撵上只有朱祁镇和他两个人，朱祁镇不说，这当然无从考究，可朱祁镇亲自来府上，府上竟然没有人通禀，让朱祁镇带着一众朝臣在楚宁卧室干等着。 楚宁虽然不打呼噜，但看着楚宁在那睡得昏天黑地，想想自己半夜就得起床上朝，心中悲鸣无限扩大。 楚宁倒是没那么多事，“陛下是否用膳？” “来的匆忙，还未曾。”朱祁镇当然不会和楚宁客气。 “正好，楚铁，赶紧把吃食端上来。” 随着楚宁的话一说完，楚宁的护卫头子楚铁，就带人端着几个托盘走了进来。 可在中臣僚眼中，那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自古以来，谁敢请皇帝吃饭！ 倒不是说请皇帝吃饭要多少礼仪限制，而是万一皇帝吃得不舒服了，回头就是抄家的罪过。 都知道朱祁镇拜师楚宁，可谁能想到两人之间竟然交往如此亲密。 有太监过来要将朱祁镇的那份试吃，被朱祁镇一脚踹开，“刚来的，不懂规矩。”朱祁镇一脸抱歉地说道。 “吃，都吃点。” 朱祁镇显得比在自己的皇宫都随意，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张洪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他如果现在开口的话，肯定会被无情地赶出去，那他不是白来了吗，‘忍住，一定要忍住！’张洪在内心提醒着自己。 可托盘放好之后，张洪这竟然还是干干净净，楚铁已经带人退出去了。 张洪职位不高，坐在客厅的最后一排，这也难怪，楚宁现在居住的房子客厅本就不大，只有两排座椅，他也从来没有召集过这么多客人，所以张洪就只能被安排在后排了。 可现在竟然连楚府的仆役都对他如此，显然张洪在这并不是受欢迎的人。 朱祁镇不说话，大家只好装作没看见，都低着头开始吃这顿中午才吃的‘早餐’。 “先生，这次演武之后，大家都觉得三大营乃至整个大明的军队都要动一动，改一改了，你看接下来怎么办？” “就为这事？”楚宁一脸惊讶地看着朱祁镇。 朱祁镇一脸茫然地看着楚宁，两人四目相对，竟然都愣在当场。 第83章 不可能的变革（上） “就这事？”楚宁疑惑地问道。 “啊，是啊。”朱祁镇坚定地回答道。 “就这破事你值当的大清早跑来吗！”楚宁怒了，彻底怒了。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我不是给给上折子了吗！求求你看看行不行，那可是我熬了几个通宵写的折子。”楚宁带着哭腔说道。 朱祁镇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了，当初楚宁是给他写了一份长长的奏折，而且是密折！ 里边详细载明了军改的各个阶段、步骤，楚宁显然不想过多参与这件事，也是变相的把军改的主导权交道朱祁镇手中。 朱祁镇显然是被昨天的演武给弄糊涂了，把这件事忘得死死的，昨天回到京城，自己在换马回的皇宫，安排御撵把楚宁送回家。 然后就带着内阁和诸位重臣，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可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个准主意，最终还是张辅提议，看看楚宁有没有好办法。 朱祁镇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直接杀奔楚宁这来了。 这也难怪，自从前天开始，三天两夜，朱祁镇一直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皇帝都不睡觉，大臣们自然不能睡，所以整个朝堂的人，无一幸免。 张辅、曹鼐倒是和楚宁交流过这些，也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但现在两位老人已经头昏脑花，完全没有办法组织处成系统的语言，表达，最后只好退到楚宁身上。 “那个先生的奏折我看了，可有些地方我没弄明白，再者就算我搞明白了，具体操办的人也不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这次我就把大家都带来了。 先生说明白了，也省的今后再麻烦先生。”朱祁镇厚着脸皮说道。 “得，问。”楚宁算是放弃抵抗了。 “怀来伯，既然看出现在大军不堪重用，那改革军伍就势在必行了，只是不知道咱们该从何下手？是不是先从三大营开始呢？”曹鼐问道。 “这个你不该问，你是文官的头，要做到就是辅佐陛下治理好国家，军队上的事，除了陛下，就只能由五军都督府来办。”楚宁丝毫不给曹鼐面子地说道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岂能分开！”张洪在一旁没忍住，开口说道。 虽然他知道曹鼐是楚宁的铁杆，但怎么说曹鼐也是文官的首领，如果真被楚宁这么一句话怼回去，那今后文官就真的和军伍绝缘了。 “说的有道理。”让人意外的是，楚宁竟然对张洪的话表示了肯定，包括张洪在内。 “不过现在还不是文官插手的时候，就算将来时机成熟了，文官也不能过多干预军伍上的细节。但军队也不能脱离朝廷的约束，这是铁律！” 这里边，除了朱祁镇，其他人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楚宁这么说。 本来就对楚宁有些不满的勋贵们，终于找到机会了。 “怀来伯这话在下就听不懂了，难道说，就因为一场演武失败，我们就得唯文官之命是从！”朱仪开口说道。 “那倒不是，但是如果你们到现在都抱着这种文武之分，将来就算军改成功了，也会麻烦重重。 文官怕你们依仗兵权横行无忌，难保不会成为唐末的乱象。而你们怕不懂军伍的文官胡乱指挥，到时候出现什么纰漏，毕竟军伍之事稍有不慎，那是需要用人命来弥补的。” 楚宁说完，不管是文官，还是勋贵，都没有说话，显然是认可了楚宁的话。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里边还涉及到勋贵们很多不能见光的事。 大部分勋贵都是靠着吃空饷、倒卖军资发家致富的，现在如果军改，会不会翻旧账，到时候文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这事，第一步就先从卫所制度开始。从三大营开始，逐渐向全国卫所有两千之众，要一下全都改了，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所以这事只能循序渐进。 第一步当然是从三大营开始！”楚宁没有给大家太多的悬念，直接说出了答案。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就在前天的演武中，三大营那种被完虐还都历历在目。 尤其是三大营除了对外征战，还肩负着京城的安慰，所以就算勋贵们在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第一步，就是把按照左哨军的方案，把所有的军户全都转为民户！愿意继续从军的留下，但有时间限制。”楚宁说着，拿起一张纸开始边说边写。 他借鉴后世的军备制度，将军队分为现役、预备役。现役军队全都是职业军人，按照从军年限个职务的高低领取薪俸，现役军人普通士兵年龄不得超过三十岁。 为了方便自己，楚宁对军队的管理体系也进行了改革，兵制改为十人位一伙，设小旗一人，十伙为一队，设百户一名，副百户两人，十队为一率千总一人副手两人为把总，五率为一旅，设游击将军一人，副手称参将两人。 再往后就有朝中大臣们决定其他的建制了。 这些人平时以旅为单位驻扎，每年定期举行四次集中训练，以加强配成程度。但大军集结需要皇帝签署的手谕、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附议，缺一不可！ 然后就是军队的规模，考虑到现在的时代限制，楚宁建议京城禁军数量在二十到三十万之间。 然后就是军种，组建专门的步兵、骑兵，炮兵，重新建立水军。将神机营打散，原本的火铳兵，全都编入步兵当中。重建的水军不仅要管理全国内水的水军，还要着手建立海军！ 这是楚宁最想做的，现在的大明还处在一个陆地相对强大的时期，可海军却随着郑和的过世，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楚宁当然不能让大明，在这个大航海时代落后。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知道海洋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他很庆幸，现在大航海才刚刚起步，那些西方人的战船和大明曾经的舰队比起来，就是小舢板，他有绝对的信心，让大明成为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海山霸主。 也有信心，走在西方人的前面，建立一个庞大的海军体系，震慑四方！ 他更知道，随着大明海军的崛起，他要面对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如果不是这个对手的出现，不是这个对手的贪婪，西方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启大航海。 所以作为两大霸主之间，早晚会有一战，楚宁希望在那之前，大明能做好充分的准备。 第84章 不可能的变革（中） 楚宁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除了朱祁镇，剩下的人都听傻了！ 楚宁这套计划在他们看来，简直无懈可击。 楚宁是怎么想到的，如果镇按照楚宁的计划全部实施下去，那大明的军队敢说横扫寰宇，起码周边这些所谓的敌人，都不在话下。 可真的能做到吗？ “怎么？没信心？”楚宁看出众人的疑惑。 “就知道你们是群胆小鬼，就知道你们没有这么远大的报复，就知道你们全都是修修补补的高手，真让你们动真格的，就全都蔫了。 现在最难的事，我都已经给你们铺垫好了，你们就是动动手，这都不敢，难道真的让你们在这些重要的位置上，继续尸位素餐几年，然后我自己费点事，培养人来接替你们！” 前边的话都还好，楚宁说道后边的时候，众人一下就紧张了。 现在楚宁在他们眼中就是魔王，他说要做什么，你最好相信，不然他真做给你看的时候，你就会像一个小丑一样，成为别人的笑柄。 这样的例子不仅多，而且很近。 从楚宁出现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一年的时间，你再瞧瞧他干的那些事。 在土木堡，当所有人都认定不可能翻盘的时候，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穷书生，不仅救下了包括朱祁镇在内的一众文武大臣，更是带着几万刚刚收拢的溃兵，将刚刚战胜他们的瓦剌杀得大败。 回到京城，以前大家弃之如履的煤粉渣滓，经过楚宁简单的处理，真的是简单，现在那个煤球和蜂窝煤的制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竟然成了整个京城最畅销的商品，现在不管是餐馆、还是百姓家，日常生火做饭到冬日取暖，煤球和蜂窝煤都是首选。 这样简单的东西，谁能想到会这么赚钱，虽然价格极低，也有很多人在做，但振兴始终占据京城煤球生意的一半以上。 说半年之内培养出一个三鼎甲来，结果呢！ 除了一个柯潜，剩下六个都是名不见经传之人，甚至还有天涯海角的人，简直是把科举按在地上摩擦。 这也就算了，毕竟科举有一定的运气因素，可接下来就是见真章了。 半年的时间，将一群乌合之众，硬生生培养成了百战雄师，将明军最精锐的三大营碾压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那场演武是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左哨军和三大营之间战术上的较量，当然也有军队素质的比拼，三大营败了。 接下来，楚宁竟然让两千左哨军步兵对战七千三大营步兵，这就是纯粹的战斗力的比试了。 可结果呢！三大营完败！ 现在楚宁说出要自己培养一批人，谁还敢怀疑！ “那个，先生，不是大家推脱，而是这件事确实不好办，好多将士都是几代人从军，从小除了训练作战，他们什么都不会，让他们转入民户，他们根本不会侍弄庄稼。 干别的他们更不会，而这些人又不是普通百姓，一个不好就是个大麻烦。”张辅说出自己的担心。 “哎，你们就不能换个脑子！”楚宁无语地说道。 “这么多产业，难道你们就知道自己赚钱！”说着楚宁拿出一份计划书。 众人凑到跟前一看，之间封面上写着‘振兴安保公司’，虽然对于公司这个称呼，大家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自从楚宁开创了振兴煤场开始，‘公司’似乎成了大买卖的专用名词，如果你的买卖够大，在加上公司这个称呼，就显得十分有档次。 朱祁镇一拍大腿，“对啊！” 显然他想起了楚宁在密折中提到的禁军分流这件事。 对于三大营那些不愿意从军的人，主要有两部分分流，一是现目前运行良好的振兴运输公司，随着业务的不断拓展，现在阵型运输已经开始向周边北直隶开始拓展了。 并且已经开始购买船只，开通了到应天府的直达航线，甚至已经在天津卫购置大型海船，开通直达南方诸地的航线，因为有朝廷的背景，发展虽然迅速，但阻力却并不大。 这就给军队的裁员提供了极方便的解决方案，远程运输就算是有朝廷背景，也有一定的风险，这就需要有武装力量的护送。 这里边除了兼并了一些镖局之外，还有大量左哨军士兵充斥其中，他们虽然对外作战战力不足，但对付国内的山贼路匪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另外一个就是正在酝酿中的阵型安保公司。 这个公司的业务范围相对更大一些，主要是负责给官宦人家、有钱富商提供专职保护，有点类似与保镖。 这种安保分为两种，一种是专职驻在雇主家中，提供常年保护，一种是临时出行的时候，跟随保护。 不管哪种，都比自己养着护院要便宜，还更加专业，并且这个安保公司收到顺天府的严格管理。 这样就很好滴解决了士兵分流的问题，既让他们有了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有解决这些人进入到社会可能出现的问题，一举两得。 众人听罢楚宁的解释之后，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对这个方案很满意。 同时，大家对楚宁的机变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果然不愧是点金手！ 随便一出手，就将困扰朝廷的分流问题完美解决了。 “先生，这募兵制为何只在农夫中选材，城市兵一个不用呢？”张辅疑惑地问道。 “这还用问，在城里住久了，难免染上好逸恶劳的恶习，就像你们，现在还有几个能向当年或者先辈一样，提刀上马厮杀！相对的，农村出来的人，更加淳朴。” 曹鼐嘴角抽动了几下，他听出来了，楚宁言外之意是农村人更容易忽悠，同时也更容易满足。 何况按照楚宁的计划，一个普通士兵平时月俸三两，战时月俸五两，因战致残的退出现役，没人一次性能拿到百两补助，还有每月一两的补助。 因战阵亡的一次性补助两百两，每月给家属发放一两补助，并且对其家眷有经商务农的有免税五年，半税十年的优厚待遇。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有五军都督府造册，御史台监督，士兵户籍地官府出资，锦衣卫分发完成的，最大程度地避免了统兵将领中饱私囊。 尤其是忠烈祠的出现，只要是阵亡将士的家眷，都可以在忠烈祠看到自家人的名字，就算是想瞒报，都做不到！ 这套制度下来，就让‘好男不当兵’的舆论为之一变。 瞬间就能成为一个炙手可热的好营生。 相信，这些条件只要公布出去，那些农夫趋之若鹜是必然的。 只是，楚宁这么做勋贵们会同意吗？ 第85章 不可能的变革（下） 朱祁镇一脸兴奋地看着计划书，显然已经认可了楚宁的计划，只是那些勋贵们脸色都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多年来，这些勋贵靠的就是吃空饷、克扣兵饷、抽取高额的屯田税，这些简单的手段满足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现在楚宁这么一搞，很多人的主要经济来源就面临枯竭。 虽然他们现在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但是从中使绊子是可以肯定的了。 不过楚宁接下来的话，算是让在场的人彻底震惊到了！ “我计算过，如果按照这个方案实施下去，同等数量的士兵，朝廷每年养病的用度不仅不会增加，还会降低三成！” 文官们一下就精神了，原本以为会增加不少支出，现在不仅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三成！ 只是那些武将勋贵的面色有点难看了，不过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找什么借口都是徒劳的。 “按照我的计算，目前大明的财政，坚持五年一点问题没有，所以在接下来的五年中，我们要完成另外一个目标，官绅一体纳粮！”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了。 在座的，除了朱祁镇，不分文武谁都是官绅！ 楚宁的意思很直白，就是以后大家都要交税！ 这简直就是将所有人的利益都被触动了，谁拼死读书，战场厮杀不是为了享受身份变化带来的好处，现在楚宁一句话，官神都要纳粮交税，这怎么行。 可朱祁镇就在当场，谁能提出发对意见！ “怀来伯此言差矣！我朝自太祖太宗龙兴以来，就是觉得我大明官俸不高，才给了我们免税的优渥，在座的不少武将，不是自己浴血沙场，就是先辈为大明流干了鲜血。 正如怀来伯所言，难道我们要看着他们既流血又流泪吗！”张洪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一点，站出来反驳道。 此时，在场的不管是勋贵，还是文官，看着张洪已经开始变得不那么讨厌，甚至有点可爱起来。 “我从来不用大道理压人，你也说了太祖订立的祖制官员俸禄低的让人恼火，那是因为国朝初建，财源有限，百废待兴。 现在不同了，你们在座的诸位有几人是靠着薪俸度日的！那个没有冰敬碳敬，那个家中的良田少了，要不要我现在拿出来，帮着大家回忆一下啊！ 说白了，就是交税，不是让你们捐献给朝廷，既然你们享受了大明带给你们的荣光，那就应该付出点东西，让这份荣光能长久下去。 如果大家都只是从大明身上吸血，那这份荣光还能保持多久？五十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楚宁这话就有点‘大逆不道’了。 “大胆！你敢诅咒我大明！”果然张洪瞬间抓住楚宁的纰漏。 “闭嘴！我诅咒大明！难道像你一样，嘴上说着大明万万年，私下里兼并土地，损公肥私就行了。”楚宁怎么会让张洪给问住，作为曾经的大学辩论赛的最佳辩手，楚宁的反击也异常犀利。 “你们在座的大多数都是饱读诗书，翻看一下史书，绝大多数王朝都是因为兼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官绅阶层无休止的贪婪。 这也难怪，自古以来投资渠道的缺乏，让觉得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仅仅局限在土地上，因为除了土地，他们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保住自己的财富。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人们的目光，从土地上转移开来，不要只盯着那可怜的土地了。”楚宁越说越激动，最后愤然起身。 显然楚宁已经进入到了一种神奇的状态之中，他的讲话富有感染力，让人听了不自觉地跟着亢奋起来。朱祁镇是最明显的一个。 无数次的谈话中，楚宁都和他说过这个，楚宁看来，历朝历代，几乎难逃这个规律，就连南宋的灭亡都是和这个规律脱不开关系。 但南宋甚至整个宋朝在经济方面，却有着许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他们的商业、海运贸易，都是极其发达的。 以至于当时有一种说法，就是宋朝看似每年都要送给周边的辽、西夏岁币，可转眼就能成倍赚回来。 楚宁当然不提倡这种做法，但发达的贸易，让大宋不仅官员有着丰足的薪俸，就连普通百姓都生活富足。 所以楚宁一直在给朱祁镇甚至朱见深灌输这种发展商业，滋补政权的观念。 “先生，只是现在离开土地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手段啊。”张辅化神最佳捧哏，神助攻地说道。 “真的吗？”楚宁白了一眼张辅道，“你们在振兴的股份，难道不比你从土地挣得多！难道不比你提心吊胆从士兵身上喝血强！” 这下大家明白了，原来楚宁指的是经商！ 在座的大多数人家里都有经商的只不过自从大明立国以来，就秉承着重农抑商的政策，大家都极力回避自己家中经商的事。 比如找个远房亲戚、管家亲戚等等手段，都是为了掩盖自己家里经商的事。 楚宁大方地提出找个之后，就是把这块遮羞布给揭穿了，让大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谁都不能躲了。 “所以经商并不丢人，只是大家一直以来的观念限制的，大家想想，商业发展起来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商人重利，必定会世风日下。”张洪嘀咕一句道。 “商人逐利，必定会引发大规模的人员流动。”王贵犹豫一下说道。 “商业利大，就会把大量的劳力吸引到经商的路上，那土地就没有人耕种了！”曹鼐不愧是首辅宰相，关注点还是不一样的，具有一定的高度。 “对！你们说的都对，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肯定会引起一定的阵痛，就是大量的劳力转移到商业上去，但商业本身就是一场冒险，当人们再经商受挫之后，会怎么样？ 那就是形成一个循环，具备经商头脑的人，就会在商业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而那些发现自己不适合经商的人呢，还是会回到他们熟悉的土地之上！ 而且随着商业的发展，人们的目光就不仅仅会仅仅局限在土地之上，到那时，土地的负担就会减轻很多。 同时，土地能带来的利润就会小很多，届时，那些掌握这大量财富的人，就会把目光从土地上，慢慢转移到其他方面。而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什么结果？”朱祁镇疑惑地问道。 “农无税！” 第86章 敢为天下先 整个大厅寂静的吓人，大家都被楚宁的震慑到了。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大家都知道，现在占据全国九成以上人口的是农民，一旦真的做到农无税，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就是没有人会在反对大明的统治，即使有，也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纵观历史，所有的动乱，主力都是农民，一旦真的做到农无税了，农民还会反对大明的统治吗？ 答案是肯定的！ “咕叽。”朱祁镇咽了一口口水。 在寂静的大厅里，这个声音犹如炸雷一般。 “那个，先生，这是真的吗？”朱祁镇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大家需要努力的方向，可能在我们这代人看不到，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肯定有实现的时候，可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好，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我就在此宣布，今后凡是涉及到变革的事，一切以先生马首是瞻！” 朱祁镇这就相当于把变法的权力交到了楚宁手里，并且给了楚宁巨大的支持。 “不可能！”楚宁毫不犹豫地说道。 “在宣府的时候你就答应过我，给我一个不大不小官，让我快快乐乐地生活，这份苦差事我不要！” 众人看着楚宁，犹如看一个怪物一样，提出这样的想法，被皇帝委以重任，这是多么难得的信任和恩宠。 楚宁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在他们看来，楚宁是怕得罪人，这和朝堂还有校场的打赌不同，这将是真正和全天下的士绅为敌，难度简直就是成几何倍数的上涨。 张洪在想，这次机会太好了，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到时候楚宁就会被天下士绅攻击，自己就可以坐在岸上看戏了。 张洪正在暗自高兴，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惊掉下巴的消息。 “先生！”张辅似乎想提醒楚宁，现在不适合说这些。 “你们放话出去，老子现在就在京城练兵，如果谁到时候敢对官绅一体纳粮阳奉阴违，正好给老子的新兵练练手！” “啊！”这下连朱祁镇都被惊到了。 楚宁这是要强力推行啊！ 这样的话，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大动荡。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后果，那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既然你们不愿意接，那就老子来。明天开始，沈荣、楚铁就带人去三大营，开始整编！ 半年之内，我要看到不一样的三大营！明天就请陛下明召天下，把微臣的这个建议公之于众，然后在北直隶和山东开始。” “好！既然先生如此说，那我也豁出去了，传朕旨意，任命怀来伯楚宁为直鲁总督，统筹北直隶、山东两地变法事宜！需要一应文武官员，如有延误，一律按谋逆论处！” 这可是大明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总督这个职务，更不要说身兼直鲁两地，这可是京畿要地啊！ 朱祁镇更干脆，当场宣布了任命，如果是以前，这样的任命很难通过，即使通过，也要大费周章，因为皇帝的旨意会在皇帝和内阁之间往返推诿好几次。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内阁首辅是曹鼐，是楚宁的坚定铁杆，皇帝是楚宁的学生，两人充分秉承了楚宁，只要是为了大明，一切都开绿灯的准则。 抛去楚宁帝师和‘楚党’党魁的身份，楚宁从出现以来，所有的建议也确实秉承了这个宗旨。 所以朱祁镇才会屈尊降贵地拜楚宁为师，张辅也正是因为朱祁镇的重视，和楚宁确实是为了大明，才会不顾世俗偏见，以国公的身份，给一个伯爵鞍前马后如同跟班。 曹鼐也是因为楚宁说的和做的，确实是为了大明，而且跟着楚宁，除了风险高一点，收益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楚宁这个‘楚党’的党魁，确实是这群人的精神支柱，如果楚宁离开了，那么这个看似强大无比的‘楚党’，势必会消失不见。 “不过，先生还是暂时不要去三大营的好。”张辅有些犹豫地说道。 “怎么，你觉得老子镇不住那些人？”楚宁显然有些生气。 “那倒不是，主要是五月之后，先生就要成婚了！” “是啊！”朱祁镇也突然想到这一点了。 “对啊，那个楚铁就先不去三大营了，老子马上有家眷了，他得留下来保护我。”楚宁也突然想到了，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了。 大厅里的众人，看着刚刚还慷慨激昂的楚宁，一脸兴奋的朱祁镇，在看看现在两人的表现，本来已经沸腾的热血，一下就凉了。 就这么两个货，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楚府的对话就被有意无意的传播开来，一时间，整个京城沸腾了，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官宦人家，都知道，楚宁这次准备对他们动手了。 在此之前，他们可能还会忌惮楚宁一些，毕竟是皇帝的老师，太子的师祖，两人经常出入楚府，大家起码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和气。 这下不一样了，楚宁这是要动他们的根基啊！ 官绅一体纳粮！开玩笑，自己这么多田地，要是交税，这不是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吗。 “这个楚宁就不能消停一点吗！”徐永宁回到府上，一脸郁闷地说道。 现在就算他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朱祁镇通过孙太后已经明确告诉他，楚宁和徐又蕊的婚事不容更改。 皇家必须把楚宁拴在自己的战车上，为此，朱祁镇不惜一切代价。 可问题是你们皇家想拴住楚宁，干嘛用徐家的女子啊！ 这个楚宁满打满算才来到京城一年，先是把文臣从头到脚得罪了遍，好容易扭转乾坤，让文官们老实下来，没等徐永宁喘口气，这家伙竟然对勋贵动手了！ 你楚宁自己本身就是勋贵的一员好不好！何况你即将成婚的妻子徐家，本身就是大明勋贵第一家！一门双国公，这是何等的荣耀！ 可这位楚大爷似乎根本不明白这些，刚刚震慑住了一众文官，回手就把勋贵们按在地上摩擦。 让勋贵们引以为傲的三大营，被一个仅仅训练半年时间的左哨军，打的体无完肤。 好的，现在整个朝廷的文武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就算是认可了楚宁的本事，就在大家准备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时候，楚宁竟然提出整顿军伍！ 这简直就是掀勋贵们的桌子！ 好！就算三大营战力衰退，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了，可他竟然在这种时候，提出官绅一体纳粮！ 这就不是得罪一小波人，或者某一个群体了，这才是真正的与天下为敌！ 第87章 语出惊人 难怪徐永宁这么激动，楚宁干的这些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徐永宁现在十分后悔，当初刚刚指婚的时候，他是有机会推掉这门婚事的。 只是当时楚宁刚刚进京，也算是炙手可热，再来就是楚宁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以及楚宁展示出来的才华，确实值得，在和应天的徐承宗沟通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徐永宁发现这个楚宁简直不让人省心到了极点。 这次他也去了楚宁府上，事情的整个过程他一眼没漏，全都看到了。 首先他惊讶的是楚宁和皇帝之间的感情，确实比传言中更加深厚，如果一个皇帝带着一众大臣，不经通报直入后宅，可以理解为皇帝对楚宁的信任外。 那朱祁镇直入楚宁卧房，还威胁楚宁的护卫不得通传，加上楚宁和皇帝的对话方式，那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皇帝随随便便就在楚宁家用膳，甚至不用试食太监，这是何等的信任，太子呼唤楚宁为师祖，楚宁对太子也是如同对待普通孩子一般。 如果楚宁所做的事，不是这么惊心动魄，只要他稍微婉转一点，那将是多好的事啊！ 起码楚宁在大明的两朝之内，可以使最顶级的存在，没有之一。 可这个楚宁偏偏这么不让人省心，所作所为简直就是让人发指到了极点。 “是不是楚宁又做了什么事，让兄长如此光火。”徐又蕊看着徐永宁恼怒的样子，上前问道。 “又蕊啊，为兄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把这桩婚事推掉啊。”徐永宁看着徐又蕊，一脸无奈地说道。 徐又蕊为人乖巧，十分懂事，深得徐永宁的喜爱，也正是他的存在，让原本还有些生疏的魏国公和定国公两府的关系，迅速升温。 “兄长何必自责，定是楚宁有干了什么让兄长恼火之事，小妹在这代楚宁给兄长道歉了。”徐又蕊说着，竟然真的给徐永宁施礼起来。 看着眼前的徐又蕊，徐永宁哭笑不得，他心疼这个妹妹，作为魏国公府的嫡长女，徐又蕊就不得不面对和楚宁之间的这种政治联姻，这里边包含着徐家对皇室的忠诚。 也意味着徐家对皇室的绝对服从，这很重要。 虽说以现在徐家的地位，根本不需要担心失去皇帝的恩宠，但徐家还是希望能和皇帝之间保持良好的关系。 尤其是宣府一战，暴露出三大营已经不再具备横扫天下的实力，徐家就应该准确定为，站在皇帝身边，以换取皇帝对徐家的庇护。 可当时的楚宁，虽然爵位仅仅是伯爵，但圣宠无边，正好合适拉拢一下。 谁能预料到楚宁这货如此不让人‘省心’。短短一年的时间，将满朝文武得罪了个遍。 现在更好，竟然要与天下士绅为敌，这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兄长莫要生气，我看出楚宁并不是一时冲动。”徐又蕊听了徐永宁的话，略微沉思一下说道。 “他当然不是一时冲动，他绝对是个王安石一样的人，我看他从一开始就打好了变法的目的，你看看他做得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谋算已久。 而且，据小妹观察，楚宁做事从来不是冲动之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谋定而后动，脉络也清晰无比，我想他所布之局甚大，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功近利。 当然这里边肯定有陛下的意思，没有陛下的支持，楚宁不可能做到这样。左哨军大批人转入民籍，没有陛下的首肯，就算是曹鼐，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更何况，按照楚宁这样的行事风格，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冲动之人，想必他想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如果楚宁在这，一定会激动地跑上去和徐又蕊进我双手，这就是知己啊！ 徐永宁也不是笨蛋，经徐又蕊这么一说，冷静下来一想确实如此，不过楚宁这样做，即使成功了，也难逃鸟尽弓藏的下场，这不是大家族的处世之道。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楚宁再次成为这个帝国的焦点，无数弹章堆满了内阁，朱祁镇全都一律留中不发，作为当事人的楚宁，更是不为所动，一直沉默不语。 这更加引起了人们的不满，弹章的数量与日俱增，雨点一般砸向内阁。 各省的封疆大员也开始上奏折，陈述楚宁引发的社会不安，各地经济大受影响。 让他们崩溃的是，徐又蕊除服刚刚除服不久，内阁首辅曹鼐、英国公张辅，两人联袂为楚宁保媒，证实了赐婚的传言。 徐家这边也欣然接受了，高调回应，这更引发了大家对楚宁的不满。 好家伙，大家都在一门心思参奏你，你不但没有丝毫悔意，竟然还如此高调娶媳妇！ 真是是客人数不可，弹章一时间更加疯狂，铺天盖地楚宁简直成了大明最大的蛀虫，影响大明打好未来的绊脚石。 “就没点新鲜的？”楚宁拿起一个甜瓜边吃边说道。 如果有人知道楚宁现在的样子，那这就不可能只是弹劾这么简单了。 当然，不是没有激进者，但楚宁府邸周围已经被锦衣卫重点保护，就算能突破锦衣卫的重重拦阻，楚宁的那些护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一群战场刚刚退伍的厮杀汉，你跟他们讲道理，开玩笑，全都扔到路边晒月亮。 “先生，现在一天内阁最少收到各种弹章五十份，有些人一辈子也得不到这么多啊。”朱祁镇一脸郁闷地说道。 “这话说的，好像我愿意一样，还不是你不想当出头鸟，把我推出来，还怕我跑了，给我找一个媳妇拴着。我觉得你是真的小看我了。”楚宁将手里的瓜丢掉。 这时代的反季节食品，果然只是样子货。 “不是我非得把先生拖进来，而是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曹鼐他们根本无法像先生一样，其他人又不能理解先生的良苦用心。”朱祁镇一脸真诚地说道。 “行了，别在我这猫哭耗子了，我现在就期盼这不会落得个大明晁错的下场就心满意足了。” “不可能！”朱祁镇听了楚宁话一下就跳了起来，“一旦事不可为，朕第一时间把先生转移，去应天也好，去凤翔也罢，肯定不会让先生独自承担！” “反正就是不让我离开大明！”楚宁一下就说出了问题的根源。 “当然，先生离开了，是大明不可挽回的损失，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无论如何先生都不能离开大明。”朱祁镇坚定地说道。 “行啊，现在说话学会那什么狗屁大义压我了。不用你瞎操心，如果事不可为，我自己有解决的办法。”楚宁也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大明，而是要提醒朱祁镇。 皇帝这种生物，从一开始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他们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并且在历朝历代的历史上，皇帝是不能出错的！ 所以，一旦有什么问题，肯定是大臣们的过失，就比如那个提出推恩令的晁错！ 楚宁才会时不时地提醒一下朱祁镇，尤其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 第88章 轻松的新郎官 楚宁大婚的日子也很快定了下来，没办法，有朱祁镇在后边跟着，想慢也慢不下来啊。 朱祁镇是真慌了，哪天在楚宁那回来之后，朱祁镇就琢磨楚宁的话，越想越害怕，他怕楚宁真的丢下一切，消失了。 如果别人这么说他不会放在心上，可楚宁这么说他就真的不敢赌了。 从何楚宁的闲谈中，他能感觉得到，楚宁对于海外的了解，简直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只要所以一旦楚宁离开了，那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除非是他想让你找到，可会吗？ 所以要尽快想办法把楚宁拴住，可楚宁家本来就是戍边的百姓。近百年的时间，原籍的亲朋好友已对楚宁来说，已经和路人无异。 加上他现在又是孑然一身，除了让他尽快娶妻生子，朱祁镇还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时间虽然仓促，但过程丝毫不马虎。 首先是曹鼐和张辅，作为媒人，纳采、问名、纳吉，一套流程下来，在当事人楚宁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结婚的日子已经确定下来了！ 六月初八，距离徐又蕊除服不到两个月！ 倒不是这个日子有多好，在朱祁镇从宣府返回的时候，就跟钦天监索要了黄道吉日，就是向尽快促成楚宁的婚事。 原本想着给楚宁找个公主，一来和现在的公主，不是已经婚配，就是年龄尚小。再者，楚宁曾经说过，坚决不娶公主！ 朱祁镇又不敢随便找个藩王宗亲家的女儿嫁给楚宁，太危险了！ 以楚宁的能力，就算是个草包，楚宁也能发动一场惊天动地的“靖难”来。 所以，思前想后，翻来覆去，决定就在勋贵家中找，正好自己徐又蕊在京城做客，就选定了她。 日子既然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要准备纳征和请期了。 纳征就是男方家以聘礼送给女方家，所以往往一般人家都是将纳吉和纳征这两项礼目往往并在一起进行，但是楚宁身份不同，抛去他怀来伯的爵位和即将加封的直鲁总督。 就是他帝师的身份，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至于纳征的礼品，几乎全都是朱祁镇亲自操办的，里边有一样算一样，都是内府专用，被朱祁镇以赏赐的名义，全都充作楚宁的纳征之礼了。 没办法，谁叫楚宁从封爵到现在，总共才一年的时间，你让他上哪去找与身份相符的礼品去。 “这些东西就是彩礼？！” 楚宁看着尝尝的礼单，心里直叫可惜。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楚宁看着这些东西被送出去，虽然不是他的，但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什么南洋的玳瑁、合浦的珍珠、西洋的机械钟、狮子国的宝石、永乐年间的御用瓷器、宋朝的内府的名画，这要是放在后世，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这些东西可比他收集的那些金银珠宝强太多了。 “虽然寒酸了些，但这些已经是内府最好的东西了，陛下差点把内府搬空了。”张辅看着礼单也是一脸羡慕，甚至有点小小的嫉妒。 没办法，就算是皇帝自己大婚，都没有这么高的规格，现在倒好，全都赏赐给楚宁了，也不能这么说，这都是要给徐家的彩礼，全都便宜了徐承宗了！ 张辅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个年龄合适的女儿呢，就是孙女也行啊！ 曹鼐虽然表面上没有张辅那样，但心里和张辅的想法差不多，他倒是有女儿，可要么太大，已经出嫁了，要么太小，还不足十岁。 “赶紧拿走！”楚宁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抢。 可张辅和曹鼐看来，楚宁是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放在眼中！ “陛下，锦衣卫大都督王贵求见。” “他有什么事，没看朕正忙着呢。让他进来”朱祁镇犹豫了一下，还是让王贵进来了。 “启禀陛下，怀来伯的府邸已经收拾停当了。”王贵一身灰尘地说道。 “啊！”朱祁镇这才想起来，自从楚宁封爵之后，他的府邸一直没有落实。 到现在，楚宁都是一直住在张辅送的那套别院里。 那里虽然离着皇宫很近，但终归是不符合朝廷礼制，就算想改建，时间上也不允许。 当初自己把这事交给王贵，看来这家伙还是挺靠谱的，竟然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不然到时候，堂堂帝师，大明的怀来伯，只能在一个两进的小院子里完婚了，那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倒不是朱祁镇不想在原址扩建，到哪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 朱祁镇已经把这件事忘得死死地了，主要是他去楚宁那次数太过频繁，什么东西都已经习惯了，所以就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都收拾好了？”朱祁镇问道。 “启禀陛下，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楚先生入住了。” “好，来人，把钦天监送来的那张黄道吉日单子给朕拿来。” 小太监马上就从御书房后的书架上，拿出一张被翻看的有些旧了的纸张，教导朱祁镇手中。 没办法，这段时间朱祁镇一直在研究这个，就是这张纸上是去年钦天监奉命罗列出的，今年上半年的黄道吉日，朱祁镇都快把它翻烂了。 “后天是个好日子，就定在后天。”朱祁镇看来一眼之后就定下来了。 “住的好好的，办什么家啊，我觉得这挺好的，小点好，温馨。”楚宁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先生，你是大明堂堂的伯爵，陛下的师傅，马上就任直鲁总督，这个院子和你的身份太不符了。”张辅一脸愁容地说道。 楚宁在这住习惯了，不想搬家，王贵没办法只好找来张辅，张辅现在很后悔，当初怎么就把这个院子送给楚宁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大一点的院子。 “好了，不难为你们了，知道你们费心了，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后天搬过去就是了。” 张辅和王贵总算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的礼服准备好了没？”楚宁难得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婚事。 话说自从这桩婚事定下来之后，楚宁几乎什么都没管，所有的事都是朱祁镇为首的一大群人操办的，其中最辛苦的就算是张辅和曹鼐了。 两人作为媒人，跑前跑后，比自己结婚都累。 朱祁镇更是统揽全局，他要给楚宁办一场超级豪华的婚礼，即为了感谢楚宁，也为了给天下人看看，不管你们怎么说，他对楚宁都是恩宠有加！ 第89章 有些不满 楚宁的好日子总算到头了，这些天，他除了督促一下三大营的整编，就是跟着陈循在香山筹办书院，其实他主要是不想待在家里。 现在张辅和曹鼐在朱祁镇的带领下，几乎就成了专职“婚使”，每天一大堆琐碎的事，楚宁实在是没办法，只好选择让自己忙起来。 不过也不是坏事，在他的督促下，三大营的整编远远比预期的要快，尤其是左哨军已经成型，楚宁没有贪多，每个左哨军的战士，带十个新兵。 这样远比当初楚铁他们一人带百十多个人要轻松，也更加有效率，现在第一批已经完成了三个阶段的训练，相信在八月之前，三大营第一批士兵就能完成训练。 毕竟楚宁在三大营还是有些根基的，这些士兵的底子远比当初的左哨军要好，自然速度也就更快了。 这让楚宁有了不少底气，毕竟接下来自己要做得事，没有一直强有力的保障，实施起来会很麻烦。 然后就是书院，楚宁这段时间还真没有向表面上一样轻松写意，他按照后世大学的模式，给这个书院规划了文学院、理学院、法学院、军事学院等多个分院。 陈循一开始还不明白，可随着书院建设的不断加快，陈循发现，原来楚宁的布局是如此庞大。 而且，因为楚宁快要出任直鲁总督了，所以楚宁将很少有机会在书院授课，所以楚宁把书院的大小事务，规划的极尽细致。 还把朱祁镇找来，作为这座皇家书院的院长，楚宁的开山关门大弟子，朱祁镇很荣幸的承担了一部分教学任务。 没错，关于基础数学部分的教学，楚宁全权委托给了朱祁镇！ 虽然有言官反对，但在朱祁镇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没拦住。 朱祁镇自己也很兴奋，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以其他身份教导别人。 朱祁镇也看到了这座皇家书院的重要性。 有楚宁彪悍的科举战绩加持，书院的文学院肯定能吸引一大批学子加入。 而根据不同科目细分出来的各个分院，简直就是大明各个衙门专职官员的培训基地。 法学院出来的学生，将来就是大明法律的专家，理学院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儒学的理学，而是类似于全新的工科，就是从事各种研究的学院。 尤其让朱祁镇感到意外的是，楚宁竟然还在书院设置了军事学院！ 并且规定，凡是百户以上的将领，都要轮流到军事学院进修！ 这里边不仅有军事技术的培训，楚宁更是根据后世军队的模式，开展了忠诚课程，主要是培养军队对于国家的忠诚度。 并且逐步将会把军事学院从皇家书院中分离出去，成立专门的皇家军事学院。 这样一来，军队的大小将领，都将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谁还会反对！ 朱祁镇对于楚宁的感激之情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所以朱祁镇对楚宁的婚事更加上心，更加卖力了。哪怕他知道楚宁是嫌麻烦，跑出去多清净，他也甘之若饴地忙前忙后。 不过，随着距离楚宁婚礼时间的日益临近，楚宁也不得不加入到婚礼准备‘大军’当中。 一套崭新的伯爵官服送到楚宁跟前的时候，楚宁都有些惊讶，新郎官不是应该穿的跟状元一样吗？怎么自己却要穿伯爵的官服。 “平民百姓结婚，又叫小登科，所以允许穿九品官服，先生本身就是伯爵，自然不能和平民一样，自然要穿自己的官服了。”张辅一脸无奈地跟楚宁解释道。 “啊，是这样啊。”楚宁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只是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官服，想想自己结婚的日子，心里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中暑。 不过楚宁的担心还没开始多久，又有人送来了蟒袍！ 蟒袍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穿的，只有亲王才有资格穿着，当然一些有大功劳的人也会被赐穿蟒袍，可那也仅仅限于朝会。 楚宁竟然在结婚的时候，被赐穿蟒袍，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看的张辅一脸艳羡，楚宁则是一脸黑线。 这东西就不适合夏天穿着！ 厚重的湖绸上，用金线绣满了龙形图案，楚宁知道这种东西规格很高，可问题是太厚了！ 这堪比盔甲的蟒袍，加上各种里衣、衬衣，一套下来，楚宁觉得自己过冬都不用加衣服了。 “能不穿这个吗？”楚宁弱弱地问道。 “先生啊，这可是陛下赏赐的荣耀，是要写进族谱的！”陈怀一脸羡慕地说道。 “太厚了。”楚宁低声喃喃地说道。 “是啊，陛下对先生的礼遇确实厚重，不过先生绝对当得起！”张辅从羡慕中收回目光，语气坚定地说道。 “哪跟哪啊！”楚宁见张辅答非所问，干脆转身出去了。 传旨的太监显然已经见惯了楚宁的做派，丝毫没一点不高兴。 还是张辅从袖子里拿出一锭元宝，太监高高兴兴地走了。 第二天楚宁就搬到了皇帝赏赐的伯爵府里。 这座伯爵府规模绝对不符合楚宁的身份，规格太高了，就算是国公、亲王住都没有问题，当然朱祁镇赏赐的就不一样了。 事先王贵已经把逾制的东西全都去除掉了，虽然规模大了些，但也是为了今后楚宁升官做准备。 不管外界怎么妖魔化楚宁，朝中的高官们都知道，楚宁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作为这座怀来伯府的主人的楚宁，却在第一天就在自己的家里迷路了！ 没办法，前后两辈子加起来，楚宁都没住过这么大的院子，加上楚铁他们也是第一次来，所以在楚铁的‘成功引导’下，楚宁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卧房。 最后只好随便选了一个房间休息了。 楚宁一觉醒来，楚铁就顶着一对红眼珠守在门外了。 作为楚宁的侍卫头子，楚铁为昨天没能熟悉府邸的环境感到羞愧。 随意他一晚上都没睡，将整个伯爵府走了遍，现在开始说对着这座府邸了如指掌了。 楚宁准备让楚铁带着他也转转，毕竟对自己的家不熟悉，还是有点过分，可很快宫里就派来了无数宫女，开始布置楚宁的新房。 朱祁镇知道楚宁不喜欢宦官，所以这一次派来的，清一水的都是宫女。 在楚宁感慨的目光中，那些宫女们不仅给这座府邸带来了勃勃生气，更是将一座伯爵府打造成立红色的海洋。 楚宁瞬间就有了要结婚的感觉，这难道就是环境改变人？ 不是说在勋贵大婚前都有教习吗？怎么也不见朱祁镇‘赏赐’几个美女给自己教习一下。 楚宁怀着失望的心情，看着府里蝴蝶串花一样的宫女们，心中对朱祁镇的‘不懂事’很是不满。 第90章 拦路 新婚前一天，楚宁在宫里派来的好几个嬷嬷的“摧残”下，沐浴完毕，要不是他事先做了内库这东西，估计这次是“晚节不保”了。 沐浴之后，楚宁在宫女的帮助下穿戴整齐，这倒不是说他‘腐化’了，而是楚宁根本穿不来这么复杂的官服！ 穿戴整齐之后，楚宁看着黑洞洞的天空，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去上早朝！ 现在伯爵府虽然规模更大了，但距离皇宫也更远了，如果楚宁上早朝的话，就得半夜起床，然后梳洗穿戴，再穿过半个皇城。 就这还仅仅只能保证在早朝开始之前抵达皇宫。 这对于楚宁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楚宁原本以为自己在家等着就行了，没想到还要骑马去定国公府接亲。 楚宁没办法，心里想着就这一次，忍忍就过去了。 然后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张辅指挥着前往定国公府。 徐又蕊是现任魏国公徐承宗的亲侄女，但魏国公远在应天，所以徐又蕊就只能在定国公府出嫁。 不过徐承宗还是把自己的儿子徐浦派来了。 按照习俗，女子出嫁要由哥哥背上花轿，可徐又蕊是徐显宗的独生女，所以这个光荣的任务，自然就交到了徐浦手中。 楚宁刚刚上马，就看到几个白飒飒的人脸出现在身旁，吓得楚宁差点纵马逃跑。 他好容易定住心神一看，原来是张懋！ “你怎么画成这样啊！”楚宁郁闷地说道。 “先生，在下是您的伴郎官，自然要打扮一番。”张懋一脸骄傲地说道。 对于自己能出任楚宁的四大‘伴郎’之一，张懋很是激动。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父亲让自己跟着楚宁多学习，并且要求自己把身份放低到一个跟班，心存不满，可现在看来，自己的父亲果然眼光独到。 不要看现在楚宁仅仅是一个伯爵，但以楚宁的背景和能力而言，这不过是暂时的。 谁能保证楚宁不会成为大明第七个国公呢！ 旁边的陈怀、沈荣、王贵就不一样了，他们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仿佛这次的新郎使他们一样。 不过那被画的白飒飒的脸庞，让楚宁感到极度的不适。 朱祁镇此时正在皇宫里焦急地踱着步，没办法，他倒是想给楚宁当伴郎，可那样一来楚宁又得面临一大群言官的弹劾了。 所以他只能耐心等待楚宁接亲完毕，再去楚宁家里道贺。 现在他十分羡慕陈怀四人，按年龄来说，他是最合适的，可身份的约束，让他只能干瞪眼看着。 “现在应该已经出府了？”朱祁镇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他不知道，楚宁确实应出府了，但没走几步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 如果是平时，这些人根本进不到楚宁的身，但因为楚宁大婚，这群人又有极其正当的理由，所以在被锦衣卫搜身之后，还是放了进来。 这是一大群士子，里边有新科的进士，也有落地的举子，他们都是打着给怀来伯祝贺的旗号来的。 本来结婚途中，被士子们拦路就是个好彩头，但这些人当中，有些人是带了特殊任务来的！ “伯爷，前方有人拦路。”楚铁犹如大头娃娃一样，一身大红的衣服，被这家伙穿的犹如紧身衣一样，最要命的是他头上还有一朵大红花！ “什么人？”王贵赶忙问道。 这次婚礼朱祁镇下了严令，确保顺利，为此他把锦衣卫能调动的力量全都调来了，就是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现在竟然有人拦住去路，他紧张的同时，恨不得把那些拦路的人全都送进诏狱。 “是新科的进士和一些举子们，给伯爷道贺。” “要道贺让他们去怀来伯府，拦在路上算什么！”王贵现在有把那些负责外围安全的锦衣卫发配边疆的冲动了。 “都督有所不知，士子拦路，尤其是新科进士拦路，这是好事，给咱们伯爷添喜气，增文气。”张懋羡慕地说道。 向他们这种武将出身，结婚的时候全都是武将一路伴随，即使有文官也只是到家里祝贺，像这种进士拦路的好事，他从来没遇到过。 “我知道。”王贵当然知道这里边的意思，可他现在就怕有人给楚宁添堵，到时候就算楚宁原谅他，朱祁镇也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的预感果然成真，这件事虽然被楚宁完美化解，并且再出出了一个大风头，但朱祁镇还是因为王贵护卫不周，给了他很深刻的教训。 被人不知道朱祁镇到底给了王贵什么教训，不过据当时看到王贵的人说，王贵失魂落魄的样子，比那些革职还乡的官员还凄惨。 王贵更是发狠，对锦衣卫进行了大力的整顿。 这都是后话，现在既然碰上了，没办法，楚宁这个新郎官就不能不出面了。 楚宁催马前行，来到一种学子跟前。 之间为首的正是新科状元柯潜，和另外留个楚宁‘教导’出来的进士。 “学生恭祝怀来伯一对神仙眷侣，两颗白首同心。”说完，柯潜送上一套文具。 看的楚宁一阵阵牙疼。 你柯潜虽说还没有做官，但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事福建有名的富裕家族，怎么好意思那一堆文具糊弄事。 如果柯潜知道楚宁的想法一定会懊恼死。 这套文具是他花了大价钱，大心思，好容易才弄到的。 这是他们七个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了，汉代的青铜笔据说是蔡扈所制，南唐后主李煜御制的墨，宋徽宗的撒金芊笺，北宋的澄泥砚。 这些东西可是能传家的宝贝，每一样拿出来在读书人眼中都是无价之宝。 楚宁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但既然人家一片好心，自己也就收下了。 柯潜等人见楚宁手下礼物，也不再纠缠，直接退到一边，有其他学子上前道贺。 “我等曾与怀来伯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伯爷大婚，我等恭祝伯爷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多谢。”就在楚宁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祝福的时候，就见来人有些眼熟。 “当初在定国公府，在下有幸亲眼见到伯爷挥毫泼墨，留下千古诗篇，今日在下冒昧，恳请伯爷再做佳作，勉励我等后生晚辈。” “啊，原来是你啊！” 第91章 他叫王贵 楚宁现在想起来，原来这群人领头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江南士子周砚。 “哦？今日本伯大婚，就不在诸位新科进士面前献丑了。”楚宁不想多事，再说二人身份差距有点大，根本没必要和对方起什么冲突。 “伯爷那里话，当初伯爷两首诗作一出，让我辈读书人汗颜，在下痛定思痛，决定奋发读书报效国家，所幸在下也算是命好，此次能得中皇榜第十名。 只是回想当初伯爷一番鞭策之言，犹在耳畔，不敢有丝毫松懈，今日得知伯爷大婚，斗胆烦请伯爷赐下佳作，勉励我等后辈晚生。”周砚一脸诚恳地说道。 楚宁听了周砚的话眉头微皱，这明显是来找茬的，但今天是自己大婚，楚宁不想节外生枝，可对方一直这么咄咄逼人下去，看来是不想轻易让他过去的。 “大胆！今日陛下赐婚，尔等虽为新科进士，不思报效朝廷，尽然拦阻道路，是何居心！”王贵也看出这群士子来者不善。 “啊！这位大人言之差异，怀来伯也算是读书之人，只是伯爷因缘际会投笔从戎，我等羡煞至极，之前又蒙伯爷不弃，作诗提点。 今日得知伯爷大婚，此次同窗有好多即将上任，故此斗胆请伯爷再赐佳作，以兹勉励。”周砚看到王贵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开口直接将王贵怼了回去。 王贵有些吃惊，要知道他可是锦衣卫大都督，多少朝臣看到他都避之不及，一个新科进士就敢直接怼自己怼的如此干脆。 因为今天伴郎的角色都被王贵等人占据，加上大家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处，所以曹鼐是在定国公府等候，不然这些进士也不敢如此大胆。 毕竟他们马上就要进入政坛，内阁首辅发话，他们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舒服也只能忍着了。 周砚作为徐又蕊的追求者之一，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他准备了两套方案，一是曹鼐在的话，他们就是真的祝贺两句就走，当然他也知道曹鼐有可能作为文定媒人，在徐府等候。 他对楚宁是充满了敌意。 在他看来，一个边陲之地的穷秀才，侥幸在宣府一战得到皇帝垂青，平步青云也就算了，竟然还被皇帝指婚应天第一才女徐又蕊！ 自己辛辛苦苦追求了这么久，徐又蕊几乎都没正眼看过自己！ 周砚家中也算是官宦世家，周家在南直隶是数得着的大户人家，家中更是高官辈出，他的父亲现在就是南京吏部侍郎，祖父更是户部尚书致仕。 自己更是享誉应天的才子，他觉得自己无论是家境还是才华，都碾压楚宁这个粗俗的野小子，更何况这次恩科自己有绝对的信心高中榜首，自己和徐又蕊这种才貌双全的女子才是天作之合。 可这个楚宁一出现，不仅抢占所有的目光，竟然还拿国朝的伦才大典打赌，最让人气氛的是，竟然还赢了！ 虽然周砚高中皇榜第十名，但和他预期的差距太大，当初他可是奔着状元来的！ 现在不仅没有得到状元，甚至连前三都没有拿到手，更让他郁闷的是，楚宁竟然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废柴弄成了进士，其中好几个竟然比他的位置还靠前！ “啊哈，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拦路啦！”王贵气急反笑道。 “伯爷素有才名，借此良机再留下名作，也是一段千古佳话。当然如果这位将军要硬闯，我等文人自然没有办法，只是伯爷大婚，你真的会如此扫兴吗！” 周砚看着王贵一脸你不敢的样子。 “看来今天我不作诗是不能安稳通过咯？”楚宁一脸笑容地说道。 “我等一片拳拳之心，还请伯爷成全。” “哈哈哈，好一个拳拳之心！”楚宁放声大笑。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报效国家，却净干些沽名钓誉之事，这次无非就是给老子添堵，当然也能借机赢得一个不畏权贵的好名声。 所以啊，你们这些自诩读书人的玩意儿，对国家也好，对民族也罢，简直一点涌出都没有。 你们一个个自负饱读诗书，可你们真的懂得如何做官吗？你们懂得的那些东西，无非就是怎么欺上瞒下，应和上意，好让你们能继续高升，保住你们的荣华富贵！” “伯爷何处此言！”周砚吓坏了，他倒是听说过楚宁言辞激烈，甚至在朝堂之上就赶口出狂言，但他总觉得那就是谣言。 虽然他看不起楚宁，但终归那是朝堂，是国家的议事重地，言辞激烈一些在所难免，但绝对不会像传说中的一样，楚宁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 现在看来，那些传言有可能是真的！ 他也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从的别人的挑唆，给楚宁添堵呢！ 虽然楚宁出身极其一般，但现在已经封爵，还是皇上公开承认的老师，更是现在太子实际的老师，那就说明出你个此人后台很强悍。 自己这么贸然出头，能有什么好果子！ 可楚宁这话的帽子实在太大，他如果不反击回去，这顶帽子就会结结实实砸到自己头上。 到时候一个沽名钓誉不学无术的名号就算砸实了。 “行了，不要在这解释了，老子问你，如果让你出任甘州知府，你准备怎么治理？如果让你出任桂林知县，你又将如何处置？ 如果你的辖区出现百年不遇的旱灾你怎么办？如果你的辖区有土匪作乱你又将如何？”楚宁一连串的问题将周砚等人问的哑口无言。 “你们会说自己刚刚为官，还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些俗务，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百姓怎么办！洪水难道会因为你是刚刚为官而绕路而行！老天会因为你才入官场就降下甘霖！ 你们没有见过风沙遍地的西北之地，你们没有见过尸横遍野的凶险战场，你们从出生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觉得自己就是生而应治人的存在！ 可笑你们还一个个自诩管鲍之才，还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你们面对真正那些问题的时候，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百姓！”楚宁威严地扫过周砚等人。 周砚等人完全被楚宁震慑住了，一个个全都低下来头。 “不是想要诗吗，听好了。 出门一笑莫心哀，浩荡襟怀到处开。 时事难从无过立，达官非自有生来。 风涛回首空三岛，尘壤从头数九垓。 休信儿童轻薄语，嗤他赵老送灯台。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 ，。 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 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 楚宁心中默念，都是为了国家，林大人不会在意的。 说完，楚宁打马向前，周砚等人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对了，他叫王贵。”楚宁指了指身边那个满脸煞白的王贵，一脸得意地走了。 第92章 国色天香 楚宁一脸坏笑地骑马穿过人群走了，留下一首绝佳的诗作，和一群茫然的士子。 众多士子被楚宁的话，和‘他’的诗给震慑住了，诗作中透露出的那股为国家视死如归的情怀，让他有些汗颜。 不过楚宁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他叫王贵”是什么意思，好多人都不太明白，难道这首诗是那个叫王贵的人写的？ “怀来伯是什么意思？什么王贵？”楚宁走出去好远，一个士子反应过来问道。 “还能是哪个王贵，锦衣卫大都督王贵！”周砚大叫一声道。 众人听了，后背一阵发凉，这里边虽然有些人这次恩科没有中第，但谁能保证下次不会金榜题名呢。更何况周砚等人现在已经是进士了，马上就是朝廷官员了！ 王贵是什么人，那可是大明最大的特务头子！ 原本大明的特务机构分为厂卫，锦衣卫自打太宗时期，就被东厂压制，但自从朱祁镇从宣府回来之后，就对东厂大加限制，现在的东厂已经形同虚设了。 锦衣卫也重新‘焕发新机’，成为名副其实的特务第一人。 而作为大都督的王贵，也水涨船高，被坊间传为魔王一般的存在。 那些士子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画的跟鬼一样，一个表情胭脂水粉都哐哐往下掉的人，竟然是王贵，他们瞬间没有了任何心情。 “先生，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王贵一脸高兴地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不叫王贵！不过不要针对他们就行了。”楚宁无所谓地说道。 再往前就再没有碰到这种事了，迎亲的队伍顺利来到定国公府。 此时，天色还没亮，定国公府门前张灯结彩，一排红色的海洋。 “有劳国公久等了。”楚宁上前跟徐永宁打招呼道。 “哎，少安客气了，现在还这么叫是不是显得生疏了！”徐永宁假装嗔怪道。 “不是还没完成婚礼吗，冒然改口，怕国公怪罪。”楚宁一脸真诚地说道。 “我们都是武将出身，不在乎那些虚礼。”徐永宁看似无意的话，实则是再提醒楚宁，你也是勋贵，不要妄自对勋贵们下手。 “既然如此，在下就唐突了。叔父，我现在能不能把新娘接走，那边还有一大群人等着呢。” 楚宁的话一说完，定国公府前的众人都是一脸郁闷。 难道就没人给这位爷普及一下知识！ 那有这么简单，哦，你以来就把人家新娘接走，就是民间也没有这么办的。 “先生，还有流程要走。”曹鼐很后悔，自己当初就应该在楚宁那全程盯着，这位爷是真敢干啊，感情宫里派的礼仪官员白讲了。 徐又蕊早早就已经起来，或者说她一夜未睡。 不管怎么样，这对她来说，都是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事，不管她多么恬静淡雅，终归还是个小女孩。 她也曾幻想过一个浪漫的爱情，只是她早就知道，出生在这种家庭，那也仅仅是幻想罢了。 对于嫁给楚宁她没有太多的抵触，毕竟楚宁还算得上一个有才华的人，虽然张扬，但处处透着机敏，而且他也没有许多风流韵事传出。 嫁给这样一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也算是不错的。 此时，好命婆婆进来了，为首的正是曹鼐的夫人，还有几个宫里的嬷嬷，她们是来给徐又蕊开脸的。 崔夫人拿着五彩丝线，看着眼前的徐又蕊，心里不禁感叹一声，“好美。” 徐又蕊充分继承了徐家强大的基因，生的肤白貌美，一双美眸水汪汪犹如珍珠，乌黑的长发直垂腰际，刚刚沐浴完毕，一身轻薄的纱裙，将曼妙的身姿笼罩其中。 “崔夫人，有劳您了。”徐又蕊低着头说道。 “哦，哦，对，开始。”崔夫人回过神来，感慨楚宁命真好啊。 女人一生只有这一次开脸，就是用五彩丝线在脸上来回滚动，去除掉脸上的汗毛。 一切就绪之后，有人送来了诰命服，这让崔夫人又是一阵心酸。 想当年她结婚的时候只有凤冠霞帔，那是普通人家用的，自己三十岁的时候，才得到第一身诰命服。 可徐又蕊不一样，她本身就是国公之女，按理结婚就会被赏赐诰命服，尤其是她现在嫁给楚宁，一套公主服侍，不是一般诰命服能比的。 一顶黑绉纱的九翟冠，前后各有八瓣珠牡丹花二朵，翠鸟羽毛三十六瓣点缀四周，九珠翠顶云一座，冠前部饰珠翠翟九个，冠顶插金凤一对，口衔两串长珠结，另有金簪一对。红色直领对襟大衫，两条深青色的霞帔，用金线绣出云霞飞凤。青色圆领的鞠衣，前胸、后背都绣着云凤纹。玉花采结绶，束在腰间。 一时间崔夫人觉得自己的二品诰命服有些土气了。 这也是朱祁镇派人送来的，几天前，朱祁镇册封徐又蕊为安国郡主，赏赐公主服侍，以公主规格出嫁，不然徐家就算再富贵也不敢这么穿。 徐家为此感激涕零，要知道一般勋贵家可没有这般待遇，册封郡主不是没有，但以公主规格出嫁，大明建国以来，这是第一次！ 一切准备就绪，徐又蕊来到后院的家庙当中，祭拜祖先，然后对着南京的方向跪下，痛哭起来。 “郡主，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起身了。”崔夫人上前搀扶起徐又蕊来。 女子出嫁要哭，不哭不孝顺，可徐又蕊不知道是感慨命运，还是思念自己远在应天的母亲，亦或者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此时，徐又蕊的双眼微红，显然不是做做样子。 而此时国公府外的楚宁都快哭了。 楚宁到了之后，有徐又蕊的舅舅，拿着灯笼和铜镜在新娘的花轿里不留死角地照了一遍。 看的边上的楚宁心里直发毛，从小被鬼片洗礼过的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躲在轿子里，自此楚宁就再也没有坐过轿子，可见心理阴影的影响多大。 然后楚宁进到定国公府，开始给徐永宁等一干徐家人等敬酒，此时楚宁才发现，原来徐家如此庞大，虽说自己只是点到即止，可这一圈下来，楚宁已经有些酒意了。 就在楚宁感觉自己快要顶不住的时候，新娘终于在喜娘的催促下，被徐浦背了出来。 第93章 遇刺 将徐又蕊放进轿子，徐浦转身看着楚宁，“我妹妹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还望你善待。”说着，徐浦竟然有些眼红。 楚宁一阵阵郁闷，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妻子，难道自己还能虐待不成？ 此时，徐永宁的母亲出来，给徐又蕊喂饭，寓意不忘养育之恩，这本来应该是徐又蕊的母亲做的，只是路途遥远，婚期又短，所以只能由徐夫人代替了。 “我儿今后当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徐夫人说着竟然也开始眼红起来。 徐又蕊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不管怎么说，今天过后，他就不再是徐家的小姐，而是大明的安国郡主，更是怀来伯的妻子了。 不管多么的不舍，徐又蕊还是端坐好，从现在开始到楚府下轿，徐又蕊就不能再有丝毫挪动，寓意就是平平安安。 有全福的妇人将一个放了香料的火盆放在了轿子的座椅下，然后往轿顶散米。 看的一旁的楚宁直吸凉气，现在虽然刚刚入夏，但一整套礼服穿着已经很闷热了，还要在轿子里放火盆，楚宁开始心疼徐又蕊了。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随着喜娘的的一声起轿，迎亲的队伍开始缓缓出发。 武将结婚不同于其他人，他们是战鼓开路，后边跟着一整队的士兵，这都是在五军都督府备案过的，士兵也是锦衣卫充当的，显得牌面十足。 他们现在还不能直接回怀来伯府，要先到皇宫，叩谢皇恩，毕竟是皇帝指婚的。 因为不能走重复的路线，所以迎亲的队伍要绕过半个内城，来到皇宫门前，楚宁象征性地在皇宫门外叩谢皇恩。 有传旨太监早就恭候在皇宫门前，见楚宁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楚宁虽然不喜欢宦官这个群体，但也没有歧视，只是在他的影响下，朱祁镇已经开始慢慢疏远太监了。 太监们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不管是王振的后遗症，还是楚宁的影响，他们都不敢对楚宁怎么样，起码现在不敢。 楚宁现在皇恩正盛，而且一点看不到被疏远的迹象，而且楚宁还给了他们不少的好处！ 在振兴煤场和振兴运输公司里，就有他们的一个股份！ 不是分给某个人的，是给全体宦官的，这件事朱祁镇也知道，是给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的养老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怀来伯楚宁一心为国，操劳国事，朕不忍见其沉心国事，而不自顾，今日怀来伯奉旨成婚，特赐玉如意一对、黄金千两，钦此！” 在旁人看来可能是朱祁镇小气了些，只有黄金朱玉，没有其他恩赐，可知道内情的都知道，在这之前朱祁镇几乎搬空了内府！ 这场婚礼的规格堪比太子大婚！ 而且朱祁镇知道，楚宁不喜欢那些头衔、蟒袍之类的赏赐，就喜欢这种直接了当的东西！ “微臣谢主隆恩。”楚宁接过旨意，对着皇宫三跪九叩算是给皇帝和皇太后行礼了。 走完这套流程，楚宁这才带着队伍往怀来伯府走去。 按照礼制，不能走太快，也不能走太慢，京城的百姓更是云集迎亲路的两旁，观看这场宏达的婚礼。 一路上，不停有人向围观的百姓抛洒喜糖、喜饼，无数孩童更是一路跟随。 “伯爷小心！”就在迎亲的队伍离开皇宫不久，沈荣和陈怀同时出手，一人护在楚宁身前，一人用头上的绢花磕飞了一支箭矢！ 这突入起来的变故，让整个队伍，包括围观的百姓都为之一惊。 “张辅安排的这个项目还挺别致的。”楚宁坐在马上第一个发话道。 陈怀和沈荣疑惑地看着楚宁，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 “你派人去查一下，不要弄出太大动静，队伍继续前行。”楚宁对身边的王贵说道。 王贵明白楚宁的意思，现在周围有大量的百姓围观，如果此时大动干戈搜索刺客，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不仅找不到刺客，还会引发骚动。 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进，不过安全的等级已经提升到了极致，好多锦衣卫开始在道路两侧悄悄排查。 太阳刚刚开始落山，迎亲的队伍回到了怀来伯府。 楚宁已经吩咐众人对于刚刚的行刺不要声张，大家虽然很紧张，但来到怀来伯府的时候，却放心了不少。 这里可是排查的重点区域，如果这里也出了问题，王贵觉得自己可以自杀谢罪了。 已经坐的身体发麻的徐又蕊，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花轿，楚宁则在府门前伸手从喜娘手中接过徐又蕊，喜娘递上大红绸子编织的大红花，楚宁和徐又蕊各执一头，迈步走进怀来伯府。 此时的王贵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参加接下来的婚礼，而是悄悄地转身离开了，同时离开的还有沈荣。 “新人直入前堂。”有礼部官员在门前唱礼之后哦，楚宁和徐又蕊牵着红绣球，直入前堂。 正堂前已经布置好了香案，上面还摆放着楚宁的祖先牌位，还有装着五谷杂粮、花生、红枣等喜庆之物的粮斗，大堂正中悬挂着朱祁镇亲笔所提的大红双喜字。 “新郎新娘进香。”便有人递上两束香，楚宁和徐又蕊执香在礼官的引导下，“跪，献香！”两人就给祖先的牌位跪下，三叩首，拜了天地祖先。 “二拜高堂！”，此时出现在那个位置上的竟然是朱祁镇！ 这也是朱祁镇为数不多能在这方面占到楚宁便宜的时候。 楚宁不情不愿地带着徐又蕊给朱祁镇跪拜行礼，朱祁镇兴奋的都快跳起来了。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伴随着礼官的一声唱喝，楚宁长出一口气，这繁复的仪式终于结束了。 有两个小丫鬟捧着龙凤花烛在前导行，楚宁和徐又蕊踩着红地毯，向婚房走去，前边有丫鬟铺着五只麻袋，随着楚宁二人的脚步，不断将麻袋交替铺设，寓意传宗接代，代代相传。 刚到洞房，楚宁就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出去，没办法，还有一大堆人等着他敬酒呢！ “新郎官来了！”随着陈怀的一声高喊，大厅里瞬间沸腾了。 此时大家还不知道迎亲路上的行刺，不过气氛除了喜庆，还夹杂着许多其他的东西 。众人见楚宁来了，纷纷上前道贺，楚宁也在张辅和曹鼐的引领下，挨桌敬酒，不过大家都知道楚宁今天不宜饮酒，所以只是象征性地碰下杯子，表达一下祝贺的意思。 其实大多数人就是想在楚宁面前混个脸熟，在座的众人都知道楚宁即将出任大明历史上第一位总督！ 主持直鲁两地的官绅一体纳粮，还有禁军的整顿其实也是楚宁负责的。 所以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要压制下去，顺便打探一下楚宁的口风。 第94章 洞房花烛夜 楚宁回到洞房，看着犹如红色海洋的洞房，楚宁差点扭头跑了。 大红的地毯，足足有一寸后，六对儿臂粗细的龙凤烛将整个婚房照如白昼，屋里到处都是大红的双喜字，这都是朱祁镇御笔亲提的！ 紫铜的熏炉释放着宫廷御用的熏香，虽然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但丝毫没有熏呛感。红木的千工大床，已经被红色的纱帐包裹，床头还有一张大红的双喜字。 其实本来不用这么多双喜字的，只要床头有一张就可以了，怎奈朱祁镇充分发挥了不怕苦不怕累的劳模精神，写了无数张，皇帝所赐不能不用。 此时的徐又蕊一身大红的喜装，盖着绣金凤的红盖头端坐在床上，手中还拿着一张红秀帕。 此情此景，让楚宁第一感觉是后世的恐怖片！ 楚宁甩了甩头，将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赶走，来到床前，一纵身躺在了床上！ 不过很快楚宁就弹射而起，“妈呀，什么东西！” 徐又蕊原本以为楚宁第一件事是掀开盖头，没想到楚宁竟然直接躺在自己身边，一时间紧张的要命，手中的秀帕如果不是质量太好，早就被她扭断了。 听到楚宁的惨叫，知道他是被床上的红枣、栗子咯到了，想笑可有不敢，只能努力地忍着。 楚宁掀开被子，看了看，“有必要吗！”看着几乎将整个床都占满的红枣栗子，无奈地说道。 “总算是弄完了，下次再也不搞这么麻烦了。”楚宁伸个懒腰说道。 徐又蕊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准备有下一次！ 不过徐又蕊还没有来得及将不满和无奈化解，就从盖头的缝隙里看到楚宁已经站起身，走向桌子，然后又慢慢走到窗前，在她跟前站定。 徐又蕊此时的心已经紧张地快要跳出嘴巴了，不管她受过什么样的教育，不管她心理素质多么强大，此时此地由不得她不紧张。 可楚宁并没有掀开徐又蕊的盖头，而是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她的跟前，徐又蕊郁闷了。 现在徐又蕊又不能说话，只能这么干等着，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楚宁就这么站着，没有丝毫掀开盖头的意思。 “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掀开你的盖头啊？”楚宁语气不坚定地说道。 徐又蕊快疯了，此情此景难道还能干别的吗！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这些吗！自己可是被宫里的嬷嬷‘培训’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徐又蕊还真猜对了，朱祁镇不是没有派人来，奈何楚宁只听了个开头就找个借口走了。虽然他是研究明史的研究生，可对明朝的婚礼制度，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怎么揭盖头呢？”楚宁喃喃自语地说道。 徐又蕊现在要抓狂了。 不过，就在这时，徐又蕊的盖头被掀开了。 “噗。”的一声，一根贴着大红双喜字的银秤杆掉落在地上。 随着丝绸的红盖头顺着徐又蕊的头发，缓缓滑落，露出了她那张绝世美颜。 “你好美啊！”楚宁忍不住赞叹道。 徐又蕊没想到，楚宁会突然揭开盖头，焦急的目光正好和楚宁撞上。 楚宁也是第一次看到徐又蕊，之前只是听说徐又蕊才貌双全，没想到徐又蕊长得如此倾国倾城，他瞬间感觉自己赚到了，对朱祁镇也是感激万分。 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楚宁才反应过来了。 “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洞房了？” 徐又蕊再次郁闷，看来这位大爷是真不知道流程怎么走啊！ “先要和交杯酒。”徐又蕊红着脸低语道，同时不忘指了指桌子。 “哦，对对对。”楚宁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起身来到桌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玉杯，转身回到徐又蕊跟前。 两人伸出手臂，缠绕在一起，喝下了这杯缘定三生的婚酒。 喝完交杯酒，楚宁将被子往地毯上一丢，开始脱衣服，这一动作让徐又蕊惊吓不已。 楚宁难道就这么猴急不成？ “总算可以把这身脱下来了，又重又热，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非得穿这种朝服吗。” 徐又蕊彻底无语了，感情楚宁是嫌这身朝服啊。 “娘子，为夫是不是应该为你宽衣了。”就在徐又蕊无语的时候，楚宁一脸‘猥琐’的凑到徐又蕊面前说道。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楚宁每一个字都带着口中的气息喷射到徐又蕊脸上，徐又蕊一下呆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你干嘛！”楚宁被徐又蕊接下来的动作吓到了，只见徐又蕊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剪刀。 徐又蕊朱唇轻起，“缘定三生情，与君过此生。”说着伸手在自己的鬓角剪下一律黑发。 楚宁这才明白，原来是要结发，他从徐又蕊手中接过剪刀，“此生能娶到你，是我莫大的荣幸，今后不管是福贵还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忧愁还是快乐，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旁，成为你最可靠的肩膀，珍爱你一生一世，对你忠诚，矢志不渝。” 徐又蕊感觉自己浑身酥麻，她从没听到过这样直白而又热烈的话语，这种后现代的表白方式，让徐又蕊感觉身子都轻了。 楚宁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徐又蕊身子一下如遭电击一般，彻底不能动弹。 不过她还是拼尽最后一丝理智，推开楚宁，然后从他手中拿过他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编制在一起，然后放在两个绣金的荷包里。 楚宁见状，走到徐又蕊跟前，开始给她宽衣。 可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来到大明一年多了，就连自己的朝服他都穿不明白，更不要说这种贵妇的朝服了，楚宁完全是老虎吃刺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你轻点，弄疼我了。” “这不是第一次吗，没经验，你别动。” “啊，都出血了。” “呼哧，总算摘下来了。” “真是的，摘个耳坠而已。” 已经在窗外爬了半天的朱祁镇差点没趴在地上，本来准备听墙根的他，先是被楚宁一顿‘神操作’搞得晕头转向， 自己回去肯定要重重处罚那些嬷嬷，让她们来教楚宁礼仪流程，她们竟然没有教好，害的自己在窗户这已经趴了快一个时辰了。 好容易等到楚宁掀开盖头，墨迹半天准备切入正题的时候，告了半天竟然是摘耳坠！ 就在朱祁镇失望的时候，屋里传来了楚宁舒服的呻吟声，“啊，好，对，就这样。” 朱祁镇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赶紧将头往窗户那凑了凑。 “行了，抓个痒至于吗。” “行了，让你帮忙抓个痒都那么多话，现在夜已深了，咱们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干嘛？” “当然是看看账簿啊，看看谁给的礼金轻了。” 朱祁镇差点装在窗户上，他是彻底放弃了，他甚至怀疑楚宁会不会洞房！ 这时，一直没看到身影的王贵悄悄出现在朱祁镇身边，“陛下，微臣有要事奏报。” 第95章 不平凡的夜 “什么！你再说一遍！”朱祁镇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贵，他现在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竟然有人在京城之地，皇宫附近，公然暗杀以为大明的伯爵！还是在如此严密的保护之下！ “刺客抓到了嘛？”朱祁镇阴沉着脸问道。 “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微臣已经安排人跟进了，怀来伯府已经加强了警卫，微臣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 “废话，那你还在这干嘛，赶紧去查！记住，不管涉及到谁，哪怕是亲王皇子也一查到底！”朱祁镇咬着牙说道。 “走了吗？”徐又蕊一脸好奇地问道。 “走了，小样，还跟我玩这套，如果不是今天的好日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咯咯咯。”徐又蕊听到说人已经走了，捂着肚子躺在床上大笑起来，完全没有刚刚那种矜持。 她也听宫里的教习嬷嬷说过，会有人爬窗台，听墙根，自己一直紧张，毕竟这种闺房之事，还是很害羞的。 没想到，楚宁在解开盖头后，趴在她耳边，“配合我。” 徐又蕊不明白其中意思，但是聪明的她却在楚宁的带动下，和楚宁演了一场好戏。 让大明的皇帝陛下在他们混放外边，苦苦等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笑着笑着，徐又蕊感觉楚宁在盯着她，她也知道自己这般样子，很没有形象，她刚要起身，楚宁已经趴在她身旁，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看什么！”徐又蕊娇羞地说道。 “你真的好美！”楚宁发自肺腑地说道。 徐又蕊感觉到身边的楚宁每一个字都透着真诚，伴随着这男子特有的气息，吹在他的耳边，让她有点迷离。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近乎赤裸地躺在床上，她下意识地用双臂护住胸前，可这更让已经化身狼人的楚宁痴迷。 楚宁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徐又蕊的双臂，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在她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刚刚我说的都是真的，今生我楚宁能娶到你，简直就是上天给我最大，最好的礼物，我再也不会抱怨命运的不公，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去处的游魂，因为你的出现。” 徐又蕊彻底迷离了，不管她才学多么出众，这样的情话他从来没有听到过。 随着儒学的发展，含蓄似乎成了现在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唯一方式，那些直白的语言，被认为是没有学问的粗俗之语，被文人们所鄙视。 但楚宁这种直白的表达方式，让徐又蕊那可懵懂的少女之心，为之融化。 而且在徐又蕊心目中，楚宁就是假痴扮呆。 无论是半年之内教导出起名高中皇榜前五十的进士，还是各种改革的实施，亦或者是在京城的各种生意，那都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所以此刻从楚宁嘴里说出的话，让徐又蕊彻底沦陷其中。 慢慢的，楚宁已经凑到了徐又蕊的面前，滚烫的嘴唇已经触碰到了徐又蕊的朱唇，徐又蕊这下彻底迷失了。 红浪翻滚，娇喘阵阵，一时间，洞房里春光无限。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安静的夜晚，整个京城都在喧闹中度过。 无数的锦衣卫、顺天府的差役，甚至五军都督府的兵丁，在京城各个角落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搜查。 无数的城狐社鼠，江洋大盗成为这次搜查的战利品。 “赵老虎，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早晚都要说，少受些皮肉之苦不好吗。” “哼哼，老子纵横江湖几十年，靠的就是一个义字。你打听打听，昭狱咱爷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什么时候出卖过兄弟，什么时候做过背信弃义的事！” “就是，咱们爷们混迹江湖就是靠的义字当头。” “跟他们费什么话，有本事你就来，皱一皱眉头不是你爷爷。” 原来在这个房间里，不止赵老虎一人，还有几个和他一样的人，被绑在木架子上边。 “刮了。” 被称作赵老虎的人刚刚说完一通慷慨激昂的话，黑暗中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 “等等，李厂公，是您老人家吗？”赵老虎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就说知不知道就行了。”那个阴沉的声音继续说道。 “厂公，你不记得小的了，小的赵虎啊，曾经也是咱们东厂的坐探的。”赵老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喊着。 “没听见吗，刮了！”那个声音似乎并没有因为赵老虎的话有丝毫犹豫。 “啊！”随着那个声音的传来，赵老虎发出凄惨的喊声。 “我说，我说。” “前天有几个北方口音的人，在我这买了几张弓，但都是些猎弓，射程不足十丈，而且箭矢也都是涉猎用的燕翅箭。”赵老虎终究还是受不住酷刑。 “十天之前，也是一群塞北口音的人，在天桥的张家旅社住下，这群人很少出门，神秘无比。” “五天前，一群江南口音的人，在我的底盘大厅怀来伯婚礼之事。” 随着赵老虎的开口，屋子里其他的人也纷纷将自己觉得有用的消息说出来，生怕被李厂公个刮了。 没错，说话的正是几乎消失的原东厂厂公李岩。 这次朱祁镇是真的生气了，除了锦衣卫、顺天府和五军都督府，他将已经处于消失状态的东厂也动用了起来。 李岩知道，这是一次机会，虽然不能扭转东厂的现状，但起码能证明他们对朱祁镇还是有用的，更何况还是为了楚宁。 当然，不只是东厂这里，锦衣卫、顺天府里，都有相似的场景上演。 无数的情报被汇集到了内阁值房。 “瓦剌人？直鲁两地的士绅？还是其他什么人！他们竟然敢在先生大婚的时候动手，他们是不是活腻了！”朱祁镇从楚宁家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内阁值房等消息。 他甚至等不到内阁将消息梳理出来送到御书房，而是选择在内阁这等待第一手的消息。 “陛下，根据目前的消息，微臣觉得是瓦剌人动手的可能性最大。”高谷看着手中的情报说道。 “是吗！”朱祁镇面无表情地说道。 “微臣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就算瓦剌人是动手的人，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怀来伯，又怎么会选在怀来伯大婚的时候。”商辂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哼，你们别以为朕是傻子，就算是瓦剌人不甘心失败，进京行刺，没有内应他们连京城哪个门什么时候开都不知道，这件事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第96章 新婚之晨 第二天一早，朱祁镇召集内阁、六部堂官就在内阁的值房，开了一个会。 “你们无数次劝朕，把厂卫取消了，朕也慢慢将东厂撤销了，锦衣卫也加了限制，可现在呢！堂堂大明的伯爵，在新婚当天，在皇城之侧就被行刺！ 一晚上了，除了两句瓦剌人的尸体，什么都没有！难道你们就告诉朕，就是几个连路都找不到的瓦剌人，瞎猫撞见死耗子误打误撞地完成了！ 一击就走，不管中与不中，如此果决，能事那些瓦剌人干的！朕对你们很失望，极其失望！”朱祁镇火了，真的火了。 这次不管是文官还是勋贵，有很多人都是现在才知道楚宁昨日被刺的消息，他们惊讶楚宁竟然没有丝毫声张，更惊讶如此大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就像朱祁镇所说的，如果真的认定就是瓦剌人干的，那简直就是对智商的侮辱，即使真的是瓦剌人干的，那也需要长期的策划，和周密的实施。 但这样浅尝辄止，不像是势在必得反而像是警告！ 天哪，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 朱祁镇前脚刚刚透露出要楚宁主持直鲁两地的变法，就有人在其新婚当天行刺，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阿嚏！”徐又蕊慵懒地打了个喷嚏，眼睛都没睁伸手揉了揉鼻子。 可不管她怎么揉，鼻子总是传来一阵阵痒痒的感觉，“听雨别闹了。”徐又蕊迷迷糊糊地说道。 终于安静了，她准备再睡一会儿可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男子光着上身正看着自己。 “呀！”徐又蕊惊叫一声，原来不是做梦，是啊，昨天自己已经和怀来伯楚宁成婚了！自己现在不再是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了，而是大明的怀来伯妇人，安国郡主了！ 想到这徐又蕊拉起改在身上的大红秀金的被子，把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醒了。”楚宁的声音从被子外传来，让徐又蕊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是个大方的姑娘，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嗯。”徐又蕊细如蚊呐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徐又蕊鼓起勇气问道。 “八，不现在辰时了。” “啊！”徐又蕊尖叫一声坐起身，丝绸的红被顺着他牛奶一样的肩膀花落，顿时一片春光乍现。 楚宁看着眼前的徐又蕊，这身材，这长相，楚宁两世为人，作为一个前后加起来近三十年的资深单身汪来说，简直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惠！ 徐又蕊显然也感觉到了楚宁的变化，此时回想起昨夜的癫狂，嘤咛一声再次缩回被子。 楚宁看着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徐又蕊，无语了 “赶紧穿衣服，还要去宫里谢恩呢！”徐又蕊在被子里低声说道。 “不用去了，今天早上刚接到的圣旨，我们不用去皇宫谢恩了。”楚宁没有告诉徐又蕊昨天自己被刺杀的事，出了这种事，朱祁镇当然不会让楚宁冒险。 昨天夜里就传旨楚宁不用进宫谢恩了。 “啊？真的？”徐又蕊做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她当初学礼仪的时候，光是进宫的这一套就学了五天。 现在竟然不要去了，徐又蕊一脸疑惑地看着楚宁。 楚宁看着徐又蕊精致的面容，曼妙的身材，以及那一脸‘期待’的表情，一个‘饿虎扑食’，“娘子天色尚早，我们再休息会儿。”说完，屋内春光乍现。 “天色不早了，是不是叫伯爷和郡主起来了？”徐又蕊的贴身丫鬟听雨说道 “不行，伯爷起床气很大。”楚铁守在院子门口说道。 快到中午的时候，徐又蕊推了推身边的楚宁，“赶紧起来，要不会被别人笑的。” “这几天咱们家不会有别人来，放心睡。”楚宁睡眼惺忪地说道。 “师公！” 就在这时，一个糯糯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徐又蕊赶紧裹好身子，紧接着，一个穿着一身小号龙袍的小身影冲进屋里。 “师公你太懒了，父皇都和母后从来没有起这么晚过。”朱见深一脸鄙视地看着床上的楚宁说道。 徐又蕊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起身给朱见深行礼，可自己这个状态根本没法起身，倒是楚宁，穿着短裤直接来到朱见深身边，抱起朱见深放在自己腿上。 “师公饶命啊！” 朱见深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怀来伯府。 屋外朱见深的护卫们仿佛没听到一般，“我说老铁，伯爷怎么还没起床啊？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闭上你的鸟嘴，小心我给你撕烂了。对了，陛下不是有旨，不让伯爷外出吗？怎地太子殿下来了？” “陛下怕伯爷无聊，就让我们护送殿下过来了。看样子，咱们陛下是多虑了。”太子的护卫头子一脸猥琐地说道。 此时屋里朱见深的惨叫也停止了，可身负保护职责的护卫们，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只是将院子前后布置好了警戒。 “下次不许直接闯进来，不然小心你的屁股！”楚宁一脸凶相地说道。 “切，以前都是这么进来的。”朱见深一句无心的话，让床上的徐又蕊没法活了。 楚宁穿上一身常服，带着朱见深出去了。 “伯爷。”楚铁等人见状，赶紧上前施礼。 “陛下的一片好心，我领了，不过这种时候让太子来这，太儿戏了，你怎么也不劝劝。”楚宁对着护卫头子说道。 “小的位卑言轻，再者陛下的深意卑职不能全懂，但也知道，这是陛下对伯爷的信任和关心。” “知道了，你赶紧带着殿下回宫，顺便告诉陛下，没必要大张旗鼓，老鼠一般的东西，还能让他们吓住了。” 其实楚宁也很害怕，昨天实发突然，要不是沈荣和陈怀反映够快，自己现在起码是卧床不起，虽说他从穿越到现在一直坚持锻炼，但终归和那些武将不能比。 当刺杀发生的时候，楚宁也是事后才反映过来，不过他没有声张，他知道，只要他一声张，当时的场面就是一场大乱。 不过想必昨天晚上，整个京城，甚至半个大明的人都难以入眠了。 “陛下说了，伯爷这几天新婚，就不要出去走动了，在府里呆着就好，可以教导一下太子殿下，或者整理一下接下来禁军的整顿事宜都可以。” “知道了。”楚宁说完就带着朱见深离开了。 “伯爷果然大气，这种时候还如此淡定。” “废话，这算什么，当初在宣府的时候，面对几十万瓦剌人伯爷都没有丝毫胆怯过。”楚铁脑补了一下说道。 第97章 杀鸡儆猴（一） “慢点。”楚宁搀扶着徐又蕊下床，现在徐又蕊有些后悔，昨夜有些太疯狂了，现在行动极度不便，她准备招呼听雨进来侍候，可被楚宁阻止了。 楚宁把徐又蕊搀扶到外间，那里有准备好的热水，他自己帮着徐又蕊洗了澡，当然过程有些少儿不宜。 两人收拾停当，吃了一顿在中午的早饭，楚宁就准备去三大营看看。 “伯爷，陛下有旨，在抓到刺客之前，您最好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什么刺客？”徐又蕊惊讶地问道。 “昨日有人行刺怀来伯，锦衣卫和顺天府正在全程搜捕。” “出去，谁让你胡说八道的。”楚宁有些不满地看着那个护卫头子，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可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呆在家里，既然那些人向自己宣战，那就必须应战！ “夫君，你还是听陛下的话，在家休息几日。”徐又蕊的角色转变的很快，现在开始担心起楚宁的安危来了。 “没事，千军万马都杀过来了，区区几个刺客而已。”楚宁心里很感动。 “夫君，此事可能是那些知道变法之人所为，也是对你的警告，还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后招，还是小心为妙。”徐又蕊不愧是国公府出身，对这些眼光可谓毒辣。 “我觉得也是，所以我更不能这么轻易退缩，他们不是想吓唬我吗，好啊，那我就出去让他们看看，还反了天了。楚铁准备一下，去锦衣卫！” “什么！先生去锦衣卫了！不是让他在家休息的吗！”朱祁镇在内阁听到楚宁已经动身前往锦衣卫了，有些着急。 “我们没拦住，先生用过午饭，给太子殿下布置了作业就出发了，郡主也曾出言阻拦，可伯爷执意前往，微臣也没有办法。” “走，我们去锦衣卫。”朱祁镇说着就要动身。 “陛下，万万不可，此时敌情不明，陛下还是安坐宫中，等消息确定了为妙。” “放屁，朕也是几十万人的沙场几进几出的汉子，先生都去了，朕作为先生的开山关门大弟子，怎么能落了先生的威名。”朱祁镇也上来倔脾气了。 “陛下，你还是听大家的，你身系家国安慰，怎可再次犯险。”孙太后不知何时出现在内阁。 “先生，你怎么来了！”王贵看着楚宁一脸惊讶地说道。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对你不公平吗，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们锦衣卫有什么好东西，参观一下。”楚宁也不等王贵让，就直接坐在锦衣卫大厅了。 “先生，那两个行刺的人已经确定是瓦剌人了，他们两个月前以贩卖牛羊的名义，从大同来到京城，一行二十人，除了那两个刺客之外，已经全部抓获了。”王贵介绍道。 “然后呢？”楚宁喝了口茶问道。 “卑职觉得此事不是这么简单，没有内应，那些瓦剌人连京城的门都不知道怎么走，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线索。” 楚宁没有说话，而是让王贵把口供拿来，他翻看那些瓦剌人的的笔录之后，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写了些东西，交给王贵，让他抓紧时间准备。 王贵看了一眼，转身递给手下的人去准备了。 很快一些记账簿一样的东西被送到了楚宁面前，楚宁在里边翻看着，还不是用笔记录些什么。 很快，一份名单交道王贵手中，让王贵把人带过来。 “你是四通商行的李宽掌柜？”楚宁看着眼前的胖商人说道。 “回禀伯爷，小的是四通商行的李宽。”胖商人有些紧张地答道。 “不要紧张，慢慢说。”楚宁看出了李宽的紧张，出言安慰道。 ‘你大爷，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诏狱，大明最恐怖的存在，没有之一，你一句话我就不紧张了。’李宽心里暗骂道。 “小人不敢，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你和青州赵家是什么关系？”楚宁随口问道。 可楚宁此话一出口，不仅是李宽，就连一旁的王贵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青州赵家他知道，那是青州乃至整个山东最大的富商家族，家里不仅有大量的地产，还涉足了北直隶和山东的食盐，可谓富甲一方。 不仅家族出了不少官员，每年更是资助了无数学子，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地方，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难道这次刺杀和赵家有关？ “大人这话草民听不懂，什么青州赵家，草民根本不知道啊。”李宽一脸委屈的说道。 “不知道就好，你回去。”楚宁说完竟然让李宽走了。 这让王贵和李宽都是一头雾水，楚宁这是要干嘛？ 不过楚宁既然这么说了，王贵当然不会说什么，让人把李宽带出去了。 李宽则是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本来以为进到诏狱，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谁承想，竟然这么轻松就过关了！ 看来果然如公子所说，楚宁不过是个幸进的小人，没有什么真本事。 “你知道青州赵家在京城有哪些买卖吗？”楚宁转身问王贵道。 “知道。” “全都查抄了！” “啊！这不太好，没有一个依据就查抄的话，恐怕会有些麻烦。”王贵有些为难地说道。 倒不是他怕什么青州赵家，如果真的是青州赵家安排的这次刺杀，那就不仅仅是一个赵家了，背后肯定有其他势力的参与。 加上之前楚宁提出的变法内容，那就是说，那些士绅开始反击了，这样一来就涉及到整个北直隶、山东的士绅，甚至还有其他地方的士绅参与其中！ 何况现在楚宁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贸然对赵家动手，不仅是赵家，其他势力也肯定会为赵家出面，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一场大的政局冲突！ “让你去你就去，另外给阿剌去信，让他把这些瓦剌人的部落首领给我送过来！”楚宁看似随意地说道。 王贵这下彻底迷乱了，阿剌？那个瓦剌的知院？他能帮着大明抓自己部族的部落首领？ “按先生说的办。”朱祁镇边说边走了进来。 “先生，就只是青州赵家一家吗？”朱祁镇追问道。 “当然不是，与其费力气一家家找出来，不然让他们自己跳出来！既然陛下都来了，那咱们就不能这么小气，不如陛下传旨山东，直接把赵家给抓了！” “好！”朱祁镇兴奋地挥舞着拳头说道。 就这样，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在锦衣卫大堂之上，在朱祁镇和楚宁的简单对话中，就这么愉快地被决定下来了！ 第98章 杀鸡儆猴（二） 带着朱祁镇查抄青州赵家的旨意，奔向青州，与此同时，京城里凡是和青州赵家相关的产业，几乎在一天的时间里，全都被查抄完毕。 “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啊！”李宽撞天屈地说道。 “你没说，你没说怎么锦衣卫把咱们家的买卖都给查抄了，还有那些隐蔽的买卖，除了你根本没人知道是咱们家的！”赵雨桐愤怒地说道。 此时的李宽被绑在柱子上，身上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在锦衣卫的诏狱都没有受一点刑，回来跟主子请功反而被打得如此之惨。 “公子，现在看来楚宁可能已经知道了，此地不宜久留，公子还是赶紧回青州暂避未好。” “嗯，你去安排一下，咱们即刻动身。”赵雨桐想了想说道。 他也有些郁闷，自己从来都是无往而不利，怎么这次才刚刚开了头，就这么灰溜溜地被赶出京城了。 不过现在的形势确实不适合他再在京城待下去了，不管是不是李宽出卖了赵家，既然锦衣卫已经对赵家的生意动手了，那自己在这也不安全了。 不过他还不打算离开京城，只是现在李宽在场，这个赵家在京城的大总管，知道不少赵家的秘密，能力也十分出众，这么杀了有些可惜。 再说，自己留在京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才会演这么一处。 “公子，那赵掌柜的？” “先关着，等事情查明之后再做处理。”赵雨桐说完，起身离开了。 李宽则是委屈的要命，现在想想，赵雨桐怀疑自己也不是没有道理，据他所致，和他一块被转进诏狱的人中，有好些到现在都没放出来，被放出来的也很少有像自己一样，毫发无伤的。 不过自己确实没有说，看来只能等着事情查清楚了。 李宽作为赵家在京城的大掌柜，自然掌握着赵家许多秘密，他能力也很出众，这些都不是赵雨桐不杀他的原因。 赵雨桐都敢策划行刺以为大明的伯爵，皇帝的老师，杀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真正让李宽躲过一劫，是因为李宽是赵雨桐的舅舅！ 也是关乎他能否继承赵家家主之位的一个重要筹码，虽然自己一直保持中立，可他毕竟在赵家多年，如果没有他的支持，赵雨桐想要继承赵家，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就在李宽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打开了，确切的说是被撞开的，一队锦衣卫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把李宽带走了。 “什么！”赵雨桐刚刚换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知道了李宽被锦衣卫救走的消息。 他现在有些后悔，刚刚他就应该狠下把李宽给解决了，现在好了，人到了锦衣卫的手里，在想除掉他就难了。 “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我要让楚宁被弹成筛子！”赵雨桐咬着牙说道。 手下的人听完领命出去了，当天夜里，无数的御史言官开始撰写弹劾楚宁的奏章。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安排这些的时候，带着查抄他们家的旨意已经离开了京城！ 赵雨桐并不觉得楚宁敢这么干，毕竟赵家不是一般的小户人家，那是在山东地界跺一脚都晃三晃的，多年来受过赵家恩惠的官员更是遍布朝野。 就算有什么对赵家不利的旨意，虽然不能阻止，起码第一时间知道还是没问题的。 但他想错了，这次前往青州的旨意，第一没有经过御史七科，第二没有经过山东省府任何一级官府，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这次旨意并不是查抄赵家，而是禁军拉练！ 随着旨意一同出京的，还有左哨军的五百骑兵！ 话说自从楚宁在左哨军开始军改以来，左哨军就经常外出拉练，而且楚宁的训练方法，让这支军队的服从性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现在只要兵符、军令无误，前方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义无反顾！ 再者，此次出去的只有五百士兵，根本不需要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签注，只要一道旨意就可以了。 果然，第二天内阁再次摆满了弹劾楚宁的奏章，曹鼐都有些无语了，这位伯爷还真是‘受欢迎啊’。 许多人当一辈子官，甚至那些勋贵在京城等地胡作非为，多少年也不如楚宁短短一年‘得到的’弹章多，甚至没有楚宁一次的量多。 弹劾的内容比之以前有了不小的‘进步’，这次引用了一些真实的东西，比如无故查抄京城多家商铺，无故囚禁京城百姓，甚至一些官员也被牵连其中。 不过这次曹鼐倒是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转给朱祁镇，而是代表内阁做了批注，朱祁镇看后就批了一个字，准！ 然后曹鼐以内阁的名义发出制告，直接将楚宁被刺一事挑明，更严重的是，曹鼐给这次刺杀定性为，勾结瓦剌，意图谋反！ 这下许多上书的御史都吓坏了，他们好多人并不知道楚宁遇刺一事，要知道楚宁遇刺的地点距离皇宫仅有几里地的距离！ 这下那些言官彻底安静下来了。 废话，如果单纯的是楚宁胡作非为，他们当然乐意弹劾，而且乐此不疲，可现在这则消息一出，性质就完全变了。 勾结大明最大的敌人，世仇瓦剌，行刺大明的一位伯爵，还是在皇宫附近！这和谋反真的区别不大，他们纷纷埋怨赵雨桐，作出这种事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现在奏折已经递上去了，想收回来是不可能了，不过此时邓栗站了出来，他首先上了一道奏折，请求内阁严查此事，如果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勾结瓦剌，应当严惩以儆效尤。 那些御史见状，也纷纷调转枪口，强烈谴责并表示绝对支持。 不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有人第二天上书，请求内阁对勾结瓦剌一事拿出证据，不然不足以信服天下。 这也是赵雨桐作出的一次反击，虽然大家都觉得，赵家不会作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但也不能保证赵家只是一个幌子。 一时间朝中针对勾结瓦剌一事，可谓是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就在这个时候，王贵站了出来，竟然将两个瓦剌人的部落首领直接带到朝堂之上。 看着两个伤痕累累的瓦剌人，大家都替他们感到疼。 王贵自己也没想到，阿剌真的把那两个部落的首领给送过来了！ 王贵对这两个首领，可谓是又爱又恨，所以他们也享受到了锦衣卫最精心的‘照顾’。 第99章 杀鸡儆猴（三） 此时两个瓦剌人犹如血葫芦一般，都被锦衣卫驾到大殿之上。 “王大人，你怎么证明这两个就是你所说的瓦剌人的首领呢！”一个御史站出来问道。 “就知道你们会狡辩，这是他们的证词自己看，如果还不相信，就自己去找通译来，你当着大家的面询问就是了。”王贵面无表情地说道。 其实他现在自己都还在震撼当中，脑子里全是楚宁跟他说的话。 “阿剌虽然是瓦剌的知院，但此人并不甘心屈居也先之下，当初放他回去，也是为了给也先制造些麻烦。 当然，如果这次的两个人是他的部下，还真不好说特他会不会送过来，但我可以肯定，涉及到的瓦剌人，肯定是忠于也先的部族。” “先生怎么知道不是阿剌的人，或者说是其他人呢？”王贵好奇宝宝一样的问道。 “第一，如果有把握除掉我，阿剌肯定会搭理支持，但是作为曾经的对手，他知道我的厉害，所以他不会冒着被我揭穿的风险，参与其中。 其次，和阿剌比起来，也先更狠我，当初宣府一战不仅让他损失惨重，也浇灭了他称汗的愿望。 再者，瓦剌人和大明一直都有联系，只不过因为他们更加分散，只有那些靠近大明边境的部族，才会和大明的一些势力有联系。 所以我有七成把握，阿剌会把人送给我们，毕竟既能帮助我们，算是和我们建立一个不错的关系，又能削弱也先的势力，他何乐而不为呢。” 王贵被楚宁的分析，搞得有点懵，理清楚了之后，感觉楚宁果然狡诈，竟然在一年之前的战场之上，就布下这个局。 想想也是，也先的势力大都靠近大明，相对的获取物资要方便的多，而阿剌则远离大明，很少有商贩能将他们需要的铁锅、粮食贩运到那。 为了获得更好的发展，和大明建立稳定的贸易，别说是忠于也先的部族了，就是自己的部族，相信阿剌也会毫不犹豫地送过来。 邓栗走上前，拿过王贵手中的口供，在大殿之上高声念了出来，整个大殿都安静的可怕。 因为内容太奔放了，完全超出了普通贸易的范畴，口供中对自己部族的描述，对双方的协定内容，可谓详尽至极。 有这些东西在，还有人也在，任你多能狡辩，也不可能翻供的。 王文作为青州赵家目前在朝廷官阶最高，也是最有希望那进入内阁的人，本来不打算这么轻易动用的，但是现在形势急转直下，赵雨桐也没有办法，只能动用王文这个杀手锏了。 本来这件事又不是赵家一家的事，可是楚宁反击来的太快，也太激烈了，他不得已动用了王文。 不过王文也不是傻瓜，他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安排人打前阵，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不然本来已经风雨飘摇的自己，说不定这次就会被赶出京城了。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自打楚宁出现之后，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和楚宁多次交手，而且一次都没有赢过。 这次如果不是赵雨桐出面，他本来也准备那这事做点文章，毕竟他现在还知道楚宁被刺一事。 今日在朝堂之上，他知道一切的起因竟然是有瓦剌人在皇宫附近刺杀楚宁，他就暗示自己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他没想到，那些士绅竟然如此疯狂，如果只是为了警告楚宁，完全可以通过别的方式，现在他们竟公然在皇宫附近行刺。 这就是对皇权的挑衅！ 不管你有多么充分的理由，挑衅皇权都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随着两个瓦剌人的出现，原本沸沸扬扬的朝堂，一下安静了下来。 如果仅仅是楚宁对士绅动手，哪怕是行刺楚宁，子啊他们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不仅是刺杀，还是在皇宫附近，这就是在打朱祁镇的脸，是打朝廷的脸！ 更何况现在还牵扯到了瓦剌人，那可是大明的死敌！ 而且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实打实的证据！ 现在好了，就算有人想要帮忙也不敢出手了。 “陛下，现在已经确定此次行刺的主谋，就是青州赵家，具体的实施者就是赵家的嫡长子赵雨桐，微臣恳请陛下降旨捉拿此僚，待刑部大理寺审讯后严惩！”王贵慷慨激昂地说到。 “准了。另外传旨左哨军，即刻赶往青州，捉拿一干人等，如遇抵抗，可自行处置！”朱祁镇满脸怒气地说道。 “微臣遵旨！”王贵领旨转身离开大殿。 “看看，这就是你们平日标榜的士绅人家，这就是你们常常跟朕提起的国之栋梁，竟公然勾结瓦剌，在皇宫之侧，对大明以为功勋卓着的伯爵行刺！ 现在好了，既然你们如此不顾及廉耻，那就不要怪朕不教而诛了。即刻传旨，着锦衣卫、都察院、刑部以及大理寺，对此次涉及人等抓紧审问，依律严惩不贷！” 朱祁镇是真生气了，如果之前他因为楚宁被刺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那现在实锤了是大明有人勾结瓦剌，那就彻底突破了朱祁镇的底线。 之前楚宁就提到过这些，他总觉得这应该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人，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果然楚宁说的对，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不管是什么人，在利益的面前都是贪婪的，只是看能否克制的住。如果仅仅靠着道德约束，就像太祖当初所做的一样，就算再严酷的刑法都阻挡不住。 只有将这份贪婪引导到正确的方向，他就能成为国家发展的强大助力。 现在不仅更加坚定了朱祁镇变法的决心，也让朱祁镇更加珍惜楚宁。 好多大臣都在祈祷，祈祷自己的家族或者背后的势力没有参与到这次事件当中。 不过这些跟楚宁没有太大的关系，他现在正带着徐又蕊给朱见深上课，当然上课是楚宁说的，在徐又蕊看来，这就是‘不务正业’。 第100章 杀鸡儆猴（四） 楚宁正在教朱见深，为什么蝴蝶是那些丑陋的虫子变得。 两人似乎早就开始了这项‘研究’，因为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花园的已从矮树附近，找到了挂扎树杈上的虫蛹。 “师公，今天应该差不多了？”朱见深看着虫蛹说道。 “这个不好说，现在还不知道这种虫子变蝴蝶需要多久，不过看样子应该差不多了。” 徐又蕊看着这从低矮的小树，虽然也算不错，不过和花园的整体布局有些不搭调，显然是后边移植过来的。 楚宁带着朱见深，蹲在树丛前，盯着树杈上的虫蛹，连午饭都是让人送过来的。 徐又蕊有些头疼，这要是让朝中的大臣知道，估计楚宁这顿弹劾是无可避免的了。 别说太子了，就是一般家境优渥点的人家，现在的孩子也应该是开蒙读书了，朱见深是太子，就更应该抓紧时间读书识字。 楚宁好歹也是朝廷亲封的太子少傅，怎么能这么教孩子呢。 徐又蕊此时已经母性大发，对楚宁的教育方式很不赞同，可作为楚宁的妻子，她有不好提出什么异议。 “伯爷，太子殿下，陛下刚刚”朱见深的护卫头子跑过来，准备跟楚宁禀报朝堂的事。 “滚！”朱见深不耐烦地挥手说道。 “行了，今天看来是不会破茧的了，我们回去。”楚宁缓缓起身说道。 “哦，好。”朱见深一脸失望地起身，跟着楚宁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楚宁边走边问道。 “陛下已经下旨捉拿赵雨桐，并且下旨左哨军缉拿青州赵家一干人等归案了。” “哦？这次怎么这么快？”楚宁对于朝廷能这么快下达旨意很意外。 毕竟在他看来，那些士绅在朝中的势力，怎么也不会看着他们如此顺利地被缉拿归案。 “夫君想多了，此次不是一次单纯的行刺，事情涉及到了瓦剌，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徐又蕊显然是看出了楚宁的疑惑，给他分析道。 “也是，这群人原本应该就是想着嫁祸给瓦剌人，反正不管是朝廷，还是我，和瓦剌之间可是解不开的仇扣。”经徐又蕊这么一说，楚宁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冲，凡是抵抗者一律格杀！”随着沈荣的一声令下，五百左哨军冲进青州城，在锦衣卫的配合下，将赵家所有的宅院，包括一些找家人养的外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站住！你们是什么，啊！”赵家大院门口的守卫还想询问一下这些气势汹汹的人是干嘛的，要知道赵家在青州的地位，就是青州的土皇帝。 官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赵家，就甭想做安稳。 作威作福惯了的他们，还真没把这些穿这军装的人放在眼里。 青州卫所的主将，在赵家面前也是卑躬屈膝，更何况这些人呢。 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四号不给他们文化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这下他们有些慌了。 有些聪明的把手中的棍棒丢在地上，抱着头蹲在一旁，有些试图防抗的，被直接砍翻在地。 一时间整个赵府一片鸡飞狗跳。 “老爷大事不好了，不知道哪里来到官兵，不由分说，强行闯进府里来了！” “嗯？”赵庆元沉吟一声，前几日刚刚和青州卫所的王振宇见过面，自己还给了五千两银子，王振宇千恩万谢的样子让赵庆元觉得自己又收服了一条‘忠犬’。 怎么突然有官兵闯府了？ 难道王振宇没有控制好手下的士兵？ 就在赵庆元疑惑的时候，一大队官兵闯了进来。 “哼，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 “噗”的一声，那个上前说话的管家已经人头落地了。 “你是赵庆元？”为首的一人对着赵庆元说道。 “正是在下，不知将军”没等赵庆元说完，沈荣一挥手，两名士兵冲到近前，将赵庆元捆住压了下去。 偌大一座赵府，就算左哨军再精锐，清理起来也很费时间。 “将军，外边青州知府陆明和青州卫指挥使王振宇在外边，青州卫把咱们包围了。” “走，出去悄悄。”沈荣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向着大门走去。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凶，难道就不怕王法吗！赶紧让开，不然本官将是你们为叛逆！”陆明看着赵府门外的士兵，怒斥道。 “王法？你还知道王法！”这时沈荣已经走了出来。 “在你的治下，竟然出现赵家这种勾结瓦剌，在皇宫之侧行刺怀来伯的谋逆之人，你还舔着个脸的说王法。”沈荣一脸鄙夷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陆明看着对方的气度，明显不是刚刚猜测的散兵游勇，心里本来就有点发憷，刚刚的话也不过是给自己和王振宇壮胆子罢了。 “人都来齐了。青州知府陆明、青州卫指挥使王振宇接旨！”沈荣说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青州赵氏，不念及皇恩浩荡，摒弃人伦，竟勾结瓦剌，行刺怀来伯于皇宫之侧，着左哨军即刻捉拿赵家一干人等进京。 另有青州知府陆明，青州卫指挥使王振宇，不思报国，纵容赵家诸多不法事，辜负皇恩，着即刻锁拿进京。钦此！” 沈荣读完圣旨，陆明一下就瘫坐在地上了。 他没想到赵家竟然如此大胆，干出这种事来，这简直和造反没有什么区别，可怜自己十年寒窗，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王振宇，你想抗旨吗！”沈荣见王振宇不仅没有接旨的意思，就这么站在当场，似乎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末将不敢，只是大人来历不明，末将岂能轻信。”王振宇知道这件事太大了，如果自己就这束手就擒，那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不过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如果能拖上一拖，事情说不定还有变化。 自己怎么说也是世袭的指挥使，陆明在朝中也有不少同窗好友，只要他们能拖上一段时间，说不定事情就会有所转机。 “好，好，好。”沈荣连说了三个好字，“来人给我拿下，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我看谁敢！”王振宇知道，再不动手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抽出宝剑，身边的护卫下意识地跟着抽出腰刀，护在王振宇身前。 青州卫的士兵则是呆立当场，不知道自己应该听谁的，有些人拿着武器准备对抗左哨军，有些则茫然地站在原地，场面有些混乱。 眼看一场混战即将爆发。 第101章 杀鸡儆猴（五） “哈哈，老子算是真的长见识了，我现在是在哪？这里还是不是大明的青州！来人，列阵！”随着沈荣的一声令下，赵府门前的两百左哨军快速结好阵型。 这下对面的青州卫的官彻底蒙了，好家伙，自己这边怎么说也有一千人，对面两百人，这得有多瞧不起他们。 “弟兄们！赵老爷平时待我们不薄，这群人妄称自己是禁军，在咱们青州的地界上撒野，给我把这群混蛋抓起来，每人赏银五两！”王振宇也是豁出去了。 王振宇知道，眼前这群人不是假冒的，不过自己如果就这么乖乖束手，那结局可想而知，可如果自己反抗，起码现在还有救，实在不行，就带人杀出城去，做个山大王也不错。 加下来的一幕颠覆了王振宇的认知，两百禁军竟然开始向着他们一千人的队伍杀了过来！ 天哪，这可真是稀奇到极点了！ 青州卫的官兵虽然比不上三大营，但终归还是一处重要的卫所，肩负的拱卫京师，防备倭寇，算得上三大营之外最强的战力了，就算是三大营来了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看着正在向他靠近的左哨军，青州卫的官兵也摆开阵型，双方很快就厮杀在了一起。 青州兵根本没见过左哨军这种战法，他们十来个人组成一个阵型，左哨军经过这半年多的训练，已经熟练地掌握了鸳鸯阵的精髓。 对付三大营都手到擒来，更何况是青州卫。 刚一交手，人数占优的青州兵，就被左哨军杀得找不到头了，对方这个阵型简直让他们无从下嘴，对方总能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就算人数不占优势，也能安然自保。 面对这种全新的作战方式，青州兵很快败下阵来。有些人开始丢掉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等待对方的发落，就算有负隅顽抗的，也很快被左哨军无情绞杀。 王振宇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的战力会那么恐怖，不然他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此时再说这些显然已经晚了，他见势不妙，转身就准备逃走。 可他刚刚转身，身后又出现一百多人的队伍，将他的去路彻底封死。 王振宇一咬牙，带人冲了过去。他现在是彻底豁出去了，对方刚刚赶来，应该还不清楚这边的情况，自己只要冲出去，就有机会利用对方不熟悉青州的环境，逃出去。 可事情完全不是他想得那样，对面的援军，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而是分成十几个阵型将所有的路口封堵住，然后再慢慢向王振宇这边挤压过来。 王振宇彻底绝望了，打是打不过了，现在对方又把自己去路全都封死了，他丢下手中的宝剑，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呢，见势不妙就丢下自己的士兵，不过倒是识时务。”沈荣看着被捆绑结实的王振宇，一脸嫌弃地说道。 这算是左哨军成军之后的第一次实战，虽然对手不是瓦剌人，但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支强军了，从效果上看，还不错。 “你们现在返回营地，等候朝廷发落，如有私自潜逃者，一律按谋逆论处。”沈荣对着那些投降的青州兵说道。 他现在没足够的人手和精力去处置这些士兵，况且，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被胁迫的。 这边结束之后，沈荣安排人打造囚车，将赵家一干人等和陆明、王振宇一道押送进京。 一长串囚车，缓缓驶出青州，向着京城进发。 “李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楚宁看着李宽说道。 “伯爷饶命，小人只是赵家的一个掌柜，对赵家的那些不法事真的不知道。”李宽现在算是彻底放弃抵抗了。 虽然他不知道赵家此时已经覆灭，但是勾结瓦剌，皇宫行刺，就算赵家手眼通天也不可能逃过此劫。 那可是大明朝百多年来的世仇！也是整个朝廷的底线不管赵家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做就是和整个大明为敌。 虽然有不少人私自和瓦剌人交易，但也仅限于铁锅、粮食这样的生活用品，很少有人敢和瓦剌人交易生铁等战备物资。 “别紧张，既然你这么紧张，我就先把好消息告诉你，赵雨桐逃跑了，没抓住。” 李宽的脸一下抽到一起了，这算什么好消息，赵雨桐跑了，他肯定认定自己是赵家的叛徒了，以赵家的势力，自己出去就是个死。 “看看，现在好多了。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赵家被陛下查抄了，现在赵庆元应该在被押赴京城的路上。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真的！”李宽一下精神就来了。 如果真的如楚宁所说，那就是说赵家彻底完蛋了，那自己的威胁也就消失了！ 这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事也查清楚了，确实如你所说，你就是赵家一个掌柜，对赵家的事，也知道的不多，陛下宽宏，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伯爷饶命啊！”李宽现在要疯掉了，赵家是被查抄了，也可以说是完蛋了，可这件事不只是一个赵家啊！ 仅仅是他知道的就要好几家牵扯其中，如果他现在出去，即使那些人现在不会对他做什么，但事后肯定不会饶了他。 “这话从何而来，难道你在这诏狱住出感情来了？”楚宁一脸疑惑地问道。 “伯爷，草民愿意追随伯爷，给伯爷牵马坠蹬，只要伯爷不嫌弃，草民这辈子就跟定伯爷了。” “哎，你马上就是自由身了，何苦这样呢。” “草民知道伯爷是神仙下凡，所做之事都是利国利民，草民虽然没有伯爷的本事，但草民愿意为伯爷效犬马之劳，还请伯爷不要嫌弃。” “不用了，来人，送礼掌柜回家。”楚宁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草民，草民，哎，事到如今我就全说了！”李宽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果此时被赶出去，说不定那些人为了灭口，立马就杀了自己。 “伯爷，这次刺杀之事，不仅仅是赵家一家，其中还有其他一些人参与其中！”李宽现在决定了，既然赵家已经灭亡了，为了保命，他就只能用那些参与者换取最大的好处了。 “哦，你是想说济南周家、河间王家，甚至太原张家这些都参与其中了？”楚宁无意地说道。 可楚宁的这些话在离开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 他们想到楚宁竟然掌握的如此详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既然赵家已经被查抄了，那么这些人之间来往的书信，肯定也被查抄出来了。 有了这些书信，自己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伯爷，草民还知道许多他们勾结瓦剌的证据。” 第102章 院长朱祁镇 “先生果然是高，没有动刑就让这个老狐狸全都交代了。”王贵一脸佩服地说道。 “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卑职明白。” “夫君回来了。”徐又蕊正带着朱见深练字，看到楚宁进来赶紧上前帮着他脱掉外套。 “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等这边事情处理差不多了，我陪你会应天。” 本来徐又蕊应该在成亲后第三天回门的，可是应天是在太远了，徐又蕊只好区定国公府上，也算是回门了。 楚宁冷不丁这么一说，徐又蕊一脸惊讶地抬头看着他，“难道要在南直隶率先变法！” “聪明，什么直鲁总督，本来就是放出去的烟雾，江南乃是大明的财赋重地，如果早早地就让他们知道了，还不赢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楚宁根本没有回避徐又蕊的意思。 “可应天远离京城，万一有什么变故，陛下也鞭长莫及啊！”徐又蕊倒不担心变法失败，或者说江南打大乱，他首先担心的是楚宁的安危。 “放心，这次为夫可不是一个人去，不做好准备，咱可不敢那傻事。放心，还有时间准备。”楚宁觉得心里暖暖的。 确实，楚宁在京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好，这次去应天，最少要一年的时间，甚至更长，那在京城的各个安排，他都要理顺才放心离开。 皇家书院和皇家军事学院已经建成，马上就要正式开学了，这也是他无比重视的一项，也许现在还看出太明显的效果，但他却是楚宁改变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一环。 还要振兴集团的各个子公司，现在已经步入正轨，接下来就是第二阶段的准备了，要将一些涉及到国家安全的公司，逐步移交给朝廷。 但是这里边又涉及到许多勋贵，如果处理不好，那肯定就是个大麻烦。 现在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被楚宁震慑住了，可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补偿，他们肯定会不断给变法使绊子。 武将这边，出楚宁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振兴集团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而此次去应天，就是要给他们在找一条更加宽阔，更加稳定的财源！ 接下来的几天，楚宁在徐又蕊的帮助下，开始不断完善自己的各项计划。 也正是这几天的时间，让徐又蕊对楚宁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楚宁难得起了个大早，在徐又蕊的帮助下，咬着牙把那套朝服穿上了。 “人家有这种机会都恨不得天天穿着显摆，只有夫君，每次穿朝服就跟受罪一样。”徐又蕊忍不住抱怨道。 “这玩意儿在这个季节穿，除了捂出一身痱子，能有什么好处。”楚宁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今天是两个书院的开学典礼，您总不能处着一身便装就去。” “多好，平易近人。”楚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把朝服穿上了。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看着一身便装的徐又蕊，楚宁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种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去干什么，会被笑的。”徐又蕊没好气地说道。 “别跟个怨妇似的，又不是没让你去，是你自己说的一大群军汉没意思。” “行了，我的伯爷大人，您说的对，是小女子不识抬举，您赶紧快点，宫卫都等半天了，能让陛下这么等着的，也就您了。” 楚宁穿好衣服来到外边，楚铁和宫中的护卫早已经等候多时了，显然这不是楚宁第一次迟到，宫卫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走。”队伍缓缓启动，直奔皇家书院所在的香山而去。 “先生，你总算是来了，陛下早就到了。”张辅一脸焦急地说道。 “起晚了。”楚宁倒是实在，根本没有找什么借口。 此时，朱祁镇已经带着一大堆文臣武将在书院里游览了半天了，大家知道，游览本来应该是后边的事，可楚宁没来，朱祁镇就说想看看书院的环境。 没办法，大家之后陪着朱祁镇在书院里逛。 不过这座书院修建还真是不错。书院几乎占据了整座香山，建筑也是依照山势走向，修建的错落有致。 门口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镌刻着朱祁镇的御笔亲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之太平。” “陛下，怀来伯到了。” “哦，既然人都到齐了，走。”朱祁镇这话说完，人群中好多人都觉得无奈。 自己刚刚逛出一点兴趣，就因为楚宁来了，就得走了，合着这半天就是为了等这家伙。 “你不是说陛下早就到了嘛，早说陛下要在书院逛逛，我就吃点早餐了，害的我还得饿着肚子在这干等，去给我找点吃的。” 朱祁镇他们刚刚到书院广场，就听到楚宁在那发泄不满。 “先生，既然到了，咱们还是赶紧开始，还有军学院要去呢。”朱祁镇尴尬地说道。 “陛下。微臣不知陛下前来，请陛下恕罪。”楚宁看着朱祁镇带着一大群人从身后出来，赶紧施礼。 朱祁镇也不多说什么，带着众人来到书院的广场。 此时的广场上，聚集了近千人，都是皇家书院的学生，他们或许带着不同的目的，但楚宁相信，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改变大明的坚实一步。 他也有信心，把这座书院，建成当今世界上最好的书院，最好的学校，让这个书院成为真正的世界文化的绝对高地。 “学子们，也许你们中间有许多人都带着其他的目的，只想着能读好书，当个官，可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么想没错，但是你们要想顺利拿到书院的毕业证，很难！ 不仅要你们能读好书，还要做好实践，还要做到学以致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也许你们会觉得无聊，会觉得多余，但是书院的每一项课程，每一项活动，都是倾注了书院全体教职员工大量心血。 你们只有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不管你们是否达到书院的要求，都不能再在书院里学习了，所以，请你们珍惜这段美好的时光。 下面，有请书院院长朱祁镇给大家讲话！”楚宁接着铜制的大喇叭对着广场上的学子说道。 “大胆！” “无礼！” “狂妄！” “楚宁，你想干什么！竟然敢直呼陛下名讳！”楚宁说完之后，身后的大臣们一下就炸锅了，张洪尤为激烈。 “你闭嘴，这里是皇家书院，朕是这座书院的院长，怎么就不能直呼其名了。”朱祁镇显然对张洪‘抢风头’的举动很不满。 朱祁镇觉得楚宁这么介绍自己一点问题没有，并且还觉得听新鲜的。 第103章 校军场 “学子们，朕就是大明的皇帝，你们的院长朱祁镇，正如怀来伯所说，为了大明的繁荣，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朕和怀来伯，以及诸位朝臣，倾尽全力，在这香山之上，建了这座书院。 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施展才华报复的地方，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尤其是对你们来说，就如白驹过隙，可你们只要安心在这学习，朕不会忘记你们。大明的百姓不会忘记你们。 朕还告诉你们，朕除了是你们的院长，还是你们的老师，朕会经常来此教导你们，督促你们，相信你们会和朕一样，为能在这样一座书院度过一段时光，感到骄傲。 当你们苍老的只能在摇椅上给晚辈讲述你们的过往的时候，这将是你们最为自豪，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 百年、千年之后，后人们会说，是你们给他们探索出了一条不一样的通天大路，是你们，给了他们不一样的眼睛，去看着个世界。” 朱祁镇说的抑扬顿挫，既有感染力，他十分感谢楚宁，因为这是楚宁交给他的，就连这段大白话的演讲也是楚宁给他写的。 虽然面对的是一众学子，这里都是举人出身，内阁给他草拟的稿子文采更好，但朱祁镇还是选择了楚宁给他写的这份稿子。 因为他自己在读这篇稿子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热血沸腾，更何况那些举子们呢！ “朕宣布，大明皇家书院正式开学！” 随着朱祁镇的话音一落，台下一千学子纷纷向着讲台行礼。 “陛下，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张辅一脸醋意地说道。 这次书院的开学仪式搞得他很羡慕，幸好接下来就是军事学院的开学典礼，虽然被安排在书院之后，但考虑到军事学院此次还有演武，张辅也就勉强同意了。 “嗯，陈阁老，这书院朕就交托给你了。”朱祁镇转身对着一旁的陈循说道。 “陛下言重了，草民现在不过世一介老孺，蒙陛下不弃，交托如此重任，草民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隆恩。” 陈循这倒不是客气，当初他说要来书院担任院判，是和楚宁打赌输了，总要愿赌服输。来书院当个院判，也算是有个台阶下了。 不过这些日子，看着书院从一片白地，一点一点建了起来，尤其是楚宁和他研究了很久的书院课程，让他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楚宁是真的想办好一座书院，书院的建筑设计、书院的课程安排，书院的教员选择，书院的教材，都是楚宁亲自出马的。 教员更是集中了大明各个领域顶尖的人才，太医院的院判、将作监的大匠、户部的资深吏员，这些人都是各个领域最强大的存在。 另外楚宁还亲自撰写了许多书籍作为教材，其中数学、化学、物力更是把朱祁镇这个开山关门大弟子找来，充当老师，陈循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不是朕我推脱，是怕教不好，坠了先生的威名。”朱祁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激动的神情，仿佛是在说，没问题。 “哎，如果不是我没时间，就那点水平，我是真信不过啊！”楚宁头都没抬地说道。 “先生。”朱祁镇一脸哀怨的样子，犹如受委屈的孩子。 朱祁镇又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众人离开书院，直奔京城之外的校军场而去。 “先生。”朱祁镇有点紧张，虽然宣府一战，给了他不小的勇气，但是这座皇家军事学院，不仅仅是一座军官的培养场所，更是承载着他实现梦想的起航之地。 虽然他知道皇家书院对于他来说同样很重要，但是在经历过真正的战场之后，朱祁镇那躁动的热血再次被点燃，试问那个男儿不想跃马沙场，不想纵横天下！ “陛下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场面难不住你的。”楚宁感觉朱祁镇就想个怨妇。 此时，众人来到了京郊的校军场，这里全是新编练的三大营将士，这次军事学院开办的大部分学生，也来自这群人。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高喊，朱祁镇带着一大堆文武官员登上点将台。 看着台下旌旗招展，队列整齐，就连一些文官也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台下将士们大声高喊，整齐划一，如同出自一个人一般。 “演武开始！”随着礼官的一声大喊，校军场上的十万大军，开始快速行动起来。 这里边除了三大营留下来的士兵，绝大部分都是新招收的，他们也全都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那就是大明的军人！ 不同于以前，一旦成为军户，不仅自己一辈子都是军户，子子孙孙也都是军户，这些人现在全都是民户，只是现在他们有军籍了。 军籍记载的清楚，姓名，籍贯，但是所有在新军籍的士兵，都要经过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合格者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享受大明的各种优待。 这也是此次军改的一个最大不同，只要具有了新军籍，那每月都有固定的军饷，而军饷只有一半是发到士兵手中的，剩余的一半，由当地官府负责放到士兵家中。 也可以寄存在官府，这就避免了士兵们拿到军饷后挥霍一空。士兵如有阵亡、伤残，还会有一大笔安置费。 新的政策一出，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而且训练起来相当刻苦，几乎是不要命。 张辅不得不感叹，这次军改实在是做的太完美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三大营就能初具规模，虽然更换了大量的将士，但战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所提升，这还仅仅是新兵阶段刚刚开始。 张辅相信，随着军改的不断推进，三大营必将成为大明甚至天下最强的战力。 只是，张辅也在担心，这样的待遇朝廷能支撑几年！ 不过他也仅仅是把这份担心放在心里，他相信以楚宁的眼光，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的。 就在张辅追忆的时候，第一队骑兵已经来到点将台前，为首的正是右哨军主将陈怀。 陈怀带着以三千营为主干，组建的新骑兵营，走到点将台前，陈怀抽出腰间宝刀，猛地往胸甲上一撞，“万岁！” 陈怀身后的骑兵也纷纷抽出腰刀，学着陈怀的样子，这个简单的动作，引发了点将台不小的骚动。 朱祁镇是看的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冲下去加入其中，而一旁的文官就不一样了，王文一个纵身护在朱祁镇身前，仿佛那些士兵马上就要冲上来行刺一样。 “大胆！竟敢在陛下面前拔刀！”张洪则直接的多，开口说道。 “一边呆着去。”楚宁一把推开表忠心的王文，抬脚踹在张洪腿上，“校场演武，你一个文官跟着瞎起什么哄。” 楚宁的话刚说完，王文也被一人踹到了。 第104章 临别之际 王文大字型趴在地上，艰难地转过头来，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在皇上面前出手伤人，可他转过头来看到楚宁和朱祁镇都保持着撩衣服，抬腿的姿势。 此情此景，刚刚踹自己的应该，不过他看到了自己好友张洪就趴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朱祁镇将王文踹开之后，抽出腰间宝剑，这下可把点将台的众人吓坏了。 虽然王文这个人很讨厌，但也不至于一剑给砍了啊。 “大明威武！”朱祁镇没有砍死王文，而是剑指长空跟着校场上的将士们一起高喊。 不过朱祁镇总觉得自己的宝剑，不如将士们的战刀有气势。 此时他想到了在宣府外的楚宁，当时这家伙把自己的龙泉剑拿走了，第一战用了一次之外，剩下的时间好像楚宁也是一直用的是战刀，而且楚宁好像也没有把宝剑还给自己！ 不过此时朱祁镇也没有时间再去回忆自己那柄宝剑了，因为台下的三大营将士正在鱼贯而行，从点将台前走过，每支队伍都气势宏大。 其实不只是朱祁镇，点将台上除了楚宁都被震撼的一塌糊涂。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军队，动作划一，每一步都如同一个人迈出的一样。 三大营的士兵每千人一个方阵，从点将台上看去，犹如一个整齐的豆腐块一般，步伐整齐，气势雄浑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此时的楚宁也是一脸自豪，是啊，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虽然不能说让这只队伍脱胎换骨，但也算得上是初具模样了 只要保持这个势头下去，不久的将来，一支强横的军队就会出现在人们面前。 到那时，就不是大明处处忍让了，而是那些敢于对大明龇牙的人，瑟瑟地躲在被窝里，祈祷大明的铁蹄不要带着怒火降临才是。 想到这，楚宁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怎么回事？”楚宁发现不是他一个人在笑，循声望去，竟然是朱祁镇一脸猥琐地在笑，而且笑得很大声。 说是演武，其实就事一场阅兵，十几万大军走一遍已经是傍晚十分了，朱祁镇在军营发表了一统热情洋溢的讲话后，将磁三大营禁军的伙长以上的军官，集中起来。 朱祁镇告诉他们，百户以下的军官要去军事学院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集训，千户以上的更惨，为期半年的学习。 这次集训除了要加强他们的军事素质之外，还增加了文化课！ 那些本来兴高采烈的军官听到消息之后，全都郁闷无比。如果能读书识字，谁还愿意干这个刀头舔血的营生。 这下好了，不仅要读书识字，所有的人都还要学习兵法，那些百户和伙长都郁闷死了。 他们的自我定位就是一个兵头，学兵法干嘛？难道还能当将军不成！ 不过，这段时间除了军事上的训练，思想上也没丝毫放松，军人服从的天性被彻底贯彻下来了。 和皇家书院的气氛不同，朱祁镇走的时候，整个三大营一片死寂。 “将军，您能不能行行好，和陛下说一声，咱就是一个大头兵，学什么兵法啊！” “滚，你个王八蛋没听到陛下说嘛，你们还只是简单的兵法，我们可是要学习半年之久啊！到时候不能毕业就留级，留级一次不合格直接降为士兵！你说我找谁惹谁了啊！” 这样的对话一整晚都在三大营的营地进行着，只是最后大家都没有什么办法，洗漱完毕就回营房睡觉了。 营地戌时之前必须完成洗漱，然后营房熄灯。 期间会有督查的人检查士兵们是否洗漱赶紧，如果谁被认为是没有认真洗漱，就会被督查的人带走，他们替你洗。 这群牲口的洗漱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在瀑布底下冲一个时辰、第二种就是用给战马刷毛的竹刷子给你清洗一边。第二天还会被带到各营示众。 不管是那种，凡是受过这种‘待遇的人’，全都发誓，这辈子不会再因为个人卫生，被督查的牲口带走了。 这也是楚宁最自豪的地方，现在三大营的占了虽然还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但是楚宁可以自豪地说，这支军队绝对是大明最干净，最注意个人卫生的军队。 “先生，咱们什么时候把大军拉出去试试啊。”回到皇宫，朱祁镇把楚宁留下，让其他人都回去了。 “现在只是徒有其表，还没有达到咱们预期的目标，吓唬吓唬那些地主老才门外汉还行，真拉倒战场上，就不好好说了。” “那就劳烦先生盯紧一些。” “不可能！”楚宁立马拒绝了朱祁镇的要求。 “我知道这段时间先生辛苦了，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吗。” “下个月我要去应天了。”楚宁答非所问地说道。 楚宁一说完，朱祁镇为之一惊，他也想到了，楚宁之所以将这些事安排的如此紧密，就是因为他马上要去应天了。 这就是说，他们制定的变法计划也将正式拉开序幕了！ “先生需要我做什么梦？”朱祁镇压制着内心的不舍，他知道，这次去应天，楚宁将面对什么，本来京城这边刚刚理出个头绪，正是需要楚宁坐镇的时候。 可为了整个大局，楚宁又不得不前往应天。 不是说现在的时机有多好，而是因为按照计划，任命楚宁为直鲁总督的消息已经放出去，而且直鲁两地的士绅也上钩了，楚宁大婚时候的刺杀就是最好的证明！ 相对的江南等地的士绅们现在的防范心里也降低了不少，而楚宁的老婆又是江南第一勋贵魏国公家的人，回去省亲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楚宁出手够快，那些人的抵抗就不会太激烈。 “这次去应天，是为了变法，顺道看看能不能把咱们大明的舰队重新建立起来，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又是一大笔财政收入。 我这边的准备你知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最好能给我一道旨意，允许我训练些军队，不然在江南还真不好打开局面。”楚宁这算是正式提出自己的要求。 朱祁镇给了他这次应天执行巨大的支持，五品以下官员的任免旨意朱祁镇给了楚宁近百张！到时候楚宁觉得需要直接填上就能生效，只需要楚宁跟应天的吏部只会一声就行。 本来朱祁镇准备让沈荣带着左哨军跟着楚宁去的，但是被楚宁拒绝了，楚宁说了，左哨军是目前京城战力最强的部队，要留在京城拱卫。 自己去的是应天，不需要太强的战力，有个百人的新军就行了。 “朕让沈荣和陈怀各带五百人护卫先生，先生就不要在推脱了。”朱祁镇说着竟然眼眶有些泛红。 “你也别太累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不方便书信沟通，你就记下来，等为师回来帮你收拾他们！”楚宁也是眼含泪花。 看着楚宁远去的背影，朱祁镇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伤。 第105章 管你是谁，记住我是谁 朱祁镇不能送楚宁，这次楚宁去应天是以回门省亲的名义走的，朱祁镇却给了他最大的支持，一千禁军随行，规格是大明建国以来最高的。 就在朝中有人想要反对的时候，朱祁镇将那些参与行刺楚宁的士绅家族，几乎连根拔起，继青州赵家之后，济南周家、河间王家、太原张家，全都被抄家查办。 一时间瓦剌和大明之间的走私贸易近乎断绝，不过朱祁镇派出沈荣领兵五万坐镇宣府，以应对瓦剌可能会出现的进犯。 同时朱祁镇在宣府开始互市，允许鞑靼人和一部分瓦剌人与大明交易。 自从宣府遇到楚宁以来，朱祁镇还从来没有和楚宁分开过这么久，看着楚宁给他留下的一份份计划书，朱祁镇眼泪顺着脸颊留下。 “怎么样，为夫虽然爵位不高，可这排场不比你家国公府小。”楚宁一脸臭屁地对着徐又蕊说道。 “是是是，您的排场勾搭我，还是赶紧进来，外边风大。” 楚宁现在已经在南下的船上了，为了尽快当道应天，、也是为了考察运河情况楚宁选择坐船，现在正值夏季，运河税粮丰沛，河面宽广，不过楚宁坐的是官船。 所以就算河面很面不宽，也能畅通无阻。 一路上，有快船打着旗号在前方开路，各地的商船和一些户部运粮的船只看到赶紧驶向两边，给楚宁让路。 楚宁乘坐的官船虽然大，但速度丝毫不满，从京城出发，仅仅一个月就已经到达扬州。 楚宁没有急于赶路，而是准备在扬州歇息几日。 作为一个曾经梦想成为纨绔的他来说，早就对这个传说中的销金窟神往已久。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现在虽然他没有十万贯，身边还有徐又蕊，但丝毫不影响他感受一下这座千年名城的风范。 “咱们在扬州停留几日如何？”楚宁看着徐又蕊说道。 “夫君做主就好。正好魏国公府在这有一处庄园，夫君若是不嫌弃，可以蜗居几日。”徐又蕊善解人意地说道。 “果然是百年华族啊，扬州都有你们家的产业啊。”楚宁一脸羡慕滴说道。 “都是先辈们留下的。” “你们家在这有没有商号？如果有不妨见一见。” “应该是有，不过我不清楚，如果夫君要见，可以跟庄园的主事说。”徐又蕊不明白楚宁为什么要见徐家在这的商号，不过她是真不知道。 “算了，没必要麻烦，到了应天和你叔父说就是了。不过我们这么停留会不会太失礼了。” “不会，叔父是个宽宏之人，夫君一路舟车劳顿，休息几日也是情理之中。”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啊。” 扬州城不像京城那样人头攒动，威武霸气，扬州的繁华处处透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恬静气息，让人感觉舒适，丝毫没有那种暴发户一般的炫耀。 “你家庄园这么大啊!”楚宁来到魏国公府的别院，不由得发出感慨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前只是听说过。” 众人安顿好之后，就让管事安排晚饭，楚宁没有着急在扬州闲逛，而是先休息一晚。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带着徐又蕊和楚铁等人，步行走在扬州大街上，看着人流涌动，一派生活气息扑面。 “人家都说扬州慢，果然处处透着江南的恬静，等我们老了，就到这里定居如何？”楚宁不由得感慨道。 “夫君喜欢就好，妾身一切听夫君的。” “闪开，你他妈瞎了。”就在这时，一个嚣张到极点的声音从前边传来，楚铁等人立刻将楚宁夫妇保护在中间，做好了应对准备。 楚宁对楚铁的反应很满意，这家伙现在越来越有恶奴打手的模样了。 “谁啊！谁他妈这么不开眼，没看本少爷来了吗！”嚣张的声音已经来到了楚宁等人近前。 “这位公子” “公你妈的子，你他。哟，这不是徐小姐吗，没想到在这碰上了，张某这厢有礼了。”对面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眼就看到了徐又蕊，立刻化身一个知书达理的模样。 “张少侯好。”徐又蕊对着青年福了一福。 “这位是我家相公，怀来伯楚宁。这位是”徐又蕊原本打算给楚宁和他们二人介绍一下。 “在下听说徐小姐暂居京城，还被皇上指婚给一个山野村夫，也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是怎么想的。如果当初不是徐小姐正在服孝，在下一定向皇上请婚。” 青年仿佛没听到徐又蕊的介绍一般，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徐又蕊，看都不看楚宁。 “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转。”楚宁虽然不喜欢对方，但毕竟徐又蕊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幸进的村夫，竟敢在本少爷面前” “啪！”青年话还没说完，一个清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颊上。 “妈的，老子忍了这半天了，本来想着就当被狗咬了，你他妈还没完没了了，真当老子是空气啊。”朱祁镇在楚宁面前都不敢胡言乱语，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哎哟，你敢对本少爷动手！来人，给我把这小子给我打死！”青年一脸愤怒地说道。 青年刚刚说完，身后一群恶奴冲上前，直奔楚宁而去。 楚宁出来本来就只带了楚铁等五六个护卫，对方也是看到楚宁这边人数少，才敢这么嚣张。 青年不是被人，正是大明隆平侯张福的亲侄子张玮。 也是应天有名的浪荡子弟，他早就对徐又蕊垂涎已久，只是当时徐又蕊在服孝期间，加上张玮本人在应天名声确实差的很，所以隆平侯府向魏国公府提过几次亲，都被拒绝了。 这次张玮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徐又蕊虏回去，毕竟自己虽然只是张福的侄子，却是张家三兄弟唯一的独苗，隆平侯府和魏国公府又是应天最大的两家勋贵，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如此配合，挑起事端，就是这个方式让他有点受伤。 既然已经动手了，而且是楚宁率先动手的，自己就更占理了。何况楚宁一行人不过七八人，出去楚宁和徐又蕊，剩下五六个人，自己身后可是有二十几个恶奴呢！ 可让张玮万万没想到的是，楚铁他们才几个人，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他身边的二十几个人，没几下就被对方全都打趴在地上。 而且对方只有三个人出手！ “你，你，你要干什么！”张玮看着慢慢向他靠近的楚宁，满脸惊恐地不断向后退去。 “你不是要好好教训我吗！”楚宁一脸狰狞地走向张玮。 “你知道我是谁吗！”张玮抛出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啪！老子管你是谁！” 第106章 镇守太监 “啊！”张玮不断发出惨叫声，他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受过一丁点委屈，跟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被用刑了。 此次楚宁来应天，王贵虽然没有能跟着一起来，但是他把锦衣卫最强大的手下给楚宁派来了。 这其中就包括当初在宣府之外，立下奇功的张武，这家伙似乎天生就是干锦衣卫的，从宣府回到京城之后，就一头钻进锦衣卫，在一年的时间里竟然从一个百户，现在成为锦衣卫十四个千户的其中之一。 这次为了支持楚宁，王贵更是破格提拔张武为锦衣卫佥事，并将应天的锦衣卫同知调走，现在张武虽然不是应天锦衣卫的同知，但确实官职最大的人！ 而且，王贵还将京城锦衣卫的数百精锐，全都派到应天，为张武能尽快掌控局面打下基础。 此时正在给张玮用刑的就是张武。 这家伙对楚宁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作为宣府之战的参与者，他深知在那种情况下，取得那种战绩是何等的不易。 而且自打楚宁到了京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天下黎民，和那些浴血沙场的将士，比那些只知道满嘴仁义道德的卫道士强太多了。 所以，他自认自己是楚宁的追随者，这次王贵找了好几个人，就是想在其中挑选一个张武这样能对楚宁有帮助的人。 张武凭借自己的优秀成绩，和对楚宁的崇拜，在众多人选中脱颖而出，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这一切不是王贵私下操作的，这里边的每一个环节他都跟朱祁镇报告过，虽然不会做到事无巨细，但楚宁跟他说过，他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瞒着朱祁镇！ 这是他的生存之道，王贵也是深以为然。 “呸，真他妈废物，就这个德性还敢跑到伯爷面前耀武扬威。”张武极其失望地看了看张玮。 刚刚甩了两鞭子，就这样了，果然很废物。 “大爷饶命啊，我是隆平侯的亲侄子，是未来的隆平侯，只要你放过我，我一定有厚报！我伯父是隆平侯，比那个什么怀来伯大多了，真的。” 张武一脸嫌弃地看着张玮，转身出去了。 他不想自己刚到南方就被这种废物给污了眼睛，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张武走后，张玮又开始了凄厉的惨叫声。 “夫君，张玮是隆平侯府唯一的子嗣，这么下去恐怕会有些不妥。”徐又蕊一脸担忧地说道。 “你放心，本来准备到了应天再收拾他的，没想到在这碰上了，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好，还是他运气差。”楚宁这话说的，让徐又蕊不知所措。 “你这是要立威？” “立威？就张玮那样，我得多差劲，那这么一个货立威啊，放心，一切都在为夫的掌握中。”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楚宁带着徐又蕊继续在扬州城游玩，瘦西湖作为扬州最出名的景点，自然不能放过，不过此时整个湖的名字叫保障湖。 楚宁他们租了一条画舫，在湖上悠哉慢行。 “前面可是怀来伯的座驾。”这时，在他们后方传来一声询问。 “正是我家伯爷。”楚铁回答道。 “劳烦通病一声，就说应天留守太监袁盟求见。” “哟呵，看来张家在应天的影响力不小啊，竟然把镇守太监都找来了，他怎么没去找你叔父啊？如果是让你叔父来，说不定我还真不好拨他的面子。” “行了，知道您是成竹在胸，就别拿奴家说笑了。”徐又蕊没好气地瞥了楚宁一眼。 “让他过来。”楚宁对着楚铁说道。 “袁公公，我家伯爷有请。”不一会儿楚铁回身说道。 此时，一座比楚宁他们的画舫大上数倍的画舫，缓缓驶过来，有船夫搭好跳板，一个五十来岁的太监，在人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来到登上楚宁的画舫。 “袁公公您小心。” “别说咱家不照顾你，一会儿见到这位怀来伯，你说话可要注意点。” “是是，只要能把玮儿救出来，在下就是给他跪下都成啊。”这个说话的正是张玮的父亲张禄。 “奴婢应天留守袁盟，叩见怀来伯。”已尽到楚宁的船舱，袁盟赶紧下跪行礼道。 这让跟在他身后的张禄一下就蒙圈了。 这位袁盟是谁，那就是应天府的土皇帝啊。 放眼整个应天，除了魏国公之外，就是隆平侯张福、其他勋贵大臣以及应天六部的堂官、见了他，也是恭恭敬敬行礼，回不回话，那得看这位袁公公的心情。 今天是怎么了，尽然主动给这个怀来伯行礼了。 看来还是自己的银子使到位了，为了解救张玮，这位袁公公竟然做到如此地步，看来回去之后还真得好好感谢这位袁公公。 其实张禄想错了，就算没有张玮这档子事，袁盟看见楚宁也是会恭恭敬敬的。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收到京城皇宫送来的密信，如果说应天城对楚宁最了解的人，那就是这位袁盟袁公公了。 别人觉得楚宁不过是姻缘结合，在宣府开始受到朱祁镇的青睐，才一步登天，从一个一文不名的村夫，变成大明的伯爵。 但京城皇宫传给他的消息却截然相反。 这位楚宁竟然从一开始就不想在朝为官，甚至提出让朱祁镇和在宣府回来的所有人折算好银钱给他。 朱祁镇为了留住他，不惜在宣府城外当众拜师，那可是用的民间重礼！ 回到朝廷，本来想册封楚宁国公的，为这事，一向孝顺的朱祁镇竟然和孙太后怄气，但是最后是楚宁自己不要，这才作罢。 可朱祁镇还是册封了楚宁太子少傅的官职作为补偿，甚至不惜将号称应天第一美女的徐又蕊指婚给楚宁，就是为了留住楚宁。 楚宁在京城怼文官，震勋贵，建公司，修书院，每一件事都得到了朱祁镇鼎力支持。 楚宁在大婚当日被人勾结瓦剌行刺，为此直鲁两地士绅更是血流成河。 现在还在不断清洗之中，据说就是因为这位大爷要去做大明朝第一位总督清路。 京城的太监同行们，现在混得算是憋屈的很，自从宣府回来，在楚宁的影响下，朱祁镇开始逐渐疏远太监，现在的司礼监，就是一个移动的玉玺盒子。 除了盖章之外，没有任何权力。 东厂也就只在楚宁遇刺的时候，出现过一次，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不再是那个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高大组织了。 但楚宁却不像其他文官一样歧视太监，甚至主动在振兴集团里给太监和宫女们留出一些职位和股份。 就是照顾那些年老或者被撵出宫的太监和宫女，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 据说现在振兴里边上工的太监宫女有一百多人了！ 而且自从楚宁出现之后，不敢说整个皇宫，但是起码在朱祁镇这，就再没有随意打罚太监的事发生了。 甚至一年以来，一个太监都没有被朱祁镇打杀！ 第107章 太欺负人了 所以楚宁在京城皇宫中口碑是极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京城皇宫会有人给袁盟写信，告诉他要配合楚宁，不要和他为敌的原因。 “起来坐，大老远的从应天跑过来，所为何事啊？”楚宁喝着茶问道。 “听说伯爷要来应天省亲，奴婢早早就跟陛下请旨，就是想着能给伯爷做个马前卒，牵马缀蹬。”袁盟起身后，只有三分之一个屁股坐在凳子上。 张禄看在眼里，更是对袁盟感激涕零了。 “你既然敢来着，肯定是奉旨的。这段时间我在应天还要多多仰仗公公。”楚宁客气地说道。 袁盟见楚宁对自己如此客气，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不管是今后想要回京城，还是稳坐应天镇守，有楚宁的帮助，那就是事半功倍了。 “伯爷客气，只要伯爷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只管吩咐，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一旁的张禄有些尴尬了，这个袁盟从一进门，就开始跟楚宁各种表忠心，自己儿子还在楚宁手中呢! “锦衣卫指挥使张禄参见怀来伯。”张禄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如果再不开口，说不定这俩人得聊到什么时候呢。 张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其他的还不一样，其他的那些所谓的锦衣卫指挥使和王贵的锦衣卫根本不是一码事，完全是朝廷给勋贵们的一个虚衔，就是一个荣誉称号。 但张禄确实实打实的实权人物，只不过他在应天锦衣卫的实权也仅仅是一个千户而已，但这也足够张禄在应天横行无忌了。 “嗯？这是？”楚宁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张禄，转头对袁盟问道。 “伯爷容禀，这位是隆平侯张福的弟弟，锦衣卫指挥使张禄，听闻伯爷前来应天特地赶来迎接伯爷的。”袁盟还算厚道，没有把张禄卖了。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来人，安排酒席款待二位大人。”楚宁说完起身离开了！ “怀来伯且慢。在下膝下有一逆子张玮，前几日在扬州城冒犯了伯爷，在下特来向怀来伯请罪，还请怀来伯砍在家兄的面上，将那个逆子交给在下带回去，在下一定严加管教。”张禄开口说道。 楚宁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这个张禄嘴上虽然说的客气，可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语气，甚至还有点威胁的意思。 其实这也难怪，现在的隆平侯是第三代，当初张信就是朱棣留在应天监视的一个探子，尤其是对魏国公这种忠于建文帝势力的监视。 这也就使得魏国公府一直对比自己爵位和影响力都低得多的隆平侯毕恭毕敬的原因，这也是张玮敢于对徐又蕊垂涎的原因。 “张指挥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跟伯爷为敌不成！”没等楚宁说话，一旁的袁盟先说话了。 袁盟也没想到这个张禄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到了楚宁这竟然敢直接威胁。 张禄也是一惊，这个袁盟怎么这么说自己，怎么说他也是自己请来解救张玮的。 不过想想，袁盟有可能是在提醒自己，现在还不是得罪楚宁的时候，毕竟张玮还在楚宁手中吗。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犬子离家多日，心中难免有些急躁，还请怀来伯不要放在心上。”张禄变脸倒是很快。 “无妨，既然如此，我这就让人把张玮交给指挥使。来人，先上菜我和两位大人同饮几杯。” 张禄见楚宁还算识时务，毕竟现在自己是人在矮檐下，就算再着急，也只能暂时隐忍，不过楚宁算是把自己得罪了，等把张玮救出来，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就算收拾不了这个村夫土包子楚宁，魏国公也得为此付出足够的代价！ 这时有人端上几样小菜，“二位不要嫌弃，在这湖面之上，在下船小物少，二位将就一下，不过刚刚在下闲来无聊，钓了几条鱼，现在正在搭理。” “伯爷客气了，伯爷有如此雅兴，真是难得正好符合伯爷的气质。”袁盟毫无底线地拍着楚宁的马匹。 “怀来伯远道而来，如此是有些显得我们怠慢了，我们那条船上倒是有些粗茶淡饭，如果怀来伯不嫌弃，我这就让人送过来。”张禄强压心中怒火说道。 “算了，我本事个乡野之人，太好的东西吃不惯，如果二位吃不惯的话，随意就好，不必强求。”楚宁倒是无所谓，似乎没有听出张禄的言外之意一般。 “吃得惯，吃得惯。”袁盟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个张禄是往死里得罪楚宁，自己还是和他划清界限的好。 “父亲！”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船舱外传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到张禄跟前，保住张禄的双腿，杜鹃啼血一般痛哭不止。 “玮儿！怀来伯！这是你干的好事！”张禄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儿子张玮，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在他看来，张玮只要不造反，就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现在不仅被楚宁关押了好几天，竟然还对张玮用刑！ 这下就算楚宁想和解，也没有丝毫可能了，要知道隆平侯府的三兄弟可就守着这么一根独苗！ 从小到大别说打了，就是一个根手指头，也没人碰过，现在被楚宁打的跟血葫芦一样，张禄怎么能不生气。 “看来玮儿确实让怀来伯生气了，在下还有些家事要处理，等怀来伯到了应天之后，在下一定盛情款待，以报怀来伯大恩！”张禄说完转身就往船舱外走去。 不过走到船舱门口他又停住了。 船舱门口有卫士拦住了去路，然后就是张玮竟然没有跟过来。 “玮儿，赶紧随为父回家，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张禄此时可谓是霸气强烈外漏、侧漏、全面漏。 外边那艘巨大的画舫，就是他张家的，上面光是水手、卫士就有近百人，他不相信楚宁这艘小小的画舫上，充其量就二三十个人，还能翻出天去！ 刚刚一直隐忍，是因为不确定张玮是否在船上，有些投鼠忌器，现在张玮就在眼前，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就是有点对不住一直帮自己的袁盟。 不过和张玮比起来，得罪袁盟也就没那么重要了，相信只要自己回去，给足银钱，这个镇守太监就会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楚宁也不管轻易得罪这位应天镇守太监！ 第108章 我好欺负吗 “张指挥使不要着急吗，你可能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刚被行刺过，所以对这个比较敏感，来来坐下咱们慢慢聊。”楚宁一脸热情地说道。 “不必了，在下说了，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就不打扰怀来伯了。”张禄强压怒火说道。 “不打扰，来咱们继续吃，鱼还没上来呢。”楚宁热情地招呼道。 袁盟见状赶紧上前，也不管张禄了，老老实实坐在那吃菜。 天哪，张禄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就因为楚宁遇刺，整个京城、北直隶、山东和山西，多少士绅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只不过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到应天罢了！ 楚宁简直就是杀神一般的存在，他可不敢为了张禄得罪楚宁。 张禄见状也是无语，这还是那个横行应天的镇守太监吗？！ 他现在也没时间管这些了，“玮儿，起来，随为父回家！” 可让张禄意外的是，不仅袁盟没有动，就连张玮也是跪坐在原地，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 “玮儿不要害怕，有为父在此，我看谁还敢为难你！”张禄咬着牙说道。 可无论张禄怎么说，张玮只是在原地抹眼泪，甚至不敢像刚才一样大声求助，眼睛直勾勾盯着楚宁，这副委屈的样子，看的张禄心酸，这副乖巧的模样，让张禄更是羡慕。 张玮自小就是张家内定的继承人，从小娇生惯养，他这个做父亲的，二十几年竟然没看到过张玮这般听话和乖巧。 “哎，既然指挥使还有要事，那在下就不便再留了，来人，送客。”楚宁就像是一个失望的主人，一脸惋惜地说道。 “只是可惜了我新换的地毯啊。”楚宁嘀咕了一句。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张禄的三观，也让他彻底爆发了。 楚宁嘀咕完之后，张玮竟然开始在自己破烂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部分，努力地擦拭这地毯！ “楚宁！你到底对我儿做了什么！”张禄冲到张玮跟前，想从他手中夺过那块衣服。 可不管张禄怎么努力，在张玮眼中，那块被他血渍弄脏的地毯都必须擦拭干净。 “楚宁，老子跟你没完，来人，把他们都给我绑了！”张禄彻底愤怒了，他对着自己的画舫大喊道。 不过任由他怎么喊，偌大的画舫之上，都没有一声回应，防仿佛那艘巨大的画舫空无一人一般。 张禄此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指挥使，我刚跟你说过，我被刺杀过，所以对这些有些敏感，所以手下刚刚到你船上检查了一番，你还别说，真有些收获呢。”楚宁一脸惊讶地说道。 “姓楚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张禄知道，此时形势对自己父子很是不利，只好再次压着火说道。 “这话说的，好像是指挥使一直在提要求，你看，你要张玮，我就给你带来了，现在你这么说，好像是我为难你一样。”楚宁一脸无辜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就让你的人撤下去，我和袁公公要回应天！” 张禄刚刚说完，袁盟恨不得冲上来掐死张禄，你要走就自己走呗，来上人家干嘛。 现在还容易这个传说中的杀神、财神有接触的机会，放过岂不太可惜了。 再说，张禄你自己要找死，拉上自己干嘛，他可不想跟楚宁作对，他就想安安静静待在楚宁身边，做一个安静的好太监。 “哦，你们都下去把，别挡着张指挥使和袁公公的路。”楚宁恍然大悟地对门口的卫士说道。 “伯爷客气了，咱家好容易能和伯爷共处，又怎么能轻言回去呢。”袁盟一脸谄媚地说道。 楚宁听完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想一旁划了几步，尽量多袁盟远一点。 “玮儿，赶紧随为父回去！”张禄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上前拉着张玮就往外走。 可张玮死活不敢动，一直在那擦拭着那块地毯。 “既然你喜欢，地毯送你了。”楚宁大方地挥了挥手说道。 “真的？谢谢伯爷赏赐，谢谢伯爷赏赐。”张玮听到楚宁的话，竟然给楚宁连磕了几个头，伸手将那块不大的地毯卷了起来，夹在腋下就准备跟张禄回去。 “嗯！”楚宁吃了一口凉拌藕片，皱着眉轻声嗯了一下。 张玮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双腿颤抖地站在船舱门口，惊恐地转身看着楚宁。 “姓楚的，老子和你拼了！”张禄算是看明白了，楚宁这是摆明了戏耍他，他再也忍不了了，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楚宁冲了过去！ 可没等她冲到楚宁跟前，从他身后一个人影窜出，伸手抓住张禄的手腕，一用力把张禄掀翻在地。 张禄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应天锦衣卫实职千户，但终归不是武将出身，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吓唬吓唬人还行，在楚宁的护卫面前，和一个三岁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大胆！竟敢行刺伯爷！”袁盟没想到张禄敢当众行刺楚宁！ 好家伙，他这是要在应天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吗！ 不行，得赶紧表明态度，不然要是被楚宁认为自己和张禄是一伙的，那就不是去守皇陵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自己的整个家族都会收到牵连。 张禄这个笨蛋，就算自己没跟他说，他就不知道事先打听一下，楚宁是什么人！ “哟呵，我还真是不受人待见啊，走到哪都有人想要杀我。”楚宁说着，走到张禄跟前。 此时张禄被人压在船板之上，根本动弹不得。 “姓楚的，你记住，今日之事某家与你没完！”张禄恶狠狠地说道。 “没完？怎么没完，从你一进来，就不断出言威胁，看来你真是把自己太当盘菜了，也说明你对京城一点了解都没有，像你这种故步自封的笨蛋，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上天眷顾啊。” 张禄听了楚宁的话竟然出奇地没有反驳，他疑惑地看着楚宁，似乎想要听听楚宁接下来说什么。 “你们不过是太宗留在应天的一只眼，没想到才几十年而已，竟然把自己当成应天的土皇帝了，对朝廷政令不闻不问，对朝中大事更是好不关心。 其实这么做也没什么，只要你们不碍我的事，我就把你当成一只小蛀虫放过了。 可你比较倒霉，你儿子竟然敢对我老婆动歪心思，竟然在扬州大街公然出手，你还舔着个脸地来大言不惭地要人，你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不成！” 第109章 应天城 “姓楚的，你要张狂，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管你在京城如何了得，这里是应天！”张禄愤怒地说道。 袁盟现在郁闷的要死，他真的很后悔和张禄一起来，这家伙是真让人无语啊。 自己不知道楚宁的底细，就敢这么往死里得罪，还真是无知的可爱。 “袁公公。”就在袁盟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宁转身看着他到。 “伯爷，咱家和他可不是一伙的，咱家只是急于想见到伯爷，才搭他的顺风船的。”袁盟赶紧解释道。 “这个张禄难道真的在应天只手遮天了不成？” “伯爷说笑了，应天是咱们大明的南都，还轮不到他张禄只手遮天。”袁盟陪着笑脸说道。 “算了，原本想在扬州多玩几日的，看来是不行了，只是辜负了这大好的风景啊。” 说着楚宁走到船舱外边，扶着画舫的护栏，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保障湖，“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伯爷好文采！”袁盟虽然听不太懂，但丝毫不影响他拍马屁。 “真是对不住，都没好好陪你好好逛逛扬州。”在船上，楚宁一脸歉意地对徐又蕊说道。 “夫君折煞妾身了。”徐又蕊知道，楚宁原本是计划在扬州待几天的，不过因为张玮的出现，打乱了楚宁的计划。 她知道，楚宁这次去应天肩负着什么样的重任，扬州可能是他仅有的休息时间了。 楚宁他们的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行进了三天后，终于来到应天府。 这里曾经是大明的都城，也朱元璋亲自主持修建的，应天城地势虎踞龙盘一派帝王气息，据说当年秦始皇南巡至此，听到方士说此地有帝王之气。 故此秦始皇在金陵山上埋金镇压当地龙气，当然这只是金陵由来众多传说中的一个，不过也足以体现应天的气势。 朱元璋当初定都在此，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气势。三垣、二十八宿的星象，结合南京虎踞龙盘、依山傍水的地理优势，一改以往都城墙取方形或矩形的旧制而筑。 而应天城的修建，更是被朱元璋极度重视，据说比赫连勃勃修建统万城也差不了多少，当然还有传说，是当时首富沈万三资助了应天三分之一的修建。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座修建在长江之畔的应天城，可谓是蔚为壮观。 楚宁他们的船来到应天城外的燕子矶码头，远远地就看见码头上人头攒动，应该是魏国公府的人。 徐又蕊思乡心切，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已经早早地来到船头，向着码头的方向眺望。 “给你这个，能看的清楚些。”楚宁说着，递给徐又蕊一支望远镜。 这是楚宁找内府的工匠专门打造的，因为工匠还不是很熟练，所以成品很少，效果也就是凑活。 不过楚宁已经跟朱祁镇说了，要抓紧时间打造，这东西有大用。 朱祁镇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有了这东西，就能先敌发现，这可是战场的致胜的关键。 这次楚宁把内府打造的最好的几具都带来了，显然不是为了在应天作战之用。 徐又蕊疑惑地接过来，感觉纯铜打造的有点沉，楚宁交给他怎使用，徐又蕊按照楚宁说的，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对着一看，竟然将码头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到自己的叔叔，现任魏国公徐承宗就站在码头最前边，然后是自己的兄长徐浦，后边还有一大群人，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徐又蕊激动的不停对着码头挥手。 楚宁虽然知道对面码头上的人，看不到徐又蕊挥手，但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一脸爱意地看着徐又蕊。 这是一座私人码头，应天城的显贵们都在长江边有自己的私人码头，这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船刚刚靠上码头，徐又蕊就迫不及待地冲上码头，“叔父在上，请受又蕊一拜。” “快起来，让我看看，瘦了，不过精神还不错。”徐承宗一脸爱怜地看着徐又蕊，然后抬起头看向徐又蕊身后的楚宁。 “叔父在上，请受楚宁一拜。” “都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虚礼，走，咱们回家。”徐承宗没有让楚宁下拜，伸出双手，拉着楚宁和徐又蕊，登上马车，向应天城驶去。 一路上锣鼓喧天，热闹之极，场面宏大的让楚宁都感到不适应。 虽然比不了自己结婚的时候，但也不遑多让。 来到魏国公府，徐又蕊的母亲赵氏和徐承宗的夫人李氏，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徐又蕊看到自己的母亲，快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赵氏跟前，双手抱着赵氏的双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好，我的乖女。”赵氏也是泪流满面，一旁的李氏也跟着一个劲地抹眼泪。 “嫂嫂，地上凉，还是快让孩子起来。”李氏搀扶着徐又蕊起身。 “楚宁参见母亲大人。”楚宁一点马虎的意思都没有，恭恭敬敬地给赵氏跪拜行礼。 如果朱祁镇在这一定会吃醋，楚宁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过。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徐浦作为曾经背着徐又蕊出嫁的哥哥，是在京城待过的， 看到楚宁如此表现，也是一阵阵牙疼。 在楚宁来之前，他就已经给家里人打好预防针了。 他可是在京城见过楚宁‘大杀四方’，怼文臣，镇武勋，对太子呼来喝去，对皇帝也是敷衍之极。 没想到楚宁在应天竟然表现的如此知书达理，让徐浦都有些迷离了。 “快起来，好孩子，好孩子。”赵氏端详着楚宁，一个劲的夸赞。 “嫂嫂，咱们还是进屋，孩子们还要给先祖上香呢。”李氏知道赵氏是高兴的，出言提醒道。 徐又蕊不舍地松开赵氏，跟着徐承宗父子，向后院走去。 拜祭完祖先，就正式宣告她已经是楚宁的妻子了，楚宁也成为了徐家的女婿了。 虽然看似有些繁琐，但在古人眼中，这确实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徐家这种豪门大院。 拜祭完祖先后，徐又蕊就去后院和自己的母亲婶婶说话去了，楚宁则跟着徐承宗来到内院的客厅。 “少安一路上辛苦了。”徐承宗一脸关怀地问道。 “还好，一路上都是坐船，倒是还好些。” “少安这次既然来了，就多住几天，也看看江南和京城的不同。”徐承宗貌似无意地说道。 “本就准备多住些时日，毕竟又蕊离家也不算短了，正好我们也尽尽孝道。” 楚宁这是变相地告诉徐承宗，这次自己要在这待很长时间，那就是说他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省亲！ 第110章 要人 徐承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意外。 看来正如自己所猜的那样，楚宁这次来说不定就是为了在江南实行变法！ 江南是朝廷的财赋重地，和北直隶不同，这里几乎囊括了大明最富庶的地方。 也只有在这里推行成功，变法才是真正的成功了。 看来徐家这次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啊。 “国公，隆平侯在府外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家丁进来禀报道。 “哦，有请。”徐承宗对着家丁说道。 可家丁却一脸为难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没有外人。”徐承宗的脸微沉说道。 “隆平侯带了数百家丁，堵在府门之外，说要姑爷出去给他一个交代。” “岂有此理，他张福以为自己是谁！少安稍坐，我出去看看。”徐承宗有点挂不住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张福这么做和打他脸没有区别。 “叔父还是让我出去看看，毕竟是因我而起。”楚宁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可，少安可能不知道，张福从太宗朝开始，就是应天城防的主将，在应天城嚣张跋扈惯了，你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才好。”徐承宗提醒道。 “叔父放心，我相信张福不会为难我的。”楚宁说完不等徐承宗答话，向大门走去。 徐承宗见状，只好苦笑着跟了出去。他对楚宁在京城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尤其是徐浦从京城回来之后，更是把楚宁形容城了大明第一权臣。 可这里是应天！ 自从朱棣迁都京城之后，张家就是朱棣留在应天的一颗钉子，一只眼睛，就是盯着像他们家这种，曾经支持过建文帝的人。 所以徐家在应天一直都是谨小慎微，尤其是对张家，更是多有忍让。 当初徐又蕊去京城，也有躲避张玮的意思。 徐承宗已经知道，在扬州楚宁把张福家的独苗张玮给抓了，就连前去要人的张禄都没能逃出楚宁的手中。 这下算是把应天的土皇帝得罪惨了。原本徐承宗准备跟张福赔个不是，在想办法让楚宁把人放了，想必张福也不会太纠缠。 现在楚宁出去，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这下和张福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楚宁倒是一拍屁股走人了，可他们徐家就要做好和张福之间的争斗了。 徐承宗想到这满心苦水，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在楚宁面前露出一丝怯色来。 “赶紧让楚宁出来，不然老子就打进去自己动手了！”张福拿着马鞭指着魏国公府，不停地叫嚣道。 “隆平侯在我府门前如此大吵大闹，是不是有失体统啊。”徐承宗站在府门前说道。 “徐承宗，少在老子面前装大尾巴狼，现在把家里的掌上明珠，送给一个幸进的山野村夫，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不是。 你他娘的少废话，赶紧把玮儿叔侄恭恭敬敬送出来，在把那个楚宁绑到老子面前，不然，哎哟”张福说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惨叫一声。 “是谁！”张福捂着肚子缓缓起身，恶狠狠地说道。 可他刚刚说完，就感觉到脖子处一股凉意传来，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他的肩膀之上了。 张福甚至能感觉钢刀已经刺破了他的脖子。 果然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刀身缓缓流下，张福想要怒斥，可终究还是没有敢出声。 “我还真是长见识了，在这应天城，竟然有人公然召集数百恶奴，冲击大明魏国公府！”楚宁缓缓走到张福跟前，一脸不屑地看着张福说道。 “胡说，这些都是应天府的守军，那里有什么恶奴！”张福不傻，如果他不反驳，到时候有御史弹劾他私蓄家兵，那就惨了。 虽然他们家也算是皇帝的嫡系，但毕竟已经过去三代皇帝了，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淡了，所以他才不遗余力地支持张玮追求徐又蕊。 就是想着能和这个大名勋贵第一家的徐家，应天绝对的土着勋贵结成连理，作为张家继续发展的依靠。 没想到事与愿违，徐又蕊服丧期间跑去了京城，更意外的是皇帝竟然将徐又蕊，指婚给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乡下小子！ 现在这个乡下小子竟然将自己的宝贝疙瘩张玮给囚禁起来，就连自己的弟弟，南京城锦衣卫千户张禄一并给抓了！ 这简直就是在他张家脸上来回扇耳光，这下张福再也忍不了了，他跑到应天的五军都督府，点齐五百军士，来道魏国公府，就是要给楚宁一个下马威。 顺便将张禄父子解救出去。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楚宁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种情形！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不知道这群军士大白天跑到这来是干嘛的？”楚宁明知故问道。 “这是我五军都督府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操心。”张福昂着头说道。 “可以，楚某本来就是远道而来，当然不能过问，楚铁放开他。” 楚宁说完，整个场地都安静了，除了楚铁收刀走回到楚宁身边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了。 徐承宗愣愣地看着楚宁主仆二人，不知道这俩人再搞什么，难道没看到张福身后好几百人吗！ 好不容易出其不意制住了张福，算是掌控了局势，竟然就这么说放就放了！ 张福更是吃惊，心里不停嘀咕，这是不是楚宁？如果是楚宁，那他是不是傻子？ 可张福也算反应不慢，楚铁回到楚宁身边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推到士兵保护范围。 这时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从脖子传来。 “姓楚的，赶紧把玮儿父子送出来，不然休怪我无情了！”张福回到自己这边，立马就硬气十足。 “哦？你这算什么？恩将仇报吗？”楚宁看着张福说道。 “哼，不要废话，不然休怪我动手了。” “好啊，去把那对父子带来。”楚宁说完，有卫士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张禄张玮父子就来到府门前，张禄还是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张禄看样子倒是没有受刑，不过萎靡的样子，看着就不正常。 “玮儿！”张福看到张玮的第一眼，和当初张禄的反应一模一样，都是愤怒地看向楚宁。 如果那怒火能化成实质的话，那现在楚宁已经被烧成灰了。 楚宁倒是一脸无所谓，竟然优哉游哉地坐在护卫搬来的椅子上。 张禄父子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仿佛没听到张福的怒吼声，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楚宁，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看见家长一样。 “张福来接你们了。”楚宁指了指张福，对张禄父子说道。 张禄父子这才缓缓转头看了一眼张福，然后同时转头看着楚宁，仿佛不认识张福一般。 第111章 全部拿下 “张禄，你傻了吗，赶紧带着玮儿过来啊！”张福焦急地看着张禄说道。 看样子，张玮是被用刑了，不过张禄应该没有用刑才是，怎么两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呆呆地站在那。 就像是没看到自己和自己身后的大军一样。 “去。”就在张福疑惑的时候，楚宁用下巴指了指张福，对张禄说道。 张禄转过身，对着张福，“你为一己私事，调动应天五军都督府的兵马，形同造反，还不赶紧过来给伯爷请罪！” 这下不仅是张福，在场的所有人都石化了。 谁不知道张二爷在应天府那是横着走都嫌窄的人，这是怎么了，竟然指责起自己的哥哥来了，还用的是大道理！ 张福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禄，使劲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刚刚那是张禄说的一样。 “张禄，你傻了不成，我是你哥哥啊！”张福大声吼道。 “就因为你是我哥哥，我才跟伯爷请求，才会对你说这些。” “是啊，伯父你还是早点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好。”张玮此时也来到张禄身边，对着张福说道。 这下彻底乱了，难道楚宁会妖法不成？ 应天府老少两代混世魔王，竟然说出这种大义灭亲的话来，就连三岁的孩子也不会相信啊！ 可这确确实实发生了，张禄父子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如此义正言辞，仿佛曾经那些欺男霸女的事不是他们干的一样，仿佛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心为国的大好青年一样。 张福愣愣地看着张禄父子，他觉得肯定是楚宁给他们吃了什么药了，不管了，先把人救回去再说。 想到这，张福一挥手，几个家奴冲上前拉着张禄父子就往回走。 可不管是张禄还是张玮，都极力挣扎，还转身对着楚宁高喊，“伯爷救我，伯爷救我！” 徐承宗艰难地转过头，满是敬畏地看着悠哉喝茶的楚宁，楚宁手中的紫砂茶壶一下也变得有些灵动了。 张福怕拖久了再生出身边变故，有派出几个人，生生将拼命挣扎的张禄父子拖了回来。 “姓楚的，你到底对玮儿他们父子做了什么！”张福让人照顾好张禄父子，转身来到楚宁前面，大声呵斥道。 “这话就不对了，你要人我给了，你自己也看到了，从始至终我都没说过一句话，就算他们拼命向我求救，我都没出手，你这说就有点不对了。”楚宁一副我很冤枉的样子。 “哼，老子现在没工夫跟你在这绕弯子，赶紧交出解药，不然我就要” “你就要什么，我跟你说啊，我可是在京城被行刺过，受不得刺激，如果你真把我刺激到了，我可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楚宁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个姓楚的给我抓起来。”张福彻底怒了，他现在没有一点心思和楚宁在这绕弯子，只要抓住楚宁，不相信他还能这么嘴硬下去。 可就在他身后的家奴准备上前的时候，楚铁带着几十名护卫，抽出钢刀护在楚宁身前。 “张福，你想干什么！”此时徐承宗也带着家丁站了出来，不管怎么说，楚宁现在都是自己的家人，如果真的被张福这么带走了，那他还有什么脸面。 更何况，这个楚宁还是朱祁镇眼前的大红人，徐永宁专门来信说过楚宁的重要性，甚至朱祁镇都专门给徐承宗来信说过。 天哪，就算是徐达在世的时候，都很少接到朱元璋的书信，试问整个大明，有几个大臣能接到皇帝的信，而不是旨意！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楚宁的安全。 “哼哼，就你们这几只臭鱼烂虾，还敢充英雄，姓楚的，如果你不想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就自己乖乖地交出解药，不然”张福说到这，一脸阴恻恻地看着楚宁。 虽然灭哟继续往下说，但不言而喻，如果楚宁不交出所谓的解药，或者束手就擒，那今天肯定就是一场血战了。 “江南的水就是不一样，泡出来的茶水味道，不必玉泉山的水差。”楚宁端着自己的紫砂小壶，缓缓起身，走到队伍最前方。 “臭鱼烂虾？就你也配这么说，看看你带来这几块料，还敢在老子面前叫嚣。” 随着楚宁这句话说完，众人感觉到地面有些颤动，紧接着一队队士兵从周围跑不出来。 那步伐，仿佛是一人跑出来一样，整齐的没有一丝杂音。 有千人左右的军队缓缓将张福他们包围了起来。 “呛啷！”钢刀出鞘，弓箭上弦，火铳开始装填，甚至有人退出一门火炮！ 这下包括徐承宗在内的众人都蒙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哪里来的军队，竟然还有火铳和火炮！ 最吃惊的要数张福了，作为应天防卫的主将，应天府出现一支上千人成建制的部队，还带着火器，自己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可张福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因为这群人显然不是单纯地吓唬他们的，因为他们已经拿出了火折子！ 这是要开火的节奏啊！ “姓楚的，你敢！”张福咬着牙说道。 “哈哈哈，笑话，你真是在应天待得时间长了，你难道不知道老子是怎么起家的？ 宣府城外，几十万兵马厮杀，老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你嘴里的这几只臭鱼烂虾，那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你也配评价他们！ 要不是看在叔父的面子上，老子早宰了你了，就你这样除了作威作福，对国家毫无用处的蛀虫、废物，你以外老子有时间和你在这磨牙。 妈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群井底之蛙，仗手里有几个兵，就敢在老子面前叫嚣，你也算的上是个勇士了。全都拿下，如有抵抗，一律剿杀！” 楚宁说完竟然看都不看，转身很有礼貌地扶着一脸呆萌的徐承宗向府里走去。 仿佛这里什么都不会发生一样。 徐承宗茫然地跟着楚宁进到府里，可刚走过影壁，就听到外边枪炮齐鸣，喊杀声传了进来。 “少安，这” “叔父放心，不会有事的。”楚宁搀扶着徐承宗来到大厅坐下。 徐承宗坐在大厅之上，如坐针毡，刚刚的枪炮声，喊杀声，这动静，肯定逃不过别人的眼睛，更何况楚宁这个外来户，一来应天，就这么高调，这是要干嘛啊？ “启禀伯爷，已经全部拿下了。” 第112章 魔王楚宁 没过多久，楚铁就进来禀报道。 “怎么这么慢？”楚宁一脸不悦地问道。 “属下治罪。”楚铁一脸羞愧地说道。 “所有伙长以上的人，每人十鞭子，张懋二十鞭子，你三天紧闭。”楚宁面无表情地说道。 徐承宗则是完全听傻了。 门外可是张福带来的五百人马，这才多长时间，就被全都拿下了。 楚宁可能不知道，但作为应天的土着徐承宗一眼就看出了，张福带来的是应天战力最强的金陵卫！ 那可是应天绝对最强战力啊！ 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楚宁带来的人给全部拿下了，就算楚宁这边占据人数的优势，可对方也是五六百人呢。 更让徐承宗吃惊的是，楚宁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甚至对士兵作出了处罚，不过只是针对伙长，没有责打普通士兵。 最让徐承宗疑惑的是，楚铁竟然也跟着受罚了，而且看楚铁的样子，似乎很羡慕那些挨鞭子的人。 难道那个什么禁闭是自己没听说的什么酷刑不成？ 还真让徐承宗猜到了，楚宁深知禁闭这个大杀器的好处，不管是自己的护卫，还是左哨军，再到三大营，只要是经过楚宁手训练的部队，都被引进了这个处罚神器。 试想一下，一个只有一张土床的狭窄空间里，一个净桶，期间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饭，每天有人更换净桶之外，你听不到一丝声音，看不到一点光亮。 唯一奢侈的地方，就是蜡烛。 因为这个是带蜡烛是奢侈品，所以很多家庭都是用油灯，蜡烛只有极特殊的时候才会用。 在进禁闭室的时候，会给你半只蜡烛，这也许是关禁闭唯一的好处了。 可那一小节蜡烛，最多只能燃烧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想在一片漆黑里吃饭，不想摸索着解手，就要好好分配好蜡烛的点燃时间。 第一批尝试禁闭的勇士包括、沈荣、陈怀等一大批自认强者的人，就连七十多岁的张辅也想亲自尝试一把，不过被楚宁拦下来了。 三天后，当第一批勇士被放出禁闭室的时候，那场景简直惨不忍睹。 都是战场上厮杀的好汉一般的人物，都是刀斧加身不皱眉头的硬汉，出来之后全都涕泪横流，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进禁闭室了。 张辅再次对楚宁心生无尽感激，如果不是楚宁拦着，他现在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员了。 大部分人恢复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有些甚至半年过去了，看着楚宁都哆嗦，在家睡觉都要点上一屋子蜡烛，不是因为炫富，而是怕黑的很。 这些人却不约而同地对推广禁闭制度不遗余力，说什么不能让如此好的治军之法失传了。 所以楚宁也下了死令，禁闭最多七天。因为他知道，就算心理素质再强的人，被关在禁闭室了，也会疯掉。 所以楚铁听到禁闭三天的时候，有一种冲出去砍死张福的冲动。 “把人带上了把。”楚宁吩咐道。 不一会儿，捆的如同粽子一样的张福，被楚铁拎了进来，楚铁狠狠滴将张福丢在地上，对着楚宁深施一礼出去了。 徐承宗有点纳闷，虽然接触不多，但他对楚铁还是感觉很不错的。 是个好护卫头子，可楚铁转身离开的背影，竟然带着一丝悲壮，而其他护卫则是一脸同情。 此时，张禄、张玮父子走进大厅，老老实实站在大厅角落。 徐承宗现在觉得，都说张福狡诈，现在看来这对父子才是真聪明啊。 竟然早早就预计到了这个结果。 徐承宗还真是误会张禄父子了，他们完全是这段时间被楚宁收拾怕了。 如果是张武审讯折磨他们，张禄或许还不会这样，毕竟张武现在还处在初级阶段，往往一言不合就大刑伺候。 可偏偏楚宁在扬州住了三天，竟然难得地抽出半天时间，亲自‘照顾’教导了张武一番。 那半天过后，张禄就彻底吓坏了，张武更是对楚宁佩服的五体投地，仅仅半天的时间，已没有用刑，而没有辱骂，就让张禄这种锦衣卫出身的人，恐惧的把小时候偷看侍女洗澡的事都交代出来了。 张武更是抓紧时间，利用这对苦难的父子，联系楚宁的方法。 所以现在张禄父子对楚宁，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姓楚的，算你狠，既然你选择了动手，那接下来就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了。”张福倒是光棍，既然已经落到楚宁手里了，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行了，别在我面前充好汉了。如果你不想变得跟张禄父子一样，就乖乖地在徐府住几天，不然，哼哼。”楚宁下意识冷笑了一声。 张禄父子却如同被雷击一样，普通跪地一脸乞求地看着楚宁。 徐承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时间觉得这个楚宁并不像原来那么温文尔雅了。 竟然带着一股子让人害怕的东西。 “姓楚的，有什么你尽管试出来，爷爷皱一下没有，不是好汉！”张福怒吼道。 “好啊，既然如此，来人，把他带下去，回头交给张武，正好他需要这样的硬骨头练练手。” 张福没看到，楚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禄和张玮父子眼中满是愧疚、恐惧和愤怒。 他们对张福的不明智感到愤怒，对张福的遭遇感到愧疚，而听到楚宁的决定之后，又替张福感到恐惧。 张武一直以楚宁的信徒自居，对于楚宁开发出来的那些审讯招式，更是奉若神明旨意一般。 而且张武还是一个喜欢‘钻研’的人，极其善于拓展楚宁给他的思路。 张禄张玮父子，作为张武手中‘资深’的小白鼠，对张武这个变态简直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当然也只敢在内心的最最最深处想想罢了。 徐承宗则对于楚宁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楚宁在他们面前，如同书生一样温文尔雅，在瓦剌这种敌人面前，就是杀神将士，对于朝中文官武将而言，就是打破规则的叛逆者，而对于张福这种人来说，楚宁应该就是让他们胆寒的魔王了！ 徐承宗现在开始庆幸，自己是站在楚宁这边的，不然说不定就会和张禄父子一样，或者想张福一样，成为楚宁到达应天之后立威的第一人了！ 第113章 不可靠 没错，楚宁就是要拿张福立威，同时，张福也是他掌控应天的最大威胁，如果不能收服张福，那应天的军权就不可能顺利落到楚宁手中。 而没有军权，楚宁就很难顺利开始自己的变法大计。 应天不是京城，这里没有朱祁镇的支持，就算朱祁镇再怎么支持楚宁，毕竟两地相隔千里，以现在的通信手段，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话，就算朱祁镇快马加鞭，也来不及了。 楚宁也没有时间再重新训练一支军队，就算是要训练，也要等到变法见了成效，才能让楚宁放开手脚，专心练兵。 这次他来应天，不仅仅是为了变法，更是为了重建大明水师，也就是那支让无数后人向往的七下西洋，纵横万里的无敌水师。 楚宁很庆幸，自己穿越的是这个时代，刘大夏那个疯子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有机会把郑和几十年辛苦积攒的造船图纸、航海海图甚至征讨安南的用兵方略毁掉或者藏匿起来。 甚至一些当年下西洋的包船，还停靠在龙江船厂，这让楚宁有机会见到了让后世无数人神往的郑和宝船！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楚宁要掌控住江南的经济，而一切的就是要掌控应天的军队。 所以在研究了很长时间后，楚宁和朱祁镇也是推敲了无数遍，最终决定，将隆平侯张福，作为此次应天变法的突破口和。 不过楚宁倒是没想到，张家这么配合，竟然在扬州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现在自己掌控应天兵权的第一步算是迈出来了，这比楚宁预计的要快，如果不是跟着楚宁来的左哨军及时赶到，楚宁还真有点不好收场。 “行了，这么大岁数还这么暴躁。”楚宁看着‘躺在’地上的张福说道。 “姓楚的你记住，老子和你没完！” “我这正好有份奏折，本来准备过几天奏上去的，正好今天你来了，那就劳烦你给参详参详。”楚宁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份奏折 “现有隆平侯张福，私自调动军队xx人，不好意思，事先不知道你带多少人来，这地方就空着了，一会儿就填上啊。”楚宁一脸歉意地说道。 张福一听，肺都要气炸了，这显然是楚宁早就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的！竟然连参他的奏折都写好了！ “意图不轨，幸得陛下恩赐护卫之左哨军，作战英勇，将叛军击溃，并生擒xxx人，首犯张福现已被微臣擒获，特奏请陛下圣裁。 你不知道，我既不愿意写这种奏折，所以写的不好，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楚宁一脸诚恳请教的样子，简直就是三好学生。 可躺在地上的张福却不这么想，如果只是开头那些，他没反应过来的话，那楚宁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冷汗直流。 楚宁这份奏折说的没有一点毛病，可却处处透着假话，如果细查下来，每一件事都有依据，可每一件事又都不是真的。 自己作为应天留守，是可以调动军队的，但那仅限于百人，如果超过百人，就需要镇守太监、应天兵部尚书、和他三方签押。 如果事出紧急，他也可以调动军队，但要向京城报备，可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紧急情况，就算有也是他张福的私事！ 为私事调动国家军队，别说几百人了，一个也不行啊！ 如果是江南、应天这些地方的事，自己还能遮掩一下，可这本来就是和京城来的‘宠臣’楚宁冲突，那这份奏折送到京城之后，张福也不敢确定能有胜算。 何况现在自己、张禄都已经被楚宁抓起来了，连个向京城求救的人都没有，这下就更没有机会了。 徐承宗现在更加确定，楚宁是有备而来的。 这份奏折不仅仅是想张福示威，更是想整个应天，还有江南示威，他楚宁这次来，是如何的强势！ 张福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楚宁，原本想说两句硬气的话，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你说，想要我怎么样！”张福不是傻子，现在想来，楚宁所做的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张福知道，就算张玮没有在扬州冲撞他，他也会想办法找茬。 而且，最让张福无解的是，以张玮的性格，这简直是必然的结果。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他除了服软，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他不是聋子，他自然之道楚宁在京城干的那些事，虽然比不上京城的人，但也知道楚宁所做的一切，都是得到了朱祁镇的支持。 三大营打散整编，整个京城的军户一股脑全都被转为民籍，实行募兵制，创办什么皇家军事学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将军权从勋贵手中剥离开来。 京城的勋贵们不是没有想过反击，但在铁一样的事实，和朱祁镇无条件无下限地支持下，楚宁竟然真的干成了这件事！ 当然文官一般看到武将落难，都会下意识地选择落井下石，可这次楚宁竟然先是对文官进行了无情的碾压，让整个文官系统都抬不起头来跟楚宁叫板。 更有传言，内阁首辅曹鼐，就是‘楚党’的骨干成员！ 现在楚宁来到应天，作出这样的准备，看来不仅仅是要替徐承宗出口恶气这么简单！ “想明白了？”楚宁看着眼珠不停转动的张福，一脸坏笑地说道。 “果然恶人都是聪明人，既然你想明白了，那我就更不能放过你了。来人，打造囚车，把张福押解进京！” “等等！”张福艰难地抬起头，“你需要我！就算我张福再不济，可隆平侯府已经在应天几十年了，应天的兵马也大都是我们张家调教出来的，如果有我的支持，不管你干什么，都会好很多。” 张福决定和楚宁做笔交易，这样就能保全自己了，更何况，如果苗头不对，那自己完全可以第一时间从楚宁内部出手，成为对付楚宁的排头兵。 “嗯，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那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咱们好好谋划一下。” “不过，我这个人说出去的话，很少有收回的时候，你运气好，恰恰赶上我这段时间坚持原则，说话算话。”楚宁说完竟然起身，不再搭理张福了。 楚宁转身的同时，门外走进来两个护卫，架起张福就往外走。 “怀来伯，你想好了，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的！”张福不断挣扎着，希望楚宁能回心转意。 “少安，张福已经愿意归顺了，为何你？”徐承宗一脸疑惑地问道。 “很简单，因为我信不过他。” 第114章 校场比武（上） 很快，张福被押解进京的消息就在应天城传遍了，楚宁没有秘密押送，而是大张旗鼓地让应天刑部出具公文，兵部派遣军士押送！ 这下整个应天就炸锅了。 楚宁这是要干嘛！ 如果是省亲，张福家那个败家子张玮已然被抓，张福虽然做得过分，但也没有必要押解入京这么严重啊！ 要知道，张福这次被押解进京，削爵为民是肯定的了！ 楚宁好歹也是勋贵出身，虽然只是一个刚刚加入的‘新丁’，但也没有必要对‘自己人’下这种死手啊！ 他们纷纷猜测，楚宁此次省亲的真正目的，是不是要在江南实行变法！ 可京城传来的消息，又是楚宁将就任直鲁总督，在直鲁两地实行变法。 为此，楚宁在新婚当天，还被直鲁两地的士绅勾结瓦剌人行刺，当时大家都还在嘲笑直鲁的士绅没脑子，竟然用这种办法。 到现在，直鲁两地还在大肆搜捕参与者的余党，据说在锦衣卫的配合下，简直就是血流成河，直鲁两地的士绅被清扫一空，这就更加确定楚宁要在直鲁变法了。 毕竟相比江南，直鲁更加适合变法的推行。 士绅已经被吓破胆了，根本不敢有什么动作，而江南不同，江南首先是大明的财赋重地，一旦有什么情况，朝廷的收入就会锐减。 到时候，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况且，江南的士绅，可不想直鲁的士绅那般，他们在京城，乃至整个大明，都有无数江南士子为官，如果楚宁有什么动作，迎接他的将会是漫天的弹章！ 显然他们不知道楚宁被弹劾的事，不然他们绝对不会这么理所当然。 可当事人楚宁，在押送走张福之后，就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带着徐又蕊在应天城内游玩起来。 这就让应天的各方势力更加迷惑了，难道楚宁真的是以内张玮冲撞了他？ 就在众人不解的时候，京城的旨意到了。 旨意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张福辜负皇恩，为一个纨绔子弟，擅自调兵，除爵！押赴有司严查！ 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可旨意后边的内容就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首先是感念张家对大明的贡献，隆平侯的爵位由张玮继承！ 这是什么操作？ 都除爵到了，怎么有让张玮袭爵了？ 作为此时的的张玮，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接下来的旨意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鉴于应天卫所的现状，朝廷决定由徐承宗在应天主持卫所军队的整顿事宜。 其实大家都知道，京城三大营的整顿，就是楚宁一手策划的，现在楚宁正是‘当红’的时候，又身在应天，徐承宗作为楚宁的叔父，主持军改自然是情理之中。 可接下来的内容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着楚宁在应天稍事休整之后，不必回京，直接就任直鲁总督！ 楚宁要走了？ 稍事休整是什么意思？休整多久？是帮着徐承宗把应天军改理顺了就走，还是即刻就走？ 这样模糊的旨意，还是第一次看到。 而此时焦点人物楚宁，却带着张懋、楚铁在应天城外的校军场上。 此时，校军场上站满了应天卫所的绝大部分的军队。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旨意了，我也算得上是武将出身，所以就有话直说了，你们可能不服，可能觉得我凭什么对你们指手画脚，所以今天我给你们一次机会。 一次你们用实力打我脸的机会，所以我给你们安排了今天的比试，你们的对手就是我带来的一千左哨军。怎么个比法你们定，战场除了水战，你们随便挑。” “既然怀来伯这么说，那在下也想见识一下京城禁军的实力。”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应天守备忻城伯赵荣。 赵荣今年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虽然掌控应天卫所军队的人事张福，可赵荣手下三个卫的官兵，才是应天最强的战力。 和张福只知道耀武扬威不同，赵荣和沈荣差不多，都有一颗强军之梦，都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人。 他对楚宁这么嚣张的样子很看不惯，虽然他也知道楚宁曾经在京城推行军改，但具体情况他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在他看来，无非就是加大训练量，有些新的阵法之类的。 听说还把太祖定下的军户全都转成民籍了，这不是开玩笑嘛，这样士兵根本不能传承先辈的经验。 要知道士兵的传承，对军队的战斗力是很重要的一点，这也是朱元璋当时定立这种军户制度的原因之一。 所以就算楚宁不提出比武，赵荣也会找机会比试一下，也好让楚宁知道，天下不是只有他训练出来的军队是无敌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公平对战一番，我从紫荆卫中选出一千人，与左哨军对战！”赵荣说完，不等楚宁答话，就转身离开了。 紫荆卫是应天军中最强的战力，赵荣想用最公平的正面对战，让楚宁彻底闭上嘴。 楚宁见状，也不在说什么，而是在张懋耳边低语了几句，张懋点点头，去准备了。 很快双方一千人马更换好演武的装备，白开架势，准备开展了。 赵荣为确保万无一失，更是亲自下场指挥。 随着一声号角声，紫荆卫率先发起了攻击，和三大营的战法差不多，只不过双发都没有选择火枪，而是用弓箭代替。 紫荆卫中两百骑兵组成的锋矢阵型直奔左哨军而来，左哨军这边五十名骑手也是同样的阵型，冲着紫荆卫冲杀过来。 很快双方骑兵就交战到了一起，虽然双方人数不对等，但左哨军却丝毫不落下风，以区区五十人对战紫荆卫两百人，竟然还隐隐有压倒对方的趋势。 赵荣见状有些着急，不过他知道，作为主将他如果慌了，那底下的士兵该怎么办呢！ 骑兵这边陷入胶着，左哨军的步兵开始行到了，一百多左哨军的步兵，以一种奇怪的阵型向着紫荆卫这边冲了过了。 赵荣看着冲过来的左哨军，竟然被气得笑了。 对方竟然狂妄到只用一百人就敢冲击自己这八百人的队伍！ 而且他看到，这些人的阵型不仅古怪，就连武器也极为特殊，竟然是一根根竹子！ 而且竹子上的枝杈叶子都还在，难道他们是来编竹篾的吗？！ 第115章 校场比武（下） 不过很快赵荣就笑不出来了。 左哨军的步兵靠近到射程之后，紫荆卫这边开始放箭组织他们快速接近。 是的，虽然是步兵，但是左哨军前进的速度非常快，甚至不像是在作战，而是在赶路行军一样。 随着紫荆卫的箭雨向左哨军袭来，左哨军这边，那些拿着竹子的士兵，将手中的竹子举了起来，在半空挥舞起来，而他们照顾不到的地方，有盾牌手举起藤牌。 这让紫荆卫的弓箭几乎没有给左哨军造成什么杀伤，而左哨军这边的速度更是一点没有受到影响！ 原本能发射三轮弓箭，因为左哨军行进速度太快，也就勉强只能发射两轮了。 而且，左哨军的弓箭手此时也开始还击，箭矢飞舞，许多紫荆卫的士兵没有想到左哨军会这样边行军边发射。 紫荆卫不愧是赵荣手下的强兵，他们在发射完第二轮弓箭之后，弓箭手就主动向后退去，后边的紫荆卫的步兵开始冲向左哨军。 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紫荆卫，将冲过来的左哨军团团围住，虽然是演武，虽然对方只来了一百多人，但丝毫不影响紫荆卫将他们围歼的决心。 因为大家都是把这当成了实战，能消灭掉对方的这小股部队，也能平衡一下几方骑兵的劣势。 平心而论，紫荆卫的骑兵就算是败了，也可以原谅，毕竟南方从来不是骑兵为主，无论是战马，还是战士，都无法和北方的士兵相比。 就如同北方明军的骑兵，除了极少数精锐之外，和瓦剌、鞑靼人比起来，差距依然很大一样。 不过紫荆卫也没有全员出动，而是派出三百人将左哨军围住，在赵荣看来三百人对战一百人，稳操胜券。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赵荣彻底崩溃了，自己这边的三百人，竟然被左哨军的一百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剿杀！ 没错，就是那种不对等的剿杀，仿佛人数占优的是左哨军一样。 左哨军的战法很简单，就是结成十个奇怪的阵型，然后依托阵型，在紫荆卫的包围圈里活动，时不时会故意放开一个缺口，引一部分紫荆卫的士兵进去。 然后左哨军十个小队就会有两到三个从防御圈退入防御圈内，形成局部的人数优势，而刚刚赵荣瞧不上的那些竹子，简直就是无解的神器。 竹子枝杈交错，紫荆卫这边的刀枪根本就不能破解，而躲在竹子并身后的长枪兵，则时不时刺出一击，而这个小队中间除了队长，还有两名弓箭手，时不时对紫荆卫放冷箭。 赵容见状，不敢大意，他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派出去的那三百士兵就会被对方蚕食干净。 赵荣赶紧又派出两百士兵增援，同时让弓箭手前压，伺机对左哨军放箭。 可战场上此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在赵荣关注这边步兵作战的时候，紫荆卫的两百骑兵，竟然被对面左哨军的五十人给歼灭了！ 没错，是歼灭。 虽然左哨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也仅仅是付出‘伤亡’二十几人的代价。 而剩下的二十几人，开始向着紫荆卫这边冲来。 面对骑兵，其实步兵的应对之策十分有限，为了抵消骑兵的速度的优势，步兵一般都会结成各种阵型，可现在不同了。 紫荆卫这边除去一百弓箭手，两百骑兵，剩下的七百人都是步兵，现在被冲过来的一百左哨军缠住了五百步兵和一百弓箭手，留在赵荣身边的，只有两百人了。 骑兵没有去接触步兵的包围，而是首先冲散了紫荆卫的弓箭手，在将弓箭手驱赶完毕之后，三十来人的骑兵，对着赵荣的中军发起了攻击！ 形势一下彻底逆转，赵荣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骑兵，竟然在四倍于左哨军的情况下，这么快就被全歼了！ 而且对方仅仅付出伤亡一半的代价，这下好了，自己除了身边的几个亲卫之外，紫荆卫在战场之上已经没有骑兵可用了！ 就在赵荣愣神的功夫，左哨军的骑兵已经杀到了。为首的一员战将，虽然带着面甲，可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还是让赵荣一惊。 不过这不算什么，毕竟对方只有二三十人，还能掀起什么大浪来不成。 可很快赵荣知道，自己又想错了。 对方虽然只有二三十人，可各个公马娴熟，不仅能用手中的马刀完成劈杀，更有人如同鞑靼和瓦剌人一样。z在奔跑的战马上，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很快，赵荣的中军就乱了，赵荣没有办法，抽出战刀，带着身边的两百来人，向着左哨军的骑兵杀去。 不是他不想加入到围剿左哨军步兵的战圈，而是如果不缠住这些骑兵，那负责包围的紫荆卫，就面临着腹背受敌的窘境。 何况，虽然自己这边绝大多数都是步兵，但人数是对方的十倍，就算不能消灭对方，但是逼退或者说缠住对方，给自己的部队争取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这正好跟骑兵的领队想法一样。 张懋觉得，只要自己拖住这剩下的两百人，其他的那些就不在话下了。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随着赵荣心有不甘地丢下战刀，战果出来了，对面的左哨军竟然只用了不到两百人，就把自己的一千精锐彻底消灭！ 在这样的战果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军队将就的就是强者为尊。 虽然左哨军说的是一千对战一千，可真正参加战斗的不过一百多人，这样的失败如果还能找到什么借口的话，那就只能是那些善于狡辩的文官了。 不过赵荣倒是光棍，他在‘战场’上发了一会呆，起身来到楚宁跟前，“正如怀来伯所言，是赵某鼠目寸光了，请怀来伯不要放在心上。” 赵荣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那就是他接受这个结果，也接受楚宁的安排，对应天的军队进行整编。 楚宁没有过多参与整编之事，而是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徐承宗和赵荣。 不过楚宁还是把计划书和张懋留给了他们，这也是京城军改这么快完成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以老带新，以点带面。 楚宁安排好一切之后，就不再干预，不过他提出，不能急于求成，要稳步推行，虽然现在是太平山盛世，还是要留一些城防部队。 楚宁的话让徐承宗和赵荣觉得，楚宁虽然看似风风火火，但实际却考虑的十分周全。 就这样，应天的军改，在两大勋贵的主持下，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第116章 好！好！好！ “你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啊。”徐又蕊笑着说道。 “这怎么算是假公济私呢，我这是内举不避亲，为国举才。”楚宁一脸正直地说道。 “瞎说，这话说的好像是你在叔父之上一样。”徐又蕊佯怒道。 “说秃噜嘴了，还好叔父不在，不然他要是怪罪了，我还朕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还好意思说，把那么大一摊子事都交给叔父，婶婶已经跟我说过好几次了，叔父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这算什么，当初沈荣可是连过年都是在军营过得，说不定叔父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少安说的对，我现在高兴的很啊。”徐承宗大笑着走了进来。 “叔父。”徐又蕊见徐承宗进来，赶紧起身施礼。 “在家里不必多礼。少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人训成这样的，当初看到你的那个计划书的时候，我还发愁，可现在我是真佩服啊。”徐承宗端起桌上的茶咕咚咕咚喝干了。 徐又蕊张着嘴，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徐承宗那是楚宁烫壶用的说出来。 “叔父你们先聊，我去让人准备些茶水糕点。”说着，徐又蕊起身出去了。 涉及到朝廷的事，徐又蕊自然要回避。 “我就是在后边出出主意，具体的还是沈荣张懋他们干的。”楚宁难得谦虚了一把。 “少安不要谦虚，左哨军这些人虽然对江南还有些不适应，可如果没有他们，这个军改，三年也完成不了。”徐承宗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原本应天卫所，从将官到兵丁，都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徐承宗更是觉得自己一年之内能掌控这些军队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可他现在都还记得楚宁带着左哨军出现在应天校场的场景。 楚宁没有丝毫废话，着急了应天的所有将士，与左哨军进行了一场实战对抗。 军伍不同于文人，输了就是输了，他们向来尊重真正的强者。 如果左哨军上来就以京城天子亲军的身份压制应天兵，肯定会有无数的阻力，可在这种近乎碾压的实战对抗中，应天兵最强的紫荆卫，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还能说什么。 人家还是持续作战，根本没有丝毫休息，作战完毕之后，哪怕是受伤的人，都坚持着整队，没有一个喊冤叫苦的。 看样子，就算继续增加人手，也差不多还是一场完败，应天的将领们，自然不会厚着脸皮继续增加数量，他们愿赌服输，表示接受左哨军的训练。 接下来的训练，虽然很苦，但成效斐然。 当然，在此之前，楚宁协助徐承宗完成了对应天在籍的十五万军户的转籍，现在应天所以的士兵，除了一部分是原来卫所转籍后，在符合条件的人中留下来的，剩下的都是重新招募的。 而且招募的条件极为苛刻，这也是的应天现在的兵丁数量只有五万人，但徐承宗敢说，现在的五万人，绝对不是当初那些卫所并能比拟的！ 就算那十五万人没有空饷，齐装满员，也不行。 徐承宗也第一次有了存在感。 虽然魏国公的爵位早就恢复了，但因为历史上的原因，徐家一直极其低调，不敢有丝毫跋扈，这也是当初张福为什么敢大脑魏国公府的原因。 “叔父，这段时间新军训练已经有些眉目了，你还是回家休息几天。”楚宁认真地说道。 “少安不必担心，我现在身体硬朗的很，就算是个小伙子也不是我的对手，不需要休息。” “叔父误会了，我是有别的事情需要麻烦叔父。”楚宁说完就看着徐承宗。 秀才在先是一惊，虽然接触不多，但他知道，楚宁这副样子绝对不是开玩笑，而且楚宁和自己就没开过玩笑。 “姑爷，应天镇守太监袁盟求见。” “让他进来。” “少安，这是？”徐承宗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叔父只管听着就行。”楚宁刚刚说完，袁盟就进来了。 先进来的是袁盟爽朗到极致的笑声，“哈哈哈，怀来伯果然是大才，一次出手，就把应天的那些勋贵教训的服服帖帖，不愧是国之柱石啊。” “袁公公过奖了，不过是武人之间的切磋，没有袁公公说的那么厉害。” “怀来伯客气了，不知道伯爷这次找咱家来有何吩咐啊？”袁盟一脸谄媚地看着楚宁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能否请公公费心，把龙江船厂给我划出来。” “嗨，我当什么，什么？！伯爷要那地方干嘛？自打先帝派遣郑祖出使西洋之后，那里已经好几十年没有人管了。” 袁盟倒不是舍不得一个半废弃状态的船厂，而是不明白楚宁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关键的是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到好处。 显然他是被楚宁刚刚的‘温柔’欺骗了，他忘了京城同行的友善提醒，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对楚宁提出要挟！ “那公公的意思是？”楚宁面不改色地问道。 “咱家是想，如果伯爷真的想要那个船厂，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伯爷给陛下去个奏折，陛下如此看重伯爷，想必不会为了个坡船厂为难伯爷。 只是咱家觉得，咱家在这应天待得时间也不断了，家中有些拮据，听说伯爷在京城有几家买卖，不知能否让咱家也跟着伯爷喝点汤水啊。” 天哪，如果是京城的‘同行’，或者朝臣在这，一定会被袁盟的‘勇气’所折服，试问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楚宁的暴脾气，就连和他一项向不对付的张洪、王文，都不敢和楚宁当面硬钢。 这个镇守太监，竟然敢对楚宁公然索贿！ 这简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好啊，都是楚某闲来无事瞎鼓捣出来的，不知公公喜欢哪样啊？” “伯爷说笑了，谁不知道伯爷是有名的点金手，如果伯爷不嫌弃的话，咱家愿意在伯爷的买卖里如上一股，伯爷看五千两如何啊？” “公公是说道整个振兴集团？” “当然！” “那公公这五千两准备占多少股呢？” “咱家也不是贪心之人，伯爷看占一成股如何啊？” “好！好！好！” 第117章 索贿 “楚某一直想着能和公公合作，只是不知道公公喜欢什么，既然公公对楚某的小生意感兴趣，不如这样，公公出资一两，楚某将振兴的三成股份转到公公名下如何？” “这多不好意思，咱家虽然觉得和伯爷一见如故，自然不能让伯爷吃亏。” “公公言之有理，楚某还真没看出公公是如此体贴之人。” “伯爷过奖了。” “不知公公现在身上是否带了银子？” “这个，出来的匆忙，不过倒是有些散碎银子。”说着，袁盟真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楚宁的面前。 楚宁也不客气，将银子拿起来放进怀里，然后找来纸张，写了一份转让书。 就是现在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将振兴集团三成的股份转让给袁盟！ 袁盟接过楚宁写的转让书，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今天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楚宁，毕竟京城那边给他信，还是让他有些忌惮的，可在应天坐了多年的土皇帝，让袁盟觉得楚宁这种‘肥羊’，就这么放过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而且他听说，振兴集团不是楚宁说的小买卖，那可是日进斗金的肥肉！ 他想的很简单，如果楚宁不答应，自己也不会过分刁难楚宁，毕竟这家伙就是省亲而已，早晚要回京的，起码是去直鲁当那个什么总督。 和自己没多少接触的机会了，可徐承宗就不一样，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应天人，如果楚宁这次不答应，那自己有的是办法炮制徐承宗这个‘窝囊废’。 这也是袁盟之所以敢这么嚣张的原因所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楚宁的软肋，毕竟不管是徐承宗，还是他哥哥徐显宗，一直都是小心谨慎。 袁盟赶紧在那份文书上签字，然后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私印，用尽全力在上面盖好。 一式两份，袁盟看着楚宁签字盖章之后，小心地将其中一份揣入怀中。 “来人。”楚宁拿起文书装到信封里，“派人火速送往京城，公公，你是否派人同行也好一并办理交接。” “那自然是好，咱家这就让人准备八百里加急。”袁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看来徐承宗和楚宁说了自己在应天的能量，所以楚宁今天才会对自己有求必应，而且出手还如此大方。 “伯爷想什么时候要龙江船厂啊？”袁盟现在心情极好，所以也不管楚宁要那个半废弃的船厂干什么了。 对于现在的袁盟来说，一个半废弃的船厂，和一个日进斗金的买卖，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所以他很大度地决定将那个船厂送给楚宁了！ “公公什么时候有暇，安排就好了，只是在下一直对三宝太监敬佩无比，不知能否将应天兵部的相关卷宗借来一观呢？”楚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问题，咱家现在就回去办，明日就把那些卷宗给伯爷送来，船厂那边，这是咱家的令牌，伯爷想要去，随时都可以，那个船厂，自现在开始，就是伯爷的了！” 袁盟被楚宁的大方感动了，现在那朝廷的东西慷慨一下，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多谢公公。” “咱家这就去兵部，把伯爷要的卷宗找出来。” “有劳公公了。” 看着袁盟急匆匆的身影，楚宁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少安，你可能不知道，龙江船厂，自从先帝之时，就已经是半废弃了，现在除了一些当年的老船工在那自生自灭，几乎无人问津了。”徐承宗一脸焦急地说道。 他听说过振兴集团，徐浦回来之后也没少提起，这次更是听徐又蕊说过，他知道振兴是何其庞大，何其重要的一个存在。 没想到楚宁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将三成股份拱手送人。 这还是真是气度不凡啊！ “叔父不用担心，我们还是研究一下龙江船厂的事。”楚宁没有告诉徐承宗，振兴集团不是他一个人的。 就算是股东要转让股份，也需要着急所有股东，如果有股东出相同的价格，那就必须卖给这个股东！ 这是楚宁从后世引进的公司运营的模式。 而且楚宁写给袁盟的是振兴的三成股份，不是他楚宁手中的三成股份。 所以这也算是楚宁对袁盟的一个‘小惩罚’。 也是他稳住袁盟的一个办法，如果楚宁不答应，或者不这么爽快的答应，那袁盟在楚宁接受龙江船厂，和搜集郑和下西洋材料的时候，就会重重设阻。 楚宁现在在应天两眼一抹黑，而且应天从官员到士绅，都对他抱着极大的戒心，生怕楚宁赖在这不走，搞什么官绅一体纳粮。 所以楚宁只能找袁盟，之前楚宁准备在应天重新建立一个公司，大概就是和约翰牛的东印度公司一样，这样就能将江南士绅的目光，从土地上吸引出来。 从而给变法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这里边楚宁是准备让袁盟参与的，可没想到这个袁盟在看到朝廷给出楚宁的圣旨后，竟然觉得楚宁马上就要走了。 准备趁着楚宁在这的时候，狠狠滴敲一笔竹杠，作为楚宁来说，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袁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心，错过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怎样悲惨的遭遇。 现在的袁盟，正带着人欢天喜地的在应天刑部，给楚宁搜集郑和下西洋的海图、船图、水文资料、沿途见闻杂记。 为了‘报答’楚宁的大方，袁盟这次是亲自出马，直接坐镇在兵部，将凡是和郑和下西洋有关的资料，全都收集起来，然后不断送往魏国公府。 楚宁带着徐又蕊、徐承宗父子，和张武、张懋，开始研究这些东西。 当然在他们梳理的同时，出你个还让徐承宗搜罗那些曾经随郑和下过西洋的人，虽然指过去十几年，但好多人都已经不在应天了。 虽然陆陆续续有人被找来，但大多数人寻找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毕竟随着郑和最后一次出使西洋之后，宣宗就彻底封闭了海疆，过上了他曾祖朱元璋的闭关锁国。 即使是那次下西洋，也是宣宗为了学习他爷爷，炫耀功绩的。 现在楚宁终于体会到自己作为历史专业研究生的优势来了，他先将资料分类，然后逐一进行更正。 虽然距离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才过去十几年，但是就算是后世极其先进的科技，也对航线、水文等不断调整，大海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从来不会墨守成规。 所以这就需要楚宁他们把资料梳理清楚。 徐承宗不明白楚宁要这些干嘛。要知道下西洋是需要极其庞大的资金支持的，简直就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楚宁难道因为自己赚的钱太多没处花了？ 第118章 宝船 其实这是徐承宗想当然了，作为后世的穿越者，楚宁知道海上贸易巨大的利润，当年之所以郑和七次下西洋，被认为是劳民伤财，完全是朱棣祖孙的贪婪所致。 其实郑和下西洋并不是像传说的那样，遍地撒钱，朱棣不是傻子，除了那个传说中寻找朱允炆的目的，郑和下西洋其实带回了大量的财富。 仅从后世梁庄王的墓葬出土的那些文物就可见一斑。 其实梁庄王朱瞻垍并不像专家们猜测的那样，是朱瞻基最宠爱的弟弟，他只是朱瞻基九个弟弟中的一个，更何况还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要知道，朱瞻基同父同母还有两个弟弟！ 也就是说，当初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财富，都被朱棣祖孙两个放进了自己的腰包。就是用国家的资源去做买卖，赚到的钱则归了朱棣个人！ 这不是说西方国家的大航海是大公无私的，只不过西方的大航海，形式不同，西方是国家为主导，一群穷疯了的破落户，嗷嗷喊着冲向大海。 在大海上一顿烧杀抢掠之后，带着大比的财富挥霍无度，这也帮助西方国家完成了最原始的资本积累。 不然仅仅靠着西方国家自己的财富底子，就算再过一千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楚宁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大明人的眼光从土地转移到海洋之上。 这是对几千年传统的挑战，可楚宁却觉得这是自己必须要做的，与其等着别人用坚船利炮让我们认识世界，不如继续走在世界的前列！ 随着当年随着郑和下西洋的人不断被找到，楚宁等人也慢慢从繁杂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让楚宁感到欣慰的是，这次竟然有许多人找到了，但是没有来！ 而他们没有来的原因是走不开！ 试问一大群出海的人，走不开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忙着出海，这就是说，虽然朝廷一直关闭海疆，但终归还是关不了人心。 能养着这么一大群人的不会只是一家，或者几家，应该是一个群体，这让楚宁有些高兴。 他立刻给朱祁镇写信，希望将这次恩科楚宁的那七个‘学生’给派过来。 早在楚宁离京之前，就已经和朱祁镇说好，这次的状元柯潜、还有第十一名詹诗源、第十五名张宇这三个南方人要派过来给他当助手。 至于其他人，朱祁镇自己看着办，只要是信得过的，越多越好。 跟朱祁镇要完人之后，楚宁也没闲着，现在海图这些有人整理了，他就带着徐又蕊、徐承宗等人来到了龙江船厂。 来到船厂，楚宁感到一阵阵心酸。 才过去十几年，庞大热闹的船厂，如今已是荒草遍地，一片破败景象。 难怪袁盟会这么大方，大胆，扬言船厂就送给楚宁了。这里除了荒草，和一些断壁残垣，真的没有什么了，只是从广阔的占地依稀看得出当初船厂的辉煌。 船厂现在并没有彻底荒废，只是随着郑和包船的停建，现在只能接一些零星的小活计，当年那些从各地征召来到匠人们，要么自谋生路，要么在这苦苦坚持。 “诸位大人老爷是要订船吗？”一个老卒见上前问道。 “不是，我们就是随便转转。”楚铁上前说道。 “哦，这里有些杂乱，诸位官人当心些。”老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好心地提醒道。 “老丈贵姓啊？”楚宁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和老卒攀谈了起来。 “官人折煞小老儿了，小老儿叫王勇。” “老人家是这里的守卫？” “官人是外乡人，这里已经不是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光景了，那里还需要什么守卫，小老儿只是这里的管事。” “那这里的守卫？” “这里除了几艘破船，就是一些木头船钉，那里需要什么守卫啊。”王勇说着，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 “老人家岁三宝太监下过西洋？”楚宁问道。 “是啊，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是三宝船队的先锋船队的船长，只是，哎不说这这些陈年旧事了，官人要是不嫌弃，小老儿就带着诸位官人随便转转。” “不瞒老丈，我对三宝太监仰慕已久，不知找个时间给在下说说当年三宝太监的风采？” “只要不嫌小老儿絮叨，小老儿自是愿意。” 楚宁跟着王勇在船厂里穿行，听着王勇的介绍，这里是小船坞，当年是专门制造马船联络船的地方，现在也是龙江船厂最重要的地方，因为大部分的订单都是马船大小的江船。 还有细木作坊、油漆作坊、捻作坊、铁作坊、篷作坊、索作坊、缆作坊，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可以看出，当初船厂分工何等细致，每一个步骤，都有专人负责，都有专业的作坊。 “那是？”楚宁指着远处几个巨大的黑影问道。 “那是三宝太监最后一次下西洋的宝船，其他的都被拆解了，就只剩下这几艘了。”说到这，王勇一直忍着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楚宁看着远处巨大的船体，无比震撼。 如果说只是看资料，你根本无法体会那种睥睨天下的巨舰，是何等的雄壮威严。 作为明史研究生的楚宁也曾参观过华夏的航母博物馆，那是一艘从社会主义老大哥手中买来的退役舰，但那巨大船体，钢铁气息满满的感觉，让楚宁看的热血澎湃。 可现在看来，除了材质不同，这些宝船给楚宁带来的震撼更加巨大。 在这个时代，能造出如此巨大的舰船，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据史料记载，最大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有九根桅杆。 换算下来，足有一百多米长，五十米宽，据估算排水量达到3000吨，在装载货物的同时，起码能容纳千人！ 要知道，几十年后，开启西方大航海的达伽马，当时所乘坐的船只，只有三艘只能装载100人！当时西方所谓的探险队，最多不过二十几艘，最少的就是一群人凑一艘船，出海试试运气。 而郑和船队，除了体型巨大的宝船，还有战船，长18丈，宽68丈，五桅，是负责舰队安全和对敌作战的。然后就是坐船，长24丈，宽94丈，六桅，用来装载船员、上岸维持秩序战士所用。长37丈，宽15丈，八桅，用来运输货物的马船，以及专门运输粮食等生活物资的粮船，整个舰队的规模据后世考证有两三百艘！ 第119章 当贪欲成为一种习惯 看着昔日大海的王者，如今只能静静地躺在船坞里，用自己高大但残破的身体，向人们诉说着曾经的辉煌，楚宁更加坚定了自己开拓大海的心意。 “王勇，你又在偷懒吗！”一个细声细气地声音，带着怒气喊道。 “杨公公，小人没有偷懒” “闭嘴，还敢犟嘴，你就是一个该死的贼配军，要不是袁公公好心收留你们这些废物，现在你们早就不知道在哪做孤魂野鬼呢。” “是是是。”王勇根本不敢还嘴。 “你们是干嘛的，是来订船的吗？不是我跟你们吹，别看这龙江船厂有些破旧，当年可是给三宝太监造宝船的地方，不管你是订江船，还是海船，都没问题。” “哦？朝廷不是片板不许下海吗？”楚宁一脸疑惑地问道。 “虽然皇上有旨意，咱们袁公公不是可怜大家，为了让大家能在大海上安稳些，这才网开一面的。” “既然如此，不知道价格几何啊？” “这要看你订什么船？订多大的？你要是想订船，咱们就去屋里说。”姓杨的太监一脸傲然地说道。 “不必了，在下初到应天，对三宝太监当年事迹神往已久，所以过来看看当年三宝太监宝船的威仪。” “大胆！你当这是你家里的后花园，还是大街上的菜市场，是你说来就来的地方吗！这里可是朝廷的船厂重地，你们竟然擅自闯进来，来人呐，给我全都抓起来！” 姓杨的太监，看到楚宁一行不过十来个人，虽然楚铁等人看着有些凶恶，但毕竟人数不多，楚宁夫妇更是衣着光鲜，肯定是外地过来走亲访友的富户人家。 自己把他们抓起来，说不定能敲上一笔。 就算是应天哪家的勋贵大臣的亲属，自己不还有‘干爹’袁盟撑腰吗，自己可是自小跟着袁盟长起来的，当初袁盟遭难的时候，是自己没日没夜照顾，陪着袁盟走到今天的。 袁盟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不管自己。 杨太监说完，他身后冲过来二十几个壮汉，就要对楚宁等人动手。 “杨公公，他们都是外乡人，不知道规矩，您就大人有大量，”王勇上前给楚宁等人求情道。 “滚一边去，你当你是谁，咱家的事业是你能插嘴的！”杨太监抬脚将王勇踹到一边。 那些恶奴壮汉，冲过来就要对楚宁等人动手。 他们显然低估了楚铁等人的战力，楚铁甚至没有出手，他只是带人将楚宁夫妇围在中间，有四个人迎着那些恶奴冲了过去。 一阵拳脚撞击身体的声音之后，二十几个恶奴全都瘫倒在地，而楚宁这边的护卫，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那些恶奴全都‘u’字型捆好。 然后走到杨太监面前，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让他原本准备放狠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将他也捆好拎到楚宁跟前丢在地上。 “官人，公子，你还是赶紧把杨公公放了，不要给自己惹祸啊。”王勇艰难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楚宁跟前，一脸焦急地说道。 “老丈放心，不会有事的。”楚宁对王勇的印象很好。 “哼哼，小子，有本事你别走，到时候爷爷让你好看！”杨太监一脸阴恻恻地说道。 “嗯，可以。”说着，楚宁竟然真的找了个阴凉地方坐了下来。 杨太监原本不会轻易来龙江船厂，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袁盟突发奇想，要来船厂看看，杨太监是来给袁盟打前站的，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果然没让杨太监等太久，一阵杂乱的脚步过后，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个身着大红袍服的太监来到现场。 “干爹救我！”杨太监看到来人，大声呼喊到。 不错，来人正是应天留守太监袁盟！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袁盟原本怒气冲天的脸，看到自己的‘敌人’之后，一下就变了，变得笑容可掬起来。 “我当是谁在船厂闹事，原来是伯爷亲自过来了。”袁盟满脸是笑地来到楚宁面前。 “袁公公啊，这不是哪天你说我随时可以来船厂，今日天气不错，就带着拙荆过来看看。” “伯爷不知道，这个杨庆是咱家的一个义子，为人耿直，这不，咱家跟他说，以后船厂就是伯爷的了，他就赶紧跑来给伯爷清场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哦，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楚铁，把人放了。”楚宁倒是好说话，听到袁盟这么说，就让楚铁把杨庆给放了。 “干爹，他。” “闭嘴，这就是我时常跟你提起的怀来伯楚伯爷，还不快给伯爷道歉。”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伯爷见谅。”杨庆虽然很不愿意，但袁盟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强压怒火敷衍地给楚宁道歉。 “不知者不罪吗，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楚宁大度地说道。 随着身份的不断提升，楚宁现在已经把原本的性格压制的很好了，他没必要跟一个小太监过不去，丢身份。 “伯爷别看这龙江船厂有些破旧，只要稍加修整，就是咱大明最大，最好的船厂，绝对不会让伯爷吃亏的。”袁盟一脸你赚到的表情说道。 “袁公公这话让楚某受之有愧啊。” 袁盟刚刚接到自己派去京城的人的回报，让他没想到的是，振兴集团竟然是个会下蛋的金母鸡！这下自己可算是赚到了，一个破旧不堪的船厂，一堆废纸，就换来了振兴集团三成的股份，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金子的好事。 “伯爷客套了不是，咱家和伯爷本就是一见如故，这下咱们更是应该多亲多近啊。”袁盟现在还沉浸在振兴集团带给他的幸福当中。 “袁公公客气。在下对袁公公感激之情真是无以表达，找个时间楚某一定好好报答袁公公。这样，在下还有些事要安排，毕竟这么大义座船厂，也得找些人来接手。”楚宁不着痕迹地王旁边挪了挪说道。 “伯爷说的是，如果有什么需要，伯爷尽管开口。”袁盟热情地说道。 在他看来，慷朝廷之慨，换取的利益，这就是空手套白狼的好事，而且振兴的好处就是，他不是一锤子买卖，他每天都能产生利润，而且是不菲的利润！ “那在下就告辞了。”楚宁说着，就准备离开。 “伯爷稍等。” “袁公公还有什么事吗？”楚宁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杨庆虽然不懂事，但也是尽心办事之人，伯爷看是不是让他去京城，协助伯爷打理一下振兴什么团的事，也好让伯爷轻松一下。 毕竟伯爷是要给咱们陛下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还是让我们这些奴才做更得心应手的好。” 第120章 京城来人了 楚宁被袁盟的话惊到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想到袁盟竟然如此贪婪，天下有几人不知道，只要是太监插手的东西，就算是个金矿，他们也能给你糟蹋成土堆。 况且，袁盟这话的意思是想逐步接受振兴集团！ 天哪！ 如果是在京城，袁盟这种话不用说出口，就是有这种想法，都会被别人笑死，如果说出口，那他会死的很惨很惨！ 振兴集团是什么？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个买卖，单单从股东的组成就可以看出来，里边有勋贵、有朝中大臣，随便举个例子，勋贵公认第一人的张辅、文臣领头人内阁首辅曹鼐，这些都是振兴的股东。 更何况在这只巨兽的后边，还隐藏着一只巨大的饕餮，朱祁镇！ 你敲诈一下楚宁，或许他们还会觉得有趣，坐在那看戏，可你敢动振兴，而且是据为己有，那后果就不难想象了。 楚宁真是佩服这个袁盟，虽然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他这要钱不要命的样子，真是让楚宁有点哭笑不得。 远在京城的朱祁镇如果知道现在的对话，那他一定后悔旨意写早了。 “这个公公看着办就行了，现在公公也是振兴的股东之一，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袁盟听了楚宁的话，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他当然觉得自己安排杨庆进振兴没有问题，自从知道振兴的规模之后，他现在对楚宁手中的股份也产生了兴趣，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让楚宁把自己手中股份再转让一些给他！ 楚宁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 “伯爷说的有理，只是咱家觉得伯爷日理万机的，还是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费心了，杨庆是个不错的人才，有他帮着伯爷打理振兴，伯爷就可以专心辅佐皇上了。 哎哟，咱家真是眼拙，这位一定是安国郡主了，伯爷和郡主果然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啊。”袁盟看着楚宁身旁的徐又蕊说道。 袁盟的意思很简单，你楚宁毕竟不是应天的人，不管朱祁镇多么宠信你，你总归是要离开应天的，如果不能满足他的要求，等你离开了，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徐又蕊的家人！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楚宁原本向着，那份转股协议到了京城，朱祁镇肯定会下旨收拾这个贪得无厌的死太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蹬鼻子上脸起来，甚至对自己出言威胁！ 徐又蕊轻纱后边的脸一下就变了，她知道，自己的家族因为靖难的时候站错了对，一直过得谨小慎微，而这个袁盟又是应天实际上的掌权者，他的话不仅仅是威胁，很可能变成现实。 就在徐又蕊思考对策的时候，变故突生。 楚宁走到袁盟跟前，“公公说的有道理，公公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楚宁从怀中拿出一张纸。 徐又蕊知道，那是楚宁在游览船厂的时候做的记录。 而袁盟认为是楚宁早就准备好的第二份转股协议，高高兴兴地凑到近前，准备看看楚宁这次下了多大的血本。 可当然来到楚宁跟前的时候，楚宁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过去。 袁盟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刚想说什么，楚宁伸出右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袁盟的脸上。 现场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谁也没想到，楚宁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还直接出手了！ 这还不算完，楚宁似乎觉得只打一下有点亏了，一手抓着袁盟的衣领，另一只手开始反正在袁盟的脸上落下，清脆的耳光声，伴随着楚宁挥舞的胳膊，在船厂门口不断响起。 “妈的，老子忍了这么久，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真当老子脾气好不是。”楚宁一边打一边絮叨着。 “你好大的胆子！快住手！” “放开袁公公！” 此时杨庆也好，袁盟的护卫也罢，都反映过来，赶紧出言制止楚宁的‘暴行’。 不是他们不想上前解救袁盟，而是袁盟现在在楚宁手上，而且楚铁等护卫已经抽出腰刀，将楚宁和徐又蕊护在当中了。 “这下舒服多了。”楚宁打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将已经失去知觉，脸肿的的看不清样貌的袁盟丢在地上。 “姓楚的，识时务的赶紧把袁公公放了，不然有你好看！”杨庆咬着牙说道。 此时，袁盟的护卫已经将楚宁等人团团围住，就等着杨庆的命令。 “啊！”杨庆刚刚说完，一声惨叫从他们身后传来，紧接着惨叫声不断接近，杨庆转身一看，原来是一大队锦衣卫杀了过来。 “妈的，是我，自己人！”杨庆对着锦衣卫大喊道。 可对面的锦衣卫根本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无情地收割着袁盟护卫们，虽然没有将那些护卫杀死，但也好不到哪去。 “李公公，是我，应天留守袁盟袁公公的义子杨庆啊！”杨庆看到为首的一人，顿时来了精神，此人不是旁人，正式前东厂厂公，现在司礼监首席太监，李岩。 袁盟每年都会给京城的‘同行’送礼，袁盟自然对李岩不陌生，看到带队的是李岩，他也顾不上自己这边的侍卫被屠戮，赶紧上前求助。 在杨庆看来，和楚宁相比，他们之间关系要近得多，毕竟天下太监是一家吗。 可让杨庆意外的是，李岩就像没看到他一样，直接跑到楚宁跟前。 “伯爷，奴才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这下不光是杨庆，就连刚刚恢复一点意识的袁盟都蒙了。 这是什么情况？ 李岩怎么突然跑到应天来了，怎么还对楚宁如此恭敬？难道这家伙吃错药了不成！ “哦，是李岩啊，没关系，小场面而已，你怎么跑来了？”楚宁看着李岩问道。 “陛下挂念伯爷，特地派奴婢来看看，顺便清理一下应天的风气！”李岩说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袁盟。 “李公公，姓楚的公然行凶，扣押袁公公，还直接动手，你可要给咱们做主啊！”杨庆哀嚎这说道。 “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楚宁对李岩说道。 “伯爷稍候。”李岩说着转身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袁盟，“没死就赶紧起来。” 袁盟没办法，只好缓缓起身，看样子，这个李岩在楚宁那没少得好处，不然怎么会对姓楚的这么毕恭毕敬呢。 “有旨意，袁盟接旨！” 第121章 靖海总督 楚宁听到李岩这是一声吼，心里极度郁闷，他可以猜到，这道旨意几乎不涉及到他，可李岩这么说了，自己就不能不表示一下了。 楚宁撩起袍服，跪倒在地上，“微臣楚宁接旨。” “伯爷，稍后，马上就好。”李岩陪着笑脸说道。 作为朱祁镇身边的太监，他自然是知道，楚宁极度厌烦接旨，虽然自从他出现之后，所接的旨意，不是加官就是进爵。 可李岩的话，在袁盟和杨庆耳朵里，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般。 这他妈的是什么节奏，什么叫马上就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日三宝太监出使西洋，扬我国威，但自三宝太监过世之后，我大明万里海疆竟无片板在海，朕愧对大明历代先帝。 朕痛定思痛，决定委任怀来伯为靖海总督，尽快恢复大明水师昔日之威，钦此。” 其实旨意的内容不是只有这些，里边还有许多华丽的辞藻，可李岩知道楚宁的脾气，将旨意掐头去尾，只把重要的内容宣读了。 因为他看到楚宁已经皱起眉头了。 “微臣谢主隆恩！”楚宁这次是绝对发自真心的接旨。 这道旨意一下，那自己就拥有了对包括龙江船厂和兵部所有资料在内的所有与出海相关的所有权力。 也就是说楚宁不再像现在这样，完全是靠着袁盟的‘照顾’，才能接触这些东西。 就算是袁盟一直支持自己，可也不能避免像杨庆这样的人，给自己添麻烦。 现在这个靖海总督的任命一出，那自己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逐步实施了。 杨庆听到旨意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袁盟就不一样了。 他能做到应天镇守太监，靠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关系，也离不开他敏锐的政治知觉。 他知道，这道旨意马上就会在应天，在整个江南传开。 对楚宁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但对于大明来说，可谓是喜忧参半。 直鲁两地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楚宁这个杀神去他们那，对于江南的士绅，尤其是那些专门从事海贸的士绅家族来说，那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虽然现在大明在大海上的水师，已经名存实亡，可根据这道旨意，只要楚宁想，就能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强大的海洋舰队！ 和那些士绅家族偷偷摸摸组建不一样，楚宁这完全是国家行为，是被朝廷授权的！ 那楚宁就能调动应天，江南，甚至整个大明的资源，和那些士绅家族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何况，现在距离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才过去不到二十年！ 就算那些看起来马上就要沉掉的宝船，只要修缮一下，就是能继续使用！ 毕竟这个时代的船只，都是用木头建造的，尤其是建造船只的龙骨，更是经过长达十年以上的阴干！ 这不是任何一个家族，或者说现在任何一个集团能做到的，即使在强大的集团，能在暗处完成一艘的建造，已经是不得了的成绩了。 所以，现在大明大多数的海贸船只，都仅仅限于两千料以内，这样既能避免朝廷查抄造成的巨大损失，且更加适合商贸使用。 毕竟接着三宝太监的余威，现在整条航路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轻易招惹大明的商船。 他们根本没必要建造更大的船只，就算有，也都是几家联合起来，进行远洋贸易的，比如前往黑人国。 可现在形势突变，出你个作为靖海总督，这个职位在之前根本没出现过，那就是说，在朝廷没有更加明确的旨意的情况下，大明的万里海疆就是楚宁说了算！ 虽然朝廷多次严令片板不许下海，可真正懂行的人都知道，海贸的利润是何等诱人，所以就算朝廷明令禁止，还是有人不断尝试私下出海牟利。 可因为楚宁的这个靖海总督的出现，这一切都将面临着结束！ 袁盟想的却是，楚宁这下可以打捞一笔了。 楚宁接过旨意，“还有我什么事吗？” “没了，只是陛下让奴婢给您带句话。” “有话赶紧说。”楚宁有点不耐烦了。 “陛下说‘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你回去的时候告诉陛下，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楚宁说完，就转身走了。 杨庆觉得楚宁这下算是晚了，李岩亲自过来传旨，他竟然连个红包都不给，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 这肯定把李岩得罪的死死的。想到这杨庆竟然有些高兴。 “老李，陛下是什么意思？”袁盟不想杨庆那样简单，他关心的是更深一层的东西。 那就是朱祁镇这道旨意背后的含义！ 到底是继续加强禁海？还是要重启大明水师！ “这也是你改问的！”李晔看着楚宁的背影，一直笑容可掬，可当他转过身来对着袁盟的时候，整张脸犹如冰霜。 他当然不会给袁盟还脸色，首先是这家伙竟然狂妄到敲诈楚宁，那不管他是应天留守，还是司礼监掌印，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路到底！ 更何况这次他竟然对楚宁进行敲诈，而且是勒索振兴集团！ 天哪，自己可是给他写信专门说过这件事，没想到这个脑残的家伙，竟然只记住的振兴是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却没注意到李晔信里说的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振兴不仅仅是楚宁一个人的，振兴几乎将整个朝堂的高层一网打尽！ 这就造成了大家虽然彼此都不信任对方，但出于利益和对楚宁的信任，对振兴由楚宁操持没有一丝意见。 “老袁啊，砍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给你透个底，等你到了凤翔之后，就不要在有其他的想法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李岩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道旨意，递给了袁盟。 袁盟有些茫然地接过圣旨，他有点不敢相信，他觉得肯定是李岩说错了！ 怎么自己就去凤翔了？那里虽然在官方是和顺天府、应天府齐名的大明都城旨意---承天府。 可凤翔那种地方，怎么能和京城和应天相比呢！ “老李，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122章 是陛下 “你做出这种事，能的大这种结果，已经是陛下宽宏，也是众人帮衬的结果了。你不知道，你那份转股协议到了京城，引起了多大的震动。 有御史上书，把你比作王振第二，敲诈朝廷命官，将朝廷的龙江船厂擅自挪作他用，如果不是这般兄弟帮衬，你现在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李岩！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袁盟有点摸不到头脑，自己怎么了，就被发配到凤翔去看守皇陵，怎么就成了王振第二了！ “你怎么能向怀来伯伸手！你怎么敢索要振兴的股份，而且还是三成！”李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啊！就为这个？！振兴可是我实打实花钱买的，怎就是敲诈他楚宁了！” 如果有别人在场，一定会吐袁盟一脸，果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一两银子买人家三成股份，还说是公平交易！ “是不是那些在振兴有股份的人从中作梗啊！”袁盟一脸阴郁地说道。 “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实话跟你说，朝中的高官几乎全都跟振兴有关，而且职位越高，牵涉越大！”李岩觉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 要不是袁盟一直对他恭敬有加，他绝对不会跟他说这么多，现在亨更是暗指朱祁镇在振兴也有股份！ 可他高估了此时的袁盟，此时的袁盟能想到的就是内阁首辅曹鼐！ “哼，果然如此，那群文官除了升官发财，其他的都是假的，什么仁义道德，都他娘的是借口，还不是为了银子！ 老李，你是不是也占着股份啊！不然这次我就算是对那个楚宁下手有点重，也不至于发配到凤翔！” “袁盟！你还真是不识好歹！”袁盟的话深深滴刺激到了李岩，为了保住袁盟，他可是在朱祁镇的御书房外边跪了整整一晚上！ 现在袁盟竟然这么说，简直是不知好歹到了极点！ 袁盟也是下了一跳，他没想到李岩反应这么激烈，竟然真的拂袖而去！ “李公公不要生气，我也是一时着急，就劳烦您给奴婢解说一二。” 李岩原本不打算再搭理袁盟，可毕竟两人也算是交情不错，只好摇摇头，“跟你说实话，如果是一般人，你索要些钱物都没什么，你难道忘了我跟你说的。 这位怀来伯可是皇上的心腹，更是陛下的老师，没有他，朝中半数勋贵和三分之一的文官，都得埋骨宣府！ 更何况他是真的智计百出。就拿那个振兴集团来说，虽然我没有直接持有股份，也从来没有拿过一文钱的分红，可却也是受益者。 说来你可能不信，怀来伯自己只有振兴半成的股份，剩下的都是朝中勋贵和官员。 而且怀来伯在分配的时候，竟然是文官多于勋贵！ 可勋贵们竟然没有提出一点异议！可见怀来伯手段的高明。 虽然这位大爷将满朝文武都得罪了个遍，可你去朝廷打听打听，有一个人说过怀来伯吃独食，说过他不仁义吗！” “什么！勋贵被分到的股份少了，还没有反驳！这不是他们的风格啊！”袁盟听到李岩的话，又有点不信了。 “哎，咱家就好人做到底，跟你全说了，省的你胡思乱想。”李岩一脸无奈地说道，其实他是怕袁盟到了凤翔之后胡言乱语，把自己牵扯到。 “振兴十成股份，怀来伯只占半成，勋贵们占两成五，文官占三成。” “不对啊，还有四成呢！”袁盟疑惑地问道。 “别着急，让我慢慢跟你说。凡是持有振兴股份的勋贵，都把那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那可是能传给后代子孙的好东西。 文官们就不一样。不管你是否直接持有振兴的股份，只要是你在京城为官，都会根据职务的高低，每月得到一份分红，可一旦你离京任职，或者辞官，自动失去这份福利。 而且咱们宫里这些奴才也有一成的股份！”李岩说道这的时候，脸上满是崇拜和佩服。 “你自己也是从底下一点一点熬到今天的，你应该知道宫中的苦处，怀来伯虽然对咱们干预政事很反对，可对在哪买这些苦命人却从来不歧视。 有了这一成的股份，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能在离开皇宫之后，有个稳定的收入，甚至有些人直接在振兴任职。” 李岩说完，袁盟有点明白了，原来楚宁这是把股份都和那些既得利益者捆绑在一起了。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李岩说自己虽然一文钱没有拿到，可也甘之若饴。 是啊，就算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太监，在离开皇宫之后，也面临着有家不能回的尴尬境地，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拼命地贪财。 还不是想着在有朝一日，离开皇宫之后，有个傍身的资本。 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做到了这样，不得不说，袁盟很佩服，楚宁这么做就是给所有的太监宫女留下了一个安全的后路！ “那些文官就没提出什么？”袁盟疑惑地问道。 “他们敢！这件事虽然是怀来伯提出来的，但具体的所有细节，都是陛下带着咱家等司礼监的人，一点一点研究出来的。 所以就算有人敢说怀来伯图谋不轨，结交内臣，不用陛下，就是咱们也把他给弄死！”李岩霸气侧漏地说道。 袁盟点了点头，李岩说道对，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提出任何反对，都会面临宦官宫女集团的集体剿杀，就算是内阁首辅，也不敢相信自己面对整个皇宫，太监和宫女的联合剿杀能全身而退。 “虽然楚宁把我还得这么惨，我也不得不承认，楚宁这一手确实值得佩服！” “这下明白，为什么就是一个简单的事，就把你分配凤翔了。” “明白了，我这是不自量力地跟整个大明的高官和咱们自己人作对啊，能有现在这个结果，我知足了，谢谢你老李。”这下袁盟是彻底服气了。 如果不是自己贪婪，想必楚宁也不会亏待自己。 从楚宁现在的种种做法看，楚宁这次肯定是会在应天，起码是在海上，有一番大动作！就在这时，袁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就算如此，那不是还有三成吗？” “剩下的都是陛下的！” 第123章 访客 “你怎么不等这李公公把旨意宣读完啊。”徐又蕊有点不明白的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剩下那道旨意就是给袁盟的，他肯定有些话要跟楚袁盟说，我在哪反而不方便。” “夫君果然是善解人意。”徐又蕊这话有点一语双关。 “当然，为夫除了善解人意，还！”楚宁一脸坏笑地说道。 “没个正行，也不怕别人笑话。”徐又蕊红着脸说道。 “哪有什么其他人。”楚宁说着故作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 楚铁等人一脸紧张地盯着四周，仿佛周围有什么危险一样。 楚宁和徐又蕊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回到魏国公府，徐又蕊现在心情极好。 第一是楚宁今天为她出头，不管是楚宁知不知道李岩要来，能在那种时候，为了自己和南京的镇守太监直接冲突，让徐又蕊感觉心里暖暖的。 第二是根据这道旨意，和楚宁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徐又蕊知道，楚宁就算不在江南变法，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应天！ 自己正好在母亲身边尽尽孝道。 楚宁回到魏国公府，就一头扎进书房，开始讲这些天梳理出来的材料熟悉一下。 可当天下午，就有人来魏国公府找楚宁。 这本来是在楚宁预料之中的，毕竟他自己知道，不管是整个江南，还是应天府，都有不少人从事海贸。 朱祁镇这道晦涩不明的旨意，让那些人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就像之前说的，不管是朝廷加强禁海，还是要重新开始对外贸易，国家层面一旦出面，那他们赚钱的机会就少太多了！ 这里距离京城太远，就算距离近也没办法，毕竟知道现在旨意传下来，他们才知道朱祁镇的这道旨意的内容，之前京城的那些势力竟然没有一丝丝消息传出来！ 可见此事的保密做的多严格！ 所以他们知道，想要知道朱祁镇的意思，或者说打探一下楚宁的口风，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触一下楚宁。 一时间，魏国公府门口被拜访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部分都被楚铁挡在外面了，可有些人就算是楚宁，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和来人见一面，说上几句。 “张大人言之有理，楚某也算是深受皇恩，这次蒙陛下淖抜，自当秉承陛下旨意，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张云林听了楚宁的话，心里这个气啊，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是真的傻还是装糊涂，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想继续禁海，还是要组织处船队出海。 虽然楚宁造访龙江船厂一事，已经传遍应天。 毕竟在应天作威作福十几年的袁盟，竟然在船厂，就被直接发配到凤翔了，而且之前也是一点消息没有。 这下倒好，跑到龙江船厂陪着楚宁转了一圈，就直接去凤翔守皇陵了。 期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按照大家对袁盟的了解，应该是这家伙勒索楚宁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而且和他们关系不是特别大，毕竟应天镇守太监也换了三四个了。 新的镇守太监来了，大家无非就是送一份厚厚的见面礼就是了。 大家都知道奈何不了对方，彼此留着情面，一个继续赚钱，一个安心享福，互不干预，井水不犯河水。 可楚宁就不一样。 他现在是大明有史以来第一位靖海总督，他手中的权力可以说是无限大。 当然仅仅指的是海上贸易这块。 楚宁到龙江船厂，是早就知道关于自己的任命？还是单纯地游玩？ 现在看来专程去龙江船厂的可能性更大，毕竟这段时间楚宁搜罗郑和船队的人，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楚宁到底是要禁海呢？还是要开海呢？ 如果他是开海，那对这些从事了即使年海外贸易的人是什么态度呢？ 张云林就是抱着这种目的前来的，毕竟张云林是徐显宗和徐承宗的开蒙老师，虽然早就已经致仕在家，但无论是京城还是在应天，他的影响力丝毫不小。 楚宁见他，不完全是因为张云林在朝在野的影响力，更大原因是因为张云林代表着应天宁海贸集团！ 张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张家的姻亲却不同凡响。 张云林的母亲、妻子、儿媳，三代都是太仓吴氏的女儿！ 根据锦衣卫的调查，和楚宁自己前世的记忆，太仓是郑和船队起锚的港口，而这个吴氏，更是先后六次跟随郑和下西洋！ 现在更是太仓的第一家族。 就是因为，在郑和去世之后，吴氏买下了朝廷发卖的郑和船队的大部分船只，虽然有些被拆解了，但绝大部分船只都被保留下来了，继续进行海上贸易！ “不知怀来伯是否是准备修复宝船呢？如果怀来伯有此意的话，在下到是可以替伯爷联络一二。”张云林开口说道。 既然不管自己怎么暗示，楚宁就是不往禁海这件事上说，张云林只好换个方向试探一下。 “啊，船肯定是要修，不过这毕竟是朝廷的事，就不劳烦张先生费心了。”楚宁就是不往禁海上边说。 这倒不是他故意拿乔，而是虽然他是穿越者，有历史知识作为依靠，可毕竟历史这东西没人敢说史书上的百分之百正确。 尤其是对大明时期沿海贸易这件事，更多是明清时期文人的笔记，很少有专门的记录，也几乎没有一点官方记载。 这就让楚宁对着些从事海贸的人，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认识或者说是印象。 一种是这些人是被生活所迫。毕竟从事海贸的这些人，大多是浙江福建以及两广的人，这些地方无一例外的都是土地贫瘠，又沿海。 所以人们在土里找不到吃的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海洋。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地方的人，是大明乃至整个华夏最大的一批探索者。 相比于北方人对海洋的天然畏惧，南方人更容易接受海洋，也会更加积极探索海洋。 所以楚宁对这些人的态度很重视，他要搞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会不会成为自己开启大航海的助力。 亦或者是出于对竞争者的抵触，从而想要练手剿杀楚宁。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就算是他们不敢，也不能给楚宁的国家舰队造成什么影响，但他们可以限制楚宁对外贸易的货源！ 几十上百年下来，那些人已经形成了相对固定的供应链体系，就算是朝廷出面，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撼动这种关系。 如果没有稳定可靠的货源支持，那楚宁的大航海，就只能学着西方殖民者，进行没有一丝技术含量的烧杀抢掠了，这既不符合我们华夏族的传统，有和楚宁的信条相违背。 楚宁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根据锦衣卫的调查，和自己掌握的信息看，海贸集团掌握的资金和财富，能支持三到五年没有问题，楚宁做好了十年长期对抗的准备。 当然还有第二手准备，就是这次科举中三个南方进士。 虽然因为朱祁镇的原因，柯潜等七人没有拜入楚宁门下，但他们却时时刻刻以楚宁为师，尊师重道是儒家的信条。 所以不管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柯潜等七人，都是以楚宁为师尊，对楚宁更是维护到了极致。 这个柯潜，就是福建莆田人。 福建作为后世侨胞最多的省份，他自然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优势，作为状元，他不仅能引起全国读书人，甚至全国人民的重视，更是莆田的骄傲。 自从他得中状元之后，就有无数的人去他家投献，害的他父母都不敢在家待了，只能搬到亲戚家暂住，不然天天有人登门拜访。 他们又不能像楚宁一样，如果不是他想见得人，你就是拿着朱祁镇的圣旨也不行。 比如现在在魏国公府门口的李岩就是一个例子。 “哟，这不是李公公吗，你怎么在这站着啊，赶紧进府歇息啊。”徐承宗风尘仆仆地赶回府，正好看到李岩蹲在府门外。 “伯爷没有发话，咱家不敢贸然入府，不如魏国公跟伯爷求求情看看伯爷能否抽出一点时间见见咱家啊。”李岩一脸委屈地说道。 徐承宗听完了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虽然他不在京城，但李岩是什么人，他可是一清二楚，那可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以前是东厂的厂公！ 在京城不敢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是京城的顶尖存在，就算是内阁首辅曹鼐，也不能让他就这样在府门外等着啊。 楚宁不仅这么做了，看样子李岩一点不生气，反而有些局促。 “没关系，公公请随我进府，我去看看，如果少安没有别的事，肯定会见公公的。”徐承宗盛情地邀请道。 “算了，还是劳烦国公通禀一声。” 李岩肯定不会接受徐承宗的邀请，他已经在外边等了一上午了，午饭都没吃，就是想着在楚宁那买个惨。 “那公公稍坐，来人啊，给李公公搬张椅子过来。”徐承宗见李岩坚持不进府，也就不再强求了，毕竟他也知道李岩坚持不进去的原因。 人家都已经卖了一上午的惨了，如果随着自己进府，那可就真是功亏一篑了。 同时，徐承宗也很好奇，楚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让李岩这种皇帝身边的人入京敬重，哪怕是站在府外，都愿意。 可徐承宗刚走到楚宁所住的那个院子，就被外边的护卫拦住了，“对不起国公爷，我家伯爷正在见客，请您稍等片刻。”护卫拦住了正准备进院的徐承宗。 “张先生，你这么说我我觉得咱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你还是回去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愿意合作，不来我也不会生气。 可既然决定合作了，那就派个能做主的人来。我不是针对张先生，而是对他们合作的诚意保抱有怀疑。”楚宁说着就赶紧起身，给张云林倒了杯茶。 “伯爷言之有理，在下回去后一定将伯爷的意思转达给他们。”张云林对楚宁的话，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知道楚宁指的就是太仓吴家等一些商户。 “那在下就不打扰伯爷了，告辞。”张云林说，站起生出去了。 “老师，您怎么在这啊？！”徐承宗又惊讶，又高兴。 “哦，是润林啊，一直听说怀来伯点石成金，就算是资质一般的学子，经过伯爷指点，也能高中皇榜。 老夫自诩也算是比应天一个小有名气的教书匠，听闻怀来伯来到应天，特地厚脸皮来见见伯爷。”张云林随便扯了个谎道。 作为勋贵而言，一般很少有读书人愿意给他们当教习，毕竟在读书人高傲的眼里，那些勋贵不过是靠着先辈的余荫此案呢过这么混吃等死下去。 他们就不一样了，大部分读书人都已道德标杆示人，就是想着能引起的别人的注意，抬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就算不能高中皇榜，起码也能做到闻名天下，这样一来，就算不能高中皇榜，也能成为一个之命的学者。 而这个张云林就不一样了。 他没有因为楚宁成天躲在魏国公府而生气，他和门外的那些人一样，就是想知道楚宁到底是怎么想的？有准备怎么实施，这才是他们整整管线的。 首先这个人学问很扎实，甚至可以说是博览群书，啊没有想其他人一样，从心底看不起那些勋贵，张云林不仅交手徐承宗兄弟来，应天城还有许多和他一样的勋贵，是张云林的弟子。 徐承宗说着就走进了楚宁的书房，不过是张云林众多弟子中的一个。 刚刚楚宁和张云林两人的谈话，随着楚宁的开门假山，张云林也不再藏着掖着，他已经不再绕弯子。 两人在书房探讨了一番，不过张云林这次来不过是想着试探一下楚宁的口风。 但没想到楚宁如此直接就，根本没有、其他人谈话的那种不断试探，楚宁似乎就是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交谈，大家有什么就直说，省的出现误会。 这是楚宁的原话，张云林深以为然，毕竟这涉及到极其广泛的范围，除了出海，还有出海的货物，人员的组成，等等等等。 更重要的是贸易之后的利益计算，那可是丝毫马虎不得的，作为应天有名的大儒，张云林虽然没哟直接参与其中，但一直到这里边的事很复杂。 所以楚宁这么说，张云林也很理解。 “不知能否请伯爷示下，到底是怎么个合作方式，我也好给别人回话。” 第124章 大消息 “你告诉他们，如果一切顺利，我准备奏请陛下，开海禁！” 楚宁这话一出口，让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张云林差点撞门上。 一旁的徐承宗手里的茶碗直接掉地上了。 “伯爷，你”张云林想开口问，可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就这么原话告诉他们，相信他们知道怎么办。”楚宁没有跟张云林解释。 张云林知道，刚刚楚宁让自己回去就是抱着这层意思，确实，自己只是受人之托来询问楚宁的意思，可没想到楚宁开口竟然直接揭开了谜底！ 开海禁，张云林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决定这件事，所以他要回去，回去告诉那些人，这个消息！ “少安，你刚说的是真的？”徐承宗这下已经估计不到还在门外苦等的李岩了。 “自然是真的。”楚宁看着门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个事，” “我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可只要做好这件事，起码能保证大明富足百年。”剩下的话楚宁没说。 不过徐承宗知道，如果百年的富足，大明还不能强势发展起来，而是成为第二个宋朝的话，那也就是命中注定了。 “那个李岩在府外等候，怎么说他都是天使，就这么晾在那总是不妥。”徐承宗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他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何况李岩确实也等了半天了。 “嗯，楚铁，让他进来。” “少安，你这样。” “叔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不一会儿，李岩一脸赔笑地走进来，“奴婢知道错了，还请伯爷不要生气了。” 徐承宗觉得自己今天确实不应该回来。 原本在军营，他对楚宁的才华佩服不已，这段时间在左哨军的帮助下，应天的军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虽然左哨军根本不会水战，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到告诉那些刚刚成立的应天大军的士兵们，什么事强者风范。 左哨军在训练他们的同时，还要加班学习水战，因此，这里就出现了极其有趣的一幕，白天左哨军训练应天军陆战，晚上应天军的老卒们，培训左哨军水战。 开始的时候，应天军觉得这是一个‘报复’左哨军的机会，大家争先恐后要培训左哨军，可让他们失望的是，左哨军竟然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就完成了水战的全部基础训练！ 要知道左哨军在此之前，除了少数几个人，能在小河沟里扑腾几下外，剩下的连游泳都不会，更不要说正在水上作战了。 就像南方人不习惯，或者说很难掌握起码作战一样，北方人对水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了。 可就是这样一群北方旱鸭子，在白天，他们虽然说是训练应天军，但他们和应天军所做的一模一样，甚至还要多出许多，就是这样的训练量和强度，左哨军还能利用晚上或者请他的时间学习水上作战。 而且他们竟然这的在短时间内掌握了水上作战的基本要领。 这让应天军队左哨军更加佩服了。 正是因为如此，应天军也憋着一口气，就算不能像左哨军那群变态一样妖孽，也不能给应天军或者说江南所有的军人丢脸。 也正是为此，应天新军的整编和训练，出乎意料的顺利，徐承宗知道其中的原因，就是两军在较劲，不过这种较劲，徐承宗乐见其成！ 甚至觉得，这样的较劲越多越好！ 作为应天军主要的负责人，徐承宗这段时间也见识到了左哨军的强大。 他已经在军营待了十天了，原本他是协助楚宁等人整理郑和出海的资料的，但随着当年郑和船队的人不断找到，他也从那种枯燥的任务重解脱出来。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军营，对应天的一些变化不清楚，但出于对李岩的了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岩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楚宁手里，对他如此温顺。 以他对太监这个群体的了解来说，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这次你来应天是干嘛的？” “给伯爷送信的。” “信既然已经送到了，你还在这干嘛！”楚宁说到这，竟然有些生气。 “噗通”一声，李岩竟然跪在楚宁面前。 “伯爷息怒，奴婢早年间曾受过袁盟的恩情，如果不是袁盟的话，奴婢说不定早就是一堆白骨了，所以这次袁盟犯下大错，奴婢没有姑息他，但奴婢还是将其中隐情告诉他了。 只是想着，他在凤翔能痛改前非，也让他知道，像他这种蚍蜉，不要懂什么歪心思。”李岩一听楚宁真的生气了，赶紧解释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楚宁一副你个笨蛋的表情。 “啊？！那伯爷是为何生气啊？”李岩彻底蒙了，以他对楚宁的了解，楚宁既然这么说了，就真不是为此生气。 那楚宁到底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你说你，一个传旨的太监，你传旨就传旨呗，别说袁盟对你有恩，就算是袁盟花了大价钱请你来，只要你不徇私，你觉得我会管你！”楚宁越说越气，差点把手里的紫砂壶丢过去。 不过楚宁最终还是忍住了。 李岩见状，一阵庆幸，作为朱祁镇身边的大太监，他自然知道朱祁镇从宣府回来之后的变化，更知道朱祁镇现在喝茶之用紫砂壶，而且有一个和楚宁手里这个极其相似的。 朱祁镇宝贝的不行，除了他自己，别人没有旨意，敢动一下，轻则一顿毒打，重的直接赶出宫去。 李岩觉得自己是冤枉的，也是幸运的，更是无比骄傲的。 冤枉，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翻了什么错，竟然被楚宁关在大门外边半天。 作为传旨的太监，堂堂司礼监掌印，被别人拒之门外，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大明朝最失败的司礼监太监了。 幸运的是，现在楚宁手里拿着的是紫砂壶，如果是其他的东西，说不定楚宁就真的丢过来了。 骄傲是因为，放眼整个大明朝，能让楚宁亲自动手的啊的两只手能数过来。 这说明楚宁是拿他当自己人了！ 如果楚宁知道李岩现在的想法，第一方应，应该就是把这个受虐狂赶出去。 “师公！”就在李岩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时候，一个甜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李岩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他现在知道楚宁为什么生气了，不光是楚宁生气，就是他自己现在应被冷汗湿透了后背。 能做到他这个位置的人，那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不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起码的沉稳还是没问题的。 徐承宗不明就里，只是看着楚宁一脸无奈，其中还掺杂这高兴，高兴中还有一丝宠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是真的？”吴远惊讶地看着张云林问道。 “我也很难相信，不过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吴远坐在椅子上，开始沉思。张云林是不会轻易开玩笑的，更何况是这种事，那就是说楚宁真的打算开放海禁了！ 他深知楚宁在朱祁镇，在朝堂上的的话语权有多重，现在他又是朝廷亲封的靖海总督，那他在开放海禁这件事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吴远在想，他到底要不要去见一下楚宁，可见到楚宁他又能说什么！ 说他们一直在暗地里从事海上贸易！ 如果楚宁是诓骗他们呢？如果楚宁是借机将他们这种暗地进行海外贸易的人都揪出来，然后来个一网打尽呢！ 如果自己不去见他，万一楚宁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将会错失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现在的吴远，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姐夫，你觉得这个怀来伯说的有几分是真的？” “你知道这种事，我一项不擅长。不过我看他到不像是说假话。”张云林知道，吴远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给他拿主意，而是自己带回来的消息太大了。 大到吴远这种人都拿不定主意了。 “华源，我觉得，这种事你最好还是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张云林劝解道。 “对！”吴远下定决心，走到书桌前，快速写了几分书信，让人赶紧送出去。 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李岩看着眼前的朱见深，一脸惊讶地问道。 第125章 喜讯 李岩知道，自己被楚宁关在外边一点都不冤枉，一国太子，竟然混在自己的队伍里，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看来自己还真是不适合统管东厂这种特务机构。 李岩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否定中。 “李伴伴不要紧张，是孤王带他来的。”这是一个俊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李岩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朱祁镇的亲弟弟，大明郕王朱祁钰！ 一个藩王，带着太子，从京城到应天，这要是传出去，肯定是震动乾坤的大事。 自己不仅不知道，还成为他们‘偷渡’的帮凶！ 这下完了，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行了，别哭丧着一张连，本来就难看，现在更没法看了。”楚宁看着李岩痛哭的表情，自然猜到他现在在想什么。 “李伴伴，孤这次来是禀告过父皇的，也是父皇让皇叔带我来的。”朱见深绷着笑脸说道。 “是啊，这次是皇兄让孤王带着深儿来应天的，为了深儿的安全，所以才没有跟你说。”朱祁钰不说还好点，他这么一说，李岩更郁闷了。 这都哪跟哪啊？难道朱见深跟着来，自己还能害他不成！更何况，不管是朱见深，还是朱祁钰，两人倒一根毫毛。自己都得那命去还，还肯定还不清！ 没有这么坑人的。 也难怪楚宁让自己在府外苦苦等了半天，开始自己还有点小小的怨言，觉得楚宁是拿自己抬高他的地位，毕竟就算自己不在应天，但作为天使的他，现在应天的各方势力也都应该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楚宁这么对自己，在别人看来，对皇帝身边的人，堂堂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都能这样，对其他人更不在话下了。 出于对楚宁的敬畏和感激，李岩决定陪着楚宁‘演’一次也没什么，毕竟楚宁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完完全全地错了。 楚宁之所以这么对待自己，那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楚宁的处罚算是轻的了，如果换个人，估计现在自己是不是活着都很难说。 “师公，你就不要怪罪李伴伴了嘛。”朱见深还是很有眼力的，看着呆若木鸡的李岩，和一脸阴沉的楚宁，赶紧上前求情道。 “听到了，太子殿下给你求情呢，赶紧滚出去，看着你就来气。” “是，奴婢这就滚。”李岩说着快步跑出魏国公府。 然后在一大群人的注视下，规规矩矩地跪在魏国公府门口！ “你出去让他别在那丢人了，赶紧滚远点，最好滚回京城。”楚宁对楚铁说道。 “伯爷真是这么说的？”李岩惊讶地看着楚铁。 “爱信不信。”楚铁面无表情地说道。 “咚咚咚。”李岩对着魏国公府的大门，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找了一匹快马，王京城赶去。 他知道，楚宁这么说，就是将这件事承担下来了，自己现在算是安全了。 “陛下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让你来，你干嘛还把他带来！”楚宁指着朱见深说道。 “师公，是我自己跟父皇说的，你就不要怪皇叔了。”“行了，你去后边玩。”楚宁的摸了摸朱见深的头道。 朱见深听完，知道楚宁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兴高采烈地让人带着他去后院了。 “少安，这位是？”徐承宗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个年轻人和那个孩子是谁？ 难道是楚宁之前留下的风流债，人家找上门了？ 可不对啊，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楚宁躲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让那个孩子去后院，去后院那就很难不让徐又蕊知道，那就是说楚宁根本没打算瞒着徐又蕊！ 而且刚刚那个孩子一直喊楚宁师公，如果是为了避人耳目，这么喊也算说得过去，不过有这个必要吗？ “小王朱祁钰见过魏国公！”年轻人上前给徐承宗行礼道。 “轰！”徐承宗感觉脑袋红的一声，然后就陷入了一片空白。 现在他总算明白，楚宁为什么要让李岩在府门外苦苦等了半天，只能说楚宁太善良了，如果换成自己，几十鞭子李岩是逃不掉的！ 就让他在府门外等着，已经算是轻的不能再轻的处罚了。 要知道，大明历来不都是不允许藩王留在京城的，一旦成年，藩王就要到自己的封地就藩，实际上就是将那些藩王软禁监视起来。 但是朱祁镇和朱见深感情极好，朱祁钰更是对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安安心心做自己的逍遥王爷。 可不管朱祁钰是真的不想当皇帝，还是因为名分早定，自己没有机会当皇帝，一个藩王，能被皇帝留在京城，不去就藩，就已经是很难得的恩典了。 可现在竟然是这位郕王殿下，以藩王的身份，带着太子离京千里！ 这要是出点什么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陛下怎么说？”楚宁似乎对这个根本没放在心上，对着朱祁钰问道。 “回先生，陛下的意思是让深儿跟在先生身旁，这样能让他多见见世面。”朱祁钰说道。 “这很危险。”楚宁认真地说道。 “陛下说了，他相信先生能做到，而且有深儿和我在这，也能帮着先生分担一些烦恼不是。”朱祁钰为人谦和，虽然和楚宁接触不多，但他对朱祁镇拜师一事，没有多少反感。 甚至在接触过几次之后，他都想拜师楚宁，只是考虑到自己尴尬的身份，和楚宁惊天地泣鬼神的才华，如果楚宁真的手下自己这个徒弟，就真的说不清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朱祁钰以弟子的身份和楚宁接触，这一点朱祁镇是知道的，也是默许的。 “那让你一个人来就算了，让朱见深来就不太合适了。海上风急浪高，朱见深还小，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不好跟陛下交代。”楚宁认真地说道。 楚宁这话一说完，朱祁钰和徐承宗两人都是一脸黑线。 你楚宁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让朱见深，大明的皇太子出海不成！ “先生，深儿他毕竟还小，出海一事是不是。” “嗯，知道，就算想让他出海，也要再过几年再说。”楚宁说道。 朱祁钰和徐承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可思议。 原来楚宁真的打算让朱见深出海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点什么事，谁承担的起！ “行了，这件事就先这么定了，你刚来，好好休息几天，正好这段时间郑和下西洋的资料整理的差不多了，过两天你跟我一块去看看，了解一下，省的到用的时候手忙脚乱。” 楚宁对朱祁钰说完，转身走了，应该是去后院找朱见深了。 好长时间没看到朱见深了，楚宁还真有点想念这个机灵的小家伙。 历史上，朱见深之所以没哟很高的成就，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朱祁镇的土木堡之变的失败。 随着朱祁钰‘被迫登基’，到后来京城保卫战胜利，朱祁钰逐渐品尝到了皇权的好处。 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权力和毒品一样，能让一个人陷入无法自拔的痴迷。 所以，朱祁钰废掉朱见深的太子之位，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将朱见深与朱祁镇父子分开软禁，让原本聪明伶俐的朱见深一下就从云端掉落凡尘。 这也给朱见深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创伤。 第126章 大喜讯 楚宁刚到后院自己的住处门口，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那，指指点点，楚宁一阵紧张，他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赶紧上前，准备分开人群进去看看。 “姑爷你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徐浦的妻子张氏惊讶地看着楚宁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楚宁不明白，倒是发生了什么，一脸焦急地问道。 “你们男人啊，果然都是些粗心大意的玩意。哎等等，这个时候你不能进去。”张氏见楚宁要闯进去，赶紧拦住他开口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嫂子明说。”楚宁是真着急了。 “刚刚来了个小男孩，进门就喊师祖母，不知道怎地，又蕊看到那孩子很是高兴，只是刚起身，就说头晕恶心。那孩子也是个吉娃，开口就说又蕊有小宝宝了。 我赶紧找来府里的大夫，看了说是喜脉，虽然还不明显，但也是因为怀孕不久，不过可以肯定是喜脉。伯母不放心，让人又把应天出名的几个大夫找来，共同诊断。” 楚宁愣在当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徐又蕊竟然怀孕了！ 加上前世，楚宁两世加起来活了五十年了，前世将近三十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这一世从穿越到现在，除了宣府外的大战，就是想着怎么让大明走上正轨。 和徐又蕊待在一起最多的时间，竟然是从京城到应天的这一路上，想想都觉得可笑。 现在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楚宁彻底蒙掉了，他愣愣地站在那，头脑一片空白。 “姑爷？姑爷？”张氏站在那轻声地喊了两声。 “大夫出来了。”张氏看到几个白胡子的老者，走出楚宁的小院，赶紧迎了上去。 因为徐又蕊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和徐浦自幼一起长大，和张氏更是多年的闺中密友，所以感情极好。 “我夫人怎么样了？！”楚宁这时也反应过来，冲到几位大夫跟前，焦急地问道。 “恭喜伯爷，尊妇人确实已经有孕在身了，虽然时间尚浅，不过脉象确认无误。”一个老者很理解楚宁现在的心情，赶紧说道。 “多谢！”楚宁说完，甩开老者直奔卧房而去。 张氏是既高兴，又无奈。 高兴的是，徐又蕊有了身孕，这下在楚宁那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作为大明政坛一颗最耀眼的新星，不管是徐家还是张家，都有不少地方需要楚宁帮衬。 无奈的是，你好歹也是要当父亲的人了，也不知道感谢一下人家这几位大夫。 “诸位勿怪，姑爷也是知道这个喜讯之后，高兴的。”张氏从身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托盘，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盘银子。 大明银子只有大户人家或者大宗交易才会用，一般小民百姓，都是使用铜钱，所以这次张氏出手可谓阔绰。 “你还好。”楚宁冲到卧房，看到徐又蕊正一脸幸福地躺在那，看着床顶。 “夫君回来了，妾身没事的。”徐又蕊看到楚宁进来就要起身。 “躺着别动，你现在就是我的国宝，就是我的大熊猫，千万别动。我要好好谢谢你、” 楚宁现在激动的已经语无伦次了，他也不管徐又蕊能不能听懂。 “夫君这是那里的话。”徐又蕊刚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人进来。 “师公，这个好消息是我带来的，你是不是感谢错人了。”快五岁的朱见深背着一双小手，小大人一样走了进来。 “唉哟，师公你这是恩将仇报，打击报复。师公我错了，您轻点。”朱见深开始还能保持‘风度’，但随着楚宁的出手，朱见深毕竟还是个孩子，再也无法保持风度了。 “谁让你进来的，洗澡没，大老远从京城跑过来，待了多少细菌，赶紧去洗澡。楚铁，赶紧重新安排夫人的安保，每个当班的人都必须热水沐浴。 还有，去找那几个大夫，脉号完了，药呢！赶紧报安胎药开了，记住，只要药好，不管什么药材我来想办法。 再有，传令下去，这段时间老子那也不去，就在府里待着，如果有人敢打扰，给我乱棍打出去。 还有，派人通知张武，给我把网撒开了，凡是有些名气的僧侣，不管是道士、和尚还是尼姑，只要管用，什么符箓、法器统统给我请回来。”激动的楚宁大声对外面喊着。 此时徐承宗和朱祁钰也已经过来了，他们是来和楚宁商量船队建设的事的，没想到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楚宁一连串的命令。 两人不知所以，不过楚宁说这段时间哪也不去，这可不行。 不管是新军的训练和整编，还是船队的组建，哪一样都离不开他，他要是撂挑子，这些事天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完成，甚至有可能因为楚宁的退出，而功亏一篑。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楚宁在朱祁镇那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信任，这一直都是大明朝堂的一个未解之谜，大家怎么也想不明白，楚宁虽然才华出众，但为人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粗鄙。 朱祁镇却想着了魔一样，对楚宁的信任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更是将自己的太子，教导楚宁那，任由楚宁怎么教导。 当然，朱见深其他的功课也没有停下来，只是将原本读书的时间，基础一半跟着楚宁学习。 这让原本朱见深的太子教习们严重不满，可又无可奈何。 毕竟和楚宁非人类一样辉煌的‘战绩’比起来，他们确实没有楚宁彪悍。 尤其是楚宁在京城的这一年时间里，整顿军务，改变禁军户籍，创办皇家书院，开创新式教学，成立皇家军事学院，培养军士人才。 这些都是许多人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楚宁却做了，而且竟然都做的有声有色。 可以预见，现在楚宁在江南，肯定是带着其他目的来的，重新组建大明的远洋船队就是一个例子。 “发生什么事了？”徐承宗拉过院子外边一个家人问道。 因为有朱祁钰出现，加上张氏还要安排徐又蕊这些天的饭食以及朱医生事项，比如丫鬟的调换等等，所以就离开了。 “禀国公，刚刚确诊大小姐有喜了。” “啊！”徐承宗没想到，一时间手里抓着那个家人，愣在当场。 好一会儿，徐承宗甩手将那个家人甩到一边，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那个家人原本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份不错的赏赐，没想到徐承宗把自己甩过来之后，就开始哭了，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等等，跟夫人说，全府上下每人多发一个月的份例，你双份，今后你就是这个院子的管家了。”徐承宗对着那个要离开的家人说道。 “是！”那个家人高兴坏了，原本以为这次得不到什么赏赐了，没想到幸福竟然来的如此突然。 徐承宗看着眼前的小院，转身就离开了。 这让跟在一旁的朱祁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宁准备在家陪着老婆生产，徐承宗把一个普通的下人，濯拔为一个院子的总管，然后就离开了，那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是进去找楚宁，还是跟着徐承宗一开离开？ 徐承宗径直来到徐家的家庙，走进家庙，看着自己的兄长的牌位，再也忍不住了。 “兄长啊，蕊儿有身孕了，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蕊儿平安啊。” 徐承宗和徐显宗两兄弟感情极好，当初徐显宗没有子嗣，他甚至提出将自己的儿子徐浦过继给徐显宗，但徐显宗却死活不答应。 徐显宗说，两兄弟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的，甚至在他病情严重的时候，亲自上书朝廷，请求朝廷看在徐家为了大明鞠躬尽瘁的份上，允许徐承宗袭爵。 现在徐显宗唯一的骨血，不仅成婚了，夫婿也是极其出色的人才，看样子也算得上是能文能武。 而徐又蕊也争气，竟然在整个时候怀孕了。 徐承宗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兄长。 朱祁钰现在都快后悔死了。 他觉得自己就不应来应天，来了应天就不该听哥哥朱祁镇的话，第一时间来找楚宁，就算找楚宁，也不该在楚宁离开后，还和徐承宗一路追过来。 现在好了，楚宁因为自己老婆怀孕，将整个院子为了个水泄不通，徐承宗听到消息后，更是玩起了失踪。 自己这个外人，被晾在这，走也不是，留更不合适。 朱祁钰很郁闷，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站在那，看着楚宁的小院人来人往，不断有侍女将往里边搬一些东西，什么药材，镇宅宝剑，等等琳琅满目，让出身皇族的朱祁钰都快看傻了。 倒不是说送进去的东西有多珍贵，而是太多太杂了，朱祁钰甚至怀疑，这么多东西，有地方存放吗。 就在这时，朱祁钰看到了一个救星，一个让他摆脱尴尬的人从楚宁的小院，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嘟囔，走了出来。 “过来！”朱祁钰一脸严肃地说道。 第127章 丧心病狂 朱见深很惨，因为没有洗澡，在徐又蕊跟前乱跑，被楚宁一顿狂虐，要不是徐又蕊说都是他给带来的好消息，楚宁还不定怎么收拾他呢。 本来以为自己解脱了，没想到刚刚逃出楚宁的‘魔窟’，却又落到朱祁钰的‘魔掌’。 这对楚宁来说，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整个魏国公府都跟着紧张人脑起来，就连已经登船准备回京城的李岩知道消息后，都赶了回来。 整个应天城都因为徐又蕊的怀孕动了起来。 “你们觉得这个楚宁真的要开戒放海？” “不好说，万一他是想着把我们引出来，一网打尽呢？海贸利润多大，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当年郑和下西洋，就是支撑太宗五次北伐的重要支柱。” 是的，当年下西洋的收益，全都被朱棣用了，不过不仅仅是北伐，修永乐大典，迁都，拓宽运河，南征交止，没一件都需要大量的资金。 而大明因为朱元璋的奇葩规定，作为主题的朝廷每年只有不到两千万两。 还要支应九边，还要维护朝廷的日常，还要赈济受灾的地方，每年富裕出来的银子少之又少，当年朱棣靖难之后，为了洗掉篡位者的头衔，也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最适合大明皇帝的人选，才会做那么多，许多皇帝一辈子都完不成的大事。 而做这些一个重要的资金来源，正是郑和下西洋的收益。 而随着郑和的过世，大明真正了解海洋贸易的官员不多了，而能在朝廷说的上话的，就更少了。 那些真正了解海贸的大家族，为了垄断海洋带来的巨额财富，不遗余力地鼓吹太祖遗训，就是想着独享海贸带来的丰厚利润。 现在楚宁要开海禁，那就是说他们或许就不能再独享海贸的利润。 “这次算是个机会，魏国公的侄女怀孕了，应天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去祝贺了，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刺探一下。”吴远说道。 虽然吴家算是海贸大家族，但在整个大明东南沿海，吴家不是一家独大，还有好多势力掺杂其中。 当然最大的，还是五大家族，太仓吴氏家主、福州陈氏、莆田林氏、宁波周氏、苏州张氏，这吴家占据了大明海贸的七成以上的份额。 所以，吴远在接到楚宁释放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将剩下的四大家族的人聚集起来。 和吴远想的一样，虽然五大家族同气连枝，但是在对待朝廷开放海禁这件事上，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见。 一种是希望朝廷开海禁，那他们就不用想做贼一样，整天偷偷摸摸的。 另一种则是不想朝廷开放海禁，这一种意见也不完全是担心自己的利益收到影响，而是出于担心。 他们也不完全是担心朝廷的参与，让他们失去赚钱的机会，真正从事海贸的人都知道，海贸的空间有多大，根本不是一家一户甚至一个团体能独吞的。 他们是担心朝廷朝令夕改，到时候如果朝廷突然宣布禁海，那他们就是真的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了。 而支持朝廷开海的，则是想着想以前郑和在的时候一样，能借助朝廷的力量，震慑那些海洋上的其他势力。 当年郑和下西洋也不是一帆风顺，期间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是经历了不少，这才让大明的船队，能纵横西洋。 只要国家支持，就算不能恢复往日荣光，但起码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到威胁。 两边都有自己的道理，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以前大家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出于各自的担心。 “这个，我看还是吴兄代表一下，探探虚实。”苏州张家的张泽园开口说道。 他是坚定的不支持朝廷开海禁，原因除了担心朝廷出尔反尔，就是因为他是张士诚的后人！ “伯爷，这是东南五大家的资料，小人已经收集起来了。”张武将遗落厚厚的资料递了过来。 “郕王在，交给他，让他看去，我现在有大事要办。”楚宁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图纸，不行，这个婴儿车有些材料很难找到，还得重新设计一下。 楚宁的话，正好让准备来找他的朱祁钰和朱见深听见，朱祁钰想掐死楚宁。 这些天楚宁是彻底‘堕落’了。 楚宁现在天天就是孩子，老婆，每天给即将出生的婴儿准备婴儿房、婴儿床、婴儿车，玩具，至于其他的一概甩给朱祁钰，甚至朱见深。 叔侄二人也算是聪明之人，看到楚宁如此大的布局，朱祁钰感慨万千，自己的皇兄还真是因祸得福。 虽然宣府一战差点被人家给灭掉，甚至抓住，但却得到了楚宁这样的人才。 楚宁的开海计划，在朱祁钰眼中，简直就是毫无破绽，光是强大的舰队建造训练计划，尤其是对之后舰队出海的憧憬，就让人热血沸腾。 朱祁钰甚至想着给自己谋取一个舰长的职位。 开始的时候，他还担心楚宁会因为计划的成功，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比如携功自傲，比如裂土封疆，他甚至给朱祁镇上过密折，希望朱祁镇能提前做些准备。 可就在他上密折的第三天，楚宁就把这个计划的全部工作都甩了出来，不管是船只的建造和修复，还是船员的着急，士兵的训练，统统都不管了。 甚至能和江南五大家族安定谈判，也甩给朱祁钰，美其名曰是自己身份不够，怕震慑不住那些当地士绅。 这话说的，让朱祁钰郁闷无比，楚宁在江南这么强势，他在京城的事，现在已经传到了江南，大家都知道楚宁的身份，尤其是楚宁的势力！ 如果楚宁都震慑不住江南的那些士绅家族，自己一个藩王，就更不可能有用了。 楚宁这完全是多清闲！ 根本不是别人说的避嫌，如果真是为了避嫌，楚宁完全可以自己操持这些事，全程让朱祁钰和朱见深参与，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现在好了，朱祁钰成了这件事的全盘操控者，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有很多地方都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倒是朱见深，虽然只有五岁，许多东西都比朱祁钰要明白。 毕竟朱见深在楚宁身边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就算楚宁为了偷懒而提倡所谓的素质教育，快乐成长，也丝毫不影响朱见深对楚宁所作所为的耳濡目染。 “看来先生对朕是真好啊。”朱祁镇看着锦衣卫送来的目标，和朱祁钰带着太子忙碌的密报，朱祁钰的密折就到了。 朱祁镇打开一看，一下就高兴的不得了。 “召曹鼐以及内阁当值的辅臣即可到御书房。” “我说楚先生，楚大人，楚伯爷！您行行好，给孩子的东西，我去准备，您就行行好，别再给我加码了。”朱祁钰一脸哀求地走进来说道。 来之前，朱祁镇就告诉他，最好不要让楚宁抓住，不然他会后悔的。 朱祁钰开始还没明白，以为皇兄是在点自己，不要和楚宁走的太近了，自己还在=暗中嘲笑皇兄小气。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皇兄是对他真好啊。 现在他就事楚宁手下的第一壮丁，第一挡箭牌。 有什么事都是他出面，楚宁彻底成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 关键是许多东西，朱祁钰感觉自己就做不来。 他这次来就是想着让楚宁重新接管这些东西，自己也好休息一下。 可谁成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楚宁再次甩锅给自己，朱祁钰彻底崩溃了。 他现在相信朱祁镇的话了，楚宁对于这些在别人眼中无比重要的东西，简直视若草芥。 更让朱祁钰感到无奈的是，楚宁竟然为了多清闲，把五岁的朱见深拉过来，美其名曰社会实践。 从京城来的他，自然知道，皇家书院中就有一项叫做社会实践的课程，就是让学子们去朝廷的衙门，去皇庄，去振兴的商铺、作坊，甚至是振兴运输的远程运输队。 这确实让那些学子们受益匪浅，可现在朱见深才多大啊，满打满算五岁的孩子，每天都要看图纸，去船厂，走军营，看的自己这个叔叔都心疼的不得了。 楚宁为了自己清闲，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他不能再让楚宁这么逍遥下去了，他必须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为大明的建设尽一份力。 第128章 关键时刻 虽然很不情愿，但在朱祁钰全方位的进攻下，楚宁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没办法，朱祁钰竟然阴招叠出。 首先是给朱祁镇打小报告，说许多东西除了楚宁，自己搞不明白，如果非让他主持这件事，恐怕会出现许多纰漏，眼中影响大明海军的建设步伐。 其次是，朱祁钰将这段时间应天发生的事，总结出来，交给楚宁，让楚宁看看，现在五大家族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不能及时作出应对，那将来会有很大的麻烦。 第三就是，朱祁钰将这段时间船只的修复建造，水军的训练，水手的招募，进展十分不顺利，委婉地归结到了楚宁消极怠工上面。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三点，楚宁根本不会在乎，笑话，做好了是你们老朱家收益，做不好自己也不会倒霉，现在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宝贝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可他没想到的是，朱祁钰竟然走起了妇人外交，快马从京城把自己的王妃接到了应天，经常以探视徐又蕊的名义，在徐又蕊跟前说这些。 本来孕妇情绪就不稳定，这段时间，徐又蕊一概往日的温柔，一开始是隐晦的支出，楚宁对大明封建主义建设很不上心，有些消极怠工，愧对朝廷，愧对大明。 到后来已经发展到，只要看到楚宁，徐又蕊就会唉声叹气，说自己命苦，自己的夫君身负大才，竟然只能围着一个妇人转，现在已经有人说她是个妒妇了。 这下楚宁彻底没招了，只好极其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不过，楚宁也没有对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心软，直接将朱祁钰发配到船厂，让他监督宝船的建造和火器的配备。 楚宁深知，现在大明火炮的技术，虽然不是遥遥领先于世界，但还是保持在世界先进水平上。 加上楚宁在京城做的那些不知，比如振兴铁厂炼制出来的高强度刚，尤其是楚宁带来的软钢技术，给大明的火炮建造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原材料。 这个时代的钢铁普遍存在硬度高，但韧性不足的缺点，所建造的火炮，要么就是太脆，容易炸膛，要么就是太软，威力不足。 经过振兴铁厂的改进，现在军器局制造出来的最新型的火炮已经比之前的大炮轻了一半，威力反而增加了三成。 尤其是楚宁给出的黑火药的配方，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是这个时代，大明最好的火药！ 所以，现在军器局已经从工部搬离出来，直接设置在振兴铁厂里，振兴铁厂，也在楚宁出京之前，完成了控制权的转移，股东们现在除了分红，对铁厂没有一丝知情权。 而且那里已经被列为和皇宫同等重要的保密程度。禁军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巡逻，每个工人只负责一个环节，流水线操作，让泄密降到了最低，也更加有效率。 更何况，神出鬼没的锦衣卫还在其中安插了无数眼线。 现在火炮除了满足京城三大营的需要之外，最主要的供应对象就是应天的大明海军。 为了区别内河水师，在楚宁的建议下，兵部设立了专门的大明海军。 战船，楚宁就没有做过多的干预，毕竟自己现在了解的战船，仅限于后世的钢铁战舰。 这东西以现在的条件来说，还极其不现实。 可楚宁却根据自己的理解和后世的记忆，对海军的船只，尤其是战船，进行了一些改动，比如增加炮位，取消拍杆，增加水密仓，这些改动看似简单，实际上是对整个系统的调整。 所以工作量极大，也极其辛苦，需要有人全天候受在船厂，随时准备解决出现的问题。 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朱祁钰的肩上。 朱祁钰在徐承宗等人同情的目光下，兴高采烈地跑向船厂。 楚宁也很无奈，不过他知道，这件事确实需要自己的出马了。首先要处理的就是五大家族的事。 五大家族的代表吴远，之前已经接着道贺的名义拜访过魏国公府，只是没有见到楚宁，只是和朱祁钰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皮毛，这也是楚宁有意为之。 楚宁就是要晾一晾那些大家族，也是为了自己的准备更多的底牌，更是为了确定五大家族到底是怎么想的。 “劳烦叔父把吴远找来。”楚宁对着徐承宗说道。 “刚魏国公府来信，明日要给安国郡主在大报恩寺祈福，邀请我一道参加。”吴远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段时间，他们五大家族算是达成了共识，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妥协，那就是由他们吴家和莆田的林家福州陈家，作为五大家族的代表，参与到楚宁的开海当中，其他两家则是保持不变。 苏州的张家和宁波的周家，出于各种原因，还是不愿意参加到其中。 吴远很无奈，他有时候在想，这是不是楚宁故意为之，就是要造成他们五大家族的分裂。 这还真让吴远猜对了！ 楚宁自从接到锦衣卫的密报之后，就知道，这个左右了大明近两百年的沿海走私集团，将是自己开海最大的支持者和阻力，如果让他们像现在一样抱团，那就算自己把开海这件事做好了，也只是便宜来了这些大家族，对整个大明的好处根本达不到最佳的效果。 楚宁要的就是让大明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大海之上，他不是想要培养出一大批巨商大户，他要的是全面的繁荣，全民的参与。 正因为如此，这五大家族为首的走私集团，必须要收到打击，必须作出让步，不然楚宁不介意将他们扫入垃圾堆！ 现在五大家族的分裂已经初显端倪，不过楚宁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要跟他们谈，跟他们合作。 现在楚宁已经将自己的善意和诚意释放出来了，就看五大家族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了。 “现在就咱们三家了，一切还是以吴兄为首，接下来怎么所吴兄做主就是了。”林志广开口说道。 林家是莆田的隐形巨富，在朝中也有着巨大的人脉和助力，这些年林家不遗余力地在教育上投入大量精力，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比如这次的新科状元柯潜，就是他们林家的亲戚！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选择站在楚宁这边，毕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柯潜都将自己了解的楚宁，转告给了自己的家族。尤其是柯潜前段时间来信，说他将到应天任职！ 当然，这些柯潜都是经过楚宁同意的。 当然，这次来应天任职的不只有柯潜一个，还有其他几十人，这其中光是楚宁培养出来的新科进士，就有三人之多。 那就是说，楚宁说的开放海禁，就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是要动真章的！ 以楚宁现在在朝中的地位，和他在朱祁镇心中的分量，那十有八九楚宁说的开海禁，是真的了。 这也容易理解，毕竟楚宁提出要推行什么官绅一体纳粮，这种事肯定会引发不小的动荡，朝廷的收入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为了弥补损失，或者说保持朝廷的财源，海上贸易就是最佳的选择。 海贸虽然风险大，比如海盗，比如风暴，但利润相对也是巨大的。 尤其是以朝廷的名义，如果楚宁真的将三宝舰队重新建立起来，那就更加稳妥了。 至于福州的陈氏，原本想要作壁上观，可看到楚宁大张旗鼓地搜集当年郑和船队的人，整理郑和下西洋的资料，尤其是和林氏沟通之后，陈氏也选择站在楚宁这边。 所以，林氏族长林志广、陈氏族长陈星洲，一直住在应天，就是想着能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的情况。 吴远在接到魏国公府的请柬之后，就赶紧和两人碰头，他们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那就是双方谈条件的时候了。 “不，这次不光是我要去，大家都去，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了，就要直接面对，看看楚宁到底想怎么做！” “既然吴兄这么说，我们俩也就不好拒绝了。”陈星洲看了看林志广，然后对吴远说道。 第129章 谈判 第二天一早，应天城就热闹非凡，大明勋贵第一家族的长房，魏国公府的大小姐，皇帝亲封的安国郡主怀孕啦，魏国公府要在应天大报恩寺给她祈福。 应天府许多官员，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邀请，这种事大家自然理解，所以很多人，都来到大报恩寺。 报恩寺始建于三国时期，是洛阳白马寺之后，中国有史料记载的地而坐寺庙，也是长江以南的第一座佛寺。与灵谷寺、天界寺并称应天三大佛寺。 后来朱棣靖难成功之后，据说为了证明自己血统的纯正性，他只能尊马皇后为自己的生母，而他真正的生母不能彰显其名。 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朱棣在被大火损毁的大报恩寺旧址上，重新修建大报恩寺，用以纪念自己的生母，大报恩寺施工极其考究，完全按照皇宫的标准来营建，金碧辉煌，昼夜通明。 并且在报恩寺内修建了一座琉璃宝塔，宝塔通体用琉璃烧制，自建成至衰毁一直是中国最高的建筑，也是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只是这座宝塔在清末被太平天国的战乱毁掉了。 这里也成为应天上到权贵下到百姓给父母祈福，香火最旺的地方。 今天，整个大报恩寺被围的水泄不通，周围全都是官兵和应天府的衙役，只有拿着魏国公府请柬的人，才能进出，不然一律挡在外边。 寺庙的大殿上，主持带着寺里一众僧人，高声诵读这佛经，一片烟雾弥漫，犹如仙境一般。 和前边大殿不同，在大报恩塔上，一群人正剧目远眺。 “这里还是低了点。”楚宁看着远方开口说道。 “伯爷是志存高远之人。”吴远奉承道。 “你这马屁拍的属实不怎么样，看来你是多年没拍过人马屁了。” 吴远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明白了楚宁的意思，在场的除了楚宁，还有魏国公徐承宗，郕王朱祁钰，还有大明的太子朱见深！ 你这么着楚宁，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一顶心怀不轨的帽子算是扣上了。 “行了，那些虚头巴脑的话就不说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绕弯子了。”就在吴远搜肠刮肚准备化解一下这份尴尬的时候，楚宁再次说道。 “海禁是肯定要开的，这是在我离京之前就和陛下商量好的事，只是怎么看，开到什么程度，这就要看具体的情况了。” “我等作为江南代表，自然是欢迎朝廷开放海禁，为我大明万千黎民谋福。正如伯爷所说，我等想知道朝廷能做到什么程度！” 林志广一反常态没有谦卑，没有惧怕，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 “想必你们也知道，朝廷的海军已经开始组建，就是以当年三宝太监的船队为基础，现在已经修缮了宝船五艘，修复和正在建造战船三十艘，马船五十艘，其他配套船只加起来，差不多一百五十艘。 虽然比不上当年三宝太监的船队，但现阶段也就只能达到这个程度了。”楚宁一脸失望地看了一眼朱祁钰。 朱祁钰有点羞愧，如果按照楚宁当初的计划，舰队的规模起码要达到三宝太监时期的两百艘。 但是因为朱祁钰对这些不熟练，修复建造速度明显迟缓了许多。就是五艘宝船，还是修复的之前三宝船队留下的。 而吴远等人不明白，楚宁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告诉他们，现在朝廷有足够的实力剿灭他们？将他们的财路彻底封杀堵死？ 不能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楚宁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们见面，直接把舰队拉出去，就行了啊。 那楚宁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都是多年在海上搏命的人，自然知道大海上的凶险，风急浪高，海水洋流，这都是比克避免的，加上一路上不断出现的海盗，那些心怀不轨的番邦小国，你们需要强大的后盾！ 大明水师现在有的那些马船，只会存在一段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明的海军中，除了必要的补给船只，将不会再有任何贸易船只！” 楚宁这话一说完，不只是吴远等人，就连一旁的朱祁钰和徐承宗都惊讶无比。 楚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朝廷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大好的财路？ 吴远等人则是想，楚宁是不是告诉他们，这次开海，就和当年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一样，一次短暂的开放之后，就是无休止的禁海！ “伯爷” “等老，等我说完，”楚宁差点习惯性地爆出粗口，不过想想今天的日子，是给自己的老婆孩子祈福的，他还是忍住了。 “今后除了极其重要，关乎国家安危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朝廷将不会插手！” “啊！”吴远他们这下彻底懵了，朝廷难道不知道海贸的利润有多大吗？ 难道朝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么大一块肥肉从嘴边溜走吗？ 这不符合朝廷的一贯作风啊。 “不用惊讶，你们没听错。”楚宁再次强调一边道。 “那朝廷的条件是？”陈星洲开口问道。 “打击走私，严格交税，不许有一文钱的货物偷税漏税。否则将受到朝廷最严厉的打击！” “就这？”吴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这么简单。国家出钱建造船队，保证商路的畅通，你们老老实实做买卖，按时按规矩交税，就这么简单。当然前期不可能这样，朝廷现在很穷，需要钱的地方很多。 所以朝廷会在前期一段时间内，主道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的海贸。” “那是多久？”陈星洲强压心中的激动问道。 “我还以为你们更加关心税率，没想到你们想的果然和我不一样。时间的长短，视朝廷的具体情况，但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年！” 楚宁说完，陈星洲和林志广、吴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他们不是不相信楚宁，而是觉得楚宁说的是否有些狂妄了。 他们自然知道楚宁所指的是什么，那就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朝廷的变法！ 变法不仅涉及到了官绅一体纳粮，更涉及到了军队！ 虽然他们不知道具体需要多少银子，但是从目前朝廷透露出来的消息看，现在京城原本三十万的禁军，只保留了一半，而军费似乎并没减少。 这还仅仅是京城一地，是想一下，大明几千个卫所，一百多万军队，改下来，那需要的钱粮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还不算对对作战，如果一旦出现什么战事，那将是一个无底洞一般的吞金兽。 同时，官绅一体纳粮，这个看似简单，简单到只有六个字的东西，却涉及到大明的方方面面，更是对整个华夏一千多年传统的改变和挑战。 虽然他们这些人都是在海贸中获取巨额利润，但一千多年的传统观念使然，他们也都是良田千顷的大地主！ 这就是说，官绅一体纳粮，也会涉及到他们！ 楚宁那句按时、按规交税，就指的有这方面。 也就是说，楚宁在告诉他们，在接下来的变法中，他们要站在朝廷这边，才能得到朝廷的保护，才能顺顺利利进行海贸！ 否则的话，就算是朝廷已经十多年没有出过海，但仅仅是从纸面上的数字，也足以让他们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虽然楚宁说道一百多艘船，放在整个大海上，那就是沧海一粟，可人家如果只是围堵你，那你就只能干瞪眼，毕竟现在探索出来的航道就那么几条。 其中有一大半还是郑和当年探索出来的！ 这下吴远三人陷入沉默了，他们在想，在权衡得失，毕竟这不是小事，如果答应了楚宁，那自己就要想普通百姓一样交粮纳税。 虽然大明的税赋很低，但架不住他们田多啊。 这要是换算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啊，忘了告诉你们，官绅一体纳粮不是按照现在的十伍税一，而是阶梯征税。”楚宁下意识地拿出自己的紫砂壶，喝了一口说道。 “伯爷的意思是？”林志广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简单，就是每个的阶段，征收的税赋不一样，比如百亩一下是十伍税一，一百亩到五百亩按照十二税一征收，五百亩到一千亩是十税一，一千亩到一千五百亩是八税一，一千五百亩到两千亩是七税一，以此类推。” 楚宁这话说完，不仅是吴远三人，就连朱祁钰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整个宝塔之上，除了楚宁，就只有朱见深面无表情，剩下的人嘴巴张的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 第130章 祈福大会 这么机密的消息，只要放出去，绝对是震动天下的大消息，楚宁就这么随口说出来了！ 如果不是楚宁脑子秀逗了，就是楚宁认定这些人不会传出去。 第一种根本不可能，看楚宁所做的事，会是一个脑子秀逗的人干的！ 那就是楚宁认定他们不会说出去！ 朱见深、朱祁钰、徐承宗是不会说出去的，那剩下的吴远三人，楚宁就这么笃定他们不会说出去！ “伯爷如此信任我等，我等赶紧不仅，只是这种事难道” “行了，敢告诉你们，就不怕你们说出去，再告诉你们一点，现在朝廷已经完成了对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土地调查！” 楚宁说完吴远等人瞬间明白了，原来朝廷已经暗中开始对全国土地的清查看。 如果楚宁说的是真的，那接下来的官绅一体纳粮，实施起来，就有了准确的依据，楚宁这么说，在场的众人没有人都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大明有着一个特殊的存在---锦衣卫！ “我不着急，你们可以回去慢慢想，反正舰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海，你们还有时间考虑。” “伯爷的意思是，我们能跟随大明的船队一起出海？！” “嗯，是啊，不然怎么叫开海禁，你们可以跟着大明的军队出海，也可自己出海，这个全凭你们自己做主就好。” “敢问伯爷，船舶的税怎么收取？”陈星洲有点局促地问道。 “你们在大明进的货，按照朝廷规定的税率缴纳，你们从海外带回来的也要按照朝廷定下的税率交税，具体的有人和你们谈。”楚宁继续说道，不过说完之后，楚宁就转身离开了。 现在前殿的祈福进行的差不多了，他要带着徐又蕊回家。 “姓楚的是什么意思！”张泽园有点接受不了楚宁的高傲，甚至有点理所当然，他现在很想把楚宁今天说的话散播出去，可也就是想想而已。 楚宁既然敢跟他们说这些，那就不怕他们说出去，何况现在应天的新军已经训练的有些成果了。 而且楚宁已经开始训练海军了！ 是的，在应天新军训练的同时，楚宁还从新军中招募了许多渔民、船夫出身的新兵，编入海军。 那些人本来就是生长在海边，常年跟大海打交道，现在再经过正轨的训练，很快就能成为合格的海军战士，何况其中还有许多楚宁招募的原来宝船船队的军士。 其实他们想错了，如果只是追求宝船船队的战斗力，现在的海军就算和宝船船队军队还有差距，但也不是很远了，这次楚宁加入了许多新的东西。 比如从京城运来的新式火炮的操练，步兵和舰队的配合，步兵最远征讨距离的测试，舰炮的威力测试等等，不过楚宁现在很骄傲，很快，一直不亚于曾经郑和船队的舰队，就将形成战斗力！ 楚宁搀扶着徐又蕊登上马车，缓缓向魏国公府驶去。 “看夫君的样子，今天进展应该很顺利。”徐又蕊靠在楚宁肩膀上说道。 “是啊，很快就能有结果了。”楚宁现在的心情很复杂，现在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唯一超出预料的就是徐又蕊怀孕。 现在徐又蕊身怀有孕，自己怎么能放心出海！ 可他不自己亲自走一趟，那怎么能得到最准确的第一手信息呢！ “恭喜夫君，又迈进一步！”徐又蕊很了解楚宁的计划，知道楚宁早晚要随着船队出海的。 “妾身现在才刚刚有孕，起码还有八个月才会生产，想必那时夫君应该已经平安归来了。现在又是在应天，妾身从小就是在这长大的，所以夫君只管放心就是。” 楚宁没有说话，他知道徐又蕊是在安慰他，虽然徐又蕊说的很有道理，但试问那个女人在有孕的时候，不想着自己的丈夫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呢！ 可这就是朝臣的命，更是勋贵的命运，他们享受着大明带给他们的荣华富贵，也要承担同等的责任。 尤其是楚宁这种刚刚封爵的人，虽然以他的功绩就算封个公爵也不为过，可不管是楚宁，还是朝中的大臣，都不同意，毕竟楚宁太年轻，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也不能贸然封公！ 不然，如果今后楚宁有了新的功劳怎么办？！ 到时候封无可封，赏无可赏，难道封王吗！ 大明还没有给活人封王的记录！ 而且楚宁的志向并不在朝堂之上，可以说，如果不是对家国情怀的眷恋，他很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做个富家翁。 可他做不到，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走下去。 徐又蕊自然知道，可不管是对楚宁的支持，还是出于女子三从四德的传统教育，徐又蕊都极力给楚宁打气，让他不要担心自己。 楚宁伸手拦住徐又蕊的肩膀，此时作为恋爱新手的楚宁，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整个懂事的女人说。 他现在才十八岁，就要独自一个人，面对生活的种种压力，还要宽慰自己，楚宁觉得自己今生能有徐又蕊这么好的老婆，简直是千值万值了。 回到魏国公府，就看到李岩一脸媚笑地站在楚宁院子外。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早就回京了嘛？”楚宁扶着徐又蕊回到屋里，安顿好之后，才转身来到自己的小客厅。 其实楚宁完全没必要住在魏国公府，楚宁刚到不久，徐承宗就把徐家在莫愁湖边的一处宅子送给了楚宁，说那是徐又蕊最喜欢的地方。 只是楚宁想着，徐又蕊住在魏国公府，能每天陪着自己的母亲，他也能安心不少。 再者就是楚宁嫌搬家麻烦，自己又不是常驻应天，弄套宅子干嘛，住在魏国公府挺好的。 其实楚宁刚到应天的时候，朱祁镇就赏赐了一套大宅子给他，话说朱祁镇对楚宁还真是好，那套宅子，曾经是朱棣赐给张玉的住宅。 是标准的国公住宅，只是随着朱棣迁都之后，张辅也知道今后到南京的机会不多了，就把那套宅子退回给朝廷了。 这次正好楚宁要到应天，朱祁镇就顺手把那套宅子赐给楚宁了，如果按照朱祁镇的意思，是准备让楚宁住在应天皇宫的！ 不过这个想法刚说出来，差点被楚宁骂死，就连曹鼐一是一脸无奈地看着朱祁镇摇头。 大家都在感慨朱祁镇脑回路的奇特，更加感慨朱祁镇对楚宁的恩宠！ 让一个臣子，住在皇宫！就算是应天的皇宫也不行啊！ “出了什么事？”楚宁一进客厅，就对着李岩问道。 李岩现在可是朱祁镇身边的大太监，就算朱祁镇开始疏远太监，但也作为掌印太监的李岩，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轻易离京的。 这次来，首先是要整顿应天镇守太监袁盟，这件事也只能让李岩来办，才不会引发什么大的震荡，毕竟他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如果交给文官，说不定会借机在应天掀起什么风浪来呢。而且只有让李岩这种人来，才能把事情处理的稳妥，不然袁盟有无数种办法拖延，甚至给楚宁使绊子。 就算楚宁不在乎，可总归还是顺利解决最好。 所以李岩主动请缨到应天处理这件事，朱祁镇就同意了。 这件事刚刚处理完，李岩就告辞回京，可见他任务已经完成，就赶紧回京去了。 毕竟他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谁知道有没有‘图谋不轨’的人想取代他，他得赶回去坐镇才放心。 可现在李岩出现在这，按照时间计算，显然不是到达京城返回来的，应该是在路上折返回来的，这就让楚宁感到有点着急。 所以他安顿好徐又蕊之后，就赶紧跑来了，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出现什么变故了。 “奴婢是来传旨的。”李岩笑的更加谄媚了。 “不是已经传过了嘛，怎么又回来了，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了。” “伯爷说笑了，陛下知道郡主有了身孕，就让人快马加鞭让奴婢不要进京，直接折返，给伯爷传旨的。 陛下说，郡主劳苦功高，有功于社稷，故特赐凤冠一套，黄金千两，并派遣了大内最好的御医，不过还在路上，想来用不了几天就能感到应天了。” 李岩知道楚宁和朱祁镇之间亦师亦友的关系，也知道这位大爷几乎从来不愿意接旨，所以直接把旨意的内容通俗快速地说了一遍。 说完，把圣旨交给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也是个机灵人，转身离开了，显然是去找人供奉旨意去了。 “吓我一跳，还以为京城那边有什么变故呢，对了，你来的正好，我这有封信，劳烦你交给陛下。” “奴婢回去的时候一定给伯爷带到。” “什么意思？你在应天还有其他的事？” “这个倒是没有，” “既然没事，就赶紧回去，跟陛下说，我还等着回信呢。” 楚宁说完就出去了，只留下李岩在那凌乱。 第131章 怎么谈 如果是别人家传旨，就算没有盛情挽留，也会有一大笔辛苦钱，只有在楚宁这，这位大爷似乎很少能想到这一层。 每次都是风风火火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李岩心中无限苦闷。 自己也是命苦，本来从京城到应天传旨，为了尽快感到应天，李岩一路上几乎就没有停留，这边事处理完之后，带上楚宁在应天这段时间的准备情况，快马王京城赶去。 谁知刚到德州，眼看就要进京了，就接到朱祁镇的旨意，让他折返回应天，给楚宁传旨，只好感叹一声，再次折返应天。 到了应天，连口水都没喝，就跑到楚宁这来了，谁知楚宁问清楚缘由之后，就把他给撵回去京城了。 这也就是楚宁，如果换另外一个，不管现在太监这个群体多么不受待见，那出你个这顿‘小灶’是吃定了。 不过，楚宁显然成熟了不少，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谢谢。”转头对李岩说了一声谢。 别看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已经让李岩入坠云端了。 他知道，这是楚宁发自真心的感谢，也是对自己的肯定。 “一路上你辛苦了，不过事关重大，就只能委屈你了。” 这下李岩更不淡定了，有了楚宁这句话，就是让他再跑上几个来回，他也觉得值了。 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李岩，徐承宗有点蒙圈，自己是来送仪程的，怎么李岩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跑了。 难道现在的太监都变了，不再收礼了？还是说自己的礼轻了？ “叔父有什么事吗？”楚宁看着愣愣站在那的徐承宗问道。 “啊。刚听说天使去而复返，这不是给他准备了一些仪程，也算是聊表寸心。” “不用了。”楚宁听完也是一阵后悔，自己好像从来没准备过这些，下次一定要注意。 楚宁在心里提醒自己道。 “这几天，五大家族那边就要有回信，叔父还要抓紧时间操练新军，这对咱们今后太重要了。” “少安放心，过几天我把家中的事安顿一下，就去军营，只是。”徐承宗说到这，有点不好意思。 “咱们都是一家人，叔父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少安这次出海，是不是可以带上徐浦？”徐承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叔父那里的话，之所以没准备带着兄长，是因为出海如同作战，就算平安无事，但海上风急浪高，难免有差池，我是怕兄长危险。” “少安这话就不对了，你都不怕，难道徐浦就只能缩在家中吗，没关系，就算徐浦有什么意外，我就当没这个儿子！”徐承宗显然有点激动了。 “叔父言重了，其实就算兄长这次不去，该咱们徐家的，一个铜板也不会少的。” “少安，你以为我只是想着分一杯羹吗？我知道你所图甚大，你是咱们家的千里驹，徐家能跟着你，肯定前途无量，不过多少年来，徐家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兵权了。 除了我还有点底子，能帮衬少安一二，徐浦现在也就比那些纨绔强上一点，将来徐浦要承袭爵位，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怎么能行。 所以我才舍下一张老脸，请少安教导一二。”徐承宗说的动情，竟然有些眼含泪花了。 这也难怪徐承宗如此，他知道，楚宁和朱祁镇既然已经开始变法，那就不会轻易放弃，而且现在整个朝堂，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武将集团算是被楚宁彻底打的没脾气了，宣府一战证明了楚宁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军事统帅，之后的演武，更是将武勋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彻底撕碎。 所以，无论是京城还是应天，军改都进行的异常顺利，何况楚宁在京城搞得那个振兴集团，几乎所有的武勋都受益无穷。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不用再干吃空饷、喝兵血的手段，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文官集团就更不用说了，就算不说内阁首辅曹鼐这个天下皆知的‘楚党’铁杆，就是一场恩科，就将朝中最大的反对势力陈循，给弄到书院教书去了。 现在就算有反对声，也一时半会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 这么大好的时机，徐承宗不信楚宁会看不出来。 他之所以来应天，应该就是想着在江南这个朝廷的财赋重地，实行变法，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楚宁准备解决利益冲突。 不过徐承宗相信，楚宁一定有办法解决，就算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你当楚宁一道应天就搞出来的军改是说着玩的。 就算没有军改，只要掌握了应天的十几万大军，楚宁别说是变法，就是抄家，他们也只能干瞪眼看着了。 所以徐承宗为了未雨绸缪，还是觉得让自己的儿子，将来的魏国公徐浦跟着楚宁，一来是培养一下感情，再者就是学一些本领。 毕竟楚宁表现出来的才能，是他找多少老师都教不出来的。 “既然叔父这么说，我当然没有意见，明天就让兄长去船厂找郕王。” 正在秦淮河快活的徐浦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把窗户关上，不知道江上风大，把本少爷吹病了，谁还照顾你们家生意。” 徐浦不知道，他即将面对怎么样的生活，别说照顾秦淮河花坊的生意了，接下来好几年，秦淮河都只能在梦中出现了。 “伯爷，太仓吴远府外求见。” “让他进来。”楚宁端起自己的紫砂壶，走到了客厅里。 “草民太仓吴远，拜见怀来伯。” “想好了？” “嗯，回去之后，大家已经商议过了，我们接受伯爷的条件。” “你们？你指的是五大家族啊，还是只有你们三家啊！”出名看似无意地说道。 楚宁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吴远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 他没想到，楚宁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五大家族也就罢了，就连现在五大家族分裂，他也一清二楚。 “不敢期满伯爷，苏州张家和宁波周家，还是有些顾虑。”吴远这下老实多了。 “嗯，既然不愿意参加就算了，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后悔。”楚宁喝了一口茶道。 吴远有些疑惑，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是跟你说的时候，就算说，你也不会他完全相信，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用事实说话，一切等船队回来之后，自然就见分晓了。” “你们这次准备派多少船去？”楚宁显然不想跟吴远做过多的解释，他知道，在利益面前，除非你拿出铁证，不然就算是你巧舌如簧，人家也当你放屁。 所以楚宁岔开话题，说道随行船只的事上了。 “我们商议过了，为了不给伯爷添麻烦，我们准备派遣三十艘两千料的船，跟随伯爷出海。” “嗯，和我预计的差不多。” 吴远不知道楚宁是不是诈自己，毕竟各家的情况都是保密的，这次三家个准备了十条船，一是出于谨慎，再来是现在他们能调动的船只不是很多，十条两千料的船已经是极限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明天你们就去应天府找张禄和张玮。”楚宁这话一说完，吴远就愣住了。 话说楚宁和隆平侯张福之间的矛盾，整个应天没有不知道的，可奇怪是的，张福因为种种行为，当然归纳起来就是跋扈和对抗楚宁，被削爵为民。 可张玮竟然奇迹般地袭爵隆平侯！ 这简直让人有些看不懂，当初袁盟就是因为这个，才敢对楚宁下口勒索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削爵张福算是给楚宁出气，可让张玮袭爵，那就是给足了张福这个靖难功臣后代的面子。 张玮袭爵之后，就闭门不出，简直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大家都认为是张禄受到教训，不敢和楚宁正面硬抗，所以才选择韬光养晦的。 如果这次不是楚宁提起，吴远甚至已经忘了张玮这个人的存在了。 吴远还准备再问几句，可看到楚宁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只好带着满心疑问回府去了。 “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回到自己府上，吴远就和林志广、陈星洲说起自己的疑问。 “这有什么的，你也是当局者迷，虽说楚宁在皇上那恩宠有加，但终归是骤起之人，何况楚宁操盘如此之大，皇上能完全放心一个外人。 你看看现在了解船厂的负责人就知道了，还不是郕王殿下主持大局，楚宁现在更像是个军师，在后边出谋划策罢了。”陈星洲说道。 “我看未必，在我看来，以怀来伯的才能，别说皇上派来一个郕王，就算是把整个内阁搬过来，只要怀来伯想，那些人也就是个摆设。”林志广显然不赞同陈星洲的说法。 “这些就先放一放，我们明天去应天府找隆平侯，怎么谈？” 第132章 被改造的新人类 “三位，我家侯爷有请。”第二天，吴远三人就来到应天府。 他们昨天商量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到应天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搞不明白，就算朝廷想要防着楚宁，也没必要做的这么明显啊。 毕竟现在还是靠着楚宁的时候，你这么安排一个楚宁的对头，参与其中，难道不怕他们给楚宁暗中做手脚吗！ “草民吴远（林志广、陈星洲）参见隆平侯。” “三位请起，不知三位联袂而来，有何指教啊？”张玮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谦和，丝毫看不出之前那种纨绔的嚣张，和让人生厌的官二代脾气。 “昨日在魏国公府，” “哦，昨天伯爷已经让人传话来了，没想到诸位这么快就来了，失礼了。”说着张玮取出钥匙，在身后的书柜中取出三份厚厚的纸。 “这是伯爷亲自制定的税收详情，请三为看看。”说着张玮每人递给他们一份。 吴远和陈星洲对视一眼，显然觉得有些蹊跷，倒是林志广，结果材料就认真地开始读了起来。 “三位不要着急，这里边规划甚详，你们一时半会也看不完，不如这样，三位带回家慢慢参详如何？” 吴远三人一听，有点惊讶，显然是让他们带回家慢慢看的意思，这还是他们之前听说的那个纨绔到极点，整天就是飞鹰走狗的张玮吗？ “果然是谣言不可轻信。”三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么一句。 三人赶紧谢过张玮，小心地收起资料，转身离开了。 在他们走了之后，张禄从外边走了进来，“伯爷说的不错，这些人果然更看重利益，不过眼光倒是比张泽园和周海涛那两个笨蛋要强。” 如果是应天的任何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惊掉下巴。 其实吴远三人听说的张玮那些劣迹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实际情况比他们听说的还要过分。 只是经过这几个月时间，张禄父子算是被楚宁彻底改造成功了。 现在两个人对楚宁是真心的佩服，绝对的服从。 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张禄跟着张武一直在忙锦衣卫应天千户所的事，他没想到张武竟然如此了得，刚一上手就把应天的三个千户所，全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张禄自问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可张武却一直强调，和楚宁比起来，自己就是个‘弟弟’。 如果这件事是楚宁办的话，肯定比自己更顺利，也更加和风细雨。 张禄听到张武这么说，心里一阵委屈。 作为楚宁到应天后立威的第一人，他充分感受到了什么事碾压，什么是简单粗暴。 楚宁在对付他们的时候，没有任何艺术，没有任何美感，就是简单的一力降十会。 你不是觉得自己是几代应天留守，有哦军队做依仗吗。 那好，我就用军人的方法和你一决雌雄，直接将你打趴下，打到你服为止。 就这，张武还好意思说，如果是楚宁处理，会和风细雨。 接下来，张禄跟住张武处理了几件事，更是对张武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自己输给张武一点也不冤。 可张武却说，这些都是楚宁教给他的，尤其是审问犯人，张武说，楚宁几乎从来不动刑，仅仅是言语攻击，就能让对方崩溃到知无不言。 如果不是接触下来发现张武是个不会转弯，不会夸张的实诚人，张禄几乎不相信。 可转念一想，确实如此，无论是张玮，还是张禄本人，都被楚宁审讯过，仔细想来，确实，楚宁从来没有对他们用刑。 张玮在被楚宁‘改造’了短短几天，对楚宁就生出来了近乎无解的恐惧，和崇拜。 回想当初自己见到张玮的场景，那是何等的服帖。 而张玮则不同，在他被楚宁抓捕之后，虽然一直被楚宁和张武轮流教育，但一直到了张禄去扬州，张玮都还是极度抗拒。 只不过在张禄也被楚宁抓了之后，两父子一同被楚宁‘感化’，才算是彻底心服口服。 张玮现在对楚宁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敬畏，他现在就想成为楚宁口中说的那种对国家，对民族有用的人，对于之前自己的种种荒唐行为，张玮感到愧疚到了极点。 “这是真的吗？税率如此低。”陈星洲看完资料之后，一脸惊讶地说道。 “是啊，如此低的税率，简直就是放纵，难道这就是怀来伯所谓的课税？”吴远也有些不相信。 “你们想错了，税率这些都不是重点。”林志广小心地将资料整理好，放入怀中。 “哦？林兄有何高见？”吴远疑惑地问道。 “首先，怀来伯开海禁，不是针对我们这些人，更是对其他人的鼓励，如果税率定高了，难免一些人就会观望下去，那和不开海禁还有什么区别。 再者，你们难道没看出来，怀来伯将海贸分成了三大块。”林志广胸有成竹地说道。 “没错，税率是我和陛下以及内阁商议了许久才定下来的。 你想想，我们现在海贸主要的货物是什么，就是丝绸、瓷器，这两宗货物就占了海贸的九成以上。 可这些东西，在咱们大明本省就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物件，一堆虫子吐出来的丝，一堆泥土烧制的物件，成本能有多大。 可贩卖出去就是不得了的东西，就算刨去路上的损坏，利润也是丰厚到让人流口水的。 既然要扩大贸易，抢占市场，那就不能定太高的税率，何况，随着海禁的解除，海贸的规模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海贸的规模将士惊人的巨大。 朝廷只要坐地收税，就不比现在差多少。所以税率才会定的如此低。”楚宁现在正在跟柯潜等人开会。 柯潜等人今天已经到了应天，在应天吏部报备之后，柯潜等人就赶到魏国公府了。 楚宁也不啰嗦，直接把朱祁钰、朱见深、张禄父子以及张武都找来了。 他即将出海远行，应天这一大摊子事，就要由他们继续下去，起码保证在楚宁回来之前稳住现有局势。 “随着海贸规模的不断扩大，人们会发现，走的越远，赚的越多，所以倭国、朝鲜、琉球以及南洋将成为近海贸易区，也是我大明最基本的海洋范围。 然后是黑人国以东的万里海疆以及倭国以东是远海与贸易区。 至于黑人国以西到更远的地方，则是第三阶段的探索区。”楚宁说着在一张经过他修改过的海图上指了指。 “那先生这次准备走多远？”朱祁钰开口问道。 “初步目标是这里。”楚宁指了指现在红海的一个地方。 在这里，我会建立一个据点，留下一些人，作为今后我大明船队的补给点，当然，沿途我还会标注一些其他的补给点，然后在这里，建立一座城池，我大明的城池，将大明漂泊在外的子民保护起来。以他们为主力，开始教化周围。” 朱祁钰看着楚宁所指的地方，一阵阵牙疼，那里是现在狮鱼国的位置，也是扼守海峡的重要支点。 楚宁要在这里建造城市，就是为了控制海峡，便于大明慢慢消化海峡之内的地区。 可在朱祁钰看来，楚宁所指的地方，都是一些还没有开化，或者说，还是一片洪荒的地方，占据那里有什么用！ 其实他们现在看到的地图并不全面，还有一份更加仔细的地图，就放在京城皇宫里！ 那份地图是楚宁根据自己的记忆，结合现在兵部存放的郑和海图绘制的，可以说是现在大明最精准的一份世界地图，地图上，楚宁标注了密密麻麻许多个点。 这上面每一个点，都是楚宁要建造的一个城池，一个据点，还标注清了据点的位置、人口组成、当地情况、已经城池的发展策略。 朱祁镇看着如此密集的据点，再看看上面的标注，他确定，这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郑和海图的资料。 那些资料他也看过，根本没有这份地图上这么详细，他知道就算自己问，楚宁也不会告诉他原因，所以把这归为天授者！楚宁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天使！ 只不过那份地图，除了朱祁镇父子，就没有第二个人看过，朱祁镇一开始也不明白，楚宁要那些还没有开化的荒蛮之地干嘛，可夹不住楚宁有‘后世知识’这个bug。 最终朱祁镇被说服了，楚宁跟朱祁镇说，现在虽然看似那些地方荒蛮，但一千多年前，华夏看待岭南之地也是一样。 可现在呢！两广虽然还不是很发达，但江南之地已经成为大明六成以上财赋的来源地，谁还敢说那里是烟瘴之地。 就在朱祁镇犹豫的时候，楚宁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他告诉朱祁镇，自从夏启立国，有史以来最长的王朝周朝，也只是传国八百年。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给后世子孙多留下点家当，就算后世子孙不争气，败家也能多败几年。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朱祁镇说不定已经把他杀来，或者送达昭狱喝茶了，但是楚宁这么说，朱祁镇深以为然。 这就是楚宁定下的大明岛链计划。 第133章 强大与富庶 这段时间楚宁很忙，但不管他多忙，都会抽出时间陪着徐又蕊，徐又蕊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宁离开应天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天，朱祁钰来信，说舰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让楚宁去看看。 楚宁来到龙江船厂，此时的龙江船厂附近的长江河段已经被完全封闭了，倒不是完全出于保密原因，而是这里聚集的船只，已经排满了整个江面。 楚宁走到最大的一艘宝船跟前，虽然是木质的船只，但巨大的船身丝毫不亚于后世的航母，高耸入云的桅杆，船上迎风招展的旌旗，遮天蔽日。 顺着悬梯楚宁登上宝船，站在宝船的主仓前，楚宁举着望远镜，看着周围的船队，心中感慨万千，不久的将来，他将带领着这支庞大的舰队，纵横大洋之上。 楚宁心中一惊开始遐想，那些西方殖民者在这支巨舰船队面前瑟瑟发抖，沿途的番邦小国，望舰臣服。 这是每一个男儿都有的征服之梦，楚宁也不例外。 “准备的怎么样了？”楚宁问道。 “先生，宝船五艘已经全部修复完毕，修复和新建的战船三十七艘，马船五十五艘，和其他配套船只加起来，共计一百三十三艘。 配备水手三千八百一十九人，通译一百一十三人，战船水兵五千六百人，陆战队七千人，后勤各类人员两千三百人。 宝船配置火炮七十门，备用携带备用火炮五十门，战船最少的安置火炮二十门，最多的配置火炮三十六门。 火药、铁砂、石弹，也已经按照标准配备完毕，刀枪、火铳、箭矢、火油也准备充足。 按照计划，需要准备的瓷器十万件，丝绸三十万匹，生丝十万束，茶叶一万石，还差两成就准备完毕了。”朱祁钰骄傲地说道。 这不由得他不骄傲，这支舰队的组建，朱祁钰可以说是从一开始就看着他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 除了楚宁偷懒的那段时间，他要分心其他事务，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朱祁钰都是在船厂度过的，从战船的修复和建造，到各种物资的储备，除了军权他没有触碰之外，剩下的事无巨细，他都全程参与。 可以说这支舰队倾注了朱祁钰大量的心血，除了楚宁，就是他对舰队感情最深了。 “嗯，抓紧时间准备，时间不等人啊。”楚宁看着舰队说到。 此时楚宁，心思并没有全部放在舰队和物资上，他在考虑率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也是他想天下宣布大明重开海禁的宣言，也是大明走向海洋的。 “张武，给你三天的时间，把你能找到的所有番邦人，无论是商人，还是使节，不管是倭国的，还是西洋的，统统给我找来，三天后，我要在船厂宴请他们。” “是。”张武没有问楚宁呀干什么，军人出身的他，选择无条件地服从命令。 查看完船队之后，楚宁就回到应天，接下来的三天里，应天城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安静的简直吓人。 吴家为首的三大家族，在研究出你个交给他们的计划书，计划书不仅规定了海上贸易货物往来的详细税率，还有一个让他们极其心动的东西。 许可证！ 楚宁准备在大明沿海实行许可证制度，对超过两千料的大型海船，发放许可证，许可证分为几种，只有在许可证范围内交易，才能收到大明的保护，不然一律视为走私！ 凡是走私船只，第一次没收货物，第二次还要加收货物价值的一倍，作为处罚，第三次直接没收船只！ 如果真的是这样，作为跟随楚宁出海的家族，势必会得到楚宁的照顾，在海贸权力的分配中占得先机。 吴远三人都很庆幸，这次自己选择站队楚宁这边，而作为盟友的张泽园和周海涛则错失了这个开拓远海的绝佳时机。 三人商量好之后，联袂来到应天府，和张玮签订了海贸协定。 这次在大明海贸史上极具代表意义的协议，被后世粉饰的波澜壮阔，曲折无比的签约，楚宁根本没有参与，只是三个走私贩和一个曾经的纨绔，在应天府衙的一个小屋子里签字盖章，书吏检查一番后存入档案。 而被后世誉为此次签约的主导者，绝对的正面人物的楚宁，此时已经出现在了龙江船厂的码头。 张武这次算是下了大力气，不仅应天的番邦使节、商人，被他找来了，就连许多已经离开应天的都被他‘请’回来了。 两三百人在锦衣卫的‘保护下’，来到了被楚宁命名为鲲鹏号的宝船之上。 楚宁按照后世的习惯，给每艘船只都做了编号，同时也起了名字，这样能让船员们更加有归属感，也方便记忆协调。 虽然郑和船队被封存已久，可终究是朝廷的秘密，所以外人很少能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传说中的宝船，更不要说这些外族人了。 他们登上宝船，看着眼前的场景，被震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数舰船将整个江面几乎占满了，尤其是那几艘巨大的宝船，犹如洪荒巨兽一般，横亘在大将之上，他们登上宝船后，就看到楚宁早已经在船上了。 “诸位，在下奉大明皇帝陛下之命，重新组建大明的海军舰队，时间仓促，让诸位见笑了。”楚宁一脸谦恭地说道。 他这话说完，那些鞑靼、瓦剌、以及其他内陆地区的人倒是除了感慨舰船的巨大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毕竟他们对海洋和船只的没有什么感觉。 你就是修建出一艘能占据整个江面的战船，对他们也没什么威胁。 可那些漂洋过海来到大明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远远地看到巨舰就已经被震撼到了，现在随着宝船缓缓驶出港口，整个舰队呈现在他们眼前。 他们不是没见过大明的水师，因为朝廷设置海禁，现在大明的沿海几乎没有成建制的水师舰船。 他们见到的都是一些民间走私的私人船舶，这些船舶中两千料的都是不得了的大船了，而且几乎没有什么攻击力和防御。 尤其是一些从佛郎机、倭国的商人，他们本身就是亦商亦盗，毕竟在茫茫大海上，弱肉强食在正常不过了。 所以那些所谓的商人，其实和海盗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有些人本身就是军人出身。 他们看着江心洲上的那座堡垒，知道这样的堡垒的坚固程度，甚至比一些封建领主的堡垒都要坚固，如果让他们进攻的话，就算对方没有火炮，自己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尤其是他们的目前船上的火炮，因为铸造重量的原因射程普遍不远，岸基大炮就不存在这种。 这个时代的火炮，基本还停留再重量既射程和威力的保证，所以舰船跑的射程普遍只有一里左右。 而宝船队可能是出于炫耀的目的，在三里的地方就开始开炮，这可是岸基大炮的射程！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随着宝船和战船的发射，江心洲上的那座堡垒被淹没在浓烟之中。 一阵江风吹过，浓烟飘散，原本矗立在江心洲上的那座堡垒，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石。 这下那些人都震惊了，这威力也太残暴了！ 站在人群中的沙里奇和阿齐兹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中带着一丝贪婪。 他们没注意，人群中一个身材不高的秃头，将他们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 楚宁什么都没说，指挥着船队向龙江船厂驶去，船队刚刚靠岸，早就在码头上等候的工人，开始把一箱箱货物王马船上搬运。 有些箱子还没有封箱，能看到里边油纸包裹的茶叶、生丝，还有码放整齐的瓷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下沙里奇和阿齐兹眼中的贪婪之色更加浓厚了，不用打劫全部船队，只要将船队一半，甚至十分之一的货物抢下来，就足够他们回到自己的国家过上贵族一样的生活了。 “二位，大明的富庶果然不是我们能想想的，这一船队的货物，比我们加起来十年的都要多啊。”一个操着生硬汉语的光头凑到两人跟前。 第134章 悔教夫婿觅封侯 “稻田先生的意思是？”阿齐兹问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如果二位有兴趣的话，在下在秦淮楼准备了一桌饭菜。”那个叫稻田的人说道。 “正好还没吃饭，走。”阿齐兹捅了捅沙里奇，三个人一起离开了。 “伯爷高明，才刚刚过去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有不少消息传回来了。”张武一脸激动地说道。 “怎么样？”楚宁有点激动地问道。 “如伯爷所料，大部分人被咱们的舰队镇住了，都在议论今后要老老实实做生意了，不过也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好像在密谋对我们不利。” “别这么说，这次之所以只是对固定目标进行攻击，就是为了震慑一大批，引诱一小批，要都被吓到了，咱们还玩个屁啊。” 朱祁钰心里这个郁闷啊，他是一个绝对的和平主义者，在他看来能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就可以了，何必再起烽烟，徒增伤亡呢。 可看着在场除了自己，就连五岁的朱见深都一脸兴奋的样子，朱祁钰觉得自己算是掉进贼窝了。 每个眼中都闪烁这狂热的光芒，这就是一群战争贩子。 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是朱祁镇在这，也肯定是把这群疯子的队伍扩大一个人，增加一份力量罢了。 “现在能确定的是佛郎机商人沙里奇、度耳格（明朝对奥斯曼帝国的称呼）商人阿齐兹，收到倭国九州藩主的使者稻田叶泽邀请在秦淮楼碰头。” “就这么几块料？”楚宁显得有些不满意。 “伯爷有所不知，这个沙里奇是佛郎机最有名的商人，也是西洋最大的海盗头子，那个阿齐兹则是度耳格最大的海商，他们一直在争夺西洋大海的统治权。”吴远从旁解释道。 “哦，那还稍微有点意思，那个叫什么田的呢？” “禀伯爷，稻田叶泽现在是东海最大的倭寇头子，号称东海龙王，直接和间接控制的倭寇不下万人，在东海上做买卖，没有他的令旗寸步难行。”林志广说道。 “就这么个货，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东海龙王，先放在哪，等老子从西洋回来的时候再收拾他。”楚宁制定的战略和以往的远交近攻不同。 他准备先把印度洋的那些势力先灭掉，至于倭国那些近在眼前的，根本不放在他眼中。 别说现在的倭国还处在所谓的战国时代，就算是大一统，也不过是一个除了地震没有其他有特产的岛国，作为一个华夏人，他内心有着对这个国家和民族天然的鄙视和仇视。 所以，不管这次有没有岛国的人参与，他都不准备放过这个龌龊的岛屿。 “报！” 就在这时，一个小校送来一份奏报。 张武打开一看，“伯爷，稻田叶泽提出，他们三家联手，准备在满剌加海道伏击我大明船队，就算不能全歼我大明舰队，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到时候，茶叶瓷器归沙里奇和阿齐兹平分，稻田叶泽只要生丝，至于战船，他们三家平分所有俘获的战船。”锦衣卫果然不是盖的，那边刚刚讨论出结果，这边就已经收到了。 “还挺有契约精神的，都不贪心。”楚宁翻看着那份奏报说道。 “你看到了嘛，只要利益足够大，就算是看到对方的实力强大甚至远超自己，也有人会铤而走险，如果不是你太小，这次我准备带你一块出海的。”楚宁转身对着朱见深说道。 在场的众人，除了朱祁钰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之外，剩下只是知道这个小孩子是当今的太子朱见深。 可他们看到楚宁犹如对待自己晚辈一样教导朱见深，甚至伸出手拍了拍朱见深的肩膀。 在场的众人，除了朱见深和张武是来自京城的，剩下就算是和楚宁关系最近的徐承宗，也没想到楚宁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动作。 此时徐承宗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寻死一般，他们都觉得，即使朱见深年纪还小，不会有什么反应，那朱祁钰呢！ 是不是马上会发生，朱祁钰高喝一声‘大胆’，然后无数锦衣卫冲来将楚宁捉拿的戏码，可让众人吃惊的是，纳闷想象或者说担心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朱见深一脸我受教了的样子，甚至有点不服气，“师公说的是，不过师公不要把那些大明的敌人都消灭干净了，留几个，等我长大了亲自把他擒拿回来，给师公养花！” 朱见深挥舞着小拳头，一脸亢奋地说道。 朱祁钰此时已经快疯掉了，同时他也庆幸，楚宁还没有完全疯掉，万幸朱见深现在还小，不然他真带着朱见深出海，那他就只能跳海了。 “好，不过就算师公我把这次的敌人都消灭了，其他的敌人也会像野草一样再冒出来，到时候有的是你表现的机会！” 虽然没有拿到稻田等人详细的计划，但知道了对方准备动手的地方，知道了对方的总体实力，这就已经足够了。 楚宁也想检验一下，曾经无敌于大海的大明舰队，再次出现在大海之上，是重新达到无敌的巅峰，还是被一群乌合之众弄个灰头土脸。 他不怕失败，毕竟他还年轻，就算这次失败了，他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想到这，楚宁并没有让人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舰队其他人，而是仅限于目前的人知道。 这让吴远三人有点郁闷，既然有锦衣卫提供的消息，他们完全可以提前作出准备，到时候凭借自己强大战力，也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可楚宁似乎根本不打算这么做，还严令他们不准泄露半点风声，否则取消远海贸易的许可证！ 楚宁吩咐一切照旧之后，就急匆匆地赶回魏国公府了。 徐又蕊虽然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但是聪明如她，也知道，楚宁远行的日子不远了。 这次远行不仅时间长，而且几乎没有固定联系的可能，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她想劝阻，可还是忍住了。 楚宁也知道徐又蕊的担心，这几天在不停地给徐又蕊介绍大海，介绍航海知识，甚至为了分散徐又蕊的注意力，把自己准备在应天的计划的一部分讲给了徐又蕊。 当然，只是一些外围的准备计划，没有什么风险，不然徐又蕊不仅要担心他出海，还要担心他回来之后会得罪那么多人，得罪那么多势力。 五天之后，楚宁正在莫愁湖边的别院陪着徐又蕊，就看到张武远远地跑过来了。 徐又蕊下意识地抓紧了楚宁的手，她知道，楚宁该出发了。 楚宁拍了拍徐又蕊的手，“你在家好好的，等着你夫君得胜归来的好消息！”说着楚宁仰天大笑地走了。 看着楚宁远去的背影，徐又蕊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闺女啊，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啊，都说咱们锦衣华服，享尽人间富贵，可谁人又知道，为了这个富贵，我们要承受怎样的痛苦呢。”徐又蕊的母亲出现在徐又蕊身旁。 徐又蕊将头靠在目前怀里，“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大声地哭泣起来。 “这次我出去，最少一年，可能会更长的时间，家中就摆脱几位了！”楚宁来到别院外，对着一旁的徐承宗、张武、楚铁和懵懂的朱见深深施一礼。 “伯爷放心，如果妇人有任何差池，那就是我张武已经死了。”张武单膝跪地道。 “伯爷，标下知道了。”楚铁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很想随着楚宁一道出海，想见识一下楚宁口中的波澜壮阔的大海，想看看楚宁说的那种滔天巨浪。 但是他知道，楚宁是将自己最重要的人交给了自己，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接下了这个人物。 至于一旁的朱见深，只是一脸兴奋，他不知道楚宁说的那些什么照顾，什么远行，他只是想着多余！ 谁敢对他家里怎么样！就算自己还小，父皇也不会放过他们啊。 “少安放心，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又蕊受到半点委屈的。”徐承宗郑重地承诺道。 “一切拜托了。”楚宁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同时上马的还有一脸苦涩的朱祁钰和徐浦。 第135章 谁伏击了谁（上） 近两百艘船只组成的船队，在广州完成最后一次补给之后，正式开启了大明海洋时代的步伐。 “伯爷，还有两天，我们就要大满剌加海道了。”吴远一脸担忧地说道。 “你一个商人，担心这个干嘛，你睁开眼看看，这么庞大一支舰队，别说就那三块料了，就是他们背后的主子亲自动手，老子也不惧。” 说着楚宁摸了摸怀里的东西，甚至有点小期待。 因为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才过去不到二十年，资料保存的相对完整的多，加上吴家、林家、陈家几家的鼎力支持，这次出海，大明的舰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后世的马六甲海峡。 因为楚宁的严令，除了鲲鹏号上的几个人，整个船队都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几个势力强大的敌人的联合攻击。 在吴远等人提心吊胆中，船队驶进了满剌加海道，这条海道是连接东西方的重要水道，也是大航海时代之后全球最重要的海道之一。 最窄的地方就是后世新加坡的地方，只有不到四十公里，其中适合大型船只通航的就更短了。 这里也是伏击的最佳地点，水道狭窄，岛屿密布，简直就是海上伏击的绝佳场所。 就算没有沙里奇三人的伏击，楚宁原本也打算在这里停留一下，这是他大明岛链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只要控制住里这里，那整个南海、东海，都将成为大明的内海，他不觉得倭国啊、占城啊、吕宋啊那些地方能威胁到大明。 船队刚刚驶到狮鱼国附近的时候，前方负责侦查的船只就发回了信号，舰队前方出现大量船只。 “好，果然没让老子失望，来人升旗！”楚宁看到信号，立刻就亢奋起来了。 此时刚刚能下地的朱祁钰简直要死掉了。 他从出海的第一天就开始晕船，出身高贵的他，根本没有出海的经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船出海，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对于大海，他充满了畏惧。 同时，也无法适应船只在海上的漂泊，虽然宝船巨大，但在大海之上，就是一叶扁舟，根本没有在长江之上那么平稳。 朱祁钰甚至提出要把几艘宝船用铁索连起来的馊主意，就是想着用几艘巨大的船只保证稳定，好减轻自己的症状。 这几天他都开始吐胆水了，现在伺候他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水手，这是楚宁的要求，他不允许有任何与出海无关的人员出现在海上。 所以，这次出海的人，都没有带随从。 可这个水手根本不懂得如何伺候一个国朝的亲王，只是朱祁钰吩咐什么他做什么。到后来朱祁钰说话都困难，这个水手一脸焦急，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还是楚宁的出现，算是解救了痛苦衷的两人。 楚宁让水手把朱祁钰当成一个初次出海的普通人，虽然水手不敢真的这么做，但也好了很多，不过还算不错，在水手的‘悉心’粗狂的照料下，朱祁钰昨天已经能下地了。 可他刚刚能下地，就听到了对面有敌情的消息，朱祁钰现在想跳海，他想游回大明，跟着楚宁太吓人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皇兄简直就是超人，他不敢想象当初在宣府之外，朱祁镇是怎么熬过来的。 远在京城的朱祁镇，突然心生感应，有一种知己突显的感觉。 徐浦比朱祁钰还一点，毕竟是武将出身，而且又是在江南长大，虽然没有出过海，但现在也算适应了。 他作为鲲鹏号的船长，自然知道前方传回来旗语是什么意思，天哪，三百艘战船！ 就算是对方的船只都很小，那也得上万人啊！ 自己这边虽然船只不少，但好多都是运输货物的马船商船，真正作战的舰船加上宝船也只有四十多艘。 不仅要作战，还要保护剩下一百多艘商船的安全，这不是在陆地上，可以结阵防守，在大海之上，结队防守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你靠的太近了，不用对方攻击，自己的船就会被洋流裹挟这撞在一起，离得远了，对方的小船正好可以穿插其中。 就在徐浦开始担心的时候，鲲鹏号的了望塔上，打出了一连串的旗语，同时，一面血红的骷髅旗升到了主桅杆上。 徐浦知道，这是楚宁早就准备好的，楚宁说这样有气势，他说在大海之上，没有人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大海既战场。 在大海之上不是你抢我，就是我抢你，除非你强大到对方不敢有任何抵抗，你又看不上对方那点可怜的家当。 所以，在出海之前，楚宁就准备了这种被他命名为海盗旗的旗子，这样的旗帜一共有两种，一种是黑底白色的骷髅旗，一种就是现在升起的这种血红旗。 黑色的旗子，代表只要对方不抵抗，自己就只抢夺货物，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而现在这种红色的旗子，则代表这不管对方抵抗不抵抗，都将把对方屠戮干净。 也就是死战到底的意思。 就在这时，又有信号传来，在大明船队的两侧也出现了数百艘战船！ 果然是蓄谋已久的伏击，在这种狭窄的水道，将大明水师三面包围，留下后方一条生路，看来对方也是懂点兵法的，知道围三缺一的战场法则。 但同时也是对方狡猾的地方，大海不比陆地，如果是留下身前，或者两侧，被包围的船队，还能尽量用速度摆脱敌人，可留下原路，这么多船只不要说被群敌环伺，就算没有敌人，想要转头，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而春宁这边，也发生了变化，一艘宝船带着几艘战船越众而出，直奔前方的战场而去。 同时分别有两艘宝船带着几艘战船向着两侧的敌军迎敌而上。 这策略是没错的，在大海之上，不管是哪一方，遇到敌情的之后有两个选择，自知不敌的话要么选择投降，要么拼命逃跑。 再就是迎敌而上，与敌人决一死战。 沙里奇此时才看到大明船队的先头部队，一艘巨大的宝船，带着五六艘战船，正向着他们驶来。 沙里奇有点惊讶，显然对方是发现了自己的船队，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 他不知道，楚宁的船队，已经普遍装备了望远镜这种神器，自然能做到先敌发现，提前做好准备。 不过沙里奇并没有太惊慌，作为纵横西洋多年的打海盗，虽然这次他临时拼凑出来的战船只有一百来艘，但都是常年漂泊海上的资深海盗。 加上‘死对头’阿齐兹的三百艘战船，仅从船只的数量上，就足以让任何一支船队，甚至国家胆寒了。 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度耳格这样的大国，在面对自己的这样的舰队，都不敢小觑。 更何况还有稻田叶泽带来的两百多艘战船呢！ 虽然他们知道，大明的船队，此次有船只两百多艘，人员三万多，但真正作战的战船不足五十艘，战斗人员想必也不会多到那里去。 就算有鲲鹏号那种蛮荒巨兽般的存在，已经那种超远程的舰炮，但这种船只体型巨大，行动必然缓慢，自己这边则是船小好调头。 可一拼着被对方击中一些船只，贴近作战，到那时，巨舰的火炮投鼠忌器，就失去了火炮的优势，而自己这边正好登船作战，发挥自己这边经验丰富的优势。 此时看到对方只有一艘宝船，和几艘战船迎着自己而来，沙里奇笑了，自己这边足足三百艘战船，在大明船队两侧还有一百多艘自己的盟友。 不管是哪一边突破了大明的防线，冲进对方的船队，那就预示着对方彻底成为自己砧板上的肉了。 想到这，沙里奇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坐在巨大的宝船上，指挥着自己的舰队，碾压那些对手，他无情地抢夺过对手的财宝，将对手变成自己的奴隶。 这其中就包括现在的盟友阿齐兹。 虽然大家约定平分货物和战船，但沙里奇知道，以对方的造船能力和物资储备，就算得到大明的宝船，也很难在短时间内仿作出类似的巨舰。 而自己的国家，历来都是航海大国，何况自己和威尼斯之间深厚的‘友谊’，自己绝对能在对方之前，组建起一支强大舰队！ 沙里奇不知道的是，同时抱着这种想法的还有两个人，就是阿齐兹和稻田叶泽！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在他们还在幻想的时候，已经凭借自己国家身后的底蕴，付诸行动的楚宁！ 第136章 谁伏击了谁（中） 沙里奇这边见到对方舰船冲过来，赶紧命令船队分散开，他可是亲眼见过大明舰炮的威力的，与他们只能发射一里且毫无准头的舰炮相比，对方的火炮涉及距离更大，准头更足，如果和他们对射的话，自己毫无上算。 不过自己船多且小，正好发挥‘群狼’战术，就算有所损伤，只要接近对方，那自己就赢定了。 沙里奇的选择没有错，面对这样的军舰上的巨大差距，他这种做法完全没有问题。 此时三百艘战船分散开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宝船。 “传令第一分队，不许放过一艘敌军船只。第二分队左出，第三分队右出，其他分队分守各处。告诉他们，尽量抓活的，这次咱们修城的壮丁有了。” 接到命令的船队，也逐渐分散开来，以宝船为中心，每船相距五里，这样基本就将整个海峡封锁住了，不管对方船只速度如何，只要进入这个区域，就处在舰炮的射程之内。 就算偶尔有漏网之鱼，后边巡弋的战舰，也能将其击溃。 两侧的海盗，则没有这方面的忧虑，毕竟两侧的活动空间更大一些，就算不能从正面突破宝船的封锁线，但是后方的空隙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此时海盗们还没有接战，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所以他们还是还是按照之前的既定策略，分散之后一窝蜂地冲向大明的舰队。 他们不敢和大明军舰的巨舰正面相对，因为仅仅是大明军舰巨大的身体，就是不用做别的，直接撞过去，就能把那些海盗的船只撞城木板。 海盗们分散开来，利用自己船小的优势，尽量从大明舰船的两侧穿过，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经过楚宁的修改，现在大明舰船的两侧密布这炮口。 就算他们能穿过大明舰船之间的空隙，迎接他们的将是无穷的火炮攻击。 随着海盗的舰船开始进入大明船队的攻击范围，大明这边的舰炮也毫不客气地发泄着怒火，这是来自沉默已久的大国怒火，这是大明沉寂二十年的怒火。 这是大明向天下宣布自己回归的消息！ 沙里奇没想到，大明舰船的测名竟然布置了如此多的火炮，更没想到这些火炮竟然能快速连续发射！ 这下沙里奇的计策就算是彻底没用了，那些冲过来的海盗船只，还没有穿过舰船的封锁线，就被大明的舰炮轰击成了木板。 他们没有想到，大明的舰炮竟然如此之多，发射起来竟然如此之快。 不过这群人也不是彻底的乌合之众，毕竟有不少人曾经在正轨的军队服役过，他们快速调整目标，对着战舰冲来这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他们开始蜂拥想宝船和其他几艘战船，与此同时，两侧的海盗船也开始向着对面的大明战船冲过来，随着双方不断接近，海盗船也逐渐接近了大明的战船，火炮也开始发射。 一时间，整个海峡出口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伯爷，已经有海盗突破正面防线！” “慌什么，就这么几条小船而已，没看到他们现在忙着围攻宝船吗，传令第一快速攻击群出击。”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大明舰队再次分兵，一艘宝船带着五艘战船，开始慢慢转向着船队后方驶去。 海盗们看到大明这边有船队开始掉头，向着后方驶去，以为大明舰队开始撤退，大受鼓舞，开始更加疯狂地冲过来。 第一快速攻击群的十艘战船，都是清一色的快速攻击舰，这些船速度也是整个大明舰队最快的。 他们很快就消失在大明舰队后方的缺口，海盗们有些纳闷，这些船怎么难道真是逃跑了，没有增援这些防御的战船，就这么跑了？ 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两侧海盗的身后，这些舰船突然出现，这下降他们前后夹在中间，海盗们有些慌乱。 “不要慌，他们总共才十几条船，能怎么样，我们可是上百条战船呢，给我冲，直接冲进船队！”稻田叶泽看到大明的舰船出现在身后的时候，赶紧鼓舞士气道。 而在他对面的阿齐兹要理智的多，他看到大明刚刚消失的战船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大明要将他们包围歼灭！ 虽然看着有些可笑，区区十几条船，就想把自己一百五十多条船消灭，但是作为当初参观过大明舰队演习的人，阿齐兹知道对方攻击的精准和强大。 他这次不敢有丝毫懈怠，也赶紧派人给正面的沙里奇送信，同时命令船队向着沙里奇所在的方向冲过去。 战场上，就出现了这样有趣的一幕，虽然三人早就商议好了战略，但是毕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利益集团，根本没有默契可言，见到大明这边开始两面夹击的时候，作出的反应也大相径庭。 阿齐兹选择和沙里奇汇合，这样他们的力量会更加集中，当然这也是阿齐兹怕沙里奇把见势不妙跑了，把自己留在这当诱饵。 而对面的稻田叶泽就不一样，他充分发挥除了倭国人的狡猾和二杆子精神，见到大明舰队包围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给自己留下后路。 和阿齐兹不一样，他的活动区域本就在东海，如果像阿齐兹一样去找沙里奇汇合，到时候就算和最后战败，他们突围成功，自己的船队也就只能往西洋跑了。 真那样的话，此次收到损失的沙里奇和阿齐兹两人，肯定会把自己吞掉，弥补损失。 现在他命令所有的全都想大明舰队攻击，不过方向做了些调整，这次他没有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对整个舰队发起攻击，而是向着大明船队的后方发起攻击。 稻田叶泽现在想的很简单，不管最后的战局结果如何，自己集中力量，向着大明舰队的后方攻击过去。 现在稻田叶泽的想法很简单，他不准备在这么攻击下去，他现在想的是从大明舰队身上撕下一块肉，然后返回倭国。 因为他集中的海盗船，差不多都是集中在自己这一侧，和阿齐兹、沙里奇不同，他所集中的海盗船，有大部分是他忽悠来的其他海盗，不是他自己的船队，损失了他也不会心疼。 至于，沙里奇和阿齐兹那边，他根本不担心，毕竟这种为了利益临时组成的联盟，本身就随时可以散伙。 “看看，这就倭国人的本性，根本不管其他人，只要有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盟友。”楚宁一下就看出了稻田叶泽的想法，一脸不屑地对着众人说道。 不过楚宁虽然很不屑倭国人的做法，但是不得不承认，倭国现在的行动确实给他们带来一些麻烦。 “传令第四分队出击，先把这群可恶的倭国人给我消灭了。”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这边一艘宝船带五艘战船开始转向，朝着船队后方驶去。 稻田叶泽此时也看到大明舰队的变化，不过他不是很担心，自己这边怎么说也有一百多条船，就算站在那不动，明军也得半天的时间才能把这些战船摧毁。 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常年在大海上谋生的海盗，即使武器没有明军先进，但是战斗经验绝对比明军要强。 就算作战不利，自己百船齐奔，他不相信对方区区几条船能把自己的船队全都撵上。 可大明这边的阵型也发生看变化，原本防守的战船，开始缓缓调头，配合这第一快速攻击队的船只，对稻田叶泽的船队包围过来。 没错，就是用十几条船对上百条船开始包围！ 一些还在攻击的海盗船来不及躲闪，就被大明的巨舰碾成了木板！ 无数的海盗在海水中呼喊求救，可根本没人在意，即使是那些海盗同伴，也没有丝毫救援的意思。 紧接着大明的舰炮开始对包围圈里的海盗船展开炮击，沉重的石弹在火药的助推下，轻松将海盗船砸出一个个巨大的窟窿，而海盗船这边，因为船体太小，火炮只能轰击到大明舰船的中部。 这里恰恰是战船保护措施做的最好的地方。就算有些炮弹能侥幸炸开船体，对正艘战船来说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这种不对称的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稻田叶泽这边的船队就开始出现混乱，毕竟都事稻田临时拼凑的海盗，没有严密的组织，如果是打顺风仗，或者欺负一下商船。 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大明的巨舰船队，说是蚍蜉撼树一点也不为过。 “我不想看到一个倭国的人活着回去！” 第137章 谁伏击了谁（下） 楚宁通过望远镜看这稻田叶泽这边已经没有悬念了，他下达了一道命令之后，转身看向前方，这边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这边的战斗真的没有什么悬念了，两艘巨大宝船，带着十艘战舰，开始向着稻田叶泽的船队慢慢围拢过来， 此时的稻田叶泽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了在大明的舰队上撕下一块肉来了。 稻田叶泽也是个狠角色，看到这种情况，他没有通知其他人，甚至自己的嫡系都没有，指挥着自己的战船，瞅准方向突围而去。 此时倭国海盗们已经失去了作战的信心，他们接不到任何指挥命令，当然作为这种临时组成的队伍，也没有什么统一的指挥系统。 虽然他们之中不乏有些是军务出身，但是不管之前怎么样，自从做了海盗之后，他们的作战模式就变了，都是敌强我退，敌弱我进的战略。 他们的随手除了偶尔有海盗之间的火拼之外，剩下的都是对商船的劫掠，这种战斗，往往是对方看到海盗出现，除了逃命就只有认命了，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术。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现在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虽然他们缺席了海洋二十年，但大海对他们来说还是那么熟悉。 巨舰无情地向着倭国的战舰碾压过来，火炮伴随着弓箭火铳，收割这倭国战船上海盗的生命。 许多海盗见势不妙开始四散奔逃，现在把这边叫做战斗已经不合适了，就如同大人胖揍一群孩子一样，大明的战船开始围剿倭国的海盗。 与此同时，阿齐兹在损失了几十艘战舰之后终于带着剩下的战舰和沙里奇汇合在了一起。 沙里奇没想到阿齐兹竟然跑回来了，他这边战斗还处在胶着状态，虽然大明舰队这边防线很稳固，但也不是完全密不透风，有不少海盗船成功突破了明军这边的防线。 有几十艘海盗船在突破防线之后，朝着大明的船队冲了过来。他们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突破明军的防线，如果自己进攻那些明军战舰，必定是凶多吉少。 但是对付那些防御能力不强的商船的话，以来可以让防线上的明军战舰顾此失彼，还能依法商船队伍的混乱，给自己制造机会。 “哎，失误了。”楚宁看着奔向船队的几十艘海盗船，一脸无奈地说道。 “伯爷何处此言，咱们现在不是还有好多战船吗。”吴远宽慰地说道。 楚宁没有回应吴远的好意，而是瞥了一眼吴远。 “记下来，下次再碰上这种战斗，防线不能扎得太紧了，不然就这么小猫两三只，还玩个屁啊。”楚宁对着身后的记录官说道。 “伯爷，左侧海盗已经奔袭到了前方，和前边的海盗汇集到一块了。” “嗯，给前边传信，让他松开些口子，多放些人进来。”楚宁吩咐道。 很开，沙里奇发现，明军这边的防线开始松动了，越来越多的海盗船冲破明军的防线，向着明军大部队冲去。 “你怎么一窝蜂地冲过去了，当心有诈！”阿齐兹此时登上了沙里奇的战船。 “放心，现在已经冲过去最少七十艘战船了，就算有诈，咱们也能咬下他们一块肉来。”沙里奇恶狠狠地说道。 阿齐兹不这么想，沙里奇虽然是此次三股势力之一，但是他一共才凑了一百来搜战船，其中好多都是勉强能出海的小舢板。 而他就不一样了，这次他几乎是把自己压箱底的实力都拿出来了，就是想着在战后能多分一点，甚至准备借机把沙里奇这个家伙给吞掉。 但是战斗进行到现在，阿齐兹郁闷地防线，沙里奇虽然貌似也损失了三十几条船，但那些都是一些临时拼凑出来的小船，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战斗力，而沙里奇真正的核心实力几乎没有收到损失。 而阿齐兹这边则是实打实地损失了五六十艘战船，现在冲过防线的战船中倒是有不少沙里奇的战船，不过阿齐兹始终觉得不太对劲。 “你什么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把明军的火炮消耗的差不多了，突破了防线，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对了，你怎么跑回来了？”沙里奇看着阿齐兹一连串问了一大堆。 “别说那么多废话，现在的赶紧撤回来。”阿齐兹看着不断有海盗船穿过明军的防线，似乎明军的防线下一刻就会崩溃一样，但阿齐兹总是感觉不对劲。 “你疯了不成，现在好不容易突破了，你要撤回来，这不是那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嘛！”沙里奇不愿意了，就算自己手下那些战死的士兵不是嫡系，但终归还是自己人。 打了这半天，基本就是明军把自己这边的海盗，按在地上摩擦，现在好不容易把明军的火炮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正是进攻的好机会。 他可不想白白错过这个好机会，他已经想好了，就算这次只能抢到几艘商船，只要稍加改装，那在西方世界，也是不得了的巨舰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次沙里奇是铁了心要拿下点东西才肯罢休。 战斗似乎也和沙里奇想的一样，大明这边的炮火逐渐变弱，不过即使是这样，想要拿下来还是很困难的，更何况身后还有大批的明朝船只在后边。 虽然那里边战船数量不多了，可如果现在沙里奇调转过来围剿这些战船，难保后边的船只不会上来捣乱。 为了确保成功，沙里奇也算是孤注一掷了，他甚至指挥着自己的嫡系开始冲向明军的大部队。 阿齐兹建筑按也有点无可奈何，不过他还是理智地选择先组织自己的手下收拢了大概五六十条船，在战圈外边不动，随时准备转头撤走。 “哟呵，都打成这个德性了，难道他认为老子还会放过他。”楚宁通过望远镜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对阿齐兹的做法还是有点意外的。 确实，现在战斗已经打到这个程度了，如果阿齐兹带着那些人转头就走，楚宁还真有点忙不过来，不过阿齐兹显然有些舍不得放下自己辛辛苦苦集赞下来的家底。 以至于他错过最佳的逃跑时机，虽然他现在的战船速度很快，但是明军到现在都没有展现自己的真是速度！ 阿齐兹还是向着观望一下，万一真的有机可乘，阿齐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牟利’的机会。 他倒不是对大明的战船十分感兴趣，当然如果能得到他也会很高兴，不过相比于船只。阿齐兹更关心的是船上的那些货物。 他曾经亲自在龙江码头蹲守了好几天，亲眼看到一箱箱茶叶、瓷器、丝绸被运上船，只要抢到那些东西，要多少战船做不到。 而且，阿齐兹觉得，如果能抢到这批货物，自己就可以退休了，至于战船，无所谓了。 因为奥斯曼帝国的崛起，奥斯曼帝国还处在对望扩张阶段，所以现在从亚细亚到巴尔干还处在战火不断之中。 东方的丝绸、瓷器这种高档品已经很难到达西方世界了，而那些看似普通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重要的茶叶，也已经成为紧俏商品。 如果这次阿齐兹能抢下一部分商船，那他绝对能成为巨富，那就不用再在大海上搏命了。 所以阿齐兹相对于其他两个人，不是那么的‘贪婪’，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此时海盗这边因为沙里奇的加入，已经有一百多条船冲过明军的放防线，当然这也让让他们付出了几十条战船的代价。 “差不多了，传令收网！”楚宁看着眼前的战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如果再等下去，说不定阿齐兹那几十条船就会看出端倪来。 所以楚宁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随着鲲鹏号上不断发出的旗语，明军这边阵型突变，十几条快速战船冲出船队，迎着对面刚刚突破防线的海盗船冲去。 与此同时，作为防线的宝船舰队，开始加速向着海盗的身后疾冲过去。而这时，原本在一侧防御阿齐兹攻击的船队也向着沙里奇这边包围过来。 阿齐兹见状，知道明军这边开始总攻了，但也对自己手下的海盗船发出了全力攻击的信号，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十几条船依然守在后边。 一场决定海洋归属权的海上决战，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双方都知道，现在是最后决战的时刻了！海盗这边，几乎是将全部力量哑了过去。 一时间，在大明船队身前，几百艘战船蜂拥过来，气势甚是压人，如果没有战斗经验，看到这种场景，会有一种一叶孤舟迎接滔天巨浪的感觉。 但是楚宁的眼中却充满了落寞。 第138章 登陆 楚宁的表情在众人看来，解读出了不同的意思。 吴远等人认为，楚宁是因为经过这么一场‘恶战’终于战胜了对手。 在张懋等人看来，楚宁是因为对手太弱，几乎没有费什么力就把对手给干趴下了，丝毫不能体现楚宁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 而楚宁自己知道，他是在伤心，在难过。 事先他已经调查过来，这三个人，就是号称现如今海上的三大霸主！ 楚宁之前也在担心，自己制定的这个反包围的计划，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毕竟对方三人，都是纵横大洋十几年的老手，自己除了在后世资料里，就是靠着现在整理出来的郑和下西洋的资料了，对于海洋的了解，还很肤浅。 万一对方战法精妙一些，战船精良，给这次船队出海造成一些损失，那自己引导大家走向海洋的计划，就会受到很大的打击，甚至会造成倒退。 可随着战斗的进行，楚宁发现，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这些号称纵横大洋十几年的‘前辈’海盗，和乌合之众差不多。 在明军的坚船利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也从最开始的准备吃掉整个舰队，变成了只要能抢夺一些船货，甚至一点战略战术都不讲，完全是一窝蜂地横冲直撞。 就是这样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被后世吹嘘成了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的‘先驱’！ 华夏就是被这么一群玩意儿给赶超的！ 楚宁想到这就有点失落，幸好自己穿越了，不然堂堂华夏就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然这群所谓的‘先驱’就会被吹捧城勇于探索的英雄。 不管楚宁心里怎么像，战斗却没有丝毫停顿，不过形势已经出现了完全不同的变化。原本处在防守状态的明军，突然开始发力，向着连个方向的海盗包围过去。 海盗这边也发觉了不对劲，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倭国这边，包围圈已经形成，大部分海盗开始拼命向四周突围，企图能突破明军的包围。 当然也有些悍不畏死的海盗，向着明军的大部队冲过去，企图接近后登船作战，这样他们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而正面，原本处在防守位置的宝船战队，开始全力加速，风帆全开，对于沿途的海盗船视而不见，一心只想着冲到前边，仿佛是在逃命一般。 在他们身前航道上的海盗，甚至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就被明军的战船撞成碎块，无数的海盗落水后凄惨地叫着。 当然也有海盗船向着明军开炮，企图阻止他们前行，可明军战船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们预料，这种速度和巨大的船身有点不太搭调。 阿齐兹见状，赶紧命人调转船头，准备逃命。 可是，宝船这边的速度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就在阿齐兹完成转头的同时，宝船已经行驶到了射程范围，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悯，对着阿齐兹这边就是一顿齐射。 虽然在漂泊的大海上，炮火准头大大降低，只有几枚炮弹击中目标，但是给阿齐兹这边的带来的恐惧，确实极大的。 船身周围水花四溅，不时有炮弹还击中海盗的船只，虽然破坏力不是很大，但对海盗们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阴影。 而以宝船为首的六艘战舰，正在快速追上阿齐兹的船队，阿齐兹这边也是抛开一切，快速逃离，此时双方因为风向相同，完全比拼的是战船的船身和风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明军和阿齐兹的船只的两侧，都伸出了一排排船桨。阿齐兹心里焦急万分，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巨大的船身，还能有如此的速度！ 不过阿齐兹的船队到底还是占据了一些优势，虽然双方速度差不多，但阿齐兹常年活跃在这片海域，对这里的水文十分了解。 这就看出完全靠资料组建的明军船队的劣势了，阿齐兹成功地找到了一股洋流，这对速度差不多的双方来说，就跟楚宁的出现一样，一下就有了外挂。 就在明军的宝船追到阿齐兹船队两里左右的时候，阿齐兹成功带着十几条船驶进了洋流之中，速度开始加快。 明军这边因为对洋流不了解，没有轻易驶入洋流，毕竟不知道洋流的流向，贸然闯入，不仅不会有所帮助，反而有可能被洋流干扰。 不过，明军这边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方速度开始加快，他们开始调整炮口，对着阿齐兹的船队进行了一轮齐射，这次齐射成功让阿齐兹剩下的十几条船都受了伤。 阿齐兹的坐船主桅杆更是被击折，不过现在阿齐兹也管不了这么多，命令船队丢掉多余的物品加快速度。 明军这边的追击部队，留下两艘战船继续追击，然后带着剩下的三艘战舰调头对进入到包围圈的海盗船只进行围剿。 沙里奇此时也发现自己中计了，可海战不同于陆战，茫茫大海上，很难形成所谓的伏击战、围歼战，往往海战都是双方对射然后接梆作战。 这次沙里奇他们完全是利用了对这片海域的了解，以及附近海域岛屿众多的特点，才完成了这次伏击。 但事与愿违，原本他们集结了东西两大洋三大海盗几百艘战舰，就是希望能一举吞掉大明的船队，如果此战成功，他们相信，起码三十年内，大明水师不会在出现在大海之上！ 所以这次他们几乎将能找到的船只全都集中到了这里，就是想着首先在气势上给二十年没有出海的明军一个压力，一种震慑。 没想到的是，楚宁也正是打的这个主意，他知道，在茫茫大海之上，想要将海盗集中起来消灭谈何容易，所以他才举行了一次不伦不类的演习。 表面上看演习是为了震慑那些番邦，但效果简直是一塌糊涂，气势楚宁真正的目的，是让那些亦商亦盗的人们，看到大明此次出海的战船只有几十艘，而携带的货物却是丰厚无比。 就是想把那些海盗全都吸引过来，一网打尽。虽然不能保证这次能将全部海盗消灭，但是凡是敢参与的，一定都是势力不俗之辈，只要将这些大规模的海盗消灭，那起码能给大明再争取到三十年的海上霸主。 这次无论是战略上，还是战术上，明军无疑是成功的，楚宁成功将东西两大洋，三大海盗头子吸引进了自己的圈套，也成功将绝大部分海盗剿灭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让阿齐兹和稻田叶泽跑了。 “登陆！”楚宁看着后世的狮鱼国，大手一挥地说道。 随着楚宁的命令，数条小型船只开始在岛屿四周探查航道，然后引到大船驶向岛屿。 此时的狮鱼岛上还没有后世那样的繁荣和现代化的港口，这里还是一片原始风貌，岛上倒是有些原住民，不过明军似乎对他们没有什么兴趣。 只要他们不犯傻进攻，那明军就当他们是空气一般。 “召集众人中军大帐议事！”楚宁此时也登上了岛屿，他要亲自勘察一番，好结合自己后世的记忆，确定建城的位置。 “张懋，你说咱们在这里筑城如何？”楚宁转身对身后的张懋问道。 张懋虽然不及其父张辅，但也算得上是从小在军营长大，眼光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所以这次张辅才把张懋派到楚宁身边。 以来是保护楚宁，给出宁充当一下顾问的角色，再者就是让张懋跟着楚宁多多学习一下。 “回禀伯爷，末将觉得，此处扼守海道出口，往来船只也正好在这里进行补给，而此处地势狭窄，正好适合建城。”张懋全程参与了此次作战。 虽然对于对手这么菜很是无聊，但是对整个战场的形势还是观察了个七七八八。和楚宁自带外挂不同，张懋完全是出于多年军事训练培养出来的眼光，确定了此处的重要性。 “伯爷，大家都到齐了。”此时一个亲兵进来禀报道。 “诸位，时间紧迫，我就不和大家绕弯子了，我准备在这里修建城池，一来是作为大明的门户所在，再来就是为往来的船只提供一个休息补给的场所。” “怀来伯，不如这样，小王自愿留在此地筑城，你看如何？”朱祁钰不等楚宁说完，自告奋勇地请命道。 第139章 吓唬人 朱祁钰现在在船上待得是生不如死，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不用继续坐船的机会，朱祁钰才不管是不是留在什么地方。 “杀鸡沿用牛刀，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是工部主事赵元祖负责建城事宜。”楚宁根本没有给朱祁钰这个机会，他直接安排一个更专业的人。 “为了保证新城修建期间的安全，舰队将分出三艘战舰，五艘马船两千名战士驻扎此地。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待到奏请陛下后，将派驻官员和军队长期驻扎。” 其实楚宁已经和朱祁镇早就商量好了，因为这里将成为大明海疆的门户所在，所以这里不仅要修建城池，派驻官员和军队，还要进行系统的移民。 这都是后话，首先要做的就是修建城池，吸收附近的华夏移民。作为明史研究生，楚宁知道，因为东南沿海，尤其是闽地两广地区，自古以来就有大量的移民。 尤其是在这些地方，无论是为了躲避战火，还是迫于生计，都存在着大量的华夏移民。楚宁就是要依靠他们，以所建城池为，不断拓展最这个区域的影响力。 和之前占据交止不同，这次楚宁并不打算在这里狂占土地，起码目前是这样，现在楚宁要建立的是一个稳固的据点，以点带面地逐步发展，起码要在这些据点地区，形成一个亲明的文化圈。 这一点，楚宁对于华夏文化，尤其是儒学还是很有信心的，为此，他已经安排詹诗源赴任广州府，在那里开设学院，就是为了下一步文化传播作准备。 当然不止这一处，随着皇家书院的不断发展，大明各地书院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兴去，这里边不乏皇家书院一些提前毕业的学子开办的新式学院。 不过前期，还是以华夏移民为主。这些人有些甚至是当年大明的敌人的遗民，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对大明已经没有了先辈们那种敌视，但也谈不上好感。 尤其是自古以来，唯我独尊的统治者，对这些漂泊海外的遗民，一直都是弃舍祖业者，无忠敬之心，也就是他们既然选择漂泊海外，就不配自称华夏之人，更不会受到华夏的认可。 楚宁当然不会这么想，都是一个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只要认可自己华夏的身份，那作为华夏现在的正统王朝，大明就有义务保护你。 当然前提是你要接受大明的统治，这一点楚宁丝毫也不担心。 要知道在整个东南亚，这里的土着既向往大明的繁荣，有羡慕华夏人的勤劳富足，但是出于种种原因，他们对华夏充满了仇视。 既然不能也不敢对大明兹出獠牙，就把他们的不满发泄到了这些被大明遗弃的人身上，所以这些移民对于华夏家不但没有好感，甚至有些仇视。 楚宁当然不会想那些传统的官僚一样，对待那些移民，他首先对那些人进行分类，承认大明统治，自认为华夏人的，都会得到大明户部和礼部共同颁发的甲级护照。 凡是持有这种护照的人，可以随时返回大明定居生活，和大明户籍一样的效力，还能收到最近的大明衙门的保护。 这招一出，不仅给那些漂泊海外的华夏人一下就有了依靠，他们不再是被大明遗弃的贱民，而是有了强大祖国依靠的大明子民。 此时的大明，是整个东亚地区绝对的王者，那些番邦小国根本不敢对大明有任何悖逆。 尤其是楚宁带着大明的舰队，继郑和之后，再次巡弋在这片大海之上后，谁还敢小觑华夏，谁还觉得大明对自己鞭长莫及！ 当然，想要获得这份护照，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华夏人的身份，然后表示对华夏，对大明的忠诚。 接下来，楚宁还推出了乙级护照，就是接受大明统治，对大明忠诚的当地人，这些人和甲级护照差不多，但是只有违大明服务超过三十年，才能获得前往大明生活的资格。 随后就是丙级护照，持有丙级护照的人，除了保证自己对大明的忠诚外，还要保证三代之内无对大明仇视，无反抗大明行为，支持大明统治。 乙级和丙级还有加快成为大明人的方式，就是为大明征战，凡是在大明认可的军队内服役超过十五年的，都可以提前获得升级为甲级护照。 如果在战斗中表现优异的，还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就是缩短服务年限。 现在虽然这些都还不是特别明显，但是楚宁相信，随着大明的文化不断传播，大明的势力不断增长，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就想后世一些华夏人，拿到一些西方国家的二等公民的护照，都会‘引以为傲’，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楚宁作为纯粹的大华夏主义者，他有信心。 而这一切的第一站，就是狮鱼城！ 当然这个名字只是楚宁内心里这么叫，具体城池的名字，还要等着朝廷确定，楚宁对这个一点兴趣没有，在他看来，只要地方是大明的，叫什么都无所谓。 在这里安排好了之后，楚宁跟赵元祖又交代了一番，尤其是一些建城需要注意的细节，他可是知道，狮鱼城在后世最缺乏的就是饮用水。 所以，他跟赵元祖说，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新城的水源安全。 交代完之后，楚宁留下了三艘战舰，和一些马船，以及两千战士，并且派人将这里的消息传回京城。 一切安排妥当，楚宁找到了朱祁钰。 他知道，这段时间朱祁钰过得生不如死，这次自己又拒绝了他留下来的企图，如果不解开朱祁钰的心结，估计这位大爷会在路上抑郁疯掉。 “王爷，还在生微臣的气？” “不敢，怀来伯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一介藩王，竟然敢提出在海外筑城裂土，伯爷没有当场拿下，孤王已经感激不尽了。” “听听，还是有怨气。王爷是想多了，如果王爷真想留在这里，不是不行。” “真的？！”朱祁钰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甚至没有听出来，楚宁话来还有转折的意思。 “只是如此一来，王爷失去的将会是成为大明皇室第一人的机会！” “啊！怀来伯甚言！”楚宁说完，朱祁钰直接从凳子上掉下来了，坐在地上没有起身，就赶紧出言阻止楚宁。 废话，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朱祁镇和楚宁的关系，谁不知道楚宁是朱祁镇的死党，如果这个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朱祁钰或许还会相信。 从楚宁嘴里说出来，‘呵呵’，那就是绝对的挖坑。 “王爷怎么这么紧张，你还没听微臣说完呢。”楚宁一脸认真地说道。 “怀来伯，伯爷，楚大爷，您就行行好，咱不说这个，我听您的还不成吗，今后您叫我干嘛，我就干嘛，绝对不会再提什么要求了。”朱祁钰带着哭腔说道。 楚宁当然知道朱祁钰在害怕什么，他也是故意这么说，吓唬一下朱祁钰，当然也是对朱祁钰‘临阵退缩’的报复。 “王爷此话怎么讲啊，微臣的意思是” “伯爷您就放过我。”朱祁钰真的快哭了。 如果他们二人这段对话传回京城的话，楚宁可能只是被弹劾，自己除了一死以谢天下，没有第二条路了。他现在已经是藩王了，皇室第一人是什么！那就是皇帝啊！ 你一个藩王，想干嘛！ 朱祁钰算是见识到了楚宁的这张嘴的威力，如果自己不赶紧摘干净，回到京城，最好的结果就是赶紧滚到封地就藩，还得收到全天十二个时辰无死角的监视。 估计这样一来，不用几年朱祁钰就得抑郁而终了。他也知道楚宁这么说，肯定有别的意思，但是朱祁钰不敢接这个茬啊。 楚宁不怕，他怕啊，楚宁是被文官弹劾一点事都没有，他不行啊。 “王爷不必惊慌，你知道微臣的意思，何必往歪处想呢。” “楚伯爷，咱还是聊点别的，我不想着留下来了，现在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让我干嘛我干嘛，实在不行您给我个探马的活计也行啊。” 第140章 人格分析 “王爷，这次我们出海，是为了给大明探索大海，以前我们大明曾经是这片大海的王者，可现在你看看，那些架着舢板的渔民，都敢对着大明的舰队露出獠牙。 那些拿着鱼叉的渔夫，都敢自称大海的王者，我大明难道已经落寞到了这种地步？ 不！ 我们大明，还是大海的王者，我们的舰队仍然是这片大海上最强大的存在，所以我才和陛下请命出海，就是为了确定我大明在海洋上的地位。 当然，这些事不仅仅是要陛下知道，还要让整个大明的都知道，以前大家都觉得海洋凶险，偶尔有人知道海洋能带来丰厚的利润，可谁注意到了没有强大的国家，就是一个架着舢板的渔民，都敢抢劫海洋上的巨舰。 所以，在奏明陛下后，我们要做的是，让更多的人开眼看看这个大海，看看这个天下。 王爷有幸，成为陛下指定的皇室第一个开眼看海洋的人，将来回到大明王爷王爷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公布天下，到时候，比微臣说上一万句都管用。” 楚宁先是陈述其中利害关系，在一顶高高的帽子扣下来，朱祁钰这下没办法了。 他其实知道楚宁指的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因为大明对藩王的管制，加上楚宁这家伙说话歧义丛生，所以朱祁钰才会如此紧张。 这下楚宁上到国家层面，下到家国，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朱祁钰就彻底没辙了。 不过朱祁钰内心还是有点小骄傲，毕竟楚宁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那些在大明卑微的如同草芥的番邦商人，在大海之上竟然如此凶悍。 不仅敢对大明的舰队发起攻击，甚至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还悍不畏死地发起一次次自杀式冲锋。 而且根据俘虏交代，那些人在各自的国家都有着正式的身份，比如稻田叶泽，就是九州一个大名，相当于是明朝的藩王。 阿齐兹是度耳格的一个总督，就是相当于大明的一个巡抚，当然，阿齐兹这个总督有名无实，只不过是一种虚衔。 沙里奇是佛郎机的一个男爵！祖上主要是贩卖丝绸和瓷器的商人，但是度耳格崛起后，商路不畅，才被迫辗转米希尔（埃及的音译），后来逐步发展成为一个亦商亦盗的商人。 因为是为数不多的，能将东方神奇的丝绸和瓷器运往欧罗巴的商人，被佛郎机的国王，册封为男爵。 这些在自己的国家，也是衣冠楚楚之辈，但是出了自己的国家，就是阴险奸诈的商人、海盗，大明虽然强大，但是这些人其实对大明并没有太多的敬意。 反而认为大明是一只只要有机会，就可以随时咬一口的肥羊，这让朱祁钰原本死寂的内心，重新燃起了斗志。 就像楚宁说的，就算自己不想着成为那个宝座上的人，但自己还是大明的皇子，还是朱氏的子孙，心中有着热血，此刻最前沿的斗志被楚宁点燃了。 “王爷，因为这次咱们出来的匆忙，准备的还不是很充分，所以，想要完成原定计划，还需要王爷主持大局。” “楚伯爷，有什么你只管吩咐，只要能为大明尽一份力，孤王就算葬身大海之上又如何！” “好，有王爷这句话，微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王爷是这样，刚刚微臣也说了，此次出发的匆忙，为了能毕其功于一役，微臣想在这里进行一次分兵。” 说着，楚宁拿出地图，铺在桌子上一指。那里是郑和标注的一处补给点狮子国的锡兰，这里也是郑和船队一处重要的补给点，也是郑和船队的分流点。 根据郑和的航海日志记载，他的船队在第五次和第六次下西洋的时候，在这里分流前往木骨都束当地。 楚宁也是计划在这里将舰队一分为二，一路沿着南边的路线前往木骨都束，并且沿着大陆沿线，一路南下，知道被楚宁标注为风暴角的地方。 并且在一个大概的位置话了一个圈，不用说这就是要建立港口的地方了。 “王爷，这是微臣为分兵之后的做的计划，请王爷过目，到时候就劳烦王爷和微臣，各带一路继续分别前行，王爷先看一下，微臣等王爷的决定。”楚宁说完，施礼出去了。 这下朱祁钰难受了，他拿起楚宁留下的计划书，再看看桌子上的海图，觉得那一路都不容易，问题是楚宁说的很明白，从古里出来，就要分兵。 到时候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承担起一路的责任，至于怎么选，楚宁没有给他决定，也没有给他一点意见，只是留下两份计划书。 朱祁钰现在知道朱祁镇的不容易了，楚宁这家伙做事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爱的是，楚宁作为臣子虽然有些懒散，但是做事却让人无比放心。 就拿这次出海来说，按照朱祁钰对朝廷的了解，就算朱祁镇同意，内阁没有异议，一道道程序走下来，再加上个各地衙门传旨，筹备。 能在一年内做好准备，就已经是超高的效率了。可楚宁在短短的半年时间久准备完毕，并且已经出海！ 可这家伙也让人恼火，比如现在，看似大公无私，让朱祁钰自己选择，朱祁钰不是楚宁，虽然参与了一部分的资料整理，但是对于大海来说，简直就是个小白！ 而楚宁这家伙，却似乎天生就知道大海上的许多事情，这件事他曾经听吴远讲过，作为常年混迹海上的人，他对楚宁这种纯正的北方人，竟然如此了解大海都感到费解。 他自认许多地方都比不上楚宁，可见对于楚宁来说，出海根本不是像自己一样受罪，这家伙甚至更加享受出海的那种自由感。 比如早早准备好的海盗旗，比如从一开始就编制好的各种联络方式，各种旗语、灯语，就算是海上老手，也不过如此。 可朱祁钰知道，楚宁是纯正的不能在纯正的北方人，就算祖上居住在山东，但那也是百来年的事了，楚宁甚至在之前连宣府都没有走出去过！ 现在楚宁把两条路线和他制定的计划摆在楚宁面前，看似公平，但实际上不管朱祁钰怎么选，楚宁自己都没什么，反正出海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享受。 朱祁钰没办法，楚宁虽然嘴上说的挺好，等着朱祁钰作出选择，可朱祁钰知道，船队在这里补充完物资之后，就会出发。 虽说从这里到锡兰还有一段时间，可条件根本不允许朱祁钰考虑太长时间，因为既然决定分兵，那舰队就要开始进行准备。 比如舰队开始有意识地进行分离管理，货物也会进行调整，丝绸这些会随着北行的舰队带走，而南行的舰队，则以瓷器为主。 物资的补充也有不同，按照楚宁制定的计划，最少要进行三次以上的战斗，而南行的舰队则顺利的多。 如果单纯从这方面来说，南行的舰队除了要走的时间更长一点外，比北行要稳妥的多。这一点也得到了吴远等人的确认。 “伯爷，我觉得你对郕王殿下，比对陛下要好得多。”张懋在一旁说道。 作为从京城一路追随楚宁而来的人，他自然知道楚宁在京城何等的嚣张，何等的‘无礼’，可这次他不仅对朱祁钰‘临阵退缩’没有发火。 甚至亲自到朱祁钰的大帐去开导朱祁钰，更是给了朱祁钰自己选择的权力！ 要知道，就算是朱祁镇在楚宁跟前，也都是‘唯命是从’，这也是楚宁一直被那些卫道士攻讦弹劾的原因所在。 但是那些真正的高层，比如曹鼐、比如张辅，甚至当事人朱祁镇，都知道，楚宁越是这样，越表示他没有什么不臣的想法。 不然以楚宁的才学，以楚宁的能力，要是他一直谦卑，那才真的是让人睡不着觉呢。 可楚宁就是这样，才华出众，却如同刺猬一样，到处找事，在大明朝堂上根本不惯着任何人，只要他认为是对的，直接怼过去。 如果是那些他认为无所谓的事，就算是一天几十本弹章，他就一个不搭理，如果敢到府门前，或者他跟前叫嚣，那楚宁就是能动手绝对不瞎叨叨。 所以，上至朱祁镇，下到六部尚书，才会对楚宁忍让，甚至是纵容，因为他们都知道，楚宁从来不是那个威胁朝廷根本的人！ 第141章 刷新三观 楚宁果然没有等朱祁钰做好决定，安排好这边的筑城事宜好，就带着船队继续出发了。 “尊敬的天朝上国的使者，图和林王叶迪丹，欢迎你们的光临。”这是被大明称为榜葛剌的国家，其实说是国家也不对。 这里曾经是印度孔雀王朝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现在的印度，完全是大大小小的王公组成的，和倭国差不多，就是人口多了点，底盘大了点，数量更多了点。 一团乱麻一样，楚宁也没有心情管这些，他这次来就是想要建立一个据点的，至于这块土地是谁统治楚宁根本不关心。 毕竟按照这个国家历来的传统，这些王公的领地时常变化，这个文明古国，大部分的时间是是处在分裂状态的，就算是最鼎盛时期，也只是完成了形式上的同意。 所以楚宁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证这块地方到底是归谁统治。 “你告诉他，我准备在他手里买块地，修建城池。”楚宁对着身边的通译说道。 而一旁的朱祁钰都快紧张死了，楚宁还真是‘本色’不该啊，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外人，跑到人家地盘上来，张口就跟人家‘买’土地！ 这要是在大明，就算是一个村长，也不可能接受楚宁这种无礼的要求，更何况是一国的王呢！ 可让朱祁钰等人意外的是，对方不仅答应了，甚至还主动拿出地图，问楚宁相中哪块地方了，然后楚宁准备出什么价格！ 天哪！就这种货色还能成为这个地方的王！？朱祁钰以为这一定是一位昏庸无能的君主，他手下肯定会有正直的大臣出面阻止。 可让他更加意外的是，那些跟在这个过往身后的大臣不仅没有丝阻止的意思，甚至在有些人眼中流露出羡慕的表情，更有甚者，甚至自己跑过来想从国王手中‘抢生意’！ 这是个多么神奇的国家啊！朱祁钰感慨道。 “问问他们什么价钱？”楚宁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作为后世的穿越者，他当然知道这个国家的传统和现状，有些王公会拿手中的土地作为筹码进行赌博！ “叶迪丹说，只要一千件瓷器，一千匹丝绸，他的土地就随便伯爷挑选。”通译此时也是一脸惊恐地翻译道，他不敢相信，这里的土地如此便宜。 当然楚宁知道，这完全是因为自己身后的庞大舰队，如果自己只是一两艘商船，说不定现在已经是这位国王餐桌上的一道美食了。 正因为自己所带领的庞大舰队，让这些人看到自己实力的强大，对方才会愿意用自己的土地换取大明的瓷器和丝绸。毕竟楚宁说好了只是购买，不是强占！ “嗯？”楚宁微微沉吟了一下，对面的叶迪丹见状，以为楚宁因为他的贪婪生气了，赶紧降价，随着他开出的价格越来越低，朱祁钰简直要疯掉了！ 不管是不是大明的皇帝，身为大明的皇族，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句祖训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这里的王竟然为了区区几匹丝绸，几件瓷器，就将自己国家的土地拱手送人，这是什么操作，可接下来楚宁的做法更加颠覆了他的认知。 “告诉他，我不会给他一匹丝绸，更不会给他一件瓷器，想要的话，拿东西来换，金银宝石，铜铁都可以，不过为了感谢他赠送土地的友谊，我会帮他把他的一个敌人消灭。” 朱祁钰觉得如果楚宁没疯的话，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这个叶什么丹的国王不当场发飙已经是涵养极高的表现了。 可叶迪丹不但没有发飙，反而对着通译一顿手舞足蹈，看样子楚宁的条件，让他欣喜若狂了。 “叶迪丹说了，在他的北方，有个卡地蓝的王公，仗着自己兵强战象多，经常欺负他和周围的一些王公，如果伯爷能帮忙消灭这个卡地蓝王公，除了伯爷圈定的土地之外，他还愿意给大军一万两黄金作为酬谢！” 通译眼神有些迷离地翻译道，就算是商人出身的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开出如此的条件来。 “成交！”楚宁也不啰嗦，直接答应下来了。 这下不仅是那些跟着一块出海的商人，就连朱祁钰看向楚宁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天哪，这是怎么样的操作，不仅得到一块建设港口和城市的土地，还能让对方出钱！ 可大家也有点担心，毕竟是伸出异国他乡作战，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而且还是灭国之战！楚宁就这么答应下来了！ “让他马上安排向导，张懋点兵一千，即刻出发，三天之内务必返回！”楚宁对着身边的张懋说道。 “末将遵命！”张懋习惯性地接令，可接令之后，张懋的脸都快抽到一块了。 他父亲张辅在交止征伐了半辈子，所以他知道在异国他乡作战多么的不易，这还不是一般的作战，他刚才听得清清楚楚，这可是灭国之战! 楚宁不仅大言不惭地接下来了，还直接安排自己作为执行者，还只有一千人！ 三天！还不如直接把他杀了呢。 “速去速回。记住这次的斩获全都给老子运回来，不要便宜了这帮土鳖。”楚宁对着张懋说道，有点背着叶迪丹的意思都没有。 在离开京城之前，张辅交代过，一切都听楚宁的安排，不得有任何违背，不然就不用回大明了。 张懋只好哭丧着脸，点齐一千陆战队，在叶迪丹派遣的向导和通译一起，怀着极其悲壮的心情，踏上了未知之旅。 “先生，这是不是给张懋多派些人手啊？”朱祁钰凑到楚宁跟前，小声地说道。 “不用，如果给他一千大军，还不能搞定的话，那他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楚宁不屑地说道。 “伯爷，叶迪丹说那个卡地蓝有几百头战象，咱们之派遣一千人是不是少了点？他说如果伯爷允许的话，他愿意把自己的五十头战象派去助战。”通译小心地说道。 “不用。”楚宁好像认准了死理，对于别人意见一点听不进去。 朱祁钰要不是怕影响团结，早就发飙了。 楚宁这简直就是拿大明将士的生命开玩笑，就是拿大明的威严当儿戏！ 可现在整个船队的指挥官都这么说了，军队也已经开拔了，再说其他的也无济于事了。 不过朱祁钰还是向着能尽量挽回一些损失，询问楚宁是否做好接应的准备，直接被楚宁无视掉了。 在张懋带领大军出发后，楚宁就拉着叶迪丹，在地图上圈圈画画起来，似乎忘记自己派出了一千人去进行一场灭国之战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楚宁依靠着后世的知识积累，很快就在河口不远的地方，圈定了一大块土地，这里在后世都是恒河口一座最好的一座深水港。 而且楚宁下手也一点不含糊，不仅划出了城池的范围，更是顺便在周围圈定很大一块区域，作为补给区，就是给城池提供粮草等物资的种植区。 叶迪丹倒是和朱祁钰一样，一直担心大明的军队能否将卡地蓝的王公消灭，虽然看着明军很强大，可这次似乎只派出一千来人，能行吗？ 对方可是光战象就有两百多头啊！ 倒时候明军如果打不赢，自己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卡地蓝也不能，或者说不敢去找大明的麻烦。 可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将面对整个地区最强大的王公的怒火。现在的叶迪丹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所以不管楚宁如何圈地，他都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他在想着是不是该返回自己的王宫，收拾一些金银赶紧跑路。 可楚宁太热情了，根本不给叶迪丹回去的机会，在地图上圈定好地方之后，就拉着叶迪丹实地‘考察’一番，然后立刻就开始了筑城仪式，似乎张懋肯定能赢一样。 这倒是给众人一些安心的感觉，毕竟主帅都这样，那就是问题不大。 当天傍晚的时候，楚宁拉着叶迪丹在选定的筑城地点，举行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就在叶迪丹彻底放弃，抱着混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开怀畅饮的时候，北方天空一道火光直冲云霄。 叶迪丹惊讶，难道明军大晚上的就开打了不成！ 明军这边的朱祁钰等人也是一脸惊讶，这到底是那个卡什么蓝的城池被明军摧毁了，还是说明军的大营被敌人烧毁了？ 众人怀着紧张的心情，当然唯一的例外就是楚宁，楚宁倒是轻松惬意的很，美酒不停地往嘴里倒，是不是还指点一下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 很快楚宁就彻底罪了，被亲卫送回大帐休息。 叶迪丹见状，这黑漆漆的天，他也就没回去，和同样一脸担忧样子的朱祁钰，难兄难弟鸡同鸭讲地诉了一晚上的苦。 第二天楚宁按着太阳穴，一脸痛苦地走出大帐，只见朱祁钰和叶迪丹两个就这么坐在篝火边上睡着了。 要不是两人的护卫一直照看着，并且保持篝火燃烧，这两个肯定会冻感冒。 楚宁正准备把两人喊醒的时候，有人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伯爷！大捷！” 第142章 继续出发 这一嗓子，把正在沉睡的朱祁钰和叶迪丹两人喊醒了，两人一脸惺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一个军士行色匆匆地跑进来。 ‘完了，肯定是派出去的一千人被消灭干净了。’朱祁钰和叶迪丹心里冒出一样的想法。 “人呢？”楚宁到是淡定的很，对着那个报信的军士说道。 “张将军正押解着俘虏在路上。”军士此时看着楚宁的衍射充满了敬畏。 一千人！就把一个国家给灭了！ 这些朱祁钰愣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做到？真的做到了？ 叶迪丹还是想刚才那个蒙圈的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些明国的人，都是一脸惊讶，自己早就告诉过他们，卡地蓝光是战象就有两百多头。 现在好了，把卡地蓝得罪了，全军覆灭了。 叶迪丹此时对明军有了一丝丝鄙视，觉得这就是一群狂妄自大的人，心里对明军也没有先前的敬畏。 “伯爷，叶迪丹说，昨天他头脑不清醒，划定建城的土地他要收取三千匹丝绸，三千件瓷器，并且还要我们每年都给他带来相同的贡品，不然，” “不然什么！”朱祁钰先是不干了，明明自己的大军刚刚取得了一场‘了不得’的大胜，这个蠢货怎么还敢这样！ “确定？”楚宁好奇地转头看着叶迪丹问道。 “你们的大军已经战败了，一个失败者没有资格享受高贵的王公的友谊！”通译将叶迪丹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给了楚宁。 “大胆！”朱祁钰首先受不了了，这小人的嘴脸变得也太快了。 “哼！”此时叶迪丹一脸高傲地看着朱祁钰，意思很明显，他现在也想好了，反正这次出去的都是明国人，自己这边最多是去了一个向导和通译。 到时候自己来个死不认账，想来卡地蓝也不会难为自己，实在不行，自己就躲进城堡，让卡地蓝在在城堡外边抢掠一番就好了。 就在叶迪丹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大营外边传来阵阵大象的沉重的脚步声。 ‘卡地蓝来的还挺快的。’叶迪丹如是想着。 “伯爷，大军凯旋，末将前来交令。”此时张懋一脸骄傲地走到楚宁跟前说道。 “嗯，还不错，交接俘虏，大军进营休整。” 楚宁此时看都没有看叶迪丹一眼，转身向着大营外走去。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先是一群大象在象奴的驱赶下走进大营，后边跟着一长串衣着华丽的人，看着和叶迪丹差不多，在后边就是一大群穿着怪异服侍的士兵。 长长的队伍，足足有上万人，还有许多大象。 朱祁钰倒是对大象不陌生，毕竟皇家御园里也养着大象，是在重大庆典的时候用的，不过绝对没有这么多，而押解俘虏的只有几百人。 可那些俘虏似乎已经认命一般，有些俘虏甚至身上还带着武器！ 可没有一个人有一丝丝反抗的意思，他们全都一脸漠然地先跟着前边的人走着。 这下不仅是朱祁钰，就连吴远等人，也是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 尤其是那些曾经来过这里的人，曾经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王公，此时竟然如此坦然地被押解进了明军大营。 当然，最惊讶的还是叶迪丹，他看到了在那些战象后边为首的第一个就是卡地蓝的王公，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他绝对不会认错！ 天哪！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区域最强大王公，卡地蓝的统治者，竟然一天不到就被明军给抓过来了！ 他想不明白，想找昨天刚刚交到的朋友朱祁钰去问个究竟，可看朱祁钰的样子，和他也差不多，而且不管自己怎么表达友谊，朱祁钰都没有丝毫变化。 “禀报郕王殿下、伯爷，此次我军出兵一千，一战歼灭逆贼卡地蓝，俘获卡地蓝王公以下一万两千人，战象五十五头，军械、珠宝无数！”张懋这算是正式回报战果。 “啊！”朱祁钰嗷一嗓子，把身旁的出楚宁和身前的张懋吓了一跳。 “真赢了？！”朱祁钰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军午时抵达卡地蓝，逆贼拒不开城，派出大象百余头，士兵万人，企图阻挡我军，我军火炮攻击三轮后，对方战象四散溃逃，我军趁敌方阵型混乱之际，以神机营为先锋，趁势掩杀，一战攻占卡地蓝贼城，将贼酋卡地蓝擒拿于此！” 张懋简单地将作战经过汇报了一遍，不是他不想仔细汇报，以表现自己的英勇，可那一战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对方除了那些被画的花里胡哨的战象，简直连大明的土匪都不如，一战击溃敌军大营，顺势掩杀入城，就是这样，那个所谓的王公还一脸骄傲地说着什么。 可没等通译翻译，张懋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然后让大军将整个卡地蓝搜索一番，将那些金银珠宝搜刮一净，然后装车，整个过程没有人中饱私囊。 这也看出楚宁军改的成果来了，缴获统一收集，然后战士按照战斗中的表现发放，对于阵亡和伤残的，都有额外的补助，没有人有异议，甚至大家都很支持。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战场上受伤或者阵亡，这样的举措让所有的人都是受益者，当然一些不重要的小物件，还是每人在意的。 “去军法处领二十军棍！”楚宁对着一脸骄傲的张懋说道。 张懋先是一愣，然后悻悻地起身，去军法处了。 “怀来伯这是何意啊？张将军这么短的时间，取得如此战果，你怎么还？”朱祁钰一脸茫然地问道。 “王爷没听到刚刚那个蠢货说嘛，那卡地蓝有好几百头大象，他就带回五十几头来，要是有哪些大象，咱们的城池岂不是能更快建完！ 再说，我这次足足给了他一千人马，就这装备，统一整个印度都够了，他还舔着个脸地跑来请功！”楚宁一激动，都没注意把印度这个词说出来了。 朱祁钰虽然不知道楚宁说的印度是哪里，但是听到楚宁说的，觉得他有点吹毛求疵了。 边上的叶迪丹就不一样了，他确实被震惊到了，明军这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作为这个地区最强大王公，不要说他一个人，就算是把整个地区都联合起来也不一定能打败卡地蓝，更何况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 他现在极度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卡地蓝都没挡住这群杀神一天，自己就在眼前的领地，周围有不下万人的明军，如果他们想，一个喷嚏的功夫，自己的王国就不存在了！ “尊贵的通译先生，请你向你们的王转达叶迪丹最最真诚的友谊，我愿意将半个王国送给你们尊敬的王！”现在就连刚刚不放在叶迪丹眼里的通译，此时都是变得高贵了起来。 通译看着这个前倨后恭反复无常的家伙，一脸鄙夷，在收到了叶迪丹一颗红宝石后，才勉为其难地转过身，一脸谄媚地凑到楚宁跟前。 “伯爷，叶迪丹为了表达自己反复无常的歉意，愿意把自己一半的国土都献出来，以供大明建城。”通译不是傻子，他当然不会按照叶迪丹的原话翻译。 “不用，我们大明不是他们那种反复无常的小人，说好了多少就是多少。”说完楚宁转身离开了。 朱祁钰看着楚宁远去的背影，觉得楚宁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楚宁走了几步，对着通译招了招手，通译赶紧跑了过去，楚宁带着通译来到了俘虏大军那。 “告诉他，他帮助我们修建城池，支付三千石粮草，我就放他回去。”楚宁指着卡地蓝的王公对楚宁说道。 通译先是一惊，然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楚宁的话翻译给了卡地蓝。 “伯爷，他同意了。还答应给我们一百头大象作为补偿。” “不需要了，按照原定计划，留下一千人，其他人抓紧时间补给，派人返回大明给朝廷送信。”楚宁说完，转身离开了。 叶迪丹看楚宁离开了，又是一颗宝石，递给通译，通译‘勉为其难’地把楚宁要释放卡地蓝的是告诉了叶迪丹。 叶迪丹愣在那不知所措。 楚宁等人登上小船，继续向着前方行驶，这里发生的一切，对于楚宁来说，简直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了。 第143章 远方的客人 在锡兰过完成划地建城之后，原本三万人的船队，现在就只有两万五千人了，战船也锐减至三十艘，朱祁钰有些担心。 “伯爷，孤王想好了，我还是走南线。”从锡兰出发后，朱祁钰找到楚宁，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因为北线还要在很多地方建立据点，而南线相对要简单的多。 当然朱祁钰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按照计划，北线还要和多股势力交战，尤其是还要构建一个亲大明的体系，虽然楚宁的计划很详细。 可朱祁钰还是觉得不太稳妥，因为自从在榜葛剌开始，楚宁都没有把那定义为作战，事实确实如此，所发生的的战斗，几乎就是明军一边倒的碾压。 有些甚至不用作战，就主动凑到大明船队跟前投降。 他听楚宁说过，这个国家曾经建立过极其辉煌的历史，只是自从很早以前，这个国家就被外族入侵了，这些外族人发明了一种极其恶心的种姓制度。 神奇的是，这个国家的人们竟然接受这种制度，并且一直持续至今。 所以他们对外来强力者并没有太大的抵触，毕竟谁统治不是统治，他们只要保持这辈子老老实实，下辈子就能投个好胎。 所以，只要把那些所谓的贵族搞定，至于底层的百姓，根本没有反抗的观念。 可是再往西走就不一样了，那里有一个新晋崛起的国家，是突厥人的后裔，他们凭借着彪悍的民风，正在大陆的西段掀起一场扩张大战。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并且还在继续着，这次大明的舰队要想在那里建立一个自己的据点，不仅要进行一场异常激烈的战争，还要和周边一些国家建立同盟关系。 这就非常复杂，朱祁钰作为明朝的亲王，其实更加合适，只是他没有楚宁那种先知先觉，他不敢轻易尝试，他也知道，大明舰队走到现在这一步不容易。 如果不能达成既定目标，那今后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所以他选择了南线，毕竟南线除了路途长一点，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 楚宁见朱祁钰决定了，心里也是长出一口气，毕竟他也害怕朱祁钰选择北线，不是怕朱祁钰抢走他的‘功劳’，而是北线确实复杂的多。 既然现在朱祁钰作出了决定，楚宁也不啰嗦，就在锡兰的港口，进行了分兵，这次分兵，楚宁带走了剩下船队一半的商船和三分之二的战舰。 对此，朱祁钰一点意见都没有，毕竟作为楚宁航行具体计划的唯一知情者，朱祁钰知道此次楚宁将面对怎么样的局面。 “怀来伯珍重！” “王爷保重！” 在锡兰港口，分兵结束后，楚宁和朱祁钰互道珍重后，舰队开始分离，朱祁钰带着两艘宝船，十艘战舰以及一大批商船、补给船向着南方而去。 楚宁目送着朱祁钰远行之后，对着身后的张懋说道，“起航！” 楚宁的第一站，是昔日曾经辉煌无比的波斯，但是他没有深入海峡，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整个中东半岛，还是被大批的部族分散统治着。 而石油这种工业血液还被当成一种普通物资看待，技术不成熟的情况下，贸然占据一大片荒芜的土地，劳民伤财不划算。 所以，在和波斯当地的总督以及一些部族首领达成协议后，楚宁成功地在霍尔木兹海峡出口划出了两座城池的地方，开始着手建城。 他没有继续深入海峡，前往两河的出海口，虽然那里对楚宁来说更加具有吸引力。 但是楚宁知道，现在那里已经是奥斯曼帝国的底盘了，如果自己贸然前往，肯定会引发双方的一场大战。 楚宁倒不是担心双方开战，而是一旦在那里开展，为了防备奥斯曼的反击，楚宁就得在那里筑城，派遣重兵保护，甚至整个舰队都会被牵扯其中，这和楚宁的计划背道而驰。 所以楚宁只是在海峡出口建立了两个港口城市，并且和当地的总督、部族的首领友好协商，双方达成了贸易关系，为此，跟着他的大部分商船都留在了那里。 波斯已经不再是那个横跨三大洲，纵横西方的统治者了，虽然他们现在名义上还是一个帝国，但各地的总督，犹如割据一方的诸侯。 他们看到大明强大的船队再次来到这里，很是高兴，因为自从郑和之后，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这个东方大帝国的官方舰队来过了。 东方国家给他们的印象极好，他们虽然强大，但却谦和，交易也是公平无比，双方建立了极好的友谊。 何况，和这个强盛的东方帝国建立良好的关系，不仅可以获得大量精美的丝绸和瓷器，更加物美价廉的茶叶，还可以为自己抵抗奥斯曼增加一些筹码。 所以他们很愿意这个东方帝国在自己的土地上建立固定的城池，这样一来，双方就被捆绑在一起了。 同样的，在半岛的另一侧，楚宁一样和当地的部族愉快地达成了交易，对方给划出了一块大大的区域，给楚宁修建城池和港口。 “前面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了。”离开红海出口正在兴建城池的港口后，楚宁看着前方，发出一声感慨。 “伯爷放心，不管前方是什么，末将都帮伯爷把他撵平！”张懋说道。 “有点膨胀了！”楚宁没有回头，而是这语气郑重地说道。 “啊？”张懋愣住了，他没想到楚宁会这么说。 毕竟，从榜葛剌开始，自己也算是灭国十个以上的‘猛将’了，怎么现在楚宁却这么说自己？ “我们即将面对的，是能够将整个西方打的颤栗的帝国，他们的疆域丝毫不逊于大明，他们的将士更是比鞑靼、瓦剌不差，他们的统帅，也是这个时代有数的名将。 如果你还沉浸在欺负那些土着获得的成就感中，接下来你就不要出战了。”楚宁难得正式一次，让张懋很不适应。 不过，张懋还是虚心地听着，一路上，楚宁就像是重游故地一般，对沿途的风土人情，各方势力简直就是了如指掌。 如果没处楚宁，他们要想完成这些目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此时，楚宁的船队，已经行驶过来郑和船队曾经到达的最北端，也就是天方，向着此行的终点苏伊士港驶去。 “哦？你的消息准确？”议纳勒对手下的人问道。 “尊贵的总督大人，小人是亲眼看到的，当时叶烈族的族长，和那些东方人达成交易，允许他们在我们伟大的王朝的土地上修建城池。” “这群东方人想要干什么？”穆迪拉抚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陷入了沉思。 现在整个埃及以及半岛西侧，还处在马穆鲁克王国的统治之下，他是马穆鲁克现任苏丹折格麦格最亲近的弟弟议纳勒，因为权力斗争失败，被折格麦格发配到这个地方。 虽然名义上是这个地方的总督，但是手中没有权力，甚至许多当地的部族首领都不拿他当回事。 不过这个议纳勒不简单，在历史上，他在这里隐忍等待，积蓄力量，最终在两年后以复仇的名义，将篡权的法鲁丁苏丹杀死，成功登上马穆鲁克苏丹的宝座。 马穆鲁克王国，虽然曾经统治过关阔的土地，但是因为这个国家诡异的篡权现象，使得这个国家两百多年的历史中，很少能对广袤的国土进行有效的统治。 楚宁的舰队在到达苏伊士港外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楚宁没有贸然驶向港口，而是派出自己的使者前往港口和那里的总督见面。 楚宁此时在祈祷，希望历史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太多。 如果还如历史记载的那样，这里的总督是议纳勒，两年之后的马穆鲁克的苏丹，也算的上是一个隐忍大师。 “伯爷，这里总督答应和您见面。”使者很快就传回了消息。 楚宁点点头，挥手让舰队向着港口驶去。 此时，正是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候，现在的苏伊士还不是那个连接欧亚的重要港口，但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港口了。 尤其是议纳勒上任之后，大力整顿地方，发展商业，使得苏伊士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就在人们忙碌的时候，突然发现，远方的海面上出现以来一直庞大的舰队。舰队里的船只，比他们见过最大的船只还要大上十倍百倍，那些船只的船帆，简直要把整个大海铺满。 人们开始出现恐慌，他们不知道这支庞大的舰队是从哪里来的，是来干什么的，毕竟这个海峡（红海）都是马穆鲁克王国的，这支船队难道是伟大的苏丹派来的？ “他们竟然如此强大？看来将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见面，走，我们去迎接这些远方的客人。” 第144章 谈判 “尊贵的客人，感谢主把你送到我们这里，愿主赐福你们。”议纳勒走在队伍的最前边，对着楚宁说道。 “尊敬的总督大人，感谢你的热情。”楚宁率先赢了上去。 楚宁也很吃惊，这个总督竟然会说汉话，而且说的还不错。 两人客套一番后，登上议纳勒准备的豪华马车，在一种护卫的簇拥下，向着城中的总督府而去。 “没想到总督大人如此博学。”楚宁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早年仰慕大明的强盛，曾经跟随商队去过大明，在你们的旧都生活过一段时间。”议纳勒知道楚宁指的是自己会说汉语。 “原来如此，没想到总督和我大明还有此渊源。” “不知道伯爵大人此次不远万里而来，所为何事啊？”议纳勒似乎等不急回到自己的府邸，就直奔主题地问道。 “不瞒总督大人，这次在下前来，主要是为了打通商道，畅通贸易。”楚宁显然是看出了议纳勒的意思。 既然议纳勒迫不及待地在车上就开始说这些，就说明，这位总督的府邸上根本不安全！ “现在商道难道不畅通吗？”议纳勒一脸疑惑地问道。 “既然总督阁下在车上就开始谈正事，那我希望大家还是开诚布公些为好。”楚宁显然也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伯爷见谅，习惯了。”议纳勒到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轻轻地解释一句。 “如果伯爵想要打通商道，似乎应该在阿特赛上岸，直接去开罗比较好一些，毕竟只有万能的苏丹陛下，才能帮助伯爵解除这个困扰。” “不，现在的苏丹已经老了，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雄心，更何况现在禁卫军的统帅法赫鲁丁简直就是鼠目寸光之辈。” 这下轮到议纳勒吃惊了，他没想到，这个从万里之外来到这里的大明伯爵，竟然对马穆鲁克如此了解，如果不是港口停泊的庞大舰队，议纳勒甚至会议这是不是自己多疑的哥哥派来的。 “我想现在距离总督府不远了，所以咱们就没有必要绕弯子了，我是军人出身，性子比较直爽，所以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楚宁说完就盯着议纳勒，等着他的答复。 楚宁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就是如果你愿意合作，那咱们就谈下去，不然我转身就走，去开罗也不是很远。 “伯爵请讲。”议纳勒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道。 “我知道总督大人一直收到苏丹和法赫鲁丁的排挤，不然以总督的才能，不会被安排到这个偏僻的地方，而且，现在你们的苏丹似乎更加信任法赫鲁丁。 虽然总督阁下现在集赞了不少的力量，但是没有充足的理由的话，总督阁下只能在这里苦苦等候。所以，我这次来就是和总督阁下合作的。”楚宁单刀直入地说道。 “伯爵大人准备怎么合作呢？”议纳勒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可以帮助总督阁下登上苏丹的宝座！”楚宁看着议纳勒的眼睛说道。 议纳勒陷入了沉思，正如楚宁所说，虽然他被发配到这个偏远的地方，但是这些年他也没闲着，在当地发展工商业，是的苏伊士成为马穆鲁克难得的富庶之地。 同时，议纳勒还不断结交朝中的贵族大臣，为自己的东山再起做好了准备，现在只要有一个借口，议纳勒有七成的把握夺取政权。 只是，现在的苏丹是自己哥哥，多少还是有不小的阻力。而楚宁的话，让议纳勒感到了机会的降临。 他确实在应天居住了几年，所以对大明的文化有很深的了解，他知道大明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上天的恩宠，他们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只是，现在自己如果发动的话，肯定会是一场正面的战争，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赢得战争。 所以，他一直在鼓动法赫鲁丁，给这个贪心的家伙一种他就是隐形的苏丹这种假象，就是希望这个家伙能篡位登上苏丹宝座，到时候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讨伐了。 可楚宁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发兵？还是说他准备带着大明的军队支持自己？ 虽然大明的舰队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撼，也再次见识到了大明的强大，可那毕竟是船，总不能把那些巨大的战舰扛到开罗去。 “伯爵殿下准备怎么支持我呢？”议纳勒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楚宁心总算是落地了，他生怕这位总督不按照他的计划往前走，那自己就算白忙活了。 “我亲自带领军队，支持总督阁下打下开罗城，登上苏丹的宝座！”楚宁凑到议纳勒跟前小声地说道。 议纳勒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这家伙难道疯了不成，自己手下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万人马，还是分散到各地，现在能拿出来的也就是一万五千人。而开罗最少有十万大军驻扎。 大明的舰队就算在强大，就算把船上的伙夫都算上，也不过三万人，这家伙难道疯掉了不成。 议纳勒想到这，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挪，好像是怕被楚宁的疯病传染了。 “总督大人如果不相信，那就只能等着法赫鲁丁篡位了。”楚宁说着眼神中却充满了戏谑。 议纳勒明白楚宁的意思，他可以等，毕竟这里不是大明，谁当权都一样，只要能和他公平做生意都可以，而自己不一样。 如果法赫鲁丁一直隐忍不动，自己岂不是要等到老死，而自己的那些盟友如果有一个出卖了自己，那自己的这些年的准备就算是付诸东流了。 “伯爵大人有多少把握？”议纳勒咬着牙问道。 “三个月之内协助总督登上苏丹宝座。”楚宁声音很低，但眼神和语气却坚定的一塌糊涂。 议纳勒现在倒是有就成感觉，这个东方人疯了。 “伯爵大人开玩笑了，你可知道开罗” “你想说开罗有十万大军是不是，在你眼中，那些事不可战胜的强敌，在我眼中，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说句总督大人不爱听的，如果在下想，随时都能兵临开罗。 这样，总督大人现在不必出面，我们签订盟约之后，我亲自带人去开罗，等待时机成熟，总督大人再接管如何？” 楚宁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太直接了。楚宁的意思是自己带着军队进攻开罗，等到打下开罗之后，议纳勒在去接收胜利果实，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伯爵的条件是？”一年显然已经接受了楚宁的条件。 楚宁知道议纳勒算是接受了这个条件，称呼都变了不是。 “现在我需要总督大人提供向导、通译、粮草，等到战事结束后，总督大人要要给我的军队提供征战的费用，这个要等到战事结束再计算出来。 另外，想必总督大人也知道，我已经在大海两侧建立了几座城池和港口，等总督当人登上苏丹王座后，我希望得到苏伊士和塞得两个港口的所有权！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获得的，作为对总督大人大明盟友的支持，我们会在这两个地方派驻军队，协助马穆鲁克抵御奥斯曼的进攻。”楚宁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议纳勒这下彻底陷入了沉思，虽然现在苏伊士在他的经营下，已经成为马穆鲁克一个不错的地方，但终归还是太小太偏僻了。至于塞得港，根本无法和亚历山大港相比。 如果楚宁真的能将自己送上苏丹的宝座，别说苏伊士和塞得两个港口，就算是亚历山大港也不是不可以！ 权力果然让人疯狂！ “尊贵的总督大人，我们到了！” “好！我答应你！”议纳勒终于在最后一刻作出了决定。 “哈哈哈，总督大人，你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骄傲的。”楚宁大笑着说道。 不过具体的内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来到总督府后，楚宁和议纳勒再也没有提相关的任何事，只是喝酒，看歌舞，楚宁还拒绝了议纳勒送给他的一大群舞娘。 开玩笑，自己是出海作战的，带着一大群舞娘算怎回事。 更何况，现在不管是大明还是其他地方，对女人登上海船有着极大的抵触，甚至发现了会把那些可怜的女人沉到大海祭奠给海神。 再说，楚宁根本不能接受这种把人当做礼物送来送去的交流方式。 三天之后，楚宁的舰队装在好了补给后缓缓地驶离了苏伊士港。 “伯爷，咱们真的要帮着那个总督作战？”张懋走到楚宁身旁问道。 “我们不可能在这里长期驻扎很多军队，而那个正在崛起的奥斯曼又是我们路上贸易不能绕开的绊脚石，所以这次我们不仅要帮着那个议纳勒登上王位，还要和奥斯曼打一仗。 这样才能保证这个骄傲的帝国，不敢小觑我们大明，才能保证我们的路上的贸易线能畅通无阻。”楚宁看着前方说道。 “伯爷，咱们大明现在不是正在开拓海上贸易线吗，再说路上咱大明也很少和这个什么奥的有来往啊？”张懋不解地问道。 “滚，那帮土鳖就是一群和你一样，指挥拿刀子的玩意儿，根本不知道贸易的重要性，你知道他们现在收的税有多高吗！ 他们是不和我们做生意，可他们让那些和我们做生意的人没有了利润，受损失的不还是我们。如果只靠着海上的贸易线，那北方今后怎么办！” 第145章 强势碾压（上） 船队在向导的指引下，在一处海岸附近停下来，大军开始分批登陆。 楚宁第一个登上了这片土地，紧接着是一万陆战队员。楚宁看着身后的将士们，走到了一处高地之上，本来想发表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 可是这里风沙实在太大了，楚宁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军在向导的带领下向着马穆鲁克的首都进发。 “伯爷，刚才向导说，还有七十里就到了。” “妈的，怎么就忘了要几个探马了。”楚宁吐掉嘴里的沙子，有点后悔地说道。 因为向导得到了议纳勒的授意，这次带着他们走的尽量没有人的地方，这下倒是避免了被发现，可一路上大军却是受尽煎熬。 现在终于快到了，七十里一天就能到达了。 “传令下去，今晚在城外扎营！” 晚上是沙漠行军最好的时候，何况现在正是满月的时候，亥时初刻的时候，大军来到了开罗城外五里的地方安营。 “苏丹陛下，大事不好了！” “吵什么！”折格麦格很生气，这一大清早就被人吵醒，让他很不高兴。 “法赫鲁丁，到底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折格麦格穿着丝绸的长袍走了出来。 床榻上踏着几个美女，看来这位苏丹生活的很舒服。 “伟大的苏丹陛下，今天一早一支神秘的军队出现城外！” “什么！是谁这么大胆？”折格麦格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这支军队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 “难道是议纳勒的军队？”折格麦格疑惑地问道。 “不像，微臣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穿着的军队，不过应该不是议纳勒的军队。看样子，应该是东方人。” “东方人？奥斯曼的人？”折格麦格有点纳闷。 “苏丹陛下，现在不是纠结是什么人的时候，现在敌人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应该先把那些不知死活的敌人消灭了，再考虑到底是什么人！”法赫鲁丁提醒道。 “对对对，法赫鲁丁，你赶紧去集结人马，把城外那群该死的异教徒消灭掉！”折格麦格赶忙说道。 “传令，准备作战。”楚宁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对张懋说道。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这边七千大军缓缓开出营地，来到开罗城前。 与此同时，开罗城内也响起了阵阵号角声，禁闭的城门也缓缓打开，一队队士兵在城外摆开阵型。 “好家伙，这得有五万人。”楚宁看着眼前的马穆鲁克大军，感慨道。 楚宁这么一说，身边的吴远和林志广都快哭了，自己这边满打满算才一万人，还有三千人留守大营。 七千对五万，这有胜算？！ 看样子，对面的军队不是在乌合之众，反而透着一股子精锐气息。 吴远没有看错，马穆鲁克是以武立国，对军队历来非常重视，曾经更是击败过蒙古西征大军，可见这支军队的强悍。 马穆鲁克骑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历史上曾经多次击败奥斯曼，如果不是他们的统治者要么混用，要么被政变推翻，马穆鲁克绝对称得上是地区强国。 此时，折格麦格在法赫鲁丁的陪同下，坐在装饰奢华的战车上，在阳光下光芒四射。 看着对面明军的阵列，整齐肃杀，一股强悍气息铺面而来，折格麦格甩甩头，将这种不符合他伟大苏丹的想法甩干净，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既然敢冒犯他的权威，那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法赫鲁丁看着对面的明军则露出一丝轻蔑，毕竟这股神秘的军队，看营地的规模只有一万人左右，对面也只有七千左右。 就这点人马，敢跑到开罗来撒野，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到了极点。 法赫鲁丁挥挥手，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出现在阵前，准备对明军发起冲锋。 “将士们，咱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是为了扬我国威的，我知道大家离家日久，期间也打了不少仗，大家累了，我也不想跟大家说那么多国之大义。 对面的敌人很富有，击败他们，去拿回属于你们的荣耀和财富！”楚宁的战前动员，简单粗暴到了极点。 不过，不得不说，楚宁的战前动员很有效，此时明军看着眼前的马穆鲁克士兵，不再是一个个彪悍的敌军，而变成了一块块阻挡他们发财的绊脚石，明军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此时对面的马穆鲁克骑兵已经准备完毕，出于精英战士的骄傲，他们没有不宣而战，而是在一阵号角声后，向着明军大阵冲了过来。 马穆鲁克不愧是精锐战士，面对从未见过的敌人，丝毫没有畏惧和犹豫，以锋矢阵型，向着明军大阵冲了过来。 明军这边也开始了紧张的准备，一门门轻质的火炮被推到阵前，士兵们熟练地清理炮膛，填装火药，然后是装填炮弹，一门火炮对着马穆鲁克骑兵喷射而出。 一颗实心的炮弹砸在距离阵地大概三里的地方，此时马穆鲁克骑兵距离那颗炮弹和有些距离，看到明军既然如此早就开炮，那些骑兵忍不住对明军轻视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自己猜刚刚完成阵型的组建，战马还在缓缓热身，他们竟然就吓得发动攻击，简直连三岁的孩子都不如，他们开始缓缓提高战马的速度，向着明军大阵冲来。 “标尺五，距离十，开花弹准备！” 那是一颗测距弹，是给炮兵测量距离用的，随着炮兵观察员的一声大喊，整个炮兵阵地开始忙碌起来，一颗黑黝黝的炮弹从木箱中取出，然后装入炮膛。 炮兵的指挥官有一些紧张，对面的敌人显然不是榜葛剌那些弱鸡一样的对手能比的，从冲锋的队形和速度看，对方显然是精锐，通过望远镜，他甚至能看到对方战马鼻孔喷出的雾气。 “开炮！”随着红旗的落下，大明阵前一阵轰鸣，炮弹划出一道道弧线飞向对面的马穆鲁克骑兵。 片刻之后，在马穆鲁克骑兵冲锋的队伍中，一颗颗炮弹落下，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是大明最新的研究成果，开花弹！ 是他第一次投入实战，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在实战中应用这种武器，爆炸的同时，包裹在铁壳里的铁砂四散喷出，以爆炸点为中心，方圆五丈大约十米的范围内，无论是战马还是骑手，应声倒地。 尤其是爆炸中心位置的骑兵，几乎无一幸免，就算没有当场炸死，也被炮弹的碎片或者铁砂击中倒地。 此时，他们速度已经提升起来，那些倒地的士兵或者战马，根本来不及呼救或者起身，就被身后的骑兵踩踏在地上。 而比爆炸伤害更大的是对方的战马，因为从来没受过防爆炸训练，伴随着爆炸，战马开始不受控制，四散开来，在战场上上四出乱冲。 明军这边，在发射完第一轮之后，紧跟着又发射了一轮，两轮过后，原本整齐马穆鲁克冲锋队形，开始不断崩溃。 明军见状火炮停止涉及，一队骑兵顺势掩杀出来。 这次明军没有携带多少骑兵，楚宁带来的只有两千骑兵，毕竟战马在大海上适应、已经粮草都是很大的问题。 可就是这两千骑兵，仅仅一个冲锋，就将对面溃不成军的马穆鲁克先锋部队彻底击垮了。 楚宁借着望远镜，看着两军的厮杀，此时能真正组织起有效抵抗的马穆鲁克骑兵，已经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战马。 毕竟骑兵作战，战马是胜败的关键因素，可明军就不一样，他们的战马全都经过爆炸训练，而且战马还都被堵上了耳朵。 这下双方的战力立刻形成的逆转，虽然马穆鲁克骑兵数量远远大于明军，可失去了战马的支撑，马穆鲁克骑兵就成了明军面前的活靶子。 为首的马穆鲁克将领见状，只好命人吹响了撤退的号角，虽然大部分人都听到了号角，但是很多人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战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军向后撤去。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这种新型的作战方式，完全超出了马穆鲁克人的认知，就是这样认知和装备上的差距，使得他们仅仅一个照面，就损失了四千骑兵。 能逃回自己本阵的先锋部队，只有不到一千人。 不过马穆鲁克不愧是这个地区的强国，士兵虽然败退，但没有直冲本阵，而是从自己这边大阵的两侧绕到后边。 这就避免了自己人将自己的队形冲散。 楚宁见状，满意地点点头。 第146章 强势碾压（中） 楚宁对马穆鲁克士兵的素质很满意，这将是他在欧亚边界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马穆鲁克没有他想想的那么强悍，那自己就不得不调整战略。 这样的话，可能会影响自己整个布局。 现在看来，马穆鲁克的战士还是很强悍的，起码的军士素养应该算是强军，明军这次能这么轻松的战胜对手的先锋部队，完全是双方武器上的差距，和训练上的针对性。 不过现在不是发表感慨的时候，对面的法赫鲁丁看到自己的五千精锐骑兵，仅仅一个照面，甚至没有冲到对方阵前，就被消灭了大半，顿时怒火直冲脑门。 不过，他不是冲动无知之人，他看到自己这边失败的原因，是因为明军那种发射后还能爆炸的武器，不同于他们见过的大炮。 现如今的大炮，还都是那种体型笨重，发射一次就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的大家伙，而且发射的全都是实心炮弹。 而这次对面的大炮发射的炮弹，竟然能在落地后爆炸，许多战士都是被爆炸的碎片击中，掉落战马，而伤害最大的无疑是爆炸的声音，让战马失去了控制。 此时，明军已经完成了对那些来不及撤退的马穆鲁克骑兵的剿杀，开始返回自己的阵地。 法赫鲁丁这下犹豫了，作为马穆鲁克王国军队的指挥官，他的军事才能还是不错的，面对这样的形势，他知道，如果继续冲锋的话，结果只能是无休止的重复。 所以，法赫鲁丁作出一个疯狂，但又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他将手中的宝剑一挥，“冲锋！” 这次出城作战，法赫鲁丁集结了城中十万的大军中的四万骑兵，就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消灭城外的明军，所以这次他只带了一万步兵出城。 随着法赫鲁丁的一声令下，上下的三万五千骑兵向着明军冲了过来，这下对明军形成了三面环围之势，而且不是一股脑地冲过来，而是分成了三个不同的层次。 如此一来，就算明军正面的火炮威力巨大，毕竟数量有限，不可能同时打击到每一个梯队。 “对面的家伙还不错，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了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虽然笨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楚宁看着对方排山倒海一般的冲锋说道。 不过，他们法赫鲁丁显然低估了明军，看到马穆鲁克骑兵这么冲杀过来，明军也迅速作出调整，大阵的两侧有火炮被推了出来，显然这次明军携带的火炮并不少。 虽然不如正面的火炮密集，但所面对的骑兵也少得多。 而且火炮也不再是集中统一发射，而是针对不同距离的敌人，进行有层次的发射。 随着明军阵前阵阵轰鸣的炮声，马穆鲁克这边的骑兵也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尤其战马被爆炸声吓到之后，近乎疯狂地乱窜。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马穆鲁克的骑兵混乱失去了战斗力，可毕竟这次冲锋的人数众多，还是有不少骑兵，冲过了明军火炮的封锁，冲到了明军阵前一里的地方。 他们抽出自己的弓箭，准备将那些该死的炮兵全都射成刺猬。 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此时在炮兵阵地前，出现了几排扛着奇怪圆管的士兵，他们分成三排，站在炮兵阵地前，手中的圆管还冒着烟。 就在他们纳闷的时候，明军的火铳兵开始了第一轮齐射。 楚宁对于明军的火器十分重视，因为他知道，今后战场的主力将不再是冷兵器，而是这种源自孤老中国的火器！ 所以，明军现在装备的火炮、火铳，都是楚宁在京城的时候参与改进的，尤其是振兴铁厂的出现，能够快速生产出大量合格的钢材。 这就给明军大规模装备安全可靠的火药武器提供了先决条件，而且火药也在楚宁的参与下，对配方进行了大调整，柳木炭的加入，使得火药发生了质的飞跃。 爆炸威力更大，残余更少，种种因素加起来，使得明军现在的火器无论是装备规模，还是质量都已经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时期。 楚宁可以骄傲地说，以现在明军的装备和训练水平，就是遇到十八十九世纪的英法军队，也毫不逊色。 如果不是楚宁离开京城，恐怕现在燧发枪已经研究出来了。 不过就算是这种火绳枪，配上这种三段式射击，对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作战的马穆鲁克骑兵来说，也大大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尤其是冲到阵前的骑兵们，他们没想到躲过了明军的火炮，还要面对更加密集的火枪！ 而且火枪分成三排，第一排发射，第二排装填，第三排准备，如此往复，连绵不绝。 这下那些骑兵彻底绝望了，有些人拼命冲到射程之内，想要射出自己手中的弓箭，可毕竟射程上的差距太大，几乎没有能完成这样的操作。 而且，炮兵这边还时不时对着那些冲到一里之内的马穆鲁克骑兵来上一轮。 这才是真正的屠杀，一种完全不对称的战斗方式下，无数的马穆鲁克骑兵甚至没有看到明军阵前的火枪，就已经倒下了。 楚宁见状，对着身边的张懋一点头，张懋会意，转身离开了。 片刻之后，张懋率领着两千骑兵冲了出来。 此时的马穆鲁克骑兵，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阵型，许多将领甚至找不到自己的部队，真是兵找不到将，将寻不到兵。 而明军这边骑兵已出现，马穆鲁克这边立即溃败下去。 这次就算他们不想溃败，也很难，毕竟现在马穆鲁克的冲锋部队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完全没有任何指挥可言，骑兵一旦混乱起来，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明军的骑兵部队组成的锋矢阵型，直插马穆鲁克大军，在几乎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张懋的骑兵部队几乎冲到对方阵型的中心位置。 此时的明军大炮也停止了发射，毕竟现在的火炮还五大达到精准射击的程度。 不过在明军骑兵冲锋之后，步兵也开始缓缓前行。 明军这边以神机营为先锋，身后跟着无数个鸳鸯阵，开始向着马穆鲁克大军挤压过来。 与此同时，马穆鲁克这边已经完全是溃不成军了，许多士兵已经开始向着城池狂奔，甚至有些士兵冒着生命危险，从发疯的战马上跳下来。 那些侥幸没有摔死的士兵，也都向着城池或者其他地方狂奔，现在他们脑中的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离开这里，再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敌人！ “法赫鲁丁，你竟敢撇下我！”折格麦格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法赫鲁丁见势不妙，招呼都没打就带着剩下的一万步兵回城了。 而站在黄金战车里的折格麦格等到身边的侍卫都开始逃跑时，才发现开罗城的大门已经缓缓关闭了！ 他怒气冲天地指着城上的法赫鲁丁，大声咒骂着这个自己最信任的将军，自己的宰相，竟然将自己抛弃在城外肚子逃生！ 可不管他如何叫喊，开罗的城门再也没有为他打开。 此时的张懋已经冲穿了敌阵，出现在他眼前的，除了高大的开罗城墙，就是那个站在黄金战车上对着城墙不断咒骂的折格麦格了。 张懋一挥手，一支五十人的小队冲了过去，目的就是捉拿那个战场上‘最耀眼’的人。 折格麦格见城门没有打开，而身后已经有明军冲了过来，赶紧命人架势这战车向着旁边跑去。 显然折格麦格没有听过曹操割须弃袍的故事，被黄金包裹的没有一丝缝隙的战车，加上他那身骚包的黄金战甲，在晴朗的大白天，简直就是最好的指路明灯。 而此时的战场上，随着明军开始推进，马穆鲁克大军彻底失去了抵抗，他们先是被明军的枪炮轰的头昏脑涨，现在自己的统帅撇下他们逃回了城池。 自己的苏丹也带着一身的金光在没命的狂奔，随着第一个丢下武器跪地投降的人出现，成片成片的士兵纷纷效仿。 明军这边也从作战，转为了收拢俘虏。 不是他们想收拢这些俘虏，而是因为俘虏太多了，如果不把这些人安顿好，难保不会有什么变故。 很快，战场已经没有了作战的声音，只有俘虏们被统一归拢到一个个区域，由于人数太多，甚至出现一个明军士兵要看管上百名俘虏。 明军的效力还是很高的，中午时分，战场就已经被打扫干净，法赫鲁丁站在城墙上，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上午，五万大军除了自己带回来的那一万步兵，全军覆灭，那可都是马穆鲁克最精锐的战士啊！ 此时，那些被俘的战士，在明军的押解下，走向了明军的大营。 而那位折格麦格苏丹，最终还是没有跑了，被抓了回来，楚宁连和他说话的兴趣都没有，直接让人把他押送到后营。 在打扫完战场之后，明军稍事休整，就缓缓地开进到了开罗城下。 第147章 强势碾压（下） 法赫鲁丁看着城下几千人的明军，心中无比悲凉，虽然明军只有几千人，可给整个开罗城带来的威压，比十万、二十万更加强大。 短短半天的时间，马穆鲁克最精锐的四万骑兵，就被人家卷包了，看来自己没有一丝战胜的机会了。 不过还好自己有开罗这座坚固的城池，还有六万完好无损的大军。 而在开罗城外一座山上的议纳勒此时也是震惊无比。 是的，在楚宁出发的同时，作为准盟友的议纳勒也以打猎为名，带着自己的卫队出发了，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他早早就来到了开罗城外，占据了最佳的观看地。 议纳勒知道明军这次只有一万大军上岸，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竟然相信那个东方的伯爵。一万人？还大部分是步兵，竟然想着能打进开罗城。 议纳勒想着都觉得好笑，他本来想返回苏伊士，但是就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这支东方军队竟然出现在开罗城外。 议纳勒很震惊，就算是马穆鲁克最精锐的骑兵，按照楚宁他们登陆的时间和路程计算，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到达，也很难，何况对方大部分士兵还都是步兵。 虽然有他提供的马匹骆驼，但明军毕竟不是本地人，对沙漠环境的不适应，水土不服种种原因，就算是他们晚上个五六天，议纳勒都觉得对方很不错了。 可对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感到了开罗城外！ 最让议纳勒感到吃惊的是，明军竟然没有丝毫休整，在到达后的第二天，就发动了攻击。 所以议纳勒决定在这里看看，算是自己作为‘准盟友’的一点义务。 当他看到开罗城开出来的军队的时候，他就断定，明军不可能取得胜利了。 除了那个让他感到无比厌恶的骚包到极点的折格麦格，法赫鲁丁的军事才能他还是很认可的，尤其是看到出城的战士的时候，他就更加笃定了。 因为他认识这支队伍，这是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军队，马穆鲁克最精锐的近卫军！ 这是一支让整个地区都感到头疼的军队，他们训练有素，作战勇敢，曾经将不可一世的蒙古铁骑打的打败。 虽然通过不断的努力，他已经接触了近卫军的一些将领，也拉拢了不少，但总归还是级别太低，仅仅限于那些百人长之类的底层。 可就是这支在他眼中无比强横的军队，在明军面前，仅仅半天的时间，就被全歼了！ 是的！全歼！ 没有一丝悬念，除了极少数逃跑的士兵，四万近卫军全都被明军击溃俘虏了！ 看着在几百明军押解下走向明军大营的近卫军，议纳勒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的。 就在这时，议纳勒感觉被人盯着一般的感觉升起，他远远地看到楚宁似乎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议纳勒甩甩头，他不相信离得这么远，楚宁都能看到他。 其实楚宁一早就知道议纳勒出现在那，只不过楚宁什么都没说更没有做，在他看来，议纳勒就是此次演出的最佳配角，楚宁当然想让他看到明军强大的战力。 如果是楚宁邀请，议纳勒肯定不会来，一则是怕万一失败，他被人发现出现在明军当中，就彻底歇菜了。再来就是他要表现出对盟友的信任，要大度。 现在他自己主动出现在战场之旁，楚宁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出手阻止呢。 虽然现在是征正午时分，可开罗城墙上的法赫鲁丁却丝毫感觉不到太阳的灼热，甚至后背感到一阵阵发凉。 明军在收拢完俘虏，简单打扫战场之后，竟然顶着中午的大太阳，出现在了开罗城下！ 这是要攻城吗！ 法赫鲁丁不敢相信，对方区区万人的部队，出现在城下的仅仅是刚刚交战的六七千人，竟然想要攻打高大坚固重兵防守的开罗城！ 这下法赫鲁丁彻底怒了，就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这是太不拿他马穆鲁克战神法赫鲁丁当回事了。 不过经历了刚刚的惨败之后，法赫鲁丁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先是派人四出打探，看看明军到底是只有这一路，还是有其他部队埋伏。 在得到肯定只有这一路的答复后，法赫鲁丁在明军对面的城墙上，安排了最大的兵力，一万人驻守在这面城墙上。 远处的议纳勒看着开罗城墙上的旗帜，知道这次法赫鲁丁动真格的了，最少有一万大军驻守在城墙之上，明军想要攻破城池，简直就是难上加难了。 此时那些让马穆鲁克士兵和将领恐惧的明军大炮，被推到了城墙之下，从远处的大营里，有更大体型的大炮被运往城下。 在法赫鲁丁的注视下，十几门体型更大的大炮被安置在了城下的阵地上，黑洞洞的炮口，似乎在宣示他强大的威力。 “准备的怎么样了？”楚宁对着身旁的张懋问道。 “都准备好了！”张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那还等什么，赶紧，别让将士们顶着个大太阳了。”楚宁这更像是家常话一样的一句，成为了法赫鲁丁噩梦的开始。 张懋挥动手里的旗子，那些刚刚被运到城下的火炮，率先开火了。 这十五门大炮，有五门被安置在了开罗城门外，随着张懋旗子的挥动，五门大炮同时开火！ 这些大炮是专门用来轰炸城池的，所以用的都是实心的铁弹，或者石弹。 炮声刚过，五枚炮弹有三枚准确集中城门，铁皮包裹的一尺厚的大门，竟然被炸出了三个深深的凹陷！ 站在城墙上的法赫鲁丁都感到脚下一阵摇晃，他赶紧命人用砂石把城门彻底堵死。 他现在根本不想出城打败敌军了，在他看来，能守住开罗城就是万幸了。他不相信这支原道而来的军队会一直这么耗下去，想必在攻城失败后，在开罗周边抢掠一番也就走了。 他已经将开罗意外的地方彻底放弃了，只要能保住开罗，保住自己和大部分贵族，至于其他地方，他也就管不上了。 不过明军的炮火并没有因为法赫鲁丁的‘大方’而有丝毫停歇，十五门火炮没有丝毫停歇地对着开罗城进行轰击。 尤其是五门对着城门轰击的火炮，仅仅三轮过后，就将厚重的城门轰击成了一堆碎木头。露出了门板后的砖石，这时明军的火炮也换成了开花弹！ 加上那些之前作战的小型火炮，马穆鲁克军队的投石机根本够不到明军的大炮，就算有极少数运气好能打到明军这边，也因为准头不足，造成的伤害也可以忽略不计。 而明军这边，除了城门，其他十门大炮，不断轰击好几处城墙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坍塌。 楚宁对火炮的使用也算是颇有心得，他知道，在目前自己没有足够多的火炮的情况下，尤其是在对这种坚固城防的进攻的情况下，集中使用远比一顿乱轰要好得多。 虽然这样造成的震撼效果远没有那种排成一线轰炸来得好。 此时开罗城墙上的法赫鲁丁和守城的士兵，苦闷无比，对面炮火不断，中间还夹杂这许多开花弹，让他们根本不敢露出头，全都躲在城墙后边，祈祷炮弹不要落在他们身边。 现在整个城头根本没有一个马穆鲁克的士兵，这种憋屈的感觉，让自誉为马穆鲁克新一代战神的法赫鲁丁郁闷到了极点。 可他现在却没有一点办法，就算向冲出去和明军决一死战，城门都被自己彻底堵死了，而且为了防止明军在其他城门攻击，自作聪明的法赫鲁丁把开罗所有的城门都堵死了！ 这下好了，他自己把自己堵在城池里，打又打不过，出又出不去，简直憋屈到了极点。 “宰相大人，城门快要顶不住了！”一个士兵跑到法赫鲁丁身边说道。 法赫鲁丁见状，带着卫士小心走到城下，开着厚厚的城门洞里的砖石，正在不断松动，显然明军的炮火已经快要把这些临时搭建的砖石击穿了。 “干净调集五千，不，一万人，给我守在这里，只要敌人敢冲进来，就让他们见识见识马穆鲁克勇士的英勇！” 法赫鲁丁说完，转身离开了，不过他这次不是去城墙上，而是快速返回自己的府邸。 他知道，开罗城守不住了，所以他要收拾一下，趁着明军还没有杀进来，赶紧跑路。 就在法赫鲁丁回到自己府邸的同时，开罗的城门终于在明军大炮的轰击下，崩塌了。不过明军并没有急于冲进来，而是火炮开始延伸射击。 这样一来，守在城门后边的马穆鲁克士兵顿时死伤惨重。因为他们按照惯例，在城门被炸开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城门后边，准备和攻进来的敌人作战。 可他们没想到，明军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炮火延伸射击，一时间，城门附近哀嚎遍地，无数士兵被明军的炮弹炸死炸伤。 城墙上的士兵并不知道城门已经被炸开，不过先前的几处小崩塌的城墙，也已经变得摇摇欲坠，显然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第148章 尴尬的见面 虽然大部分战士都不知道法赫鲁丁已经逃走的消息，但是这样的战斗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完全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很快，城门处已经没有成建制的马穆鲁克军队，而那几处本就不稳妥的城墙，此时也彻底崩塌了，现在不光是城门失守，城墙上的几个大缺口更是棘手。 此时明军的炮火也逐渐停止，五千大军在张懋的带领下，嗷嗷嗷叫着冲进城内。 马穆鲁克的士兵总算是有机会和对手作战了，不过他们却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人指挥！ 是的，虽然士兵们不知道法赫鲁丁的逃跑，但是那些军官却知道，他们在接不到任何指令的时候，就寻找过法赫鲁丁，在得到这家伙竟然炮灰自己的府邸的消息后，大批的军官也开始悄悄跑了。 而此时，法赫鲁丁还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是他觉得这些年折格麦格虽然才能一般，但是敛财的手段还是很高明的，如果就这么跑了，有点遗憾。 所以他收拾好自己存在家中的细软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卫队，冲进了皇宫，对皇宫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因为他是国家的宰相，折格麦格的亲信大臣，所以对皇宫极其熟悉，所以他带人闯进皇宫，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直奔皇宫的内库，和一些隐秘的藏宝室。 将这些年折格麦格搜集的金银细软洗劫一空，也正是因为他的贪婪，让他失去了最后逃生的机会，也给张懋省去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张懋从进城一直到皇宫，受到的抵抗微乎其微，现在就是傻子也知道，马穆鲁克现在的军士统帅法赫鲁丁已经逃跑了，所以马穆鲁克的士兵们，几乎全部放弃了抵抗。 虽然还是有偶尔零星的抵抗，但是在明军眼前，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张懋将五千大军分成数队，对全程进行清理，现在除了他们进攻的东门和法赫鲁丁派人打开的西门，整个开罗是完全封闭的。 就在张懋在向导的带领下，杀到皇宫的时候，法赫鲁丁刚刚完成对皇宫的洗劫，他带着无数的金银珠宝，装好车辆，张懋就杀到了。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战败的法赫鲁丁带着两千卫士，和张懋的一千明军在皇宫门口对峙起来。 这可能是整个攻城战最激烈，最直接的一次交锋，不过双方的形势有些尴尬。原本应该守护城市的法赫鲁丁，此时一心向着逃跑。 而作为攻击者的张懋，现在倒是想着如何稳定城市，就这样，双方在这种尴尬的场景下，展开了一场最激烈的战斗。 不得不说，法赫鲁丁的卫士部队战斗力非常强悍，张懋这次带来的只有三百骑的骑兵，而法赫鲁丁这边则有超过一千人的骑兵部队。 不过，明军却丝毫没有胆怯，面对这对方精锐并且多出自己数倍的骑兵，明军的骑兵在张懋的带领下率先发起的进攻！ 与此同时，步兵部队也结成了鸳鸯阵，向着剩余的步兵冲了过来。 法赫鲁丁原本的卫士部队，加上他在皇宫收拢的一些卫士，大概三千人的步兵部队，也发疯一样迎着明军的步兵冲了过去。 在皇宫前的广场上，骑兵对战骑兵，步兵对阵步兵，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真没想到，总督大人如此热情，竟然亲自前来助阵，让楚某感激不尽啊。” 议纳勒现在已经彻底傻掉了，根本没注意到明军已经将他包围，更没注意到楚宁从大战阵前的消失。 没错，看到战局已定后，楚宁就悄悄离开队伍，带着护卫直奔议纳勒所在的山头而来。议纳勒没想到楚宁会突然出现，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伯爵大人刚刚说什么？”议纳勒虽然缓过神来了，可却是没听见楚宁说什么。 “我是说总督大人亲自前来助威，楚某感激不尽啊。” “伯爵大人言重了，您为了马穆鲁克的安定繁荣，不远万里前来支援，甚至亲赴前线，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议纳勒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果然不要脸。’楚宁心中嘀咕一句，但是脸上却没有太明显。 “既然总督阁下来了，正好省的我派人去通知了，不如请总督大人随我一道入城如何啊！” “当然，当然。”议纳勒现在的态度谦恭到了极点。 不是议纳勒前倨后恭，不是他原本就是这样，要知道议纳勒原本就算再苏丹折格麦格和宰相大将军法赫鲁丁的联合打压下，都没有丝毫落下风的意思。 甚至能在暗中发展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可见其隐忍和才能不是昏庸之人。 只是今天楚宁和大明的军队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一天！仅仅一天的时间，明军就将重兵防守坚固无比的开罗城给打下来了！ 说实话，其实在明军在城外全境马穆鲁克精锐骑兵之后，议纳勒就在犹豫，要不要现身，以合作者的身份去策动城内亲自己的人，作为内应。 可没等他做好决定，明军竟然通过简单粗暴的方式，硬生生将开罗城打下来了！ 此时的开罗城，已经彻底掌控在明军手中了，不管议纳勒怎么想的，他都和法赫鲁丁一样，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如果当初议纳勒出现，提出自己的建议，楚宁也不会接受，楚宁就是要让议纳勒看看大明军队彪悍的战力，就是要让整个马穆鲁克的高层，都对明军产生极度的恐惧。 这样他们才会甘心合作，才会老老实实合作，不然大明据此何止万里，如果他们有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到时候就真的是鞭长莫及了。 楚宁相信，通过此战，相信不管是议纳勒还是马穆鲁克的贵族高层们，甚至普通士兵，都对明军有了惧怕。 正如楚宁所想的一样，议纳勒此时对明军的恐惧简直的发自骨子里的，如果说之前他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心理，才答应和楚宁合作的话，那现在他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和楚宁签订盟约。 现在再想签订盟约，恐怕很难了。 毕竟明军展现出来的战力，简直就是恐怖级别的，作为胜利者，他们有权提出任何要求。 难道自己不答应？ 议纳勒怀着忐忑复杂的心情随着楚宁进来开罗城，和他想想中不一样的是，除了城墙以及城墙附近的建筑受到波折，整个城池没有想想中的哀嚎遍地。 除了禁闭的大门，和门后颤栗的眼神，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有议纳勒想想中胜利者的‘狂欢’，明军就想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十几人一个小队，在开罗的主干道上巡视着，对那些高大的住宅没有丝毫兴趣。 然原本做好收拾烂摊子的议纳勒很是惊奇，难道这些明军不喜欢金银？ 带着疑惑，议纳勒来到了皇宫广场前，此时张懋和法赫鲁丁的部队交战正是最激烈的时候。 张懋带着三百人的骑兵部队，和法赫鲁丁的一千骑兵厮杀的难解难分，而广场另一侧步兵交战也是如火如荼。 议纳勒看着皇宫前的广场交战，而随着楚宁进城的明军似乎没有一点上前支援的意思。 议纳勒很疑惑，难道他们就这么有信心？ 很快，他就确定了，信心这玩意儿确实是靠势力说话的，广场上的战斗，此时已经正在发生变化，原本看似势均力敌的双方，却在楚宁出现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些原本就凶悍无比的明军，在看到楚宁带人出现后，立刻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没错，原本他们和法赫鲁丁的卫士打成平手，现在看到楚宁的出现，他们着急了，他们想在自己的统帅面前表现一番，也向着在自己的同僚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战力。 然后，那些原本还能和明军对战的士兵发现，对手变了，虽然人还是那些人，但是战力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飙升。 与此同时，他们发现整个皇宫前的广场已经彻底被围死了，每条通往外界的道路上，走站满了明军的队伍。 两项对比下来，明军越战越勇，而马穆鲁克的军队则开始失去了信心，而最先溃败的则是步兵部队。 虽然他们的人数数倍于明军，但明军依靠着冷兵器时代最强阵型-鸳鸯阵，打的马穆鲁克的士兵晕头转向，短时间内就被明军冲垮了阵型，然后就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局面。 而明军这边，依靠着阵型的保护，不断突进，就算是有一个阵型被击溃，他们也会自动编入到最近的阵型当中。 这样连绵不绝的操作，马穆鲁克士兵从来没见过，更不要说在短时间内想出应对的办法来了。 第149章 丧权辱国 此时的战斗，正在呈现一边倒的情况，马穆鲁克的士兵失去了有效的对抗手段，士气更是看到明军已经形成的包围圈大落。 战场上的形势逐渐开始变成一边倒的局面，明军在张懋的带领下，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半个时辰后，法赫鲁丁的卫队开始出现溃败的迹象。 慢慢的，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在被明军有意识地挤压到广场的一个角落，并且已经被分割成了数个大小不一的区域。 “当。”终于，有马穆鲁克的士兵不愿意再打下去了，丢下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投降了。 人们就是这样，在大家都在勉力支撑的时候，如果有人带头投降，那剩下的人心里最后的防线也就随之崩溃。 随着第一个投献的士兵出现，犹如传染一样，整个战场都纷纷效仿，很快，还在坚持抵抗的就只剩下法赫鲁丁的卫队长带着十几个人，他们凶悍地看着围拢过来的明军，身后则是一脸惊恐的法赫鲁丁。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败的如此之快，十万大军把守的开罗城，竟然一天的时间就被对方攻破了！ 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逃跑的机会！ “投降。”法赫鲁丁踹头丧气地说道。 “总督大人，咱们走。”楚宁对着身边目瞪口呆的议纳勒说道。 “啊，是是是。伯爵大人先请。”议纳勒真的被震惊到了。 他现在内心丝毫不比法赫鲁丁差多少，胜利就这么到来了！ 现在才刚刚傍晚，整个开罗城已经在明军的控制之下了，明军不是占领，而是已经掌控了整座城市！ 此时明军正在搬运战利品，刀枪等武器被统一收集到一处，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而法赫鲁丁的财宝，则被明军全都便宜了明军，明军没有进入皇宫，而是在皇宫的广场上安营扎寨，同样的，城外的大营也没有搬进城。 “恭喜总督大人，明天你就会成为，马穆鲁克王国的苏丹了。”楚宁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此时帐篷里只有楚宁和议纳勒，还有一个大明的官员，记录着两人的对话。 “尊敬的伯爵殿下，议纳勒能顺利登上苏丹的王位，全靠伯爵殿下的鼎力支持，议纳勒一定会记住这份友谊。 并且在下愿意付出马穆鲁克能拿出的所有东西，作为对伯爵殿下友谊的见证。”议纳勒谦卑地说道。 “总督大人能按照咱们之前的约定做就好了，我们大明是诚信之国，不会做那种坐地起价的事的。”楚宁喝了口茶说道。 ‘那你缴获的法赫鲁丁那些财富怎么算！’议纳勒心里腹诽道，不过也仅仅是腹诽。 “当然，只是在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尊贵的伯爵殿下，马穆鲁克还不知道被愚蠢的折格麦格和法赫鲁丁两个蠢货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总督大人可能误会我了，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绕弯子，这不是一句客套话，你放心，那两个人我会交给你的，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把那两个人带走。” 议纳勒被楚宁说中心事，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反应过来了，如果楚宁想要做些什么，根本不需要那折格麦格这个‘前’苏丹和法赫鲁丁做文章。 明军如此强大的战力根本不需要什么借口，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把马穆鲁克从地图上抹除掉。 “多谢伯爵殿下，议纳勒知道了。” “嗯，明天是总督大人登基大典，我希望总督大人在成为苏丹之后，能尽快履行咱们之间的约定。” “当然，我以马穆鲁克战神的荣誉起誓，在我成为马穆鲁克的苏丹后，就立刻和履行之前和伯爵殿下的约定，将苏伊士和和塞得交付给伯爵殿下。” “不是交给我，是割让给大明！那里将成为大明的领土！”楚宁更正道。 这家伙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自己都不能留下这种漏洞，什么叫交给我啊。 “是是是，那里从明天开始，就是伟大的大明的领土了。”议纳勒跟着附和道。 第二天一大早，马穆鲁克的贵族、官员们，就在明军‘盛情’的邀请下，来到了皇宫。 他们很多人还不明白，这支神秘的东方军队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们想成为马穆鲁克的苏丹不成！ 众人带着疑惑的心情来到皇宫，让他们吃惊的是，苏丹折格麦格和宰相法赫鲁丁走在皇宫，不过看两人的样子，似乎很萎靡。 “伟大的苏丹最英明的弟弟，议纳勒总督驾到！”随着侍者的一声高喊，议纳勒阔步走进大殿。 众人这次明白，原来是议纳勒发动的政变，不过大家倒不是很在意，毕竟这在马穆鲁克也算是一种传统，几乎所有的苏丹都是靠着政变上台的。 但他们不明白的是，那种声音巨大的武器，和那支强悍的军队是哪里来的？ 他们知道，议纳勒一直以来就是苏丹之位的觊觎者，也一直暗中做着准备，他们当中许多人就已经或者正在被议纳勒拉拢。 可他议纳勒的手下并没有这么强悍的军队啊？如果有，议纳勒也不会在苏伊士那个地方老老实实待着了。 议纳勒走到大殿上，侍者拿出一份镶着金边的羊皮纸，那是苏丹颁布诏令用的，类似于大明的圣旨。 “我接到了万能的主的指示，我已经不能再带领马穆鲁克继续前行，所以我按照主的指示，将苏丹之位让出，由我英明神武的弟弟议纳勒接任。” 马穆鲁克的圣旨，倒是很符合楚宁的脾气，没有华丽的辞藻，简单、直白。 不想大明的圣旨，引经据典，好多时候楚宁都不知道圣旨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然，朱祁镇在给出楚宁的圣旨，都是简单到了极致，甚至就是大白话写的。 当然，马穆鲁克也没有大明或者说中原文明那种三辞三请的戏码，议纳勒在侍者宣读完诏书之后，就走到折格麦格跟前，从他手中接过了苏丹的象征权杖。 然后大步走到苏丹宝座前，转身坐下。 此刻，议纳勒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了，他现在是马穆鲁克王国的苏丹了！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议纳勒对着大殿上的是众大臣和贵族说道，“这次能在主的帮助下，成为伟大的马穆鲁克王国的苏丹，我很荣幸。 当然，这离不开我们伟大的朋友，东方的伟大国家大明帝国的支持，正是有了他们无私的支持，我们才能开启马穆鲁克的新篇章。 所以我决定，将苏伊士、塞得两座城市和港口，赠送给大明帝国，作为我们之间友谊的见证。” 议纳勒说完，作为观礼嘉宾的楚宁走到大殿上，从使者手中接过议纳勒早就准备好的条约，仔细看了起来，在确定汉文部分没有问题之后，楚宁将条约交给了身后的通译。 这次为了稳妥起见，楚宁待了三个通译，就是怕议纳勒在条约上做什么手脚。 三个通译确认无误后，楚宁拿出自己的印章，上面是楚宁出发前，朱祁镇紧急从京城送来的，上面雕刻这楚宁的最新任命，‘大明总督海事都督’几个篆书镌刻在上面。 议纳勒也从侍者手中接过马穆鲁克苏丹的印章，盖在条约之上，然后双方交换条约，进程既快有简单，又快速，没有没完没了的谈判，没有推诿扯皮的交涉。 楚宁都对马穆鲁克的效率感到惊奇，这个国家果然是以武立国，什么事都这么直接。 楚宁收好议纳勒递过来的盟约后，就安排人将昨天的‘战利品’往自己船队停泊的地方。同时也要等待舰队对大军的补给。 这次为了保证行军的速度，一万大军携带的火药、炮弹并不是很多，因为楚宁下一站就是北方的重要港口塞得！ 如果可能的话，楚宁要和崛起中的奥斯曼有一战！还要结合日薄西山的拜占庭建立可靠的关系，事情很多，很繁琐。 明军在开罗待了七天，期间楚宁和议纳勒商议了许多事情，包括对“苏伊士”运河沿途的勘察，对奥斯曼现阶段的发展情况，以及现阶段地中海周围国家的情况。 楚宁觉得很庆幸，现在奥斯曼处在一个相对平和的时期，偶尔有些小规模的战争，但整个奥斯曼似乎进入了沉睡期。 可楚宁知道，奥斯曼不会就此沉睡下去，他们只是在积蓄力量，等到他们积蓄完毕之后，那整个西方世界，将为之颤抖。 为了大明，不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纵横三四百年的帝国这么顺利的崛起。楚宁给自己这次定下的目标，就是尽最大能力去限制奥斯曼的顺利崛起！ 所以，楚宁和议纳勒在这几天签订了一系列的条约，有关于土地的，有关于贸易的，种类之多，涉及面之广，让人咋舌。 而这一些条约，被后世成为开罗盟约，有人说这是马穆鲁克彻底失去自我的开始，也有人说这是马穆鲁克真正走向强大的。 而更多的人，觉得议纳勒是出卖国家的罪魁祸首！开罗盟约是丧权辱国的一个条约体系！ 第150章 嚣张跋扈 “尊敬的大明伯爵，你凭什么对我们马穆鲁克王国提出如此难以接受的要求！”就在楚宁难道议纳勒签字盖章的条约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大臣发出了疑问。 “他是谁啊？”楚宁原本是想找个通译给他翻译一下，可通译因为他要和议纳勒签订合约，已经推到一旁了。 此时议纳勒发挥了他‘博学’的优势。 “这位是我们，马穆鲁克的左相，马哈茂迪。”议纳勒一边介绍，一边将马哈茂迪的话翻译给了楚宁。 “啊，原来是左相啊，看来这位左相大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吗，昨日一场大战，也没看到这位忧国忧民的左相，怎么现在局势安定了，左相大人就出来指点江山了。” 楚宁的话，让马哈茂迪义愤填膺，他确实没有参与昨天的作战，以来是明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再来这位左相这些年也确实被法赫鲁丁架空了。 此时正是他准备利用政变时机，重新登上马穆鲁克政治舞台的大好时机。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外来者的楚宁，竟然一点外来者的觉悟都没有，竟然在朝堂之上，公开顶撞他这个马穆鲁克的‘实权’人物。 “这就是你们大明对待友邦的态度！”马哈茂迪怒气值已经快要报表了。 “怎么？不服？老子已经算是够收敛的了，要不是看在你们苏丹的面子上，就你这种只会躲在背后瞎嚷嚷的，老子第一个就替你们苏丹清理门户了。”楚宁撇撇嘴说道。 马哈茂迪已经被楚宁气的胡子都在打颤了，他是接触过东方人的，当然只是一些商人，作为马穆鲁克的左相，他知道，那个遥远的国家，向来将就礼仪，只是楚宁怎么如此粗鄙。 他原本向着能利用这次机会重新登上马穆鲁克的权力中心，就是想着东方国家的礼仪和谦卑，毕竟年轻的时候，马哈茂迪就和东方人打交道。 到现在他们家也是马穆鲁克最大的丝绸和瓷器的经销商。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位贵为国家伯爵的楚宁，除了对议纳勒说话客气之外，竟然在马穆鲁克的朝堂如此放肆。 “大胆！竟然敢在我马穆鲁克朝堂之上如此嚣张，来人！”马哈茂迪大声呵斥道，准备让殿上的武士将楚宁拿下。 就在马哈茂迪说出‘来人’的时候，大殿上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一队明军士兵在张懋的带领下，冲进大殿，护在楚宁身前。 “怎么？想动手！”虽然听不到马哈茂迪说的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张懋第一时间带人冲进大殿将楚宁保护了起来。 这下大殿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了，马哈茂迪可能没注意到，但是议纳勒和许多大臣都知道，现在整个开罗都处在明军的控制下！ 马哈茂迪这么一来，不仅仅是得罪了楚宁，更是给整个大殿带来了危机。 议纳勒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马哈茂迪，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看不清形势，竟然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个杀神。 “来人，把马哈茂迪这个罪臣抓起来！”议纳勒率先开口说道，不过他先说的是汉语，他生怕那些进来的殿前武士引起明军的误会。 武士冲进来，将一脸蒙圈的马哈茂迪押了下去，马哈茂迪被押出大殿都没弄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开口教训了一个东方国家的伯爵，怎么反而自己被抓起来了。 而且大殿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给自己求情，况且，自己还是议纳勒极力拉拢的对象！ “伯爵殿下息怒。”议纳勒跑到楚宁面前谦卑地说道。 此时的大殿之上，安静的出奇，只有议纳勒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但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议纳勒这么做没有错。 作为一天就就开罗打下来的征服者，不管他是不是远隔万里的东方伯爵，他都是现在整个开罗最有权势的人。 如果让他不高兴了，那在场的众人，整个开罗城，甚至整个马穆鲁克都将感到不舒服。 “算了，剩下的事你们和我的属官谈。”楚宁说完转身离开了。 该耍的威风他也耍过了，这足够震慑马穆鲁克的朝堂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勤快的人，至于谈判这种事自然是交给属官做比较好。 他今天出现，第一是要给议纳勒这个新任的苏丹面子，再来就是要给马穆鲁克的贵族和大臣们一个下马威，不然还真以为大明好脾气。 结果很不错，楚宁代表大明，和议纳勒签订了十几个条约，其中包括割让塞得和苏伊士两座港口城市，与大明之间结为盟友。 允许大明的军队在马穆鲁克境内过得补给、马穆鲁克协助大明修建苏伊士运河！ 这才是楚宁此行的真实目的所在。 他要提前四百年完成这个沟通欧亚海上通道的大工程！ 并且提前将运河两端姥姥掌握在自己手中，现在不管是议纳勒还是马穆鲁克的其他大臣，都没有意识到，这条运河将是怎样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议纳勒被后世马穆鲁克称之为‘卖国贼’的主要原因，不过抛开这些，也正是因为和大明的结盟，是的马穆鲁克这个王朝成为这个地区屈指可数的强国存在。 曾经是这个地区对抗奥斯曼的主力军，赢得了地区保护者的称号。 这些都是后话，楚宁更不会关心这些，大军补给完毕之后楚宁带着大军出发了，这次的目的地是运河的北端港口塞得。 不过这次，楚宁不再只有自己一支大军，而是议纳勒带着五万马穆鲁克大军一同前往。 毕竟这次楚宁不仅要在塞得驻扎，还会继续北上，这次楚宁的目的很简单，和奥斯曼打一仗！ 这一仗不仅仅是为了拯救已成为孤城的拜占庭，更重要的原因是要保证塞得港的安全。 就算是在后世，法国近乎疯狂地修建，苏伊士运河也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以现阶段的生产力来说，不会少于这个时间。 这就需要在塞得以北建立一个长期的据点，保证奥斯曼不会在此期间骚扰塞得港，更要保住西方世界在亚细亚半岛的最后桥头堡拜占庭。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低牵制奥斯曼，也才能让西方国家将大量的精力用在保护这个相同信仰的国家，而不是和大明争夺大洋上的权益。 最重要的是要让奥斯曼和整个西方都知道大明的强悍，不敢轻易招惹大明。 所以这次楚宁将带着大明和马穆鲁克联军，在塞得港完成部署后，向北继续进兵。 而此时，历史上攻陷君士坦丁堡，将奥斯曼重新带入扩张的伟大君主穆罕默德二世，刚刚在自己的皇宫完成了加冕仪式。 历来心有大志的他，此时正准备聚集力量，去完成自己先辈苏丹梦寐以求的战绩，攻去君士坦丁堡，完成对国土的连接。 现在奥斯曼已经将整个亚细亚半岛和大部分巴尔干收入囊中，只是因为一个君士坦丁堡的存在，让自己的国土长期处在一种分离的状态。 拿下君士坦丁堡，也是几代奥斯曼苏丹的愿望，而且一直在在不断努力，不仅仅是继续力量，更是完成了对君士坦丁堡外围的清除。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君士坦丁堡，就是一座在奥斯曼包围中的孤城。 “你们的海军还真是不咋样啊。”楚宁看着马穆鲁克所谓海军舰船说道。 议纳勒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没有见过大明的舰队，楚宁这么说，他肯定会反驳，可见识过大明那种巨舰之后，确实自己所谓的最强海军，简直就是小舢板。 “伯爵殿下，马穆鲁克不比大明，所以舰船小了些。”议纳勒如同比玩具比输了的小孩，一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算了，既然如此，就这么将就一下。”楚宁有点无奈地说道。 他确实没想到，马穆鲁克作为地区强国，海军的船队竟然如此差。 “议纳勒，你想好没，这次交战之后，你们将成为和奥斯曼直面的第一先锋，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伯爵殿下放心，我们早就想对那个贪婪的奥斯曼动手了，只是一直以来，国家” “行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苏伊士总督了，抱怨的话还是留着，我能相信你所谓的马穆鲁克骑兵吗？” 议纳勒都心里极度郁闷，如果天下的军队都想你们大明这么妖孽，那大家都别混了。 马穆鲁克好歹也是曾经击败过蒙古铁骑的军队，也曾经是地跨非亚两地的大国，只是现在有点没落，但绝对算得上是这个地区有数的强国。 就算是那个正在扩张的奥斯曼，也不敢轻视马穆鲁克的存在。 与此同时，奥斯曼的使者正携带着大量的宝物，向着开罗进发。 第151章 议和 正如议纳勒所说的，马穆鲁克现在仍然是这个地区有数的强国，奥斯曼如果想心无旁骛地进攻君士坦丁堡，就必须和这个强大的邻居搞好关系。 楚宁他们到达塞得之后，心里有些感叹，难怪议纳勒这么大方地就把塞得割让给了大明，甚至在马穆鲁克朝中无人反对，这里说是一个港口，规模还赶不上大明的一个县城。 残破的城墙，狭窄的街道，稀疏的人群，根本没有重城要塞的一点样子。 这也难怪，毕竟这里在后世发展起来，完全是因为苏伊士运河，现在这条运河，还停留在条约上。 楚宁的大军到达塞得，就安营扎寨，这次楚宁不仅带来了一万名装备精良的战士，还有自己从大明带来的三百名经验丰富的工匠。 这些人都是楚宁高薪从大明请来的，一路上不断建城，也都是靠着这些人，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几十到上百人不等的工匠，督造城池。 不然楚宁怎么放心让那些本地人帮着建城。 这些到了塞得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塞得周边进行勘测，这次楚宁算是下了血本，他这次出海一共带了一千五百名工匠，一路走来，现在手上就上下这三百人了。 楚宁全都带到了塞得，以现在马穆鲁克对大明的印象，他知道塞得才是重中之重，一旦塞得港完工，这将是大明放在地中海的一颗钉子。 如果朱祁钰的舰队到达好望角，那自己这次的目标算是达成了。只要等着苏伊士运河凿通，那下一步就是地中海的出口直布罗陀！ 不过这些对于楚宁来说还是有些遥远，他现在的目标就是确定大明在这片区域的地位，首先就是把这片最出名的打服了。 不过能到这个区域目前第二强大的马穆鲁克的支持，也是先决条件之一。 没有盟友，单靠大明很难在这里长期立足，所以楚宁第一步已经实现，就是把马穆鲁克打怕。 大军一路北上，越过历史名城大马士革，继续向北前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马穆鲁克和奥斯曼的边界城市阿勒颇。 这里现在是双方争夺的焦点，已经在马穆鲁克和奥斯曼之间几易其手了，目前城市处在奥斯曼的统治下。 这里作为通往马穆鲁克的北方门户，马穆鲁克一直想着能收回这座城市，但是奥斯曼不是一般的小弱国家，他们能从马穆鲁克手中夺下这座城市，就已经说明了他们不俗的实力。 不过，现在议纳勒信心十足，他是亲眼见过明军的战斗力的，他觉得阿勒颇能在明军的攻击下支撑下半天就是奇迹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楚宁的出现，他会在一个月后和平取得阿勒颇的所有权。 那是奥斯曼向他示好的方式。 当然，这一切，都随着楚宁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此时阿勒颇的奥斯曼人也接到了有大批军队到来的消息，此时的阿勒颇城门禁闭，城墙上站满了奥斯曼的士兵，做好了抵御的准备。 萨哈迪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的大军，觉得有些纳闷，马穆鲁克什么时候这么强势了。 要知道奥斯曼现在已经成为这个地区的霸主了，他们不主动找别人的茬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还有人敢主动挑衅他们呢。 “伯爵殿下，这里就是阿勒颇了。” 楚宁没有搭理一旁的议纳勒，拿起地图看了看。不得不说，马穆鲁克的地图制作是真的糙啊，楚宁看来半天，也没弄明白。 如果不是从后世带来的知识，他都搞不清楚这个地方有什么重要的，这地图简直就是十岁孩子的涂鸦。 楚宁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有点无奈，如果现在他的舰队能进入到地中海，他自然会在沿海，让奥斯曼知道大明坚船利炮的厉害。 可现在不行啊，南线的舰队能抵达好望角已经算是极限了，毕竟大明已经有一代人没有真正从事这种远洋航行了，这次也算是积累经验的航行。 而阿勒颇既是地区交通要道，又远离海洋，这样奥斯曼的海军就不能给陆军支持。 阿勒颇现在是奥斯曼的军事重镇，他是奥斯曼南下的关键点，所以奥斯曼在这里驻扎了三万大军。 萨哈迪，是现任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的心腹大臣，也是手下战力最强的将军之一，也是阿勒颇的征服者。 所以萨哈迪这几年一直镇守在这里，萨哈迪看着城外旌旗招展，是马穆鲁克人来了。 作为老对手，萨哈迪自认对马穆鲁克非常熟悉，他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调动大军来到这里。 难道他们觉得自己能战胜战无不胜的奥斯曼帝国了！ 萨哈迪觉得有点好笑，看来马穆鲁克一定又发生政变了，新上任的苏丹，一定是想用战争转移国内的注意力，以稳住自己的地位。 你还别说，萨哈迪猜的还真差不多，不过，对于马穆鲁克发兵的原因，他倒是想错了。 萨哈迪觉得有点想笑，如果不是自己的苏丹为了征服君士坦丁堡，严禁他发动战争，现在恐怕萨哈迪都已经站在开罗城头了。 “就这。”楚宁看了看阿勒颇城说道。 “是。”议纳勒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敢问，因为他发现，这个楚宁真的很神秘。 他对这里的了解，丝毫不比自己的这个本地人差，甚至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楚宁都了如指掌。 楚宁这边刚刚在阿勒颇外安营扎寨，阿勒颇却迎来了一个奥斯曼国家的使者。 “雅哈德，你怎么来了？”萨哈迪看到来人很惊讶，作为曾经奥斯曼苏丹的贴身侍卫，萨哈迪当然对这个雅哈德很熟悉。 “伟大的苏丹陛下已经正式即位，咱们准备多年的计划也要开始实施了，所以苏丹这次让我来，和马穆鲁克议和，解除来自南方的隐患。” “啊！”萨哈迪听完有些惊讶。 “怎么，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是不是很高兴。”雅哈德看着一脸吃惊的萨哈迪打趣道。 “你不知道，现在就算我们的苏丹陛下想要议和，也不可能了。” “怎么？难道你擅自对马穆鲁克发动进攻了？”雅哈德吃惊地看着萨哈迪说道。 “不，是马穆鲁克的大军已经到达城外了！” “啊！” 与此同时，在楚宁的大帐里楚宁正在对作战进行着安排。 “此次大战应该是我们此次远征最重要的一次大战，所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报！伯爷，敌军城内似乎有援兵到来。” “不可能！”张懋一听禀报，立马跳了起来。 他们才刚刚到达阿勒颇，对方的援军怎么就到了！ “伯爵殿下，阿勒颇的援军已经赶到了！”这时，议纳勒急匆匆跑了进来。 “慌什么！现在还没确定什么情况，就慌张，老子还指望你们干什么！”楚宁对着张懋和议纳勒大声喝道。 “知道来了多少援军吗？什么人带队吗？”楚宁问道。 这下算是把众人给问住了，只是探马发现有大队人马开进阿勒颇，根本不知道具体数量，更不要说领兵的将领了。 明军这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对奥斯曼根本不熟悉，对于他们的军制根本不了解，更不要说对方将领了，就算他们人家打出旗号，明军探马也分不清到底是谁。 “大概有五千人的样子，领军的是谁现在还不能确定。”议纳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五千人？”楚宁眉头微皱，按照他记忆中的情况，那个征服君士坦丁堡的穆罕默德二世应该登基了，此时，他正在积蓄力量准备给那个存在千年的帝国最后一击。 而此时的君士坦丁堡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正在想整个西方世界发出求援信号。 毕竟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争执，大家的信仰还是相同的，而且君士坦丁堡的存在，则是他们抵抗异教徒入侵的桥头堡。 所以整个西方都在积极地准备着，大量的器械、物资向着君士坦丁堡源源不断地运输。 那么说，现在无论是西方世界，还是奥斯曼，大家都做好了决战的准备，那奥斯曼应该不具备同时与西方和马穆鲁克同时开战的能力。 那么这支队伍应该是来和马穆鲁克求和的！ 楚宁想了一下，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如果按照历史进程来说，这次奥斯曼的使者是来话马穆鲁克议和的！ 可现在马穆鲁克兵临城下，以奥斯曼的骄傲，怎么能接受马穆鲁克的大兵压境的议和！ 第152章 大战前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不是你们所说的援军，而是准备和你们议和的使者！”楚宁看着议纳勒说道。 “啊？”议纳勒有点懵，不知道楚宁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那位当了好几年临时苏丹的穆罕默德现在差不多也正式登基了，他的目标暂时还不是你们，而是阻挡他们向西的拜占庭。 所以，这支队伍应该是派往开罗，和你们议和的，保证在他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你们不会捣乱，说不定这次他们所携带的条件，就包括把阿勒颇送还给你们。” 看着侃侃而谈的楚宁，无论是议纳勒，还是张懋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很好奇，楚宁是怎么知道与大明远隔万里的奥斯曼的情况的，而且还这么熟悉，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楚宁的话，甚至让议纳勒这个外来人都感到吃惊，有些是他都不知道，楚宁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话我都说明白了，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如果你接受奥斯曼的议和，那你明日就可以派遣使臣去阿勒颇城。”楚宁对着议纳勒了说道。 议纳勒听完楚宁的话愣在那不知道怎么说了，如果说他没有发兵，或者发兵没有到达阿勒颇城，那他确实有有接受奥斯曼议和的打算。 可现在他带着几万大军，兵临城下，议和？开玩笑呢。 你当奥斯曼是傻子还是什么，那可是比马穆鲁克还要强大，敢于单挑整个西方世界的国家，兵临城下议和，简直和打他们的脸没有区别。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一仗都必须打下去，而且议纳勒对楚宁还是有信心的，一个能在一天之内攻占开罗城的人，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请伯爵殿下不要这么说，议纳勒作为伯爵殿下最忠实的伙伴，自然是一切听从殿下的。”议纳勒不傻，他听出楚宁的意思来了。 不过他这下把皮球踢回给了楚宁，是打还是和，你说了算就是。 楚宁对议纳勒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他自然是知道议纳勒不是真这么想的，但能在这种时候，作出这种决定，足见此人政治上还是比较成熟的。 楚宁需要的是一个对大明心存敬畏，但有能力的盟友，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附庸奴才。 议纳勒不知道，他的这次表现，直接稳住了他马穆鲁克苏丹的宝座。 “哼，这才仅仅是开始，在我们打下阿勒颇之后，奥斯曼就会将矛头对准我们，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考研我们的时候了。”显然楚宁对于打下阿勒颇一点怀疑都没有。 不仅是他，整个大帐，甚至整个军营都是这想的。 这种自信不是盲目的，而是明军用实际行到打出来的。 想当初在开罗城，面对马穆鲁克精锐的十万大军，一天破城，这足以证明明军战斗力的强大。 而这次跟着议纳勒一起来的五万马穆鲁克大军中，有一大半都是当初在开罗被明军俘虏的。 所以不管是明军自己，还是那些马穆鲁克士兵，他们对明军攻下眼前这座城池一点怀疑都没有。 楚宁也对攻下阿勒颇很有信心，只是他在考虑是攻下来之后的怎么办。 以现在他携带来的火炮来说，就算将阿勒颇夷为平地也没有问题，但是这里将士他个马穆鲁克和奥斯曼设立的边界，那就不能把阿勒颇打得太惨了。 但也不能不打，不然奥斯曼对大明的畏惧就不会深。 奥斯曼自从立国到现在，都是他们打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所以明天奥斯曼一定会调动大军，和他们决战。 “明日你派人把阿勒颇东西两面都给我围了，只留下北面，你带着两万人，跟着我们一同从南面攻城！ 你回去之后，要跟你的将领们说好了，城破之后，不得骚然城中百姓，除非遇到抵抗，否则不得伤害平民，城中的各个衙门也要重点保护起来。”楚宁对着议纳勒说道 议纳勒很好奇，楚宁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攻破城池，难道自己的士兵，就不能享受一下胜利带来的喜悦吗。 议纳勒虽然很不理解，但还是老老实实转身离开了。 “这次我们的对手，是比马穆鲁克更加强悍的对手，虽然我们有火炮和火枪的加持，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而且这次我不准备动用火枪。”楚宁平静地说道。 帐中的众人有点疑惑，楚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用火枪？这不是等于自废了一半的武功吗。 幸好楚宁没有说不用火炮，不然就只好让马穆鲁克人去攻城了，这无形当中增加了攻城的难度和时间。 “张懋，明天我们只有一次作战的时间，就是将阿勒颇出城的队伍打败，当然，能全歼最好，不过应该很难做到。” “伯爷，您这话就是瞧不起标下了，就算不用火枪，明日我也能将敢于出城的奥什么的给全歼了。”张懋以为楚宁在激他，立刻保证到。 “滚，你想什么呢，我不是在刺激你，这次不仅火枪不能用，就是火炮也只能在攻城的时候，适量使用，至于野战炮更是不准用！”楚宁还是没忍住。 “啊，为什么？”张懋不解地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楚宁没有继续解释。 他这么做有三个原因。第一是此战之后，奥斯曼肯定会将原本用于征讨君士坦丁堡的军队派过来，到时候就不是眼前这几万人马了，那就是以十万为单位的精锐大军。 楚宁要留着这些武器，用在关键的时候，不然就他们这六万联军，就算有城池，也很难抵挡住对方的进攻。 第二点则是他要让奥斯曼和马穆鲁克看看，大明的军队不光是装备精良，他们的铁血战魂，血勇彪悍也足够让任何敌人颤栗。 最后一点就是，楚宁要锻炼的是一支钢铁雄师，不是仅仅依靠武器的优势取胜的军队，这样的军队需要从真正的铁血战场中走出来。 安排妥当之后，联军的大营陷入了战前的平静期，大家都在默默准备着，而此时阿勒颇城内，也因为此战正在激烈的争辩着。 “萨哈迪你有把握？”雅哈德有点不太相信地说道。 “哼，就是一群只会窝里斗的家伙，怎么能和我们伟大的奥斯曼战士相提并论呢，明天我就带着我们勇猛的战士，让那群胆小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 “可苏丹陛下的旨意是和马穆鲁克议和，并且把阿勒颇以南的土地交给他们，如果有必要，阿勒颇也可以一并交给他们啊。”雅哈德有点急躁。 此次他是奉命出使马穆鲁克，安抚这个不怎么安分的邻居的，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到边界，就遇到这种情况。 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出城，不仅马穆鲁克人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甚至还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可现在穆罕默德二世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十五万大军正在都城外集结，抓紧时间训练，相信最多再有一年的时间，大军就能开赴前线。 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情况这就完全打乱了穆罕默德二世的计划。 “雅哈德，你不要担心，等明天我把那些不知死活的马穆鲁克胆小鬼消灭了，你的谈判就要好办的多了，甚至不用交还什么土地。”萨哈迪自信地说道。 “如果仅仅是马穆鲁克人，我或许不是这么担心，可你没听说吗，那里边可是有一群什么的东方人的军队啊！” 这也难怪雅哈德这么说，他们的部族也是出自遥远的东方，只不过是因为被中原王朝追的实在没办法，才迁徙到这里的。 他们发现这里的人比起彪悍的中原王朝，简直就是绵羊一般的存在。 所以他们才能在短短的百年的时间里，从一个漂泊不定的外来者，成为现在能对抗整个西方世界，让整个地区都感到害怕的存在。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看样子，对面的马穆鲁克人领兵的应该是那个只知道美酒的老苏的折格麦格，你难道以为我还不是那个老绵羊的对手吗！”萨哈迪自信地说道。 果然如楚宁所想，奥斯曼肯定不能接受这种城下之盟，更不会容忍别人在他们的门前叫嚣，一场决定东西方命运的大战前面，就这样，在阿勒颇即将拉开。 第153章 步兵传奇 第二天一早，双方几乎不约而同地出现在阿勒颇城外。 萨哈迪带着城中最精锐的两万大军在阿勒颇的南面排好阵型，他将剩下的一万大军交给了雅哈德，并且向穆罕默德二世发出了求援信。 萨哈迪不是傻子，加上雅哈德带来的五千人，自己满打满算才三万五千人，对面可是马穆鲁克和那支神秘东方军队六万大军。 这次出城，萨哈迪就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顺便看看对方的战斗力如何。 萨哈迪虽然狂，但也知道，原本强大的奥斯曼，早就应该成为这个地区绝对的王者，只是在五十年前，同样来自东方的帖木儿，将他们的梦想彻底击碎。 所以雅哈德才会对马穆鲁克联军中的东方军队如此忌惮。 “尊敬的伯爵殿下，就有我们勇敢的马穆鲁克勇士，给那些骄傲的奥斯曼人一个教训。”议纳勒看到对方出城的只有两万人，心中大定。 他觉得，不管怎么说，马穆鲁克骑兵也算得上是当代强者，对付和自己数量相等的奥斯曼人还是没问题的。 “可以。”楚宁并没有拒绝议纳勒的‘好意’，既然是议纳勒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他们正好看看奥斯曼军队的战斗力和战斗方式。 议纳勒见楚宁答应了，就安排自己手下的一名将军，带着五千骑兵越众而出。 萨哈迪见状，也是派出了五千骑兵，作为对手，萨哈迪可能会看不起那些只会争权夺势的马穆鲁克高层，但是对于马穆鲁克的士兵，萨哈迪还是很重视的。 两支大军都是精锐，所以采取的动作几乎一样，都是缓慢策马前行，等马匹身体预热完毕后，开始慢慢加速，向着对方冲去。 很快，两支队伍撞在一起，战马的嘶鸣声，兵器的撞击声，受伤战士的求救声，在战场上交织在一起。 楚宁看着眼前的战斗，不得不承认，不管是马穆鲁克还是奥斯曼，都是算的上是精锐战士。 他们训练有素，意志也很坚定，如果明军不是有装备上的优势，人数相等的情况下，要想吃掉任意一个对手，都不容易。 一个时辰过后，楚宁让人给议纳勒传话，撤军。 议纳勒有些郁闷，这次出战的可是他手下最精锐的战士，和最能打的将军，就是这样也仅仅和对方大哥平手，让原本想在楚宁面前露个脸的他，有点挂不住了。 不过楚宁的话他还是照做了，随着马穆鲁克这边大军的退去，奥斯曼这边也开始撤军回去来了。 此战让萨哈迪也看出了，自己之前是有些狂妄了，马穆鲁克在这片区域屹立一百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单从这次交战的战士来看，他们丝毫不比奥斯曼的军队差。 要知道自己所率领的，可是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最早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可就是这样，也仅仅和马穆鲁克打了个平手。 难怪苏丹要拍雅哈德来和马穆鲁克议和，这个对手果然不一般。不过到现在为止，萨哈迪对战胜对手，还是信心十足。 双方几乎在同时撤回了军队，这是一次试探，如果有一方出现疲势，那试探就立刻变为进攻，可一个时辰的时间，双方打了平手。 “伯爵殿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将那些高傲的奥斯曼人抓到您的马前。”议纳勒有点挂不住了，又跑到楚宁跟前请战道。 “不用了，你们都是难得的强军，这么打下去指挥浪费时间，张懋准备！”楚宁这次没有再让议纳勒出战，而是直接命令张懋做准备。 张懋早就安奈不住了，这也是他等候多时的机会，他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证明他张家还是大明最顶尖的军事家族。 张懋一挥手，五千步兵走到阵前，一千骑兵守护左右两翼，六千大军向着萨哈迪的大军缓缓开进。 对面的萨哈迪看到此情此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他还担心，掺杂在马穆鲁克大军中的东方部队，是那支曾经给奥斯曼以及整个西方带来空军的骑兵部队，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有一千骑兵，还只是保护大军两翼。 虽然他们阵前是一种怪模怪样的战车，但以步兵对抗骑兵，还是步兵主动进攻，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看来马穆鲁克人，是想让这些东方的雇佣兵充当炮灰啊。 萨哈迪瞥了撇嘴，三千骑兵向着明军冲去。 明军并没有因为对面骑兵冲过来而发生变化，还是匀速向着奥斯曼大军冲了过来。 这些战车，是楚宁一早就研制出来的，在京城的演武中，大放异彩，但是毕竟只是演武，没有投入到实战中检验，这次楚宁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检验一下。 这也是他根据现在的条件，研制的明朝版‘坦克。’ 车上有一门小型的火炮，又叫虎蹲炮，是目前大明，乃至全世界最先进的火炮，射程只有三百米，最远不过五百米，但作为战场上的移动火力点，足够了。 主要是发射散弹，杀伤有生力量为主，战车的四壁都是加装了钢板的，坚固异常，能抵挡目前除了八牛弩之外的任何弓箭的攻击。 不过因为楚宁这次不想让士兵们在装备占优的情况下作战，所以虎蹲炮被两名弓箭手取代了。 很快奥斯曼的亲兵已经冲到了明军前方，战车上的弓箭手，借着射击孔，开始向奥斯曼骑兵发射弓箭。 接下来让萨哈迪纳闷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在步兵阵型周围保护的骑兵，竟然在双方接战的第一时间撤退了！ 这是什么操作，难道就这么把自己的步兵丢给对方了？ 要知道，骑兵对战步兵那优势简直就是碾压的。 现在明军步兵这边唯一的保障骑兵竟然丢在自家的步兵撤走了，这番操作直接把萨哈迪搞蒙了。 不管萨哈迪是否哦弄清楚其中缘由，奥斯曼的骑兵还是和明军的战车部队撞在一起了。 此时的战车十辆为一组，首尾相连，形成一个个小堡垒，不断向着奥斯曼的骑兵推进，虽然很缓慢，但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而奥斯曼这边，除了能借助弓箭对这些铁刺猬发动攻击之外，简直就对这些战车没有丝毫办法，他们又不敢停下来，一旦骑兵失去战马的速度优势，那简直就是步兵的活靶子。 他们只能围着这些明军的铁刺猬转圈，而明军这边，则不时从战车上刺出一支长枪，射出几支弓箭，萨哈迪见状，赶紧让部下调集五千步兵去协助骑兵。 不然这么打下去，那些可恶的步兵就要推进到自己大军跟前了。 可没等萨哈迪的步兵完成集结，战场上就发生了变化，随着明军大阵一阵号角吹响，那些铁刺猬竟然打开了。 奥斯曼的骑兵见状简直不要太高兴，直接纵马就冲进来堡垒内部，可当他们冲进去的一瞬间，堡垒再次闭合，而在堡垒内，最少都有三个鸳鸯阵，在等着他们。 而那些冲进来的奥斯曼骑兵，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狼筅兵，那些包裹着铁皮的竹竿，不仅遮挡了奥斯曼骑兵的视线，更是让战马开始焦躁起来。 那些冲进城堡的奥斯曼骑兵，此时失去了战马的速度，而他们又不能下马步战，相反，明军这边又是冷兵器时代最强阵型鸳鸯阵，这样此消彼长。 很快，那些冲进堡垒的骑兵，就被灭干净，而那些堡垒，就如同永远吃不饱的怪兽，继续开启他的饕餮模式。 萨哈迪见状赶紧让步兵加快速度，不然那三千骑兵就都得交代了。 在奥斯曼的步兵接近战场的时候，战场前端的那些堡垒发生了变化，他们开始脱离开大部队，向着奥斯曼的步兵部队‘冲’去。 虽然他们在对付骑兵的时候，是一个完整的堡垒，但是在面对步兵的时候，他们的阵型再次发生变化，战车开始分散开，而每三辆战车后边，都跟着一个鸳鸯阵。 无论是战车，还是鸳鸯阵，奥斯曼的步兵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能凭借着战斗的本能，冲向那些战车，和鸳鸯阵。 结果可想而知，很快，萨哈迪也看出端倪，这么下去，自己带来的这些部队，就如同丢进绞肉机一样，会被一点一点磨干净。 他赶紧下令撤退，明军这边也没有追赶，毕竟奥斯曼的军队撤退有骑兵保护，他们根本追不上。 可就是短短的一个时辰，明军就以微小的代价，取得了歼敌近三千的辉煌战果。 可谓是步骑对战史上的一个小奇迹。 第154章 城破 “对面是谁啊？反应还挺快的。”楚宁看着对面的撤军的速度如此之快，有点惊讶道。 “应该是奥斯曼的那不总督萨哈迪，就是这家伙从我们手中夺取了阿勒颇，也算是奥斯曼的一个有名的将军了。”议纳勒从惊讶中缓过来说道。 他见识过明军火炮的威力，他以为对方会想在开罗城外一样，上来一顿炮轰，快速解决战斗呢，没想到对方祭出了步兵战车这种武器。 而且取得了如此惊人的战绩。 看来自己对大明的了解还不够啊。 萨哈迪现在很郁闷，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现在全军压上？ 对方如果还有什么后招，自己该如何应对呢？而且最关键的的是就算全军压上，萨哈迪也没有战胜明军的把握。 撤回城？ 那岂不是说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正在萨哈迪纠结的时候，身后的城墙上传来了撤军的号角声。 萨哈迪长出一口气，他知道，是雅哈德看到情况不妙，下的命令。 萨哈迪正好就坡下驴，带着大军撤回了阿勒颇。 “这就回去了？！不是说都是勇士吗？”楚宁吃惊地看着正缓缓撤如阿勒颇的奥斯曼大军，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之前的安排是双方大军在城外一场血战，起码给敌人以重创，可让他意外的是奥斯曼大军，才刚刚交战，就撤回去了。 这和他印象里的奥斯曼不一样，简直太不一样了。 不过起码他也算是验证了战车在战场上的战斗力，尤其是总结出了不少的经验，也算是勉强达成了目的。 楚宁抬头看看天，这刚刚过了中午，这下为难的是自己了。 继续攻城？ 半天的时间，加上楚宁给大军设定的限制，很难攻破城池。 撤回去，这才打了半天的时间，这是在打仗，搞得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太不严肃了。 “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议纳勒凑到楚宁跟前问道。 “不知道！”楚宁没好气地说道。 议纳勒看了看一旁的张懋，张懋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阿勒颇城，似乎在研究该如何攻破城池。 议纳勒见状暗叹一声，自己还是经验不足啊。 看这位张将军显然就聪明的多。现在大家都知道随着奥斯曼大军撤回城，自己这边的计划就落空了，可人家就没有去打扰伯爵。 “你让人写一些招降的文书，射入城中。回营！”楚宁有点郁闷，对方这也算是给自己了一个难题。 虽然对楚宁的整个计划没有什么大影响，但萨哈迪这么一来，确实让他感到有点难受。 “看来他们已经求援了，就看对方什么时候出兵来援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拿下阿勒颇，明日一早开始攻城，这次的主力是马穆鲁克人。 我们把城防给他们打开，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作为盟友他们不能一点力都不出。”楚宁定下来之后，大家就分头去准备了。 “苏丹陛下，明国人让我们去充当炮灰，难道是为了削弱我们？”一个马穆鲁克的将军对于楚宁的安排有些不满。 谁都知道，攻城就是拿人命去填，楚宁让他们负责攻城，那伤亡肯定会很大。 “应该不会，明国人不能长期在这里驻扎，就算他们驻扎一定数量的军队，也不会很多，而且看样子，那个伯爵是准备和奥斯曼的大军来一次大战。 他应该是保存实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算没有他们，咱们不一样得强攻，何况这次有明国的那种大炮，想必不会有很大的伤亡。 对了，那个伯爵说了，进城之后不许劫掠，不然他就不客气了，你传下去，让大家注意点。” 第二天一早，明军三千步兵推着十几门重型火炮来到阿勒颇城下，此时萨哈迪也带着雅哈德来到城墙之上。 当他们看到明军的火炮的时候，也是心中一紧。 现在虽然火炮还没有彻底普及，但是也不算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他们也都见过火炮，奥斯曼为了攻打君士坦丁堡，也铸造了不少火炮。 所以当他们看到明军火炮的时候，也难免有些紧张。 “应该不是重炮。”雅哈德看着明军的火炮说道。 “嗯？不对！”萨哈迪则不一样，他看到明军的火炮在距离城墙还有三里的地方就停下来了！ 萨哈迪是军人出身，他对火炮有些了解，据他所知，现在的火炮，射程和火炮的重量是息息相关的，想要火炮打得远，就需要将火炮铸造的更大、更厚一些。 不然根本装不下那么多火药，如果强行装填，只有炸膛一种下场。 明军的火炮显然和他印象中那些巨大笨重的火炮不一样，而且根据明军火炮的样子，他们应该再往前推进一些才是，不然根本够不到城墙。 就在明军准备的时候，马穆鲁克的士兵也开始做着攻城前的准备，可让萨哈迪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投石车、攻城锤等重型武器，甚至连云梯都没准备。 很快，萨哈迪就知道答案了，明军的火炮安置的速度，明显超出了萨哈迪的认知，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明军的火炮已经开始了怒吼。 和在开罗城一样，明军没有将火炮普遍撒网，而是集中炮火对城门和几处城墙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楚宁几乎将所有的火炮，都加入到对城门的轰炸当中。 楚宁知道，现在的城门肯定没有被封堵上，因为奥斯曼这边还不知道大明火炮的威力，而他们的骄傲也不允许他们躲在城里。 所以，只要明军这边速度够快，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城门炸开，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果然，随着火炮的不断涉及，阿勒颇的城门变得摇摇欲坠，守卫城门的士兵，赶紧跑去找萨哈迪。 “什么！”萨哈迪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士兵，这才多长时间，城门就要顶不住了！ “将军，再不想办法，城门就守不住了。”士兵焦急地说道。 “轰！”就在萨哈迪犹豫的时候，一声巨响从城门处传来。 虽然城门是由硬木包裹着铁皮制作的，但是在明军的火炮攻击下，变成了一堆碎木。 果然火炮集中起来使用的威力成几何倍数增长。 就在城门被炸开的一瞬间，马穆鲁克大军嗷嗷叫着向城门冲去。 萨哈迪也反应过来，拉过雅哈德，“城门失守了，我将在这里尽到我的职责，希望你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苏丹陛下，快走！”萨哈迪说完抽出身边的宝刀，带人冲下去了。 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能将冲进成来的敌人赶出去，那阿勒颇就算是彻底失守了，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敌人刚刚进城的时候，将他们赶出去。 虽然萨哈迪知道，成功的机会很渺茫，但是作为本地的总督，奥斯曼的将军，他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第155章 十一抽杀 马穆鲁克骑兵率先冲进阿勒颇，原本守在城门处的奥斯曼士兵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醒悟过来，太快了，从明军开炮到城门被炸开，仅仅过去不到一个时辰。 萨哈迪没想到明军的火炮竟然威力如此巨大，更没有想到对方的火炮竟然能连续发射，仅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在城门处做太多的布置。 他以为何之前的攻城一样，明军或者马穆鲁克士兵，会先用投石车轰击城墙，然后是弓箭手掩护，最后是步兵蚁附登城。 可明军仅仅就靠着火炮，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将看似坚固的城门轰成了碎渣。 马穆鲁克以骑兵为前导，快速冲入阿勒颇城，步兵紧随其后，这样以来，就算奥斯曼的士兵再英勇，也不可能堵住了。 残酷的巷战开始了，奥斯曼士兵表现出了足够的勇敢和彪悍，和马穆鲁克大军在阿勒颇城杀的难解难分。 在红开城门之后，火炮开始对着城墙炮击，不过这次不再是破坏城墙，而是对城墙上的防御设施展开攻击。 随着阿勒颇南门的失守，东西两面再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现在整个城池都在明军和马穆鲁克的包围当中，求援的信使昨天才出发。 援军不可能来这么快，萨哈迪却没有放弃，他带着士兵在城门处，和攻进来的马穆鲁克士兵鏖战半天的时间，眼看着马穆鲁克人不断冲进来，萨哈迪只好收拢军队，向着内城撤去。 萨哈迪现在就是在给雅哈德拖延时间，争取让雅哈德尽快把这里的消息送给他的苏丹。 而他自己，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所以，虽然阿勒颇的城门被打开了，但是东西两面的城墙，和内城的抵抗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迸发出更加激烈的抵抗。 不过，这些都已经显得有些徒劳了，一天一夜的大战，萨哈迪现在已经退到了阿勒颇的总督府里。 此时整个阿勒颇到处都在战斗，而他身边，也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萨哈迪，投降，再这么抵抗下去，只能徒增无畏的死伤，看在主的份上，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们不会难为你手下的士兵的。”议纳勒来到总督府前大声说道。 其实他不想来的，现在奥斯曼的士兵已经被分割成了几块，虽然整个城市都在抵抗，但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顽固的抵抗分子就会被消灭干净。 “哈哈哈，就凭你也想让我底下高贵的头颅，痴心妄想！”萨哈迪骄傲地说道。 “萨哈迪，投降，我以马穆鲁克苏丹的身份起誓，只要你投降，我绝对不会难为你和那些奥斯曼的将士。” “嗯？你？苏丹？果然如此啊。”萨哈迪略带嘲讽地说道。 “萨哈迪，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主的子民，都是兄弟，你应该相信我的话。”议纳勒有点挂不住了，如果不是楚宁让他来，打死他都不会跑过来招降这个死敌的。 萨哈迪知道，议纳勒说的是实话，现在雅哈德应该已经逃到安全地带了，再打下去除了徒增伤亡，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萨哈迪犹豫的时候，几门大炮被运到了总督府门前，看着黑洞洞的炮口，说的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他走出总督府，将手中的宝刀丢在地上，他身后的士兵则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作为普通士兵的他们，自然不愿意在这种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继续战斗下去。 随着萨哈迪的投降，阿勒颇城内的战斗也逐渐结束。 议纳勒开始安排接收城市，这场大战下来，马穆鲁克伤亡也不算小，毕竟一天一夜的巷战，奥斯曼士兵利用地形的反击，给马穆鲁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马穆鲁克的士兵们开始按照他们的传统，在城中开始扫荡起来。 楚宁带着一千人马进城的时候，整个阿勒颇简直就是一片地狱，马穆鲁克的士兵砸开街边的店铺，闯进去一顿打砸抢，稍有抵抗，就会迎来马穆鲁克士兵的刀枪。 “妈的，当老子的话是放屁！杀过去！”楚宁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一阵腻歪。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骑兵冲到前面，将那些正在大街上抢掠的马穆鲁克士兵斩杀。 “啊！” “你们要干什么！” 这样的惨叫开始在阿勒颇的主街上不断响起，楚宁则面无表情地继续向着总督府前行。 楚宁刚刚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前已经站满了马穆鲁克的士兵，他们此时看向楚宁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就是眼前这个人阻止了他们享受胜利者‘喜悦’，越来越多的马穆鲁克士兵聚集在这里，如果不是他们对明军的恐惧，现在早就冲上去把楚宁他们剁成肉泥了。 “都闪开，你们围在这干什么，想要造反吗！”议纳勒接到消息后，立刻从总督府赶过来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赶到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这群士兵疯掉了嘛！竟敢把这些杀神堵在这，没看到那些嗜血的家伙，眼里迸发出来的光吗！ “伯爵殿下受惊了，我这就责罚他们。”议纳勒跑到楚宁跟前说道。 “我昨天让你的传的话你没有传到？”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议纳勒说道。 议纳勒仿佛感觉到楚宁语气里带着的冰冷，犹如寒冰摩擦一样。 “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只是” “那就行了，传令下去凡是进城的马穆鲁克将士，实行十一抽杀！你去准备，准备好了，我要亲自监斩！”楚宁说完，带着护卫向着总督府去了。 留下一脸惊恐的议纳勒，和不明就里的一大群马穆鲁克士兵。 议纳勒看着楚宁远去背影，心里简直就是翻江倒海的难受，楚宁这是得有多大的心啊，十一抽杀！他还敢去城里等着监斩！ 敢这么做不是傻子，就是信心十足。 显然楚宁不是傻子，而且以明军展现出来的战斗力，马穆鲁克根本不是对手。 此次出征的五万人里，有一半都曾经被明军俘虏过，剩下的一半也是在明军进攻开罗时被打败过的。 楚宁刚刚到达总督府，议纳勒就跟过来了，他有些纠结，现在楚宁的那道命令已经传遍了整个阿勒颇，不仅是马穆鲁克士兵，就连阿勒颇的守军和居民都知道了。 阿勒颇沸腾了，谁都不明白，作为胜利者的马穆鲁克人为什么会被处以这种极刑，而那些马穆鲁克士兵和将领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总督府，虽然大家都知道楚宁就在那里！ 第156章 血伯爵的传说 “伯爷，这好像是他们的传统，咱犯得着管这些吗？”张懋对于楚宁的做法也有些不解。 他倒不是怕那些马穆鲁克人，作为曾经的手下败将，张懋对于他们，在心里上还是有着巨大的优势的。 “咱们以后要长期在这片土地上立足，所以，不能完全依照他们的风俗来，当然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是一回事，这种陋习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去安排一下，出一张告示，告诉成立的居民，我们是大明的军队，只要有我们在，只要他们不反抗大明，我们就保证他们家人和财产的安全。 我没想过用这种办法收买人心，但是这却是给那些马穆鲁克人一个好的教训！”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伯爷，议纳勒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 “伯爵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完了，一共四千三百人，全部羁押在广场上。 只是，他们都是此次大战的有功之人，殿下能否” “在进城之前我就三令五申，既然他们把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那就不要怪老子心狠手辣了，呸，就不要怪老子不讲情面了。 走，随老子去广场，我要禽兽斩下第一个违抗军令的人的头！”说着楚宁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此时的阿勒颇广场上，四千多人被捆在广场之上，在他们前边，是整齐站着的马穆鲁克四万大军，广场四周站满了阿勒颇城的百姓。 他们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碰到这样的场面。 作为一座重要城市而且还处在边界上，他们见惯了胜败兴衰，每一次城池的统治者更迭，他们都要经历一次洗劫，他们对此已经麻木了。 他们从来没想到，有人会因为他们被抢劫，而处罚那些战士，甚至是将领！ 此时整个广场气氛异常诡异，安静的出奇，只有那些被捆在广场上的人，发出惊恐、愤怒、不甘的声音，剩下的不管是他们前面的马穆鲁克士兵，还是周围的阿勒颇的百姓，都安静的可怕。 楚宁没有多废话，走到被捆在第一个的一个马穆鲁克将军身亲。 随着楚宁的进场，八百明军随后入场，每个人都手提钢刀，站在一个被捆的马穆鲁克士兵身后，楚宁缓缓抽出腰间的龙泉宝剑。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在宣府‘顺走的’朱祁镇的御用宝剑，光芒四射，寒气逼人，楚宁看了看身前的马穆鲁克将领，“能死在这柄剑下，也是你的荣幸了。” 说完，楚宁对着那人的脖子挥下了宝剑。 一道血剑喷涌而出，楚宁的这一剑似乎就是命令，就是号角，身后的八百明军几乎同时挥下了手中的钢刀。 在数万马穆鲁克将士，和阿勒颇百姓的见证下，四千多名马穆鲁克将士，被处决了。 “哄！”人群先是爆发出一阵惊呼，然后就是安静，每个人都不相信眼前发生地一切。 楚宁却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看着行刑，而那些明军士兵，就如同机械一样，斩杀完之后，走向下一个，然后挥刀，转身。 好多阿勒颇的居民在第一轮过后，就闭上了眼睛，有些甚至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开始呕吐起来，这包括许多马穆鲁克士兵。 也许他们是战场上勇敢的战士，他们习惯看尸山血海，但是这样的行刑，他们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直到四千三百名违反军纪的马穆鲁克将领和士兵，全都被处决完毕，他们依然整齐地转身，走到楚宁身后。 楚宁则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件非常小的事一样，甩了甩龙泉剑，转身离开了。 楚宁离开之后，有士兵驱赶着阿勒颇的百姓，收敛尸体，清洗广场，但是四千多人被集中行刑，那场景简直就是血流成河。 血腥气是很难清洗干净的，从此，这个阿勒颇曾经最热闹的地方，变成了人迹罕至的恐怖存在。 自此，在阿勒颇，在马穆鲁克，在奥斯曼，都流传着一个嗜血伯爵的传说，这个传说比德古拉还要恐怖，而传说的主角是一位神秘的伯爵。 据说，这个传说就是从阿勒颇开始的，也是从这次行刑开始的。 楚宁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恐怖故事的主角，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乎。 他现在更加关心，那个千里之外的奥斯曼苏丹，什么时候能发兵打过来。 如果穆罕默德二世苏丹对于这场战斗根本不放在心上，楚宁的处境就尴尬了，毕竟他只有一万人，加上马穆鲁克的军队也不过六万人，想要远征奥斯曼腹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楚宁在不断祈祷，穆罕默德二世愤怒，然后发兵来阿勒颇，这样他才能在相对有利的情况下，和奥斯曼大军进行一场大战。 不过让楚宁意外的是，最先赶到阿勒颇的竟然是威尼斯的商人！ “威尼斯公国宰相托尼克，见过东方的伯爵大人。” “威尼斯公国？你们到这来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太帅，至于丝绸和瓷器，我目前已经全权交给了马穆鲁克王国代为经销，如果想做生意。你们可以去找他们谈。” 楚宁的话说完，坐在一旁的议纳勒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自己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楚宁，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楚宁在占据了苏伊士和塞得之后，将未来五年大明丝绸和瓷器的销售权交给了马穆鲁克。 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虽然楚宁告诉他不可以涨价，薄利多销，但是就算再薄利，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原本还担心楚宁只是骗自己，没想到，楚宁当着另外一个国家的宰相都这么说，那就说明楚宁真的是把那些东西的销售权交个了马穆鲁克！ 而且还是整个地中海都知道，最会做生意的威尼斯人，真不枉费自己鞍前马后这么长时间啊。 “尊敬的伯爵大人，托尼克这次是受到教皇的委托，前来与伯爵大人做一笔交易的。”托尼克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高傲。 作为西方世界的统治者，教皇是无可争议的存在，能代表教皇那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 至于眼前这个东方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爵，自己亲自前来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有什么话就说，摆出这么一副表情，老子看着就不爽。”楚宁看着托尼克傲慢的神态，心里一阵腻歪。 如果说是辫子朝末年，你一个西方人傲慢一下，也可以理解，现在你他娘的傲慢个屁。 更何况楚宁已经猜到了，这个托尼克此次前来目的。 第157章 没文化真可怕 “教宗派我前来传达他的旨意。”托尼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在他看来，就算楚宁是东方的伯爵，听到教宗的大名，也应该起立，起码要摆出一副尊重的样子。 可事实却让他无比失望，同时通译在翻译完他这句话之后，楚宁恶形恶状地看着托尼克，“有话说，有屁放，不要动不动那你们的什么教宗说事。 在我这，我只听我们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至于你们的那个教宗，就不要拿出来显摆了。” “你！”托尼克听完通译的翻译，立刻就不高兴了。 这种恶劣的态度，果然东方的人都是野蛮的，就像是那个上帝之鞭阿提拉，那个让整个西方颤栗的黄祸魁首成吉思汗一样。 “赶出去，老子对他说什么没兴趣。”楚宁厌恶地挥挥手说道。 托尼克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整个地中海最大的贸易商人国威尼斯的宰相吗！ 他不知道威尼斯在整个地中海的地位吗！ 不管他怎么想，那些卫士还是坚定地执行着楚宁的命令，叉起托尼克就往外走。 其实楚宁知道这个托尼克此行的目的，他也不是因为对方傲慢的态度才如此，当然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楚宁要得到更多的利益！ 既然教宗这么快就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那说明教宗在这里布置了眼线，他们有极其快速的消息传递渠道，所以这个托尼克才会在阿勒颇之战后仅仅七天的时间就赶到了！ 此时那个奥斯曼的苏丹，还没有做出是否出兵阿勒颇的决定！ 可见这个教宗在西方还是有很大的势力的，起码现在是这样。 托尼克此时也恢复了冷静，如果这次他不能和这个东方的伯爵达成协议，那西方教廷的桥头堡，就将彻底暴露在奥斯曼人的铁蹄之下。 到时候，别说自己这个宰相，就算是威尼斯公国的王公，也很难保住自己的位置了。 想到这，托尼克努力挣扎，想要摆脱卫士的束缚，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最终他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伯爷，你不是一直在等那个什么教宗的人吗，现在他来了，怎么还把他撵出去了？”吴远疑惑地问道。 “还能为什么，你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像是求人，倒像是施舍，就算伯爷不生气，我也要把他撵出去。”张懋愤愤地说道。 “下次他再来的时候，如果还是这副样子，直接撵出阿勒颇。”楚宁不置可否地说道。 托尼克回到住处，十分的生气，就在这时，他的贴身仆人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人，咱们还是换个地方住。” “怎么了？难道那个东方人派人驱逐我们不成！”托尼克生气地问道。 “不是的大人，是这里刚刚发生了意见可怕的事。”仆人说着，就将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件事讲述给了托尼克。 话说，这个托尼克也是点背，来到阿勒颇之后，他就住在了阿勒颇广场附近，这里离着总督府很近，以前更是阿勒颇最繁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这次他还有些纳闷，怎么广场如此安静，开始他还以为是战争刚刚结束的原因，现在听着自己的仆人这么一说，托尼克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站起来了。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东方人果然都很野蛮，四千多人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是攻破阿勒颇的有功之臣，这个东方的伯爵竟然亲自动手！ 托尼克想到这，站起身，让人将自己这次出来所带的礼品全都拿出来，并且抓紧时间搬家！ 托尼克这次带着丰厚的礼品，态度谦卑地出现在总督府门口的时候，被告知楚宁不在，让他改天再来。 托尼克那里还等的下去，他现在觉得整个阿勒颇都阴森恐怖，一秒钟他也不想多待。 托尼克见卫士不让他进去，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态度让楚宁生气了，故意不见自己，干脆就在总督府门口等着。 其实托尼克这次是真的误会楚宁了，楚宁此时确实不在总督府，他现在正在阿勒颇城墙上，跟议纳勒和他的将军们视察城防的修建。 虽然楚宁不会把大炮交给议纳勒，但是指导他们改进一下城防还是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张懋这种军伍世家出身的人，就算只是指点一些皮毛，特足够让这些西方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博大精深。 天色渐暗的时候，楚宁带着张懋、吴远、议纳勒等人回到了总督府，此时托尼克已经头昏脑涨了，他在大太阳底下足足等了一下午。 为了表达诚意，托尼克甚至没有让仆人给他打伞。 他已经多次给门口的卫士送‘红包’了，而且数目绝对不低，但是卫士们却没有一个人收，而且一直告诉他楚宁不在，议纳勒不在。 其实托尼克此次前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他详细了解了阿勒颇之战的细节，当然是他能找到的所有消息来源。 所以他知道，马穆鲁克是在东方人那种威力巨大的火炮的支持下，才拿下的阿勒颇。 这次他本来是想高价从楚宁手里购买几门火炮，但是既然楚宁这样，他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马穆鲁克的新苏丹议纳勒。 想必这位新苏丹，不会想楚宁这个东方人这么不了解情况，放弃一个和威尼斯和教宗交好的机会。 可他得到的答复是议纳勒和楚宁一道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就在托尼克快要睡着的时候，楚宁终于回来了。 托尼克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跑到楚宁马前，“尊敬的伯爵大人，一切都是托尼克的错，希望伯爵大人不要生气。” “这是谁啊？”楚宁有点疑惑地问道。 楚宁有点脸盲症，在他看来西方人长得的都一样，加上现在天色有些昏暗，他确实没有认出这个人，就是上午被他赶出去的托尼克。 “威尼斯人托尼克，受教宗所托，前来和伯爵大人商讨大事！”托尼克怕这次在搞砸了，所以一顿抢白地说道。 只是他忽略了，自己的通译被卫士拦住了，就算是他现在离着楚宁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只想着一口气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免得再让楚宁不悦把他赶走，却忘了，他和楚宁之间没有通译的话，根本没法交流！ 这就是议纳勒的优势，谁叫人家年轻的时候，在大明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仅能熟练掌握汉语，甚至还认识汉字！ 更要命的是，楚宁根本没想到托尼克能这么快就回来，所以他身边根本没有带着通译！ 这个时候，议纳勒先是把托尼克的大意翻译给了楚宁，然后一脸得意地走到托尼克跟前，心里想着，‘没文化真可怕’，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学会了汉语。 第158章 看不清形势的人 “说，你们那个教宗到底是什么意思？”楚宁坐在总督府的大堂上，看着眼前的托尼克问道。 “教宗陛下希望伯爵大人和苏丹陛下能对拜占庭施以援手，共同阻止可恶的奥斯曼继续扩张。想必这也是苏丹陛下所期望的。”托尼克看着议纳勒说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议纳勒会甘愿屈居楚宁之后，难道就因为这个东方的伯爵有火炮？ “问你呢？”楚宁看出了托尼克的意思，他也明白，因为这个托尼克没有见过明军的实力，才会以为这次的主力是议纳勒的马穆鲁克。 不过楚宁也不打算解释，他说完之后起身就离开了。 现在议纳勒想掐死托尼克，这不是摆明了挑拨他和楚宁之间之间的关系吗。 自己为此可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包括前几天在城里被处决的那四千多名战士，议纳勒根本没有作假，除了军官的数量稍微少了点，那可是实打实的马穆鲁克战士啊！ 现在托尼克一句话就把楚宁给气走了，自真是猪一样的队友，不，他不是自己的队友。 “宰相大人，我想你钢刀阿勒颇，还有许多事不清楚，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为好。”议纳勒到是还算和气，因为他今后丝绸、瓷器、茶叶的生意，还需要威尼斯。 “苏丹陛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托尼克见议纳勒要走，立马就急了，还回去休息，自己就是不想待在那个修罗场，才在外边晒了一天的太阳的。 “这是我们威尼斯的一点心意，还行苏丹陛下不要嫌弃。”商人出身的托尼克一张厚厚的礼单送上。 议纳勒原本不想继续搭理托尼克，他还要赶紧去‘修复’楚宁的误会呢，可他不经意地一撇，立马走不动了。 如果仅仅是金银珠宝，议纳勒肯定毫不犹豫地走开，但是这份礼单第一项就是塞浦路斯岛和战船十艘！ 这个诱惑简直太大了。 塞浦路斯是地中海最重要的转运地，一直以来都是教宗支持的威尼斯掌管的底盘，现在他们竟然把要把这座小岛送给马穆鲁克，对于议纳勒来说太好了。 首先就是弥补了马穆鲁克失去塞得和苏伊士的损失，目前看来，不仅仅是弥补了损失，简直就是赚大了。 其次是如果马穆鲁克占据了塞浦路斯，再加上威尼斯提供的战舰，到时候就可以和阿勒颇遥相呼应，对奥斯曼的南下起到绝对的遏制。 当然，威尼斯作为地中海的贸易霸主，他们的造船技术也是第一流的，虽然不能和大明的那种巨舰相提并论，但说是称霸地中海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不是谁都能造出大明那种洪荒巨舰。 “这个，哎，看在宰相大人一片真心的份上，请宰相大人稍候片刻，我去跟伯爵殿下解释清楚再来找你。” 议纳勒说完，不等托尼克说话，就急匆匆追着楚宁去了。 “收完礼了。”楚宁看见议纳勒进来，打趣地问道。 “没有殿下的允许，议纳勒不敢擅做主张。”议纳勒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当场手下托尼克的礼物。 “没事，收就收了，不要白不要。” 议纳勒小心地抬头看了看楚宁，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殿下，他们这次出手大方的很，把塞浦路斯岛送给了我们，还给了十条战船。” 楚宁听了也是一惊，看来他们也意识到了君士坦丁堡的重要性，和现在情况的紧迫性了，所以出手如此大方，就算是塞浦路斯现在已经处在奥斯曼的威胁之下。 但能让一向贪婪的威尼斯人主动作出如此之大的让步，也是十分罕见的。 “收下，省的你们国内说你是丧权辱国的君主，能从威尼斯人手里得到这么大一块土地，也算意外收获了。不过你要提醒他们，先交付，再谈其他的。” “殿下的意思是可以收下？”议纳勒不清楚楚宁到底是不是真心话，有点疑惑地问道。他是真被楚宁弄怕了，上来就把四千多人给砍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不愿意要拉倒。” “不不不，在下的意思是既然殿下同意，那我就收下了。”议纳勒当然不会不要，那可是马穆鲁克历代苏丹梦寐以求的。 “伯爷，那个什么教宗的如此看不清形势，咱们是否还要帮他？”吴远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眼光放长远一点，就一个小破岛而已。咱们不跟他们争一时长短。”楚宁知道，吴远是出于商人的本性，觉得大明出力最多，却平白便宜了议纳勒有些不甘心。 可楚宁不这么想，议纳勒现在还是大明的盟友，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也将士抵抗奥斯曼的主力，只有付出没有回报，这种盟友关系持续不了多久。 再者按照楚宁的计划，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宁将要把直布罗陀作为另外一个大明的战略据点，到时候地中海的东西两端就都掌握在大明手中，也将成为个大号的内湖。 只要大明掌控住这两个据点，湖里边就是打翻天也没关系。 这边议纳勒得到楚宁的肯定答复之后，就去找托尼克了。 此时的托尼克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明白，议纳勒是马穆鲁克的苏丹，干嘛处处以那个东方的伯爵为首。 “宰相大人久等了。” “苏丹陛下事务繁忙，不知陛下考虑的如何？”托尼克有点等不急了，他不像再在在这个恐怖的地方多待一分钟，而且教宗那边还在等着消息。 “宰相大人，这上边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兑现啊？”议纳勒看着礼单问道。 “只要陛下同意协助拜占庭，抵御该死的奥斯曼人，我们马上就能交付十艘战船。”果然是商人国家的宰相，知道先支付定金。 “那就请宰相大人回去，我们这次出兵，完全是因为奥斯曼人无故占据了我们的阿勒颇城，现在阿勒颇已经回到了主的怀抱，我们不想再生战事。”议纳勒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就算陛下宽宏大量，可那些贪婪的奥斯曼人不会知足，他们肯定会继续骚扰阿勒颇，不如陛下与拜占庭一道，这样你们东西呼应，奥斯曼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现在我也能让奥斯曼不敢妄动。”议纳勒自信地说道。 “这个，教宗陛下还许诺，为马穆鲁克这次出兵支付军费。”托尼克还是没有放弃。 如果不是楚宁说过先行支付，议纳勒几乎就要答应了，能让吝啬的威尼斯人开出如此条件，真的是相当不容易了。 可事实上，议纳勒还是太耿直了，托尼克说道是教宗答应，他们可没说威尼斯答应，到时候支不支付，什么时候支付，就不好说了。 而且以他的经验，自己已经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议纳勒肯定会上钩！ 第159章 不再争论 可托尼克没想到的是，这次自己百试百灵的招数竟然失效了！ 自己开出的条件就算是他自己都心动了，可议纳勒就是不上钩，托尼克还想着继续忽悠下去，可议纳勒不高兴了。 看来这个威尼斯的商人，根本不准备支付所谓的报酬！ “宰相大人一路上辛苦了，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议纳勒不耐烦地说道。 托尼克没办法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走了的话，在想见到他就难了。 “陛下，我回去之后就安排人统治塞浦路斯的总督，与陛下进行交接！”托尼克是真的慌了。 “那我就等着宰相大人的好消息，另外此次出兵的军费，还请宰相大人抓紧时间送来，我的士兵还等着开饷呢。” 托尼克心里这个骂啊，要是自己不来，你就不给士兵发军饷了！ 什么时候马穆鲁克的那些武夫如此难缠了，本来只是想忽悠一下的，虽然塞浦路斯是教宗答应的，战舰也是威尼斯大公同意的。 但是，托尼克原本只打算把战舰送出去，毕竟那东西威尼斯多的是，可塞浦路斯他没打算交给马穆鲁克，起码不会痛快地交出来。 一旦奥斯曼的扩张被限制了，那塞浦路斯将成为一个重要的贸易转运点，对威尼斯来说太重要了。至于军费，完全是托尼克自己杜撰的。 可现在议纳勒显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到最后直接逐客了，眼见谈判要失败，托尼克之后作出让步。 毕竟，不管自己多么吝啬，教宗的命令还是得完成的，而他自己在拜占庭也有着很多生意，如果真的让奥斯曼占领了君士坦丁堡，那不管是威尼斯，还是他自己，都将承受巨大的损失。 托尼克说完，极不情愿地拿出来教宗和威尼斯大公联合签署的条约，双手递给了议纳勒。 议纳勒看着条约，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原本他以为能拿到十艘军舰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不管教宗还是威尼斯开不开出这些条件，他们都要和奥斯曼开展的。 能得到十艘军舰已经是意外收获了，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收获，得到地中海的一座重要岛屿，还有人给自己的军队出军费！ “我要事先说明了，给伯爵殿下的军费也不能少了！” “什么！”托尼克要奔溃掉了，议纳勒简直是蹬鼻子上脸，这没完没了的谁受得了。 就算是这些军费，他还不知道得费多大劲说服教宗和威尼斯大公呢。 “宰相有所不知，这位东方的伯爵大人，不仅带着他凶悍无比的军队来了，还有一支你不敢想象的强大舰队。”既然托尼克答应兑现，那议纳勒投桃报李的也准备透露一点楚宁的消息，算是额外的赠品。 “哦。”托尼克显然没有意识到议纳勒说的这些有多重要，他现在就想尽快把这件事敲定，如果再出现什么变故，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议纳勒见托尼克不接茬，也就没有继续解释，在他看来，大明只和他结盟最好了，自己的地位能到保障，马穆鲁克也能确定自己在这个地区的地位。 议纳勒看完托尼克递过来的契约，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章，托尼克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下他可以回去复命了，拿到议纳勒的盟约之后，托尼克立刻就走了，虽然议纳勒在盟约上增加了交割完所有的条件之后，再与奥斯曼作战。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托尼克不知道，就因为他的大意，错过了和大明缔结盟约的机会，也成为威尼斯衰落的一个重要原因。 楚宁当晚就收到了他们双方盟约的原件，他什么也没说，这次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利益，接下来就等着马穆鲁克和威尼斯交接塞浦路斯和战舰了。 至于军费，托尼克在临走之前就将预先支付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楚宁开始进入全身心的准备当中。 毕竟奥斯曼和马穆鲁克不同，马穆鲁克原本就有很多势力，虽然表面上看很强大，但内部却极不稳定。 奥斯曼则不同，虽然因为五十年前，和帖木儿的一战，奥斯曼不仅被打的大败，还丢了自己的苏丹，但他们的内部还是比较团结的。 更何况奥斯曼这些年没有闲着，一直在默默发展实力，现在已经隐隐成为这个地区最强大的存在了。 和这样的对手作战，楚宁不敢有任何懈怠，他们输不起，如果输了那将严重拖延大明的海洋计划。 与此同时的，奥斯曼的皇宫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论。 “不行，我们这些年都在为占领君士坦丁堡做准备，如果此时回身对付那些野蛮的马穆鲁克人，肯定会让君士坦丁堡有所警觉。”宰相阿卜杜拉焦急地说道。 “可我们就让那些只知道挥舞马刀的奴隶，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吗！”禁卫军将军易普拉新反驳道。 这两个人基本就代表了奥斯曼朝堂的意见，就是宰相阿卜杜拉认为的，反正那座城池也是准备交给马穆鲁克人的，现在他们占领了就占领了。 而作为军方代表的易普拉新则不着认为，他们觉得，我给你的你才能拿，现在马穆鲁克竟然擅自发动战争，强行从奥斯曼手中夺取，简直就是对奥斯曼的挑衅。 而作为苏丹的穆罕默德二世，此时也很纠结，这两种声音也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虽然内心深处的理智告诉他，君士坦丁堡才是他的目标。 但是马穆鲁克却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如果他们趁着自己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时候突然发难，那自己就真的尴尬了。 此时的君士坦丁堡外围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最为明年，自己的大军就可以完全准备完毕，自己就成为完成几代苏丹夙愿的人。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一个侍卫急匆匆跑进大殿，“苏丹陛下，刚刚接到消息，威尼斯宰相托尼克在阿勒颇与秘密会见了马穆鲁克苏丹议纳勒！”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为之一静。 现在大家没有争论的必要了，之前阿卜杜拉还说马穆鲁克作为宗教兄弟之国，应该不会趁人之危。 现在就是这个宗教兄弟之国，竟然和自己的仇敌西方国家勾结！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了，现在没有争执的必要了，马穆鲁克人竟然背弃自己的信仰，与那些异教徒勾结在一起，就是不可饶恕了，传我命令，集结大军十五万，征讨马穆鲁克！ 这次我要让那些叛徒知道，背弃自己信仰，勾结异教徒是什么下场！”穆罕默德二世站起身说完，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一众大臣在大殿之中面面相觑。 第160章 会做买卖的人 而就在穆罕默德二世作出决定的同时，阿勒颇迎来了又一位重量访客，拜占庭帝国的太子，也是现任拜占庭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弟弟拉巴斯。 托尼克在阿勒颇和议纳勒达成协议之后，就感到了君士坦丁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君士坦丁十一世赶紧让自己的弟弟赶到阿勒颇。 楚宁倒是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这么拜占庭皇帝的英勇事迹，但没想到这位皇帝会派自己的弟弟前来。 更让楚宁意外的是，这位皇储到达阿勒颇之后，就直奔总督府求见楚宁，楚宁这次破例接见了这位皇储殿下。 “皇储殿下远道而来是不是为了结盟一事啊？这件事你们的教宗已经和马穆鲁克的苏丹达成协议了，想必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不是的，我奉皇帝陛下之命，这次是专程来见伯爵殿下的。 还有，我们和罗马的那个教宗存在很大的区别，我们才是宗教的正统！” 拜占庭和罗马之间，不仅仅是皇权正统的竞争，就连宗教，也都坚持自己才是真正的正统，到后世无论是俄罗斯还是希腊，整个东欧大多信奉东正教。 “哦？那就奇怪了，我一个大明的伯爵，这次最多算是雇佣兵，而且我们没打算在这里长待，不知道你们的皇帝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在拜占庭，大家都知道大明是一个广袤、富庶、强大的国家，如果你们愿意出手帮助我们，那我们将更加稳妥，更何况如果不是伯爵殿下出手，想必议纳勒苏丹，现在还是那个苏伊士的总督。”拉巴斯认真地看着楚宁说道。 “我去，你们的情报工作做的还真到位，竟然掌握的如此详细。这句不用翻译。”楚宁说完就看着通译说道。 “那你们想干什么？”楚宁看着拉巴斯问道。 “皇帝陛下愿意将罗德岛赠送给大明，只求大明能出兵协助拜占庭度过难关。” 楚宁看着拉巴斯，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如果不是生不逢时，不管是现在的君士坦丁十一世，还是这位皇储拉巴斯，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他们对时局的敏锐性，明显比那个商人出身的宰相要强得多。 “不可能，我最多帮你们稳住局势，至于恢复你们的疆土，还得看你们自己。” 拉巴斯听完楚宁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恢复如初，这让楚宁更加看重整个皇储了。 想必假以时日，拜占庭虽然很难再次成为横跨欧亚非的大帝国，但是成为区域性强国还是不太难的。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伯爵殿下承诺牵制奥斯曼了！”拉巴斯看着楚宁说道。 “也可以这么说。” “那我这就派人将罗德岛移交给大明！” “不用，我对你们的罗德岛不感兴趣，起码现在不感兴趣，你们本来就剩下这么点地方，我要在狮子大开口，那就太过分了。” “拜占庭虽然现在只剩下半岛一侧，但是我们不会让朋友帮忙的。”拉巴斯固执地说道。 “不当然不会白白帮忙，我会派人随你一道回去，把你们的图书馆图书全都抄录一份，我要带走！” 拉巴斯听完楚宁的话，一脸震惊地看着楚宁，他来之前听说过，这位伯爵的种种传说，有血伯爵的外号，有贪婪鬼的称呼，所以拉巴斯在来之前，就做好了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 但是没想到，这位伯爵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看来这位伯爵才是真正有远见的人啊。 “可以！”拉巴斯很痛快地答应了，“不过就算伯爵殿下拒绝，罗德岛从今天开始，也是你的了！” 楚宁一脸郁闷，什么叫是我的了，大明不是你们欧洲，是个人有块地方就能称王称霸，自己就算有这个想法，第一选择也是美洲，到你这算怎么回事啊。 看着对方如此执着，楚宁只好代表大明‘勉为其难’地和拉巴斯签订了《大明帝国与拜占庭帝国阿勒颇协定》。 这个被后世誉为大明踏入欧洲垫脚石的协定，其实是楚宁‘被迫’签署的，他其实更加在意君士坦丁堡图书馆里保存的巨量的图书。 这次楚宁回去之后，借着皇家书院的东风，大明的文化呈现出超越历史任何时期的大爆发，起因就是楚宁的这次文化打掠夺。 不仅是拜占庭，楚宁一路走来将南亚白象国、波斯、两河流域、马穆鲁克、大马士革、罗马、威尼斯、最后是拜占庭的图书馆几乎横扫一空。 可能别人不知道楚宁为什么会带这么多书籍回去，但是后世却将楚宁的这次远征，誉为大明看眼看世界的第一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双方也算是各取所需，虽然拉巴斯知道这些书籍的重要性，但是比起帝国的存续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尤其是楚宁提出的是抄录，不是搬走，而拉巴斯之所以坚持把罗德岛送给大明，也是想借机将大明捆在自己的战车上，如此一来双方的盟友关系就更加稳固了。 至于为什么拜占庭在罗马和威尼斯与马穆鲁克谈好之后，又单独跑来和楚宁谈判，其实这件事很复杂。 首先罗马的教宗之所以为了拜占庭不遗余力，以来大家信仰相同，只是在正统位置上面存在争议，而奥斯曼则是纯粹的异教徒。 拜占庭则想在这件事上有自己的好处，保住拜占庭仅仅是第一步，他们就算不能恢复往日的繁荣，也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第二楚宁这次前来，如同大明一贯的风格，不高什么宗教征服，甚至没有开启文化输出，这也是楚宁的精明之处。 如果楚宁一上来就搞什么宗教、文化的输出，可能大家都慑于明军的强悍，隐忍一时，但肯定会遇到很多明里暗里的阻挠。 而现在，大家对楚宁的印象停留在一个出言粗鄙，一介莽夫的印象中。 第三拜占庭不是威尼斯那种只顾眼前利益的国家，作为一个存在千年的大国，其底蕴的深厚是威尼斯那种暴发户不能比拟的。 就算现在国家岌岌可危，但他们也有自己可靠的情报来源，可以说，楚宁在开罗第一战开始，拜占庭就注意到了这支神秘的东方部队。 他们需要这种强力、又没有多少贪念的盟友，就算楚宁提出更多的领土要求，只要保留着君士坦丁堡，拉巴斯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只要大明的军队驻扎在那里，相信马穆鲁克就不会坐视不管，如果这次明军和马穆鲁克联合起来再打败奥斯曼，那这笔买卖就更划算了！ 第161章 改变命运的一战（上） “伯爷，您不是说不需要太聪明的盟友吗？”拉巴斯走后，张懋走过来问道。 “如果是议纳勒这样，那肯定需要警惕，现在的拜占庭，已经不是那个纵横三大洲的大帝国了，他们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保住自己那点可怜的土地，尤其是那座都城。 滚！以后别被比人当枪使！”楚宁看着拉巴斯消失的背影，下意识地回答了张懋的疑惑，但说着说着就爆发了，转身看了看一脸乖宝宝样的吴远。 吴远感觉像是被一万只毒蛇盯着一样，浑身冒汗，“伯爷息怒，小人只是” “以后再敢做这种事，下场你自己去想！”楚宁的话犹如带着冰碴一样，狠狠地刺在吴远的心上。 吴远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没想到楚宁反应如此之快，看穿了自己的意思，而且还给出了最严重的警告！ 只有张懋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们家的人，带好兵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给老子闭嘴！”楚宁说完拂袖而去。 “吴先生，伯爷这是？”张懋一脸茫然地看着吴远问道。 “都是老朽糊涂，连累小公爷了。”吴远说着对着张懋拱了拱手说，然后转身离开了。 刚刚确实被楚宁吓到了，他得赶紧回去换身衣服，顺便平复一下心情。 第二天就要拜占庭的使者将奥斯曼决定出兵十五万，向着阿勒颇进发的消息送到了楚宁手中。 楚宁宣布全城备战！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阿勒颇城瞬间紧张起来，各种与作战相关的物资开始被收集起来，而苏伊士的明军补充部队和开罗的马穆鲁克增援部队也相继赶来。 楚宁从舰队剩下的三千陆战队中，抽调出两千人，他们的任务就是与开罗的马穆鲁克援军一道，固守阿勒颇。同时，他们也带来了许多补给。 楚宁已经决定，带着一万大明军队和五万马穆鲁克军队，出城迎敌！ 那阿勒颇就是他们的后勤基地，和后方大本营，所以楚宁专门抽调出两千陆战队，在阿勒颇驻扎，这两千人将有一部分人，会在大战之后前往罗德岛驻扎。 为马穆鲁克几乎是将精锐部队抽调一空，继之前的五万大军之后，这次又从开罗调集了三万人马，不过这些大部分都是步兵，用于阿勒颇的防守。 在后续援军抵达之后，楚宁稍作了一些安排，就带着六万大军北上米耶城驻扎下来。此时奥斯曼大军距离米耶城也只有两百里了。 米耶作为叙利亚北部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即将见证一场对后世影响极大的东西方打对战。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第一是出于补给的方便，毕竟这里距离阿勒颇不远，联军可以比奥斯曼的军队有更多的休息时间，也算得上是以逸待劳。 二来是因为这里有巴达拉河，能为大军提供足够的饮水。在这种地方作战，如果没有足够的饮水，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这座不起眼的小城，以前根本就受重视，现在却成为整个地区所有人的焦点。 因为两支信仰相同，武力值都不低的国家，将在这里展开一场大战，真正知情者都知道，这其实是东方大国明国与奥斯曼之间的一场大战。 “伯爷，奥斯曼人明天才能到呢，这里风沙大，您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张懋上前劝解道。 楚宁已经在米耶城上站了半天了，他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子没兴趣跟奥斯曼人玩下去了，尽快击败他们，咱们回家！”楚宁收回目光，开口说道。 张懋听到楚宁的话，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啊，他们这次已经出来了快两年了，如果再加上回程的话，绝对超过两年了。 他们都想家了，只是一直没有流露出来罢了，现在楚宁这么说了，整个明军都散发出强烈的欲望，现在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这一战！ 而作为对手的奥斯曼人，就成为了他们回家路上的一个绊脚石，所以明军决定击碎他，让他成为自己回家路上的垫脚石！ 马穆鲁克人发现，明军和往日不同了，他们现在更加沉默，眼神却更加凶悍。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探马回来禀报，奥斯曼的十五万大军在米耶城外十里处安营。 双方都很默契，都是沿着河流驻扎，同时谁也没有想过在河水上做文章。 因为双方信仰相同，因为在这种干旱的地方作战，水源是神圣的。 “将军，马穆鲁克五万军队和他们东方的盟友一万人，现在就驻扎在米耶城，这也是他们的绝对主力，只要击败他们，阿勒颇就不再话下。”一个将领想此次出征的统帅易普拉新说道。 “嗯，传令下去，明天礼拜之后，全军出击，我要把那些该死的异教徒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掉！”易普拉新挥舞着拳头说道。 此时的米耶城里，楚宁也在做着大战之前的最后准备。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楚宁安排完之后，对着众人问道。 “没有了！”张懋大声说道。 而此时的议纳勒则是张大嘴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家伙，楚宁这是得多有自信，或者说他得有多张狂啊，竟然作出这样的部署，如果这份作战计划传到对面奥斯曼人耳中，他们一定会把送信的人杀掉。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但楚宁却真真正正就是这么安排的！ 虽然议纳勒知道明军的战力极其强悍，但是这个计划简直就是疯狂到了极点，如果他是明军的将领，一定会有些担心，甚至会很担心。 但是在场的所有将领，除了那个张懋，其他人眼中都是一样的，都充满了嗜血的目光，那种狂热，那种自信，简直让人疯狂。 “啊！”议纳勒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有人捅了他一下，把他从思虑中叫醒。 “议纳勒苏丹，你对这个计划有什么异议吗？”楚宁看着议纳勒问道。 议纳勒本来想说没有的，但是想到明军是自己最大的依仗，现在自己才在明军的支持下登上苏丹的宝座，如果明军这次战败，那自己回去之后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再者，明朝还是自己今后财源的最大保障，所以议纳勒将已经吐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伯爵殿下，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张将军那边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是否需要我派人分担一部分？”议纳勒颤抖着嘴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需要，你们做好自己那份就行了，让你们去协助张懋，反而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就回去准备！” 第162章 改变命运的一战（中） “将军，马穆鲁克人在城前列阵了！”早上，易普拉新刚刚端起早饭，就有士兵进来禀报道。 易普拉新差点把勺子插到鼻孔里，自己这边早饭还没吃完，怎对面就出兵了，而且自己才是进攻的一方好不好。 “伯爷，就这也好意思说是强国！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还炊烟袅袅的，这得有多大的心啊。”张懋看着对面的奥斯曼大营，出言讥讽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他们不出来不是更好吗，赶紧准备。”楚宁倒是很满意，他不是张懋那种纯粹的古代军人，在他看来，所有的敌人，都这样才好呢。 很快，一队明军骑兵纵马跃出队伍，向着奥斯曼大营奔去。 此时奥斯曼营墙上的士兵有点无奈，看样子，明军这次出发的有大概一千人，阵型极其松散，就这点人马想干什么？强攻吗？ 明军的骑兵跑到一半，就转身朝着自己大军的两侧回去了，留下奥斯曼营墙上一头雾水的士兵面面相觑。 然后明军将自己火炮依次推到阵前，开始安置。 虽然离得远，但是奥斯曼人还是能看到明军这边的动作，尤其是那十五门巨大的火炮，黑洞洞的炮口，预示着他巨大的破坏力。 有人赶紧跑到中军大帐跟他们的统帅易普拉新禀报。 明军这边则没有丝毫停顿，除了十五门巨大的火炮，其他的火炮也被推出来，分成几个层次，而排在火炮前面的是三排火枪手。 火炮阵地之后是骑兵部队，在往后则是战车部队，战车后边则是步兵的鸳鸯阵。 明军这边准备完毕之后，奥斯曼大营的营门缓缓打开，一队队骑兵率先冲出，紧接着是步兵，大军开出后也开始列阵准备。 只是他们许多人都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在虔诚地做完礼拜之后，有些人根本来不及吃饭，随便呼啦两口，就出兵了，这其中就包括他们的统帅，奥斯曼大将军易普拉新。 不管他心里多么鄙视马穆鲁克和明军，当他看到对面明军的阵型的时候，心里也是一紧。 尤其是那十五门巨大的火炮，简直让他垂涎三尺，为了攻打君士坦丁堡，奥斯曼倾尽全力，现在一共才筹集了三百多门火炮，像明军那种大口径的巨炮也仅仅三十几门。 明军这才多少人，竟然就带了十五门之多，而且他们还有许多其他口径的火炮。 在易普拉新看来，这就是绝对的不公平！ 他们奥斯曼的勇士，如果有这门多火炮，别说一个小小的君士坦丁堡，就算是打到天边，也没有问题啊！ “都是我们的！”易普拉新低声嘟囔了一句。 “传令下去，不要损坏那些火炮！冲锋！”易普拉新对着自己手下命令道。 随着易普拉新的一声令下，五千奥斯曼骑兵呈现松散的新月阵型冲向明军，在他们看来，明军虽然火炮数量不少，他们这种新月阵型也能极大抵消对方炮弹的威力。 随着奥斯曼骑兵不断加速，很快就越过了双方的中线，开始增加战马的速度，前排的人也开始俯身，降低自己的受弹面。 “还不错。”张懋看着奥斯曼骑兵的阵型，冲锋，由衷地称赞道。 “我到希望他们什么都不是，能老老实实在那等着挨打最好。”楚宁看着奥斯曼的骑兵队伍说道。 楚宁不是张懋那种纯粹的古代军人，在他看来，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他不需要敌人展现他们的勇猛。 此时的奥斯曼大军已经冲到明军前阵不足两里的地方了。 “开火。”楚宁轻声说道。 虽然楚宁的声音不大，但整个明军都在等待他的命令，随着楚宁的这声命令，明军的火炮开始陆续发射。 伴随着隆隆的炮声，一颗颗炮弹向着奥斯曼冲锋的不随飞去。 奥斯曼士兵赶紧俯低身子，尽可能躲避炮弹的打击，但是他们错了！ 错的很离谱！ 他们没有见过开花弹，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一颗颗炮弹落在奥斯曼大军冲锋的路上，然后爆炸开来，铁壳炮弹除了火药，还填充着大量的铁砂！ 一时间，奥斯曼大军冲锋的路上，爆炸声不断，伴随着爆炸声，是漫天飞舞的铁块、铁砂。 奥斯曼的士兵成片成片被击中，不仅是士兵，战马也未能幸免，士兵可以躲在战马身侧，但是战马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了，大批战马被击中倒地。 一时间战场之上，出现一片片空白，而没等那些受伤的士兵起身，就被身后的骑兵踩中，有些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求救声，就当场毙命。 因为队形松散，更多的士兵倒地后，发出阵阵凄惨的叫声，和求救声交织在一起，整个战场犹如修罗场一般。 更要命的是，奥斯曼的战马根本没有经过爆炸训练，尤其是这种在战马丛中的近距离爆炸，大量的战马开始发狂，马背上的骑手根本不能控制。 甚至不少骑兵被发疯的战马摔下马背，许多士兵在坠马的第一时间将身体蜷缩，避免被战马踩踏，但是这种冲锋阵型中坠马，这种躲避收效并不是很高。 一时间，冲锋的五千大军，就损失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很难保持队形，或者不受控制地冲向明军，或者向着四周乱窜。 那些冲向其他方向的人还好说一点，但是那些冲向明军的酒惨了，迎接他们的是连续不断的火枪。 楚宁把三段式射击发挥到了极致，尤其是他们配合上火炮，更是发挥出了查阅时代的强大攻击力。 奥斯曼这边，上至统军大将军易普拉新，下到普通的士兵，被眼前的一切震惊的全都长大了嘴巴。 就算是最离奇的梦里，他们也没见过这种‘惨无人道’的攻击，简直就是生命收割机一般。 短短半个时辰，五千先锋军就被消灭的干干净净，甚至没有冲到一箭之地！ 半个时辰过后，明军停止了攻击，战场上偶尔会有战马在自己的主人附近徘徊，更是夹杂着受伤士兵和战马的哀嚎与嘶鸣。 易普拉新呆呆地看着战场，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千大军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不过易普拉新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宿将，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他作出了目前来说最正确的选择，当然是针对他们进攻而言。 那就是同时派出五万大军向着明军碾压过去。 因为他发现，马穆鲁克的士兵和明军之间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如果自己这边速度够快，马穆鲁克就算想要救援也很难。 与此同时，易普拉新派出两万骑兵，奔向明军和马穆鲁克军队之间的缝隙。 易普拉新知道，看明军的战斗方式，他知道，这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应该和自己的军队相差不多，那么，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数量！ 第163章 改变命运的一战（下） 这次易普拉新一共带了八万大军出营作战，他觉得明军和马穆鲁克的联军一共才六万人，他们也要留守后方，所以最多也就出现五万人。 事实证明，易普拉新的猜测几乎是对的，在他的对面，只有一万明军，和身后的三万马穆鲁克军队，而且明军这边只有两千骑兵，而马穆鲁克这边三万人也有两万步兵。 只要自己足够快，就能完全将他们分割开来，两万骑兵走狗拖住甚至有可能消灭三万马穆鲁克大军。 而这边，三万骑兵、两万步兵组成的大军，对明军来说，在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而且这次他们不再是正面强攻，而是在从正面到两翼的三面夹击，如果再加上组个明军和马穆鲁克之间的两万人的话，那对明军的包围简直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 他不相信明军每个方向都有这么多的火炮，还别说，这次真让易普拉新猜对了。明军确实没有那么多火炮布置在大军四周，因为没有必要。 就在奥斯曼大军发动之前，明军率先发动了，除了火炮部队，战车部队率先发动，他们开始向着奥斯曼军队的方向，开始发动了。 战车部队的后边，是一个个的鸳鸯阵。 天哪！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步兵对战骑兵，竟然是步兵率先发动进攻！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这么跟易普拉新说，他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是傻子，或者疯子。 但今天易普拉新却不这么想，因为他见识到了明军的威力，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明军这种战车，但是却丝毫不敢有轻视之心。 这次因为是明军主动进攻，所以那些让他们害怕的火炮并不能发挥作用，所以他再次派出以一队骑兵打头阵，一万骑兵在前，两万步兵再后，两侧各有两万骑兵，迂回向前。 这样的阵型，易普拉新觉得失去火炮的明军，再没有‘作弊’的机会了。 率先和明军接触的是一万先锋军，他们接着马速冲击到了明军阵前大概一里的时候，明军战车上突然传来这阵轰鸣声。 没错，是改进过的虎蹲炮，这种火炮体积小，射程短，但是胜在重量轻，能连续发射，所以被装备在战车之上，这也是楚宁从后世穿越之后的一丝丝执念。 那就是制造出陆战之王，坦克。 虽然没有坚固的外部装甲，动力也是依靠人力或者畜力，但丝毫不影响这种战车占据战场的统治权。 随着火炮的轰鸣，冲在最前面的奥斯曼骑兵开始大面积地出现伤亡，不仅如此，随着双方不断接近，跟在战车后边的火枪手，也开始向着奥斯曼骑兵发射。 这种近距离的火器攻击，是奥斯曼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正面陷入一种怪异的僵持局面。 与此同时，攻击明军两翼的骑兵，也已经绕到了攻击位置，他们开始催动战马，朝着明军的两翼猛冲。 易普拉新见状，心里也是长出一口气，就算正面不能突破，只要保持僵持，以步兵为主的明军，两翼根本没有丝毫保障。 因为易普拉新看到，明军仅有的两千骑兵并没有发动，而是老老实实守在原地，似乎是在保护那些火炮。不过易普拉新也能理解，在他看来，那些火炮显然更加重要一些。 可接下来一幕，让易普拉新彻底懵了，就在两翼的骑兵冲到明军一箭之地的时候，突然开始大量倒地！明军似乎没有做任何事。 除了少数明军小队警惕两侧之外，绝大部分明军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这边。 “难道这支东方的部队，是魔鬼的部队，有鬼神暗中支持不成？”这种疑问在易普拉新和绝大多数奥斯曼士兵中出现。 不然怎么解释，那些在阵前突然倒地的骑兵！ 这其实就事明军的一个小把戏，事前明军骑兵在站前的奔跑并不是毫无用途的，在他们的战马背后都有一个皮囊，那里边是三角刺！ 这东西其实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不管怎么丢，他总有一根铁刺是朝上了，是对付战马，伏击作战的必备神器。 但是想楚宁在这种规模的大战中，这样使用，还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事先将三角刺撒在自己进攻路线的两侧，太出人意料了。 不管他们如何纳闷，前方的战斗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甚至越来越激烈。 虽然明军这边火炮、火枪、三角刺可谓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但是奥斯曼这边数量占据绝对的优势，并且不计代价向明军发动进攻。 终于双方军队撞在一起了。 七万大军对七千明军，十比一的数量比，看似必然的碾压，可实际上双方打的是难解难分。 明军这边的战车，首尾相连，在战场上形成一个个堡垒，并且战车上的火炮，身后的火枪、弓箭瞅准时机不断对着外边的奥斯曼士兵发射。 而且在作战过程中，经常出现几个堡垒慢慢围拢，然后突然合并，将一些奥斯曼士兵围在当中，而每个堡垒内都有三到五个鸳鸯阵，作为机动力量。 只要堡垒里有奥斯曼的士兵被包裹其中，那些鸳鸯阵就会第一时间赶到，利用阵型和局部数量的优势，将其剿杀。 奥斯曼这边也得到了之前阿勒颇之战的情报，知道明军这种战车会用‘包裹’对方战士的方法，不断蚕食。 可易普拉新不在乎，甚至希望对方这么做，因为那种战术只适合两军数量差距不大的时候。 而现在，奥斯曼这边的数量是明军的十倍！ 如果明军的那些堡垒敢放开口子，就会有大量的奥斯曼士兵顺势冲进去，到时候再想重新闭合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可他没想到，这些堡垒的战法还能这么玩。 这次不是放开口子，而是几个堡垒互相配合，这样一来，简直就是无解的存在。 而奥斯曼这边，虽然只能通过弓箭对明军的战车堡垒进行攻击，但是无数箭矢组成的箭雨，还是给明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就算如此，五千明军骑兵，对阵奥斯曼五万步骑大军，竟然丝毫没有落下风！ 而且明军这边的堡垒，不断变换位置，竟然开始慢慢将奥斯曼的大军向着后边挤压！ 当然明军这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大量士兵在交战中受伤、阵亡，随着战事的不断进行，明军的伤亡也可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就算这样，明军依然占据上风不败之地。 反观奥斯曼这边，对于明军的这些铁堡垒，除了在外围放箭，被围困在堡垒内的士兵反击，几乎对明军束手无策。 第164章 改变命运的一战（终） 整个战场，除了明军突击的五千步兵之外，就是马穆鲁克这边和奥斯曼骑兵之间的对战，因为奥斯曼这边两万大军不仅要阻止马穆鲁克军队支援明军，还要防止明军的火炮部队前移。 所以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与马穆鲁克军队的作战中，因此，虽然马穆鲁克这边只有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但双方也是打了个平手。 因为明军这边火炮也有一部分调转炮口，对着两军之间的奥斯曼骑兵轰击。 如果一直这么打下去，两军只能打一个平手，甚至奥斯曼能取得惨胜！ 毕竟他们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就算损失一大半兵力，这也不过是他们此次出征的一半兵力。 而明军满打满算只有一万人，加上五万马穆鲁克军队，也才六万人。 “伯爷，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张懋看着胶着的战局，焦急地问道。 “是啊，开始。”楚宁看着沸腾的战场，终于下达了最终的作战命令！ 这是，张懋取下自己的强弓，抽出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支特制的铁箭，朝着天空发射上去！ 铁箭带着一缕细烟在半空中炸开！ 就在响箭炸开的一瞬间，在奥斯曼大军的营地，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爆炸从奥斯曼的大营，一直向着易普拉新的后军延伸。 奥斯曼的大营此时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没等易普拉新反应过来，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将易普拉新从战马上震落下来。 与此同时，一直守候在火炮周围的两千骑兵，放下面甲，抽出腰间的弯刀，向着战场冲杀而去。 此时的奥斯曼大军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如果正常情况，两千骑兵对于这样的战场，根本起不到丝毫作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一连串的爆炸，然奥斯曼大大军彻底陷入了混乱，随着易普拉新被震落下战马，他们的指挥系统更是彻底失去了作用。 明军此时冲击而来，就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易普拉新被亲兵重新扶上战马，他现在双耳嗡嗡作响，看着一片火海的大营，和混乱无比的战场，他知道，自己输了，彻底的输了。 除非他们的主能降临人间，不然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易普拉新转身来到自己的帅旗旁边，从亲兵手中夺过帅旗，在空中不断挥舞，这是撤退的信号！ 易普拉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到达米耶城的第一天，第一次作战就作出了全军撤退的决定。 他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撤退！ 但事实就是这么讽刺，怀着必胜决心的易普拉新，最终选择了撤退，而一直在忐忑中煎熬的议纳勒，却见证了一次战争史上的奇迹。 同样是训练有素的十五万奥斯曼大军，竟然在明军一万人的攻击下，彻底落败，开始向后方撤退。 站在远处山上的议纳勒心中如同滚油，不但翻腾，他知道，这次大战之后，整个区域的形势将发生彻底的改变。 原本处在上升扩张期的奥斯曼，经此一战，精锐部队不说是损失殆尽，但也是损失大半。 自己的马穆鲁克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因为国力的悬殊，兵力的不足，尤其是内部不安定因素的原因，根本不可能将奥斯曼吞并。 不过自此，双方就回到了一个水平线上，甚至马穆鲁克还有着巨大的优势。 不过现在不是议纳勒考虑这些是时候，他身后就是最精锐的两万马穆鲁克骑兵，在响箭炸响的那一刻，议纳勒亲自带着两万骑兵，向着奥斯曼大营杀来。 此时的奥斯曼大营，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随着易普拉新撤退命令的下达，大营里的士兵，放弃了对营地的抢救，在收集了一些必要物资之后，开始沿着河流撤退。 议纳勒带着两万大军杀到的时候，明军的骑兵也已经冲到了大营前，两方在奥斯曼曾经的大营前汇合后，张懋一挥手中的马刀，沿着河流向奥斯曼大军杀去 议纳勒心领神会，带着马穆鲁克骑兵，紧随其后。 这时的战场，除了那些被围困以及来不及撤退的奥斯曼士兵，已经没有了任何战事。 那些士兵稍作抵抗之后，就纷纷丢掉手中的武器，选择了投降。 而易普拉新带着剩下的大军向着奥斯曼境内狂奔。 他准备在找个地方重整旗鼓，然后在杀回去复仇。 毕竟这次自己虽然撤退，但并没有彻底失败，起码随他扯出来的军队最少也有七八万人，如果自己建立防线，收拢残兵，相信最少还能有十万大军。 如此一来的话，自己完全有杀回去的可能性。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想出克服明军火炮和战车的办法，但不还是有数量优势吗。 就像今天在战场上一样，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自己也不会输得如此狼狈。 可让他意外的是，在他的身后，两千大明骑兵仅仅跟在他们身后，虽说在明军的身后有两万马穆鲁克骑兵，但这也太不像话了。 易普拉新这个郁闷啊，如果自己不是在撤退，他怎么也不会容忍堂堂的奥斯曼大将军，十五万大军的统帅，被区区两千敌人撵着跑。 不过形势比人强，不管易普拉新多么的不甘，他也只能留下一支队伍，阻止明军的追击。 只要自己跑出一段距离，收拢部队，第一件事就是转过身来报追击的那些明军和马穆鲁克人给剿灭了。 可易普拉新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跑，竟然能从米耶城，一直跑到了基利斯城！ 原本身边还有七八万人的部队，这一路跑下来，不断派出部队阻击明军，加上掉队的，逃跑的，到达基利斯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不到五万人了。 米耶城外，议纳勒以最虔诚的态度，将一份战果清单递给了楚宁的侍卫。 他现在连跟楚宁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位东方的伯爵简直就是战场的疯子，血腥的刽子手。 他敢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发动攻击，帮助一个总督取得苏丹的皇位。此时他只有自己的一支舰队，远离自己的国家十万里。 他敢在这个‘盟友’刚刚登基，就带人攻占地区强国奥斯曼的重要城市。他敢毫不犹豫地将违反他命令的马穆鲁克士兵，进行十一抽杀令。 他敢在只有一万明军和五万马穆鲁克士兵的情况，证明硬钢十五万奥斯曼大军。 他在只有一万军队和一个刚刚‘篡位’的马穆鲁克苏丹的支持下，在整个地区搅动风雨。 这几样随便拿出一样来，都是极其困难，都是常人一辈子不能做到，甚至都不敢想象的。 可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做了，而且竟然全都成功了！ 正是在这位东方伯爵的帮助下，议纳勒成功登上马穆鲁克苏丹的宝座。 在登基之后，迫于楚宁的压力，议纳勒被迫带着大军随他远征阿勒颇，挑战这个地区最强大的存在奥斯曼。 只要这里边有一点疏忽，马穆鲁克的苏丹之位将再次易主，议纳勒也将彻底失去机会。 甚至整个马穆鲁克也会因此受到巨大的打击，有亡国的危险！ 就是在这种提心吊胆中，议纳勒见证了楚宁创造的奇迹，他相信，楚宁将成为这片土地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不管他是在这里，还是在几十万里之外的大明。 楚宁也将成为这片地区的一个不朽神话！ 这一战之后，地区的格局将发生彻底的变化，当然，议纳勒不知道，这一战过后，历史的车轮也因为楚宁的出现，发生了巨大的偏移。 第165章 大战之后 楚宁看着那张用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的清单，一阵阵腻歪，“你得抓紧时间练练字，这乱七八糟的，哪像是一国苏丹写的，大明一个刚刚开蒙的孩子，都比你写的好。” 楚宁这话说的其实有些过分了，起码他自己的字和议纳勒比起来就是半斤八两。 这也是楚宁深受诟病的地方，尤其是文人，在看到楚宁的字的时候，都觉得这是中华五千年文华的耻辱。 陈循更是直接出言讥讽，楚宁的字连他五岁的孙子都比不上，不知道他是怎么考取秀才的。 楚宁当时气的差点把心爱的紫砂壶丢出，要不是朱祁镇、曹鼐等人拉着，楚宁就要跟年近六十的陈循拼命，就这楚宁还叫嚣这要和陈循单挑呢。 不过现在楚宁是大明舰队的第一人，他充分发挥身为‘一把手’的优势，凡是尽量动嘴不动手，实在需要动笔的时候，就一个同意或者不同意了事。 “是，议纳勒一定抓紧时间学习，下次不会让殿下为难了。”议纳勒不知道楚宁的真实水平，当然就算知道，他现在也不敢有丝毫反驳的意思。 而且议纳勒从楚宁的话里理解出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今后他要长期和楚宁通信！ 不然楚宁让他练字干嘛！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如此一来，自己成为大明在这片地区最重要的盟友，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自己的苏丹之位也将更加巩固。 以此为契机，在大明的支持下，马穆鲁克也完全有可能成为这个地区新的霸主！ 所以，就算议纳勒知道楚宁的‘根底’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与大明成为盟友，和楚宁成为朋友，对于议纳勒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楚宁‘教训’完议纳勒，打开清单细细看了起来，看完清单，他满意地点点头，其实对于清单上罗列的多少财宝、多少马匹骆驼、多少刀枪物资，楚宁没多大兴趣。 楚宁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战俘！ 没错，楚宁要修建苏伊士运河，如果但靠马穆鲁克现有的国力，十年只能能完成就已经是奇迹了，虽然现在有大量古代运河可以利用，但现在的生产力摆在那。 就算是后世，法国在有工程机械和炸药，近乎灭绝人性的压榨下，也是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将苏伊士运河修通。 现在就算有火药，楚宁也不打算使用，毕竟现在这东西属于关乎国家安全的战略物资，就是在大明境内，没有皇帝、内阁已经兵部的允许，你也拿不到一粒火药。 所以，战俘是目前楚宁最需要的，不过楚宁不打算用那种没有人性的残酷压榨，但不管怎么说，战俘不用除了吃饭，根本不需要支付工钱。 而且还能从他们的国家换回大量的金钱，简直就是会下金丹的金娃娃。 所以楚宁看到五万多战俘的时候，心里其实开心的不得了。 这样一来，楚宁启动苏伊士运河计划的启动资金和‘施工队’就算是到位了。 他安排议纳勒派人将这些战俘尽快押送到阿勒颇，和那里的战俘一道，押送到塞得港，由那里的明朝官员安排。 安排好之后，楚宁就带着剩下的大军，向着易普拉新败退的方向追去。不过，楚宁的速度并不快，因为楚宁知道，真正的大战基本已经结束了。 他只需要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间，在来一场大型‘火炮’展览，那么明军在这里的战事也将告一段落。所以他并不着急赶路，深意有意放慢速度，这也是给大军一个休息的机会。 相信此时易普拉新也应该停下脚步，向他们的苏丹禀报了。 正如楚宁猜测的那样，此时的穆罕默德二世正长大嘴巴，一脸惊讶地看着阿卜杜拉。 他不敢相信，自己精心打造的十五万大军，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让人家打的大败，最终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军队逃回了基利斯！ 这不是一般的地方军队，那十五万大军可是他为了征伐君士坦丁堡所训练的精锐部队。而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也是有奥斯曼战神之称的易普拉新！ 然而，就是这样的精锐，就是这样的名将，竟然在短短的一天，就被对方六万人杀得打败。 穆罕默德二世也算是年轻有为的一位君主了，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精锐大军，就这么败了，而且还被人家追着屁股追到了基利斯。 “苏丹陛下，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阿卜杜拉一脸痛苦地问道。 是啊，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啊！ 是继续和明军还有马穆鲁克交战？还是和对方缔结和约？ 他们知道，在这次交战之前，明军也好，马穆鲁克也罢，他们和罗马以及拜占庭之间交往甚密，应该是达成了某种条约。 那就是说，现在自己面对的将是拜占庭以及整个西方国家和明军、马穆鲁克之间的两面夹击。 原本奥斯曼拥有强大的自信，他们有广袤富饶的国土，充足的人口，优越的地理位置，种种一切，都让奥斯曼在实力对比中占据了绝对上风。 尤其是和马穆鲁克之间，虽然有纷争，但双方是信仰相同的兄弟之间的争斗，如果自己和拜占庭之间发生战争，你马穆鲁克不论如何也不会添乱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根据他们得到的情报，这次罗马的教宗为了拉拢马穆鲁克，竟然开出了丰厚到极点的条件，又是送土地，甚至将整个塞浦路斯岛都送给了马穆鲁克。 又是送战船，还承担了马穆鲁克这次出兵的全部军费！ 现在虽然还没有君士坦丁堡和马穆鲁克达成条约的消息，但是他们却和那支神秘的东方军队达成了协定！ 条件丝毫不比教宗和马穆鲁克之间的条约差！ 不过穆罕默德二世也并不是太慌张，虽然这一战损失了近十万大军，但是奥斯曼现在常备兵力仍然由七十万，而不逊于甚至强于那十五万大军的精锐也有二十万。 这让他有足够的资本，慢慢考虑对策。 而相同时间，君士坦丁十一世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米耶城大战的消息。 虽然他是楚宁或者说是大明的盟友，但是他内心其实并不看好楚宁他们。 马穆鲁克虽然也算是地区强国，但是这个国家奇葩的政变继承，几乎成了所有国家的笑柄。 而那支神秘的东方军队，虽然战斗力惊人，但毕竟只有一万人。而他们的对手，奥斯曼仅仅是这次，就出动了十五万大军！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明军竟然赢了，而且是绝对碾压的大胜！ 第166章 群星云集 “拉巴斯你安排人，抓紧时间把图书馆的书籍全都抄录一份，要快！”君士坦丁十一世大声吩咐道。 “那支东方的军队这么厉害！你当初就没有发现？赶紧带上礼物去和那个东方的伯爵建立友谊。”威尼斯公爵一脸愤怒地对宰相托尼克说道。 “爱依尼阿斯，你去看看，能不能让那个东方的伯爵皈依到主的怀抱。”尼古拉五世对自己身边的红衣大主教说道。 “你确定就是那支打败你们的东方舰队？菲利普，你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和他们重新建立关系。”葡萄牙国王一脸严肃地说道。 “现在大家都在关注，如果继续和他们作战，不管输赢，对我们的威信都是极大的损害，我亲自去基利斯。”穆罕默德二世站起身，作出了最终的决定。 米耶城一战，让整个欧洲为之震动，明军展现出的战斗力太强悍了，足以颠覆所有人的认知，也让所有人都开始重视这个东方国家。 虽然远隔万里，但大明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实力足以在这万里之外打败任何敌人。哪怕这个敌人远离大明，身在万里之外，只要大明想，距离不是他自保的护身符！ 楚宁更是用自己的行动，想欧洲宣告，血伯爵不是徒有虚名。 楚宁现在带领着一万明军和四万马穆鲁克军队，在基利斯城外驻扎了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里，易普拉新不断加大城市的防守，他现在手里只有五万军队，而成为就是携大胜之威追赶来的明军联军。 虽然这次马穆鲁克只来了四万人，可这个真的不重要。 “殿下，咱们要不要攻城？”议纳勒看着眼前的基利斯城，觉得在明军的火炮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一边呆着去。”楚宁不耐烦地说道。 楚宁知道，米耶城一战后，整个西方世界将陷入巨大震惊和动荡，所以他在等，等着各国作出反应。 效果不错，距离最近的君士坦丁堡已经把他们的王储再次派来了，现在就在阿勒颇城。 相信其他国家也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也都会派遣使者前来，所以楚宁在等，他要等各方‘观众’都到齐了，然后才开始他这次西征的最后一次表演。 穆罕默德二世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的明军大营，营地布置的很有章法，他发现明军和马穆鲁克军队并没有把营地建在一起。如果是其他时候，他会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既然对方的联军各自为战，那他完全有可能各个击破，打败相对较弱的一方，从而动摇另一方的军心，但是现在这个办法却毫无意义。 首先马穆鲁克的军队并不弱，就算他们比不上奥斯曼的军队，但是相差也不会太多，尤其是现在双方士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然后就是那支可恶的东方军队，他们似乎根本不需要马穆鲁克军队的支援，在某种程度上，马穆鲁克的军队反而是明军的累赘！ 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他到达基利斯之后，详细了解了米耶城一战的经过，他惊讶明军战术的灵活，装备的精良。 就算那个时候没有两万马穆鲁克骑兵协助明军追击，明军只不过战果会小一点，但取得绝对的胜利是毋庸置疑的。 “他们的苏丹到了。”楚宁看着对面基利斯城说道。 议纳勒和张懋等人一愣，不知道楚宁为什么会这么说。 楚宁刚刚说完，基利斯的城门突然打开了，一匹白马从城内缓缓走了出来，一个身穿华丽服侍的奥斯曼人，带着一个仆从模样的人，向着明军大营走来。 “奥斯曼宰相阿卜杜拉请求拜见来自东方的伯爵。” “让他进来。”城内转身向着自己的中军大帐走去。 “阿卜杜拉拜见尊贵的伯爵殿下。” “我没有兴趣和你绕弯子，说出你来意。” “奥斯曼伟大的苏丹，主在时间的使者，穆罕默德二世陛下，希望能和尊贵的东方伯爵见面，谈谈我们两国在友谊。” “你回去，我没兴趣！”楚宁听完阿卜杜拉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 阿卜杜拉当场就愣在那了，楚宁这是什么操作，自己还没张口，就往外撵，刚才不让他进来多好呢。 “伯爵，” “告诉你们的苏丹，三天后我要攻城了。”楚宁对阿卜杜拉说道。 阿卜杜拉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这是什么意思？宣战吗？双方现在不是正在交战吗？告诉自己他们的进攻时间是什么意思？ 不管没等阿卜杜拉想明白，就被赶出了大营，他只好悻悻地返回基利斯城。 “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不明白楚宁是什么意思，将奥斯曼的使者接进来，就是告诉他大军进攻的时间？不是说打完这一仗就回国吗？为什么把进攻的时间钉在三天后？ “我在等，等观众都到齐了，在发动进攻。这次进攻我们之用火炮，不进城！”楚宁说完转身离开了。 楚宁现在基本已经完成了此次远征的所有目的，甚至收获远远超出预期。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布局，这一点楚宁觉得约翰牛的做法就很不错，楚宁打算‘师夷长技以制夷’，在这个地方也这么做。 这样大明就能始终站在仲裁者的位置，谁都敢轻视大明，虽然大明在这里没有很多的驻军，但大明的力量绝对可以左右天平的方向。 也正因为如此，楚宁要等着那些相关的国家都凑齐了，在他们面前现场展示一把大明军队的实力！ 之前明军大胜奥斯曼大军的消息，现在已经在欧洲传遍了，很多人感到难以置信，要知道奥斯曼这些年几乎就是将欧洲各国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中很多人都不相信，一支只有一万人的东方部队，竟然能将奥斯曼打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消息误传，或者是马穆鲁克才是此战的绝对主力。 只不过是因为东方国家能带给马穆鲁克丰厚的利益，马穆鲁克人才会甘愿屈居东方人之后。 不过，他们还是来到这里，一来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来是想试试能不能得到一些好处，毕竟东方的丝绸、茶叶、瓷器都是很紧俏的商品。 可他们感到阿勒颇之后，竟然全都被留在那里，借贷他们的是马穆鲁克的一个官员，看样子不是什么高级官员。 他们倒是能理解，或者说他们自己就脑补出了一个合理的答案，现在马穆鲁克的主力随着他们的苏丹在基利斯的前线。 这些天不断有各地的使者来到阿勒颇，阿勒颇现在可谓是群星云集，就算是教宗召集会议，也很难到的这么齐全。 第167章 日期临近 “这次你准备进多少货？”一个使者询问一个相熟的使者道。 “哎，这段时间我们的侯爵因为一块土地，和对面摩擦不断，这次我准备进一点茶叶就算了，其他的就算了。” “是啊，现在时局动荡，我也不准备进太多，还是你聪明，茶叶这东西可以多进一点，可我和好几个商家签订了合约，需要一大批丝绸和瓷器。”那个使者有点失落地说道。 “你们没听说吗，那些东方人的火炮挺不错的，而且几场大战下来，肯定有大量的武器，我刚在总督府后边的仓库看到，现在还要大批武器不断往里边运呢。” 如果不是这些人衣着华丽，别人肯定以为到了某个市场，或者是什么‘展销会’。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抱着这种‘进货的’心理来的，自从奥斯曼崛起之后，他们几乎掌握了一大半的丝绸之路商道。 而奥斯曼和威尼斯之间也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海上争锋，地中海东段的商道，也因此几乎瘫痪。 而欧洲巨大的市场，对东方的货物需求极大，这次许多人都是听说东方的一个巨大舰队来到了这里，还和马穆鲁克王国结成盟友。 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只是军事合作，如果真的是一支庞大的舰队的话，那肯定有大量的货物，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有机会获得许多相对廉价的东方货物！ 但是也有了解情况的人，比如拜占庭的王储拉巴斯，比如教皇的使者爱依尼阿斯，当然还有一个像两者兼得的托尼克。 这些使者带着各自的目的，齐聚在这座曾经的名城阿勒颇，等待前方的消息。 果然，前方传来消息，东方的伯爵邀请他们到前线参观，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既然那位血伯爵发出邀请，正中他们下怀。 在马穆鲁克骑兵的保护下，数十位各地的使者，来到基利斯城的前线。 “这次演完了，最多两个月，咱们就启程回家！”楚宁站在吊楼之上，看着陆陆续续来到大营的使节说道。 “伯爷，这话你都说了两遍了!”张懋有点不满地说道，显然对于楚宁的这种承诺有点不相信。 “嗯，我发现你变聪明了，我说的是我们，不包括你！” “伯爷，你是什么意思？”张懋有点害怕了，楚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张懋，你好像快当爷爷了？”楚宁转过身，看着张懋问道。 “劳烦伯爷挂念，家中长子在皇家军事学院学习，咱们出发之前，已经特批进入第三阶段了。次子不喜欢舞刀弄枪，就在皇家书院读书。”说道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张懋一脸的骄傲。 这也确实是张懋的骄傲之处，他原本为了自己孩子的教育是头疼不已，长子整天游手好闲，次子倒是不给他惹麻烦，可整天在宅在家里，怎么说都没用。 张懋都快愁死了，可楚宁来到京城之后，张辅就把那两个孩子送到楚宁身边，短短半年的时间，张懋惊奇地发现，这两个孩子竟然变成了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长子张跃开始醉心武学，继承了张家传统，表现出了非常强的军事才能。楚宁知道，这个张跃在历史上，留下一子张伦之后就因为和别人私斗重伤身亡了。 而张懋的次子张泰，则是唯唯诺诺内向到了极点，胆小的不得了，可在楚宁身边带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展现出极其不凡的学术才能。 更是隐隐成为继承楚宁衣钵之人的趋势，虽然楚宁和朱祁镇的关系，让张泰不能正式拜入楚宁门下，但丝毫不影响两人的师生之实。 现在张泰在皇家书院学习，还兼任书院的数学、理学讲师！ 为此，张辅专门跑到皇家猎场打了一只老虎专程送到楚宁府上，知道楚宁喜欢古玩字画，张辅几乎是把张辅搬空了，就是感谢楚宁。 张懋更是视楚宁为大恩人，只要是楚宁说的，就算再难，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 这次出海，原本是陆上将领的张懋，把自己泡在水里三个月，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了水中蛟龙，就是为了能随着楚宁出海，随侍左右。 更是为了保护楚宁，在他看来，离开张家视线范围，就是他们对楚宁最大的不负责任。 “哦，那就没问题了，正好拜占庭送的那座岛，我发没人驻防，就你了。”楚宁看似无意地说道。 “伯爷，不要啊！”张懋听完顿时急了，他倒不是害怕驻守在这，出身武将世家，为国戍边是常有的事，张懋就曾经在延安府戍边三年多，期间一次都没有回家。 可这次不一样，不仅仅是距离大明远隔万里，而且他确实快当爷爷了，最近一次收到京城的来信的时候，张跃在信中说到过这件事。 因为张懋远行，张辅给张跃找了一门婚事，是礼部侍郎李诗闰的小女儿。张跃写信之时，已经有孕在身了。 他恨不得飞回大明，看着自己的长孙出世，所以他对任何‘涉嫌’阻碍他回大明的人和事都抱着极大的敌视。 虽然知道楚宁是跟他开玩笑，可他不敢冒任何风险，因为一旦纯牛奶不是开玩笑，自己最少要在这里待上三年。 “那就赶紧把嘴闭上，不然信不信我真把你放在这三年，到时候你回京城到时候，你孙子都会叫爷爷了！”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张懋这下算是彻底老实了，不过他心里也算是有点底了，楚宁的意思是暂时不会把他放在那个什么什么岛上，当岛主了。 随着侍者们陆续抵达，楚宁说的进攻时间也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基利斯城内，穆罕默德二世和他的文武大臣们都在研究楚宁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双方的兵力比还是有些差距的，毕竟穆罕默德二世在来的时候，也是带着大军一块前来的，假话是哪个这段时间易普拉新临时征调的，现在基利斯城差不多有十万大军。 对面而楚宁这边一共只有四万军队，仅仅看数量的话，明军这边根本不占任何优势。 而且因为吃过火炮的大亏，易普拉新在基利斯的这些天，没干别的，除了加固城防，就是研究怎么破解明军那些奇怪战术。 “明天就是那个血伯爵说道日子了。”穆罕默德二世傍晚的时候，登上基利斯的城墙，看着余晖中的明军大营，突然开口说道。 第168章 不一般的血伯爵 天色刚亮，拉巴斯就被自己的仆从叫醒，拉巴斯在仆人的服侍下，穿着好盔甲，来到大营。 原本他们收到的通知，是要他们吃过早饭之后集体到前线观战。 但是拉巴斯钻了一个空子，他让自己的仆役提前一个小时喊醒他，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明军是怎么作战的。 虽然所有的使者都被安排在了马穆鲁克大营，但是站在高出还是能看到明军大营的一些境况。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昨天的五十金币算是白花了。 原本他贿赂了一个吊楼观察哨的守卫，就是想着早上能在上面观察一下明军大营。但是他走大吊楼前的时候，发现明军竟然已经开始陆续出营了！ 此时的明军，正在基利斯城前排兵布阵，最吸引拉巴斯的就是明军布置在城前的火炮阵地。 虽然天色尚早，但拉巴斯依然能看到那些巨大的炮身，更让出身军伍的拉巴斯意外的是，那些体型巨大的火炮，居然只靠几匹马就能拖曳前行。 在君士坦丁堡，就算是那种最小型的火炮，也需要两匹以上的战马拖拽，可明军的的巨炮竟然这么轻！难道是一次性的？ “这就是大明强大的地方，这种火炮也是我平生仅见，不仅威力巨大，重量还特别轻，尤其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快速连续发射！” 就在拉巴斯伸着脖子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拉巴斯微微一惊，转身一看，是马穆鲁克的苏丹议纳勒。 “苏丹陛下也起的这么早啊。”拉巴斯上前问候道。 “我也很想弄清楚明国军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如此强大。如果你和我一样从一开始就跟他们接触，你就会发现，这是一支装备精良，意志强大的军队。 在我看来，这支军队，能走到现在这种地步，不仅仅是靠着那些强大武器，他们的意志、战斗都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存在。”议纳勒感慨道。 拉巴斯不明白，虽然他们双方都对奥斯曼有着很强大敌意，但是因为信仰的差异，双方几乎没有官方交流，不然他们早就结盟对抗奥斯曼了。 “是伯爵殿下安排的，殿下让我和你们搞好关系，奥斯曼不是那种说灭亡就灭亡的国家，他也是这个地区最强大的存在，没有之一，所以想要安稳下去，我们需要合作。” “苏丹陛下所言极是，不过陛下似乎对那位东方的伯爵很是推崇。”拉巴斯委婉地问道。 毕竟议纳勒再怎么说也是马穆鲁克的苏丹，但是拉巴斯发现，在提到楚宁的时候，议纳勒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孙子猜想呢，你知道那家伙有多喜怒无常，如果不是他手下的军队太过彪悍，老子第一个冲上去灭了他。 不仅仅是因为他庞大的舰队，丰厚的物资，更因为这家伙确实太不招人喜欢了。’议纳勒内心狂喊着发泄心中的不满。 不过，议纳勒在内心还是很佩服楚宁的，就像之前说的一样，楚宁从埃及登陆到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别人一辈子想到不敢想的大事，有些人甚至为了其中一个目标就筹划布置了几十年。 就像他，为了登上苏丹的宝座，忍辱负重，甘愿到偏僻的苏伊士做一个总督，几十年来不断低声下气去结交那些实权人物，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支持自己登上苏丹的宝座。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筹划准备了二十几年的目标，楚宁半个就搞定了。 原因无他，楚宁对这个地区的了解，让议纳勒感到十分不解，楚宁的军队强大战力，更是将议纳勒震惊的无以复加，而最让议纳勒佩服的就是楚宁的军士才能。 或者说是布局能力，无论是在埃及的布局，还在叙利亚的指挥，处处都彰显出楚宁强大的指挥才能，抛去明军的强大，楚宁的指挥也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 这也是议纳勒作为亲身经历者得出的最终结论。 别看楚宁经常是一种粗鄙狂暴的形象示人，但是楚宁在战斗的指挥上，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议纳勒在每次明军作战之后，都会悄悄躲在自己的大帐了，和自己的心腹大将进行复盘推演，他得出的结论都是，如果早一点或者晚半分，都不可能取得这么惊人的战绩。 尤其是作为大军的统帅，楚宁几乎没有给自己谋取任何私利！ 无论是在埃及，还是在阿勒颇、再到米耶城，一直到现在，楚宁从来没有为他个人拿过一个铜币的好处，他好多次都看到楚宁将自己送去的珠宝，交给军需官。 楚宁的大帐虽然巨大，但也是因为那是全军的指挥中心，要集结大家商议事情，楚宁居住的后帐其实很狭小，他也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 除了穿战甲的时候需要有人协助，楚宁从来不让亲兵做其他的事。 所以楚宁在这支明军队伍里的威信极高，甚至楚宁一声玩笑都会被不打折扣地执行，这不是玩笑，议纳勒就曾经亲身经历过。 在阿勒颇的时候，楚宁在一次巡城的时候，开玩笑说一个去方便的军官战场上尿急怎么办，当天晚上，那个军官下值之后，跑到楚宁大帐前，把自己自残一番。 并且保证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当时全程看到的议纳勒知道，那绝对不是演习，第一没必要，楚宁在议纳勒面前有着绝对的自信，根本不需要这种小把戏显示他的权威。 第二楚宁巡城是临时起意，之前原本是打算去看看城外的俘虏大营，尤其是楚宁看到那个把自己虐得遍体鳞伤的军官的时候，那哭笑不得的表情，根本装不出来。 就是这么意见小事，足以看出楚宁在这支队伍里的威信。 他不知道哪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明国还有多少这样的军队，还有多少像楚宁一样的‘变态’，但是他知道，哪怕只有这么一个楚宁，也足以让大明强大五十年！ 楚宁现在才二十多岁啊！ 楚宁的布局更是精妙到了毫巅。 在埃及，楚宁索要的那两个港口，原本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根本不起眼，所以议纳勒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楚宁当初的要求。 可接下了楚宁的操作简直就神了！ 他竟然准备在从塞得到苏伊士之间修建一条运河！ 这样一来，这两个地方瞬间的身价就成几何倍数增长，就是一个老百姓也知道，一旦运河修建完毕，那两个地方，将会繁荣到什么程度。 同时，楚宁的凶狠和决绝也给议纳勒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在阿勒颇一入城就对违反军纪的马穆鲁克军队实行十一抽杀，自己就带着一千人的卫队，亲自监斩！ 甚至自己亲自动手，砍下了第一刀。也正是因为那一到，现在楚宁不仅是在明军当中，在马穆鲁克军队中，在阿勒颇的百姓心中，就是恶魔的化神。 这也是楚宁血伯爵来历的出处了。 第169章 炮轰基利斯 虽然拉巴斯不像议纳勒了解的那么详细，但是他也对楚宁有很深的了解，当初他还怀疑是以讹传讹，楚宁怎么可能带着一千护卫，在四万多马穆鲁克大军中十一抽杀。 这不是找死吗！ 可自打他第二次出使阿勒颇开始，他从不同层面确定，那不是以讹传讹的传说，是真实发生的真事！ 这不仅体现了楚宁超人的胆量，更让楚宁赢的了马穆鲁克士兵的畏惧，赢得了阿勒颇以及大批普通百姓的拥戴，也为大明在这地方站稳脚跟打下良好的基础。 就在拉巴斯愣神的功夫，明军的阵地已经布置完毕，同时，其他地方的使者也陆陆续续来到马穆鲁克大营之前。 当他们看到基利斯城前整齐的明军队伍，已经已经准备完毕的马穆鲁克军队的时候，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不敢相信，明军竟然这么早就做好了作战的准备，就连马穆鲁克人也开始出营布阵。 议纳勒没有继续和拉巴斯的对话，虽然只有短短的交流时间，双方基于对楚宁也算是建立一个不错开始。 议纳勒带着众多使节，随着马穆鲁克大军来到明军阵地的两侧，这倒让众多使者感到疑惑，看样子他们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更像是对基利斯城进行参观。 可基利斯城前明军数量庞大火炮群，又在告诉他们，这不是参观，而是真正的作战！ 此时，明军阵前，不仅有数量巨大的火炮，还有投石机、八牛弩等一大批远程攻击武器。 这些都是明军这些天加急赶制的，这也是楚宁开拓财源的一个举措。 火炮是不能出售的，起码在研制出更好的火炮之前，楚宁不会让这种大杀器出现在大明之外的，但是投石机、八牛弩这些东西就不一样。 首先，这东西制造相对简单，对材料的要求很低，就是木头和牛筋，当然如果有韧性更好的钢丝效果会更好，但是楚宁不想这么麻烦。 他将这种东西视作消耗品，楚宁要求很低，这些远程武器甚至都不是楚宁的主要目的，楚宁最终要出售的是这些远程武器投射的炸弹！ 没错，就是炸弹，这是大明兵部研制出来的最新的武器，都是铁壳包裹内部装填遂发装置的炸弹。 这东西一旦组装完毕，就算是兵部军械司的匠人，都不敢轻易拆解，稍有不慎就是当场爆炸。 所以根本不担心会泄露什么机密，而且就算被拆解，开来，里边密封的遂发装置也不可能被打开，因为一旦强行从外部打开，遂发装置就会彻底废掉。 因为里边有一个极其重要的部件是被加装了保险的。 退一万步，就算被对全都破解了，投石机的精准度和发射速度，也根本不能对大明的军队造成什么威胁。 所以，楚宁准备在这里大作军火生意，而这些来看热闹的使节，就算他的第一批潜在用户。 使节们被安排到了一个观察位置极佳的地方，他们不明白，让他们到这来干什么？难道楚宁还能把火炮没给他们不成？或者说楚宁要让他们看看大明军队的实力？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既然来都来了，他们当然也想亲眼看看，这支将奥斯曼打的落花流水的军队，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楚宁看了看身后那‘观众’已经全部就位，转过身，逃出望远镜，看向了三里之外的基利斯城。 此时，基利斯也做好了防守的准备，甚至穆罕默德二世在易普拉新和阿卜杜拉的陪伴先，在城楼里看着城外的明军。 “那就是你说的明国军队吗？”穆罕默德二世看着城外的明军问道。 “是的，伟大的苏丹，就是那支可恶的军队。”易普拉新咬着牙回答道。 穆罕默德二世没有说什么，单从军队的布阵来看，明军确实算的上是精锐，但是穆罕默德二世知道，明军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就这点水平。 如果说别人都说米耶城一战，明军是靠着火炮的强大，和事先埋设在奥斯曼大营的炸药取巧获胜，穆罕默德二世作为一名难得的统帅，他从易普拉新时候的总结来看，明军绝不是单单靠着武器取胜的那种军队。 因为他知道，当初在米耶城外，明军仅仅靠着五千步兵，经生生抵挡住了奥斯曼五万大军的进攻，那不是乌合之众的五万人，而是奥斯曼精锐的五万大军。 正是因为这种坚持的局面，才让易普拉新没有注意到马穆鲁克埋伏在远处的两万骑兵。 也就是说，当初在那种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明军仅仅可以靠着步兵，就能抵挡住十倍于自己的奥斯曼精锐大军！ 这难道是运气？难道是单纯的武器优势？ 都不是，这充分证明了明军的强大。这样强大的军队，配上那些先进的武器，如果是奥斯曼的邻国的话，穆罕默德二世都开始担心自己的国家会不会被对方吞并。 穆罕默德二世有些自嘲，自己甚至还在庆幸，不管明军多么强大，他们毕竟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 而就在这时，穆罕默德二世心中一动，一种被人在远处盯着的感觉从心底冒出，他顺着感觉看去，一个年纪不大东方人，手中举着一个什么东西，正朝着他看来。 “楚宁！” “穆罕默德二世！”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道。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英雄相惜。 楚宁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观众已经就位，演员也都已经登场，我们开始！” 楚宁话音刚落，身边的张懋挥动手中的令旗，片刻之后，明军阵前的炮兵阵地上，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这些轰鸣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巨大，一阵阵浓烟自从炮兵阵地上升起。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以基利斯南面的三座城门为中心，整个基利斯的南城淹没在爆炸声中。 巨大的实心弹将城墙一下砸成了麻子脸，而那些开花弹，更是将城墙上任何能动的东西全都抹除。 这一切，让那些使节都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而接下更让他们吃惊的事发生了。 明军的火炮在第一轮过后，并没有像他们见过的火炮一样，花费大量的时间清理、装填、矫正，而是在浓烟中再次发射！ 一轮接一轮，根本没有丝毫停顿。 因为是早晨，风力不大，所以明军火炮阵地上的烟雾就很难第一时间消散，但是因为是对固定目标进行轰炸，所以只要火炮的位置不发生太大的移动，基本上就不需要重新矫正。 明军的炮火就像是庆典上的鞭炮一样，连绵不绝，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此时基利斯城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了。 第170章 糊涂蛋 明军的火炮开始放慢攻击，但是明军的攻击却没有停止那些等待已久的投石机、八牛弩被推到前方，这些东西的射程明显不如火炮，所只能抵近城池才能发射。 就在那些使节疑惑的时候，明军的投石机和八牛弩开始发威了，这次他们发射出的是被点燃的各种炸弹，以及捆在八牛弩箭杆上的火药筒。 爆炸声继续在基利斯南城不断响起，而此时的基利斯城内，除了少数几个在观察哨，绝大部分士兵已经躲到了城墙下面或者城墙上的藏兵洞里了。 “陛下，这样下去，城墙也坚持不了多久啊。”易普拉新对穆罕默德二世说道。 “你想出城？”穆罕默德二世转身问道。 “陛下，微臣是个败军之将，死不足惜，恳请陛下恩准末将出城与明军四站！”易普拉新坚定地说道。 “再等等，如果真的守不住，再去也不迟。”穆罕默德二世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城门。 此时的城门除了厚重的大门，坚固的铁闸，更是被无数砖石堵得严严实实。 这也是易普拉新想到能抵挡明军火炮的唯一办法。 不然就只能硬着头皮出城一战了，可现在的他们能打赢吗！ 就在这时，城门的方向‘轰’的一声巨响，城门连带这铁闸，被明军击得粉碎。 照这样下去，那些砖石被炸开也是早晚的事。 “可以了，停止进攻，收兵回营！”楚宁见已经有两处城门被炸毁，好几处城墙也已经出现塌陷的迹象，竟然下令收兵。 明军显然没有马穆鲁克军队或者说是议纳勒的那么多疑问，他们对楚宁的命令都是无条件的执行，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开始有节奏的后撤。 先是抵近城墙的投石机和八牛弩开始有节奏地缓慢后撤，紧接着是火炮部队，开始向着自己的大营撤退。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就像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演习训练一样，而此时的穆罕默德二世也再次出现在城楼之上。 只不过现在的城楼已经有一大半被炸毁了。 他看着正在后撤的明军，喊过阿卜杜拉，“一会儿，你再辛苦一趟，去明军的大营，看看他们有什么条件，最好能购买一些火炮回来。” 阿卜杜拉一脸惊讶地看着穆罕默德二世，他以为自己幻听了，这种时候去明军大营，还想着购买明军的火炮，难道这位年轻的苏丹陛下，被明军的火炮炸晕了不成！ 可既然苏丹已经下来，阿卜杜拉就算在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此时，城墙上的士兵跑过来禀报，说明军和马穆鲁克军队撤兵了！ 阿卜杜拉一脸疑惑地看了看穆罕默德二世，他不明便，这个年轻的苏丹怎么知道明军会撤兵，看来自己的这次出使还是有些信心了。 阿卜杜拉怀着极其忐忑的心情，再次骑上那匹白马，悲壮地走出基利斯城。 不过这次，阿卜杜拉不是一个人，他带来一个通译，两人战战兢兢来到明军大营前，守护的士兵似乎知道他们要来一样，没等他们说话，就带着他们往大营里边走去。 “又是你？你们苏丹得有多讨厌你啊，这种随时会掉脑袋的活怎么都是让你一个宰相来，难道你们的宰相就这么富裕。”楚宁看到来的还是阿卜杜拉，忍不住嘲讽道。 阿卜杜拉其实也很郁闷，他也不想来，可是苏丹的命令他又不敢反抗，就像楚宁说的，这种谈判的事，就算派人，也不应该轮到他这个宰相啊。 “伯爵殿下，苏丹陛下只是为了表示他对于伯爵殿下的尊重，” “行了，废话真多，直接说你的目的，不然就滚回去。”楚宁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 阿卜杜拉被楚宁搞得有点懵，这位东方的伯爵还真是出人意表，一点不讲究外交礼仪，简直就是粗鄙，据他了解，大明国不是最重视礼仪的吗？ 可在这位血伯爵身上，从来没有看到一丝礼化教育的痕迹。 可现在阿卜杜拉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奥斯曼伟大的苏丹陛下，愿意与伯爵殿下缔结和平协议，并且愿意出十倍的价格，购买你们的火炮！”阿卜杜拉这次学乖了，直截了当都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卖！”楚宁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过阿卜杜拉倒是听出了别的意思，那就是楚宁只说了不卖，但是却没有再提让撵他的事，也就是说，这次楚宁没有赶他出去！ 这就是进步啊！ 现在阿卜杜拉已经算是彻底被楚宁玩懵了。 “二十倍！”阿卜杜拉觉得是刚刚自己出价太低了，所以直接将价格翻了一倍。 在他看来，楚宁现在只不过是为了抬高火炮的价格，毕竟就算再优秀的武器，没有买家，那就是废物一样，而现在奥斯曼这就相当于把一张空白支票交到明军手中。 他只说了十倍的价格，并没有事先询问火炮的价格，也就是说，这就是相当于把定价权给了楚宁。 可接下来楚宁的表现，彻底把阿卜杜拉搞懵了。 “给我赶出去，是谁把这个混蛋放进来的！”楚宁暴跳如雷的样子，一点不像是作假。 这时有卫士冲进大帐，就要把阿卜杜拉往外赶。 楚宁确实有点生气了，既然自己已经明确表示拒接了，这个奥斯曼的宰相怎么还如此不识时务。 自从那个奥斯曼苏丹抵达基利斯以来，楚宁一直觉得那个苏丹在某些方面和自己算是知己，事情的发展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可这位宰相确实让楚宁有点失望。 甚至是极其失望，这个阿卜杜拉根本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上来如同商贾一样，除了钱就是钱，根本掌握不到谈判的要点。 其实这也是楚宁有点着急了，第一奥斯曼是这个地区的绝对强者，不需要对周边的国家这么小心逢迎。第二就是阿卜杜拉是奥斯曼的宰相，他服务的对象就只有奥斯曼的苏丹一个人。 而且穆罕默德二世是一个相当和善的君主，他很少表现出这种难以琢磨的样子。而谈判这种事，都是由专门的大臣负责，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宰相操心多少。 可现在，穆罕默德二世为了表示重视和楚宁之间的谈判，先后两次都是派遣的当朝宰相，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宰相表现如此拙劣。 楚宁也是郁闷到了极点，就想张懋一样，他现在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回大明，自从出海以来，现在已经过去两年的时间了，自己都没有赶上孩子的出生。 所以这段时间楚宁一直都是在强行压制，可现在眼看就要到了收获的时候了，竟然碰上这么一个棒槌！ “伯爵殿下请稍等！”这次阿卜杜拉也算是学乖了，他没有任由卫士将自己架出去，而是挣扎着留在大帐里。 “伯爵殿下，虽然你们大明的火炮威力强大，但还不足以支撑你们在这片土地之上骄横无比，我们世代居住在这里，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 难道伯爵殿下真的要和奥斯曼帝国为敌不成吗！”阿卜杜拉也是真急了，他决定不再隐忍下去了，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他说的没错，不管明军战斗力多么强悍，火炮威力如何巨大，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明军根本不可能在这片土地一直带下去。 终归明军还是要离开这里的，就算是明军在这里有一两处港口、岛屿，但和庞大的地区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等等。”楚宁听完通译的翻译后，制止了卫士，他先是拿起桌上的纸笔，唰唰写了些什么，拿出自己的印章封印好之后，起身走到阿卜杜拉近前。 “啪！” 阿卜杜拉原本以为自己的话戳穿了楚宁的谎言，还有些得意，可楚宁根本没有搭理他，走到他跟前之后，直接伸手就是一记耳光。 “带下去抽二十鞭子，然后给我撵出去！”楚宁一脸厌弃地看着阿卜杜拉说道。 阿卜杜拉彻底懵掉了，这是什么意思？楚宁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等阿卜杜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卫士赶出了明军大营，看着眼前禁闭的营门，和被卫士塞到手里的书信，阿卜杜拉羞愤的简直要爆炸了。 可现在的形势根本容不得他发作，他也没有发作的资本，毕竟现在他是身处明军大营跟前，身边除了一个通译，什么人都没有。 想到这阿卜杜拉恶狠狠地看向身边，却楞在当场，通译呢？ 第171章 保证自由 “伯爷，这家伙真的是那个奥斯曼的宰相吗？”张懋一脸无语地看着被赶出去的阿卜杜拉说道。 确实，张懋觉得自己这种纯粹的武将，都能明白楚宁的意图，可这位地区大国的宰相，不仅没有能够明白楚宁的意思，反而出言威胁！ 真不明白奥斯曼的宰相是不是和大明的内阁首辅一样，是一国文官的首脑，是皇帝治理国家的副手。如果是的话，张懋甚至有点替奥斯曼开始担心了，这样的宰相能干成什么！ 阿卜杜拉回到基利斯城之后，愤愤不平地将此行的过程跟穆罕默德二世复述了一遍，当然免不了一些不客观的陈述。 穆罕默德二世现在有点后悔，他当初确实不应该派阿卜杜拉去，这位宰相大人确实没有外交天赋，原本一件并不复杂的事，现在被他搞得有点复杂了。 他无奈打开楚宁的信，看了一眼，就交给身边的通译了，他也是有点着急，忘记了楚宁根本不会些回文。 “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我依照大明皇帝的命令，来到这里，是为了维护这个地区的和平和稳定的，但是自从我到达这里之后，发现这里并不太平。 你想要给你们奥斯曼民族的生存空间可以理解，但是拜占庭作为一个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国，必然有他存在的道理，现在拜占庭仅剩下君士坦丁堡一隅之地。 何况他们和大明之间渊源颇深，看到他们如此艰难求生，大明不可能坐视不理，所以希望苏丹能顾全大局，保存拜占庭庙宇之地。 为表真诚，如苏丹不弃，明日一早我将带卫士、通译各一人，在基利斯城外恭候苏丹大驾，大明怀来伯、靖海总督楚宁。” “苏丹陛下不要去！那个血伯爵阴险狡诈，他肯定设下埋伏，对陛下不利！”阿卜杜拉听完通译的翻译，立刻出言阻止道。 而一旁的易普拉新也准备上前阻止，因为他就吃过楚宁的亏，当初在米耶城战败的这么快，就是因为楚宁在城外布置了大量的炸药，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 “不会的，这位伯爵定然不会这么草率，他是一个极其理智，特是极其务实的统帅。”穆罕默德二世有点无奈，作为他手下的文武大将，这俩人确实有点偏激了。 就像之前所想的，楚宁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常驻，就算他们已经得到了马穆鲁克的塞得和苏伊士两个港口，但那绝大部分是为了商贸便利。 如果楚宁真的准备在这片地区留下来，那亚历山大港就是绝对最佳的选择。甚至他们完全有机会和拜占庭提出领土要求。 虽然现在拜占庭就只剩下君士坦丁堡那一隅之地，但是在大海之上，还有许多岛屿是非常有战略价值的，但是但现在为止，好像除了拉巴斯‘强送’给大明的罗德岛，大明根本没有在地中海取得领土的意思。 而且从楚宁心中的意思可以看出，楚宁和自己猜测的一样，他确实不会在这里长期驻扎下去。 他现在应该是急于回国，至于对基利斯的轰炸，结合这段时间，西方国家的使节大规模活动来看，这反操作下来，显示强力的意思更大一些。 “明天你们就在城里防备，我去会一下这个传说中的血伯爵！”穆罕默德二世在听完楚宁的信后，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决定。 “陛下不要！” “陛下不可！” 阿卜杜拉和易普拉新几乎同时开口阻止道。 穆罕默德二世却没有给他们劝阻的机会，站起身离开了。 阿卜杜拉和易普拉新对视一眼，知道穆罕默德二世已经决定了，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没用了，他们很好奇，苏丹怎么就如此放心和那个血伯爵见面呢！ “他肯定会去的，这是一个极其自负，而且有着不输于陛下胸襟的皇帝，他是个眼光长远的人，和那个什么阿卜杜拉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我很纳闷，像他这样的人，怎么选的宰相就这么不靠谱，赶明回到京城我得好好看看咱们大明的内阁，是不是也都是这种酒囊饭袋。”楚宁似乎有些害怕大明也出这种棒槌。 楚宁作为这个故事bug一般的存在，作为攻占君士坦丁堡的奥斯曼君主，他有着太多是传奇和传说，不管那些事美化还是丑化，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个穆罕默德二世不简单！ 尤其是在知道他来到基利斯城之后，所做的一切，竟然能和楚宁形成一种默契。 楚宁在这个地区的布局，到现在算是进入到了最后阶段，也是最关键的阶段，他现在已经在这地区构建了大明很强大，强大到他们根本不可能抵挡的印象。 那接下来，他就要学习约翰牛，给这个本就不安定的地区，创造一个‘自由’的环境。 这样，大明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站稳交个的时间，而且大明还是整个地区动向的关键势力。只要他们之间形成平衡。那大明倾向谁，谁就能占据优势地位。 所有，以现在明军的实力，就算不能把奥斯曼消灭，但是打残他还是没问题的，明军现在直接的盟友就有地区强国马穆鲁克的五万大军。 还有牵制奥斯曼最有力，最铁杆的支持者拜占庭，就算只有这俩个国家，楚宁也有绝对的信心将奥斯曼打残，甚至打到他最初的状态。 那个被大汉民族从东方赶到这里来的原始状态。 这也是楚宁骄傲的地方。 纵观整个西方的历史，除了那个天骄成吉思汗和他的后人，剩下给欧洲大陆带来恐惧的人物和民族，全都是被大汉民族打的在东方无法立足的。 从匈奴到现在的奥斯曼，匈奴被汉朝从东海之滨赶到东欧草原，那个看到大汉战旗就望风而逃的民族，到了欧洲，就被冠以上帝之鞭的称号。 突厥也就是现在奥斯曼的祖先也一样，在东方实在混不下去了，只能躲避锋芒怕跑到欧亚交界的地方，经过短暂的休整，竟然逆袭反杀，成为这个地方的绝对强者。 而所以楚宁现在要做的就是遏制奥斯曼的发展，扶植其他势力的成长。 而且不单单是这里，就连葡萄牙、西班牙都在他的计划当中，作为欧洲第一批走上航海之路的国家，在楚宁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所以他要利用这次机会，将原本的欧洲势力进行一次洗牌，这不是楚宁狂妄，而是在大明强大实力的支撑下，他有这个实力！ 当然，不管是现在，还收将来，欧洲的人民都对‘自由’无比向往，这也是楚宁之所以敢这么做到根本原因。 如果是中原那种向往大一统的国家，楚宁根本不会费这个劲。 第二天一早，楚宁带着一个张懋和一个通译，早早地来到基利斯城外事先大好的帐篷里。 说是帐篷，其实就事一个绸布搭建的凉亭，只有顶上有厚厚的绸布遮挡，四周空空如也，这也是为了方便双方的将士，让他们能第一时间观察到帐篷内的一切，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楚宁作为地主，早早就来到凉棚，他摆弄着一个小炭炉，炭炉上放着一个银质的水壶，一张桌案摆着一个精致的茶壶，和两个精致的茶杯。 水刚刚烧好，穆罕默德二世就带着易普拉新和一个通译来到凉棚。 而双方的大队人马，全都在凉棚三里之外静静等候，清一色的都是精锐的骑兵部队，明军仅有的两千骑兵，此刻已经枕戈待旦，火炮更是安置完毕，随时能够对凉棚周围进行覆盖式的轰炸。 一万马穆鲁克骑兵也整齐地排列在明军身后，而奥斯曼这边，足足有五万骑兵列阵城下，随时准备接应穆罕默德二世一行。 而各国的使节也都在马穆鲁克骑兵身后，伸着脖子张望这凉棚的防线。 但作为此次谈判主角的楚宁和穆罕默德二世两人，却格外镇定，风轻云淡的如同两个久别的老友见面，这场关乎西方百年局势的谈判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 第172章 不像谈判的谈判 “怀来伯楚宁！” “穆罕默德二世苏丹！” 楚宁和穆罕默德二世几乎同时开口，然后都有点惊讶地看着对方，紧接着一阵笑声从凉棚传出。 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双方士兵，差点展开进攻。 不过看着笑的有些失态的楚宁和穆罕默德二世，双方将领也是感觉虚惊一场。 “我很佩服苏丹，你能在小小年纪一直隐忍，并且成功登上苏丹王座，真是值得敬佩。”楚宁到了两杯茶，一伸手，示意穆罕默德二世先选。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侥幸罢了，主要是对手太弱。”穆罕默德二世不像东方人那样谦虚，他觉得自己确实值得佩服，所以就有什么说什么。同时，他随手拿起一杯茶，慢慢品尝起来。 “好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品出了茶水的好坏，穆罕默德二世赞美了一句。 “还好，这是专门从大明运来的今年的新茶，明前翠叶，可能苏丹和不太习惯，如果苏丹喝不惯，我这还有红茶，这可是大明的贡品，一年就只有十几斤的产量。” 楚宁说着，小心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打开之后递给了穆罕默德二世。 易普拉新被楚宁的动作吓得舌头都要吐出来了，他强忍着没有上前阻止。 在来之前，穆罕默德二世就警告他，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有任何私自行动，不然就把他送到沙漠去吃沙子。 穆罕默德二世就像是不知道这样的危险一样，伸出手从楚宁手中接过竹筒，打开看了看，“果然是好茶，还是给我泡这个，我喝不太惯这种清淡的茶水。” 楚宁从桌上拿起另一个茶壶，看了看穆罕默德二世，穆罕默德二世似乎明白了楚宁的意思，从竹筒里倒了一些茶叶放入那个新壶，然后将竹筒封好，揣进自己的怀里。 这番动作下来，让对面的楚宁都有些意吃惊，从来都是他从别人按顺东西，这下倒好，朱祁镇万里迢迢送来的大红袍，就剩下这么一罐了，就被人顺走了！ 而穆罕默德二世似乎一点做‘强盗’的自觉都没有，将楚宁的惊讶完全忽略，还伸手示意楚宁可以倒水了。 楚宁这个郁闷啊，不过他还是拿起水壶，冲了一壶红茶。 “好茶，这才符合我的口味。”穆罕默德二世端起一杯楚宁刚倒的红茶，轻轻品尝了一口，赞美道。 “当然，这可是大明的贡品！一年就能产十几斤，我就剩下这一罐了！”最后半句话楚宁咬得特别紧。 “难怪这么好喝，希望今后每年都能喝到这么好的茶。”穆罕默德二世根本不接楚宁的话茬。 “不可能！刚跟你说了，大明一年也就出产十几斤，都是进贡给皇上的，按照你们的喝法，就你一个人一年最少得上百斤。”楚宁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那就有点遗憾了，不过稍微差一点的应该没问题。”穆罕默德二世有些失望地说道。 “这个问题不大，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打通商道，保证大家都有好的茶叶喝，有漂亮衣服穿，能用上精美的瓷器。”楚宁这次到没有反驳穆罕默德二世。 “就只有这些，那大明国是不是有点小气了，只是这几种商品，有点少了。”穆罕默德二世喝了一口茶，看似无意地说道。 “当然，其他的要先满足大明自己的需要，有剩余的才会优先满足大明的朋友。” “那我们是不是朋友呢？”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得看今后的发展，到今天之前，我只看到了马穆鲁克和拜占庭两个还算过得去的朋友。” “据我所知，做生意的话，威尼斯人似乎更加擅长一些。” “我们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找人买东西的，我始终认为，只要东西足够好，商人并不是特别重要。” “伯爵果然见识不同寻常，我想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我也很期待。” “不知道伯爵有没有兴趣留在奥斯曼，这里虽然没有精美的瓷器，华美的丝绸，和好喝的茶叶，但是确有着对朋友的热情，我想，以伯爵的学识一定会很喜欢这里的。” “我不信教。” “那就太遗憾了。” “这没有什么，都是个人意愿而已。” “那伯爵的商道建立的如何了？” “还好，原本只想着能在地中海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了，可现在有人送了个小岛，所以也只好在那里建立一个贸易点了，如果苏丹需要什么，可以和那里官员说，在能力范围之内，他们会满足苏丹的要求的。” “其实，如果伯爵愿意在奥斯曼住上年，我们奥斯曼也可以帮助大明一些岛屿，甚至一些内陆的城市。” “算了，刚说了，就那个岛我都不想要，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占地盘的，要那么多土地干嘛。” “其实我们奥斯曼人也很愿意和大明做生意，而且我们也很会做生意。” “我相信，但是会不会做生意要看实际行动，不是靠嘴巴说说就完事了。” “那就请伯爵拭目以待。” “好啊，我相信在苏丹的努力下，奥斯曼会成为一个富庶的地方的。” “谢谢伯爵的祝福，我也祝福大明国生意兴隆。如果有其他的商品，伯爵不妨提前通知一声，奥斯曼很愿意尝试一下新鲜事物。” “好，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禀报苏丹。对了，苏丹这么一说，还真有，如果苏丹感兴趣的话，可以派人在三天后到阿勒颇城，在那里楚某将把一些小物件拍卖出去。” “哦，那最好不过，到时候我一定派人去给伯爵捧场。” “不过苏丹派人还是要挑选一下，不是每个高官都适合做生意。” “当然。” 站在两人身后的张懋和易普拉新一脸茫然，不是说两人要谈判吗？怎么全程都是做生意啊、卖茶叶啊，一句关于战事的话都没有说啊！ 楚宁和穆罕默德二世就这么聊了一上午，“时间不早了，今天和苏丹聊得很开心，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只要伯爵愿意，奥斯曼的大门始终为伯爵敞开。” 说到这里，两人起身，拱了拱手这场万众瞩目的谈判就要结束了。 “对了，我这有一把大马士革刀，送给伯爵作为见面礼。”说着，穆罕默德二世从腰间摘下一把半尺左右的匕首递了过去。 楚宁身后的张懋一下就紧张起来，他的手下意识抓紧了腰间的刀柄，而对面的易普拉新见状也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倒是楚宁和穆罕默德二世两人没有那么紧张，两人更像是临别的好友，相互赠送礼物。 “多谢苏丹。”楚宁从穆罕默德二世手中接过匕首，转身离开了。 随着两人回到自己的大军，双方将士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回到位置了。 双方大军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保护着自己的主帅返回自己的驻地。 “伯爷，怎么你和那个苏丹谈了半天的生意经，一句关乎时局的话都没说啊。”张懋回到大营，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将军，你不适合干别的，如果是曹鼐在这就不会这么问，你爹在这也不会。” “我觉得我爹也不一定听得明白你们说什么。”听了楚宁的话，张懋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废话，就算听不懂，他也会回去自己慢慢琢磨琢磨，实在想不明白的地方在过来问，哪像你，一上来就问，自己也不动动脑子。 我只能告诉你，这次谈判很成功，我已经和那个穆罕默德二世基本达成一致，就等着三天后他派人去阿勒颇签订和约了。”楚宁说完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张懋见状也悄悄离开了。 在别人眼里，楚宁似乎永远都是精力充沛，对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作为楚宁贴身的‘侍卫’，张懋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 每次作战之前，楚宁都会整夜整夜不睡觉，几乎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完毕，各种排兵布阵都倾尽了楚宁的心血。 在张懋看来，楚宁可能不是最聪明的主帅，但却是他见过最勤奋的主帅。 张懋出去之后，帐外议纳勒带着众多使者早就等候多时了，他们都很着急，楚宁这次谈判的结果是什么！ “伯爷正在批阅公文，你们就不要打扰伯爷了，都回去。”张懋说完就站在楚宁的大帐前。 众人见状，都求救一般地看向议纳勒，议纳勒也是一脸无奈。 如果说整个明军他最怕的是楚宁的话，那最不愿意打交道的就是这个张懋了。 这家伙除了楚宁，谁的账都不买，简直就是快石头。 “诸位，伯爵殿下公务繁忙，我们就不要打扰了。”议纳勒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带着一大堆依依不舍的使节，返回马穆鲁克的军营了。 楚宁这边确实很忙，虽然张懋不知道他和穆罕默德二世这一上午说了些什么，但是楚宁自己清楚，他和那个年轻的苏丹唇枪舌剑的交锋，从两人一见面就开始了。 指导楚宁接过穆罕默德二世送给他的匕首为止，两人的交锋才算是告一段落。 当然，这次谈判的收获还是很大的，因为当时除了张懋，楚宁就带了一个通译，所以楚宁现在正在梳理两人之间谈判的内容。 这将是三天后，他们和奥斯曼使者签订和约的依据，马虎不得。 而穆罕默德二世也是一样，不过他身边的通译，就要比楚宁的好很多，因为这家伙本身就是一个奥斯曼的中级官员。 不过穆罕默德二世也不轻松，在等待那个官员整理谈话内容的时候，他在考虑，三天后派谁去签订和约。 第173章 多才多艺 楚宁和穆罕默德二世的对话，表面上看是在讨论商路，实际上句句都离不开两国的关系，尤其是穆罕默德二世想知道，大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和奥斯曼对战。 在见识到明军的战力之后，穆罕默德二世知道，这将是一股足以影响整个西方世界的势力。 虽然他知道，以目前大明的在这一地区的布局来看，根本不足以形成一股单独的势力，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楚宁的布局。 因为明军强大的战力，虽然远离故土，但是那些中强悍的战力，任何国家都不敢小觑，何况听说明军还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停泊在苏伊士港外。 也就是说，只要明国愿意，随时都能往这个地区派来几万大军！楚宁带着一万人，就把这个地区搅得天翻地覆了，如果再有几万人马的话，那大家就谁也甭想睡好觉了。 所以穆罕默德二世接着茶叶的话题，问楚宁此行的目的，楚宁也告诉他，他只是为了打通商道。就连罗德岛都是拜占庭硬塞给他的。 穆罕默德二世知道，楚宁并没有撒谎，因为奥斯曼对经济确实没有多少手段，为了供养庞大的军队，支撑扩张战争，奥斯曼利用自己的地域优势，对过境的商队课以重税。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是杀鸡取卵，但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所以楚宁的解释让穆罕默德二世心宽不少。 接着他又问能不能得到明军那种先进的火炮，楚宁告诉他不可能，在满足大明所需之前，这些武器是不会对外出出售的。 最后，穆罕默德二世还想着让楚宁跟着他去奥斯曼。 楚宁当然拒绝了，废话，自己好容易从几百年前穿越会大明，不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事，跑到你奥斯曼算怎么回事。 并且楚宁该告诉穆罕默德二世，现在马穆鲁克和拜占庭都是大明的盟友，所以大明才会出兵和奥斯曼作战，如果奥斯曼不对这两个国家形成威胁，大明是不会管其他的。 穆罕默德二世还试探性地问，能不能取代拜占庭和马穆鲁克成为大明的盟友，楚宁也否定了，起码现在不行。 当然，穆罕默德二世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得到了楚宁的答复那就是只要奥斯曼不进攻拜占庭和马穆鲁克，那大明在这里的势力是不会插手奥斯曼的其他扩张的。 还有就是楚宁要在阿勒颇举办一个拍卖会，出售一些东西。 穆罕默德二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不管楚宁这次出售的货物是武器，还是瓷器茶叶，对奥斯曼来说，都是很好的。 基利斯一战，充分证明了明军武器的先进和巨大的威力，这已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就算得不到明军的火炮，能购买一些战车、那种投石机发射的炸弹也是很好的。 至于瓷器、茶叶、丝绸这些东西，既省去了他们长途运输的麻烦，更是市场上极其紧俏的商品，只要难道，就绝对不愁销路。 所以在楚宁和穆罕默德二世谈判后的第二天一早，基利斯城外的大军就开始陆续撤退了，这让一种使节包括议纳勒都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撤军。 就算是一点军事不懂的人，也能看出来，明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何况他们还有马穆鲁克的几万大军。 如果明军继续进攻的话，拿下基利斯这座重镇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他们却突然停下了，楚宁和奥斯曼的苏丹谈了一个上午，不知道他们谈的什么，反正明军退兵了，这让拉巴斯和议纳勒都有些担心。 生怕楚宁结盟奥斯曼，而抛弃他们。 回到阿勒颇后，楚宁就让人把总督府收拾停当，这一切根本没让马穆鲁克人插手，甚至整个总督府都被楚宁征用了。 当然，在这之前，总督府也一直都是楚宁在住，议纳勒很自觉地选择了寻找其他住所。 可楚宁这么一番操作，竟然将马穆鲁克屏蔽在外，这让议纳勒有些担心。 “伯爵殿下现在是否有时间？”议纳勒刚回到阿勒颇就去找楚宁了，不搞清楚楚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根本不能踏实。 “伯爷已经出城了。” 得到这么一个答复，更加深了议纳勒的担忧，就在他悻悻地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好碰上同样忐忑的拉巴斯。 “伯爵殿下出城了。”议纳勒一脸苦笑地跟拉巴斯说道。 “哦，反正在下也没有什么事，就在这等等。”拉巴斯倒是比议纳勒有耐心的多。 议纳勒见状，也明白了，他也没有走，和拉巴斯两人如同门童一般，就站在总督府大门外边。 天色傍晚的时候，楚宁回来了，在他身后是一大串马车。 “你们怎么来了，正要派人去找你们，正好。”楚宁看了看议纳勒和拉巴斯说道。 两人也不客气，赶紧跟着楚宁进府了。 楚宁带着两人来到昔日总督府的大厅，此时大厅里摆满了桌椅，原本放着帅案的地方，被一个巨大方桌取代，方桌四周有几面镜子。 “明天我将在这里举办一次拍卖会，到时候会拍卖一些小物件，我想两位一定很感兴趣。”楚宁说着，指了指门外的马车。 此时两人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楚宁到底要干什么。 这位大明的伯爵简直让他琢磨不定。 作战上，楚宁堪称他们见过最优秀的统帅，屡屡在极其不利的局面下，打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战绩。 他带着一万大明的军队，从埃及开始，一路走来，简直就是神挡杀神，凡是被他盯上的对手，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的，这一点议纳勒作为全程的见证者，最有发言权。 如果不相信，他们可以去问问埃及的前任苏丹，也可以问问奥斯曼的大将军易普拉新。 战略上，楚宁的各种操作，简直让他们眼花缭乱，如果不是知道楚宁是从万里之外的大明来的，他们都怀疑楚宁是不是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 他对各方势力的了解程度，甚至比一些当地的小国君主都详细，他能充分利用各方之间的瓜葛、冲突，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比如罗德岛，就是拜占庭心甘情愿而且是强塞给大明的，就是为了拴住这个强悍的盟友。 外交上，楚宁自打在苏伊士登陆以来，从第一次接触议纳勒开始，就展现出了极高的外交天赋，虽然许多时候，楚宁表现的都是那种不耐烦。 但从楚宁挑选议纳勒作为自己的第一个盟友，帮助他登上苏丹之位，到和风马牛不相及的罗马教宗做交易，再到和拜占庭结盟。 一直到在基利斯和奥斯曼的苏丹谈了一上午，都足以说明，楚宁对政治的把握异常准确，当然从中他也给大明争取了几多的好处。 现在这位大爷又要搞什么拍卖会，这个拍卖会是个什么东西？买东西？ 第174章 拍卖会（上） “作为盟友，我可以透露一点消息给你们，这次拍卖会有武器出售！只是价格可能会高一些，买与不买你们自己决定。”楚宁没有吊他们的胃口，直接说出了答案。 “啊！”两人吃惊了，因为他们知道，奥斯曼也会派人参加这次拍卖会。 那就是说，只要奥斯曼能出得起足够的价格，他们也能得到明军那些恐怖的武器！ “殿下，这样的话，”拉巴斯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用担心，我已经和穆罕默德二世说好了，他不会把这些武器用在你们身上的，除非你们主动招惹他，不然他是不会对你们出手的。” 虽然楚宁这么说，但是拉巴斯和议纳勒还是有些担心。 现在他们因为楚宁已经算是盟友关系了，而作为他们共同的敌人，奥斯曼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马穆鲁克虽然军事力量不差，但是和奥斯曼比起来，也就只能做到自保。 当然奥斯曼想要吞并马穆鲁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两家合作，原本可以阻止奥斯曼的扩张，可现在奥斯曼有了打破这种平衡的机会，怎么能让他们不紧张呢。 “行了，两个大男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这有一份明天拍卖的清单，你们先看一下，但是不能外露，这样你们就可以提前做准备了。” 说着楚宁拿出一份清单代理我过去，议纳勒和拉巴斯赶紧抢过来，他们也很想知道明天的拍卖会到底是什么东西。 清单上不长，但是里边的东西却很吸引人。 主要分为茶叶、丝绸、瓷器，以及他们最关心的武器。 每一大类之下还有许多小的分类，比如茶叶，就分为红茶和绿茶，茶叶又根据不同的类型和产地，还有详细的说明，每种茶叶有什么功效，都记载的很详细。 这些东西的起拍价都不高，有些是拍卖数量，有些是拍卖经销权。 所谓的经销权，就是大明官方运送来的一些货物的销售权，不是说所有的货物都是，每一样货物，在某一个地区都有一到三个不等的经销权。 如果你出的价钱够，也可以把这个地区的经销权全都拿下，这样就相当于独家经销权。 所有的东西都有底价，然后大家自由加价，每一样的加价幅度不一样，最后的结果就是价高者得。 说是清单，其实就是一份拍卖会的价格清单和说明说。 议纳勒看着清单，一脸果然如此表情，楚宁出手做的东西，就是非同凡响。 这样一来，没有人会对价格有什么异议，毕竟这东西是你自愿出价购买的。 最让议纳勒和拉巴斯不安的，就是武器类。 里边包含了开花炸弹五十箱，每箱炸弹二十枚，十箱一组，一组的底价是五十金币！ 这简直就跟白送一样！ 可楚宁既然决定了，那他们想反对也没有什么用了，再说那些东西都是大明的，人家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卖什么价格，卖给谁，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尤其是大明强大的军事力量，足以保证这些交易的顺利进行。 第二天中午，奥斯曼的使者出现在阿勒颇城外，让众人意外的是，这位使者受到了极其热情的款待。 使者一道阿勒颇就被接到总督府，别人不知道，但是议纳勒和拉巴斯早就接到消息，早早地等在了总督府。他们也是这次和约签订的参与者和见证者。 也是楚宁为了让他们安心。 和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在楚宁和奥斯曼使者的见证下，拜占庭和马穆鲁克假模假样的签订了一个盟约，双方也正式成为盟友。 然后，大明、奥斯曼、拜占庭、马穆鲁克，四方也签订了友好条约，几方承诺五年内不会发生任何战事。 至此，这场牵动整个西方世界的战事，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总算结束了，类似老子了。”承诺代表大明最后一个在条约上签字，承诺长出一口气，一副身心疲惫的样子。 “下次谁他妈再挑起事端，老子直接灭了他！”有通译将楚宁的话翻译给了另外几人，议纳勒和拉巴斯还好些，奥斯曼的使者一脸怪异地看着楚宁。 不够也仅仅是轻轻一瞥，议纳勒和拉巴斯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是啊，人家奥斯曼原本甚至都不知道大明军队来了，人家老老实实走自己的扩张路线，是楚宁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占了人家的城池，把人家的军队打的一团乱麻。 如果说阿勒颇是边界城池，楚宁是为了给自己的盟友马穆鲁克出气帮忙，在米耶城是为了巩固胜利果实，那跑到人家腹地的基利斯一顿大炮就说不过去了。 现在说的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一样，不过现在没人会扫楚宁的兴，毕竟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拍卖会了。 几人吃完晚饭，就随着楚宁来到原本的总督府的大厅，此时，各地的使节已经早早地在会场等候了。 他们都已经得到了此次拍卖会的清单，和昨天楚宁交给拉巴斯和议纳勒的一样，现在众人也都差不多明白拍卖会的意思了，所以他们早早就来到拍卖会现场。 “你们还真他娘的好命，这次是本伯爵亲自主持。”楚宁一脸无奈地说道。 “好了，大家都安静，首先拍卖的是来自大明福建的龙泉的瓷器的经销权，为期三年，底价三千金币。” 说着楚宁拿出一件龙泉窑的瓷器，接着灯光的照射，整件瓷器熠熠生辉，晶莹剔透的瓷器，犹如玉石一般，不仅有精美的瓷器，还有许多日常用品，如杯盘碗盏。 在大厅里走了一圈之后，那些使节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楚宁现在实行的是整体发包，没有进行详细的拆分，第一现在西方世界的市场还没有成熟，第二也是楚宁现在也没有耐心做那些详细的筹划。 当然，楚宁这次拍卖的都是大明政府经营的，之后还会有许多大明私人的船队到这里来，他们将会带来数量更多，种类更齐全的物品。 只是质量肯定没有官窑的东西好，毕竟这些都是楚宁要求篆刻了年款的，一来可以防伪，二来也可以作为商标使用。 三千金币的价格其实并不算地，可换算到每一年也就只有一千金币了，而且是一年一结算，每年大明政府都会按照拍卖会上明确的数量，运送到约定的地方，交到经销商手中。 这种送货上门，既省去了他们自己组织商队去贩运的麻烦，又能保证质量，简直太贴心了。 并且，这些东西在西方是很受欢迎的商品，根本不愁销路，所以一千金币一年的费用，简直就是良心价。 楚宁刚刚说完，一个使者举起手中的牌子，“波西米亚，三千金币。” “佛罗伦萨三千一百金币。” “黑森公国三千二百金币。” 经过几轮竞争，福建龙泉窑的瓷器经销权被巴塞罗那公国以五千一百金币取得。 价格比楚宁的定价上涨了七成！ 这还仅仅是一宗商品经销权的价格，按照这样算下来，清单上有几十样的经销权，那就是一大笔的收入。 “恭喜巴塞罗那公国，成为此次竞标的获胜者。”楚宁朔望就，经一份事先准备好的锦帛文书加盖上自己的靖海总督印章让人送到了巴塞罗那使节手中。 接下来各种经销权被依次拍卖，最高的甚至卖出了一万三千金币的价格，是大宗丝绸的销售权，被威尼斯拿到了。 拿到销售权的欢天喜地，没拿到的，就只能从别人手中购买高价商品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买到这些东西的机会，毕竟这只是大明政府的销售权，还有许多私人的商品会被贩卖到这里。 可私人的货物第一是没有稳定的数量，毕竟大海之上不是那么安全，海盗、风浪都有可能会造成货物数量的减少，而大明政府的销售权，不仅能保证质量，他们的巨大船舶也是数量可靠的保证。 所以，在目前看来，大明政府还是最权威，最稳妥的。 终于，在瓷器、茶叶、丝绸的销售权销售完毕之后，接下来就是压轴大戏，武器！ 此次楚宁出售的并不是火炮这些先进的武器，而是投石机和大型弩机使用的炸弹。 这些东西虽然比不上明军火炮强大，但是在现在的西方世界，也绝对算得上是威力最大，最先进的武器了。所以许多国家都对这些东西觊觎已久。 “接下来就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商品，炸弹！ 想必诸位也都看到了炸弹的威力，所以这里我就不再赘述了，现在拍卖第一批十箱，底价五十金币。” 楚宁说完，整个会场顿时哄堂一片，因为他们拿到清单的时候，武器一栏并没有标注价格，当时他们都在猜测，这些武器的价格肯定是高不可攀的。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东西，楚宁定价如此低廉！ 第175章 拍卖会（下） 这次拍卖的炸弹是五十箱，每箱炸弹二十枚，十箱一组，一组的底价是五十金币！ 这简直就是白送一样！谁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被定的这么低的价格！ 随着通译把楚宁宣布开始的话翻译完毕之后，各国的使节都疯狂了，不管是大国还是小国，都极其踊跃。 没办法，虽然这些东西数量不多，但是小国得到十箱，哪怕只有一箱，就足够自保。大国就不一样，他们向着得到之后能尽快完成仿制，到时候就可以称霸一方了。 所以，拍卖会最激烈的一场竞争开始了，大家都疯了一样竞价，原本五十金币十箱的炸弹，被炒到了一千金币以上！ 最终，第一批十箱炸弹，被财大气粗的威尼斯以一千五百金币收入囊中。 这也是此次拍卖会唯一一种完全相同的物品分成五批拍卖，所以在第一批拍卖完毕之后，越往后，价格越高。 尤其是商人出身的威尼斯使者，更是看出了其中的巨额利益，他直接开价两千金币，至此前两批都被威尼斯收入囊中。 也正因为如此，剩下的竞争异常激烈，拜占庭以两千七百金币的价格购买了一批之后，就不再参与竞价。他们抱着回去自己仿制的目的，所以只需要一批样品足够了。 但是让人诧异的是，作为最应该出手的拜占庭，竟然连出价都没有做，除了购买了一些瓷器茶叶丝绸的销售权之外，他们对武器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全程都是抱着看客的心态，看着大家疯狂竞价那些炸弹。 拜占庭的使者有些郁闷，但也无可奈何，这个原本就剩一口气的拜占庭，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得到了大明的帮助！ 所以，他们对于武器根本不感兴趣，起码现在是的，因为在四方签订的条约当中，大明将以盟友及条约监督国的身份，在罗德岛派驻一支军队！ 虽然军队只有一千人，这一千军队并不可怕，毕竟只有一千人的话，还不能左右时局，但是那里将成为大明的领土，也就是说，大明不再是地中海的看客，而是一员了！ 所以拜占庭现在不需要炸弹这种东西，他们更需要的是那些经销权，有了经销权，他们就能赚取大把的资金，既可以用金钱购买大明的保护，又能扩充自己的实力。 但是，现在他们是大明的盟友，所以他们现在不需要这种大威力的武器。 就这样，最有一批十箱，被巴塞罗那公国，以四千七百金币买下后，这场拍卖会也就进入尾声。 “诸位，这里我有两件事要告诉大家。大家都知道，现在苏伊士和塞得两个港口已经是大明的土地了，所以今后许多货物都会在这两个地方装卸，为了方便大家，我准备在两地之间修建一条运河！” 楚宁的话一说完，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这个消息简直太劲爆了，修建运河！那不是就能极大地缩短从欧洲到大明的距离了嘛！ “修建运河是一项大工程，现在我正在组织人手勘探，相信最多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开始挖掘了。 这个工程量很大，单靠大明和马穆鲁克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我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帮助，不过不会让大家白白帮忙的。 作为大明的盟友，马穆鲁克将会从自己获得的茶叶等商品的经销权中，拿出一部分，加收部分管理费之后，销售给大家，数量的多少，完全取决于诸位能帮上多大的忙。” 楚宁说完扫视了一圈大厅，见众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就继续说道。 “所以，马穆鲁克将接受大家输送的劳动力，不管是罪犯，还是战俘，又或者是寻常百姓，都能换取优惠价格的商品。 当然，那些人也不会白白干活，他们也将获得大明觊觎的报酬，凡是在修建中表现良好的，还有机会获得大明的海外户籍，成为大明的百姓。” 楚宁滔滔不绝地说着，这可能是楚宁来到这里之后，最有耐心的一次了，他可谓是细致到了极点，甚至将各类人员的工钱标准都说了。 这下那些使节就有点不淡定了。 当然楚宁内心里其实也有一点点愧疚，毕竟他这是在引到一种变相的交易。 但楚宁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替前世苦难的华夏来一次小小的复仇。 任性是贪婪的，尤其是在利益的吸引下，人性似乎经受不住考验。他在好多使节的眼里看到了激动的神情，尤其是那些在拍卖会没有哦得到销售权的人。 能获得廉价的商品，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其他的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件事，诸位回去之后，可以慢慢研究一下，感兴趣的人，可以和马穆鲁克联系。 最后，我有一件事跟大家宣布一下，为了保护大明工匠学者们的辛勤成果，凡是大明出售的武器，除非有大明颁发的生产或者仿制许可。 如果私自仿制，那就是对大明的不尊重，将是大明的敌人！”楚宁说到这，再次在大厅之中扫视一圈，尤其是那些购买了炸弹的国家。 比如威尼斯和奥斯曼，他们都想着能模仿，现在倒好了，如果真这么做了，楚宁说的很清楚，那就是和大明为敌。 楚宁在基利斯城外的一顿操作，不仅仅是为了给各国使节展示炸弹的威力，更是显示大明军力的强大。 如果你敢擅自仿造大明的炸弹，那大明掌握在手中的火炮，就会出现在你的国内，火炮和炸弹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无论是射程、精准度，还是威力，都远远大于炸弹。 楚宁这么做，既是为了保证自己武器的销路，更是保证自己优势地位的手段。 这样一来，无论是谁，只要对大明有一丝威胁，哪怕是你掌握了炸弹的制造，也没有办法抵挡大明火炮的攻击。 更何况除了这些重型武器之外，还有传说中的火枪、战车，这些东西就足以让大家忌惮，尤其是奥斯曼，作为这些武器最直接的受害者。 说完这些，楚宁挥挥手走了，此时已经临近深夜，他困了。 “伯爷高啊！”张懋原本还担心楚宁就卖这么几箱炸弹，挣得是不少，可一旦人家能够仿造，不仅会个大明造成一定的威胁，影响大明武器的出售。 更是对大明在这一地区的地位是一种绝对的挑战。 这么想来，出售武器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可楚宁这么一番操作下来，用自己绝对强大的武力，保证不会有人做这种得不偿失的尝试，简直就是完美。 就是有点霸道，不过这也没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 “滚，你这几天倒是轻松，老子都快累死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许打扰我休息！”说着，楚宁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张懋想提醒一下楚宁洗漱，毕竟这是楚宁自己定制的军队卫士条例，可想想这几天楚宁确实累坏了，这几天楚宁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梳理各种情况。 甚至亲自下场指挥实施，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虽然这次有不少文官随行，但是楚宁的那些操作，还真不是那些人能学会的。 那些人还处在学习阶段，楚宁说的很清楚，他们将士大明第一批长期驻外的使节。 这些都是皇家书院培养出来的，都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想着建功立业，这正好适合他们施展。楚宁给他们创造了一个最好的平台，一个最佳的展示场所。 他们也知道，这次是和楚宁学习的最好的机会，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跟在这位传奇人物身边学习的，就那当今皇帝朱祁镇来说。 当初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个庸碌之辈的皇帝，重新宦官刘瑾，差点将大明江山带到沟里，可跟着楚宁才多久，现在勤于政务不说，更重要的是处理起政务来，颇有明君之像了。 楚宁虽然在京城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改军事，建书院，办公司，一桩桩一件件，都显示处理他极高的才华。 所以那些官员，几乎是每天都跟在楚宁身边，楚宁也是从来不吝惜自己的知识，对所有人，几乎是有问必答。当然仅限于大明的人。 想到这，张懋让人搬了把椅子，就这么坐在楚宁卧房的外边，充当起了楚宁的护卫。 楚宁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都没有起床的意思，张懋倒是还很精神，临近中午的时候，院子啊外边突然冲进来一个护卫。 “将军，大事不好了！” “瞎嚷嚷什么，小点声，到底出什么事了？”张懋赶紧止住了侍卫，小声地问道。 “城外一个使节被人给抢了，好像是在咱们大营附近被抢的，他带的金银被抢的一干二净，甚至那个使节的副手还战死了，现在批使节堵在总督府外，要讨个说法！” “什么！”张懋听完，忍不住高声地喊道。 “吵吵什么！”楚宁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显然是刚刚侍卫一进来就把他吵醒了。 张懋见状，赶紧上前把事情和楚宁说了一遍，“伯爷，这下不好办了，要是不能查明原因，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了。”张懋有点担忧地说道。 “不错啊，现在知道动脑子了，不是什么大事，走跟我出去看看。”楚宁说完就朝总督府大门走去。 还没到大门，就听到各种语言格外嘈杂。 “都住嘴！”楚宁来到府门前大声呵斥道，他被吵醒之后没有把火气发到张懋和侍卫身上，他看到张懋的一刹那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一直守在自己房外。 至于侍卫，他们也是尽自己的职责，想来起床气极大的楚宁，自然就把怒火发泄的目标对准了这些闹事的使节。 “闲的是不是，跑到这来打扰老子休息！”楚宁看着一大群使节，恶狠狠地说道。 “伯爵殿下！”就在这时，议纳勒带着大队人马来到总督府，显然是来帮忙的。 “告诉你们，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是能证明是我们大明的官员或者将士干的，我愿意负责。如果拿不出证据，或者最后发现这件事跟我大明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将面对什么吗！” 楚宁说完，对着站在门口的众多使节问道！ 第176章 凶手是谁 楚宁这句赤裸裸的威胁一出口，大门前顿时安静下来了。 那些大明的属官和通译们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现在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他们原本就是儒家学生，又是身在异国他乡，所以就想着与人为善。 但是他们越是这样，那些人闹的越凶，现在楚宁一出来，直接放狠话，这下场面反而安静下来了。 “你们是不是疯了，莫说我看不上你们那点东西，就算真是我干的，你们又能如何！”楚宁看着一大堆使节，恶狠狠地说道。 “还有你们，你们是大明的官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谁敢跟你们龇牙，就给我打回去，出了事老子给你们担着，下次在遇到这种事，先打了再说。”楚宁说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告诉你们，不管是谁想给老子添堵，就想点好办法，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不光不能给老子制造麻烦，你还给自己惹下天大的麻烦！ 来人，把这些人带上，咱们走。”说完，楚宁一马当先向着城外走去。 很快，来到了明军大营外，这时的明军答应外，聚集满了人群，其中有许多人，都是各国使节的护卫。 有人分开人群，楚宁无视周围的各种目光，走到里边。 这里就是事发现场，此处确实距离明军大营不远，现场已经被人保护起来了。 此时一个教士正在给死去的使节和他的护卫做祈祷。 楚宁扒拉开教士，走到现场，路上他就已经弄清楚了，此时现场基本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这是一位来自米兰公国的使者，这次交易中也算是出手阔绰。 拍的了五个经销权，将瓷器、茶叶和丝绸三大类全都涵盖了，也算是此次拍卖会的大赢家了。 这应该是他返回米兰的时候，被人抢劫的。 楚宁走到那些尸体旁边，先是围着转了一圈，看到这些人应该是被事先埋伏好的弓箭手突袭，造成人员的大量伤亡，刺客利用使团混乱之际杀出。 战斗的经过很短，不然离着明军大营这么近，明军应该会作出反应。 楚宁走到使节尸体前，逝者的身上插着几支羽箭，现在已经被起出来了，和其他箭支一起被放在一旁。 楚宁看了看那些箭支，都是一些普通的箭支，里边有马穆鲁克人的，有奥斯曼人的，甚至还有明军使用的。 加上这里临近明军大营，加上有心人散播谣言，明军的嫌疑自然就是最大的。 楚宁招招手，张懋跑过来，这家伙从出海以来，一直在作战，如果说他对政治继承了其父张辅，那他的战斗经验就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了。 张懋走到那些尸体跟前，仔细研究了一番，转身回到楚宁身边，“伯爷，不是咱们的刀枪。” 楚宁听完，心里一下大定了，只要张懋确定，那他就百分之百的放心了，如果说楚宁对于这次出征最放心的，不是高大的宝船，不是威力巨大的火炮，而是明军的素质。 他们可以说是目前大明军中最优秀的一批士兵之一，无论是战士的军事素养，训练水平，到服从性，都绝对称得上是一流的。 明军出海已经两年多了，期间大大小小的战斗也进行了几十次，将士们的各种战斗赏赐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只要回答大明，就能兑现。 他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傻，去抢一个外国使节的团队，就算得逞了，那些东西也不可能带上船，既然如此，那就不会有人会干这种傻事。 不过事情现在这个情况，即使楚宁出面解释，也肯定有人不会相信。尤其是那些明军制式的弓箭出现，简直就是更加砸实了明军至少是参与了此时。 别看楚宁说的很硬气，但是楚宁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如果不能将此事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那明军在这片地区，就真的不好带下去了。 到底是谁呢？奥斯曼？马穆鲁克？还是其他势力？都有可能，从获利最大的原则看，奥斯曼和马穆鲁克都有可能，甚至葡萄牙都有很大的嫌疑。 如果不能趁着大部分使节都在场的情况下查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对大明就越不利。 楚宁蹲下身，看着使节有些凌乱的衣服，脑中灵光一闪。 他转身来到使团的车队，从第一辆车开始，逐一登上去，在里边一顿翻找，似乎在寻找什么。等把所有车辆都翻检一遍之后，楚宁拍拍手从最后一辆马车上下来。 “他的合约勘验不见了！”楚宁此话一出，周围的使团顿时一片哄闹。 之前他们怀疑是不是明军所为，虽然米兰使团这次携带了不少金银，但是在拍卖会也花的差不多了，这不久无可厚非，毕竟米兰这次也算得上是收获颇丰。 如果是明军截杀了使团，那他们应该不会拿那个堪合，毕竟那东西需要配合米兰公国的国王印信才能使用。 而且明国人似乎不需要堪合，这东西对他们一点用处都没有哦，卖又卖不出去，用又用不了，有点多此一举了。 楚宁这么一说，就有一部分使节相信，这件事应该不是明军所为了。 不过没有一个人动身，他们都想看看，这件事到底会怎么解决。 楚宁走下车，从侍从手中接过一张堪合文书，“这是我和米兰公国签订的合约堪合，你们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 众人感到很疑惑，像拜占庭这些使节手中名本身就有这种堪合，他们不明白楚宁让他们看看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走到楚宁跟前，楚宁身旁有一个侍从已经将那份堪合打开，方便大家观看。 “啊，原来如此啊！”那个好奇心很重的是人，看完堪合之后，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 被他这么一闹，好多人都忍不住好奇凑到近前，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间那份堪合上，除了楚宁的印信之外，就只是加盖了使节私人的印章，这也难怪，毕竟他们只是好多人的身份就是谈判使节，根本不可能将代表国家权力的印象带在身上。 所以很多使节在拍卖会结束后，就只是加盖了自己的私人印章，所以他们手中的那份堪合，其实是两份。 除了一份保留在楚宁手中作为留档之外，剩下的两份，都是使节带回国，禀报国君之后，盖上国君或者国家的印章，送回到明军手中，才算是完成全部签约流程。 楚宁这么一说，大家明白，有可能是没有得到堪合的国家动的手，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说明动手的人有点不清醒。 就算大明的官员一开始不认识米兰公国的印章，那时间长了，肯定会被发现。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人赚一笔就收手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楚宁这次的发现，让原本看似简单的局面，一下就复杂了许多。 现在不光是明军和他的盟友马穆鲁克有嫌疑，在场的众人一个也跑不了，现在谁都有嫌疑。 “不光堪合不见了，连使节的戒指也不见了！”楚宁说着，举起了米兰使节的手，原本戴在使节受伤的戒指果然不见了，使节的双手光秃秃的。 现在的西方国家，他们的印章还停留在戒指这个水平上，因为将印章制造成戒指的样子，既方便携带，有能防止丢失，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样一来，就更说明了此次刺客的身份更有可能是其他使节。 “你们几个过来！”楚宁说着，随手指了指最前面的几个使节，有三个使节见状，为难地走到楚宁身旁。 “看看这是什么？”楚宁将米兰使者的身体抬起来，之间在他左手下面，写着一个拉丁文的‘v’。 “看到了，显然是使者在被杀之前就看出了此刻的身份，所以才留下这个线索，你们觉得会是什么人呢？”楚宁看着三个使节问道。 三个使节被楚宁问的有些不知所措，而通译也将楚宁的话翻译给了周围的众人，一阵闹哄哄的翻译之后，大家现在更加确定大明不是凶手了。 可如果不找出真正的凶手，大家现在就都不安全，谁知道那些凶手会不会继续动手，毕竟那些堪合代表着巨大的财富！ 现在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巨大的疑惑，凶手是谁？ 楚宁没有停下来，而是走到葡萄牙使者跟前，“你们现在也应该知道了，你们的那个海盗将军正在被押送过来的路上。 我还真佩服你们，既然敢觊觎大明的船队，并且付诸行动，那在得到战败的消息后，还敢来到我的底盘，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当楚宁的话被通译翻译出来后，周围的众人，都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葡萄牙的使者克里斯。 第177章 福尔摩宁 楚宁的话刚说完，不等通译翻译，克里斯不由自主地向后撤了几步，不停滴摆手摇头，他身边的通译也赶紧翻译，说不关他的事。 可不管他怎么解释，只要他退到别人身边，那里的人就自动让开，似乎害怕他暴起伤人一样。 “抓住他！”托尼克抽出身边的宝剑冲上前，就要对克里斯动手。 此时的克里斯已经退到他身边不远的地方了，他的宝剑只要往前一刺，克里斯就算交待在这了。 可托尼克的宝剑并没有刺下去，而是被人格挡开来，同时两把钢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干什么，那家伙才是凶手！”托尼克大声叫嚷着。 “他？不不不，他只是我放出来的烟雾，你才是这次刺杀的真正凶手！”楚宁看着托尼克说道。 “你胡说什么！”托尼克脸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了，要不是因为脖子上架着的钢刀，此时他可定转向楚宁。 “其实在你们之前，这家伙已经代表他们的国家想大明道歉了，并且严惩了那些曾经攻击大明船队的海盗，所以，我们现在虽然算不上是盟友，但关系还是不错的。 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一个强盗出现在我大明的拍卖会上！”楚宁好整以暇地说道。 不错，现在几乎整个西方世界都知道了大明的舰队，曾经被葡萄牙的海盗袭击，所以大家对克里斯出现在阿勒颇很是惊讶，当然他们并没有多管闲事。 毕竟大多数人此次前来，除了刺探消息，就是想着能得到些好处，楚宁这次不仅带来了强大的军队，还有无数的货物。 不然那个挂着葡萄酒将军名义的海盗，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进攻一个国家的舰队。 所以楚宁在对克里斯说那些话的时候，许多人觉得，这是楚宁的应急之策，毕竟现在大家都已经对大明动手行刺一事，怀疑不易了。 楚宁在推出这么一个‘凶手’来，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托尼克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在知道楚宁的意思后，第一时间就冲出来，想要结果了这个葡萄牙的使者。 可现在楚宁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立刻明白了个大概。 楚宁这是给真正的凶手一个‘灭口’的机会，只要克里斯一死，就算是确定克里斯就是刺客了，毕竟葡萄牙和大明之间和解，大家并不知道。 此时已经有士兵把托尼克捆绑结实，押到楚宁跟前。 “果然和我猜测的差不多，你果然就是凶手！” “你胡说，你这是栽赃！”托尼克奋力挣扎着，还不忘了反驳楚宁。 “虽然这次你们算得上是收获最大的一家，但是你们和米兰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所以你才会冒险在这里行刺，这样你的嫌疑最小，说，这次和你一起动手的还有谁！” “你胡说，你才是真正的凶手，你就是来打破这个地区和平与宁静的罪魁祸首！”托尼克叫嚷道。 “你现在不用这么激动，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楚宁说完竟然席地而坐，从怀中逃出自己的紫砂茶壶，开始慢慢品茶。 众人不知道楚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在跟着楚宁在那等着。 没过多久，议纳勒就押送这几个马穆鲁克士兵走到楚宁跟前，“尊敬的伯爵殿下，就是这几个家伙作出了违背友谊的事。” “就他们几个人？”楚宁问道。 “是的，他们收了几个商人十个金币，把一百支大明军队的弓箭和一百支马穆鲁克弓箭卖给了那些商人。” “从他开始，去人群里边指认。”楚宁说着，对地上的几个马穆鲁克士兵一指。 有侍卫冲上去，把其他的几个士兵带下去，留下楚宁所指的那个人，那人战战兢兢的跪在那，不停地求饶。 “告诉他，找到那几个商人，免他一死！” 那个士兵在听到通译的话之后，原本如同死灰一样的双眼，瞬间有了光彩，他被押到使节们的跟前， “就是他，还有他！”士兵在威尼斯使团里指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士兵说的什么，但此情此景，就是傻子也知道是什么事。他们抽出身边的宝刀，就要反抗。 “住手！他们这是诬陷！”托尼克见状，赶紧制止了自己手下的行动。 他知道，如果那两个人动手，就算是彻底坐实了自己是凶手，如果不动手，反而可以说是楚宁故意陷害。 “就是，别着急吗。”楚宁玩味地说道。 楚宁一说完，那个士兵就被带了下去，有侍卫带着通译，走到使节的队伍中，把他们的队伍打乱，让他们从新站好。 紧接着，有一名士兵被押了上来，和之前一样，在得到楚宁饶他一命的承诺后，走到使节们那里，走了一圈之后，就掷出了两个人。 果然还是刚刚那两个人，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五个士兵全都指向了那两个威尼斯使团成员。 这些大家都相信了，因为楚宁这番操作下来，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所有的步骤都让人难以反驳。 “你这是诬陷！”托尼克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如果说一个，两个这么说你还可以说是诬陷，但是楚宁找来了五个士兵，全都押在使团后边。 即使楚宁想作弊，也很难逃过这么多眼睛，更何况每次指认过后，使团的位置就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毫无规律可寻。 “今天老子心情不错，就让你心服口服。”此时有人找来一把椅子，楚宁却没有坐，他就这么坐在地上，对着托尼克说道。 “你们和米兰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你们一直在争夺半岛北方的控制权，这次给了你一个绝佳的机会，第一大明的实力加上我们的盟友，米兰就算想报复，也得考虑一下。 第二呢，就是这样的场合进行刺杀，你们双方使团的人数相差无几，大家就算怀疑你，也因为你们现在‘不具备’一击毙命的实力，而忽视你们。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从一开始就放出风去，说你会在这里待上很久，就是为了给人制造一种你没有动机的假象。 所以在我说克里斯是凶手的时候，你就第一时间跳出来，只要杀死克里斯这个大明曾经的敌人，你的计划就算是彻底成功了。 如果你跳出来，我还真没办法这么快就锁定目标，你也算是个聪明人，不过就是急躁了些。 我现在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威尼斯完了，因为你的不明智之举，威尼斯将失去在地中海的霸权地位，你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住们威尼斯的地位。 因为一旦我不能找出凶手，那么刺杀米兰使团的帽子就戴在大明的头上，虽然大家为了利益，还是会和大明做生意，但是心里肯定会有芥蒂。 到时候，只要你稍加利用，再仰仗你们威尼斯雄厚的财力，那么地中海乃至整个欧洲，仍然要仰你们的鼻息，你们还是地中海的霸主，甚至会更加强大。” 楚宁这边说着，那些使团的通译则将楚宁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给了自己的使节。这下大家都明白了，为什么托尼克会这么做。 虽然威尼斯和米兰之间一直为争夺亚平宁半岛的霸主摩擦不断，但是这次是纯粹的生意，而且他们俩家怎么说也算是同宗同源。 可托尼克竟然这么做，虽然大家对威尼斯的商人一直抱有不太好的印象，但是托尼克毕竟是一国的宰相，现在竟然如此做派，那后果就不是简单的行刺这么简单了。 已经成为各国安定的最大威胁，毕竟不管是大明，还是奥斯曼，他们距离欧洲西部还太远，而且，大明远隔万里，就算给你一块土地，也只能是小规模的。 如果是像米兰、威尼斯这样的大国，当地百姓的反抗，周围国家的敌视，都将成为大明统治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一开始大家觉得，就算是明军行刺了米兰的使团，那也不过是贪图使团的钱财，对于国家层面影响还不是很大，而威尼斯就不一样了。 被楚宁这么一说，大家明白了，这个托尼克简直太阴险了。 “在看到那些箭矢中有我大明的弓箭的时候，我就安排议纳勒苏丹去查，因为每次大战之后，打扫战场都是马穆鲁克军队进行的。 而且那些箭矢明显不是第一次被使用，好多箭矢甚至已经出现损坏，这在大明军队中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现在既然出现了这种情况那就说明，这些箭矢不是从我大明军队流出的。 说句骄傲的话，如果你用炸弹，或许会好一些，因为那东西比较值钱，区区百余支弓箭，我大明的将士看不上，更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的国家！” 第178章 准备回家 “说，和你一起动手的还有那些人，按照你的性格是不会替他们隐瞒的，毕竟你之所暴露，也是因为你怀疑，有人背着你偷偷拿走了米兰使者的堪合。” “尼德兰、萨克森、匈牙利。”托尼克听完楚宁的话，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他没想到，楚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了把这件事查清楚。 他知道，楚宁说的是实话，威尼斯完了，因为自己愚蠢的行为，威尼斯不仅彻底失去了信誉，更将会成为周边国家声讨的对象。 即使自己不说出那些参与者，他们也不会对威尼斯有丝毫的怜悯。 托尼克说完，那几个国家的使节立刻就跳出来，想要辩解，可楚宁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机会，丢下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只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了。 就连那个罪魁祸首托尼克，楚宁都没有带走。 张懋一挥手，让原本在现场维持秩序的明军回营，自己带着一众侍卫追楚宁去了。 他现在都快佩服死楚宁了，文武双全已经不能再形容楚宁了，原本这么复杂的局面，竟然楚宁短短的半天时间就给破解了，这简直就是神探啊！ 可楚宁也并不完美，楚宁的武力值太低了，自保都有些困难，所以自己得赶紧跟上，保护好了。 可没走几步，张懋就看到楚宁去而复返，不光是张懋，那些还愣在当场的使节也很纳闷，楚宁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在跟你们说件事，为了方便今后大家交流，你们最好回去学习一下我大明的语言，省的每次身边都跟着个通译。”说完，楚宁转身离开了。 在场的众人一脸茫然，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楚宁的意思。 是啊，今后大明将长期保持和大家的商贸往来，即使有通译翻译，也有些偏差，甚至出现误会，所以稳妥的办法，就是交易双方使用一种语言。 可楚宁这么强势的人，肯定不会学习西方的语言，当然也是因为现在的西方，国家林立，使用的语言也种类繁多，那现在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家学习大明的语言。 其实他们无解楚宁了，楚宁作为后世的研究生，英语水平还是很高的，只是现在的英语根本就是小语种，上不得台面。 要知道，在英法百年战争之前，就算是英国皇室贵族，也是说法语交流。 当然，楚宁的拉丁文也非常不错，只不过作为后世被外语折磨的很凄惨的人，楚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让汉语成为国际第一流通语言的机会，也是为了报复一下西方人。 从今天开始，到大明留学、学习汉语，成为整个西方的主基调，就连他们那个病体沉重的教宗，也开始学习汉语了。 只不过他是为了今后到大明传教，如果大明这样的国家，都皈依到西方宗教的旗下，对于西方宗教来说，简直就是划时代的一件大事。 至于那些皇室贵族乃至商人，正如楚宁所说，完全是为了方便今后和大明打交道。 楚宁知道，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轻轻挥动一下翅膀，大西洋有没有飓风，他不知道，但是让世界历史的轨迹发生了改变，却是毋庸置疑的。 “伯爷果然是神人啊！”张懋跟着楚宁回到阿勒颇的总督府，由衷地赞叹道。 “滚，用得着你拍马屁，赶紧去准备一下，回开罗！”楚宁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楚宁知道，现在是该自己离开的时候了，托尼克的刺杀虽然是偶然事件，但从参与者的数量来看，已经有人对他们一直待在这起了戒心。现在不管是大明还是楚宁，都还没做好在这里长期驻扎的准备，因为大明取得了苏伊士、塞得之后，楚宁这次西征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大半。 在打败奥斯曼，和拜占庭、马穆鲁克结盟之后，楚宁的计划已经算是全部完成，至于拜占庭送来的罗德岛，只能算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基利斯城的轰炸，也是楚宁为了打开武器市场而做的宣传，事实证明，那次宣传很成功。 可如果继续待下去，很多国家就算看不穿楚宁的计划，也会出于对大明这个外来势力的排斥，用各种手段排挤大明，那样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毕竟欧洲这个地方还是很排外的，后世小国林立就是证据，所以楚宁知道，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要给整个西方世界留下最后一份大礼！ 想到这，楚宁将让张懋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对今后这里的发展做了一个极其细致的规划。 这里主要是在奥斯曼、君士坦丁堡、和开罗设立大明使馆，并且派驻长期官员，并且给了每个使节一份详尽的计划书，告诉他们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毕竟这些人要在这里待上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他们才能回国，不过对于那些此次出航的官员来说，他们都很激动。 他们都是皇家书院表现优异的学子，都怀着一颗报效国家的心，所以楚宁对他们很有信心，当然，楚宁也不会放任不管。 除了详细的计划书外，楚宁还让张懋，在军中选拔出一大批战斗勇猛，做人机灵的将士，流下来，以来是保护大明使者的安全，再来就是掌握这个地区的军事变化。 这也是楚宁参考后世驻外使馆的模式，除了有文职的驻外使节外，还有驻外武官。 另外，楚宁还安排一千人前往罗德岛，接管那里，虽然楚宁的长期计划，是开拓美洲和澳洲，但是现在欧洲才是真正的重点。 因为那两个地方，虽然条件要比欧洲好很多，怎奈那里现在还处在一种相对原始的状态，而欧洲就是大明最好的产品倾销地。 毕竟目前而言，大明出口的主要货物就是瓷器、茶叶和丝绸，当然还有武器。 这些东西都是消耗品，而且，除了武器之外，剩下的东西就没有什么高成本的，丝绸就是桑叶的一种转化，瓷器就是瓷土烧制出来的，就跟一千欧洲人拿着玻璃制品糊弄国人一样。 虽然瓷器的技术含量要远远高于玻璃，但却是不是什么珍惜物品。茶叶更是跟粮食一样，就是茶树的叶子。 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华夏的对外贸易，始终处在一个绝对优势的地位，如果不是后来的闭关锁国，华夏就算不能像两宋一样占据世界一半以上的生产总值，也不会沦落到世界末流的地步。 当然，楚宁不仅留下了一些文武个官员，更是将这次出征带来的书生，全都分配完毕了。 比如罗德岛他安排了五十名书生，奥斯曼一百人，君士坦丁堡一百人，马穆鲁克一百人，塞得和苏伊士各一百人。 这些都是正统的儒家学子，楚宁对于儒家文化的渗透力一直很有信心。 儒家文化，不是西方宗教那种，教人向善，自己却挥舞着经书和火枪，抢劫财富，如同后世的非洲就流传着一句，‘他们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经书和火枪，我们手中有矿产财富，当他们走到时候，我们手中拿着经书和酒精，他们带走的了矿产和财富。’ 儒家文化将就的是一种大同社会，将就润物细无声，他能在潜移默化中，让人们知书达理。 这远比那种宗教传播要温和的多，也有用的多。 所以这次出征，楚宁力排众议，带了一千以教书育人为己任的书生一同出海，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安排好这里之后，楚宁一刻都没有耽误，率领着大军开拔，就连塞得港都没有做停留，就直奔开罗城而去。 回到开罗之后，楚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根据阿勒颇传回的各地情报来看，正如楚宁预料的一样，随着他的离开，原本停留在阿勒颇的一些人，也纷纷离开那里。 大多数国家，都已经开始安排各自的事情，毕竟作为整个地区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楚宁离开了，也就是说，大家有可以回到原有的生活状态了。 大家该吃喝玩乐吃喝玩乐，该欺负邻国就欺负邻国。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楚宁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跟着楚宁一道回来的，还有奥斯曼的使者哈麦德，君士坦丁堡的使者拉巴斯，以及教皇国的使者。 楚宁召集这些人，是要给这个原本就有些混乱的欧洲，再加上一把火！ 这也是楚宁准备留给西方的那份大礼！ 第179章 起航了 “你们都知道，在阿勒颇威尼斯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碰到了所有人的底线，所以我准备对罪魁祸首进行一次惩罚，你们有什么意见！”楚宁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们都挺殿下的。”有能力倒是干脆，直接把决定权交给楚宁了。 在阿勒颇，楚宁就剥夺了威尼斯购买的销售权和炸弹的权力，当时在场的人还纷纷猜测，楚宁是不是应为马上要离开了，就这么随便处置一下就算了。 现在他们知道了，楚宁根本没打算放过威尼斯！ “当初威尼斯交付给马穆鲁克的十艘军舰，大明已经从马穆鲁克那里买过来了，现在已经在塞得港进行改装，三个月之后就差不多能交付使用了。 所以，三个月后，大明将和盟友马穆鲁克、拜占庭联合出兵威尼斯，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楚宁说完就看着哈麦德、拉巴斯还有，教宗派来的艾伊尼阿斯。 楚宁知道，现在几人当中，最关键的就是这个未来的教皇，艾伊尼阿斯。 首先教宗的宗皇国就在威尼斯附近，其次威尼斯也是这几次教宗国与大明接触的中间人，最后作为西方世界现阶段最有权威的存在，没有教宗的许可，还真不好对威尼斯动手。 尤其是作为一直和教宗争夺正统教权的拜占庭也会参与其中，这就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如果教宗这边不同意拜占庭参与，那楚宁也不好强行把拜占庭加进来。毕竟这次是一次惩罚性质的战争，而拜占庭则是作为己方的盟友，有点刷资历的意思。 “对于威尼斯这次所犯下的错误，教宗陛下也很生气，如果伯爵殿下愿意出兵当然最好，只是，”艾伊尼阿斯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他的意思很明显，威尼斯不是一般的小国家，他们是整个地中海公认的霸主，就算是教宗，也不会轻易得罪他们。 作为教宗看中的接班人之一，艾伊尼阿斯在来之前，已经得到了教宗的授权，也就是说他现在就能代表教宗作出决定。 问题是，整个决定他该怎么做！ 同意楚宁的要求，那就是让东部的教廷进入到了西方，而且还是教宗国的腹地，虽然大家信仰的神都一样，但是教义不一样，大家都在争夺正统。 更何况里边还有一个马穆鲁克，这可是纯粹的异教徒国家，楚宁这是给他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 可不同意，仅凭着教宗国，还真奈何不了威尼斯。闹不好，教宗国还会出现危险。 “我也不为难你，毕竟这边准备还要三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回去慢慢商量，我这个人向来尊重别人，所以你不用着急作出决定。”楚宁看着艾伊尼阿斯说道。 楚宁说完就出去了，现在这个问题就交给教宗国自己决定了，虽然教宗国在西方世界拥有绝对的权威，可这种讨伐战争的事，就算是教宗也要慎重对待。 不过这都不是楚宁需要操心的事了，他不可能在这等着教宗作出决定，再者，威尼斯也不是什么小国，除非舰队能驶入地中海，不然很难再短期内达到目的。 而且在楚宁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给留守这里的官员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十艘战舰，楚宁确实花钱从马穆鲁克手中买过来了，大明现在在地中海有一个港口，一个海岛，没有舰队，就太吃亏了。 这些战船虽然不是最先进的战船，但是威尼斯还是挺厚道的，也算的上是中等水平了，加上大明的火炮，在虽然不能说是地中海绝对的强者，也算得上是一流战舰了。 楚宁在和这几个人交流一番之后，就离开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收集到的那些书籍，各个地方的安置，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这几天他很忙，可那些随行的属官们也算是尽职尽责，每个人都很珍惜这段时间，因为他们知道，楚宁这次一走，不知还会不会再回来，他们也很珍惜与楚宁在一起学习。 随着书籍不断撞在上船，楚宁这边也安排的差不多了了，“都差不多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伙都回去，珍重！”楚宁站在苏伊士码头之上，对着送行的众人说道。 议纳勒站在送行队伍的最前边，心里是百味杂陈，虽然以他和大家一样，希望能早点回家，但是他也知道，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除非这里局面没有打开，并且收到重大挫折，否则，朱祁镇是不会再让他出海的。 这一次他离开大明已经两年多了，虽说期间有几次收到了大明的来信，可两年的时间，总共也就那么几次，对于一个心怀故土的人来说，简直太长了。 而与此相对的，议纳勒有些舍不得，虽然和楚宁相处才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楚宁对他态度也不好，经常在没人的时候，指着鼻子训斥他，可楚宁给他的却更多。 无论是马穆鲁克苏丹的宝座，又或者是征讨奥斯曼，没有楚宁的帮助，他会推迟好几年，才能发动政变，而且还不能保证成功。 至于征讨奥斯曼，在议纳勒看来，不管他们之间是否信仰一致，以马穆鲁克的实力来说，进攻奥斯曼，根本就不可能，不敢是国家的实力，还是军队的战力，马穆鲁克和奥斯曼之间的差距，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 可楚宁来了之后，先是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了，打败自己的哥哥，马穆鲁克前任苏丹，将自己送上了苏丹宝座。 更是带着自己，征讨奥斯曼，那个时候，大明的一万大军，和马穆鲁克五万大军组成的联军，任谁也不看好，可就是这样，楚宁不但打下了重镇阿勒颇。 不仅如此，楚宁更是在十五万奥斯曼大军反攻的时候，毅然出兵，将十五万奥斯曼大军击溃，据后来统计，那一战，大明阵亡两千多人，剩下的几乎是人人带伤。 就是这样，楚宁还马不停蹄直奔基利斯城，当着一种西方使节的面，把基利斯城炸的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最后，硬生生将自己和拜占庭，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甚至有些仇视对方的国家，组成了盟友关系，对奥斯曼形成首尾夹击之势。 这既保住了风雨飘摇的拜占庭，更让已经开始落寞的马穆鲁克，再次以强者的身影，出现在世人面前。 而且，和楚宁接触下来。议纳勒知道，这位看似粗鄙的伯爵，其实心思极其缜密，手段更是高明至极。 议纳勒在和楚宁接触的这段时间里，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说楚宁是他的良师益友一点不为过。 议纳勒甚至在无人的时候，提出拜师楚宁，为此甚至做好了放弃宗教信仰的准备，但是楚宁说什么也不答应，议纳勒也只好作罢。 现在，这个让自己佩服，尊敬的人，即将离开这里，不管自己是喜欢还是讨厌，楚宁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回到这里。 甚至有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此时的楚宁对着众人一抱拳，转身上了船，随着张懋的一声“起航！”，在欢呼和道别声中，大明的舰队缓缓驶离了苏伊士港。 第180章 重逢 五个月之后，楚宁的船队出现在马六甲海峡之中，原本楚宁的船队应该早就能来到这里，按照正常情况，楚宁现在都应该快到达大明才是。 可是，楚宁这一路之上，对沿途的那些据点，全都一一看过，他很不放心，因为这对于楚宁的计划来说，太重要了。 而且这些城市、港口，每一个都倾注了楚宁大量心血，就像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样，楚宁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也正因为如此，楚宁的船队，才会这么慢才回到马六甲。 此时，已经被正式命名为望海城的狮鱼国，也早就完成了建造，此时而这两年随着商船的不断往来，望海城也愈发繁荣了。 远远看去，整个城池外的港口船帆密布，遮天蔽日，这里边绝大多数，都是私人的船只，可见这短短的两年时间，大明的海上贸易已经发展到了何等地步。 楚宁派出一艘联络快船，去港口通知当地官员，其实楚宁不这么做，也早有望海城派出的探船上前。 虽然这不是望海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舰队，可任谁在知道有一支巨大的舰队驶来，都难免有些紧张，当个双方的探船相逢，看眼无误后，望海城的探船分出一艘快船返回城池报信，另外一艘战船则在船队前面带路。 望海城按照楚宁的意思，从修建伊始，就分别修建了民用和军用两座码头，当初还有人认为是多此一举，毕竟当时他们觉得能有船只停靠就不错了。 可随着望海城的建成，和大明逐步放开对私人出海的限制，不仅是沿海的渔民，更多的商船也开始出现，由于望海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这里迅速成为往来船只停靠的首选。 作为扼守海峡出口的要地，这里迅速成为船只停靠补给的首选之地，让刚刚建成的望海城，收益颇丰，仅仅一年的时间，这里的税赋收入，就已经堪比大明一些重要大城的收入了。 无论是西方的玻璃制品、榜葛剌的香料、狮子国的宝石、黑人国的珍奇，以及大明的瓷器、丝绸、茶叶，往来越加频繁，而且这里有大明的舰队驻扎，方圆千里之内几乎没有海盗的身影。 各种因素叠加起来，这里也让朝廷看到海贸的好处，这里也从当初的七品城池，在短短一年后升为府。 据说现在内阁已经有人提议，设置大明第一个海外布政司，也就是海外省，省府就是望海城。 楚宁多少也知道一些，但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些，毕竟这些发展多少都有他的影响，尤其是现在内阁首辅曹鼐，作为‘楚党’第一文臣，更离不开楚宁开山关闭大弟子朱祁镇。 每每想到这的时候，楚宁都难免有些小傲娇，自己总算没有给穿越者丢脸，甚至做的还很不错呢。 楚宁的船队绕过民港，向着军港的方向缓缓驶去。民港虽然也见惯了大明宝船的巨大，战船的威武，但是这么大规模的舰队，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遮天蔽日的船帆，庞大的舰队，狰狞的船头装饰，无一不显示这大明舰队的强大。 这也证实了当初大明舰队挑反三大海盗王，几百艘战舰的传说。 据说这还仅仅是当初舰队的一半左右，可这足以让那些民港的船主们心惊不已。 只要是大明的人，无论是船主，还是水手，此刻都把胸膛挺得直直的，一股子骄傲自豪根本不加掩饰，而那些外国的船主们，眼中除了羡慕，更多的是敬畏。 他们都是常年行驶在大海之上的人，对所谓的权威、高官显爵除了嘴上的尊重，心里其实多少有些不服气的，他们更加信奉强者为王。 虽然随着朝廷越来越重视望海城，望海城的舰队规模也较之楚宁离开之时，强大了不少，可是和楚宁的这支远洋舰队比起来，还是差距太大了。 楚宁的船队在望海城探船的引领下，驶入了望海城军港，而此时接到消息的望海城官员，早就等候在码头之上，甚至一些望海城的百姓，也在隔离区外远远地看着。 船只停靠好后，楚宁走下战船，虽然楚宁前世今生都没有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海商漂泊，但是两年下来，楚宁也算得上是一名相当出色的海员了。 “先生啊！”楚宁刚刚走下跳板，还没站稳，一声凄厉的嚎叫从迎接队伍中传来。 紧接着一个杏黄的身影如同炮弹一样冲着楚宁冲过来，张懋赶紧上前将楚宁护在身后，腰间的宝刀也已经出鞘，而其他的护卫，也是刀枪并举，盾牌手更是将几面巨大的盾牌挡在楚宁身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那个原本冲过来的身影，硬生生停在原地，一脸委屈地看着楚宁，楚宁从盾牌的缝隙中看到那人也是一惊。 “郕王殿下？”楚宁不确定地问道。 “是我啊，就是我啊先生，你可算回来了，你让我等的好苦啊，我还以为你抛弃我了呢。”此人正是和楚宁一同出海，中途分道扬镳的郕王朱祁钰。 他这么一说，楚宁心里一阵阵腻歪，好好的相逢场面，让这家伙这么一哭闹，简直就跟被始乱终弃的少妇一样，楚宁越想越生气。 “行了，怎么说也是大明的亲王，如此做派成何体统。”楚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朱祁钰仿佛没听到一样，冲开护卫们的防线，来到楚宁跟前，双手紧紧拉住楚宁的衣袖，楚宁更烦躁了，这像什么话。“微臣多谢殿下厚恩，只是微臣等刚刚下船，是否容许微臣与众将士休整一番。” 楚宁强压这心头的怒火，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 “不可能，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在再离开我的视线了。”朱祁钰要定牙关说着，双手却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仿佛一松手，楚宁就会消失一样。 “给老子松手，你不要脸丢的是老，皇家的脸，老子还要脸呢！”楚宁说着一脚将朱祁钰踹到一边了。 ‘刺啦！’一声，楚宁的衣袖被朱祁钰生生扯了下来。 码头上的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好家伙，楚宁这是作死吗？！ 大明帝国的亲王，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弟弟，楚宁不仅口出狂言，一口一个老子，还当众对朱祁钰动手，不是动脚！ 朱祁钰猛然起身，就当众人以为一场大乱即将上演的时候，朱祁钰悻悻地走到楚宁跟前，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乖乖地跟在楚宁身后。 只是不停抽泣，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这下除了望海城府尹柯潜之外，其他人全都张大嘴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甚至他们怀疑朱祁钰的护卫都是假人，不然朱祁钰这么被楚宁虐待，怎么没看到一个侍卫上前护主。 他们不知道，这些护卫早在京城的时候，就都见过或者听说超过楚宁的‘残暴事迹’，别说郕王朱祁钰了，就连当今皇上朱祁镇，那也经常被楚宁呼来喝去。 这么说来，朱祁钰这番遭遇完全就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了。 柯潜恰恰是在场最知道内情的人，见楚宁终于和朱祁钰‘叙旧’完毕，柯潜赶紧整理衣冠，走到楚宁跟前，眼含着热泪，“大明望海府尹柯潜，参见怀来伯。” 柯潜这么一来，他身后的众多官员，赶紧有样学样，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赶紧上前行礼。 毕竟楚宁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怪物，敢当众踹飞大明亲王，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毕竟他身后的舰队，可比当初郕王的舰队打了不少。 第181章 暴行 楚宁对柯潜等官员倒是客气的很，这让原本有些忐忑的众人，放心了不少。 有些没有见过，甚至不知道楚宁的官员，甚至将暗自将楚宁和明初的凉国公蓝玉做起了比较。 都是一样的有大功于朝，都是一样得胜归来，更相似的是一样的嚣张跋扈，许多人开始暗下决心里这家伙远一点，甚至有些人开始寻思着是不是率先参奏楚宁一本！ 楚宁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一些人心中的垫脚石了。 “你黑了，也瘦了，不过更精神了，可哭鼻子这个毛病却依然没有改。”楚宁走到柯潜跟前，拍了拍柯潜的肩膀说道。 “伯爷教训的是。”柯潜低着头，一脸受教的样子。 “不过比这家伙强多了。”楚宁说着指了指身后乖宝宝一样的朱祁钰。 朱祁钰见状，就像被比下去的孩子一样，顿时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竟然有些呆萌。 柯潜则是强忍着笑意，就是肩膀和身体有些抖动。 但是这在他身后的人眼中，尤其是一些别有用心人的眼中，朱祁钰被楚宁这么一番调侃，已经气得表情扭曲了，柯潜作为大明的状元出身，皇帝门生。 福建林家的亲属，被楚宁这么又是拍肩膀，又是说爱哭，简直就是当众羞辱。 没看柯潜已经被气得浑身‘颤抖’了吗！ “大胆！”果然有人忍不住跳了出来。 一个官员冲到楚宁跟前，伸出手指着楚宁，“大胆狂徒，就算你对大明有些许微功，那也是陛下圣明烛照，将士用命，你不过是恰逢其时。 你竟然不思陛下隆恩，竟然在望海城外，嚣张跋扈，当众殴打亲王，羞辱朝廷命官，当真是狂悖无礼至极！” 他的话说完，整个码头都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海上的海鸥不明就里地盘旋鸣叫，就是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的大旗，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这个人身上。 “这家伙是谁啊？”楚宁最经典的语录终于在三年之后，再次出现在大明人的耳中。只是观众却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句经典背后有多少人的‘辛酸’泪。 “哼，本官望海同知张元新！”那个官员自豪地说道。 他仿佛看到了朱祁钰感激的目光，和皇帝红人柯潜的崇敬之情，那一瞬间，他甚至看到自己登堂入室，进入内阁，大明在他的领导下蒸蒸日上。 “你招的？”楚宁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冲着柯潜问道。 柯潜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找个张元新简直太让他失望了。 凭心而论，张元新能力还是不错的，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也算是尽职尽责，对柯潜也是多有帮助，但是柯潜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当众指责楚宁。 其实张元新来望海，也是一种平衡，张元新是都御史王文的门生，也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当初在拟定望海城府尹和同知的时候，朝堂上也是经过一番争论。 最后各方相互退让一步，‘楚党’同意让王文的亲信到望海城担任同知，王文也不再阻止望海城升级为府。 这也是当初楚宁给朱祁镇留下的策略，他说如果一个国家过于倚重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他需要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发出不同的声音。 皇帝不需要亲力亲为，但需要有大局观，需要有人时刻提醒他，给他警示，不管他说的对与不对，皇帝能作为一个裁判进行最终的评判。 也正是因为楚宁的这番话，原本以为自己入阁无望的王文，竟然意外地进入到了内阁，只不过作为他的铁杆盟友的张洪，就没那么幸运，他被‘升官’到贵州任职了。 随着望海城表现越来越好，已经成为众人眼中的好地方，所以大家都将这里视作捞取资本的好地方，所以各方都对这里的官职分外积极。 要知道，虽然距离楚宁出海还不足三年，但是大明这两年多来，充分认识到了大海的重要性和丰厚利润。 正因为如此，望海城作为大明海外第一城，更是成为大家竞争的重点区域。 而且，整个大明，除了楚宁，没有第二个人，能得到朱祁镇的完全信任，所以他秉承着楚宁说的平衡观点，将府尹交给了‘改革派楚党’分子柯潜，而同知交到了‘保守派’手中。 这也是皇帝心术和制衡之术。 “哦，张洪和你什么关系？”楚宁疑惑地问道。 “哼，正是在下叔父！”张元新一脸骄傲地说道。 “哎，果然如此啊。”楚宁一脸感慨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张元新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 “我劝你还是赶紧滚远点，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情绪，到时候你会吃亏的。”楚宁语气平和地说道，他这次也是真心劝阻张元新，毕竟张洪的现状他还是知道的。 “你待如何！”张元新听完之后，竟然有点生气了。 他原本是在陕西任职，政绩也算不错，这次更是因为叔父被发配到云南，作为张洪好友的王文，在成功入阁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友的侄子调回京城。 一来是弥补对张洪的愧疚，二来张元新确实政绩不错，能力也比较出众。 正因如此，这次在争夺大明海外第一城的同知之位的时候，王文第一时间就推荐了自己这位故交的侄子，也是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 正因为如此，这个张元新才会对楚宁知道的不多，毕竟他回到京城的时候，京城里只留下了楚宁的传说，而楚宁的那些事迹，也因为对满朝文武‘伤害’太大，几乎无人提及。 所以张元新才敢这么对待楚宁，完全是无知者无畏。 “赶紧滚一边去，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楚宁距离爆发已经不远了。 柯潜见状准备上前劝阻，朱祁钰见状只是躲到一边，生怕殃及到自己，而张元新则认为楚宁是因为自己的‘刚正不阿，不畏权贵’而恼羞成怒的表现。 “我不退你又” “啪！” 张元新的狠话还没说完，柯潜的劝阻还没出口，楚宁的巴掌就已经打在了张元新的脸上，这个耳光把张元新打的顿时眼前星星飞舞。 加上楚宁这几年海上生活，战场生存，身体素质明显提升了不少，这一把掌又是含怒出手，一下张元新口中几颗白色物体伴随着一条‘红线’飞出。 紧接着张元新倒在地上，楚宁根本不给张元新反应的机会，他奔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第一时间冲到张元新跟前，一顿拳脚。 朱祁钰见状，为了博得楚宁的好感，也凑到跟前对着张元新一顿‘王八拳’。 这下整个码头的人都愣住了，除了舰队的人，就连柯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伯爷果然还是那个热血的伯爷啊！’柯潜此时只能在心中这样为楚宁的‘暴行’开拓了。 而其他人，则张大了嘴巴，他们不敢相信，身为大明亲王的朱祁钰，竟然如泼妇一般，跟着一个伯爵，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大明的官员拳打脚踢。 更是亲自赤膊上阵，完全没有意思皇家威仪，没有大明高官风度。 第182章 望海城 不过朱祁钰显然不如楚宁身体素质好，作为楚宁之后才加入到战团的朱祁钰，竟然比楚宁先支持不住了。 “先生你先打着，我休息一会儿。”朱祁钰喘着粗气，说出了一句让全场震惊的话。 原本大家以为朱祁钰是不忍心继续打下去了，谁成想这位亲王殿下是打累了，歇一会儿！ “算了，打这种菜鸡没什么意思。”楚宁说完也停了手。 张懋不愧是楚宁一路上培养出来的‘第一心腹’，他看到楚宁和朱祁钰都停手不打了，赶紧上前，还很贴心地递上两张手卷，给两个‘凶手’擦汗。 然后一脸‘谄媚’地将楚宁的紫砂壶递了过去。 擦完汗的朱祁钰见状，一脸不满地看了看自己的护卫头子，很是不满。 自己作为亲王，怎么身边的人和楚宁的比起来总是感觉差那么一点，可就是那么一点，就让他觉得自己比不上楚宁。 没办法，可能也是受到楚宁的影响，朱祁钰虽然不是很满意自己护卫头子，但是也并没生气，只是有些郁闷。 他对着护卫招了招手，他的护卫这才醒过神来，干净上前，又是递帕子，又是拿茶壶。 话说，自从楚宁在京城，有事没事就拿着一把红泥小壶，也就是后世常说的紫砂壶之后，这简直成了大明最时尚的标配。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如果你手里没有一把紫砂壶，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京城名士。 所以现在整个京城，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人手一把紫砂茶壶。 这也是京城人区别京城和外地人的标志。 在码头一众人等惊讶的目光中，两个当众‘行凶的罪魁祸首’悠然自得旁若无人地迈步向着望海城走去。 除了张懋带着护卫及时跟上之外，留下了一众迎接官员在风中凌乱，和一滩烂泥一样的张元新在那低声哀嚎。 “你这身手也不怎么样啊，就这两下就累成这个德行，这两年的出海算是白瞎了。”楚宁给朱祁钰提出了意见。 “先生说的是，今后一定勤加练习，不过先生没发现，我现在比以前强了不少吗。”朱祁钰说着，学着楚宁的样子，举起胳膊，显示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是有些进步，但是还有待提高啊。”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他们的话传到官员们的耳朵里，将原本就惊讶不已的众官员，彻底石化在了当场。 大明对藩王管制极其严格，尤其是靖难之后，更是对藩王限制到了极点，所以朱祁钰当初参加到出海船队中，就有不少官员提出反对意见。 朱祁钰本身也对此有很强的抵触情绪，因为自小生长在北方，对大海有着天然的恐惧心理，加上为了避嫌，朱祁钰甚至给朱祁镇写了好几封密折，不想去。 朱祁镇也很纠结，虽然自己个朱祁钰感情不错，但是让他参与出海远征，就是给了朱祁钰接触兵权的机会，这对于大明的限制藩王的政策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朱祁镇专门给楚宁写信询问，楚宁先是给朱祁镇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陈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更是对此做了极其深入的分析。 最终的结论就是，就算朱祁钰能掌控整个舰队，对大明来说，也不过是疥癣之疾，失去了大明的后勤补给，在强大的舰队，也是无源之水。 何况大明的最先进的武器，全都出自京城，何况大明地域广阔，不仅有绵延的海岸线，更有辽阔的疆土。 再者就是汉人浓重的乡土情节，和忠君爱国的固有观念，即使有人能够掌握驻外舰队，也很难割据一方。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大明在望海城建城之后，实行的大明海外户籍制度，一时间那些曾经漂泊海外的汉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不仅竭尽全力帮助大明建设城池。 更是为大明巩固当地的统治献言献策，这也让大明能尽快将望海城建成，并且顺利成为一个而重要的苗裔中转站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因为这些人都是出于逃避战乱灾祸，为生活所迫，不得已才流落海外，他们内心对大明故土的牵挂，是根本无法割舍的。 尤其是作为大明弃民，他们在这些地方简直就是最低等的存在，即使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聚集了一些财富，但是只要当地人愿意，随时能无条件将这些财富据为己有。 并且大明的这写遗民，除了繁重的苛捐杂税，还随时有生命危险。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许多人在大明在这里开始建城的第一时间，抱着试一下的心态，一些走投无路之人，主动联系大明官员。 不仅顺利得到了大明海外户籍，自此，他们不再是无家的浮萍，不再是那个没有人要，没有人管的贱民了，他们重新回到了大明的怀抱，有了祖国的支持。 因为有先行者的成功，大批的海外遗民涌入到望海城，加入到望海城的建设和管理当中。 这也再次证明楚宁当初所说的正确性。 楚宁曾经跟朱祁镇、曹鼐等人讲过，当初太祖朱元璋之所以封禁海疆，将那些海外遗民一律降为贱民，不再是大明子民是由原因的。 第一当初大明刚刚立国，许多曾经大明的对手，如方国珍、陈友定等人虽然战败，他们本人或者他们的支持者，逃到海外，不断给刚刚建立的大明制造麻烦，意图东山再起。 而那时的大明主要任务不是清扫这些人，而是驱除蒙元，恢复汉人江山，所以朱元璋才会封禁海疆。 其次当初那些人虽然躲在海外岛屿，但是和大陆之间联系根本没有中断，他们不仅给大明的稳定造成了影响，更是通过宗族、威胁等手段，利用大陆补给。 最后，作为大明这个最硬气王朝的开创者，朱元璋始终认为，再苦再难也不能背弃祖宗，那些人既然选择离开大明，那就是放弃了自己的祖宗家业。 当然，这也是朱元璋固执和偏执的体现，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能够在那种逆境中推翻元朝建立大明，不是每个人都是他那样妖孽。 可老朱就是如此固执与偏执。 可现在距离大明建国已经百年，当初老朱建立的各种制度，也开始变得松动，甚至已经废弛，就想卫所军一样，现在正在被募兵制所替代。 而楚宁的皇家军事学院的建立，更是把所有百户以上的将官，都培养成对大明忠诚无二的人，这也就最大程度上避免了将领拥兵自重，威胁国家统一。 所以经过楚宁抽丝剥茧，耐心细致的讲解，朱祁镇和曹鼐，最终才统一朱祁钰出海远征。 楚宁和朱祁钰走出码头，楚宁根本不操心那些将士，因为苦命的张懋被楚宁打发回去安排那些事了，而朱祁钰出于对自己护卫头子的不满，把那家伙也派去了。 楚宁和朱祁钰坐在马车上，缓缓向望海城走去。 楚宁自从当初选定这里建城之后，一走就是两年多，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建好后的望海城。 望海城因地制宜，顺着地势而建，整个城池并不像大明传统意义上的四方城池，而是呈现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望海城说是一座城，其实是一些了的城池群，只不过这座望海城建在半岛前端的岛上，就是后世的狮鱼国。 而在海峡对岸，还有几座城池，这些城池保护者望海城主城的水源安全，也是望海城侧翼的保护。 整个城池体系建设完成之后，许多参与建设的工部官员，都发自内心的感慨，楚宁果然是天纵奇才。 城池如此修建，虽然和大明的所有城池不一样，却因为顺势而为，更加容易修建，而且这样的圆形城池，也能容纳更多的建筑和居民。 而且城池防守起来也更加容易，因为圆形的城池，让进攻方很难找到突破点，除非你与绝对的优势兵力，全面包围，不分主次地进攻。 但是以现在大明的实力，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发生吗！ 第183章 兄弟夜话（上） “朱祁镇，我要宰了你！”楚宁的怒吼声响彻整个知府衙门，惊起了一群无辜的飞鸟。 “张懋，召集大军，我要杀回去！”楚宁跳着脚地吼道。 朱祁钰看着暴跳如雷的楚宁，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话说自从他认识楚宁之后，虽然楚宁没有针对过他，可他总是莫名其妙地被殃及。 比如这次出海，自己就完全是被楚宁忽悠了，后来才知道，因为他亲王的身份，这次出海几乎让人家弹成了筛子。 当初自己可是生死都不肯去了，还是楚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连朱祁镇也亲自上阵，自己才勉为其难筒体出海。 自己出海可不是享福去了，这一路走下来，虽说前半程都是楚宁指挥整个船队，可楚宁这家伙似乎就是为了考研他的神经。 就没有一天朱祁钰是舒舒服服的，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比如刚到望海城的时候，楚宁就敢跟几百艘海盗船硬钢，虽然事实证明，他当初是虚惊一场。 可想想那个过程，朱祁钰哭了好几个晚上。 好容易心情平复一些，楚宁又安排张懋带着一千步兵，在异国他乡发动灭国之战！ 当初朱祁钰看到那些高大威猛的战象的时候，都哭了。 同样的结果同样的过程，楚宁气定神闲地玩了一晚上，收获无数，他只有靠着酒精和一个当地土王鸡同鸭讲了一晚上，不然朱祁钰真的会疯掉。 后来，楚宁更是将舰队的一部分交给他，让他独自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至今他想起那些黝黑黝黑的土人，举着梭镖吹筒冲向他们的场景，后来倒是和那些人‘友好’了许多，但是有好几个商人，彻底消失在茂密的原始森林里了。 据逃回来的人说，他们好几个都是被那些土着吃掉的。 颤巍巍地按照楚宁的规划，占地修成，然后一路南下，被楚宁美化的人间盛景的好望角，简直就是风暴的海洋。 在朱祁钰看来是鲲鹏一样的巨舰，在那里就如同一叶扁舟，朱祁钰几次都是死里逃生。 好容易摸清了航路，朱祁钰终于踏上了回程。来到已经修建好的望海城，朱祁钰立时就走不动了。 他当时看到飘扬着大明旗帜的望海城的时候，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可刚哭了一下，就强行忍住了，不是他怕丢人，试问堂堂大明的亲王远航几十万里，他绝对有资格大哭一场。 可被海风吹的干裂的脸颊，被泪水一冲，钻心的疼痛立马袭来。 朱祁钰打着等候楚宁的由头，在望海城休息了半个月之后，才踏上了返回大明的战船。 当船队到达应天，看着旌旗招展的盛大场面，朱祁钰一股子自豪悠然而生。 看着自己的皇帝哥哥亲自在码头等候的时候，朱祁钰觉得这一趟没有白费。 可朱祁镇接下来的操作简直让他疯掉了，朱祁镇直接忽视了冲向他的朱祁钰，在人群中找了半天，转身问了一句让朱祁钰郁闷不语的话，“先生呢？” 在朱祁钰说明自己在望海城苦等半个月，楚宁都没有回来的时候，朱祁镇当场就发飙了。 朱祁镇命令朱祁钰赶紧返航，去接应楚宁。 朱祁钰石化在当场，这是哪个亲兄爱弟的皇兄吗？ 要不是曹鼐上前劝阻，朱祁钰说不定还真的刚踏上国土，就返程。 就这，朱祁镇黑着脸，带着朱祁钰回到回到应天皇宫，跟他聊了一个晚上。 话说自从朱祁镇从宣府回来，口才明显长进许多，朱祁镇先是安慰了此次远行的弟弟，高度肯定了朱祁钰此行对大明的深远意义。 “祁玉啊，这次出海你说实话，收获如何？”朱祁镇看着朱祁钰问道。 “回皇兄，臣弟现在知道皇兄当初支持怀来伯出海的深意了。仅仅是臣弟带回来的财货，就足够江浙一年的赋税收入了。 而且这一路走来，臣弟也是打开眼界，知道了我大明之外还有如此辽阔的田地，还有那么多神奇的地方。”朱祁钰此时不再想着自己一路的苦楚 而是想到了此行对大明的好处，他现在特别佩服楚宁，他按照楚宁规划的那些地方，建立的城池和港口，就是船只远航最关键的补给点。 有了那些补给点，无论是大明的商船，还是战舰，都能随时保证最佳的状态。 “你说错了，朕和你之前一样，对大海一样畏惧，一样无知，是先生给朕打开了这扇大门，让朕知道了天下竟然如此辽阔，还有许多我们之前从未踏足的地方。 在你们出海之后，朕按照先生留下的路线图，派出了另外一支船队，果然在大明的东南，发现了一个近乎完全荒蛮的陆地，根据船队的勘测，那里的土地丝毫不比大明小。 途中还发现了上万的小岛，虽然有些损失，但收获绝对是丰厚的，在你们设在吕宋的港口，大明已经开始向内陆拓展了。 正如先生所说，那里几乎就是一座建在铜板上的岛屿，现在已经开始向大明输送铜矿了，虽然现在量还不是特别大，但是已经缓解了大明缺铜的现状。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相信大明将不再会有铜慌了。如果不是先生千叮咛万嘱咐，朕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了。 先生说，如果一旦把这个猛料放出去，那对大明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朕当时还不明便，可苦思数日，有找户部详细询问之后，才知道先生是何等的远见卓识！” 朱祁镇说的认真，朱祁钰听的入神，是啊，那座岛屿朱祁钰知道，当初还不明白楚宁为什么如此重视那座荒岛，现在看来，楚宁才是真正有远见之人。 他丝毫不怀疑朱祁镇说的，因为这一路上，他在楚宁那里也听到过类似的消息。 唯一的区别就是朱祁钰有的是时间询问其中的缘由。 如果说此次出海朱祁钰最大的收获是什么，那就是，他发现朱祁镇如此重视，相比起拓土万里，收获财货无数来，楚宁才是真正的宝藏。 第184章 兄弟夜话（中） 难怪朱祁镇对楚宁言听计从，就是当初的王振也不过如此，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兄所言极是，臣弟也发现怀来伯，不楚先生是天下最难得的臣子，他知识渊博，却不拘于书本，远见卓识，却能做到身体力行。” “是啊，朕也觉得先生是上天给朕最大最好的礼物，而且你不知道，先生一开始是不愿意留在大明的！”朱祁镇说出了一个朱祁钰震惊不已的消息。 之前朱祁钰也听过类似的话，但他始终觉得那是有人在给楚宁造势，无非就是证明自己所作所为，都是碍于朱祁镇这个皇帝的面子。 如果不是朱祁镇拉下脸，甚至是不要脸地强行挽留，楚宁根本不会给大明做什么。 现在这话从朱祁镇口中说出来，朱祁钰深信不疑。 “当初在宣府的时候，万马千军，朕如同一片树叶在大海上，朕想了很多，朕不觉的自己委屈，如果不是朕对王振偏听偏信，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只是觉得对不起先祖，如果因为朕的一时不慎，危及大明江山，朕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去见先祖。 辛亏先生出现了，他先是在那种环境之下，用他书生瘦弱的肩膀救下朕和许多将士。 然后又反身将瓦剌杀得大败。那你不知道，在大战之前，朕问过好多将领，就连张辅也告诉朕，先生这是在玩命，因为当时他根本看不到丝毫胜算。 可先生做到了！ 你知道在战后，先生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朱祁钰迷茫地摇摇头，他觉得那时不管楚宁说什么，朱祁镇肯定会无条件的满足他。 “先生给了朕一张清单，上面有他所救下的所有人，包括每个将士，他都计算出了价钱，他让朕给他准备钱，然后再给他一条海船，他不想在大明待！” 虽然刚刚从朱祁镇口中得到证实，楚宁随时准备离开大明，但是此时从朱祁镇口中听到复述，他竟然有点身临其境，“不可！楚先生大才，怎能埋没于野！” “是啊，当时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朕才会在宣府大营，当着数万将士拜师先生。这也是无奈之举，你知道朕已经发现，先生不是说说，他甚至已经收拾好了行囊。 还有一大批将士愿意追随先生出海！” 朱祁镇的口才着实不错，他绘声绘色的讲述，让朱祁钰犹如身临其境一般，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抓紧了衣服。 “然后朕好不容易把先生带到京城，无论是在宣府备战的夜晚，先生的谈吐，都让朕觉得，先生是我大明中兴的根基。 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你想想，无论是军改，还是变法，再到重建大明海军，这些随便拿出一样来，朕都觉得不输于太宗。 不说这些大事，就拿振兴集团来说，现在振兴一年的收益，就已经超过了北直隶一省的税赋。 现在大明最重要的武器，全都出自振兴铁厂，铁厂现在有一万大军严密保护，锦衣卫对所有的工匠全天监视，那里对我大明来说太重要了！ 而且因为是股份制，许多勋贵都是受益者，所以军改才能顺利推行，也正因为振兴的出现，朕才有底气大张旗鼓地在京城建书院，见军事学院。 现在京城禁军的副百户以上的将士都是出自军士学院，虽然朕不明白先生当初为什么给军事学院定下忠于大明，而不是忠于朕的座右铭。 但现在朕觉得自己对军队掌控，已经不属于太祖太宗了，更妙的是，文臣竟然也有相似的感觉。” “楚先生倒是和臣弟说过一些，他说所谓的万岁，只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望，一旦皇帝驾崩，那新皇登基，对那些忠于先皇的将士怎么处置。 就算不会被清理，也会疏远，可那些将士都是朝廷花费大力气培养出来的，疏远他们，受损的只有大明，受益的只有大明的敌人。 而且，楚先生还一直强调，军队是国家的强力武器，暴力机构，所以不能参与任何政治斗争。”朱祁钰一脸认真地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啊，先生果然是深谋远虑啊！”朱祁镇瞬间明白了楚宁的意思。 还有一层意思，朱祁钰没说，那就是军队忠于的大明是谁的，是他老朱家的，换句话说，军队支持的只有皇帝本人，至于皇帝是谁不重要。 而没有军队的参与，他不相信还有人能推翻他或者他子孙的皇位。 “你说说先生这样的大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吗？”朱祁镇问道。 “当然不能，皇兄不要说，臣弟明日就带人出海，去接应先生！”朱祁钰热血翻涌地说道。 “先不着急，在你回来之前，朕已经接到了先生的信，先生说他可能会比你晚回来些日子。”说着朱祁镇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朱祁镇从怀中取出钥匙，打开盒子，小心地拿出一摞纸，递给了朱祁钰。 朱祁钰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楚宁写给朱祁镇的信。 心上详细叙述了他这次的目标，和进展情况。 信中提到，他此时正带着一万陆战队，去攻占马穆鲁克的都城开罗，要给大明在埃及找到一个可靠的盟友。 朱祁镇也许不知道，但是出过海的朱祁钰怎么能不知道，现在的埃及是一个叫马穆鲁克的国家在统治。 这个马穆鲁克可是曾经将蒙元最强盛时期的军队打败的强大军队。 楚宁竟然只带着一万人，就去和这样强大的对手作战，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可楚宁却做了，义无反顾地做了。 这让原本对楚宁满心埋怨的朱祁钰感到羞愧。 楚宁面对的不只是恶略的环境，他知道那里不只有强大的敌人，还有一望无际的万里沙漠，可以想象楚宁的艰难。 和楚宁比起来，他这次简直就是去旅游，除了那些拿着梭镖吹筒，衣不遮体的土着，他就没遇到敌人！ 在强大的明军面前，那些土着根本就像是一粒浮尘。 如果不是他不想，朱祁钰能带着人把大明的土地一直这么拓展下去。 “我愧对楚先生啊！”朱祁钰看完楚宁的信后，愧疚地说道。 第185章 兄弟夜话（下） 朱祁镇从朱祁钰手中小心地拿过楚宁的信，轻轻地放回到盒子里锁好。 “现在知道朕为什么对你如此苛责了吗，朕可以失去千军万马，却唯独不能失去先生！”朱祁镇坚定地说道。 “对了皇兄，楚先生的夫人现在是不是已经生了，那你还担心什么？”朱祁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生了，一对龙凤胎，朕已经给他们赐名了。哎，你觉得先生是那种被儿女私情羁绊的人吗！”朱祁镇先是一阵高兴，然后有失落了下来。 朱祁钰觉得朱祁镇说的是，楚宁不是无情之人，但他也不是那种会被儿女私情羁绊的人。 再说，如果朝廷用楚宁想孩子威胁他，不仅会适得其反，甚至会给大明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 虽然楚宁除了舰队，从来没有向大明的军队伸过手，可对于楚宁来说，组建一支同样甚至更强的军队，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皇兄给楚先生的孩子赐名来了？”朱祁钰不想继续想下去，岔开话题问道。 “是啊，先生的长女叫楚倾云，长子叫楚博延。不仅如此，朕已经下旨，将楚倾云赐婚给朱见深了。”朱祁镇一脸得意地说道。 朱祁钰先是一惊，虽然朱祁镇是皇帝，但楚宁怎么说也是他的先生，楚宁的孩子应该是他的师妹和师弟，比朱见深高出一辈，这么所似乎。 “哈哈哈，皇兄果然是高啊！”朱祁钰突然大笑起来。 这也算是朱祁镇小小的报复，现在楚宁和朱祁镇之间还是师生关系，可朱祁镇这一番操作下来，两人就成了亲家，不仅表达了他对楚宁的恩宠，更是将两人的辈分拉倒一个层面了。 两兄弟在应天皇宫聊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朱祁镇带着朱祁钰来到孝陵祭拜。 就是告诉老朱，他的子孙没有给他丢脸，这次拓地海外，收服了无数遗民，还带回了无数珍宝，让老朱放心，他们会守好大明江山的。 一顿炫耀之后，朱祁镇带着朱祁钰回到应天，说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可没等朱祁钰放松一下，就有大臣上书弹劾他。 没错，是弹劾他。 说他不感念皇恩，竟然抛下舰队主力独自返回，有逃兵的嫌疑。 朱祁钰知道之后，恨不得掐死上书的官员，有本事你们去大海上漂泊一年多试试，就会站在一旁说风凉话。 朱祁钰开始还不当回事，他也想学楚宁，对那些弹章，来个不理会，就当苍蝇嗡嗡，可发展到后边，朱祁钰受不了了。 那些弹章措辞越来越严厉，已经有人说朱祁钰不知廉耻，死皮赖脸不顾家国天下，只图自己安逸，朱祁钰成了大明的无用蛀虫，是大明的耻辱，是影响大明扬威海外的绊脚石。 甚至有激进的官员，跑到朱祁钰的府邸门前大骂，朱祁钰在想如果是楚宁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办，以楚宁的脾气，弹劾我不发话已经是极限了。 敢跑到大门口这么做，一顿毒打是跑不了的了。想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楚宁不是没这么干过。 朱祁钰想着都觉得解气，可他终究不是楚宁那种混不吝，也没有修炼到楚宁那堪比城墙的脸皮，最终在一片‘谩骂’声中，再次踏上了远航。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这次弹劾他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说他图谋不轨的，全都是弹劾他畏难不前，丢下大部分将士独自回国。 不过，朱祁钰也没有放过那些弹劾他的官员，对几个弹劾最激烈的官员，朱祁钰一律上书要求他们随着自己出海，美其名曰监视他。 当然，仅限于那些年轻的官员，上岁数的就算了，毕竟朱祁钰只是为了出口恶气，不是想杀人。 带着一脸苦相的官员，朱祁钰大笑着再次登上了巨大的宝船。 朱祁钰怀着愉悦的心情，再次踏上了远航，不过这次他没有像当初说的，去埃及接应楚宁，毕竟茫茫大海上，很有可能擦肩而过，而且，一旦楚宁有什么情况，朱祁钰的这点人马也不足以替楚宁报仇。 所以，朱祁钰这次的目的地是被赐名望海城的大明海外城市，他要在那里等着，一直等到楚宁的确切消息才能回国。 当然，这一路上，楚宁也没有放过那些文官，这一路上朱祁钰算是把在楚宁那受到的‘优待’，全都用了一遍，什么打海盗、夜航、对付土着等等。 这些官员最后都不敢出舱门了，有好几个晕船的，都快挂掉了。 不过朱祁钰也不是什么暴虐之人，在给了他们一些教训之后，也就收手了，毕竟他们都是大明的官员，除了嘴欠一点，也没有犯下什么滔天大罪。 可就是这样，也足够那些官员们喝一壶的了，就这样，朱祁钰的船队，在离开望海城三个月之后，再次来到大明这座最新最具活力的城市。 那些官员在下船之后，并没有一股脑地跑到驿馆去休息，而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船帆遮天蔽日，整个港口被各种大小船只塞得慢慢的，虽然船只很多，但却井然有序，根本没有一丝混乱的样子，只不过看到朱祁钰的舰队，全都主动避让开来。 朱祁钰的船队也没有进入繁忙的港口，而是来到了岛屿另一侧，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港口，不过港口里边却没有多少船只。 其实这只是因为刚刚经过民港的时候，对比产生的视觉差异，其实军港内也有不少船只。 只不过这里的船只，大多数是军舰，还有不少补给的船只，这里完全是一片肃杀景象，完全没有民港的喧闹。 朱祁钰也是一脸骄傲，虽然这座城市和港口，他不是修建者，但却是这座城市的见证者，也算得上是缔造者之一。 朱祁钰甚至摒弃前嫌，主动带着那些官员参观了望海城的民港，还有望海城的城市群，并且详细介绍了为什么建造城市群，以及各座城池的作用。 那些第一次见到望海城的官员，完全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城市的规模可谓巨大，城市内的繁荣直追大明的许多大城，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些较大的城市。 朱祁钰也是一脸的骄傲，他觉得，这次自己只是等楚宁回来，就算楚宁事务繁忙，最多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 可他不知道，他在这里一等就是大半年。 第186章 爆发了 这才有了楚宁一下船，朱祁钰尴尬的一幕。 一开始楚宁还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做的这些，最直接的受益者，也是目前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们老朱家。 可是朱祁钰看到楚宁的表情，就知道着家伙肯定没把自己‘悲惨’的遭遇放在心上。 出于报复，朱祁钰先是告诉楚宁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让楚宁高兴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回大明，飞回到徐又蕊身边，飞回到自己的孩子身边。 可接下来朱祁钰告诉他，朱祁镇已经给两个孩子赐了名，楚宁就有点不高兴了。 自己还没回去，朱祁镇就这么做，虽然也是一片好心，但楚宁总感觉朱祁镇这是剥夺了自己的权力。 可接下当朱祁钰忍着笑，把朱祁镇赐婚的事说出来后，楚宁彻底爆发了。 他不是因为这么以来，他和朱祁镇之间的‘辈分’问题，他其实从来没有把这个当回事，之所以要这个帝师的名字，完全是因他讨厌古代的这种君君臣臣，动不动下跪的事。 可当他知道，自己的还未曾谋面的宝贝女儿，被朱祁镇指名赐婚给朱见深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一想到，自己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女儿，就要嫁给朱见深，火就不打一处来。 朱见深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边，整天奶声奶气师祖、师祖喊自己的小屁孩，怎么就成了自己未来的女婿了！ 越想越生气，以至于他愤然暴起，刚刚回到知府衙门，准备交令的张懋，刚一进来，就听到楚宁声嘶力竭的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抽出宝剑就冲了进去。 而跟在他身后的柯潜更是一脸惊恐，他也以为楚宁遇到了什么大事，不然怎么会这么失态。 他也不顾自己文人的身份，撩起官服，顺手从旁边花池里抄起一块板砖，跟在张懋身后就冲了进去。 张懋进到大厅，见没有刺客，只有楚宁在那暴跳如雷，朱祁钰则坐在一边好整有暇地喝着茶，脸上还挂着一丝阴谋得逞的坏笑。 张懋出身武将，能够及时止住脚步，但柯潜一介书生可做不到说停就停，冲来的柯潜，不出意外地撞在了张懋后背上。 “张懋，你去召集大家集合，咱们杀回大明去！”楚宁气呼呼地说道。 “伯爷，发生什么事了？”张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问道。 “没什么，怀来伯刚刚得知陛下因为他为国征战在外，一双儿女出生后还没有起名，就给两个孩子赐名了。 并且为了表示对怀来伯的恩宠，已经将他的长女楚倾云赐婚给太子殿下了。”朱祁钰边喝茶，边慢悠悠地解释道。 柯潜比较实在，他不知道朱祁钰身为大明的亲王，当今皇上的弟弟，竟然会拿这种事说笑。 更何况朱祁钰说的也不错，皇帝给大臣的孩子赐名，尤其是那种刚刚出生的孩子，更没想到朱祁镇将刚刚出生的孩子，指婚给太子做太子妃，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恩宠。 要知道，就算现在已经是大明朝了，许多孩子也难免发生身意外情况，但朱祁镇却把楚宁刚刚出生的女儿直接赐婚给太子。 以楚宁今时今日的地位，既然是指婚给太子，那肯定就是太子正妃，这简直是对楚宁恩宠上天的节奏。 想必楚宁就算再淡泊名利，听到这种事，那也肯定对皇恩浩荡感激涕零。 这就是柯潜不了解楚宁了，作为在楚宁身边待了三年的张懋，显然看出了楚宁并不是因为这两件事高兴，而是处在爆发的边缘！ 张懋很识趣地对着楚宁和朱祁钰一抱拳，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朱祁钰自然知道，张懋不会真的去调兵了，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在楚宁如此愤怒的时候待在这里。 可张懋刚要走，却发现柯潜官服的下摆和自铁甲护裙挂在一起了，而且柯潜就站在那，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柯大人，咱们还是出去。”张懋好心提醒柯潜道，早着这里是内堂，本就是知府会见客人所用，自然是以精致为主，所以并不大的房间里，就只有两扇不大的门。 而这两扇门正好被呆立在当场的柯潜堵了个满满当当，除非张懋把这家伙挪到一边去，不然他根本出不去。 “伯爷不用着急，请在城中休息几日，带到缓解身上的疲乏之后，再启程会京城谢恩不迟。”自以为明白缘由的柯潜好言‘宽慰道’。 “谁说老子要谢恩了，老子要回去把朱祁镇的皮给他扒了！”楚宁气氛地说道。 楚宁此话一出，自以为自己这次出征，也算是征战厮杀几十场的沙场宿将了，柯潜虽然在楚宁面前一直以一个乖宝宝的形象出现，但他也是一个极其骄傲的人。 张懋柯潜二人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想到楚宁这句话一出口，把两人吓得登时就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两人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楚宁竟然如此大胆，虽说这是柯潜的知府衙门，但谁能保证里边没有锦衣卫的坐探，甚至不用想，肯定有，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 而且在场的还有一个大名的亲王，皇帝的亲弟弟！ 楚宁不仅直呼朱祁镇的名字，更是言称要扒了他的皮！ 就算楚宁是朱祁镇的老师，可以直呼其名，但后半句简直太奔放了，以至于张懋二人立时石化当场。 柯潜在后悔，自己这么冲动干嘛，不进来不就好了，就不会听到楚宁这句话了。 张懋也差不多，他狠自己太紧张，在大明的土地上，在防守森严的知府衙门，怎么会有此刻出现呢。 而更让张懋郁闷的是，那个柯潜好死不死地冲进来，而且正好挡在门前。 如果事情可以重新来过的话，张懋一定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更不会贸然冲进来，外面树上那几只没有被吓跑的小鸟，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整间屋子也随着楚宁的一句话，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第187章 伤人 “还愣在那干什么！”就在张懋和柯潜站在那发愣的时候，楚宁和朱祁钰几乎同时开口道。 “赶紧去整理队伍，咱们会大明！”楚宁咬着牙说道。 “怀来伯长途跋涉，累坏了，你们听，都开始说胡话了，赶紧去给怀来伯找大夫。”朱祁钰几乎同时说道。 “哎！”张懋和柯潜一起答应一声，向外跑去，只是柯潜似乎忘了他的官府和张懋的战甲挂扯在一起了，柯潜转身准备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刚转身跑出一步，就像是被钉在地上的绳子拉了一下，直接一个腚蹲儿坐在那里。 张懋别看是武将出身，加上他自幼习武，反应速度绝对是第一流的，但是那仅限于战场之上，像这样的场面，对张懋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被他拽到的柯潜一脸幽怨地转身，看了看还在那傻站着的张懋，上前拉了他一下，两人落荒而逃。 虽然他们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显然他们觉得大明郕王朱祁钰说的最符合事实。 楚宁之所以这么说，第一是因为常年在海上航行，造成的头昏脑涨，第二是因为听到自己的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加上长女尚在襁褓就被指婚为大明的太子妃。 遇到这样的惊天好消息，换成谁也不可能淡定。 原本毫无交集的一文一武，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想到了一起。 人果然在危险的时候，既有想象力。 “伯爷息怒，你这样也是于事无补，毕竟皇兄已经明诏天下了，你现在回去也没有办法了。”朱祁钰绷着脸说道。 “哎，想我楚宁一世英名，竟然就这毁在了朱祁镇手中啊。 老子不远万里征讨不臣，开疆建城，还不都是为了大明，为了他朱祁镇，为了你们老朱家。”楚宁沮丧地坐下，不过他说道这的时候，眼睛突然一亮。 楚宁缓缓转身，看着还在那偷笑的朱祁钰，这下终于找到出气筒了。此时的楚宁，就算是朱祁镇亲自站在他眼前，他也能冲上去抽他一顿。 而作为大明的皇族亲王，当今皇帝朱祁镇的亲弟弟，有道是兄债弟偿，更何况现在朱祁钰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耿然楚宁的火不打一处来。 在那低着身子，用手努力捂住嘴巴的朱祁钰，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似乎有什么东西挡在自己身前，就在朱祁钰疑惑地起身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楚宁一脸狰狞地站在他面前，正是楚宁挡住了阳光。而此时楚宁的表情显示，他现在很生气，需要找个出气筒。 以他对楚宁的了解来说，既然‘罪魁祸首’朱祁镇不在，那他朱祁钰，无论身份，还是地位，就再合适不过了！ 他想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一脸狰狞的楚宁慢慢靠近，朱祁钰犹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脸惊恐地看着楚宁，“怀来伯、楚先生，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能，啊！” 没等朱祁钰说完，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屋里传来，刚刚返回来的那些小鸟再次惊起。 已经跑到院子外的张懋和柯潜更是吓得一哆嗦。 “张将军，你说里边是什么情况？”柯潜一脸紧张地问道。 这件事由不得他不紧张，里边一个是皇帝的亲弟弟，郕王朱祁钰。一个是皇帝的老师兼亲家，怀来伯楚宁。 这两人哪一个出了一丁点问题，哪怕是擦破点儿肉皮儿，他都难辞其咎。 “放心，没事，伯爷手里边应该有准，不会伤着郕王殿下的。”作为和两人一起出海一年的张懋，自然听出了惨叫声的主人是朱祁钰。 他现在不敢想象屋里正在发生什么，只能祈祷楚宁像自己说的一样，‘手下留情’。 惨叫声持续了大概两刻钟，终于渐渐停止了，而躲在远在外边的张懋和柯潜，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们没敢进去，一来是怕楚宁还没消气，那他们出气，而来是不想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第三他们也是给屋里的两人站岗，以免被外人知道。 两人在外边又等了一会儿，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可能是张懋和柯潜有生之年最长的一刻钟了，他们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一千年之久。 就在两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朱祁钰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外表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从朱祁钰惊恐的眼神来看，绝对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 “传令大军启程！我要把安南打下来！”朱祁钰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摇晃着走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柯潜看着远去的朱祁钰问道。 “想知道你不会自己去问啊。”张懋没好气地说道。 楚宁此时也走了出来，“传令众将士，三天后启程。”说完，楚宁也离开了。 只留下张懋和柯潜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楚宁对朱祁钰做了什么，不过从那以后，朱祁钰看到楚宁就打哆嗦，对楚宁简直尊敬的一塌糊涂。 当然最惨的还是安南了。 这个从大明脱离出去二三十年的安南，似乎并没有招惹大明，相反的，作为从大明独力出去的安南，此时对大明还是满怀畏惧的，不像后世那样，已经彻底忘记的宗主国的强大。 别说他们主动招惹大明了，就算被大明承认独立之后，他们对大明前所未有的恭敬，就是怕把大明惹生气了，葬送了自己好容易得来的独立地位。 而在朱祁钰看来，现在望海城周围，除了一些土着，其他的那些所谓的王国，和大明的一些大村镇区别不大，如果非得说出不同来，那就是他们有大明村镇没哟的城墙。 仅此而已。 而海盗，在大明海军的猎杀下，几乎在整个南海销声匿迹了。 别说挑衅大明了，就算是挂着大明旗帜的商船，他们都只能远远地流着口水看，不敢有丝毫动作。 而占城之类的国家，一直对大明都是恭敬有加，朱祁钰再生气也不会不能那他们出气。 所以思来想去，就只有安南，作为三十年前大明的一部分，竟然敢独立！简直就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就想楚宁生气找他撒气一样，朱祁钰这次撒气的对象就是安南了！ 第188章 毫无悬念 虽然嘴上说的热闹，但是楚宁不是那种因私废公的人，除了对朱祁镇赐名不满意，主要是他觉得名字不好听，最大的怨念就是朱祁镇指婚了。 每个男人都是标准的女人奴，楚宁当然也不会例外，虽然现在他女儿才一岁 楚宁倒是无所谓，本来他也准备在回程的时候，顺手教训一下这个反复无常的安南，现在朱祁钰‘主动请缨’，当然再好不过了。 船队驶出望海城，第一站是占城，这个国家算是比较老实的，起码对大明的恭敬上不差，而且占城也处在安南的威胁当中。 所以占城对大明的舰队异常热情，作为占城的宗主国，占城很希望大明能够出兵教训一下那个飞扬跋扈的安南。 此次安南之行，不光是朱祁钰，还有张懋也摩拳擦掌，他的父亲张辅，曾经就是大明在安南的第一人，当初张辅在的时候，只要他一出现，就能抵得上十万大军。 也正是张辅的离开，安南才会不断反复。作为张辅的长子，作为张家这一代武功第一人，他自然想在这里证明自己。 所以舰队并没有在占城多待，稍作休整之后，大军就再次北上。 此时，在顺化府的皇宫里，“陛下，大事不好了，三天前明军的船队从占城出发了！”一个士兵跑到皇宫朝堂上禀报道。 后黎朝的皇帝大臣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没想到，明军竟然真的呀的攻打他们。 后黎朝原本是安南当地的世家大族，后来发动政变，假冒陈朝大臣，拥立一人冒充安南前朝的陈氏皇族。 这个朝廷充斥着欺骗与背叛，这个刚刚建立不到三十年王国，经过现在经历了三代皇帝，两岁几继位，不过朝政由其母阮氏英把持。 公平的说，这个阮氏英也算是女中豪杰，在她的主持下，后黎朝也算发展的不错，皇帝黎邦基也算得上是懂事，小小年纪已经有皇帝的样子了。 阮氏英刚刚将开过皇帝黎利的心腹大臣，后黎朝的宰相郑可找个由头给杀了。 后黎朝的君臣早在大明舰队停靠在占城的时候，就接到了消息，当时有些大臣，包括太后阮氏英，都还抱着幻想，希望明军只是临时停靠，不会北上。 虽然后黎朝建国三十年了，但是对明朝的畏惧却是发自骨子里的。 尤其是现在明军舰队将大海上，号称海洋三大龙王的三大海盗几百艘战船，当初那些海盗当中也有后黎朝的人，不过他们人少船小，不受重视罢了。 对于明军舰队的强大，他们是知道的，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大明在海外城池完成建设，海上贸易发展迅速，后黎朝也是受益者之一。 也让他们垂涎不已，不过考虑到明军强大的舰队，以及他们好容易才利用大明对安南的不堪重负，得到大明的承认，成为大明的藩属国。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他们想通过向南发展，通过不断蚕食占城的国土，不仅拓展了国土，也能更加接近大明港口。 而此时听到大明的舰队在占城停靠的时候，就担心明军会北上攻打他们，但是他们上到主持朝政的太后阮氏英，到朝堂的大臣，都幻想明军只是临时停靠。 可现在一切希望破灭了，明军来势汹汹，肯定不是来和后黎朝做生意的，回想后黎朝的建立的过程，以及后黎朝建国之后，在国内极力丑化大明。 他们真的很担心宁军会大举进攻，剿灭他们的朝廷。 但也仅仅是有点担心而已，他们根本没有太担心，毕竟他们也曾经将看似强大的明军赶出安南。 “太后，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微臣恳请太后恩准，微臣愿带领两万大军阻击明军的登陆！”一个大臣走出班列说道。 阮氏英看到此人心中也是大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哥哥阮炽，也是后黎朝的现任宰相。 阮炽其实也很害怕，不过阮氏英是他的亲妹妹，他如果都不站出来支持她，那朝廷现在就有崩溃的危险。 “好，传旨阮炽任大将军，带兵五万，战象五百头，阻击明军！”阮氏英当堂决定道。 阮炽很快就带着大军离开安南都城东京，也就是后世的河内城，向着西京城而去。 “这个安南向来就是反复无常，所以这次咱们不用恢复大明之前的交止布政司。”楚宁优哉游哉地说道。 话说，自从明军离开占城之后，楚宁就算是彻底进入‘退休状态’，将舰队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朱祁钰和张懋二人，自己每天就是睡觉，喝茶。 这次要不是两人对此战没有十足把握，来征求楚宁的意见，楚宁似乎要这样一直修养下去。 “啊，打一仗就走啊。”朱祁钰有些失望地说道。 包括张懋，两人对此战商量了好几天，对此战也是信心十足，可现在楚宁却这么说，让他们有些意外。 如果不是对楚宁十分了解，他们都怀疑楚宁是怕他们立下战功，威胁到自己。 可他们知道，楚宁虽然贪财、粗暴，但绝对不是那种人。 所以，那就是楚宁真的不看好占领安南。 “先生” “伯爷” 朱祁钰和张懋几乎同时开口询问，“这是为何？” “安南这个地方虽然气候不错，土地也算是富饶，但是地域狭小，产出有限，而且这里的人野蛮不服管教，所以，这种地方即使能占领，也不会稳定。 与其为了这么个地方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还不如教训一顿就算了。”说着楚宁拿出一张地图。 “这次我们将这里占领就可以了，到时候联系云南方面，让他们招募当地百姓，就地驻扎，这样就足够了。” 朱祁钰和张懋两人凑到地图前，看了看，楚宁在安南北部的地区。 “只要将这些战略要点占据了，就算安南在怎么狡猾，也都时刻处在大明的监控之下，只要大明想要，随时都能将安南踏平。 当然，这次也不能轻易这么放过他们！灭其军，破其城！”楚宁说着一拳砸在桌子上。 朱祁钰和张懋面面相觑，不知道楚宁为什么如此激动。 他们当然不知道，作为穿越者，对于这个反复无常的国家的痛恨，但是楚宁虽然对这个国家没有什么好感，也知道，统治这个地方有点得不偿失。 所以，才会按照战略意图，攻占安南的谅山等地。 谅山是安南北部的山区，那里地势在安南就是抵御北方大明的大屏障，无论是哪个朝代，只要占据这里，那就控制了安南的主动权。 很快舰队就抵达了安南西京外的大海之上。 此时，五万安南大军已经在海岸上列队完毕，他们也知道击其半度，所以将军队布置在海岸上，就是要等着大明军对登陆之时攻击。 但是他们这次失算了，楚宁根本没有准备一上来就抢滩登陆，庞大的宝船，巨大的战舰，形势到射程范围之后，楚宁等人接着望远镜，看到海滩上密布的障碍，以及障碍后边数百头战象。 如果是在三年前，朱祁钰和张懋或许会有点发憷，但此时的他们，看到那些战象，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些庞然大物在火炮和火枪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调整好船只，所有大型火炮装填好开花弹，对准海滩上的安南战象群，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近百门远程火炮发出阵阵轰鸣。 此时的阮炽端坐在中军，接着战象高大的身躯，他看到明军的巨舰之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之前虽然听到那些参与攻击大明舰队的海盗的描述。 但他却认为那是那些人在给自己失败找借口，但是此时看到明军宝船的巨大，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刚要传令大军准备营地的时候，大明的舰炮发射了。 巨大声音自海面传来，战象开始烦躁起来，如果不是训练过的战象，想必此时已经开始发狂了。 没等安南士兵安抚好战象，明军的炮弹就在战象阵地的最前沿落下，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虽然大明的火炮很先进，但终归还是射程有限。 此时就算是最大的火炮，也只能将炮弹勉强发射到安南战象最前一排。 但这已经足够了！ 随着爆炸声不断在战象阵地前响起，无数铁砂、铁钉飞射而出，最前排的战象被击中无数，那些靠近爆炸点的战象被爆炸声惊吓的失去控制，开始四散奔逃。 而跟在战象后边的安南士兵，即使阵型不错，但面对已经发狂的战象，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一样，无数的士兵被战象踩踏而死，整个安南阵地乱成一锅粥。 “没意思。”楚宁看了看就转身离开了，张懋和朱祁钰则不一样，他们俩个这次是纯粹为了发泄怒火而来。 一个是被楚宁欺负的没处发泄，一个是想着子承父业，所以两人虽然也觉得没意思，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激情。 趁着安南军队的混乱，朱祁钰和张懋指挥着大军，用小船开始登陆，很快一万海军陆战队就登陆完毕。 这次他们登陆的都是骑兵，毕竟按照楚宁的计划，他们没打算攻城掠地，所以骑兵是最快，也是最好的选择。 张懋一马当先，指挥着大军想已经开始溃逃的安南军队冲去。 安南军队此时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他们根本没有丝毫抵抗，已经被大明的火炮和疯狂的战象给打击的一塌糊涂了。 明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把安南的五万大军驱散，不是不像消灭他们，而是这些安南士兵狡猾的很，他们知道自己肯定跑不过战马，所以那些逃跑的都往山林河道里跑，明军骑兵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张懋和朱祁钰带着一万骑兵，几乎就是长驱直入，向着安南国都东京杀去。 第189章 如此轻易 战争史上少有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四散奔逃的安南士兵，甚至不如明军跑得快，而明军对于那些溃败的安南士兵，也几乎没有理会。一门心思直奔东京而去。 以至于，明军竟然比安南士兵跑的更快，有些‘聪明’的安南士兵，停下脚步，他们发现只要不是挡在明军前进路上，明军就视他们如空气。 明军的骑兵呼啸这杀奔东京而去。 安南的东西两京，相距并不是很远，一百多里的里程，明军此次登陆的骑兵，都是一人双骑，所以在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明军就已经抵达了东京城外！ 此时东京城还不知道前线大军战败的消息，因为明军的速度太快了，安南的逃兵根本没有将战败的消息传回来。 以至于守城的士兵感到大地颤动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明军的先头部队抵达城外的时候，他们甚至不知道那就是明军！ 傻愣愣地站在那，城门就这么敞开着，许多安南的百姓倒是比他们反应快，毕竟在这座都城，许多纨绔自己，甚至高官大臣，都是喜欢这样纵马狂奔。 百姓们还以为又是那位高官或者纨绔玩出新花样，所以很自觉地让开道路，但他们不知道，如此大规模的骑兵，根本不是什么高官纨绔，而是明朝大军！ 就这样，明军在安南百姓的‘目送下’，直接杀到城中！ 张懋在战马上一挥手，大军迅速分成数支部队，这是早在战船之上的时候，就研究好了的。 虽然这里是安南的国都，但张辅也曾经在此驻扎数年，对这里不说是如数家珍，也是了如指掌。 虽然这些年肯定有些变化，但是对于这座城市的主要部分，尤其是那些衙门，和所谓的安南皇宫肯定没有太大的变化，尤其是那座所谓的皇宫。 谁们家的皇帝就算喜欢搬家，就算不喜欢原来的宫殿，也不会将宫殿废弃，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更何况，现在的后黎朝，刚刚见过不到三十年，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财力。 就这样，明军很快就控制了整座东京城的主要城门和衙门。 也就在这时，城中开始出现零星的抵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老老实实’被俘虏。 整个东京城一片混乱，因为此时刚刚傍晚，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商贩们努力吆喝着，想要趁着天黑之前再多卖一些货物。 更多的官员和百姓，都已经回到家中，准备吃晚饭了。 加上明军进城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明军已经杀进来了！ 当然，各个衙门，还有正在巡城的士兵，在遇到明军的时候，还是象征性地进行了一下抵抗。 但在如狼似虎的明军骑兵面前，那些抵抗和儿戏没有什么却别，除了增加明军将士的杀敌数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倒是一些重要的衙门，比如兵部、户部、军械库、粮仓，这些地方，因为其重要性，原本就有不少士兵驻扎守卫，所以抵抗也是明军攻城以来，遇到的最强烈的抵抗。 但也仅仅是和轻松入城相比，毕竟这个时间正好是晚饭时间，而且根本没人告诉他们做好战斗准备，他们完全是一脸蒙圈地下意识抵抗。 这种抵抗，既没有章法，也没有什么威胁，明军在付出极小的代价之后，就控制了东京城的所有城门，和绝大部分要害部门。 这还仅仅是因为明军对这里不熟悉，毕竟后黎朝在建国之后，对东京城还是进行了一些变动。 比如原本城中最大的军营，被改建成了贡院，明军按照既定计划杀来的时候，一千骑兵面对的不过是一座空空如也的贡院。 因为不是科举年份，安南的贡院甚至有些破败。 与此同时，张懋和朱祁钰则带着两千大军冲到了安南皇宫前，此时的皇宫城门已经关闭，看来安南反应速度还可以，这个时候竟然能想到关闭皇宫城门。 此时的城墙之上，也是一片混乱，士兵们被指挥着搬运各种防守器械，一些将领一边下达命令，一边鼓舞士气。 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一小股明军的突袭，只要他们坚守一段时间，东京城还有一万大军驻扎城外军营，城中还有一万部队。 这小股明军无异于自投罗网。 事实似乎也证实了这种推断，城中并没有大规模起火，也没有大规模的厮杀声，而出现在皇宫前的明军，也只有两千人左右。 凭良心说，安南的皇城防御还是不差的，但是因为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明军来的如此之快，所以能关闭皇城大门，已经算是反应迅速了。 朱祁钰和张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对对方的不屑。 这样的反应，这样的防守，对于明军来说，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朱祁钰下令准备攻城，二十几门小火炮被从马上取下，这些都是明军为了长途奔袭专门研制的小火炮，这些火炮体积小，重量轻，只有一百斤，射程也不远，只有一里。 但这种武器射速快，便于携带，是装备在战车之上的虎蹲炮，为了加快速度，明军这次也没有携带太多，不过对方眼前的这种防御足够了。 火炮架设完毕之后，张懋看看朱祁钰，见对方点头，张懋抽出宝刀，“开火！” 随着张懋的一声令下，二十门火炮对着安南的皇城大门开始集中轰击。 安南的皇城宫门虽然厚实，但也仅仅是上了门闩，放下了千斤闸，根本没有用砖石堵住，这是他们不知道明军大炮的威力。 如果他们知道马穆鲁克的开罗城，和阿勒颇以及基利斯的遭遇，肯定会第一时间用砖石将城门封死，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 当然就算是知道，也根本不可能完成，因为明军出现的太快了，快到他们此时的门闩刚刚放下一半！ 随着一阵火炮的轰鸣，门闩放了一半的城门被轰成了碎块，张懋大手一挥，明军两千大军顺势杀入安南皇宫。 此时的安南皇宫已经乱成一团，无数的太监宫女四处奔逃，就想一大群没头苍蝇一样，而明军对于这些忙于逃命的太监宫女直接无视，只要不是挡在路上，就不管他们。 他们长驱直入，直接想皇宫的后宫杀去。 就在明军冲进最高大的一间宫室的时候，后黎朝的太后阮氏英和皇帝黎邦基手里的筷子甚至都还没有放下。 看着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兵，阮氏英和黎邦基愣愣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刚刚还传令加强皇城的防御，为了安定人心，他们故作镇定地让人准备晚膳！ 第190章 没意思 朱祁钰在张懋的保护下，背着手缓缓走进来。 “你就是阮氏英？那你应该就是黎邦基了！”朱祁钰看着手里拿着筷子的两母子说道。 朱祁钰看着桌子上的饭食，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 桌上的菜式倒是不少，看样子也有一百多道了，可有些翻来覆去都是重样的，而且无论是色还是香味，都不咋地，甚至比不上大明的一些酒楼。 “大胆！我就是黎朝皇帝，你一个外邦将领，无故闯入我黎朝疆域，杀我将士百姓，擅闯皇宫，难道就不怕吗！”黎邦基倒是让朱祁钰有点意外。 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皇帝，竟然能在这种场景还能如此镇定，作为安南这样的小国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当然也仅仅限于此。 “怕？你倒是说说我应该怕什么？”朱祁钰好奇地问道。 “我知道，你是大明的将军，但这里是黎朝，不是你们大明，况且我黎朝对大明想来恭敬，你无缘无故进攻黎朝，身为男人，竟敢擅闯皇宫！” 朱祁钰笑了，仿佛听到了是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如果不是张懋搀扶着他，他都要蹲在地上了。 这个黎邦基说的没错，如果这次带队的是张懋，就算他能如此快速攻占皇宫，也不敢轻易跑到后宫来，虽然这个黎朝让大明厌恶至极。 但对于皇权的尊重，还是要注意的。 如果张懋贸然闯入，被有心之人弹劾，皇帝也会对张懋严惩的。 这和张懋是否取胜无关，完全是皇帝这种动物的天性决定的。 不管是藩属国，还是其他国家，只要是大明认可的政权，那里的统治者，都像是大明的皇室一样，所以处置他们起码的尊重和礼仪还是要讲的。 没有皇帝的命令，一般这种情况，将领们都会围困住了事，除非是皇帝在出征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安排。 比如张辅之前曾经奉旨四次征讨安南，除了第一次之外，每次朱棣都会给张辅一道相关的旨意，不然张辅就算达到黎朝的皇宫，也只能望宫兴叹。 可这次这种担心根本没有必要。 因为此次带队的是大明的亲王，皇帝朱祁镇的亲弟弟郕王朱祁钰！ 在他们看来，大明的亲王要远比这个所谓的黎朝皇帝重要，毕竟黎朝在大明的礼部备案是安南国，所谓的皇帝，也是安南王！ “小屁孩，不要再说了，没看我们殿下都快笑岔气了嘛。”张懋对着黎邦基说道。 张懋的话一说完，黎邦基就愣在当场，他身后的阮氏英更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一开始阮氏英没反应过来，可当黎邦基说了这一大套之后，阮氏英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是啊，一个将领，不管你功劳多大，爵位多高，擅闯藩属内宫都是大忌。 只要自己抓住这一点，那这家伙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当阮氏英准备起身跟着黎邦基一道声讨这个将领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人的话，却让阮氏英差点没趴地上。 什么！殿下！ 她可是知道，大明对于上下尊卑是多么的重视，在他们看来，大明对于礼制的追求，简直到了自虐的地步。 所以，这个殿下的身份一定是皇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还真有点不好办了，毕竟如果是大明的皇族出现在黎朝的后宫，就算于礼不合，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哼，就算你是大明的皇族，无故对我黎朝兴起刀兵，扰乱我黎朝纲纪，难道这就是你们礼仪之邦，天朝上国的做派！”阮氏英不愧是主政多年的太后。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说出了可以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的一句话。 擅起边询，不管就算你是皇族，这件事也不好说，就像之前说的，大明以礼仪之邦天朝上国自居，如果这样擅起边询，就算是像现在一样把藩属国打败。 那对于其他藩属国来说，就失去了安全感，这会严重动摇大明的宗主国地位。 如果是以前，或者换成其他人，阮氏英和黎邦基这一唱一和地这么一说，还说不定还真能起作用。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们面对的虽然不是脸皮堪比城墙的楚宁，但也算的上是楚宁的半个徒弟。 现在的朱祁钰已经具备了堪比朱祁镇厚脸皮的程度，怎么会被这母子俩几句话给难倒呢。 “这话说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朱祁钰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张懋则是很有眼力地把黎邦基扒拉到一边，然后把他屁股底下那张椅子搬过来，给放在一个比较好的位置，然后扯过黎邦基，单手抓起他，然后把他当做一块‘抹布’一样，在椅子上‘仔细地擦拭’了一遍！ 朱祁钰看看张懋，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怎么说也是堂堂亲王，自己身边的人也算是自幼被调教出来的，可和张懋这种在楚宁身边出来的人，简直就没法比。 首先是能力，楚宁身边的人不说是个个都是顶尖人才，但凡是想张懋一样。在楚宁身边带过半年以上的，无论之前如何，半年之后，肯定是突飞猛进。 再说这个眼力，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朱祁钰绝对不会相信，但事实就是，楚宁从来没有特意要求或者专门训练过，可他身边的人，就是那么懂事，那么有眼力。 反观自己，堂堂大明的郕王，皇帝的亲弟弟，身边的护卫头子能力是不错，可这眼力劲就差太多了，以前没发现，可自打和楚宁出海以来，和张懋一对比，自己那个护卫头子就该被打死。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黎邦基和阮氏英顿时来了精神！ 虽然被张懋当做‘抹布’，但在他们母子看来，他们算是完了！ 就算是皇族也不行！ 因为这简直就是对皇权赤裸裸的蔑视！ “行了，别一脸怪笑了。老子是大明郕王朱祁钰，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弟弟！”朱祁钰似乎知道他们母子想什么，直接把他们的小心思点破了。 “啊！”果然，朱祁钰说完之后，黎邦基母子的嘴巴张大到能放进一个鸡蛋。 这下完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次的主帅竟然是朱祁钰！ 以朱祁钰的身份，别说坐黎邦基的椅子上，就算是坐在黎邦基脸上都没问题！ 这个皇权尊重无关，完全是朱祁钰的身份足够了！ 大明的亲王，根本看不上你这个小小藩国，坐你的椅子，那是你的荣幸！ 看着眼前如同被霜打了一样的黎邦基母子，朱祁钰一下没了兴趣，没想到刚刚还义正言辞的两母子，竟然如此不禁打，一句话就被吓成这个德行了。 “真是没意思啊。”朱祁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第191章 下一个目标 看着已经被吓傻的黎邦基母子，朱祁钰想要继续装x的心思一下就没了。 “别说老子欺负你们，这次不是无缘无故打你们的。”朱祁钰说着往椅子上一靠，张懋很有眼力地从他护卫头子那要过朱祁钰的紫砂壶，递了过去。 朱祁钰一阵阵羡慕油然而生。 他在应天的时候，也曾拜访过徐又蕊，毕竟自己和楚宁也算是战友一场，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 当时看到徐又蕊身边的楚铁，朱祁钰就觉得分外喜欢，这个楚铁的身手据说十分了得，更难得的是，楚铁对楚宁的忠诚，那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楚铁不仅身手了得，忠诚无比，更是十分有眼力，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做什么。 现在有出现一个张懋，虽然张懋不是，也不可能是楚宁的护卫，但他就是这么‘完美’，就如同说相声里的捧哏一样，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老子记得当初父皇册封的时候，是册封的安南国，我没听说过什么黎朝啊？” “殿下，可能是安南国已经被这些乱臣贼子给颠覆了，只是大明和安南相隔崇山峻岭，消息还没有传到大明，这次殿下借剿匪之机，匡扶安南，简直就是他们的福气啊。” 果然，本次大明远征舰队，最佳捧哏张懋的话，既解释了黎邦基为什么自称黎朝，也给朱祁钰此次攻打安南作出了极其合理的解释，甚至还被冠以正义之师的好名声。 黎邦基此时也缓过神来，他不能任由朱祁钰两人这么自说自话下去，不然自己不仅皇位不保，就连效命都危险了。 “胡说，当初大明皇帝亲封的安南国国王，正是朕正是孤王的祖父！”黎邦基知道，如果他敢自称朕，那不用别的，就是僭越这一项，就足以给大明灭其过的理由了。 “是吗？”朱祁钰看着黎邦基问道。 “自然如此，请郕王殿下明鉴，我安南对大明素来恭敬，每年朝贡更是不曾断绝，不知殿下为何兴天兵来此？” “这个吗，告诉你也无妨，几年前，老子出海的时候，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海盗，竟敢妄图偷袭，后来在被抓住的海盗中，有人自称是黎朝的人，有人甚至自称是什么黎朝将军！” 朱祁钰说完，黎邦基怪异地看了看阮氏英。 这件事完全就是阮氏英一手造成的。 随着后黎朝在整个地区日益强大，阮氏英虽然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主政者，但是毕竟是女人，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尤其是耳朵根子软。 之前听信谗言，允许黎朝接纳那些海盗，并册封他们为黎朝的将军，当然只是挂名而已，类似于勋爵一样，有名无实，所为的不过是那些海盗每年进贡的一些丝绸、珠宝。 现在倒好，被人家抓住了，显形了！ “殿下不要听那些人胡说，根本没有什么黎朝，也没有什么做海盗的将军。”黎邦基矢口否认道。 “哦？是吗？你看看这个呢？”朱祁钰说着，从侍卫手中拿过几枚印章。 黎邦基简直要哭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哭，反而能对答如此，已经算是难得了。 可看到那几枚印章，已经张懋手中出现的他的玉玺之后，他想继续狡辩，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请殿下勿怪，都是小儿一时玩乐的东西，还请殿下见谅啊！”阮氏英这时终于醒悟了。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说不定黎邦基乃至整个黎朝就完蛋了。 所以她赶紧把话茬接过去，就是想着能让以黎邦基年幼为名，把这件事压下来。 “哦？那该如何证明呢？或者说，你们安南国准备用什么弥补这种僭越之举呢！” “这个，殿下如果不嫌弃臣妾这蒲柳之姿，臣妾”阮氏英看着朱祁钰，以为他对自己的美貌感兴趣，想到这，她竟然还有些小激动。 “打住！”朱祁钰一下从椅子上弹射起来，被阮氏英的话吓到了。 先不说阮氏英长得如何，就拿她安南国太后的身份，自己就不能怎么样，自己可以羞辱他们，但这种是是绝对的底线。 再说，阮氏英长得虽然还可以，但毕竟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他可没有这种癖好！ “得了，看在你们不是有意为之，孤决定原谅你们这次，这样，你们把谅山以北的四府七州之地交给大明，孤王就不再追究了！”朱祁钰这下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心思了。 好家伙，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安南的太后会来这么一手，这简直就是往死里坑自己啊。 “啊！”阮氏英有点失望地惊叹一声。 “既然如此，就依着郕王殿下了。”说着，阮氏英还不忘朝着朱祁钰抛了个媚眼，那副凄凄艾艾的样子，就如同一个幽怨的妻子，在无声地埋怨自己的丈夫一样。 朱祁钰差点没趴地上，这下算是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 他赶紧让人拿来纸张，然后让人将安南自愿交割谅山以北城池土地的文书写好，交给阮氏英和黎邦基。 如此情景，别说朱祁钰要的是谅山以北，就算是要他们的东京城都没问题啊，只要保住他们母子俩，什么土地臣民的，那不还是分分钟能有的。 两人看了条约后，觉得没问题，就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分别盖上自己的印玺。 在朱祁钰的强烈要求下，黎邦基甚至极不情愿地拿出自己黎朝皇帝的玉玺加盖在条约之上。 朱祁钰这也是手楚宁的影响，不能因为这种小细节，造成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阮氏英母子用印完毕之后，朱祁钰抢过一份条约就落荒而逃到了。 “殿下慢些，臣妾给你引路。” 朱祁钰身后传来阮氏英热情的话语，可在朱祁钰耳中，那简直就是世上最折磨人，最不像听到的声音。 他现在已经确定，自己下一个目标了，那就是赶紧去接管谅山，然后从在那里等待大明的官员士兵，完成交接之后，他决定从陆路返回京城。 不为别的，只为了里楚宁远一点！ 朱祁钰发现，自己只要和楚宁在一起，不管离得有多远，总是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缠上。 比如他独自南行开辟航线的时候，就遇到了黝黑黝黑的土着袭击，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却是有点吓人。 去到那个楚宁称之为好望角的地方，差点被风暴给淹没了，可据后来去过那里的船家说，那里只有自己去的那几个月会有大风暴。 好容易返回大明，回到应天，刚下船还没站稳，差点被朱祁镇撵回去，自己只好再次踏上征途，在望海城一呆就是大半年。 好容易等到楚宁了，原本指望着刺激一下楚宁，出一出心中的恶气，没想到楚宁反应太激烈，把自己折磨了两刻钟。 之前就听说楚宁是刑讯天才，这是锦衣卫的人传出来的，据说锦衣卫新开发的一些刑法，不仅对那些犯人肉体伤害不大，但是却极其有效。 朱祁钰有幸就亲自尝试了一次，那天楚宁把他折磨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办法，自己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掉，自那以后，朱祁钰看到楚宁就不自觉地打哆嗦。 这次好容易张哥出气筒发泄一下，竟然还遇到这种事，不行，自己下一个目标就是远离楚宁！ 第192章 赠送 不过，这也仅仅是朱祁钰的一个目标，或者说是美好愿望罢了。 此时的朱祁钰正在经受有生以来的最大羞辱，如果不是打不过羞辱他的人，朱祁钰绝对不会如此郁闷，他甚至开始想，自己是不是找机会抱着楚宁跳船！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当初在应天准备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忙着练习游泳，只有楚宁每天‘不务正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出身宣府内陆的楚宁，水性极好！ 他们当然不知道，楚宁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学校游泳队的主力！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楚宁所说的话，这一切想冲上去撕烂楚宁的嘴，可打不过。 想抱着楚宁跳船同归于尽，但他知道，最大的可能是自己被淹死了，楚宁却只是洗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海水澡。 甚至楚宁还会跑到自己的尸体前，嘲笑自己愚蠢，这绝对有可能，不，是肯定会发生！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魅力的，早知道就不费那事了，直接派你去，不费一兵一卒，全都解决了！ 这么看来，你比英国公还厉害，他还需要几万大军助阵，还需要朝廷的大力支持，而你只需要把脸一露出来，全都搞定了。” 朱祁钰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显然在努力尅致自己的情绪。 “怎么？舍不得离开，你早说啊。张懋赶紧派人把郕王殿下送回去！别耽误了人家双宿双栖。”楚宁在甲板上叫嚣道。 “楚宁，我和拼了！”朱祁钰终于爆发了，他跳起身直接想楚宁冲去。 朱祁钰也是个勤勉的人，早先为了表示自己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整天吃喝玩乐，可自打跟着楚宁出海，朱祁钰也已经今非昔比了。 可这也仅仅是和以前的他对比，在楚宁面前还不是对手哦。楚宁虽然比不上张辅、张懋这种出身武将世家的人，但对付一般人还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朱祁钰对楚宁始终存在畏惧心理。所以，这场所谓的争斗，以朱祁钰的完败告终。 一场无关痛痒的打闹，倒是让舰队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船队上的人，大部分已经在大海上漂泊了三年之久，现在大家都极其渴望回家 不过他们知道，自己还有使命没有完成，所以大家都在咬牙坚持着，每行驶一天他们距离自己回家的日子，就近了一天。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有多少战斗，还有多少问题，但是他们心中的必胜信念是坚不可摧的。 因为这次出海，他们不仅完成了他们的先辈做到的万里扬威，甚至超越了他们，在海外建立了数十个城市港口，开疆拓土。 船队在离开安南之后，并没有驶向应天或者其他港口停泊，除了必要的补给，甚至没有在停留，一路北上在夷州停留，楚宁不知道为什么，在岛上足足站了一天。 然后命人在岛上立下是被，此乃华夏万世之地，敢割裂者，为华夏逆贼！ 然后舰队继续北上，这次的目标是大明的藩属琉球，琉球算是对大明忠诚的，知道大明船队要来，琉球的国王带着大臣们早早地就在码头上等着了。 尚太久王带着自己的世子、国相诸大臣，站在港口，看着大明的船队的时候，尚太久王惊讶的说不话来。 不光是他，所有琉球的人都被震撼到了。 那遮天蔽日的船帆下，如鲲鹏一样的巨舰，缓缓朝着港口驶来。如果不是这里是天然的深水大港，这些巨舰根本不能停靠。 但是巨舰开进来之后，还有许多相对较小的船只在港口外徘徊，这些战船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确保港口内船只的安全。 楚宁登上琉球岛，就被尚太久王接到了皇宫，当然作为大明的亲王，朱祁钰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尚太久原本以为大明能来一个七品官员，已经是对琉球的重视了，没想到竟然来了以为亲王，还是皇帝的亲弟弟！ 这在尚太久看来，简直就是天大恩宠。 他甚至腾出自己的宫殿，给朱祁钰休息，可朱祁钰并没有住进那座豪华的宫殿，而是和楚宁一道住进了琉球安排的军营当中。 琉球作为这片海域比较重要的国家，其军事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他的两大邻居大明，历来都以宽和待人，对琉球这样的藩国照顾有加。 另外一个不怎么老实的倭国，现在正处在动乱之中，虽然他们一些战败的大名或者武士，组成了海盗对琉球威胁很大，所以琉球也有着不俗的军事力量。 当然这仅仅限于自保，可琉球作为大明和倭国、朝鲜海上贸易重要的中转站，所以无论是倭国，还是朝鲜，都不会轻易得罪琉球。 大明的军队出现在这里，让尚太久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大明想的话，那他们随时能将自己的国家变成大明的一个县城。 所以楚宁在提出要租用琉球岛的一个港口，作为大明军队长期驻扎的基地。 尚太久马上表示，自己是大明的藩属，如果租给大明，那就是对宗主国最大的不敬，所以只要大明看重的土地，随便拿。 当然尚太久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虽然现在仗着自己贸易中转站的地位，和自己不容小觑的军事实力，过得也算是自在。 但是身边的倭国的海盗，也就是倭寇，时常骚扰，并且一些自认为实力不俗的倭国大名，经常到琉球‘寻求帮助’，属于那些实力很强大的，琉球除了忍气吐生，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在三年前，倭国最大的海盗稻田叶泽带着一大票船只，耀武扬威地从琉球经过，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区区十几艘战船的时候。 琉球知道，这个骄傲自大的稻田，一定是被人收拾了，而且收拾的很惨，和全军覆没没有什么区别。 这次稻田没有在琉球停留，直接返回了自己的藩国。 虽然倭国的海盗大多都是战败的大名和武士，但是稻田叶泽不一样，他是倭国一个很有实力的大名，所以他的藩国和军队都很强大。 也正因为如此，稻田叶泽利用自己的优势，收编了大量的浪人，组建了强大的海盗军团，成为这片海域的无冕之王。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冕之王，在联合了上百艘海盗船之后，却被人家几乎全歼！ 第193章 吓坏了 在楚宁眼中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在尚太久眼中，那是一直足以灭国的军队。 所以对于楚宁提出的租借港口，尚太久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有了大明的保护，他就不再怕倭国这个邻居了，尤其是大明历来对自己这样的藩国关照有加，更何况琉球现在绝大部分的贸易都是靠着大明支撑。 “就这么几个破岛，值当的带着大队人马跑一趟吗。”朱祁钰显然见惯了‘大场面’，对于楚宁兴师动众来到这样的效果耀武扬威有些不满。 因为这极大耽误了他会大明的行程。 “你懂个屁，说了你也不懂。”楚宁郁闷地说道。 随着越来越接近大明，朱祁钰越来越‘嚣张’了。 没办法，这家伙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这次回到大明之后，打死都不在出海了，但他有更好的去处，那就是两家书院！ 美其名曰为大明培养更多的人才，其实就是不想再出海了，尤其是和楚宁一起。 而且这也是得到朱祁镇首肯的，朱祁镇发现楚宁说的很有道理，不管多大的野心，除非你舍弃大明的祖土，甘愿在海外称王称霸，否则，不管你在外边玩的多大，大明都是你最终的归宿。 而作为舰队称霸的关键，就是能征善战的将士，和强大的武器，失去的大明的支持，就算是你有一百艘宝船，也抵挡不住大明舰队的攻击。 所以，朱祁镇现在对皇族的发展有了一个全新的定义，那就是把皇族们都往海上丢。 也许会有人本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想法，但是在强大的大明舰队面前，那样的结果一定凄惨无比。 “差不多了，去倭国教训一顿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后，咱们就会大明。” “就那些衣不遮体的家伙，值当的你带着大队人马来，我看就是纯粹地报复我！”朱祁钰一脸气愤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我一定满足你的愿望！”楚宁一脸坏笑地看着朱祁钰说道。 朱祁钰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虽然得到了朱祁镇的承诺，但考虑到楚宁对朱祁镇巨大的影响力，推翻这个决定不是没有可能。 “咱们现在怎么说也是亲戚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干嘛非得可着我一个人坑啊。”朱祁钰一脸幽怨地说道。 楚宁听完朱祁钰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朱祁钰见状，从椅子上弹起来，“来人，给本王准备船，本王要回家！” 朱祁钰没有回大明，他甚至连大厅都没走出去。 因为在这个舰队当中，他的身份最高贵，但指挥权却是楚宁，没有楚宁的命令，就算朱祁钰坐着木板出行，也会被楚宁给打沉了。 这不是开玩笑，军中从来没有戏言。 朱祁钰也知道，这么做无非是卖惨，他现在想起来了，现在就不能提指婚这事，一提楚宁就冒火，如果是在大明，他相信，朱祁镇一定不会好过。 可现在，只有他这个朱祁镇的弟弟在这，那就成了楚宁发泄的唯一对象了。 朱祁钰甚至怀疑当初皇兄派他来是不是就打得这个目的，让自己削弱楚宁的怒火。 他越想越有可能。 “怀来伯，楚先生，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咱能不殃及池鱼吗。”朱祁钰哭丧着脸说道。 看着楚宁灿烂的笑容，朱祁钰知道自己这下算是把楚宁得罪惨了。 “要不这样，我带人去倭国，把那搅个天翻地覆，你就在这休息。”朱祁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件事还真不能交给你。”楚宁肯定不会把倭国搅乱，要知道，在后世历史上大明沿海的倭寇之乱，就是因为这个不大的国家，分成了几十上百个所谓的国家大战。 但楚宁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个猥琐的国家这么逍遥下去。 他知道朱祁钰这是转移话题，但他还是选在‘中计’，虽然他知道朱祁钰说的都是真的，指婚这件事，完全是朱祁镇自编自导自演的，和朱祁钰没有一点关系。 可每当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成了朱见深那个臭小子的太子妃，楚宁的火就不打一处来。而作为朱祁镇的亲弟弟，朱祁钰自然成了楚宁发泄的最佳人选！ 朱祁钰看着一脸认真的楚宁，知道楚宁这不是开玩笑，虽然他真的想独自去讨伐，那个曾经敢于觊觎大明船队的倭国。 大明的舰队在琉球停留了三天的时间，补给完毕之后，就开拔，直奔倭国的九州岛而去。 此时的九州岛上，岛上的三大势力这次难得地聚在了一起，他们这次聚会的唯一目的，就是商量该如何因对大明的到来。 是的，在大明舰队到达琉球之后，他们就收到了消息。 所以，九州的三大势力难得地齐聚一堂，就是想着如何应对。 虽然他们是九州的三大势力，是倭国最具影响力的藩国，但是在大明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们就像一只小小的虫子。 尤其是在稻田逃回来之后。 是的，之前参加围攻大明船队的稻田叶泽就是岛津氏下属的一个小藩国。 而稻田叶泽能组织起上百艘战船，也是得到岛上三大势力的支持，不然就算稻田叶泽再有影响力，也不可能组织起那么多战船和战士来。 可三大势力几乎将自己掏空了，甚至许多小渔船，走不动的渔民都被征调了，才勉强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舰队，可在大明绝对的实力面前，损失殆尽。 原本他们还老实了一段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年过去了，大明甚至都没有遣使说这事，及时他们派出的使臣，在大明被训斥了一顿。 其他的就没有了下文，当三家壮着胆子派人再次出海的时候，果然只要不对大明的商船动手，大明的舰队就很少‘管闲事’。 这就让三家瞬间胆子大了起来，他们开始重新组织人手，和大明做交易，当然也顺手劫掠一些商船，甚至到后来，旧病复发，对大明的船只动手了。 可就在他们以为大明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吓唬人的时候，楚宁的舰队抵达了琉球！ 第194章 倭国来使 他们当时差点哭了，自己好容易过上几天不用挨饿受冻的日子，怎么大明就来了。 现在这个消息还处在保密当中，但是也有许多人都知道了。 那些在第一次海战随着稻田叶泽逃回来的人，现在是三大藩国的海盗，不是海军的主力，大明舰队到来的消息首先在他们当中传开了。 有几乎三分之一的人直接疯掉了了，剩下的就算没疯，也不再出海，有些甚至借着出海的由头，直接逃走，就是想离大明的舰队越远越好。 有些人甚至天天呆在神社里，祈祷神风再次降临，保佑他们，让大明的舰队沉没在大海之上，虽然他们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种鲲鹏巨舰是他们亲眼所见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样的风暴能将那些巨舰击沉！ “骑兵郕王、伯爷，有倭国大名遣使求见！”这天就在楚宁和朱祁钰坐在海滩上钓鱼的时候，有人来禀报道。 “不见！”朱祁钰对这个打扰自己雅兴的什么使者，很不感冒。 “别啊，人家大老远地来了，不见多不好啊。”楚宁一脸坏笑地说道。 “不就是一群衣不遮体的野人吗，有什么好见得。”朱祁钰显然对接见所谓的大名使者没有一丝兴趣。 这几天，楚宁跟他讲解了许多关于倭国的事，虽然楚宁对于现在倭国也不是很了解，但毕竟是后世的历史专业的研究生，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朱祁钰听完之后，就更加懒得见所谓的大名使者了，这些大名就像华夏春秋战国是的诸侯一样，表面上遵所谓的天皇为国家元首。 但实权完全掌握在征夷大将军手中，所谓的天皇，不过是一个傀儡。 相似的是，那些大名表面上对所谓的大将军臣服，但也是各自为政，之间摩擦战斗更是从没有停止过。 所以，听到是一个大名的使者，朱祁钰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了是哪个大名了吗？”楚宁倒是没有朱祁钰那么直接拒绝。 “说是什么九州岛的岛津氏。”士兵有点羞愧地说道。 作为楚宁身边的亲兵，他向来以这个身份骄傲，因为在楚宁身边他们都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读书识字！ 在这个读书是一件极其奢侈的年代，他们这些大头兵更是没有人敢奢望这一点，尤其是古代统治者，秉承着愚民善治的原则。 所以即使是科举发达的大明，识字率都低的吓人。 而此次出海，楚宁带了许多读书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楚宁向来如此，做事都是出人意表。 这些读书人有科举屡试不第的，有被楚宁用各种理由‘忽悠’来的，也有纯粹是看中了楚宁开出的丰厚报酬的。 楚宁没有浪费这些读书人，在船队航行的过程中，让那些人教授穿上的士兵认字！ 并且楚宁规定，每个士兵不认识五百个字，就要在穿上多服役一段时间，至于时间的长短，完全取决于士兵识字的多少。 而作为伙长、百户的那些人就更惨了，不仅要识字，还要会背书！ 当时搞得整个船队怨声载道，可没办法，楚宁这么安排了，他们出来接受，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没五十个就是一年的服役期。 就算你甘心情愿这辈子不上岸，也不行，三年完不成的，回去之后一律强行退役，并且不能享受大明军改后的任何好处。 这简直就是逼着他们学习，没办法，不能享受退伍的待遇，和逃兵无异！ 作为楚宁的亲兵，更是受到了楚宁的‘重点关照’，他们的任务是普通士兵的数倍，就算是普通护卫，也要和伙长相同大‘待遇’。 所以，现在楚宁身边的亲兵护卫，就算不能中秀才得举人，那也算的上是读书人了。 这个护卫对于自己连一个番邦使节的来历都说不清楚，感到无比羞愧。 “别放在心上，倭国的那些鬼名字绕嘴的很。”楚宁站起身，拍了拍亲兵的肩膀说道。 楚宁的善解人意，总是能在身边的人最失落，最需要关心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到来。 朱祁钰也对此佩服不已。 就拿现在来说，楚宁这么一拍，那个亲兵估计回去，最少得发奋一个月，在此之前，他会跑到自己的伙长那，领取一顿非常严厉的惩罚！ 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怨恨楚宁，反而会觉得对不起楚宁。 “愣在那干嘛啊，赶紧的，一块去看看。”楚宁对着发楞的朱祁钰说道。 朱祁钰无奈，只好收起鱼竿，跟着楚宁走了。 “岛津氏家臣，相良川参见大明上朝使节。”这个相良川是岛津氏名下的相良藩国大名的弟弟，多次出使大明，也是岛津氏手下最熟悉大明的人之一。 这次就是奉了岛津忠昌的命令，来示好请罪的。 没错，就因为他手下的稻田叶泽，不然大明的舰队就不会来，起码不会来这么快。 现在明军的舰队，距离九州岛不过几天的航程，如果不能提前获得原谅，那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大友和龙造寺两家，他们当然向着大明将岛津氏给灭掉，但是大明能分得清到底哪个是岛津氏，哪个是大友氏吗？ 显然他们不能赌，所以三大家族商量之后，决定牺牲一个稻田，看看能否换取大明的原谅。 虽然稻田算得上是岛津家的重臣，但是和岛津家，乃至整个九州岛比起来，稻田叶泽就不值一提了。 “行了，在我大明，一个县令都比你们那个岛津家管的地方大，就别在我这吹嘘了。直接说，你这次来所为何事。”楚宁不耐烦地问道。 相良川很意外，虽然他准备好了被大明羞辱的准备，但是一般大明的官员见到自己这种，能熟练说汉话的倭国人，都先有些惊讶。 为何眼前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官员，却一点也不惊讶，而且语气中带出的不屑，和不耐烦简直都快化成实质了。 “别想了，你们从来都是佩服强者，学习强者，所以会说的汉话不足为奇，你一定常年来往于大明和倭国之间，我只是好奇，你是单纯的出使或者是做生意，还是曾经做过海盗！” 第195章 使者相良川 楚宁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相良川，相良川感觉就像是被猛兽盯着的食物一样，随时都有被吃掉的危险。 相良川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自己在大海上遇到大风暴的时候。 而现在的感觉却比当初面对那百丈巨浪还要恐惧，他不敢和楚宁对视，因为楚宁的话虽然他知道如何回答，但是楚宁眼神中携带的那一丝戏谑，让相良川觉得就是羞辱。 “噗！”相良川猛地将身体向后一转，一口鲜血喷出，喷在他身后的随员身上。 “果然变态，咬自己的舌头，多疼啊。”楚宁脸颊抽动，不屑地看着相良川说道。 朱祁钰看着嘴角还挂着血迹的相良川，也是一阵阵腻歪，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倭国的使者，本来挺有自信的，但是被楚宁给看的已经快崩溃了。 再这么下去，他估计连在楚宁面前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就像楚宁说的，为了保持清醒，他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让疼痛强行恢复自己的意识。 “有什么事趁着我现在还能忍耐，赶紧说。”楚宁不耐烦地说道。 “家主知道稻田叶泽竟然背着他，公然袭击大明船队，为了表示对大明的敬意，家主特地让我把这家伙送来，请大明天使发落。” 话说，相良川也很郁闷，他自认为和大明的文武官员，甚至是皇族打交道也不少了，但楚宁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他知道，此次大明舰队为首的是大明的郕王朱祁钰，但是出现在他面前两个人，年龄相仿，气质相似，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一直发问的都是楚宁，但谁敢保证，那个坐在椅子上掏耳朵的家伙不是真正的郕王呢。 再说，楚宁从一进来，一只脚就一直踩在椅子上，从‘造型’上判断，这两人‘不分伯仲’。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假装不知道朱祁钰的存在，一直以使者的身份称呼两人。 “就这事啊，没关系，心意我收到了，人你还是带回去，怎么处置，你们自己决定。”楚宁似乎对相良川此行的目的恨不感兴趣。 当然，这只是相良川以为的，因为他现在发现，就算那个一直说话的家伙就是郕王朱祁钰，那估计也是个草包，一点皇家风范都没有，和那些贫困的贱民简直没有区别。 相良川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有丝毫停顿或者怠慢，“尊贵的天使，对于这种胆大妄为的人，哪怕他是我们家主最得力的藩臣，我们都不会丝毫姑息的。” “知道，知道，嗯？等等，你刚说什么？”楚宁刚敷衍地开口，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问题。 “微臣说的是，对于这种” “直接说后半句。” “就算他是我们家主最得力的藩臣，我们家主也不会容许这种逆臣存在的。”相良川有点郁闷，本来就是补偿的一句话，楚宁这么一打断，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哦？原来是你们家主的人啊，还是最得力的家臣，据我所知，这家伙号称东海龙王，在大明海域横行无忌，对没有悬挂他的旗帜的船只，从来都是货抢走，人杀光。 这下好了，既然知道他背后的主使是谁了，那老子岂能轻饶了他，回去告诉你们家主，把脖子洗干净，等着老子来砍！”楚宁说着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道。 相良川顿时就郁闷了，原本他突出稻田叶泽的重要性，是想着能换取楚宁更大的原谅，没想到楚宁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竟然对‘凶手’不感兴趣，反而对自己家主，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是在楚宁的地盘上，小不忍则乱大谋，相良川一直暗自提醒自己。 “尊敬的天使，虽然我们尊敬大明，但是如果天使如此咄咄逼人，那我倭国也不是好欺负的！”相良川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了。 如果楚宁是单纯的讽刺他，甚至讽刺整个倭国，相良川都不会太在意，但是楚宁这次是对他的家主，出言不逊，如果这个时候他再不反击，那等待他的就只有切腹一条路了。 “得了，说的就想你能代表你们倭国一样，就算是你们那个什么狗屁 x皇，也不过是个傀儡一般的存在，你们的足利义政今年也该成年了，他能容忍你这么以天皇使者自居！” 楚宁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让相良川彻底懵了，他没想到，这个明国的人竟然对倭国这么了解。 能了解的这么详细，显然不是这几天能完成的。而就在相良川胡思乱想之际，楚宁再次开口说道。 “本来想那你去钓鱼的，但是向着你的随员不知道能不能听懂的我意思，就只好饶你一命了，你回去给你们那些倭国人带句话。 就说大明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惩罚那些骚扰大明海疆，劫掠大明商船的海盗。再来就是听说你们的那个什么x皇形同傀儡，这次老子就是来解救他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传统，必须把你们那个什么x皇的称号去掉，就按照大明册封诏书写的，叫倭王！” 楚宁说的很认真，也很慢，似乎生怕相良川听不明白一样。 “行了你回去，至于你带来的那个什么大田，还是稻田的，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楚宁后边这句话，相良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完全被楚宁一开始说的三件事震惊到了。 楚宁这是要干什么！或者说大明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倭国比不上大明幅员辽阔，但倭国生产武士，而且作为四面环海的岛国，有着天然的屏障，就算这次大明带着一百艘，一千艘船来，也不可能将倭国封锁。 而且明国人不是想来都是温文尔雅，将就官体的吗？ 朱祁钰更是当今大明皇帝的亲弟弟，想必礼仪定然是不缺的，那这个一只脚一直踩在椅子上的家伙，就不是朱祁钰！ 想到这，相良川缓缓转身，看向一直不吱声的朱祁钰。 第196章 奇怪的事 朱祁钰仿佛没感觉一样，照常在那喝茶，有时候还掏掏耳朵，似乎就是一个摆设。 “不用看了，你猜的没错，坐在那边的那个一点形象没有的蠢货就是大明的郕王朱祁钰，按说他这么个形象被你看到，我应该灭口的。”楚宁说道这，一脸无奈地看了看朱祁钰。 “可这家伙历来是这样，如果真的为了大明着想，我应该直接把这个大明的耻辱给宰了。”楚宁说道这的时候，竟然是咬牙切齿。 “闭嘴，本王还不是被你带坏了，想当初，本王可是京城有名的翩翩佳公子。”朱祁钰一下就精神了，完全没有了刚刚那种懒散的样子。 “你才是我大明之耻！赶明回到京城，我一定禀明皇兄，把你关起来，或者直接宰了，最多也就是臭块地。” 朱祁钰一脸嫌弃地说道。 相良川都快崩溃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两人竟然如此没有形象，竟然如同街头泼皮一样，用这么粗俗的语言互相攻击。 更让他纳闷的是，这个敢这么说朱祁钰的人到底是谁？联想这之前收到的情报，想必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帝师楚宁了！ 他多次往来于大明和倭国之间，自然知道许多大明的传说，比如楚宁，就是这些传说中最奇特的一位。 楚宁发迹于宣府，据说当初在宣府明军大败之际，替身而出，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被大明皇帝朱祁镇所倚重，据说朱祁镇还拜了楚宁为师。 现在大明京城最有名的振兴集团，就是楚宁一手创办的。那个振兴集团没事京城，乃至大明最赚钱的买卖，他涵盖了几乎京城所有的大型买卖。 小到煤球，大到刀枪，甚至传说中明军那种威力巨大的火炮，就是振兴集团旗下的振兴铁厂生产的。 相良川觉得那不是传言，应该是真的，因为不管是他自己，还是那些埋伏在大明的暗探，付出了无数的代价，甚至两铁厂的院墙都没有看到。 那里不仅驻扎着一支强大的军队，四周更是有大明军队的精英，和锦衣卫的高手环伺，铁厂外围拉了一圈奇怪的铁网，上面每个一段距离悬挂一张木牌。 木牌上写着，国家重地，非请勿入，如有闯入者格杀勿论！ 当初相良川甚至买通了以为高官的儿子，一番接触下来，他也认识了许多京城高官的子侄，而这些人仗着自己家中长辈在朝堂上位高权重，向来是目中无人。 可在相良川提议去铁厂转转的时候，那些人除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剩下的无一例外，全都找借口离开了。 相良川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几个‘勇敢的’纨绔，但是他们出发的十个人，就像是失踪一样，那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还有大明最大，甚至是天下最好的书院，京城的皇家书院，也是楚宁牵头创办的。 要知道那家皇家书院的院判，就是曾经的内阁次辅陈循！在陈循的操持下，皇家书院已经成为大明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所有的读书人都以能在那里读书为荣，更让人惊奇的是，皇家书院并不只是教授八股，皇家书院还开设有理学、医学等等诸多学科。 那里的好多学生，甚至没有毕业，甚至不用参加科举，就被各个衙门哄抢一空。 他在出使京城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些皇家书院的学生，他们有些是已经入朝为官的毕业生，有些则是书院送到各个衙门学习观政的学生。 那些人虽然来自天南海北，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见识广博，每个人都带着一股子强大的自信，就想大明宣扬的一样，他们就是天朝上国，就是天下的中心！ 还有那支单挑数百海盗战船的大明舰队，也是这个楚宁一手打造的。 他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任务，大明的皇帝竟然舍得让他离开大明出海远行，这一走就是三年！ 他也不相信，如果楚宁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那么楚宁应该是极其聪明之人，那聪明人就会知道，只有经常出现在皇帝眼前，才能让皇帝记住你！ 可像楚宁这样，一走就是三年多，还是出海远航！ 要知道，大海是无情的，他不会因为你是什么大明的伯爵，是什么大明的帝师，在大海的上，真正做到了众生平等。 既要从皇帝眼前消失好几年，又有面对变幻不定的大海，楚宁果真如传言所说的这么聪明？或者说楚宁挣得像传言所讲的那样，重要！ 就在相良川苦苦思索的时候，楚宁站起身，似乎要离开了，朱祁钰也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见楚宁起身，他也赶紧起身，他还要和楚宁去海边钓鱼呢！ 在朱祁钰看来，钓鱼比见什么我使臣重要太多了，何况这还是个小诸侯的使臣，根本不是倭国那个号称x皇派来的。 相良川见楚宁要走，他也站起身，准备和楚宁理论一番，就在相良川刚刚站起身的时候，就感觉肩头一沉，就被人从后边按住了。 相良川一脸惊讶，他想回头看看是什么人武艺这么高强，顺便活动一下身体。 他准备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楚宁的走狗！ 相良川不是那种纯粹的文臣，甚至说整个倭国，现在也没有纯粹的文臣。 因为所谓的藩国，地域都不到，想岛津、大友、龙造寺这种在整个倭国都算得上强藩的大藩国，充其量也就相当于大名一个下等府的规模。 有些小的藩国，甚至比不上大名的一个村镇大。 所以，倭国的大臣，尤其是高级别点的大名或者藩臣，都是武术高手。 而相良川显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自幼跟随父亲在军营长大，自小开始，就接触军伍之事，甚至小小年纪就随着他父亲征战沙场。 可现在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身后那支压着他的大手。 “别挣扎了，趁着现在还记得，赶紧把我的话带给你们那些什么大名啊、将军啊，还要那个什么什么x皇。”楚宁从相良川身边走过的时候说道。 楚宁说完，就和朱祁钰两人离开了，至于相良川，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竟然真的连问都没有问。 相良川知道，这下算是麻烦大了！ 第197章 准备中 不管是楚宁，还是朱祁钰，都是大明响当当的人物，他们既然连理都不愿意理自己，那就说明他们真的没把自己或者说自己身后势力放在心上。 这么一来，就在明显不过了，那就是大明的舰队，这次一定会出现在倭国，可原本实力就远差于大明的倭国，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当然，就算做好了准备，他们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大明军队吗！ 也不能完全没有信心，毕竟这次大明的军队据说只有两万多人，出去水手、舵手、攻击手，这些船只上必备的人之外，那大明能投入到登陆作战的最多不超过一万五千人。 如此一来，就算倭国的战船不能抵挡住大明的进攻，那登陆之后，明军一万多人的队伍，也就是烧杀抢掠一番，显示一下他们的威风，也就算了。 这么一想，相良川竟然豁然开朗了。 显然，他准备工作做的不好，或者说倭国的保密措施实施的太到位，他竟然不知道，当初稻田叶泽带回来的人，三分之一已经疯掉了，剩下的逃的逃，死的死。 稍微好一点的，天天在祈祷神风降临！ 当初蒙元几次准备征服倭国，但是好死不死的两次大军都在大海之上遇到了台风，致使大军损失大半之后，无功而返。 虽然现在不是风季，但是这时的风暴也不会少太多，何况大明的舰队，对于倭国周边的水文根本不熟悉，这就给倭国创造了极好的机会。 如果这次能将大明的舰队消灭，生擒朱祁钰和楚宁，那今后倭国在动画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他们都把那个叫什么稻子的海盗头子送来了，你干嘛不收下啊，也算是给将士们一个小小的交代啊。”朱祁钰不明所以地问道。 “管他们干嘛，你没听到，那是那个什么岛主的得力干将，让他们自己回去处理，太宗倒是曾经把他们跟煮了，我也想，但咱们这次既然出海了，那就玩个大的。” 楚宁一脸坏笑地说道。 朱祁钰后背一阵阵发凉，楚宁这家伙肯定又有什么坏招呢，不过听到他说太宗的时候，朱祁钰知道，这个招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年太宗在位的时候，也曾有倭寇搜啊绕大明边境，当时的朱棣先下旨斥责，后边更是将那些倭寇用大锅给煮了！ 楚宁既然知道这件事，而且还不屑于做，那就说明楚宁的招，比太宗更狠。 朱祁钰虽然对倭人没什么好感，但也忍不住替他们担心，得罪谁不好，得罪楚宁，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的节奏，落在楚宁手里被玩死是肯定的，就看怎么个死法了。 想到这，朱祁钰心里还有些小期待。 相良川见楚宁和朱祁钰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相良川起身，直奔琉球的王宫而去。 他本来不打算去找尚太久的，因为倭国尤其是想岛津氏这种大家族，对琉球向来是看不上的，好多时候没有动手灭掉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是大明的藩国。 而且琉球还和好多藩国保持着贸易往来，如果动手会有很大的麻烦，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瞧不起这个小小的国王。 可现在没办法，自己在楚宁那碰了钉子，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好‘屈尊降贵’地去找尚太久。 “伯爷，那个倭国的使者去了琉球王宫。”楚宁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去就去，都是大明的藩国，加强交流也是应该的。”楚宁大度地说道。 一旁的朱祁钰嘴都快瞥到耳朵了，楚宁这么大方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根本不在乎，想想也是，不管琉球是不是站在大明这边，琉球和倭国根本不是大明的对手。 对于这样的对手，楚宁根本不会在乎。 这一点显然尚太久也知道，所以相良川被告知国王出城了，具体去哪不知道。 相良川强压怒火，就在王宫外边等着，没办法，虽然倭国在琉球有不少暗探，琉球的大臣中也有不少和倭国有往来的，但是这次除了一些倭国的商人，其他人对自己几乎不闻不问！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管他们是自发的，还是什么人安排的，这都说明那些人不敢或者不愿意和他接触！ 在琉球王宫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琉球王，只好哦悻悻地离开了。 其实这次相良川还真是误会尚太久了，大明的舰队需要补给，虽然琉球是个贸易发达的国家，但是要同时支付如此多的补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本来琉球就是个群岛组成的国家，虽然面积不算太小，但粮食产量不高，加上岛上人的饮食习惯，他们的粮食和菜蔬都不多。 现在要满足大明舰队的需要，对琉球来说，那就是要搜罗全国，才能勉强达到舰队的需要。 琉球本来就对大明很尊敬，现在看到大明的舰队之后，就更加尊敬了，所以这次给大明舰队补给，尚太久几乎就是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 这位国王自打登基以来，就没有这么勤政过，从早忙到晚，有点时候甚至通宵达旦。 粮食、菜蔬、水果、淡水，大量的补给被从琉球各地源源不断地运来，目的地就是明军驻扎的港口。 几万大军的给养，不是说筹集完毕就能筹集完毕的，所以这段时间尚太久一直呆在港口，虽然在明军来的时候，尚太久就看到了明军战船的庞大。 但是这次他有幸近距离接触这些战船，当然也仅仅限于在战船旁边，可这已经足够把他震撼的难以言语了。 几万人的舰队，上百艘大小船只，将港口里塞得慢慢的，当然这只是琉球人自己修建的港口，因为这里被楚宁划为大明的军港，那就肯定会扩建。 就在港口忙着抓紧时间补给的时候，楚宁和朱祁钰回到沙滩上，继续他们的钓鱼‘大业’。 不过这次，楚宁却一直沉默不语，让朱祁钰摸不着头脑。 第198章 可怜的郕王 “怎么了？就见了一个小小的倭国使节，至于吗。”朱祁钰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不知道，这个国家，和生活在岛上的民族，如果不能用强有力的手段震慑住他们，他们会像苍蝇一样，让大明不胜其烦。”楚宁忧心忡忡地说道。 “嗨，我当什么事呢，咱们这次不就是去收拾他们的吗。”朱祁钰听完觉得楚宁有点杞人忧天了。 “这个国家一直就没有安定过，所以战乱已经成为了常态，虽然整个国家民生凋敝，但是也给他们提供了大量有经验的战士。 最主要的是，如果我们教训的手太轻了，起不到效果，如果出手过重，那就会有大量失去依靠的战士铤而走险，或者成为海盗，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大明的百姓。” “你说的有道理，你原先没有想到这一层吗？”朱祁钰很好奇，以他对楚宁的了解，楚宁一般都是谋定而后动，这次下西洋，就基本都是按照楚宁规划的剧本走的。 虽然很好奇，楚宁是怎么知道那些地方的，甚至能够在海图上精准标注，但他不想追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楚宁身上的秘密绝对不止这些。 “我确实有个办法，那就是在倭国设立一个总督，监督他们，控制他们，这样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能做到第一时间掌控。” “有道理。”朱祁钰点点头，他现在已不是吴下阿蒙了，他知道，大明距离倭国起码有万里，加上大海上的不确定因素，如果倭国有什么情况，大明收到消息再作出应对，也为时已晚。 “既然你都想好了对策，还发什么”说到这，朱祁钰愣住了，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楚宁，“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楚宁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祁钰都快疯了。 眼看着就能回到大明，做自己的逍遥王爷了，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变故！ “这是为了大明的万世基业。” “你少来，这就是打击报复，你能不能换个人坑啊。”朱祁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这是真的要哭了。 他猜到了，楚宁的意思就是让他做这个总督！ 天哪，自己跟着船队出海，都被人弹劾成了筛子，说他意图在海外裂土分疆，这种言论刚刚平息，楚宁竟然让他真的在倭国这个地方主政！ 京城那些闲的发慌的言官，这下还不疯了一样弹劾他！ “你知道我出海都被弹劾成了筛子，如果我在倭国当什么总督，那”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给你担保，朝堂之上不会有问题的。”楚宁表情坚定地说道。 朱祁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次他是真的哭了，因为他知道，楚宁说的这个真的没问题。 虽然楚宁已经离开大明三年了，但是楚宁的传说从来没有在大明消失过。尤其是随着海上贸易的不断发展，楚宁在东南沿海犹如万家生佛一样，每年，甚至每个月，都有万民伞送到京城。 如果真的有言官因为这件事弹劾朱祁钰，楚宁出面作保，那真的能做到息事宁人！ 别忘了，楚宁不仅仅是大明开启海上贸易的开创者，更是大明朝堂出名的刺头，他混不吝一样的性格，左手压下武将勋贵，转头右手就把满朝文官按在地上摩擦。 可朱祁钰是真的不想在外边多待一天了，虽然中间他曾经回过一次大明，但是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天的时间，现在他感觉自己和海边的渔民没有区别。 打嗝都带着一股子鱼腥味，没办法，在大海之上，鱼是分场重要的食物来源，就算他贵为亲王，也不能避免。 他和楚宁钓鱼，只不过是单纯地找个消遣。 对于倭国这样的岛国来说，想必也差不了多少，他现在感觉刚刚接见的那个倭国使者的时候，他就感觉到那家伙身上散发出的浓重味道。 一想到自己也要变成那个样子，朱祁钰怎么能不哭，他现在回想起自己在安南皇宫，看到那桌子不咋样的饭食，放在倭国，应该就是顶级的了！ “这次要不你留在这？”楚宁看着笑脸煞白的朱祁钰问道。 朱祁钰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被吓得。 他现在觉得楚宁就是魔鬼，甚至开始同情倭国的人，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楚宁这个魔王，要知道就算是在大明，最高统治者朱祁镇都不敢招惹他！ 现在好了，当他听到楚宁的全盘计划后，首先就是替那些倭国人感到悲哀，然后就对那些惹事精痛恨到了极点。 因为他们的无知和贪婪，朱祁钰这次算是被他们害惨了。 楚宁当初的笑容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而且楚宁笑的越灿烂，肯定有人越惨，比如这次见到这种笑容的朱祁钰。 自己好好的大明亲王，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亲王，就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楚宁，被楚宁‘打击报复’了！ 现在朱祁钰已经知道，楚宁不会违抗朱祁镇的旨意，朱祁钰回到大明，还是会到皇家书院和皇家军事学院教书，也是为大明培养更多的海军人才。 可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回到大明，就不是朱祁镇说了算了。想想繁花似锦的大明，在现象那个贫瘠动荡的倭国，朱祁钰的怨念都快溢出来了。 可楚宁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先拿大义说事，就是跟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果这招不管用，楚宁就露出自己的獠牙，直接以权压人。 当然，能被楚宁这么对待的，目前在整个舰队当中，只有朱祁钰一个。 因为整个舰队，只有他才有资本拒绝楚宁！ 这次就是，朱祁钰被楚宁一顿家国大义说的激动不已，可朱祁钰还是用最后一丝清明，硬生生止住了答应楚宁的要求。 可楚宁见软的不行，就直接上硬的，以大明靖海总督的身份，直接命令朱祁钰。 第199章 准备好了吗 这下好了，朱祁钰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所以朱祁钰对倭国充满了怨念，这也让他在倭国主政期间，几乎全都是强压政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楚宁要动身了，他也知道这样对朱祁钰有点残忍，原本大明高贵的亲王，要在倭国这个破地方住下去。 想想都觉得朱祁钰可怜，想想当初朱祁钰在安南皇宫对于阮氏英母子的‘顶级’饭食的那一脸不屑，就足以看出，朱祁钰对于这些所谓的周边强藩的态度了。 当然不止是朱祁钰，大明绝大多数人都抱着相似的想法，就算是那些在海外漂泊的人，也都是迫于生计，只要有一丝回大明的可能，他们绝对不会在那里多待一分钟。 可没办法，谁叫这时为了大明，为了华夏呢。更何况现在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们老朱家，他不去谁去。 就这样大明的舰队在尚太久等人的目送下，缓缓驶出了琉球的港口，当然这次不是全部舰队都走了，按照楚宁一贯作风，留下了一支舰队，和大量的工程人才。 与此同时的九州岛上，紧张到极点的龙造寺、岛津、大友三大藩国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明的军队既然向着这里出发，那就说明他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大明这是要找他们‘报仇’来了！ 他们之所以放松，不是因为他们不怕，相反，他知道这次他们算是在劫难逃了。 他们放松是因为不用在提心吊胆猜测明军的动向了，虽然他们知道，大明的舰队肯定不会在琉球转一圈就回去，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现在看来，已经是他们想的最差的结果了，从楚宁和朱祁钰的态度看，他们根本不在乎你是否恭顺，既然你敢对大明的舰队动手，那就不要妄想大明会放过你。 这就是楚宁传达的意思。 也是大明帝国的意思。 相良川知道，这次自己的出使是失败的，当初来的时候，说是刺探大明的意图，实际上是想着能否得到大明的原谅。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空的，他能做的就是赶紧回去，告诉岛津等三大家族准备迎战。 楚宁第一时间就街道了相良川离开的消息，但是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有点期待。 其实他也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就是想把那些不服的，敢对大明龇牙的，全都聚集起来，正好一网打尽。 为此，其实三天前舰队就应该准备完毕了，但楚宁生生拖延了三天，就是给他们留足‘准备’的时间。 按照楚宁的计算，自己现在带着人马慢慢过去，想必九州岛的那些家伙也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所以大明的舰队，并没有全速前进，可就算这样，九州和琉球之间的这点距离，五天后，大明的舰队也出现在了九州到外。 “大名，明军的舰队已经到了！” 正如楚宁所料想的一样，此时九州对海滩上，帐篷一个连着一个，这次九州岛的三大家族摒弃前嫌，为了对抗大明，首次联合。 这次他们把自己能聚集的人手都召集起来了，五万大军聚集在沙滩之上。 不过他们也不是一股脑的把军队放在沙滩上，毕竟稻田回来之后说了，大明的火炮射程极远，所以他们在沙滩上布置了许多鹿角，阻止明军的登陆。 当然这也就有一点作用，如果不在明军登陆的时候有人防守，这些东西就形同虚设了。 所以九州岛的联军就布置在三里之外的地方，并且在鹿角之外的一里布置了上百门火炮。 这也是他们能聚集到的所有火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之前是有大量的海盗，可他们的海盗船并不是以火炮为主，而是主要靠着靠帮登船作战。 加上倭国本身资源有限，能聚集这么多火炮，已经是很难得了，这其中还有不少，是从佛郎机商人那购买的。 此时，岛津忠昌正站在联营的吊楼上，就算士兵不来禀报，岛津忠昌也看到了，明军的舰队遮天蔽日，几乎将整个海面都填满了。 岛津忠昌看着眼前的海面，也是头皮发麻，虽然相良川回来之后，他也很气愤，毕竟被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所以岛津忠昌亲自找到其他两个家主。 一开始另外两家还不想参与，毕竟和大明作战，他们心里也没有底，岛津忠昌当然知道他们的想法，无非就是反正人是他们岛津家的。 所以他们向着隔岸观火，最好是大明把岛津家给灭掉，反正大明也不可能在倭国一直带下去，正好便宜了他们。 可岛津忠昌拿出了他们俩家参与那次行动的证据之后，大友持直和龙造寺家康也没办法冷静了，而且根据相良川的话，大明的那位王爷和楚宁根本没有善了的意思。 这下龙造寺家康和大友持直都慌了，因为现在整个倭国可谓是诸侯林立，就算是他们，也不能全都分清楚到底谁跟谁，难道你还指望大明去给你甄别这些！ 他们不担心相良川说谎，因为当初逃回来的不仅仅是稻田叶泽一人，他们两家去的也有人讨回来，所以他们可以肯定，大明根本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去甄别。 他们会做的就是把一切他们认为参与的人全都杀掉！ 为此，九州岛的三大家族，这次终于达成一致，不过他们也深知自己和大明之间的差距，所以，这次的五万大军，几乎是将整个九州岛的男人都聚集起来了。 他们三家联手的五万大军只是第一批，后续还会有大量的军队聚集起来，因为担心明军的到来，他们就把这五万人先带来了。 这五万人也是目前整个九州岛上战斗力最强的五万人了。 除了一些战略要点的防守部队外，三大家族把九州岛最强的军队聚集在这，就是要抵挡住大明的进攻。 可看到海面上巨大的明军战舰，他们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还是不对，他们能抵挡住这样的对手吗？ 第200章 九州之战（上）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明军到达海边之后，就调整角度，利用自己舰炮的优势，对海滩进行轰炸。 明军的火炮射程普遍在三里以上，虽然准头不佳，但对于海滩上面的那些鹿角和那些沙滩上的防御工事，就不需要太多的准头了。 岛津忠昌站在吊楼上，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而身旁的大友持直和龙造寺家康，也有同样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们只能默默忍受这，毕竟他们那些有限的火炮已经布置在沙滩上了，可因为射程的问题，计算发射，也根本不可能打到大明的军舰。 而且，他们的大炮也不可能想明军的火炮一样做到短时间内连续发射，所以他们只能等着，这也是无奈的选择。 明军的火炮轰炸了半个时辰就停止了，毕竟明军这样做震慑的意味远远大于实际效果。 不过，此时的海滩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明军，在舰炮轰炸的时候，无数的小型登陆船，就将大批的明军运送上岸，而防守海滩的倭国士兵，根本没有发现。 当然，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们能攻击到海上大明舰船的只有火炮，他们倒是有一些投石机，但是这东西的射程太近了，而且只能发射石块。 就算能打到大明的战船，那些石块对于明军的巨舰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根本没有一点威胁。 而明军则利用炮火的掩护，成功完成了登陆。 张懋上岸后，没有急于进攻，而是让人清理沙滩，然后构筑工事，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他们是什么意思？”大友持直有些疑惑，明明军队已经登陆，而且现在他们的军队没有一点反应，为什么登陆的明军没有继续攻击。 “他在等。”岛津忠昌眼中闪烁不定地说道。 “等？等什么？”大友持直更迷糊了。 “等他们大部队全都上来。”龙造寺家康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然，就想龙造寺家康说的，随着滩头阵地构筑完毕，大量的明军快速冲上沙滩，这次不想之前的那些明军，这次登陆的明军携带了不少东西。 比如油布包裹好的大炮！ 这些都是战车上装备的那种轻型火炮，很容易就搬运上岸，紧接着一辆辆战车紧随其后，随着战车上岸，明军也终于动了。 他们快速组装好战车，安置好火炮，就开始向着倭国人的大营进发。 与此同时，一批明显要大于那些轻型火炮的大炮被运送上岸，并且安置完毕，经过一阵调试之后，一门火炮率先开火，一颗巨大的炮弹，就落在倭国军队的火炮阵地附近。 就在那些倭国的士兵还在庆幸，并且开始准备反击的时候，明军这边已经完成了测距和调试，随着张懋的一声令下，明军的火炮开始朝着倭国的炮兵阵地开火。 不管双方的火炮威力差距有多大，大家都知道，这才是此次登陆作战的重头戏，毕竟火炮这东西对于现在的士兵来说，就是一个大杀器。 火炮被称为战争之神不是没有道理的，随着明军火炮的不断轰炸，倭国军队这边的炮兵阵地顷刻间就被摧毁殆尽。 有些倭国的士兵，开始点燃自己的大炮，漫无目的地发射，毕竟相比于没来得及发射就被摧毁，起码他们作出了反击。 明军这边进展也还算顺利，毕竟沙滩不是陆地，那些战车在沙滩上行进起来很困难，加上不时射来的炮弹，他们行进起来就更加困难了。 随着战斗的进行，倭国这边也不能坐以待毙，毕竟现在明军已经成功登陆，那么他们现在的军营也不再安全，所以他们整顿人马在营前列阵。 倭国这边刚刚列阵完毕，明军的先头部队已经突破到了倭国的炮兵阵地附近，而此时的明军滩头阵地上的火炮也停止了射击。 毕竟明军的火炮虽然先进，但是也只能做到基本精准，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得了，但是为了避免误伤友军，还是停止了射击。 此时，明军的战车部队已经冲到倭国火炮阵地附近，而倭国的火炮阵地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炸死的倭国士兵的断臂残肢，和七零八落的火炮。 他们像是没有看到那些受伤的倭国士兵一样，快速清理出一条道路，然后继续向着倭国大营杀去。 就在明军终于越过海滩，杀到倭国大营的时候，倭国的军队也列阵完毕，一排排的弓箭手出现在最前方。 凭心而论，倭国的长弓还是不错的，射程远，威力大，算得上是当时最先进的弓箭之一了。 楚宁就一直很疑惑，不是说倭国人都很矮吗？他曾经见过倭国的长弓，那是在他研究抗倭史的时候，看到的复原品。 心在他终于有机会亲眼看到最真实的一幕了，此时的他和朱祁钰两人，站在宝船之上，透过望远镜看着沙滩上的一切。 他们自然看出了，倭国的大营起码有五万人，而出营的最少也有两万人。 “你不是说倭国的那些什么武士战斗力都很强吗？我怎么看着好多人都是拿着竹枪啊？”朱祁钰有点纳闷。 楚宁也是一阵无语，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倭国九州岛上，有三大家族，他们之间互相征伐，这也算是倭国的一种传统，当然他们手下还要很多其他大名。 比如稻田叶泽和相良川就是其中之一，他们都是自己藩国的大名，也是那些大藩镇手下的藩国。 可常年的征战，让原本就贫瘠的倭国，经济已经奔溃，没办法，为了发展壮大自己，大名门将自己的手下的士兵大部分都遣散回家。 首先生产粮食，保证最基本的物资保障，然后就是鼓励生育，不然男人都被拉去打仗了，没人种粮食，没人生孩子，他们还做什么大名啊。 这就有点类似于华夏古代的府兵制，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而且武器什么的都要自备，那些所谓的大名，其实手下的军队真的很有限，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多钱粮供养这么多军队不是。 所以，很多士兵其实就是农民、商人，商人还要好一些，毕竟他们有钱看，可以置办一些军械。 可大部分士兵，除非家中有人参军过，不然他们的武器都不能保障，只好用火烤过的竹子，制作简单的竹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第201章 九州之战（中） 当然，大名真正的战斗力是那些武士，作为倭国独有的一个群体，这些人武士是职业军人，杀人、抢劫、强盗即为武士，战败而逃亡、流浪的武士则为浪人。 武士对自己的领主保持绝对的忠诚，相对的，领主根据武士的战斗表现，划分他们的等级，支付俸禄，还有一些额外的赏赐。 武士的忠诚、勇猛是建立在他所效忠的领主能对武士所作出的贡献给予奖赏的主从制度上，武士的忠诚、勇猛是建立在他所效忠的领主能对武士所作出的贡献给予奖赏的主从制度上。 所以，在那些武士眼中，什么x皇、征夷大将军都是假的，只有他们的领主，也就是大名，才是他们效忠的对象。 那些站在阵前的弓箭手，就是武士的一种，因为自幼接受训练，他们有着和他们的身体不对称的战斗技术，同时要比那些拿着竹枪的人强多了。 “你懂个屁，看见前边那些弓箭手了嘛，那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力。”楚宁嘴上说着，却没有丝毫转移注意力。 他现在明白那些倭人是怎么操控那些比他们高出许多的弓箭了。 原来他们是将弓箭插入土里，这样就能提高弓箭的稳定性，又能抵消一部分身高劣势。 楚宁看的津津有味，朱祁钰见状，也拿起望远镜继续看。 让楚宁有些意外的是，在弓箭手的身后，竟然还有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竟然配备了火枪！ 看来有些东西不能完全相信。 记得当初在研究大明对周边国家的影响的时候，楚宁就看到，倭国是在德川家康那个时代，才开始使用火枪，也正是靠着火枪，德川家康才得以统一倭国。 现在看来，倭国使用火枪的历史应该提前快一百年了。 楚宁觉得，倭国之所以这么记录，完全是为了体现倭国的那种武士精神，而采取的隐晦办法，谁说倭国人实在的，他们也会记录这种不真实的东西。 楚宁撇了撇嘴，暗自嘲笑起来。 不过也很容易理解。倭国历来崇尚强者，当初德川家康使用火枪，就被嘲讽为懦夫，就是因为火枪几乎不用什么技巧就能使用。 完全背离了倭国所谓的勇敢传统，相比于刀剑、弓弩，火枪不仅威力更大，也更容易操作，这就为大量、快速形成战斗力提供了一个最佳的选择。 毕竟，一个弓箭手起码要训练三年以上，就算是使用弩箭，也要一年的时间，不然他们根本不能做到精准射击。 而倭国的武士训练难度更大，除了因为身体原因收到的限制，那些倭国的武士都是从小接受训练，所花费的时间和资源更是超出人们的想象。 一把正儿八经的武士刀，造假就足以让一个中等人家倾家荡产，更何况还要盔甲、弓箭等等一系列装备。 所以倭国的武士，就和大明的读书人一样，是一件烧钱的事。随着明军战车的不断靠近，倭国的弓箭手，开始抛射弓箭。 这就是专业士兵的优势，他们能从距离上判断出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多大力度发射。 箭矢如雨点一般飞向明军前进的部队，而明军现在对于战车和士兵之间的配合，可谓是驾轻就熟。 发现倭国弓箭手发射的时候，虽然他们觉得对面那些倭国人有点着急，毕竟现在的距离还很远，但他们已经习惯了训练中形成的那种条件反射。 战车上的挡板、身后的步兵也快速聚拢，躲在盾牌下面。 就连身后的朱祁钰和张懋都觉得没必要，毕竟这段距离还有很长，倭国的弓箭根本不可能射过来。 可让他们惊讶的是，那些弓箭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竟然准确地落在明军的头顶！ 如果不是士兵们做好了防护，这一轮箭雨，肯定会给明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怎么样，告诉过你，别小看这群玩意儿，这回信了。这个张懋太不像话了，如果不是士兵们反应够快，光是这一轮弓箭，咱们就会出现大面积的伤亡，看我回来之后怎么收拾他。”楚宁看着陆地上的战况，嘟囔道。 朱祁钰此时开始提张懋难过了，他知道楚宁这不是说说的，也就是说，这一仗张懋不管打好还是打不好，一顿收拾是逃不掉的了。 想想楚宁那些出人意料的手段，朱祁钰都觉得后背发凉。 而此时在前线指挥的张懋，也突然打了几个喷嚏，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明军终于收起了先前的轻视，开始严格按照训练，向着倭国的大军杀来，倭国这边也没有闲着，弓箭过后，几轮箭雨之后，随着明军的不断靠近，倭国阵营中的火枪也开始发射。 倭国人使用的都是那种最原始的火绳枪，威力虽然不小，但是发生过程长，准度不高，这也是倭国很少使用的原因。 因为对付密集的阵型，可以话化解掉火绳枪准头不足的问题，但是每次发射完之后要清理枪膛，重新装填，而倭人显然没有掌握明军那种三段式发射法。 所以这些火枪，还只是用于辅助弓箭，给弓箭手提供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明军因为收起了之前的轻视，虽然倭人这边又是弓箭，又是火枪的，但实际上造成的杀伤效果却一般。 虽然明军这边也出现了伤亡，但是总体上根本不足以影响明军的进攻。 而随着明军不断接近倭人的军阵，明军战车上的虎蹲炮也进入了最佳射程。 此时战车也听了下来，调整角度，然后开始发射。 虽然没有统一的指挥，发射也是鳞次栉比，但也正因为这样，明军的火炮发射就像是连绵不绝一样，从第一炮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歇。 而随着明军火炮的发射，倭人第一批倒霉的就是站在阵前放箭和开枪的那些人了。 作为站在最前沿的人，而且是目前对明军威胁最大的一群人，他们收到了明军的重点照顾！ 一时间，明军的炮弹在倭人的阵前接连爆炸倭人阵前一片打乱，弓箭手和火枪手们四散奔逃。 第202章 九州之战（下） 见到倭人阵前的弓箭手、火枪手开始乱套，明军这边并没有一股脑地压上去，而是开始缓缓前行，并且火炮也开始向着倭人的阵地纵深延伸。 倭人的弓箭手和火枪手的混乱，也给身后的步兵阵列也有点混乱，没办法，这种场景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巨大的爆炸声，四散飞射的铁砂。 一时间，整个倭人的阵地前伤亡陡增，随着战车的不断靠近，倭人的死伤也越来越多，不过很快倭人就开始有秩序地后退。 “真是久病成医啊，这群家伙仗打的多了，见势不妙退的如此干脆，还这么有秩序。”楚宁看着倭人开始后退，不由得感慨道。 “你不是说他们都是被那个什么精神洗脑了嘛，怎么还动不动就撤退啊？”朱祁钰开口问道。 “你还不许人家怕死啊，人家那是将就勇敢，不是傻。”楚宁有点恼羞成怒地说道。 他也没想到，这些倭人竟然让他如此‘丢脸’，说好的大无畏精神呢，说好的视死如归呢，说好的荣誉感呢。 朱祁钰在一旁撇撇嘴，显然对楚宁的这种牵强解释很不满意。 不过他也没继续刺激楚宁了，这家伙现在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如果自己再刺激一下，说不定楚宁会把气撒到自己身上！ 楚宁现在是郁闷无比，在开战之前，一切都是按照剧本走的，倭人也按照他的意思，将整个岛上的主力都聚集在一起了，正好一战而定。 从装束看，这里边应该是九州岛上绝大部分的战士了，估计能动的都来了，谁成想他们竟然一触即溃，根本没有一丝武士的精神，就这么跑掉了。 而且从撤退的速度和阵型看，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而且看样子也不像是故意露出的破绽。毕竟这不是几百几千人的撤退，上万人的撤退，稍有不慎就是全军溃退。 那这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倭人的军队是真的在撤退！ 倭人果然很决绝，留在前线的大炮都不要了，快速撤退到身后的大营，关闭营门，无数的战士开始在大营的营墙上奔走，显然是在准备依托大营进行防守。 “岛津，你这是什么意思！”龙造寺家康冲到岛津忠昌跟前说道。 不光是龙造寺家康，大友持直也跟在后边，显然他们对于岛津忠昌突然的撤退和不解。 作为登陆作战的关键，就是要在一开始将登陆一方击退，让他们知道登陆的难度，产生恐惧，尤其是现在的明军，远离本土，一旦作战受挫，那他们就有很大的机会赢得这场胜利。 可是作为联军统帅的岛津忠昌，竟然突然撤退，仗还没开始打，白白损失了一大批人手和一大堆重武器，那也是他们仅有的重武器了！ “你们没看出来吗，明军是故意让我们集中起来的，这样他们就能将我们一网打尽，你看看他们那种恐怖的大炮，一炮下来，方圆五丈之内，无一幸免。 如果我们真的和他这么作战的话，我敢断定，此一战之后，九州岛将没有一个能和他们对抗的人了。”岛津忠昌一脸凝重地说道。 “那你不早说，害的我们损失这么大。”大友持直郁闷地说道。 没办法，那些大炮有一半是他的，作为三家当中最富裕，也是火炮、火枪最大的人，虽然这次他没有把所有的火炮都拿出来，但是也是将自己库存的三分之二贡献出来了。 可现在那些他花费大价钱买来的火炮，竟然只发射了一次，就成了明军的战利品了，让他怎么能不是伤心吗。 就算岛津忠昌不说，他和龙造寺家康也看出来了，现在看来，明军确实存在将他们集中起来，一网打尽的意思。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难道现在就这么撤回去，各回各家？丢不丢人先放在一边，如果解散现在的联盟，那他们根本没有一点信心对抗明军的进攻。 再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聚集在一起呢，反正都是各自为战，何苦冒着得罪大明的风险，聚集在一起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明军已经登陆完毕了，他们必须尽快决定，不然就真的是处处被动了。 “还好这次没有把全部的人手和武器都集中在这里，我们完全可以推到宫崎，拿了城高池深，有巨大的城墙为依托，完美完全可以和明军一战。 他们远道而来，时间一久，想必就会撤退的。或者去找其他的藩国。我们现在联名奏请将军，想必他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岛津忠昌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也是目前他们为数不多的选择了，要么现在出城投降，看看明军会不会饶过他们，不过，他们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再有就是坚持抵抗，等待变机的出现。 不过他们都知道，不管是哪一种主动权都不掌握在他手中，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明军的意愿。 不过，经过海滩一顿虎头蛇尾的操作之后，虽然大家都是常年打仗，胜败对军心的影响明显没有那么严重，可毕竟是战败了。 尤其是面对明军这种强大的对手，本来从他们到普通士兵都没有信心，现在更是见识到了明军的巨舰大炮之后。 可他们能怎么办，除了硬着头皮继续抵抗下去，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们也不犹豫，留下五千人马防守大营，然后他们带着大部队，从后营向着身后的宫崎城撤退。 明军这边先头部队看到对方退守大营后，没有贸然进攻，毕竟刚刚连战斗都算不上，倭国人就撤退了。 倭国人在海滩前的部署，加上几万大军的列阵，显然是准备和他们决战一场的，可战斗刚刚开始，倭国人就快速撤退回营。 从倭国人撤退的阵型看，明显不是慌乱战败的样子，反而井然有序，这让张懋有些紧张，他生怕倭国人有什么埋伏。 所以，张懋没有让先头部队追击，而是等待大军全部完成登陆。 “伯爷，那些倭国人是不是有什么埋伏？”张懋一脸谨慎地问道。 可他问完之后，就发现气氛部队，楚宁的脸色阴沉，朱祁钰一脸难过的样子，气氛诡异的吓人。 第203章 乌龙 “有个屁埋伏，算了，既然已经如此了，明天一早再说。”楚宁郁闷地说道。 稻田叶泽看着已经登陆完毕的明军，心里如释重负，今天看来自己是躲过了一劫。 “稻田，这是你恕罪的机会，我给你留下五千大军，你要将明军牢牢钉在这里，我们在宫崎城，只要你能将明军抵挡住三天的时间，就可以撤回宫崎城。” 稻田叶泽回想着当时岛津忠昌的话，竟然有些无奈。作为自己的宗主，岛津忠昌将阻拦明军的‘重任’交到了稻田叶泽手中。 稻田叶泽现在也是没办法，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贪心，说不定现在自己还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东海龙王。 可现在，自己先是被岛津忠昌关在地牢一年，然后被重新启用，短短的一年时间，稻田叶泽虽然没有把他的队伍扩大到以前的时候。 但东海龙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短短的一年时间，稻田叶泽再次成为这片海域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如果不是大明的军舰开始增加，他有信心在三年内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多么强大，而是随着明国解除海禁，整个大明的海域，就像是煮沸的油锅一样，往来的船只如过江之鲫，穿梭不断。 这样的存在，简直就是让人惊诧到了极点。 也成为了他们这些海盗的乐园，不过这种好事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随着海禁的开放，明军的舰队也开始增多起来，以前明军根本不会关注海上到底怎么样。 反正他们只要坐在岸上等着收货就行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楚宁在带着那支庞大的舰队出发的时候，还有许多军舰在建。 而且，楚宁还留下了不少的老海军，负责训练海军，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明军还明显不适应海上的战斗，甚至好几次被稻田差点被稻田设计。 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明军明显开始慢慢掌握了海上战斗的技巧。 最开始是明军三艘战舰抓不住一艘海盗船，到后来，一对一，再到现在，明军一艘战舰能单挑数倍于己的海盗。 就在稻田感到失落的时候，楚宁回来了。 不知道这对他是好还是坏，随着楚宁的出现，大明沿海的海盗竟然一夜之间踪迹全无。 这不是因为现在大明的海军实力比不上楚宁的舰队，要知道，现在大明的军舰绝大部分都是新建的，设计更加合理，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武器装备，都不是楚宁的舰队能比拟的。 而船员的素质上，现在的大明的舰队，大部分都是沿海渔民出身，他们都是严格按照楚宁留下的训练手册训练出来的。 楚宁知道，军队不是别的东西，尤其是这个时期的海军，在飞机出现之前，海军是技术含量最高的军队，所以，对哪怕是最普通的一名海军都要求极其严格。 所以这支海军的识字率达到惊人的五成，所以他们能更快地熟悉船只的操控，和武器的使用。 这也是明军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掌握大明沿海主动权的根本原因所在。 所以海盗消失，与战斗力无关，完全是因为楚宁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当初几百艘海盗船，围攻大明的舰队，结果能逃出来的不到十分之一，最让海盗们心惊的是，普通海盗被抓住之后，会被送到各地去给大明修建城池港口。 而那些所谓的船长、队长，但凡是在海盗船上有一点职务的，全都被绑在船上喂了鲨鱼，据说当时整个海峡从早到晚都是海盗们凄惨的哭喊声。 整条海峡被鲨鱼占满了，就想是烧开的水一样，全是鲨鱼，小一点的船都不敢从哪里路过，生怕被已经吃红眼的鲨鱼给撕碎了。 楚宁这种铁血的手段，给整个大海留下了太深的烙印，因为楚宁每次出航的时候，都会悬挂一面大腿骨和骷髅头的海盗旗，楚宁黑魔王的称号在正片大海上迅速传开。 有些海盗想借助一下楚宁的‘威名，’也开始悬挂那种样式的海盗旗，可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悬挂这种海盗旗出现，不是被商船反杀，就是很快就遭遇明军战舰，有些更是神秘失踪。 所以，大海上流传着，楚宁是就是龙王的使者，代替龙王管理整个海面，对于那些敢于冒充他的人，龙王都会降下天罚。 各种关于楚宁的传说随着各国商船、海盗船，迅速扩散开来，甚至有人为此专门弹劾过楚宁。不过没有泛起什么浪花，就被淹没了。 开玩笑，现在整个大明的商船，靠着楚宁的‘赫赫威名’，简直不要太幸福，你还想着取缔，简直就是找死，所以那个想出名想疯了的御史，现在正在西北吃沙子。 因为那里暂时还没有楚宁的传说。 所以稻田叶泽在听说带队的是楚宁的时候，他几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没办法，楚宁给他的打击是全面的，是恐怖的。 许多在望海城‘表现’好，被恢复自由身的人，搭乘商船返回倭国，但无一例外，全都是把自己的家眷接走，他们觉得在望海城做一个三等的公民，也好过在倭国生活。 当然，现在这些还仅限于小部分人当中知道，可也足以说明，大明在望海城的统治已经到了什么地步，稻田叶泽曾经化妆去过望海城。 曾经荒芜的小岛，现在繁华的让人不敢相信，稻田觉得，那里甚至比京都还要繁华。 明国人在那里实行的是等级管理，明国人是第一等，这一点毋庸置疑，然后就是当地的土着经营，那些服从明国管理，协助明国搭理当地杂务的土着。 这些人就像是工地里的工头，他们都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良好表现’成为一个能获得大明海外护照的人。 剩下的就是第三等人，他们有当地的土着，有各国的商贩，也有当初被楚宁抓来的海盗，在完成城池的修建之后，表现良好，被恢复自由身的。 这些人可以选择在望海城做一个三等公民，或者返回自己的故乡，反正大明不管了，不过不能再当海盗了，否则等待他们的除了喂鲨鱼，没有第二种选择。 第204章 发现 这些和现在的稻田没有一点关系，因为在稻田看来，他的生命即将结束，九州岛根本阻挡不住大明的步伐，因为岛津忠昌他们根本没有和大明交战的经验。 大明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或许是担心埋伏，或许为了完成登陆，但是不管是哪一种，稻田觉得，九州岛完了。 他坐在帐篷里，看着眼前的饭菜，慢慢端了起来，开始品尝这难得的宁静。 就像稻田预计的一样，第二天一道早，答应外边就传来了明军的号角声。 作为大明曾经的对手，稻田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进攻的号角，他披挂整齐后，带着自己的亲卫，来到营墙之上。 此时的明军已经列队完毕，经过一夜的休整，明军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战车一辆辆开出明军大营，身后挽马拖曳巨大的火炮，那些大炮虽然身形巨大，但是看样子并不沉重。 很快，在倭国人的大营前，几十门大炮一字排开，明军士兵忙碌着安置火炮，根本不担心倭国人会冲来。 “全体撤退，离开营墙，列阵准备！”稻田命令道。 一时间，倭国人都蒙了，这是什么操作，放弃营墙，难道就这么白白等着明军攻进来？失去了营墙，他们还有几分把握能挡住那些高大的明军呢？ 不过倭国人还是听从稻田的命令，留下一些观察哨后，全都集中到大营，排列好阵型。 “伯爷，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张懋一脸郁闷地问道。 昨天在看到倭国人井然有序地撤退后，张懋没有第一时间跟进，他担心这是倭国人故意诱敌深入，可是等楚宁带着大队人马登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而且错的很离谱，尤其是探马回报，倭国大军主力已经撤退到后方十五里的城池，大营心在只有几千人马的时候，张懋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乖啊，你现在是部队的指挥，别动不动跑回来问，一两次判断失误怕什么，别跟个小媳妇似的。”楚宁这安慰不是安慰，讽刺不是讽刺的话一出口，张懋瞬间就激动了。 是啊，昨天就算是自己判断失误，也不应该这样啊，自己现在是这支大军的主帅，是上万将士的主心骨，他要是没有了信心，让这些将士怎么办。 想到这，张懋竟然有些羞愧，但更多的是对楚宁的感激，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就算比不上他老子，也不会差太多，但是这次出海以来，楚宁给他打开了一闪不一样的大门。 也让他知道了自己和张辅之间的差距，但是楚宁总是有意地安排他去作战，有些甚至是必死之战，也正是这些战斗，让他燃起了强大信心。 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有资格说，他已经有能力继承张家的衣钵了。 如果张辅在这，一定会感动的老泪纵横。 自己当初是如何苦口婆心地教导，好言规劝、武力威逼，可张懋就是不上道，甚至还经常和他顶嘴。 张辅甚至已经放弃张懋，转而将目光放在第三代身上，没办法，张懋确实让他很失望。 可现在的张懋，虽然和张辅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已经颇有一些名将风采了。 这都是楚宁在一次次作战中给张懋磨炼出来的。 就想这次，楚宁近乎直白的挖苦，让张懋知道，自己身为主帅应该做什么，而不是唯唯诺诺，处处请示。 张懋对着楚宁一抱拳，转身离开了。 “我发现，你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出口成脏，但是不得不承认，你在教导这方面，确实有一套。”朱祁钰感慨道。 “想都别想，要是把张懋给你留下，回去之后张辅会找我拼命的。”楚宁一句话就把朱祁钰后边的话给堵死了。 “老张头就俩儿子，老二又是早夭命短。张懋现在是他唯一的儿子了，要是把他留在倭国，老张会伤心的。” “我母妃也就我一个儿子，我还是陛下的亲弟弟，你就不怕伤了我皇兄和我母妃的心！”朱祁钰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合着怕张辅伤心，就不能把张懋留下，自己就活该被楚宁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张懋经过这次锻炼之后，已经成长了不少，所以，这次回去陛下肯定会委以重任的，留在倭国屈才了。”楚宁盯着前方的战场，嘴上解释道。 朱祁钰的眼泪更止不住了，张懋经过锻炼，成长了不少，那他朱祁钰也差不到哪去，张懋留在倭国屈才，那自己就不屈才了！ “你是大明的郕王，动不动就哭鼻子算怎么回事。”楚宁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此时的朱祁钰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 “别胡思乱想了，你是大明的亲王，这种戍边的事，只能由你们来完成，待上几年，把这里理顺了，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接替你。”楚宁觉得不能再刺激朱祁钰了。 可楚宁明显找不到安慰的具体的点，这话说完，朱祁钰更加伤心了，合着自己把这里都理顺了，再让其他人来摘桃子，可不理顺了，想必自己也不能回国。 想到这，朱祁钰是越想越伤心，因为他发现，自己被楚宁坑的实在是太惨了。 干得好了，是给别人种树，干不好，想回大明简直就是奢望。 而且如果自己干的太好，还要担心朝廷里那些疯狗一样的言官，他们肯定会抓住自己的小辫子，鸡蛋里挑骨头地找自己麻烦。 他不是楚宁，可以跟那些言官来个混不吝，楚宁可以耍横，可以不讲理，可他朱祁钰不能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想到这，他开始羡慕起楚宁来了。 楚宁对大明忠诚，这是毋庸置疑的，整个大明，上到朝堂高官，下到平民百姓，现在对楚宁都是感恩戴德。 尤其是现在沿海一代，更是将其视作万家生佛。 他和朱祁镇亦师亦友，和朝中文武大臣也是交往颇深，甚至当朝首辅曹鼐、军中第一人张辅，甘做其门下‘走狗’。 可他却一点野心都没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甚至他看重和朱祁镇的私交，比对皇权的忠诚都重！ 第205章 横扫倭国（一） 就是这样的楚宁，只要他不造反，那他在大明就是无敌的存在，谁敢说他如何如何，不用别人，朱祁镇就把他给撕碎了。 所以楚宁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就是自己这个亲王，他说坑就坑，根本不怕打击报复。 朱祁钰对此深恨之，只是没有报仇的机会罢了。 经过多次尝试之后，朱祁钰发现，自己所谓的报酬，只会换来更深更刻骨的仇恨。比如这次，原本是想打击一下楚宁，说出了朱祁镇给他女儿指婚的事。 谁成想，朱祁钰还没高兴，当场就被楚宁一顿折磨，楚宁就是这么不讲理，当朝的亲王说动手就动手，说打你，都不带犹豫的。 更可气的是那些人，他们就算看到了，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自己简直就是苦命到极点。 而且这还不算完，留守倭国，这是楚宁个朱祁钰作出的惩罚，朱祁钰知道，自己倭国是留定了。 朱祁钰现在可以百分之一百地确定，自己就是皇兄送给楚宁的出气筒，所以，楚宁让自己留在倭国，肯定不会有人反对的。 毕竟现在的大明，大家都在忙着赚钱，谁还关心什么郕王不郕王的。再说，楚宁这么做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朱祁钰出过海。 所以朱祁钰对大海，对海外许多事情，要比其他皇族要清楚，朱祁钰有时候会感到骄傲，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大明皇族当中，对大海了解的第一人了。 也正因为如此，朱祁镇才会答应朱祁钰去两大书院教书，这也算是物尽其用。当然也是因为朱祁钰的站位比其他人要高一些。 而朱祁钰现在很痛恨这一点，他甚至后悔，当初怎么不抓紧时间去就藩！ 现在一切都晚了，想到这，朱祁钰的怨念更深了。 他原本向着，张懋为人机警，被楚宁调教的十分会察言观色，留下来和自己一起，也算是有个伴，理由他都想好了，就是这家伙战斗力非凡。 可他刚刚开口，就被楚宁无情地拒绝了。 朱祁钰这下更郁闷了。 与此同时，张懋返回到大军前线。 “所有的攻城炮对准一个敌军大营的营门，轰开后依次想两侧延伸，给我在倭国人的大营声撕出一条口子来！” 张懋通过望远镜看到倭国的大营，营墙之上，除了几个观察哨之外，根本没有士兵。 也就是说，要么是倭国人放弃了大营的防守，要么是全都躲了起来。 但是不管是那种，张懋奉行楚宁的进攻优于一切的观点，只要将大营的营门轰开，那明军就能杀进去，到时候就算是有什么埋伏，也不会有什么差池。 随着张懋的命令下达，明军的火炮进行调整，以倭国人的营门为中心，开始了已乱轰炸。 凭心而论，倭国人的大营修建的还算不错，营门也不可谓不结实，但是在明军的攻城炮面前，木质的营门，作用根本不大。 更何况这次张懋将几十门攻城炮集中到一点之上，仅仅一轮，倭国大营的营门，就被炸成了碎块。 原本在营门后边堵着的，倭国人临时弄来的砂石，也随着消散。 整个倭国大营，现在完全处在明军眼前，明军甚至能透过营门，看到在大营里列阵等待的倭国人。 不过张懋没哟托大，而是继续攻击，很快，三轮之后，倭国人的大营，已经出现了一个以营门为中心，几十丈的大豁口。 明军这边的骑兵率先发动，一千骑兵呼啸着想倭国人的大营冲去。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明军的步兵部队，现在虽然不是沙滩但是战车的作用明显派不上多大用处。 所以张懋对进攻的队形进行了调整。 一千骑兵打头，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些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尤其是在马穆鲁克、奥斯曼等地，与那些沙漠游牧民族交战，让这支人数不多的明军骑兵，战斗力得到了飞速的提升。 现在面对身材矮小，几乎没有骑兵的倭国军队时，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 用骑兵冲散对方的这列，即使不能冲散，也能在对方阵列周围不停骚扰，打乱倭国人的部署。 同时跟进的是一队队的火枪兵，这些火枪兵现在的作用就类似于炮兵。 虽然他们没有火炮的威力大，但是胜在灵活机动，能有效弥补没有火炮给支援的不足。 一千火枪兵在无数鸳鸯阵的保护下，冲进倭国人的大营，此时骑兵已经开始对倭国人发动进攻了。 骑兵对战步兵的优势，简直就是碾压式的，尤其是现在的倭国人没有经过后世的那种发展，身材普遍矮小。 虽然明军的骑兵配备的都是蒙古马，这种身形相对矮小的战马，因为这种马适应性极强，不管是北方极寒，还是南方丛林，再到沙漠隔壁，都能很好地生存下去。 可就算是这种马，在我固然看来已经是高大无比了。 而且，明军的骑兵，显然还收到了蒙元骑兵的影响，他们更加灵活机动，善于寻找机会，围着倭国人的阵型不停转动，给倭国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你攻击他们，人数多了他们就跑，人数少了，还不够给这么明军的骑兵增加人头的，米不搭理他们，他们就这么围着你的阵型不停盘旋，还时不时放出几支弓箭。 就在倭国人被明军的骑兵搅得不胜其烦的时候，明军的步兵也已经来到了倭国大营。 明军的火枪兵快速完成阵列的组成，一千火枪兵分成三排，开始向着倭国的大阵走来，他们走的不快，但很有规律，明军的火枪射程现在基本已经和弓箭持平了，但是相较于倭国人的长弓，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管怎么说，倭国人的那种长弓确实在射程上，完败明军。 所以，明军的火枪手是在其他步兵的保护下，开始接近倭国人的。 果然，有倭国人发现明军正在靠近，许多倭国的弓箭手开始准备，对着明军的步兵放箭。 与此同时，倭稻田叶泽也抽出了自己家传宝刀，准备发动一次自杀式的冲锋。 第206章 横扫倭国（二） 稻田叶泽知道，自从自己被安排到这里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就是被岛津忠昌舍弃的那个。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阻击明军，开玩笑，这个自杀有什么区别，强大到让人窒息的明军，岂是自己眼下这几千农夫和渔民组成的军队能做到的。 现在活着回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就连仅仅个明军接触过一次的岛津忠昌，带着五万大军都没有丝毫胜算，就更不要说他现在仅仅只有五千人了！ 而且这五千人就是绝大部分都是农民、渔夫！ 这样的人，做海盗的话，或许在金钱的刺激下，欺负一下那些商贾没有问题，但是面对正规军的明军，那就是呵呵了。 果然，随着明军骑兵的骚然，和步兵的突进，倭国人的军阵开始出现混乱，这个时候如果不能稳住阵脚，那稻田叶泽就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虽然任命，虽然知道不是对手，但是稻田叶泽还是没有放弃，他有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他抽出自己的佩刀，向着明军的步兵一指，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果然，在稻田的带领下，原本已经开始混乱的倭国军阵，瞬间士气大增，向着明军冲去。 只是冲向明军的倭国人，杂乱无章，根本不是军队作战的阵型，完全就是一群街头混混在打群架一样，虽然看着气势很足。 不过，这些的农夫和渔民组成的军队，打顺风仗的时候或许会体现出强大的威力，但是现在面对的不是那些羸弱的对手，而是经过数次大战洗礼的明军！ 见到倭国人亡命式的冲锋，明军并没有慌乱，先是火枪手站定，三排火枪开始轮流发射。 这种套路他们简直太熟悉了，几乎是融入到了明军的血液之中，他们的枪弹就想是没有尽头一样，向着冲过来的倭国人倾泻而去。 因为双方距离不远，本就进入到射程的火枪手，此时发挥出来巨大的杀伤力，这些不知道分散的倭国人，火枪手简直就成了战场上生命的收割机。 可稻田叶泽能成为东海上的巨盗，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大队人马冲向火枪手的时候，他将自己的精锐武士分派到了两侧，冒着骑兵的箭矢，这些人竟然接近了明军的火枪手阵地。 张懋见状，立刻作出应对，负责战场上保护火枪手的步兵，超越火枪手，冲到阵前，而火枪手，也开始后撤，推到战车身后。 稻田叶泽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在死了几乎一半人手的时候，总算是接近了明军。 白刃战虽然倭国人身材矮小，但是战斗力却不低，毕竟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倭国人的骨子里都留着战斗的血液。 可让他绝望的是，明军这次出现的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阵型。 十来个人一个团队，他们配合极其流畅，尤其是那些枝杈纵横的竹子，简直就是他们的克星。 不管你多么勇敢，对方那些毛竹已出现，顿时就让你战斗力全无。 没办法，谁叫那些竹子太长了呢，倭人除了弓箭，根本没有什么武器能够得着毛竹后边的明军。 而且毛竹背后的明军，还不断用弓箭、火枪、长枪收割着倭人的生命。 这不是战斗，简直就是屠杀！ 稻田叶泽现在明白了，不是自己的武士成功绕到了明军背后，而是明军在那自己的军队在练手！ 稻田还朕猜对了，张懋就是在那这些倭国人练手。 虽然在马穆鲁克和奥斯曼，明军的骑兵、炮兵、火枪兵、鸳鸯阵、战车兵，各兵种之间的配合，作战都得到了实战的检验，但是毕竟那些都是以骑兵为主的游牧民族。 按照楚宁的要求，这些军队不仅要能和游牧骑兵作战，在面对相似的农耕国家的军队时，也要保持足够的碾压态势。 不然，根本不用其他部队出手，一千骑兵，就足够将眼前的倭国人全都消灭。 张懋就是想看看个兵种之间的配合，在面对新的环境，新的敌人的时候，有哪些不足的地方。 稻田叶泽明白了，他知道他完了，岛津家完了，整个九州岛都完了，如果楚宁愿意，真个倭国都将被扫入历史。 他的好友相良川说，楚宁这次提出的条件当中，就是去掉他们x皇的称号，只能用倭王整个称号。 这是对他们极大的侮辱，也是最大的挑衅。 虽然整个倭国几乎每人把x皇当回事，但是并不影响x皇在倭国人心中的地位。 这个x皇，其实就是倭国人心目中的吉祥物。 可现在，楚宁带着强大的舰队来了，指名道姓地要消除x皇的称号。 想来也是，作为大明这样的国家，倭国根本就是一只蚂蚁，只要大明想，随时都能将这只蚂蚁抹除掉。 只是大明素来以天朝上国自居，不屑于对倭国这样的小国动手，更因为大明的太祖朱元璋出于对大海的恐惧，将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倭国，定为不征之国。 就是因为蒙元时期两次远征倭国，都被海风破坏，而之后的太宗朱棣，因为得位的关系，处处以太祖为标杆，虽然有强大的郑和舰队，但也没有对倭国动手。 现在不一样了，大明建国已经快一百年了，许多建国之初的东西，已经名存实亡了。 更何况现在这支舰队的首领，就是在这片大海上最恐怖从存在，魔王楚宁！ 作为曾经和楚宁交战过的对手，稻田叶泽十分羡慕楚宁，他有大明这么强大啊国家做后盾，可以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明的海上的舰队，已经消失几十年了，可随着楚宁的一声开海禁，那支曾经纵横四海无敌舰队又出现了，甚至比当初还要强大。 据西洋的海商带回来的消息，楚宁在这一路上建立了无数的港口和城池，大明的旗帜，现在已经飘扬在了整个海洋之上。 真的如同大明经常自诩的那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就在稻田叶泽愣神的功夫，一支箭矢飞来，正好刺中他的肩膀，原本就身心疲惫的稻田叶泽，从战马上摔下来。 他的家臣武士，快速围拢过来，将他保护在当中。 稻田叶泽推开那些武士，径直冲向了明军的一个鸳鸯阵。 第207章 横扫倭国（三） 稻田叶泽这种疯狂的举动，对于整个战场来说，除了增加明军的战功，没有丝毫用处，他冲到一个鸳鸯阵前，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拼命劈砍狼筅的枝杈。 还别说，不知道是不是他手中的武士刀比较好，还这让他将眼前的狼筅砍掉了不少，不过他身上也被射中了俩箭，这还是因为这个鸳鸯阵里没有火枪。 不然稻田叶泽早就去见他们的大神了。 消除掉一部分狼筅之后，稻田终于有机会和明军正式交战来了，不过，因为他在战场上表现的太过‘出色’，就在他一刀砍向一个明军的时候，身旁又过来两个鸳鸯阵。 与此同时，不甘寂寞的张懋也发现了这个家伙。他认识稻田叶泽，知道这就是曾经在望海城外参与进攻大明舰队的人。 加上稻田叶泽在战场上确实有些拉风，所以张懋提着自己的宝刀直奔稻田而来。 楚宁在远处看着张懋的举动，虽然很不屑，但还是理解的。军人，尤其是纯粹的军人，都渴望和强大对手过招来提升自己。 稻田正好符合这个标准，但是张懋明明能一箭或者一枪解决的事，还冒着这样的危险，简直就是极其不理智。 “这个张懋果然有古之上将风采啊。”朱祁钰看着张懋狂奔的身影说道。 “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我说你千万可别，你要真这么做了，就太伤士气了。”朱祁钰生怕楚宁这么做了。 “身为大军统帅，贸然将自己置于险地，一旦有什么闪失，那岂不是将大军置于险地！他是大军的统帅，不是先锋将军，如此不顾全大局，难道还要鼓励不成！” 朱祁钰被楚宁说的一愣一愣的，他瞬间觉得楚宁说的在理，是啊，有弓箭和火枪，干嘛非得逞匹夫之勇啊。 此时张懋已经和稻田叶泽战到一起，两人都算得上是难得的猛将，张懋家学渊源，稻田经验丰富，一时间竟然打得难解难分。 不过，张懋还是稍微技高一筹，他找准时机，一刀劈向稻田叶泽的脖颈，稻田赶紧闪身躲开，可没张懋的刀并没有落下，而是横向朝着稻田的胸腹砍去。 稻田赶紧向后一仰，堪堪避过这一刀，没提防脚下被张懋的的脚轻轻一勾，稻田顿时失去重心，仰面摔倒在地。没等稻田起身，张懋的钢刀已经架在稻田的脖子上了。 “我输了。”稻田将手里的钢刀丢在地上，彻底放弃了抵抗，此时战场其他地方的战斗早已经结束了，随着稻田的被俘，战斗彻底结束了。 “伯爷，我把那个海盗头子抓回来了！”张懋一脸兴奋地跑到楚宁面前，无比骄傲地说道。 这一仗他打得实在太痛快了，不仅练习了各军阵之间的配合，自己还十分痛快地打了一仗，简直不要太激动。 “此战结束之后，自己去军法处领五天禁闭。”楚宁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转身离开了。 张懋被楚宁搞得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是自己擅自做主，楚宁不高兴了？不能啊，楚宁从来不是这种小肚鸡肠之人。 那是自己这种作战，造成的伤亡太大，楚宁心疼了？也不会啊，这也是难得的实战演练，楚宁应该高兴才是啊。 张懋一头雾水，求助地看向朱祁钰。 朱祁钰没办法，只好上前安慰道，“怀来伯是因为你擅自上阵生气的。”说完，朱祁钰也学着楚宁的样子，一脸怒其不争地走了。 楚宁和朱祁钰都走了，只留下张懋一个人在那凌乱。 然后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脸沮丧地走了。 他确实想明白了，楚宁一直都在强调，为将者乃是大军的主心骨，自己贸然冲到前线，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大军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危险境地。 想到这，张懋也觉得后悔，可一想到楚宁说的五天禁闭，张懋就不后悔了，简直就是肠子都悔青了。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楚宁既然将军队全都交给了张懋，自然不会过多过问，他也乐得清闲。 “你就是那个什么东海龙王？名字起的一点都不霸气。”楚宁看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稻田叶泽，一脸不屑地说道。 “既然已经落到你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便你。”稻田显然已经认命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打算的，既然被俘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现在那个魔王还亲自审讯自己。 显然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被这个魔王看中了，现在表现的硬气一点，也算是他和楚宁‘谈判’的时候不多的‘筹码’了。 “哦，那就拉出去砍了。”楚宁倒是从善如流。 稻田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楚宁完全没有丝毫做样子的意思，同时，从外边进来两个卫士，架起稻田就往外走。 “等等，你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稻田终于还是投降了，毕竟现在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就不再奢望能得到什么好处了。 可让稻田意外的是，自己都已经这么说了，楚宁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那些侍卫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稻田这下真的是紧张了，好容易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失去呢。 要说当初在和明军对战的时候，稻田确实存着杀身成仁的意思，毕竟自己是招惹大明的元凶，而且自己的家主岛津忠昌也已经放弃了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了，就和自杀一样，第一次没有成功，那能继续自杀的人，少之又少。 稻田开始努力挣扎，同时不住地大喊，希望能引起楚宁的注意，可让他失望地是，楚宁根本没有回头，那两个侍卫，显然是被他吵的不行，不知从哪弄了块布，堵在了稻田的嘴里。 稻田这下是真的害怕了，自己真是愚蠢，楚宁是什么人，他曾经专门打听过，楚宁能让一个普通士子高中皇榜，被誉为点金手的人。 就是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楚宁也不过是为了省事罢了，再说，抓了这么多俘虏，相信以后还会更多，楚宁难道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愿意归顺大明！”稻田叶泽被带到门口的时候，终于用舌头把堵在嘴里的东西顶了出来，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带回来。”楚宁缓缓转过身道。 “想好了？不提条件了？”楚宁欷歔地看着稻田叶泽说道。 “请大人恕罪，刚刚是稻田叶泽糊涂，请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愿意世世代代效忠大明，永为大明走狗！” “行了，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没意思，我没指望你说话算话，这话你肯定跟你的家主岛津忠昌也说过，现在呢，不也一样。 别着急解释，我不想听，哪怕你只是嘴上臣服都没关系，在我作出决定之前，你就是个备胎，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起码不会死。”楚宁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稻田叶泽呆呆地跪在那里，不知道楚宁到底是什么意思。 护卫把他架出去，带到一个小帐篷，然后松绑，丢给他一些东西就走了。 稻田叶泽看看那些东西，一阵苦笑，都是他的东西，就连他祖传的武士刀都在其中，还有一些简单的吃食，他这几天确实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 整个人都精神不怎么好了，现在得到楚宁的答复，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不管今后怎么样，起码姓名是保住了。 他刚刚收拾停当，吃了点东西，就有人过来通知他出发，然后他跟着大队的明军，向着后方不远的宫崎城进发。 此时，宫崎城内，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正在忙着布置防御，而龙造寺家康因为不满岛津忠昌的虎头蛇尾，带着自己的队伍撤回去了。 龙造寺家康这是抱着侥幸心理，虽然明军来势汹汹，可谁万一他就是找当初参与袭击大明舰队的人，发泄一下就走，那自己的底盘在岛屿的东侧，应该很安全。 “这次你的任务就是横扫九州岛，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自己看着办。”楚宁对着张懋说道。 张懋抱拳领命。 这次大军出发和以往不同了，这次张懋带的全都是骑兵，此次舰队总共带了两千骑兵，张懋就带了一千五百人走，这些人都是精锐战士。 这两千骑兵，在出海之前，或许只能在大明排在末流，但是此时却完全有机会成为大明最好的骑兵。 这三年见，他们经历了无数的战斗，从榜葛剌开始，他们就征战不休，一路上除了在船上，就是在战斗。 而且大部分的战斗，都是楚宁亲自指挥的，说真的，楚宁的水平不高，但是这家伙本身就是一个漏洞的存在，他结合闪电战，蒙元骑兵等诸多成功范例，不断尝试，终于让他打造出了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战术最先进的骑兵部队。 别说在骑兵几乎为零的倭国，就算是在鞑靼和瓦剌面前，楚宁都有信心击败对手！ 因为楚宁的骑兵不仅训练刻苦，是专业的骑兵战士，而且经过无数战斗的洗礼，最最重要的是，这支骑兵装备的武器。 除了明军骑兵着名的三眼火铳，还有大明兵部军械司研究出来的小型化的手弩，这种手弩体积很小，但威力却丝毫不属于弓箭，能一弩三发，加上随身携带的骑弓，这些保证了明军骑兵的远程攻击力。 但这还不是最强大，最强大准备是楚宁带着振兴铁厂研制出来的骑兵炮！ 这种火炮甚至重量只有五十斤，加上特殊的固定装置，也不过百斤，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在战马上发射！ 这就不得了，要知道就算是后世出现的无后坐力炮，都有着不小的后坐力，就算这个时代的火枪，后坐力都大的惊人。 而楚宁这次设计出来的骑兵炮在马背上，都可以发射，当然没门火炮只能发射一次，因为在发射之后，在颠簸的马背上，根本不能完成装填。 而且这种火炮的射程只有百米，和普通的火枪差不多。 其实这就是一个大号的火铳，不过经过不断的实验，扩大了口径，减小了火炮发射时的震动。 有了这些东西加持，这些骑兵，就成了整个时代装备最精良的存在了。 正因为如此，张懋对于楚宁的要求并没有任何异议，毕竟楚宁这是不想在这继续耽误时间了。 张懋带着一千五百骑兵，绕过宫崎城，向着九州岛深处挺进。 第208章 横扫倭国（四） 因为楚宁给出的时间只有三天，张懋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楚宁交给的任务，就只带了骑兵。 他身上还有一张被好几个俘虏确认过的一张九州岛势力分布图，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所谓的大名，全都抓回来或者消灭掉。 至于宫崎城的几万大军，楚宁当然是留给自己了。 他虽然很不喜欢倭人，但是这种奔袭不太适合他，当初在奥斯曼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节约时间，他绝对不会干这种长途奔袭的事的。 所以他宁可在这对付宫崎城里的大部分军队。 这么带着一千五百大军呼啸着冲出大营，向着九州岛深处进发。 因为楚宁对黑色的偏执喜欢，这支黑色为主基调，甚至高举这楚宁那杆海盗旗的骑兵，被九州岛的倭人称之为黑色死神。 虽然楚宁一直强调军队的纪律，不准胡乱虐杀百姓，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楚宁对张懋的要求，除了奸淫之外，剩下的几乎就没提任何限制。 而张懋为了‘恕罪’，也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他采用了和蒙元骑兵近乎相同的策略，不抵抗投降的或许有一线机会，但是只要有丝毫抵抗，那迎接他们的将是无情的惩罚。 楚宁带着五千大军出现在宫崎城外，看着眼前所谓的坚城，楚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种规模的城池，在大明顶多算得上是一个县城，当然是比较大的那种县城。 如果不是提前有探马观察好了，按照大明或者在埃及和奥斯曼等地的经验打造云梯等攻城器械的话，一定会出大笑话。 因为这座所谓的坚城，城墙实在是不高，估计也就有两丈五六米的高度，也就是说，如果明军按照之前的经验打造云梯的话，就会出现云梯比城墙高的尴尬局面。 这座城池，是九州岛上有名的大城，而且楚宁知道，这种城池一般都是倭国的领主居住的地方，所以一般都很坚固，可面对这种玩具一样的城池，楚宁甚至提不起一点兴趣来。 “这就是你将要驻扎的地方，怎么样，我对你够好。”楚宁转身对着朱祁钰说道。 朱祁钰的脸色此时已经是煞白了，他没想到，在俘虏等人口中，被传为不逊于京城的宫崎城，竟然是做这种模样。 他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城’，还不如他在京城的王府坚固，规模甚至比不上自己在藩地庄园大！ 自己即将镇守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吗？！ 天哪，这样的地方，自己晚上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不然很容易被对方，尤其是被楚宁说的神乎其神的倭国忍者，给朱祁钰留在极深的印象。 楚宁看着城墙，知道这场战斗没有丝毫的悬念可言，现在他有些后悔，带的人太少了，到时候城池被攻破，在城中的军队一旦溃逃，就自己手里这几千人，根本不够用。 他赶紧让人回大营调兵，希望能在破城之前调集到足够的人手。 楚宁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也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不过他们想法还是很先进的，那就是一旦明军攻破城池，他们就带人躲起来，和明军打游击。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么先进的叫法，只是说利用自己对九州岛的熟悉，躲起来等待时机，毕竟他们觉得明军不可能会在九州岛一直待下去。 还别说，这还真让他们猜着了。 不过，他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明军骑兵部队，和他们恐怖的战力。 “现在什么时辰了？”此时城外的楚宁，看看天空，来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了，楚宁还是没有学会看天知时，只能问一旁的朱祁钰。 “辰时末刻了，你好歹也是大明的伯爵，几万大军的统帅，怎么连个时间都看出来啊。”朱祁钰一脸不屑地说道。 “呸，管得着吗。”楚宁吐掉嘴里的草杆，他也没办法，这种技术活他还真没学会。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钟表弄出来。 “开始。”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明军开始讲火炮推到城池前边，城墙上的倭国人看着明军推出来的火炮，头皮一阵阵发麻。 天哪，这么多巨大的火炮，他们脚下的城池能坚持多久啊！ 没等倭国人感慨完毕，明军的火炮就开始对着他们轰鸣起来。 这不是战斗，甚至比明军自己的训练都要简单，毕竟明军火炮在训练的时候，要么就是按照野战标准进行，要么就是模拟一段坚固的城墙。 那些模拟的城墙，都是按照最高标准设定的，所以明军才能在开罗和阿勒颇等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城池的防守摧毁。 就是因为炮兵的训练完全是极其严苛。 毫无悬念，短短的半个时辰，宫崎城的城门就被轰成了碎块，因为倭国人没有想奥斯曼人那种与明军火炮交战的经验，他们没有用砖石将城门彻底封堵上。 所以在面对明军火炮的集中攻击的时候，那些本就不厚实的城门，没几下就被炸碎了。此时明军的火炮开始顺着城门想城内延伸射击，而另外一部分火炮开始朝着城墙上轰击。 一时间，倭人准备的滚油、金汤、石灰罐等防御武器，被明军火炮的开花弹炸的四散奔射，许多倭国士兵被殃及，整个城墙之上已经变成一片祸火海，其中还有许多倭国人的惨叫声。 躲在城墙箭楼上的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此时也很狼狈，在他们看来比较安全的箭楼，因为长相比较‘突出’，收到了明军的重点照顾。 所以从战斗一开始，城楼就受到了额外的照顾，几乎在城门被炸开的同时，城墙上的箭楼被火炮炸塌了！ 如果不是他们的家臣武士奋力抢救，这两个纵横九州岛的大名，就将被活埋在箭楼当中。 当两人灰头土脸的从废墟里逃出来的时候，明军已经冲进了宫崎城。 首先是明军的骑兵，五百骑兵虽然不多，但是相对于不大的宫崎城来说，已经是神兵天降了。 尤其是骑兵的速度优势，很快就把城中那些所谓的第二道、第三道防线，摧枯拉朽一般地冲垮，紧随其后的步兵，则开启了屠杀模式。 因为这座城里有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两人的嫡系，所以有许多武士存在，因此明军也遭遇了在倭国作战以来最激烈的一场大战。 因为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被捆在城墙之上，加上明军攻入城的速度太快，所以他们根本来不及给自己的部队下达任何命令。 因此整个宫崎城顿时陷入一片混战当中。 那些武士有的见势不妙，找准方向，趁着明军没有将整个城池占领，从别的地方出城而去。 有的则出于武士精神，带着手下的士兵拼死抵抗。 由于明军数量确实有限，根本顾及不到所有地方，而此时的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见到城中的乱想，也没有继续抵抗的心思。 他们早就做好了城破失败的准备，所以才城中只有三万军队，当然，在他们看来，就算城破，起码也要天的时间，明军也要付出几千上万人的伤亡。 毕竟宫崎城在九州岛来说，也算得上的大城了。 可没想到，从明军开始攻城，到城破，仅仅不到半天的时间。 他们看出来，这次来的明军除了火炮部队，真正攻进城的只有三千人左右，其中步兵两千五百人。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丝毫的胜算了，现在整个宫崎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之前说过，所谓的倭国大军，许多都是半军事化的农夫和渔民，所以在城破的时候，如果带头的武士能起到作用，还能勉强组织起抵抗。 如果带队的武士战死或者找不到了，那这些士兵唯一的用处就是塞满城中的大街小巷，减缓明军的速度。 所以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对视一眼，带着自己的家臣和武士，想城池的两侧跑去。 原来他们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将自己的一半主力安置在宫崎城外，如果有守住城池的希望，他们就会传令城外，突袭明军，与城中的守军遥相呼应。 但是如果城池守不住，那这一半的人马，也是他们东山再起的资本。 所以两人见宫崎城已经守不住了，就果断撤退。 这就看出了，倭国所谓的武士精神，不过是哄骗那些无知的人，给他们这些高层卖命的手段，那些高层随时都会留下一两个后手。 在倭国这个讲究血统的地方，只要他们留着一口气，那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随着明军的大量涌入，整个宫崎城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也算是早有准备，他们来到城墙的两侧，从事先准备好的吊篮坠城而出，根本没有从混乱的城门出逃。 这也看出了他们两个很有‘先见之明’。 “传令骑兵，不要纠缠，城里的乱兵交给步兵，他们继续追击！”楚宁现在很后悔了，他带来的人太少了，还要分出人手照顾火炮，那能参与到进攻的部队最多只有三千人。 现在整个宫崎城已经是一片混乱，骑兵必修得退出城，从城墙两侧绕过去，才能继续追赶，不然他们要是穿城而过的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好消息是，在冲入城的骑兵撤出来的同时，他派人去找的后续部队，此时也赶到了、 “你我各带一半人马，只要不投降，全都杀了！”楚宁骑上战马对朱祁钰说道。 朱祁钰也是一阵热血沸腾，虽然欺负这些猴子一样的倭人，没有多少成就感，但是只要是男儿，就有着一颗纵横沙场的热血之心。 于是，楚宁和朱祁钰将支援过来的三千步兵，和五百骑兵分成两部分，然后带人朝着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两人杀去。 岛津忠昌骑上事先准备好的战马，开始向着自己的大营撤去，他没想到，在自己的主场，加上自己屈尊降贵找来的两个盟友，竟然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就被明军打的只有逃跑的份。 可事实就是如此，岛津忠昌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只要自己回到大营，那里还有一万自己的大军，而且他的绝大部分武士都在这支大军之中。 第209章 横扫倭国（五） 武士对于倭国的领主来说，就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因为在倭国的军队组成中，武士就像是明军队伍里的那些基层军官。 一支军队的强弱，除了军队的整体素质、装备等等之外，基层的军官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好的军官能将一支混乱不堪，甚至是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快速形成一定的战斗力，所以军官也是一支部队战斗了绝对主要部分。 因此岛津忠昌和大友持直都将大部分的武士留在了城外的营地。 可理想总是和现实有着巨大的差距，当大友持直来到自己城外的营地的时候，他惊呆了。 因为那座原本巨大的营地，此时浓烟滚滚一片狼藉。除了地上的尸体，再没有任何东西。 显然这里被袭击了，对方竟然将一万大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灭了？ 他不敢相信，但是他也不敢停留，他担心这是明军做的，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逃回去，逃到自己的藩国，然后出海。 大友持直其实猜对了一半，这座大营是被袭击了，袭击者正是张懋带领的骑兵部队。 在奔袭过程中，发现路上竟然有这样一座大营，张懋当然不会客气，楚宁说过，凡是成建制的军队消灭，凡是敢抵抗的消灭，凡是不服从大明的消灭。 张懋就很好地执行了楚宁的命令，对于这座万人的大营，张懋根本不放在眼里，他甚至没有等到天黑的时候发动突袭，而知指挥着大军直接冲向了这座大营。 战斗很简单，也很没有意思，那些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倭国士兵，在明军铁骑面前，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也没办法，毕竟倭国本身条件的限制，他们很少有战马，更不要说骑兵了，因为骑兵需要大量的时间，长期专业的训练。 而且骑兵的装备也极其复杂昂贵，就算是倭国骑兵的装备不好，但是装备一个骑兵的花费，也足够装备十到二十个步兵了，还是那种专业的士兵。 如果是那种临时拼凑的农夫兵，一个骑兵的花费足够装备上百人了，毕竟竹枪不值钱。 所以他们在看到大明骑兵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震惊，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骑兵，而且这些骑兵装备之精良，简直是他们平生仅见。 可不管他们是震惊，还是羡慕，明军的骑兵却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怜悯，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们甚至后没有动用骑兵炮、火铳，甚至弓箭都没有使用。 就这么直直地冲了过去，直接杀奔倭国的大营。 战斗一开始就注定了倭国人的失败，他们的大营虽然有一万人，但是第一明军来的太快，第二他们没有指挥！ 是的，虽然大营里有指挥官，但是这个指挥官的权力仅仅限于管理大营的日常事务，大友持直根本没有给他指挥全军的权力。 当然，就算给了，他也不会用，因为这是一个大友持直的宠臣，也是个倭国难得的纯文官。 因此，这里的战斗甚至比宫崎城还要简单的多。 很快群龙无首的倭国士兵就开始四散奔逃，张懋也不纠缠，只是让队伍分散开来追击，这样稍微成建制一点的军队，都被明军或者消灭，或者驱散。 所以大友持直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断壁残垣了。 大友持直倒是干脆，见大营已经被灭，直接带人往自己的藩国赶去。 就是这份干脆，也算是救了大友持直一命。 而楚宁这边就要稍微麻烦一点，他追击的是岛津忠昌，而岛津忠昌这边倒是没有被发现，所以岛津忠昌来的时候，大军还是完好无损的。 可岛津忠昌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径直向着自己的老巢鹿儿岛撤去。 岛津忠昌原本可以朝着熊本撤退的，那里虽然是他藩国的都城，但是那里却是个内陆城市，一旦战败，连跑都跑不了。 所以，他向着自己藩国的旧都鹿儿岛撤去，那里的是岛津家发迹的地方，城池的坚固不亚于熊本，而且那里的人对岛津家还是颇有感情的。 最主要的是哪里濒临大海，一旦有什么情况，自己可以坐船出海。就算明军的舰队再强大，茫茫大海之上，要想找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让岛津忠昌绝望的是，他虽然已经加快脚步往回赶了，甚至熊本的老巢都不顾，可身后的楚宁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如果不是楚宁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恐怕岛津忠昌早就被追上了。虽然岛津忠昌知道对方只有两千多人追赶自己，可现在他真没有勇气和对方作战。 在发现楚宁在后边追赶的时候，发现对方只有两千多人，岛津忠昌也曾经翻身厮杀过，可对方的火枪兵和那些奇怪阵型的步兵，简直就是倭国人的天敌。 他们总能找到倭国人的缺点，大量杀伤倭国人，原本回身阻击明军的三千人，一个时辰之后，就被消灭殆尽。 从那以后，岛津忠昌再也不敢和明军对战了，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回到鹿儿岛，既然明军追的这么紧，那就说明让他们恐惧到极点的火炮就没有带。 那他完全可以凭借鹿儿岛城的防御，抵抗明军。 加上自己已经想将军求救，想必到时候明军见到无法破城，又有援军杀来，应该就会识趣地撤走。 岛津忠昌很快就来到了鹿儿岛城，他马上安排人加强城池的防御，随时准备迎战明军，并且让人悄悄地准备好了几艘大船，如果情况看不妙，他就第一时间乘船出海。 可现实总是如此的残忍，就在岛津忠昌美滋滋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一个让他全身发凉的消息传来，鹿儿岛城外，出现大量明军战舰。 当岛津忠昌哆哆嗦嗦走到城墙的时候，看到了城外海面上，游弋着十几艘巨大的军舰，其间还有无数小船穿梭往来。 与此同时，楚宁的追兵，也已经来到了鹿儿岛城外。 这下岛津忠昌算是彻底没有退路了，虽然他在路上已经命人传令整个藩国，尤其是熊本城，筹集军队，共同对抗‘侵略’国土的明军！ 可他也知道，除了有限的几座大城市，他的藩国势力范围内，很难再找到适合作战的男子了。 因为之前的在准备和明军交战之前，他们三大势力，几乎将整个九州岛的适龄男子全都征召入伍，就是想着用绝对的数量，吓唬住明军。 但也正因为这样，才给了明军一网打尽他们的机会。 现在想来，这应该是狡猾的楚宁想出来的计策。 岛津忠昌脑中反应过来整件事来之后，很自然的酒将这份‘功劳’归到楚宁头上了。 “真他娘的累，幸亏提出分兵，不然老子还不让朱祁钰那家伙烦死啊。你说这个岛津忠昌也是，堂堂九州岛三大藩国之一。 也算得上是九州岛最大的势力了，可怎么就一点武士精神都没有，除了仗着自己熟悉地形，到处乱跑之外，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本事。” 楚宁恶狠狠地说道，这次他原本计划在将岛津忠昌消灭在路上，那他们就能很快结束这场战斗了。 可是岛津忠昌这家伙太能跑了，尤其利用地形多次摆脱明军的追击，让楚宁感到极度的郁闷。 话说岛津忠昌就算是损失三千对军队，他手中起码还有一万人的队伍，可被自己两千多人这么撵着跑，他竟然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显然不仅仅是脸皮够厚。 这家伙简直就是不要脸了。 可一路上跟着他的稻田叶泽就不这么想来，他现在是真的见识到了明军的强大，在他看来坚不可摧的宫崎城，半天的时间久被明军攻陷。 岛津忠昌一万多人的队伍，被楚宁两千多人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连自己的老巢熊本城都没干回去。 这说明岛津忠昌是打算放弃熊本城，选择逃跑了，这让稻田叶泽对岛津忠昌很是不屑，原来这个满嘴勇敢无敌的宗主，就是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当然，他还是有点误会岛津忠昌了，岛津忠昌想，如果明军一直跟着自己，那自己的老巢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如果自己直奔老巢而去，那尾随而来的明军肯定会尽全力攻打熊本城，看到明军恐怖的实力之后，岛津忠昌真没有信心守住熊本城。 听到楚宁的话之后，稻田叶泽也深表同意，只不过他不敢说话评论罢了。 现在他是彻底被楚宁收拾怕了。 楚宁在他眼中，就是一个魔鬼，不管自己有什么小心思，楚宁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极其无情地揭穿，以至于，他现在跟楚宁都不敢多说话。 楚宁也感到一阵阵无趣，甚至有些怀念张懋和朱祁钰，现在自己说话，边上一个‘捧哏’或者斗嘴的人都没有，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虽然这么想，但是楚宁知道，接下来这一仗还真不好打。 虽然舰队已经出现在鹿儿岛城外，但是如果想从舰队上获得火炮的支援，几乎不可能。 鹿儿岛虽然是个港口城市，但是他周围适合登陆的地方少之又少，所以明军战舰上的火炮，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运上岸。 而且这个鹿儿岛城，距离海岸也比较远，战舰的火炮根本够不到，所以舰队的出现，只能封锁鹿儿岛城周围的海域，防止岛津忠昌从海上逃走。 可接下来他要想扫平这座城池，就只能靠大军强攻来了。不过楚宁还是有信心的，如果这种城池他都攻不下来的话，那他就真没脸会大明了。 这也是大明舰队出征以来，第一次在没有火炮的支援下，攻打城池，虽然这座城池在他们眼中低矮无比，但没有火炮这种利器，他们只能靠着血肉之躯攻城了。 楚宁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命令大军安营扎寨，毕竟大军经过这几天的追击，已经有些疲惫了。 而他自己，则是站在大营的吊楼之上，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这对面这座鹿儿岛城。 不得不说，这座城池虽然不算高大，但是修建的却极其不错，整座城池依山而建，依托山势，背靠大海，城池前边虽然平摊，但是却并不宽阔。 如果强行攻打，肯定被城池上的守军大量杀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尤其是自己这次带来的士兵只有这么点人，楚宁根本舍不得他们死伤过重。 楚宁在吊楼上观察了一下午，脑中不断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210章 横扫倭国（六） 楚宁看着眼前从城池，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带着一脸笑容走下了吊楼。 这一幕正好被远处的稻田叶泽看到，多年之后，稻田叶泽小心翼翼地跟自己的接班人讲述这件事的时候，仍然是一脸心惊地告诫他的后代。 “不管怎么样，如果你的对手是大明的齐王楚宁有关系的人，就直接投降，不要有任何犹豫，当然，如果你发现你得罪的是楚宁本人，那就不要犹豫，直接切腹。 不然楚宁会让你知道什么生不如死，那个在倭国关于鹿儿岛城的传说是真的，楚宁就是一个魔王，是天神都不敢管的魔王！”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的稻田叶泽，只是觉得楚宁的笑容有些诡异，甚至有些阴森。 当天下午，楚宁就让人用日文写了许多简单的话语，射到城里，就是劝城里的居民赶紧投献，不然他将对整个鹿儿岛城进行惩罚。 并且还派了一个倭国的俘虏，去鹿儿岛城去劝降。 只是，此时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岛津忠昌，将那个曾经的手下，一个小地方的领主，直接砍头并且悬挂在城墙之上，表示自己决战到底的决心！ “什么玩意儿，早这样何必跑这么老远，害的老子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了。”楚宁对于岛津忠昌的做法很不理解。 但是稻田叶泽知道，岛津忠昌之所以一路跑到鹿儿岛，一是因为这里算得上是他们岛津家的根基，这里的人对岛津家十分支持。 其次岛津忠昌是想接着鹿儿岛城的险峻地势对抗明军，第三，如果战事不利，岛津忠昌还能借助船只出海。 只是岛津忠昌没有想到，楚宁竟然派出舰队直接将鹿儿岛城外的海域给封锁了，更让稻田叶泽惊讶的是，就算是自己这个土生土长的九州人，都不敢轻易在这里航行。 因为这片海域虽然海面宽阔，但是礁石却出奇的多，稍有不慎，就有触礁的危险。尤其是明军这种提醒巨大，吃水又深的战舰，在这里航行就更危险了。 可他惊讶地防线，明军似乎对这片海域极其熟悉，他们不仅嫩航行到这里，还一直保持对鹿儿岛城的封锁，一直游弋在海面之上。 这得是对这片海域多熟悉啊！ 这也是让岛津忠昌郁闷的地方，他没想到，明军竟然对这里的海文情况如此了解，他到不是怀疑有手下人透露了相关的信息。 因为这片海域，除了本地人，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本地人，也不会掌握的如此详细，当天看到明军舰队的时候，还在暗中嘲笑。 以为明军能来到这里就是奇迹，但是当他看到那些战舰，极有规律地在海面上游弋的时候，岛津忠昌绝望了。 现在就算是自己驾驶着小船，想偷偷溜出去都很难，因为明军几乎将鹿儿岛外的几条主要航道全都堵死了！ 这让他无比烦躁，以至于那个劝降的人已出现，岛津忠昌就毫不顾忌礼仪，也不管自己斩杀这个曾经的属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竟然亲自一刀砍下了使者的头颅。 就这，他还不解气，让人把这个‘叛徒’的头颅在城中游街三圈，然后挂在城墙之上。 “领主大人，城外的明军想成周投射了大量的传单。”岛津忠昌刚刚安排完防务，回到府邸，准备吃点东西的时候，一个士兵急匆匆跑了进来。 岛津忠昌放下手中的食物，结果士兵递过来的传单，一阵这牙酸。 传单使用日语写成的，大体的意思就是，因为岛津忠昌豢养海盗，袭击大明船只，甚至公开对大明的舰队发动攻击，现在罪魁祸首岛津忠昌就在城中。 作为天朝上国的大明，不忍心城中百姓收到牵连，许多战士也没有参与其中，所以，为了表示大明的宽宏，这次大明出兵，只针对罪魁一人。 只他们将罪魁祸首岛津忠昌抓获，打开城门，将不会追究其他任何人，否则将一律视为大明的敌人。 岛津忠昌将手中的传单撕个粉碎，丢在地上，他心里一阵阵好笑，莫说自己现在还没有战败，就算是战败了，以岛津家在这里的威望，也不会有人相应的。 楚宁还真是执着加无知啊，追来自己一路，手中俘虏无数，竟然不知道自己和这座城池的渊源，还妄图拉拢城中的百姓。 看来明军在没有那些恐怖的火炮支撑的话，甚至还比不上自己的军队。 当然这只是岛津忠昌一种变相的安慰自己。 岛津忠昌让人小心明军偷袭，自己就穿着铠甲，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的亲兵进来把他叫醒，说明军已经在城外列阵了。 岛津忠昌有些郁闷，心说明军难道不需要休息吗，就不能大家默契一下，好好休息几天再打。 可岛津忠昌还是带着自己的亲兵来到城墙之上。 此时，楚宁的大军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虽然只要两千多人，但是他们队列整齐，看着就如同一个人一样，就连战马都很少发出声音,整个战场之上安静的吓人。 反观自己这边，嘈杂的就像是码头一样，岛津忠昌一阵阵无奈。 不过看着城前平坦但是狭窄的道路，岛津忠昌一下就来了精神，有这样的天堑一样的城市，就算是明军有火炮，也很难攻破城池。 这次岛津忠昌也学乖了，入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出城搜集粮草，然后将城门用砖石彻底堵死。 而且是连夜修建的，就是防止明军那些巨炮攻城的。当初在宫崎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过明军火炮攻城时的威力的。 岛津忠昌登上城墙，看到在城池不远的地方，明军已经列阵完毕，但是并没有看到明军战阵当中有攻城的器械。甚至连一架云梯都没有。 这让岛津忠昌有点疑惑，他不知道明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是想着真有人打开城门投降不成？ 他不知道，城中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这次大战之后，楚宁魔王的称号，在倭国的民间广为流传。 此战之后，九州岛简直就成了楚宁的私人领地，因为在这里，楚宁的话远比任何人的话都管用。 第211章 横扫倭国（七） 楚宁凝视这眼前的鹿儿岛城，他虽然痛恨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但是他不是弑杀之人，对于那些普通百姓，还是有一点怜悯之心的。 这也是他能给这些人最后的机会了！ 可楚宁的耐心是有限的，等了一个时辰之后，城中没有丝毫动静，反而是城墙上不断有人加固城防，把油锅、灰瓶这些依然的东西搬运到安全的地方。 甚至有倭国人将自己手中的武器向着城下的明军挥舞，有些人作出了极其不雅的动作，不停地挑衅着城下的明军。 许多明军恨得牙根痒痒，这些倭国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不识好歹到了极点！ “动手！”楚宁透过望远镜，将城墙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知道，那些倭国人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机会！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一支响箭直冲云霄。 鹿儿岛城的倭国军队有幸成为第一批见识到燃烧弹的人。 明军阵中数十台巨大的投石机被推到了城下，这些投石机都是明军连夜赶制的，不过相较于普通的投石机，这些投石机更加巨大。 硕大的身形，说明他超远距离的射程。 这次明军没有进行测距，而是目无目的地朝着鹿儿岛城抛射弹药 这些弹药里边有楚宁从在离开大明时带的，这些火油原本是用于海战的，可是因为明军的战舰仅仅靠着穿上的火炮，就能取得绝对的优势，所以这些火油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而且在埃及或者奥斯曼的时候，因为楚宁要在那里设立长期的据点，不想制造太多杀孽，所以这些油罐虽然被运上岸，但是根本没有使用过。 这都是船队送过来的，虽然鹿儿岛附近的海岸没有办法运送火炮上岸，但是将这些油罐送上来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油罐都是经过特殊配置的，经过简单提炼的石油、石油原油、糖霜，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后，不仅燃烧更加彻底，时间也更长，最恐怖的是糖霜燃烧后的附着性。 一旦开始燃烧，根本就停不下来，也无法用水浇灭，少量的水还会不仅不能浇灭大火，反而会起到助燃的效果。 这些大型的投石机，楚宁的要求不高，不用追求精度，只要射程足够远就可以了。 简易版的弹簧，加上牛筋，虽然不能说是贯彻全城，但也足够将油罐发射到城中心了。 随着楚宁的命令，数十枚被点燃引信的油罐，朝着鹿儿岛城飞去。 “嘭！”随着第一枚油罐砸在城中，油罐接二连三地砸在城内，看似杂乱的射击，却将整个城市点燃了！ 因为倭国多地震，所以他们的建筑大多数都是木质的房屋，就算是城墙也有许多附属建筑是木质的，虽然临近大海，空气潮湿，但是建房的木头却都是干透的木材。 所以，油罐的爆炸，迅速在城中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火灾。 这也是没办法，倭国就算到了后世二战到时候，也因为城市中大量的建筑物都是木质结构，被米国的燃烧弹几乎烧城了白地。 明军的燃烧弹，虽然比不上后世米国的燃烧弹，可对于鹿儿岛这样的小城来说，已经是致命的了！ 随着明军连续的攻击，城中的着火点越来越多，无数的倭国人开始拿着木盆水桶往那些着火的地方浇水，可他们惊恐地发现，他们浇水不但没有将大火熄灭，反而火势更加凶猛！ 一时间，整个鹿儿岛城浓烟滚滚，大火燃烧的声音，人群发出的救火声，被烧到的人的哀嚎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犹如地狱的嘶吼一般。 城中的士兵更加惊恐，虽然他们许多人都是躲在城上的藏兵洞里，但是城中火焰已经将整个城市加热到了一个恐怖的温度。 而且这种半封闭的环境，巨大的火焰将整个城市的空气快速抽空，加上大火产生的浓烟，城中开始出现大量的死伤，而且一旦晕倒，就很难再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而那些躲在藏兵洞的倭国士兵，因为地势高，开口又大多朝着城内，大量的士兵被浓烟熏倒，甚至有整个藏兵洞的士兵被熏晕致死。 许多人受不了城中的大火，竟然从城墙上跳了下来，结果不难想想，生还者屈指可数。 而城中的普通倭国人，就更惨了，一时间，整个城市犹如炼狱一般。 就连在城外的明军士兵，都不自觉地放慢了攻击的速度，楚宁没有责怪士兵，毕竟他们没有机会听闻到倭国人的凶残和泯灭人性。 他们没有那种彻骨的痛恨，所以，看到城中这样的惨景，他们难免就会产生不忍。 楚宁下令停止攻击，虽然他们还有不少弹药，但是此时的鹿儿岛城，已经被大火和浓烟吞噬了，就算是城外的明军，也不得不丢下投石机，带着油罐向后方撤去。 楚宁看着眼前浓烟滚滚的鹿儿岛城，“妈的，该死的倭国人，继续后撤。” 没办法火势太大了，有些飞溅的火星都已经飞到明军前方不远的地方了。 楚宁军中的那些火油罐，还有不少火药，都是极怕火的东西，没办法，楚宁只好指挥着大军继续后撤，远离这片危险区域。 楚宁留下一百人监视鹿儿岛城，剩下的人全都回营了。 其实楚宁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因为鹿儿岛城内粮草充足，水源也不缺，岛津忠昌害怕城门被明军的大炮炸开，用砖石将城门全都封死了。 就算是城里的人想出来，没有半天的时间，是不可能将那些那些砖石移开的。 所以，现在的鹿儿岛就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就算是明军带着他们攻城炮，也很难攻破这座城池。 而且，因为常年的战乱，就算是城墙被炸开，或者城门失守，这座城池还要许多其他的防御工事，整个城池可以说就是一座战斗的堡垒。 可也正因为这样，才使得城中的人，现在就算是想出城，也根本没有可能。 除非是想那些城墙上的士兵，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从城墙上跳下来！ 倒不是说他们没有时间用吊篮或者绳索从城墙慢慢下来，而是整个城池都在忍受吗，城墙现在已经热得不能触碰。 绳索只要接触到城墙，不一会儿就会被引燃。 所以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从城墙上跳下来！ 第212章 横扫倭国（八） 明军回到大营后，鹿儿岛城的活丝毫没有减弱，大火从中午一直烧到第二天下午，才渐渐熄灭。 楚宁接到禀报，带着一千大军再次来到鹿儿岛城下。 此时大火虽然已经差不多熄灭了，但是浓烟依然很大，城里飘来阵阵肉香味，而城墙下对着无数焦黑的尸体。 楚宁见状，让人掩好口鼻，顺着城墙爬进去看看城里的情况。 半个时辰过后，进去的士兵全都回来，不过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跟楚宁禀报，而是一模一样地撤掉脸上的布，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可见城里的惨状，已经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都受不了了。 楚宁抬手止住了士兵禀报，他不想听。 虽然他内心痛恨这个民族，但是毕竟里边有许多无辜的百姓，自己又不是后世的倭国人，他还有良知，还有人性。 楚宁没有去统计此次作战的战果，而是带着大队人马向着宫崎城撤去，同时留在海上的舰队，也开始向宫崎城撤退。 楚宁回到宫崎城不远的登陆大营的时候，朱祁钰已经回来了，他一脸的兴奋，这次他算是痛痛快快发泄了一顿，朱祁钰发现，自己得尽快离开楚宁。 每次楚宁虐待他的之后，朱祁钰第一时间就是找个地方杀人，这个习惯不好，尤其是自己贵为大明的亲王，如此弑杀，简直就是自降身份。 可每次朱祁钰都忍不住提刀上阵，没办法，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被楚宁欺负，找个地方杀人！ 这次也不例外，朱祁钰带着大队人马追杀大友持直，这家伙也是了得，竟然多次摆脱朱祁钰的追击，更是成功返回自己的老巢。 然后乘船逃离了九州岛！ 至此，整个九州岛，三大势力除了张懋负责的龙造寺家之外，岛津忠昌现在是下落不明的失踪人口，很快就算真的找到这家伙，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稻田叶泽的。 “今天回来的路上，顺道打了一只山羊，你还真是运气好，羊刚刚考上，你就来了。”朱祁钰看着楚宁说道。 可朱祁钰意外的是，楚宁听了朱祁钰的话，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到大帐做了下来。 “怎么了？”朱祁钰有些纳闷，楚宁这是怎么了。 “我刚在鹿儿岛屠城了。”楚宁面无表情地说道。 “嗨，我当多大事呢，屠城就屠城呗，至于这样吗。”朱祁钰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楚宁强忍着不适说道。 朱祁钰更纳闷了，今天他觉得楚宁有点怪，因为在此之前，楚宁给张懋下的命令也是遇到抵抗，不介意他屠城，怎么轮到他自己了，就如此不淡定。 “说说你那边如何了？”楚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还行，就是让大友持直那家伙跑了，这家伙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在我感到之前就上船跑了，据说是找他们那个什么将军去了。”朱祁钰有点失落地说道。 “嗯，跑了也好。传令抓紧时间休整，等张懋回来，咱们就出发去会会他们的征夷大将军！”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楚宁离开鹿儿岛城之后的第二天，那里就有几艘船只悄悄上岸了。 因为怕明军埋伏，他们是凌晨的时候，在一处偏僻的海滩登陆的，为首的正是大友持直。 他知道，岛津忠昌分开后，一定会选择这里抵抗，他本来是想到这里看看这里战况如何，想必一定很激烈。 不管怎么说鹿儿岛都是岛津家发迹之地，城池虽然不大，但是多年经营下来，城池坚固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加上当地的百姓对岛津家忠诚无比。 估计明军会在这里有一场恶战，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赶到的时候，鹿儿岛城的方向一片寂静，原本他以为是晚上，双方战事已经结束了，都在休息。 他只是纳闷，除了鹿儿岛城不时泛着一阵阵诡异的光亮，整个地方竟然没有一丝亮光，难道明军知难而退了？ 想到这，大友持直竟然有些后悔，如果真是这样，他在明军追上他之前，甚至没有和明军交战就登船逃跑，简直有点丢人到家了。 所以他准备趁着夜色悄悄上岸看看。 他在隐蔽的地方等了半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他带着护卫，悄悄想鹿儿岛城接近。 看起来很诡异，那里安静的吓人，一点不像大战的样子，整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 当他从后边悄悄来到鹿儿岛城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整个城池一片漆黑，还有一缕缕青烟缓缓升起，城中还不是飘出一阵阵诡异的香气。 城池的黑不是因为天色的原因，完全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了一样，整个城池没有一点声音，方圆十里也没有任何明军的迹象。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满心疑问的大友持直让人潜入城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回来，就在他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终于一个护卫回来了。 “领主，城里发生了一场恐怖的大火，卑职搜遍城池，几乎没有几个活人，就算是活着的人，也想行尸走肉一般，根本不会说话！” “纳尼？”大友持直更疑惑了，按说岛津忠昌就算在无能，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失火啊，而且就算是失火了，明军怎么没有出现呢？ 既然想不明白，附近也没有明军，大友持直决定亲自进城去看个究竟，可那些从城里回来的护卫，且死活不让他进城。 大友持直顿时不高兴了，作为家臣，这些人都是自己最忠实的手下，不然他也不会带着他们出逃，但是他们竟然对自己这个领主作出的决定阻拦，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大友持直执拗地甩开那些护卫的手，在其他护卫的帮助下，顺着之前的绳索，攀登入城。 大友持直后来说，如果可能，他宁可跳海游到京都，也不愿意进入鹿儿岛城！ 那里比地狱更加恐怖，比炼狱还要阴森，城中有不少幸存者，但是那些人，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每个人都像是黑人一样，只有移动的身体，和眼睛才让人知道，他们是活人。 那一行最大的收获是救出了盟友岛津忠昌，但是给他留下的却是一辈子抹不掉的恐惧。 第213章 横扫倭国（九） 而此时的明军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向着自己的舰队撤退，他们根本没有留下一兵一卒在九州岛上。 此时九州岛，除了大友持直的底盘，因为这家伙跑的太快，没有收到多大的损失，剩下的但凡是有一点抵抗的地方，都受到了无情的打击。 抵抗的越是激烈，明军的手段越直接，那就是无情的碾压，面对抵抗，明军几乎就是全天候在作战，张懋更是因为楚宁给的时间太短，所以他根本没有时间跟这些倭国人啰嗦。 但凡是他所经过的地方，只要有一点抵抗，或者说投降的稍微慢一点，他的铁骑就绕开，毕竟这种低烈度的抵抗，或者不抵抗，对明军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一时间，张懋骑兵说过之处，到处都是狼烟滚滚，马蹄声急。 这成了九州鬼骑传说的源头，也是传说中，‘魔王’楚宁训练出来的魔鬼军团，他们不知道疲惫，不会饥饿，凡是楚宁认为有威胁的地方，这支魔鬼军团就会出现。 将那里的一切全都摧毁，只留下无数的尸体，和断壁残垣诉说那里曾有人生活过。 很久之后，楚宁听到倭国镇守总督的复述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 这个民族果然古怪，自己这么凶残，如果实在别的地方，一定会被传说城吃人的魔王，可在倭国，自己虽然也有着魔王的称号，但是倭国却将楚宁美化成他们的救星。 因为楚宁不仅结束了倭国长达数百年的战乱，让那里重新恢复了和平和宁静，更是将倭国带到了大明的藩属。 这次的藩属不同于以往，以前倭国也曾多次想中原王朝称臣纳贡，但是却始终保持着独立性，也就是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大明的一部分。 但是楚宁的出现，虽然将他们x皇降为了倭王，但是因为这里有镇守总督的出现，是的倭国就相当于是大明的海外领土，虽然他们只能算得上是二等公民。 但他们也充满自豪和满足。 因为他们只是比大明的百姓低了一个档次，不想其他地方，连成为大明的三等公民，都要经过严苛的把关，和错综复杂的甄别。 他们只要一出生，就具备了成为大明二等公民的可能，只要为大明作出他们认可的成绩，就能顺理成章地获得大明的海外居民护照。 也就是传说中的二等公民身份！ 为此，不知多少倭国人前赴后继，不断为了这个人生目标努力奋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因为整个九州岛，除了有限的几个地方，剩下的几乎都被明军打烂了！ 所以，楚宁在将战利品运到船上之后，一个人都没有留，就率领着舰队，继续出发。这次的目标就是倭国的本州，在那里，明军将面对此行真正的对手。 那就是倭国真正的统治者，倭国所谓的征夷大将军！ 而此时的倭国京都，当代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政正在召集手下的大臣讨论。 是的，早在大明的舰队抵达琉球不久，足利义政就接到了消息，但是当时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次明军的出现，他也算是早有预料。 因为九州的三大藩国，一直利用自己临近大明的优势，大发横财，对自己这个将军根本不放在眼里，自己碍于九州本身就民风彪悍，加上那三大藩国虽然历来不和。 但九州这个地方和奇怪，不管他们三家打的多热闹，只要有外人介入，他们第一时间练手对抗。 而这次据说明军的舰队很强大，九州的岛津、大友、龙造寺三家也是第一时间联合起来，准备对抗大明。 足利义政当然乐见其成，不管是谁赢了，对自己只要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是九州的三大藩国获胜，肯定也是惨胜，到时候九州势必会出现动荡，正好是自己出手的时候。 而且如果明军战败，那九州的三大藩也会因此得罪明国，失去在贸易中的主道地位！ 如果是大明取胜，也没关系，毕竟大明不可能远隔万里占领那里，想来是发泄一通之后，扬长而去，自己岂不是能捡个现成的。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因为楚宁对相良川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京都，就连那个傀儡的x皇后花园，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整个京都甚至整个倭国都在担心明国的大军会怎么对待他们，不过还好，明军的第一站是九州。 虽然作为倭国的都城的京都，对九州那个地方的人很反感，因为九州素来民风彪悍，不管是对x皇，还是对待幕府，都是表面臣服，历来以桀骜不驯出名。 除了九州贸易的优势之外，就是那里盛产武士，也是整个倭国民风最彪悍的地方，甚至在整个倭国到处都是九州岛出来的雇佣兵！ 不管怎么说，明军第一站选在那里，只能说明明军对倭国不了解，不然怎么会选在整个倭国最难啃的硬骨头那呢。 这也是整个倭国上下第一次对九州岛这个地方，心存感激，毕竟他们为整个倭国当下了大明的全部怒火。 所有人虽然都觉得明军实力强大，但同时，他们又对九州岛的藩国信心十足。 可现在不一样了，在倭国的高层，他们已经接到了九州大战第一战的情报。 没想到明军竟然如此强大，九州岛那些桀骜不驯的藩国，竟然没有接战，就败退回去，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紧接着宫崎城一战的结果随之而来，足利义政再也坐不住了，他赶紧着急手下大臣，商议该如何应对。 “这次只要顺利，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楚宁看着海面说道。 “呕！”在他身边是郕王朱祁钰，他从九州岛出发，到现在一直在呕吐，这都两天了，期间楚宁甚至明确告诉他，就算是病死，在完成对倭国的镇抚之前，也只能病死在倭国。 朱祁钰难得没有回嘴。 “把你的爪子拿开，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凶残之人，呕。”朱祁钰扶着护栏继续呕吐。 他身后的护卫赶紧递上清水，然后运用内功，强行将不适压下去。 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朱祁钰忍不住好奇心，在出发之前，光顾了一下楚宁的‘杰作’---鹿儿岛城！ 第214章 横扫倭国（十） 那里不仅是鹿儿岛城内所有人的梦魇，使整个九州岛伤心地，是整个倭国最大的创伤，甚至成了每个到过那里的人的噩梦。 朱祁钰等人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而在他们身后的稻田叶泽，对楚宁那简直是奉若神明。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三个被捆成粽子模样的人，正是九州岛的三大藩国。 那天大友持直看到鹿儿岛城的惨状后，意外地发现了躲起来的岛津忠昌，但是岛津也因为现场的惨状，一时间精神恍惚。 而另外一个龙造寺家康就更惨了，他想兔子一样，被张懋撵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仅把自己的底盘搅了个七荤八素，最后自己也没能逃出张懋的追击。 现在九州岛的三大领主以这种方式齐聚一堂，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把他们三个带下去，看着就腻歪。”楚宁对身边的稻田叶泽说道。 稻田叶泽赶紧起身，亲手将这个以前自己只能仰视的家伙拖到后仓，那里是对方杂物的地方。 “你这是何苦呢，既然已经决定扶持那个稻田了，还留着那三个家伙干嘛，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朱祁钰现在稍微好一点了，赶紧转移话题道。 “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读书的，这点事都看不明白？”楚宁一脸嫌弃地看着朱祁钰说道。 “什么意思？”朱祁钰显然是脑子有点跟不上楚宁的节奏了。 “当然是为了你好，不然你以为我疯了，一把火把一座城给烧了，我是粮食太多了嘛，带着那三个废柴，还不是给你留着用的。 这一战结束之后，我是肯定要回国的，下次在出海还说不定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你只有把这边理顺了才能回国，所以我才费尽心机找来这几个家伙。 他们之间互相彼此太了解了，所以只要他们反目，那你就是最终的裁决者。至于那个什么将军，今后将成为为广大历史。”楚宁看着前方说道。 朱祁钰看了看楚宁，心中暖流涌动，他怎么会不明白呢，作为皇室出身的他，自然懂得这些帝王心术，但是他始终觉得自己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逍遥自在的王爷。 至于什么军国大事，还是交给皇兄和诸位朝中高官比较好。 可这几年出海以来，不仅眼光被开拓了，思想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这倒不是说朱祁钰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而是他觉得，不管自己是大明的亲王，还是普通百姓，都有责任为大明做些什么。 正因为如此，他才学着楚宁的样子，自动将那些言官的言论当成耳边风，他举得楚宁说道对，楚宁在第一次被言官弹劾的时候就曾经说过。 “没事瞎嚷嚷两句，老子当真，你们痛快痛快嘴就得了，谁叫你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呢，但是别过分，否则要你好看。”楚宁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之后有两个不信邪的言官竟然堵在楚宁家门口大骂，楚宁岂能惯这种毛病，当场出去就把两个言官收拾了，而且手段极其精妙。 楚宁当时先是走到门外，看样子似乎是想和那两个言官交流一下，但是当楚宁走到他们近前准备开口的时候，一把菜刀飞向他们。 楚铁大喝一声有刺客，就带着护卫冲上前护住楚宁，只是那两个言官被混乱的人群撞到后，又被人群踩踏一番，两个本来就文弱的言官，经此一役，在床上趴了半年才好。 这种例子在京城简直数不胜数，别看所谓的‘楚党’中有邓栗这种都御史高官，但是楚宁从来没有让他出手干预过，就连内阁首辅曹鼐这些人，都事先被打招呼。 只要不是什么涉及到国家大事的事，就让他们随便弹劾，楚大爷不在乎。 而且这些事，楚宁从来不背人，甚至经常授意曹鼐他们讲他们谈话的内容告诉朱祁镇。 因此，楚宁在朱祁镇心中是最完美的臣子形象，楚宁能力毋庸置疑，振兴集团，现在已经成为京城，乃至大明最赚钱最大的买卖。 而神秘的振兴铁成，更是大明先进武器的研发地，甚至现在兵部的军械司都已经搬到振兴铁厂了，铁厂周围常年驻扎着禁军，四周的锦衣卫更是数不胜数。 那里的防护工作，简直比皇宫都不差。 而且楚宁的表现根本就和谋逆扯不上一点关系，就算是朝中盛传的那个‘楚党’，虽然都是朝中的高官，但是有一个细节，却极其耐人寻味。 和朝廷一样，‘楚党’也是由文武两部分组成，而无关这边，有驸马井源，文官中曹鼐更是朱祁镇的老师！ 这就是说，‘楚党’对于朱祁镇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所以楚宁才能在大明横着走，就算是最苛刻的言官，也只是针对楚宁的‘嚣张’、‘无礼’轮番弹劾，从来没有一个人弹劾楚宁意图不轨的。 话说回来，楚宁这次对倭国的安排，朱祁钰是知道的，楚宁将会对倭国进行重新划分，取消宗藩制，实行郡县制，然后收拢权力。 如果单看这些，你会以为楚宁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帮助倭国，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楚宁有多坏。 首先就是楚宁决定废除总藩制，就是将倭国的特权借机全部消灭，还权与朝，就是被楚宁降为倭王的后花园。 楚宁在这件事上霸道的一塌糊涂，好家伙，大明的皇帝也就敢自称一下天子，你一个屁大点地方的傀儡，竟然敢自称x皇，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其次，楚宁将会对倭国的整体进行改革，就是在倭国设立类似内阁的机构，这个机构有五或者七个人，这几个人中将会选举产生倭国国相。 而这个国相将成为倭国实际的掌权者，而那个被楚宁解救出来，但降格为倭王的人，除了生活条件改善不少外，权力方面没有丝毫变化，他始终是一个人形图章的存在。 而且楚宁还事无巨细地将倭国的政体进行了极其详细的射击，比如各种衙门的设立，权力的范围等等等等。 而最让朱祁钰感到惊讶的是，楚宁竟然还人为地给这个倭国制造了一个简直无解的东西，那就是党争！ 楚宁规定，这个被称之为辅官邸的倭国内阁，每个成员都将获得一部分地区和倭国朝堂一部分衙门的决定权！ 但是在辅官邸之外，还有一个议事堂，这里边是没有被划分出去的官员议事的地方，这就给那些辅官邸的人，拼命拉拢那些其他势力支持自己，这简直就是鼓励倭国进行党争。 这样一来，朱祁钰真想不出来倭国需要多久才能彻底安定下来，甚至他觉得这都是一种梦想。 而且楚宁还有一个更狠的招数，让朱祁钰深度怀疑，楚宁和这个倭国到底有多大的仇。 第215章 横扫倭国（十一） 楚宁不允许倭国存在军队！ 倭国只能按照五十比一的比例，存在治安员！ 治安员只能负责王贵国内的警戒、缉盗，剿匪由大明驻军完成，治安员几乎就是大明官府衙役。 而且不允许出现长度超过五尺的武器，大型装备更是严禁出现，一旦发现诛九族！对武士和忍者进行认证，对不符合条件的武士和忍者不允许继承或者招收学徒。 没有武士或者忍者资格的人，不得佩戴长度超过两尺的武器，否则以谋反论处。 一连串措施下来，倭国就彻底失去了军队。 第二点，倭国官方文字只能是大明字！ 由大明派人对倭国现存的所有文献进行审查，删除一切关于x皇的称为，统一改为倭王，并将所有文献翻译为大明文字！ 倭国境内读书人可以参加大明科举，中第者可以在倭国或者大明的海外属地任职。 然后就是在倭国境内实行与大明相同的度量衡，一切比照大明惯例！ 朱祁钰想着楚宁定下的这些条条框框，就脊背发凉。 楚宁这比直接灭掉倭国还狠。 这是要将倭国彻底同化掉！ 这样实施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倭国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的大明。 而且是被阉割过的！ 最可怕的是，楚宁根本不打算接受这个国家的人，他们绝大多数都将永远停留在大明之外，只有少数精英会被大明吸纳。 而失去精英的倭国，只会更加依赖大明，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朱祁钰当然不了解楚宁的恨意来自哪里，但是对朱祁钰来说，无所谓，又不是楚宁要造反。 在他的心目中，不，应该是整个大明的高层，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楚宁只要不造反，那对大明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到目前为止，楚宁的所作所为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楚宁的一些‘小’问题，几乎就被大家忽略了，除了偶尔有人参奏一下之外，楚宁几乎就是大明横着走。 这一点让朱祁钰无比羡慕，他可是对楚宁回到京城之后的‘所作所为’熟悉无比。 这家伙似乎对大明的礼制，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是真的做到了放飞自我。 可朱祁钰知道，楚宁可以这么做，但是如果他敢，那等待他的将士无穷无尽的打击。 所以朱祁钰只能躲在楚宁后边，打打擦边球，然后流着哈喇子羡慕。 “想什么呢，一脸呆相。” 朱祁钰猛然警醒，楚宁的脸已经快贴到他脸上了。 “没想什么。”朱祁钰站稳身形，没办法，刚刚下意识地一躲，差点掉海里。 “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楚宁一脸猥琐地说道。 “最好别说！”朱祁钰看着楚宁的表情，知道这家伙肯定没好事。 “说真的呢，你留在倭国绝对用得上。”楚宁的表情更加猥琐了。 “不想听，离我远点！”朱祁钰惊恐地不断后退。 “那就算了，你就在这苦熬着。”楚宁一脸失望地走开了。 “等等！”朱祁钰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 “想听了，那我得考虑一下，因为我现在不想说了。”楚宁一副贱相地说道。 “算了，看在你一片真心的份上，告诉你。”楚宁说着凑到朱祁钰身旁，趴在朱祁钰的耳边，“倭国的女”声音越来越小，表情越来越猥琐。 舰队视若无物地经过四国岛，对那里没有丝毫兴趣，直奔大坂而去。 紧张到快要吐血的四国岛的藩国领主们，站在岸边目送着大明庞大的舰队远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他们这次算是躲过一劫。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原本聚集在岸边的军队，在他们看到大明舰队的第一时间，全都被拉回来了。 天哪，那些犹如山岳的巨舰，他们这点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据说明军的火炮射程远，威力巨大，能在百里之外击垮一座大山。 整个倭国最彪悍的九州藩，据说被大明团灭了！ 他们想的是，明军不找他们麻烦就好了，他们可不敢招惹这群杀神。 四国岛所有的领主大名，齐聚在那里，紧张地看着明军的舰队向着本州岛驶去，总算是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楚宁根本不想和那些人纠缠，现在的倭国虽然没有达到之后所谓的战国时代那么乱，但也是诸侯林立，他没兴趣管这些。 舰队穿过海峡，一天后舰队出现在大坂港外。 “派个人上岸，告诉他们那个什么x皇和将军，赶紧滚过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了。”楚宁说道。 很快，一个被挑选出来的倭国人，被送到了港口。 此时的大坂城内，足利义政带着他的文武大臣正在发愁。 虽然他现在仍然是倭国的征夷大将军，但是此时他已经不能掌控倭国了。 许多倭国的藩国，已经形成了实际上的独立，不过这次，面对大明，他们还是感到了深深的威胁。 因为早在大明的舰队还没有到达九州岛的时候，楚宁就让人送来了他的条件，此时整个倭国的本州岛，都陷入深深的恐慌当中。 他们不知道大明为什么会这么做，条件之苛刻，简直就是把他们打入凡尘。 所以，此时倭国本州岛的大部分势力，都聚集在了大坂城，不管怎么说，他们觉得他们之间只是内部矛盾，如果单独对抗大明的话，根本没有胜算。 可他们又不甘心这么失去自己的一切。 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联合起来对抗大明。 现在大坂城聚集了倭国的二十万大军，如果放在以前，这股力量统一倭国都没有问题，但是他们现在却根本没有信心。 大明在九州岛的战斗，已经被传回了本州岛，大明军队的彪悍，武器的先进，简直让他们感到绝望。 可是他们没有退路，如果现在不冒险博一下，他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侥幸心理的，因为大明的军队好像不多，只有一万人左右，这样的话，就算是大明舰队再强大，也只能在海边呆着。 不过他们显然不知道奥斯曼的事，不然就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现在的大坂城已经做好了战斗第准备。 这场关乎倭国历史走向，战斗即将拉开。 第216章 横扫倭国（十二） 就在楚宁观察大坂港的时候，一支船队驶出，向着明军舰队驶来。 是的，没错，倭国也不想坐以待毙，楚宁他们还在九州岛的时候，他们把自己手上的战船全都集中起来了。 当然，为了增加信心，不仅是战船，包括一些渔船也被征用，此时楚宁才发现，在港口里的船只竟然一股脑地向着他们冲来。 “他们既然准备一战到底了，怎么到这才发动进攻？”朱祁钰看着无数船只向着他们冲来，很是不解。 “你没看见，好多都是小舢板，倭国人没有火炮，他们只会接梆作战，可他们知道，他们的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梆，所以啊，与其冲到外边，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放手一搏呢。” 楚宁说的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倭国上下都知道明军舰队的强大，所以这次他们把自己手头的船只全都集结起来，将能找到的所有易燃之物，全都装在船上。 就是要等着明军舰队临近港口之时，突然发动进攻，以这种自杀式的攻击，阻止明军舰队。 “哦，你确定需要我在这里镇守？”朱祁钰举起望远镜，看着全速冲向舰队的倭国船只问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有点不聪明。”楚宁这话让别人摸不着头脑，但看楚宁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话言不由衷。 “好，我承认这么做确实有点二。”楚宁一脸黑线地说道。 他内心里狂喊，原来这种二杆子想法是流淌在倭国人血液里的啊。 这种自杀式的进攻，作用真的不大。 首先倭国的船只真的要开启这种自杀式的攻击，应该在船只上钉满钢钉，这样才能让船只能有最大机会贴紧黏住明军战船。 其次即使是这种自杀式的进攻，也要挑选和对手差不多的战船，这样效果才能最好，当然这也可能是倭国没有那么的大船。 可最后，这些船只在发动进攻前，要选好时机，最好是等着明军的战船开始登陆，那个时候大部分的战船都会选择停船。 不管是发射火炮，还是运送船员，战船就算没有停船，也会将速度降到最低，这样他们成功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但是倭国人现在就发动这种进攻，难道以为明军战船会站在那不动，等着你靠近点火吗！ 楚宁无奈地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随着楚宁命令的下达，几艘宝船开始脱离船队，他们没有冲向倭国战船，而是向着舰队最外围驶去，开始在舰队周围转圈，而且不断加速！ 站在大坂港的倭国人也很纳闷，这些明军难道被吓傻了不成，怎么不发动进攻？ 此时，倭国的船队已经形势到了明军舰队不远的地方，开始纷纷点火，然后拿起工具跳下船只。 一时间，数以百计的倭国船只，变身火船，向着明军冲来。 “你看，也不是完全不聪明，起码知道自己处在弱势，发动这种进攻。”楚宁指着那些跳下船的倭国人说道。 那些人没有拿武器，而是那种锤凿，看来是想从船底凿穿明军的战船。 “好，确实不现实哈。”楚宁在朱祁钰怪异的目光中，有点羞愧地低头道。 此时，舰队最外围的宝船速度已经达到了最快，他们开始急速转向，一时间，明军舰队四周被制造出了一片片小型的海浪。 是的，明军早就针对这种自杀式的攻击做了训练，面对这种小型船只的自杀式进攻，应对很简单，就是这种制造出浪潮。 宝船巨大的身躯，急速转弯，肯定会出现不小的浪潮，而那些冲过来的船只，如果提醒不够的话，很容易被打翻。 更何况为了起到突袭的效果，倭国的船只速度都很快，原本他们想利用船小速度的优势，冲破明军的防线，可没想到明军的应对竟然如此别致。 一时间在明军舰队四周，形成了一道道高大的海浪，那些冲过来的倭国船只，大多数，都被海浪给淹没了，即使有些船只能冲破第一道海浪防线。 但面对的却是宝船身后战舰的炮口。 因为能在这种浪潮幸存下来的船只，除了极少数小船外，都是些大一点的战船。 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任何机会，明军战船上的火炮此时开始发威。 这几乎就是海上的射击训练，一时间整个大坂港外炮声隆隆，无数的倭国船只被轰城木板，所幸船上没有船员，因为那些船员早在点火的时候救跳船了。 当然，明军的防守也不失滴水不漏的，有不少火船冲破了明军的防线，冲进了明军舰队之中，可就算有‘幸运儿’能贴近到明军战船身旁。 还没等接触到，就被战船上垂下的撞锤给打的粉碎。 原本楚宁不打算在战船上安装这种东西，毕竟按照楚宁的设想，明军的战船已经装备了超越时代的火炮，对方应该就没有机会能接近才是。 但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就是在教朱见深的时候，看到了一群蚂蚁吃虫子，他觉得，这种近战武器还是不能舍弃，不过他也做了调整，就是专门针对这种小型船只自杀攻击的。 甚至有些战船开始用船上的水龙，喷射接近的火船。 这是明军舰队来到倭国以来最‘激烈’的一场战斗，就连朱祁钰和楚宁都亲自上阵，两人一台水龙，想小孩子玩玩具一样，对着冲过来的倭国火船喷射。 他们身旁是两个负责计数的护卫，看两人你追我赶地样子，‘战况’异常激烈。 与此同时，那些潜伏的倭国船员，也已经接近了明军的战舰，他们纷纷下潜到水中，一是躲避明军的炮火，以及那些被炸碎的火船碎块。 再来就是他们已经到达了发动进攻的距离，他们纷纷下潜，准备对明军战舰的船底发动进攻。 进次郎就是其中的一员，他原本是足利义政手下舰队的一名船长，这次的计划他也是参与制定者之一，而且自幼生长在海边的他，对自己的水下技术很有自信。 这次参与的成员都和他一样，都是潜水高手，所以他信心十足地潜入水中，来到明军战船的船底，可是到了船底之后，进次郎懵了。 第217章 横扫倭国（十三） 船只四周被一圈网包裹着，进次郎上前伸手想看看这是什么，可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他知道，不好，这些网上有倒钩。 他没有贸然乱动，心里还在庆幸，在海底没有敌人，不然自己一挣扎，只会被缠到网上，可就算如此，他要也得尽快想办法，不然就算这些网上的钩子不致命，他也会活活憋死在海里。 他咬着牙，缓缓取出随身的小刀，小心地来到网子附近，小心地看了看，这些钩子很密集，如果自己一个个取出，那就肯定会被闷死在海底。 所幸现在钩子数量不多，进次郎忍着疼，用小刀将那些钩子钩住的地方，一个一个挖出来。海水浸泡着他的伤口，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取出身上鱼鳔做的气囊，一口将里边的空气吸干，然后慢慢靠近船底，可接下来他绝望了。 船底密布各种海鲜，不要说在现在他是在海底作业，就算是把船放到船坞里，一天下来，他能凿到船底的木板就不错了，更别说船底那些带钩子的渔网了。 不过他没有放弃，他浮出水面，缓了一口气，然后来到船尾的位置，就算船上有带钩子的渔网保护，但是船舵附近肯定没有。 不然渔网搅入船舵，那整艘船就动不了了。所以进次郎准备到船舵那，将船舵破坏掉，这样不管这艘战船如何巨大，要么就停在原地不动，要么一直往前开。 不管是那种，这艘战舰短时间内都无法对倭国造成威胁。 可当进次郎来到船舵位置当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巨大的舵杆，上面也是布满了海蛎等一些东西，不过比起船底要好上很多。 进次郎找准方位，一锤子下去，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就开始渗出。 进次郎凑近一看，差点没沉还，好家伙，竟然是铜的！ 这让他怎么凿，就算再陆地上，就他手里的工具，就算凿上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凿穿。 进次郎这下彻底绝望了，他缓缓游出水面，此时那些敢死队的战船一惊没剩下几艘了。就算有几艘漏网之鱼，被击沉也是早晚的事。 他知道，如果他回去，面对的将是什么样的惩罚，仗着水性好，他开始向明军舰队的后方游去。 和进次郎抱着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在明军舰队后边划出一条条水线，就像是一群大鱼组成的鱼群。 不过明军没有管他们，只要他们不再威胁舰船。 而此时，那些停留在港口的倭国战船，却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境地。 原本他们已经开始出发，想要趁着那些自杀式火船给明军造成的混乱，给明军最致命的一击，可是等他开始加速起航的时候，那些火船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这是足利义政想出来的‘好办法’，他先是将能找到的所有小船，都改装城火船，之所以要等明军来到大坂港的时候动手，也是事出有因。 一来那些火船都是小船，经不起长途奔袭，二来计算野可以麻痹明军。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物资贫乏的倭国，如果让那些人驾驶着火船去远海，最少得损失一半，肯定会有大批的人，驾船躲起来。 因为船上的易燃物品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现在整个倭国都知道明军舰队的厉害，如果去外海，谁都没法保证能接近明军舰队。 在这里就不一样，这里眼看就能来到大坂港，明军定然有所松懈，这就是足利义政所想出的‘妙计’。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大坂港外，实施这个计划。 但是事实总是残酷的。 他精心准备的围杀计划，不到一个时辰，就以火船全部被歼灭，明军除了几艘小型战船被点燃之外，而且还都是些‘皮外伤’，根本不影响作战。 其他的战船根本没有收到丝毫损坏，而他用来给明军‘最后’一击的倭国真正的战船，此时也已经驶出港口，根本就没法转身回来。 这下尴尬了，战船部队撤回来的可能性太小了，足利义政也是个狠角色，他让人给船队发信号，让他们向明军发动攻击！ 船队接到足利义政的命令后，稍微有些犹豫，可是看在不断接近的明军战舰，他们知道，他们没机会了，那种巨舰根本不用发射传说中的火炮，就这么直直地开过来，就能将他们送入海底。 所以，为首的第一艘战舰，作出了一个让足利义政吐血的决定，他们升起了白旗！ 不光是足利义政和岸上的倭国人，就连曹鼐都差点掉海里。 快速接近他们的倭国舰船，这是怎么了？还没交战就投降了？ 可现实就是，倭国的战船在第一艘战船投降之后，后边的战船，就想得了传染病一样，纷纷挂起抛锚停船，然后在最显眼的主桅杆上升起白旗。 倒是有一些战船不愿意投降，他们继续加速，绕过前方那些曾经的战友，向着明军继续冲来，当然他们的结局很凄惨。 在快要接近明军战舰的时候，明军的火炮终于发射了。这也是明军战舰从交战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开火。 很快，那几艘倭国战船就被轰成了碎块。 看着刚刚还是倭国战船，顷刻间就‘变身’一堆碎木，那些投降的倭国水手，都无比庆幸自己‘英明’的决定。 可足利义政看到这番景象，一口鲜血喷出，手中象征身份的折扇也掉落在地。 一时间，港口上的倭国人乱成一团。虽然他们当中许多人对这个将军根本不感冒，但是他们都是为了对抗大明，既然已经聚集到这，那也只有足利义政有这个资格统领联军。 如果足利义政有什么闪失，那他们好不容易聚齐的二十万大军，不用明军打，就会自己先乱起来。 所以，足利义政吐血晕倒，整个港口就陷入了混乱，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已经‘昏迷’的足利义政嘴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第218章 横扫倭国（十四） “这群倭国人到底在想什么？”朱祁钰对倭国人的一系列操作搞得有点找不到头绪。 “妈的，咱们大意了。”楚宁一圈捶在船帮上说道。 朱祁钰一脸疑惑，不知道楚宁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人可能不知道，楚宁也没有从望远镜看到足利义政嘴角的笑容，但是他知道，自己被这个倭国的大将军给利用。 楚宁开始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这一路走来，他过关斩将，纵横大海沙漠，可谓是无人能敌，一路上建立了支撑贸易的大明港城链，这简直就是大明版的岛链。 初次出海，剿灭海上三大海盗王，几百艘战舰对他毫无办法，甚至可以说是全军覆灭。 以英勇作战的马穆鲁克人，在他的军队面前，连一天都没坚持住，就被攻破了都城。 纵横欧亚无敌手的奥斯曼，在他面前犹如孩子一般，予取予夺。 地中海上的霸主威尼斯，因为对他试了些小计策，此刻正经受着这无数的刁难，国家日益衰落。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人极度骄傲的成绩，来到倭国，号称倭国第一战力的九州藩，在他的面前，五天就是被彻底占领。 现在就剩下一个名存实亡的征夷大将军，也是开启倭国‘战国时代’的无能将军足利义政，自己马上就能回到大明，回到徐又蕊身边。 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两个孩子，所有的种种加起来，让他放松了警惕，然他有些自满甚至膨胀。 朱祁钰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此时，楚宁手上开始渗出鲜血，顺着船帮缓缓流下。 “你怎么了？”朱祁钰走上前，关心地问道，虽然两人经常吵嘴，他不止一次发动对楚宁的‘报复’，楚宁更是经常拿他当沙袋。 但两人都知道对方没有恶意，而且常年在海上漂泊，共同并肩作战，对抗大海，培养出来的感情是那种纯粹的战友之情。 现在看到楚宁竟然开始自残，朱祁钰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楚宁，因为楚宁的变化实在太快了，以至于他都不知道楚宁到底是因为什么。 “足利义政原本已经算得上是穷途末路了，如果咱们不来，不出十年，倭国必定有一场大乱。 可是我们来了，摧枯拉朽一般，将倭国公认的战力第一藩九州藩给剿灭了，给了倭国的那些人巨大的压力，所以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联合起来。” “是啊，这个当初咱们在琉球的时候就说过啊，咱们不就是为了然他们把人聚起来，咱们好一网打尽吗。”朱祁钰一脸蒙圈地问道。 因为当初这个计划的制定者，其实就是楚宁，当然期间还有许多其他人提出的意见。 但是总归还是楚宁制定出了这个大方略，大家又急着结束战斗，好赶紧回到大明。 可现在楚宁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把自己留在倭国这种地方，心生愧疚？ 朱祁钰如是想着，心里还有些小感动，“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想你说的，我在这里，那是为了大明，为了朱家，作为朱氏子孙我义不容辞。” “一边呆着去。”楚宁脸上的表情很丰富。 “啊？！”朱祁钰一脸蒙圈，不知道楚宁到底怎么了。 楚宁此时也已调整好了心态，自己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还能被一个倭国的将军给算计了。 自己有着强大国家和军队做后盾，那些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传令大军，将倭国舰队缴械后所有人暂时看押起来，对港口进行轰炸！”楚宁伸手一指大坂港。 此时的足利义政，心里正美滋滋地幻想着今后的事。 他已经决定，对大明割地赔款，九州藩本来就桀骜不驯，没有他们，整个倭国反而更好控制。 至于楚宁派人传来的那些条件，在他看来，无非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商贾把戏，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诚意，相信那位大明的伯爵，肯定会答应下来的。 现在二十万大军已经掌控在自己手中，只要大明的那个伯爵愿意陪自己演上一出戏，那自己就能彻底掌控这支军队，到时候，一统倭国重现足利家的辉煌。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他想起身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想到自己现在还在‘昏迷’，如果起身，那刚才的‘演出’就算是白演了。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来，“报，明军舰队开始轰炸港口了！” 这一声说完，整个屋子陷入了极度的沉默和安静。 他们没想到，明军动手会这么快，他们不是刚刚‘俘获’了大批的倭国战船吗，没有对那些战船进行搜查。对俘虏进行看押，就这么贸然进攻，难道不怕那些战船诈降吗。 可不管怎么说，明军确实发动进攻了，准确地说，应该是对港口的炮轰。 一阵阵炮声犹如惊雷，在大坂港响彻云霄，大地都随着爆炸声，不住地颤抖。 “快，把将军救醒，不然咱们就完了！”不知谁第一个反应过来，顿时屋内一片混乱，足利义政见状，也只能尽快‘苏醒’，不然不知道这群家伙会作出什么事来呢。 说不定会带着人转身离开，到时候自己就算是白忙活一场了。 想到这，足利义政缓缓地睁开眼，看着屋内的众人，“是我信错了人，将我们所有的战船都葬送了，现在明军已经开始攻击，诸位还是赶紧回去做好准备。” 足利义政表情痛哭地说道，还顺带着咳嗽了几声，显示他现在很虚弱。 “将军，咱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啊，我们现在有二十万大军，如果明军进攻，我们就是那人堆，也把他们累死。” “是啊将军，如果我们现在回去，一定会被明军各个击破的！” 足利义政说完，屋里的那些大明顿时不干了，纷纷出言劝解，大概就是说，大家只有精诚团结，才能对抗大明的进攻，如果分开，那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在座的大名领主们，虽然没有足利义政这么‘老谋深算’，但是对形势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第219章 横扫倭国（十伍） 足利义政现在让他们回去有个屁用，到时候大明登陆了，就有的是时间对他们分而击之了，倒是现在，他们有二十万大军，有坚固的大坂城，以及身后的众多城池。 就算明军再厉害，据说也只有一万人，相信他们不敢深入倭国境内。 可是要想将这二十万大军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就必须有一个大家都认可的统帅，虽然大部分人对足利义政都是极度看不上，但是此时，能毫无争议地坐上统帅的只有他了。 毕竟他现在还是倭国的征夷大将军，就算是再看不上他，也只有他们对所有人发号施令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足利义政刚说完，他们所出的院子中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明军的火炮真的能在百里之外发射？要知道他们现在虽然没有退入的奥大坂城，但是也远离海岸。 “将军！明军已经从港口登陆了！” “什么！” 就在足利义政寻思什么时候‘苏醒’的时候，明军已经将港口外围那些障碍清除干净了，并且派出小船摸清了航道，在确认港口里的航道安全，没有水下埋伏后，明军开始登陆。 大量的明军和物资，被登陆船运送上岸，因为足利义政的‘意外昏迷’，加上明军梦猛烈的炮击，此时的大坂港，已经没有几个倭国人了。 就算偶尔有两个，也都是眼神空洞，神情呆滞，显然是被明军的炮火吓到了。 所以明军的登陆十分顺利，根本没有收到任何阻挠。 而此时明军舰炮也开始向着大坂城的方向眼神射击，继续攻击倭国军队，以及对掩护登陆明军建立阵地。 这是标准的对明军登陆作战模式，虽然用的次数不多，但是长期海上漂泊，大家并肩作战，已经长期以来不曾停歇的训练，让他们的配合几乎是天衣无缝。 所以，明军很快就将一万大军送到岸上，其中包括两千骑兵。 楚宁知道，此时在倭国作战，骑兵是绝对的主力。 很快，楚宁和朱祁钰也来到防线，明军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海港建立防线，然后安营扎寨。 毕竟今天天色已晚，明军倒是可以继续作战，哪怕是晚上。 可楚宁却不想操之过急，毕竟刚刚发现自己被人利用，尤其是被倭国人利用，让楚宁十分不爽。 但是大局为重，现在他们不着急，毕竟他们是进攻一方，而且从楚宁到每一个士兵，大家对取得胜利没有一丝怀疑。 而且从琉球出发以来，这些明军就没有一天是能休息好的，接下他们要面对的是更加激烈的战斗，所以楚宁要先让大家休息好。 “明天倭国人应该会派人来找咱们谈判，你怎么看？”楚宁对着朱祁钰问道。 “能怎么想，如果他们愿意接受你开出的条件，我们还省的跟他们打呢。”朱祁钰无所谓地说道。 “不可能！明天倭国的来人，肯定不是来投降的，而是来谈判的！”楚宁目光坚定地说道。 朱祁钰看着此时的楚宁，也是一惊，刚刚在船上的那个无助、懊恼、失落的楚宁不见了，现在的楚宁，又恢复到了那个刚刚出海时自信满满的状态了。 朱祁钰也是一阵高兴，刚刚他是真的有点担心了，他甚至准备接替楚宁指挥作战，虽然他知道，自己指挥就算是战胜倭国联军，那也必定是一场惨胜。 而且那些将士们也不会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最佳状态，因为多年的航行和作战，让战士们已经习惯了楚宁的指挥，习惯了楚宁的每一道命令。 贸然换成朱祁钰，就算大军也会竭尽全力执行，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应该就是楚宁常说的那种舍我其谁的士气和霸气。 看着眼前目光炯炯，信心十足的楚宁，朱祁钰总算是放心下来了。 如果楚宁不能恢复，他准备击败倭国那个什么征夷大将军后，不管他们是否答应楚宁当初提出的条件，他都会会送楚宁回国。 这也是朱祁镇在他出海前特意交代的，朱祁钰也知道朱祁镇的意思，毕竟和一个小小的倭国，甚至大明那些海外的据点比起来，楚宁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可现在楚宁恢复，朱祁钰也就彻底放心了，只是觉得自己再次和回国擦肩而过，有些失落。 第二天一早，明军吃过早餐之后，就开始集结，向着对面的倭国联军进发。 倭国虽然说是有二十万联军，不可能全都聚集在大坂城这里，因为这么多分属不同领主的军队，聚集在一起，难免不会出现什么摩擦，或者两方敌对势力在一起。 这很容易引发联军的分崩，为此，足利义政带着自己的幕僚，研究了好几天，才最终定下了现在的布阵方案。 将二十万大军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十万人，就是现在足利义政带领的人，剩下的十万人部署在大坂和京都之间，就是防备这十万人战败了，好有人接应。 以免被明军追着打，到时候就真的有可能收不回来了。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因为倭国军队中好多都是农夫和渔民，他们对军队认识，对战争的理解，都是停留在保命这一个基本的层面上。 加上现在倭国确实很乱，好多藩国都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诸侯了，但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真正撕破脸。 相对应的，现在的倭国军队素质还不是很高，还没有达到后世骚扰大明沿海，进攻高丽的精锐程度。 这个安排没有一点问题，另外，其他一些距离太远，没有赶到，或者那些觉得人手不够，在自己藩国继续征调正往京都赶的，则被足利义政安排人在京都接应。 可即使是这样，足利义政仍然有信心战胜明军，因为在这里，他们是主场作战，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齐了，而明军远道而来，根本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 更何况他们有十万大军，而明军，据说全部加起来只有一万人！ 所以当天，倭国军队这边除了必要的巡逻和了望之外，全军也是大放送，吃过晚饭就全都回去睡觉休息了。 虽然足利义政军事水平不高，但是他也知道，明天明军肯定会发起进攻，这种大战是不会有任何休息的时间的，除非分出胜负，不然就会一直打下去。 所以，将士们的精神状态，大家都很注意。 不过当明军已经在倭国人的大营外，并且已经开始安置火炮阵地的时候，倭国人才刚刚起床。 就这样，楚宁的征伐大战的最后一战，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开始了。 第220章 横扫倭国（十六） 此时的明军似乎也感受到了楚宁的变化，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先前的浮躁与狂暴，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如孙子兵法所说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反而是对面的倭国士兵，觉得对面的明军并没有传说的那么恐怖，他们更加习惯狂暴的节奏。毕竟他们在常年的征战中，没有那股子气势撑着，早就崩溃了。 足利义政这次心里十分高兴，毕竟他的目的基本达到了，现在各个领主大名，对他的统帅地位，没有了任何异议，现在他才是真正的征夷大将军。 但这仅仅是第一步，就算现在那些大名领主暂时老实了，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足利义政的期待。他想着充分利用好这次机会，将那些不听话的、势力大的，全都灭掉。 这样一来，自己不仅能得到一大批训练好的战士，更能将倭国的势力重新进行一次洗牌。 所以这次出营作战，除了他自己的一万嫡系大军，剩下的全都是各个藩国的军队，就算是这一万军队，也是负责足利义政安全的中军，在大营里，还有他的一万大军作为留守，这次来大坂，他一共就带了两万人。 足利义政这是赤裸裸地保存实力，当然如果战事有利，他的军队是不会在抢夺战果的时候落后的。 虽然那个大名和领主，出于无奈，咬牙认可了足利义政的这种做法，但是心里全都对足利义政怀着很大的不满。 这也给倭国所谓的大军最后的崩溃，埋下了隐患。 九万倭国军队在明军阵前排列整齐，说实话，多年战乱，让这个岛国的人，对战斗丝毫都不陌生，所以即使是农夫渔民拼凑的军队，只看阵型的话，也还是可以的。 起码比乌合之众一样的土匪要强很多。 不过，楚宁还是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自己好容易端正了态度，可对手也太不给力了。 此时，稻田叶泽再楚宁身后向楚宁介绍对面倭国军队的组成。 “中军的一万人，是足利义政的嫡系部队，应该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部分，最前边的是关西最大的藩国三好长弓的部队，他身后时今川藩的今川嘉德，左边” “行了，巴掌大点地方，充其量也就是个知县，打肿脸充胖子非说自己是什么这个那个的。”楚宁打断了稻田叶泽的话。 他现在虽然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但是现在对足利义政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那就是这家伙是个不错的政治家，但绝对算不上是军事高手。 难怪室町幕府在他手里衰落，面对这种诸侯林立的局面，一味使用政治手段，而没有强力的军队支撑，除了加速衰败，没有任何好处。 可边上的朱祁钰有点不愿意了，他正听的津津有味，毕竟他之后的很长时间里，要驻扎在这里，所以想多了解一些倭国的情况。 “行了，别跟个怨妇似的。”楚宁看了看满脸幽怨的朱祁钰说道。 朱祁钰见楚宁这么说，也就明白，楚宁肯定已经给他想好了，再说，就算现在不说，到时候哦，楚宁留下一份地图，在加上已经‘彻底投诚’的稻田叶泽，应付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也是只有极少数大明高层才知道的事，那就是楚宁有一份关于整个天下的地图！ 那是他送给朱祁镇的，作为大明最高机密被保存在皇宫之中，除了有必要，才会由朱祁镇亲自誊画一份，很少有人见过那张地图的全貌。 楚宁正准备命令大军进攻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倭国军队最前列的三好长弓，竟然带着军队向着明军冲了过来！ 不仅是楚宁，就连身边的朱祁钰都蒙了！ 甚至明军的许多战士都有点不知所措，其他地方不说，以往不管是在埃及还是在奥斯曼，明军不主动进攻，对方就该找个地方烧高香了。 怎么对面看起来除了阵型还算整齐，可从武器，到服装，和一群农夫乞丐无异的倭国人怎么就主动进攻了！ 短暂的惊愕之后，明军这边不用楚宁下令，就开始着手准备，此时负责指挥的是朱祁钰的侍卫头子钱勇。 之前在楚宁和朱祁钰分路的时候，楚宁让张懋在朱祁钰的侍卫中挑选了几个人，在望海城相遇的时候，楚宁就把这几个人还给了朱祁钰。 朱祁钰之前一直不明白楚宁为什么这么做，自己一个藩王，要这些军事人才干嘛，难道还能造反不成。 可后来朱祁钰明白了，楚宁对他留守倭国是蓄谋已久的！ 九州岛上，这个被张懋‘悉心’教导过的钱勇，表现相当不错，当然和他一块的几个郕王护卫都不错，只不过这个钱勇更出色一些。 虽然当初楚宁要了十个，只还给了朱祁钰八个，但是大家知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能留下这几个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有些时候，就算是楚宁这个统帅，也一样提着刀子上阵，楚宁身上的伤疤，一点也不少，这还是身边护卫尽力保护的结果，可想而知，在辉煌的战绩后边，是多么的凶险。 钱勇看着对面发动进攻，心里还有一点小紧张，没办法，这才是他正式指挥大军作战的第一次。 之前虽然也指挥过一些战斗，但都是小规模的，这么大规模的战斗，他还是第一次经历，紧张就在所难免了。 不过，紧张归紧张，之前的经历让钱勇知道，只要自己不慌乱，明军就不会被打败。 他稳定心神，看着逐渐靠近的倭国军队，心里默默计算着双方的距离，就在倭国军队进入到火炮射程的时候，钱勇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阵阵烟雾从明军阵地上升起，一颗颗炮弹飞到倭国军队当中。 三好长弓对火炮的理解还停留在实心弹的阶段，在他看来，自己的军队人数众多，火炮发射的速度又很慢，只要抗住第一波火炮的攻击，就可以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明军的炮弹竟然可以爆炸！ 第221章 横扫倭国（十七） 在炮弹落在倭国军队当中的一瞬间，纷纷爆炸，炮弹里边的铁砂四散飞射，无数的倭国士兵被击中，爆炸中心的士兵更是无一幸免。 三好长弓在后边看到这个顿时吓傻了。 倭国士兵成片地倒下，可因为是冲锋，想刹住车很难，更何况这些士兵也任务没接的火炮只能发射一轮。 可他们想错了，明军的火炮面对骑兵的时候，最多发射三轮，而像他们这种步兵，明军甚至可以不紧不慢地装填发射。 在倭国士兵继续亡命冲锋的时候，明军的火炮再次发威，两轮炮击之后，倭国的士兵终于知道他们错了，然后不等命令，开始玩命一样往后跑。 谁的命都只有一条，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检验明军火炮到底能不能连续发射。 明军这边也是很热情，看到倭国士兵撤退，炮兵们‘加班加点’用两轮火炮进行了欢送。 与此同时，钱勇大手一挥，明军开始向倭国阵地推进。 最前面的是三排火枪手，火枪手身后是一辆辆战车，战车后边就是鸳鸯阵，步兵两侧事两千骑兵负责保护，这样的阵型，是在多次实战中总结出来的。 不管是楚宁、朱祁钰还是张懋、钱勇，对这个阵型都信心十足，就算是面对彪悍的马穆鲁克士兵，强悍的奥斯曼大军，这种游牧骑兵部队，都能不落下风。 对面的绝大多数都是步兵的倭国军队，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不过这些倭国军队虽然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但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逃回来的军队并不是径直跑向本阵，而是从本阵两侧向后跑去。 而倭国军队的本阵，也一下紧张起来，他们亲眼看到明军火炮的威力，自己这边又都是步兵，如果明军以炮兵开路，他们除了逃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他们看到明军的炮兵，并没有移动的迹象，总算是放心不少，看到明军的进攻阵型的时候，足利义政甚至有点鄙视明军的指挥官。 有这么强大的火炮不用就算了，毕竟那玩意儿移动起来确实不方便，可竟然派出火枪手！ 倭国这边也有不少火枪手，而且倭国的弓箭手是很强大的存在，杀伤力甚至远在火枪手之上 因为，倭国人的火枪，都是从弗朗机人手里买来的，发射之后，就必须清理枪膛，重新装填火药和铅弹，程序复杂的很，所以只能发射一次。 而他们的长弓手就不一样，倭国的长弓射程远，威力大，最主要的是那些弓箭手都是自幼开始接受训练的武士，专业性强。 最让他们惊喜的是，他们最担心的明军骑兵部队，似乎没有冲锋的意思。 倭国本身所出产的马就不适合做战马，而且战马都是要经过极其严格的训练，才能上战场的，不然你刚跨上战马，军队正嗷嗷叫着冲锋呢，你的战马被吓着了，那就不是尴尬的事了，那是会送命的。 所以倭国人看到明军的骑兵，只是远远地在进攻队伍的两翼负责保护，没有直接参战的意思的时候，倭国人顿时信心大增。 他们也迅速做出应对，一部分弓箭手，转移到军阵的两侧，一是保护侧翼安全，二来就是防备明军骑兵突然发难。 而近乎一般的弓箭手向前来到倭国军阵的最前排，他们将弓插到地上，然后开始准备射击，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他们的火枪手。 最后边则是倭国的步兵，他们为数不多的骑兵，也是守护在步兵两侧。 随着明军的不断靠近，倭国的弓箭手也开始准备抛射，这样能发挥出弓箭最大的射程，虽然准度不够，但胜在射程远。 可就在他们准备抛射的时候，明军却突然停下了，那些战车突然前插，此时倭国人才发现，怪不得明军的火炮没有动，原来在他们的战车上也有火炮！ 不过现在再想调整已经来不及了，明军战车上的虎尊炮，虽然射程不远，但是比起这个时代的弓箭和火枪来，还是有着巨大的优势的。 最前排战车上的虎尊炮开始发射，和火枪的三段式射击差不多，第一排射击完毕后，后边的战车向前，战车之间形成交替射击。 这下大大超出倭国人的预料，一时间，倭国阵地前方爆炸声不断，这也是明军为数不多的和这种纯步兵交战的机会。 现在能算得上大明敌人的，除了游牧民族的骑兵部队，就是欧洲的重装骑兵，所以这种和纯粹的步兵交战的机会简直太少了。 一时间，倭国军阵前方乱成一团，尤其是最前边的弓箭手，死伤更是惨重，有些人还是勉强发射了一轮攻击，但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只能够得着最突前的一些战车。 可战车上加装了钢板的车板，让那些弓箭根本不能给明军造成威胁。 整个战场上，炮声隆隆，惨叫声不断，足利义政腿都开始打哆嗦隆隆，他想要下令撤退，可他身边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全军出击！”足利义政转身一看，是他的一个大名，织田敏定。 也就是后来统一倭国的织田信长的先祖，是足利义政手下为最有战斗经验的大名。 足利义政虽然不明白织田敏定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作为他手下的大将，肯定是最佳的选择，但是足利义政对于织田敏定越过他直接下令很是不满。 这也可以看出，作为倭国的实际统治者，足利义政的心胸确实不符合他的身份。 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一切都是以战事为主，如果此时他发表不同的意见，只会让军队更加混乱，也会让那些本就不服他的领主和大名，更加难以驯服。 倭国军队在一阵混乱和迷茫之后，终于得到了命令，虽然这个命令简直就是灭绝人性，但总归是有人给出了作战的方向。 织田敏定的决定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明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他们的数量是最大的短板，足利义政等人只看到了明军强大的活力，却忽略了明军人数上的劣势。 第222章 横扫倭国（十八） 而且，如果现在倭国军队开始撤退，明军正好顺势掩杀，虽然明军只要两千骑兵，但是作为胜利者，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到时候，倭国军队就会彻底陷入混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了。 况且织田敏定发现，明军的火炮也不能做到连续不断地发射，之所以产生明军火炮不断发射，是因为明军的战车是交替前行射击。而且战车的容量毕竟有限，所以战车上的弹药总有用完的时候。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发挥自身数量上的优势，包围过去。现在倭国军队有八九万人，而明军加上骑兵不超过一万，估计只有七八千人，十比一的比例，倭国军队还是有机会的，甚至机会很大。 不得不说，作为统一倭国的织田信长的先祖，织田家族果然盛产战术家。 明军这边也没有想到倭国军队会突然发疯一样发起冲锋，不过他们也没有太过慌张，毕竟不管是训练，还是实战，相似的场景他们都遇到过。 战车开始减缓发射的频率，并且开始慢慢合拢起来，几辆战车首尾相连，形成一个个的堡垒，而原本护卫在两侧骑兵，竟然开始向远处跑去。 这时，倭国的士兵也已经冲到了明军的车阵前边，他们用手中的刀枪，开始攻击明军的车阵。 但是效果却让人哭笑不得，战车组成的车阵，在奥斯曼的时候，奥斯曼的骑兵对这些车阵都束手无策，倭国军队手中的竹枪打在上面，除了叮咣的响声，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甚至许多竹枪，因为士兵用力过猛，直接折断。 可面交这边的车阵，则发挥自己的优势，不断移动，然后两三个车阵就突然合在一起，将一些倭国士兵围在其中。 然后车阵中的鸳鸯阵就开始发威，将被围在里边的倭国军队尽数消灭，之后车阵再次分离，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倭国军队从来没见过这种打法，自己进攻根本上不到人家分毫，而对方却能不断消耗己方的兵力。 一旦数量庞大的士兵将车阵包围，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战车上的火炮就再次发射，直接将倭国士兵驱散。 “怎么样，我对你不错，看看，钱勇这小子在我的调教下，都快赶上张懋了。”楚宁一脸臭屁地说道。 朱祁钰一脸黑线，钱勇是表现不错，但是和张懋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如果是张懋指挥，说不定现在明军已经开始收拢俘虏了。楚宁这么说，无非就是告诉他，他在倭国会很安全。 况且，钱勇表现的越好，那说明他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就越短，甚至可以想象，回到大明之后，钱勇就会被军队要走。 张懋则是一脸郁闷，他虽然不知道楚宁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楚宁肯定知道，钱勇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他不会，也不敢反驳楚宁。 如果说在出海之前，他是因为张辅的严令，才对楚宁言听计从，这几年下来，他是真的服了，就像张辅曾经跟他说过的，如果有一天，他们要面对楚宁的军队，那他们的除了转身跑掉之外，没有其他选择。 这倒不是说楚宁的军事才能多么优秀，而是作为后世军事论坛的常客，和历史专业的研究生，楚宁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军事知识，和对武器运用的合力分配。 毕竟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将领个人的勇武一旦强大，就会忽视许多武器的作用，比如火炮，在现在人的印象中，除了守城和攻城，根本没有人想到将他运用到野战当中。 因为在他们固有观念里对骑兵的崇拜，对于火枪他们觉得那就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而楚宁恰恰是被后世灌输了无数武器至上，热兵器至上的人。 他们这边对战场一顿评头论足，而对面的足利义政都快疯掉了。 原本他以为明军强大，正好将那些不服自己的领主大名消耗掉，如果能将那些人一并灭掉最好，可是没想到的是，织田敏定一句冲锋，除了他身边的一千护卫，剩下的全都冲上去了。 战场上虽然看着倭国人将墨家团团围住，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明军的伤亡简直微乎其微，而倭国这边，则是成片成片地倒地。 看着倭国士兵的不断被灭，足利义政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他准备用来征伐倭国全境的军队啊。 就因为织田敏定的一句话，现在起码有两万人的伤亡了。 就在足利义政心疼伤亡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没等足利义政询问，一满身鲜血的士兵跑到他的近前，“将，将，将军，大”士兵大口喘着粗气，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足利义政俯身对跪在马前的士兵问道。 其实他心中有些不解，什么时候自己的手下这么懂礼貌了，竟然单膝跪地想自己禀报，而且对方的口音似乎也有点不清楚。 就在足利义政探身的时候，跪在马前的士兵突然暴起，双手平均，左手的一支小弩射出三点寒芒，直奔足利义政的脖子，右手一个黑色的管状物体，对着足利义政的前胸发出‘嘭’的一声。 足利义政见状下意识地向一旁侧身，射向他脖子的三支弩箭，有两只射偏了，将他身后的两个护卫射倒了，另外一支，则是击中了他的肩膀，被箭头的铠甲弹开了。 可是，那个黑色管状东西一阵烟雾之后，射出的弹丸却击中了他的胳膊。 登时，一股最新的疼痛传来，足利义政径直从马上掉下来。 足利义政虽然指挥能力一般，但确实一个不错的剑客，他的反映又快又准。 就在他坠马的一瞬间，那个士兵一纵身，骑上了足利义政的战马，快速向一旁跑去，同时又甩出一个冒着烟的球状物，落在足利义政坠马的附近。 那个士兵是明军假扮的，所以足利义政才会觉得怪异，如果是平时，他早就发现端倪了，可是这里是战场，身后又有厮杀声传来，而一切发生又的太快了，没等他彻底想明白，就发生了。 那个人是明军假扮的，所以无论是行礼，还是说话都完全不对路，因为那是才学不久的。 可一切都出其不意，足利义政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做！ 第223章 横扫倭国（十九） 受伤的足利义政还没起身，身边就传来一阵爆炸声，将本就胳膊受伤的足利义政给震晕过去了。 这还是他身边的护卫见势不妙把他压在身下，不然，就看护住他的那个侍卫，已经被炸成了筛子的样子，足利义政肯定不能幸免。 有护卫想要去追那个刺客，可是刺客也是发狠，在纵马的第一时间，一把匕首就刺进了战马的屁股，战马发了疯一样冲了出去。 足利义政的战马本就是好马，远比他身边护卫的马要好很多，加上吃疼发狂，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所以，一些护卫追了几步就反身回来了，沿着追不上，要是明军再有什么埋伏，把自己搭进去就不值得了，何况他们的将军大人现在还生死未知，他们得回去保护将军。 随着足利义政的晕倒，倭国军队这次彻底失去了指挥，而且在足利义政身后的厮杀越来越近，那是被他们忽略的两千骑兵。 这些骑兵是在埃及和奥斯曼经过无数战斗洗礼的，战斗能力远远在倭国士兵之上，就算是足利义政身边的护卫都是专业武士和精锐，也很难挡住明军的骑兵。 护卫们看足利义政已经昏迷，身后的明军又如狼似虎，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护着足利义政撤退。 他们一走，明军的骑兵面前就是围攻明军车阵的倭国军队了，骑兵中分出一半追击足利义政，剩下的一千人向着倭国军队杀来。 倭国的军队正专心对付明军的车阵，身后突然杀来一支骑兵，将他们原本就有些混乱的阵型彻底冲垮，骑兵对步兵的优势，此刻显露无疑。 明军的骑兵也没有纠缠于杀敌数量，他们分成是个小队，在战场上巡视，只要是发现有大股的倭国军队，就冲过去将他们冲散，明军的车阵则利用这个机会将那些倭国军队吃掉。 配合的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此时，倭国军队纳闷回身看的时候，也发现他们的主帅足利义政已经跑了！ 这让他们原本就不高的士气，一下就全都没了。 有些领主和大名甚至开始咒骂足利义政小人，让自己充分，他却跑的。 这样一来，本来因为伤亡惨重就士气低落的倭国军队，一下就彻底乱了，开始向着四周溃逃。 明军这边则开启了收割模式，顺势掩杀过去。 在足利义政被刺杀的时候，有个人在为他担心，看着昏迷不醒的足利义政被转移走，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这个人就是楚宁！ “瞎胡闹！这个钱勇太不像话了，张懋，你的禁闭有伴了！”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张懋一脸得意，这下总算有人陪自己了。 朱祁钰则是一脸疑惑，不知道楚宁抽什么风，他没觉得钱勇做错了什么啊？ 不过看到楚宁阴沉的脸色，朱祁钰还是选择不问，省的他又报复自己。 前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明军现在再次进入到抓俘虏模式。 “打扫战场。”楚宁丢下一句，就气呼呼地走开了。 让准备顺势进攻大坂城的明军有点不知所措。 现在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吗？怎么只是让大家打扫战场啊？ 可既然是楚宁下达的命令，明军还是习惯性地执行。 很快战场被打扫完毕，毕竟战场上倭国军队留下的东西，很少值得明军收拾的。 “末将钱勇，前来交令！”钱勇一脸兴奋地回到中军大帐。 “此战之后，你和张懋一块去关禁闭！”楚宁看着眼前的钱勇说道。 钱勇差点没趴地上，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打了胜仗，楚宁反而不高兴了？ 他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难兄难弟’，可张懋会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开始研究帐篷到底用了多少牛皮，刚才数得是十七张，应该是数错了，必须得重新数一遍。 钱勇有看向朱祁钰，朱祁钰也是一脸茫然。 如果这是别的主帅这么做，钱勇虽然会接受，但却难免会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功劳太大，打压自己。 可楚宁这么说就不一样了。 整个舰队都知道，楚宁恨不得每个人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不然他也不会让整个舰队都读书识字。 看楚宁一路建城设港留下的人就知道，学的越好的，就会被越早地留下，如果他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会这样做！ 所以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被惩罚。 “别瞎寻思了，张懋，把他带下去抽十鞭子，你动手！”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张懋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带着钱勇出去了，十鞭子一会儿就抽完了，钱勇的后背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钱勇赤裸着上身，返回大帐，他不敢问，但却十分好奇，自己到底那做错了。 “打你十鞭子，就是为了告诉你为什么处罚你。”楚宁说着气呼呼地坐下，“你也算是读书认真的了，兵法也读了好几本了，可你怎么就不明白咱们这次用兵的目的呢。”楚宁一脸惋惜地说道。 “标下愚鲁，还请伯爷明示。”钱勇丝毫没有因为被楚宁处罚而不满，反而觉得自己是真做错了什么。 “这次咱们对倭国用兵，难道是为了把那些什么狗屁将军和大名领主给灭掉？如果真是这样，难道就非得老子出马？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回去就把军事学院给拆了！” 朱祁钰听楚宁这么说，都快好奇死了，“到底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当然是为了让这里不再成为祸害大明的起源地。你们好好想想，大明周边，除了北边的鞑靼和瓦剌，剩下的几乎就是对大明就没有多少威胁，这个倭国，则是威胁大明海贸的最大隐患。 所以我才不远万里来到这，你说一个除了地震什么都没有的破岛，值得咱们这么兴师动众吗？就是因为他们是个岛国，与大明又相距不远，一旦这个岛国发生什么情况，受害的还不是大明。 那个足利义政，虽然只是徒有其表，但终归还是这次倭国联军的正牌统帅，如果这家伙死了，那倭国的联军肯定会就地解散，到时候他们全都跑回自己的地盘了，你们就得一个一个去打！” 第224章 横扫倭国（二十） 朱祁钰听完顿时恍然大悟，是啊，从各方面的情报分析，足利义政虽然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倭国大将军，但能聚集起二十几万大军，统领这支庞大复杂军队的，整个倭国就只有他了。 就像楚宁说的，一旦这家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些原本就各自为政的诸侯，肯定会树倒猢狲散，自己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征讨。 钱勇听完，简直后悔的要死，自己当时只想着楚宁交给他们的，尽快、损失最小地取胜，把这个给忽略了。看来这就是自己和楚宁之间的差距啊！ 就在这时，有士兵进来禀报，大坂城开始加强城防了，有多批人马向大坂城后方奔去，暂时没有发现倭国的领主带兵离开。 听到这里，整个中军大帐的气氛顿时一松。 “行了，还好你小子学艺不精，没有得逞。下去把伤治一下，接下来战斗还得指挥呢，别以为受点皮肉伤就能多清闲了。”楚宁对着钱勇一脸嫌弃地说道。 可不管是朱祁钰、张懋，还是被处罚的钱勇对楚宁的话都没有丝毫不快。 钱勇抱拳施礼，转身离开了。 张懋则是无比郁闷，钱勇虽然被处罚关禁闭，还额外打了二十鞭子，但起码楚宁把处罚他的原因告诉他了，而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是为什么被罚。 楚宁还告诉他，在回到大名之前，如果他还没想明白，那就等着楚宁给他好看。 张懋一想到这，就脊背发凉，他宁可向钱勇一样被打一顿鞭子了事，就算加一倍他也愿意啊。 此时的大坂城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随着倭国军队的不断逃回来，那些领主大名直奔城主府，要找足利义政算账，可他们得到的消息是足利义政受伤昏迷来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原本那些还不服气的领主们，觉得自己是多余跑来和足利义政凑热闹，可经过今日一战，他们知道了明军的强大，十万大军竟然连对方的一万人都没有拿下！ 而且还被对方打得惨败！ 他们当然知道楚宁当初提出的条件，当时好多人都觉得自己天高皇帝远，明军应该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可随着九州岛的战况传回来，他们知道大明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在场的绝大多人的地盘都是临海的，如果明军那强大到变态的舰队和这支彪悍到不讲理的军队出现在他们的领地，他们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那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集中全部兵力，把这支明军打败，这样他们或许还有机会。 而现在放眼整个倭国，能聚集大家，统领大家的，就只有足利义政这个名存实亡的将军大人了！ 虽然大家对足利义政的指挥能力都不满，但除了他，别的人就算有指挥能力，比如织田敏定，但资历也不足以震慑住这些大名和领主。 当然，还有一个傀儡的x皇，可他们自动忽略掉了。 现在足利义政竟然在战场上遇刺了，差点被杀了不说，现在更是陷入昏迷，这让众多大名开始有些慌神了。 这次足利义政是真的昏迷了，没有丝毫装腔作势，虽然那枚炸弹爆炸的铁砂和碎屑没有伤到他，但足利义政离炸弹太近了，爆炸的余波直接将他震晕了。 “诸位，现在大家也看到了，将军大人受伤昏迷，我们的大军损失惨重，为了抵抗明军，织田请大家不要再有所保留了。”织田敏定对着众多大名一鞠躬道。 果然，借着足利义政亲信的名义，织田敏定的话，让众人稍做思索后，纷纷转身离开，他们是回去写信搬救兵了！ 之前他们确实都有所保留，毕竟足利义政虽然军士才能一般，但是这家伙的阴谋诡计还是很有一套的，比如白天的一战，他就将那些和他不对付的大名放下最前边。 现在看来，不管足利义政如何阴险，如果不能打退明军，他们还真的保不住自己的荣华。 而这一幕正好被来到大厅后边的足利义政听了全。 他对织田敏定更加不满了！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想到这，足利义政让人将自己推回房间，继续休息。 经过一夜的忙碌，原本留在大坂城外的另外十万大军早早就开进了城，开始加入到加固城防的工作中。 随着昨天大名们的信使，不断有军队来到大坂城。尤其是那些临近大坂城的大名，然后也有许多其他的大名加入其中。 因为现在整个倭国都知道，楚宁要对倭国做什么，之前他们还想着自己能不能独善其身，但是现在看来，大明的军队实在太强大了。 他们根本没哟必要和倭国的任何势力做交易，如果有不服的，直接推过去就是了。 所以，那些原本抱着隔岸观火心态的大名领主们，也纷纷派出军队。 一时间，大坂城外的倭国军队不仅没有因为之前的战败有所减少，反而在不断地增加。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大坂城就重新聚齐起了二十万大军！ 当然，之所以来这么快，来这么多，是因为，许多大明都留了一手，生怕足利义政在打败明军之后对他们动手，所以除了足利义政的亲信，剩下的大名都安排了大量的接应部队。 现在看来，这反倒成了他们能迅速恢复兵力的一个好处。当然，也有新的领主在接到相较甚好的大名的信之后，带着军队加入其中。 而城外的明军，似乎也因为昨天的一战消耗很大，他们没有对大坂城发动进攻，反而是押着那些被俘的士兵，在大坂城外不停地修建营寨。 似乎要对大坂城进行长期的围困，站在大坂城城墙上的织田敏定看着城外忙碌的倭国俘虏，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不是没有看出，楚宁没有进攻现在就发动进攻，肯定有什么阴谋，但是此时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住大坂城，不然他们就将单独面对这么强大的明军！ 他也知道，明军这么做有可能是为了将倭国的那些势力聚而歼之，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不聚在一起，只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在这样的明军面前，他们甚至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除了抱团取暖没有任何办法。 那些大名领主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忽略猜测，他们宁可相信明军之所以迟迟没有攻城，是因为兵力不足，或者长途远行太疲惫。 楚宁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不管你知道与否，都必须按照他给你划定的路走，不然只会更惨！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织田敏定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了，明军明明已经准备好了，可迟迟没有攻城。 “我觉得差不多了。”朱祁钰无聊地挥舞着手中的青草说道。 “嗯，是差不多了，传令下去，三天后攻城！” 第225章 一战而定（一） 三天后的清晨，一万明军陆续从大营开出，向着前方的大坂城进发。 大坂城内定足利义政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赶紧让人召集诸位大名领主到城墙上汇合，足利义政登上城墙，看着缓慢但坚定向着大坂城进发的明军，一阵阵胃酸。 城外的明军只有一万人，可给他的感觉却胜过自己的十万大军，如果能有这样一支军队，自己何苦还这么苦苦支撑，谁不听话直接推过去就是了。 可他现在也就是想想，他知道，现在他的第一目标就是挡住明军的进攻，这样才有机会谈其他的。 城外的明军很快就来到了大坂城下，和之前一样，明军还是只有两千骑兵压阵，不同的是，那些让倭国人闻风丧胆的战车部队，没有出现在最前列。 而是出现在队伍的最后边，而且看样子，数量也少了很多，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是攻城，那些战车难道还会爬墙不成。 此时的大坂城里聚集了十五万倭国的大军，城外还有几处营寨与城池遥相呼应，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三十万大军。 这是倭国现在能聚集起来最大规模的军队了，看来这次他们算是真的拼了。 明军这边也是一样，一万大军在城前列阵，另外有几支军队奔向大坂城外的几处营寨，他们当中倒是有不少的战车。 这次明军也一改之前的作风，将所有的陆战队，和一部分海军都调集到岸上，至于那些倭国的俘虏，全都集中到一个地方，只留下一小部分人看管。 近两万明军参与了这次战斗，足利义政看着城外稀稀拉拉的明军，觉得一阵阵郁闷，显然他觉得明军对自己很瞧不起。 区区两万来人，就想着击败自己的三十万大军不成！ 其实足利义政误会了，或者说他不了解情况，当初面对奥斯曼骑兵大部队的时候，明军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一万多人。 和人家奥斯曼的骑兵比起来，倭国的这些所谓的三十万大军，明军派出两万人，已经算是异常重视了。 何况明军虽然舰队庞大，但搭载的陆战队战士却只有一万五千人，现在能派出两万人，还是舰队在大明补给的时候补充的。 如果不是楚宁想要一战而定的话，以明军的战斗力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 这么说来足利义政应该感到骄傲才是，这也是大明舰队出海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出兵。 这倒是不说倭国的军力已经强大到让楚宁这么重视，而是楚宁急于回国，自己的两个孩子自从出生，自己是一面没见过。 之前收到徐又蕊送来的信了，夹着两个孩子的小手印和小脚印，楚宁抱着信又哭又笑一整天，朱祁钰吓得都不敢靠近，可他心里也理解。 楚宁新婚燕尔，出海数年，孩子出生都没有赶上，朱祁镇几乎把能给的荣耀都给了，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朱祁镇亲自给起的。 据说在两个孩子出生之前，是宫里太医院的御医亲自坐镇，锦衣卫保护，朱祁镇原本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份是给男孩的，一份是给女孩的。 两份册封的旨意也是在应天摆着，就等着孩子降生，当两个孩子降生的消息传到京城，朱祁镇比朱见深出生都高兴，登时一份旨意加急送到应天。 楚宁的长子楚博彦，册封五品锦衣卫指挥使，长女楚倾云直接指挥太子朱见深。 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恩宠，一时间朝野上下登时眼红不已，可这也没办法，看看楚宁的作为，朱祁镇这么做丝毫不过分，甚至有人都觉得赏赐轻了。 可就算这样，作为孩子的父亲，楚宁没有在孩子出生的第一时间出现，这种遗憾是怎么也无法弥补的。 当然，楚宁着急回国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朱祁钰也仅仅是知道一点皮毛，那就是国内的改革遇到了极大的阻挠，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反复。 所以，楚宁从望海城出发之后，除了补给，几乎就没有停留过，就连那些士兵，都是提前写信集结好了，在港口等着的。 舰队一到，直接上船开拔，楚宁甚至都没有吵应天的方向看一眼，用他自己的话说，怕看了就没有继续走的勇气了。 因此，这一次大明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了，所以才会出现两万大军齐聚倭国的盛景，倭国应该感到骄傲，就他们这种实力，能得到大明如此‘礼遇’。 大坂城外，火炮已经安置完毕，黑洞洞的炮口已经按照事先标注好的地方，做好了调整，城上的倭国人看着城下一百多们火炮，都快吓哭了。 整个倭国也没有这么多火炮啊！ 现在他们有幸见证到大明军队的雄武，只不过这种见证他们一点都不想要。 火炮准备完毕之后，明军的步兵推出了几台体型巨大的的投石机！ 这些投石机，显然要不当初在鹿儿岛城的要大，做工也更加精致，原本表情木讷的岛津忠昌，在看到那些投石机的一刻，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些东西整个倭国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整个倭国，乃至整个天下，他是第一个被这东西实战攻击的人，那种伤害，和恐惧，已经深深滴刻在他的骨子上了。 无独有偶，在城外的几处倭国军营前，也出现了数量不等的巨型投石机。 岛津忠昌开始替那些倭国人感到悲哀，这东西的杀伤力，简直就是毁天灭地。 “一战定倭国！”楚宁坐在雪白的战马上，抽出腰间的宝剑，剑指长空道。 “杀！杀！杀！”不管是大坂城下的明军，还是散布各处的明军，都将手中的武器高举，齐声大喊。 而此刻站在大坂城城墙上的足利义政和那些领主大名们，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阵恐惧，明明对面的明军只有一万人，他们仅仅是城中就有十五万之众。 大坂城周围还有三座大营，从侧翼与大坂城形成掎角之势，这样的布置是最稳妥，也是最恰当的。 可现在他们感觉自己才是那个人数出于绝对劣势的一方，对面的明军似乎更有信心。 第226章 一战而定（二） “刷！”楚宁的宝剑自搬空落下，大坂城和三处倭国军营前的火炮和投石机，几乎同时开火，没有试探，没有测距，一切都像是演习一样。 伴随着阵阵轰鸣，明军阵地前被一阵烟雾笼罩，随着火炮的不断射击，烟雾几乎将明军的阵地全都包裹其中，根本看不清里边的情况。 就算是这样，明军的火炮竟然还能保持极高的精准度，这倒是让朱祁钰都感到有点意外。 “这么长时间下来，如果还不能适应，那这些家伙就该被丢到海里喂鱼了。”楚宁似乎知道朱祁钰在想什么，直接开口说道。 朱祁钰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炮声隆隆，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相对的不管是大坂城还是倭国的军营，不仅是震动这么简单，随着投石机将燃烧弹投射进去，那里也化成了一片火海。 大坂城的倭国人，根本没有见到过这种威力的火炮，更没有见过燃烧弹，一时间城门震动，铁砂飞舞，火焰熊熊，好不热闹。 而大坂城则是重灾区，尤其是倭国人根本没见过明军火炮攻城的威力，所以他们的城门处，就是用一些砖石封堵了一下，甚至在其他几处城门都没有封堵。 这样是方便城外的军队随时驰援城里，或者城里的军队外出进攻。 不过这样一来，之后确实给倭国的军队带来了不小的好处。 可现在看来，砖石封堵的城门，根本经不住几轮攻击，而明军对城墙的攻击又是实心弹和开花弹一起使用，原本堆积在城墙上的防御物资。 现在却成了他们的累赘，尤其是那些油锅、灰瓶，一旦被点燃，受到伤害的就是附近的倭国士兵，而且因为明军的投石机发射根本不追求精度，难免有些燃烧弹落在城墙上。 一时间从城墙到城内，一片火海。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必须撤出城去。”织田敏定上前说道。 “你现在跑过来说这个，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足利义政愤怒地抓着织田敏定的战甲大吼道。 织田敏定现在是奇冤无比，他的布置没有丝毫问题，但是谁能想到明军的武器这么变态吗！ 火炮不仅威力大，而且能在短时间内进行连射！而且准度奇佳，从城门的地方就能看出来，在烟雾环绕中，还能准确集中城门，要知道明军的火炮可是距离大坂城有三里！ 这种情况下，城门失守已经不可避免，就看倭国这边怎么应对了，织田敏定决定全军出击。 从一开始织田敏定就建议足利义政出城应战，毕竟人数上的的巨大优势摆在那，可足利义政显然是被之前明军打怕了，根本不敢和明军正面硬钢。 所以他选择据城坚守，毕竟明军是客场作战，时间长了没打下来，自然就会退去。 他也没想到，明军的武器这么变态，才短短半个时辰，不管是大坂城，还是城外的大营，都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本来就郁闷无比的足利义政，现在总算找到出气筒了，作为此次作战的总指挥，织田敏定当仁不让地被当成了替罪羊。 足利义政也是气疯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想着排除异己，而且这个还不是异己，而是忠于自己的领主！ 足利义政眼中没有战争的胜负，没有所谓的国家利益，有的只是自己作为倭国实际统治着的权威。 就在足利义政准备借机除掉织田敏定的时候，异变突发，大坂城的城门，终于在明军的炮火下，彻底变成了一堆碎木头。 站在城墙上的足利义政登时脚下一滑，织田敏定赶紧伸手把他拉住，与此同时，明军的火炮开始从城门向着城内延伸射击。 可城外的明军却没有丝毫进攻的意思，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他们借着战车，在城门处布置防线，他们跟没有进攻入城的意思，反而好像是阻止城里的人出来。 这一幕岛津忠昌无比熟悉，当初如果不是幸运，他躲到一口井里，后来被大友持直救出来，估计早就被烧死在鹿儿岛城了。 正因为如此，岛津忠昌才觉得楚宁可怕，难道他要把所有的倭国人都烧死吗！ 不过他却是想错了，因为现在的大坂城没有想鹿儿岛成一样，自己把城门全都堵死。 大坂城有十五万大军，他们根本不怕明军攻进来，按照织田敏定的设想，如果城墙阻挡不住明军，他们完全可以和城外的营寨里应外合，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和明军硬抗。 可是，足利义政死活不同意，织田敏定也之好选择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现在看来，明军的武器对于倭国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他们不知道明军还有多少这样恐怖的武器，可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呆在城里和自杀没甚区别。 足利义政好不容易从碎石中钻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是好。 不可否认的是，足利义政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政治家，阴谋家，但他的军事才能确实不咋地。 尤其是这种关乎命运的大战，当然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成为室町幕府在他手上走向衰落。 “打开城门，出城！”织田敏定见状，知道再不出城就来不及了。 “这样是不是有伤天和啊？”朱祁钰看着熊熊燃烧的大坂城以及基础军营，有些不忍地说道。 “瞎操心什么，你以为谁都自作聪明把城门彻底封死，再说十几万大军躲在城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楚宁的话其实没有针对任何人，但是却伤害了一大票。 把城门封死的是岛津忠昌，占据绝对人数优势的是稻田叶泽，可就算被楚宁说道痛处，他们也不敢有丝毫不满，谁叫楚宁说的是实话呢，而且现在他们的身份是战俘！ 是被楚宁挑选出来的人，也就是将来有可能成为倭国辅官邸的一员，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仅能保住性命，更有可能成为倭国拥有最高权力的几个人之一！虽然倭国将失去更多，甚至成为一个连军队都没有的国家。 可对他们来说，这不重要，毕竟他们不降反升，成为倭国的绝对高层！ 第227章 一战而定（三） 楚宁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现在更关心这一战下来，能不能将倭国敢于对大明举刀的人全都灭掉，即使不能灭掉，也要让他们恐惧！ 因此，这一战可以说是楚宁到达倭国以来最重视的一战，而这一战也确实值得他重视。 就在他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战场上却发生了让他意外的事。 随着大量倭国军队逃出大坂城，他们竟然开始有序地集结，这倒是让楚宁始料未及。 “看来倭国也不全是废物。”楚宁看着慢慢聚集在一起的倭国军队，感慨一声道。 “伯爷，接下来？”张懋上前有些犹豫，他想出战了。 “去，别给你老子丢人！”楚宁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张懋说道。 楚宁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钱勇虽然到现在为止，指挥的还算不错，但终究还是经验不足，应变能力也有待提高，如果不是国内的事情太紧急了，楚宁绝对不会触动张懋。 现在张懋嫣然已经成为他手中的第一‘杀器’了，而且城门也愿意不断地培养新的军士人才，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军队中不断有新鲜血液出现。 可现在不管是时机，还是情况，都不允许他再等下去了，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钱勇等人也算是成长的非常不错了，起码保证朱祁钰的安全和守住倭国的战果是没问题的。 张懋见楚宁答应了，立刻就来了精神，他催动战马，直奔前线而去。 “果然是一员悍将。”朱祁钰不由得赞叹一句道。 “一边呆着去，老子是个读书人，就想培养几个儒将，怎么就这么难，一个个都是杀才，没一个符合标准的。”楚宁气恼地说道。 朱祁钰则是撇撇嘴，心里嘀咕道，‘就你这样的也配说自己是读书人！第一次出海就悬挂什么骷髅海盗旗，嗷嗷叫着要抢劫，整天粗言俗语不断，张懋这些人能这样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真替朱见深担心，有这么不靠谱的一位，朱见深不会也跟着学坏了，看来自己很有必要给朱祁镇写信说说这件事。 张懋没有直奔最前线，因为大坂城外的指挥是钱勇，钱勇指挥的也不错，起码已经把龟缩在城里的倭国军队都逼出来了。 当然，城里的百姓也都开始出城避难，没办法，现在大坂城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了，根本就没法呆了。而且现在的倭国十分贫穷，加上地震多发，所以人们逃难还是很有经验的。 大坂城的倭国百姓扶老携幼出城之后，没有走大路，出城之后，直接从小路绕开交战的双方，张懋都觉得有点意外，没想到倭国的老百姓这么‘懂事’。 张懋选择了城东的一处倭国军营，这里不仅是整个战场的关键，也是抵抗最激烈的地方。 这里扼守着明军继续向前的通道，因为现在大坂城已经成了火海，所以这里就成了明军继续快速前进的唯一通道。 显然织田敏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建立营寨之初就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兵力也最多，达到了七万人，几乎是其他两处营寨的两倍！ 而且在他身后还有一处小规模的营寨作为后援，所以这一出就有近十万倭国军队。 明军的进攻让这座大营收到了致命的打击，不够这里坐镇的是倭国将领也不是等闲之辈，在短暂的混乱之后，他在营地后方布置好防线，阻止明军可能发起的进攻。 然后带着大队人马向后撤到后边的营地，然后将两处军队合在一处，现在这里倭国军队的规模已经达到了八万之众。 张懋来到明军这边，接管了军队的指挥权，他来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阻止军队进攻，现在文官军队已经建立了防线，如果明军硬打的话，是可以突破防线。 但是在突破防线之后，他们就要面对文官军队的八万大军，十倍以上的人数差距，肯定会给明军带来很大的困难。 张懋不想冒险，他没有急于进攻，也没有继续开火，现在整个倭国大营几乎全都被点燃了，他在等，等火势稍弱了，就是他发动的时候。 不过他也没闲着，他让人把火炮全都装在架子上，随时准备前进。 没错，现在大明的火炮都是纯钢打造，所以火炮的重量减少了许多，再配上专门拿打造的炮架，完全可以被挽马拖曳这前进。 只不过这些火炮重量大，行动缓慢，不适合快速行军，但是现在张懋需要的不是速度，而是保证胜利的绝对优势。 现在的明军数量上肯定不会有任何优势，活力和战斗力就是明军的优势，张懋当然不会让给士兵们用生命冒险，又火炮不用，简直就是浪费。 所以，张懋的战术就是稳扎稳打，只要有火炮在，取胜只是早晚的事。 在后方观战的楚宁见状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相比起钱勇，张懋明显成熟稳重的多，他知道战场上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 这种扬长避短的作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比如倭国联军，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数量，当初他们如果拼着死伤惨重的待见，强行和明军城外野战，或许还有些机会。 现在他们看似明智合理的选择，就是给了明军一个各个击破的机会，也将他们的人数优势彻底放弃了，这不仅仅是因为主将足利义政的懦弱，更是因为个人战士素质。 不管这些倭国人经历多少战火，他们毕竟是寻常百姓出身，根本没法和经过专业训练的明军士兵相提并论，如果战事出现什么问题，他们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这就是现实，倭国常年战乱不断，倭国百姓已经习惯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变化，所以他们对那些领主大名的忠诚很值得商榷。 张懋透过望远镜，朝倭国大营后边的防线看去，他也不得不佩服对面的将领，这种时候能这么理智地建立防线，给身后的大部队赢得时间，就很不简单。 这样的对手，也让张懋期待不已，话说从离开奥斯曼之后，他就再没碰上这么强悍的对手，作为一个军人，他渴望战功，但更加渴望遇到这样的对手。 打败这样的对手，从他们身上取得的战功才是耀眼的，才是最有价值的。 第228章 一战而定（四） 随着时间的推移，倭国的大营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只有很少的地方还在燃烧，不过已经可以行军了，张懋见状，命令大军开始前进。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倭国人组建的那道防线，并没有因为明军的休整而撤去，他们依然呆在那里，继续他们的使命。 这让张懋有些意外，因为这条防线有一万人左右，而自己手下的士兵有七千人，对面的倭国将领不可能不清楚明军的战力。 那就是说，这些人被安排在这，就是要延缓明军的进攻速度，同时消耗明军的人员和武器。 这才是让张懋意外的地方，他知道这么做的好处，但同时这样做的坏处，就是这一万人已经被倭国放弃了！ 张懋不会因为对面倭国将领的残忍而怜悯这些倭国军队，因为楚宁的原因，整支明军两万，有一大半都对倭国有着一种天然的憎恶。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沿海出身的战士还能理解，毕竟倭国除了海盗，其他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了。 可楚宁自幼生长在宣府，几乎不可能有接触倭国人的机会，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国家如此痛恨，甚至不远万里亲自征讨。 以倭国的实力来说，其实随便派以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只不过来的人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完成对倭国的征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楚宁一样，能得到朝廷近乎无限的信任。 武器人员随便配，只要楚宁开口，几乎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张懋很同情那些被安置在这里阻击的倭国士兵，但同时也对他们的死脑筋和是厌恶，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张懋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随着明军火炮的发威，倭国军队的阻击防线开始混乱起来，不过混乱很快就渐渐平息，显然是领兵的将领制止了。 张懋也不意外，他指挥部队按部就班继续轰炸，在轰炸了一刻钟之后，张懋大手一挥，一千骑兵越众而出，直接冲向倭国军队的防线。 此时倭国军队这边的阻击防线也没想到明军会突然派出骑兵进攻，因为在之前的交战中，明军的火炮和战车才是最让他们忌惮的。 而骑兵和那些步兵组成的鸳鸯阵，因为参加战斗少，就算是参加战斗的鸳鸯阵，也因为处在车阵之中，倭国人几乎看不到他们强悍的战斗力。 他们更加不会知道，鸳鸯阵就是后世军事天才戚继光为他们量身定做的阵型。 而明军的骑兵，尤其是舰队中的骑兵，更是经过埃及、奥斯曼多次大战锻炼出来的精锐部队，就算是对上鞑靼和瓦剌骑兵，也毫不逊色。 因为明军火炮的压制，倭国的弓箭手根本不敢露头，当明军的骑兵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很多人甚至来不及起身，就被明军斩杀。 明军的骑兵一个冲锋，就将倭国军队的防线凿穿，然后骑兵开始在倭国的防线上纵横驰骋，倭国军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很快这条被寄予厚望的防线，就彻底被明军击溃了。 倭国士兵开始亡命逃跑，其实他们的逃跑很有意思，倭国士兵一般在战败之后逃跑都是向着两侧逃跑。 楚宁和张懋一开始还觉得倭国士兵素质高，这样逃跑既能减少后面追兵的追杀，又能避免冲击身后的队友阵型。 可后来他们发现，他们想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这些倭国士兵之所以向后逃跑，完全是因为这在倭国战场是几乎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一方士兵战败向后两侧后方逃跑，对手就不会掩杀过去。 毕竟倭国人口有限，那些逃跑的士兵说不定就是今后自己统治下的百姓，或者是士兵，如果赶尽杀绝，那他们这仗就算打赢了，没有人口，只有土地，一点用都没有。 得到这样的结果之后，楚宁也是哭笑不得，这个结果简直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此时倭国军队的防线开始崩溃，张懋命令骑兵停止进攻，撤回来休整，虽然倭国士兵已经撤退，但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杀回来，或者身后地敌人冲上来。 等防线上的士兵跑的差不多了，张懋惊奇地发现，那些士兵竟然没有一个是返回自己身后的大营的，而是从大营两侧逃走。 果然是真逃走了！张懋心里默默说道。 虽然原因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但是结果是好的，作为楚宁的首先，张懋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比如这种实用主义就是最大的体现。 此时张懋的大军和倭国的八万大军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遮拦，双方的大战也即将开始，这时张懋身边来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有回身，似乎知道来人是谁。 “伯爷说过，这一战之后，末将就将跟随王爷留在这里，而这一战也是倭国本土最大更是最后一次大兵团作战，所以末将想在将军身边学习学习。”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张懋一手调教出来的钱勇。 “再说整个大坂城已经成了一片火海，这里也是唯一能容纳大军行动的道路了，所以我就跑过来了。”钱勇想了想，又补充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好好看着。”张懋也不多说，直接一挥手，自己的部队和钱勇带来的人马，快速合并在一处，然后哦向着倭国军队进发。 此时的明军已经有一万五千人了，张懋原本觉得人手有些不足，毕竟对面是八万倭国军队，打败他们没问题，但要想快速打败他们还是很有难度的。 现在钱勇的部队过来，两边相加已经超过一万人，这么现在底气十足，尤其是现在骑兵他已经有利两千人，足够他之后的行动了。 此时，明军已经来到倭国军队的阵前，这次倭国的弓箭手也学乖了，他们知道自己的武器在明军那些变态火炮面前，简直就是玩具一般的存在。 而作为同行的明军火枪手，射程也远远超出他们，所以他们这次没有将弓箭插入土里，而是拿在手中，就是方便快速放箭。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方便撤退的时候带走。 因为倭国资源本身就极其匮乏，而弓箭的制作的消耗又颇大，所以在作战的时候，不管是进攻还是撤退，能带走就尽量带走，毕竟这东西实在是太贵了。 第229章 一战而定（五） 明军行进到倭国军队跟前，开始安置火炮，明军在安置火炮的时候，对面的倭国军队就有些混乱，毕竟明军火炮给他们带来的印象和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恐怖的射程，加上巨大的威力，让他们还没有开始交战，就先胆怯了几分。 但是他们又不敢趁着明军火炮没有安置好就冲过来，毕竟明军的放在那些怪车上的火炮，射程也远远超出他们的弓箭射程。 当然，如果他们敢冲过来也不是没有几乎，毕竟刚刚双方的人数差距太大了，倭国还有机会给足利义政等大部队拖延时间。 可是现在随着钱勇的带队前来，双方的人数差距也已经被缩短了不少，尤其是考虑到明军的战斗力、武器装备、军队士气，按明军都完完全全占据上风。 明军火炮布置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布置完毕，现在一发测距单重重地砸在了倭国军阵当中，顺带捎走了几个倭国士兵的性命。 简单一番调整，明军的火炮开始对着倭国军队进行轰炸。 倭国军队对于明军的这种战法很不适应，因为对于明军的火炮，倭国军队几乎就是无解。 他们除了尽量把振兴排的散一些，就没哟更好的办法了。他们手中的那些竹盾防护一下刀枪都费劲，更别说炮弹的爆炸，以及飞射出来的铁砂了。 可现在他们接到的命令又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明军追击，给后边的大部队争取时间。 其实倭国所有将士都知道，争取什么时间，能聚集起这三十万大军已经是极限了，除非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或许还能再凑出十几万人。 这还得加上四国岛和九州岛的宗藩，不然再想凑出十万大军都不可能。 而现在他们所出的地方，地势虽然宽阔，但还没有宽阔到能让这些倭国士兵分散开来，可让他们如果向后撤到开阔地带，又很难阻止明军骑兵的突袭。 他们当中倒是有一万多骑兵，但是这些骑兵大多是个个大名的亲兵，由各自的大明统领，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们也会轻易交出自己的护卫的。 这些护卫都是他们话大价钱请来的，当然也有些本身就是这些领主大名的家臣，那他们就更加舍不得了。 万一被和自己不对付的人安排个炮灰的活，那自己岂不是白花钱，白忙活了嘛。 所以，倭国的军队只能用自己的身体硬抗明军的炮火。 “他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不躲不闪？”朱祁钰透过望远镜好奇地问道。 “骑兵王爷，如果他们躲开这里，大坂城后边就是一片开阔地，那就对他们更不利了，而且只要大明的军队从他们两侧饶罗过去，他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稻田叶泽现在已经彻底习惯自己的新角色了，所以听到朱祁钰这么疑问，他赶紧解释道。 楚宁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盯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的战事。 此时在大坂城的另一侧，双方已经开始交战，但是因为那里本来就是设置的一个临时点，毕竟如果明军占领了那里，就可以将火炮运到山上，对大坂城进行俯射。 所以那里的军队人数只有三万人，而明军则是派出了五千人马，双方刚一接触，就进入到了混战当中。 这也是织田敏定在布置的时候告诉他们的计策，因为明军数量的劣势太明显了，而且只要倭国军队和明军交缠在一起，那明军的火炮也就失去作用了。 楚宁看着城东，张懋对倭国军队的炮火轰炸，已经倭国军队那种无奈，无助的样子，他心中是感慨万千。 自己这也算是替另一个时代的华夏人出了一口恶气，也让倭国人尝尝被轰炸，不能还手的滋味！ 这时，倭国的军队终于不再沉默下去，不然这么下去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了。 第一就是倭国军队被明军的火炮炸的溃散，第二就是他们被明军的火炮逐一灭掉。倭国人虽然有武士精神，但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被战死啊！ 想到这，倭国的将领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态度坚决地一挥手，七万多倭国大军朝着明军冲了过来。 现在才是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只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大腿明军。 如此看来，倭国将士们的士气算是彻底被打压下去了，即使是占据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他们也就是敢想着用击败明军，将明军赶回去。 至于说消灭明军，开玩笑！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倭国军队又损失来了一万来人，没办法，许多守在大阵两侧的倭国军人，借着明军炮火造成的混乱，悄悄从小路逃走了。 现在向着明军冲过来的士兵，还是有七万之众！ 不过，他们想错了，如果是钱勇指挥，他们或许还有些机会，但是张懋是什么人？ 他可是大明公认的当世第一战神的张辅的儿子，就算再怎么不着调，从小也是被张辅耳濡目染。 尤其是这几年出海以来，张懋在楚宁的指导下，大大小小打了几十丈临危不乱已经成了他的基本‘配置’。 张懋在传令兵耳边说了几句，然后随着明军阵型开始调整，首先是相对较大的那些火炮的中间，许多战车快速天不生，而在这时，一支明军的步兵部队越众而出。 这就是很少楼面的，明军的火枪部队。 他们在明军阵前排成三排，静静等候着。 此时的倭国军队以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冲了过来，虽然明军的火炮不断射击，在倭国军队的冲锋里炸开一皮那片空白，但是很快就会被身后的倭国士兵填不上。 而就在倭国军队冲到距离明军只有一百米的时候，明军的火枪手终于开枪了。 三排火枪手，一次交替，一排射击一排装填也，一排准备，面对倭国这种纯粹的步兵身份，他们面无表情地进行着发射，这其实是他们在发泄心中的郁闷。 他们原本被楚宁说是今后军队发展的必然方向的部队，在这次远航中，很少发挥作用，这让一项心高气傲的明军很是光火。 所以这次作战，首次作为排头兵的他们，几乎发挥出了最大的能力，和最好的精神状态。 因此，一时间明军这边阵地之上烟雾弥漫，火炮、火枪发射产生的浓烟经久不散。 第230章 一战而定（六） 明军并不是站在那不动，而是向着倭国军队不断压过来，随着明军的不断前压，倭国军阵开始出现松动。 此时的倭国军队的阵型也发生了变化，他们也作出了自己的选择，当然这和主将的侥幸心理有关，毕竟对面只有自己十分之一的人。 如果这次自己能把对面的明军打败了，或者是击退，那自己在倭国的地位也将随之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还有，这些士兵大部分不是自己藩国的人，战死了也无所谓。 想到这里，他抽出自己的武士刀，一指前方的明军，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倭国军队现在正处在一个空白期，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想跑，那个领主带着自己的军队就堵在身后督战。想打，可怎么打？在这呆着只能被明军的火炮和火枪慢慢消灭掉。 冲锋？没有主将的命令就算是前阵冲锋了，没有后边和左右两翼的掩护，无异于给明军送人头。 所以，在主将一声令下，倭国军队总算是有了一个方向，起码比站在这挨打好，得到解脱的倭国军队，跃出阵地，向着明军冲来。 张懋见状点了点头，此时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自己是这支文官军队的统帅，虽然不会这么做，但考虑到他的水平，倭国军队能作出这样的选择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明军这边见到倭国军队冲出来后，纷纷止住脚步，开始建立防线，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只有一里左右，可以说是转瞬即至。 现在明军虽然人数远远少于倭国，但是却牢牢占据战场的主动权。 所以他们根本不着急，而且明军现在人数处在劣势，如果继续前进，和倭国军队搅在一起，虽然能战胜他们，但肯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所以他们此时停住脚步，快速建立防线，火铳手在前，弓箭手再后，火炮殿后。 然后他们开始向着倭国军队无情地倾泻着弹药和箭矢，与此同时，明军的骑兵也开始绕到倭国军队的两侧，向着倭军发动进攻。 而明军的战车部队，也开始加快脚步，来到炮兵身后，步兵的鸳鸯阵也迅速集结。 在明军猛烈的炮火下，倭军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依然不要命一样向着明军冲过来。 “记住，遇到这种时候不要慌，你看，倭军其实并不是不怕死，反而他们很怕死。如果不是那个小个子带着一大票人在后边督战，这些人肯定早就溃散了。 而且这个地形也非常好，对现在的双方都很有利。 对我们来说，因为地形狭窄，敌人就算有十倍百倍于我的人数，也很难发挥直接的作用，除非他们像现在一样不计伤亡的冲锋，消耗我们的体力。 而对方因为都是一些打顺风仗的乌合之众，所以这种地形才适合他们督战，接下来你觉得应该如何应对？”张懋转身对着钱勇问道。 钱勇一下就激动了，这是张懋在‘现场教学’，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尤其是现在，这种局面他今后肯定会遇到，他作为内定的镇守倭国的军事统领，留给他的军队肯定不会很多，当自己面对这样的局面，应该怎么处理，就特别值得他学习。 张懋一边给钱勇解说，一边给部队下达命令，明军这边已经部署完毕，随着张懋的一声令下，战车部队率先冲出。 在这种邝野作战，战车部队就是首先，尤其是面对倭国军队这种没有重武器，没有骑兵，甚至大部分人没有正规武器的敌人的时候，战车几乎就是无敌的。 加上身后的鸳鸯阵配合，以及这种相对狭窄的地形，明军此时已经和倭国军队撞击在了一起，战车上的火炮首先发威，虎蹲炮嘶吼着朝倭国军队宣泄而下。 倭国军队也是彪悍，他们不计伤亡地朝明军冲来，此时战场进入到了最残酷的白刃战。 一时间战场之上，刀枪并举，喊杀声响彻整个战场。 倭国军队人数众多，将一万人的明军包围其中，而明军这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不过张懋只派出了一万人，他考虑的是之后的战斗。 这一战双方一上来就是白热化，战斗进行的异常残酷，倭国军队在身后的督战队的督促下，也是不要命地向着明军发起猛攻。 可这毕竟不是靠着热血就能取胜的斗殴，这是真正的战场，逐渐，倭军开始不支了，没办法，无论是士兵的素质，还是装备，倭军都和明军没有丝毫可比性。 “继续，不要停下，明军已经坚持不住了！”倭国的将领还在怒吼，给自己的军队打气，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骚乱。 “杀！” “怎么回事？”没等他弄明白情况，随着身后的喊杀声传来，他身后出现混乱。 紧接着他就看到大量的骑兵朝着他冲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连续不断的火枪发射，他身后的部队开始成片地倒下。 三轮火枪之后，他身后的部队已经混乱不堪，此时他看到了，是明军的骑兵！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后会出现明军！ 因为之前他也参与了和明军的作战，对明军的战车战法也比较了解，为了防止冲锋的部队溃败，他几乎把所有的部队都放在了前边，自己带着自己的贴身部队，三千人站在最后边督战。 原本这种战法还是很有效果的，毕竟此处地形狭窄，只要他堵在这里，几乎就将倭军和明军向后的路给堵住了，倭军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身后竟然出现明军！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明军已经杀到了眼前，是真正的眼前。 这支明军都装备了三眼铳，这东西是明军原本就有的装备，能连续发射三次，发射完之后，还能当成铁棒使用，也可以放入背囊。 出现在倭军身后的骑兵，只有一千人，但是他们的任务就是袭击督战队，而督战队虽然都是这个大名的贴身军队，但因为是偷袭，加上他们大多是步兵，就算少量的骑兵，因为是站在那里督战，根本没有速度。 况且就算他们发现了明军，想架马与明军对冲也不可能，一来是没有准备，再来就是身边全是人，怎么纵马！ 明军的骑兵如如无人之境，冲进倭军之中，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如滚油泼雪一般，瞬间将倭军的阵型冲乱，直奔那个倭国的大名而来。 第231章 一战而定（七） 大名见势不妙，赶紧命人挡住这支明军，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明军的速度已经起来了，没等他调兵的命令传到，刀光一闪，这个衣着最华丽的大名，就被砍翻在地。 明军在砍翻大名之后，没有继续攻击倭军的身后，而是在督战队这边纵横驰骋，将那些督战队给砍杀殆尽。 然后他们就转身走了！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明军这边的钱勇不明白，明军已经偷袭得手，为什么没有继续攻击那些倭国军队的身后。 可他们没有出声，张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不过没有让他等太久，答案就出现了。 被逼着冲锋的倭国军队，有人发现他们身后的督战队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最后边的倭军开始慢慢靠近后方，在发现督战队确实不在了。 只有一些尸体在那里，他们才不管督战队是战死了，还是撤退了，在他们眼中，那支强迫他们出战的魔鬼消失了就是大好事。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久开始向后狂奔！ 明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强了，如果不是督战队的存在，他们早就跑了，现在发现督战队不见了，难道还在这等着明军杀吗！ 逃跑或者胜利，对于他们来说很好选择，随着第一批倭军的逃跑，很快，前边的倭军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也纷纷转身。 然后让前线交战的明军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他们还在激烈交战的时候，突然那些和他们交战的倭军就开始后撤，把他们搞得一头雾水。 明军的伙长百户们纷纷转身向后看去，他们之前只顾着作战，几乎没人关注身后的命令，现在他们遇到这种‘百年难遇的’情况，他们有点不知所措了。 可转身的时候，竟然没有接到任何命令！ 没有追击的命令？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倭军的撤退有诈！ 被说钱箱的士兵了，就连在张懋身旁的钱勇都迷茫，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张懋怎么突然按兵不动了。 很快，短短的半个时辰，原本还热闹无比的战场，就只剩下一脸迷茫的明军，和那些受伤倒地的倭军了。 “不错，现在懂得用脑子了，人都跑的差不多了，赶紧追。”楚宁出现在张懋身旁说道。 张懋先是一挥手，身后的传令兵挥动令旗，明军的两千骑兵这才开始奔驰而去，紧接着就是一直没有投入战斗的五千大军，而那些战场上的步兵得到的命令确实就地休息。 “那末将也去追了？”张懋有些胆怯地问道。 “去，稍后我带着大军就跟上。”楚宁点点头到。 张懋这下算是解放了，一抖缰绳，带着自己的亲兵和钱勇等人，直奔骑兵追去。 “这是什么意思？”朱祁钰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张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倭军刚刚之所以一直不退，不是因为他们勇敢，而是没办法，这个地形和他娘的变态，地形相对狭窄，刚刚那个被砍死的倭军将领，也是因为这个，才带着几千人堵在后边，让倭军没有丝毫退路。 其实倭军绝大多数都是打顺风仗的，这样一来，他们就不能像以往一样，随时逃走，而张懋发现了这一点，就安排人从后边偷袭。 杀不杀那个将领无所谓，只要将对方的督战队击溃，那些本来就不愿意卖命的人，就会跑，这就是他们的特点，现在的脑子还没有完全坏掉。” “哦，原来如此，可你不是不让张懋冲锋第一线吗？” “现在不一样，刚刚已经接到禀报，倭军的主力已经逃到百里之外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停地给他们施压。” 楚宁说完，凝视远方，他知道，这一战自己已经赢了一半了，但是剩下的反而更加危险。 因为随着战斗的进行，他们将不断前出，里舰队越来越远，对于明军来说，这样很危险。 “你镇守的时候，记得将地方挪过来。”楚宁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让朱祁钰有些茫然。 “你是在这镇守，不是让你治理，所以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动不动跑到内陆去，有点什么事，就是跑也可以少跑一些。”楚宁看到朱祁钰茫然的表情，登时怒了。 朱祁钰听完心里一阵暖流流过，他知道楚宁这是为他好，也是在提醒他，镇守和治理的区别。 果然，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张懋追击了一段距离后，就翻身回来了，只不过去的时候兴奋无比，回来的时候心不在焉。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速度足够快了，没想到追了半天，除了砍杀了几个挡着路的倭军之外，根本没有看到倭国军队的主力。 这也难怪，出城之后，足利义政就没命一样往后跑，他现在已经没有和明军决一死战的信心了，明军的活力他变态了，这仗根本没法打。 这家伙一口气跑出了一百多里，才因为天黑，不得不停下来。 这里有一个不大的县城，高槻，这也算是京都之前最后的门户了，如果这里再丢了，那他们就只能在京都和明军作战了。 “废物！枉费我这么信任你，将几十万大军交给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足利义政对着织田敏定咆哮道。 “将军说的是，是在下愧对将军的嘱托，在下愿意交出指挥权，回国反省！”织田敏定也怒了，虽然没有当面怼回去，但这话简直和打脸差不多。 作为足利义政手下最有军事才能的人，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支持，而不是想足利义政这样，除了抱怨，就是担心自己夺权的主帅。 也可以理解，毕竟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回自己的藩国。 “呃！”足利义政没想到织田敏定会来这么一手，不过发泄一通过后，被织田敏定这么一怼，他一下就冷静了。 他虽然是倭国所谓的大将军，是几十万大军的统帅，但是这些军队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这里边还包括了许多对他不满的大名和领主。 现在如果织田敏定甩手不干了，那他就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而他的军事能力，确实不足以指挥这么庞大负责的一支军队。 “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32章 一战而定（八） “末将才能有限，辜负了将军的嘱托，末将愿意交出兵权。”织田敏定其实说的也算是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再要什么指挥权了。 如果足利义政毫无保留地支持他，他还是有信心和明军一战的，但是自从他接管军队的指挥权之后，足利义政就处处堤防他。 甚至掣肘他的指挥，原本他打算在大坂城的时候，就出城和明军决战，可足利义政被明军打怕了，不敢决战，只想着和明军这么消耗下去。 明军毕竟是远道而来，肯定不会和倭国这么消耗下去。到时候只要明军一走，他就算是彻底胜利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将自己粉饰城拯救倭国的大英雄。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明军的武器竟然变态到这种地步，大坂城也算是座不小的城池了，可在明军火炮和那种神秘的冒火的武器摧残下，连一天都没守住。 对于足利义政撤退，织田敏定没有意见，毕竟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整个城池都在燃烧，别说作战了，能站着就不错了。 织田敏定一直认为，现在和明军对战，最好的选择就是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用庞大的人数不断给明军施压。 不过经过之前的几战，织田敏定发现，自己的战法还是有些不足，如果一股脑地压上去，一旦明军在战场上找到一个节点，击溃倭军，那倭军就会崩盘。 所以他想出了一个新的办法，正准备禀报足利义政的时候，没想到小心眼的足利义政竟然发飙，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了。 织田敏定这下算是彻底火了，既然如此，干脆就一拍两散，自己老老实实回藩国，或者就在联军当中做一个普通小卒算了。 “织田大人，不要意气用事，将军也是因为着急。”这时有人上前劝阻道。 然后众人上前纷纷劝阻，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不能再出现什么变故了。 大家都知道，现在能继续统领这支联军的还是只有足利义政，除非在京都的那位x皇出马，可这完全不可能，足利义政军事才能一般，但政治手腕确实公认的高手。 在京都那位x皇身边，密布足利义政的亲信，况且一旦真的让x皇出面，那他们将来效忠的对象是不是真的变成x皇了！ x皇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允许他们的存在！ 所以，还是足利义政最好，起码这家话虽然政治手腕了得，但嫉贤妒能和拙劣的军事才能，让他根本无法对别的大名构成威胁。 而足利义政手下，能得到大家认可的军事人才，或者说在大名当中公认的军事人才，就是织田敏定。 如果这家伙甩手，那足利义政肯定就会亲自上阵，到时候他们想躲都来不及了！ 所以不管是足利义政，还是诸位大名，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不然下场只会更惨。 “不安营，不扎寨，全速前进，这次不要给倭国人一丝机会！”楚宁见到张懋回来，就知道，前边肯定没有什么收获。 他不准备再等下去了，如果这样下去，说定把那些倭国的领主大名们给打醒了，都各回各家，就算打败那个有名无实的足利义政，也不能说是赢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着现在他们都聚在一起的时候，直接来次大的呢。 所以，明军长期的训练终于派上了用场，午夜十分，明军就赶到了高槻城外。 “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外，城外，”早上，足利义政刚准备吃东西，就有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足利义政登时不高兴了，将手中的饭团直接丢到那人脸上，“大清早的瞎嚷嚷什么！” “将军，城外出现大量明军！他们已经将城池包围了！” “什么！”足利义政猛然站了起来。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明军来的如此之快，现在明军已经包围了整个高槻城。 是的包围！ 两万明军分成南北，将高槻城夹在中间，明军现在不担心倭军想四周逃散，而是怕他们继续撤到京都城，主要是太浪费时间了。 而高槻城的倭国上下，现在是紧张到了极点。 他们在大坂城的时候，就见识到了明军那种恐怖的武器，现在十几万大军被堵在一个不大的城池里，难道明军想赶尽杀绝不成！ “不会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能少造些杀孽，就少杀一点。”楚宁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道。 边上张懋等人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稻田叶泽转头看了看听不懂汉语的岛津忠昌，觉得这家伙如果听懂了，会不会吐血。 朱祁钰更是一脸鄙夷地看着楚宁，他对楚宁的不要脸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 楚宁当然不会把他们的表情当回事，就算是知道他们怎么想，他也不在乎，反正现在他就是要包装好自己，尤其是要回国了，他不担心言官的弹劾。 那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杀伤力，他是怕自己在这杀孽太重，回去之后，孩子们害怕。 “伯爷，咱们是不是推过去？”张懋凑上前问道。 他觉得现在的气氛太不正常了，赶紧上前岔开话题道。 “不用，再等等看。”楚宁似乎并不着急。 张懋有些纳闷，难道楚宁有什么妙计不成。 楚宁知道，现在大部分的倭国军队，都聚集在城里，如果明军现在攻击，肯定会大量杀伤那些倭军。 但是也会将那些人逼到绝境，到时候，就算不想作战的倭军，为了或者，也会发疯一样进攻，如此一来，肯定会给明军带来极大的困难，会出现很大的伤亡。 现在既然倭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而且他们也见识过明军火炮和燃烧弹的威力那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应对了。 不过楚宁还是有信心的，从在大坂城的布置看，倭军的将领还是有些东西的，拿下安排很不错，只是他们不了解明军而已。 现在倭军有两个选择，一是躲在城里，等着被明军轰炸，然后出城拼命，那样他们就根本没有胜利的机会。 再就是出城直接和明军决战！如果倭国军队现在出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出城，那楚宁也只好痛下杀手了。 就在楚宁这么想着的时候，高槻城的城门开了！。 第233章 一战而定（九） 十几万倭国军队陆续出城，在高槻城前列阵，不过这次的阵型有些不同，他们几乎就是呈一列纵队这么列阵，没一万人一个方阵，一个接一个地排列在城前。 楚宁有些意外，没想到倭国军队竟然作出这样的阵型，他忍不住点了点头，看来倭国还是有些人才的。 机场大战下来，他们算是总结了失败的原因，现在他们排出这样的阵型，就是想着以人数的优势和明军决战，这种车轮战术对于现在的明军与倭军来说，是最佳的选择。 楚宁觉得，制定这个战术的人，要么收归大明旗下，要么毁掉，反正不能任由他在倭国存在。 即使是归顺大明，也只能在朱祁钰的手下，朱祁钰一旦来，那他就只能在明军的海外领土服役。 织田敏定不知道，此战之后自己的去处，楚宁都给他安排好了！ 双方大军对阵，这次倭军没有等待，第一波骑兵就发动了进攻，这让楚宁对织田敏定更加感兴趣了，上来就动用骑兵，就是想用骑兵的速度破解明军火器的威胁。 果然是个人才，楚宁此时心态平和，没有了先前的浮躁，对事物的判断上，也客观了许多。 很快倭国的骑兵就从到了明军的射程之内，明军自然不会任由他们嚣张下去，火炮率先发威，一阵轰鸣之后，倭国军队之中大片大片倒地，看的足利义政和众多领主大名一阵阵牙疼。 这可是他们全部的家当，所有的骑兵，除了他们的护卫之外，全都被织田敏定集中起来了，不得不说织田敏定确实了得，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能想出这个办法确实非常不错。 可也仅仅是不错而已，他们明军的火炮使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是对阵奥斯曼那种游牧骑兵，都能丝毫不落下风，何况现在的倭国骑兵。 这些倭国的骑兵，大部分都是会骑马的步兵，根本没法和奥斯曼那种自由生活在马背上的专业骑兵相比，所以他们除了声势浩大之外，没有任何队形和战术可言。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散乱的队形，倒是减少了明军火炮的杀伤力。 可正因为他们的不专业，在明军的第一轮火炮发射之后，倭国的骑兵本就不整齐的队列，一下就更加散乱了，甚至有些人被战马掀下去。 最可笑的是有些人被战马驮着向着两侧跑去，有些甚至向着身后的本阵跑去。 织田敏定看着混乱的冲锋，面无表情地挥动令旗，大队的步兵开始揣着忐忑的心情，向着明军冲去。 这些人发疯一样向着明军的阵地冲锋，队形一样的散乱，只不过他们是用两条腿跑。 等第一队步兵冲出去后，织田敏定有派出了第二队，接着是第三队，没对间隔有两刻钟的路程。 张懋的头上开始冒出汗来，他没想到，倭国军队会这么不计成本地冲锋，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不光是张懋，明军也开始出现躁动，倭国这种不要命的冲击，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而且看着这种连绵不绝的冲锋，他们有些发憷。 就算打败第一波进攻，那后边呢！后边倭国军队可是有哦十几万的军队啊！ 楚宁看了看张懋，再看看明军的气氛，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他的身前，这是接替指挥的意思，原本有些躁动的军队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主帅的力量，这就是主帅的魅力。 作为三年来带着他们纵横万里海外，打下无敌名声的主帅，楚宁的出现，无疑给明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们觉得，不管对方有什么招式，只要有楚宁在，那最终的胜利就是他们的！ 随着楚宁的出现，明军镇定了下来，而他们的防守也变得更加稳健了，火炮、火铳、弓箭，犹如雨点般向倭军倾泻，与此同时，明军的战车部队也开始发动了。 他们来到火枪兵的阵地后方，开始集结，此时的倭军骑兵已经冲到了明军的阵前！ 明军的火枪手，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们还是按照训练，按部就班地开枪、后撤，装填，向前，一切就像是训练，就像是流水线生产。 在打退了倭国骑兵的冲锋之后，楚宁下令停止射击，然后战车部队越众而出，迎着倭国的步兵方阵冲去。 白刃战也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不得不说织田敏定的战术很有用，明军战力虽然强悍，但是倭军这边被打退了第一波之后，紧跟着第二波就跟上来了，十几万倭军，十几个方阵，有些时候明军还在和第一波交战的时候，第二波已经冲了过来。 这样的叠加，始终保持着对明军的压力，是的明军不能有丝毫松懈，也根本得不到任何休息。 战车方阵在对战骑兵的时候，还能借助厚重的挡板休息一下，但是对战步兵就不行。 骑兵作战就是以速度优势为主，所以战车的方正在抵挡住骑兵的弓箭之后，有一小段休息的时间，可步兵就不一样，他们本身就不是以速度见长。 他们可以持续不断地对战车方阵进行攻击，而且一些细微之处，比如战车的连接处，往往是他们攻击的重点区域。 所以，战车方阵要不断转移，方阵里的士兵也要不断协助防守，还要对方阵里被圈进来的敌军进行剿杀。 一时间，整个战场热闹无比，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朱祁钰有些紧张，在他看来，明军几乎投入了全部战力，才将倭军抵挡在外边，而且倭军的方阵现在仅仅出动，或者说参与进攻了一半。 这样下去，万一明军这边出现纰漏，肯定会被倭军就势掩杀过来。 可楚宁却一副很放松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担心倭军冲破明军的防线。 和前方战场的火热不同，楚宁身边的张懋钱勇等人，感到无比镇定，他们觉得楚宁肯定是有后手，看着气定神闲的楚宁，他们丝毫不担心。 当然就算没有楚宁，他们也仅仅是有些紧张，对于明军的防线，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 就在这时，楚宁却突然动了。 第234章 一战而定（十） 楚宁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那人取出一个竹筒，对着天空一拉，‘嗖’的一声，一颗信号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冲向天空。 然后在空中炸开，一声巨大的声响，随着信号弹的炸开，响彻田地。 “下次放这玩意离我远点！”楚宁掏了掏耳朵对护卫抱怨道。 随着那可信号弹的炸开，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静。 所有的人都仰头看着天空，战场上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安静。 织田敏定看到那颗信号弹的时候，心中一紧，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妙，足利义政更是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高槻城突然一声炸裂响起，然后紧接着就是熊熊大火！ 织田敏定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身后的明军发动了！ 这次明军说是包围了高槻，其实就是南北夹击，除了在正面的一万多人外，在高槻城的另一侧，还要几千明军，似乎是监视高槻或者拦截可能的援军一样。 织田敏定不是没想过先打败身后的这支明军，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进攻那支那么身后的明军肯定会对高槻城发动进攻。 毕竟这支明军才是主力，而且自己进攻的话，对方完全可以跑！ 因为身后的这支三千人的明军，全都是骑兵。 而且前面的明军主力，肯定会动用那种杀伤力极大的火器，到时候城中失火，自己的部队就会因为城中的混乱，失去战斗的意志。 楚宁把自己手中的所有骑兵都放在了高槻城的另一侧，自己这边，全都是步兵。 这是，另一侧的明军发动了，他们用投石机将携带来的燃烧弹，一个不剩，全都投进了高规程，然后快速拆除投石机，除了一些关键不见，剩下的全都砸烂烧掉。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明军的三千骑兵，集结在高槻城下，似乎在等待什么。 高槻城里的人很少见过这种大火，因为昨天才逃回来的倭军，根本没有来得及把明军的恐怖传出去，明军就到了。 一时间整个高槻城，火光冲天，大量的百姓以及留守在城里的倭军开始象征东西两侧跑去，因为那里没哟明军。 足利义政见状，登时傻眼了，他没想到，身后的几千明军，虽然是骑兵，竟然还携带着那种恐怖的火器。早知道应该先打他们了，起码还能有条后路。 织田敏定也没有想到，他之前留意过，明军的那种火器虽然威力巨大，攻打城池有极大的效果，尤其是倭国这种建筑大多是木质的城池，简直就是攻城作战的不二选择。 可那东西第一没有准头，也就是除了攻击距离远之外，就是放火这件让人头疼的事了。 而且这东西发射需要体型巨大的投石机，这东西就不是骑兵能携带使用的，所以他才会留下一万人在城墙上监视那些明军，自己带着主力出城与明军决战的。 他不知道，楚宁在明军推行的标准化，就是武器系统的规制一样，能做到战场互换使用，加上投石机本身结构简单那，尤其是振兴铁厂生产出弹簧这东西后。 投石机的组建对于明军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题了。只要有树木，明军随时能建造出一大堆投石机来。 明军的骑兵见状留下五百人，剩下的两千五百人分成两队，从高槻城的两侧想前方赶去。 而此时和明军对战的倭军已经开始躁动起来，身后城池被大火吞噬，他们的退路已经被断。 而眼前的明军有彪悍无比，一万多人愣是生生打退了倭军五六波进攻，现在正在和第七和第八波两万倭军对战，看情况，那两万倭军也快顶不住了。 就在这时，织田敏定大喝一声，吓得足利义政一哆嗦，不知道这家伙抽什么风。 “帝国的勇士们，现在那些可恶的明军已经烧毁了我们的城池，难道你们希望这群魔王出现在你们的家乡，烧毁你们的家园吗！ 如果你们还有身为军人的血性，就跟我一起消灭他们！”说完，织田敏定抽出战刀，纵马直奔最前方的战场而去。 张懋借着望远镜，远远地看到织田敏定带人冲锋，也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赶紧滚！看到一个大老爷们激动成这个德行，看着就上火。”楚宁这句话算是彻底解放了张懋。 张懋也是抽出战刀，熬一嗓子冲向了前方。 楚宁心里这个气啊，张懋这家伙似乎对这种血腥的战场有着天生的喜爱，只要有机会，这家户就会冲到第一线厮杀一番，完全没有稳坐钓鱼台的那种大将气度。 想到这楚宁就是一阵阵郁闷，现在算的上他学生的人不少，比如朱祁镇，比如朱见深，再比如那些被后世成为庚午七子的七个进士等等等。 但是真正是楚宁悉心教导的武将，就只有张懋一个。一来是张辅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的关照，甚至屈尊降贵结交自己，就是想着楚宁能帮他张家一把。 再来就是张懋也确实是一个可造之材，本身家学渊源，武艺精湛，就是有些不着调，自以为是，对张辅的话从来都是顶着干。 楚宁知道，张懋是想摆脱张辅儿子的这个束缚，他想成为一个真正让大家记住的人，一个战功赫赫的张懋，而不是英国公，或者张辅的长子这种身份。 所以当初楚宁说要带着他出海的时候，嘴上虽然没说，但是他却在暗地里三个月就能在海中游泳了！ 可自己努力了半天，张懋是可以独挡一面了，可这个喜欢冲锋陷阵的毛病是屡教不改，让楚宁头疼无比。 跟着张懋一起冲锋的还有钱勇，以及朱祁钰的护卫，因为现在楚宁这边能拿出来的骑兵，就只有他和朱祁钰的护卫了。 “啊！”朱祁钰惊叫一声，他看到钱勇带着自己的护卫，跟着张懋那家伙冲出去，登时郁闷了。 “啊什么啊！身外大明的亲王，你不主动请缨上阵杀敌，有人上阵杀敌你还这么小气，不就是几个护卫吗！”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朱祁钰见状只好低头，他现在可不敢得罪楚宁，楚宁在战场上就是无敌的存在，得罪他对自己没有一丝好处。 想到这他转身阴恻恻地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倭国人。 第235章 纷繁复杂 楚宁瞥了瞥朱祁钰，没有说什么，此时战场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倭国军队后方的大火，让他们心里谎成一团，就在这时，明军的骑兵也杀到了。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倭国的骑兵本来就是第一波冲锋，在明军的打击下，所剩无几，现在明军的骑兵已出现，直接将他们本就不多的信心彻底打垮了。 倭国军队快速奔溃，明军骑兵杀来犹如滚烫泼雪，骑兵如如无人之境，所过之处一片哀嚎。 虽然织田敏定的分段共计的战术很正确，但是现在军心已散，再好的战术也起不到丝毫作用，足利义政见势不妙，带着自己的护卫沿着城墙想后方逃去。 他这一跑，其他的领主也知道，大势已去，带着自己的护卫，纷纷向外杀去，此时十几万的联军，除了织田敏定带的那几些人之外，全都选择了逃命。 一时间漫山遍野全都是倭国军队的逃兵，明军也放弃了追击，任由他们亡命逃跑。 这是楚宁安排的，朱祁钰以后还要在倭国镇守，把人都杀光了，朱祁钰镇守个空岛不成！ 不过骑兵却没有闲着，他们瞅准那些带着侍卫的领主和大名，衔尾追杀而去。 这些大名和领主也是骚包，在倭国这种贫穷的国家，想认出他们简直太简单了，只要看到衣着光鲜的，基本都是贵族富商。 在战场上，那些身着衣甲的肯定是有来头的，因为倭国的士兵大部分都是被抓来的农夫、渔民，他们连武器都配不齐，更不要说甲胄了。 所以明军基本上就是一个百人队，追着一个贵族跑，足利义政更是受到了最高规格的待遇，身后有五百骑兵仅仅追赶。 “都不要动。”织田敏定制止了护卫们的动作，此时他看到了张懋带着人杀了过来。 “我想要一次体面的决斗！”织田敏定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切，一个败军之将，还舔着个脸的要这要那的，丢下武器投降！”张懋这次学乖了，虽然上次他和别人在战场对战楚宁没说什么，但是他知道，楚宁不是很推崇武将决斗。 尤其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这种决斗更是应该极力避免。 虽然张懋对自己的武艺很有信心，但是他知道楚宁不喜欢这个，而且他也知道，这种决斗除了彰显自己的勇武之外，对整个战局没有一点好处。 战胜了还好，可一旦有什么意外，那好容易取得的胜利，就失去了意义，甚至可以说是打败了！ 所以，现在张懋虽然会手痒冲到战场厮杀一番，但他绝对不是以前那种一看到战斗就冲动的人了，所以织田敏定很不幸碰到的现在的张懋。 所以，在他说出自己的要求之后，张懋瞥了瞥嘴直接让人把织田敏定捆起来了。 不过织田敏定很淡定，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逆来顺受一般，任由明军将他捆绑起来。 他现在是彻底任命了，他知道，就算明军没有那些先进的装备，他们的军队也打不赢。 再加上自己那个只知道耍小手段的将军，能打的赢才怪。现在更好，起码自己不用看着自己的藩国和整个倭国被明军蹂躏。 所以此时织田敏定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被捆的跟粽子一样也许就是织田敏定最特殊的待遇了，他被和其他人一同押往后边看管。此时的战斗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些追赶逃亡的领主的，明军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不过战场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大扫的，倭国人遗留在战场上的东西，大多数明军都根本看不上眼。 “回营！”楚宁看了看战场，转身离开了。 回到大营，各个追击的队伍也陆续回来了，此战之后，倭国战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楚宁接下来就要开始安排倭国的镇守事宜了。 “伯爷，全都回来了，只不过让足利义政跑了。”张懋进来之后有些羞愧地说道。 “一个足利义政不足为惧，有他无他已经不重要了。”楚宁漫不经心地说道。 楚宁说的是实话，现在整个倭国最强大的两个存在，综合实力最强的本州，以彪悍着称的九州岛，都已经被明军是横扫了。 剩下一个冰天雪地的北海道和商贩居多的四国岛，那些就不足挂齿了。 而且，作为倭国的正统，x皇就在本州岛上，那个傀儡一样的人物，不足以左右整个局势了，最主要的是，现在整个岛上的军队基本被明军扫除了。 楚宁可以安心地布置在倭国一切了。 楚宁先后把抓住的那些大名领主都筛选了一遍，看看里边都是些什么货色。 说实话，楚宁虽然是专门研究明史的研究生，其实作为一个系统的学习，楚宁对当时世界的大体形势都有所了解，可围堵对倭国的历史，楚宁真的知之甚少。 不是因为楚宁高傲，或者是因为某种情绪，故意不学习倭国的历史，而是因为倭国的历史可信度太低了。 就算是喜欢吹牛白象国历史，都有比较清洗的脉络，但是到倭国这，楚宁就只好呵呵了。 因为倭国这段历史，简直就是神话的改编版。 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能叫上名字来的藩国就有上百个，有些藩国充其量也就是个镇子那么大，可大部分都是大明县城规模。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还好，但是偏偏他们之间的战事，还被无限夸大，可以这么说，这是倭国最混乱，也是‘名将’辈出的一个时代。 什么智将，猛将，层出不穷，当时楚宁还真的用心研究过一段时间，可从一开始，楚宁就崩溃了。 别的不说，单单从战斗规模来说，两个村子之间械斗一般的规模，就被倭国人描绘的波澜壮阔，简直和古希腊神话差不多。 双方勾心斗角，奇计百出，将士勇猛，杀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可你仔细研究就尴尬地发现，其实双方可能就是两个村子，为了争夺水源，发生了一场在倭国看来规模很大的械斗。 第236章 倭国使者 所以楚宁作为历史专业的研究生，对这个时期大部分世界国家的历史，都有一定的了解，唯独倭国，楚宁是真没那个心思去研究。 看着倭国‘波澜壮阔’的战国史，楚宁都觉得华夏的春秋战国，乃至上下五千年弱爆了。 所以，楚宁为了今后在倭国的政策顺利实施，只好亲自对那些所谓的领主大名们进行审讯。 但是因为太多了，虽然有一部分大名跑掉了，而且还有不少大名没有参加这次军事行动，但就算这样，光是明军在本州岛抓获的领主大名就超过五十个。 楚宁在见完地十个的时候，终于受不了了，“剩下的你自己去见，我堂堂大明帝国的伯爵，跟一帮子村长镇长的玩意扯淡，丢人啊。” 朱祁钰听完这话登时脸上不满了黑线，好家伙，你一个伯爵都觉得冤，我还是堂堂大明的亲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难道我陪着这帮村长镇长就不丢人了！ 不过朱祁钰没有说，他是不敢说啊，这几天他一直跟着楚宁见那些倭国的领主大名，收获颇丰，尤其是楚宁对每个领主的评价，给他很多的启示。 自己马上就要开始在倭国好几年的镇守生涯，没有楚宁给自己把关，他是真没底啊。 如果楚宁现在撂挑子，那他就只能在倭国实行高压恐怖管理了，他可没有楚宁那种变态的心思，去琢磨这些倭国人。 “别介啊，你要是不管了，我怎么办，要知道我可是被你坑过来的，你撂挑子，我就撂挑子。”朱祁钰近乎哀求的说道。 “爱干不干，反正是为了你们老朱家的江山。”楚宁说着，往椅子上一躺，拿过紫砂壶，舒服滴喝了一口茶。 ‘动不动拿这话吓唬我，没有我老朱家，你能过得如此舒服！’朱祁钰腹诽，但是不敢说出来，他担心说出来，把楚宁给惹毛了。 这家伙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对自己极其看不顺眼，按说楚宁前段时间好了许多，虽然说话还是不好听，但是能感觉到，他确实心稳了许多。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就发脾气，尤其是自己，简直就成了他的专用出气筒，朱祁钰这段时间过得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一方面他需要楚宁帮助他甄别那些所谓的领主大名，一方面他是真不想和楚宁在一起待着，毕竟有个你不敢惹的家伙，天天找你的茬，你肯定也不会舒服。 “报！骑兵王爷、伯爷，大营外有自称是倭国x皇的使者求见，他还带来了一个说是足利义政的人。”就在这时，一个士兵进来禀报道。 “哦？”楚宁有些疑惑，不为别的，就算足利义政此次大败，逃回倭国的京都之后，那也算是他的老巢，而那个后花园x皇，不过是个多年的傀儡。 足利义政是怎么被抓住的？难道那个x皇是个隐藏极深的大boss？ 朱祁钰因为对倭国不怎么了解，所以没有想楚宁一样惊讶。 他这段时间脑袋都要炸了，和楚宁审讯那些领主大名，纷繁复杂的关系，层出不穷的藩国，让素来以博学筑城的朱祁钰都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这个倭国也太乱了，那个x皇，除了名字起的比较霸气，其他的一无是处，每一任x皇的更替，都充满了无奈，除了所谓的神话时代，x皇就没有几个能真正掌握实权的。 偶尔有一段时间x皇亲政，也不过是倭国‘历史长河’中不起眼的一个小浪花，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 那些所谓的藩国，还真的想楚宁说的一样，一群村长、镇长，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一顿械斗，就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而那些领主，凡是规模达到大明一个县规模的，简直就是一方霸主了。 “带进来。”楚宁吩咐道。 “大日” “停，大什么大，你是想说大x本啊还是大倭国啊，连身像样子的衣服都没有，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楚宁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倭国使者的话。 “呃，这个，外臣德川雅哲，奉x皇之命，” “没完了是不是，难道老子给你们的国书你们没收到？上来就大什么，就什么x皇，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老子现在忙着呢。”楚宁不耐烦地说道。 德川雅哲一脸惊讶地抬头看了看楚宁，他也是曾经多次前往华夏出使、做生意的人，自然和不少明国商人、百姓，甚至官员皇族接触过。 可楚宁这种‘奇葩’不要说见，他听到没听过。难道说明国越高级的官员，越是如此粗鄙？ 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现在x皇还在京都翘首期盼他的好消息呢。 想到这，德川雅哲平复一下心情，“尊敬的明国上臣，我代表我国国君把触犯上臣的逆贼抓捕，押送到您的帐前，请您发落。” “行了，人我收下了，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如果你跑的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赶上你们的晚餐。” 德川雅哲彻底蒙圈了，他实在没法想想眼前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是刚刚那个侍卫给带进来，而且对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粗俗的家伙就是大明的高官，虽然他现在不确定眼前说话的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怀来伯楚宁，还是郕王朱祁钰。 但不管是哪个，都一点大国风范没有，恶形恶状，简直就是市井的混混。 可他却没有丝毫不满，甚至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是我家x皇派我前来，询问一下上臣何时返回明国，我们也好安排人欢送，并且有贡品劳烦上臣带回大明。” “你以外老子是在开玩笑嘛！”楚宁听德川雅哲说完之后登时就急了。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不管他是后花园，还是前花园，我派人送来的条件不变，如果他不想他们那个王位断送在他手里，最好老来试试配合，不然的话，哼！”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德川雅哲一下就愣在当场了，楚宁的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当初楚宁还在九州鏖战的时候，派人送来的消息。 第237章 七条 当时不管是倭国势力一旦规模动起来了，都当那是明国人自大的表现，毕竟华夏一直以来，都是这个地区霸主的存在，他们习惯了居高发话。 可他们提出的那些条件，谁都不会答应的，因为一旦答应下来，那就将是倭国的灾难。 当然，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傀儡后花园！ “我再跟你重复一遍，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倭王，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考虑，十天之后，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就不要怪我出手无情了！” “我给你们定下七大规矩，你们必须做到，不然休怪我大明不教而诛！”楚宁说到这顿了一下，眼睛紧紧盯着德川雅哲。 德川雅哲感觉有一年之久，而且楚宁这次不是开玩笑的那种表情，更不是一脸无赖的样子，而是极其郑重地说道。 楚宁说着，吩咐通译进来，然后开始口述：“第一，取消那个x皇的称号，只能称大明倭王！这是最基本的一点，巴掌大的地方，敢自称x皇，不知道我们大明的皇帝都自称是天子，这不是摆明占大明的便宜吗。 第二条是参照大明内阁设立辅官邸，挑选七名有能力，有资望的人出任辅官，辅官之首为文官国相，每位国相任期三年，每名辅官任期也是三年。 每个辅官都将获得一部分地区和倭国朝堂一部分衙门的决定权！而且辅官邸之外，还有一个议事堂，这里边是没有被划分出去的官员议事的地方。 第三条取消倭国境内一切军事武装，倭国只能按照五十比一的比例，存在治安员！治安员只能负责王贵国内的警戒、缉盗，剿匪由大明驻军完成，治安员几乎就是大明官府衙役。 而且不允许出现长度超过五尺的武器，大型装备更是严禁出现，一旦发现诛九族！对武士和忍者进行认证，对不符合条件的武士和忍者不允许继承或者招收学徒。 没有武士或者忍者资格的人，不得佩戴长度超过两尺的武器，否则以谋反论处。 第四点倭国官方文字只能是大明字！ 由大明派人对倭国现存的所有文献进行审查，删除一切关于x皇的称为，统一改为倭王，并将所有文献翻译为大明文字！ 倭国所有的文书往来，官方记载，都必须要使用大明的汉字，倭国的书院、私塾，只能教授四书五经，其他的一律不得出现！ 第五条倭国境内读书人可以参加大明科举，中第者可以在倭国或者大明的海外属地任职。同样的，倭国的人想要参军，就只能在大明的海外领地服役，而且服役之后，终生不得返回倭国！ 第六条赔偿明军此次出兵所花费的军费五千万两，分五十期，每期一年，每年偿还一百万两本金，利息按照十分之一计算！ 第七条将大坂城、神户、横滨、宫崎等十五座城池租借给大明九十九年，是否租期届满后，是否续租，由双方协商决定，大明具有续租权。 将北海道及其以北、种子岛及其以南的岛屿尽数割让给大明，作为对大明补偿。” 楚宁表情难得的认真，一脸严肃地说着。 楚宁说着的同时，通译也在不停地书写，楚宁说完之后，通译将写好的文稿递到楚宁手中，楚宁接过来认真地看了起来。 德川雅哲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楚宁，从楚宁开始说出那七条的时候，德川雅哲就赶紧楚宁已经不再把他当成一个人了，而是一个传话筒。 德川雅哲也希望自己就是一个传话筒，那多简单，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不是一个传话筒，而是倭国x皇派来谈判的使节。 问题是虽然他是谈判的使节，可是来到时候x皇跟他说的不是这样的，倭国的底线就是把足利义政等人交给明国处置，最多再支付一些银钱。 但是这些钱，是作为明国军队协助x皇夺取倭国全境的报酬。 这就是德川雅哲全部的权力，超出这些的部分，x皇根本没有给他，而楚宁的意思似乎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这就是说，如果x皇不答应，那明军就会继续进攻。 不过也好，既然如此，那他正好借机回京都去，反正这份差事他是再也不会接了。 “外臣只是x，我们国主驾前的一个外事相，上臣所说之事不是小臣能决定的，能否允许小臣返回京都，将此事奏报我主？”德川雅哲谦卑的说道。 “做不了主你来干什么，赶紧滚回去，告诉你们的倭王，他只有十天的时间！如果他不答应，我想这么大一个倭国肯定有很多人愿意的！”楚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德川雅哲转身刚要离开，“等等，把这个带回去，下次不管是不是你来，我都希望能得到一个让我，让大明满意的答复！” 德川雅哲转身颤抖着双手结果通译写好的文书，小心地放入一个华丽的竹筒之中，然后对着楚宁和朱祁钰深施一礼，转身逃跑似的走了。 “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这些东西没必要一蹴而就。”在一旁的朱祁钰终于从石像状态恢复过来。 他觉得这些事，其实可以在他镇守倭国的时候完成，楚宁没必要一次性弄完，当初两人也是这么商量的，不知道楚宁今天是怎么了，竟突然变卦，而且态度极其强硬。 “是我忽略了人性的贪婪，原本以为那个后花园这个时候，就算不是主动示好，也会感激我们给他带来的重生，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分不清主次。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家伙现在已经飘飘然，觉得自己完全掌控了局势吗。 如果这次答应他，等到你镇守的时候，有什么问题，他会觉得你是在求他，处处索要好处，否则就不配合你，到那时你怎么办！” 楚宁这话说完，朱祁钰登时明白了，楚宁这是在替他出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镇守期间，自己能怎么办，迁就？只会让他得寸进尺。不迁就，他会百般阻挠刁难。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换一个听话的上台，可朱祁钰本身就是藩王，如果他在镇守期间做这种私自废立的事，那就真是惹到大麻烦了。 第238章 答不答应 朱祁钰知道，楚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作为大明的坚定支持者，他也时刻为朱祁钰考虑着。 所以朱祁钰对楚宁感情很复杂，但他知道，楚宁一直强调国家的稳定，楚宁说过，即使是政权的交接，他也希望是平和稳定的。 当他这话传出去之后，楚宁收到了一大堆的弹章，都是说他影射太宗污蔑朝廷。 当然，楚宁还是一如既往地步放在心上，你弹劾你的，我说我的。 御史言官们似乎也习惯了楚宁这种冷处理，朱祁镇在从中和上几把稀泥，一般这样弹劾两次，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这一次不一样，这次楚宁的话直指朱祁镇的太爷爷，那可是人家嫡亲的爷爷，朱祁镇也不好说什么，言官们似乎打了鸡血一样。 他们当时觉得楚宁这样恣意妄为，惹恼了朱祁镇，朱祁镇才会这样冷处理，就是表达他对楚宁的不满，所以一时间，对楚宁不满的人，开始疯狂上奏折。 就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楚宁彻底弹劾掉。 谁知道，不管朝中风雨如何，楚宁自是岿然不动，一次楚宁上朝，好多言官当朝诘问，非要楚宁说明白不可。 结果就引发了但是轰动整个朝廷上下，朝野内外的着名言论，民族自信论。 那件事后，楚宁不仅没有因为妄言被朱祁镇冷落，更是接着那片长篇大论成为国人心中的偶像。 楚宁的那段话被人整理出来，广为传播，一时间楚宁在学子当中的声望更胜从前。 朱祁钰家中就有一副出自名家手笔的《民族自信论》。 “夫我中华，上下五千年，上古诸神创世，混沌初开，祖先于懵懂中摸索前行，不惧艰辛，不畏苦难，开洪荒，战荒蛮，方有今日我华夏。 千难万险，先祖未曾有丝毫停滞，洪水猛兽，祖先从未胆怯。深思之，先祖较之今人如何？今人住广厦，着锦衣，餐美食，所食所用，皆为先祖未曾想过见过用过之物。 但今人却不思进取，故步自封，尝以华夏之地，地大物博，无需番邦之言论横行天下。 然则汝等难道忘记，先祖曾言，着我汉家衣，行为汉家礼，即为汉家人。 这为何？此为先祖之辈博大胸襟，此为华夏屹立数千年不灭之根本。 现如今，多有人尝言，诽谤朝廷，污蔑官员，何故？无非借机登顶，无非博取眼球，有几人是真心为华夏，为名族。 昔日唐太宗玄武夺权，史书如刀，未改一字，可见朝廷因此擅杀一人，私囚一个。 此为何？此乃胸怀博大，大胸襟大气魄也！此乃自信自强之心外露也！ 孤奉劝诸位，收短视，放眼光，强国家，立自信，方可有颜面对先祖，方可告慰圣人之灵。” 一篇文章虽然不长，是因为当时楚宁的话根本没有这么文言，毕竟楚宁说话想来都是大白话，能直接说明白的，他甚至不在乎是不是口出污言俗语。 所以，楚宁的《民族自信论》，有好多个版本，又长又短，有的辞藻华丽，有的言简意赅，大体意思都差不多，但是具体内容确实天差地别。 完全是因为当初楚宁只是出于一时气氛，当朝反驳，所以根本没多少人注意，可等他们发现楚宁所说的话，极有道理的时候，再想记下来，已经不可能了。 可谁也没胆子去找楚宁让他再说一遍，万一这位大爷火了，还真不好办呢。 就在朱祁钰回想楚宁‘彪悍的战绩’的时候，倭国京都的皇宫里，一大群人聚集在那里，但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也有些诡异。 除了煮茶的小泥炉把上面的铁壶不断加热，整个大殿安静的吓人，就好像里边根本就是空的一样。 “诸位，就不要再沉默下去了，那个大明的屠夫找你们，就是想着集思广益，大家商量一下。” 现任倭国x皇后花园拿着一把湘妃扇遮着嘴巴，一副高傲且冷漠地说道。 倭国的贵族将就的是要发出鹤音，这简直就是这么人的一种语调，一般人根本听不懂，楚宁在听过一次后，觉得这东西除了送信，能保密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过现在他们讨论的不是谁的鹤音更加空灵，更加符合大中的美观，而是在商讨如何答复楚宁提出的条件。 楚宁现在在倭国的名声已经传开了，先是击败倭国最强悍的九州藩，紧接着又打败了本州岛的三十万联军，而且他只有两万人的兵马！ 这简直就是战神附体，当然也是杀神再生。 现在这位战神、杀神提出了条件，并且限定了最后的期限，大家都很着急。 所以在德川雅哲回到京都后，他们都在第一时间来到了皇宫，就是想知道德川雅哲带回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现在看来是个坏消息，因为在座的人都不傻，都知道，如果按照楚宁的计划这么以来，那今后倭国就会逐渐被大明同化，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可要是不答应，天哪，楚宁那个大魔头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当初九州藩不过是稍微慢了一点，就遭受到了灭顶之灾，鹿儿岛更是成为了无人敢接近的鬼城。 现在这个大魔王马上就要到达京都了，在打败了本州岛最强大的三十万联军之后，兵峰直指京都城。 可是按照流传出来的说法，明军不仅火炮、火枪强大，而且还有一张楚宁从地狱借来的火焰，一旦爆炸点燃，就根本没办法扑灭。 那京都城是不是将会步鹿儿岛城的后尘！ 见众人不开后，后花园也是一阵阵郁闷，他再也保持不下去看，“你们不都是号称智谋过人吗！怎么到这种关键时刻就都不说话了！” 不怪后花园这么着急，因为他好不容易成为真正能掌控京都，首次实现了对京都的控制，原本还想着给明军一些好处，让他们帮着自己通译倭国。 显然这家伙是被软禁太久了，竟然觉得楚宁或者说明军，会被他开出的价钱所吓到，到时候，就算是明国在倭国有所谓的大使馆外，那自己就是倭国真正的王了！ 可理想也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楚宁不仅没有答应，甚至都没有听一听后花园开出的条件。 现在后花园正在纠结，他到底是大营还是不答应呢！ 第239章 多么完美 就在倭国京都城内后花园为首的众人还在纠结的时候，明军的大部队已经开拔动身。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就是京都城！ 该打的仗已经打完了，楚宁的军士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是政治布局了。 现在的明军处在绝对的优势地位，他们完全有实力保证自己的一切能够得到实现，而且倭国本州岛的大部分藩国，这次都被明军打怕了。 就算有人站出来号召他们集中力量对抗大明，也没有会响应了。 开玩笑，三十万大军都被人家给轻松灭掉，现在整个本州岛也凑不出十万人来，而且就算凑的出来，大部分也都是被明军打怕了的逃兵。 他们现在看到明军不跑都算是勇士了，更别说跟明军对战了。 明军行军并不快，但是高槻城和京都之间距离近，又全是平原，三天后明军就出现在了京都城外。 此时的京都城内，一片混乱，前方逃回来的士兵，已经把前方的战况描述的详细无比，整个京都的人，上到后花园，下到贩夫走卒，都知道城外的那支军队多么的恐怖。 城中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富商高官，都开始从京都的几处城外向外逃走。 没有人愿意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尤其是明军那种恐怖的火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烧毁整座城市，这让京都上下都陷入了恐惧。 而此时的倭国皇宫里，后花园正在召集自己的心腹大臣们商量对策。 这个后花园，可以说是隐藏极深的一个‘忍者’。足利义政这种玩政治的高手，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队伍当中，已经被后花园渗透的差不多了。 此时皇宫里开会的，大部分都是足利义政的心腹重臣，如果他现在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以为是自己召集了这次会议。 当初足利义政从前线逃回来的时候，就被后花园带人发动政变，给关押了起来。 足利义政万万没想到，那个曾经在自己手下，唯唯诺诺的后花园，竟然如此果决，如此心计深沉。 后花园对于足利义政，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所以他才会派遣自己的心腹大臣德川雅哲前往明军大营。 他这么做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就是希望得到明军的支持，通译倭国上下，第二个就是借刀杀人，借明军的刀杀掉这个足利义政。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个目的一个都没达成。 楚宁甚至提都没有提足利义政的事，直接将德川雅哲给赶了出来。 就算是这样，后花园还是保佑幻想，他举得明军不可能想楚宁说的，真的在倭国立足，因为现在的倭国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做到。 可他低估了楚宁对这个国家的恨意和敌视。 后花园发现，自己好像对于明军根本不了解，他连续两次都猜错了。 第一次是谈判失败，这一次他认为明军本来就只有两万人，肯定不会‘深入’到京都这种腹地来。 所以他们这几天都在商讨怎么和明军谈判，以及怎么才能得到明军的支持。 后花园甚至想到了答应明军的土地要求，知道明军支持他同意倭国，他就将明军想要的土地都交出来。 只不过，除了北海道和南边那些琐碎的小岛，有本州岛的富庶、四国岛的商贸，九州岛的彪悍，那些被明军占据的地方，他就可以慢慢收回来！ 谁成想，他们这边还没有商量初哥头绪来，明军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后花园乔装一番，悄悄跑到城墙上，看着城下黑洞洞的炮口，整齐的大营，肃杀的军阵，他就感到一阵阵头晕。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幻想着能得到明军的支持，有这样的军队支持，他的‘大业’完成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他身边的幕僚重臣们，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但是看着后花园麻木的表情，他们以为后花园在后悔。 这时，明军大营中冲出一队骑兵，他们来到城下，从背后取出弓箭，开始对着城内放箭。 “x皇陛下，这时明军射到城内的箭支。”有护卫找到一支箭矢，送到后花园面前。 后花园一看，箭支没有箭头，在箭身上帮着一张纸条，他打开一看，登时就气炸了。 原来纸条上写的是明军的劝降信！ 信上说，只要成了的百姓乖乖地待在家里，在家门前挂上一块白色的布，明军就不会骚扰他们，但是如果挂着白布的家庭，有人偷袭明军，那就会迎来猛烈的报复！ 这时有人又拿来一份差不多的信，后花园本来不想看，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打开了。 这封信写的是如果居民们不当心，尅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出城，明军绝不阻拦。 城中的居民、士兵、官员，凡是能生擒后花园的，一律奖励黄金百两！ 后花园开始害怕了，虽然他贵为x皇，但是他一年的‘生活费’才五十两黄金，就这还经常被克扣。 明军真是大方啊，看到明军开出的条件，后花园都想自己把自己帮出去了。 明军不仅是有金钱的奖励。还有土地、官职的许诺，现在后花园感觉自己都已经成了一个闪着金光的金娃娃。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如果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不，是肯定会有人为了荣华富贵‘牺牲’自己的! “终于走到现在了，你说那个什么后花园的会不会投降啊？”朱祁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躺椅上问道。 “谁知道呢，那家伙和足利义政一样，都是玩政治的高手，可对于军事，估计也差不多。”楚宁随口说道。 “对了，你说他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啊，后花园，亏他想得出来。” “你有的是时间了解，反正我是不知道。”楚宁时刻不忘打击朱祁钰。 “你说，他如果出城投降，咱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些优待啊，毕竟也是一国之主吗。” “就讨厌你们这些皇族，明明恨不得把对方的国家给夷为平地，但却对那些帝王格外关心，生怕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的，假仁义。”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罢，反正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就可以回国了，而苦命的我，就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带下去了。”朱祁钰一脸沮丧的说道。 “别动不动就垂头丧气，你想想，到时候你按照计划，把这里‘治理好了’那回国之后得多有面子啊，不像我，害的躲起来老实一段时间。” “我可以把这个看成是你对我们的安慰吗？算了，就想你说的，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明，都是为了老朱家。 不过我一直在想，你说如果真相你说的，后花园直接把那些碍事的都消灭了，然后自己泡出来投降，那该有多么完美啊！”朱祁钰看着远处的京都，感慨道。 第240章 心动不心动 朱祁钰的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并不那么美妙，而且以后花园现在的实力，就算想这么做也根本不可能。 现在倭国的京都城内，一片混乱，但是那些高层却并没有太过紧张，他们知道，不管是后花园还是足利义政，又或者是明国，谁统治倭国都需要他们。 “哎，真希望他们能识趣一些。”楚宁感慨道。 倒不是说他不忍杀戮，而是怕耽误时间。不久之前，他接到朱祁镇的密信，现在已江南士绅集团为首的势力，开始抱团，不仅抵触传言中的新法，更是想要垄断大明的海贸！ 这怎么行！楚宁祭出海贸，就是要让大家都富裕起来，减小保守势力对变法的阻挠，现在这群贪婪的家伙，竟然想要兼收！ 这不是摆明了和楚宁过不去吗，如果仅仅是这样，楚宁还不着急，可是朱祁镇在信中提到楚宁家里已经出现了好几拨刺客！ 楚宁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朱祁镇肯定不会跟他说这些的，虽说现在楚宁家里有锦衣卫的全面保护，但是楚宁还是担心。 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丧心病狂，所以楚宁才会出现很不正常的情绪波动，完全是因为他最在乎的家人！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前段时间那个心浮气躁的楚宁了，他知道，在大明现在还没有能真正威胁到他的家人，但是这种事即使是锦衣卫出手，也仅仅只能保证家人的安全。 具体是什么人做的，锦衣卫到现在没有头绪，就说明对方的实力可见一斑。 正因为如此，现在楚宁心里一直想着能去尽快将这边的事了结，可以尽快回到大明。 时间很快就到了楚宁当初所说的期限，这天一大早，有人进来禀报，倭国京都的城门大开，那个使臣来了。 楚宁看了看朱祁钰，朱祁钰一脸茫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也知道了楚宁的难处。 换成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急躁，楚宁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现在他知道，楚宁需要的是什么。 “你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朱祁钰一脸正色的说道。 楚宁向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转身对着侍卫说道，“除了使臣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了，那个使臣之前没有见过，已经搜过身了，没有问题。”侍卫禀报道。 “拉出去砍了，集合，准备攻城！”楚宁面无表情地说道。 侍卫先是一愣，但很快转身离开了。 “你说宫本能成功吗？”后花园一脸担忧地问道。 这已经是不知道他多少次问了，可谁也不能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 宫本武藏，在倭国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名字，他是一个代号，代表着倭国武术界最高的荣耀，更是被倭国所谓的忍者流派所尊敬的存在。 可以说，能成为宫本武藏的的人，都是武术高手，都是一流的忍者。 这次倭国的高层，为了能将给大明一个震慑，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和力量，他们知道，别说现在倭国刚刚被大明打败，就算没有打败，倭国的军队也肯定打不过明军。 但是刺杀就不一样了！ 倭国所谓的忍者，就是一群擅长刺杀的刺客组织，而他们当中公认最强大的存在，就是被赋予宫本武藏的人。 此时，宫本武藏刚好就在京都，调解几个流派的纷争，所以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武学大家。 在许诺了无数的好处之后，宫本武藏答应出手，他们这次的目标很简单，楚宁！ 他们知道，这次大明的舰队有两个头领，一个是大明皇帝的亲弟弟郕王朱祁钰，另外一个就是大明的权臣楚宁！ 这个楚宁据说嚣张跋扈到了极点，据说此次出海，郕王都是被他要挟上船的，而且楚宁为人跋扈，对朱祁钰也是不放在眼里。 最重要的是，这个楚宁才是此次大明征伐倭国的主要推动者！ 只要能将这个罪魁祸首处理了，那他们就完全有机会和郕王朱祁钰达成和解，到时候，后花园以x皇的尊号，加上京都这些豪族的支持，很快就能将倭国统一起来。 当然，他们还是很感谢楚宁的，因为楚宁的出现，才将倭国的诸多势力一扫而空，才给了后花园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对于权力的渴望来说，后花园对楚宁也就仅仅限于心中的一丝感激而已。 就在他们焦急等待的时候，有人进来禀报，宫本的人头被明军挂在旗杆上了！ 最可怕的是，明军已经进抵到了京都城下摆开架势，看样子是要攻城了！ 这些不仅是后花园，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到了，难道说宫本成功了？那个郕王为了楚宁报仇来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紧张起来，然后一大群人登上京都的城墙。 “那个领头的是郕王吗？”后花园看着远处明军的统帅，对身旁的德川雅哲问道 这就有点难为德川雅哲了，第一双方距离很远，很难看清对方的相貌，第二就算看得清相貌，他也不知道对面是不是楚宁！ 虽然他曾经出使过明军大营，但是当时也没人跟他介绍那个是楚宁，那个是郕王啊！ 努力看了半天，他只是知道，那个和他说话的人就是现在明军的统帅，至于这个人是不是楚宁他还真不敢瞎说。 “x皇陛下，微臣实在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德川雅哲只能装作看不清，蒙混一下。 “废物！”后花园气恼地说道，不过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个距离看清几里地之外一个人的相貌确实有点难。 可是现在不能确定那个统帅是谁，或者说楚宁到底死没死，是此战的关键所在，如果对面是楚宁，他们就彻底完了，可如果不是楚宁，那他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作为同样是傀儡出身的他，自然和傀儡的朱祁钰有很多共同的语言，说不定，自己还能帮着朱祁钰登上对面皇位，只要朱祁钰能给出足够的好处，这种险也不是不能冒。 在后花园看来，这支大明的军队，应该就是每个最强大的存在了，毕竟这些年，倭国的海盗不时传回，在大明打杀四方的消息。 大明的山东、辽东等地更是有所谓的备倭军，就是防备倭国海盗的。 所以，只要朱祁钰答应和自己合作，那在他统一倭国之后，翻身帮助朱祁钰夺取江山，也不是不可能。 “你难道就一点不动心？”楚宁一脸欷歔地看着朱祁钰问道。 第241章 到底要哪样 “大爷，我知道你着急，你能不能放过我！”朱祁钰这下是真的恨透了后花园。 时间回到刚刚，楚宁要斩杀那个倭国的使者，朱祁钰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万一对方驶来谈判的，杀了岂不是耽误事。 所以他很快就打脸自己，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什么使者给宰了。 宫本武藏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杀掉了，他甚至没有展示一下自己高超的刺杀技巧的机会。 后花园看着城下明军黑洞洞的炮口，整齐的队列，顿时就哭了，这是什么操作，旗杆上随风摆动的宫本武藏的头颅，闪着寒光的刀枪，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他现在知道了，明军需要的是结果，不是谈判。 他立马让人在城头挑起白旗，再不投降恐怕就来不及了。 明军只有两万人马，可现在的京都城也差不多就有两万人，以明军彪悍的战力，倭国的这两万人别说出城作战了，就是守城也根本不够啊。 城墙上京都的权贵们，对于后花园的‘审时度势’非常认可，天哪，明军这种操作，简直就是不讲理，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战力，根本没有你选择的余地。 朱祁钰看着城头飘扬的白旗，心里对这个后花园简直鄙夷到了极点，原本他是准备和那个使者见面的，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真的像楚宁说的一样，这个国家的人，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只会屈服，态度会变得恭顺无比，这个皇宫里的宦官有什么区别。 朱祁钰对今后在这里镇守一下了然了许多。 其实说倭国贫穷，也不是完全正确，倭国其实作为一个岛国，资源还是有些拿得出手的，如果单单是一座贫穷的岛屿，楚宁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他就是看重了倭国的矿产。 倭国其实盛产金银，只是后世倭国作为岛国的不安全感，才会封闭资深的矿产开采，而是选择进口。 倭国的菱刈矿山、佐渡矿山和鸿之舞矿山是难得的金矿产区，而石见银山更是达到过世界第一的宝座。 所以，楚宁盯着倭国也算是一举两得，当然，在大明知道这些的就只有少数的高层，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楚宁为什么会这么做。 随着后花园以及倭国的一众贵族出城，此次倭国之战算是正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按照楚宁的计划，开始对倭国进行改造。 明军这边有人将劝降的文书射到城墙之上，很快，后花园带着城墙上的一种权贵大臣，徒步走到明军阵前，经过一番仔细的搜查，后花园等人被带到了楚宁和朱祁钰的跟前。 这次搜查极其仔细，就差把这些人脱光了，因为在今天早上的那个使者在被砍之前，曾经反抗过，护卫们惊奇地发现，那个使者竟然是个武术高手。 而且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做到的，竟然藏着不少武器！ 如果当时楚宁和朱祁钰和这个使者见面了，后果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所以这次，包括后花园在内，所有的人都被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甚至还经过多个倭国的俘虏确认，才把后花园在内的几个人放进来。 “大日，” “住口，大什么大，统共就几个小破岛，还大。我看你是胆子大！怎么，你还想说x皇是不是！”后花园刚一开口就被楚宁挡回去了。 后花园这下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全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下后花园有点被动了，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行了，别发愁了，条件早就告诉你们了，你就说接受还是不接受。”楚宁强势地说道。 “这个，”后花园郁闷了，他当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可现在好像除了接受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接受，没看到身边的明军跃跃欲试的样子，随时都要冲上来把他们砍翻，而且现在倭国真的没有和明军对抗的资本。 军队，倭国仅有的两个有这种实力的地方，九州岛和本州岛，被明军打的都快灭种了，哪里还有军队了。 就算有军队，难道指望那些被明军打的丧失信心的军队！那些人就算被召集起来，也根本没什么用，一群被吓破胆的人，有什么用！ 接受？倭国千年来的传统到他这算是彻底结束了，如果仅仅是文书往来还没问题，但是别忘了，大明在倭国是有镇守大臣的！ 后花园在纠结，楚宁却不耐烦了，他没有说话，将手缓缓举起，身后的护卫举起一面大旗，在空中挥舞一番，明军阵前的火炮就发出了阵阵轰鸣。 京都城墙上传来一阵阵哀嚎，京都城墙上的士兵根本没有想到明军会突然进攻，一时间城墙上许多士兵被炸死炸伤，城墙上更是哀嚎一片。 这就是威胁！也可以说是震慑！ 没有什么比这种用实际行动来的直接，来的有震慑力，后花园和一众文官大臣，惊讶地转过身，看到那些发射过的火炮，士兵们正在清理炮膛，重新装填！ “你们！”一个倭国大臣指着楚宁愤怒地准备谴责。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刀光一闪，他的人头就飞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不仅仅是楚宁这么暴躁，大明的士兵更是粗暴，将能动手绝不唠叨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他们很生气，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又什么举动，甚至生气都不敢表现在脸上，唯恐那些明军误会了。 “我们答应！”一个跟在后花园身后的大臣受不了，直接开口说道。 “唰！”楚宁看都没看那个大臣，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后花园，而那个倭国大臣身旁的明军，手中的钢刀，直接将他的人头砍了。 ‘这是什么情况！说话慢了被炸，说话早了被砍，你想要什么节奏倒是直说啊，就这么让人猜，天知道你想要什么！’那些倭国大臣心里无比郁闷地怒吼。 倒是后花园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明白了，不管自己在倭国是什么处境，他总归都是倭国的x皇，只有他发话，楚宁才会认为倭国答应了条件。 至于那些贵族大臣，藩国领主，在楚宁眼中根本代表不了倭国！ 第242章 改造倭国 后花园想明白了，朱祁钰早就知道，只有那些倭国的大臣不知道缘由，他们一脸哀求地看着楚宁，似乎想要楚宁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楚宁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他们的目光一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后花园。 后花园很想继续不说话，让楚宁多杀几个大臣，给自己出出气，可看楚宁的意思，如果自己再不说话，那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他自己了。 “我接受大明的条件！”后花园最终说出来了这句改变他和整个倭国命运的话。 楚宁听到后花园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后花园一招手，“让你的人都出城接受整编，城防现在由我们接手了。” 倭国的士兵倒是很配合，很快就出城，接受明军的整编，说是整编，其实就是简单的筛选之后，就让他们的集中到城外的一处营地，被明军看管起来。 然后一万明军开进京都城，对京都城进行彻底的搜查。与此同时，楚宁带着后花园等人来到明军大营。 后花园现在知道汉语中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什么感觉了，他被带到明军大营后，首先楚宁就没收了他的印玺，这件传承了一千多年的印玺，从此之后，就成了明朝陈列馆的意见藏品。 一百多年后，倭国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统治者，就是倭王，曾经有这么一个称号，他们在打大明的统治下，虽然生活的没有大明的百姓富足，但比起倭王统治来，简直就是天堂一样。 楚宁虽然对倭国怀着极大的恨意，但是毕竟他是要保证大明对倭国的统治，不会想倭国一样，走到哪都是压榨和剥削，甚至可以说是惨无人道。 相比起倭国后世对华夏所犯下的罪孽，楚宁觉的自己对倭国简直好到没边了，自己就是倭国人的圣人。 很快，所谓明倭亲善和约，在京都城外的明军大营签订完毕，朱祁钰也正式成为大明驻扎倭国的第一人镇守大臣。 楚宁提出的条件改动不大，只不过是对一些条款的细化，并且确定了倭国作为大明海外领地三等公民的地位，从此之后，倭国就从大明的藩属国，变身为大明的直属领地。 不过，在这些条件当中，楚宁还加入了不少其他的东西，比如对倭国那些所谓的神社，楚宁下手就毫不客气，几乎将所有的神社都列入到打击范围。 只允许出现大面承认的宗教，其他宗教一览被禁止。 楚宁对于现在倭王后花园还是不错的，虽然他现在仅仅是个王了，但是待遇比起幕府时代，要好得多。 他依然居住在倭国的皇宫，当然现在不能称之为皇宫，而是王府，他有着名义上的倭国最高统治权，然后就是辅官邸的组建。 关于辅官邸的组成人员，大大超出的了后花园的预料，作为战胜者，楚宁直接将足利义政确定为文官的第一任国相。 足利义政是在被大明打败之后，逃回京都的时候，被后花园联合京都的诸多势力设计擒拿，并且因为倭国人骨子里的残忍，他的家族几乎被后花园血洗干净。 足利义政现在对后花园的愤恨，甚至远远超出对大明的敌视，尤其是楚宁曾经和他单独谈了一个时辰，足利义政对楚宁，对大明现在没有多少恨意。 或者说不敢有恨意，因为现在不仅是他自己，就连他的家族那些幸存者，都是楚宁到达之后从后花园手中救出来的，当时楚宁看到那些曾经倭国名义上统治者的惨状。 虽然双方层级是敌对，虽然楚宁对倭国人有着发自内心的恨意，但看到那些人的样子都觉得惊讶，后花园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杀他们，但是对他们用尽酷刑。 许多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处于濒死的状态，好多还是精神恍惚，显然已经不能恢复了。 足利义政更是仰天大哭，他和后花园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这也成为一直影响倭国几百年内部动荡的根源。 因为足利义政对倭王后花园的仇恨，楚宁除了兵权之外，几乎将足利义政家族培植成了倭国的另外一个大势力，他们虽然不足以和倭王对抗，但也相差不多。 最妙的是，在辅官邸的另外六个辅官，都被楚宁和后来的镇守大臣打造成了一个个大势力。 这些势力单独一支或者两支，都不足以对抗倭王，但是三支联合起来，会成为一股足以左右倭国局势，抗衡倭王的势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其他势力不会反对，而楚宁在选择这些势力的时候，又极其险恶，这些势力，都是两两关系极好，几大势力之间又有着极深的矛盾。 而且在楚宁的安排下，这些势力之间的仇恨一直在不断加大，从最开始的仇恨，到后来的利益，这一切都是大明制约倭国的手段。 其他的六个辅官有原本倭国的权贵势力，斋藤远太、武田信誉，让人意外地是，楚宁还在倭国各地的大名中，选了一个波多野赤松的大名。 谁都不知道楚宁为甚会选择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明，成为倭国历史上第一届辅官邸的辅官，大家好奇的同时，不免有了许多猜测。 倭国许多人认为，这个波多野赤松在此次明倭大战中，一直保持沉默，有人认为是楚宁想要培植新的势力，加强对倭国的控制。 但是只有楚宁自己知道，他完全是出于一种恶趣味，毕这个家族的后人，曾经教过楚宁很多不足与外人道的知识。 另外，让人意外的是稻田叶泽、岛津忠昌、大友持直三人的加入，这三个都是九州宗藩，他们也是第一波对抗大明的倭国人。 对于他们能进入到倭国辅官邸，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就连朱祁钰都很意外，这三个都是坚决抵抗过大明的藩国势力。 朱祁钰担心，他们的加入，会不会对大明掌控倭国起到阻碍的作用，但是出于对楚宁的信任，他没有反对楚宁的提议，这个提议楚宁和他在私下研究过了。 楚宁觉得这三个都是被对明军打怕了的，也是对大明军力最了解的人，正因为如此，他们对大明的恐惧是发自骨子里的，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挑衅大明。 在人选确定之后，至于官署的设置楚宁就没心情管了，他把大体意思说完之后，就开始着手最重要的事了。 第243章 楚宁的贡献（上） 楚宁在确定好倭国的各方势力之后，就开始准备倭国军队的整编。 就想之前说的，楚宁不允许倭国存在军队，所以他对倭国全境，当然是被大明分割后的全境，就是本州岛、九州岛、四国岛下达了限期弃武令。 九州岛倒是简单，因为那里就算不下这道命令，也没有几个军士了，虽说有好多逃兵存在，但是那些人生怕自己当过兵的经历被发现，都老老实实呆着不敢动。 而四国岛，在大明作为倭国存在感不高的一个地方，大明舰队分出一部分抵达的时候，岛上的宗藩就列队欢迎，高高兴兴地接受大明的整编。 至于本州岛，三十几万大军刚刚被明军击溃，也就比九州岛好一点，根本没人敢提出任何意见，所以很快，倭国境内的军事就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取而代之的就是倭国的治安员，也就是和大明的差役差不多的存在，他们手中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就是长棍，就算是他们，也不允许携带钢铁武器。 用楚宁的话就是，维持治安而已，拿着刀枪反而不好。楚宁还放话出来，倭国境内敢拿刀枪者，视为敌视大明！ 一时间，倭国境内那些有传家宝刀铠甲的人，都紧张万分，因为楚宁出台了揭发私藏武器者奖励办法，只要是揭发有武器的人家，就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励，并且还是保密的。 弄得整个倭国有武器的人要么主动交出武器，要么老老实实到当地官府去登记备案，并且缴纳巨额的罚款和税金。 当然除了这些人之外，楚宁对倭国那些所谓的忍者流派更是深恶痛绝，尤其是知道那个被他砍了的使臣宫本武藏，竟然是要行刺之后。 楚宁就对倭国境内的所有武官、道场之类的地方进行大规模清剿，老实接受大明逮捕的，会被送到大明的海外领地，作为大明的雇佣兵，稍有反抗直接灭掉。 一时间，整个倭国的武术界，风声鹤唳，有些流派，比如那些什么忍者之类的，觉得自己本来就在深山当中，就算明军战斗力再怎么强大，对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可他们低估了楚宁，对于在一众倭奸的指引下，倭国境内的那些忍者流派的地点，被轻易找到，当然这还要归功于宫本武藏这个家族。 因为他们家族为了保持长期对倭国武术界的控制，对倭国境内的忍者、武术者的地点一清二楚，并且有一份极其详细的地图！ 地图上对所有流派的地点、范围、人数、武术特点、擅长领域等等都记载的极其详细。 地图加上倭奸的帮助，很快楚宁就锁定的倭国境内绝大多数流派的情况掌握，楚宁先是给那些人下达最后通牒，然后大军直接开赴近前。 老老实实出来的还有一线生机，对于那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躲起来逃避明军收编的人，楚宁的做法很简单，将那些地点一把火烧了！ 弄得整个倭国境内大火熊熊，虽然有不少漏网之鱼，但是这一下就将倭国的武装势力消灭的差不多了。 楚宁还参考大明的保甲制度，在倭国推行，这个楚宁倒是照办过来，为了方便推行，楚宁专门从大明运来了一大批保长、甲长、里正，还有差役。 他们在大明军队的保护下，对倭国境内推行保甲制，强行要求倭国人给自己取姓！ 因为再次之前，普通的倭国百姓是没有姓的，只有贵族才拥有姓氏，这当然不方便管理，所以楚宁强行要求倭国取姓。 就想后世倭人取姓一样，本来就没有什么文化的倭人，取得姓千奇百怪，什么山上、山下、山中、井田、大桥等等等。 在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楚宁给朱祁钰准备回大明了。 “最多三年，咱们大明见！”楚宁对着前来送行的朱祁钰说道。 “不会的，就算我回答大明，我也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准备好事，咱们最好再无往来。”朱祁钰嘴上虽然说的硬气，但眼中确实泛着泪花。 这些年和楚宁接触下来，他也被楚宁深深地折服了。 楚宁可以说是他见过最有才能的人，没有之一。练兵整军，短短半年，就训练出一支强悍无比的军队，带兵大帐，更是陆战水战几乎无敌。 这不是朱祁钰夸张，他知道当初你在宣府的时候，才能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和自己多么的凄惨，就是那样，才能都能带着才兵败将扭转战局。 朱祁钰也不止一次从张懋口中听到，大明武勋第一人的张辅对楚宁的赞誉，而且在万里之外的埃及、奥斯曼，更是大杀四方。 海战就更不用说了，随说这里边有明军巨舰大炮的原因，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楚宁。 没有楚宁，这些巨舰只能躺在船坞里慢慢烂掉，是楚宁重新赋予了他们新生。 现在，大明的舰队，是整个海洋上绝对的王者，悬挂大明旗帜的船只，除了风暴，没有人敢斜视一眼。 这里还有一个小故事，就是一艘大明的商船，缴纳税金之后在波斯交易，结果被当地的一些海盗盯上了，抢掠一番后，竟然还将整船的人屠戮殆尽。 因为对大明船只的贪婪，他们竟然驾驶着那艘被他们改装过的货船，上岸兜售自己的‘战利品’。 明军在当地的据点得知之后，不仅将那些海盗剿灭，人被挂在港口暴尸，并且对那些人的部落进行的报复，好几个部落几乎一夜之间彻底消失！ 从此之后，大明的船只，不管是商船还是渔船，就没有人敢动歪心思！ 经济手段也是被誉为点金手，在他的主持下，大明最赚钱的买卖就是振兴集团，一些勋贵虽然失去了对军队盘剥的机会，但是在振兴获得的股息，足够他们继续富裕下去。 也正因为如此，大明的军改才会进行的异常顺利，完全是因为有了足够的利益交换之后，谁也不愿意冒着被发现后削爵为民的风险。 有些抱着侥幸心理的，在锦衣卫和督察院的配合下，很快就受到了惩罚，不仅家产没收，先祖拼命挣来的爵位也一同被收回，并且被打上永不复爵的备注。 第244章 楚宁的贡献（下） 这样一来那些大明的勋贵都被完全震慑了，既然有了不错的替代，何必还冒这种风险呢。 并且楚宁还提出变法，这更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的举动。 这就是和大明、和传统作对，朱祁钰知道的，楚宁家里已经被行刺的不下五次，这还仅仅是能进入到楚宁家范围的，剩下的谋划中的、中途被拦下来的，更是数不胜数。 为此，朱祁镇甚至恢复了锦衣卫对全国的监查，并且对涉及到的人，一律重处！ 为此被抄家的士绅富户不下百余家，可仍然有人不断尝试。 加上他们在朝中的势力，更是对消失三年的楚宁，不间断地在朱祁镇面前抹黑，朱祁镇开始还没太放在心上，可后来发现他们背后的阴谋，朱祁镇直接对那些人贬斥、发配。 但这些人丝毫没有死心放弃，他们不断调整方略，暗示、明奏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人跑到宣府、山东楚宁老家，寻找楚宁所谓的家人，污蔑，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到最后，刺杀都用上了，可见楚宁得多招这些人恨。 也正因为这样，才说明楚宁为了大明付出了多少。 朱祁钰作为大明的皇族，作为朱祁镇的弟弟，自然知道楚宁的不易。 楚宁头顶的压力可以说是巨大无比，但是楚宁却从来没有一丝怯意，在那些人眼中，楚宁永远都是一副混不吝，可朱祁钰知道，楚宁到底有多辛苦。 现在楚宁虽然是要回国了，但他面对的挑战却更加巨大，风险也更高。 和那些风险比起来，出海远征也好，征伐倭国也罢，都不算什么，就算是海上的风暴侵袭，也不算什么，毕竟那些都是明面上危险。 而回到大明，等待楚宁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明枪暗箭。 想到这。朱祁钰走到楚宁跟前，一把抱住楚宁，“是不可为倭国和望海城都不错，埃及的椰枣也很甜美。” 楚宁先是一愣，双手用力抱住朱祁钰，“我在大明等你！”说完，楚宁头也不回地登上了码头上的巨舰！ “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后顾茫茫。华夏而为牛为马为奴为隶，则烹脔鞭棰之惨酷，惟我少年当之。华夏如称霸宇内，主盟地球，则指挥顾盼之尊荣，惟我少年享之。于彼气息奄奄与鬼为邻者何与焉？彼而漠然置之，犹可言也。我而漠然置之，不可言也。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则吾华夏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华夏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华夏，与天不老！壮哉我华夏少年，与国无疆！” 楚宁一边向船上走，一边吟唱，他不记得梁公的《少年华夏说》的全文，但是这两段提气的话，他确实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 朱祁钰听着‘楚宁的诗句’，顿时一股热血澎湃，觉得自己能楚宁这种人共事一回，也不枉此生！ 楚宁是热血的，他对身边的人，对大明，对一切都充满了爱，只要是为了大明，为了身边的人好，楚宁一直都是在所不惜，一直都是奋勇向前。 哪怕是前路坎坷，哪怕是风急浪高，楚宁却从来没有停下脚步，从来没有一丝胆怯。 这就是楚宁，一个大无畏的人。 他刚刚的那篇文章，让朱祁钰觉得，楚宁竟然如此热血，如此无私。 朱祁钰看着驶离港口的舰队，一直站在那里，他没有用望远镜，只是怎么静静地看着楚宁的船，消失在海面之上。 “尊敬的郕王殿下，海边风大，是否移驾回城？”足利义政一脸谄媚的问道。 朱祁钰看看他，没说话，转身登上自己的马车了。 楚宁这次走只带走了舰队的一半，将另一半的舰队，和一万五千大军留在了倭国，当然随着倭国局势的不断稳定，这些舰队和人数都将逐渐减少。 朱祁钰觉得有五千人就足够了，张懋举得一万人就富裕，可楚宁还是留下了一万五千大军和一半的舰队，就是为了朱祁钰的安全。 “伯爷，咱们这是要回京城？”张懋上前问道。 “先回京城，你正好去看看你爹，一出去就是三年多，总该想你了。”楚宁看着大明的方向，随口说道。 张懋现在也从朱祁钰口中知道了关于楚宁家中遇刺的事，现在徐又蕊和两个孩子还在应天，收到当地锦衣卫和官军的多重保护。 其实朱祁镇是想把徐又蕊母子接到京城的，毕竟在京城，要安全的多，可是不论是徐又蕊还是楚宁，都没有同意。 这也是朱祁镇感动的地方。 楚宁和徐又蕊之所以不愿意搬到京城，就是给楚宁返回应天一个借口，为此，徐又蕊和锦衣卫还上演了一处好戏。 就是徐又蕊接旨返回京城，但是在应天码头遇刺！ 更是传出，徐又蕊为了保护孩子，深受重伤，一时间整个应天再次弥漫出紧张的气氛。 应天的百姓虽然收到的影响不大，甚至还特别细化徐又蕊在应天，但是那些富户士绅就不一样了，他们中有不少人是真的怕了。 随着楚宁在应天的别院不断传出刺客潜藏行刺的消息，整个应天已经被梳理的无数遍。 应天城已经周边的各种势力，像是被篦子一样梳理，城狐社鼠几乎在应天城绝迹，山贼强盗更是被一扫而空。 为此，锦衣卫大都督王贵更是多次亲临应天，在得到朱祁镇和内阁的允许后，在将南镇抚司搬到了应天。 此时南镇抚司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原本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是负责外面的，皇帝一般下达的命令都是由北镇抚司来执行，南镇抚司是对内的，他们的任务是管理内部纪律。 可是宣府一战之后，原本的锦衣卫大都督马振，因为和王振牵扯太深，被免职，由王贵接任锦衣卫大都督一职，同时在楚宁的参与下，对锦衣卫的职责进行了重组。 锦衣卫设大都督一人，从二品，统管锦衣卫，对内阁和皇帝负责，所有消息全部抄录两份，分别送往皇宫和内阁。 锦衣卫下设南北镇抚司，指挥使两人，分别管辖南北镇抚司，南北镇抚司的职责开始重组，北镇抚司负责对长江以北区域的侦缉，南镇抚司则是主要负责长江以南。 南北镇抚司按照负责区域不同，下辖千户所也不同，北镇抚司下辖九个千户所，每个省一个千户所，另外还有东北千户所、北元千户所以及西域千户所。 南镇抚司初步拟定七个行省各有千户所一个，另外还有安南千户所，海外千户所。这里边发展最快，也是最完备的就是海外千户所。 因为楚宁的出海，也为海外千户所提供了绝佳的发展机会。 原本南镇抚司计划在五年内完成建设，但是因为楚宁家中多次出现刺客，南镇抚司也被提上最高规格，张武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南镇抚司的第一任指挥使。 加上锦衣卫大都督王贵的亲自督办，南镇抚司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组建。尤其是应天千户所，直接就设在楚宁别院的附近。 应天训练好的一万新军，也轮流驻扎在那里，可以说整个应天最安全，防守最严密的就是楚宁的别院了。 就算是徐承宗想要见徐又蕊都要经过层层检查！ 楚宁虽然着急，但是许多事情都要在京城准备好了，才能安心前往应天。 半个月后，楚宁的舰队已经行驶到了天津港外，早有人将消息传回京城，朱祁镇更是亲自在港口等着楚宁。 数万大军将本来不大的天津港围了个水泄不通，朱祁镇今天起了个大早，早早就在港口等着。 快四年了，自从楚宁以护送徐又蕊回乡省亲为由，离开京城之后，他就没见过楚宁，虽然期间书信不断，但是和之前朝夕相处比起来，书信总是感觉冰冷了许多。 “陛下，外边风大，您还是到帐篷里休息一下。”王文上前劝解道。 其实王文还有一层意思没说，那就是楚宁这次是带着大军回来的，朱祁镇就这么站在港口，万一楚宁在船上一发炮弹打过来，朱祁镇就危险了。 朱祁镇斜着眼看了看王文，心里有些厌烦，但是表面上没有丝毫变化。 当初如果不是楚宁极力劝说，他是不会让这个讨厌的家伙入阁的，楚宁当时就说，如果朝堂上只有一种声音，这将是很危险的事。 王文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出发点却不坏，所以不管了王文，还是张洪，虽然处处和楚宁作对，但是楚宁却从来没有在仕途上为难他们。 甚至极力挽留这两个人，这也是朱祁镇感动的地方，虽然满朝上下，都知道，从内阁首辅曹鼐，到锦衣卫大都督王贵，再到军中第一人张辅，都是‘楚党’一员。 但是这些人却没有为楚宁提供丝毫便利，而且楚宁也根本没有利用这些人培植自己势力，要知道，以楚宁今时今日的地位，和他对这些人影响力，他完全可以真的弄出一个楚党来！ 而且楚宁的那些嫡系，朱祁镇都了解，楚宁的所有东西都摆在明面上，这一点也是让朱祁镇最放心的地方。 如果说当初从宣府回来的时候，朱祁镇对楚宁是因为救命之恩纵容的话，那现在朱祁镇则是无条件的信任楚宁。 在经过无数次的检验之后，朱祁镇知道，楚宁没有，起码目前没有不轨的心思，朱祁镇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帝，如果楚宁有一丝不轨的心思露出来。 不管楚宁曾经做过多少对大明有益处的事，都将成为朱祁镇灭杀的对象，因为楚宁这种人太危险了，一旦他有什么异动，对大明来说都是毁灭性的！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种猜测，不过朱祁镇也不是没有丝毫防备！ 但是目前为止，朱祁镇对楚宁还是很感激的，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好友的地步！ 要知道，皇帝自古以来都是孤家寡人，他们的职业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有朋友，他注定会在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无尽的孤独中度过一生。 但是朱祁镇在这一点上无疑是幸运的，他遇到了楚宁。 当然，自古以来，明朝的皇帝，被誉为是最有人情味的皇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船来了！”就在朱祁镇沉默的时候，一声大喊从港口前方传来。 朱祁镇赶紧拿出望远镜朝海面看去，果然，远处的海面上若隐若现地出现一个桅杆，紧接着桅杆下的船体也开始显现出来，慢慢的整个舰队都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当中大多数然都听说过这支舰队，听说过宝船的巨大，舰队的威武，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此时此刻，当舰队出现在港口之外的时候，他们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巨大的宝船，无愧于鲲鹏之名，宝船周边的战船也是雄壮无比，整个舰队看起来遮天蔽日，让码头上的众人生出一股压迫感！ 朱祁镇却不一样，他早就对楚宁这种抛下自己独自出海嫉妒不已，要知道，楚宁和他说过多少次，男儿就当纵横海上，乘风破浪，扬帆万里。 可朱祁镇的身份注定不能像楚宁一样这么自由自在，可这丝毫不影响朱祁镇对大海的向往。 第245章 强势归来 随着船队的慢慢靠近，朱祁镇兴奋的恨不得一下飞到船上，体验一把纵横大海的感觉。 好多大臣都被眼前的舰队震撼到了，不过也有人悄悄走到朱祁镇周围，隐隐将其保护在正中。 就在这时，舰队的战船却突然变换了队形，就在众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时候，舰船上的火炮发射了！ “嗵！嗵！嗵！”一声声巨响，从舰队的船上响起，船上也升起了一团团烟雾，不过很快就被海风吹散，巨响之后，港口附近的一座小土山发出阵阵爆炸的轰鸣声。 一时间，整座土山被爆炸产生的烟雾以及炸起的尘土笼罩其中。 码头上的大臣们还没反应过来，禁军卫士们已经上前将朱祁镇团团围住，抽出刀剑，好像有人要冲上来行刺一样。 海面上的舰队在发射完一轮之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着港口驶来。 “陛下，楚宁狼子野心，此地危险，还请陛下赶紧移驾！”王文第一时间冲到朱祁镇跟前，就要拉着朱祁镇走。 王文说完，有许多大臣也都反应过来，他们纷纷上前，劝说朱祁镇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就连曹鼐等人也眉头微皱，不知道楚宁这是要干什么？他们知道舰队火炮的威力，因为那些火炮都是振兴铁厂和军械司生产的，他们更是亲眼见过那些火炮的威力。 虽说战船山的火炮不是目前最先进的，但那威力也不容小觑，就看舰队的规模来说，这一轮齐射，如果是对着港口的话，还真没有几人能够幸免。 “都给朕闭嘴！”朱祁镇大吼一声道，“都是朝廷重臣，一点稳重的样子都没有！”朱祁镇对那些大臣的表现充满了鄙夷。 就在这时，土山上的烟雾也被吹散了，原本的土山被夷为平地了！ 此时的船队也开始慢慢停靠，一艘巨大的宝船放下悬梯，楚宁率先走下来，身后是一脸便秘状的张懋。 “楚宁！你好大的胆子！”王文看到楚宁，虽然已经快四年没有见过，但王文还是一下就认出了这个男人。 王文第一个冲到楚宁跟前，伸手指着楚宁大声呵斥道。 张懋几乎就是下意识地挡在楚宁身前，手也放在了刀柄之上。 楚宁伸手将张懋推到一边，径直来到王文近前，抬手“啪”的一声，给了王文一记响亮的耳光。 “滚！”楚宁对着王文蹦出一个滚字，就来到朱祁镇近前，楚宁假模假样的要给朱祁镇行礼。 朱祁镇当然不会让楚宁行礼，赶紧上前，将楚宁搀扶起来，“老师辛苦了。” “等着，老子跟你没完！”楚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朱祁镇下意识地一哆嗦，还是熟悉的语气，还是熟悉的感觉，果然自己对楚宁还是惧怕的很。 “朕已经给老师准备好了接风宴，请老师移步。”朱祁镇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拉着楚宁走到御撵跟前，踩着阶梯两人进入了御撵。 只留下港口上一众惊讶的大臣。 当然还有许多使节，这些使节惊讶一则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大明火炮的威力，只一轮射击，一座土山就被夷为平地，而且是在三里之外！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楚宁的强势！ 王文何许人也，那是大明内阁次辅，仅次于首辅曹鼐的存在，多少官员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楚宁上来一巴掌就给扇到一边去了。 张口就一个字，“滚”！ 天哪，楚宁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彪悍！ 这就算了，这么嚣张，肯定会引起皇帝和大臣的不满，但是他们只猜对了一部分，是有些大臣不满，但是更多的大臣除了惊讶，竟然对此视若无睹！ 皇帝更加过分，直接拉着那人上了御撵！ 这是什么待遇！同车共撵，荣耀无限啊！ 可那位怀来伯楚宁，竟然淡定的一塌糊涂！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御撵中，正发生着一起‘惨无人道’的血案！ “先生，求你绕过我！”朱祁镇近乎哀求地说道。 “告诉你，这次回来老子就是报仇的，把那些敢对我家人动手的杂碎全都没掉，然后老子就出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可尽管如此，楚宁手上却没有丝毫停顿，那些王贵、张武求之而不得的‘酷刑’，朱祁镇算是见识到了。 以前王贵、张武说楚宁是个审讯天才，他还不相信，他觉得他们是出于个人感情吹捧楚宁，可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宁的那些手段，简直让朱祁镇崩溃，就算是朱祁镇现在下车验伤，也很难查出他受过刑，但是那种痛苦，简直让朱祁镇终身难忘。 可想到朱见深的‘幸福’，大明江山的稳固，他忍了！ 他知道楚宁桀骜，知道楚宁对大明江山的重要性，最重要的是这个看起来上蹿下跳的家伙，其实骨子里是个奇懒无比性子。 楚宁的所作所为，在朱祁镇看来，就是对他的关照，爱屋及乌，不然楚宁能在朝堂上、朝野外，逍遥自在地生活下去，根本不会参加什么朝堂争斗。 所以，为了激励楚宁不断为大明的‘发展’做贡献，朱祁镇是想尽办法，将楚宁和大明，和皇家捆绑在一起。 虽说现在楚宁爵位不高，但是楚宁的恩宠绝对感觉朝堂，甚至放眼大明，纵观历史，有这份荣耀的，楚宁也绝对是最顶尖的存在。 可就算这样，朱祁镇还是不放心，他不是不放心楚宁会起什么歪心思，而是担心这家伙真的驾船远去！ 从船队不时发回的消息看，楚宁对大海的了解，丝毫不比三宝太监差，甚至更胜一筹。 许多三宝太监的航海日志没提到的地方，楚宁都能准确标注，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熟悉，这不行，楚宁太危险了，朱祁镇不觉得曹鼐那些人出的主意能束缚住楚宁。 楚宁只要想，哪怕是只有一块木板，他都能纵横海上，这就是朱祁镇对楚宁的感觉！ 第246章 回城 所以在曹鼐提出联姻楚宁的时候，朱祁镇立刻就答应了，他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徐又蕊临产，如果是女儿，那就指婚给朱见深,如果是儿子，那就指婚重庆公主! 朱祁镇觉得完美无比，只是这样做，风险极大！ 朱祁镇甚至想到了楚宁会愤然离开大明！ 这不是没有可能，加上在指婚之后，不断有人意图行刺，朱祁镇相信，楚宁完全有可能愤然离开大明！ 所以他现在把徐又蕊母子看的比自己都重要，如果说现在需要有人替徐又蕊母子挡箭，就算是朱见深，朱祁镇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想到这朱祁镇有些伤感，自己被楚宁‘惨无人道’地报复，受益的除了大明，还有那个整天蹦蹦跶跶，整天嚷嚷着要去应天保护自己‘媳妇’的朱见深！ 朱祁镇越想越气，决定回宫之后要好好收拾朱见深一顿，才能一解心头折扣恶气。 在另一架车辇上的朱见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激灵打个冷战，感觉有一种危险马上就要降临，可懵懂的他，还不知道危险时来自他的父皇，和未来的老丈人。 朱见深还满心欢喜，因为在他看来，大明最强大的两个人，自己的父皇，和自己的师公，也就是未来的‘老丈人’守护在身旁，就算有危险，也会被他们轻松化解。 单纯的朱见深不知道，他感觉得没有错，确实有危险正在向他靠近，但是他错的又很离谱，因为危险正是来自那两个人。 朱见深还不知道，让他感到危险的来源，就是他的两个‘坚强后盾’！ 朱祁镇的御撵并没有停留，而是一路赶往京城。 此时楚宁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我算是被你坑惨了，为你老朱家漂泊万里海疆，你竟然趁我不在家，把我女儿指婚给你那个傻儿子，你对得起我吗！” “其实朱见深也不差，好歹也是大明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再说他的老师可都是饱学鸿儒，他还跟着你学呢。”朱祁镇一脸不服地说道。 “算了，你都说出去了，又蕊那边也没有拒绝，我认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否则我就带着她们母子出海，从此不回大” “你说，别说三个，三十个都成，要不我给你封王？”朱祁镇见楚宁松口，赶紧答应下来，他没想到楚宁这么‘通情达理’。 楚宁也是没办法，他虽然嘴上经常嚷嚷着要出海离开大明，可作为华夏人，他怎么舍得离开这片土地，虽然他想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但是旨意已经下了快三年了，他能怎么样。 “滚一边去，咒我。你们老朱家有给活人封王的传统吗！”楚宁鄙夷地瞥了一眼朱祁镇。 “没关系，我开这个先例！”朱祁镇以为楚宁接受了这个条件。 “我不要，你只要答应我这三个条件就行。”楚宁靠在车厢上说道。 “先生尽管说。”朱祁镇就差发誓了。 “第一，两个必须满十八岁才能完婚，在此之前，朱见深要跟着我学习五年。” “没问题，就是一直跟着你到我驾崩都没问题！不过要是那样一来，朱见深都二十多了。”朱祁镇一脸愁苦地说道。 这个年代的人，普遍都早婚，所以二十多岁不结婚还是很少的，主要是为了增加人口，在明初的时候，制定了极为苛刻的律法，规定费特殊情况，男十六，女十四，必须完婚，否则初一重罚！ 这让朱祁镇有点难以接受，倒是对朱见深跟着楚宁学习一点意见没有，就像朱祁镇说的，被说五年了，跟着楚宁知道他登基都没问题！ “这个没得商量，孩子还没长成，结婚太早对身体不好！”楚宁霸道地说道。 朱祁镇见状也不再纠缠，只要楚宁答应这两个还在的婚事，他无非就是晚两年报孙子，就是苦了朱见深了。 “第二，如果两人完婚，朱见深不得纳妃！”楚宁恶狠狠地说道，想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要嫁给朱见深，他就一阵阵烦躁。 “这个，恐怕不妥，到时候就算我没意见，朝中的大臣们也会说的。”朱祁镇犯难了，历来皇家对子嗣的追求都是极度的。 当然这也是朱祁镇郁闷的地方，如果皇帝纳妃多了，比如他爷爷，就被人说成骄奢淫逸，不思朝政。不纳妃，又有人说影响皇家子嗣，不利于国。 大明的皇帝也是太难了。 “不答应算了，正好我还不想我闺女嫁入你们朱家呢。”楚宁登时精神抖擞了。 “得，我答应。”朱祁镇妥协了。 “第三，如果孩子们长大了，觉得对方不合适，那这件婚事就免谈！”楚宁说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这个没问题，没有其他的了。”让楚宁意外的是，朱祁镇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让他准备好的一大堆理由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朱祁镇也对楚宁的第三个条件很意外，他还以为楚宁会提什么条件呢，可他听到楚宁的第三个条件后，心里登时要乐开花了。 他对朱见深还是很有信心的，朱见深虽然才八岁，但是已经看出这家伙将来肯定是个帅哥，而且朱见深从小跟着一大堆饱学鸿儒学习，文采定然不差。 现在又要跟着楚宁学习，那将来一定不得了，再说，朱见深跟着楚宁，那不就是说，他能和楚倾云朝夕相处，他就不相信朱见深这样都不能抱得美人归！ 楚宁似乎想到了这一点，登时后悔起来。 可自己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反悔。看来多么清醒的人，在遇到自己关心的事，都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朱祁镇看着一脸郁闷的楚宁，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这些年，都是楚宁蹂躏他，这次总算是扳回一局，虽然代价有点大。 当朱祁镇的御驾回到京城的时候，京城外早有曹鼐带着文武百官在城门等着。 朱祁镇这次走的是德胜门，只有出征凯旋的将士才有资格走这道城门，当然，普通百姓日常穿行是不受约束的。 朱祁镇决定从这里进城，显然是为了彰显楚宁的功绩。 第247章 故事 可队伍马上就要进城的时候，张懋一脸便秘状地来到朱祁镇的御撵边，“启禀陛下，怀来伯说身体有恙，从别的城门进城了！” 朱祁镇的脸登时就垮了下来，楚宁果然还是当初的楚宁，对这种事向来不热衷，要知道这对于许多人来说，就是无上的荣耀，是可以写进族谱的。 可楚宁就这么走了，除了不喜欢这种活动之外，肯定对朱祁镇指婚一事颇为不满。 这让朱祁镇无比庆幸，如果他知道当初自己还想着给他儿子楚博彦赐婚重庆公主的话，楚宁估计会爆炸。 可现在怎么就是一个大难题，朱祁镇早在楚宁到达之前，就把风声放出去了，将楚宁描绘成为大明开疆拓土扬威海外的大功臣，现在整个功臣自己跑了，把一众人都晾在这了。 准备好的仪仗、古乐以及欢迎的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他们要是知道主角楚宁跑了，那就真是不知所措了。 可朱祁镇反应也很迅速，他思索片刻，走出御撵，将一把宝刀拿在手中，这是他从楚宁手里抢来的，宝刀装饰华丽，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这把宝刀是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送给楚宁的纪念品，朱祁镇觉得好看，从楚宁手里抢过来，说这东西一看就是皇家之物，他用着不方便。 楚宁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那把刀除了装饰华丽一点，倒是没有什么值得他稀罕的地方。 朱祁镇站在御撵之上，冲着城门前的百官和百姓大声说道，“怀来伯舟车劳顿，跟朕说他些许微功，不值得朝廷如此，故自行回府了，这是怀来伯征战所获！ 此乃西方奥斯曼国皇帝的佩刀，被我大明的强盛所折服，将他们传国宝刀托怀来伯转送，大明威武！”朱祁镇这番表演下来，人们关注点登时被他转移了。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哪个什么曼的国家在哪，但是那华丽的宝刀，在阳光下光彩夺目，一看就不是凡品，应该是一个大国才是。 这样的大国皇帝，都被大明的强盛所折服，他们身为大明的子民自然与有荣焉。 “接下来，就请随怀来伯远征的五军都督府左将军张懋，将此次出征的斩获押送入城！”朱祁镇见大家的关注点被他成功转移了，也是一块石头落地。 赶紧吩咐张懋把战利品运上来。 张懋早就得了朱祁镇的吩咐，对着朱祁镇施礼之后，走到德胜门前，拿出一张单子，开始接受这些战利品，并且讲述其中的故事。 张懋这些年跟着楚宁，不光是军事指挥大有长进，口才也是非常不错。 在他的描述性，哪怕是一块普通的木板，都写满了故事。 “当时船队刚刚到达海峡处，就是现在的望海城，几百艘海盗船蜂拥而至，有出过海的商人就对怀来伯说，给这些海盗一些财货，保证大家安全才是。 可怀来伯说，他带领的是大明的舰队，代表着大明，大明怎么能被区区海盗吓住！ 当时海盗的船只哟数百艘之多，几万海盗眼睛冒着绿光，冲着我们的冲了过来。 虽然咱们的舰队船只巨大，火炮先进，可还有许多一同出海的商船，用怀来伯的话，这些都是大明的子民，在大明的将士战死之前，他们就是安全的。说完，怀来伯就带头冲向了海盗。 咱们的船大，可海盗常年生活在海上，他们的船虽然小，可战法精湛，小船带着易燃之物从四面八方冲向我们，还有海盗不时朝着我们放冷箭、射炮弹。” “没看出来，张懋口才这么好。”朱祁镇看着张懋口若悬河地说着，他都不由自主地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他是看过详细战报的人，可作为战斗亲身经历者的讲述，和冷冰冰的战报比起来，更加真实，也更加生动。 张辅则是捋着胡子一脸骄傲地看着张懋在那白话。 “一场大战下来，我们的战船千疮百孔，除了留守的几艘之外，没有一艘战船是完整的，可身后的商船，没有被射中一支箭矢，船上的人员更是无一伤亡。” 城门口的百官和百姓，被张懋说的登时激动不已，那块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木板，此时散发出了荣耀的光芒。 如果楚宁在这一定会被张懋说的吐出来，而和张懋一起的一些将士，虽然知道内幕，但是也不会揭穿，毕竟张懋也是在凸显他们的不容易。 接下来就是从各地征战带回来的战利品，首先是榜葛剌的战象，大象这玩意儿京城的百姓不新鲜，毕竟每年朱祁镇搞活动的时候，都会有几头大象参与其中。 可这种被装备的花里胡哨的战象，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巨大的身躯上，坐着御者，御者身后有两名甲士，一看就是弓箭手、火枪手一类攻击手。 两颗雪白的象牙上，被捆绑着尖锐的武器，粗大的鼻子一甩一甩的，身上花着装饰的彩漆，配上巨大的身形，简直就是远古的洪荒巨兽一般。 “这是我们走到榜葛剌的时候缴获的战象，当时那些榜葛剌人，看中了我们船队的财货，公然挑衅，派出这种体型庞大的战象。 我们好多战士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根本不敢上前，那些榜葛剌人派出了有上百头这种战象，可我们没有害怕，在怀来伯的指挥下，沉着迎战。 你们不知道，这些战象冲过来的时候，整个地面都在晃动，战马开始不受控制，可我们最终还是战胜了这些吓人的战象。 你们知道怀来伯在看到大象之后说什么吗！”说到这张懋听了一下，本就聚精会神的人群，这下精神更是高度集中了。 张懋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见人们的精神被调动起来了，“怀来伯只说了四个字，‘徒有其表’！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巨大的战象之后，就是一车车金银珠宝，有其人从张懋手中接过单子，开始唱和这些东西，什么狮子国的宝石多少斤，榜葛剌的黄金多少车。 是的，你们听错，安歇奢华无比，贵气十足的东西，就想菜市场的菜一样，宝石是按照斤来计算，黄金白银更是以车位计量单位。 箱子盖被打开，各种宝石、黄金、白银，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这些东西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 第248章 庆功 张懋也不是每样东西都进行讲解，他只是挑一些有特色，能编成故事的地方讲讲，不然这些东西进城就需要三天的时间。 当然这还是因为张懋语言能力不强，如果楚宁来的话，他能把每一刻宝石，每一两金银都说出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来。 可就算这样，光是这些战利品的入城就用了几乎一天，这还仅仅是一部分，绝大部分战利品是从其他城门直接被运进城的，不然太多了，时间根本不够。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就是这是朱祁镇突然决定的，本来按照当初他从宣府回来定下的规矩，应该是阵亡将士骨灰先入城，然后等将士的骨灰被护送到忠烈祠，才能进行其他的。 可这次情况特殊，楚宁这个主角，竟然版图跑掉了，这让朱祁镇措手不及，没办法，只好更改顺序，然后安排张懋把战利品先进城。 本来想安排其他人讲述的，可是临时又找不到人，就只好让张懋试试，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表现的还不错，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此时京城的百姓，被一个个生动的故事，吸引的无以复加，尤其是那些战利品得来的不容易，背后那些催人泪下的故事更是被人们津津乐道。 这些熠熠生辉的战利品，配上动人心弦的故事，加上关于大明海外领土和海贸发展的各种传闻，现在京城的百姓对大明的开海，有了全新的认识。 朱祁镇见此时众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赶紧吩咐进行下一项，那就是楚宁这一路搜集来的俘虏！ 没错，这不是楚宁有什么恶趣味，也不是他想要在朱祁镇面前邀功，和那些战利品一样，都是为了给国人朝廷一个交代。 让他们知道，这三年来，这群将士为了大明付出了什么，那些大象当时不是楚宁一路带着去埃及，去奥斯曼的，那些是他返程的时候从榜葛剌和安南等地筹集的。 只有战象、刀枪、财货，才能让京城，然全天下的百姓知道，这群将士为了大明付出了多少。 接下来，也是一个重头戏，那就是各地的俘虏，这些俘虏光是什么城主、国主就有几十位，加上什么将军、国相、王子等等足足上百人之多，这还仅仅是俘虏。 如果加上跟着楚宁来大明朝贡的使臣，光是主使就有两百多人！ 别说京城的百姓了，就算是朱祁镇也兴奋异常，比起那些金银珠宝和威猛的战象来，这些俘虏才是最让朱祁镇激动的存在。 这些是他能拿到太庙跟他的祖先显摆的，证明他武功的证据！ 加上几百个使节，这可是他父亲爷爷都是没有做到过的！ 果然，这也让城门的欢迎人群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京城的百姓，有着天然的自豪感，他们看到一百多个国王、贵族被押送这进城的时候，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也让整个欢迎仪式出现了一个高潮。 “这小子反应还挺快的。”楚宁看着城门处的热闹场景感慨道，不过他说完之后，身边没有一个人敢接茬，让气氛稍微有点冷场。 没错，楚宁并没有回府，他知道朱祁镇给他安排了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彰显他的功劳，但是楚宁不想接受，以来嫌麻烦。 再来就是这么做太高调了，楚宁虽然一直表现的很彪悍，但是他确实不想这么高调，这会给他带俩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说随着这种事不断增多，朱祁镇肯定会生出功高震主的隐忧，所以楚宁就是要从一开始把朱祁镇这种‘奖励’扼杀。 这和当初他们从宣府回来不一样，那个时候虽然明军胜了，可也只能算是惨胜。 所以不论是军心还是民心，都需要一场盛大的仪式提振士气。而且那次主角天然的就是朱祁镇，其他人，就算是楚宁也不能越俎代庖。 现在不一样，现在民间已经有对朱祁镇明君的评价出现了，也就是说朱祁镇现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很高了，如果楚宁接受了这次欢迎，那就有抢风头的嫌疑。 这和楚宁在码头上不一样，那时在场的就是一些大臣和禁军，就算传出去，别人也会一笑了之，毕竟寻常百姓更加喜欢这种直观的东西。 现在更是在万千百姓面前表演，所以不管张懋嘴里怎么夸奖楚宁，在百姓心中，还是下意识地觉得这都是朱祁镇用人得当的原因。 楚宁没有回府，而是悄悄出现在城墙上，他也想看看这个已经被称为明君的朱祁镇，如何应对这种突发新情况。 不过还好，朱祁镇的处理也不差，随口评价了一句。 此时楚宁身边站着几个人，就是所谓的‘楚党’干将的七人，除了曹鼐在城门处负责迎驾事宜，其余七个人都在这里了。 对于楚宁这种口无遮拦，他们几个早就见惯不怪了，而一直站在看儿子表演的张辅，在听到他们出兵安南的时候，也是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安南，张辅的辉煌，也是他的伤心的。 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还是被那个地方的人得逞了，他觉得，张懋这完全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恶气，才会这么做，想必楚宁也是这么想的。 他很感激，但是在感激之外，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他对那个地方太了解了，简直就是食古不化，夜郎自大到极点。 所以对于楚宁的话，身为楚宁身边第一‘捧哏’的张辅，完全没有听到。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张辅的‘发挥’，“先生此次远征三年，也算是给大明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局面，这话陛下不止一次提到，不过陛下还是对先生的离去，有些不适。” 张辅这话说的极为妥帖，他这话既回避了刚刚楚宁说话他没听到的尴尬，又表达了朱祁镇对楚宁的重视，算是一举两得。 “你都快八十了，我带张懋就是想让你有个接班人，你没必要处处跟着。”楚宁对于张辅还是很感激的。 从宣府开始，张辅就甘愿走楚宁的马前卒，处处以楚宁马首是瞻，楚宁知道，一来是张辅确实佩服自己，这不是楚宁骄傲。 从宣府开始，楚宁一路走来，就跟开了外挂一样，换成是谁都会惊讶中带着佩服，买看到朱祁镇为了拉拢住楚宁，都把自己的亲儿子，堂堂的大门太子朱见深都‘搭进去’了嘛。 再来就是，当时整个英国公府，拿不出一个能顶大梁的人来，长子张懋自幼因为张辅常年在外，甚少管教，养成了目空一切的坏毛病。 次子更是英年早逝，两个孙子倒是老实人，可文不成武不就，根本不足以支撑张家一脉。 所以张辅才会以七十五岁的高领跟随朱祁镇远征大漠，就是想着不管结果怎么样，皇家看在他为了大明出生入死的份上，都不会难为张家。 可楚宁的出现，却让张辅看到了一条不一样的出路！ 第249章 哥的传说 而楚宁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在楚宁的帮助下，张家的第二代张懋，从一个骄傲自大的官二代，三年的时间，蜕变成了人人尊重的英雄。 这其中有心酸，有危险，有悲壮，有无奈，可这一切，在今天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简单，那么理所当然，也是那么值得。 可是张辅却是越活越年轻了，别看他现在快八十岁了，但是身体却比真的比以前看着好多了，整天精神抖擞，朱祁镇有的时候都羡慕。 张辅现在是真正的自由自在，平时没有公务，他现在唯一的公务就是每五天去皇家军事学院授课一天，在他看来，这简直就不是什么事。 权当是溜腿了，那时候还能看看自己的孙子张跃，再有就是去新军那里看看，指点一番后辈，充实又轻松，简直安逸的要死。 其他人就不一样，这里边的曹鼐，要主持整个朝局，虽然他没有监管衙门，但是所有的事都要经过他，再向朱祁镇禀报，朱祁镇的勤政之名，有一大半都是曹鼐的功劳。 朱祁镇在楚宁的影响下，对一些小事几乎就不过问，用楚宁的话说就是，他只要管好了这些当大官的，剩下的随便他们折腾。 这几年，随着外患的消除，大明迎来了难得的休养机会，加上整个国家风调雨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就算是瓦剌和鞑靼，这几年也消停多了，九边已经很久没有传来他们大规模入侵的消息了。 这几年北方草原也还算风调雨顺，而且大明也放宽了对草原的管控，只要不是生铁等战略物资，粮食布匹也能在互市进行交易。 抢掠大明边境，虽然不用花费银钱牛羊，但是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尤其是宣府一战之后，明军无论是士气还是战力都极大提升，相反，瓦剌倒是受了不小的损失。 草原民族本来就人口稀薄，加上大战的死伤，人口就更加稀少了，再说，能花些牛羊换到东西，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抢劫啊。 因此，这几年，曹鼐变得异常忙碌，他要处理大明的各种政务，还要为以后的变法做铺垫，简直就是忙得脚不沾地。 以至于曹鼐只要看到张辅优哉游哉的样子，就忍不住抱怨一番。 楚宁突然肃容然起来，张辅等人顺着楚宁的目光看去，此时，那些战利品和俘虏已经进城，后边就是此次出征阵亡将士的骨灰了！ 这是现在大明军队最重要的仪式，没有之一。 所有阵亡的将士，不论是出征阵亡，还是抵御外敌，亦或者是国内剿匪，只要是为国征战阵亡的将士，即使骨灰安葬在原籍家乡，但是名牌也会被统一收录到忠烈祠。 这对军人来说，是无上的荣耀，楚宁也算是军伍之人，自然要严肃对待。 不光是楚宁，张辅、井源所有在场的人，都一脸肃容，此刻他们不管是脸上，还是心中，都怀着极大的敬意。 这次出征，虽然明军所向披靡，但是也阵亡了不少将士，甚至有些阵亡将士的尸骨都没有找到，但所有的人都不后悔，甚至那些没有能参与其中的人，感到遗憾。 阵亡将士的骨灰入城结束之后，楚宁转身离开了城墙。 现在这个舞台是朱祁镇的，他之所以出现在城墙之上，主要是怕朱祁镇应对不当，真的出现什么尴尬的场面，现在既然朱祁镇除了的十分妥当，楚宁自然就离开了。 三天后，楚宁艰难地从床上起来，不断地抱怨，什么都改了，为什么早朝就不改改。 来到午门前，此时大臣们都到的差不多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什么，楚宁的出现，让整个场面为之一静。 张辅看到楚宁第一个就跑了过去，紧接着陈怀、沈荣等一众勋贵也跑了过去。 四年了，楚宁已经在大明的朝堂之上，没有出现过了，甚至有些官员都不认识楚宁。 但是他们都很惊讶，看服侍楚宁不过是一个伯爵，张辅可是当朝第一勋贵，陈怀、沈荣更是现在勋贵中的当红炸子，其他勋贵也素来高傲无比，有些甚至对张辅都是态度淡然。 怎么这个年轻人已出现，这群勋贵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全都蜂拥过去。 当然也有几个勋贵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过去打招呼还是继续高冷，更有襄城伯李珍几个一脸不屑地瞥了一眼，就不再多看一眼了。 “年兄，这人看起来年岁不大，竟然穿着伯爵的朝服，是不是那个外敌的勋贵啊？”一个年轻的官员虚心地向身边的官员请教道。 “嘘，小声点。他你都不认识，也难怪，你才来京城两年，他就是怀来伯楚宁！”那个官员看着楚宁，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不管楚宁做过什么，他都是满朝文武心里最羡慕的一个。 楚宁的事迹简直就是一个传奇，他是在战场是救驾，帮着明军扭转战局，才得到朱祁镇的欣赏，年纪轻轻就被册封为伯爵，据说当时朱祁镇是要给楚宁封公的！ 但是不管是太后，还是朝臣，甚至楚宁自己都拒绝了。 可别看楚宁就是一个伯爵，但他另外一重身份就不得了，那就是朱祁镇的师傅！ 那可不是太师之类的虚衔，而是朱祁镇正儿八经行过拜师礼的！ 帝王拜师可是从来不兴这一套的，但朱祁镇就是在宣府城外的校场之上，正儿八经地拜师楚宁的！ 而且楚宁还是太子少傅！楚宁的长女楚倾云刚一出生，就被朱祁镇指婚太子！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楚宁就是大明两代皇帝的师傅，而且还是下一代皇帝的老丈人！ 他现在满打满算才二十五岁！ 翻看一下楚宁的履历，就会发现，这家伙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 宣府城外，乱军之中，不仅救下朱祁镇立下不世之功，紧接着就收拢残兵，逆转战事，生生将已经大获全胜的瓦剌打得打败而归。 到现在，楚宁都是瓦剌最憎恨的存在，没有之一！ 可见楚宁给瓦剌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回到朝廷拒绝高官显爵，甚至很少参加朝会，但是他对朝堂的影响确实大的惊人。 第250章 又一个想出名的 文官的魁首曹鼐，就是楚宁的死党，武勋第一人张辅也是，大明现在最大的兵工厂振兴铁厂，是楚宁修建的，大明读书人的圣地皇家书院、军队军官的输出地皇家军事学院也是楚宁提议建立的，其中好多教材都是楚宁撰写的。 现在传的最热闹的大门海外领地，也是这个怀来伯打下来了。据说现在南方沿海的那些贫瘠之地，已经开始慢慢富裕起来了，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给楚宁建生祠！ 所以他们可以不认识楚宁，但是绝对听过楚宁的传说，现在整个传说中的人物就出现在他们眼前，好多年轻的官员，甚至有点激动。 楚宁倒是一脸淡然，和张辅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随着礼部官员的一声高喝，皇宫的大门缓缓打开，文武官员鱼贯而入。 官员们按照自己的官职站好，楚宁在一众官员的注视下，径直走到勋贵班列当中，这让一众文官有些失望。 毕竟楚宁走到哪都不算错，武职他是大明的怀来伯，是勋贵之一，文职他也有，而且还非常高，大明的太子少傅！ 就在这时，朱祁镇缓步走进大殿，今天他的穿着格外隆重，倒是让一众大臣有些不解，朱祁镇这是要干嘛。 “今日朝会就不讨论别的事了，怀来伯远征归来，朕准备封赏，你们说说。”朱祁镇的话让整个大殿瞬间就被点燃了。 大臣们也顾不上礼仪，惊讶过后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一千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曹鼐就会站出来制止，但今天不论是礼部的官员，还是曹鼐，对于朝堂的交头接耳，全都充耳不闻。 “陛下，微臣有本奏！”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走出班列道。 “说。”朱祁镇面无表情地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此时应该是商讨朝廷大事的朝会，岂能只是讨论对一个勋贵的封赏！”此人已走出了，曹鼐就转身看了看王文。 作为朝堂上最大的发对派，王文几乎对楚宁有着难以言表的敌意。 楚宁也很纳闷，自己在来京城之前，和王文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就算和王文的好友张洪不对付，那也不至于让王文处处针对自己。 而让曹鼐意外的是，王文竟然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王文虽然对楚宁充满敌意，但是他还是挺光棍的，如果这个人是他安排的，他绝对不会否认。 这就是宰相气度，不然王文也不可能在内阁待下去。 “放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怀第一个就不干了。 作为楚宁的忠实铁粉，他根本不允许别人污蔑楚宁。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不仅不要封赏怀来伯，还应该将其斥责贬官，以儆效尤！”这话一处，朝廷登时安静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出来阻拦对楚宁的封赏也就算了了，竟然还开口要斥责贬官，这太出人意料了。 “哦？你说说到底是为何啊？”朱祁镇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人谁啊？”主永和捅了捅身边的邓栗。 “不认识，上个月刚有一大批地方官员被调到京城观政。” “不是你都察院的？”主永和似乎不相信邓栗的解释。 “滚一边去，我早就打过招呼了，谁要是想接着先生的名头上位，就别怪我无情了！”邓栗黑着脸说道。 主永和这下算是信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四年的时间，但是在他们现在都已经今非昔比了。 除了曹鼐已经到了文官的顶峰，升无可升之外，主永和现在是工部尚书，邓栗也已经荣升都察院都御史，而且在邓栗的铁腕之下，整个都察院现在已经算得上是铁板一块了。 倒不是说邓栗在都察院一手遮天，而是现在的都察院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因为楚宁的原因，都察院和锦衣卫之间合作越来越密切，配合也是极其娴熟。 井源现在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总管京城附近所有兵马训练事宜。 “我看也是，这就是个想出名想疯了的。”主永和摇了摇头道。 主永和猜的没错，但也没有完全猜对，此人叫钱震，来自浙江，是当地一个传统海商的族人，因为楚宁开放海禁，让他的家族损失惨重。 原本高价签订的契约，因为海禁的开放，他们的成本飙升，这次算得上是损失惨重。 “我朝自太祖立国以来，就奉行圈界禁海，这才有了我大明如今的繁荣盛世，现在怀来伯竟然枉顾皇恩，煽动开放海禁，搞得东南沿海怨声载道。 许多百姓因为出海葬身鱼腹，许多商户因为开海，家破人亡，所以微臣恳请陛下，诛除此等祸根，还我大明朗朗乾坤！”钱震义愤填膺地说道。 此时，又有几个官员出班，附议钱震的奏请。 朱祁镇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已久没有说话。 楚宁则更老实，似乎被参奏的不是他一样。 大殿之上，许多人见状，也纷纷开始上奏，无一例外都是请求责罚楚宁的。 随着参奏楚宁的人越来越多，朱祁镇脸上的青筋也如小虫一般，开始不断蠕动。 朱祁镇一抬手，准备呵斥这些人的时候，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一个哈欠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楚宁的手刚刚从嘴上放下，正美美地伸着一个懒腰，似乎刚刚起床一样，满脸的舒畅。 “大胆！陛下，楚宁此人无视朝廷法度，公然在朝堂之上出丑，显然是对陛下的蔑视，微臣恳请将此人削爵为民，赶出朝堂！”钱震看着楚宁的样子，登时来了精神。 开玩笑，这可是大朝会，就算是小朝会，楚宁这么做也是目无君上，蔑视朝廷。 钱震没想到楚宁这么配合，自己刚刚参奏他，他就把这么一个把柄送到自己手中，简直就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你谁啊？”楚宁边揉着眼，边说出了这句经典的话语。 “户部湖广司郎中钱震！”钱震骄傲地说道，话说刚刚光顾着参奏楚宁了，竟然忘了报出名号。 要是真把楚宁惹急了，这家伙要是动手，自己没留下名字，史书顶多就会记载，某年某月某日，恶贼楚宁公然与朝堂之上殴打官员一人！ 当然，如果是朱祁镇为了维护楚宁，庭杖自己，没留名字就更亏了。 第251章 熟悉的味道 钱震虽然对楚宁也算是研究的比较彻底，楚宁此人从入朝以来，几乎就没参加几次朝会，即使参加，也根本不遵守朝堂规矩。 他就是在赌，这些年，朱祁镇虽然很少处理具体的政务，但是在朝廷的威望却日益增高。 就算是大明现在勋贵的第一人张辅，在参加早朝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有不少官员，因为在朝堂失仪，被发配到边远地区。 钱震知道，这是朱祁镇在树立自己的权威，他就是在赌，赌楚宁会继续恶形恶状，不顾朝堂礼仪，这样就算朱祁镇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处理楚宁，也会对楚宁心生厌烦。 果然，钱震悄悄瞥了一眼朱祁镇，隐约看到朱祁镇强压怒火。 “几品啊？”楚宁就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一样，缓步走到钱震身旁。 “你什么意思？！不管下官是几品，见到藐视朝堂，目无君上的贼子，都要说上一下！”钱震被楚宁的话给伤害到了。 楚宁似乎没有一点觉悟，转身看了看张辅，张辅也是配合，“从五品！” “芝麻绿豆大的官，想出名想疯了！身为户部司官，干起御史的活计，真是操的一大片心啊！”楚宁此时总算有点清醒的样子了。 “哼，像你这样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与官职无关。” “滚蛋！”楚宁说完伸手将钱震扒拉到一旁，径直走上大殿，转过身，看着大殿之上的群臣。 此时大殿中的气压似乎低了很多，许多人甚至感到了一丝丝杀气。 张辅点了点头，楚宁果然不一样了，以前的楚宁就是一个字‘横’！ 那时的楚宁，不是仗着朱祁镇的恩宠，完全是靠着他的‘智慧’，总能从别人预料不到的地方，破开局面。 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楚宁是带着千军万马，远航万里的大将军，参加过大大小小几十战，身上的气势也增添了不少，尤其是那股子杀气，不是经历过真正沙场的人，是不可能带着的。 甚至小规模的战场，都不可能到达现在楚宁的程度。 可见楚宁这次出海，并不像楚宁自己送回来的奏折中说的那么轻松写意。 朱祁镇也有着类似的感觉，他感觉出了楚宁的霸气外漏，也知道这是无数次生死作战才有的，当初在宣府的时候，虽然楚宁的是真正的统帅，但是在冲锋的时候，张辅身上散发出的，就是这种感觉！ 而且朱祁镇知道，楚宁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他解围。 钱震既然这么参奏楚宁，按照惯例，楚宁除非能说清楚，不然就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什么时候能说清楚了，什么时候才能官复原职。 所以朱祁镇准备出手训斥钱震，可这样一来，朱祁镇在大臣的眼里，肯定会觉得皇帝对楚宁有点过于恩宠了。 会降低朱祁镇的威望，可是如果朱祁镇不出面，就凭那些勋贵，就算是勋贵中文采口才最好的井源，也根本不可能抵挡住这些官员的攻讦。 而且他看到张辅已经走出自己的位置，似乎要出班奏对，或者出班动手了！ 而且有这种动作，对就是动作，占据了勋贵的一半！ 勋贵们秉承着能动手，尽量不动嘴的原则，因为他们知道，动嘴，十个勋贵都比不上一个文官，而动手就简单的多。 现在的文官当中，学过武的人凤毛麟角，剩下的都是些文弱书生，就算十个二十个，在那些自幼习武的勋贵眼中，和地上的蚂蚁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危险程度远低于蚂蚁。 如果在真是这样，那今天的朝会肯定会乱成一锅粥。 所以朱祁镇准备出面平息此事，可就在他猪呢比起身的时候，楚宁却出现了。 这让朱祁镇一场感动。 楚宁出面，就是说他接受钱震等人的攻讦，而且不管楚宁表现的如何嚣张，是当面回怼，还是直接动手，都是对朱祁镇和张辅等人的解脱。 ‘先生果然还是一切为了朕着想啊’！朱祁镇在心中默念道。 “我知道，你们许多人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你们当中的异类，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陛下，你们就算跪在老子面前，把脑门磕破了，老子都不会看你们一眼！ 一个个除了向着自己的利益，就是想着怎么样才能出名，为此你们才真的是颠倒黑白，不分对错，只要能达到你们的目的，什么手段都在所不惜。钱震是，王贵，他是哪里人？ 想必你是江浙或者闽越一带的人？你家中以前一定是海商？之前一定是和不少农户、窑厂蚕农签订了契约，价格肯定很高！所以你们家损失一定很惨重！ 所以你才会昧着良心说那些话，你说完楚宁不知礼仪，毫无高官形象可以，说我残忍弑杀泯灭人性也行，可你说我让沿海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你自己信吗！”楚宁看着那个人，一脸鄙夷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你们想，楚宁不过是一个伯爵，出身宣府塞外，没有什么根基，从入朝以来，嚣张跋扈，几乎把文武大臣得罪了个遍。 期初还能靠着陛下的恩宠，现在离开京城四年，一回来先是放了陛下的鸽子，让陛下精心准备的欢迎大殿，差点在满城百姓面前出丑。 这样一来，本来就因为时间的缘故，陛下肯定和我生疏了，以及陛下日渐高涨的威信，我这么以来，简直就是挑衅陛下的威信！ 你们正好借此打击我，如果陛下同意了，或者说相信了你们的胡言乱语，肯定会处罚我，这倒是其次的，但是禁海也将会被陛下重新重视。 如果我们猜错的话，你现在身上一定有所谓的沿海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证据，而且就算是有御史现在前往核实，也会惊奇地发现，那些都是真的！ 当然，就算陛下出于某种考虑，不处罚我，甚至加封我的官职爵位，你们也会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为你们今后的仕途做好铺垫 处罚你们，你们也不会损失什么，你们还能博得一个不畏权贵，仗义执言的美名。” 楚宁说到这顿了一下，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紫砂壶！ 而钱震，此时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此时的大殿，安静的吓人，楚宁果然还是那个楚宁，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楚宁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会用朝廷官员之间的那种含蓄。 第252章 没一个好东西 楚宁还是那个楚宁，根本没有因为四年的京外生活，三年的海上漂泊，有丝毫的变化。 甚至连那个紫砂壶，除了更加通透之外，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朱祁镇见状，向身后伸了伸手，一个小太监赶紧将一把差不多的紫砂壶递了过去。 有些不知道缘由的官员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伯爵，一个官员，竟然在大明最正式的大朝会上，拿出紫砂壶喝茶！ 这让那些没见过楚宁的官员，下巴都掉地上了。 可熟悉楚宁的人都知道，钱震完了，包括他身后的那些势力完了。 而一些高层，如曹鼐、王贵等人知道，楚宁这是在向那些反对新政，对他家人下手的人宣示，楚宁回来了，他们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就连一向和楚宁不对付的王文，张洪都觉得，楚宁这么做可以理解。 毕竟朝堂倾轧是常有的事，但是一般都是祸不及家人，可那些反对新政变法的人，竟然对楚宁的家人行刺，这不仅是破坏了底线，更是对朝廷的挑衅。 一般的官员，遇到这种事，要么就奋力反击，要么就逆来顺受，可他们却嘀咕了楚宁。 楚宁不是他们想想的那种人。 楚宁出身秀才，虽然是宣府那种边陲之地，但也是饱读圣人典章之人，从他给皇家书院、和皇家军事学院编纂的教材可以看出，楚宁的学识很渊博，甚至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楚宁却是以军功入朝，而且是一个不得了的军功。 可见楚宁是一个绝对铁血的人物，这些人以为自己的势力，加上那些被楚宁触碰利益的人，就算不能搬到楚宁，也不会引火烧身。 但是他们不知道，楚宁家人遇刺这件事，不仅没有拉远楚宁和朱祁镇之间的关系，反而让朱祁镇更加坚定了变法的决心。 王文有时候甚至在想，那些所谓的此刻，是不是朱祁镇派去的。 毕竟以他对楚宁的了解，这个平时人畜无害的家伙，一旦发动起来，就是一连串的动作相衔接，一环套着一环，连绵不绝，直到把对手彻底打服或者消灭为止。 现在这个钱震应该就是那些人的棋子，用来试探楚宁的棋子，楚宁应该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对一个从五品的官员这么步步紧逼。 不然以楚宁的身份，和钱震直接冲突，简直就是自降身份！ 楚宁缓缓走到钱震身前，“你是他们抛出来试探我的棋子，作为一个棋子，你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是我给他们回信的时候了。”说完，楚宁从钱震身旁走过。 似乎刚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一样！ 原本预计要开一天的大朝会，也因为楚宁的离开，散朝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楚宁自那次朝会之后，除了去忠烈祠祭拜一番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当中。 仿佛他一直没有回来一样。 而那些‘楚党’也按部就班，就连王贵都有时间去城外狩猎钓鱼。 似乎一切都很平静，但是钱震却异常忐忑，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楚宁说的，他确实是一枚棋子，只不过他原本以为，自幼有神童美誉的他，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从棋子变成棋手。 但是现在看来，那只是自己的一种幻想，无论是楚宁，还是他身后的各种势力，他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想着能借此机会出位。 现在看来，那是多么的可笑，楚宁看穿了他的一切，却没有对他做任何处置，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些天，甚至去衙门办公，钱震都心不在焉，错漏百出，完全没有了那天在大殿之上的慷慨激昂。 “先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动手。”王贵卷着裤管，扛着鱼缸，一副渔夫打扮。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不会把这个渔夫一样的男人，和锦衣卫大都督联系起来。 “既然准备好了，那还等什么！”楚宁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如果有人在这，一定很纳闷，楚宁不是一直待在府里，怎么突然出现在京郊了。 “记住，下手要快，证据要充分！”楚宁对着王贵说道。 “先生放心，崽子们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了，这次定然人赃俱获。不过陛下觉得是不是便宜他们了？”王贵一脸愁容地说道。 现在的王贵，虽然权力不是大明立国以来最大的锦衣卫头头，但绝对是大明立国以来最安全的一个锦衣卫头子。 甚至一贯反对锦衣卫的文官，现在对锦衣卫也是转变了许多，不再将他们视作洪水猛兽，这完全是因为楚宁对锦衣卫职责的转变。 “你们啊，没一个好东西，可怜我为大明出生入死，你们这么对我，就不怕寒了我的心吗！”楚宁对着一旁的树林说道。 “嘿嘿嘿，我不知道先生此话是什么意思。”果然，在楚宁说完之后，朱祁镇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我不相信你之前一点消息没收到，还有，就算又蕊母子在应天，锦衣卫实力薄弱，但是难道就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无非就是想把我早点骗回来！” 楚宁说完，就一脸嫌弃地看着朱祁镇。 “我就知道瞒不过先生，确实，现在变法各项准备已经都差不多了，可我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因为心里没底，如果先生一直不回来，我就只能干着急。 不过先生是真的误会，当初第一波刺客出现的时候，我确实不知道，不然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的！”朱祁镇赌咒发誓地说道。 不过，楚宁却相信朱祁镇说的是真的，其实，他和朱祁镇之间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楚宁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成为朱祁镇的老师，他一直保持着这个身份，完全是因为这个身份能带来不少的好处。 比如可以不用痛苦万分地去上朝，比如可以欺负一些他想欺负的人。 当然，楚宁知道，朱祁镇说的没错，当初的布局是楚宁留下来的，所以一切布局完毕之后，朱祁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宁。 不是因为这个计划离开楚宁就实施不了，而是熟读史书的朱祁镇知道，变法这种事，将就的就是一鼓作气，而他确实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你，还有你们，都他娘的居心叵测，没有一个好东西！” 第253章 愤怒的楚宁 朱祁镇顶着楚宁的唾沫足足哟一个时辰，知道楚宁说不动了，朱祁镇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先生答应了？” “滚！老子明天就动身去应天！” “先生稍安勿躁，等我把京城的事处理好了，给先生饯行。”朱祁镇一脸兴奋地说道。 “饯什么行，老子明天就走，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离开这，我看谁能拦得住我！”楚宁愤然道。 “别啊先生，您要是没消气，就继续骂，我听着就是，我知道是我擅做主张让先生生气了，你要是实在不解气，再打我一顿也行啊。”朱祁镇一脸委屈地说道。 如果这话传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再打一顿！ 显然这不是楚宁第一次对朱祁镇动手了！ “打你一顿！打你一顿能解决，老子早就动手了，现在你说怎么办！”楚宁暴怒道。 “要不我和先生一块去应天？”朱祁镇弱弱地说了一句。 “你？去应天？去干吗！我这次接了老婆孩子就走，你爱去哪去哪。” “先生，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朱祁镇是真怕了。 楚宁说要走，他是肯定拦不住的，而且放眼整个大明，都没人拦得住。 “下次，你还敢有下次，这一次我闺女你被你指婚给你的傻儿子了，现在你还敢说下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咱不是不说这事了吗。”朱祁镇委屈地说道。 “一看到你就来气。”楚宁气呼呼地坐下，朱祁镇赶紧上前，他知道，楚宁发泄的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楚宁回来了！”在应天一座豪华的宅院里，一个苍老的声音惊讶地问道。 “老祖宗，刚传回来的消息，浙江的钱家已经试探过了，皇帝现在对楚宁的态度，晦暗不明，钱震在朝堂上弹劾楚宁，没有被处罚！” “不，恰恰相反！” “老祖宗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是以前，就算楚宁那个村夫不当场发作，皇帝也会给他出气，现在那个钱震还好好地在户部上差呢。” “楚宁没有发作，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他回来了，不是那些虾兵蟹将能安抚他的愤怒的。而皇帝没有动钱震，是在等！” “等？等什么？” “等楚宁的决定，想必这次皇帝又会给楚宁派什么任务了，不过看样子，推行新政的面更大一些，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开始着手。” 果然，朱祁镇在从楚宁家回宫之后，三天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三天后，朱祁镇突然在超会上宣布，正式册封楚宁为镇海侯，同时任命楚宁为应天留守使！ 楚宁将在江南推行新政变法，具体变法内容将在楚宁抵达应天后，由其自行公布！ 这下朝野猜测许久的事，总算是落实下来了，那就是朱祁镇准备变法了，地点就是大明的财赋重地江南！ 与此同时，井源正式接任京城京营守备，陈怀被任命为应天京营守备，张懋出任大明江南舰队都督，张武正式就任南镇抚司指挥使。 原大明舰队战舰除宝船三艘，战船十五艘进驻天津港，新组建京畿舰队。剩余战舰改编为大明江南舰队，同时打造战船，组建大明海外舰队。 沈荣就任宣读总兵，统辖九边，同时对九边进行军改。皇家军事学院第一批正式毕业生，全部岁沈荣进驻九边。 李正庭就任应天知府，柯潜调任南直隶布政使，田正义任南直隶按察使。 一连串任命，让人看到了朱祁镇江南变法的决心。 江南不同于其他地方，他几乎承担了大明六成的税赋，朱祁镇敢选在这里变法，需要莫大的勇气，因为一旦江南乱了，那大明不说是元气大伤，起码也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恢复。 内阁为此出现了极大的争执，曹鼐身为首辅不能轻易表态，商辂支持江南变法，而王文为首的一派，则坚决抵制。 一时间整个朝堂吵成一锅粥，朱祁镇头都要炸了。 没办法，那天在楚宁家，朱祁镇就差给楚宁下跪，才换的楚宁的原谅，可楚宁接下来计划，让朱祁镇震惊无比，楚宁一改之前的低调。 要求朱祁镇公开宣布在江南变法的消息，果然，朱祁镇在思考外加养伤三天后，最终还是决定支持楚宁这么做，可没想到她的旨意到达内阁后，竟然被封驳了！ 朱祁镇连发三次，被驳回三次，这样的例子几乎就没有出现过，而且还有人弹劾楚宁，说他这时要动摇大明根基，一时间整个朝堂吵得不可开交。 而引发这件事的楚宁，却优哉游哉在家休息。 朱祁镇看到楚宁躺在躺椅上，身旁放着冰镇西瓜，时令水果，果脯蜜饯，身前的鱼竿不停地晃动，他哭了。 原以为楚宁一定在准备变法的事宜，没想到楚宁竟然在钓鱼！ 现在内阁弹劾楚宁的折子，已经堆积如山了，朱祁镇为了推动变法，也是忙成狗，他要不停地斡旋各方势力，寻求平衡，尽量为变法创造好的环境。 看看现在的楚宁，朱祁镇郁闷了。 “先生，您还真是悠闲啊。”朱祁镇无奈地说道。 “不是还没正式颁旨吗。”楚宁将一块西瓜皮丢进竹筒，擦擦手说道。 “现在朝中对此事反应很大，我的旨意已经被封驳了三次了，这样下去，江南变法还没开始，就要胎死腹中了。”朱祁镇垂头丧气地说道。 他觉得楚宁这么做，除了能发泄一下胸中的怒火，没一点好处。 现在整个变法不要说推行，能不能开始都不好说。 “那你不赶紧去处理，跑到我这来干什么。”楚宁悠哉地说道。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只好请先生出马了。”朱祁镇郁闷地说道。 “我不去，我现在是戴罪之身，变法这种大事，岂是我一介罪臣能参与的。” “先生，你要是再不出手，这次变法就真的歇菜了！” “出手？” “是啊，先生，你得赶紧出手，不然我们就真的顶不住了！”朱祁镇带着哭腔说道。 “走！” 第254章 再创新高 楚宁没头没脑的一句走，把朱祁镇搞蒙了，走？去哪？ “走啊，你不是要我出手吗，总不能在这说。”楚宁看着一脸呆呆的朱祁镇说道。 “啊？！”朱祁镇在这才醒过神来，赶紧跟上。 他不知道楚宁要去哪，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楚宁出了怀来伯府。 “回头你安排人把这个改了，不是说要封侯吗。”楚宁走到府门的时候突然转身说道。 朱祁镇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高兴的跳了起来，楚宁这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他不怕楚宁替要求，就怕楚宁没要求。 朱祁镇赶紧转身吩咐马上准备，身后的人赶紧记下来。吩咐完之后，朱祁镇赶紧追上楚宁，他不知道楚宁要去哪。 “先生，咱们去哪？”朱祁镇跑到楚宁身边，朱祁镇甚至有种错觉，似乎又回到了宣府。 “还能去哪，皇宫。”说完，楚宁径直登上了御撵，朱祁镇像宣府时一样，像跟班一样，跟着楚宁上了御撵。 这要是传出去，估计弹劾楚宁的奏折又得增加不少了，好在楚宁家门前除了禁军，没有其他人，而那些宦官宫女，现在更是把楚宁当做神仙一样供着。 虽然他们现在不能像以前一样，参与朝政，但是振兴集团给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绝大多数宦官宫女自此不必在担心自己年老之后。 现在振兴集团是除了皇宫之外，拥有大明最多的宦官和宫女，当然都是一些年老体弱的，身体还算硬朗的，都被安排在振兴集团的买卖里，而且好多宫女，都找了不错的人家。 以前，皇宫除了极少数顶端的宦官宫女，绝大多数宦官宫女，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发几个银子打发出宫，任其自生自灭。 而那些宫女，还要面临一个极大地问题，就是出宫之后，她们年龄大了，不好嫁人，家里人也基本不愿意接纳她们。 而这些宦官宫女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他们大多自幼在宫中长大，除了伺候人，没有任何生存的技巧，而且出于对皇权的畏惧，几乎没有人敢雇佣他们。 所以，不管是宦官还是宫女，那些遣散费花光之后，很少有人能找到可靠的生活来源。 而楚宁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首先，在楚宁的影响下，这些年皇宫没有出现一个新的宦官，不仅如此，所有年龄大的宦官宫女，也被振兴集团给养了起来。 在那里，每人歧视他们，除了年老体弱的，基本都学会了一技之长，宫女们也大多找到了一个恩不错的归宿。 这就让楚宁在宦官和宫女心中的地位，犹如救命恩人一般。 所以，别说把对楚宁不利的话传出去，就算是那些弹劾楚宁的人，也没少被他们‘使绊子’。 御撵缓缓启动，朝着皇宫进发，一路上，楚宁开始给朱祁镇陈述他接下来的计划，听得朱祁镇一愣一愣的，到了皇宫，御撵直接开到御书房，然后曹鼐、张辅等人被传召入宫！ 楚宁入宫的消息也随之传开了，当然这是因为楚宁并没有可以隐瞒自己入宫的消息，这是向各方势力宣告，他楚宁要行动了！ 就像是足球比赛一样，开始时对方在进攻，楚宁这边按兵不动，现在楚宁要开始进攻了。 一时间朝野上下，都进入到紧张当中。 虽然他们弹劾楚宁的名目不胜繁多，但是不得不说，楚宁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难下嘴。 楚宁不是朱祁镇，有皇帝这层身份限制，许多禁忌，楚宁根本不在乎什么弹劾，当初刚一入京的时候，弹劾就铺天盖地。 楚宁根本没有一丝恐惧，该干什么干什么，有官员激动地跑到他家门前指责，直接被扔到大街上，弹劾最高峰的时候，通政司每天收到不下两百份弹章。 楚宁也是在弹劾最高峰的时候出手，在朝会之时，一顿组合拳将那些质疑统统灭掉，甚至将当时的内阁次辅陈循逼得下野。 现在楚宁进宫，肯定是商量对策，那楚宁的反击肯定不会像之前一样和风细雨，那不符合楚宁的风格，楚宁的风格就是敢跟他龇牙的，一律灭掉！ 果然，随着曹鼐张辅等‘楚党’核心紧随其后入宫，当天就有一系列的动作，让人感到胆寒。 先是京营的五万大军开进京城，接管京城防务，紧接着内阁开始梳理近半年的各种奏章，锦衣卫的缇骑四出，让那些反对势力紧张无比。 三天后的大朝会，就在大臣们一如既往地谈论完朝政之后，钱震再次出班。 作为此次事件的发起者，钱震在短短的几天内，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大起大落。 先是被家族强行推出，发起对楚宁的弹劾，在知道自己将成为弃子的那一刻，心灰意懒，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取魂魄一样，可随着楚宁的沉默。 以及楚党的低迷，钱震仿佛又活了过来，而且这次他发现，好像不是自己一方在倒楚，弹劾楚宁的弹章有一大半是各方势力的人。 钱震一时间成为‘倒楚’的领军人物，可就在他恢复过来，重新找到精神支柱的时候，楚宁入宫了！ 原本他也没放在心上，可他惊讶地发现，那些原本支持他的人，无论是倒楚的官员，还是他背后的势力，竟然一抖开始退缩！ 这可不行，今天钱震就是想利用这次大朝会，再次掀起‘倒楚’新高潮。 他绝对不允许楚宁如此轻松过关，不然他将作为最直接的受害人，承受楚宁，甚至朱祁镇全部的怒火！ 钱震知道，以楚宁和朱祁镇的亲密程度，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背后的势力不放弃他，也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所以他今天就是要背水一战，不给楚宁任何反击的机会，起码要在楚宁真正动手之前，占据优势地位，这样一来，就算楚宁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自己也能自保。 所以，钱震做好了准备，就是要利用这次大朝会的机会，给开始低迷的‘倒楚’风暴，再加一把火，将倒楚的浪潮再次推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第255章 楚宁上朝 “陛下，微臣有本奏！”钱震在一众复杂的目光下，走出班列，双手举着一份奏折。 “微臣弹劾楚宁枉顾圣恩，意图谋反，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共计九大条，五十小条罪状。”说着，钱震将奏折高高举起，有侍卫将奏折拿过来，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送到朱祁镇面前。 朱祁镇没有着急打开奏折，但他也没有让钱震陈述，就这么看着钱震。 钱震感到一阵阵凉意传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祁镇的沉默，但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自说自话。 “楚宁出身微末，蒙陛下不弃，委以重任，他却利用送家眷回乡省亲之际，公然违背祖制，开放海禁，擅做主张组建船队出海。 更是结交藩王，擅自对藩属之国用兵，致使多个藩国国内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对大明更是恨之透顶，” “本来觉得你就是个马前卒，被别人利用的书呆子，现在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果然没错啊。” 就在钱震细数楚宁的‘种种罪行’的时候，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钱震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不自觉地一震，甚至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大殿上的众人更是下意识转身看去，果然，楚宁悠哉悠哉地走上大殿。 “大胆楚宁，朝堂之上，陛下面前，竟然”一个官员见楚宁如此写意地出现，跳出来准备指责楚宁。 “闭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四年前陛下就下旨，特许我随意参与朝政。啰嗦这些有意思吗？”楚宁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将他怼了回去。 “你就不要再说下去了，你弹劾的内容，早就有人弹劾过了，你要是没有什么新词，就免谈了。”楚宁走到钱震跟前说道。 钱震没想到楚宁如此嚣张，竟然在朝堂之上不行礼，不请罪，反而质问起自己来了，自己可是弹劾他的人！ “看来是没有了，那就滚一边去，神仙打架的事，你一个小鬼瞎掺和什么。”楚宁说着，竟然想驱赶苍蝇一样，对着钱震挥了挥手，继续前行。 “楚宁，陛下面前，你毫无礼仪，如此跋扈，难道不怕天理王法吗！”钱震怒气上涌，直接拦住楚宁的脚步说道。 “那你的意思呢？”楚宁看着钱震说道。 “你现在是待参罪臣，不在家中好好反省，公然跑到朝堂之上，成何体统！” “行了，老子讲不讲礼仪，不是你能确定的，你是户部的官员，不是都察院的御史，风闻奏事这条规矩对你没有效果！”楚宁对着钱震说道。 钱震此时真的是骑虎难下了，楚宁说的是，他不是御史，风闻奏事不能作为他的护身符，所以他才会绞尽脑汁，想出楚宁九大条五十小条的罪状。 他不求能确定楚宁翻了这些罪状的全部，但是只要楚宁确定触犯了其中一条，那他就不算是污蔑朝臣，给他的污蔑之罪一个借口。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楚宁当然知道钱震这么激动，这么着急是为了什么！ 不过，楚宁根本不想和钱震纠缠下去，钱震现在只是一个一心想要自保的弃子，和他纠缠没意思，只会耽误功夫。 “今天我来，你们也都猜到了，肯定是做好准备了，既然大家都准备了，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没错，陛下委任我前往江南变法，你们或许是出于对大明的担忧，或许只是单纯的害怕伤害到你们的利益，可是！”楚宁说道这停下来，环视大殿。 “我现在告诉你们，为了这个国家，我不允许你们这种损公肥私的蛀虫存在！”楚宁提高声音大喝道。 “既然你们明的暗的都用了，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这是你们在朝中所谓的奥援，今天这只是开胃菜，既然你们已经出手，那什么时候停下来，怎么停下来，就不是你们能决定的了！”说着，拿出一份奏折。 有侍卫赶紧过来，将奏折放到朱祁镇的御书案上。 这下大殿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谁都知道，楚宁从来不写奏折，今天尽让破天荒地写奏折。 说明楚宁开始出手了，就想楚宁说的，既然他出手，对方想要停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楚宁是什么人，他们自然知道，能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在应天那种地方强行破局，出海三年，为大明建立几十做海外领地城池港口。 带回两百多个各国使节，俘虏一百多对大明不逊的番邦国主贵族，将倭国纳入到大明领地，据说整个倭国血流成河，现在楚宁在倭国是就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振兴集团的幕后话事人，大明军队的精神支柱，文化高地皇家书院的创始人。 不夸张地说，楚宁现在的影响力大的惊人。 这样的一个人出手，肯定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风暴。 果然，就在众人还在猜测的时候，楚宁再次开口。 “户部尚书周炳晨、大理寺卿段玉旭、五军都督府右将军韩广兴、刑部左侍郎李哲、吏部右侍郎张元清”楚宁说出一连串的名字，都是部堂级别的高官。 楚宁每念到一个名字，涉及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 就像是楚宁说的，他们就是江南七大家族在京城的奥援，可他们又迅速冷静下来，如果楚宁仅仅是交出一两个人的名字，他们或许会紧张。 毕竟楚宁的彪悍他们是知道的，但是楚宁说出这么多人，他们反而不担心了。 法不责众！ 这么多高官，不要说楚宁深的朱祁镇信任，就算是朱祁镇也不敢轻易处置，动这么多人简直就是让朝堂震荡的节奏。 一旦这些人被抓或者被杀，那将会引发巨大的朝堂动荡，到时候别说变法了，能稳住朝局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随着楚宁不断说出这些人的名字，他们反而有一种看戏的心情，就是想看看楚宁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这些人虽然都是江南各大家族在京城的势力，江南几大家族关系也密切无比，但是他们之间却很少有来往。 以来是各大家族的私心，不想把自己的实力暴露出来，再者就是出于安全考虑，不能将篮子放在一个鸡蛋里。 不管是哪朝哪代，对党争这种事都讳莫如深，如果他们敢在京城联络，肯定会被锦衣卫察觉，到时候就算他们什么也没做，也会被皇帝灭杀。 皇帝是不会允许这样一股强大势力存在的！ 第256章 楚宁的反击 一连说出二十几个高官的名字之后，楚宁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大殿中的众官员。 “当然，还有咱们的内阁辅臣徐有贞！”楚宁这句话说出，登时大殿再次陷入哄闹。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徐有贞，作为内阁辅臣，徐有贞刚刚入阁不到一年，向来低调且圆滑，对曹鼐也好，王文也罢，从来没有可以结交，或者为敌。 让人们感觉这就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但是老好人能做到内阁辅臣的位置吗！ “陛下，微臣这些日子在家中反思，觉得大家参奏我的奏折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现在大明在海外的领地那么多，不仅扼守海上咽喉，更是驻扎有数量不菲的军队。 一旦有人生出什么歪心思，多大明肯定会伤害极大，所以微臣觉得应该从朝中重臣中选派忠耿之士，组建巡查团，对海外领地进行巡视。 也好让陛下和朝中诸公心安，也能震慑那些海外领地的人，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故此微臣拟定了这么一份由内阁辅臣徐有贞领衔的巡查团，请陛下恩准！” 楚宁这话说完，大殿安静的吓人。 谁也没想到，楚宁竟然会这么出手！ 我不打，也不骂，不会扯你的官，动你位，只是让你对海外领地巡视！ 这一手简直太高了！ 那些人都是高官，骤然处置肯定会引起朝廷的动荡，但是楚宁不动你们，只是让你们出去巡视一圈。 想想，在茫茫大海上，不管你是部堂的高官，还是内阁的辅臣，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那些地方都是楚宁刚刚打下来的，就算对楚宁有再多的不满和鄙视，但是有一点大家几乎是公认的，那就是楚宁的作战能力！ 当初三宝太监奉命出海，得到太宗皇帝的鼎力支持，先后七次出使西洋，也没有楚宁这一次成效好。 不管是俘虏的番邦人数，还是带回的各国使节，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甚至还有极西之地的国家使臣，听说还有西方教宗的使者，虽然他们不知道教宗有什么特别，但是一点不影响他们对楚宁的佩服。 一个人，带着一支舰队，两万多人，为大明打下众多海外领地，扬威万里海外，这样的军事才能，就算是当朝第一勋贵，之前被称之为当朝战神的张辅也做不到！ 这是张辅多次提到的，每人怀疑张辅的话，虽然张辅号称才能‘第一狗腿’，但他这些话却每人质疑。 因为海上作战不同于陆上作战，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就如同你让一个工部官员去处理户部的政务一样。 完全就是隔行如隔山，尤其是作战，稍有不慎那就是损兵折将，甚至兵败身死。 但是楚宁却做到了！ 原本楚宁说出这些人的名字的时候，他们当中好多人都做好了与楚宁硬钢的准备。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双方已经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既然楚宁这么说，肯定是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有锦衣卫在，楚宁想要调查这个，还不是很难的事。 想必三天之前，楚宁进宫就是这么安排的！ 而且楚宁现在成熟了不少，虽然如果楚宁召唤王贵，王贵也会去，楚宁安排的事，王贵也会照做，同时也会禀报朱祁镇，但是难免会给人一种楚宁能操控锦衣卫的印象。 但是，楚宁直接在皇宫，当着朱祁镇的面这么安排，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人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楚宁这一手简直太歹毒了！ 现在就是三岁的孩子都知道，那些地方就是楚宁的底盘，从城池港口的主要官员，到驻军将士，都是楚宁一个一个精挑细选的。 如果楚宁让他们跟着造反，他们或许不会跟随，但是楚宁如果仅仅是安排他们收拾这些所谓的巡查团，他们还是很愿意为楚宁效劳的。 作为江南大家族在京城的势力代表，他们自然知道楚宁在大海上的影响力，说楚宁是大海上的王者一点都不过分。 他们去海外巡边，简直就跟到楚宁家里的后院查房没有区别，何况大海之上风急浪高，稍有不慎就有葬身海底的可能。 就算躲过了风浪的侵袭，还有海盗存在，那些海盗可不管你是不是高官。 那等待他们的就将是一场近乎有去无回的旅程。 “当然，仅仅是这些海外领地需要巡视，九边虽然近年来蒙元残余没有骚扰，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想必诸位大人也不会在意多走几步，为国分忧。” 楚宁一脸严肃地说着，那些大臣的脸色却变了！ 天哪，楚宁这是根本不给他们活路啊！出海就算了，出海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最长也不会超过两年，就能返回大明。 变法这种事，肯定不知一朝一夕的事，到时候自己也算是为国巡边，而且说不定还能拿到一些关于楚宁的‘罪证’，可现在楚宁有来一个后补。 那就是巡边，这可是真正的巡边了！ 大明自立国以来，和蒙元就势不两立，蒙元在被赶出中原之后，不管是出于对昔日荣光的追忆，还是为生活所迫，但是始终对大明的边界骚扰不断。 也就是这几年，大明军改之后，战力飙升，让蒙元的那些残余不敢轻易犯边。 但是也仅仅限于大规模的犯边，零星的小部落偷袭边境还是时有发生的。 作为大明军方的精神领袖一般存在的楚宁，他们这么对付楚宁，到了九边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说不定就有人假冒瓦剌或者鞑靼，把他们砍了，到时候最多也就是一个护卫不力的问责，不痛不痒，而他们就彻底凉凉了！ 楚宁果然不一样，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杀招啊。 这下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就在他们准备出言发对的时候，朱祁镇坐在龙椅上发话了，“准奏！” 虽然经过前几年的改革，朱祁镇在朝堂上不能一言而定，但是作为大明皇帝，他在朝堂上发的话，就是对某一件事的意见。 也就是说这样一来，就会出现程序上的倒置，皇帝先行朱批，然后交给内阁讨论。 现在好了，就算是有人反对楚宁的提议也来不及了，朱祁镇都答应了，那他们反对的唯一机会就是内阁的审议了。 可谁不知道，内阁首辅曹鼐是铁杆的‘楚党’，就算内阁审议很难通过，但是接下来的廷议估计也是没有悬念的。 楚宁的反击果然不同凡响。 第257章 第二道奏折 以徐有贞未收到的众人，现在是彻底慌了。 虽然他们官高职重，但是因为这次楚宁的提议涉及到他们，尤其是徐有贞，更是江南各大家族在京城势力的联络人！ 如果遇到什么大事，比如这次动议江南变法，王文或许是出于对变法的恐惧，但没有徐有贞等人的支持，王文一个才入阁的辅臣，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实力。 而现在不一样了，以徐有贞为首的江南实力有投票权的几乎被一网打尽，这下能为他们说话的人真的不好找了。 不仅如此，楚宁道破了他们的身份，那原先的盟友，此时肯定不会为了他们趟这趟浑水，毕竟得罪楚宁这个杀神，日子会很难过的。 可楚宁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楚宁见此事定下来了，从袖中又拿出一封奏折。 这下不仅大殿中的大臣们，就连朱祁镇都有些意外，毕竟当初在皇宫之中，楚宁安排王贵等人，把江南那些大家族的势力查出来之后，就没有了后续安排。 难道说楚宁事后发现什么，还安排了其他布置？ 楚宁对着御座上的朱祁镇深施一礼，然后缓缓转过身，看着大殿中的大臣。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还真是满嘴的仁义道德，你们一个个有几个真的做到了为国为民。 当初开海禁的时候，你们差点把老子弹成筛子，现在看到海贸的好处，削尖了脑袋想分一杯羹。 要只是这样，我才懒得搭理你们，毕竟谁赚钱不是赚，只要你们守规矩就行，可你们看看你们的所作所为，竟然和那些江南大家族达成那种协议！ 你们是真傻还是装糊涂，人家才是一直从事海贸的老手，你们想从他们手里分到好处，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们觉得，如果我被圈禁，或者杀了他们会怎么样？会和你们联手共同富裕？开玩笑，你们这些北方人，对大海了解多少！ 现在想着能得到一些好处，你们也不想想，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怎么能在那些百年间从事海贸的人的对手！你们啊，就是短视。 我在这给你们一个承诺，江南变法成功之后，我会在北方推行新的产业，虽然比不上海贸收获丰厚，但没哟生命危险，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谁斗有机会！” 楚宁这话一说完，大殿瞬间沸腾了。 他们会或许觉得楚宁飞扬跋扈，或许觉得楚宁目空一切，但谁都不会怀疑楚宁创造财富的能力！楚宁点金手的名头不是白来的。 京城乃至整个大明最赚钱的事，没有一样不是和楚宁有关的。 在楚宁去应天之前，整个大明最挣钱的买卖是振兴集团，楚宁去了应天之后，出海贸易又迅速崛起。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人才会眼红沿海那些人，人家几乎就是躺着就把钱给挣了。 要知道在这事前，沿海地区的代名词就是贫瘠，落后，野蛮，现在谁也不这么认为了，东南沿海地区甚至成为当地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 一些港口甚至成为周围地区的经济中心，无数的百姓向着那里聚集，一排繁荣气象，甚至有人开始质疑当初是不是不该迁都京城。 应天多好，六朝古都，形胜之地。何况朱元璋将那里修建的可谓是固若金汤，最重要的是应天就身处江南腹地，现在更是在处在海贸的中心位置。 当然这仅仅是有一部分传说而已，不过也证明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对京城的发起挑战了。 朱祁镇为此也是焦头烂额，作为太宗朱棣的子孙，不管是出游什么原因，都不能允许这种言论的出现。 当初不管朱棣是出于巩固北方防线也好，还是离开建文帝的影响范围也罢，京城作为大明的都城已经几十年了，朱祁镇都不可能允许迁都的事情发生。 迁都不是小事，况且他们这一支从朱棣开始，就生活在北方，最重要的是江南地方，在大明建立这一百年的时间里，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里宗族、派系林立，对于整个大明的统治很不利。 楚宁也说过，如果迁都应天，不超过五十年，那大明就将有失去黄河以北土地的风险。 朱祁镇对楚宁的判断有着莫名的信任，虽然他当时不知道楚宁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在楚宁出海的这段时间里，朱祁镇就专门找张辅问过此事，张辅的回答和楚宁一样。 大明到现在，虽然经济命脉在江南地区，但真正的根基却在北方。 虽然这里距离边界很近，但也正因为如此，大明才能在军力走下坡路的时候，还能坚持到现在。 如果迁都回应天，那到时候北方就会失去现在这样的全力支持，就像当初的南宋一样，其实当时南宋是完全有机会收复失地的。 但是阻力却突然出现，而且阻力不是来自于官场的争斗，而是因为民间的反对！ 没错，就是民间！ 那些没有经历过流离失所的江南百姓，因为对自己日子的满意，不希望因为国家收复失地而背负上沉重的赋税。 后世许多人都在宣扬南宋的经济水平如何强，城市化程度如何高，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伴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对于生活现状的固化。 他们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数，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更不希望为了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付出代价，所以民间对于收复北方故土不仅没有热情，甚至对此还极力反对。 朱祁镇觉得张辅说的很有道理，身为君王的他，自然知道许多外人无法接触到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许多前朝的实录档案。 其中就有关于南宋几位君王和大臣们商议收复北方失地的谈话，其中还真的提到了这些。 只是自己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不成想，张辅能在没有这些资料的情况下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张辅接着说的就是从纯粹的军事角度，那就是随着都城的转移，朝廷对北方也将会越来越不关心，毕竟北方从物产，到经济，都无法和富庶的南方相比。 而南方失去北方强悍的保护之后，就算能顶住一时半刻，时间常客，也将在和北方草原民族的对抗中露出不足。 第258章 故人相见 朱祁镇当场就想张辅询问了一些细节，张辅也是从军事角度，给朱祁镇进行了全面的分析，因为补给线的增长，北方防线会对朝廷的需求就要来越高。 倒时候，北方防线将会成为朝廷沉重的负担，别看现在的负担一点不小，但因为京城的存在，为了保护京城，付出多大的代价，朝廷都不会犹豫。 而且，迁都江南之后，即使丢失了北方防线，江南还可以依靠淮河防线，阻挡游牧民族的进攻，淮河防线失守了，还有万里长江横亘在那。 当初被称为弱宋的南宋，就是这样在和金朝以及蒙元的对抗中存活下来的原因。 可一旦是那样，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大明随时都有步南宋后尘的可能。 朱祁镇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皇帝，但是也绝对不会允许大明在自己手中重蹈南宋的覆辙。 可他接下来再问的时候，张辅倒是实在，他说他就是一个武将，就算是刚刚说的那些，也有不少是跟楚宁学的，至于其他的，什么国计民生，这些他根本不懂。 完全是将楚宁和自己说的那些转述，当然，这仅仅是楚宁跟他说的一小部分，另外一大部分因为和军事无关，张辅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没必要记这些。 朱祁镇当时就冲到张辅的近前，手指在张辅的眼前晃了又晃，最后还是无力地放下了，没办法，这也不怪张辅，可关键人物楚宁出海了。 楚宁这一走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回来呢，他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开始顺着楚宁说的方向自己研究下去。 还别说，还真让他研究出了个方向，那就是一旦迁都应天，那接下来随着南方经济的发展，北方就会越来越成为朝廷的负担，到时候别说民间，就是朝廷也会逐渐产生厌弃的心思。 而后来的皇帝，也会因为生长在南方，对北方的感情越来越淡，直到后来，就会发展成朝廷对北方的漠视。 那是极其危险的，楚宁曾经和他说过，北方虽然比南方要穷，但是北方承担这大明的脊梁，如果脊梁没了，那大明就会和南宋一样，任由帝国践踏。 所以，当楚宁在朝堂之上说出，要给北方建立一个不亚于海贸的经济支柱的时候，朱祁镇登时就来了精神。 可楚宁说了，这一切都要等到他从应天回来再说。 但是有人却从楚宁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那就是楚宁似乎对此次江南执行充满了信心！ 难道他真的就这么有把握？ “所以这次为了保证我在应天变法一切顺利，我恳请陛下允许我带着京城京营的军队，前往应天！”楚宁没有继续说他有什么‘发财’的计划，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家伙，带着军队去应天，还是大明目前最精锐的京城京营！ 这是要干什么！ “怀来伯，你这是要去变法还是要去剿匪啊！”王文第一个站出来质疑道。 “有什么区别，如果有人胆敢阻挠变法，或者阳奉阴违，那和叛贼土匪有什么区别！”楚宁掷地有声地说道。 “你就敢保证，你所谓的变法，就是对的，就能给百姓带来安稳的生活！”王文上前说道。 “当然！”楚宁回答的很干脆。 御史出身的王文，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岂有此理，难道大明朝堂衮衮诸公，大明亿兆子民，就你一个人说的是对的！”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 楚宁看着那个瘦小的老者，看服侍应该是个侍郎，而且十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位老者，你谁啊？”楚宁出于礼貌地问道。 “哼，本官刑部尚书张洪！” “啊？！就是那个张洪？”楚宁不确定地问道。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因为曹鼐正悄悄滴跟他使眼色。 “你怎么混成这个德行了。”楚宁一脸惋惜地说道。 张洪听完，登时怒从胆边生，恨不得当场就冲上去撕碎了楚宁。 自己沦落成这样，完全就是楚宁一手造成的！ 他现在不仅没有丝毫的羞愧和悔意，竟然还装作不认识自己！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还升官了，看来我出海的这几年，朝廷上的变化还是蛮大的。”楚宁随口说道。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话在众人看来，就是对张洪重返朝廷很不满意，甚至对他升任刑部尚书都感到不满。 当然，朱祁镇不是这么认为的，曹鼐、张辅等人也不认为这是楚宁小肚鸡肠，作为朝堂上最了解楚宁的人，他们知道，如果楚宁想要和张洪较真，当初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现在无非就是有感而发的一句话，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楚宁的这句话确认其他人心中产生了无限的瞎想。 有些对楚宁信心十足的人，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是不是弹劾张洪，把这家伙再次送到边疆，或者是直接把他给罢官！ 张洪不知道，自己才刚刚回到朝廷，就有人惦记着把自己再次送回边疆。 如果张洪知道，他肯定不会出班，肯定会像之前一样，老老实实在队列里站着，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看到自己的好友，兼恩人王文被楚宁怼的无话，他也不会出来。 这几年的时间，他充分认识到，自己和楚宁之间的差距，不仅是因为皇帝朱祁镇的宠信，也不是口舌之利，而是在做事方面，张洪确实觉得楚宁有两下子。 但是张洪认为，楚宁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如果换成他张洪，肯定比楚宁做的更好，更加完美。 毕竟自己是真正的科举出身，不是楚宁这种在宣府边塞那种文化荒漠的秀才能比的。 而作为当事人的楚宁，看到张洪的那一刻，也很激动，当初也是因为年轻气盛，把张洪赶出京城，后来也有些后悔，就像他不喜欢王文一样。 但他出于对大明的负责，还是坚定地支持王文入阁，就是要保证内阁里、朝野中，始终有反对的声音存在。 所以，楚宁对于张洪还是有些愧疚的，尤其是看到现在固守如此，形同老者的张洪，愧疚就更加深了。 第259章 还是边疆 适合你 “张御，不现在应该叫张侍郎了。看样子你在边疆历练这几年，收获应该不小啊。”楚宁也是脑回路有点问题，本来张洪去边疆戍边，就是因为他，他现在这么一问，和嘲讽有什么区别。 “粗鄙！”果然，楚宁‘善意’地慰问，在张洪听来，就是巨大的嘲讽。 楚宁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说有问题，可误会已经产生了，而且还是和自己的‘宿敌’，楚宁也懒得解释。 “不知张侍郎有什么指教啊？”楚宁恢复平静问道。 “大明舰队是经你手打造，从统兵将领，到水手伙夫，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亲信，你现在还要将大明最精锐的京城经营带走，你到底按得什么心！”张洪怒发冲冠地问道。 “就这？”楚宁问道。 “你还想要怎样！”张洪有点压不住火气了。 王文也纳闷，张洪从回朝廷以来，好多人都说，张洪这次回来变化颇大，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小伙子，更像是一个稳重的长者。 作为张洪的好友，并且把张洪调回京城的主要推手，王文也是一心安慰。 毕竟当初他只是出于好友之间的情谊，将张洪调回京城，没想到，张洪这些年变化如此之大，不仅是外貌，做事风格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这让王文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可现在张洪的样子，和被贬出京城的时候差不多，显然是又处在冲动的边缘了。 王文赶紧示意自己手下的一个御史上前，准备接替张洪继续诘问楚宁。 可张洪现在已经‘进入状态’，看到楚宁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登时怒火中烧，他觉得，楚宁就是在向他挑衅，炫耀。 他现在不管楚宁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要阻止楚宁在家江南变法，因为张洪自己就是南直隶人！ 虽然他不是任何家族的人，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为了自己的目标奋斗。 他的家境虽然谈不上富裕，但是也算得上是中产不然也不能在江南之地供养出他，要知道江南的科举竞争之大，简直就是残酷。 随着张洪中第，他的家庭也逐渐成为当地有名的家族，但是和那些豪门大族比起来，他们家就如同蝼蚁一般。 他不甘心，他想成为万众瞩目的一人，他想入阁，想像楚宁一样封侯拜相，想和楚宁一样被全部人都怕，但同时又对他羡慕甚至崇拜不已。 现在他的机会来了，就是利用这次机会，成为江南各大家族的话事人！ 当然不只是指操控整个江南家族，他就算再有野心，也不会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为之努力。 所以他已经想好了，不论如何，都要利用这次机会，加入进去，这样他就有机会引起江南那些大家族的注意，从而得到那些家族的支持。 到时候，以他们的财力、人力和物力，加上自己的智力，那简直就是呼风唤雨一样。就在张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将他拉回到现实。 “倒是把你忽略了，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既然你选择加入进来，定是有所准备了。”楚宁看着信心十足的张洪说道。 “我有万千百姓为后盾，为大明江山社稷” “行了，说着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你不是说担心我会造反吗？那按照你的意思呢？” “应天有经营，还有大明的舰队驻扎，就算有什么异变，那些兵力也足够了，京城的经营还没有完成整编，所以就没必要去应天了。况且” “况且，那些都是大明的军队，不是我楚宁私人的卫队是不是。真是好笑，你现在是刑部侍郎，你应该管的事刑罚实施，而不是操心大明的军队是否会成为我的私人武装！ 再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发现了我奏折中，有这样的‘隐患’，才一心为国地提出来的？”楚宁满脸谐谑地说道。 张洪被楚宁的话和表情搞得有点迷糊。他当然知道楚宁在参加此次朝会之前，就曾经和朱祁镇以及曹鼐、张辅等人在皇宫中密谋了许久。 凭心而论，那些所谓的楚党，其实除了张辅等少数几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忠于朝廷的，比如井源、再比如锦衣卫大都督的王贵。 他们虽然也事事以楚宁马首是瞻，但是同时，不管是楚宁事先交待的，还是事后安排的，朱祁镇总能在第一时间接到消息。 这说明，所谓的楚宁并不像外界传言中的那样，在朝堂之上有一个实力极大的群体。 如果细细追查的话，朱祁镇也算得上是这个群体的一员！ “说这些官话，套话有意思吗？！如果有什么注意你就直说，罗里嗦的像个女人。”楚宁一脸嫌弃地看着张洪说道。 张洪被楚宁的话给气得不轻，自己这官身、这语言，虽说楚宁这次也算得上是主角，但张洪内心当中固执地认为楚宁是真的怕了。 不然以楚宁一项粗鄙的做法，他这么一句话出口，就算没有集中楚宁的软肋，也足够楚宁喝一壶的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这样大规模率军在大明境内穿行，必须要有监军监督！”张洪果然没有继续啰嗦，而是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楚宁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张洪，“难道你想当这次出兵的监军！” “当初拜怀来伯所赐，下官也是在边疆足足待了两年，对我大明的军伍也算是有所了解，所以下官觉得此次监军下官在合适不过了！” “就在边境走了一圈，就敢说自己的遍寻九边？幸运地没有遇到瓦剌或者鞑靼的贼人，侥幸活这回来，就敢要求去百战雄师中做监军？ 张侍郎，你是不是想多了，你难道不知道早在三年前，陛下九层下旨，今后文官不得再出任军队监军一职吗！”楚宁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洪。 “当然知道，只是事关重大，你去大明的财赋重地，还带着大队人马，并且你还掌控着当下大明最强大的舰队，如果怀来伯真的没有什么非分只想，有何必担心监军呢！” “哎，原本想着你这几年在边疆就算没有什么功劳，也确实辛苦，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现在看来，你啊，果然还是适合边疆啊！” 第260章 舌战金殿（一） 张洪抬起头看着楚宁，一股子恨意涌上心头，楚宁这话不仅揭了他的伤疤，更是赤裸裸的威胁！ 什么意思，难道楚宁能决定自己的去向和未来！ 可张洪想了想，一下就冷静下来，楚宁确实能决定自己的未来！起码现在可以，朱祁镇还要仰仗楚宁变法，尤其是江南，那种错综复杂的环境。 现在整个朝廷对江南的形势判断，就是一个难。 江南虽然自打立国以来，一直收到朝廷的‘着重’对待，但是，作为那些大家族收到的影响，却是很小，他们的土地最多，海船最多，各种关系错综复杂。 虽然他们没有汉末以来门阀那样的影响力，但是江南地区的宗族势力确实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尤其是国朝建立百年来，江安地区利用自己经济上的优势，培养了大批的人才，不论是经商还是从政，都有大量的人才储备。 面对这样的局面，放眼整个朝堂，也就是楚宁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或许有这个能力。 张洪想明白这些之后，赶紧调整心态，“陛下，怀来伯有功于社稷，刚刚才从海外归来，如果再让他去江南，面对那样一个局面，是否有些不妥。” “行了，知道以退为进了，很好。陛下，微臣觉得，既然张侍郎愿意为陛下分忧，不如陛下就答应他。”楚宁对着朱祁镇深施一礼道。 这些不仅是张洪，就连朱祁镇都蒙了，楚宁这是什么节奏，如果说之前张洪低调的如同隐身，楚宁不知道张洪回来了，但是现在张洪这一番下来，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朱祁镇有些担心，他担心楚宁是怕自己怀疑他，怀疑他清除异己，一家独大，才会在京城要房子，甚至将这个不知所谓的张洪接纳进去。 可是朱祁镇知道，楚宁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最近一年他没有闲着，从太祖朱元璋时候的实录，他都仔细研究过，包括那位传说中失踪的建文帝实录！ 从中朱祁镇得出一个结论，除了开过猛人朱元璋之外，大明就没有一个皇帝能真正掌握江南！ 甚至在朱元璋后期，朝廷对江南已经开始了压实度的放松，这也证明了江南那些世家家族顽强的生命力，就算是猛人朱元璋都没有办法彻底遏制。 如果是建文帝那种性子偏弱的皇帝，情况会好一些，可一旦碰上太祖太宗之类的眼光长远的强势君主，就不一样了。 朱元璋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将科举硬生生搞出一个南北榜来，就是因为相比起南方来，北方因为被游牧民族统治的时间长，相对的对读书科举的力量要薄弱的多。 而朱棣更是彻底，直接将都城迁到北方！ 两个造反起家的绝世猛人，都对这种局面不能解决，只能靠着一种变通的办法，可见江南世族的势力何其恐怖。 朱元璋是什么人，那是把强大的蒙元撵回草原，有史以来第一个从南向北统一华夏的猛人，当初他不是没有对江南世族下过狠手。 他对江南对发达的江浙地区课以重税，遏制他们的发展，同时对以沈万三为首的豪族更是直接灭掉。 就这样，朱元璋也没有遏制住江南世族的发展，在楚宁看来，朱元璋的想法没错，如果一个国家的发展不平衡，会造成不可避免的离心离德。 可他的做法，楚宁却不敢认同，朱元璋毕竟收到时代和知识的限制，根本不知道他的做法违反了社会和经济的发展规律。 虽然短期内，慑于他的震慑，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时代的发展，朱元璋的那些政策反而会显得有些可笑，除了给底层的百姓带来沉重的负担之外，对那些大家族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朱棣就更差了，身为他的军师的姚广孝，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战略家，但同样的对经济一窍不通，他们也都看出了问题，朱元璋的那些方法没有起到作用。 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没办法，干脆迁都，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如果不是楚宁给朱祁镇忽悠的，朱祁镇更不敢轻易尝试触碰江南的。他甚至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渊源。 当然，就算他一早就知道，没有楚宁这个变数的存在，他也不会轻易触碰这个，毕竟现在整个国家还维持着团结稳定。 可楚宁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意志，只能有一个声音，所以江南那些世族要么臣服在国家意志之下，要么就被扫进历史的尘埃。 楚宁可不管这些，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就不能坐视大明走原来的老路，他要让大明走出一个不一样的样子！ 他创办振兴、实行军改、开启海禁，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华夏一个不一样的出路，不让华夏走进故步自封的怪圈。 所以，江南是楚宁国内改革变法的重要一个环节。 在楚宁看来，这个大明有三个地方是发展的关键点，第一就是江南，那里是大明的财赋重地，那里如果理顺了，变法成功了，才能保证大明的财政稳定。 有了足够的资金支持，剩下的酒要好办的多。 正因为如此，楚宁变法没有选择从朝廷到地方的办法。 有人会觉得楚宁是不是有些多虑了，毕竟历史上成功的变法，比如商鞅变法，就是一场从朝廷到地方的变法，也是有地方势力的阻挠，还是成功了。 但他们忽略了一点，就是那时的秦国是战国当中比较弱小的存在，尤其是秦国发源于西陲，宗族势力相对弱得多，而且因为弱小，别周围的国家歧视，对外战争胜少百多。 使得整个秦国的向心力非常强，所以商鞅才能在秦国变法成功，若果换成其他国家，就不一定了。 而现在的大明，国土虽然不是历朝最广袤的，但也绝非战国是的秦国能比拟的，尤其是经过两千年的发展，无论是国家社会，还是经济发展，现在的大明都是极其强大的。 第261章 舌战金殿（二） 就想楚宁和朱祁镇说的，就算江南变法失败了，对大明的影响也不会特别大，毕竟江南只是大明的一个部分，虽然他的经济很发达。 但是这几年下来，在楚宁的操控下，京城以及北直隶的发展也十分迅速，虽然一时间还不能和江南比拟，但支撑大明的稳定还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北方强悍的战力，就是南方不能比拟的，只要南方不造反，就不会翻出什么大风浪来。 这也是楚宁敢于在江南变法的重要原因。 更何况虽然开海会给江南带来新一轮的发展契机，但作为开海的元老和主持者，楚宁去变法，就有许多便利的地方，加上北方强大的军事震慑，江南乱不了！ 这就是楚宁作出的最终判断，也是朱祁镇支持变法的底气所在。 当然，楚宁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没有把握，毕竟后世的华夏改革，就是这种以点带面，所以楚宁才会这么选择。 不过现在他选择张洪这个‘对头’参加，简直就是给自己设置了一个极不稳定的变数，朱祁镇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支持楚宁。 他对楚宁还是很放心的，根据他对楚宁的了解，和各方面传回的信息看，楚宁目前是不会选择割据自立的。 只要是这样，楚宁哪怕是把江南搞乱套，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他相信，只要有楚宁在，就算是江南真的乱了，楚宁也有办法恢复。 为此他甚至已经开始琢磨把这个张洪调到辽东还是陕甘了。 如果张洪知道现在朱祁镇的想法，肯定会后悔自己的冲动。 他显然不知道楚宁在朱祁镇心里的地位，才会贸然选择对抗楚宁，来博取自己的利益。 不过楚宁似乎一点不在乎，他似乎很希望张洪和他一道去江南。 朱祁镇还在犹豫，是否答应楚宁的要求，毕竟这次他也算是赌上了一切支持楚宁的江南变法，当然不会在整个是后跟楚宁玩什么制衡的帝王心术。 当然，如果换成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陛下，在四年前军改之时，就提出，朝廷严禁文官、宦官充任监军，此时刑部左侍郎提出这个难道他对之前的军改有什么异议！”张辅可不管那些。 他自宣府开始，就特别不喜欢这个只会搬弄是非的张洪，觉得他就跟苍蝇一样招人烦。 原本以为他在边疆待了几年，回来之后会好一些，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本性难移，这次更是直言要去监军楚宁！ 他不管楚宁怎么想的，他觉得这样一来，给楚宁带来的掣肘肯定十分巨大。 尤其是这次楚宁回来，他发现楚宁成熟了不少，知道给朱祁镇面子了，这也难怪，楚宁这次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了，两百多个藩国的使者，几十座海外城池和港口。 一百多国王、国相级别的俘虏，这可是太宗朱棣都不曾达到的高度！ 这也让朱祁镇结结实实在他的‘老祖宗’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 他还记得当初在太庙献祭的时候，朱祁镇激动的几乎是蹦到太庙里的，没办法，之前宣府一战给朱祁镇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现在有这种扬眉吐气的机会，朱祁镇的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楚宁这次江南执行，他还是很担心的，他在此之前，就参与了和朱祁镇整理历代先帝实录的活，所以，在朝堂之上，如果说除了楚宁和朱祁镇之外，最了解内情的，就是他和曹鼐了。 因此，他知道，楚宁这次去江南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这种敌人是无形的，甚至许多你认为不可能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对手。 所以他和朱祁镇的想法一样，他不允许任何变数出现，起码在京城出发的时候，楚宁带的队伍就要保持‘纯洁’！ 张辅这么一说，算是彻底点燃了朝堂，一时间不论是勋贵，还是文官争吵不休。 张辅的话很有水平，他没有因为张洪和楚宁之间的过往阻挠，而是提出军地设置监军的事。 这样一来，所有的武将和勋贵，不管和楚宁的关系如何，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楚宁这边，毕竟作为将领的他们，谁都不愿意自己身边出现一个整天找茬的家伙。 而文官们，除了想曹鼐这样打着‘楚党’标签的人之外，许多人都想接着这次机会，重新将自己的手伸进军队。 文官们很郁闷，经过几十年的努力，他们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伸到军队里了，结果因为楚宁的出现，让他们几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现在不管这个张洪多么讨厌，起码他的这提议不错，又给了他们重新插手军伍的机会，一时间双方在大殿之上争论不休，一些激动的武将甚至有直接动手的趋势。 “都住口！”大殿之上一个声音将双方都镇住了。 大家寻声望去，就看到楚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大殿之上了！ 身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的太子殿下朱见深！朱见深此时手里拿着楚宁的紫砂壶，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如同小厮！ 武将还好一些，可那些文官见到这样一个场面，登时就炸锅了。 好家伙，楚宁果然还是那个楚宁，一点起码的礼仪都不知道。 大明金殿之上，除了皇帝谁能坐着，除非是那些年高德召的老臣，别皇帝赐座，不然谁有资格在这金殿之上这么坐着！ 而且还让太子侍候，这简直就是嚣张到了极点！ 有些反应快的，就要上前参奏，可没等他们开口，楚宁就先发话了。 “瞎吵吵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就开始吵吵，真是不知所谓。”楚宁从朱见深手中接过茶壶，浅浅地喝了一口，将茶壶向后一递，朱见深熟练地接了过来。 这一幕让朝堂上的人都惊呆了，楚宁这才回来几天，可看两人‘配合’的熟练程度，就如同演练了多少遍一样。 看样子朱见深没少干这个。 文臣们登时就疯了，古代的权臣无数，能像楚宁这样嚣张的屈指可数，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一个异类存在！ 第262章 舌战金殿（三） 不少大臣纷纷上前，准备参奏楚宁！ 可没等他们上前，楚宁抬起胳膊，对着金殿中的大臣们，“你们啊，我都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真是丢人丢到外国去了！” 楚宁这话一出口，大殿登时安静了下来。 是啊，今天是大朝会，不是只有文武百官，还有许多的外国使节都在！ 历来自诩泱泱大国的大明，怎么能在番邦使节面前如此不成体统呢！ “行了，你们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真是对你们无语了。”楚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许多大臣都气愤不已。 “我说让张洪去应天，说他是监军了嘛！你们这听风就是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陛下，微臣觉得，张侍郎既然一心为国分忧，当然不能凉了他的心。 您看这样，不如给张侍郎专门设置一个官职，统管应天六部事宜，当然只是在变法期间，变法结束之后，此职位是否保留，就看陛下和诸位的意思了。” 楚宁这话说完，大殿上的文武大臣登时安静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楚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们啊，妄为高官，一心就想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争什么，抢什么，你们还能当皇帝不成！”这话就有点大逆不道了。 “现在你们觉得这是你们做这个的机会，是干那个的时机，可你们谁真正为大明想过！没有！你们关心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做到高官，能不能给自己的利益集团带来好处。 如此下去，大明还有什么希望，作为高官，一心就想着自己和自己身边的那些人，有个屁用。”楚宁说着有些激动，他站起身，走到百官面前。 “现在我告诉你们，陛下已经恩准了，这次去应天，太子殿下与我一同前往，会住在我家里！ 所以，如果你们不想造反，最好就收起你们的那些龌龊手段，如果太子有什么闪失，陛下是不会怪罪我的，倒是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楚宁这话一说，群臣一下冷汗就下来了，连说不敢。 不为别的，楚宁家里遇刺在大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毕竟不管是南镇抚司的迅速建立，还是应天兵马的调动，都证明了应天有事发生。 所以何况，楚宁家中进刺客这件事，就大明官场传开了。 所以不管是江南世族的代表，还是其他的文官，都极力阻挠楚宁前往应天。 害怕他在应天变法动摇大明根基是一方面，怕这家伙在江南大开杀戒是另外一方面。 毕竟这次传出来的消息是，楚宁将带着大军前往应天！ 结合楚宁一贯的做事风格，尤其是楚宁刚刚从海外征战回来，身上那股子杀气，就算是文官，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并且据倭国和琉球的使者传出来的消息，楚宁在倭国简直就是杀红眼的节奏。 不过大家谁都没那这件事攻讦楚宁，毕竟倭国国主竟然敢在背地里自称x皇，这简直就是对大明最大的侮辱。 可就算这样，楚宁在倭国的杀神之名，大明的众官员也是知道的。 现在他要带着大军去应天，谁也不敢保证楚宁能保持理智，不过他们倒是能确定，楚宁此举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敢对他家人动手的人。 只是不知道楚宁会做到什么程度。 “陛下既然恩准了我去应天变法，你们不就是担心我在那造反吗，所以我推荐张洪跟我一块去应天，张洪可以对我的举措提出异议，可以将自己的担心上奏陛下。 但是，张洪绝对不能将自己的手伸进军队，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楚宁大声说道。 这下轮到王文等人蒙圈了，楚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就算那些刚刚到京城任职的官员可能不太清楚，但是楚宁和张洪之间不和，几乎就是公开的秘密。 此时楚宁竟然保举张洪去应天，而且还提议在应天设置一个那么高的职位，显然是楚宁怕朱祁镇猜忌，不得已作出的让步。 这就是王文此时心中所想，毕竟楚宁这么做除了给朱祁镇安心之外，没有一点好处。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楚宁虽然进入朝堂的时间不长，但是不可否认，楚宁的‘进步’简直就是神速。 文官魁首曹鼐、武勋第一人张辅，都以楚宁门人自居，从来不避讳，张辅更是一家三代跟着楚宁，现在张懋俨然成了军中新崛起的一颗新星。 大明最赚钱的两大块，一个是京城的振兴集团，一个海贸，振兴是楚宁一手创办的，海贸是楚宁一手打开的，所以说楚宁在对面朝野上下的影响力大的离谱。 所以楚宁才会选择让张洪到应天，这样也算是让朱祁镇放心。 不过，正如楚宁所说的，张洪现在显然已经被利益和仇恨，蒙蔽了双眼，谁也不敢保证张洪会不会因为这些，阻挠变法。 王文虽然反对变法，但他现在是内阁辅臣，自然格局要高出不少，他现在想的是韬光养晦，默默发展自己的实力，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再说。 所以他才会将自己昔日的好友兼战友张洪，从边疆弄回来，而且还坐上了刑部侍郎的高位。 一开始，在楚宁回来之前，张洪确实没有让王文失望，张洪的能力还是很强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在刑部站稳了脚跟。 并且在朝堂上的一些主张，也显示处理他不凡的政治眼光，只是，自从楚宁回来之后，张洪就彻底变了。 仿佛回到了他被贬斥之前的状态，那就是一门心思和楚宁作对。 王文早在楚宁回来之前就和张洪说过，不要和楚宁发生争执，韬光养晦才是正理，当时张洪也答应了，而去事后也证明，张洪也确实做到了。 只是今天，张洪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一门心思和楚宁作对，简直到了无理取闹的地步。 王文一直没有发表任何观点，他在观察，他想看看这个张洪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是单纯地发泄私愤，那这个家伙将被王文无情地抛弃。 王文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出现张洪这种不安定因素，尤其是针对楚宁，楚宁现在看来，在朱祁镇心中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这个时候和楚宁为敌，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第263章 舌战金殿（四） “姓楚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张洪歇斯底里地问道。 这不是说张洪不知道目前的情形，而是他被楚宁整怕了，当初被赶出朝廷，贬斥边疆的时候，楚宁就是这么做的。 现在他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当然知道，楚宁和朱祁镇之间的感情，更知道楚宁这次江南变法的幕后支持者就是朱祁镇。 但是富贵险中求，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张洪在赌，自从边疆回来之后，张洪可谓是性情大变，他对权力的渴望，简直到了极点。 可他对楚宁的恨意，有让他无法保持清醒，正因为如此，张洪才会表现的如此。 王文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张洪只是单纯地对楚宁怀有敌意，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到是不太介意。 “你看看，你不是担心我培植势力，不是担心我造反吗，你跟着一块去，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第一时间作出应对。 如果你担心我带去的军队，这个大可不必，因为这次我只带几万人去，对整个大明来说，几万人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楚宁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楚宁这么说也不完全对，朱棣不就是靠着几万人靖难起家的吗，不过谁也不会提这个，毕竟这是老朱家的禁忌吗。 况且楚宁说的没错，他此去江南变法，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江南的那些世族肯定不会支持楚宁，所以就算楚宁想造反，除了军队，也没有任何基础。 “此话当真？”张洪有些激动，楚宁这么做，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巨大平台，到时候，自己是应天仅次于楚宁的存在，况且，他的存在还有监督楚宁的意思。 这样一来，隐隐之中，他已经处在了楚宁之上，那些江南的世族肯定会蜂拥而至，自己的目的也能更快地达成。 “不过。”就在张洪开始幻想自己大展宏图的时候，楚宁却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张洪警惕地问道。 “这件事还仅仅是我的提议，最后还得看陛下和内阁的意思。” 张洪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忽视了朱祁镇的存在。 “陛下，微臣不想要做什么高官，只想着能为大明尽一份力，恳请陛下允许，微臣愿意前往应天，哪怕只是做一个御史，微臣也心甘情愿。”张洪赶紧跪地表态道。 这下轮到朱祁镇犹豫了，他到现在不明白楚宁到底想要干什么，楚宁到底是一时气氛，还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能这么冲动地答应下来。 “怀来伯所言甚是，这件事容朕和内阁商议后再行决断。”朱祁镇打起了太极。 “徐有贞！”朱祁镇刚刚说完，就听到楚宁一声大喝。 徐有贞也是被楚宁突如其来的大喝，吓得一哆嗦。 “我不管你是谁家的棋子，也不管是不是你背后的势力做的，你有一天的时间，今天回去之后，你给你背后的势力传话，让那些对我家人动手的人，洗干净脖子等着。 等老子好好找他们算算帐！”楚宁一脸狰狞地对着徐有贞说道。 此时，大殿中的众人知道，楚宁这次去江南，肯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可谁也没有说什么，毕竟除了谋逆大罪，朝廷都不会祸及家人，那些人的做法确实有些过分了，更何况是楚宁这样杀神一般的人物呢。 楚宁说完，转身对着御座上的朱祁镇施了一礼，大步向金殿外走去。 朱见深也给朱祁镇施礼，然后快步跟着楚宁出去了。 留下大殿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楚宁果然是楚宁，从出现在大殿之上，到现在离开，全程强势高能，说完之后，根本不给对方说话反对的机会，直接离开了。 朱祁镇见状，也挥手离开了。 今天朝会本来就是讨论这些的，楚宁的出现，将原本争论不休的事，一下给简单化了。 经过这么一番争论，现在焦点已经没有了。 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朱祁镇变法的决心，也知道朱祁镇启用楚宁变法的意思，那接下来最关键的是就是，如何制约楚宁！ 毕竟这家伙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应天，都有着极大地影响力，在京城楚宁起码还是在大家眼皮底下。 可到了应天，以楚宁的身份，和他的影响力，简直就是天高皇帝远，所以必要的制约还是要有的。 而且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这个制约楚宁的人，已经有了最佳人选，那就是刑部侍郎张洪！ 这家伙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竟然处处跟楚宁过不去，难道他不知道变法是朱祁镇的意思！ 而且，如果张洪在变法中，做的太过，或者太明显，就算变法失败了，楚宁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他张洪，算是彻底凉凉了。 朱祁镇本来就不喜欢他，不然当初也不会把他贬斥到边疆去，如果真的因为他变法失败，想必这位张大人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先生，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何啊？”楚宁刚回到自己的府邸，就发现自己的府邸正在施工，朱祁镇行动果然迅速，前几天刚说的，现在他的府邸已经改造的差不多了。 要知道，册封楚宁为侯爵的圣旨还没有通过呢！ 除了大门上的牌匾之外，楚宁的府邸之前就是按照公爵府邸的建制修建的，只是在大门等地方做了调整。 现在楚宁要被册封为侯爵了，需要改动的地方也就不会太多。 楚宁看着一脸焦急的张辅和曹鼐，知道，他们是受了朱祁镇的委托来询问的。 毕竟楚宁今天在金殿上的言行，在之前商议的时候，确实没有提及到。所以，不光是朱祁镇，他们这些明显打着‘楚党’标记的人，也很紧张。 如果楚宁一旦变法失败，楚宁还可以回到京城做他的逍遥侯爷，可曹鼐这种文臣，除了引咎辞职，就没有第二条路了。 “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变法顺利了。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怕陛下猜忌。”楚宁好整有暇地说道。 “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也是今天才接到锦衣卫的消息，才临时作出的决定。” 第264章 楚宁的诡异 曹鼐和张辅一脸疑惑地看着楚宁。 楚宁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今天早朝之前，我接到了张武送来的消息，江南的那些土财主们开始行动了。他们给自己京城的代言人们来信，同时，七大家族齐聚应天！” 曹鼐和张辅听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朝廷这边刚刚有所行动，这么短的时间内，江南那些家族就有所行动，可见他们的势力已经达到了什么程度。 可这跟楚宁要张洪去应天有什么联系？ “朝廷刚刚有动作，他们就已经知道消息，并且开始着手应对，说明他们的势力已经触及到了朝廷的核心。而且我断定，肯定不是徐有贞一人！” 楚宁说完，曹鼐就是一惊，如果楚宁说的是真的的话，那问题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徐有贞是内阁辅臣，知道这个消息无可厚非，可楚宁说不止徐有贞一人，那是不是说内阁已经成了筛子！ 那自己这个首辅就太失败了。 张辅更惊讶，他一开始觉得有徐有贞这个‘坐探’，江南那些家族掌握一些朝廷的动态也在情理之中，可楚宁这么一说他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如果只是徐有贞一人，那接到消息的最多也就是两三家，那他们从接到消息，到互相串联，再到他们齐聚应天，最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可他们现在已经在应天聚集了，说明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消息了，当然，这也不完全是因为消息泄露，毕竟江南变法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有多少他们的人，在这些人都是什么位置，他们到底能知道多少，我们无从知晓，现在敌暗我明，很多事都不好办，所以，我才请求陛下把张洪派到应天去。 首先，我和张洪的矛盾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派这么一个家伙去，可以让他们觉得陛下对我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信任，给他们足够的‘信心’，对抗变法。 其次，江南的那些势力即使对张洪看不上眼，看在他和我的矛盾上，也会‘鼎力支持’张洪。 最后，张洪到了应天肯定会处处和我作对，这样就让那些大家族觉得，变法完全有可能胎死腹中，这样一来，他们对张洪的支持就会加大。 到时候，张洪将是他们顶在最前面对抗变法的桥头堡，如此一来，那些势力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聚集在张洪身边。这样就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将暴露出来。” 楚宁说完，曹鼐和张辅惊讶地看着楚宁，好家伙，楚宁不仅仅是要在江南完成变法，更是要把江南世族大家一网打尽啊！ 楚宁果然不愧‘杀神’的称号，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根除啊！ 这样一来，就算是海贸兴起，江南发展，短时间内也很难出现这样的世族大家！ 何况，以楚宁的手段，以后江南再出现这种家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你们给陛下回话，我这次从江南回来之后，整个大明就只有两个大家族存在！另外，另外一个就是孔家！”楚宁看着眼前乖宝宝一样的朱见深说道。 曹鼐和张辅登时不淡定了！ 好家伙，楚宁果然是楚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比谁都狠。虽然楚宁没有明说，但是谁都知道，另外一个就是老朱家！ “好！先生果然就是先生，你们回去准备一下，不管先生提出什么要求，都满足！计算让朕现在就退位，朕也毫不犹豫！”朱祁镇听到曹鼐和张辅的转达之后，激动的跳了起来。 天哪，如果真的像楚宁说的那样，他不敢说朱家的江山真的能千秋万代，起码多几百年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朱祁镇才会如此激动，纵观史书，自夏商周之后，华夏大地上就没有再出现任何一个超过三百年的大一统王朝，这仿佛成了各个王朝的诅咒。 朱祁镇也曾经问过楚宁，楚宁的回答是，抱残守缺，无进取之心。 历朝历代，开国君主大部分都汲取了前朝灭亡的教训，对国家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给国家带来了发展的同时，也极大地限制了后世君主的发挥空间。 中原王朝，历来崇尚孝道，这本没有错。可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开国君主订立的制度，显然不再适合后世的治国策略。 而既得利益集团，为了保证自己利益的长久，抱着效法先王的论调，极力阻挠变革，这就使得历朝变法鲜有成功的范例。 及时偶有成功者，也很难避免身灭政亡的下场，完全就是旧势力的反扑。 所以，楚宁告诉朱祁镇，想要大明长久下去，就药不断变革，现在他就处在这种关键阶段！ 祖宗成法现在已经开始显现出不适应的情形，而他作为承上启下的君主，如果不能顶住压力，变法图强，那后来的君主再想要变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朱祁镇当时被楚宁说的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开始变法，可楚宁却给他当头一盆凉水，如果贸然变法又会给整个大明带来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所以就算是要变法，也要做好前期的准备。 按照楚宁当初和他说的步骤，现在前期的准备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北方边境现在无比安定，蒙元残余几乎没有大规模的行动，楚宁的远航，将困扰大明的海盗问题几乎彻底根除。 这几年大明也算是风调雨顺，国库出现了多少年未见的充盈，尤其是振兴集团的兴起，给了国库一个极其稳定的财税来源。 外患解除，内财充足，一切都预示着变法的实际已经成熟，所以这次朱祁镇才会鼎力支持楚宁。 果然第二天，在朱祁镇和曹鼐的推动下，内阁迅速通过了楚宁的提议，在应天设立留后，为了区别出来，留后总览应天诸部政务，留守则主管应天及江南地区军队。 同时，因为楚宁要主持江南变法事宜，所以应天留守多了一项职责，就是主持变法诸事，这么一个异常模糊的规定。 这就给了楚宁极大的权力，可同时，因为张洪出任应天留后，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二者之间权责除了军事，几乎就是搅在一起的。 第265章 孤家寡人 这就难免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同时任命的几乎和之前的消息一样。 李正庭就任应天知府，柯潜调任南直隶布政使，田正义任南直隶按察使。怀被任命为应天京营守备，张懋出任大明江南舰队都督，张武正式就任南镇抚司指挥使。 这些关键位置，几乎全是楚宁的死党，但是其他位置，尤其是关键位置还保持不变！ 最让人意外的是，朱祁镇恢复了朱棣迁都之前的旧制，就是太子守应天，不过朱见深没有明确的职责，也不是留守之类，而是以跟随楚宁学习的名义，跟随楚宁回应天！ 这样一来，江南瞬间就成了整个大明的焦点，整个江南地区，也随之楚宁的正式任命，变得波诡云涌。 在旨意下达后的第三天，楚宁带着太子朱见深，已经两万禁军，浩浩荡荡杀向应天！ 这次楚宁没有坐船，除了一部分舰队被留在天津组建北方舰队外，最主要的是这次随楚宁出发的军队大部分都是北方人，坐船对他们来说很困难。 大军一路迤逦前行，楚宁完全没有按照朝廷的礼制，而是选择近乎急行军的速度行进。 楚宁对外的解释是想念妻儿，实际上楚宁是借此检验军改之后军队的实际情况。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大军就已经抵达了应天城外！ 这样速度，几乎是和舰队同时抵达，楚宁在路上甚至还进行了几次夜间行军、日夜连续行军。 这样下来，在抵达应天城外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掉队！ 要知道，在军改之前，即使是按照朝廷的礼制，每天行军五十里，也会出现士兵掉队的情况，可现在两万大军整整齐齐站在应天城外了！ 应天城外此时也已经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应天留守太监诚敬、以及应天六部堂官、督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等一众高官倾巢而出，迎接大明太子朱见深、新任应天留守楚宁以及留后张洪。 “规格不低啊，张大人觉得是不是比你巡边的时候排场大多了。”楚宁转身对身旁的张洪说道。 张洪瞥了瞥楚宁，没有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实在说不动了。 虽说他也曾在边疆待了几年，但是毕竟那时候他是文官，加上他和楚宁之间的关系极差，各地军队对他虽然谈不上刁难，但是也很少给他好脸色。 所以张洪很少出巡，加上最近一年他调回京城，就更加没有多少出巡的机会了，这次来应天，在张洪看来，楚宁就是故意难为自己的。 各种急行军，夜间行军，把张洪折腾的欲仙欲死，好容易挨到应天，张洪此时也就剩下半条命了。 张洪还在心里无比庆幸，幸亏是到应天，如果是去琼州，估计没到地方，他就殉国了。 楚宁看着半死不活的张洪，微微一笑，示意朱见深上前，自己则一搏马头，带着护卫从小路走了！ 朱见深一脸蒙圈地看着楚宁消失背影，一种被楚宁坑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楚宁历来不喜欢这种迎来送往，就连这次从京城出发，楚宁都是在军中等着，一切程序都是他和张洪完成的，朱见深摇摇头，催动战马向着迎接的队伍走去。 不过在他小小的内心已经有了计较，等自己即位，一定不会给楚宁安排这种事。 楚宁带着自己的卫队，直奔应天城外的别业而去。 这里原本是魏国公家的产业，但是上次楚宁来的时候，徐承宗就把这里作为徐又蕊的嫁妆送给了楚宁，所以这里现在就是楚宁在应天的住所了。 自从徐又蕊遇刺之后，这里也成了应天防护最严密的地方。陈怀在看过这里的防护之后，就曾经说过，没有战力相等的五万大军，想要攻破这里，很难！ 楚宁对这个倒不是很放在心上，他知道，那些所谓的刺杀，其实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他们或许从来没有想过刺杀成功，否则就算在这把徐又蕊给杀了，那迎接他们的将是楚宁无尽的怒火，到时候就是变法不变法的事这么简单了。 楚宁来到别业门外的时候，徐又蕊早已经等候在那里，因为朱见深的到来，所有的官员、勋贵都到城门处区欢迎了，所以，这里只有徐又蕊带着两个孩子。 楚宁远远地就看到了徐又蕊的倩影，他加快马速，在距离徐又蕊不远处勒住缰绳，纵身下马，徐又蕊则带着两个孩子款款向前，来到楚宁跟前。 此时的徐又蕊，眼含热泪，牵着两个孩子站在那里。 楚宁快步跑过去，一把将徐又蕊揽在怀中，徐又蕊先是俏脸一红，然后小声在楚宁耳边说道，“孩子们还看着呢。” 楚宁这才放开双手，蹲在身子，看着两个小娃娃。 “倾云、博彦，快叫爹爹。”徐又蕊把两个孩子退到楚宁面前。 孩子倒是一点也不认生，只是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为什么娘亲让自己喊这个人爹爹，自己的爹爹不是应该是那种比府里的大门还要高大的人吗？ 看着两个孩子迟疑的样子，楚宁的心都快碎了。如果此时朱祁镇在眼前的话，一段暴打是免不了的。 不过就算这样，楚宁也不打算轻饶了朱祁镇，楚宁发现这家伙现在越来越狡猾了，猜到自己知道他给自己女儿指婚这件事，肯定会发作。 为了不让楚宁报怨气积攒到京城，就把朱祁钰‘送到’自己面前，果然，被气昏了的楚宁，把朱祁钰当做替代品，好一顿收拾。 现在更是把自己的亲儿子朱见深送过来，可见古语云的没错，皇帝都是孤家寡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为了自己舒服，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舍弃了！ 楚宁对朱见深也是有些同情，他决定一定不能把朱见深交给朱祁镇，自己要把朱见深培养成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皇帝，坚决不能做那种孤家寡人的冷血皇帝！ 楚宁心里暗暗作出了决定。 这也是后世对朱见深评价极高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第266章 府门遇刺 想到这，楚宁越想越气，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张武，张武作为南镇抚司的指挥使，没有出现在城外欢迎的队伍里，不是他对朱见深有什么意见，而是身为特务的习惯。 他们都是尽量少的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而且楚宁的家眷保护，是朱祁镇下了严旨的，除非楚宁发话，不然就是朱祁镇亲临，张武也不能离开半步。 “给京城传话，增加三千只火铳，一百门火炮，舰炮三个月内交付完毕，不然老子立马走人！”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张武听完一缩脖子，也就是楚宁敢提这种要求，如果换个人，才到地方就提出这种要求，朝野上下肯定不会答应。 你一个留守要那么多武器干嘛！ 可楚宁发话了，张武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下去，让人传话回京，至于朝中那些大员怎么决定，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云儿、延儿，这时你们的父亲啊，你们不是整天吵着要见爹爹吗，怎么爹爹来了，你们” “别难为孩子了，都是我的错，一出去就是四年，孩子大小就没见过我，认生也是难免的。”楚宁忍着心酸说道。 楚宁伸手想牵两个孩子的手，可孩子虽然没有躲，但是还是有些抗拒，如果不是母亲的目光，两个孩子肯定不会让楚宁牵手的。 一家四口迈步向着府门走去，就在这时，在府门前不远处一个树林中传来一阵骚乱，张武登时紧张起来，抽出绣春刀挡在楚宁跟前。 楚宁则是第一时间将徐又蕊和孩子护在身后，同时手也伸到的腰间，可他却抓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来，为了见孩子，他把刀交给侍卫了。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莫愁湖里窜出几个人！ 这些人显然早就埋伏在这里了，他们挥动手中的钢刀朝楚宁杀了过来。 此时大部分护卫都在关注远处树林的动静，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湖里会有人冲出来！ 本来莫愁湖是徐家的私产，但是作为嫁妆陪嫁给了徐又蕊，之前因为行刺的事，这座府邸周围经过了极其细致的排查，注入湖里的水道上都安置了铁闸。 而且定期还有水军下水探查，这次更是提前探查过好几遍，所以对这里的防守就疏忽了，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可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十几个黑影拿着钢刀已经冲到了楚宁等人身前不足十米的距离。 楚宁倒是很淡定，他转过身挡在徐又蕊母子身前，此时护卫们也反应过来了，一排巨大的盾牌挡在了楚宁身前，与此同时一阵火铳的发射声响起。 十几个黑影被登时倒地一大半，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可这群人彪悍异常，就算这样，也是嗷嗷叫着冲向楚宁。 同时他们边奔跑边向着楚宁这边挥手，楚宁倒是有些感兴趣，看样子应该是向他投掷暗器之类的东西。 如果不是徐又蕊母子在，他肯定命令活捉，毕竟被后世武侠渲染的出神入化的江湖侠客们，楚宁还从来没见过。 可徐又蕊母子在，楚宁根本不想让她们母子冒任何风险，伴随着又一轮火铳的发射，仅剩的几个黑衣人也全部中弹倒地，而他们投掷的暗器也全部被盾牌挡下。 有护卫上前，将那些受伤较轻的刺客捆绑好，丢给赶过来的锦衣卫，至于那些伤重的，全部补刀。 “侯爷恕罪！”楚铁和张武单膝跪地道。 “没事，这算是江南对我的特殊欢迎，审出来结果告诉我。”楚宁说完，带着徐又蕊母子走了。 这次倒是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楚宁进到这座别院，赶紧看徐又蕊和孩子们有没有吓到。徐又蕊倒是一脸淡然，两个小孩子更是一脸兴奋。 楚宁这才放心下来，楚宁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午餐，两个孩子被徐又蕊带回去睡午觉了，楚宁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结果出来了吗？”楚宁对着张武问道。 “出来了，是倭国的忍者，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雇主是谁，只是接到他们忍首的命令，乘坐倭国商船混进大明，三天前就潜伏在湖里了。”张武一脸羞愧地说道。 这次幸亏有惊无险，不然就算是把他活刮了，也不能补救，幸亏楚宁一家人没事。 “倭国？忍者？给郕王去信，让他查查那边。你先问一下跟我一块回来的织田敏定，他是倭国人，对这些应该比较熟悉。”楚宁摸着下巴说道。 “是。”张武见楚宁没有别的吩咐了，就转身离开了。 楚宁坐在那，脸色阴沉的吓人，他知道，这次肯定是江南的大家族给他的‘见面礼’，看来对方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知道自己不喜欢热闹的场面，就提前派人埋伏。 他们也肯定算到了朱见深这时不会随着楚宁回府，不然就是接他们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行刺，毕竟行刺楚宁这种没有根基的侯爵，和行刺太子是两个概念。 如果朱见深在场的话，哪怕是蹭破点皮，那变法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朱祁镇肯定会对江南进行一场血洗，那样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敌人！ 楚宁想到这，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们动手了，那就不要怪自己回礼了！ “夫君你没事？”就在这时，徐又蕊走了进来，看着楚宁阴沉的脸和诡异的笑容，担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觉得有意思，现在想来，这些人还是高估了自己，也是我低估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这么做。明天你带着孩子回京城。” “不！咱们一家好容易团聚。有夫君在，就是天塌下来妾身也不怕！”徐又蕊坚定地说道。 “你自然是不怕，可孩子们” “夫君不要说，自打妾身嫁给夫君，就知道夫君不是寻常之人，所做之事也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妾身虽然不能帮夫君解忧，但妾身会在夫君身后支持夫君，不让夫君分心的！”徐又蕊坚定地说道。 楚宁走到徐又蕊身前，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第267章 悲惨的张洪 当天晚上，朱见深就来到楚宁的府邸，不光是朱见深，应天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 原本这些官员正在应天皇宫向朱见深表忠心，拍马屁，朱见深不愧是受过皇家教育的，除了在楚宁面前，即使是在朱祁镇面前也能泰然自若。 这种场面朱见深也是经历了不少，所以应对起来也是也是收放自如。 九岁的朱见深正在应付这些官员的时候，一个侍卫急匆匆跑进来趴在朱见深耳边低语几句，朱见深听完当场就把桌子掀了。 原本哄闹的大殿，登时安静的落针可闻，他们不知道刚刚还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太子，怎么突然发飙了。 “岂有此理！来人，去镇海侯别院！”朱见深大吼一声，就率先冲出大殿了。 大殿里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朱见深这么激动匆忙的样子，知道肯定不是小事。 众人赶紧跟着出去，生怕朱见深有什么危险。 朱见深出了应天皇宫，也不坐撵，直接上马直奔城外而去。 朱见深也曾经在应天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对应天的街道熟悉无比，此时诚敬等人出来之后，见朱见深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 他们不敢怠慢，就算是那些文官，也开始寻找战马，追着朱见深的步伐。 来到别院外，朱见深丢下缰绳，直接冲进府里，“师公，你没事！” 朱见深径直跑了进来。 此时楚宁整和徐又蕊仅仅抱在一起，一副温馨的场景，就被朱见深这一嗓子破坏了。 “滚出去！”楚宁怒从胆边生，直接开口怒骂道。 朱见深只看到楚宁的身影，除了感觉胖了一点。 诚敬、张洪、徐承宗带头冲进院子，身后跟着一大群侍卫，可他们刚进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一声怒气喷涌的“滚”！然后就看到朱见深灰溜溜地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楚宁就走了出来，他走到朱见深跟前，“你是大明的太子，将来的皇帝，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师公，我知道错了。”朱见深一脸愧疚地低下头说道。 “大胆！楚宁你怎么能对太子殿下口出不逊，简直是无礼至极！”张洪第一个跳出来，现在离开京城，没有了楚宁第一‘铁粉’朱祁镇的制约，张洪总算能发挥一下了。 张洪到不完全是因为楚宁出言不逊，他有自己的小算盘。 在他看来，朱见深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正好是出在一个叛逆的时期，楚宁当着这么多人斥责他，朱见深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极度不高兴。 自己这个时候站出来，既能在众人面前留下一个大义凛然的形象，又能在朱见深心中留下一个不畏权贵，仗义执言的形象。 这样，在朱见深心中，就会种下一颗对自己印象极佳的种子。 依照他对楚宁的了解，楚宁在做事的时候，向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副强势的家长作风。 而作为正在心理建设期的朱见深来说，肯定会对楚宁产生越来越大的不满，到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应天无依无靠，正好自己这个保护者的形象建立起来。 如此一来，不仅在应天自己会得到朱见深的鼎力支持，也可以让朱见深逐渐开始依靠自己。 这样不仅自己能得到一大部分应天官员的支持，更能给那些大世族留下一个太子近臣的印象，到时候朱见深登基，自己也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可张洪刚说完，楚宁和朱见深几乎同时开口道，“滚一边去！” 这些张洪愣在当场了，他倒不是因为朱见深这么说，朱见深这么说他能够理解，毕竟现在刚刚到达应天，朱见深对楚宁还是很依靠的。 可楚宁这么说他就忍不了了！ 虽说这次楚宁是来应天主持变法的，但是他张洪也差不到哪去，自己也算是朱祁镇放在应天监视楚宁的存在，楚宁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当着这么多人，公然斥责自己，这完全突破了张洪的底线。 “楚宁！你也算是读书之人，开口就如此粗鄙，对太子殿下不敬，对朝中同僚无礼，你难道就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了不成！” “少在这扣大帽子，谁让你进来的，楚铁，把这个讨厌的家伙赶出去，在门口挂块牌子，应天留后张洪与狗不得入内！”楚宁不耐烦地对着张洪挥了挥手道。 楚铁可不管张洪是什么留后还是留前，楚宁的话在他看来就是命令，就是圣旨，楚铁走到张洪跟前。 “你要干什么！”张洪现在开始害怕了，因为他在楚铁的严重看不到一丝感情色彩，楚铁就想他的名字一样，坚硬如铁。 张洪刚刚说完，楚铁一手抓住张洪的衣领，另一只手抓住张洪的腰带，直接将张洪拎了起来。 不敢张洪这么挣扎，在楚铁手中，他的挣扎显得都有些可笑，就这样，张洪在来到应天的第一天，就被楚宁给丢出了府！ 这让张洪对楚宁恨到了极点，可现在他却一点办法没有，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地看了半天，然后一甩袍袖转身离开了。 这个插曲过后，应天的官员勋贵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对楚宁这么做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在楚宁四年前刚来应天的时候，比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一样的强势，一样的彪悍。 那时候应天的地头蛇，前任应天留守隆平侯张福，就是楚宁钢刀应天收服的第一人。 现在张家对楚宁简直敬服的无以复加，往日飞鹰走狗的应天第一等的纨绔张玮，现在简直就是浪子回头的经典范例。 现在龙江船厂就是他负责的，隆平侯张福更是尽得楚宁‘真传’，在应天搞军改搞得风生水起，一时间，曾经水火不两立的魏国公府和隆平侯府之间简直就是亲密无间。 张玮更是将楚宁视作恩人，人前背后对楚宁佩服，敬重到了极点。 所以，同样是外来户的张洪竟然在楚宁面前如此‘嚣张’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没看到，曾经的应天第一纨绔张玮现在提到楚宁都打哆嗦吗！ 第268章 楚宁教徒 “嗖！”的一声，张洪不出意外地被楚铁丢出了府门。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楚宁阴恻恻地问道。 有张洪的前车之鉴，一众官员立刻鸟兽散去。 “张玮，你留一下。”楚宁突然对着人群中的张玮说道。 话说张玮一直因为没有能跟着楚宁出海遗憾不已，楚宁俨然成了张玮心目中的英雄了，但凡是有楚宁的消息传来，张玮都是第一时间想办法知道。 他对楚宁扬威万里海疆，期间楚宁征战奥斯曼等地，简直让张玮热血澎湃到了极点。 但是张玮也成熟了不少，他没有因为伯父和父亲阻拦自己出海而发火，而是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通过他们家的关系，他进入到了皇家军事学院学习了一年，又在皇家书院读了两年的书。 越是这样，张玮对楚宁的崇拜就越是强烈，正因为如此，张玮才会一改往日的纨绔习气，现在的张玮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成为楚宁的帮手。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进到屋里，张玮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他找了个地方安静地坐下。 “你跟大家说一下。”楚宁对着张武说道。 “已经确认了，那些刺客都是倭国的忍者，他们原本是因为郕王殿下在倭国禁武，到处躲藏，可他们的首领收到了一份神秘的邀请。 就是刺杀一个大人物，就是侯爷，但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要刺杀的是谁，因为只有他们的首领也不知道到底要刺杀谁，只是对方开出很高的赏金。 他们到了大明之后有人跟他们联系，然后一切都是对方安排的，他们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张武将审讯的结果说了一遍。 “不用查了，给郕王去信。”楚宁显然对朱祁钰很放心，知道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侯爷，那要不要郕王殿下询问一下。”张武刚说到一半。 “不用了，不就是那些世族吗，这些事他们还能给你留下证据。”楚宁断定行刺的策划者就是那些对他变法不满的江南世族。 “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不然那些家伙肯定会觉得咱们是软柿子。”张懋直言道。 “是啊侯爷，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陈怀听完楚宁的分析之后，立马就炸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要给对方一点颜色。 “都闭嘴！我说就这么算了吗！”楚宁扫视一眼后说道。 “可是咱们无凭无证，贸然出手，恐怕会给他们留下口实。”柯潜一脸担忧地说道 “证据！不是说民不与官斗吗，他们既然敢对老子出手，自然就要做好承受老子怒火的准备！”楚宁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他不是因为开海禁觉得自己不能垄断海贸，变法让他们不能再坐拥富贵了嘛，好，那我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雷霆手段！ 陈怀，传令下去，明天把带来的两万大军全都编入应天京营，按照一比三的比例重新编伍。留下一万人驻守应天，其余的全都派出去，重新丈量南直隶以及浙江土地！ 柯潜，你准备一下，把我这份告示刊印出来，然后交给陈怀，半个月，半个月内，我要整个南直隶都贴满这份告示，田正义，你把最近今年涉及到七大家族的案子全都翻出来。 李正庭你和张玮一起，尽快掌握应天城的所有情况从现在开始，你江南变法正式开始！”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大家迅速忙碌起来。 “师公，你这么做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这次的行刺？”朱见深见众人走了，才走到楚宁跟前问道。 “当然不是，你难道真的以为那些世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现在屋里只剩下楚宁和朱见深，楚宁也不再是刚刚那副样子。 楚宁拿起自己的紫砂壶，悠哉地品着茶，朱见深看楚宁这副样子，登时有些迷糊了。 “此刻是我安排的。”楚宁见朱见深一脸疑惑的样子，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了答案。 朱见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行刺，竟然是楚宁自己安排的，难道就是为了栽赃七大家族？ “不是为了栽赃，是为了分化。因为这次行刺，我们有了变法突破口，他们肯定比我们还想知道是谁行刺。但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不多。 除了他们七家之外，放眼整个江南，几乎没有。所以他们会怀疑一些激进的家族，可他们肯定没人承认，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出手。” “哦，我明白了，这样那些家族之间就会产生嫌隙，从而彻底分化他们的联盟。”朱见深若有所悟地说道。 “不可能。就算他们有怀疑，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分崩离析，不过他们之间的猜忌种子算是种下了。接下来我们继续给他施压。 这样他们就会将这份猜忌埋在心里，因为他们知道，要想对抗朝廷的变法，他们除了抱团没有第二条路。” “那师公为什么不暂缓对他们的压力，让他们继续互相猜忌呢？”朱见深问道。 “他们不是傻子，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要么就是被行刺的事吓到，这显然不可能，不是我吹，就算我真的被吓到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第二种可能吗，就是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到时候他们反而会解开猜忌。”楚宁一脸臭屁地说道。 正如楚宁所说的，就算楚宁真的被吓到了，那些人也肯定不会相信，楚宁的简历何其彪悍，能被这种简单的刺杀吓到！开玩笑，楚宁可是从千军万马杀出来的！ “所以我们不仅不能放松，还要使出更大的劲，让他们被压得喘不过气了，这样也能让他们之间的猜忌逐渐扩大到时候只要压力够大，他们一样会分崩离析。” 朱见深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楚宁的做法简直就是另类到了极点。 确实，如果按照楚宁说的，也能达到让那些人分崩离析的地步。 只是，楚宁这么做真的能起到效果吗？ 第269章 风云际会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整个应天都感到了不同，首先是应天京营，楚宁这次带来了两万大军。 不管楚宁和朱祁镇是什么关系，都不可能允许楚宁带着这么多人在大明境内‘瞎逛’，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朱见深也在其中！ 大明的太子到应天祭祖学习，有这个理由支撑，别说两万，就算是再加上几万也没有问题。 有了这两万大军，就算是‘外来户’陈怀，也有把握迅速掌控应天的京营，何况现在京营的主观张福，在张玮的影响下，也算是楚宁一派的。 但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变故，楚宁还是把自己带来的两万人，编入应天京营。 这次他们算是猛龙过江，这是要和当地的世族大家为敌，容不得半点差池。 谁都不能保证，五万应天京营大军中就没有七大家族的人，而楚宁这次带来的人当中，就完美滴避过了这些风险，这些京城来的军队，不论是将官，还是士兵，他们都是北方人，根本不用担心他们和那些人有什么瓜葛 而两万人编入应天京营，不仅能避免出现纰漏，还能加快应天京营的战力。 如果不是担心造成误会，楚宁都想直接让他们带来的这些人充当基层的什长、百户之类的军官了。 可楚宁觉得没必要这样做，毕竟只是变法，不是征战，要那么多军队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都是刚刚按照楚宁的操典编练的新军，虽然南北方训练项目有所差距，但是大体上都差不多，尤其是这种打乱编制，重新编组，本身就是军队训练的一个重要项目。 不到半天的时间，四万重新编组过的大军开出校场，向着南直隶各州府前进。 在此之前，楚宁早就根据各地的土地数量、人口情况、商业构成，进行了详尽的研究，毕竟在此之前，算是他挂名弟子的柯潜、田正义等人就来到应天，提前做了准备。 所以大军出营后，开始分散开来，向着各自的目标奔去。 与此同时，应天府也开始对应天城进行大肆搜查，本来经过之前锦衣卫的搜查，已经算的上是大明城市中最安全的应天，再次迎来的大搜查。 “据衙门传回来的消息，这次楚宁是真的生气了。你们到底是谁干的？”那个苍老的声音看着周围的几个人问道。 “钱老，不是我们推卸，真的不是咱们的人干的。” “是啊郑老，本来当初行刺徐又蕊就是为了给姓楚的一个警告，又不是真的想杀她们，可这个楚宁还真是小心眼，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借机发作。” “对啊，我问过了，反正不是我们家的人干的。” “如果大家知道或者我查出来，是我们家的人背着我干的，我就把他赶出钱家！” 一时间，整个屋子充满了各种赌咒发誓，还有各种保证。 被成为郑老的，正是现在七大家族中公推出来的话事人，郑淮。 郑淮看着屋子里那些人的各种保证，心里忍不住发笑，天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干的。 不过郑淮并没有着急表态，他在等着楚宁的反应，就像楚宁说的，郑淮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他不认为有人会这么做。 毕竟在此之前，谁都不确定朱见深会不会跟着楚宁在一起，到时候如果误伤了朱见深，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江南肯定是一番血雨腥风。 虽然从仁宗皇帝开始，大明的皇帝已经不再像太祖朱元璋和太宗朱棣一样嗜杀，但是老朱家血脉里的那股子狠劲，确实毋庸置疑的。 就算知道朱见深不会和楚宁一起出现，他们也不会行刺楚宁。 虽然他们对楚宁开放海禁、筹划江南变法和是痛恨，但是他们也承认，楚宁是那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除非你真的行刺成功了，否则根本不会对楚宁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虽然没有明谈，但是大家都知道，肯定不能再行刺了，到时候别偷鸡不成蚀把米，真的把楚宁惹急了，就不好办了。 可刺杀发生后不长时间，他们就接到了消息，郑淮也没有耽误，立刻着急各家族的族长碰头，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动手的。 可一番查证下来，谁都说不是自己的人动手的，可这就怪了，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不是他们的人动手，难道是楚宁自己动的手不成！ 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是郑淮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果真是楚宁自己动手的，那就说明楚宁对这次应天变法，也没有多少信心，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 不过，如果是楚宁自己做的，那接下来，楚宁就会安静地等着，等着他们之间‘互相猜忌’，郑淮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也给楚宁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可就在他们等待消息的时候，外边有人进来禀报，说京营的军队正在开拔！ 紧接着不断有人进来，将应天的变化向他们禀报。 郑淮原本微皱的眉头，此时竟然舒展开了。 他现在确定，刺杀楚宁的事，肯定是圈内人干的，不然楚宁根本不会这么快就作出了反应。 但是楚宁的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让郑淮也有些失措，他没想到，楚宁如此大动干戈，出发的那些士兵，是按照一比三的比例打散了重新组织的。 本来他们对军队的影响力已经减弱了许多，而加入了那些京城经营的官兵之后，他们就更没办法获得军队的支持了。 这样一来他们就先失掉一局，紧接着，楚宁接着清剿此刻残党的名义，在整个应天城一度搜捕。 虽然以他们的身份，不需要担心这些，可他们手下很多人现在都是敏感的存在。 除了这些，布政使和按察使衙门传出来的消息是，自从昨天柯潜和田正义回去之后，就开始反差历年来的卷宗材料。 尤其是田正义，本省就是河南的考生，性格中带着一丝倔强，而且他还是一个刑律的高手，自从那次恩科中第之后，先是在皇家书院读了半年的书。 然后就到刑部观政，再然后从一个知县做起，这才短短的两三年的时间，这次更是被破格提拔为南直隶的按察使！ 这可以说是坐着火箭上往上窜，这里出来田正义能力出众外，另一个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楚宁！ 柯潜更是不得了，在楚宁建立望海城的第一时间，就被朱祁镇一道旨意派到望海城，成了那里的第一任总督，对楚宁崇拜无比，处处模仿楚宁的柯潜，也是领悟到了楚宁的意图。 在望海的两年时间里，不仅顶住了压力。更是将望海城发展为大明海外第一城！ 这两个人，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给楚宁专门培养的左膀右臂。 一个是政务高手，一个是刑名专家，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以楚宁门徒的身份自居。 不管到哪，都是楚先生说，这两个人现在这么做，肯定是受了楚宁的安排，肯定是为了变法做准备。楚宁的出手可谓是狠辣至极。 地方上，他派出去的不是官员，也不是他的命令，而是军队！ 在军队这种强力面前，他们的一切手段几乎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跟着军队一起出发的，还有一件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武器！ 而这边李正庭组织应天府的差役对应天又来了一次大清洗，李正庭在当初恩科的七个人当中，算是比较普通的一个，殿试之后，观政半年就被分到应天为官。 这些年也算是稳中有进，在此之前，就已经是应天府的同知了。 虽然只有五品的官职，但也算得上是应天府的二把手，现在看来，当初不管是朱祁镇还是楚宁，对李正庭的安排，都是有意为之的。 加上张玮这个地头蛇，两人的组合简直堪称完美。 当然，七大家族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首先他们是江南土生土长的住户，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整个江南几乎都在他们的关系网内。 另外，江南本来就是文华之地，他们利用家族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强大财富保证，培养出了大批的官员。 这些官员有些是才入官场不久的新丁，有些则是混迹多年的高官，比如这次被处理的内阁辅臣徐有贞，就是淞沪徐家的人。 当然，这还仅仅是和七大家族有直接关系，或者是他们直接培养出来的人，那些中第之后，和七大家族搭上关系的，更是数不胜数。 毕竟作为江南人，能结交七大家族，哪怕是做他们的棋子，也是多少人奋斗的目标。所以，七大家族不要说在江南，就是在整个大明，都有着让人咋舌的影响力。 也正因为如此，朱祁镇也好，朝中大臣们也罢，一开始对楚宁在江南变法就不看好。 如果不是朱祁镇对楚宁的盲目信任，是绝对不会有楚宁江南变法这么一回的。 而随着楚宁的出手，整个应天，或者说整个江南都进入到了紧张之中，各方势力都是各显神通，一时间，应天成了大明最受关注的城市。 第270章 暗流涌动 “侯爷，现在应天城所有的城狐社鼠都基本肃清了，还有些所谓的帮派也转移走了。”李正庭带着张玮来向楚宁禀报，这段时间他也确实辛苦。 几乎将整个应天城翻了个遍，与此同时，对凡是外来的人员也是加紧了盘查。 这倒是看出朱元璋制定的户籍制度的好处，虽然现在已经开始松动，但是也给他们监控外来势力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楚宁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柯潜。 “侯爷，已经梳理差不多了，都是洪武和永乐两朝的数据，有些混乱，主要是荒地的开垦，定级不甚准确。不过再有两天就差不多出来了。” “这边和七大家族相关的案件极多，仅仅是最近三年，和七大家族直系有关的案件就有三百多件，其他年份的正在统计。”田正义不等楚宁询问，赶紧将自己这边的事说了。 “嗯，目前的效果还算不错，陈怀那边也差不多快要就位了，现在咱们手里的牌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侯爷，可是咱们做的这些，很难不让七大家族知道，如果”柯潜有些担忧。 “不碍事，我这么做就是要给他们看得，当然，这不是无用功，以后你们慢慢会知道的，抓紧时间，我想他们也快出手了。”楚宁喝了口茶说道。 正如楚宁所说，在应天城郑家的别院里，七大家族的族长已经聚集在一起。 “郑老，现在姓楚的这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听说那个新来的田正义正在大肆搜集和咱们相关的案件，这不是摆明了要找咱们麻烦吗！”张纯有点激动地说道。 没办法，七大家族原本就是分散各地，而郑家和他们张家，正好就是应天本地最大的土着家族！ 要是从方便角度，无论是就近取证，还是调查，他们俩家都是最好的对象。 而郑淮又是以老谋深算着称，想必就算有什么情况，郑家也能应付过去，可他张家就不同了，张纯刚刚接任组长时间不长，面对许多事情他根本不清楚。 所以就算是想要补救，也有点来不及了。 “你最多无非就是损失几个人罢了，再说那种整天招摇的家伙，让你自己处置你也舍不得，正好借着姓楚的手替你修剪一下。 我就不一样了，听说姓楚的安排柯潜清查洪武、永乐两朝的土地清册，想必是真的要动手了。”徐庭说着斜眼看了一眼林墨。 柯潜就是福建林家的远亲，算起来关系还不是很远，原本以为他的出现，可以成为七大家族对抗楚宁的一颗不错的棋子，谁承想，这个柯潜竟然一脑袋扎进楚宁的怀抱。 成为楚宁手下的得力干将，变法改革的马前卒。 林墨仿佛没看到徐庭一样，一直低着头在那喝茶不语。 “就是，你们家出来的人，现在转过头来对我们下手，你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陆铭也加入到声讨林墨的队伍之中。 在场的，基本分成三派，应天张家、淞沪徐家、安陆陆家，都是大地主，主要靠的是生丝、丝绸、粮食、瓷器等原材料发家。 而福建的林家、潮汕陈家则因为所在的地方土地贫瘠，山多地少，大都是从事海上贸易。 应天的郑家和浙江的钱家，则是两面兼顾，他们不仅拥有大量的田产，窑口，更是拥有着不小的海上势力，也是在这极大家族中最强大的两家。 “行了，别为难林家主了，谁们家还没有几个不肖的子孙，很快那个柯潜本来就是旁支外戚。”郑淮开口算是给林墨解了围。 倒不是说郑淮对林墨没有怨言，而是他知道，一旦他们和楚宁的争斗出现什么问题，这个柯潜，将士双方不可缺少的沟通桥梁。 再说，如果把林墨逼急了，他倒向楚宁，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徐庭和陆铭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如果楚宁真的对土地动手，那他们两家的损失，无异是最大的。 “郑老，咱们也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这个姓楚的现在跟疯狗一样，咱们的一些地下势力全都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 最可气的就是那个张玮，咱们平时没少给他好处，现在倒好，抱上姓楚的打退，对咱们下起手来是一点也不含糊，要不要。”张纯也不想大家再纠结下去，岔开话题道。 “不行，张玮不同于楚宁，他楚宁是个外来户，仗着皇帝的宠信，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就算是这次变法失败，他拍拍屁股一走，还能在京城做他的镇海侯。 可咱们不一样，张福是应天的前留守，他们家多年驻扎应天，整个应天甚至江南的军队，都和他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除非是必要，咱们还是不要和隆平侯府有什么不和为好。现在不就是损失几个腌臜泼才吗，等风声过去再找就是了。”郑淮显然对隆平侯家有些忌惮。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本来就是要和楚宁这个强势的家伙对抗，所以能少得罪一些人，就少得罪一些。 郑淮心里也在计算，等这次把楚宁赶走之后，江南的势力肯定要进行一次大洗牌，向林家、隆平侯家这些和楚宁纠缠不清的，都不能在江南待下去了！ 众人听郑淮说的有理，如果是以前，他们完全有把握把张福一家送到北方边境去吃沙子。 现在不行，张福就算再怎么倾向楚宁，但是他们家在应天待了这么多年，和七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千丝万缕，如果有什么变故，张福也不是不能为他们所用。 “郑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难道咱们就这么忍着！看着那个姓楚的在应天耀武扬威！”徐庭暴躁地说道。 “当然不是，再让楚宁这么搞下去，别说应天，就算是江南都得让他搞乱了。”郑淮开口说道。 郑淮的话一说完，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知道，作为应天郑家的主心骨，江南七大家族的话事人，郑淮准备出手了！ 第271章 出手了 “侯爷，他们出手了！”第二天，柯潜急匆匆跑到楚宁家。 “瞎嚷嚷什么。”楚宁一脸不高兴地看了看柯潜。 柯潜吓得一缩脖子，他现在才看到，楚宁带着朱见深、楚倾云、楚博彦在那写字。 楚宁回来之后，除了必要的安排，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陪伴妻儿，效果很明显，两个孩子从一开始的抵触，到现在已经接受了楚宁这个父亲的身份。 楚宁也是不放过这个机会，借着间隙的时间，尽量陪着两个孩子，弥补自己这些年的遗憾。 两个孩子在徐又蕊的教导下，也是很懂事，他们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大英雄。 作为英雄的楚宁，自然要为了大明的江山百姓奔波，所以才会很多年都没有在家，而且不仅是徐又蕊，凡是两个孩子能接触到的人，都是对楚宁夸赞无比。 这在两个孩子幼小的心里，埋下了一颗英雄父亲的种子。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对楚宁冷淡，完全是因为两个孩子认为英雄就该像楚铁一样，膀大腰圆，胡须如钢针，这才符合他们对英雄的理解。 可楚宁除了这些年在海上和沙漠里吹风吹得皮肤黑了些之外，相貌端正，和家里的教习先生差不多，完全不符合两个孩子对英雄的定义。 知道原因后，楚宁也是哭笑不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孩子虽然对楚宁的武力值不高一直耿耿于怀，但是还是对于楚宁的学问还是很‘钦佩’的。 主要得益于楚宁超前的教育方式，不管是朱见深，还是楚倾云姐弟，楚宁除了一些必要的学习，从不给孩子们布置额外的作业。 在孩子们完成学习任务的时候，楚宁还会奖励他们，比如今天，楚宁就是答应孩子们，等他们把字帖临摹完了，就带他们区钓鱼，然后烧烤。 楚宁对孩子们的教育方面，也是跟徐又蕊说了很多，最后还是徐又蕊拗不过楚宁，只好听之任之了。 徐又蕊不明白，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从小就是‘神童’，长大以后也是博览群书人才，可楚宁却是将孩子们的课程减了一大半。 除了必要的读书识字，楚宁每天就带着孩子们上山下湖，抓鸟捕鱼，看虫子结茧成蝶，看树木花开花落，研究日出日落。 如果不是觉得楚宁这些年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徐又蕊绝对不会允许楚宁这么带孩子的。 为了看日出，四个人天不亮就起床，跑到栖霞山上一呆就是一上午，看日出，顺便完成了一次美妙的烧烤。 徐又蕊看到以楚宁为首的四个‘大花脸’，当时手里的绣花绷子都扔了。 可就算是在这样，也丝毫不影响楚宁继续带着三个孩子疯玩。 每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徐又蕊心里都有些伤感，在她看来，楚宁这么做，一是为了补偿孩子们，再有就是楚宁马上要投入到紧张的变法之中，到时候肯定又是无休止的忙碌。 所以她也就听之任之了，今天难得楚宁带着孩子们在练字，徐又蕊高高兴兴地跑到后院去给他们准备午饭去了。 柯潜一脸愧疚地看着楚宁，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别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了。”楚宁倒是没有让柯潜继续尴尬下去，转身走出了凉亭。 “侯爷，按照您的吩咐，我发现应天的米价今天天上涨了一文，布匹的价格每匹不也上涨了十文，盐巴的价格更是直接涨了五文！”柯潜激动地说道。 此前，楚宁就吩咐过他，要随时留意应天城内粮食、布匹等民生物资的价格。 而且看起来这些涨动都还不算大，最多的就是布匹，但是寻常百姓家谁也不会买一匹布，所以还看不出什么，至于粮食和盐巴，和之前的价格相比，也不算明显。 可如果你仔细算一下，就会发现涨幅还是很大的，粮食只涨了一文，但是放在整体上看，涨幅就惊人的大了。 之前应天的粮价是一两银子五石米，一石是十斗，一斗十斤，大约就是十文钱一斤，现在涨了一文，也就是涨了百分之十！ 盐巴的官价是一百文一斤，现在涨了五文钱，放在一百文的总价上，似乎不大，但别忘了这还仅仅是开始！ 当时柯潜还不明白，楚宁变法和这些物资有什么关系，自古以来变法的阻力都是来自保守势力，没有他们的煽动破坏，百姓是只会支持变法。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楚宁早就预料到了，七大家族会以民生为筹码，要挟楚宁。如果百姓生活都得不到保障，不要说变法了，就连最基本的稳定都不能保障。 到时候百姓乱了，还提什么变法！ 七大家族出手果然狠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直击要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百姓肯定会躁动起来，到时候社会不稳，朝廷别说支持变法了，那就是稳定民情变成了第一要务！ 这样一来，变法也就不攻自破了，柯潜相信，虽然楚宁在离京的时候，清除了一大部分的七大家族的势力，但他知道，楚宁仅仅是将一些官职高的官员清理了。 还有许多官职不高的基层官员，这些人的数量巨大，也不好甄别，所以就没有继续清理。到时候那些官员们群起而攻之，楚宁唯一的出路就是灰溜溜回京一条路。 不过柯潜倒不是很担心，楚宁既然已经料到了对方会怎么出手，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侯爷，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开仓平抑粮价？”柯潜小声地问道。 “不行，现在应天的存粮你还不清楚，就那么一点点，而且我敢说，你这边一开仓，转眼这些粮食就会被七大家族存到自己的仓库。” “啊！现在应天官仓的存粮，最多也就够全城百姓三个月之用，根本坚持不到秋粮收割啊！”柯潜这下害怕了，正如他说，应天的官仓储粮确实不多。 毕竟不是战时，加上要给秋粮腾地方，所以很多官仓都已经将陈粮出售了。 听楚宁的意思，他根本没有额外的粮食储备，就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第272章 粮食危机 一旦百姓知道粮食涨价，肯定会蜂拥购粮，到时候粮价肯定会飞涨，同样的，就算官府把官仓的存粮全都放出去，根本填不饱百姓的口袋。 人在这种恐慌的时候，购买都是盲目的，尤其是现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谁都担心自己家断粮，肯定会尽量地多购买一些粮食。 “侯爷，那咱们是不是开始着手存粮啊，不然到时候真的会大乱的！”柯潜担忧地说道。 “不用，再说就算你现在开始储粮，一是找不到粮源，二来就算你找到粮源，七大家族就会转移方向，到时候咱们只会更加被动。”楚宁一脸淡然地说道。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看着他们这么胡作非为。”柯潜仿佛被抽了骨头一样瘫软在椅子上。 朱见深此时也是一脸担忧地低头沉思，九岁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不少东西。 比如他知道楚宁这次江南变法，就是为了给大明一个焕发新机的机会，而刚刚柯潜说的也没有错，粮食飞涨，到时候社会动荡，根本就别提变法的事了。 “师公，”朱见深准备询问一下楚宁接下来怎么办。 “你闭嘴，现在你只需要看着就行了，其他的用不着你操心。”楚宁直接打断了这朱见深。 朱见深懂事地点点头，他父皇在他离京前就曾经告诉过他，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慌，要坚定地站在楚宁身后，做他的后盾，就算是让他出海喂鱼，他也必须马上跳进大海。 朱见深当时听得热血沸腾，早就恨不得和楚宁跟那些阻挠变法的人放手一战了。 可他没想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那些人根本不和你正面交锋，而是拿百姓作盾牌要挟你，除非你不管百姓的死活，可那样一来变法还有什么意义。 “侯爷，那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柯潜强提精神问道。 “什么都不做，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你只需要悄悄关注粮食这些东西的价格就好，等价格涨了五成，你就开始着手准备开仓平抑粮价。 相信能管几天的事，可随着官仓粮食的减少，他们肯定会继续出手，将粮食价格哄抬到更高，等到粮价高出正常值两倍的时候，你再来找我，不然不要来烦我！” 柯潜惊讶地看着楚宁，他想不明白，楚宁既然早就知道七大家族会用物价要挟朝廷，为什么不提前准备，反而装作若无其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过楚宁既然作出了决定，他只好转身回去，按照楚宁说的，除了关注物价之外，一切如常。 “郑老果然高明！现在应天的粮价正在慢慢提高，估计用不了十天，就能涨五成的价格，而官府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张纯兴冲冲地说道。 “废话，你也不看看是谁出手，姓楚的以为自己杀几个蠢鞑子，几个不知所谓的海盗，在那个衣不遮体的倭国耀武扬威也就算了，还敢跟郑老比。 我呸，真是不自量力到了极点。你看看，到现在不管是官府，还是锦衣卫，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啊，姓楚的也不过如此。”徐庭登时来了精神。 这次粮食大战正好给了他一个发财的机会，只要运作得当，他和张纯肯定能收获不少。 钱财放在一边，一般这种粮荒的时候，就是他们出手兼并土地的时候，像这样难得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放过。 “行了，也不要小看了楚宁，京城的振兴你们不是不知道，楚宁这次只不过是在他不熟悉的地方和咱们动手，如果换个环境，是什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郑淮嘴上虽然说的谦虚，但是心里也是狂喜无比，原本他以为楚宁是什么样不得了的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些所谓的神话名声，想必也是以讹传讹，估计都是其他人假借楚宁的名义出手的。 现在粮价已经涨了两成，盐巴和布匹更是涨了三成，根据手下的回报，官府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既没有开仓平抑物价，也没有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调集物资。 对这些事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楚宁做买卖、打仗是把好手，说道这政务吗，就是个眼高手低的空架子。 三天后，应天的百姓惊讶地发现，粮价、盐价已经涨了五成，这时百姓们开始慌了神，成群结队地涌向粮店，购买粮食。 可因为七大家族早就结成联盟，整个应天城九成以上的粮店，都是他们控制的，除了一些规模不大的小粮店，就只剩下官仓的出售点了。 整个应天城仿佛油锅中掉入一滴水，瞬间炸开了。无数百姓争先恐后涌向粮店，尽最大可能地多买些粮食。 但是粮店基本被七大家族控制，而官仓也因为有朝廷的制度，不能直接出售粮食给百姓，所以，那些粮店每天只出售够百姓一天食用的粮食，然后也不管到底有多少人没有买到粮食，就直接关门！ 这更加剧了百姓的恐慌，现在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稍微有些浮动，大家都能接受，可平常这种时候，粮店不会关门拒客的。 毕竟向应天这种大城市，百姓很少有在家中储存多少粮食的习惯，一般都是买几天够吃就行。 现在粮店一进行限购，百姓就彻底慌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官府出手了，应天知府李正庭率先出面辟谣，说就算没有粮店的粮食，官仓中的储粮也够城中百姓吃到秋收。 并且宣布，开场放粮平抑粮价。 果然，随着李正庭的出面，原本紧张的局面，缓和了不少，毕竟官府都开仓了，大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没等两天，就有人传出，官仓的存粮只够百姓吃三个月，甚至更少，而且有人看到官仓的仓吏们开始私下倒卖粮食。 原本平复的百姓，一下又激动起来，这次不管李正庭怎么说，百姓们根本不听，没办法身为南直隶布政使的柯潜只好亲自出面，向百姓们保证，官府不会坐视百姓受苦的。 尽管这样，效果却并不理想，稍微有所平复的百姓，仅仅半天之后，就随着另外一则谣言，再次蜂拥到粮店门口。 第273章 神操作 整个应天城都乱了，不光是粮食，盐巴、布匹、柴火等等所有和生活有关的东西都在涨价，应天这种大城的百姓，很少有在家存粮的习惯，毕竟大城是所有物资的集散地。 他们随时都能买到价格不高的东西，比如粮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七大家族的操控下，粮食等生活物资价格高涨，甚至出现一日数涨的局面。 “侯爷，已经开始乱了，现在的粮价已经是原先的三倍了！”柯潜带着李正庭急匆匆赶来，现在他们已经急的不行了，这样下去别说变法了，就算是向着安稳生活都难了。 “嗯，还挺快，把这个贴出去。”说着楚宁丢给柯潜一张纸。 柯潜好奇地打开一看，顿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楚宁给他的纸上写的内容，就是告诉应天城的百姓，现在粮价之所以如此之高，完全是因为七大家族从中作梗，是他们哄抬粮价。 柯潜可以想象，这份告示贴出去之后，应天城的百姓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现在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有七大家族参与其中，但是这份告示等于告诉大家，朝廷拿七大家族没办法，希望全城的百姓共同对抗七大家族。 这就要求大家咬紧牙关，用三个月的口粮，坚持到四个半月之后的秋粮收割。 可是，这还仅仅是大概的时间，要知道就算四个半月之后秋粮成熟，从收割、晾晒、入仓，然后再交税，一系列操作下来，最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而且最重要的是，应天城周边最大的地主，正是七大家族中的张家、郑家还有淞沪的徐家。 因为是他们出手，所以这次他们肯定会找诸多理由延迟交税的时间，同时也会阻止外地粮食流入应天，这样一来，整个应天就将成为饿殍满地。 虽然不明白楚宁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出于对楚宁的信任，柯潜还是带着李正庭走了。 果然，当天下午告示一出，整个应天瞬间炸锅了，人们蜂拥到知府衙门、布政使司衙门，要开柯潜和李正庭出来给个说法。 就在人潮涌动的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去找楚宁！ 登时人群就疯了一样，冲向楚宁的别院。 这下几乎是空城而出，应天城里的百姓，纷纷来到莫愁湖边的别院。 可让他们意外的是，在别院大门前，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士兵！ “姓楚的赶紧滚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此时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随着这一声大喊，人群开始朝着别院大喊，要楚宁出来说清楚。 一时间整个别院门前不光是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而且嘈杂无比。 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人群登时安静了下来。 最前排的士兵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此时，别院的大门缓缓打开，楚宁摇着折扇，缓缓走了出来，样子一点也不像是门前被群情激奋的百姓堵住，倒像是在郊游一般。 “姓楚的，你还敢出来！”此时人群中有人叫嚷着，不过不管他怎么叫嚷，人群都没有丝毫移动。 毕竟，别院门前的火枪手已经将枪口放平，身后的士兵也抽出了钢刀。 “瞎吵吵什么。”此时楚宁开口了，他身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铜喇叭，这东西自从楚宁在宣府使用过之后，就已经成了京城大型活动的必备之物。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明皇帝的老师，大明的镇海侯！冲击我的别院，等同于造反，你们都活够了！”楚宁厉声呵斥道。 你还别说，随着楚宁的这一声呵斥，人群登时安静了下来，许多人都开始后悔来这里，万一被锦衣卫查到，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毕竟锦衣卫在百姓心中已经被妖魔化的十分严重了。 “那话说的还真没错，你们是最可怜的人，也是最值得尊重的人。没有你们，大明就不再是大明，没有你们，老子给谁当侯爷去。 不过，话说回来，也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不敢去找那些哄抬粮价的罪魁祸首，反而跑到我这来闹，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我还怕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搞鬼，专门让人贴出告示，就是怕你们找错了，现在看来，还是老子想多了，你们还真是欺软怕硬到了极点。 你们觉得老子是外来户，那些大家族在应天城盘根错节多少年了，势力遍布大明，你们中还有许多人是靠着他们吃饭的。 而老子一个京城的侯爷，就算闹出什么事，无非就是个法不责众，你们大部分人也不会有什么事。 可这恰恰说明你们的愚蠢，你们难道不知道太子就住在我府上！一旦他有点什么事，你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我数到十，如果你们还不滚，我就只能让人开枪了，毕竟这关系到太子的安慰！赶紧给我滚！”楚宁说着说着突然大喊一声道。 而人群也被楚宁的话给震慑到了，有人已经开始慢慢后退，楚宁说的没错，现在虽然粮价很高，但是也不是吃不起，就算没不起粮食，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吃，出城挖野菜也能对付些日子。 可一旦真的惊吓到朱见深，别说自己的这些普通百姓，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幸免。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楚宁的，不管太子殿下在不在，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喊道。 “说法，你算老几啊，还敢跟我要说法，不地我看不起你，你和你的同伙，不过是那些大家族安插进来的，你们是他们随时都能牺牲掉的，还一个个哭着喊着找我要说法。 老子这没有说法，刀枪火铳倒是一大堆，有谁想试试就尽管来，对了，老子还有几门京城新送来的火炮，你们要不要试试！” 楚宁说完，十尊火炮从别院一旁的军营里被缓缓推出，然后整齐地排列在别院门前。 不知道是谁，嗷的一声大叫，转身跑了，然后人群就开始四散奔逃，不一会儿，别院门前除了严阵以待的士兵，一个寻常百姓也看不到了！ 自此以后，楚宁在大明就有了一个混不吝的外号，魔王！ 第274章 连续出手 这下楚宁的府前算是安静了，没有再敢到楚宁家闹了，可楚宁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在七大家族的推波助澜下，楚宁简直就是成了应天城人人喊打的角色，尤其是粮价一直在涨，现在已经涨到了之前的五倍价格了！ 虽说以前这种时候，粮价也会波动，但是最高的时候也没有超过三倍的价格，可现在已经是正常年份的五倍了，而且还在不停地涨。 不过官府也不是坐视不管，打开官仓，开始放粮平抑粮价，而且打破惯例直接在官仓门口向应天城的百姓出手粮食。 可随后，官仓就因为失火，十座大仓中的两座大仓被付之一炬，还传出官仓吏员倒卖粮食，把其中五座都倒腾空了，现在有粮食的只有三座了！ 这下就像是油锅里掉进来水一样，一下就炸开了。 城中的百姓蜂拥到官仓，抢购粮食，可官仓却突然暂停出售，并宣布成立江南集团，将应天城中不是七大家族控制的粮店全面收购。 这倒不是以势压人，因为七大家族出手，这些粮店早就没有粮食出售了，而且七大家族也不断打压，他们好多人已经挂牌出售了。 只不过没人敢接手，可江南集团不怕啊！ 他背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宁！ 那些店主见有人愿意出手接盘，自然高兴都来不及，所以很快就达成协议，将粮店出售给江南集团，可楚宁并没有让他们拿钱走人。 而是雇佣他们继续做粮店的掌柜和伙计，签订契约，不管粮店生意如何，他们都能拿到相应的薪酬，并且生意好了还有分红。 “哼，姓楚的也是没办法了，竟然和那些泥腿子合作，我看他是想瞎了心了。”徐庭一脸不屑地说道。 “你怎么不出手，把这事也搅动一下。”一旁的陆铭开口说道。 “算了，那些粮店本来就已经有名无实，就算徐族长出手，也没人关心这个，现在他们更关心的是有没有足够的粮食！”郑淮此时出现了。 众人赶紧起身，他们现在知道为什么郑淮能坐上七大家族话事人的位置了。 不是因为他徐家海陆通吃，不是因为他郑淮年纪最大，而是因为这个郑淮出手够狠，够准。 现在整个应天城都陷入一片混乱，大家已经不关心什么变法，什么改革了，因为他们是应天城的百姓，根本没有什么土地。 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买到足够的粮食！ “要不是姓楚的把那些帮派都扫除了，咱们还能玩的更彻底一些！”徐庭恶狠狠地说道。 作为应天城的地头蛇，那些城狐社鼠本来就是他们豢养的，结果楚宁一到应天城，就把那些人给打扫的干干净净。 “你说的是，不过漕帮的杨三青叫人传话，他们这次虽然损失不小。”陆铭开口说道。 “还好，只要漕帮控制在咱们手里，他姓楚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到什么粮食！”徐庭激动地一拍大腿说道。 “也不可掉以轻心，谁也不能保证楚宁清除帮派势力，不是提前做的准备。”林墨开口说道。 “哼，怎么，你是不是想着投靠姓楚的！”徐庭看着林墨说道。 “行了，林族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万事小心些事没有错的。”郑淮开口说道，他不想看着他们内部出现什么矛盾。 “郑老，咱接下来怎么做！”郑淮发话了，徐庭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赶紧问道。 “官仓失火是不是你派人干的？”郑淮开口问道。 “这个，我也是想快点把姓楚的逼到无路可走，不过郑老放心，我只是派人和虎头帮的残余联系了一下，具体放火是他们的人出手的，而且没有被人抓到。” “下不为例，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做，就算你不烧他的官仓，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郑淮眯缝着眼说道。 “是，下次不会了。”徐庭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觉得郑淮过于小心了。 这次他派去的人已经被他圈禁在家里了，只要苗头不对，随时都能将其灭口。如果不是担心锦衣卫，他早就把那个人给灭口了。 可就算这样，虎头帮那边的人也被漕帮接应出城了，一个不少，他在暗处亲自监督的。 “官府那边已经开始想办法了，柯潜已经给朝廷写了奏折，是八百里加急的，想必朝廷很快就要出手了，我已经让人跟杨三青讲清楚，拖上一拖。”郑淮阴恻恻地说道。 众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朝廷出手无非就是就近调集粮食，但是应天地处江南，周边河流交错，陆地运输根本不现实，而且有能力完成这种大规模运输的，只有漕帮！ 可楚宁清理灰色势力的时候，根本就是无差别打击，所以漕帮受到的打击也很大。 漕帮现在跟楚宁之间可谓是仇深似海了，而失去的漕帮协助，朝廷就算能筹集到足够的粮食，也根本不可能运到应天城来！ 何况，应天周边的粮食都控制在七大家族手中，离应天最近的产粮地就是湖广，安陆的陆家岂能坐视不理！ 最重要的是，京城每天都需要从江南运送大量的粮食补给，不然京城就会大乱。 这也是他们敢这么做的原因所在，除非楚宁不管京城的死活，把运往京城的粮食截留了，不然他根本不可能筹集到足够的粮食！ “侯爷，咱们是不是组织一下辟谣，不然照这么下去，城中的百姓就真的以为粮仓是空的了！”柯潜一脸担忧地说道。 “有用吗？！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你把官仓全都打开了，城中的百姓也不会相信是真的，只会更大规模地抢购，就算那两座空仓没有焙烧，十座大仓全是满的，能支撑几天！” 楚宁嘴上不紧不慢地说着，手里还在知道三个孩子做手工。 “可如果不辟谣，城中只会更加混乱。”柯潜着急地说道。 “你回去之后，张贴告示，说不出一个月，就会有足够的粮食，让大家不要慌。”楚宁头也不太地说道。 柯潜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如果不是楚宁的身份摆在那，加上他对楚宁的了解，他绝对认为楚宁是疯了。 第275章 被遗忘的人 别说现在官府的信用已经降到了冰点，就算官府信用够高，百姓又不是傻子，江南虽然是鱼米之乡，可应天周边的粮食，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全都控制在七大家族手中。 就算是从别的地方调集粮草，没有足够的运力，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运到应天。 “侯爷，您不会是想” “想什么呢，这边已经够乱的了，要是截留运往京城的粮食，京城还不炸了。”楚宁似乎知道柯潜想什么。 应天作为京杭大运河一个重要的节点，运往京城的粮食，都会经过这里，如果楚宁出手，也能截下一部分，可运往京城的粮食都是定量的。 截留的少了，无济于事，截留的多了，京城就会大乱。柯潜实在想不出楚宁说这话的底气从何而来。 “可我空口百牙的，百姓们也不会信啊。”柯潜一脸愁容地说道。 “你要说是我说的，肯定没人信，但是你就说是你说的啊。”楚宁不负责任地说道。 “我估计也是一样。”柯潜是真犯愁了。 “没事，我有个办法，一定管用。楚铁！”楚宁说着站直了身子。 柯潜一脸蒙圈地看着楚宁，楚铁此时也走了进来。 “把他扔出去！”楚宁指着柯潜说道。 柯潜登时彻底懵圈了，这时什么操作！ 可楚铁不会管这些，伸手扛起柯潜，竟然真的把他扔出了楚宁的别院！ 一直回到布政使衙门，柯潜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师公，柯潜此人也算不错。”朱见深见柯潜被楚铁扛出了院子，小声说道。 “当然不错，所以才要这么对他。” “这是为何？”朱见深更疑惑了。 “变法之后，咱们就要回京城了，柯潜要继续留在这里，巩固变法的成果。我现在在江南已经毫无名声可言了，这样也算是帮他立个好名声。” 朱见深皱着眉，不太明白楚宁的意思，但他没有继续发问，他知道就算他问，楚宁也不会再跟他解释什么了。 柯潜虽然不明白楚宁为什么这么做，但回到衙门还是按照楚宁说的，让人贴出告示，让百姓们不用慌张，一个月后，就会有足够的粮食运抵应天。 “哈哈哈，姓楚的黔驴技穷了，连自己的手下都给扔出来了！”徐庭一脸得意地看向林墨。 林墨倒是一脸淡然，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可掉以轻心，杨三青他们有消息了吗？”郑淮开口问道。 “郑老果然了事入神，朝廷已经发问江浙、湖广尽快筹集粮食，运往应天。”陆铭开口说道。 “嗯，现在情况如何了？”郑淮捋了捋胡子问道。 “郑老放心，没有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甭想筹集到足够的粮食！”陆铭信心满满地说道。 应天周围的粮食已经被七大家族控制的差不多了，应天周围的一些地方甚至也开始跟着恐慌性涨价，所以根本不可能筹集到粮食支援应天。 而应天周围能筹集到这么大数额粮食的，就只剩下湖广了，而陆铭这么说，就是说，就算朝廷有命令，筹集粮草也需要两个月。 如果朝廷筹集一点运一点，那无异于抱薪救火，除非有大规模的粮食运到了，否则根本不可能将百姓的恐慌压制下去。 “郑老，你说姓楚的会不会用曹操旧智啊？”张纯此时提醒道。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郑淮微微点了点头道。 “怕什么，只要他敢这么做，咱们只要一揭穿，到时候官府的威信只会降得更低，到时候别说变法了，能不被革职查办就算是好的了。”徐庭大大咧咧地说道。 “还是要当心些，毕竟现在军队控制在楚宁手中啊。”郑淮脸上难得浮现了一丝表情。 这也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以前七大家族敢在江南横行无忌，除了有足够强大的背景外，江南卫所的军队，和他们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自从楚宁上次来到应天，第一件事就军改，将原来的卫所军全都颁发民籍，发放土地。而那些不愿意转入民籍的，要经过极其严苛的筛选，才有资格继续留下。 而且，就算是留下来的，军官被送到京城皇家军事学院学习，又淘汰掉一批，没有淘汰的也都乱换到九边、海军水师等不同的地方。 现在整个应天的京营大军，军官是从京城派来的，士兵都是从各地招募的农家子弟。 这样一来，他们在军队中的联系几乎被完全隔绝了！ 如果一旦把楚宁逼急了，谁也不敢保证楚宁会不会铤而走险，强行从他们手中抢夺粮食！ “郑老放心，现在咱们的粮食都分散在各处保管，应天城统共就只有姓楚的带来的一万多人，就算他想硬来，大不了一把火烧了。”张纯开口说道。 “嗯，只要你们做好准备就行，事情未必会到那一步。”郑淮听到张纯这么说，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咱们不能光盯着粮食，你让人给扬州那帮盐贩子传话，让他们老实点，不要跟着瞎起哄，这次事情之后，可以考虑让他们加入进来。”郑淮突然说道。 应天城现在不光是粮食价格高涨，盐巴的价格也是一路飙升，这其中当然也离不开七大家族的操控。 但是和粮食相比盐巴就特殊了一些。 因为整个江南的食盐，基本都是两淮盐场提供的，而两淮的盐商，则是以山西商人为主。 他们虽然不像七大家族一样，在江南有这么大的势力，但是他们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所以，郑淮这次算是和两淮的盐商做一笔交易，只要他们配合，七大家族就同意盐商们适当参与到海贸当中。 不过最后怎么合作，还需要大家坐下来慢慢商量。 “那个张洪现在怎么样了？”郑淮随口问道。 “还能怎么样，据说现在以养病为由，天天躲在家里不出来，狼狈之极。”张纯一脸不屑地说道。 “找个时间去看看他。”郑淮对张纯说道。 第276章 楚宁教徒 张洪此时真的是生不如死，原本以为，自己到了应天之后，那些大家族会蜂拥而至，毕竟自己现在是应天城的二把手，也是楚宁的死对头。 可谁承想第一天就被楚宁丢出府，而应天的官员，也摄于楚宁的‘淫威’，不敢和他有什么接触。 那些大家族现在和楚宁斗得不亦乐乎，已经稳稳占据了上风，似乎根本不需要自己。 他现在简直就是尴尬到了极点，空有一个应天留后的空衔，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老爷，外边有人求见。”正在张洪郁闷的时候，管家进来禀报道。 “不见，又是什么阿猫阿狗的打扰。”张洪气氛地说道。 “是应天的张家的张纯！”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张洪一下子跳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又坐了回去，不是因为他低血糖了，而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张纯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虽然整个大明都知道，现在江南七大家族和楚宁在斗法，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七大家族已经稳稳占据了上风，楚宁卷铺盖滚蛋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也就是说七大家族根本没有必要再来找自己，那现在他们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张洪索性也不多想了，能和七大家族建立联系，就算这次自己不能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那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 想到这，张洪吩咐管家把张纯带到自己的书房。 “听闻张大人身体抱恙，正好今日得了一支辽东山参，特地前来探望大人，还请大人不要见怪啊。”张纯刚一进屋就热情地说道。 “张先生言重了，张某不过是偶感风寒，现在好多了。”张洪起身将张纯迎了进来。 两人分宾主落座，仆人奉茶后，张洪挥手让仆人出去。 “俗事缠身，所以留后到了这么久张某才来探视，略备薄礼还望留后不要嫌弃。”张纯见屋里没有别人，站起身将一份礼单低了过去。 张洪接过来一看，登时下了一跳。 他本来也是江南富裕人家出身，这些年在外为官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还是被礼单上的东西吓得不轻。 南海的珍珠，东海的珊瑚，西域的金玉，前朝的名画，名家的字帖，琳琅满目，这如果是薄礼的话，那张洪家就是赤贫人家了。 张洪没有将礼单揣起来，而是放在桌子上，“张先生这份厚礼在下受之有愧，还请先生收回。” “留后大人言重了，都是一些俗物，还请大人不要嫌弃才是。今后大人就是江南的主政，在下少不得仰仗大人。”张纯一脸真诚地说道。 张洪这些明白了，张纯此次前来示好，是为今后楚宁滚蛋之后提前准备。 在张洪看来，他这次被派到应天，一来是楚宁变法成功，自己就是制衡楚宁存在，不让楚宁一家独大，第二是楚宁一旦失败，自己就马上接手。 这是皇帝和朝廷做得准备，如果楚宁变法失败，那江南必定是一地鸡毛，正好自己和楚宁敌对的事朝野皆知，自己接手就会极大缓和朝廷和江南势力的关系。 看来七大家族这时为了今后提前做准备了。 因为如果七大家族这次赶走了楚宁，朝廷一旦发怒，再派一个楚宁这样的变法继任者来，江南就彻底乱了！ 正好自己是江南人，又是楚宁的死对头，一旦楚宁离开江南，只有自己接手，到时候双方配合一下，朝廷也不会冒着江南打乱的风险，继续在江南推行变法了。 张洪其实只猜对了一部分，七大家族这次派张纯前来，除了张洪猜到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一旦此次与楚宁的斗法失败之后的事。 虽然现在七大家族占据优势，但是这种大家族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当然，更多的考虑还是战胜楚宁之后，他们需要一个和朝廷缓和关系的桥梁，张洪无疑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张先生既然这么说，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在下也是张氏族人，和张先生也是一见如故啊。”张洪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自然就不客气了。 “本来就是，在下也曾打听过，张大人是湖州人，正好咱们是一个祖堂分流出来的，自然是一家人，承蒙大人不嫌弃。”张纯也是个人精，赶紧接茬道。 “哦，在下是承字辈分。”张洪见状赶紧说道。 “果然是一家人，在下也是承字辈分，在下是永乐九年生人。”张纯一脸激动地说道。 “哦，那先生就是兄长了。”张洪也是一脸兴奋。 其实两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凑巧而已，整个家族都分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果不是身份地位差不多，鬼才会理会你是那个门堂出来的呢。 有了这个纽带，两人一下就热络了起来。 “兄长，看样子，楚宁在应天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张洪难掩激动地说道。 “嗯，如无意外，也就是这个半月的时间。”张纯这下也不低调了，眼中满是骄傲地说道。 这也难怪，朝廷派来总督变法的大员，让他们三下五除二九个撵走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号称金手指，打败过瓦剌，主持过军改，创建了一文一武两家大明最顶尖书院，亲自参与开海禁的传奇人物！ 就更不要说楚宁当朝帝师，太子老丈人的身份了。 柯潜回到衙门，对楚宁的所作所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楚宁的安排他还是照做了，告示贴出去之后，紧跟着就是柯潜被楚宁丢出别院的消息来了。 非常意外的是，随着柯潜被楚宁丢出府的消息传出，百姓们竟然对柯潜的告示相信了几分，原本热闹的抢购一下冷静了许多，这倒是然柯潜始料未及。 可随着七大家族的继续出手，稍微有点起色的应天城，经过短暂的平静之后，再次陷入抢购粮食的风潮。 “你注意到没有，除了粮食之外，其他还有什么变化。”楚宁对朱见深问道。 “好像食盐的价格也有所上涨，虽然比起粮食幅度没有那么大，但也已经超出往年的两倍了。”朱见深开口说道。 “嗯，不错。现在学会思考了。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情况，首先要做的就是遇事不慌，你是当朝太子，大明未来的皇帝，也是天下臣民的主心骨。 如果遇到事你先慌了，你让你的臣民怎么办，而且如果遇事你先慌了，手下的大臣们会看轻你的。既然你觉得食盐的价格也上涨了，你分析分析其中的缘由。” 第277章 两淮盐商 “师公，我觉得食盐价格之所以没有疯涨，第一是因为食盐不像粮食，买不起的，可以找点别的东西替代，要么就忍忍，反正不能这么一直涨下去。 第二，应天的食盐都是大多都是有两淮提供的，两淮的盐商多是来自山西，他们和江南大家族之间素来不合，他们可能会趁机赚一点，但不会支持江南的大家族。 第三，食盐、布匹不像是粮食季节性强，随时都能生产，现在随时都能扩大生产，而且除了两淮，北直隶的盐场也能提供。”朱见深想了想说道。 “不错，比你爹强多了。”楚宁看了看朱见深说道，确实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这确实很不错了。 如果朱祁镇在这，肯定激动的跳起来。 朱见深不缺老师，各种老师朱见深身边多的是，饱学鸿儒，百战将军，还有内阁辅臣等等，可眼光这东西，真的不是在深宫中能培养出来的。 这也是朱祁镇为什么力排众议，让朱见深跟着楚宁来应天的原因之一。 “但也不全对，虽然两淮的盐商与江南大家族之间有矛盾，但那也是江南家族阻止盐商走向海贸。 而两淮的盐商大多以山西商人为主，他们对经商有着天然的嗅觉，江南的这些势力正是因为恐惧，所以一直阻止外部势力，尤其是两淮盐商的进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大明已经开了海禁，江南势力已经不再是独家掌控海贸的势力，所以，他们可能会对其他势力松口。”楚宁耐心地说道。 “师公的意思是两淮的盐商已经和七大家族联手了？”朱见深一脸严肃地问道。 “那到不至于，不过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接触上了。” “那现在的局势岂不是更加复杂了！”朱见深一脸担忧地说道。 现在应天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八倍，眼看就要达到之前的十倍了，如果不是百姓家中多少有些存粮，官府这边的江南集团的粮店一直勉强撑着，恐怕早就乱了。 如果，食盐的价格再上涨，那无异于火上浇油，到时候应天城只怕会更乱。 “没那么严重，和你说这个是告诉你，作为决策者，眼睛不能只盯着眼前的局势，要时刻关注全局。 两淮的盐商大多是山西人，所以他们对咱们更了解，对朝廷的动态掌握的也更加精准，所以他们是不会轻易和我们作对的。 当然，这种能不得罪任何一方面，还能获得额外利益的事，他们是不会放过的，最重要的是，能和七大家族搭上关系，不管今后是否需要他们帮忙从事海贸。 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如果能得到七大家族的帮助，对他们来说能更快地熟悉海贸，也能很好滴融入到江南本地。” 楚宁讲解的十分细致，朱见深听得也很认真，他跟着楚宁这么久了，很少遇到楚宁这么仔细的讲解，所以他很珍惜。 “侯爷，柯潜柯大人求见。”楚铁在门外禀报道。 “嗯，让他过来。” “侯爷，下官刚刚接到消息，两淮的盐商正在和七大家族联系！”柯潜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时就慌了，就像刚刚朱见深说的，如果盐价再涨，按应天城就真的乱了。 官府有存粮可以勉强支撑，但是食盐这东西，本身就有极强的吸水性，加上两淮食盐的集散地扬州距离应天本就不远，所以官府根本没有存盐！ “你是南直隶的布政使，封疆大吏，怎么遇到点事就慌得一塌糊涂。”楚宁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侯爷教训的是，今天一早，除了江南集团的粮店之外，其他粮店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原来价格的十倍！ 这样下去，不用等到秋收，最多一个月，咱们手里的存粮一销售空，那应天城就真的控制不住了！”柯潜焦急地说道。 “存粮不够了？现在没有限购吗？”楚宁疑惑地问道。 “限购了，如果不限购，咱们手里的那些存粮，一天就能被城里的百姓抢空了。”柯潜真的有点欲哭无泪，这位侯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着调。 以前他没有和楚宁共过事，所以不了解楚宁的风格，楚宁之部署战略，具体的操作，楚宁很少插手。 这次也不例外，楚宁把各项工作部署下去之后，除了听手下的汇报，就是在一些节点上询问一番，但是整个过程楚宁几乎从不插手。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在楚宁手下的人，干起活来自主性很大，只要能按照楚宁的吩咐完成任务，剩下的你愿意怎么干，那是你自己的事。 可坏处就是，一旦超出手下人的认知，他们很难第一时间就作出应对。 就拿这次来说，依仗大明完善的户籍制度，楚宁就要求，每家每户每人每天购买多少粮食，全都是拿着户籍册子在江南粮店购买。 除了一些鳏寡孤独之外，从来不会多卖给你一粒粮食。 而且每天还安排专人，给那些困难的百姓送粮食！ 这虽然是极为难得的善举，可对于现在的应天城来说，大家都在关心自己能不能储存够了粮食，坚持到秋收，至于其他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能考虑的了。 “郑老，你说咱们是不是把食盐也要涨价的消息放出去？”徐庭一脸激动地说道。 这次郑淮让张纯去和张洪联系，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为下一步做准备。 而徐庭也没有闲着，他和陆铭全权负责和两淮盐商的谈判，几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算是达成一个协议，两淮盐商不参与此次应天乃至江南的粮食大战，七大家族给他们进入海贸的机会。 这也是郑淮为此次粮食大战补齐最后一块批图。 两淮的盐商虽然不从事粮食贸易，但是以山西商帮的势力，就算是北方没有南方产粮多，但是想要解决应天的危机，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也能看出，大明的商业贸易发展也算是继承了前宋，虽然明朝初年对商业进行了极大的限制，但是随着国力的恢复，百姓日渐富足。 原本低迷的商业贸易，已经蓬勃地发展起来了。郑淮看来，他们控制了江南的粮食，现在大明境内有能力解决应天粮食危机的，就只剩下山西商人了！ 第278章 暗流涌动 许多人不明白，因为现在的京城在北方，可北方本身就产粮不高，所以才需要从江南产粮地不断输送粮食。 而根基在山西的两淮盐商，怎么会有能力解决应天的粮食危机呢？ 这其实就牵扯到了许多方面，其中关系很复杂，可最重要的粮店就是大明军粮供给制度和盐引制度。 大明最主要的威胁，就是北方蒙元的参与，也就是现在的鞑靼和瓦剌，所以大明在以宣府、大同等地为首的九个地方设置节点。 整个北方部署了上百万的军队，就是防止蒙元残余的进攻。 可边疆地区，虽然有屯田，可边疆本身土地就贫瘠，基本上就是种一个得两个，所以就需要朝廷定期向边塞输送粮草。 可九边周围的各省的粮食也就能勉强自给，根本无力承担军队的补给，所以就只能有江南输送。 江南和九边之间相隔数千里，而且江南的粮食又都是通过大运河运到京城，在满足京城需要之后，在调配分发各地，这些流程走下来，最少要三个月。 这样一来就会严重影响边塞地区的粮食供应，所以就有了现在的军粮补给制度。 那就是在九边之地就近供应大军粮草，然后由大军出具票据，中间的商人拿着票据到兵部堪合之后，再换取粮食转运的资格，并且额外还有一定数量的盐引。 这样一来，既方解决的大军的补给问题，又节省了不少运输成本。 毕竟和朝廷比起来，商人之间货物的流通要高效的多。 商人从中也能得到不少好处，所以以山西商帮为首的北方商帮，都在北方囤积了不少粮食，而且他们手中还有数额巨大的军粮转运文书。 也就是说，如果两淮盐商拿着那些转运文书在江南筹粮，转眼间就能筹集到足够的粮食。 这不是说他们有多么强大的势力，而是军粮一事，事关社稷安稳，没有人敢有丝毫懈怠，就算是七大家族，如果接到转运的文书，除了乖乖交出粮食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他们胆敢有丝毫迟疑，那就是抄家的罪过！ 所以郑淮一直担心楚宁会找到两淮的盐商，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郑淮发现，楚宁也好，朝廷也罢，他们竟然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两淮盐商！ 所以，郑淮在做局成功之后，赶紧让人去和两淮的盐商协商，为此他不惜允许两淮盐商进入海贸‘大家庭’，并且承诺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想他们出售海船。 并且协助他们招募水手。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以两淮盐商的财力，就算没有低廉的价格，他们也不差那点购船的钱，但是水手就不一样。 不管是陆地行车，还是大海航船，熟练的驭手是保证安全的首要条件，航海更是如此。 所以，盐商们再见到开放海禁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插进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水手！ 江南之地的水手，大部分都掌握在七大家族手中，而那些其他的水手，除非是给江南本地势力或者自己单独出海，都需要经过七大家族的点头。 不然不管你财力多么雄厚，都很难，不应该是根本不可能招募到足够的水手出海。 所以这次七大家族，为了打败楚宁可谓是下足了筹码。 但是在郑淮看来这些都是值得的。他知道，就算他们不这么做，两淮的盐商进入海贸也是迟早的事，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在秘密筹备此事了。 尤其是在北方沿海地区招募水手，尝试出海了！ 既然如此，与其和那些盐商为敌，不如趁此机会和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既可以在打败楚宁这件事上得到好处，又能和盐商们建立良好的关系，一举两得。 “就是放那些‘盐贩子’进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徐庭有些气恼地说道。 “没关系，就算他们进来了，海贸还不是咱们控制的，他们充其量就是个外来的暴发户，没有我们的支持，他们那什么出海贸易，是盐巴？还是沙土？”张纯不屑地说道。 “你说的我知道，就是觉得那些‘盐贩子’什么都没做，就凭白得了这么多好处，有些气不过。”徐庭有些不甘地说道。 当然，徐庭这么说也是半真半假，他是真的不希望那些财大气粗的盐商进入到海贸当中，假的是因为，此次和盐商们谈判，是他和陆铭去的。 一旦这边事情结束，难保不会被其他人或者家族埋怨。 徐庭这算是提前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郑淮听完徐庭的话，难得地斜眼看了一下徐庭。 “会长，你说咱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这些好处？”扬州城一座华丽的庄园内，一个三十岁的人喝着茶，跟身前的人说道。 “赵会长，你难道没看出来，现在那些家伙已经杀红了眼，除非咱们什么都不干，否则，只要站队，就和得罪另外一方。”王振元开口说道。 王振元，是山西商会的会长，也是扬州本地最大的盐商之一。 “还是会长深谋远虑，只是咱们真的要和镇海侯为敌吗？”赵毅一脸纠结地说道。 他不像七大家族一样，或者说整个山西商帮，都觉得七大家族有点狂妄自大了。 作为北方商帮，他们自然知道振兴集团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更知道楚宁的厉害，在他们看来，和楚宁作对，根本没有好果子吃。 七大家族也是在江南作威作福惯了，难道他们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曾经的内阁次辅，现在只能委身书院教书！ 不知道现在鞑靼和瓦剌对楚宁已经恨之入骨了！ 就算没有亲眼进过楚宁从海外带回来的那些人和东西，也该听说过。 更何况他们主要的贸易对象之一，倭国现在和灭国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然不是！你难道觉得镇海侯真的忘记了咱们的存在！这一切都应该是在镇海侯盘算当中。 不然，以他和皇上的关系，已经振兴集团的实力，应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朝廷仅仅是一道着应天周边尽快筹集粮草的旨意后，就再无其他，这说明什么吗？”王振元看着赵毅说道。 “说明什么？”赵毅有点懵了。 “说明这本来就是镇海侯预料到了，甚至在他出京之前就预料到了！” 第279章 阴险的后招 “不能，如果在京城就预料到了，怎么不提前做准备，以镇海侯的能力，提前准备的话，应天城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镇海侯也可以安排京城那边这么做啊？”赵毅觉得王振元说的有点夸张。 “你想想，如果真是如此，难道镇海侯准备牺牲应天城数十万百姓！就算镇海侯想，朝廷也不会答应！ 所以，除非镇海侯有足够的把握，应天城不会乱，才会任由那些人胡作非为。不信你看看，现在七大家族齐聚应天，这不正好给了镇海侯一个聚而歼之的机会吗！” “对啊！这倒是符合镇海侯一贯的风格，一次性将问题全都都解决了。那咱们还跟着那些人瞎掺和什么，难道会长就不怕镇海侯怪罪？” “怕？是肯定的！只是，再次之前，我已经把咱们这边的所有消息转告给柯潜了，想必此时镇海侯已经知道了，如果他不同意，咱们就赶紧收手。 如果他没有意见，咱们也算是给后辈们寻得一个不错的机会。” “机会？这次之后，七大家族肯定就不复存在了，正好是咱们大展身手的机会！”赵毅想到这，难掩心中的激动。 “准备一下，为了防止楚宁狗急跳墙，你们回去把手头的土地都梳理一遍，然后找人卖掉。”郑淮再次召集各家族的族长，他这话一说完，真个屋子登时落针可闻。 “郑老，您这是什么意思？”徐庭第一个不干了，现在他们可谓是形势一片大好，他正忙着收购土地，怎么突然让他把土地都卖掉了！ “是啊，郑老，现在正是咱们着手收地的最佳时机。”张纯也迷糊了。 其他人因为和这件事关系不是很大，所以就没有开口，不过他们也很疑惑，郑淮这是什么意思。 “地收的差不多了，要是再收下去，就算是把楚宁赶走了，朝廷也会拍其他人来，咱们又不是只有土地这一项，眼光要放长远一点。”郑淮悠悠地说道。 “就算不收地了，也不至于把地卖出去。”徐庭激动地说道。 “行了，别瞎咋呼了，你想不明白，就老老实实听郑老说完。”林墨难得开口说道。 “你当然不着急，感情你那穷乡僻壤的，就算有几亩田地也都在你们几个家族手里，这里是应天，不是你的乡下！”徐庭显然是拿林墨做出气筒了。 林墨倒是涵养很好，就算徐庭这么说他也一点都不着急，“郑老，徐族长说的有理，这件事本来我们林家出力就不多，家中还有个逆子在应天为官。 为了避嫌，今天在下就参与了。”林墨说完，拱手向郑淮行礼，然后起身离开了！ “老徐，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七家向来同气连枝，你这么挤兑林墨，现在好了。”一直不说话的陈卓开口说道。 “不服，不服你也走啊！”徐庭显然是有点昏头了。 毕竟他刚刚接任族长，加上这次成功，徐庭有点飘飘然了，最主要的是，不管是福建的林家，还是广东的陈家，确实在土地上处在劣势。 “行了，都是自己人，没必要争个长短。”郑淮终于开口了，不过似乎有点晚了。 他也觉得林墨这次确实出力太少，尤其是作为林家出去的柯潜，竟然一门心思地给楚宁做事，林墨竟然视若无睹，这次事后，他准备对七大家族重新洗牌。 林家肯定不能再享受七家联盟带来的好处了！ 而和林家交往甚密的陈家，也要看他们的表现了。 “郑老说的是，老徐你就少说两句。”钱毅开口劝解道。 “诸位，家中有些俗事要处理，我就先行告退了。”陈卓见状，也拱手离开了。 “呸，什么东西！”徐庭对着陈卓的背影啐了一口。 “徐族长，你的火气发完了。”郑淮脸色有些难看，七大家族一直以来都是同气连枝，这次徐庭这么一搅和，竟然出现了如此巨大的裂痕。 “让你们卖地，不是真的卖出去，难道你忘了大明律，土地交易期间，是按无主之地计算的！” “对啊！”张纯一拍大腿说道。 “这个，咱们需要这么做吗？”徐庭听完也知道郑淮的意思了。 土地交易期间，因为权属不明，所以官府在计算的时候，只会按照无主之地计算，当然税赋是一分都不能少的，而且不管交易是否完成，官府都要收取税金！ 他们手里这么多土地，光是出售土地的税金，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楚宁狗急跳墙，在临走之前，强行推动土地变法，就得不偿失了。”郑淮当然知道徐庭的意思。 郑淮对徐庭这种小家子气很是不满，毕竟是江南的实际控制者，徐庭的所作所为根本与身份不符！ 可郑淮并不打算怎么徐庭，他或者说郑家想要继续控制这个联盟，就需要徐庭这种人，目光短浅，这样才不会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 郑淮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这段时间他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把所有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可无论怎么看，楚宁都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在和张洪、已经两淮的盐商达成协议之后，最后的一块短板也已经堵上了，怎么看楚宁都没有丝毫翻盘的机会！ 可为此，他们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虽然他们是工人的江南王者，可想要完成如此大的布局，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此期间，他们和江南的各方势力，作出许许多多的利益交换。 并且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可以说，现在七大家族一半以上的现金都投入其中了。 如果这次不能把楚宁赶走，那对他们的打击虽然还不致命，但也足够他们缓上一段时间了，这可是伤筋动骨的事。 所以，郑淮今天才会让他们把土地都卖出去，当然只是表面上这么做。 这样，就算楚宁离开之前狗急跳墙地强行推动变法，那对他们的伤害也能降到最低！ 因为大明律对土地交易的时间根本没有任何限制！ 一旦真的这么做了，他们只需要支付一些交易税金，就能将那些土地彻底闲置起来，闲置的土地税赋不高，他们完全承受的起，可朝廷却不行。 应天城刚刚经历了粮食危机，如果再让大批土地荒置，肯定会引发更大的粮荒。 到时候，朝廷除了低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不过林陈两家的离开，势必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看来重新梳理七大家族的组成势在必行了！ 第280章 海外 “张族长，你和张洪联系的如何了？”郑淮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了。 “张洪现在很配合，只要咱们把姓楚的赶走，他就会支持咱们。”张纯一脸骄傲地说道。 当初他也不愿意区找张洪，可现在看来，还是郑淮老谋深算，楚宁一走，张洪就是应天乃至整个江南的一把手，到时候有张洪的支持，他们的发展只会更加顺利。 “嗯，那就好，你告诉他，只要他能主政应天，应天的所有危机都将迎刃而解！”郑淮这算是给了张洪一个不大不小的甜枣。 应天城内，莫愁湖边，镇海侯别院。 在楚宁的书房里，朱见深侍立在楚宁身后，柯潜、田正义、李正庭、陈怀、张懋、张武一个不落，齐聚一堂。 他们知道，这段时间应天城可谓波诡云谲，各方势力都倾尽所能，以七大家族为首的江南势力，动用了所有的势力，阻挠变法。 虽然看起来是一场粮食危机，但实际上就是一场针对变法的阻击战。 “扬州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楚宁抬头问道。 “王振元派人送信，说七大家族已经同意晋商入海，并且会帮助他们招募水手，条件就是不要给应天提供粮食！不过他们没有说食盐的事。”张武赶紧说道。 “也就这样了，现在应天的情况如何？”楚宁转身对着李正庭问道。 “现在应天的粮价已经是往年同期的二十倍了，官仓的存粮，最多也就能支撑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在没有粮食运到”李正庭说到这，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三天后，如果没有粮食，那七大家族肯定会把粮价炒到天上去，到时候别说变法了，就算想要一个安稳的应天城都不可能了。 “你那边呢？”楚宁似乎并不着急，转身看着陈怀问道。 “都已经就位了，就等着先生一声令下。”陈怀不想柯潜他们，作为和楚宁从宣府杀出来的人，他对楚宁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在陈怀看来，只要是楚宁在，就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这次也是一样。 “你呢？”楚宁看了看柯潜问道。 这段时间，这位状元公算是体会到了为官不易的真谛，粮食的价格可以说是一日三涨，而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的筹码了。 他甚至想要用望梅止渴的办法，用船运些砂石，混淆百姓的视听，这样一来，百姓能稍微安定一些。 可楚宁根本不同意，因为这种事一旦被拆穿，官府的信誉就会降到冰点！ 况且，真的这么做了，七大家族一定会派人挤兑，如果官府不能放开购粮限制，不用一天的时间，他手头那点可怜的存粮就会被抢购一空。 “七大家族又出新招了，他们把自己手里的大部分土地口报了出售！”柯潜无奈地说道。 “哟呵，不错啊，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看来他们也不全都是草包吗。”楚宁调侃道。 “侯爷，现在这种情形，在没有粮食运进来，应天城就真的乱了！”柯潜几乎要哭出来了。 “行了，不逗你了。”楚宁看着柯潜那副样子，没有调侃，他理解柯潜，顶着巨大的压力，支撑到现在，已经说明柯潜是个不错的人才了。 “张武，把你掌握的事跟大家说说。” “应天郑家，是当初跟随三宝太监下西洋的主要助手之一，借此一举成为江南海贸的第一家，现任家主郑淮，早年曾出任户部员外郎。 致仕之后回乡接任家主，在他的操持下，二十年内形成了掌控江南海贸垄断地位的七家联盟，掌控着江南绝大部分的海贸。 自从开放海禁之后，七大家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次他们想趁着侯爷主政的机会，彻底将水搅浑，恢复禁海。 为此，他们动用了近乎七大家族一半的银钱，将应天周边的粮食全都收购起来，并且利用他们的关系网，阻止朝廷从周边调集粮草。”张武如数家珍地说道。 “嗯，看来他们这次算是动真格的了，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就用这次把他们打疼，打怕，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恐怖！张懋，你的舰队还要多久能到？” “侯爷，第一批三十艘船，明天就能抵达应天，后续还有七十艘陆续赶来！” “好，既然如此，那这场盛宴就正式开始！ 陈怀，立刻给各地传令，三天后开始清理土地。张懋，你立刻出海，确保三十艘粮船能按时抵达。张武，协助田正义抓捕官仓纵火的一众贼人。 柯潜！马上今天回去之后，张贴告示，就说粮食明天中午准时出现在燕子矶码头！”楚宁噼里啪啦一顿安排，大家纷纷起身领命。 柯潜更是傻掉了，他不知道楚宁是从哪搞来的粮食，三十艘船的粮食，难道是海军从京城运来的？ 不能啊！ 他可是一直惦记着运往京城的粮食的，每天走多少，京城需求量是多少，他现在可是一清二楚，京城就算有存粮，也根本凑不出三十艘船的粮食来。 而且刚刚听张懋的意思，不是只有三十艘，后续还有七十艘，也就是说这次张懋运来的有一百艘船的粮食！ 要知道，张懋现在是江南舰队的大都督，他手下的船只就没有小的，最小的也是千料的船。 就算都是千料的船，一百艘船的粮食别说解决应天的粮食危机了，就算是支撑京城的供粮也没有问题了。 可这些粮食是从哪来的呢？ “啊！莫非是侯爷从海外运来的粮食？”柯潜稍微一想，一下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粮食是张懋运来的，张懋是什么人，那可是大明目前海军第一人！ 也就是说，那些粮食是从海外运来的！ “不错，还没彻底吓傻，现在放心了。”楚宁欷歔地看着柯潜说道。 “侯爷果然高明！”听到楚宁肯定的回答，柯潜彻底释怀了。 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果然，楚宁不是那种不管百姓死活的人，从时间上看，楚宁在粮食危机爆发之前，就安排好了。 这样一来，柯潜都不敢想象，投入一半家底的七大家族，会怎么样！ 第281章 换人了 柯潜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老爷，大事不好了！”郑淮这边刚刚安排完毕，正准备让大家分头准备的时候，一个仆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慌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郑淮看着跑进来的人，当头就是一顿呵斥。 他是要把郑家建成千年华族的大家族，家中的仆役自然也要有相应的气质，这么慌慌张张跑进来，简直有失体统。 “布政使衙门、知府衙门同时贴出告示，说明天将有三十艘船的粮食运抵应天！”管家也顾不上郑淮阴沉的脸色，赶紧把消息说出来。 “什么！”徐庭第一个跳起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官府在故弄玄虚。 “徐老爷，是真的，现在江南粮店已经房开限制，敞开供应粮食了！”管家焦急地说道。 “你说三十艘？多大的船？”郑淮强作镇定地问道。 他现在抱着一丝幻想，就是官府玩花样，用小船忽悠百姓，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老爷，全是两千料以上的大船！” 显然这次楚宁下手极狠，他不仅告诉所有的人，他现在有粮食，而且是数量巨大的粮食！ “不可能！他是从哪弄来的这些粮食！”张纯也跳起来了，他和张洪接触的时候，多次旁敲侧击地打探，就是想要确认京城那边有没有动作。 不管是他们在京城的人，还是张洪，都确认过，京城那边出了那道不痛不痒的旨意，根本没有任何动作，那楚宁的粮食是从哪来的！ “不要慌，你现在赶紧让人去粮店，就说我们不忍心看着百姓无米下锅，粮价下调一半，敞开供应！”郑淮毕竟是做过官的人，此时还能保持冷静。 他知道，楚宁这个时候放出这种风声，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不然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 既然楚宁现在敢这么做了，那就是说他真的搞到了粮食，不管他是从哪搞来的粮食，如果不尽快将自己手里的粮食出售出去，那他们的损失就大了。 万幸现在告示只是张贴在衙门口，城里的百姓还不知道，只要他们动作够快，加上降价幅度够大，那他们就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另外你们赶紧让人把手里的粮食都集中到粮店，今天能卖多少是多少。”郑淮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他知道，这次他们败了。 就算他们开足马力，以现在百姓的购买力来说，也不可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卖出多少，也就是聊胜于无。 “你还愣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徐庭看着管家还呆呆地站在那，登时火了。 “徐老爷，官府张贴告示的同时，全城的差役都出动了，敲着锣在街上喊，现在只怕是大家都知道了！” “什么！”这些不管是徐庭和张纯，其他几个家主也都站了起来。 他们可都是投入了大量资金在里边的，就是想着能分一杯羹，如此一来，不仅分不到好处，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自己投进去的钱，肯定会打水漂了。 能收回成本就不错了！ 这里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七大家族玩了一个花样，有些百姓拿着土地田产抵押的时候，他们自作聪明地用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抵押方式。 那就是用粮食充当货币！ 比如，张三拿着一处房子去抵押，作价一百两，但是张三害怕粮食涨价，直接用一百两银子折合成粮食，也就是说，张三用一处房子，换了当时一百两银子的粮食！ 这种抵押，好处很大，就是七大家族不需要付出现银，只需要支付一些粮食，就能得到那处房产的抵押，随着应天粮价的上涨，抵押时间一到，张三根本就拿不出那些粮食偿还。 他们就能将那处房产收回来，而他们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些远远高于市场价的粮食。以前一百两可以买到一百石粮食，现在最多也就是支付三十石，甚至更少。 当然，这么做也有很大的风险，如果粮价突然下跌，那他们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他们丝毫不担心，因为现在应天及周边的粮价，都是他们操控的，别说应天了，整个江南，甚至整个大明，都筹集不到足够的粮食与他们对抗！ 可现在不行了，楚宁竟然找到了粮食，不管楚宁是从哪搞到的，就算是从皇帝的碗里抢过来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这次真的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尤其是管家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楚宁贼子！噗！”郑淮一下瘫软在椅子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郑老！” “郑老！” “老爷！” 众人赶紧上前扶住郑淮。 不是他们不想去粮店止损，而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止损！全城都知道明天中午就会有大批的粮食运来，最重要的是此时江南集团旗下的粮店已经放开限购！ 这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大家都知道，江南粮店是江南集团旗下的，背后就是官府，官府既然敞开供应粮食，那就是说官府说的是真的。 而且，全城的衙役敲着锣在大街上喊，明日粮食就会出现在燕子矶码头，这下应天城安静了，人们经过短暂的迟疑后，有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江南粮店。 结果不言而喻，粮店伙计不再限制购粮数量，想买多少买多少。 这下好了，整个应天城一下平静了下来。 百姓虽然不像那些大家族，有着强大情报，但是他们有自己的处世哲学，那就是既然官府敞开供应，那就是有底气。 原本已经快到爆发边缘的民情，瞬间安静了下来。 人们还在犹豫的时候，一个重磅的消息传来，七大家族的粮店降价了！ 此消息一出，原本焦急的百姓，一下就知道，官府说的是真的！ 不然，七大家族怎么会突然降价。再说，现在的应天城谁家还没有个三两天的存粮啊！ 于是大家都安静地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师公，七大家族开始降价，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朱见深觉得有些不解。 现在降价，不仅不能帮着七大家族止损，只会做事官府搞到粮食的消息是真的，看七大家族之前的一系列操作，应该不会出这种昏招才是。 第282章 江南五法（上） “换人？为什么？”朱见深不明白楚宁怎么确定对方换人了。 “侯爷，刚刚接到张武传来的消息，七大家族的话事人郑淮，吐血昏迷，福建林家、广东陈家在此之前就负气离开，现在七大家族已经群龙无首了。”楚铁此时走了进来。 朱见深一脸崇拜地看着楚宁。 “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再给他们送份大礼。告诉陈怀加快速度，让柯潜宣布江南变法开始！”楚宁说完之后，楚铁转身离开了。 当天，南直隶布政使衙门就贴出告示，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告示上面加盖了应天留守楚宁的官印！ 内容更是让刚刚平静下来的应天城再次沸腾，楚宁要在南直隶推行变法！ 这次告示出来的内容，就是变法的细节首当其冲的就是土地，这也是关乎大多数人生计的内容。 第一条就是对所有土地重新登记，标准以洪武、永乐两朝的黄册和京营军丈量结果为准，将名为无主荒地，实则已经开垦的土地收归官府统一调配。 不再征收丁税，一律按照黄册登记的土地数量缴纳田税，并且江南地区出官府备案同意之外，不得自行开垦荒地，否则不仅要没收土地，还要面临数额不小的罚金。 农税采用阶梯收税，超过一户不过百亩，收十税一，超过百亩不足五百亩的九税一，五百亩到一千亩的八税一，一千亩到五千亩的七税一，超过五千亩的六税一。 同时，对交易中的土地进行限制，凡是交易超过一季的土地，交易完成后由土地所有者，按照土地等级，缴纳原本七成的税赋，超过一年的，缴纳按照正常土地收税。 超过三年交易仍未完成的，除了要缴纳原有的税赋之外，还要缴纳额外五成的罚金！以后每增加一年，罚金上涨一成，如果九十九年仍未完成交易，恭喜你，不用缴纳税赋或者罚金了，因为官府就将没收！ 也就是，理论上已经杜绝了土地无限期交易的可能性，而且，随着挂售时间的增加，从第一年开始，不管是否交易成功，最后的土地所有者，都将按照原本税赋缴纳。 从第四年开始，不能完成交易的，除了缴纳赋税之外，还要承担额外的罚金！ 而且还对粮价进行限制，每年由各地县衙公布一个粮价，并派人宣讲全境，明朗化税收标准，农税收取每季十分之一，佃户支付不得超过五分之一。 第二条就是商税，大明其实是个很奇葩的王朝，虽然史书上说大明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但是因为王朝建立者的局限性，对商业并不像之前的宋朝一样宽松。 甚至还有打压的意思，所以纵观有明一朝，商税的变动都不大，一般都是明朝建立之初的十伍税一，而且大部分商户都不交税。 此次变法，鼓励发展商业，不仅允许百姓经商，更是对经商的户籍路引实行最大程度的方便，按照不同规模的商品贸易，在府县登记，就可以进行跨区域贸易。 比如你贩卖生丝一百石，只要在所在县衙开局文书路引，缴纳税赋后，就可已在全府境内自由通行，一千石的生丝则需要在府衙备案，超过三千石就要在布政使衙门备案。 同时，针对不同商品，征税细分为生产类和服务类，经营类分初级原料、次级原料、深度原料、半成品、成品。服务类分饮食、民生、奢华。 不同种类的商户，缴纳的税率也不一样，而且所有税赋均缴纳银钱，不再征收实物。最重要的是，贩运货物只需要进行一次登记交税，就可以了，这大大减轻了商户门的负担。 第三条就有点要命了，那就是官绅一体纳粮！顾名思义，就是不管你是在职官员，还是致仕乡绅，只要你种地经商，都要缴纳税赋！ 这一条其实没有多少新颖的内容，完全就是第一条的延伸，那就是官绅阶层，不再享有朝廷的免税特权！他们将和寻常百姓一样，按照朝廷的法度缴纳税赋！ 这一下就是动了所有人的蛋糕！ 自从隋唐开创科举制度以来，官神历来都是受到优待的一批人，他们享有免税的特权已经有千年之久，楚宁这么做，无异是挑战千年传统。 楚宁还在京城的时候，就和朱祁镇、曹鼐等人研究过，曹鼐的意思，步子不要迈的太大，毕竟江南是大明官绅的聚集区，这样做不亚于和整个官神集团作对。 如果这么做，会把很大一部分官神逼到江南那些大家族一边，给变法徒增难度。 朱祁镇也是这个意思，他也觉得楚宁这么做有点冒险，一个搞不好，江南就会大乱。 可楚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最终决定支持楚宁。 楚宁当是就说，自从商鞅变法以来，历朝历代的造反主体都是农民，这才有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俗语。 不是说读书人不会造反，而是读书人牵挂太多，所以不管是哪个时代的造反，主力都是农民，再说的直接一点，就是失去土地、失去活下去希望的农民。 楚宁说，华夏的百姓是最善良，最纯粹的百姓，只要统治者不把他们生活的希望剥夺干净，他们就会温顺地接受统治。 江南虽然官绅众多，但相同的是，百姓受到的盘剥也是最终的，大明制定的税赋是固定的，也就是不管土地增加还是减少，这个区域内的税赋都不会减少。 随着官绅集团的不断壮大，越来越多的土地被官绅占据，或者直接占有，或者挂名占据，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一种变相的逃税。 但是在经过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随着官绅的生活质量的不断提高，那些原本只是挂名的土地，很多都会被官绅真正占据。 这就造成了有地农户成为失地百姓，他们不仅要承担土地上的税赋，还要支付更高数额的田租，风调雨顺还好，一旦有什么旱灾水患，那些百姓就彻底沦为白民！ 第283章 江南五法（下） 这样虽然给城市、商业带来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但是因为大明的工商业还没有发达到可以容纳这么多人，所以就会出现大量的失地百姓。 而大明的户籍制度又十分严苛，使得大量的失地百姓只能在一定的区域内活动，没有土地种植，没有做工机会，他们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官绅一体纳粮，则是给了人数最多，负担最重的江南百姓一道希望之光。 当然，这其中也有风险，毕竟在这个皇权不下乡的年代，官绅对乡间的统治力甚至超过官府。一旦官绅们煽动百姓，那些不明所以的百姓，就会成为他们的挡箭牌。 不过，楚宁对此不怎么担心，他有办法把百姓们拉到自己这一边来。 楚宁这次就是要在江南推行官绅一体纳粮，最主要的原因是江南是大明最大的官绅聚集，这里如果解决了，那其他地方就不会翻出什么浪花来了。 而且楚宁在江南变法最大的底气，就是不怕江南乱了！ 这话说起来有些绕口，可朱祁镇和曹鼐却知道，楚宁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南，历来都是大明的财赋重地，所以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很过分，朝廷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里是支撑大明朝廷运转最重要的财源之地。 一旦江南发生什么变故，那给大明带来的损害将是巨大且不可逆转的。 现在不一样了，振兴集团的发展，让北方首次出现了可以和江南比拟的财赋来源。更何况，随着海禁的开放，海贸一项的收入，就已经让朝野上下惊讶到了极点。 所以，就算江南乱了，只要时间不是太久，年之内对大明的影响无非就是发展上缓慢一些。 这才是朱祁镇和内阁支持楚宁变法的根本原因所在，因为一旦江南变法成功，不仅可以解决日益突出的土地矛盾，也可以从根本上解决土地，这个困扰了所有王朝的巨大难题。 除此之外，还有第四条放宽户籍制度。严苛的户籍制度，为大明初期的稳定，创造了极大的帮助，但是随着形势逐渐稳定，严苛的户籍制度，大大制约了大明的发展。 百姓们被束缚在当地，束缚在土地之上，不能从事其他的行业，尤其是老朱开创性的将户籍制度变成了终身制。 就是你是农民，那你的子子孙孙都是农民，你是军户，那你的子子孙孙都要成为军户。 农户还有科举的希望，但是军户、商户则因为户籍的限制，失去了其他发展的方向，极大地制约了社会的发展。 楚宁这次就是要打破常规，首先之前的军改已经让军户制度名存实亡，现在大明已经很少有军户存在了，但是想要当兵，也可以，只不过现在是募兵制。 当兵和做工一样，到时候领饷，而且作为军人还有许多优待的条件，比如作战勇敢、因战致残的士兵，在退伍之后，可以在原籍或者军队驻扎地获得衙门里捕快的职务。 军改已经推行了三年多，效果很是明显。 第五项是海贸，凡是进出大明的商船，不管你是大明的船只，还是藩国的货船，只要进入大明的港口，就要缴纳税金，缴纳金额，按照货物的类型、数量计算。 在应天设立江南市舶总司，下辖南直隶市舶司、江浙市舶司、福建市舶司、广东市舶司、广西市舶司、云南市舶司、望海城市舶司。 市舶司专事海贸管理，货物厘定，税金收取，除了望海城之外，其他市舶司都是收取一次，货物即可在大明境内销售。 当然，一般货物在到达一个港口后，会就地出售货物，毕竟海外货物如果想要运到大明境内，还需要更加繁琐的手续。 比如连续五年无违反大明律法的情况，有大明商人担保其只是从事商业活动，否则不仅番邦商人，作为担保的大明商人，也要承担相同的责任，等等诸多的限制。 望海城收取的税金只是初步税金，是船只进入大明海域的通行费，因为楚宁此次远航在大洋上建立了许多港口城池，每个城池都会对停靠船只收取税金。 税金是按照分段收取的，比如你在位于波斯珍珠城缴纳的税金，如果你不在沿途但港口停留，就只需要在望海城缴纳税金就可以了。 当然，海外城池的税金都比较低，就是防止层层收税，阻断了货物的流通。 各省的市舶司根据自己的情况，在港口设立市舶司分属衙门，而所有的省级市舶司，最终将税金直接押解到应天江南市舶总司，有市舶总司统计收拢后，每三个月向京城押送一次。 同时，大明船只出海贸易，按照货物的种类、数量、目的地在当地市舶司备案，否则大明海外港口将不予接收。 这个被后世称为正统五法的变法已经公布，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五条法令，几乎将整个江南都涵盖进来。 上至官绅，下到平民，无一例外，都在变法范围之内。 应天城，作为所有事情的起始点一时间成立整个江南，乃至大明的焦点存在。 可应天城的百姓，现在更关心的是明天是否真的有粮船运到！ “郑老怎么样了？”徐庭等人看到大夫出来，赶紧围拢上去，焦急地问道。 “年岁大了，情绪激动，怒火攻心，按照药方抓药，没有什么大碍。”大夫刚说完，就看到张纯的艳梅竖起来了。 “郑老苏醒了没有？！”张纯走到前面问道。 “暂时没有，服药之后，明日就可转醒。”张纯作为应天本地的豪族大家，而且是出了名的凶狠，大夫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废物，就不能快点转醒吗？”张纯怒目而视道。 “多谢诸位叔伯关心，张叔父别难为他了，祖父这几天一直操心，没有休息好。”郑淮的长孙郑晨良开口说道。 郑晨良是郑淮一心培养的接班人，他的父亲郑博山，是京城太常寺卿，也算是身居高位，只是因为楚宁的原因，这次也被软禁起来了。 而郑晨良自幼聪慧，早年间就跟着郑淮在京城，后来郑淮致仕，他就跟着回到应天，侍奉左右，他现在是举人身份，郑淮原本想着让他在自己身边待上几年。 磨砺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参加秋闱入仕了。 “少爷，官府出告示了！”此时管家急匆匆跑了进来。 第284章 又一个馊主意 “福叔，祖父需要休息，什么事咱们前边说。”郑晨良挥手示意大家去前院。 “福叔，发生什么事了？”郑晨良来到前院，站在主位之上问道。 徐庭等人见状也是佩服不已，不愧是郑淮调教出来的接班人，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距离官府宣布有粮食才刚刚过去半天的时间，就又出告示，看管家的样子，肯定不是粮食的事。 “衙门贴出了变法的告示，这时誊样。”说着管家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时，不管是郑晨良还是徐庭，众人赶紧围拢上来。 “岂有此理，姓楚的简直就是得寸进尺，欺人太甚！”张纯第一个跳了起来。 不由得他不激动，楚宁这一手太狠了，这简直就是往绝路上逼他们。 这五条变法一出，对他们的打击简直就是彻底的。 首先是对于像安陆陆家、应天郑家和张家、浙江钱家、淞沪徐家这种有不少土地的人家来说，仅仅是土地变法这一项，就足以让他妈损失惨重。 本来他们就有大量的资金被套在粮食上面，楚宁接跟着就推行变法，因为粮食危机，百姓们对他们这些大家族就已经怨声载道了。 现在楚宁来这么一手，就算楚宁在百姓心中不咋地，但是和七大家族比起来，起码楚宁没有趁人之危地巧取豪夺。 如果时间长一点，他们也许还能忽悠百姓对抗朝廷，可现在百姓心中的怒气正好因为朝廷粮食的运达，处在最高峰，就算他们说出花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而对他们打击最大的就是市舶司的建立，这个全新的部门，对他们这种中海贸起家的家族来说，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他们可以想象，市舶司的官员，绝大部分都是楚宁或者朝廷的人，他们不会倾向自己的。 虽然大明的海禁已经开放，但是主要的海贸还是控制在这些大家族手中，毕竟出海贸易需要的货物，大部分都是他们的产业，或者是合作多年的合作伙伴。 可现在这条法令一出，就给了更多人出海的机会，尤其是那些供货商，完全可以跳过他们，直接和海外商客交易，那些小散户更加有了机会。 最要命的是市舶司开具的票据，没有那东西，就算你势力再雄厚，船只再庞大也没用，因为你根本出不了望海城！ 也许你想着不去西洋，而是去倭国、朝鲜等地贸易，难度更大，先不说朝鲜，倭国现在和大明的海外领地差不多，上面还驻扎这大明的郕王朱祁钰呢！ 朝鲜倒是可以考虑，但是现在整个海上航行的到处都是大明海军的船只，一旦被抓了，不仅要没收船只货物，还要追究罪责！ 好，就算七大家族心甘情愿地交税出海，可你不想想，他们一直和楚宁作对，市舶司是楚宁成立的，你能在那得到什么好果子！ “不行，不能让他们的粮船到达应天！”徐庭恶狠狠地说道。 和这些人相比，应天城的百姓就单纯的多，他们更关心明天会不会有粮船出现。 “张懋，这次粮船的护卫情况如何？”楚宁喝了口茶问道。 “先生放心，前期的三十艘粮船本来就是战船改装的，一般的海盗都奈何不了，更别说七大家族那些小舢板了。”张懋现在是大明当之无愧的海军第一人。 他有资格嘲讽现在绝大多数，甚至是全部水上的船只。 “不要掉以轻心，我想这次他们肯定会狗急跳墙。”楚宁正色说道。 “明天我亲自率军去接应，确保粮船安全抵达。”张懋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着什么急，你带着大队人马一走，人家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只能作罢了。”楚宁一脸坏笑地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张懋知道，楚宁这是又想出什么坏招了，他都替七大家族感到悲哀。 如果这件事是别人操控，他们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可碰上楚宁，老老实实投降还好，一旦抵抗，等待他们的将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就看现在，粮食危机几乎将七大家族彻底套牢，而且七大家族现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降到了冰点。 原本他们还能依仗着百姓靠着他们生活，百姓敢怒不敢言，现在变法五条一出，彻底断绝了他们要挟百姓的根本。 百姓如果不想种田，可以在县城开具文书路引，去工场务工，要知道江南地区遍地都是缫丝、纺织、制瓷的工场。 而江南的百姓，不论男女都很擅长这些，他们一到地方就能上手工作。而且这里边五条变法，几乎条条都是为百姓着想，收益的除了朝廷就是百姓。 不管百姓们多么不喜欢楚宁，但对楚宁的变法还是十分支持的，这一切的前提是楚宁能给他们解决最基本的温饱！ 只要明天码头上准时出现粮船，那江南变法的根基就稳了。 “看到了吗，我跟你父皇也是这么说过，和曹鼐说过，大明的百姓是最善良，最纯粹的，只要你们不把他们的希望剥夺干净，他们就不会反对你们荣华富贵下去。” 楚宁一大早就带朱见深来到燕子矶码头，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们来的更早，他们绝大多数人都相信官府能弄到足够的粮食。 因为官府没有说什么十天之后啊，五天之后之类的话，而是说第二天，这种事太好印证了，甚至没有时间做手脚。 而且从昨天开始，江南粮店开始敞开供应粮食，一点不怕以后粮食没有了怎么办，最重要的是七大家族的粮店也紧跟着降价！ 而在燕子矶前边的江边，郑淮带着七大家族的人也在等着什么。 “你们最好祈祷曹邦不要出手，不然这次就真的万劫不复了。”郑淮看着江面，面无表情地说道。 “祖父，江边风大，咱们还是先回去。”郑晨良走到郑淮身边，帮他系上一领披风说道。 郑淮看了看郑晨良，又扫视一圈众人，转身离开了。 而此时，在长江的入海口处，一大群穿着赤裸着上身的汉子，都借着浮木飘在水中。 第285章 谁是猎物 杨三青看着远方渐渐靠近的船队，登时心里一阵阵发憷，常年水上的生活，他自然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很难将这些船只凿沉！ 可是他也没有太过担心，因为在江边的芦苇荡里，还有数十艘快船，都是钉满钢钉，装着火油、硫磺等易燃物的。 就算他们不能将所有的船只凿沉，只要凿沉几艘，引发混乱，到时候火船一出来，在这狭窄的江面上对方又都是大船，根本躲不开！ 杨三青研究了许久，觉得自己这次成功的几率很高。 就在这时，前方的传来一阵水鸟惊飞的声音，杨三青等人开始分散开来，这时船只进入攻击范围的信号，他们缓缓下潜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缓缓驶来的正是楚宁派出去的粮船，从吃水的情况看，这些船都是满载的，就想杨三青预想的一样，这些船行驶的都很缓慢。 “大都督传话过来，让咱们小心。”张玮看着前方的江面说道。 “放心，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不是咱么大明的舰队，就甭想在咱们身上讨到便宜。”周海自信地说道。 “小心些总是没坏处的。”张玮说完就继续看着江面。 在张玮看来这次出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作为楚宁的崇拜者，他有幸成为这次海外运粮的主官，因为只是在望海城以内的大明内海航行，家里也没有反对他此次出海。 就算是这样，张玮都激动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远行，而且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虽然只是去占城、安南这些大明内海，但足以让张玮兴奋不已了。 他觉得，自己这是在走偶像曾经征战过的路，是自己的一次朝圣之旅。 而此行也没有让他失望，他坐船从刘家湾母港出发，出发的只是几艘普通的巡海船，自从楚宁回来之后，大明舰队在北至倭国、南到望海城，东到琉球的大明内海巡航已经成为常态。 所以现在就算是普通的渔船，都敢出海远航到一些以前不敢去的地方。 这片巨大的海域，已经被楚宁划定为大明的内海了！ 张玮出海后不久，就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船队，这是楚宁早就准备好的船队，超过七十艘船只组成的舰队！ 张玮登上舰队，船只开始起航，这就是出发的信号，只要是楚宁派人前来，那就是说明他们的任务开始了。 楚宁给他们的布置的任务就一个，那就是运粮！ 这也是楚宁早就计划好了，他知道，在现如今这种情况下，其实七大家族能出手打击他的方式很多，但是能给他变法带来阻挠的办法却不多。 楚宁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断粮！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作为明史专业的研究生，楚宁自然是知道，早在宣德时期开始，苏杭已经不再是天下的粮仓了！ 随着经济的发展，苏杭熟天下足的说法，已经成为历史，以苏杭为中心曾经华夏的产粮中心，已经发生了转移！ 其实华夏的产粮中心自古以来就是不断变化的，比如隋唐之前，华夏的产粮中心就是黄河流域，隋唐开始，就慢慢转移到了江南苏杭地区。 而现在，苏杭地区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鱼米之乡了，他现在已经成为大明最着名的丝绸产地了！ 现在大明真正的产粮中心是湖广！ 但是不管是哪里，楚宁想要在江南之地搞到足够多的粮食很难，除非动用强硬手段。但是楚宁不想这么干，如果真的那样，就会给了七大家族把柄。 最重要的是，如果七大家族敢用粮食威胁他，他决定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下之大！ 楚宁这个开挂一般的存在，自然知道，现如今整个地球，除了还没有被人们发现的南美洲，产粮最多、最稳定的地区就是占城！ 虽然早在宋朝时期，占城稻就已经传入华夏，但是因为大明的海禁，以及蒙元的破坏，现在的人们很少知道这种高产、生长周期短的稻子是从哪里传来的。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这本身就是华夏的稻子。 不仅如此，楚宁还安排人从榜葛剌运粮，此时的粮船已经聚集在了望海城，张玮此次出海的第一站就是望海城！ 在那里，张玮将带着前期抵达的榜葛剌粮船返回大明，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张玮真的很想去吕宋、去安南、去倭国这些曾经留下楚宁足迹的地方看看。 可他知道，这次自己肩上的任务有多重，所以在望海城，张玮甚至都没有下船，直接带着船队返航。 此时的船队已经进入到了杨三青的‘包围圈’，杨三青一挥手，身后的队伍也纷纷散开，他自己缓缓下潜，带着十几个人向着船队潜行过去。 他这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凿沉几艘船，造成船队的混乱，然后江边躲藏在芦苇荡里，被改装城火船的快船，快速冲出来，将把船队点燃。 他计算过，只要自己速度够快，虽然对方船只巨大，也经受不住自己遮掩感到混乱，这里地处偏远只要船只被引燃，再想救火就难了。 何况这些粮船和护航的船只都是海船，在这种狭窄的水道之中，通过都是难事，就更别说灵活躲避了。 杨三青潜行到护航船只后边的粮船，悄悄起身，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精装的汉子，他们踩着水，手里拿着榔头和凿子，杨三青示意大家下潜。 可当他们下潜到船底的时候，全都傻眼了，船底周围竟然有一圈渔网，最要命的是渔网是钢丝编织的，上面还挂满了鱼钩！ 密密麻麻的鱼钩上，有些上面竟然还有鱼！杨三青自己也被鱼钩挂住了，可多年的亡命生涯活到现在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一场冷静。 他知道，越是挣扎鱼钩就钩得越深，还会被其他鱼钩钩住，他小心地将榔头和凿子收好，抽出随身的匕首，一咬牙，将钩在身上的鱼钩连同皮肉一块割掉。 鲜血登时将周边的江水染红了，杨三青身上的伤口被水蛰得生疼，不过现在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他先是向斜后方下潜了一段距离，躲避渔网。 期间有人向他伸手，希望他能解救一把，可杨三青就像没看到一样，不是他心狠，而是这种环境下，只要他一凑过去，那些人第一反应肯定是抓住他。 到时候不要说救人了，反而要把他搭进去，所以想要脱困，就只有依靠他们自己了。 第286章 粮食来了 杨三青游出一段距离，赶紧浮出水面，此时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人也浮出了水面，不过杨三青是贴着船帮浮出来的，这也救了他一命。 因为此时穿上的人已经发现了异样，拿着弓箭、火铳，对那些浮出书面的人射击。 杨三青因为实在船帮附近，船上的人很难看到他，所以他深吸几口气，然后再次潜入水中，这次他小心避开渔网，直奔船舵的位置而去。 船舵是控制船只方向的地方，放置渔网很容易搅进去，所以这地方肯定没有渔网。 可游到船舵，杨三青郁闷了，他船舵上已经布满了各种‘海鲜’，牡蛎贝壳应有尽有，有这些东西附着，肯定是长期浸泡在海水中的原因。 可见这些船只在海中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杨三青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他取出榔头和凿子，选准位置，挥动榔头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杨三青手中的榔头差点被震落，船舵上的贝壳被他砸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黄橙橙的船舵，竟然是青铜的！ 杨三青郁闷无比，这还怎么搞，看着粗大的船舵，这东西就是算是在岸上，凭着自己手中的小榔头和凿子，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凿不穿，更不要说在航行之中了。 杨三青只好放弃，他取出腰间的海螺，深吸一口气，然后沿着船舵悄悄上浮，这里是长江不是大海，所以船舵要时常作出一些调整。 杨三青冒着被船舵挤压的危险，老老实实地呆在那，此时，隐藏在芦苇荡里的快船一直没有等到信号，水手们滑动船只，向着运粮的船只冲去。 一时间上百艘快船冒着火冲出芦苇荡，本着粮船冲来。 粮船和护卫的船只却没有地点惊慌，甚至那些射杀的士兵都没有挪动脚步，仿佛没有看到货船一般。 很快，火船就冲到护卫船只身前一里的地方，与此同时，那些负责护卫的战舰动了，准确的说是船身侧面的一块块挡板被打开了，露出了里边黑洞洞的炮口。 随着一阵阵轰鸣，无数的火船被直接炸成了碎木头，能穿过明军火力网的火船很少，因为这里是江面，不像在海上飘忽不定，明军的火炮手，几乎就是在打固定靶一样。 杨三青见状，知道自己被明军算计了，或者说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偷袭，只看那些护卫舰有条不紊地战斗，就知道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自己太狂妄了，觉得纵横长江运河几十年，而大明的海军也不过是刚刚成立几年。 杨三青悄悄潜入水中，向着后方游去。 但是杨三青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切举动，都被人一个不落地盯着，就在他游向后边的时候，一支粗大的弩箭已经对准了他。 “师公，船队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啊？”朱见深隐约听到一声声轰鸣，他知道，那是舰炮发射的声音。 “没事，小问题。”楚宁倒是一脸淡定。 朱见深有些不放心地向后看着去，正好看见张懋的手刚刚离开嘴巴，嘴巴缓慢的蠕动，说明这家伙在偷吃东西！ 朱见深见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放松的感觉，楚宁的淡定，张懋的吃东西，都说明一件事，这两个人根本没把炮声放下心上。 “别慌，当初你父皇深陷瓦剌重围的时候，还安坐如常，虽然后边跑起来很没有形象，但是那份稳重，你还是要多学习学习的。”楚宁对朱见深说道。 朱见深强忍着打听的欲望，很自然地理了理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头发，跟着楚宁盯着江面。 很快，船队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楚宁拍了拍朱见深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完全是给朱见深提气来的，要不然他可不愿意一大早站在江边吹风，在家陪陪老婆孩子他不香吗。 朱见深看着楚宁离开的背影，心里想着的确实朱祁镇的话。 “记住，到了江南处处要以楚先生为首，如果说父皇的旨意与先生的做法有冲突，你都要毫不犹豫地站在先生一边！” “太子殿下，虽说现在镇海侯所作所为对大明来说都十分有利，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此人对朝野上下的影响力也会与日俱增，你不得不防啊！” 兵部尚书于谦作为朱见深的老师之一，曾经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当然，这话也有别人说过，不过在朱见深看来，他们有些多虑了。 楚宁虽然嚣张，但确实没有什么异心的表现，起码现在没有。从楚宁这次到应天来看，楚宁的一番操作简直和培植人望一点都搭边。 对百姓名枪，侧面帮着柯潜树立人望，让楚宁在江南不管做多少好事，都很难再短时间内收服足够的百姓支持。 和七大家族正面硬抗，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就算是把江南的官绅阶层得罪了个边，这样就算楚宁掌握着江南的全部军队，想要造反也根本不可能！ 别说军队会不会跟着他造反，就算跟着，失去了百姓的支持，军队只会越来越少，失去了官绅的支持，就等于失去了稳定的财源。 要知道，他的老祖宗朱棣造反，也是靠着京城三镇的人力物力为根本，楚宁哪怕真的能点石成金，也不可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此时的船队已经来到了燕子矶码头附近，当先几艘战舰船头绘制着狰狞的兽面，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让朱见深感到意外的是，战舰两侧好像悬挂着什么东西一样。 朱见深拿出望远镜一看，不禁有些想吐，船舷上悬挂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一个个赤着上身的汉子，这些人被捆得跟蚕蛹一样，随着船只的行进，以及他们自己的挣扎，在船舷两侧不停地晃动。 战舰身后则是一艘艘货船紧紧跟随，最引人瞩目的是就是货船上已经被打开的袋子，里面白花花一片，一看就知道是好大米！ 站在燕子矶码头的百姓一下就沸腾了，看到粮船的一刹那他们就知道，官府没有说谎，真的有大批的粮食运过来！ 第287章 笼头与老鼠 应天城现在的最热门的的话题已经不再是粮食了，随着运粮船队的抵达，所有的人都知道，大明从安南、占城甚至更远的榜葛剌运来了大批的粮食。 百姓们不关系具体的成本是多少，他之关心这些粮食多少钱卖给他们，在知道江南粮店得了太子朱见深的钧谕，会以正常价格售卖的时候，应天城彻底安稳下来了。 其实大多数都知道，这么做朝廷肯定会赔钱，所以朱见深的威望一时间飙升不少。 连带着柯潜、李正庭也一下涨了不少威望，算是彻底在应天站稳了脚跟。 不仅如此，就连楚宁，百姓们对他也改观了许多。 回头想想，楚宁从一开始就让他们回家等着，不会有问题的，他会弄回粮食来的，是百姓们自己害怕，跑到楚宁的别院去闹，这才有了楚宁鸣枪驱赶。 “看到没，我说过，大明的百姓是最纯粹，最善良的，就算当初我拿枪赶他们，他们现在也不是特别记恨我。 所以啊，你当皇帝之后，不管你怎么作，只要保证对百姓好，他们就会说你是个好皇帝。 在他们看来，你花天酒地也好，你穷兵黩武也罢，只要不抢他们的粮食，不霸占他们的妻女，他们就觉得你是个好皇帝。 你赢了，他们为你欢呼，你输了，他们会豁出命去帮你。”楚宁看着张武送来的报告，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记下了。”朱见深赶紧正色施礼道。 “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不用这样，告诉你的话是让你记在心里，落到实处的，不是你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张武，那些人审讯的如何了？”楚宁转身对着张武说道。 “漕帮帮主杨三青伤势有点重，不过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时淞沪徐家的徐庭在背后指使他们，还有上次官仓失火，也是这个徐庭安排的。” “既然如此把人交给田正义，抓人！”楚宁也不啰嗦，直接安排抓人。 不过朱见深却注意到了，楚宁对锦衣卫的使用，他只让锦衣卫负责侦查，至于缉拿就交给按察使司，这就是说，锦衣卫现在就只是一个侦查机关！ “想什么呢？”楚宁看着发呆的朱见深问道。 “师公不让张武去抓徐庭，难道就不怕被他跑了吗？”朱见深一脸担忧地说道。 “跑？还能跑出大明不成！”楚宁的回答霸气的一塌糊涂。 不错，除非徐庭跑到美洲大陆，不然现在就算是澳洲上面都已经有了大明的基地，他能跑拿去！ 如果他真的跑到了美洲，楚宁肯定不会再抓他了，说不定还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牌匾，奖励他勇于开拓的精神！ 不过，这就是楚宁想想罢了，一来徐庭虽然刚刚接任家主之位，但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再者就是徐庭从来没有出过海！ “你是不是在想，既然事情是张武查出来的，张武对大明有忠诚可靠，为什么不让他去抓，反而把这个立功的机会交给田正义呢？” “是。”朱见深在楚宁面前，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连朱祁镇都很纳闷。 朱祁镇自问自己这个父亲做的还算成功，按照楚宁说的，不仅经常陪着朱见深和他交心，还给他找了全国最好的老师。 可朱见深和朱祁镇之间，虽然不像其他帝王和太子之间关系这么冷淡，甚至比许多官员的父子感情都好。 但是朱见深的有心事却十分愿意和楚宁这个‘外人’说，朱祁镇在最后只能归结于因为楚宁是他未来的岳父。 “现在的张武对我，对你父皇，对大明都是赤胆忠心，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以后呢？张武之后的人呢！ 所以，我们要从最开始就给锦衣卫套上龙头，他可以侦查天下，但是缉拿必须交给有关法司进行，这时底线，绝对不能突破！ 虽然田正义这次很难抓住徐庭，但是规矩就是规矩，锦衣卫负责侦查，按察司、刑部负责抓人，这就是规矩，至于抓不住人，追责就是了。” 朱见深想了想，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不妨碍他将楚宁的话记下来。 “师公知道这次抓不住徐庭？”朱见深疑惑地问道。 “七大家族看起来才刚刚崛起几十年，但他们实际上已经在江南生根了许多年了，根基深厚，不然你太爷爷也不会迁都。 行了，咱们走，估计柯潜他们都快等疯了。”楚宁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朱见深心里默念一遍，将楚宁刚说的剔除掉说他太爷爷的话，剩下的全都记了下来，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怎么样了？”楚宁来到前院，上来就问道。 “侯爷，告示已经传遍南直隶各地，各地百姓还算稳定，只是那些官绅就”柯潜说到这有些为难了。 “怕什么，陈怀会配合你的，到时候让军队去丈量，至于那些官绅吗，太子会发一道手谕，凡是煽动百姓对抗的，一律按照谋反论处！ 而且，马上七大家族就会发生变化了！”楚宁这下算是下死手了，可他最后一句话却是充满了阴沉。 果然第二天一早，南直隶按察使司就公布了一个惊天大消息，淞沪徐家家主徐庭，在应天粮食短缺之际，勾结虎头帮在官仓纵火，烧毁几座官仓！ 同时，在海外粮船即将运抵应天的时候，徐庭更是勾结对朝廷不满的漕帮帮主杨三青，意图焚毁粮船，这下好了，徐庭成了全城百姓共同的敌人了！ “这就是你自作主张的下场，现在好了，不仅是你，就连你们徐家都被你牵连了！”郑淮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徐庭说道。 其实郑淮早就苏醒了，他之所以没有出面，就是算准了徐庭会铤而走险，他自己也觉得在当时那种困境下，徐庭这种冒险行为也不是不能尝试。 可结果看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虚无的。不仅没有把粮船毁掉，杨三青、虎头帮的那些残余都被官府抓了！ 现在官府正在全城通缉徐庭，徐庭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是自己身份特殊，有人给他通风报信，现在他肯定被田正义抓住了。 可就算如此，他现在也成了过街老鼠，根本不敢露面了。 第288章 抓人 “太子殿下，侯爷，下官有负所托，没有将罪魁祸首徐庭抓捕归案。”田正义一脸愧疚地说道。 “嗯，不出所料，不过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区华亭抓人！”楚宁大手一挥，原本眼睛里全是灰暗色的田正义，双眼冒光，犹如打了鸡血一样。 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淞沪徐家不是一般人家，可以说是衣冠楚楚，光是在朝中为官的徐氏族人，就有不下百人。 致仕在家的更是数不胜数，对这样的家族兴师问罪，没有圣旨，动这样的人家，会有大麻烦的！ 而且，淞沪华亭是徐家的老巢，一般的差役根本不敢去那里，就更不要说去抓人了，抓的还是人家的家主！ 可如果田正义现在开始写奏折，请旨抓人，别说徐氏族人会阻拦，就算一切顺利最少也要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徐家作出任何应对了。 比如说徐庭的意外‘身亡’！ 可凡是都有例外，如果说大明朝还有人可以肆无忌惮这么做的话，那就是楚宁了。 这位大爷可不管你什么徐家、李家，只要他想，江南七大家族怎么样，还不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回去安排衙役区华亭抓人！”田正义仿佛得了圣旨一样，正准备回去布置抓人，却被楚宁喊住了。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得，这边事情结束之后，去皇家书院政治学院读半年书！”楚宁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田正义说道。 田正义一脸蒙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楚宁安排回去读书。 可他一点怨言都没有，自从当初从考场走出来之后，不管楚宁认不认，反正他田正义一直以楚宁的门徒自居，师傅安排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陈怀，这秋茶如何啊？”楚宁没有搭理田正义，而是转身对着陈怀问道。 “这个，先生有何吩咐？”陈怀刚喝了一口茶，听到楚宁的话，虽然楚宁的表情和颜悦色，语气也是温和的一塌糊涂，可出于武将的直觉，他知道楚宁很生气！ “不敢打扰你陈侯爷用茶啊。”楚宁的表情依然透着和悦，可陈怀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他从宣府开始就跟着楚宁，如果不是当时京城京营改革到了关键时候。 和楚宁出海的应该是他才对，至少有他。 所以楚宁越是这样，陈怀就越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老子让你来应天是喝茶来的啊！赶紧派人跟田正义去华亭抓人，跑了一个我唯你是问！”楚宁一脸怒气地说道。 陈怀听完之后，赶紧抱拳领命，也不等田正义出来，自顾自地走了。 “看到没，这就是你太爷爷喜欢这些勋贵的原因，只要他们没有造反的心思，或者造反的能力，他们是最可靠的人，他们不像文官那么多鬼心思。 那个田正义看着一脸憨厚，其实鬼精鬼精的，他知道如果他往京城写奏折请旨，不仅耽误时间，甚至可能因为阻力太大不能得到支持。 正好在应天有你存在，他就跑过来‘诉苦’，也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你担下这件事的，这就是文官！”楚宁颇有感慨地说道。 陈怀这边点起一千人马在应天城外等着，田正义带着好一大堆不情不愿地衙役出现在应天城外的时候，那些衙役都惊呆了。 好家伙，一千大军就为了抓一个徐庭，这可是从京城来的禁军！ 看来这次是玩真的了。 “老爷，大事不好了！” 郑淮眉头一皱，心在这个郑福越来越不像话了，一惊一乍的，每次这样一来准没好事，他考虑是不是换一个管家了。 “何事啊？”郑淮不紧不慢地说道。 “按察使田正义带着平乡候陈怀和一千大军杀奔华亭了！”郑福穿着粗气说道。 “什么！”徐庭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郑淮也是坐直了身子，他们知道这次楚宁是要玩真的，但是没想到楚宁竟然敢真的对徐家动手。 如果只是派遣衙役，就算是按察使司的衙役，徐家也不在乎，作为一方华族大家的存在，他们还真不把那些官府的衙役放下眼里。 还有就是田正义担心的，徐家门生故吏、家族子弟在朝为官的不下百人，这还不算那些徐家旁支或者受了徐家恩惠的人，如果全加起来，徐家最少有两三百人在朝中或者各地为官。 这还仅仅是说那些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如果再加上其他六大家族的，朝野上下就有七八百人，这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只要徐庭或者徐家不造反，就算皇帝想要动徐家也要掂量一下，可楚宁就像是一个冲动的蛮牛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动用军队了！ 这就超出了他们的预料，而且大家都知道徐庭根本不在华亭，就在应天城！ 那楚宁大张旗鼓地去华亭抓人，政治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抓大徐庭，那大军在华亭转一圈，七大家族的脸面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姓楚的欺人太甚！”徐庭彻底爆发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躲起来，只要时间一长，不管是京城，还是应天，变数总会出现的。 谁承想，楚宁根本不给他这种机会，直接派人到华亭抓人。如果只是官府的衙役，他也不害怕，光是华亭街上那几座进士牌坊，徐家祖庙里的进士牌匾就能让他们无功而返。 可现在楚宁动用了军队，要知道，现在应天周边的军队，除开那些刚刚招募的之外，唯一有战力的，也是战力最强的就是楚宁从京城带回来的这些军队。 这可是在北方宣府和瓦剌鞑靼交战过，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军队，根本不是以前应天那些老爷兵能比拟的，而且这些人对楚宁无异是坚决服从的。 这一点在楚宁来应天之前，京城就已经传回来准确的消息了。 “郑老！”徐庭求助地看向郑淮，现在他已经方寸大乱了，只有依靠这个老狐狸了。 “先不要慌，容老夫想想。”郑淮皱着眉说道。 第289章 歪心思 “平乡候，咱们这次应该能抓到徐庭？”田正义凑到陈怀身边说道。 “抓不抓得到我不知道，但是以后别跟侯爷耍这种小心思！”陈怀偏着头对田正义说道。 “啊！”田正义一脸惊讶地看着陈怀。 陈怀没有管一脸惊讶的田正义，而且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向着前边走去，只留下田正义在那里发呆。 田正义没想到，自己苦思了几天想出来的妙计，竟然连陈怀都没有瞒过去，更何况楚宁呢！ 楚宁为什么没有拆穿自己？陈怀又是怎么知道的！ 田正义想到这催动战马紧赶几步追上陈怀，“平乡侯” “想知道为什么侯爷没有揭穿你，反而怕派老子来协助你是。”陈怀转过身看着田正义说道。 “还请平乡侯赐教。”田正义是真的害怕了。 “如果你不是为了公事，现在你应该是在去边疆的路上了，侯爷也是看着你是一心为公，才会派老子前来，一是给你撑腰，二吗就是提点一下你。 不然你以为就一个小小的徐家，值得老子亲自出马，要知道现在侯爷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陈怀一脸不屑地看着田正义说道。 听到这，田正义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没想到，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表演，根本没有瞒过楚宁，甚至连陈怀这种武将都没有瞒过去。 “所以记住了，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你一定在想，这个满嘴粗言俗语的武将，怎么能看出来，别瞎想了，你觉得如果是傻子，能一直跟在侯爷身边！”陈怀说完催马走开了。 田正义则是坐在马上信马由缰，他在想，果然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当初他就跟柯潜、李正庭商量过，柯潜他们的意见就是陈怀说，直接跟楚宁弹开了明说，但是田正义不这么想。 他觉得如果直接跟楚宁说，一来显得自己畏缩不前，畏惧权贵，而来楚宁也不一定会出手。 可他没想到，楚宁不仅看穿了自己的‘诡计’，还派陈怀帮自己。 现在他明白了，陈怀说的对，这种事不用楚宁，只要陈怀手下随便派一个千户就能解决，而且效果只会更好。 作为从京城出来对他，自然知道京营士兵服从性，更知道，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千户去的话，就算徐家抬出太祖的免死铁卷来也一点作用没有。 因为职位不高有职位不高的好处，他们根本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只需要按照上官的命令行事就好了。 而陈怀就不一样，他是现在整个江南地区兵权第一人，是当朝的平乡侯，是大明顶级的勋贵，虽然在楚宁这个新贵面前，陈怀总是放低姿态。 这也没办法，没看到大明第一勋贵张辅在楚宁面前都毕恭毕敬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楚宁是个异类一般的存在。 作为大明顶级的勋贵，陈怀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被进行无限扩大的解读，这就是陈怀刚刚这么说的原因。 现在田正义知道，楚宁对自己的关爱了，就算知道自己利用他，他也派出自己手下第一大将，要知道陈怀在应天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楚宁！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整个大明谁不知道皇帝朱祁镇和楚宁的感情，谁不知道朱祁镇把楚宁当成神仙一样供着。 更不要说楚宁‘彪悍的过往’了，楚宁宣府力挽狂澜，在逆境中转败为胜；京城智斗文官，硬生生将内阁次辅逼得致仕教书；实行军改，彻底改变但卫所制度，实行募兵制。现在大明军力之强悍，直追太祖、太宗时期。 筹建振兴集团，不仅给朝廷提供了一个稳定且丰沛的财政来源，更是解决了武勋集团对军改的阻力问题，最让人出奇的是，振兴铁厂现在已经成为大明武器研发的中心。 创办皇家书院，皇家军事学院，为大明官场和军队培养了大量的人才，现在皇家书院已经成为大明最顶尖的学府，没有之一! 那里是无数读书人向往的圣地，他对书院的设置，在当时看来简直就是离经叛道，现在看来确实那么的高瞻远瞩。 书院中，不仅有四书五经的传统学习，还有理学，这个理学不同于儒家的理学，这个理学更像是墨家学术，还有工学、水力学、法学、工程学、管理学等等门类繁多。 开始的时候，学生都是靠着书院按照成绩划分，现在已经发展到大家按照自己的兴趣报考。 书院出来的学生，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是争抢的对象。没办法，就拿管理学来说，一个好的管理人才，可以节约大量的成本，民间那些大家族、大商户甚至抬着金银在书院门口等着！ 皇家军事学院，对他们这些文官来说，相对陌生的多，但是他们也知道楚宁在给皇家军事学院制定课程的时候，除了军事方面的课程之外，还加入了一项思想品德！ 就是给所有的学员灌输对国家的忠诚，对民族的忠诚，而且这门课程被楚宁拔高到了恐怖的位置，如果此课程不合格，就要留级继续学习，而且是专门学习。 三次之后，如果依旧不能合格，最轻的处罚是贬斥为民，严重点的就是终生不能从军，最严重的的将被移交有司查处论罪！ 这就加强了朝廷对军队控制，这些课程大多是由朝廷官员教授的，而教材则是由楚宁以及内阁、礼部等共同制定的。 如果说楚宁对这两所大明最重要的书院最大的影响力，那就是课程的安排和教材的编纂了，除此之外，楚宁几乎从来不去两家书院。 当然楚宁在京城的时候，偶尔会去书院授课，可楚宁很少在京城常驻，况且他有个‘点金手’的美誉，所以他的课十分受欢迎，可也仅仅如此。 开海运，扬威万里海疆，几百个番邦国家来朝，这可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宏大的场面，而且几乎成为了常态！ 期间征讨倭国，让倭寇几乎绝迹海上，倭国的金银更是源源不断输入大明，还有吕宋的铜矿，也在常年运往大明，使得大明缺铜的情况得到解决。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做得每一件事，都是许多人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可楚宁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还很好！ 第290章 委屈的郑淮 田正义现在想想都后怕，自己一个才入到官场三年的新丁，能做到南直隶按察使的位置，是多么的幸运，自己竟然在楚宁跟前耍心眼！ “师公，张武不是说徐庭有可能还躲在应天吗？”朱见深不明白，大家几乎就确定徐庭是躲在应天城的，甚至知道徐庭就在郑家的庄园里，为什么楚宁还让人去华亭抓人。 “徐庭重要吗？”楚宁看着朱见深问道。 “他不是一系列事件的主谋吗，抓捕他不就可以结案，从而打击七大家族的嚣张气焰了吗？”朱见深不明白楚宁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 “打击七大家族？我什么时候说要打击他们了！” “啊！”朱见深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对楚宁的回答十分意外。 楚宁做了这么多，难道不是为了打压这些豪族？ “开玩笑，一群土财主值得老子这么用心，咱们要做得不是打击这些大家族，而是消灭他们，大明不是魏晋南北朝，我们不需要豪族门阀！”楚宁掷地有声地说道。 “家族，是维系亲情血缘的纽带，但是在很早之前，人们生活环境极其恶略，除了抱团取暖没有别的办法，但是这样的坏处就是在国家这个大团体之外，还游离着许多小的以团体。 可现在不是远古，虽然他们不能威胁朝廷的统治，但是为了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他们会作出很多事，就算是危害朝廷他们也在所不惜，比如徐庭。” 楚宁也不管朱见深是否能听懂，自顾自地说着，他不是要消大明的家族，而是要限制，他的办法就是通过经济的发展，培养出更多的家族。 这样不仅能限制大家族的出现，更能让大明的经济更加繁荣，让更多的人富裕起来。 “来人！” “侯爷！”楚铁快步走了进来。 “拿太子的令牌去调一千人马，给我把郑家庄园给我围了！”楚铁听完转身朝着朱见深伸出手。 朱见深先是一愣，然后从腰间拿出一块领票低了过去。 朱见深不明白，调动军队楚宁自己就可以做到，为什么要用自己的令牌？可他看楚宁没有解释的意思，就只好不说话。 “郑老！”郑家庄园里，徐庭快哭出来了。 田正义大军去华亭，就算抓不到他，那徐家的脸面也就荡然无存了。 “你赶紧命人回去，组织乡民把大军拦住！”郑淮这时也没有了气定神闲的意思，他们和楚宁之间已经撕破脸了，楚宁这么做简直不给他们任何转圜的余地！ “让张纯联系张洪，组织楚宁！”郑淮对身边的郑晨良说道。 郑晨良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呆呆地站在那出神。 他不明白，楚宁怎么能这么做，首先徐家不是小门小户，徐家可以说是树大根深，楚宁难道就不怕徐家反击吗！ 徐家的门生故吏、族中子弟，知道这件事后，不管怎么样，都会发起反击，而天下的官绅也会站在徐家一边，毕竟国朝虽然不像宋朝一样善待士大夫，但也不会轻易对士大夫下如此重手。 楚宁这是根本不顾规矩啊！ “晨良！”郑淮生气地吼了一声。 “啊？祖父有什么吩咐？”郑晨良这才警醒过来。 “你赶紧去找张纯，让他去找张洪，要他赶紧想办法组织楚宁！” “好，我马上就去。”郑晨良立刻转身离开。 郑晨良走了不久，管家急匆匆就再次跑进来，“老爷！大事不好了！” 郑淮现在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这个老家伙进来就没有好事。 “什么事！”郑淮没好气地问道。 “老爷，府外被官兵给围住了！”郑福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郑淮一脸惊讶地说道。 他没想到，楚宁不仅对徐庭下手，竟然将矛头直接指向自己！ 他一直都是躲在幕后，楚宁这么做简直就是不顾及任何规矩，就算他有什么证据，也不能这么做，没有有关法司的钧令，他不可能这么做！ “走，随老夫出去看看！”郑淮也是火了，楚宁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郑淮啊。” 郑淮带着一众家奴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一大群官兵簇拥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孩子走了进来。 那个孩子穿着杏黄的团龙袍的小男孩，这个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当今太子朱见深了。 至于他身边的年轻人，就更好猜了，一朝太子都像跟班一样跟在他身边，除了楚宁，整个大明朝还找不出其他人来，而说话的人正式楚宁！ 楚宁慢悠悠地走到郑淮身前，“你就是郑淮。” “楚宁！” “啪！混账东西，是谁给你的权力敢在帝国的侯爵面前如此嚣张，直呼其名，你胆子也太大了！”郑淮刚刚开口，楚宁一记响亮的耳光就打了下来。 郑淮原地转了好几圈，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宁，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都说楚宁粗鄙，可是谁也没想到楚宁竟然如此嚣张，江南七大家族的话事人，应天郑氏家族的族长，整个江南都要仰其鼻息的郑淮，被楚宁当中打了一记耳光！ “姓楚的，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个郑氏族人冲上来要和楚宁理论。 可他没有冲过来多远，就停下了，不是他想停下，而是他实在走不动了！ 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沿着刀身缓缓滴下，犹如一条血线，缓慢却触目惊心。 在场的人这下全都吓傻了，天哪，这还没怎么样呢，就直接动手杀人，这是什么节奏！ “怎么，还想着挟持太子威胁我不成！”楚宁一脸愤怒地对着郑淮说道。 郑淮恨不得冲上去把楚宁咬死，这都哪跟哪啊，挨打的是自己，现在楚宁倒打一耙，还说自己想要挟持太子朱见深！ 别说郑淮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就算是有，你看看朱见深身边的士兵，就算是傻子，也只能让那个想法，只能是想法！ 再说，挟持太子！那可是造反的罪名，别说郑氏只是江南一个豪族，就算是皇亲国戚那也是不赦之罪啊！ 郑淮自从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官字两个口，反正都是理。 以前都是自己这么蹂躏那些草民百姓，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冤枉，郑淮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太子殿下，草民没有啊！草民冤枉啊！”郑淮赶紧大声呼喊，他不能再让楚宁这么信口雌黄下去了，不然他郑氏就彻底凉凉了！ 第291章 阴险 “冤枉？你说说你哪里冤枉了。”楚宁好整有暇地说完，转身坐在一张椅子上。 此时有士兵搬来两张椅子，楚宁做好之后，朱见深才缓缓坐下。 郑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光是郑淮，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不过官兵们对此似乎习以为常了，可对面的郑氏族人以及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楚宁刚刚还说什么规矩，什么纲常，现在竟然对太子朱见深不管不顾，自顾自地率先坐下了，而且还是坐在朱见深身前！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冤枉，是不是觉得楚宁这家伙简直就是蛮不讲理，是不是认为我现在把你的府邸围起来是以权压人，滥用朝廷法令。” 楚宁每说一样，郑淮心里就疯狂点头一样，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说白了，他就是觉得楚宁这是欺负人！ 甚至有些栽赃的意思，可他作为七大家族的话事人，利害关系他还是很拎得清的，他知道，自己现在开口，楚宁就会有一大堆诘问等着他。 可他还是低估了楚宁的‘战斗力’。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都被我说中了，无言以对了。” “你是官，我是民，你说什么难道还有我辩驳的余地吗！”郑淮也是真生气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本侯爷蛮不讲理一样。” ‘难道不是吗！’郑淮以及身边的众人，心里都狂喊。 “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郑淮彻底放弃了，他不想再和楚宁纠缠下去，他在等，他要等楚宁走了，继续围困他的府邸，这样一来他的机会就来了。 到时候，他就能发动力量参奏楚宁滥用职权，侵害百姓，种种罪名就会如潮水般向楚宁砸过去，到时候别说楚宁，就算是朱祁镇也顶不住！ “看你这话说的，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开口，不接茬，等你姓楚的一走，我就可以参奏你。 可本侯爷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你啊！你想想，朝廷找来救百姓命的粮船，都有人敢打主意，你和那个幕后主使徐庭又有很深的渊源。 本官为了维护社会安宁，保护你的人身财产安全，特地奏请太子殿下，将保护太子殿下的禁军挤出一部分，将你们这些与徐庭又过节的人家都保护起来。 你难道不应该感谢太子殿下和本侯吗！”楚宁脸上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样子。 不过在郑淮看来，楚宁的这副表情简直不要太欠揍。 可同时，郑淮也感到一阵阵无力，包括躲在郑淮身后人群中的徐庭，现在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楚宁这话简直就是断绝了徐庭或者说是徐家的后路，这是要把徐家和另外六大家族割裂开，而且还根本不给他们转圜的余地。 首先，楚宁这么说就是有足够的证据，定徐庭一个劫持官粮，图谋不轨的罪名。因为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楚宁这么做，就是给自己挖坑。 可大家都知道，楚宁肯定不会给自己挖坑，因为整个应天城都知道，虎头帮的人，漕帮的人，尤其是漕帮帮主杨三青，全都被官府捉拿归案了。 不然，身为按察使的田正义也不敢带人去华亭抓人。 其次，如果郑淮说他们和徐庭或者徐家没有过节，而是关系甚密，那就是承认徐庭的所作所为他们都参与有份，这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小辫子送到楚宁手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旦郑淮沉默，那就是宣布以应天郑氏为首的江南六大家族，彻底放弃了徐家，这无疑就是给原本一致对外的江南七大家族生生分裂开来。 郑淮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小看了楚宁，一直被他混不吝的外表所欺骗了。 他觉得一个从塞北边疆，靠着运气幸进的野小子，除了运气好点，一无是处的楚宁，出手竟然如此刁钻狠辣。 楚宁这下算是把他逼到绝路上来到了，虽然就算分离出一个徐家，对于整个七大家族的联盟来说，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是以为之前福建林家和广东林家的负气出走，原本团结一致的七大家族，已经出现了裂痕，现在再出现这种情况，七大家族也就名存实亡了。 谁能想到，楚宁才来应天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将纵横江南数十年的七大家族联盟瓦解。 看着优哉游哉坐在那喝茶的楚宁，郑淮第一次觉得这个年轻人是如此可怕。 他自认为对楚宁很了解，包括楚宁在下西洋的过程中的种种，他都了如指掌，加上在宣府的大战，他认为楚宁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统帅。 至于和文官斗法，京城军改，在郑淮看来，楚宁用的都是战场那一套，也是在朱祁镇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下，楚宁才能做到，不然根本不会成功。 可江南不必京城，京城是整个大明皇权最强大的地方，江南就不一样，当初朱棣迁都，有一部分原因就算因为江南世族的势力庞大，而且他们对建文帝心存怀念。 为了巩固统治，也为了摆脱江南豪族的约束，朱棣才会选择迁都，只是这样一来，就形成了江南除了每年上缴税赋，实际上对朝廷并不是十分认同。 反而有一种被朝廷抛弃的感觉，江南豪族也正是利用这一点，趁机大肆发展，才有了今天七大家族联盟的局面。 谁能想到，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大家族，竟然被楚宁一连串看似毫不相关动作给瓦解了！ 楚宁完全之仰仗自己的‘先知先觉’，尤其是在对付这些江南豪族上面，后世无数网络高手给出了无数的‘破解之道’，楚宁只是根据记忆进行筛选。 不过楚宁确实很早就开始布局了，首先在当初选人的时候，柯潜，楚宁当然知道他确实有状元之才，但更吸引楚宁的却是柯潜的身后。 虽然柯潜不姓林，但却是实打实的福建林氏族人，不过只是外戚而已，但对于楚宁来说这就足够了。 有了柯潜这个桥梁，楚宁如果不善加利用，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所以，从柯潜高中状元开始，楚宁就已经和福建林氏开始接触了，并且通过林氏，与广东的陈氏也搭上了关系。相比于林氏，陈氏更加珍惜和楚宁的关系。 陈氏虽然说是七大家族之一，但是确实七大家族中的那个吊车尾，，许多时候除了林氏，其他五大家族根本不在乎陈氏，甚至有些鄙视。 而林氏和陈氏因为地缘相近，有都是弱小的存在，自然就选择报团取暖，楚宁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希望之光。 第292章 一个道理 林氏和陈氏从一开始就知道，楚宁这次来者不善，并且也知道此次楚宁的目的不仅仅是变法这么简单，但是他们不在乎，无非就是削弱豪族势力，整顿但海疆。 陈氏规模就不是那种郑家、徐家那样的大家族，对于楚宁的变法抵触情绪也不是很高，反而有点期待。 “怎么样，这次老子来应天之后，你是处处给老子使绊子，可你怎么说都是大明的子民，老子没亏待你，还派人保护你，这才叫以德报怨呢。 不用感激也不用感动，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就行了，等外边风平浪静了，再出去也不晚。”楚宁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假。 “镇海侯，你这是何意！”就在这时，楚宁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微臣张洪参见太子殿下。”张洪来到近前，给朱见深行礼道。 “张爱卿不必多礼。” “哟，这么快就来了，怎么，给你族兄撑腰来了。”楚宁看着张洪戏谑地说道。 “镇海侯，你贵为大明侯爵，陛下亲封的应天留守，怎么能擅自调动军队，围困无辜百姓，你意欲何为！”张洪义愤填膺地说道。 “果然是御史出身，颠倒黑白的本事不是吹的，郑淮告诉他，我是无故围困你吗。”楚宁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转身看着郑淮说道。 “哼！”郑淮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张洪原本是他准备示好朝廷的一颗棋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而且还成为自此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他们七大家族，不，现在应该是四大家族了，虽然势力强大，在江南地区可以说是有实无名的土皇帝，除了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关系之外，还豢养了大批的恶奴。 不说别的地方，单单是这座庄园里边就有不下五百奴仆，如果加上张纯、徐庭、陆铭带着的护卫，这座巨大庄园里，就有上千人的家奴！ 郑淮敢动手吗！ 显然不敢对方不是贫民百姓，也不是所谓的帮派草莽，而是正规军！ 最要命的这些正规军还是被誉为五十年来大明最强军队，是能硬钢瓦剌人的存在，在他们面前，别说一千恶奴了，就算两三倍的一般军队也不是对手。 所以，对于楚宁的挑衅，郑淮选择隐忍，在他看来，楚宁现在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激怒他，只要他被激怒，就会作出一些过激的行为。 到那时，楚宁就能名正言顺地对自己动武，所以郑淮强压心中怒火，没有吱声。 其实郑淮完全误会楚宁了，楚宁完全没有故意激怒他的意思，如果想要动手收拾郑淮，楚宁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和借口！ “镇海侯！”张洪见楚宁对自己几乎无视到了极点，对自己的发问，就简单地敷衍一句，算是了事了！ 张洪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高位之上，没想到自己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先是被楚宁丢出府，紧接着七大家族和楚宁斗得不亦乐乎，根本没人搭理他。 那个时候，七大家族稳稳占据着上风，张洪幻想的双方势均力敌根本没有出现。 就在张洪反思自己当初的决定的时候，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七大家族在‘稳操胜券’的时候，突然向他伸出了友谊之手，自己也算是成功和七大家族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他当然知道七大家族的意思，就是想在赶走楚宁之后，通过他想朝廷表达善意，毕竟七大家族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又不是想造反。 所以把楚宁这个祸害赶走之后，七大家族肯定会向朝廷释放足够的善意，换取朝廷的‘原谅’，还有谁比自己更合适呢！ 张洪自然知道七大家族的意思，不然他这些年的官场也算是白混了，可他不在乎，他本来就是想通过这种行为得到七大家族的认可，从而加入其中。 张洪不是想要成为七大家族的第八个成员，他虽然狂妄，但并不傻，他的家族在家乡的县城还能作威作福一番，可放到江南，就根本不够看的了！ 张洪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应天张家搭上关系，最好能和张家嫡系拉上关系，双方各取所需，张家得到足够的利益，张洪成为应天张家的一员。 原本他计划最少也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见到效果，但是没想到，老天开眼，不管是楚宁，还是七大家族，竟然向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争夺心仪的姑娘一样。 上来就直接赤膊相见，没有预料中的试探进攻，没有峰回路转的智计百出，双方上来之后完全就是在比拼硬实力！ 这也让张洪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足够强大的势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镜花水月。 七大家族上来即使对楚宁变法的根基---百姓动手，不仅给楚宁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更是从中捞到了不少好处，简直就是搂草打兔子，一箭双雕。 就在张洪以为自己这次算盘会落空的时候，没想到应天张家的现任族长张纯，竟然主动登门，甚至和自己结上了亲戚，现在张洪在私下都是以应天张家族亲自称。 就在张洪以为七大家族就要完胜楚宁，他以‘救世主’的形象降临应天的时候，楚宁竟然真的运来了大批的粮食，不仅解决了粮食危机，甚至还将粮价直接打压到了丰年收获季节的价格。 这下不仅将原本胜利在望，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接受胜利成果的七大家族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更是让张洪体会了一把深交过山车。 随着粮食的运达，同时还传出了漕帮、虎头帮等组织，竟然在淞沪徐家的撺掇下，企图劫持粮船，这下七大家族一下就成了过街老鼠。 虽然应天城的百姓还不敢把这种愤怒变现的太过明显，但是从七大家族的生意情况不难看出，百姓们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让张洪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开始他以为楚宁在江南不像在京城一样，有皇帝的支持，有振兴集团的财源，有军队做后盾，在江南，楚宁完全是一个外来户。 就算楚宁再怎么强势，也不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从粮食危机的开始就可以看出一二。 可是谁能想到，楚宁竟然在那种情况下翻盘了！ 第293章 颠倒黑白 不过事情总是这样，可以说是急速翻转，原本自己和七大家族之间说是合作关系，其实就是自己‘归顺’到七大家族麾下。 可今天机会来了，只要自己能帮七大家族度过这个难关，那自己和七大家族之间，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张洪此时心里竟然有些感谢楚宁，如果不是这个家伙的出现，自己对多就是依附王文，慢慢熬上个二三十年，说不定在致仕的时候混一个六部尚书，然后加上个什么虚衔。 可张洪不甘心那样，他觉得自己的才能不止于此，当初被发配到边疆的几年，他没有闲着，认认真真读了几年书，因为他知道楚宁在军方的地位。 他真不敢出城巡边，谁知道楚宁或者楚宁手下的人会不会对他下黑手，他这些年也是没闲着，认真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现在他有机会和大明最大的集团建立盟友关系，他知道，只要自己帮着他们把楚宁赶走，投桃报李七大家族肯定会给自己好处。 比如楚宁走了之后，他作为江南行政主官，在他主政期间，江南的赋税、经济都会有很大的起色，甚至远超从前，到时候那就是自己重返朝堂的资本。 并且自己也会成为七大家族在京城，在朝廷的有一个代言人！ 有了七大家族的支持，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所以，接到郑晨良的消息之后，张洪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正好碰上楚宁在这‘行凶’。 “张洪，你怎么来了？”楚宁一脸茫然地看着张洪，好像对张洪的出现很意外。 “自然是接到消息，镇海侯枉顾陛下对你的信任，骄纵不法，动用军队，对大明良善之家，致仕官员的住宅围堵，你难道不知道大明” “大明律吗？当然没你熟了，听说巡边的几年，你没干别的，就是躲在城池里边读书，说道辜负皇恩，你好像更多一点把。”楚宁的毒舌再次对着张洪狂喷毒液。 “再说，你是不是眼瞎啊，还是耳聋啊，这可是太子殿下的主意，太子殿下知道最近应天不太平，又是盗贼焚烧官仓，又是水贼劫持粮船。 郑淮虽然人不咋地，但怎么说也是大明子民，虽然对朝廷一点贡献没有，还没少挖朝廷的墙角，可总归还是曾经的朝廷官员，怎么说一点优待是不能少的。” 楚宁一副我为他好的样子，不仅气得郑淮胡子乱颤，张洪更是对楚宁的无耻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指鹿为马，无论是张洪还是郑淮，他们自然在熟悉不过，可从来都是他们用在比人身上，现在好了，冷不丁成为被施加的对象，他们首先是惊讶。 然后就是气愤，他们在为官的时候，对那些平民百姓用这招，是因为他们是规则的监督者，他们在那些百姓面前有着绝对的权威，楚宁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想那些无知的百姓一样，任由楚宁随便编排个理由就糊弄了不成！ “太子殿下，镇海侯所说草民实不敢认，草民或许能力不足，为官多年，确实没给朝廷，但草民为官多年，还是为百姓做些事情的。 至于镇海侯说的挖朝廷墙脚，草民不知道镇海侯所指何事，草民不管是在朝为官，还是致仕在家，一直秉承一颗公心” “行了，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装什么装，你那套糊弄糊弄别人也就算了，还敢拿到老子面前喊冤叫屈，当心我把你那些糟烂事公之于众！” 楚宁没等郑淮说完，打断他的话，还发出了威胁。 郑淮如果之前不怕楚宁这么做，现在他是真的害怕了，楚宁这家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以前郑淮举得七大家族的联盟，在朝中有高官维护，在江南占据绝对优势，楚宁一个外来户，想要站稳脚跟还要看他们的脸色，更不要说变法变革了。 不过出于谨慎，或者说想要给朝廷一个警告，郑淮还是组织了一场以应天为中心的粮食危机，七大家族，不仅可以借此向朝廷示威，更能借此赶走楚宁，显示自己的强大。 当然顺便发一点小财也很不错，到时候把楚宁赶走，然后他们借着张洪向朝廷示好，想必朝廷也不会对他们赶紧杀绝。 毕竟江南乱不得，江南可是朝廷最重要的税收来源，一旦江南乱了，那朝廷就麻烦了。 可他没想到，楚宁竟然兵出奇招，从海外运粮！ 这一操作太出人意料了，不仅化解了应天的粮食危机，更是给大明找到了一个稳定可靠的粮食来源。 当然郑淮不知道，楚宁这完全是应急之举，他根本不会把大明的粮食安全放在海外粮食上，当然如果那些地方成为大明的领土就另当别论了。 楚宁不知道郑淮现在的想法，不然肯定会更加鄙视这些所谓的豪族大家。 大明虽然现在是最强大存在，但谁都不敢保证那些大明的敌人或者潜在的敌人，会不会用粮食威胁大明，所以，不管怎么样，粮食必须靠自己。 当然，楚宁这也是一种尝试，他要尝试从海外运粮的可行性。大明自从迁都京城以来，粮食一直都靠着运河，从江南运输过去。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京城人口的增加，大运河已经开始显现出运力不足的缺点，这也造成京城的粮价居高不下，不仅如此，大明九边的粮食，也都是靠着京城支应。 现在京城为了保证民生都已经开始紧张，更不要说支应边疆了。 可边疆又不能不管，不然大明就彻底乱了，所以朝廷只能开始在九边推行屯田，让边军自己解决一部分粮食。 可这样一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边疆的战士开始慢慢成为了农民，他们除了名义上是卫所的士兵，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在九边之地，空有百万大军，却一直没有防御住游牧民族的入侵，这就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而且随着卫所士兵们开始向着农户转变，除了数量庞大，战斗力却是一直在降低。 而因为边疆几乎形成一个独立的系统，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明之后历代君主，都不敢轻易尝试改变，唯一进行尝试的就是崇祯帝。 第294章 裂痕 楚宁的出现，可以说是大明改变自己命运的最后一次机会。 历史上的大明，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土木堡之变的失败，原本已经形成平衡的文武关系，彻底被打破，武将失去了对抗文官的底气。 而文官为了保住自己的绝对优势，虽然没有对边疆的卫所进行大改，但是也开始以各种理由限制军队，这就加速了大明军队的衰败。 楚宁的出现，改变了土木堡的结局，也变相影响了大明的未来。 尤其是朱祁镇，对楚宁近乎疯狂的崇拜，让他对楚宁的变革无条件的支持。 虽然史料中记载的朱祁镇除了高度发达的情商之外，似乎对皇帝这份职业，干的确实不咋地。 这个完全是一种无解。 在历史上，朱祁镇二次登基之后，先是识破了石亨等人的阴谋，然后将这些除了阴谋诡计什么都不行的阴谋家赶出朝堂。朱祁镇也曾经尝试变法，尝试重振大明军威。 可经过土木堡的失败、景泰朝的纵容，文官已经彻底掌握了朝廷中枢的权力，这让朱祁镇生出一种无力感。 再者，能做到皇帝，有几个傻子。 尤其朱祁镇这种，自小被立为太子之后，经受的教育全都是为了将来当皇帝做的准备，所以无论是政治眼光，还是帝王心术，朱祁镇其实一点都不差。 就算不能和朱元璋、朱棣这种绝世猛人相比，但在对面历代皇帝中也算的上是不错的了。 因此，朱祁镇也是看到了楚宁变法对大明的好处，尤其是楚宁在变法之前，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比如振兴集团的出现，不仅给朝廷提供了一个可靠的税收来源，更是将军改的阻力化解于无形，京城大部分勋贵都在振兴有股份，这让他们不必再冒着风险‘喝兵血’。 同时也将勋贵和军队慢慢割裂开来，这样军队的控制权，也开始真正转移到了朝廷手中。 所以，京城的军改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当然，郑淮不会考虑这些，他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家族是否能继续在江南作威作福，继续当自己的无冕之王。 随着粮食危机的接触，郑淮知道，这次交手他输了，而且是彻底的输了，不过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七大家族在江南这些年，粮食土地只是他们家族产业的一个部分。 他们还有其他办法对付楚宁，可前提是他们能自由活动，现在这个前提被楚宁彻底断绝了。 一千京城来的禁军包围了他的庄园，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啊！ 如果是应天的军队，不管是应天军改之前还是之后，郑淮总能利用自己在江南的影响力，保证和外界的沟通，但是这些京城的军队，他们会在乎自己！ 根本不会，他们甚至还因为七大家族挑战楚宁，而记恨他们，这样一来，郑淮就彻底被隔离起来了。 失去了对外界情况的掌握，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就算是庄园极尽奢华，郑淮也不过是一只笼中鸟罢了。 郑淮知道，除非他‘自废武功’，想楚宁投降，不然纯牛奶根本不会放过他，所以他直奔朱见深，就是想要利用朱见深作为一个孩子的‘懵懂’化解危机。 但他忘记了一点，朱见深是楚宁的徒孙，也是他未来的女婿！ 别说朱见深对楚宁的做法没有意见，就算有意见，也不会当众给楚宁下不来台。 其实在朱见深眼中，不管郑淮还是七大家族，不过是地方上一个作威作福的‘土财主’，相比于自己皇室血统，已经太子身份的尊贵，这些人除了比自己富裕，没有任何可比性。 果然，对于郑淮的求助，朱见深并没有搭理，甚至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太子殿下，郑淮所言颇有道理，还请殿下开恩！”张洪看出了郑淮的意思，找楚宁解决虽然是最彻底最直接的办法，可现在他们双方势同水火，根本不可能。 朱见深就不一样，他是大明的太子，需要的是大明的稳定，就算朱见深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但是他们相信朱见深肯定知道其中利害。 张洪还真才对了，朱见深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知道其中的利害，不过和张洪猜测不一样的是，朱见深支持的是楚宁！ 因为不论是朱祁镇，还是内阁辅臣，亦或者是詹事府的讲师，虽然大家对楚宁的评价不一，但无一例外，对楚宁的评价都是肯定的。 就算是楚宁公认的对头，现任内阁辅臣王文，对楚宁的军改、书院、下西洋、变法，都表达了肯定，前三者已经看出成效，只要不是瞎子，朝中大臣都看出了明显的变化。 “张爱卿这话应该找镇海侯说。”朱见深一脸无奈地说道。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无论是张洪，还是郑淮，在场的文武官员没想到，朱见深竟然会这么说。 虽然朱见深的语气平缓，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可每个人解读出来的东西却不一样。 郑淮和张洪觉得朱见深刚刚的话里充满了对楚宁这种‘权臣’的不满，就像是汉献帝一样，除了‘唯命是从’没有一点别的办法。 他们都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就算是这次和楚宁斗法失败，他们也不会完全没有机会，从朱见深的话里，他们听出了希望！ 张洪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登上人生巅峰的场景！ 只要自己不离不弃，总有机会在楚宁眼皮底下和朱见深接触到，只要自己多接触上几次，朱见深这种远离‘故乡亲人’的孩子，肯定对自己依赖不已！ 郑淮的想法差不多，朱见深话说的虽然没有一丝表情，但一朝太子，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在他父皇的强迫下，跟着一个‘飞扬跋扈的权臣’，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这个孩子心里肯定充满了对楚宁的厌恶，那自己完全有可以趁机给朱见深留下一个好印象，那他们就可以和大明未来的皇帝，建立极好的关系。 而赶来过来的柯潜等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不知道朱见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对楚宁有什么不满？！ 第295章 不差这点儿 可作为当事人的楚宁和朱见深，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双方的情绪变化。 楚宁依然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朱见深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不再说话，一切仿佛没有发生一样。 “听见没，别跑过去告状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好意思吗，跟个孩子去告状。”楚宁一脸不屑地看着张洪说道。 此时，不管是郑淮还是张洪，都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们觉得就算这次被输给楚宁，他们还有机会！ 尤其是长远来看，能和朱见深建立良好的关系，比起这个，不管是粮食危机的失败，还是这次交锋的失利，都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张洪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如果这次不能借机遏制住楚宁，照此下去，楚宁今天土地改革，明天税法改革的，等朱见深继位，他们估计毛都剩不下了。 最重要的是，朱祁镇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估计没有十几二十年朱见深根本没有继位的可能性。 “镇海侯，你这样目无法纪，肆意妄为，难道不怕天理国法吗！”张洪想定之后，不再和朱见深说话，而是转身对着楚宁说道。 他和楚宁的职位都是朝廷这次新增的，虽然也算是位高权重，但因为是新设，官职的品级还没有明确，毕竟这种职位有可能在变法之后就取消了。 朝廷不会允许这样两个掌握江南生杀大权的人存在，所以张洪对楚宁的称呼一直都是镇海侯，因为他的官职比楚宁低很多。 “这话说的，好像本侯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和你们比起来，本侯爷虽然对那些百姓态度不好，可本后却给他们带来了全是好处。 你们倒是满嘴的仁义道德，可你们谁家中没有良田千顷万顷的，依附在你们门下的那些恶奴，哪个不是罪孽深重，还好意思说什么天理国法。 你们要真是怕这些，就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别急着反驳，如果你们觉得冤枉，咱们可以让锦衣卫查一查。”楚宁根本不给张洪和郑淮反驳的机会。 果然，原本准备出言反驳的张洪和郑淮，被楚宁最后一句话说道哑口无言，不是他们没有反驳楚宁的话，而是楚宁最后一句话的威力太大了。 随着南镇抚司的成立，让整个大明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再次出现在江南地区，郑淮虽然出生在江南，但是他多年为官，对锦衣卫的了解当然很深。 张洪就更不用说了，虽然现在锦衣卫没有了缉拿天下的权力，但是锦衣卫无孔不入的探查力，给张洪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毕竟他在巡视九边的那两年，有不少关于边关的情报他是能看到的。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锦衣卫大都督王贵，就是‘楚党’一员！而那个南镇抚司的张武，更是以楚宁门人信徒自居。 所以，当楚宁说出锦衣卫三个字的时候，不管是张洪，还是郑淮，都很自觉地闭上嘴，他们开始想其他的办法，决口不提刚才的天理国法了。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锦衣卫介入，他们就彻底输了，那些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不用把这些年做的事全都查清楚，只要有一小部分，那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多谢镇海侯关心，小老儿虽然曾经在朝为官，但是现在赋闲在家，如果真的让禁军‘保护’，小老儿于心不忍。”郑淮赶紧转移话题的说道。 “是啊，不管郑老，员外如何，他现在已经之士，再说这些禁军身负保护太子殿下和镇海侯的重任，尤其是镇海侯已经被行刺多次，还是小心为好。” 张洪也顺着郑淮意思说道，不过差点就说走了嘴，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 “切，猫哭耗子，难道刺杀本侯爷的那些杀手不是你们派的。”楚宁一脸不感冒地说道。 “镇海侯请甚言！”不管是张洪还是郑淮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张洪原本的意思是嘲讽一下楚宁，说他到处树敌，可没想到楚宁根本不接招，还说刺杀是郑淮安排的，顺带把张洪也捎上了。 这他们可不敢接，刺杀朝廷命官形同造反，很快还是现在权势滔天的镇海侯楚宁。 要知道，当初因为徐又蕊母子被刺杀，朱祁镇一发火，整个应天城几乎被翻了个遍，这次楚宁被刺伤，朝廷更是罕见的把缉拿权重新赋予给了锦衣卫。 如果不是楚宁上折子解释，恐怕锦衣卫又会成为那个让天下颤栗的存在了。 可就算是这样，应天城也迎来了又一波巨大的清洗，朝廷严令锦衣卫配合应天府、应天刑部，对应天及其周边地区进行清理。 现在应天别的不敢说，单从治安来说，可谓是冠绝天下了。 “行了别装了，既然敢作就要敢当吗。” “如果镇海侯有证据请”郑淮知道，这个时候就算自己真有把柄在楚宁手里，也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不然刺杀的罪名再想推脱就难了。 “太子，咱们回去。”楚宁却没有给郑淮说完的机会，转身对着身后的朱见深说道。 郑淮等人再次确认了楚宁的跋扈，心里无限地狂喜，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如果楚宁真的把大军留在这，那他们就真的成了聋子、瞎子。 到时候外边的一切就只能任由楚宁‘胡作非为’了。 “镇海侯，小老儿现在不过是一介草民，如何敢让殿下和镇海侯费心，草民家中也有些子孙，必能保护家中周全，还请殿下和侯爷收回成命。” “郑淮，你这是不是不知好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请殿下派兵的，一千禁军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 郑淮看着楚宁那个表情，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掐死他。 “殿下，侯爷，刚刚郑老员外也说了，他家中子侄众多，足以防备贼人，殿下金枝玉叶乃是大明致未来，万不可因小失大。”张洪赶紧说道。 “不用了，就算没有这一千禁军，难道我还能让太子身临险境不成，我那个别院地方虽然偏远，但是周围也驻扎了上万的禁军，不差这千八百人。”楚宁说完，竟然直接走了。 第296章 强大的对手 “镇海侯！”张洪见状赶紧上前，他准备拦住楚宁，他知道如果真的把郑淮这么变相地软禁起来，那自己就失去了和楚宁叫板的依靠。 郑淮也迈开脚步也跟着张洪追了上去，他更不能让楚宁就这么走了，不然他就真的被软禁了。 可他们才追了两步，停下来了，不是他们追上了，或者是楚宁停下了，而是那些侍卫的刀已经抽出来了！ 明晃晃的钢刀，反射着阳光，显得格外刺眼，也让张洪和郑淮心底发出阵阵寒意。 没办法他们只好停下脚步，对视一眼，任由楚宁带着朱见深走了，可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在随着楚宁走到时候，朱见深转身看了他们眼中，眼神中若有似无地有一点含义。 张洪和郑淮也正因为这个眼神，才没有追上原本已经快追上的楚宁了。 “师公，我表现的不错。”从郑家庄园出来之后，朱见深一脸谄媚地对着楚宁说道。 那样子和朱祁镇简直是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父子。 如果郑淮或者张洪看到，一定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楚宁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到朱见深的话，“记住，下次不要那么突兀地说话，如果不是我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以他们的心思，肯定会看出端倪来的。” “不会？”朱见深不确定地说道。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在外边露面了，张洪也会不断求见你，到时候你适当地见上几次，他肯定会让你搬进皇宫，我会给他‘创造机会’，到时候你就跟着他会皇宫。” 楚宁的话刚一说完，朱见深眼睛里已经出现了泪水，他以为自己那里做的不好，楚宁生气了，这让一直努力的朱见深有些委屈。 “怎么还哭上了，和你爹一样。你今天既然已经这么做了，那张洪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一来可以借助你和我对抗，第二吗”楚宁说到这停下来，看着朱见深。 “二来应该是想着提前下注，利用我一个孩子，孤身在外的时候，建立感情，然后为将来做准备。”朱见深抹了一下眼泪说道。 “不错，既然如此，你就要给他们机会，这不仅仅是因为咱们给他们挖下了那个坑，更因为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 就算是我说的话，甚至是你父皇说的话，你都不能偏听偏信。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身居高位者，一来要做到掌握全面，就不能只听信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话，要对事情有一个全面的把握，就要从多个不同的角度去获得信息。 甚至能在这些信息当中获取最多的有用的东西，只有这样，你做的决定才能是最接近正确答案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你做任何决定之时，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楚宁说完，朱见深一脸怪异地看着楚宁，脸上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瞎看什么，我要是做到绝对冷静，还有你们老朱家什么事，要不是因为性格冲动，我会为了你们老朱家出生入死，我自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待，他不香吗。” 楚宁知道朱见深是什么意思，说实话，楚宁做事确实是这样，有些冲动，还有些易怒，尤其是对他们父子，简直不要太粗暴。 朱祁镇这辈子流泪最多，最尴尬的事，几乎全是因为楚宁。朱见深平生第一次被人吼哭了，是楚宁干的，这对父子对楚宁可谓是又爱又恨。 可楚宁却一点也不在乎，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不管是朱祁镇还是曹鼐，又或者是张辅，这些人才会如此‘纵容’楚宁。 因为楚宁这种人看着嚣张跋扈，实际上对朝廷没有一点威胁，楚宁几乎是处处树敌，最终受益的除了朝廷，却是百姓。 可楚宁却从来不会拉拢人心，百姓跑到他府门前请愿，楚宁在完全可以向他们施加好处，拉拢他们的时候，竟然让军队开枪把那些百姓赶走！ 生生把人情送给了柯潜等人，着实让柯潜和李正庭等人受益。 “师公，我是真不想去皇宫住啊。”朱见深一脸委屈地说道。 “必须去，都是为了你们老朱家的江山社稷，爱去不去。”楚宁根本没有劝解的意思，直接放下‘狠话’，把朱见深的后路全都堵死了。 朱见深只好委屈地沉默不语了，他知道，楚宁说的是，自己能帮楚宁的也只有这样了，可他是发自内心地不想和楚宁分开。 在楚宁身边，他不仅能学到很多知识，最重要的是，在楚宁身边，他总是感觉十分舒服。 虽然朱祁镇也会和楚宁一样，经常和朱见深交流，可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因为朱祁镇自身的威严，或者是因为朱祁镇身为父亲的严厉，朱见深总是感觉对朱祁镇没有对楚宁这么随意。 就比如当初朱祁镇问他，愿不愿意随着楚宁一起来应天的时候，朱祁镇虽然是心平气和地询问，但语气中或多或少还是带着一丝命令。 朱祁镇其实也是将此次他来应天的利害关系说的很透彻，朱见深自己也知道其中的缘由，但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可他和楚宁接触就没有这种感觉，虽然楚宁有时候会直接命令他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但是是朱见深却感觉没有一丝生疏，他可以跟楚宁说自己的真是想法。 比如这次，他不想去应天那个皇宫居住，虽然他知道这次他必须去，也知道这是帮楚宁分担压力，而且楚宁也根本没有向他做任何解释，但他就是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其实朱见深不知道，楚宁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朱见深这孩子其实非常听话，也懂事，最重要的是，因为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有了感情。 而楚宁接下来将面对的，不再是七大家族这样的对手，而是占据大明朝野超过七成的江南士绅集团！ 一个七大家族，楚宁或许不放下心上，但是面对江南士绅集团，楚宁是真的没有把握。 第297章 张洪得逞了 不过，楚宁觉得上天既然给了他这样一次机会，他就不想浪费这次机会，他现在就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看看能不能给这个古老的国家，带来新的机会。 从现在的效果来看，他做的还不错，但是随着局势的发展，他的对手也逐渐开始慢慢强大起来。 比如现在的对手，就是一个可怕的对手，江南士绅集团！ 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称之为一个集团，他们不想七大家族，有固定的组织架构，表面上看，他们更像是一盘散沙，但是这群人的能量却是足以颠覆整个大明的存在。 比如，在明朝后期形成的东林党，就是以这个集团为主力组成的。而这个集团的形成，也是因为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当时的大明已经是病入膏肓，内部动乱不断，土地兼并让许多农民失去了生存的依靠，所以只能走上造反之路，而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士绅集团的贪婪。 以至于大明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稳定内部，让那个崛起于白山黑水的彪悍民族借机壮大，也就有了后世褒贬不一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 楚宁当然不想让历史重演，可是他这次的对手确实有些让楚宁头大，但也仅仅是头大而已。 毕竟楚宁就算再彪悍，也不至于把所有人给灭掉，幸好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不过他还是不想让朱见深跟着自己冒险，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如果换成朱祁镇或者朱祁钰，就算让他们抱着炸药包冲锋，楚宁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果然如楚宁所料想的一样，自从那天在郑氏庄园之后，只要是楚宁不在，朱见深自己在楚宁的别院的时候，张洪就会来找朱见深。 在他看来，朱见深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离乡背井的孩子，而且还要生活下楚宁这个‘权臣，魔王’的阴影下，想着都觉得可怜。 所以，张洪觉得自己有责任关心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虽然经常被楚府上的‘恶奴’阻挡，但有志者事竟成，张洪还是如愿见到了朱见深。 最主要的是朱见深就像他事先想的一样，对于楚宁流露出了很深的怨念，只是因为他现在身处楚宁府邸，所以好多时候这个可怜而懂事的孩子都是欲言又止。 张洪感觉朱见深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自己了，想想也是，俗话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而太子和皇帝之间又是天然的对立面，朱祁镇对楚宁信任简直让人不能理解。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坚持，想必楚宁现在在应天不会有一点牵制，也正因为这样，朱见深心里的委屈根本找不到诉说的地方。 几次接触下来，张洪发现朱见深不仅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甚至有点把自己当成亲人一般。 “殿下，微臣已经让人把皇宫打扫出来的了，是当年宣宗皇帝驻跸的地方，于礼制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殿下同意，微臣这就安排殿下移驾。” “张留后，孤感谢你，不过孤在来之前，父皇嘱咐过，一切以镇海侯为尊，他好像不太想让孤去皇宫居住。”虽然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之色，但嘴上还是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镇海侯入朝时间不长，许多朝廷典章他还不清楚，当初太宗皇帝迁都之后，就定下帝居于京城，太子留守应天的规矩，就是不想应天龙兴之地没了照应。 也正是为此，不管是仁宗皇帝还是宣宗皇帝，都曾驻跸应天，所以殿下现在移驾皇宫其实是遵循祖制，想必陛下知道后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夸赞殿下懂事。” 张洪一脸大灰狼哄骗小红帽的样子，不停地忽悠朱见深去皇宫，这样他就不用天天冒险来找朱见深了。 他的留后衙门就应天皇宫边上，到时候自己随时都能见到朱见深，最重要的是朱见深从此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看着朱见深眼中闪过的期待，张洪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今天正好楚宁去龙江船厂，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机会难得，这次一定要把朱见深带走。 “殿下，如果怕镇海侯怪罪，不如留书一封，说明缘由，我想镇海侯也会理解殿下的苦衷的。”张洪继续劝说道。 “张留后所言极是，来人，收拾行囊，咱们去皇宫！”朱见深想了一下，下定决心地说道。 张洪心中无限狂喜，这下好了，自己目的总算是达成了一大半了，只要朱见深脱离楚宁，那自己就有机会，起码现在看来，自己和朱见深之间有一张‘同病相怜’的感觉。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如此凶险，他还将朱见深送到皇宫，难道他那边有什么危险不成！”朱祁镇看到张武送来的密报说道。 跪在地上的隆平侯世子张玮，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他这次不仅带来了楚宁的奏报，还要想朱祁镇当面陈述，主要是楚宁十分不愿意动笔，所以他的奏折一般都很简单。 所以这次专门派张玮来，也是为了当面个朱祁镇奏报。 朱祁镇虽然不认识张玮，但是既然楚宁派他来，那就是说张玮没有问题，可以信任。 “启禀陛下，变法五条公布之后，江南的士绅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七大家族更是从中联络，镇海侯这次算是触动了那些人的根本利益，所以担心” “担心！那些人还敢造反不成！”朱祁镇霸气侧漏地说道。 “陛下，镇海侯担心的应该是行刺。毕竟针对他的刺杀，算上没有成功的也有不下五十次，太子殿下跟在他身边一来是有危险。 二来，此次变法毕竟得罪一大批人，太子是大明的储君，这种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曹鼐看着激动地朱祁镇赶紧劝解道。 他生怕朱祁镇一激动把朱见深顶在前面，变法这种事，有他们这上一代完成就好了，本来就是给后辈们谋利的事，如果此时把朱见深顶在前面，虽然会给朱见深一些锻炼的机会。 但也会因为朱见深的深度参与，让朱见深过早暴露在前台，承担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知道楚宁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和楚府比起来，皇宫确实算不上安全，别说应天的皇宫，就算是京城皇宫也不一定比楚府的防护强！ 这也看出朱祁镇对楚宁的关照，正因为怕楚宁遇刺，所以应天楚宁的别院外，常年驻扎着三千大军，那个不大的别院，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点也不过分。 皇宫除了建筑高大一些，禁军多一些之外，但就防守密度而言，还真比不上楚宁的别院。 陈怀和张懋都曾经说过，就现在楚府别院的防御来说，没有十倍的兵力，根本突破不了防线！ 第298章 被感激的‘高利贷\’ 此时的应天城外的一处庄园，这里聚集了无数衣冠楚楚之人，单从气度上看，这些人就不是一般人。 这些人当然不是普通人，他们是江南七省的士绅代表，这次楚宁的江南新政五条，几乎是条条针对他们，尤其是官绅一体纳粮，这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一样。 读书人废寝忘食寒窗十载，为的是什么，当然是光宗耀祖，还有就是摆脱贫困，享受科举带来的好处，那就是官绅免税，可现在楚宁却要把他们的特权剥夺。 这怎么能让他们淡定，他们也曾经尝试过反抗，但是那些负责丈量土地的不是当地是差役衙役，而是正儿八经的官兵。 而这些官兵的带队者，全都是京城经营的禁军，面对他们的阻拦，往往就是劝阻，劝阻无效后，那些禁军也不废话，直接动手！ 没错，你作为士绅，在当地有威望，有地位，可在这些禁军眼中，真的是什么都算不上，他们可是从京城来的禁军，你一个当地的土财主还敢跟他们叫嚣，简直就是找死。 更何况那句俗话不是说嘛，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那些士绅引以为傲的口舌，在这些官兵面前起不到丝毫效果，那些秀才甚至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没办法，这些士兵只认一件事，那就是命令，他们是皇帝兵符调出来的病，调兵的兵符和旨意说的清楚，在江南他们只需要听楚宁一个人的就行！ 正是这道命令，给了这些士兵足够的底气，更何况，你就算是士绅，也不过是江南的士绅，这些官兵根本不在乎。 首先带队的从伍长开始，就是京城京营的士兵，其次，就算那些普通士兵是江南人，可这次分派的是后，陈怀秉承了楚宁的异地原则。 比如扬州府籍贯的士兵，此次被派往福州府，绍兴府的士兵被派到扬州府，这样那些原本就对士绅阶层心怀不满的百姓，现在终于有机会给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士绅一点颜色了。 尤其是因为是异地调查，所以他们没有丝毫心里压力，而那些官差此次除了带路，根本没有其他任务，而且据说这次锦衣卫也是全员出动。 这就让那些官差们不敢刷什么花样，因为谁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什么人是锦衣卫的密探。 这一点也不夸张，每个州府县是不是就会有这种通风报信、误导大军勘测的差役官员，他们的结果也很统一，那就是全都被送到应天城等候审讯！ 这些就更没人敢做手脚了，最重要的是这些官兵还随身带着丈量数据！ 没错，早在大军开拔之前，楚宁就安排柯潜、田正义和李正庭将从洪武年间一直到三年前的江南土地进行了详细想梳理。 并且楚宁在测量之前就明发一道命令，那就是凡是开垦的荒地，只要在限定的期限内到衙门报备，就不算你偷税，否则的话，不仅要开垦的田地要没收充公。 开垦田地的人也将面临巨额的罚款。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很淳朴的，这道命令在传开之后，许多百姓开始到当地的衙门报备，有些士绅也迫于无奈去报备。 可绝大部分士绅，还有一些心存侥幸的百姓，没有去衙门报备，所以这次清理田地的行动中，许多人试图阻挠，但无一例外，全都被打回去了。 没错，是打回去了！ 在士兵眼中，凡是阻碍他们完成任务的人，不管是士绅，还是寻常百姓，都是不可原谅的，因此各地都有百姓被士绅煽动阻挠，士兵出手打击的消息传来。 楚宁对此只有一句话，“敢阻挠，劝阻后不听者，一律严惩，严惩无效按谋逆论处！” 这句话的威力一下就将此事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许多地方甚至真的发生了百姓叛乱的情况，楚宁也不姑息。 再次传令各地，各地士绅在此期间一律不的离开原籍，不在原籍的限期返回原籍，并且当地上士绅还要协助官府约束百姓，否则士绅罪加一等！ 这一条简直是将百姓叛乱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士绅身上，这下士绅们开始慌了。 各地士绅虽然没有统一的组织架构，但是他们的应对措施却惊人的相似，基本都是煽动百姓，自己躲在背后，有些聪明的煽动完百姓之后，自己躲到外地。 而楚宁这种近乎不讲理的措施，彻底打乱了他们的章法，让他们一下没了章法。 现在他们除了造反，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可他们真的能造反吗？ 显然不能，因为现在大明不是末世景象，根本没有造反的土壤，他们又不是黑衣宰相姚广孝那种绝世猛人，造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而且，就算是姚广孝煽动朱棣造反，也是准备了许久，他们一没有朱棣的战力，二没有姚广孝的计谋，三更没有事先充足的猪呢比。 造反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这次楚宁早就将他们的后路堵得差不多了，早在五法颁布之处，楚宁就安排了大批人，几乎是每个村子都有人宣读法令。 对百姓的质疑也是不耐其烦地解释，所以绝大多数百姓对新法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了解很深，所以这次他们煽动的百姓中，绝大多数都是无业游民一类的人。 真正有地或者老实的百姓，不仅不反对新法，甚至很期待新法的实施。 与此同时，江南集团宣布皇室、联合振兴集团，在户部的监管下成立大明皇家钱庄，向百姓提供低息贷款。 这让许多原本担心就算有了土地，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开展生产的百姓，一下就有了底气。 以往百姓遇到荒年、灾年的时候，也会想当地士绅、钱庄、或者寺庙借贷，但是就算以慈悲为怀的寺庙利息也是月息三分。 那些除了土地一无所有的百姓，唯一的抵押物就是土地，一旦他们不能及时还款，他们安身立命的土地，就会被钱庄收走。 现在不一样了，大明皇家钱庄提供的利息，最高年息三分，为此楚宁心中还担心百姓抵触，毕竟作为后世的穿越者，三分的年息就是百分之三十，这简直就是心黑到了极点。 可在这个时代，这种利息一处，甚至引发了商人的强烈不满，作为社会底层的商人，甚至聚集到楚府门外请愿，希望也能得到这样的低息，哪怕是年息五分都行！ 第299章 普通人的幸福 就在各地士绅焦头烂额的时候，七大家族出手了，准确地说是五大家族。 福建林氏和广东陈氏，因为土地数量不多，加上暗中已经和楚宁达成协议，双方算是盟友关系，所以对楚宁的变革反应不大。 而作为福建广东的最大家族，他们选择沉默，那些小家族士绅自然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再加上自从开海以来，这两个地方的人，大多以海贸为生，或者额从事与海贸相关的事，对原本贫瘠的土地，就更加不怎么依赖了。 而真正和朝廷，或者说和楚宁多对的主要集中在江浙、湖广，这些地区。 虽然淞沪的徐家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但是毕竟只是一个族长出事，对于整个徐家来说，还算不上伤筋动骨，毕竟族长可以再选，可他们安身立命的土地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因此徐家就算面对上前的禁军和南直隶按察使衙门的差役不停盘问，也是抽出时间和精力，对抗五法的实施。 而应天的郑家、张家、安陆的陆家、浙江的钱家，更是拼了命一样，想尽办法阻止五法的实施。 这次就是五大家族召集的各地士绅的代表，聚集在一起共商对策。 虽然平时五大家族看不上那些小家族，而那些士绅们也不愿意仰人鼻息，双方奔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大家也算是相安无事。 可随着楚宁江南五法的推出，整个江南的士绅集团一下就意识到了危机的存在。 历朝历代变法，他们都是被打击的重点对象，投资渠道的不足，加上华夏人对土地根深蒂固的执念，使得大部分人在有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购买土地。 这就是的土地越来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而对于一个能在地球上任何地方种出粮食的民族来说，失去土地，就相当于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根本。 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则对整个朝廷都怀有极深的怨念，只要达到一个临界值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火花，就能引发燎原大火。 纵观华夏历史，所有的王朝都受困于此，唯一有希望破解这个局面的就是宋朝，因为宋朝高度发达的工商业，吸收了大量的劳动力。 可在整个华夏历史上，因为对外作战的弱势，是的这个朝代存在感极低。 “多余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现在的形势想必诸位也都清楚了，郑老被洗脑软禁，这个江南都处在楚宁恐怖的统治之下，咱们唯有团结一致，才有希望。” “是啊，如果真的按照楚宁的那个什么五法推行下去，那些泥腿子还不翻了天啊。” 一时间，整个大厅热闹了起来，大家义愤填膺，如果楚宁此时出现在这，被撕碎都是轻的。 “行了，大家静一静。”张纯开口说道。 大厅登时安静下来了，而张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成就感，以往他虽然也是一方霸主，但是像现在这样一呼百应，他还真是没有经历过。 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郑淮是主角。 但是这次，郑淮被楚宁软禁起来，而徐庭因为当时没有跑掉，也被捆在郑淮的庄园里，林氏和陈氏接着当初的由头，虽然没有返回原籍，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 七家联盟现在楚先只有五家，两个还是没有家主出现，话语权大受打击的存在，而他张纯，原本就是起家联盟二把手的存在。 现在郑淮被软禁，各地士绅代表齐聚应天，他作为原起家联盟的二把手，江南二把手张洪的族兄，就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此次大会的主持人。 “诸位，现在楚宁倒行逆施，妄图断我等根基，简直就是天下士绅的公敌。他一个蛮荒边疆之地出来的野小子，恰逢其会地当上了个侯爵，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了。 这次大家齐聚一堂，可谓是群贤毕至，咱们要让楚宁看看，谁才是江南的霸主，谁才是江南的主人。” 张纯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顿，大厅的众人一阵阵腻味，大家千里迢迢赶过来不是想听张纯说这些废话的，而是想知道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 江南现在已经是大明最重要的赋税、粮食源头，这里在秦汉时期，是无人愿意来的烟瘴之地，而自从西晋的衣冠南迁开始，正式解开了长江以南的大开发。 经过近千年的开发，此时的江南地区，尤其是江浙、湖广已经成为大明最重要的粮食和丝绵的产地。 随便楚宁五法的出台，这些地方也是抵触情绪，和反抗最激烈的地方。 不过，因为楚宁事先早就做好了准备，每个县都派驻了大军，就算有想铤而走险的人，面对如狼似虎的正规军，那些所谓替天行道的人，也很快就被剿灭了。 尤其是南镇抚司的协助，情报准确的送达，让大军对那些企图武装反抗的人，做到精准快速打击。 而且那些所谓的武装反抗，甚至连乌合之众都谈不上，有时候甚至一伙队伍开过去，那些叛乱就烟消云散了。 就这样，虽然士绅们沸反盈天，但是对于整个变法的局面影响却不大。 与此同时，大明皇家钱庄的出现，更是让最广大的百姓们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尤其是钱庄针对普通百姓退出的农田贷，简直不要太好。 只要你拿着官府出具的正轨地契，就可以用未来土地三到十年的三成收益贷取款项，没有失去土地的风险，没有高额的利息，最高只有三分。 一瞬间让江南的百姓兴奋不已，他们甚至主动去官府登记新开垦的农田，尤其是丁税的取消，一开始大家都不相信，但是总有些勇敢的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而且在锦衣卫的配合下，江南各地几乎是同时出现了申报家中丁口的示范者。 “张老蔫可真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啊，他那就那两亩薄田，家中光是男丁就有七个，到时候交丁税的时候，有他哭的的时候。” “谁说不是呢，不过张老蔫也没办法，谁叫钱管家看上他家的田了呢，听说是准备在那修园子，就算他不去申报，也剩不下啥了。” 就在人们纷纷议论的时候，那个被人可怜、嘲讽的张老蔫趾高气昂地牵着一头水牛向着自己的家里走去。 第300章 应该感谢 “张老蔫，你这是在哪捡到宝了，还是碰上那个好心人了。”众人看到张老蔫牵着的牛，顿时不淡定了。 这年头一头耕田的水牛，就算是超过服役期的，也要二两银子，这可不是一般家庭承担的起的，张老蔫牵着的那头牛，一看就是正当年的壮牛。 如果买的话，最少也要三两银子。 “没啥，这不是去申报了丁口，官府给几个孩子都上了户，正儿八经的农户呢，又分了三亩水田和三亩旱田，有个官老爷还给俺出了文书，带着俺去皇家钱庄贷了银子。 七两银子，年息三分，就用俺八亩田地未来三年的三成收入作抵押，这么多田地，每头牛可不成，俺就一狠心买了一头，不贵，三两银子。” 众人看着趾高气昂的张老蔫，顿时五味杂陈。 虽说这个时代，人丁兴旺是家庭兴旺的必备条件，但是也要看你的家庭条件。 这个张老蔫，家里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三亩水田，在村子里算是一般人家，可到了张老蔫这辈儿，就算是不成了，张老蔫人如其名，为人老实巴交。 为了他讨一房媳妇，他父亲狠心将一幕水田作为聘礼，这才算给他找了一个媳妇。 张老蔫成亲之后倒是没有让他父亲失望，短短几年的时间，就生了一大堆孩子，男男女女一大群。 可繁重的丁税，让他们不敢给孩子上户，只能作为黑户一样存在。 他们做最累的伙计，那最少的工钱，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是黑户。一旦被人告发，将会面临巨额的罚款。 这不是张老蔫这种人家能承受的起的，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会孤注一掷地选择相信新法。 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就更不用说杭州钱家的一个总管看上了他家的那两亩水田，要‘买过去’修园子，这无非就是个借口，其实就是狗仗人地霸占别人的土地。 张老蔫虽然老实，那个不知道是钱家那个犄角旮旯的小人物，这是在变相地侵占土地，可他能怎么样，别说对方打着的还是钱家的招牌。 就算是人间什么都不是，他又能怎么样，不过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个年月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了，难道还能怎么样。 张老蔫家的地不是什么好地，地段也很一般，能对这种地段的田地下手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这又能如何呢，就算是这种狗仗人势的小人物，也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招惹的。 所以，张老蔫一狠心，与其让那个所谓的钱管家欺负了，还不如放手一搏，相信官府的宣传，去登记户籍，如果官府说的是真的，他能得到五六亩田地。 就算官府是骗人的，那他那两亩薄田刚好交了孩子们的丁税，总比便宜了那个什么钱管家强得多。 楚宁知道之后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原本他以为锦衣卫找这些所谓的‘托儿’很难，毕竟都事乡里乡亲的，许多人还是一个家族的。 这么做肯定会被家族的人唾弃，谁成想，当锦衣卫们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尝试找的时候，这群眼看就要成为失地农民的老实人，十分配合。 因为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他们来说，都不会比原先更差，所以这种所谓的‘托儿’实在是太好找了。 随着无数张老蔫这样的人重新申报家庭人口，江南土地改革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就算那些士绅还是心有不甘，作为穿越者的楚宁知道，单单从土地改革来说，他已经稳操胜券了。 毕竟有了强大的百姓作为后盾，就算是那些士绅再；心有不甘，也不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妈的，没想到改革的第一步，竟然是那些反对变法的人提供的，你说是不是很有嘲讽意义啊。”楚宁看着各地送来的奏报，一阵阵无语感涌上心头。 “可见侯爷的变法正是时候，如果任由这些士绅极其爪牙肆虐下去，江南不仅不再大明的财赋重地，反而有可能会成为祸乱的根源。”柯潜也是一阵阵后怕。 作为七大家族中仅有的两家对土地依赖不强的家族，柯潜确实对土地没有什么概念，毕竟闽地和粤地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鱼米之乡。 大部分还是靠海吃海，所以他们对土地不没有太强烈的执念。现在看来，这好像成了他们巨大的优势了。 不然这次就算柯潜愿意跟着楚宁变法，林氏家族也不会配合，毕竟一个家族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次也是一样，柯潜只不过是林氏的一个赌注，这样的赌注像林氏这种家族还有很多，只不过柯潜这个赌注胜算更高一些。 毕竟林氏也曾派人参与到楚宁的拓荒海洋的旅程，他们对楚宁的奇思妙想，远见卓识，已经强大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也正因为如此，林氏在知道楚宁要在江南变法的第一时间，就通过柯潜，和楚宁取得了联系，在经过一系列讨价还价之后，楚宁和林氏以及广东的陈氏达成秘密约定。 可见，楚宁也不是一味地强势，他也知道审时度势，分化瓦解，只不过他拥有谈判的资本，所以在谈条件上，占据了上风。 可不管怎么样，这次也算是楚宁从穿越以来的第一次妥协，但是楚宁知道，没有这种妥协，不管他是不是穿越者，都很难，或者说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布局，去实施。 楚宁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他不仅要通过变法让大明恢复大汉民族的辉煌，更要让这个被誉为历朝历代中最有骨气的王朝，活出一个不一样的样子来！ 所以，楚宁才会不遗余力的布局，大费周章地变法，就是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大明活出一个全新的模样。 不过，从目前看，让楚宁有些哭笑不得就是，那些最应该反对变法的人，确实他最应该感谢的人，没有他们的横行乡里，没有他们的贪得无厌，楚宁变法说不定还真不好办。 第301章 真相 “张员外，咱们还是说说怎么对付楚宁。”终于有人收不了张纯的语无伦次。 现在他们想的重点是赶紧拿出个章程来，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是早早就出来的，现在楚宁的限籍令一出，如果不能及时赶回原籍，那可不是拿着玩的。 他们知道，如果不能按时回到原籍，等待他们的将是楚宁无情的横扫。 现在双方已经完全进入到了对峙状态，从楚宁颁布江南五法之后，从地方到京城，凡是有资格上折子的官员、士绅，都开始上奏弹射楚宁。 楚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有创造了一个历史记录。那就是被弹劾的次数、被弹劾的数量已经被弹劾的比例。 别人被弹劾，或者是因为某一件，或者是因为站错了队，而楚宁每次都是因为出人意表。 先是册封一事，然后就是振兴集团，接着是军改，如此种种，要不是楚宁脸皮够厚，致仕都是轻的。 这次简直就是颠覆历史，没有人居中调度，没有人发起倡议，几乎所有的人，同时对楚宁展开弹劾。整个大明朝从内阁辅臣，到地方官员，没有资格上折子的，就联名上奏。 反正就是一句话，就是要是没有弹劾楚宁，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明朝的官员。 一时间群情激奋，而且这次不同于以往，以前弹劾楚宁，朱祁镇留中不发，很少有官员盯着不放，这次不一样了，一来是大家弹劾楚宁无非是搏名，不是搏命。 楚宁的彪悍可是满朝皆知的，而且楚宁和朱祁镇的关系，也让众人感到忌惮。 明朝官员就是这样，如果你弹劾内阁首辅，首辅就会上一道请罪的折子，然后再上一道致仕的折子。如果你弹劾皇帝，恭喜你，出名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会成为大家敬仰的英雄，但是弹劾这种高官甚至皇帝，起码要有比较靠谱的证据，否则下场也很会凄惨。 除此之外，大明朝哪个官员身上没有几封奏折弹章，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楚宁这个异类就不同了，因为他从来不上朝，所以几乎就不用上折子请求致仕，而且对那些不实的弹劾，他更是彪悍到直接在朝堂上直接怼回去。 对于弹劾他的官员，爆粗口动手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最过分的还是当初振兴铁厂刚刚和工部兵部合并的时候，楚宁竟然打了个时间差。 拉着好几门火炮，跑到弹劾他最激烈的都察院门口，把都察院的围墙炸了几个窟窿，然后拍拍手潇洒地走了，只留下一地瓦砾尘埃。 这种操作简直成了常态，只要对方不触碰楚宁的底线，其实楚宁根本不在乎什么弹劾，当初炮轰都察院也是因为他们弹劾宣府之战的将士，说他们出工不出力。 如果不是朱祁镇见机快，把那个官员贬斥边疆，都察院估计就得重修了。 可朝中对此事却出奇的沉默，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一场多么惨烈的战斗，当初出征的将士只回来了一半！ 那个官员也是想出名想疯了，所以根本没人管他的死活，可楚宁的彪悍也是显露无疑。 这次不一样了，第一是楚宁没有在京城，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楚宁这次动了所有人的蛋糕。现在整个大明，除了那些公认的‘楚党’几乎人人弹劾，楚宁一时间成了过街老鼠。 曹鼐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内阁首辅的威严，直接命人将所有弹劾楚宁的奏折全都送到他那，他就全都给截留了，甚至没有往朱祁镇那里送！ 而朱祁镇更是不闻不问，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可弹劾的奏章却丝毫不见减少，每天都有新的奏折送来，全都是针对楚宁的。 有些京城的官员，弹章已经上了十来封，每隔几天上一次，大有将内阁淹没之势。 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楚宁不仅没有退让，反而逆流而上，那些弹劾他最凶的官员，家底全都被差的一干二净，有些甚至因此被楚宁反弹劾。 楚宁这么做更是激起了强烈的反弹，虽然官员们都很害怕，但是他们更怕因此失去自己锦衣玉食的根本，所以他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弹劾。 只是言辞上缓和了许多，如果仅仅是这样，这次朝争也不会被后世关注多少，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这原本就复杂的局面，彻底陷入了混沌。 官员们也不是完全没有依仗，这次几乎整个大明的官员，不管立场不论原则，大家难得地形成了一致，那就是抵制变法。 因为楚宁这次的变法似乎有冲动了。 “我知道先生是为了大明好，可是现在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就算变法成功了，那大明也差不多废了。”朱祁镇有气无力地说道。 “陛下，此时您可千万不能泄气啊！”曹鼐听了朱祁镇的话，登时急了。 以他对朱祁镇的了解，这是要妥协的节奏。 他知道，朱祁镇这么做不是因为对变法存在疑惑，相反，经过这段时间，朱祁镇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变法的必要性。 整个大明的官员，几乎人人都是地主，只是大小不同而已，那些平日里满嘴仁义道德，志君尧舜，造福万民的官员，人人都是纵容家人，横行乡里兼并土地。 和他们劝解朱祁镇的样子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们平日里总是用圣人言语规劝朱祁镇，希望他能成为尧舜一样贤明的君主，可他们自己却可劲往自己腰包娄银子。 就这段时间，那些被楚宁查抄的官员家产，足以抵得上大明一年收入了，那些原本在黄册中的肥沃土地，已经转移到了他们家族的名下。 湖州知府李岩、绍兴同知赵毅、浙江巡盐道邹元哲、九江知府张猛等十余个府道官员的家产就超过五百万两！ 另外正在调查的浙江按察使吴振明、江西布政使袁科真等五六个高官查明的田产每一个都在万亩以上。 这就事大明满嘴仁义道德的官员！ 第302章 单身狗柯潜 就在朱祁镇纠结要不要继续的时候，楚宁却在应天城过得无比舒服。和那些官员的紧张不同，楚宁似乎没把那些官员的弹劾放在心上。 每天除了在别院陪着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时不时地去京营看看新兵的训练,去船厂查看战船的建造，有的时候还会去布政使衙门，查看土地清理的情况。 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忙碌，丝毫没有被天下官员集体弹劾的恐慌。 而且，随着楚宁对一些在职官员的查处，就凭他现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估计弹章最少增加一倍，可就算这样，弹章的数量丝毫没有减少。 “侯爷，现在南直隶七成的土地已经清理完毕，剩下的估计再有一个月就清理差不多了。”柯潜顶着一堆黑眼圈说道。 楚宁看着一脸疲惫的柯潜，心里有些不忍，但是没有办法，虽然他已经从皇家书院调集了大量的人手，可相对于南直隶庞大是土地数量，这些人每天几乎是不眠不休，能完成七成已经超出了楚宁的预料。 “不错，不要逼自己太紧了，不差这几天。”楚宁出言安慰道。 “下官们都知道，侯爷的压力巨大，下官等恨不能为侯爷分忧。”柯潜一脸愧疚地说道。 “想什么呢，安心做好你们的事就行，整天胡思乱想，小心哪天我让陛下赐给你个公主。”楚宁看着柯潜打趣道。 柯潜今年二十八岁了，比楚宁还大，可一直没有成亲，家里倒是催过几次，但是可先是在京城观政了一段时间，同时还在书院兼职教书。 没过多久，就被朝廷派到望海城，做了那里的第一人总督，品级倒是生了不少，从三品总督，一些省份的按察使也不过如此。 可朝中却没人说什么，当初朱祁镇在朝堂上就说过，谁愿意去他都会考虑，可根本没人愿意去，好家伙，比天涯海角的琼州都远。 和京城相隔万里，而且还是刚刚开辟出来的莽荒之地，听说那里的人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别说从三品，就是正一品也没人愿意去啊。 可他们不愿意去，不代表其他人不愿意，柯潜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给内阁上书报名，当初没有能随着楚宁出海是他最大的遗憾。 现在有机会追随楚宁的脚步，他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不光是他，楚宁培养出来的那七个进士一个没落，全都上书。 果然，整个朝廷就只有他们七个人愿意去万里之外的地方，许多人不明白，这几个人虽然是楚宁教出来的，可不管是人品，还是性格，和楚宁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虽然他们天生打着‘楚党’的印记，但是大家都不得不承认，这几个人确实不错，而且有同为‘楚党’的内阁首辅曹鼐，以及其他人的帮扶，这几个人眼前可谓是康庄大道。 何必自我发配到那个荒蛮之地，就算他们待在京城，相信最多十年，一省虽然很难，但是主政一个大府还是没问题的。 可他们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前途，甘愿去那种地方，如果是别人，也许会有人怀疑他们是另辟蹊径，这样可以走上高官路线。 毕竟从三品的官阶，有些人一辈子也做不到。 可他们七个根本不存在这种问题，不仅有曹鼐等人的帮扶，就连朱祁镇对他们也是另眼相看。可就是这样，七个人还是全都上书，请求前往望海城等海外属地驻扎。 最终的结果就是柯潜做了望海城的第一人总督，田正义做了吕宋岛上南天涯的第一人总督，其他人的请求则全都被驳回了。 因为当时其他海外属地还没有传回大明，并且就算传回来了，也没有望海城和南天涯这么重要。 因为这里是楚宁规划的大明内海的守护，是大明联络西洋和与南海郡的关键通道。 南海郡就是大明按照楚宁留下的海图，找到的一块新的大陆，也就是现在的澳洲大陆，南海郡和吕宋，现在已经成为大明最重要的海外领地之一。 因为那里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尤其是吕宋，简直就是躺在铜板上的海岛，南海郡的金银、木材等等，也对大明的市场有着极佳的补充。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远了。 所以这次柯潜和田正义才能做到南直隶布政使和按察使两个职位，因为他们之前就已经是从三品的官职了。 所以柯潜一直没来得及成亲，原本家中倒是给他定了一门亲身，是浙江钱家的一个远房，这也算是变相的联姻。 虽然柯潜只是福建林家的外戚，但是柯潜的母亲却是现任林氏家主林墨没出五服的族妹，而钱家那位小姐，则是不知道多少代的人了。 只不过，他们家从祖父哪一代出了几个四五品的官员，其中那位小姐的父亲，现在还在甘肃布政使参赞的任上，所以才会被钱家笼络。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旁系，和柯潜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可见林氏在七大家族中的地位确实有些尴尬。 不过柯潜也算是争气，自幼就有神童美誉，多年一直专心读书，更是成为庚午恩科七子中的魁首。得到内阁首辅曹鼐等人青睐，更是简在帝心的人物，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两。 可就在这个时候，楚宁先是挑战文官，然后打压武将，一时间成为朝中最‘忙碌’的人，也是最不受人待见的人。 每天都有弹劾楚宁的奏章送到内阁，这也算是楚宁的一个特点，话说从楚宁入仕以来，除了出航海外那些年，只要是他在大明，弹章就没停过。 而作为楚宁‘门人’的柯潜等人，自然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受人羡慕和敬仰，而是成为大家唾弃可怜的角色。 尤其是柯潜，和其他六人不同，他原本就有才名，这次虽然是受到楚宁的颠点播，但是起本身也可以说是足够优秀了，很多人都为柯潜感到不值。 可柯潜却一点不在乎，他甚至说出，此生能得楚宁指点是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也正因为这句话，当时柯潜成为楚宁之外，又一个不受待见的人物了。 第303章 奔放 也正因柯潜和楚宁的关系，定的那门亲事，也被人家退婚了。 要知道，在古代，订婚其实和成亲没有多大区别，没有极特殊的原因，是不会退婚的，尤其是封建礼法下，女方退婚更是少之又少！ 这在古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一样的存在，尤其是想柯潜这样的青年才俊，遇到这种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所以，亲事一直就是柯潜的软肋，所有人都不会当面提起此事，就是怕刺激到了柯潜。 可楚宁不一样，他倒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反而觉得这正好是柯潜摆脱家族舒服的机会，甚至还提议给柯潜找一个公主作为补偿。 当时柯潜差点没哭了，大明朝的驸马是那么好当的！ 和公主成亲那不叫娶，教尚！ 就是公主娶你的意思，而且从此之后，除了一个驸马都尉的虚衔，几乎没有再施展报复的机会了。 当然凡是都有例外，比如井源，他就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但是纵观整个大明的历史，井源这样的又有几人！ 楚宁对此倒是不以为然，可楚宁这样的任务，别说大明朝，就算是整个华夏历史，都是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 所以，楚宁不在乎，不代表柯潜不在乎。 每次楚宁说这事的时候，柯潜都是一脸无语，他不能，也不敢反驳楚宁，这完全是出于对楚宁的尊重，如果是别人这么说，那就是解不开的仇扣了。 “侯爷，咱还是说说变法的事。”柯潜一脸无辜地看着楚宁，他是真不想再说这个了。 别说柯潜不想尚什么公主，就算真的想，你以为谁都像楚宁一样奔放，周围可是还有一大堆人呢！ 什么布政使的属官，书院借来的人，此时全都一脸八卦地看着柯潜。 这让柯潜这位大明第一布政使脸都快滴出血来了。 “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怎么不喜欢公主，那看上谁家姑娘了，跟我说，我去给你保媒，我想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楚宁非常不要脸地说道。 现在的楚宁，在大明朝的官场，简直就是过街老鼠一样的存在，除了那些‘楚党’，没有人愿意和楚宁搭上任何关系。 这位爷现在就是大明瘟神，大家都避之不及，别说保媒了，就是走路大家都不愿意和他走在一起，生怕被别人误会了。 柯潜当然不会说这些，自从皇榜揭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和楚宁彻底联系在一起了，尤其是在和楚宁接触一段时间之后，他更是被楚宁的奇思妙想和天马行空所折服。 他不知道原来人生还可以这样，为国为家原来不只是圣人说的，原来还有另一种不同的路可以走。 所以追随楚宁，是柯潜这辈子罪不后悔的一件事。 不过，对于楚宁的间歇性不着调，柯潜还是感到很是无语，这位楚先生什么都好，就是从来不把大明的规矩当回事，这倒也难怪。 毕竟楚宁所作所为，别说大明，就算是整个华夏的历史找起来，都很难找到相似的。 “没事，张辅有个孙女听说长得不错，如果你觉得张辅这个粗人那就错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还有曹鼐，不过曹鼐的孙女太小，今年才十三岁。邓栗倒是有个女儿，年龄家势都挺合适的，就是已经定亲了。陛下的堂姐倒是有不少待字闺中的，只是不太了解。” 楚宁一本正经地在那胡说八道，丝毫不顾及周围已经被他震慑的一塌糊涂的众人。 在众人眼中，楚宁这也太奔放了，一本正经地谈论当朝第一勋贵的孙女、首辅大人的小孙女、还有那些皇亲国戚，看来是真心为柯潜考虑。 只是这种考虑能不能稍微私密一点，这可是有一大堆人呢！ 最要命的是，朱见深就在一旁！ 没错，虽然朱见深被张洪‘诱骗’出去之后，楚宁和张洪大吵一架之后，也算是默认了这种局面，一脸气愤地离开了。 可楚宁隔三差五还是会带着朱见深到应天各处转悠一下，尤其是一些关键的地方，比如去龙江船厂看船只的建造，去校军场看新军的训练。 不过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 楚宁的教育一直都是这样，他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最大特点就是现场教学。 在龙江船厂，看着高耸入云的巨舰，楚宁会给朱见深讲一些航海的故事，也会告诉朱见深海外领地的重要性。 在京营校军场，楚宁会告诉朱见深军队对一个国家稳定和发展的重要性，以及如何做好军队的掌控。在衙门里，楚宁会他朱见深说一些政务的要点。 凡此种种，给了朱见深一个全新的视野，他不再是那些先生口中得知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能亲眼见到军队阵列的威武，船只的磅礴。 还会从一些他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的小吏口中，知道一些书本和先生们教不到的知识，如何才能更好更快地做好一件事，里边原来有这么多的学问。 因为要配合楚宁，所以，朱见深只能在有限的时间才能跟着楚宁，所以他对这种机会格外珍惜。 现在他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楚宁，他到不是因为楚宁说道了他的那些堂姑，而是觉得自己难得出来一次，楚宁竟然把这么‘宝贵’的时间，花费在保媒这件事上！ 虽然他也知道柯潜是个不错的人才，将来自己登基也会用得上，可现在他能跟着楚宁的时间太有限了，根本浪费不起！ “师公说的是，你看上谁家的千金了，不好意思和师公讲，就来找孤，孤给你保媒。不就是几个藩王的郡主吗。”朱见深一脸不屑地说道。 果然是是师承一脉啊！ 无论是柯潜，还是周围的官员，对于朱见深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奔放的程度，一点不像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 而且说的还是他的堂姑！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作为当事人的柯潜，差点一头扎在地上，他觉得自己没有成为楚宁的弟子，看来是有原因的，这种你奔放就是他这个受儒家传统教育的人根本学不来的。 第304章 可怕的反击 小插曲过后，就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现在应天京营在训的官兵有两万人，已经初具战力，再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些士兵就能完全形成战力，到时候变法的最后一块短板也将补齐。 你们这边也要抓紧时间，到时候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你们去做。”楚宁意味深长地说道。 众人不明白，楚宁这话是什么意思，前期已经有三万大军奔赴各地，效果也是十分明显，各地虽然对抗变法的事时有发生。 一来是因为百姓对变法的了解，从而发自内心地支持变法，二来各地尤其是一些重要的州府县都驻扎了数量不小的大军。 那些所谓的反抗，往往刚刚发动，就被剿灭在萌芽之中了。 所以他们不明白楚宁说的最后一块短板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军队，虽说五万大军数量并不是很多，甚至有些少了。 但是以现在新军的战力，和江南的情形来说，这是一份足够到富裕的力量了。 那楚宁还紧赶慢赶地训练这两万大军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楚宁不说，大家也不好多问。 朱见深虽然心中也有疑惑，但是他也没有发问，毕竟这种事应该是涉及到机密，现在却是不方便多说。 楚宁带着朱见深转了一大圈之后，坐着马车直奔应天的皇宫而去。 “师公，你刚刚说的最后一块短板是什么意思？”朱见深赶紧说出自己的疑惑。 “现在那些士绅官僚们还处在一个群龙无首的境况，或者说他们还没有真正达成合作的意向，他们抱成团，看起来很强大，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只要咱们坚持住，按照现在的进度下去，他们除了缴械投降没有第二条路！”楚宁目光深邃地说道。 “那师公还担心什么？”朱见深不明白，既然楚宁这么有把握，为什么还会对京营新兵的训练如此上心。 别人不知道，朱见深作为亲身经历者，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为了这两万新军的训练，从京城带来的禁军，不论是皇宫的护卫，还是楚府别院周围的守卫，都被楚宁降到了最低。 当然这时在极其隐秘的情况进行的，在外人看来，那些守卫依然是按照以往的规律换班驻守，实际上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其实这里边绝大多数的人已经换了。 全都换成了楚宁从应天京营的新兵！ 而作为此次应天军改的主脑，陈怀已经在军营住了一个多月了，就是为了让新军形成战力，可见楚宁一直在防备一场战事。 可现在不管是南直隶，甚至整个江南，谁都不知道这个让楚宁无比紧张的敌人在那！ 要知道，现在各地的土地清量进行的如火如荼，这也正是那些反对势力反击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这段时间，他们就很难在煽动百姓了。 因为谁都知道，变法对百姓来说，确实利大于弊，而且最大的特点就是可操作性。 楚宁的变法不像是宋朝的王安石变法，其实王安石变法从初衷到具体措施，都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之所以失败，完全是因为反对势力的强大，和王安石用人失误所致。 而楚宁这次的变法最大的特点，也是最大的保障，就是有一支强大且服从性极好的军队作为支撑。再加上南镇抚司的配合，使得那些原本就是临时起意的反抗，显得不堪一击。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法已经深入民心，各地的百姓都已经看到了变法的好处。 楚宁变法没有想当初宣布清量土地一样统一行动，而是根据各地不同的进度，逐步推进。 一个县完成清量土地和人口登记后，立刻转入第二阶段的田地重分，无数原本沦为佃农租户的百姓，因为新法的推行，重新获得了土地。 而相对应的是，那些原本通过各种手段，占据越来越多土地的士绅们，因为官兵参与的丈量，从而失去了数量庞大的土地。 不是他们不想反击，而是百姓不支持，或者说他们已经失去了忽悠百姓的基础。 然后就是那些官兵，拿着黄册开始逐亩清理，原本一些被划定为‘荒地’的土地，被重新统计在案，成为官府的官田。 而那些事士绅，也因为拿不出足够的依据，并且没有在官府确定的时间去申报，从而失去了土地的所有权！ 而百姓们，则依照大明律的规定，按照家中人口数量，重新分的了相应的土地，有了土地，让那些百姓对官府的变法更加支持。 加上皇家钱庄的支持，让百姓们不仅能拿到土地，还能得到一笔足够的启动资金。 最主要的是这些借贷，不仅利息低，而且抵押也是以土地收成作为抵押物，最多不超过十年的抵押，让百姓们即使因为灾年无法偿还，也可以通过对以后几年收成的调整，完成偿还。 如此一来，百姓们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刚刚得到的土地，因为灾年而被收走。 所以那些官僚士绅们才会如此惊慌，在这种时候齐聚应天，就是想‘集思广益’想个办法阻止楚宁的变法。 不然这样下去，就算楚宁‘魔王’的称号已经传遍江南，但是随着变法的推行，这个‘魔王’的含义也会发生可怕的逆转。 可现在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是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击出现，反而随着变法的不断推进，让他们越来越被动。 既然如此，楚宁在担心什么，竟然会如此紧张，不仅将自己变相脱离出变法，还尽最大可能地训练新军。 这件事作为最高机密，除了朱祁镇和内阁中的‘楚党’，就只有张辅、沈荣、井源、陈怀这几个人知道了。 应天更是除了楚宁和陈怀，就只有朱见深知道！ 而且，新军的数量并不是楚宁刚刚说的两万，而是五万！ 这可是当初朝廷确定的应天军改的三分之一的军队数量！ 当初朝廷在商定应天兵马的时候，就根据楚宁的建议，明确应天京营的军队数量只占江南大军的三分之一，也就是十五万。 剩下的三十五万大军将分别驻扎在杭州、扬州、湖州、荆州、广州等地，各地驻军按照不同的需要，驻扎不同的军种，以及数量。 而应天京营，将在未来三到五年内，通过不断训练，完成新军的训练，然后向各地派驻！ 可楚宁却如此紧张地安排新军的编练，这和当初朝廷制定的方略有很大的出入，那就说明楚宁担心的事，也就是那些士绅的反击，一点不简单，甚至很可怕！ 第305章 楚宁的反击 朱见深不明白，可看楚宁这么重视，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小不了。 “侯爷，京城有消息传来，他们现在已经开始针对侯爷拘禁郑淮一事发难了。”张武急匆匆地赶来说道。 “不管他，一个土财主而已，让你查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现在浙江按察使吴振明、江西布政使袁科真两个已经查清楚了，吴振明在原籍有田产三万五千亩，宅院十五处，店铺三十一家，几乎垄断了原籍的粮食和盐巴，有两处宅院还逾制。 袁科真在原籍有田产两万七千亩，房产二十一处，店铺更是占据了一条街，另外他在江西还有磁窑七座。”张武如数家珍地说道。 “还不够，这两个顶多也就算得上是个开胃菜，他们不是喜欢闹吗，好，那就闹，你把已经查实的这两个还有那些知府什么的全都移送刑部大理寺。” “侯爷，现在那些官员们都疯了，只怕咱们的卷宗送过去，他们一个托字。”张武一脸担忧地说道。 “你去，这件事我来办，一群苍蝇而已。”楚宁挥手让张武离开，他走到书桌前，提起笔开始思考。 朱见深很有眼色地来到书桌旁，给楚宁研墨，楚宁略微思考一下，铺开一份奏折，开始写起来。 朱见深在一旁看的是一阵阵牙疼。 楚宁的奏折有两个特点，一是不规整，这位大爷似乎根本不知道奏折的基本要求，他的奏折从来都是直来直往，除了抬头的一句‘臣，楚宁奏：’剩下的都是直奔主题。 第二个特点就是奔放，内容就不提了，每次楚宁认认真真些奏折的时候，措辞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简单粗暴到了极点。 比如这次，楚宁在奏折里边说了，这次移送的官员违法的卷宗只是一小部分，而且只是一部分高官，证据锦衣卫已经查证清楚，就等着刑部大理寺审定认罪了。 如果刑部大理寺在短时间内不能完成案件审理，楚宁表示对大明司法制度的担忧，为解决这个难题，楚宁建议重新恢复锦衣卫的缉拿审讯权！ 如果锦衣卫忙不过来，东辑事厂重开也不是不能考虑！ 朱见深可以想象，这封奏折送到京城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 文官系统这些年好不容易把锦衣卫给限制住了，这也算是多年来文官最大的胜利，没有之一！ 要知道，不管是内阁辅臣，还是地方官员，对于锦衣卫简直就是很入骨髓，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缉拿官员，审讯。 后来朱棣觉得锦衣卫还是不够好用，就成立了东辑事厂，就是俗称的东厂。 大明的官员们，被这两个特务机构弄得的担惊受怕，尤其是无处不在的坐探，任谁都不喜欢。 可随着宣府一战之后，朱祁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对这两个特务机构进行了大规模调整。 先是对锦衣卫的权限大加限制，除了关乎国朝安全，涉及外族密探之外，锦衣卫失去了缉拿、审讯的权力，那个让大明闻风丧胆的昭狱，也正式移交到了刑部手中。 而东厂，更是被朱祁镇束之高阁，这些年来，除了楚宁大婚遇刺那次之外，东厂就根本没有动过，现在的东厂完全就是一个空架子。 可就是这个空架子，才是让人感到不安的存在，因为朱祁镇一直没有撤销东厂，也就是说，东厂还有重新开设的可能性。 只是，时间过去这些年，不仅东厂没有重开的意思，就连锦衣卫也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模式，他们除了对外的侦缉之外，多国内只是负责监视。 “果然还是先生有办法！”朱祁镇看着楚宁的奏折，激动地一拍桌子。 他这段时间确实被烦死了，这段时间内阁和他已经被参奏弹劾楚宁的奏折给淹没了。 没办法，有些官员是有直奏的权力的，他们看到送进内阁的弹章石沉大海一般，他们就直接发给朱祁镇，所以这段时间，朱祁镇也收到了海量的弹章。 “明发！”朱祁镇看完楚宁的奏折之后，立刻作出决定。 曹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那些官员确实是做的过分了，楚宁的变法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不过触碰了他们的一些利益，这些人就枉顾事实，群起而攻之。 曹鼐虽然也是官绅中的一员，但是作为内阁的首辅，他还是有着一颗报效国家的心，只是变法的阻力太大，显然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做到。 现在有人出来变法，而且还是曹鼐佩服的人，他当然鼎力支持了。 可是曹鼐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除了朝中公认的‘楚党’之外，几乎满朝文武对楚宁的变法都抵触到了极点，他也曾因为楚宁的决定腹诽过。 因为按照曹鼐的意思，变法不应该想楚宁这样狂风暴雨，他更倾向于和风细雨的变法，可他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因为变法是出动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挠变法。 但是随着变法的推进，曹鼐惊奇地发现，以内官绅一体纳粮的出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这一点上。 其他的变法竟然推动的出奇顺利，曹鼐真的太佩服楚宁了，在曹鼐看来，就算是这条不实施，那变法也不能说是失败。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条才是楚宁追求的根本之法。 楚宁知道，如果不解决土地兼并和人口增长之间的矛盾，他的变法，只能算是缓解矛盾的一种形式，根本不能说是成功。 这是楚宁根本不能接受的，所以楚宁才会不顾与天下士绅为敌，也要强行推动这个。 当天，楚宁的奏折被明发出去，并且加急赶印了一期邸报，上面只有一个内容，就是楚宁的这份奏折，而且还是原文发出。 楚宁奔放激烈的措辞，再次刷新了大明官员百姓的三观，好家伙，这为楚大爷还是真实彪悍的一塌糊涂。 人家弹劾你，你不请辞解释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拿着弹劾他的官员门开刀！ 吴振明也好，袁科真也罢，那可都是身居高位的官员，部堂级别的高官，楚宁竟然将他们的家底查了个底掉，甚至连吴振明家中住宅住宅逾制都查的清清楚楚。 第306章 快速 而楚宁奏折里最致命的就是要恢复锦衣卫的缉拿审讯，这就是要走历史的倒车啊！ 想必整个大明，楚宁朱祁镇和锦衣卫了，当然，那些宦官们倒是没有多兴奋，毕竟现在大明皇宫已经四年多没有新的宦官了。 看样子今后也不会有新的宦官了，没看到从朱祁镇到朱见深身边都已经不再有宦官随侍左右了嘛。 而且宦官争权夺势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年老体衰之后，无依无靠，而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了，振兴集团已经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专门收容皇宫出来的宦官宫女。 是的他们有了一个可靠稳定的居所。 以前宫女还好意一些，毕竟除了年岁比较大，其他的都还好，尤其是对规矩的了解，让她们还能找一些教习的活路，但是宦官就不一样了。 宦官是皇家特有的产物，而且除了皇室别人根本不能使用，否则就将面临抄家的大罪。 而且，从宫里出来的宦官，大都已经年老体衰了，雇佣他们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现在整个天下都知道，皇室，准确滴说是皇帝，是振兴集团最大的股东，所以那个由圣旨准许建立的部门，就理所当然了。 所以除了少数有野心之辈，几乎所有的宦官都对早日结束宫中的服役，去振兴集团养老无比期待。 这也是宣府之战以后的新规定，凡是在宫中服役五十年的，都可以申请退休，皇室会给予一些财务，然后直接送到振兴集团。 而现在宫中的许多宦官宫女，闲暇之余，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振兴集团，看看以前的前辈们，听听他们说古论今，尤其是看着他们优哉游哉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期待。 只是宫女相对要少一点，因为好多宫女在出宫之后，在振兴集团焕发了第二春，好多人都找了人家嫁出去了。 所以现在的大明皇宫无比祥和，少了许多的争权夺势，明争暗斗。这让孙太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对楚宁的观感也改善了许多。 因此，那些太监们对恢复东厂，兴致缺缺。 不过有锦衣卫一家就已经足够了，这份奏折被朱祁镇原封不动地明发天下，一时间百姓们倒是没什么感觉，和轰轰烈烈的变法比起来，锦衣卫和他们的生活相距太远。 可天下的官员们就不一样了，如果锦衣卫恢复了缉拿审讯的权力，那他们就又回到了从前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之中，到时候家里一个不起眼的仆役，可能就是锦衣卫的坐探。 家中毫无安全感可言，那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们觉得这完全是楚宁转移大家注意力的做法，可谁也不敢冒着险，毕竟以楚宁历来的表现来说，说不定这位大爷真的会作出这种事来！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这段时间被官员们搞得焦头烂额，对楚宁无比信任，几乎达到言听计从的朱祁镇，肯定会答应的，明发奏折就是朱祁镇的警告！ 不管怎么说，整个朝野随着楚宁的这封奏折一下安静了许多，大家都在思考新的对策。 就在这个时候，内阁终于出声了，他们给刑部大理寺发文要求他们尽快对锦衣卫移送的案件进行审理，一个月之内如果不能审结，就地免职，然后换人接着审。 内阁这么做虽然有些突然，但是大家知道，如果不这么做，那整个朝野都将陷入锦衣卫的阴影之中，而以楚宁和锦衣卫的关系，他们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毕竟现在锦衣卫还仅仅是通过侦查获得一些证据，相对难度要大的多，而如果锦衣卫有了缉拿审讯的权力，那怎么说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所以，作为此次官绅与楚宁斗法的第一个受害者，两个官员在第一时间被刑部捉拿归案，没有押解进京，而是直接押到应天。 因为应天是保留了一套完整的朝廷衙门，除了没有内阁，其他一应俱全，原本他们是没有权力审问这种布政使、按察使高官的，但是现在事发突然。 如果按照内阁给的时间，将这两人人押到京城最少也要一个半月的时间，那就全耽误了。 因为在内阁发出照会之后，朱祁镇紧跟着发了一道旨意，就是同意内阁的做法，并且明确如果不能再一个优惠之内审结，他就恢复锦衣卫的缉拿审讯权！ 这下大家就全都紧张起来了，全都开始了告诉的运转，从浙江、江西两个地方讲两人押解到应天，用了极短的时间，就算是江西的袁科真，半个月也押解到位。 这种速度让朱祁镇都感到不可思议，换做以前，就算是他督办的事，没有一个月想都不要想，现在竟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押解到了。 还真让楚宁说对了，任你官奸似鬼，都比不上吏滑如油，他虽然贵为皇帝，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种事只要你给的压力够大，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当然这种事偶尔做一下没问题，如果常年保持这种高压状态，不管是官还是吏员，都会疯掉的。 果然，浙江按察使吴振明抵达应天后的当天，应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那些官员也是第一次看到锦衣卫的卷宗。 让他们直接无语到了极点，原本他们还想着从卷宗中找出些漏洞，虽然不能推翻锦衣卫的调查，但是起码会从轻发落这两个人。 如此一来，也算是变相地胜了这一局，可谁想到，锦衣卫虽然没有对官员们动手，但是那些仆役、农户、匠人的笔录却十分仔细，甚至在笔录后边还附了相关的证据。 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下量刑定罪了，因为这些证据根本没有给对方反驳的机会，甚至许多当地官员的签押，如果是以前，这些官员一点会欣喜若狂，这省去了他们大量的时间。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想要替两人开脱都很难，除非冒着徇私枉法的风险，但是现在这种时候，谁敢这么做！ 要知道，在皇家书院，现在有一门专门的学科，就是研究大明律，甚至已经开始形成了专门的民生部分，刑罚部分，而皇家书院的律法学，已经成为大明最权威的存在了！ 没有之一！ 第307章 戏精 虽然审讯结果出来了，但是官员们还是刷了个滑头，他们虽然审议确定了，但是他们把以自己没有处理这种级别官员的权限为由，将审讯结果送到京城。 而且走的是普通奏折的通道，这就是大明制度上的缺陷，应天刑部确实没有处理这种界别官员的权力，但是他们却附送了自己的判决建议。 浙江按察使吴振明、江西布政使袁科真两人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枉顾皇恩，私自敛财，纵横家奴横行乡里，每一条都真真切切，不容反驳。 应天刑部建议对两人个革职为民，永不录用。 看似很严格的判决，却对两人的贪赃所得，以及附属其身下的恶奴没有丝毫处置，对吴振明逾制一事都没有提及。 这些东西是以最慢的速度，等结果送到京城之后，朱祁镇看着判决的结果，差点把奏折给撕碎了。 这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官官相护，什么叫避重就轻，这么确凿的证据面前，这些官员竟然还敢对他做这种欺上瞒下的事，简直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不过朱祁镇虽然生气，却没有明发旨意，而是将应天刑部的处理结果直接发回内阁，让他们自己审议。 这已经算是朱祁镇表明了自己的不满态度。 这也是朱祁镇从楚宁那里学来的，楚宁跟他说，既然朝廷设置刑部、大理寺，就是用来审判的，他一个皇帝。 有什么不满的，可以交给内阁处理，如果事事都要他出面解决，那除非他是想把自己累死。 果然，内阁经过廷议之后，否定了应天刑部的判决结果，认为太轻了，准备发挥重审重新定罪。 可朱祁镇这次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召集内阁、京城六部等部门高官进行廷议此事，这下好了，五十几个高官，一大清早被召集到御书房，直到张灯时分都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朱祁镇直接火了，既然如此，那他就准备最终决定了，两个革职抄家，发配边疆遇赦不赦！ 凡是二人家中有罪行的，一律依照大明律最高定刑定罪量刑，为此，朱祁镇下旨由皇家书院律法学学院院院长张珂亲自带队前往应天。 今后所有涉及江南官员贪赃枉法的案子，一律有张珂把关后转交楚宁，楚宁作出最后决定！ 这下好了，转了一圈，最终还是便宜了楚宁，让这个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这的出现了！ 现在楚宁可谓是一手拿着大明律，一手拿着杀人刀，整个江南地区，就都是他说了算了。 不过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好消息，身为江南留后的张洪，此时也被朱祁镇委以协助楚宁的重任。这样一来，算是对楚宁的牵制，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这样，好多人认为会引发一场大朝争的吏治整顿，就这样快速平定了下来。这给了众多官员的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现在有点岌岌可危了。 “殿下，不能再任由楚宁这么胡作非为下去了，江南一直都是大明的财赋重地，陛下被那些‘楚党’蒙蔽，不了解真相，殿下身在江南，应该秉公直言。” 这天张洪跑到皇宫，找朱见深诉苦起来。 现在张洪已经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知道自己再一次获得了一个‘大权力’，可是总归还是协助楚宁，以他现在的状态，除了协助，他也做不了什么。 他在应天最大的依仗就是七大家族和士绅集团，可现在七大家族已经分崩离析，士绅集团更是被楚宁弄得焦头烂额，幸好在此之前，他已经给自己找了一个保险。 那就是大明太子朱见深！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张洪发现，朱见深其实很聪明，好多见解都十分独到，但终归还是因为他年龄太小，孩子的习气也十分重。 经过这段时间张洪‘不懈地努力’，朱见深已经慢慢开始和他亲近起来，尤其是两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楚宁，这也是两人‘感情’迅速升温的关键所在。 “张留后所言极是，可是孤现在年幼言轻，就算想说什么，也没人愿意听啊。”朱见深一脸无辜地说道。 张洪竟然有些内疚，毕竟朱见深还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让他去面对楚宁这种‘魔王’，确实有些残酷，楚宁可是让整个朝堂都发憷的存在。 不过没办法，谁叫朱见深是太子呢，当然张洪也有一个小算盘，那就是这样会家具朱见深对楚宁的厌恶，更加依靠自己。 如此一来，就算现在他奈何不了楚宁，但是将来朱见深登基，他就有机会一雪前耻！ 所以，现在张洪开始慢慢布局，一步一步引诱朱见深参与其中，就是想着利用朱见深的身份，和自己的联合起来压制楚宁。 只要他们能具备和楚宁抗衡的条件，那江南现在群龙无首的士绅集团，就会不自觉地靠拢到自己身边，加上朱见深太子的身份，自己将会确立两朝重臣的地位。 已经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张洪，自从在边疆回来之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正确的方向了。 不过他似乎忘了，当初他是怎么被发配到边疆的，又是怎回到京城，然后被委以重任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在他的眼中除了利益，除了权力，已经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朱见深似乎被张洪说动了，他一脸迷茫的看住张洪，“那孤应该怎么做呢？” 张洪听完之后，心中无限狂喜，朱见深果然还是个孩子，这种事别说是朱见深，就算自己这么大岁数，也是第一次碰上，可朱见深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 这就是张洪想要的结果，朱见深现在已经是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然后会不自觉的向他请教，这简直就是一种超越师生关系的关系。 也证明了自己当初决定的正确性，现在自己已经是大明未来皇帝朱见深最信任的人了！ “既然殿下垂询，那下官就胡乱说上一说。”张洪一脸谦虚地说道，不过眼神中闪现的自得，还是被朱见深看到了。 张洪不知道，这个可以说是楚宁一手带大的朱见深，就是一个小戏精，自认为已经得手的张洪，其实完全是在朱见深鼓掌之中！ 第308章 老谋深算 当天，应天皇宫传出朱见深的钧旨，张洪将接手应天京营！ 此消息一出，应天的士绅们一下就激动了，在混乱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对抗楚宁的办法！ 那就是一直被他们忽视的应天留后张洪！ 张洪虽然在楚宁面前处处受挫，但是他有自己的优势，完全可以成为他们对抗楚宁的带头人。 首先，张洪是皇帝亲封的应天留后，从名字上看，不管楚宁的变法成功与否，张洪都将接替楚宁成为江南的主政者，就算这个职位不会长久，但是张洪待在江南的时间肯定比楚宁要长！ 其次，张洪是朝廷派来制衡楚宁的存在，只是因为楚宁过于强势，风头将张洪彻底掩盖，让大家忽略掉了这个留后大人。 不过也不完全是这样，起码应天张氏的张纯就事先和张洪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只是他们纳闷，张纯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和张洪取得联系。 要知道，如果当初有了张洪的支持，他们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动。 这其实是他们误会了，一开始张纯也没有想到张洪，是在郑淮的安排下才开始接触张洪，虽然两人一见面就认了兄弟，但是张洪发自内心的看不上张洪。 而且张纯也想利用这次机会，登上江南士绅的话事人这个位置，一旦成功了，就算是郑淮被放出来，也只能选择屈服。 到时候，张纯就是名副其实的江南第一人，而应天张氏，也将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成为江南乃至大明的第一家族。 正是因为如此，张纯才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张洪，而是自行其是，就是想着作出点成绩来，让大家信服。 可目前看来，效果并不好，因为他不仅没有阻止楚宁，反而处处被动，现在已经有两个地方高官被拿下，这样下去，别说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江南士绅，就算是原本的七大家族，也将面临这分崩离析！ 当然，他们现在想起张洪的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朱见深的那道钧旨。 众人这才发现，张洪原来早就做了布局，已经成为朱见深在应天的代言人了！ 如此一来，张洪就完全有了和楚宁对抗的资本，也完全有可能成为他们的代言人。 只要能将楚宁斗倒，赶走，那江南还是他们的江南，楚宁的那些什么变法也将随着楚宁的离开，彻底废弃！ 因此现在江南士绅们开始密集地接触张洪，张纯见状，虽然有很多的不甘，但形势比人强，为了不让自己落下，张纯也是第一时间就去找来张洪。 “张纯这个蠢货，现在才想起来，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现在张家如果还想着和张洪结盟，那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郑淮看着郑晨良送来的消息，一阵冷笑道。 郑淮虽然被楚宁软禁在府中，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应天豪族，传递一些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每天送菜、送粮，将府中一些垃圾清运出去，都给了他们传递消息的渠道。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的这些小动作根本没有逃过楚宁的的眼睛，换句话说，没有逃过锦衣卫的眼线。 其实当初楚宁软禁郑淮的时候，就留下了这个缺口，就是要让郑淮能随时和外界保持联系，楚宁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无奈。 如果不这么做，就不能将那些反对的势力聚拢起来，到时候就算变法成功，各地的势力因为没有收到太大的打击，随时都会给变法带来意外。 因此楚宁从一开始，就制定了这个聚而歼之的策略。 不然，一千禁军加上锦衣卫的配合，别说和外界联系，就算是想知道外边是什么季节都不可能。 这也是楚宁做了一个小小的局，这样一来可以让想张纯那样蠢蠢欲动，一直不甘于人下的人，有机会出头，加速七大家族的分裂。 另一方面，还可以限制七大家族，毕竟楚宁这次行事确实仓促了些，许多应该做的准备都没有做好，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楚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软禁郑淮的效果也十分明显，首先是张纯果然没有经受住诱惑，开始登上前台，妄图成为江南士绅的带头人。 而郑淮也因为被软禁，许多消息得到的并不及时，因此没有做出应对，不是郑淮不想，而是因为楚宁一番操作实在太快了，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很难做出正确的应对。 也正因为如此，郑淮一直没有发话，还嘱咐在外边代表他的郑晨良，多听多看少说，就是要看看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 现在看来，和他所想的差不多，张纯果然没有经受住诱惑，第一个蹦出来，想要接管他手中的权力，郑淮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点期待。 郑淮是什么人，虽然官职不高，但也算的上是大明顶级的官员了，而且从他真正在朝为官的时间来看，他绝对算的上是进步神速的存在。 郑淮三十岁中进士，正式进入仕途，五十岁致仕还乡，短短的二十年的时间，能做到侍郎级别，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况且在郑淮中进士之前，他一直在他的祖父身边，学习家族事务，这也是他能顺利接管郑氏家族，成为江南七大家族话事人的重要原因。 他知道，面对楚宁的攻势，就算他没有被软禁，也很难第一时间作出有效的反击，相反，楚宁这么以软禁，反而给了他一个不错的机会。 他现在可以平心静气地研究一下楚宁这个人，然后对楚宁的五法进行了极其细致的研究。 这让郑淮都不得不感慨楚宁的才华，楚宁的这些变法具有极强的操作性，他不想王安石变法那样，只是一个空中楼阁，看似利民的举措，其实操作性极差。 楚宁的这些措施，就不一样，所谓的变法，其实就是五条措施，可就是这五条措施，却是处处打在关键的节点之上。 这段时间，张纯虽然说话不怎么样，但是郑淮都不得不承认，张纯的应对没有问题，就算是他在外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的决定也不一定比张纯好多少。 毕竟和楚宁这种人交手，就要时刻保持清醒，因为楚宁的出手实在是太快了，如果你下手稍晚一些，楚宁的变法就有新的紧张。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郑淮发现，自己能做出的应对之策，少之又少，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他也想出了一个他认为很不错的对策。 只是这个对策有点危险，他在犹豫要不要实施。 第309章 变化 而此时的应天或者说整个江南，已经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朝廷对于吴振明和袁科真的处理结果，在江南已经传开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朝廷的决心，知道这次不是做做样子那么简单，是要动真格的了，可是他们能怎么办，退让？有些家族或者士绅不想七大家族一样。 七大家族除了土地，还许多其他的生意，就算是土地变法彻底实施，他们无非就是多交些税而已，可有些人才刚刚开始扩张，根基很浅。 如果按照新法交税，那么他们的损失就不是一星半点能弥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开始交税，楚宁变法中的那些阶梯税收，对于一些大地主来说，简直就是割肉一样。 虽然新法的税率即使最高一阶也不过六分之一，可享受惯了优待的士绅阶层，怎么甘心把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好处拱手送人呢，哪怕这个对象是朝廷！ 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江南甚至整个大明的士绅们联合起来对抗变法，而此时，不管他们如何挣扎，江南的土地清量已经接近尾声。 现在秋收刚过，虽然还是按照一千的税率征收税款，可是因为禁军的存在，收税的速度和数量较之以往，更快，更多。 经过之前土地清量的几次交锋之后，有些士绅已经开始接受变法的结果了，毕竟不管他们如何挣扎，有军队的加持，他们还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就想那句俗话说的一样，‘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些士兵可不管你是在职侍郎还是致仕的尚书，他们眼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命令！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清量土地，协助当地官府征收秋税！ 这可能是大明建国以来，收税最快速、收缴最清量的一次，任谁身后站着一大堆士兵，那些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刀枪，可不是唱戏的道具！ 最要命的是，那些士兵没有一个本地人，甚至连本府的人都没有。 这些人都是楚宁从各地失地百姓中募集来的，他们原本就是因为失去了土地，或者其他原因，反正这些人之中，对士绅就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怀着强烈的仇视。 所以你根本不能指望这些人会网开一面，许多地方大的税吏还想着蒙混过关，可正因为士兵们全都是农户出身，对于税吏的手段心知肚明。 虽然他们不敢当场斩杀税吏，但是一顿毒打总是跑不了的。 因此今年的秋税征收的过程异常顺利，也格外的清廉。 这倒是让楚宁有些意外，他知道，因为之前郑淮的主意，许多人纷纷效仿，现在江南有一到两成的土地是处在交易状态的，这些土地是收不到税的。 客就散是这样，现在收缴上来的秋税，仅仅是粮食一项，就已经超过了以往年份的税粮，这还仅仅是完成了秋税七成的税收。 朱见深毕竟是个孩子，看着书院学生用楚宁新式的数据表格统计出来的数据时，气得当场差点把桌子掀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掀不动。 这还仅仅是部分地区七成的收益，要是等那些被冠以交易名义的土地，一旦把那些补充起来，那将是什么数字！ “师公，看来变法果然是对的！”朱见深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通过这种肯定的方式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疯了，冒着和整个大明官绅对抗的风险，还不是为了能让你们老朱家多做几年江山，让百姓们过得舒服点。”楚宁丝毫不买账地说道。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朱见深立刻化身小跟班，一脸谄媚地问道。 “这段时间你把张洪忽悠的够呛，加上那些士绅们的吹捧，估计这家伙现在已经飘飘然了，所以你就不要再做别的了，过犹不及。”楚宁看着朱见深说道。 “听师公的。只是这些日子在皇宫住的不舒服，您看我什么时候搬出来。”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是太子，整天住在我家算怎么回事，老老实实住在皇宫，别动不动往我这跑。 再说，这些日子，老子都快被弹劾成筛子了，你再住到我家里，那不是鼓励他们继续攻讦我吗，这都有人说我挟持太子，图谋不轨了。”楚宁嘴上说的很害怕，可表情却 朱见深趁着楚宁不注意，嘴都快瞥到耳朵边了，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朱见深也许会相信，但是楚宁这么说，朱见深根本不信。 据说现在皇宫已经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放置弹劾楚宁的奏折了，现在那些弹章几乎把大明律里所有能犯的罪都犯了一遍，如果按照弹章的罪名，楚宁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杀得。 可楚宁却一点不在乎，秉承着能都手就不动嘴的原则，对那些官绅直接下手。 你不是说我贪赃枉法吗，我就揪出几个贪赃枉法的高官，你说我图谋不轨，好的，有逾制的官员怎么解释，说我拥兵自重，把官员豢养家奴摆在台面上。 反击犀利的一塌糊涂，虽然没有止住官员们弹劾他的势头，但是现在那些弹章的内容也都谨慎了许多。 比如之前弹劾他的袁科真，就曾经在弹章中提到楚宁贪赃枉法，在应天以变法的名义，大肆收敛钱财，楚宁回手就把他在江西查了个底掉。 现在这位自诩清廉为民的按察使，已经在赶往边疆的路上了。 除此之外，楚宁还让王贵和张武放话出去，说有许多官员的事正在查，一旦查实立刻移交有司。 这一招简直太坏了，我也不说在查谁，也不说查什么，这个年头大大小小的官员，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毕竟开国的时候，老朱定的薪俸实在太低了。 官员们如果严格按照老朱制定的标准执行，除了过苦日子，没有第二条路。 这就是为什么海瑞，一个仅仅是应天的右佥都御史，后来追封的太子太保，被人们广为流传。 可见要在大明做个清官实在不容易，海瑞那种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这也是楚宁狠辣的地方，楚宁的反击致命，却不是全面打击，这就给了许多人希望。 毕竟按照大明的规定，现在朝中上下官员，无一幸免，全都能被定罪，如果老朱知道现在这种局面，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第310章 出价 “张大人，我们现在已经被姓楚的逼得走投无路，还请张大人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赶紧出手制止楚宁倒行逆施！” “是啊张大人，现在整个江南被楚宁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现在正是张大人匡扶正义收拢人心的大好时机啊！” “张大人，放眼整个朝廷，也只有您能力挽狂澜了。” 张洪的值房里一片嘈杂，简直比菜市场还要乱，一种江南士绅你一言我一语，无一例外地吹捧张洪，希望他们出面消除楚宁变法的影响。 张洪丝毫不觉得吵闹，反而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太久了。 自从他入仕以来，就期待能有这一天，当初被发配到边疆的时候，自己是没有机会享受到这种待遇了，没想到，短短的几年，他的境遇竟然如过山车一样。 从无人问津，到众星捧月，简直不要太刺激。 就在张洪享受这种感觉的时候，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都别吵了，听听留后大人怎么说。” 众人一下就安静下来，无比期待地看着张洪。 “众位都是江南的顶梁柱，镇海侯这么做，确实有欠考虑，朝中诸位大人想必也知道江南的现状，希望不日将有旨意传来，诸位稍安勿躁吗。”张洪打着官腔说道。 “张大人，弹劾楚宁的折子已经把内阁给埋了，可内阁还是一如既往不闻不问，只有张大人，以经历者发言，才能让朝廷知道江南的苦楚。” “是啊张大人，朝中的诸位大人想必是被楚宁的倒行逆施，横征暴敛所蒙蔽，只有您出面澄清事实，才能让朝廷知道楚宁的暴虐。” 显然众人对张洪的官腔一点也不满意，毕竟他们现在不是想听这些虚头巴脑的套话，他们是想知道张洪有什么对策！ 张洪当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这些士绅才是，他现在待价而沽，等着士绅们调高价码。 他可不想白白浪费这次机会，这种机会可是百年甚至千年都难得一遇的。 果然，随着张洪不停绕弯子，终于有人按奈不住了。 “张大人，如果楚宁滚回京城，江南就是你张大人为尊，到时候江南不敢说别的，创大明建国以来最高的税收是没问题的，只要张大人在一天，就不会少一粒米！” 有人开出了条件，这个条件具有无比巨大的诱惑力，张洪和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用来制衡约束楚宁的，只是楚宁的势力过于庞大，从应天的各个衙门，到军队，全都以楚宁为尊。 这让张洪这个孤家寡人根本没有丝毫机会，当然，如果楚宁会京城，那张洪就是唯一了解江南情形的人，也就是唯一可以安抚江南的人。 所以，他们开出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丰厚，要知道，只要三年以上，保持住高的税赋收入，张洪就有足够的资本入阁！ 这样是张洪一直期待的目标。 可张洪似乎对此并不满意，他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喝了一口茶！ 士绅们慌了，这是要送客吗！ 他们原本就群龙无首，那些在京城的官员，不是不想帮他们，而是一些官职比较高的，自楚宁离京前就被软禁了，现在如果张洪不出面的话，那他们根本没有和楚宁对抗的实力。 尤其是楚宁掌管着江南绝大多数的军队。 虽然数量上或许不多，但是从战力上来说，江南七到九成的战力都在楚宁的掌控之下。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随着朱见深的那道钧旨一下，张洪完全由资格接管江南的军队，这就让原本看起来弱小的张洪，瞬间就具备了和楚宁抗衡的资本。 所以，现在张洪一点也不着急，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但同时也明白，现在那些士绅们远远没有将自己的底线说出来。 这就像做生意一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张洪是朝中高官，不能直接开口要价，但是他可通过其他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对方出价的不满意。 比如现在，他端茶起来，就是喊着送客的意思。 明显表达出自己对他们出价的不满意。 士绅们一下就慌了，他们也知道，张洪是什么意思，完全就是待价而沽，可他张洪等的起，士绅们等不起啊！ 随着各地变大的推行，越来越多的百姓，已经占到楚宁这一边了，如果在这么下去，就算把楚宁赶走，再想变回来就难上加难了。 到时候就算有军队镇压，也会引发更大的混乱，毕竟只有在有大量百姓参加的暴乱，才是真正的暴乱。 所以，他们只能趁着现在变法没有彻底完成的时候，想办法把楚宁赶走，那样一来，百姓们只会认为这是官府的一场骗局。就算发生什么动乱，也能退到楚宁身上。 所以他们的时间很紧迫，根本容不得半点耽误，所以众人才会不顾‘危险’，冒着被官府发现遣返回原籍的风险，集体来找张洪。 “行了！”张纯此时也发话了，刚刚就是他打断了士绅们的谄媚，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士绅竟然还在试探，难怪张洪不答应。 “张大人，咱们是自家兄弟，有些话我就不绕弯子了。现在大家都被楚宁逼得无路可走了，不然也不会让大人为难，所以还请大人不吝出手相助。 如果这次能还我江南太平，今后江南诸位都对大人感激不尽，只要大人一句话，在座人等必将倾尽所有。”张纯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放在张洪面前。 张洪并没有拿起那张纸，他知道，张纯这是发狠了，不过也说明张纯是个聪明然，知道如果再拖下去，就算把楚宁赶走，他们也没有机会了。 他借着端茶杯的动作，瞟了一眼，心中顿时泛起惊涛骇浪，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士绅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张纯。 他们没想到，张纯竟然这么干脆，直接将他们的底线交代了出来！ 张纯则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开出如此价码。 第311章 生气 “真的？”楚宁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武。他身旁的朱见深也是一脸惊恐。 “千真万确，这次那些士绅算是发了狠了，为了取得张洪的信任，把那些都写在了契约之上，上面有江南三百七十五家士绅的签押。” “乖乖，这群家伙是真的疯了，不就是正常交税吗，又不时抄没他们的家产，用的着这么激动吗。”楚宁一脸戏谑地说道。 “胆子太大了！狂妄至极！”朱见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义愤填膺地说道。 难怪朱见深这么激动，因为那些士绅的做法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了。 他们为了怂恿张洪出面对抗楚宁，或者说对抗新法，竟然签订盟约，约定只要张洪将楚宁赶走，他们将倾尽全力扶持张洪登上内阁首辅的宝座。 同时，帮助张洪家族在江南立足。这个立足不是说简单的给些银钱，而是要让张洪的家族成为江南真正的大家族，就像是应天张家一样！ 这种做法，简直就是用朝廷的未来作为交换，甚至透露出这些士绅们的骄傲或者说狂妄。 朝廷的内阁首辅，朱见深都要尊一声阁老，那是文官的首魁，大明实际的宰相，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贬低了首辅，毕竟首辅有些时候是可以和皇帝对着干的！ 所以内阁首辅的选择上，就算是朱祁镇，也要慎之又慎，斟酌许久，然后和官员们协商之后，才能最终确定下来。 但是这些士绅们，竟然叫嚣着保举张洪成为内阁首辅！ 可见他们的势力和心态已经膨胀到了何种地步。 “激动什么，人家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再说他们也没说错啊，他们完全由能来将张洪送到那个位置上！”楚宁瞥了一眼朱见深说道。 朱见深生平第一次觉得士绅集团如此可恶，也更加坚定了支持楚宁变法，彻底降服这群士绅的想法。 “别瞎捉摸了，就算你把那三百多家全都灭了，还会有其他的人顶替起来，就像贪官，你老祖宗下手够狠，剥皮填草，可你看看这才多久，不又春风吹又生了。” 朱见深知道楚宁说的对，可终究还是感觉不舒服，毕竟他们老朱家才是这个大明的主宰者，现在一群无官无职的士绅，竟然敢叫嚣一国首辅的人选。 “师公，这难道就是你说的危险？”朱见深反映倒是很快，他一下就想到了楚宁的担心，出言问道。 “就他们，也配！”楚宁霸气的一塌糊涂，显然这些士绅在楚宁眼中，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威胁。 不过，朱见深听完之后，先是一愣，然后惊讶地看着楚宁。 在他看来，这些士绅虽然可恶，但是就像楚宁说的，他们确实有这种实力，并且就算如楚宁所说，把这些士绅全都灭掉，也会有新的势力填补这些空白。 可从楚宁的语气中，朱见深知道，楚宁担心的并不是士绅们，这些人在楚宁眼中根本构不成威胁。 “一群只知道玩阴谋诡计，靠着人多壮胆的家伙，能算的上威胁，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 记住，你登基之后，遇到这种事，第一不能慌，人一慌了就容易出现错误，这些人是什么人，那可是熟读圣人之言的读书人。 一旦你出现纰漏，他们就会无限扩大，颠倒黑白也不是不可能。第二，就是要学会他们的招数，从他们的弱点下手，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第三嘛，就更简单了，凡是要讲究真凭实据，不然不仅不能服众，还会给对方把柄，到时候就更麻烦。”楚宁意味深长地说道。 “就像师公，他们拼了命弹劾你，你依然稳坐钓鱼台，然后将他们的罪行一一查清楚，然后直接反击！”朱见深仿佛领会到了楚宁的意思。 “咳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可怎么这话听着像是在骂我一样。”楚宁有些无奈地说道。 “一群蠢货！”郑淮此时也接到了张洪那里发生的一切，气得胡子像触了电一样。 看着外边传递进来的盟约详情，郑淮是真的生气了。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不完全是因为士绅们做的不对，毕竟在他的思考中，这个办法也是他想到的办法之一。他之所以生气，一是因为这些人竟然这么快就交出了自己的底线。 这下他们算是彻底和张洪捆绑在一起了，再来就是，张纯这么做算是彻底奠定了自己在士绅中领头人的地位，让郑淮有些不高兴。 毕竟，江南的这些士绅，完全靠着土地收益的家族并不是很多，就算是以土地为主的陆家，都有窑厂、长江运输、纺织等等诸多买卖。 这么快把自己的底线交出来，就让他们完全失去了主动权，从此将成为张洪手中的助力，双方的地位瞬间发生了转变。 说的在直接一点，江南的士绅集团，从此将成为张洪的附庸！一旦张洪有什么闪失，他们都得跟着遭殃，虽然他们有信心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可郑淮这么想，是因为他郑家，土地一项确实在家族产业中的占比确实不是很大，他们郑家就算靠着土地爷能继续锦衣玉食。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就是其他家族，尤其是那些士绅们，就算他们有其他的产业，但是土地在家族中的比例还是很高，甚至占了绝大多数！ 尤其是现在海禁才刚刚开启几年，虽然许多家族已经尝到了甜头，但是这些士绅当中的绝大多数，还只是海贸的供货商，有些甚至还是海贸的受害者！ 可就算是这样，郑淮也不认为他们这么做有什么不妥，要知道，这种盟约一旦公之于众，那和造反没有任何区别，可在郑淮眼中，却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事已至此，那份名单上郑晨良也代表着郑家签押完毕了，他们郑家也不能在这件事中独善其身了。 郑家将不能再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超然于外，他们也必须赤膊上阵，这时郑淮不愿意看到的。 这才是郑淮恼羞成怒的根本原因！ 第312章 还是直说的好 不管朱见深也好，郑淮也罢，就算他们再生气，在不愿意，这件事终究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 而张洪也很干脆，在拿到盟约副本之后，立刻着手开始准备，他虽然狂妄自傲，但是他不是傻子。 他知道，要想在这件事上和楚宁对抗下去，兵权就是一个不可以绕开的问题，尤其是这种时候，变法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推行，军队是一个重要的保障。 被派往各地的军队，不仅是这次土地清理的主力，更是维持当地稳定的绝对主力。 这才让那些士绅焦头烂额，楚宁在变法之初的时候，派了大量的说书人，把新法的内容变成快板、评话等等形势，这才让那些大字不识的百姓，能了解新法。 同时，军队的出现也让士绅们看到了朝廷的决心，也让他们不敢正面硬抗，而是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 张洪第二天一早就赶到了京营，此时已经有人将他要来的消息送到了京营，和张洪预料的差不多，随着朱见深的钧旨，军队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此时在京营的门外，陈怀带着一众将领早早地等候在了那里，张洪虽然狂妄，但是巡边的经历，让他对军队上的人，有着一种天然的恐惧 加上陈怀现在经过宣府一战，现在是平乡侯了，官阶上丝毫不比他差多少。 现在大明的文武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文贵武轻，而是处在一种为妙的平衡之中，况且张洪要和楚宁‘开战’，需要陈怀的地方还有很多。 “平乡侯如此真实折煞张某了。”张洪紧赶几步走到陈怀跟前热情地说道。 “留后大人客气了，咱们就是个只知道厮杀的丘八，大人如此客气才是折煞咱了。”陈怀热情地回应到。 两人在营门客气一番之后，陈怀就带着张洪参观经营。 经营占地极广，毕竟是大明曾经的首都，一切都是最高标准，只是随着大明的迁都，而荒废了不少。 可随着应天军改的实施，这里再次热闹了起来。 “这里是队列训练。”陈怀带着张洪参观京营里正在训练的队伍。 张洪看着眼前喊着号子整齐的队伍，心里也是一阵阵感慨，他不得不承认，楚宁还是有才华的，这种训练就是楚宁创立的。 就算没有看到军队在战场上的表现，他也感觉这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不过张洪确实对军事上的事不了解，装模作样地的看了半天之后，就和陈怀来到了中军大帐。 “侯爷，这次张某前来，是奉了太子殿下钧旨看看新军的训练，如此看来，在侯爷的操练下，相信不久大明又将诞生一支百战雄狮。” 陈怀听了张洪的话，差点没当场发作，这家伙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上午，除了‘很好’、‘不错’什么都不会说，要不是楚宁有交代，陈怀早就发飙了。 “哎，也就是差强人意，末将还是辜负了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厚望，现在也就是剿个匪还行，要是拉出去作战，还是有些不足。”陈怀有些谦虚地说道。 “侯爷这话就错了，想我大明，如今是太平盛世那里还需要从江南之地征调士兵作战，无非就是弹压地方罢了。”张洪开口说道。 “留后大人所言甚是，今后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末将定全力协助。” “侯爷客气了，只是希望今后侯爷能秉持一颗公心！”张洪知道和武将打交道不能太绕，不然这群丘八肯定会不耐烦。 这可能是张洪今天唯一想对的事了，如果他再啰嗦下去，陈怀说不定就真的炸了。 “留后的意思是和镇海侯之间”陈怀疑惑地说道。 “是啊，在下与镇海侯之间施政上有些分歧，就怕影响了大军的训练，所以才会特地前来。”张洪说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陈怀。 他知道陈怀是楚宁的人，今天他来一是为了看看朱见深的钧旨到底管不管用，而来是看看陈怀的态度！ 果然，张洪说完，在陈怀一脸为难地沉默了。 “留后，你也知道，镇海侯对在下有救命之恩，他又是陛下亲封的应天留守，对在下有节制之权。” “下官知道，只是恳请侯爷能秉承公心，一切以大明为重！”张洪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怀的回应让张洪差点哭了。 陈怀听完张洪的话，一脸茫然地看着张洪，似乎没有明白张洪的意思。 张洪心里这个气啊，丘八果然是丘八，他都快把话说明白了，就是让他作壁上观，可这位陈怀竟然丝毫没有领悟到。 此时张洪对陈怀已经鄙视了一万遍了。 不过这也让张洪宽心了不少，第一陈怀不是在做样子，他确实对出手对付楚宁有顾虑，张洪自认为在察言观色一道还是有些东西的。 所以，陈怀的为难他尽收眼底，不过陈怀这样也证实了一点，那就是勋贵们和楚宁之间，只是因为有利益纠缠，他们果然还是更在乎自己的荣华。 就拿这次来说，原本被称为‘楚党’死忠的陈怀，在接到朱见深的钧旨之后，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原来的不屑一顾，到现在为难。 足见他们虽然不懂得政治斗争，但是知道起码不能得罪太子！ 这就足够了！ “其实不是侯爷想的那样，只要到时候侯爷不要被有心之人哄骗了，毕竟太子殿下就在应天，咱们做臣子的，还是要以太子殿下为尊！” “那是当然，末将虽然愚笨，但是还知道知恩图报，我陈家有今时今日的荣华，全都是托陛下的洪福，末将自然以太子殿下为尊了。” 张洪看着陈怀，可他看了半天，陈怀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登时郁闷了。 “在下在来之前，殿下就说过，不管是变法，还是不变法，都是文治之事，军队就不要参与其中了。”张洪无奈了，还是将话直接说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张大人的不对了，你早说啊，之前因为没有太子殿下的钧旨，现在既然殿下有了钧旨，末将自然以殿下的钧旨为尊。 不过按照训练计划，末将将在三天后，带着新兵进行拉练，这次拉练的距离有点远，估计要有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陈怀一脸为难地说道。 张洪听完之后心中一动！ 第313章 底气十足 张洪惊讶的是，陈怀这次远行到底是真的训练计划，还是有意躲开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以他和楚宁的关系，只要楚宁不造反，陈怀应该一定会跟随的，他和陈怀一样，都是从宣府死里逃生出来的，对陈怀还是很了解的。 “原本计划是要带着新兵去海上的，毕竟这段时间海军扩充的速度太快，大人应该知道，海军需要大量的陆战队员这是兵部上个月寄来的，大人过目。”陈怀说着将一份兵部文书递了过去。 张洪也不客气，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上个月兵部廷寄，要求陈怀在新兵训练完成之后，立刻前往海军试训，然后要派人前往巴蜀，协助巴蜀训练新军。 张洪看着廷寄有些纳闷，去海军就算了怎么还要去巴蜀啊？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张洪没有多说，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接管军队，如果提出太多疑问就是露怯，原本就将就实力为尊的军队，这样自己很难立足。 “既然朝廷的命令，那侯爷还是照办的好。”张洪一脸不舍地说道。 “留后大人稍安，这次兵部倒是没有说明到底出多少兵，为了殿下和大人的安全着想，请达人派人挑选几千人马，作为应天守备你看？” “那就麻烦侯爷了！”张洪一下就激动了，陈怀这是在释放最大的善意，留下军队倒是没什么，而让张洪自己派人挑选留守军队，则是陈怀能做到的极限了。 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军队虽然是楚宁一手打造的，但都是新兵，对楚宁还没有形成那种近乎疯狂的崇拜。如果是京城就不好说了，毕竟楚宁在京城‘战神’的名号是妇孺皆知的事。 张洪也不客气，回去后就安排自己的侍卫头子到军营选人，这次陈怀算是绝对够意思了，他不仅让张洪自己选人，甚至没有规定人数。 但是张洪自然不会傻到多多益善，他觉得现在的应天虽然波诡云谲，但是还没到生死相搏的时候，军队的象征意义远比实际意义大得多。 所以这次他只挑选了五千人马，加上朱见深的两千护卫，已经应天皇宫的三千人马，还有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的兵马，张洪手里也算是有了近两万的人马了。 就算那五千新兵不能完全听命自己，有朱见深的支持，控制起来还是没问题的，况且，就算那五千人按兵不动，他手中也也有一万五千人！ 有了这些人马，张洪不求能击杀楚宁，但是楚宁再想搞什么动作，他就有足够的底气和楚宁对抗了。 果然，三天后，陈怀带着新兵营的大军向着太仓出发了，那里是大明南海舰队的下锚地，虽然太仓和应天相距不是很远，但是张洪知道，陈怀这次不会待太长时间。 因为还有以剿匪为名的巴蜀远行！ 这段时间，巴蜀地方上发生了不少叛乱，内阁原本准备让当地驻军就近剿灭，可应天的新军训练即将结束，所以就正好完成一次超远距离的拉练，顺便练练手。 这件事，张洪是知道的，虽然这段时间朝廷弹劾楚宁是主流，但是毕竟大明不是围着楚宁一个人转的，许多具体的事务还是要处理的。 而且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就是在楚宁刚刚从京城出发，就算有人觉得有些诡异，也不会和楚宁联系起来。 张洪没有急于发动，而是在等，等陈怀真的离开应天范围，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陆家传来消息，陈怀带着三万大军已经越过武昌。 张洪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同时，太仓的南海舰队，也因为近期海盗猖獗，主力舰队几乎倾巢而出，巡弋大海。 张洪知道，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在此期间，不管士绅们如何着急，如何催促，张洪按兵不动，他就是怕陈怀或者张懋杀到，毕竟这两个人怎么说也是楚宁的死党。 现在这两个碍事的家伙都走了，而且把军队都带走了，放眼整个应天，他就是最强大的存在。 信心满满的张洪，带着一千大军向着楚宁的别院奔去。 这次他想好了，对付楚宁不能用以往的那些办法，楚宁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无赖，你跟他讲理，他跟你讲实力，而且楚宁这张嘴刁钻阴狠。 张洪自问自己这个御史出身的人，在楚宁面前，口舌都占不到便宜，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兵谏！ 把楚宁软禁起来，由自己接管应天的一应事务。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到时候朝廷就算查下来，他也有很多借口搪塞。 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向楚府，张洪早就想过一把这种大将军一样威风八面的瘾了，只是当初在边关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机会，还要时刻提防将士们。 楚宁在边关的威信，不是他一个巡边御史能比拟的。 尤其是宣府一战后，边疆可是逐步更换军队，军队也通过不断外出与瓦剌、鞑靼交战磨砺战斗力，几番操作下来，大明的边关竟然出现了少有的安宁。 加上瓦剌之前大战损失惨重，需要时间恢复，尤其是楚宁开放互市，让瓦剌和鞑靼有了可靠的生活必需品的来源，边关这些年除了小规模的冲突，根本没有任何超过千人规模的作战。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张洪在一千大军的护卫下，有着无比的信心，当他来到楚府三里的地方，队伍突然停住了。 “怎么回事？”张洪一脸不悦地问道。 “启禀大人，前方有关卡，我们过不去了。”他的侍卫头子跑过来禀报道。 “关卡？谁设的，竟然敢在应天城边私设关卡！”张洪怒目圆睁地说道。 “启禀大人，是禁军！”侍卫头子一脸谄媚地说道。 “禁军？”张洪有些疑惑，禁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难道是朱见深派来的？ 不能啊！朱见深不是极度讨厌楚宁，怎么会派人保护楚宁呢？ “闯过去！”张洪怒喝一声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一千人马向着楚府冲去，可紧接着对面就传来了警告，“站住！在往前我们就开枪了！” “不要管他们，私设关卡还如此骄横，竟然动用国之重器，如有阻拦就地擒拿！”张洪底气十足地说道。 确实，火枪现在已经成为大明最重要的武器，除了一线的正规军，就连京城负责巡逻的士兵，都没有装备。 楚宁竟然动用火枪充当自己的护卫，这就给了张洪一个充足的借口！ 第314章 不老实的楚宁 可张洪的命令刚刚下达完毕，就听到前方一阵枪声响起，吓得他一缩脖子，觉得头顶有点凉飕飕的。 张洪惊恐地伸手一摸，头顶的帽子飞走了。 “你这枪法有进步啊。”楚宁看着身边的楚铁说道。 “还是打歪了，本来想一枪崩了他的。”楚铁有些憨厚地说道。 楚宁倒是无所谓，他身边的朱见深也一脸淡然，徐承宗可吓得不轻，他不是怕火枪，而是被楚宁和楚铁奔放的对话，以及朱见深淡定的表情吓到了。 楚铁这家伙是真敢下死手啊！张洪好歹也是朝廷正三品的大员，皇帝亲封的应天留后，在应天那是仅次于他和楚宁的存在。 楚铁竟然向着一枪崩了他！ 而朱见深竟然还是一脸意犹未尽！ 楚宁此时已经带着楚铁向着前方走去，朱见深则是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徐承宗也是一样，他觉得对于这个侄女婿，自己还是不够了解。 “这不是张洪吗，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楚宁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慢悠悠走过来说道。 “楚宁！你好大的胆子，擅自调动禁军为你护卫不说，还敢动用火枪，你难道偶要造反不成！”张洪也顾不上头顶的帽子，伸手指着楚宁喝道。 “瞎咋呼什么，禁军怎么了，那也不是我招来的，你知道每天光给他们的犒赏就得上千两。” “你，”张洪还准备说什么，可以下就顿住了，他突然想起来，楚府外边的军队是朱祁镇派来的，还真的跟楚宁没关系。 至于火枪，整个朝廷谁不知道，那本来就是楚宁改进的，人家随便找个改进武器的借口，你能说什么，况且禁军本来就配备有火枪。 “你竟然敢私自结交禁军，意欲何为！”张洪反映也不慢，换个角度继续攻击道。 “你说的也是，不是什么人都忘恩负义，那你赶紧上奏折参我，我也快顶不住了。”楚宁一脸期待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张洪谨慎地问道。 “你别管了，赶紧上折子参我，记得走说明缘由，不然内阁会直接给你丢到一边的。”楚宁的态度嚣张恶略到了极点。 张洪正要发作，身边有人提醒道，“大人，这时朝廷的旨意，禁军在护卫楚府期间，一应费用有镇海侯自行承担。” “有这个吗？”张洪不确定地问道。 “大人，千真万确。” 张洪顿时郁闷了，心里对楚宁简直痛恨到了极点。 他现在也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个旨意，就在楚宁从海外回来之后不久，楚宁就主动向朝廷缴纳了在应天保护他家人禁军的驻扎费用。 本来朝廷保护官员是应有之意，楚宁却说，如果不超过百人，那是朝廷恩典，如果超过百人，朝廷没必要给他私人的事买单，所以按照出征的标准缴纳了费用。 当时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不是谁都向楚宁一样招人记恨。 可现在想来，张洪刚刚的所有指责都没了根据。 张洪现在有点尴尬了，他就带了一千人马来，可人家楚宁家边上每天都有一千禁军保护，双方的装备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禁军可都是配备有火枪的，甚至还有火炮，他这边就只有弓箭一种远程武器，真动起手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行了，别在那瞎想了，说，来这有什么事？”楚宁看着一脸便秘装的张洪，开口说道。 “在下是来找镇海侯商议一下变法事宜的。”张洪赶紧找个借口道。 跟在他身后的张纯差点没有从马上掉下来，张洪也太怂了，就算楚府有禁军护卫，楚宁还敢动手防抗不成！ 张洪说完转过身，对着身边的护卫耳语了几句，护卫闪身离开了。 张纯隐约听到，好像是张洪让护卫回去再调集些人手来，张纯这个郁闷啊。 这可是大明的应天，不是楚宁占山为王的山寨！ 其实张纯想错了，他太不了解楚宁了，别说是在应天，就算是在京城，如果有必要的话，楚宁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变法？你怎么找了这么个理由。你想说什么就在这说，我的府邸不欢迎你。”楚宁的话一如既往地犀利，一点都不给张洪面子。 张洪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现在整个江南，因为变法已经混乱不堪，江南乃朝廷财赋重地，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在下希望镇海侯能收回成命，取消变法！” 张洪这话倒是说的十分硬气，他想好了，只要拖住楚宁，等自己的大队人马感到，到时候就算楚宁不同意，自己也能将其软禁起来！ 楚宁府邸周围，每天都有一千禁军把守，自己不需要别的，只要在外围再包围上几千人马，楚宁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和外界接触上。 这里可是应天，楚宁一个外来户，根本做不到！ “这样啊，我考虑考虑。”楚宁说完转身离开了！ 这下张洪彻底傻眼了，这时什么情况，一句我考虑考虑就完了。 自己的大队人马还没来呢！ “镇海侯稍等！”张洪赶紧拦住楚宁。 “此事事关社稷安危，还请镇海侯早做决断！”张洪可不想让楚宁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有完没完了，我不是说考虑考虑了吗，这么大的事，难道像你一样，一拍脑袋就决定了。”楚宁气愤地说道。 “事态紧急，还望镇海侯早点” “你还真没完没了了，赶紧滚，看着你就烦。楚铁，让人把枪架好了，有敢靠前者，不用请示，直接开火，警告都不用了。”楚宁说完真的走了。 张洪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他没想到楚宁真的说走就走了，他已经计划好了，现在唯一的缺点就是带来的兵马太少了，所以他想拖住楚宁。 可楚宁似乎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倒不是担心楚宁发现自己的计划，而是担心楚宁的‘狂妄’！ 楚宁这么做张洪一点也不意外，整个大明朝堂，谁不知道楚宁的脾气，只是现在他的计划需要楚宁‘配合’，那就是待在这里！ 张洪此时也是郁闷无比，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在这待一会！ 第315章 有被刺杀了 “镇海侯！”张洪在后边大声喊道。 他要留住楚宁，不然楚宁一旦进入府邸，那他就只能耗费大量人手围困楚宁，这让他原本就不富裕的兵马，一下就更加捉襟见肘了。 这件事张洪已经计划好了，那就是当场拿下楚宁！ 拿下楚宁之后，立刻以护送的名义，将其押解回京，到时候那些反对变法的势力，肯定能将楚宁留在京城，即使不能留下，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他就可以将变法全部取消！ 那时候江南一定会大乱，他再出面平息乱局，楚宁就算回来，也无能为力了。 除非楚宁下狠手武力镇压，不然他根本没机会再翻盘。 不过一切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楚宁的极度‘不配合’，让张洪有些措手不及，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楚宁反抗的准备，只是当时忽略了禁军的存在。 如果楚宁真的躲进府邸，那他就只能封锁楚府，只是这样一来，变数就会增加很多，毕竟不管他对楚宁多么不屑，多么愤恨，但是对于楚宁神鬼莫测的手段，他还是很忌惮的。 不管他在后边如何大喊，楚宁依然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直奔楚宁的后背射去！ “侯爷小心！”说时迟那是快，楚宁身边的楚铁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不对，伸手将楚宁护在身后，抽出腰刀，一刀将羽箭挡开! “保护侯爷！”楚铁在挡开羽箭后，大喊一声。 一队士兵举着盾牌出现在楚宁和楚铁身旁，用盾牌将两人护在其中，同时周围的禁军也摆开防御阵型，举着刀枪警戒四周。 而就在他们对面的张洪，就成了最大的威胁！ 一队约有百人的火枪队举着火枪，对准了张洪及其身后的军队。 张洪愣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他可以百分之一百地确定，羽箭是从他身后射出来的，但同时他可以发誓，这不是他安排的！ 张洪是很怨恨楚宁，但是他不敢对楚宁真的动手，就算在他最疯狂的计划之中，也是将楚宁控制起来，根本没有任何伤害他的计划。 张洪不是傻子，如果仅仅是控制楚宁的自由，就算朱祁镇和‘楚党’们发难，自己也可以说是保护楚宁，毕竟按照他的计划，江南马上就要发生动乱。 张洪也不怕朝廷派人来查证，就算是因为他恢复原来的土地制度，引发的动乱，他也可以推到楚宁变法的身上，毕竟现在整个朝廷的官员几乎都站在他一边。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要伤及楚宁，要知道楚宁在朱祁镇心中的位置，只要楚宁不造反，就算把天捅破了，朱祁镇也不会怪罪楚宁的。 而楚宁这边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最紧张的就是朱祁镇，当初徐又蕊母子遇刺，朱祁镇差点没疯了，不仅从京城派了禁军前来保护。 更是将应天一种官员全都革职查办了，并且对应天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整治。 现在竟然有人敢在这里对楚宁放冷箭，这比朝着张洪自己放冷箭还让他惊恐。 “大人小心！”张洪的护卫头子见到禁军举枪之后，赶紧上前护住张洪。 张洪这才从浑浑噩噩中醒过来。 “不是我！”张洪第一反应就是高声大喊，他不想和任何危机楚宁安全的事沾边，他觉得应该是跟在他身后的士绅干的。 不管怎么样，人是他带来的，弓箭是从他身后射出来的，现在自己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同样，甚至更加惊讶的是张纯等人，这绝对不是他们安排的！ 然后大家都齐齐地看向郑晨良，整个江南敢这么敢的，除了郑淮，没有其他人！ 而郑晨良则是郑淮的嫡长孙，也是郑氏家族的代表。 郑晨良也是一头雾水，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见众人向他看来，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怀疑是不是爷爷背着他安排的，可想想又不太可能，毕竟郑淮之前没有丝毫透露这些。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张洪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他不想造反，他也没有能力造反，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张猛，你派人去楚府，转告镇海侯，有贼人混入意图行刺。你马上带人把这里保护起来！” 张洪见事已至此，只能退而求此去，虽然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计划，但是效果还是差不多，他离开作出决断。 张猛是张洪的侍卫头子，见张洪下令后，一抱拳转身安排去了。 不过，派去解释的人，刚接近楚府，就被一阵火枪打成了筛子。 然后不管张猛如何吼叫，也没人敢去了。 开玩笑，传个话都被打死，谁还敢去。 不过这时，张洪的后续部队赶来了，张洪马上让人把楚宁的府邸包围起来，美其名曰保护，这也算是一种现世报，楚宁就是以这种借口软禁郑淮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到楚宁的身上了。 楚宁的府邸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是在莫愁湖边上，加上楚府周边有一千禁军，所以张洪需要更多的人马在外围包围，可也不用太多，湖面位置只要派人看着就行了。 不国就是这样也用了两千人，张洪安排好一切后，怒气冲冲地转身也离开了，他要赶紧回去，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许多事情都要提前发动。 张纯见状，赶紧带着一众士绅跟上。 不过他们现在都老实了许多，他们虽然不知道楚宁在朱祁镇心中的位置，但是从徐又蕊遇刺，到楚宁被暗杀两次来看，楚宁一旦受到威胁，应天城就要经历一次大清洗。 这回更过分，竟然是张洪带着的官兵有人想要行刺！ “这群废物，明明有那么多兵马，偏偏就带这么点人来，明明占据绝对优势，还瞻前顾后，你记住，今后遇到相似的情况，不管三七二十，干了再说！” 楚宁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张洪，对身边的朱见深说道。 徐承宗这段时间也适应了楚宁的风格，这位侄女婿对太子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啊。 当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徐承宗还以为楚宁是因为遇刺之后心中有火气，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楚宁对朱见深完全就是当做一般的孩子这么对待，而朱见深也一点不在乎，两人好像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第316章 楚氏教育法 “师公你太坏了，张洪没被吓死已经算是胆子够大了。”朱见深一脸坏笑底说道。 “有什么办法，但凡是张洪勇敢一点，我至于冒这么答风险吗。”楚宁一脸你欠我的样子。 朱见深觉得有点反胃，什么叫冒险，那本来就是楚宁自己安排的箭手，虽不说是百步穿杨，但也是百发百中的高手，这点距离根本一点风险都没有。 “什么表情！”楚宁转身看到朱见深的表情，登时急了，一个脑瓜崩弹在朱见深额头上。 一旁的徐承宗差点没趴地上，对当朝太子动手，朱见深周围的侍卫还不把他给剁了。 就在徐承宗担心并且纠结自己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那些侍卫仿佛没考朱见深被弹一样，眼神坚定地看着周围。 朱见深则是一缩脖子，“本来就是，箭手是师公自己安排的，这要是有什么偏差，也是师公自己识人不明。”朱见深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哎呀，小兔崽子，还敢犟嘴了。”楚宁转过身，作出要继续动手的准备动作。 徐承宗都快哭了，楚宁刚刚还喊朱见深‘小兔崽子’，那可是当今太子，皇帝朱祁镇的亲儿子啊！ 刚刚那些侍卫可能是疏忽没看到，现在楚宁这么明目张胆地要动手，就是瞎子也不能无视啊，他正准备上前阻止，却被侍卫给拦住了。 没错，就是朱见深的侍卫，他们没有阻止楚宁，反而把自己这个准备‘救驾’的人给拦住了。 接下来就是徐承宗终生难忘的一幕，只见楚宁一个箭步冲到朱见深身边，抓起朱见深放在腿上，然后巴掌像雨点一样落在朱见深的屁股上。 朱见深的惨叫声顿时响起，朱见深每叫一声，徐承宗就跟着哆嗦一下，可他被侍卫们拦着，根本过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朱见深被楚宁‘下毒手’。 “别的本事没涨，犟嘴倒是厉害了。”楚宁一边说，一边打。 “行了，他还是个孩子。”此时徐又蕊带着楚倾云和楚博彦两姐弟来了。 楚宁看到自己的女儿，原本停下的手，又重重地打了两巴掌，才把朱见深放下来。 “师祖母，师公又打我！”朱见深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冲到徐又蕊身边，一脸惊恐地躲在徐又蕊身后，同时还不忘先楚博彦做了个鬼脸。 “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师公也是为你好。”徐又蕊显然没有被朱见深的‘诡计’蒙骗。 边上的徐承宗则是被雷的外焦里嫩，今天之前，他确实知道楚宁有帝师的身份，也知道楚宁似乎对朱见深不怎恭敬，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说动手就动手，而且那些皇家的侍卫，则是一副理所当然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这种‘暴行’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徐承宗没有猜错，这种事确实经常发生，别说朱见深了，就算是朱祁镇，一言不合楚宁也会找他‘决斗’。 这种场面在那些皇家侍卫眼中，简直就是小场面，至于那些什么‘小兔崽子’、‘小王八蛋’之类的话，楚宁更是当着朱祁镇说了不止一次。 朱祁镇都丝毫没意见，他们当然就是什么都没听到了。 “叔父安好。”徐又蕊这才看到被侍卫们架着的徐承宗，赶紧施礼道。 “叔公。”楚倾云和楚博彦也乖乖滴行礼道。 徐承宗此时也从震惊中醒过来，“蕊儿啊，这个”徐承宗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叔父放心，都是师徒之间的小事，没事的。”徐又蕊原本也觉得不妥，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现楚宁越是这样，朱见深就越依赖楚宁。 为此，不论是钱皇后还是朱见深的生母周贵妃都不止一次抱怨过，当然是那种闺蜜之间的抱怨，说朱见深对楚宁简直比对她们甚至比对朱祁镇都依赖。 皇宫中如果有人说楚宁的不好，朱见深第一个就不干了。尤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没少被朱见深‘教训’。 以至于，现在朱祁镇的那些子女，虽然都还小，但是在他们心中有着一个‘高大’的人物，甚至比他们的父皇还要高大，就是楚宁！ 这件事朱祁镇也知道，他倒是不在乎这些，这也就造成了皇宫‘小霸王’朱见深横行无忌了。 “刚跟你说的记下了没有。”楚宁对着朱见深说道。 “记下了。”朱见深也是乖乖行礼道。 “你们也记住，世间的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如果真的看起来是百分百了，那你们就要小心了，说不定有什么你们没有看到或者想到的危险。 至于做事，你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有六成把握就可以考虑做了，如果有七成把握就不要犹豫，直接动手就是。”楚宁对着三个孩子说道。 徐又蕊一脸肃容地看着楚宁，她都有点感动了。 楚宁的教育方式到现在她都没法跟上，楚宁从来不教孩子们读书，这件事全是徐又蕊在操持，楚宁教孩子就是带着孩子们玩。 然后借着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就会引出一大段颇有深意的话，徐又蕊都不得不承认，这样教育出来的孩子，更加独立，也更加有决断。 现在朱祁镇、孙太后、钱皇后、周贵妃以及整个朝野上下，都对朱见深评价极高，都说朱见深果决深远，颇有人皇气象。 朱祁镇甚至没有把其他子女交给楚宁，就是不想其他的子女向朱见深一样，以免出现萧墙之患。 楚宁虽然不这么想，但是他也不想自己成为孩子头，就是朱见深也是朱祁镇硬塞给他的，自然不会主动要求教导其他皇子。 “师公，那张洪现在已经回去了，他也把这里给围住了，是不是说明他要有什么不轨的图谋啊？”朱见深问道。 “别瞎说，张洪虽然人不咋地，但是造反他是万万不会的，再说他又不知道你在这里，不然就算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包围这里。 他现在回去，无非就是召集那些应天诸部的官员，准备推翻变法，回复旧制。不然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让人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啊。” 第317章 疏漏 正像楚宁说的一样，张洪急匆匆赶回衙门，马上让人召集应天诸部官员。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张洪已经退无可退了，他必须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拨乱反正’，这样就算造成混乱，也能推到楚宁身上。 “我不管是谁安排的，但现在大家都成了一条穿上的人，楚宁暂时已经被我软禁起来了，大家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 但是我不希望接下来再发生这种自作主张的事，不然当心我不客气！”张洪霸气十足地说道。 郑晨良这个郁闷啊，张洪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朝他看了几眼，显然也是认为是他安排的。 不过就像张洪说的，现在不是争论谁安排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恢复旧制，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算是白忙活一场。 可让郑晨良更郁闷的是，原本计划中，此时应该派人去把他祖父‘解救’出来，但是因为刺杀的出现，他们郑家嫌疑最大，所以张洪就‘忘记’了这一点。 郑晨良作为‘嫌疑人’，自然也不好提这个了。 张洪教训问士绅们之后，就有应天的官员陆续赶到。张洪也不再避讳，直接带着张纯等一众士绅来到衙门的二堂。 这里虽然不如大堂宽敞，但是也不小，很快随着应天的官员们陆续赶来，整个屋子就坐满了人。 张洪看着满满当当的屋子，心里也是忍不住激动起来，曾几何时，自己多少次魂牵梦萦的就是这样一呼百应的场景，今天他终于做到了！ “诸位，今天召集诸位前来，是要跟诸位商议一件大事。”张洪说完扫视一圈，屋子登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张洪。 张洪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这次在下是奉陛下旨意前来应天协助镇海侯推行新法，当然陛下也是怕新法造成什么不可逆的风险，所以才派我前来。 现在看来，陛下果然高瞻远瞩，镇海侯的变法搅得江南民不聊生，为了保证江南的安稳，我决定，从即刻起” 就在这时，一个差役急匆匆跑了进来，张洪一脸不悦地看着差役，可差役并不是找他的，而是来到张纯和郑晨良身边，在他们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转身出去了。 全程看都没有看张洪一眼！ “大人，家中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在下先行告辞了！”张纯此时站起身，和郑晨良等人抱拳对着张洪说道。 张洪的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他没有说话，而是一脸凝重地看着张纯。 “大人，请借一步说话。”张纯被张洪盯得有点发毛，最终还是没忍住说道。 “诸位稍候。”张洪对着众人说完，就转身走向后堂。 张纯和郑晨良也紧跟着走了过去，只留下一种应天的官员，还有一些茫然的士绅。 其实，张洪在召集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猜到了张洪的目的，这段时间张洪可谓高调的一塌糊涂，先是把太子迎回皇宫，紧接着宣布接管京营！ 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张洪准备和楚宁正面相抗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张洪慷慨激昂地说了半天，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突然住嘴了，这是什么意思，提前练习一下吗？还是说逗他们玩？ “怎么回事？”张洪来到后堂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人，刚刚家祖父派人传信，他已经出来了！”郑晨良上前说道。 “哦？”张洪一脸疑惑地看着郑晨良，他不明白郑晨良是什么意思。 郑淮被楚宁软禁，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郑晨良的这句‘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是逃出来了？还是说冲出来了？ 可不管是哪种方式，郑淮既然出来了，他就不能不重视，郑淮何许人也，那可是江南七大家族的话事人，说是江南第一人也一点不为过。 “既然郑老先生已经脱困，正好把他找来，咱们共商大事。”张洪试探性地问道。 “不！家祖父让人传话，请大人稍安勿躁，现在还不是和楚宁摊牌的时候！”郑晨良坚定地说道。 “胡说！”张洪一下就炸了，开玩笑，现在楚宁也被他软禁了，军队也都调走了，现在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楚宁不是软柿子，一旦楚宁脱困，或者朝廷之道此事，那他们就不是全身而退这么简单了。 别说朝廷会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就说楚宁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张大人勿惊！”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材消瘦的白发老者走了进来。 张洪强压着怒火，看了看来人,“郑老果然是郑老，楚宁也是狂妄，竟然想着困住郑老，真是不自量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南七大家族的话事人，郑淮！ “张大人过誉了，狡兔三窟而已，小老儿冒昧前来，还望大人海涵。”郑淮不愧是老狐狸，简简单单一句话不仅在之后面前显示了实力，却又没有透露具体的细节。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神秘的事，郑家在应天经营了几代，一些地道、暗桩之类的东西不是什么难事，张洪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唯一在意的是，郑淮显示存在的方式！ 先是有他留后衙门的差役，不经通报擅自闯入议事大厅，然后郑淮更是出入他的衙门如如无人之境，这是郑淮在告诉他，谁才是应天真正的主宰！ “大人，事态紧急，咱们还是直奔主题！”经过简单的寒暄交手之后，郑淮直接道明来意。 “最好不过。”张洪也正有此意，毕竟外边还有一大票应天的官员们等着呢！ “大人，现在还不是和楚宁摊牌的时候！因为楚宁现在手中还有底牌，一个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郑淮直截了当地说道。 张洪一脸惊讶地看着郑淮，他不明白郑淮这是什么意思！ 第318章 发动 “张大人难道忘了魏国公和隆平侯！” 郑淮说完，张洪顿时明白了，他也是吓了一身冷汗，是啊，出于文官一直以来的傲气，他一直没有把勋贵们放在眼里。 所以在他心目中，一直认为那些勋贵就是无所事事，除了搂钱，一无是处的蛀虫。有什么事那些勋贵除了旁观，一点用处都没有。 现在被郑淮这么一说，张洪立刻警醒了，对啊，徐家是追随老朱打天下的存在，虽然在靖难的时候站错了队，可人家几乎没受到一点影响。 张福家就更不用说了，作为太宗朱棣留在应天的眼线，实力更是不容小觑，虽然楚宁在第一次来应天的时候，和隆平侯府发生了摩擦，甚至起了冲突。 可现在隆平侯府的世子张玮，就是楚宁在应天的第一粉丝，其对楚宁简直崇拜到了疯狂。 再加上其他勋贵，楚宁在应天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郑老说的是，不知郑老有何对策？”张洪到是知错能改，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之后，赶紧问道。 他知道，郑淮既然来了，就肯定不是阻止自己这么简单，他肯定已经有了办法。 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管郑淮愿意还是不愿意，当初的那份盟约有他们家的签押！ “大人，为今之计就是请出太子令谕，将魏国公和隆平侯找来，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十足的把握。”郑淮焦急地说道。 当他接到郑晨良的消息之后，立刻就急了，倒不是说张洪的计划错了，他觉得这个张洪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草包，起码这个计划还是不错的。 唯一的不足就是忽略了徐承宗和张福这两股势力。而恰恰这两股势力又十分关键，所以郑淮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从密道出来，就是为了给张洪提个醒。 “这个，这件事在下还没有跟太子殿下禀报。”张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郑淮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洪，这家伙脑洞是真大啊，这种事竟然在没有通知朱见深的情况下就擅自发动。 不过，郑淮很快就释然了，张洪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毕竟朱见深就算不喜欢甚至讨厌楚宁，但是还没有到要和楚宁对抗的地步。 “不过，我这倒是有太子钧旨，让我接管变法诸事。”张洪突然说道。 “”郑淮现在想冲上去掐死他，有这东西不早说，害的自己紧张了半天。 “可以了，只要有太子殿下的钧旨，大人就算是师出有名。”郑淮强压怒火说道。 “张猛，赶紧去把应天所有的勋贵都找来，就说本官有大事和他们商议。” 这也算是有惊无险，毕竟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只要自己动手够快，就完全不是问题。 那些勋贵也是有不少土地的大地主，想必他们也不愿意新法推行。 “那个老家伙还是没忍住啊。”楚宁接到郑淮‘出逃’的消息之后，竟然松了一口气。 和郑淮研究他不同，早在楚宁来应天之前，就已经对郑淮以及江南有影响力的人，仔细研究了个遍。 他对郑淮还是很忌惮的，根据锦衣卫收集的资料，这个郑淮当初是有机会在官场继续发展的，但是郑淮却选择致仕。 不是郑淮看透官场，而是他已经熟悉了官场，他没有必要继续在官场‘耽误’下去了，郑氏家族当时也面临着新老交替，他致仕之后，立刻接任了郑氏族长。 也正是在他的操作下，郑氏家族才在最近十几年，成为江南七大家族的魁首，他也顺利成为了七大家族联盟的话事人。 而且，郑淮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楚宁就是怕郑淮出什么幺蛾子，才会第一时间将其软禁。 虽然他知道郑淮还有其他办法与外界沟通，但是毕竟那不是第一时间，楚宁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现在，楚宁的各项布置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所以郑淮是否出逃已经关系不大了，只不过他希望郑淮不要铤而走险。 如果仅仅是帮助张洪实施张洪的计划，楚宁根本不在乎，他怕的就是郑淮想出那种歪点子！ “师公，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朱见深凑到近前问道。 此时，应该是完全封闭的楚府大厅里，坐满了人！ 包括此时应该带兵拉练的陈怀、出海剿匪的张懋，南直隶布政使柯潜、南直隶按察使田正义、应天知府李正庭等一干楚宁心腹。 以及魏国公徐承宗、隆平侯张福，这些算得上是楚宁死党的人物，但最出人意料的是福建林家的林墨和潮汕陈家的陈卓也赫然在列！ “酒席已经摆好了，客人们也正在赶来，能怎么办，按照计划实施。记住，只要他们不触碰底线，你们两个就不要动手，该干嘛干嘛。”楚宁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张懋和陈怀说的。 两人赶紧起身抱拳。 在场的众人，包括朱见深，都不知道楚宁这话是什么意思，显然张懋和陈怀是仅有的知情者。 可看他们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事关重大，他们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现在郑淮应该已经告诉张洪那个蠢货，他漏掉了你们这些人，你们现在就回去，召集手下，把张洪的衙门给我围了！”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徐承宗和张福听完，一抱拳出去了。 “你们回去，把应天府的差役、五城兵马司的兵丁的指挥权接管了。魏国公他们那边一动手，你们就立刻戒严全城，确保百姓安宁。”柯潜、田正义以及李正庭也领命出去了。 “师公，那我呢！”朱见深搓着手，一脸亢奋地问道。 “滚一边去，一个小屁孩，老子还没动手，你瞎激动个屁，老老实实跟着我。”楚宁显然不想让朱见深冒险。 只不过这话说的让朱见深一阵失望。 他原本想能亲自参与其中，可是楚宁不同意，他只好老老实实跟着了。 楚宁嘴上虽然说的凶狠，但是心里还是很欣慰的，毕竟自己这只蝴蝶确实给大明带来了不小的改变。 原本那个沉迷‘熟女’的朱见深，现在积极阳光，应该不会走上历史的旧轨了。 楚宁安排完之后，站起身，走到大厅门口，抬头看着天空，心里在默默祈祷，希望这次能真正解决掉所有问题。 第319章 杀人 “诸位，刚刚有些小事耽误了一下，想必大家应该已经猜到了，本官这次是奉了太子钧旨，接管江南变法诸事。 镇海侯楚宁所谓的变法，现在让整个江南民不聊生，因此，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的安危，本官觉得，从即日起” “大人，大事不好了！”就在张洪准备宣布停止新法的时候，一个差役急匆匆跑了进来。 郑淮等七大家族的人，顿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何事如此惊慌！”张洪怒了，今天他是看过黄历的，诸事大吉的好日子，怎么每次都是自己说道关键的时候，就有插曲出现。 “南直隶布政使柯潜，带人把这里围了！”差役一脸惊恐地说道。 “什么？！”张洪此时也顾不上官仪，冲到差役跟前，抓着差役的衣领问道。 “到底是怎回事，你说！” “大人，柯潜在一个时辰前，在布政使司衙门，拿出一份盟约，说是江南士绅们阴私结盟，意图不轨。 同时还拿出了太子殿下的钧旨，接管了应天城防司，按察使田正义同时接管了应天刑部，李正庭接管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权。 魏国公徐承宗和隆平侯张福接管了兵部及京营，现在外边全是他们带来的人马！”差役哭丧着脸说道。 张洪登时愣在那里了，然后转身急匆匆向后堂跑去。 与此同时，郑淮、张纯等人，则是悄悄滴跟了出去，不过他们在出了大厅之后，就直接向衙门的东跨院走去。 张洪回到自己的卧房，颤抖着手拿出钥匙，从书架的暗格中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拿着钥匙插了半天，好容易插进钥匙，他缓缓地打开盒子，然后一下瘫坐在地上。 盒子也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盒子中现在已经是空空如也，除了里衬的一层绒布，什么都没有！ 原本放在里边的那些士绅送给他的地契、房契，已经最重要的那份盟约，已经不翼而飞了！ 当他听说柯潜拿出一份盟约的时候，就隐约感到不妙，再加上‘太子钧旨’四个字，张洪知道，自己中计了，他之前就担心朱见深不可靠。 现在看来，朱见深果然是楚宁‘派来’的卧底，这下不仅仅是被动这么简单，如果仅仅是反对变法，还有情可原，毕竟整个大明发对变法的人太多了。 多自己一个也无所谓，可那份盟约就要命了，那东西原本是张洪用来制约七大家族和江南士绅的依据，现在看来，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没有一个王朝会允许这种东西存在，这和造反没有任何区别，不管你盟约的内容是什么！ 只要这东西已出现，自己必死无疑！ 因为所谓的结盟，无非就是为了共同利益，天知道你们之间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比如颠覆大明！ 虽然张洪可以赌咒发誓，但是谁会相信呢！ 如果盟约的事不被拆穿，那他还有机会狡辩，可这东西一旦出现，自己就成了过街老鼠，没有人会愿意和自己有任何瓜葛。 此时，张洪的卧房外一阵嘈杂传来。 “站住，谁给你们的胆子，这里可是应天留后张洪张大人的卧房！” “啊！” “哐！”嘈杂过后，房门被极其暴力地打开了，房门上清晰的脚印，似乎在嘲笑张洪一样。 “我没有想过造反！”张洪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们不在衙门办公，跑到这来干什么！”柯潜看着满大厅的官员，厉声问道。 “大胆！你一个从二品的官员，竟然敢对诸位大人出言不逊！”一个官员显然没看清眼前的形势，出声质问道。 确实，那个的官员中，应天的六部尚书有五个，九卿更是一个不落，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柯潜官职高，就算那些官职不如柯潜的官员，也比柯潜中第早。 这些人本来就对楚宁变法很抵触，柯潜又是楚宁的‘爪牙’，而且他们也猜到张洪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对抗楚宁，他们当然不会给柯潜什么好脸色。 “哼！难道你对着上官狂吠就是知礼数了吗！”柯潜不愧是楚宁“记名”的弟子，说话那是相当犀利。 “你！” “你什么你，来人，把这些人都看管起来，不许跑了一个！”随着柯潜的一声令下，一种官兵冲进来，每个官员身边都有两个官兵‘陪伴’。 一时间整个大厅乱成一锅粥。 “呯！”一声枪响，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瞎吵吵什么，谁再吵吵就给老子毙了！”纯牛奶拿着一支冒烟的火铳走了进来，是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妈的，就不能涉及的好点，这后坐力太大了。’楚宁腹诽道。 “楚宁！你好大的胆子，本官应天刑部左侍郎吉广，我倒要看看你敢”这个吉广说着，不顾身后士兵的拦阻，大步向外走去。 他看出了苗头不对，心里还在庆幸，刚刚张洪没有把话说出来，那他就可以借此机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呯！”又是一声枪响，刚刚走出了两步的吉广应声倒地，鲜血从吉广的身体里渗出。 众人这下彻底震惊了，吉广是刑部左侍郎，正三品的官员，楚宁说杀就给杀了，没有丝毫迟疑。 “楚宁你大胆！” “狂妄！” “” 一时间大厅里充满了对楚宁的诘问、怒斥，楚宁转过身，举起枪扫视了一圈。 大厅登时安静了下来，好家伙，楚宁可不是那种随便说说的人，没看到吉广还在那抽搐吗。 “说啊，怎么不说了！”楚宁对着众人，嚣张地问道。 此时一种大臣对着楚宁怒目而视！ “你说你们，但凡有点血腥，倒是冲上啊，老子不介意把你们全都咔嚓了！”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一直躲在楚宁身后的朱见深也是疯狂点头，他现在对这些官员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老祖宗做得很对，这些官员果然每一个好东西。 楚宁自然之道朱见深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不是教育他的时候，所以楚宁对朱见深的愤怒选择视而不见。 “太子殿”此时有人看到了楚宁身后的朱见深，求助地喊道，可他的话刚刚出口，就立刻停下来了。 因为楚宁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第320章 我不想造反！ 就在这时，冲到后边的官兵押着张洪来到大厅，有人跑到楚宁身边耳语了几句。 “封锁全城！”楚宁看到张洪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但是听到那个士兵的话之后，脸色有点难看了。 有人赶紧对着天空放出一支号炮。 随着信号的发射，一队队官兵涌上街头，应天的城门也开始缓缓关闭，整个城市陷入紧张之中。 “分开走！不要回家，直接往城外走！”郑淮对着众人说道。 然后带着郑晨良坐上一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向着城门疾驰而去。 就在郑淮的马车刚刚离开应天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号炮在空中炸开。 “不知道能有几人逃出生天啊。”郑淮看着应天高大的城墙说道。 郑淮不愧是老奸巨猾之辈，在听到柯潜等人的动作之后，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他们借着跟张洪出来的机会，从衙门跨院的小门逃出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是看柯潜等人的动作，他就知道，不仅是张洪，就连他都被骗了！ 楚宁是故意卖个破绽给张洪，然后他可以从容布置，甚至早就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张洪入瓮了。 果然，张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楚宁果断出手，现在整个应天城，想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现在恐怕包括张洪在内的那些官员，都已经被楚宁拿下了，那份所谓的盟约，现在就是他们的催命符！应天城现在肯定很乱。 郑淮没有猜对，应天城的百姓除了给奔赴各处的官兵让路之外，丝毫不受影响，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叫卖的叫卖，经过前边的粮食危机，应天的百姓显然成熟了不少。 既然官府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那就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也不全都是一片寂静，张纯等士绅的府邸，则被官兵团团围住，针对士绅的大搜捕在应天各处进行的如火如荼。 郑淮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张纯没有听郑淮的话，第一时间出城，而是返回府邸，他倒不是舍不得那些金银细软，而是家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回家安排一下。 他觉得，以他在应天的能力，就算是封城，他也能安然出城。 可他刚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召集家人，官兵已经闯进他的府邸。 没有警告，没有告诫，直接闯了进来，有阻拦的直接打翻在地，敢反抗直接砍翻。 “李捕头，这是怎么回事啊！”张府的管家上前抓着一个相熟的捕头问道。 “奉命捉拿亲犯张纯！”李捕头说完一把推开管家，指挥人直奔张府后院。 李捕头不是第一次来张府，但每次他只有在门房待着的资格，所以进到府里，他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 都说张家富可敌国，现在看来传言不假，仅仅是第一进院子，大厅就是五间房子打通的，宽敞不说，里边的陈设也是彰显福贵。 可现在不是他欣赏这些的时候，在一个差役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了张府的第二进院子，此时张纯正坐在大厅，见到差役们闯进来，也是一惊。 “谁让你们进来了！”张纯站起身，对着差役们怒喝道。 “张纯？！”李捕头看着张纯说道。 “何事！”张纯也很生气，他看得出带头的这个人事应天府的捕头，这种人，平时不要说和自己说话，连见一面都是他的荣幸，今天他竟然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抓了！”李捕头一挥手，几个捕快冲到张纯跟前，不由分说将张纯捆绑结实。 “你们要干什么！”张纯怒了！ “奉命捉拿朝廷亲犯张纯！”李捕头扬眉吐气地说道。 这种抓捕的场景正在应天城的各处上演，一时间，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士绅老爷们，全都被那些他们看不起的捕快、差役捆绑结实，往按察使衙门押去。 “张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楚宁看着眼前被捆的向粽子一样的张纯说道。 “太子殿下明鉴啊，我没有谋逆！”张洪看到楚宁身后的朱见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努力挪动身子，想要挣扎到朱见深身边。 “行了，别咋呼了，这里不是你辩解的地方。”楚宁说着一挥手，张洪就被带了下去。 此时原本还有些交头接耳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在座的都是大明有数的官员，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是楚宁和张洪之间的政治争斗，只不过楚宁嚣张而已，但是从刚刚两人的对话看，张洪竟然准备造反！ 这下他们就全都慌了，也老实了许多。 好家伙，别说楚宁刚刚开枪打了吉广，就算把吉广凌迟了都没问题，现在他们可是涉嫌参与造反！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张洪竟然这么丧心病狂，你和楚宁斗法就斗法，他们也不想看到楚宁的新法推行，他们也算是新法的‘受害者’。 可你也不至于造反啊！ 现在好了，大家都成了造反的嫌疑人了，如果楚宁看他们不顺眼，就算把他们直接砍了，他们也没处诉苦喊冤。 就像吉广，原本他中枪之后，大家还想着借机参奏楚宁，毕竟身为朝廷三品大员，被楚宁这么不明不白地杀了，楚宁就算有再大的功劳，也不能这么嚣张。 现在看来，楚宁没有做错，甚至还能因此受到朝廷的嘉奖！ 这可是平叛的大功啊！ 现在他们觉得吉广更冤了，原本大家以为张洪就是宣布废除新法，现在看来张洪完全有可能是要宣布造反！ 看看院子里被楚宁控制的那些张洪的侍卫和官兵，他们是越看越像，现在甚至有人在心里开始感激楚宁了。 毕竟只要自己不防抗，暂时就不会有危险，况且张洪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大家还都是被蒙蔽蒙骗的，完全可以解释清楚。 “全都带走！”楚宁说完转身离开了。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郑淮等人有没有落网，他接到的消息是郑淮也在张洪这里，可刚刚有人来报，说整个衙门都搜遍了，没有发现一个士绅！ 这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万一被郑淮逃脱了，说不定自己所担心的事就会发生。这时楚宁不想看到结果，一旦出现的话，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多少人被殃及。 但是楚宁的心中却有着极强的预兆！ 第321章 还是出现了 楚宁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按察使司的衙门，此时各处抓捕的人都陆续返回了。 可楚宁脸上却看不到一点高兴的样子，甚至随着被抓捕人的名单不断送过来，楚宁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师公，怎么了？”朱见深小心地问道。 “该来的总是会来啊！”楚宁没有回大朱见深，而是将身子靠在椅子上，无奈地说道。 “侯爷！”柯潜兴奋地走了进来。 这次柯潜算是知道什么叫谋定而后动了。 楚宁这次布局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一步一步环环相扣，期间的各种操作简直妙到毫巅，柯潜自问如果自己是张洪，也不能好到哪去。 “说，跑了几个。”楚宁丝毫没有柯潜那种兴奋。 “名单上的三百七十五家士绅，应天的二十七家只跑了郑淮和郑晨良，其他各地的士绅，倒是有不少漏网之鱼，总共抓捕到了包括张纯在内的两百一十二家！” 柯潜极其兴奋地说道。 这也难怪，这次几乎是将江南地区有影响力的士绅一锅端了，剩下的一百六十三家，除了郑淮等少数人外，其他的好多都不在应天。 这样看来，楚宁的安排的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可柯潜说完之后就发觉楚宁的情绪不对，他也慢慢冷静下来。 “给张懋和陈怀传话，准备开战！”楚宁豁然起身说道。 楚宁说完，不论是朱见深，还是柯潜，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 ‘开战？’和谁开战？那些士绅难道还真的敢造反不成！ 可看着楚宁一脸坚定的表情，他们知道，楚宁这么说不是空穴来风，那就是说，江南真的要有一场大战了！ 难道郑淮他们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势力存在？ 不能啊，这些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充其量也就是雇佣些江湖帮派，或者海盗搞搞暗杀，怎么可能会造反呢！ 别说现在应天所有的军队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下，就算是和他们有些联系的军官、士兵，也不可能造反啊，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吗！ 应天城里城外，都充斥着大量的新军，这些人战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们也不会犯傻跟着那些士绅造反，毕竟这些新兵绝大多数都是变法的受益者。 支持楚宁还来不及呢，有怎么会造反呢？ 楚宁并没有解释，而是站在那开始写奏折。 朱见深凑到近前一看，登时吓了一跳，楚宁写的不是请功的折子，准确的说不是给自己请功的折子。 楚宁在奏折中把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夸了一遍，只是后边就事请罪！ 是的，就是请罪！ 这是朱见深懂事以来第一次看到楚宁的请罪折子，要知道就算当初楚宁被全天下官员弹劾的时候，楚宁都没有按照朝廷惯例上请罪的折子！ 现在楚宁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说别的，就那一份所谓的盟约，就能把那些官员的嘴全都堵上，况且今年秋赋虽然没有收完，可就是这些收上来的数额就已经超过之前历年了。 说明变法是成功的，那既能堵上天下官员的嘴，又有这么高的税收，还有什么问题呢？ 不过楚宁既然这么严肃地说他们也知道肯定不是假的。 楚宁此时已经站起身，迈步走了出去。他来到了关押官员们的地方，此时官员们也已经平静了下来，他们没有吵闹，而是静静地坐着。 见到楚宁进来，一个大臣站起身走到楚宁跟前，“镇海侯，下官应天吏部尚书耿裕有礼了。” “嗯。”楚宁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之中，对耿裕的礼拜并没有作出什么回应。 “镇海侯好大的官威啊！”一个官员站起身拦住楚宁高声说道。 “啪！”不出所料，楚宁抬手给了那人一记耳光，然后径直走到大厅正中的位置坐下。 而原本在这里的官员都赶紧躲开，生怕把楚宁惹怒了。不过还有许多官员对着楚宁怒目而视。 “楚宁！你不要太过嚣张，我等是被张洪邀请而去，根本不知道其有如此狼子野心，在座都是大明的忠臣，你难道想兴大狱不成！”那个被打的官员，怒气冲冲地说道。 是的，这些官员在被管道这里之后，也慢慢冷静下来，虽然张洪那个什么狗屁盟约，但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去张洪那完全是出于公事。 并且大家不知道张洪的阴谋，不是谁都像楚宁那样，有锦衣卫的消息来源，何况这不是一两个，或者即使个，这里关着的可是应天六部各司几乎全部的主要官员，几百人啊！ 这些人肯定不会造反，大家互相为证，也可以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参与，甚至不知道张洪的所作所为！ 既然如此，他们就不怕了，他们倒是有些高兴，既然自己是清白的，那楚宁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们关押到这里，就是师出无名。 原本大家弹劾楚宁还都有些牵强，可这么以来，自己就是绝对占理的一方，还有比囚禁朝廷命官更嚣张的罪名吗，这可不是洪武、永乐朝！ 他们现在信心十足，就算楚宁出面道歉赔罪，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楚宁，毕竟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此次变法的‘受害者’，剩下的也即将成为变法的‘受害者。 谁都知道，江南变法一旦成功，那必将会推行天下，到时候所有的官员、士绅都将将受到影响。 因此，在想通之后，这些官员就不再慌张，反而有些小激动，看来推翻楚宁变法的众人，即将由他们这些‘赋闲’的官员完成了！ 到时候，在座的众人都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局面，仕途液晶重新焕发新机！ 原本大家是推荐稳重的耿裕出面，毕竟耿裕为人谦和，性情沉稳，不会因为过于激动出现什么差池，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耿裕是在座官员中职位最高的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楚宁进来之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诚惶诚恐，反而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这就惹恼了许多官员。 第322章 徐有贞 “楚宁，你”被打的官员怒发冲冠地来到楚宁跟前，可太没说完就被楚宁一脚踹到在地。 楚宁身后的卫士冲上前将那人按在地上，其实这完全是多余的举动，那本来就是个文官，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楚宁年轻力壮的，那一脚已经让那人蜷缩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了。 “住手！”耿裕上前阻止道。 别人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作为和楚宁距离最近的耿裕自然是看到了，楚宁进来时的脸色，阴郁，忧虑，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在耿裕看来，楚宁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知道自己囚禁这些官员，肯定是不占理。 “镇海侯，元驭纵然言语不敬，你也已经惩罚过来，你也是读书人出身，何苦这样践踏斯文呢！” “践踏斯文？哈哈哈，好一个践踏斯文！”楚宁听完耿裕的话，抬起头看了看耿裕，然后放眼望去，整个大厅里二三百名官员。 “我已经上了请罪的折子，诸位虽然是在应天赋闲养老，但这件事多多少少也会和诸位有关联，我劝你们也一样，上折子请罪。”楚宁叹了口气说道。 “姓楚的，是你倒行逆施，强行推动所谓的变法，搞得江南民不聊生，我们凭什么上折子请罪！”被按在地上的官员怒声说道。 “徐珵啊，你怨恨我，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是我让你失去了厚颜无耻活下去的机会，但是这次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老子。 还有你们，如果不是老子及时出现，你们现在就是叛乱的参与者，还兴大狱，到时候你们能求个全尸都是奢望了！”楚宁怒气冲冲地对着众多官员说道。 “你胡说什么！” “一派胡言！” “狂犬乱吠！”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充斥着对楚宁的谩骂。 “呯！”一声枪响，众官员登时安静了下来。 他们这才想起来，楚宁不是一般的官员，这家伙是真的敢当众开枪杀人啊！而且杀的就是他们这些官员。 自己就算再有礼，可在楚宁这种混不吝面前，还是低调点好，毕竟命谁都只有一条。 “怎么，不服气！告诉你们，老子上奏折请罪不是因为囚禁了你们这群蛀虫，而是觉得对不起江南的百姓，其实这些原本都是不会，或者说晚点发生的。 但是因为你们这群家伙，让事情已经不可逆转地发生了，告诉你们，这次如果有什么意外，老子就那你们祭旗！”楚宁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众愣愣的官员。 “天官，楚宁是什么意思？”有人凑到近前问道。 耿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到朱见深已经走了进来，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太子殿” “刚刚师公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孤也很痛心，国朝对待你们不薄，没想到你们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致国家于不顾，孤现在就放你们回去。 不是孤想要买你们的心，你们的那些黑心，孤不想要，但是现在大事将临，你们多少还能有点用处，不过孤劝你们，回去之后不要着急上折子弹劾师公。 孤不是恳求你们，而是在救你们！”朱见深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气哄哄地转身离开了！ 这下一众官员彻底傻了，这是什么操作。不过他们没有时间商量讨论，就被官兵推搡出去。 来到外边，他们才发现，此时按察使司外已经布满了兵丁。 一开始他们还没放在心上，毕竟应天城刚刚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大事，况且朱见深还在这里，加强护卫也是应有之义。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苗头不对，因为现在不仅仅是护卫森严，还不时有士兵来回穿梭在衙门与外界，他们还在纳闷的时候，那些官兵把他们驱赶到衙门旁之后，就离开了。 众人一头雾水，都看向耿裕，耿裕也闹不明白，只好转身奔向自己的吏部去了。 一众官员也只好默默跟着，现在这种情形谁都看不明白，但是看样子似乎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可耿裕回到衙门就直奔后堂，根本没有和他们商讨的意思。 众人见状，也只好各自离开了。 “元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到衙门后，被楚宁‘殴打’的那名官员愤愤不平，心里对楚宁的怨恨简直到了极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夺门之变的策划者之一，徐有贞！ 徐有贞原名就叫徐珵，当初接到宣府大败的传言之后，他竟然依照星象，异想天开地提出天命所归，应该还都应天！ 当时虽然京城上下纷乱，但徐有贞这个奇葩说法一出，也是被众人嘲笑，徐有贞没办法，在朱祁镇还朝之后，他也没有脸呆在京城，请调到了应天。 朱祁镇知道缘由之后，竟然恩准了，不过朱祁镇也是个妙人，竟然把徐有贞调到应天钦天监！ 这下好了，徐有贞也算是找到了兴趣和工作的完美结合。不过他始终认为自己是被埋没了，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这次原本是他大出风头的机会，可没想到 楚宁的一顿拳脚，让他再次成为中官员的笑柄！ “还能是怎么回事，定然是楚宁那厮知道自己罪责难逃，煽动太子殿下，企图蒙混过关！我不管你们，反正我这就上书，列数楚宁这厮的种种罪行！”徐有贞愤怒地说道。 “既然元驭这么做，我等自然也是为了天下公义，为了江南百姓的福祉，一同上书！” 这些人原本就是江南士绅出身，这次楚宁几乎将江南士绅一网打尽，他们如果坐视不管，那到时候，江南就真的成了楚宁的一言堂了。 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原本的锦衣玉食就会随之消散。 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形，谁都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贸然出手的话，万一朱见深和楚宁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 所以，这群人才会跑到徐有贞这来，大家都知道徐有贞的过往，当初被贬到应天之后，徐有贞就把原来的徐珵，改为了现在的徐有贞，就是要和自己那段灰暗说拜拜。 所以‘徐珵’这个名字就是他的禁忌，楚宁现在竟然当众喊他的旧名，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果然，徐有贞回到衙门之后，一脸的气愤，加上众人一阵煽风点火，这家伙果然真的上书了！ 第323章 一样的离别，不一样的心情 徐有贞的奏折很快就送到了京城，不过这一次他的奏折没有像之前弹劾楚宁的奏折一样，被直接丢到一边，而是直接送到了朱祁镇的御书案上！ 这恐怕连徐有贞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原本以为，就算自己这次做错了，真的想朱见深说的一样，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自己也的奏折也不会出现在皇帝的御书案上。 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朱祁镇在皇宫里专门腾出一间屋子，专门存放弹劾楚宁的奏折！ 凡是弹劾楚宁的奏折，不用看直接丢到那间屋子，所以自己现在弹劾楚宁就是一种投资，因为根本不会被皇帝见到，将来楚宁倒台了，自己也算是‘功臣’之一。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奏折竟然破天荒地出现在了朱祁镇的御书案上！ 也不知道徐有贞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是应该高兴呢，还是悲哀。 不过，自从楚宁请罪的折子送到内阁之后，整个大明的最高层都震惊了。 就算在他们最离奇的预判中，也没有楚宁这样夸张，但楚宁就是这么断定了，并且还专门上了请罪的折子！ 朱祁镇看完之后，心中也是一阵焦急，但是楚宁在奏折中说的清楚，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希望朝廷不要作出什么动作，以免打草惊蛇。 朱祁镇只好耐心地等着，不过就在那之后，朱祁镇破天荒地告诉内阁，今后凡是江南的奏折，不管是什么内容，都要送到他那！ 可奇怪的是，从楚宁的奏折之后，江南竟然出奇的安静，一份奏折都没有，而徐有贞的奏折，则是楚宁之外第一封，这也就是徐有贞的奏折为什么会出现在御书案的原因。 朱祁镇已经把这份奏折看了十几遍，里边的内容他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奏折的内容除了弹劾楚宁，其他就是歌功颂德，他看看徐有贞三个字，没印象。 可看到应天钦天监的官署之后，朱祁镇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徐有贞的奏疏，正好从侧面证明，楚宁不仅仅是猜测，他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 他想找曹鼐等人商议，但是还是忍住了，现在这还仅仅是他和内阁知道，他已经下了严旨，不许透露楚宁奏折中的一个字！ 一来是觉得楚宁说的对，如果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第二，大明历史上这种事发生了不止一次，万一原本人、家没有这样的想法，朝廷一动，把人家惹急了，就不好收场了。 第三吗，就更加单了，朱祁镇这是在保护楚宁，万一楚宁猜错了，也省的被朝廷的官员们弹劾，不然楚宁就真的惨了。 如果奏折传出去，楚宁不仅得罪了全天下的官员，更是将除了他之外的全部皇族都给得罪了！ “侯爷，陈怀已经传信回来，他已经按照侯爷的吩咐，准备差不多了。”张武禀报道。 其实，除了楚宁自己，其他人对他从猜测很不确定，甚至觉得楚宁想多了，大明立国已经快一百年了，怎么还会有人这么傻呢。 楚宁点点头，没有说话。 众人这段时间被楚宁搞得紧张无比，因为楚宁猜测的事实在太大了，这件事一旦坐实，将是震动整个大明的大事件，如果是楚宁杞人忧天，那楚宁将面对整个大明所有皇族的怒火！ 就在众人在紧张中煎熬的时候，一个小校跑了进来，“报！江西宁王朱磐烒，于本月二十在南昌起兵谋反！” 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而楚宁似乎没有听到一样，依然面无表情。 果然，不一会儿，又一个侍卫跑了进来，“启禀侯爷，本月二十，西南诸土司起兵谋反！” 这下整个大厅都静下来，大家惊讶地看着楚宁，天哪，这是什么情况，虽然这些天他们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叛乱。 但是在众人心中，叛乱应该是那些不甘心的士绅们，没想到竟然会是藩王和西南土司！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楚宁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在消息传回来之前，一丁点相关的风声都没有收到，楚宁是怎么料到的。 随着第二个消息的传来，楚宁豁然起身，“传令两广，四川、湖南，扼守要塞，无命令不得出兵，只要将叛军围困在原地，就是大功一件！ 着陈怀分兵一万进驻泸州，剩余两万大军从陆路直插南昌，张懋率水师拿下九江，这次我要把江南这些不老实的家伙全都扫除掉！” 楚宁说完转身走向后堂。 “对不起，自从成亲就没有好好陪过你，现在我又要走了。”楚宁来到后堂，一脸愧疚地看着徐又蕊说道。 “夫君忠心国事，不必牵挂家中。”徐又蕊懂事地靠在楚宁的怀里，虽然心中有万千不舍，但是她知道，不管自己有多不舍，楚宁终归还是要出征的。 与楚宁夫妇的依依不舍不一样，朱见深一脸亢奋地指挥着侍从，给自己着甲。 一身极其拉风的铠甲穿在朱见深身上之后，果然一股子英武之气悠然而生，朱见深甚至开始幻想自己纵横沙场，剑锋所指大明铁骑横扫天下的场景。 “太子哥哥，你太不够意思了，这种好事竟然都不带上我！”楚博彦显然对朱见深能随着楚宁出征，自己则只能待在家里很不满意。 “博彦不许胡闹，这是为国征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楚倾云一脸严肃地说道。 “就是，听你姐姐的，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不过你现在还小，战场太危险了。”朱见深小大人一般地说道。 “太子哥哥也才九岁，为什么你能去！”楚博彦显然对朱见深的说法很不买账。 “我马上就要十岁了！”朱见深弱弱地说道，他被楚博彦说的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了，确实，他只有九岁，这个年纪上战场，其实很不合适。 “博彦不要胡闹，这是父亲的决定！”楚倾云走到近前，将纠缠朱见深的楚博彦拉开，伸出小手帮朱见深把腰间的丝绦调整了一下。 “此次出征，听父亲的，不要自作主张，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好。”楚倾云像是妻子在送别丈夫一样，叮嘱这朱见深。 在门外的楚宁登时醋坛子翻滚了一地，看着自己闺女这么懂事，再看看朱见深一脸臭屁的样子，心里对朱祁镇恨意如滚滚长江之水，涛涛不绝。 第324章 还是没拦住 “镇海侯请留步！”这次出征，因为是在应天，朱见深是这里最尊贵的人，可是这次朱见深也要随着楚宁出征，所以没有宏大的出征仪式，只有五千大军护送出城。 就在大军出城准备前往码头的时候，耿裕带着一众官员拦住前方。 “镇海侯，我等感谢你当初提携搭救之恩，但是此次乃是出征，太子殿下年纪尚幼，正是读书的好时候，此去战场，恐怕会耽误了殿下的学业。” 耿裕是老实人，就像他说的，当宁王和西南土司叛乱的消息传来，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后背都嗖嗖冒着凉风。 谁也没有想到，远在南昌的宁王竟然会造反！ 大明近几十年来，除了和蒙元残余之间偶有战事之外，国内已经承平了几十年，大家都对现在的生活现状很满意。 可他们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宁王，这个曾经太宗朱棣最大的助力的藩王，在朱棣靖难成功之后，被朱棣放在了南昌那个地方。 这和当初朱棣承诺的共治天下相差甚远，甚至连当时宁王朱权在苏杭养老的愿望都没有满足。 而现在的宁王造反，显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能完成的，根据这几天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江南士绅在其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甚至没有那些士绅的支持，宁王根本不可能造反！ 如果当初他们不是听了楚宁的话，而是直接上书弹劾楚宁，那他们现在就成了逆贼的帮手了！ 这不是开玩笑，现在叛乱的消息已经在应天传开了，不过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首先是楚宁并没有封锁消息，而是在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公之于众。 其次就是百姓们的反应，原本他们意外这种叛乱的消息传出去后，应天城的百姓肯定会大乱，他们甚至做好了应对的准备，甚至还警告了柯潜和李正庭。 但是百姓们并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惊慌失措，似乎这个消息都比不上龙江船厂有一艘大船下水有吸引力。 要知道这不是什么消失，这是出现叛乱的大事！南昌距离应天不说朝发夕至，不管是坐船还是走路，也不是很远的距离。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官府在公布消息的时候，顺道发了一条告示，就是告诉百姓们，这件事朝廷会尽快解决，不会影响大家的日常。 在应天的官员们看来，这都不如一些家里给孩子们的告诫说的好，可就是这样一则短短的告示，竟然让全城的百姓没有因为叛乱生出意思混乱。 大家该干嘛干嘛，没有丝毫惊慌的样子。 耿裕觉得不可思议，徐有贞觉得是上天庇佑，可楚宁知道，虽然百姓们对他感官不咋地，但是却对他说的话产生了足够的信任。 这是粮食危机带来的效果，大家都知道，楚宁虽然为人不咋地，但是说话算话还是没问题的。 耿裕此时带着应天的六部九卿一众高官，拦在这，不是反对楚宁出征，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楚宁的军事才能确实很高！ 他们阻拦的唯一原因，就是朱见深！ 谁都没想到，楚宁这次会带着只有九岁的朱见深出征！ 这不是春天的郊游，不是秋天的放舟，这是人杀人的战场！朱见深是大明的太子，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让他去战场，恐怕也只有楚宁能想得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文官都不希望出现一个朱棣那样的君主。 也许是因为得位不正，朱棣不管是文治还是武功，都极尽全力，希望能做到做好，修筑永乐大典，派遣郑和下西洋，修建真武大殿，五征蒙元。 随便拿出一样来都是耗费大量民脂民膏的大事，所以在文官眼中，不出幺蛾子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哪怕是他天天躲在宫里荒淫都没事，把国家交给他们就好了。 就算不能这样，起码皇帝也不能动不动就跑到外边惹事啊。 比如当初他们就曾经给朱祁镇下绊子，想的就是遏制朱祁镇往外跑的想法，谁成想，楚宁的出现，不仅将败局扭转，还取得了自太宗朱棣后，大明对蒙元残余的最大胜利。 而且楚宁还毫不留情地在朝堂上拆穿了他们，这些官员当中就有不少是因为这件事被贬斥到应天的。 况且，现在朱见深才刚刚九岁！ 所以这些官员才会一大早就等在这，就是想着阻止朱见深出征。 至于楚宁，去就去，虽然很不愿意看到楚宁再立新功，但是这种事确实是楚宁擅长的，况且楚宁离开，他们心里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不过朱见深不能去！ “你是个好人，但是也仅仅就是个好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发火了！”楚宁看着耿裕说道。 “镇海侯，你这是什么意思？”耿裕也有点生气，自己已经够低姿态了，楚宁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行了，知道你对自己来这里很不服气，可你也不能把火气发到我身上啊，如果当初不收拾你们一些人，怎么对得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 不管你们能不能睡着，反正我会做噩梦的。再说，你算是不错了，起码还能在江南这个地方养老。”楚宁的话依然犀利无比。 楚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当初文官在被楚宁揭穿后，肯定要推出几个人来，不然那些醒悟过来的勋贵、战死将士的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耿裕就是这样一个，不过他确实算是不错的，当初身为工部尚书的他，相比于那些被发配到边疆的人，他能在江南养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镇海侯，我们不是想给你添乱，但是太子殿下确实还太小，” “够了，正是因为他小，正是因为是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我才会带他去，你难道想要我等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去戈壁草原吗！”楚宁说完之后催动战马径直走了。 耿裕被身边的官员拉开，不然肯定会被军队撞倒在地上。 耿裕知道，自己这次输了，他原本就是接到王文的信，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朱见深去战场。 王文他们是传统的一派文人，可以说大明保守势力的代表，他们不希望出现一个喜欢御驾亲征的皇帝，所以他们不想朱见深跟着楚宁去什么战场。 所以耿裕才会出现在这里，可是楚宁的强硬大大出乎耿裕的预料。 第325章 抄袭 “师公威武！”朱见深走到楚宁身边说道。 “一边呆着去，这次要是表现不好，老子把你丢长江里喂鱼！”楚宁气哄哄地说道。 朱见深吐舌头，缩脖子一气呵成。 此时他们已经登上了张懋的战船，此次因为是内河作战，张懋并没有带鲲鹏级的战船，毕竟那种巨舰太大，在长江上航行很不方便。 在内河作战，一般的战船就足够了。 “侯爷。”张武走到近前，将一张纸低了过来。 楚宁接过来看完随手递给了朱见深。 朱见深一看，脸都黑了，默不作声地递给了一旁的张懋。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宁王朱磐烒二十日在南昌誓师起兵，名义吗倒是简单的很，很俗套的清君侧。 不过这个君侧有点歪，就是没有在京城的楚宁，这上面就是在朱磐烒的起兵檄文。 “《讨逆贼楚宁书》标题一下就点明了主题： 国朝百年，历经太祖太宗，历代先帝，殚精竭虑，励精图治，方有大明今日之盛世局面，北慑瓦剌鞑靼，南定交州安南，四海臣服，万国来朝，国朝气象如东升旭日，朝气蓬勃，四方宵小莫敢言兵，百姓安居，盛世出现。皆因国朝汲取前朝历代教训，定法治，兴文治强武备。 然，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 镇海侯楚宁：太宗戍边之罪民，当今不计其先祖之丑，简拔于微末之间，倾心结交，委以重任，实指望宁贼感念皇恩之浩荡，忠心于国事，岂料宁贼本无懿德，票狡锋协，好乱乐祸。 宁贼不念皇恩，不思国朝重礼，竟然挑拨江南，妄言变法，致使江南七省，亿兆百姓流离失所，万顷良田荒芜废弃。而宁贼不顾事实，妄言此乃为国朝万年基业计，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 宁贼又废太祖卫所，招募新兵，致使万千将士无所适从，乡野村夫妄言猛士，国朝万里江山，竟无真勇士镇守边疆，身处国侯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宁贼为甚！ 观之宁贼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国朝，除灭忠正，专为袅雄。往者伐鼓出海数载，强寇桀逆，因其未破，阴交书命，胡乱拼凑几番邦野人，内相掩饰。朝内嚣张跋扈，阻塞言路，作威作福于江南，不轨之心尽人皆知。 方今朝堂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 为匡扶国朝，正我大明江山，即日得江南诸位义士襄助。举王府三卫之兵，与义士之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着。 其得宁贼首级者，封官拜侯，赏钱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一篇檄文洋洋洒洒，看的朱见深肺都快炸了，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什么意思？”张懋一脸茫然地看了看，上面的字他基本都认识，但是内容他就有点搞不懂了。 “抄的！”楚宁背着手说道，“连这种东西都抄，造反都一点诚意。” 朱见深看了看楚宁，不明白楚宁是什么意思。 “这是当年陈琳的《讨曹操檄》，好多句子都没改。” “啊？！”朱见深先是一愣，他首先没想到的是，以往那个整天带着他瞎玩的楚宁，竟然能看出这是一篇千年之前的檄文。 这可不是什么热门知识，甚至可以说是冷门到极点！ 因为檄文要么就是找文人现写，比如楚宁说的陈琳的《讨曹操檄》。要么就是直接喊几句口号，一群人嗷嗷喊着就开干，比如陈胜吴广。 甚至到了他老祖宗朱元璋那，连檄文都没有，就是为了活下去，跟着人家瞎起哄，没想到运势逆天，竟然笑到了最后，想必当初，老朱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所以，檄文这东西，文人几乎就没有看的，就算是看过，也就是瞟一眼丢到一边算了事，毕竟这东西一般情况是用不上的。 可楚宁一眼就会看出文章是抄袭的，也知道来源，除非是楚宁研究过，那应该是不可能，那就剩下一种解释，就是楚宁知识渊博，平日里只是不愿意外露罢了。 其实朱见深是真的误会了，楚宁作为历史专业的研究生，这东西还是很了解，所以一样就看出了文章的出处。 可见楚宁的学识不是外人传说的那么不济，甚至可以用渊博来说！ 张懋则是一脸星星地看着楚宁，他不明白檄是什么东西，可曹操他知道是谁！ “这东西无非就是个噱头，最主要的是深入人心争取，写的晦涩难明充其量也就是一小部分文人能懂，而且还抄，这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楚宁撇着嘴说道。 “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宁王的起兵，没有做好准备，完全是临时起意！”楚宁此时脸色一正地说道。 “王爷，现在已经有十几万义士前来助阵，咱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十万！”孙振霆一脸兴奋地跑过来说道。 孙霆，是宁王手下的第一大将，也是他最最心腹的人。 从第一代宁王朱权被册封在南昌开始，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完全是因为朱棣的原因，当初朱权也知道，自己参加所谓的靖难，最后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当他的藩王罢了。 而且作为和朱棣齐名的藩王，朱权自然不愿意屈居于一个藩王，虽然南昌比他原本的封地要好很多，但同样的，也受到了很大的约束！ 首先，朱权安身立命的朵颜三卫、手下的几万大军不复存在了。 其次南昌这个地方距离当时的京城应天很近，自己几乎就是在朱棣的眼皮底下，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迎来朱棣的无情剿杀。 所以朱权没有表现出一点怨恨，而是寄情山水，每天除了美酒就是美女，再就是在南昌周边游山玩水，老实的一塌糊涂。 但是从内心里，朱权是极度不平衡的，当初他已经把自己放在最低的姿态上了，就是请求分封到苏杭一代，但是朱棣却把自己放在了南昌这个地方。 所以，从朱权开始，就对朝廷有着强烈的不满，所以造反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宁王一系就开始准备造反了！ 第326章 历史原因 宁王的这次造反可以说是偶然的，但更多的却是必然。因为历史原因，不管是后世历史上的宁王朱宸濠，还是现在整个宁王朱磐烒，走上造反之路都没有什么意外。 只不过，原本历史上应该早就过世的朱磐烒，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也许这就是楚宁这个小蝴蝶造成的影响。 但是这次造反，朱磐烒并不比朱宸濠差，甚至比朱宸濠条件更好。 现在朱磐烒得到了几乎整个南方士绅的支持，尤其是郑淮这种老牌士绅的加入，让朱磐烒有了更足的信心。 这些士绅虽然现在被楚宁抄灭了不少，但是作为曾经江南王者一般的存在，不是把所谓的祖宅抄没了，整个家族就完蛋了，他们在江南各地遍布生意。 也可以说是遍布势力，而且影响力也不是轻易能抹除的。 因此在得到郑淮投效的时候，朱磐烒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毕竟想郑家这种大家族，即使是参与造反这种事，也肯定是一些族中子弟。 毕竟这种大家族都是多方‘投资’，有什么问题，斩断即可。 可现在竟然是七大家族中的郑氏族长，曾经江南七大家族的话事人郑淮，带着郑氏家族内定的继承人郑晨良来投效！ 就算放到朝廷，这都不是一件小事，甚至皇帝都要亲自接见，毕竟这不是一股小势力，这是足以动摇大明根本的力量。 但是，朱磐烒稍加思索之后，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一切都要归功给楚宁！ 当初楚宁在江南推行变法的时候，朱磐烒的心都快碎了。虽然他一直想着造反这种事，但并不是说他是个笨蛋，甚至在这方面他要比朱祁镇更有眼光！ 因为从江南五法出来之后，朱磐烒就意识到，这将为大明在江南赢的最广大，最坚定的支持，甚至因为朱棣靖难而出现的抵触，也将随之消散。 因为这些变法，从根本上解决了占绝大多数的百姓的生存问题！ 作为继承了朱权造反‘大志’的朱磐烒，自然对整个江南，整个大明都有着很深的研究，甚至他比任何人都关注楚宁。 原本他还准备接着楚宁在江南的机会，和他多接触接触，看看能不能把楚宁拉倒自己这边来，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话，那他造反的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加。 因为朱磐烒不是那些只顾眼前利益的士绅，他看到了楚宁的强大，不是因为朱祁镇几乎无条件的信任，当然，楚宁也完全对得起朱祁镇的这份信任。 楚宁有着让所有统治者都忌惮的能力，同时，楚宁却没有任何野心，他敢对朱祁镇不尊敬，敢和满朝文武对着干，甚至不惜得罪江南乃至整个天下的士绅，除了狂妄之外。 最重要的是，楚宁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甚至不愿意和那些朝臣过多的接触，就是因为他对朝臣们的不屑，也是想朱祁镇表达他没有野心！ 试想一下，如果楚宁但凡有点野心，他只需要稍微谦虚一下，那他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但同样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楚宁也一样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会被朱祁镇圈养起来，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四处招摇。不管楚宁是出于对所谓权力的不屑，还是他真的淡然于物外，都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人才。 如果能将楚宁拉倒自己身边不仅能削弱朝廷的实力，更能增强自己的力量。 可没等自己出手，楚宁就对天下士绅动手了，朱磐烒还有些纠结，要不要结交楚宁，可随着失态的发展，楚宁渐渐落到了下风。 虽然楚宁一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朱磐烒甚至动了心思现在就去结交楚宁，毕竟这个时候结交楚宁，无异于雪中送炭，楚宁现在都快被弹劾城筛子了。 现在出手，不管是拉拢还是示好，都能事半功倍，唯一的缺点，就是会引起士绅们的不悦。 就在朱磐烒纠结的时候，郑淮就跑过来了，这倒是让朱磐烒没有想到。 这个结果也不错，毕竟江南郑氏加上一众士绅，自己就有了和朝廷叫板的资本！ 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军队了！ 一支军队从组建到训练，再到最后的实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一般人想的那种，随便找一些身强体壮的人，随便发上几把刀枪，就能组成一支军队了。 可很快这件事也被郑淮解决了！ 郑淮不愧是老谋深算之辈，在楚宁裁撤军户的时候，他就安排人悄悄滴进行了登记，把那些变为农户的士兵，大部分人都登记清楚了。 虽然楚宁为了保证安全，把转为农户的军户分散开来，但是也没有逃出郑淮的算计，毕竟这里是江南，楚宁也不可能把那些军户分散的太开。 楚宁将这些人以一伙为一个单位，分散到各地，这已经是楚宁对军户们最大程度的照顾了，如果楚宁心狠一点的话，一户一地也不是不行。 但是如果真的这样，那些军户就会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有些屯田的军户甚至都没有进行调整，这就给了郑淮拉拢的机会。 虽然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十分感激楚宁，但是还有一些人，因为楚宁严格的征兵制度，被裁汰下来，对楚宁是心怀不满。 这就给了郑淮一个可乘之机，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在郑淮等士绅的帮助下，宁王竟然组建了一支三十万人都军队！ 这其中，有不少都是真正的军伍出身，虽然绝大多数都是那些之流，但已经很是难得了。 剩下的则和他的后代朱宸濠一样，这支大军里有不少山贼水匪，不同的是，这里边还有不少是士绅们自家的私兵。 不过在目前的江南来说，这股力量已经是足够强大了。 “王爷，消息已经确认了，广西、云南、贵州的土司，也在同一天起兵，相应王爷！”孙振霆行礼说道。 “大事可成已！” 朱磐烒高兴地一排桌子，原本他还担心自己实力不足，当初郑淮就承诺过，大明别的地方他不敢说，但是在长江以南，他会找到和朱磐烒遥相呼应的人。 开始的时候，朱磐烒还不相信，因为放眼整个大明，尤其是长江以南，有这个势力和野心的也之后藩王了。 可江南的这些藩王，除了纵情享乐，其他一无是处，甚至那个坐在京城龙椅上的皇帝，在朱磐烒眼中，也是一样的存在。 他甚至在暗自嘲讽自己和自己的父亲，竟然输给了这样一个家族，同时也对朱棣一脉充满了不屑！ 第327章 试探 “王爷，应天郑淮门外求见。”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道。 “传，不，开中门有请！”朱磐烒收起心思，让人开中门迎接，这是多高的礼遇，简直就是把郑淮碰到天上去了。 “草民郑淮参见王爷。”郑淮来到宁王府的大殿，很规矩地行礼道。 “郑老实在太客气了，来人赐座看茶。”朱磐烒对郑淮很重视。 此时大殿内早就坐满了朱磐烒手下的文武大臣，自从朱磐烒宣布起兵之后，就迅速控制了整个南昌城，现在不仅是南昌，整个江西大部分也都在朱磐烒的控制之下。 “郑老来的正是时候，孤王正准备派人请郑老前来商议大事，郑老就来了，你我之间果然是心有灵犀啊。”朱磐烒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恶心。 郑淮也是如此，他现在和朱磐烒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一个是被朱棣逼得无路可走的藩王，一个是被楚宁撵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逃犯。 除了报团取暖之外，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在大明生存下去，除非他们愿意躲到苗疆大山之中，从此不再与任何人接触。 可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两人，或者说两个集团，都是有极大野心的存在，怎么会甘愿躲进深山呢。 当然，他们也可以向楚宁说的，纵舟海外，可他们不是楚宁，不知道还有哪些地方是大明没有触及的地方。 “王爷客气了，老朽投靠王爷，自然为王爷的大事鞠躬尽瘁。”郑淮自然知道，现在西南土司叛乱的消息已经传到朱磐烒耳中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高的规格迎接自己。 现在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郑淮原本不想这么做，毕竟这种事一旦失败，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轻易使用不得。 但是随着张洪那个蠢货丢失盟约，他们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不然就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他还是很有信心，毕竟七大家族不是浪得虚名，是有真材实料的大家族，就算不能像魏晋时期的豪门一样左右政权，但是如果使用得当，也是一股强大的势力。 楚宁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一直想着把那些士绅家族一网打尽，就是怕他们狗急跳墙，但最终还是造成了这种局面。 楚宁不是害怕他们造反，而是不想江南的百姓跟着受罪，就想《过秦论》里说的一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郑老刚刚大家都在建议孤王挥师北上，直捣黄龙，郑老以为如何啊。”朱磐烒信心满满地说道。 “王爷，诸位大人高瞻远瞩，定不是我这种乡野村夫能比拟的，但是，草民认为，此时挥师北上，时机还不成熟。”郑淮犹豫了一下，还是脱口而出了。 “哦？郑老有何高见啊！”此时，一个文士模样的人站了起来，显然对郑淮否定他们的建议有些不满。 “韩大人误会了，老朽不是有什么高见，不过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觉得还是集思广益比较好。”郑淮显然对这个号称宁王手下第一谋士的韩通放在眼里。 这也难怪，韩通不过是一个不得志的六品通判，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家大户出身，只能算得上是一个通过科举改变命运的‘幸运儿’。 如果不是因缘际会，他韩通最终的结果，也就是一个致仕在家的六品官员罢了。 往日里，在郑淮眼里这种人如过江之鲫，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只是此时怎么也要给朱磐烒面子罢了。 其实，郑淮对这个朱磐烒还是很佩服的，当初自己联系他的时候，朱磐烒稍作思考之后就决定合作造反。 这让郑淮十分意外，虽然宁王一系对现在的皇帝家族痛恨不已，但是造反这种是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掉脑袋的大事，朱磐烒竟然答应的如此痛快。 而且，根据郑淮的了解，这个朱磐烒一点也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老谋深算，极尽隐忍之能。 早在他还没有继承王位的时候，他就以游猎为名，不断扩充宁王府的武装力量。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朱磐烒竟然通过不断狩猎，然后调换人手的方式，硬生生组建了一支万人的军队！ 虽然这些军队都是以各种山贼水匪的名义存在的，但足见朱磐烒心机之深。 当朱磐烒继承王位之后，他竟然‘痛改前非’，不再沉迷游猎，而是潜心留在府邸读书，这番变化，堪称完美，如果不是七大家族的势力强大，郑淮也不会发现其中的秘密。 朱磐烒在继承王位之后，没有继续游猎放纵的原因，一是军队的框架已经搭建起来，二来他现在是宁王了，不再是那个‘无拘无束’的世子。 他身上的监视也随之加强，所以朱磐烒仿佛一夜之间就改了性子，安心在家中读书画画，做的最多的就是参加南昌城的各种文汇，而且从来不会自己筹办文汇。 偶尔也会响应官府号召，给受灾的地方捐些钱粮，但都是通过官府，从来没有单独做过任何赈济灾民的事，当然，偶尔救助一小部分灾民，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让上至朝廷，下到南昌，都对这个宁王十分放心，殊不知朱磐烒暗中一直没有放松军队的建设，和武器粮草的储备。 朱磐烒的父亲朱权，本身就是和朱棣齐名的‘帝国双壁’，燕王善战，宁王善谋，这不是随便说说的。 朱磐烒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智谋，甚至有过之而不及，所以在他们父子两代人的精心准备下，宁王府在江西的势力，已经足以割据地方了。 但是他们的野心不仅仅是占据江西一地，他们要的是一雪前耻，要的是京城那张高高在上的椅子！ 郑淮的出现，恰好给了朱磐烒一个绝佳的机会。 郑淮，这个曾经江南地区最有影响力的人，和自己练手，那自己的大事起码就成功了一半，如果不是楚宁这个变态的存在，朱磐烒甚至会觉得自己有直捣京城的实力。 其实，朱磐烒刚刚问郑淮也是有两层意思，一是试探一下郑淮的水平，毕竟双方现在是盟友关系，但毕竟要有个主次，如果郑淮没有看出这个计划的不足，那就不要怪朱磐烒将他当做一个‘钱袋子’使用了！ 第328章 君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朱磐烒心中早就有了计划，并且对于自己这个所谓第一谋士的韩通根本就看不上眼，韩通的存在，只不过是朱磐烒千金买马骨的一个幌子。 因为韩通所说的直捣黄龙，杀奔京城，在朱磐烒看来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首先，从江西到京城，中间隔着江山湖泊，近万里的路途，就算当初聚合了燕王朱棣和宁王朱权，‘帝国双壁’的智慧和力量，也是打了三年。 最后还是朱棣用了无数的手段，加上黑衣宰相姚广孝这个‘变态’的智谋，才顺利拿下应天城。 朱磐烒虽然对现在的这个‘大孙子’朱祁镇十分不屑，但他怎么也比那个深宫长大的建文帝强。 再说，在江西边上还有一个极大的变数，楚宁存在！ 虽说从各方面的情报来看，楚宁的应天城根本没有几个人，总兵力加上那些衙门的捕快杂役也不超过三万人，对于应天这种城池，三万人显然是不够的！ “哦，郑老有何高见但说无妨。”朱磐烒一脸求贤若渴地说道。 “王爷，韩先生所言有理，只是此去京城，远隔万里，期间还有诸多阻拦，稍有不慎，就将使得王爷陷入被动。 依老朽看来，王爷应该顺流而下，直取应天。现在应天，水路大军皆被楚宁派出，全城兵力算上差役捕快，不过三万两千人，水军更是只有不到十艘。 只要王爷大军能迅速占领应天，不仅能切断朝廷的钱粮补给，还能够得到龙江船厂的大量船只，到时候水路并进，一句拿下京城也不在话下。”郑淮信心十足地说道。 这里边还有两个原因，郑淮没有明说，当然也无法明说，第一就是应天乃是大明的龙兴之地，是老朱发家的根本。第二就是一旦拿下应天，就能得到江南士绅的全力支持。 这样一来，即使不能一举攻占京城，起码也能做到和朝廷划江而治。 朱磐烒自然是知道这两点的，所以他在郑淮说完之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郑淮不愧是担任过侍郎高官的人物，看待问题，不是韩通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吏能比的。 韩通被郑淮这么一说，不仅有些懊恼，他一直瞧不上郑淮这种世家大族，因为出身的原因，他甚至有些仇视郑淮，现在听到郑淮否定了自己的建议。 而且还提出一个非常不错的意见，朱磐烒都忍不住点头，让他这个宁王手下第一谋士有些挂不住了。 “郑老言之差异，王爷此次兴兵，乃是为大明千秋万代计，更是为了天下黎民苍生出头，此次出兵，各地百姓官员，定然提壶箪浆，有怎么会阻拦呢！” “草民只是随口说说，韩先生不必着急。”郑淮是什么人，那是在京城见过大风大浪的，当然不会和韩通起什么争执。 韩通一下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感觉一点力气都没使上，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老狐狸’。 “是啊，郑老言之有理，我们此次发兵，虽然是顺应天意民心，但也终归是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好，况且，我们此次起兵的檄文说的清楚，是为了清君侧！” 这时，大殿中一个身着书生服侍的人站起来说道。 见到此人，韩通登时以一个蔑视的眼神看了一眼。 这是朱磐烒手下的一个谋士，叫赵江河，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作为进士出身的韩通自然对这他看不上眼。 这就是人性，韩通因为自己出身不高，官位不显，以‘仇富’的心态看郑淮，同时对不如自己的赵江河则是更加看不起，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朱磐烒听了赵江河的话也是一惊，这个赵江河是他手下一个极不起眼谋士，如果不是自己实在招不到人才，他也不会将韩通这个家伙奉为第一谋士。 至于这个赵江河，他甚至仅仅是知道一个名字而已！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家伙，竟然一下点出了自己和郑淮都忽视了的问题，那就是此时的根本原因！ 他们起兵虽然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但是这个君侧，却没有在皇帝身边，而是远在应天的楚宁！ 如果自己直接杀奔京城，那自己的这个檄文，就成了一纸空文，自己的清君侧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如果不知赵江河这么一说，自己险些就忽略这个最重要的节点。 郑淮也忍不住看来一眼这个赵江河，显然是对他的话有了很深的感触。 是啊，这年头起兵造反将就的是一个师出有名，当楚宁朱棣靖难，不也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而且当初那个‘君侧’就在建文帝身边。 而且就算到了最后关头，建文帝都没有把黄子澄那些‘君侧’给清理了，也就给了朱棣一个可以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好，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明日点齐水陆大军二十万，杀奔应天，清除大明祸乱之源楚宁！”朱磐烒不想在继续吵闹下去了，直接拍板定下了大方向。 这样一来，不管是郑淮，还是韩通，大家就不能再争吵下去了，所有的人，都只能往这个已方向想办法，这也是朱磐烒的领导艺术。 让手下的文武适当争吵，对他掌控手下大有裨益，但是如果过度争吵不休，最终会耽误大事，单单从这个角度拿捏来看，朱磐烒无疑比朱祁镇要强的多。 既然方向已经确定，那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制定详细的计划了，此时有人铺开地图，大家围拢到一起，开始‘集思广益’地想办法。 朱磐烒这时才发现，自己手下文武不仅数量不多，水平也是不咋地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主意倒是出了不少，但真正有用的却没有多少，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已经从出兵，开始转移到了人身攻击上了！ “师公，你怎么就断定他们会顺流而下攻击应天，而不是挥师北上呢？”朱见深提出自己的疑惑。 当然，这就看出朱见深还是个孩子了，因为这个疑问是张懋等人都有的，只是他们习惯了服从楚宁的命令，对于这个疑惑他们不敢轻易提出。 “这还用说，他们如果不想后路被断，最好的办法就是顺流而下攻占应天，当然，还有一个最终的原因，那就是他们要清的那个‘君侧’就在应天！” 第329章 江湖锁钥 因为这次是秘密出兵，所以张懋不仅没有带鲲鹏级的战船，就算是一般海鲨级的战船也只带了十艘！ 对于平叛这种大事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可现在张懋确实找不出足够的中小型战船来了，因为东海真的出现了大量的海盗！ 这些都是郑淮和士绅们干的，当初在抓捕那些士绅之后，在锦衣卫的‘热情招待’下，那些士绅根本没有任何保留，甚至小时候偷看侍女洗澡都交代清楚了。 当时也不是楚宁拦着，朱见深差点把那些人都咔嚓了，就这样那些人在朱见深的暗示下，也是受尽了‘优待’！ 从望海城到倭国，这片广阔的海域，已经成为了大明的内海，但是在茫茫大海上，就算是强大的明军舰队，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很快海商之中，原本就夹杂着一部分海盗，他们亦商亦盗，很难分清楚，这其中就有七大家族的势力，以及其他士绅们的手下。 所以才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整个东海出现大量海盗，因此大明的江南舰队倾巢而出，就是为了恢复大海的平静。 楚宁自然是知道这些，所以才会更加确定郑淮有可能会铤而走险，事实证明，楚宁的担心是对的。 正是因为郑淮的参与，宁王朱磐烒才有足够的资本和机会发动叛乱。 可楚宁却不觉得人手不足，作为大军的主帅，楚宁对官兵的影响是多方面的，虽然只有十艘海鲨级的战船，已经五千禁军，但是楚宁却表现的很自信。 也正是楚宁的这份自信，感染了舰队的每一个人。 楚宁从来没有对将士们隐瞒宁王的实力，甚至和诸葛亮舌战群儒一样，夸大了宁王的实力，但是在他那自信满满的表情感染下，整个明军对即将发生的一战充满了信心。 这里边有不少人都是曾经跟随楚宁出海远征的将士，所以他们对楚宁有着无法解释的信任。 可朱见深却知道，楚宁在没有人的时候，表现的极其痛苦，朱见深不敢直接问楚宁，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张懋。 张懋告诉他，楚宁之所以痛苦，不是因为对战事没有信心，而是觉得都是大明的将士子民，因为宁王、郑淮这种野心家，最终却要刀兵相见。 每一个人的战死，都是大明的损失，每一滴鲜血都，都是大明的悲哀。这是楚宁的原话，朱见深虽然还不能明白楚宁这句话的意思，但丝毫不影响他对楚宁的崇拜。 是的，现在在朱见深眼中，楚宁已经超越了朱祁镇，成为他最崇拜的人。 当然，这件事也只能是大明人才能理解，如果让奥斯曼人倭国人知道，他们一定会把下巴都掉在地上。 在两地有着恶魔称号的楚宁，竟然会因为战争感到愤怒，简直是不可思议，因为在他们眼中，楚宁就是那种每天都要杀人，才能平复心情的怪物！ 虽然是逆流而上，但是海鲨级战船是经过改进的，有着可以调节方向的软帆，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风力，同时还有船桨辅助，所以行进速度并不慢。 大明正统十九年，秋，十月初五，楚宁带领的舰队来到了鄱阳湖的湖口县。 这座不大但却十分繁华的小县城，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在大明的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同时，也在世界战争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时，距离朱磐烒发动叛乱，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以朱磐烒的眼光，自然知道九江、湖口的重要性，但是他没有在这里派驻多少军队。 整个湖口县城，因为城池不大，加上水网纵横交错，最重要的是，根据应天传回来的消息，这次楚宁就带了十艘战船，五千陆军。 朱磐烒当时差点没吐血，楚宁这是得有多瞧不起自己啊，自己这好歹也是三十万大军，就算是三十万只羊，站在那不动让你砍，你也得看上几天。 这还是要有几万大军，可现在在楚宁竟然只带了这点人马过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和打脸！ 难道自己在楚宁眼中就这么不济！ 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朱磐烒还是愿意接受这个局面，毕竟官兵越是混乱，他的机会就越大，当然，这也是是郑淮告诉他实情之后他转变的想法。 所以在湖口县，朱磐烒之安排了水路大军两万人。他觉得，依托城防，湖口足以抵挡住官兵的进攻了。 到时候，只要他的大军一来，楚宁除了束手就擒，就只有战死沙场了。 所以在接到楚宁舰队到来之后，朱磐烒就着手安排大军准备，就在楚宁他们到达湖口的时候，朱磐烒的舰队也从南昌出发了。 只不过因为是水陆两支大军兼顾前进，此时他们还有三天的时间才能感到湖口。 看着锦衣卫送来的消息，楚宁点了点头，三天足够了。 “张懋，一天之内拿下湖口！”楚宁丢下一句之后，就不再官张懋怎么安排。 朱见深一脸疑惑，张懋则是一脸亢奋，他不是因为战斗而亢奋，而是因为楚宁。 在此之前，张懋一直担心，楚宁因为是国内战斗而心软，影响大军，现在看来，楚宁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或者说楚宁知道，自己作为统帅的职责！ 不管是哪种，张懋知道，只要是这样的楚宁站在那里，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大军就能爆发出十二成的战力，这就是统帅的力量！ 随着楚宁的一声令下，张懋抱拳行礼，转身离开了。 虽然只有十艘战船，但是每艘战船上都配备有三十门火炮，而且都是京城武研院最新式的火炮。 与此同时的湖口，宁王派遣的守城将领王海川，也紧张地站在城墙上看着长江的江面。 湖口县，是九江府的下辖县。整个县城有人口一万五千户，算的上是个不小的县城，它地处江西北部，是长江与鄱阳湖唯一交汇口。 东临彭泽县，南接都昌县，西与九江、庐山隔鄱阳湖相望，北与安庆府望江县襟长江为界。 素有“江西水上北大门”、“江湖锁钥，三省通衢”。“鞋山镇鄱湖，双钟胜帝都”之美称。 一场大战，即将在这座美丽的小城爆发！ 第330章 水匪王海川 王海川虽然早就接到了朱磐烒送来的消息，但是他丝毫不敢大意，虽然官兵只来了十艘战船，总共不过七千人的队伍，但是大明海军的战力他是早有耳闻。 并且，陈怀带着应天新军从这里路过的时候，他还专门乔装刺探了一番，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儿，但他还是被新军给震撼到了。 但是他兵部害怕，甚至还有点小激动，因为他马上就要和这两支传说中无比强大的军队交手了！ 自己现在不仅有坚固的城防作为依托，而且在军队数量上也是远远高于对方。 自古以来，除非是实力上差距特别大的情况，否则基本上的攻城战都是数倍于守军，起码要在三倍以上。 而现在，守军数量是进攻一方的三倍王海川不觉得自己会输掉。 所以在安排好城池防御的同时，他派出了手中的战船，主动出击。 这些战船不会轻易地进攻官兵的战船，毕竟作为大明人，对海军舰船还是有些了解的，尤其是为了造反，宁王一系更是对江南海军极尽所能地研究。 所以，这些战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骚扰官兵，让他们不能专心攻城，如果有可能在主动出击，对官兵的战船进行打击，最好能俘虏几艘！ 张懋看到远处的湖口城的时候，刚要传令调整角度，准备进攻，就返现从鄱阳湖里冲出数十艘大小不一的战船。 这些战船在官兵的战船跟前，明显不是一个量级的，张懋不由得撇了撇嘴，这简直就是给自己的炮兵送人头。 就在这么准备下令消灭那些战船的时候，那些战船却突然调整防线，在距离官兵战船还有四五里的地方转向，朝着长江上游驶去。 这让张懋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对方这是干什么，难道说是逃跑？ 不能啊，就算是逃跑他们也该是向鄱阳湖跑啊，长江上游现在可是掌控在官兵手中的，他们难道是想着进攻长江上游？ 张懋没有想明白对方的战术，但是他也知道，相比起猜测对方的目的，准备进攻湖口才是当务之急。 但是这么也没有大意，他分出三艘战船，专门负责警戒对方战船消失的方向，防止对方偷袭。 楚宁见状，不由得点了点头，他知道，张懋从一开始，就只指挥的不对称作战，起码在海军作战上是这样。 因为大明舰船和火炮的优势太过明显，所以不管是海盗，还是那些国家的官方军队，在大明海军面前，都只有挨打的份。 可现在不一样了，第一，这里不是广袤的大海，在大海上，以现在木质战船的吃水程度，只要是在远海作战，就根本不需要担心搁浅，。 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长江，虽然江面宽阔，但是江水深度不一，战船稍有不慎就有搁浅的危险。因此战船的灵活性收到很大的限制。 加上的这片水域水文情况不了解，所以很难发挥出全部战力。 不过张懋的应对也算不错，专门派出战船监视防护舰队侧翼，虽然楚宁有更好的办法，但是这也算是对张懋的一次锻炼，所以楚宁并没有干预张懋的指挥。 “师公，张将军为什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些贼船逃走啊？”朱见深问道。 “这里不比大海，江面虽然宽阔，但是浅滩众多，稍有不慎就会搁浅，张懋这么做没有错，只不过，如果能派出一两艘战船追击驱赶一下，会好很多。” 虽然楚宁没有干预张懋的指挥，但是丝毫不影响他教导朱见深。 “可师公刚刚说了，这么对这里的水况不熟，如果贸然追击，难保不会被对方埋伏。” “你傻啊，你沿着主航道航行不就可以了吗，这里是大明的长江，是大明的内河，就算不知道各地具体的水文，可起码知道个大概。”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朱见深早就对这种命‘烈度’的话产生免疫了，听完楚宁的解释，举起望远镜向湖口城看去。 此时城墙上已经布置了许多防御工事，因为知道官兵火炮的威力，除了极少数不易搬动，或者固定的防守器械外，其他的大部分防守器械都被藏起来了。 这样能最大程度的防止守城武器被官兵火炮摧毁。 不过楚宁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经过几年的远征，张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张懋了，如果说大明对火炮运用最好的将领，除了楚宁就是张懋了。 这家伙可是随着楚宁海上陆上征战了好几年，楚宁‘魔王’的称号，最少有一半是张懋给他‘挣下’的。 果然，张懋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湖口城的情况，嘴角上扬，就这还想着守住，真是太天真了，张懋带着五艘战船，没有直接冲向湖口。 而是继续向长江上游行驶了一段距离，在王海川等人疑惑的目光中，船只行驶出一段距离之后，开始缓缓掉头，顺溜而下，王海川不明白官兵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很小心，命令除了几个观察哨之外，剩下的人全都躲进城墙上的藏兵洞里。 王海川，本身就是九江府人，家中几代人都是鄱阳湖的渔民，不过熬到了他这一辈，就变了。 王海川不喜欢过那种整日打鱼过活的日子，天生强壮水性极佳的他，竟然纠结了十几个人，在鄱阳湖上做起了水匪。 一次他劫了宁王的一批财货，原本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就是一些宁王定制的舶来品，作为有大志向的宁王，在知道东西北劫了之后，天意如此，就算了。 当时，江西的官员，还专门上折子诉说了此时，朝廷也是嘉奖了朱磐烒，算的上是皆大欢喜。 可谁知道，宁王一次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意外发现了那写被劫走的东西，因为那个时候海禁还没有开放，那东西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却十分稀罕。 王海川不知道其中缘由，竟然带着赃物怕跑到南昌城售卖，一下就被朱磐烒发现了。 不过朱磐烒没有声张，而是隐瞒身份和王海川交谈买下了那些货物，并且和王海川结交了朋友。 因为朱磐烒发现，这个王海川是个不错的人才，之后，王海川知道了朱磐烒的真实身份后，虽然惊讶，但是却没有过多询问，而是按照朱磐烒的安排，结结实实读了几年书。 然后依照朱磐烒的安排，继续在鄱阳湖上做水匪。 第331章 交战 几年下来，王海川以水匪做幌子，前前后后给朱磐烒训练出来近万人的水军。 朱磐烒就是通过暗中更换护卫、扶植山贼水匪，悄悄积蓄力量，所以在骑兵之时，朱磐烒才能迅速组建起一支几十万人的队伍。 而王海川其人，也算是朱磐烒手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然他也不会把湖口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镇守。 看着官兵的战船已经从上游折返回来，五艘战船间距拉的很开，前后有一里左右，王海川很纳闷，这是什么意思？炫耀？ 不过很快王海川就知道答案了，第一艘战船行驶到湖口城外临江的城墙时，战舰侧面的船舷上，打开十几个黝黑的小窗口，窗口里伸出一门门火炮，对着城墙就是一轮齐射。 伴随着隆隆的炮声，一阵烟雾过后，城墙上发出一连串的爆炸声。 突如其来的炮火，让王海川有点措手不及，虽然他早就安排好了，但是官兵的炮火太突然了，还是在城头上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紧接着第二艘战舰开始发射，第三艘、第四艘、第五艘，五艘战舰轮流发射，湖口城几乎被炮火淹没。 与此同时，楚宁指挥着剩下的两艘战舰，开始登陆。 不过他们没有选择在鄱阳湖入口处登陆，那里肯定布置了拦江锁一类的障碍，他们也不是想要深入鄱阳湖，所以根本没必要在入口那里浪费时间。 很快，五千大军以及装备就被运输到了岸上，一门门崭新的火炮被战马拖拽着向湖口城进发。 王海川在城楼上将一切尽收眼底，他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给城外的军队发信号，冲击官兵的登陆。 王海川不是傻子，他现在兵力占据优势，更难得的是，朱磐烒还从本就不富裕的骑兵当中，给他派了两千骑兵。 江南地区，本来就不出产战马，所以朱磐烒三十万大军中，真正的骑兵也只有两万人，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可就是这样，朱磐烒还是给王海川派了两千骑兵，可见朱磐烒对王海川的信任，以及对湖口城的重视。 王海川没有把两千骑兵安置在城内，守城战，骑兵根本发挥不出威力，但是如果放在城外，则是非常不错的策应，所以，王海川在城外安置了五千大军，其中那两千骑兵也被他安排在城外 此时城外的叛军接到了王海川的信号，立刻派出一千骑兵，已经两千步兵，向着官兵杀去。 直到现在，王海川的所有应对都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问题的就是，王海川没有和新军交过手！ 尤其是这次楚宁带来的不是应天京营新编的军队，而是从京城带来的禁军！ 他们不一定是大明军队中战斗力最强的，但却是对新式武器和新式作战最熟悉的。 所以在第一波一千人的士兵登陆之后，他们迅速在江岸上构建起了防线，这些人没人手中一杆最新式的火枪，士兵们快速排好防御阵型。 甚至还有人推出几门火炮，这些火炮是被安置在战车上的，这是楚宁提出的设计思路，楚宁出于对后世陆战之王坦克的痴迷，他就设计了这种简易版的坦克。 官兵这边防守阵型组建完毕之后，叛军的骑兵就已经赶到了，在他们身后时两千步兵，他们是准备在官兵登陆的时候击其半渡。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官兵竟然提前做好了准备，等待他们的是一条完整防线。尤其是那些火枪和火炮，在布置好之后，叛军的进攻也就是失去了先机。 随着叛军逐渐进入，官兵的火炮率先开火，一颗颗炮弹落在叛军之中，顿时叛军冲锋的骑兵人仰马翻，叛军对于新军的火器只是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接触过。 冷不丁第一次接触，让他们损失极其惨重，因为战马从来没有经历过火炮轰鸣，所以在第一轮火炮发射完之后，就有五分之一的战马或者受伤倒地，或者失去控制。 不过叛军也是彪悍，他们没有停下来，因为他们知道，此时停下来和送死无异，所以他们只能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尽量减少受弹面，并且加快马速。 毕竟，在他们看来，火炮这玩意发射一次需要大量的时间清理、装填、校正和发射，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火炮发射之后，并没有着急。 而是慢条斯理地进行清理装填，至于校正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因为这些火炮本身就是被安置在战车上的，推动有轮子的战车，要比挪动笨重的火炮轻松多了。 而且，他们根本不用着急，因为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前边的火枪已经蓄势待发，随着骑兵进入到射程，排成三排的火枪发射了。 典型的三段式射击，这不是什么高科技，只要多训练上几次，让士兵之间熟悉起来，就能产生连绵不绝的效果。 很快，叛军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原本以为顶住一轮火炮，最多再有两轮火枪，就能冲到他们的射程，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想错了。 不过他们的坚持还是有效果的，身后的步兵此时已经接近了官兵的方放线，他们开始弯弓搭箭，用弓箭还击。 随着叛军步兵的加入，官兵这边也出现了伤亡，双方在江岸上展开了猛烈的对射，而这时的官兵，又有两千人登上江岸。 他们不是火枪兵，他们是专门作战的步兵。这些人在火枪火炮的掩护下，快速排好阵型，在队长的指挥下，从两翼杀向叛军。 这就是楚宁‘剽窃后世’的鸳鸯阵，这种阵型可以说是冷兵器时代步兵阵型的集大成者，加上战车的配合，他们甚至可以和蒙元骑兵对战，足以见到此阵的威力。 果然，随着官兵步兵的加入，叛军开始出现不敌的迹象，双方此时投入的比例差不多，但是战斗力明显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官兵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并且经过极其严格训练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成为护卫朱见深的禁军！ 反观叛军，平心而论，如果是对战之前江南的卫所兵，他们甚至还能更胜一筹，可毕竟他们都是偷偷训练的，没有根本不能形成系统。 因此，战斗进入到激烈的肉搏战后，叛军就逐渐不支。 第332章 半日破城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结果毫无悬念，官兵取得了完胜。但是楚宁的眉头却一直紧皱着，似乎对此次战斗很不满意，但是接下来还有别的战斗，楚宁就没有说什么。 官兵没有打扫战场，而是快速向湖口城冲去。 此时江面上的战斗也发生了变化，王海川没有想到官兵的战船威力如此之大，原本在他看来坚固的城防，经过官兵的几轮火炮之后，竟然出现了好几处险情！ 没办法，王海川顾不得损失和伤亡，命令军队反击。 他们的反击就是投石机，王海川手中能够得着官兵战船的只有这东西了。 毕竟这里是大明腹地，根本没有装备火炮这种稀缺物件。投石机这东西本来准头就不好，官兵的战船又是移动的，所以发射几十枚，或许有一两枚能蒙到目标。 而这做得好处就是给叛军一种心理安慰，但弊端却很惨重，那就是暴露出来的投石机，很快就被官兵的火炮‘点名’了。 几十台投石机，几轮下来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就这还是有一大部分投石机是藏在城墙后边的，城墙上边的投石机几乎损失殆尽。 王海川一阵阵郁闷，他知道官兵很强，尤其是武器上的优势肯定比他们高出不是一点半点，但是他没有想到差距如此之大。 就在这时，有侍卫急匆匆跑过来，告诉他城外的陆战已经结束了！ 王海川一脸惊讶地看着侍卫，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就算城外的部队成功了，也不可能这么快结束战斗。 “将军，城外的队伍被官兵击溃了！”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自己留在城外的部队被官兵打败了，王海川有些难以置信，城外的部队也算是精锐之师，怎么这么快就被官兵击败了。 不过王海川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赶紧安排副手在这里继续指挥，然后自己跑到了东城，那里将士官兵陆路进攻的方向。 而这边毕竟官兵的战船不会跑到岸上来，所以这边只要防备着官兵继续登陆就好了。 果然，王海川刚刚赶到东城的箭楼，就看到城外的官兵已经摆好了进攻阵型，官兵没有丝毫停留，在留下一千大军压阵防备之外，剩下的四千大军已经聚集在了城墙之外。 一门门火炮被推到城墙外三里的地方，开始布置阵地，王海川看着心里一阵阵腻歪，要是自己手里再有两千，哪怕是一千骑兵，此时冲出城去，定能将官兵的火炮毁坏。 别说他有没有能力冲到官兵炮兵阵地前，就算是冲过来，他也没有可能毁掉那些火炮，禁军不是傻子，这种训练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了。 火炮安置好之后，楚宁直接挥手发出进攻的信号。 随着测距弹的砸在城墙上之后，官兵的火炮开始向着湖口城倾泻炮弹，当然不出意料的是管用的套路，那就是有几门火炮专门对着城墙轰击。 王海川见状，暗自有点高兴，幸好他提前让人把湖口城的城门全都堵死了，这样一来，城门就算不如城墙坚固，但是也不是官兵火炮能轻易轰开的。 可他低估了官兵火炮的威力和战术，在火炮的轰炸过程中，有一支二十人的小部队，每人扛着一个包裹，他们小心地接近城墙。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城门的时候，官兵的火炮开始调整炮口，不再轰炸城门，这支队伍盯着城墙上的弓箭滚木，冲到城门下。 有人在城门上用力敲击了几下，然后再一个地方画了个标价，把自己的包裹用钉子钉在了城门上，然后从身上拿出几个袋子，开始装填沙土。 装满之后，就堆在包裹外边，好像是要保护这些包裹不被损坏一样，可如果你是来自后世，你就知道了，这时要进行定向爆破。 堆上沙袋就是为了保证爆炸的冲击波最大程度地朝向城门的方向。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他们快速点燃引信，然后转身向着己方阵地跑去。 王海川一直在观察，虽然不明白对方这时要干什么，但是秉承着敌人想做的事，自己一定要破坏的原则，他命令士兵冒着炮火射杀那些士兵。 但是那些士兵并不是跑的之险，而是向蛇一样在城外游走，让叛军的弓箭手很难瞄准。 那些士兵刚刚逃回到己方阵地后，‘轰！’的一声巨响，王海川感觉整个城墙都在晃动，犹如地动一般。 最惨的就是城门上方的士兵，他们根本站立不稳，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被爆炸震倒在地上。 城门上方的箭楼也被爆炸震塌了一大片，可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让王海川绝望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堵上的城门，此时也已经白炸开了！ 城门打开之后，官兵并没有急于冲锋，而是火炮继续向着城门发射，以来是清理城门处的砖石碎块，二来是预防城墙后边有叛军的埋伏。 果然随着炮火的延伸，原本堆在城墙后边的叛军损失极其惨重，之前的爆炸已经让他们死伤无数了，现在炮火继续延伸，彻底将这些叛军的心理击溃。 王海川见状，命人赶紧打开南门，让大部队撤退，同时也不忘了给城外的军队发信号，他知道这次他没有机会了，城门失守，城外的呼应的部队也被打得惨败，现在可谓是内外交困。 王海川知道，现在就算自己拼命死战也已经没有意义了。毕竟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根本不是官兵的对手，可他没有选择和大军一同撤退，而是带着一千人马继续作战。 他觉得朱磐烒将这里交给自己，自己竟然一天都没有顶住，就被官兵攻破了城池，要知道自己的兵力可是官兵的三倍！ 而且还是防守的一方，现在竟然被官兵打成这个熊样，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朱磐烒，还不如就此战死，也算是对得起朱磐烒的信任，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 在得到王海川的命令之后，叛军很快就将南城门出的砖石清理干净，然后轰隆隆地想着南边撤退。 王海川则是抽出自己随身的宝刀，这是朱磐烒当初送给他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王海川苦笑一下，带着亲卫以及一千士兵，就站在南城，等着官兵到来，他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 “将军，王爷有令！” 第333章 叛军主力 就在王海川准备战死的时候，一个骑着快马的信使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 “将军，王爷有令，如官兵攻势太猛，则可寻机南撤与王爷大军汇合。” “啊，末将领命。”王海川一愣。 他没有想到朱磐烒这么善解人意，其实他不想战死，毕竟人谁不想好好活着，只是他一开始就伸手朱磐烒的大恩，朱磐烒还将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 可他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不仅没有打退官兵，甚至连一天都没有坚持住。 现在朱磐烒仿佛预料到了战事的不顺，王海川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王海川原本提着的一口气，这下全都泄了，不过王海川还是很高兴。 王海川带着剩下的一千人，急匆匆从南门出城了。 张懋早就看出了端倪，江面上的战船也停止了攻击，整个湖口城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官兵的步兵也开进了湖口城，经过一番搜索，整个城池再也找不到一个叛军了。 这场仗打得叛军甚是郁闷，官兵几乎全是远程武器，根本没有给他们贴身肉搏的机会，一个上午下来，两万守军，前前后后损失有五千人之多。 “给张懋传信，让他严守江面，城池的防御”楚宁说道这竟然停住了，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孩，登时火了。 “谁让你来的！” “师公，我这不是想跟在您身边好好学习一下吗。”来的不是别人，正式大明的太子朱见深。 “甭废话，赶紧滚回船上去，不许在这捣乱。”楚宁一脸厌烦地说道。 “师公，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你都不怕，作为您的徒孙，我自然也不怕。”朱见深挥舞着小拳头说道。 楚宁这个郁闷啊，接下来就是一场极其残酷的作战，因为当初计算有些偏差，他的主力还在数百里之外，当初为了逼真，陈怀可是真的按照急行军的标准向蜀中进发的。 此时陈怀就算是飞，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赶回来。 原本楚宁觉得自己手中这五千禁军，就算不能主动出击，歼灭宁王的叛军，守住湖口城还是没问题的，但先经过上午的一战，楚宁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朱磐烒。 心里忍不住暗骂朱磐烒，就不能像他孙子朱宸濠一样，领着一堆土匪恶霸好好的当个菜鸡。 没想到这个朱磐烒竟然如此了得，在这么森严的监事下，竟然还训练出这么一支军队，着实不易。 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在见识到了叛军的战力之后，楚宁根本不敢让朱见深来岸上，在江中，虽然那些战船不是鲲鹏级的，但是称霸长江还是没问题的。 朱见深在穿上待着要安全的多，而且有什么不对，张懋也会第一时间护着朱见深返回应天。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朱见深竟然擅自下船，还跑到了湖口城来，这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 “别在这裹乱，赶紧回去。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算把朱磐烒凌迟了咱们也是大败。”楚宁没好气地说道。 可不管楚宁怎么说，朱见深就是不懂地方，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侍卫急匆匆跑了过来。 “侯爷，城外三十里出现大量叛军，起码有二十万！” “行了，现在别走了。”楚宁彻底无语了，既然叛军已经出现在三十里外了，那这附近肯定也有叛军了，尤其是那些探马，可定已经出现在湖口城外了。 这下就算朱见深想走，楚宁都不会答应了，探马是什么人，那是各个军队中最精锐的存在，就算他们正面作战不一定能打赢禁军，但是他们有的是小手段。 朱见深倒是很高兴，他就是想跟楚宁待在一起，他觉得楚宁在战场上的那股子气势，简直帅呆了。 “全城告知百姓，马上就要开战了，我给他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快速出城。两个时辰后封锁城门，准备迎敌！”既然已经这样了，楚宁就不再纠结，直接下令准备防御。 他也没有想到形势会逆转的这么快，原本他以为怎么着也得有个两三天的时间呢，没想到朱磐烒速度还挺快。 楚宁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中的百姓扶老携幼往城外走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难道就对王师这么没有信心！”朱见深有点生气地说道。 “别瞎咋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大明的百姓是全天下最淳朴，最善良的百姓，但凡有一线生机，他们也不愿意抛弃家业离开。 你以为他们出去能逃到哪去！无非就是在城外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远远看着，期盼着早点打完仗，他们好回到自己的家园。” 朱见深见楚宁是真生气了，赶紧乖巧地闭上嘴。 楚宁看着朱见深，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朱见深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他不想在这个未来大明掌舵人心中留下百姓不可靠的种子。 就像他自己说的，大明的百姓是全天下最淳朴，最善良的百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在大明境内打仗。 想到这，楚宁难得地对朱磐烒有了强烈的恨意，这种恨意甚至已经达到了对倭国人的恨意。 就像楚宁想的一样，城中的绝大多数百姓，在出城不远就停下了脚步，他们是真舍不得自己的家园。 楚宁没办法，只好派兵将他们驱赶的远一点，虽然这会引来百姓们的不解甚至谩骂，但这也是楚宁唯一能为他们做得了。 随着最后一支城外的军队返回，湖口城的城门缓缓关闭，已经被炸毁的东门，被官兵用砖石封堵的严严实实，就算是他们自己，想要炸开，也需要耗费些功夫。 此时，远处一阵尘土飞扬，城外的鄱阳湖湖面上，出现了一大片的船帆，这是朱磐烒的叛军赶到了，他们并没有急于攻城。 而是在湖口城外的湖面和陆地上，建起了两座大营，将湖口城东南西三面团团围住，二十万大军现在已经将整座城池包围的密不透风了。 借着落日的余晖，楚宁看着几乎将整个湖面铺满的战船，以及城外喧闹的叛军，楚宁也是对朱磐烒有了一个不一样的认识。 第334章 不败之地 官兵这边并没有因为城外叛军的庞大，出现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或者说在他们看来不管对方又多少人，不过是土狗瓦鸡一般的存在。 这倒是让楚宁安心了不少，至少现在是军心可用。 “哈哈哈，海川辛苦了。”朱磐烒起身走到大帐中，双手搀扶着王海川说道。 “末将愧对王爷，没有守住湖口。”王海川一脸愧疚地说道。 “哈哈哈，无妨无妨，如果你守住了，本王说不定才会真的怪你呢。”朱磐烒大笑着说道。 王海川登时愣住了，以他对朱磐烒的了解，他自然是知道朱磐烒刚刚说的是真心话，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将军有所不知。王爷一直未如何才能擒获逆贼楚宁绞尽脑汁，现在好了，楚宁自投罗网，将自己陷入绝地，如果他不想背负临阵退缩的罪名，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城中。” 和王海川出身差不多，感情也是最好的赵江河走出来说道。 王海川仔细一一想，果然如此。 官兵攻打湖口，虽然损失不大，但也有不少伤亡，这么费劲把城池打下来，难道见到宁王的大军就撤回到穿上？ 肯定不会啊！ 因此，楚宁只能硬着头皮守下去，毕竟他还有三万的新军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他现在就逃走了，是可以暂时保证安全，可他就将面对朝中官员的劫难。 这无异于失地丧师，到时候，楚宁除了认罪伏法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再说，就算楚宁逃回应天，那岂不是更难，毕竟以现在应天的兵力来说，区区两三万人，想要守住应天这种大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何况就算守住了又能如何！ 宁王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到时候留守南昌的十万大军，完全可以横扫江南，这样一来，整个江南也就剩下应天一座孤城，攻陷应天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王爷高明！”王海川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吴启月率战船一百五十艘，水军三万，进入长江围剿逆贼水军。孙振霆、段刚、王海川各率所部三面围攻湖口城，一只耗子也不能让他跑了！” 朱磐烒豪气十足地说道。他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不仅将自己最能打的二十万大军带了出来，甚至把自己压箱底的四大战将全都派出去。 就是为了一鼓作气拿下湖口，活捉楚宁！ “给张懋传信，让他不要顾及湖口，拖住叛军的水军，尽量杀伤叛军的有生力量。”此时的湖口城内，楚宁也在做着安排。 现在任何计谋已经无济于事了，只有真刀真枪地硬碰硬，才能决定这场战事的走向。 此时的楚宁，又回到了那个信心十足的统帅，以往不管是在宣府，还是埃及、奥斯曼，甚至是倭国，楚宁虽然兵力都处在绝对的劣势，但是他是进攻的一方。 现在形势不同了，他现在是防守的一方，这就让他更有信心了。 第二天一早，楚宁站在湖口县衙门前，看着眼前的将士们，心中无限感慨，他心里是多么不希望打这种仗。 “将士们，城外是宁王朱磐烒的二十万叛军，还有战船数百艘，而我们的战舰只有十艘，士兵更是只有你们这五千人，我不想骗你们。 这场战事结束后，许多人都可能是魂归忠烈祠，我不能保证这一仗我们必胜，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只要有我楚宁一口气在，不管是这湖口城，还是江南的一寸土地，都不会被叛军蹂躏，我会和你们战斗到最后一刻，如果谁看到我楚宁转身逃跑，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对我放冷箭，打冷枪，我毫无怨言，并且，如果我临阵退缩，生死不进忠烈祠！” 楚宁的话说完，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大家都明白，虽然他们对打赢这场仗很有信心，但是就像楚宁说的，他们当中会有很多人魂归忠烈祠。 但是他们不怕，自从当兵那天，他们就做好了准备，楚宁的军改，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给了他们充足的保障。 “好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各自安好，咱们忠烈祠见！”说完，楚宁从楚铁手中接过头盔戴好，大步走向了城池南门。 大军也按照楚宁事先安排好的，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 与此同时，在城外叛军的大营里，朱磐烒也做了相似的事，他站在点将台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大军，一股豪情悠然而生。 他父亲的委屈和耻辱，终于有机会逃讨回来了！ “将士们，恶贼楚宁倒行逆施，在江南胡作非为，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我身为太祖子孙，大明宁王，现在就要带着你们，戡乱朝纲，匡扶社稷。 此战，众将士当勇往无前，斩首一级赏纹银一两，两级三两，十级五十两，活捉楚宁，封千户，赏万金！” 朱磐烒一开始慷慨激昂地说了半天，下面的士兵竟然有些昏昏欲睡，可随着他开出赏格，台下的叛军登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两眼金光四射。 朱磐烒心里多少有些郁闷，可没办法，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现在起码军心可用不是。 朱磐烒觉得湖口这么一座小县城，最多半天的时间，他就能拿下，毕竟自己这可是二十万大军啊！ 只要拿下湖口，活捉楚宁，那长江以南就再没有任何可以抗衡自己的存在了。至于那个带着三万新军奔赴蜀中的陈怀，朱磐烒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首先对方只有三万人，而自己现在的军队就有三十万，而且后方还在不断扩充兵马，数量上他占据绝对的优势。 其次就是作为官兵精神支柱的楚宁，现在就被围困在这湖口县城之中，二十万大军将这里已经团团围住，楚宁除非能飞天遁地，否则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昨天晚上郑淮派郑晨良过来送信，已经确认，太子朱见深就在此次大军之中！ 他已经秘密吩咐下去，此战一定要注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这个孩子活捉！ 虽然不知道朱见深是在战船上，还是在湖口城中，只要自己能活着朱见深，那就占据了不败之地！ 第335章 如何是好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拥立朱见深，借此割据江南，有了江南这篇富庶的地方，加上士绅们的支持，不管是钱粮，还是兵源，都会源源不断拿到手中。 而朝廷，也会因为失去江南财赋重地，日渐衰弱，届时，只要自己联合北方蒙元残余，联合绞杀，就是自己品尝一下登基为帝的滋味了。 双方几乎同时结束了训话，不同的是，禁军这边士气高昂，一副慷慨赴死的决心，而叛军这边，则完全是被金钱刺激的。 不过放在战场上，不管哪种方法，管用才是硬道理。 双方大军已经各就各位，叛军这边将笨重的投石机、八牛弩、云梯、楼车、攻城锤等大型器械向着湖口城推过来。而此时城墙上的官兵，则是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叛军。 都说记吃不记打，这些叛军也是够可以的，昨天刚刚被禁军的火炮教育了一顿，现在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直奔城墙而来。 难道他们的不知道这些笨重的家伙，是他们练习射击的好靶子吗！ 很快，那些笨重的攻城器械就被推到了城外三里的位置，官兵们齐齐地看向楚宁，等待他的命令。 现在明军装备的火炮，平地射程一般都是在三里左右，现在大炮更是被架设在了城墙之上，虽然湖口的城墙不高，但火炮打个四里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叛军的大型器械已经抵近到了三里，他们不明白楚宁为什么还不下令攻击。 朱见深站在楚宁身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时别的，楚宁为了方便将士们看到自己，穿了一身极其骚包的亮银甲，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四射。 周围的人都不敢直视楚宁，太晃眼了。 朱见深倒是很中规中矩的一套小号鎏金铠甲，之所以鎏金，是因为振兴铁厂出产的铠甲，现在是大明公认最好的铠甲，防御力强，重量轻。 可是朱见深这种事身份又必须穿着金甲，所以只好在外边镀上一层金，算是满足了礼制要求。 这两人往城墙上一战，别人就是想忽略他们也很难，太‘耀眼’，太‘光彩夺目’了。 在叛军费劲啦地把那些大型器械运到城外两里的时候，楚宁抽出腰间的宝剑，用力挥下。 随着楚宁的这个动作，湖口城上的官兵也行动起来，他们早在昨天就已经在城外标注好了射击诸元，此时根本不需要测距，直接调整炮口，对着城外的攻城器械就是一轮齐射。 叛军没有想到，官兵的火炮竟然如此精准，仅仅是一轮齐射，他们费了半天劲退到城下的投石机、云梯、楼车就被消灭了一小半。 尤其是投石机和八牛弩这些远程攻击武器，更是官兵打击的重点。 其实投石机和八牛弩此时已经勉强算是进入到射程了，只是为了保证攻击的效果，还得继续推进，这东西在距离城池一里左右，威力和准头是最高的。 可正因为这样，他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了。 没办法，和官兵的火炮想必，叛军的这些远程武器，不仅准头低，射程近，最主要的是调试和发射的时间都很长。 如果官兵没有经过改进的火炮，在这种局面下，他们有机会慢慢组装、调试，但是没有这种如果。 官兵知道，虽然投石车和八牛弩的发射缓慢，但确实最具威胁的存在，所以前几轮火炮几乎就是专门打击它们的。 几轮火炮下来，朱磐烒都快哭了，自己千辛万苦从南昌运来的攻城器械，仅仅半个时辰，就已经损失殆尽了。 不是他不想撤回来，而是根本做不到。 那些器械又大又笨重，推到那里都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如果没有官兵火炮的干扰，他们顶多就是再花费更多的时间，把那些东西撤回来。 但是官兵的火炮会停下来吗？！ 朱磐烒此时也是一阵阵郁闷，今天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讨个好彩头，他几乎将带来的所有攻城器械都拿出来了。 现在好了，官兵几轮炮火下来，那些他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搞出来的东西，全都变成一堆木头零件了。 朱磐烒现在是恨得牙根痒痒，不过他也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楚宁，这就更加坚定了他活捉楚宁的决心。 只要把楚宁活捉了，那自己就有信心收服楚，让他给自己也制造这种火炮，不，是比这种更好的火炮。 朱磐烒心里想着，但是前方的战事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朱磐烒一脸痛苦地看着那些‘碎木头’在，真是心如刀绞。 而更让他郁闷的是，同样的场景在另外两处也在上演，唯一好一点的就是王海川负责的东城。 毕竟王海川和官兵交过手，知道火炮的威力，所以并没有一次性把那些器械齐齐地推过去，而是循序渐进，一次前进。 并且在前进的过程中，不断向城墙发射，虽然射击效果不好，但是也给官兵的火炮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很快，叛军就坚持不住，丢下手中的攻城器械，抱着头向后方跑去。 朱磐烒更加郁闷了，不过他此时也看到了王海川那边，比起他们这两边要好的多。 “去把海川找来。”朱磐烒命人去把王海川找来。 不是他不信任其他两人，而是整个叛军队伍里，只有王海川和官兵交过手，昨天也是激动过头了，竟然忘记和王海川商议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毕竟自己现在占据绝对的优势，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很少会出现下雨，所以极为方便他们进攻一方。 而江西是他的封地所在，无论是他，还是他手下的叛军，现在就是在家门口作战。 最后就是二十万大军，被他开出的高额赏赐激励的两眼金星乱冒，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城头和官兵决一死战。士气一时半会儿不会消散。 所以，在朱磐烒看来，自己是天时地利与人和占了个遍，就算那些大型攻城器械被毁，也不过是小挫折。 只要他和王海川商讨好对策，那他们拿下湖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王爷。”王海川来到朱磐烒身边抱拳行礼道。 “海川啊，禁军的火器如此犀利，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第336章 妙计 “王爷，末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官兵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过末将觉得，这东西官兵到底有多少。”王海川似乎有些语无伦次。 朱磐烒有点生气，可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王海川的意思。官兵的火器是厉害，威力大，射程远，看上去似乎根本没有破解的办法。 可这东西毕竟是消耗品，官兵就算准备的再充足，他们有多少存货呢！ 想明白这一点，朱磐烒登时来了精神，“来人，请郑老。” “草民参见王爷。”郑淮来到朱磐烒近前抱拳道。 “郑老不必客气，你现在是本王的盟友，大家都是为了匡扶社稷，不必多礼。”朱磐烒强忍着怒火说道。 他原本是给郑淮封了官的，但是郑淮却坚持不接受，只是让他孙子接受了一个大军参赞的职务，这让朱磐烒很不满，他觉得郑淮这是给自己留后路！ 其实朱磐烒是误会郑淮了，郑淮之所以不接受朱磐烒的封官，不是因为想给自己留后路，因为他知道，除非这次他们成功，否则他们在大明根本没有什么后路了！ 他不接受的原因是朱磐烒给他封的官实在太大了，宁王府相国！第一这是有违祖制，朱元璋连朝廷的宰相都取消了，你一个藩王还立什么宰相，你不是说为了维护祖制吗！ 其次他自己明白，现在宁王手下的人，对他还是充满了戒心的，毕竟宁王手下都是些寒门子弟，甚至有些还是强盗山贼出身。 这些人对他这种世家大族的人很抵触，双方都是看对方极为不顺眼。他接受了这个位置，那势必会造成双方的不和，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 但这种时候，是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的时候，根本容不得半点差池。 第三他现在岁数大了，如果接受朱磐烒的册封，那势必会影响郑晨良。如果他们成功了，郑晨良就只会是他郑淮的孙子，到时候只能在他的影响下继承郑家。 既然他准备郑晨良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那他就会不遗余力地给郑晨良创造机会，当然一切都是以安全为首。 郑淮这次难得滴替别人考虑一把，还被人误会了，不知道郑淮知道之后，会不会气哭了。 “现在宁贼火器实在太厉害，郑老有什么妙计破解？”朱磐烒一脸真诚地问道。 郑淮心里一阵腻味，这个朱磐烒还真是眼里不揉沙子，当初了表示诚意，郑淮不仅给朱磐烒带来了江南士绅的支持，还有钱粮、武器、马匹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郑淮还带来了士绅组建的一支三万人的队伍！这支队伍里还有一千人的骑兵！ 当时朱磐烒就被惊讶到了，要知道，江南士绅已经被楚宁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可就是这样，他们竟然还能再这么短的时间里组建出这样一支队伍。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要真刀真枪玩命的活，虽然那些人和宁王的军队比起来差了不少，但是考虑到他们组建的方式、训练的程度，已经这么短的时间。 怪不得楚宁疯了一样打压这些世家呢。 如果没有楚宁的打压，朱磐烒觉得他们组建一支十万或者更多军队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这里不是京城，不是北方边疆，这里是风调雨顺的江南，是读书人的窝子，他们竟然在这种地方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能拿出这么多人来，可见他们已经膨胀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这些人现在是朱磐烒的力量，但是出于统治者的谨慎和防备心理，朱磐烒心里对郑淮，或者说对整个士绅集团，有了防备之心。 “军旅之事草民不甚了了，王爷手下能人众多，自然有破解之道。”郑淮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刚刚在后边也看到了。 再次之前，他还真没见过官兵战斗，毕竟当初在应天的时候，除了偶尔楚宁发火放上几枪，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京营，跟不要说这些禁军了。 再说郑淮一直秉承着孟子的话，“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他觉得自己是劳心者，那些军士不过是只懂得厮杀的丘八，在郑淮眼中甚至比不上那些农夫百姓。 如果有需要，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钱财，那些只知道厮杀的丘八，就会老老实实匍匐在自己脚下。 正因为如此，郑淮根本没有过多关注军队，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军改之后，应天的京营实行封闭是管理，一般人很少能接触到他们。 尤其是那些被楚宁列为危险人物的人，比如江南的七大家族！ “刚刚海川倒是提醒了本王，禁军的火器虽然厉害，但是对伸手矫健的江湖异士却威胁不大，郑老手中能人众多，可否”朱磐烒说道这看了看郑淮。 “王爷此言差异，当初草民带来的人马，都是诚心诚意效忠王爷，他们现在就是王爷的人，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直接安排就是。”郑淮一脸慷慨地说道。 其实在内心了郑淮都快鄙视死朱磐烒了，自己带来的不过三万人，这已经是他郑淮，或者说江南士绅目前的极限了，毕竟造反这种事，不是逼不得已，谁也不会干的。 所以就是这三万人，还是郑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凑出来，就是这点人马，朱磐烒都不放心，真是太没有心胸了。 不过郑淮是什么人，他自然知道朱磐烒的意思，无非是拿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去当炮灰。 除了心里对朱磐烒的心胸不满，其实郑淮对那些人马根本没放在心上，在郑淮看来，那些本来就是送给朱磐烒的‘礼物’，他们靠的是头脑，不是武力。 只要他们想，随时能在江南地区组建一支更大装备更精良的军队！ 这就是世家的底蕴，也是他们的自信，但是更是他们的无知！ 所以郑淮除了心理不舒服之外，并不在乎那是所谓的军队，现在朱磐烒提出来，他自然满口答应。 “王爷，有什么吩咐直接下令即可，老朽自然没有意见。”郑淮面无表情地说道。 朱磐烒自当是没看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在自己稳定住局势之后，肯定会对这些世家收拾一遍，不然自己岂不是成了傀儡。 “来人，传令左卫营、右哨营、左奔营继续进攻！虎贲营压阵！” 第337章 朱见深 朱磐烒说的左卫营、右哨营、左奔营，就是郑淮带来的人马组建的，每营七千人，只有一些军官是朱磐烒安排的。 而虎贲营，则是朱磐烒的嫡系部队，所谓的压阵，不过是督战的另一个说法。 这次因为没有了投石车等大型攻城器械的‘拖累’，叛军很快就冲到了城墙下三里的位置，他们稍作调整，就扛着云梯以及一些简易的梯子冲向城墙。 郑淮见状，对朱磐烒更是鄙夷，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朱磐烒这种消耗其实就是消除自身的势力！ 可郑淮是真的误会朱磐烒了，朱磐烒不是想削弱什么人，郑淮所想到那些，朱磐烒当然知道，但是王海川刚给他出的主意就是消耗官兵的武器。 而消耗需要的就是人命！ 朱磐烒觉得现在自己手中能用来消耗的，就只有士绅们提供的那些人战力弱了。 很快，三营军队在虎贲营的‘监督’下，来到湖口城下，有人已经受不了这种压力了，毕竟在此之前，这些人有恶奴，有护院，甚至有七大家族豢养的山贼。 他们打家劫舍，欺负良善没问题，但是这种真正生死交织的战场，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大喊着转身向后跑去，并且迅速在队伍中传染开来。 可他们的逃跑，迎来的是虎贲营的钢刀和弩箭，逃跑的人成片倒下，无一幸免。 那些人一下止住了脚步，他们现在明白，前后都是死，或许攻破城池，还有一线生机，毕竟攻城还有侥幸存在，可转身逃跑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了。 何况，这次朱磐烒开出赏格，只要破城，就允许他们大掠三日。 有了威逼再加上利诱，这些人觉得还是转身攻城比较划算一点，他们全都转身，红着眼冲向湖口城。 “不要用火器。”楚宁看着城下杂乱无章的叛军，自然是猜到了对方的企图，自然不会在这些杂鱼身上浪费宝贵的弹药。 虽然他们现在弹药储备还算充足，但是考虑到陈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弹药还是省着点比较好。 朱磐烒在城外看到官兵用弓箭、滚木擂石这种武器防御的时候，登时郁闷无比，这个楚宁简直太坏了，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左锋营出击！”朱磐烒咬着牙说道。 周围的将领先是一惊，然后明白了，既然官兵对那些‘杂鱼’一样的队伍这样，那他们就把精锐夹杂进去。 这样一来，如果官兵继续这么‘节省’，那他们就有机会攻破城池，如果他们使用火器，那弹药就会加大。 “侯爷，他们” “看到了，这个朱磐烒怎么就这么难搞，就不能像他后代一样。”楚宁也有点郁闷。 史书上记载，朱宸濠当时造反确实草包的很，当然这其中也有当代‘圣人’王阳明的原因，可毕竟朱宸濠的叛乱确实有些儿戏。 现在的朱磐烒则狡猾的太多，显然不是朱宸濠可比的。 战斗进行的很激烈，虽然叛军失去了投石机、八牛弩等大型攻城器械，但是简易的云梯，以及冲到城下的弓箭手，还是给官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此时的湖口城三面城墙前，每一面都有上万的叛军，而城墙上只有不到一千人的守军。这是楚宁的习惯，他每次作战，都会留下预备队。 随着战事的胶着，朱磐烒也不再等了，不断有叛军的主力加入攻城，而官兵这边也不再犹豫，楚宁命令使用火器，一时间整个战场上枪炮齐鸣。 临近中午，叛军终于支持不住了，潮水般地撤去了。 稍作休整之后，叛军再次发动进攻，如此反复作战，一直到天色变暗，叛军收兵回营了。 “侯爷，统计上来了，我军战死三百三十人，受伤七百五十人，其中重伤七十人。” “这才第一天，就损失了将近十分之一，弹药情况如何？”楚宁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有想到朱磐烒的叛军如此疯狂，有好几次叛军都已经登上了城墙。 如果不是火炮助阵，此时说不定已经开始巷战了。 “弹药消耗有些大，今天一战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城墙也有好几处出现问题。” 楚宁对城墙的问题并不意外，因为湖口本来就是大明腹地的县城，城墙本来就不高，官员们也很少关注城墙的修补，只要不出现大问题，官员们都是得过且过。 这也可以理解，太平年间，哪个官员会关心城池的防御，现在楚宁唯一担心的就是朱见深在城里的消息泄露，到时候，朱磐烒肯定会发疯一样攻城。 “你说的是真的！”楚宁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朱磐烒此时接到了郑淮的消息，朱见深就在城中！ 原本阴沉的脸，登时红光四溢。 “来人，传令下去，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列阵，不管出现什么伤亡，明日一定要拿下湖口城！” “明日将是一场血战，我会给张懋传信，让他明日把你接到船上，然后护送你回应天，到时候你带着你师母她们回京城等消息。”楚宁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不！师公，我是大明的太子，太祖太宗的子孙，就算是战死沙场，那也是我的荣耀，大明没有丢下将士的太子！ 就像师公说的，大明忠烈祠里不仅有大明将士的位置，也有我大明太子地方！”朱见深小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猥琐’，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坚定。 “好！”楚宁一巴掌拍在朱见深的肩上，“不愧是我楚宁的徒孙！走，咱们去看看将士们。” 千里之外的京城，此时也接到了江南的最新奏折，锦衣卫的消息传递还是很快的，虽然不详细，但是也足够在京城掀起一场大波澜了。 “陛下，镇海侯竟然将太子殿下带到战场之上，这简直就是误国！”王文第一个跳出来叫嚣道。 不光是王文，曹鼐等人对于楚宁的做法也有些意外，这种时候，确实有些危险，宁王朱磐烒二十万大军，战船数百，而楚宁这边，只有禁军五千，战船十艘。 单从纸面上看，双方实力相差太大了，就算楚宁有通天彻地之才，也不该将朱见深带到这种险境。 一旦朱见深有什么意外，那事情就彻底失控了。 到时候说不定宁王真的能和朝廷划江而治，就算朝廷有实力浇灭宁王的叛乱，那付出的代价也难免有些大。 第338章 理解 “慌什么！”朱祁镇一拍桌子说道。 “当初朕不也是随着先生在宣府面对瓦剌大军，朱见深是大明的太子不假，但他也是朕的儿子，太祖太宗的子孙，岂能因为有危险就退缩在后！ 那里不只有他朱见深，还有大明上万的战士，朱见深做得对，先生做的好，如果朱见深此时躲在应天，或者逃回京城，朕就把他给废了！”朱祁镇恶狠狠地说道。 一众官员惊讶地看着朱祁镇，似乎第一次见到他一样，谁也没有想到，朱祁镇竟然如此血性。 “陛下，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朕就告诉你们，宁王的叛乱先生早就料到了！” “啊？！” 这下不光是王文，就连曹鼐也是一脸惊讶，他们没有想到楚宁竟然料到了宁王会造反！ “拿去！”朱祁镇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递了过去。 曹鼐也不等太监传过来，不顾形象地冲到御书案前接过奏折打开看了起来。 一种大臣也都凑了过来，他们伸着脖子想看清奏折，可是曹鼐根本没有‘分享’的意思，一个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失魂一样地递给了王文。 王文伸手正准备接过来的时候，他身旁伸出一只手，一把抢过了奏折。 王文怒气冲冲地转身一看，不是别人，正式大明当代战神，第一勋贵张辅！ “先生神人也！”张辅看完之后惊叹一声。 现在除了朱祁镇三个看过奏折的人，剩下的人都快纳闷死了，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王文这次不等别人出手，以一种与身份不符的矫健，一把从张辅手中抢过奏折，他倒是很有‘分享精神’，大声地诵读起来。 “此次江南变法，我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一旦不能将士绅们一网打尽，尤其是七大家族，他们势必会联合宁王造反！”王文读到这的时候，停下了。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足够让他意外了。 作为内阁成员，以他现在掌握的情况看，如果不是江南传回的正式公文，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宁王会造反。 现在锦衣卫的消息会一式两份，抄录一份交到内阁，所以他们对天下的情况掌握的并不比朱祁镇少。 这其中就有各地藩王的情况，这个宁王虽然是藩王中被监视的重点，但是从锦衣卫反馈的消息看，宁王朱磐烒显然是继承了他父亲朱权的‘艺术细胞’。 除了纵情山水，就是参加各种文会，就连年轻时流连青楼、纵马狩猎的‘爱好’都戒掉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藩王中的‘典范’，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拉出一支三十万的大军，并且迅速控制了江西的大片地方。 那楚宁是怎么猜到朱磐烒会造反的呢？ 王文正在发愣的时候，手中一空，奏折又被抢走了。他也顾不上郁闷，赶紧寻找‘凶手’。 “更有甚者，西南诸土司也可能会一并发难，因此，我会安排陈怀以练兵剿匪的名义前往蜀中，以求完全。朝中务求安稳，不必惊慌，一切如常即可。” 商辂抢过王文手中的奏折，继续念到。 大殿上此时安静的吓人，只有商辂的声音，可商辂念了一句之后就停下了。 “商阁老，你到是继续啊！”有人忍不住催促道。 现在大家都快疯掉了，楚宁既然已经预料到了，那一定有很完整的计划。 朱祁镇也就罢了，曹鼐和张辅倒是看了个明白，可他们一个字不说，王文念了一句就停下了，商辂也是一样，到底要大家等到什么时候。 “没了。”商辂举着手中的奏折说道。 “什么没了？” “镇海侯的奏折就这些内容！”商辂无奈地说道。 “啊？！” 这下御书房里的众人一下蒙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先生两个月前发来的密折，当时朕也不相信宁王会反，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朕不相信。 朕也算是见过烽烟的皇帝，也正因为如此，朕才知道战场经历的重要性，朱见深能有机会经历一把战火洗礼，朕心甚慰。就算他有什么意外，朕还有其他儿子！” 众人惊讶了，他们惊讶的是朱祁镇的态度，好家伙，这都做好了朱见深遭遇不测的准备，那还说什么，人家皇帝自己都不着急，自己再蹦跶也没什么用啊。 “呕！”此时，在朱祁镇他们口中正在经历战火洗礼的朱见深正扶着一棵大树大吐。 “还可以，起码能忍到现在。”楚宁脸上挂着欣慰，可嘴上却在喷射‘毒液’。 刚刚楚宁带着朱见深去伤兵营看望那些受伤的士兵，朱见深全程跟着楚宁慰问伤兵，只是没有说话，楚宁也没有做什么长篇大论。 从伤兵营出来之后不久，朱见深就闪身跑到街边一处水沟，开始狂吐。 这对朱见深的冲击太大了，伤兵营里他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场景，那里原本是湖口县的官仓。 原本朱见深觉得自己很坚强，他甚至跟着楚宁在城头观战了一整天，虽然也是吐得稀里哗啦，但是那场景确实不是一个九岁孩子能承受的。 炮火连天，血肉横飞，厮杀声，惨叫声，朱见深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战场，他不是奏折中冰冷的一句话，而是真真实实出现在朱见深的眼前。 而此行伤兵营，更让朱见深知道了战争的残酷。 那不是大军还朝时威武的雄师，不是忠烈祠肃穆的环境，他看到了最真实的一幕，原来那些勇敢的士兵也会哀嚎，也会受伤时痛苦地大喊甚至哭泣。 这也在朱见深幼小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他现在知道了大明将士的英勇，也明白了楚宁为什么对军队一直都这么好，在军改中对军队的待遇几乎好到没边。 纵观历朝历代，这次大明的军改之后，是对军队最好的，没有之一。 他也知道了原来那些战场上的英雄确实是指的尊敬的，能在这么残酷的环境下活下来都不容易，更何况取得成绩。 他也而理解了为什么自己的父皇会那么支持楚宁军改，支持军队的建设，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在纸面上看到的那样。 第339章 新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朱磐烒的叛军就集结在城下，没有试探，上来就是疯狂的进攻，战斗从一开始就激烈异常。 楚宁猜到，朱磐烒已经知道朱见深在城中的消息了，此时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叛军几乎发疯一样冲向城墙，虽然他们失去了大型的攻城器械。 但是，就是靠着简易的云梯等一些武器，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不断向城池发动进攻，而且这次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停留。 一支队伍被打退之后，紧接着有一只军队跟上，没有间歇，没有休整，就这么疯狂持续地进攻。 这下就看出楚宁留着预备队的好处，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起码能让将士们有个缓冲休整的机会。 渐渐地，官兵的火炮和火枪也不再连续发射，不是没有弹药，而是经过一番大战下来，火炮已经发热到不能发射了，强行使用会出现炸膛。 可见战斗的激烈程度。 叛军这边也加紧赶制了一些投石车、楼车，只是攻城锤用处不大，因为官兵已经将城门彻底堵死了，不过有了投石车，城墙上的官兵损失就开始加大，尤其是城墙。 因为这两天的战斗，加上投石车的轰击，有几段城墙甚至出现了裂缝，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崩塌。 楚宁安排人搜集城中木料，制作简易的木墙，在出现裂缝的城墙处临时阻挡叛军的进攻，同时安排人手抓紧时间修补城墙。 战场上就出现了极具戏剧性的一幕，一大群士兵举着木墙和叛军作战，他们身后的战友拿的不是刀枪兵器，而是泥瓦刀和转头砌墙。 就这样，官兵坚持到天色变暗，叛军也渐渐停止了进攻，官兵这边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楚宁从伤兵营回到县衙改建的指挥所，揉着额头有些出神，今天叛军的表现看，朱见深在这里的消息应该是被叛军知道了。 所以今天的战斗才会如此激烈，万幸这个年代的人普遍都患有夜盲症，不然叛军日夜连续不断的攻城，自己这边还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这一天下来，官兵的伤亡超过了一千五百人，现在整个湖口城，算上那些轻伤能战斗的，禁军只有三千五百人。 这样下去，楚宁还真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看来是时候调整战术了，不然这样下去，就算自己能坚持到援军赶到，那伤亡也肯定是巨大的。 所以，楚宁连夜召集手下百户以上的军官，在一众将领的惊讶中，楚宁对今后几天的作战做了重新部署。 大家虽然惊讶，但还是很快就理解了。 这两天作战确实辛苦，官兵的伤亡很大，不是因为官兵作战不够勇敢，而是湖口的城墙本就不是很高大，而且还缺乏维护。 这就让官兵的防守不得不付出平时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努力，才能将这些劣势弥补掉，可官兵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 第二天一早，朱磐烒带着叛军来到城下，准备继续攻城。 和楚宁差不多，昨天朱磐烒也没有休息好，不同的是楚宁是因为要调整部署，而朱磐烒则是被气得。 这两天他一直关注湖口城的情况，忽略了水军的情况，今天接到水军的消息，竟然是求援！ 这让朱磐烒登时郁闷了。 如果说进攻湖口城受挫，是因为城池狭小，是的叛军发挥不出优势，或者是因为官兵的勇猛，那水军就不一样了，水军军备天然的巨大优势。 首先叛军的水师占据绝对数量上的优势，虽然他们的战船普遍不如官兵的水师，但是和官兵的水师比起来，叛军也拥有数量众多的大型船只。 尤其是鄱阳湖水师，朱磐烒在造反的第一时间就控制了这支长江上最大的水师。 其次叛军的水师更加熟悉这片水域，这几乎就是他们主场作战。 可就是这样，在两天的战斗之后，叛军水师最大的贡献就是拖住了官兵的水师，没有让官兵水师给湖口城任何支援。 可他们付出的代价确实极其惨重的，就比如现在，叛军水师到朱磐烒这来不是报功劳的，而是来求援的！ 两天大战先来，他们不仅没有消灭官兵的水师，甚至连对方一艘战舰都没有击沉！ 自己更是损失了大大小小几十艘战船，为了能拖住这些可怕的战舰，吴启月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朱磐烒求援。 朱磐烒看着过来求援的吴启月，怒气直冲脑门，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就算把吴启月拉出去砍了，也不能把官兵的水师消灭了。 毕竟吴启月是他手里唯一的水军将领，朱磐烒没办法，只好再给他拨付了战船一百艘，并且告诫他，这次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官兵水师剿灭。 吴启月一脸愧疚地走了。 其实吴启月心里也有些委屈，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朱磐烒造成的。 朱磐烒羡慕官兵水师舰船的威力，下令一定要俘虏官兵的战船，这让吴启月的作战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现在朱磐烒见到战事不利，也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官兵的战船不仅装备了威力巨大的火炮，他们的战船相比于叛军也更加坚固。 战术上更不是那些在鄱阳湖终日闲逛，甚至有一大部分是水贼相比的。 就在朱磐烒打发走了吴启月的时候，一个小校跑了进来。 “王爷，刚接到消息，陈怀的前哨已经抵达武昌！” 朱磐烒听到消息，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接到了陈怀带领大军越过武昌直奔蜀中的消息。 按时间计算，就算陈怀爬，现在也差不多该到重庆府了，这才几天啊，陈怀就出现在了武昌。 难道陈怀会飞不成！ 武昌距离湖口坐船的话，最多三天就能抵达，虽然陈怀的总共只有三万人，但是陈怀的出现，无疑给这场大战出了个难题，也增加了许多的变数。 如果陈怀从侧面杀出，就算不能打乱自己的大军，可一旦他们冲进湖口城，那自己再想拿下湖口就更加困难了。 毕竟那可是三万大军！ “传令吴启月，让他派人溯江而上，无论如何也要拖住武昌方面的官兵，明日大军全力攻城，就算是挑灯夜战，明天也必须给我拿下湖口！” 第340章 走不了了 朱磐烒是真着急了，如果不拿下湖口，那他的军队不仅不能顺江而下，还有后路被断的风险。 拿下湖口，他就可以从水路将自己的三十万大军直接开到应天城下，到时候应天城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可如果走陆路，不仅意味着他要有漫长的行军路程，一路上还会有朝廷的官兵阻击，拿下应天的难度瞬间加大，他将陷入极度的被动之中。 这是造反，不是郊游，当然是越快越好。 第二天一早，叛军就在湖口城下集结完毕，他们这次接到的是死命令，必须拿下湖口城，这两天的作战下来，叛军的士气明显受到了不小的挫折。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们有了全新的战术，他们有信心拿下湖口城！ 官兵这边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他们知道，自己的援军就在路上，最多三天，援军就能感到，并且江南水师的援军也在来的路上。 这个消息朱磐烒根本不知道！ 楚宁站在城楼上，看着远方的叛军心里有些纳闷，怎么今天的进攻还不开始，不过很快楚宁就知道答案了。 叛军的队伍突然向两侧分开，然后一大队人从中间走了出来，不过他们队形散乱，行动也很缓慢。 楚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举起望远镜一看，一下呆住了。 那群向湖口赶来的不是叛军，而是一大群普通的百姓！ 这完全出乎楚宁的预料，在楚宁看来，这里即将发生一场大战，百姓们肯定会有多远跑多远，楚宁计算过，就算是一般的速度，这几天下来，百姓们也应该逃出去几十里了。 如果快点走到话，说不定都已经逃出去上百里了。 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百姓对故土的眷恋，他们虽然知道湖口将有一场大战，但他们还是认为战后不管是朝廷好，还是宁王，都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毕竟不管谁赢了，都需要百姓，不然赋税、粮草从哪来，况且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逃？能逃到哪去。在这他们是有家有业的人，逃到外地他们就成了和乞丐无异。 因此，绝大多数百姓，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远遁，而是在湖口附近停下来，等待战事的结束。 一开始，宁王也没把这些百姓当回事，毕竟他是准备打江山，不是扫空一切的征服者。但是随着攻城的不顺利，朱磐烒急了，他也顾不上‘爱民’了。 虽然他之前也下达过屠城的命令，但是那是对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杂牌军，他自己心里清楚，成了除了军队，一个百姓都没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时间太紧迫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想的是朱棣当年也没顾忌什么百姓，不一样做了天下，自己不过是重走一边朱棣的老路罢了。 等他登基之后，这些都是可以春秋笔法一带而过，甚至可以美化的。何况，他这么一做，难题就丢给了楚宁，如果楚宁继续闭门不出，或者对城下进行无差别打击。 那屠戮百姓的罪名就落在了楚宁的头上，如果楚宁顾忌百姓，那他除了巷战就是开成决战两条路了。 一大群百姓在叛军的驱赶下，朝着湖口城走来，稍微走慢一点，就会被叛军无情鞭打或者直接砍杀。 城上的将士牙都快咬碎了！ 虽然这些将士大部分是北方人，但是新军在成军第一天开始，就被灌输百姓是他们保护的对象，哪怕是付出生命都要在所不惜。 所以城上的将士们对叛军的所作所为痛恨到了极点，他们齐刷刷看向楚宁，似乎在等待主帅的决定！ “师公！”朱见深也是一样，跟楚宁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对百姓有着很深的眷顾，楚宁曾经不止一次告诉他，百姓才是他们的根本。 没了百姓，什么皇帝，什么侯爷，狗屁不是，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果真是让楚宁进退两难。 “慌什么，炮弹带走，带不走的火炮全都销毁，全军撤回城池，准备巷战！”楚宁风轻云淡地说道。 不过不管是朱见深还是将士们，大家都知道，这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失去城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大的依靠，虽然在开战之初，他们就制定了巷战的计划。 但那是在城墙无法守住的情况下，最后的选择。 况且，现在整个很快城上，大大小小的火炮有六七十门，销毁火炮，这就意味着楚宁不打算给敌人剩下什么，甚至做好了最后战死的准备。 不然，火炮被叛军缴获，没有弹药，那也只是一堆废铁而已，根本没必要毁掉，但是楚宁的命令是销毁火炮，这就是要做最后的一战。 甚至楚宁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不过，楚宁这道命令一下，官兵的士气提高到了顶点。 他们主帅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们的主帅曾经跟他们说过，百姓是他们的根基，可谁也不会想到，这么快楚宁就要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 可楚宁没有丝毫犹豫，风轻云淡的好像在下达一个很普通的命令一样。 要知道，那些要毁掉的火炮，尤其是重炮，造价是非常大的，一门大型火炮的造价接近五千两。 况且，按照巷战的计划，这些火炮只有极少数的便携式虎蹲炮，剩下的全都在销毁之列！ 这一下就是几十上百万两的银子没了！ 这不是小事，几十上百万两的军用物资，而且还是火炮这种最高的机密，被一下销毁掉，是要被内阁和御史台问责的！ 可楚宁没有犹豫，他是真的做到了把百姓放在第一位，这让全城的将士从心底佩服自己的主帅。 毕竟这些将士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城下的百姓虽然不是他亲人，但是谁能保证相似的场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楚宁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后整个湖口城的将士们，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早让你走，你不走，现在要交代到这了。”楚宁一脸爱怜地看着朱见深说道。 第341章 巷战 伴随着一阵阵爆炸，湖口城墙上顿时浓烟滚滚，然后官兵们迅速撤回到城内。 此时，叛军已经驱赶着百姓来到了城下，果然，没有任何攻击，叛军们见状将云梯搭在城墙上，开始蚁附登城。 来到城上，叛军一阵阵牙疼，到处都是散落的钢铁碎块，官兵这是干嘛，他们已经富裕到了可以把火炮这种高级玩意儿随意毁掉了嘛？ 稍作停留之后，叛军开始向城内进发，原本他们还想着继续驱赶百姓作为前队，可是百姓们很少有人能沿着云梯登上城墙的。 况且如果继续驱赶百姓，以他们对城市内的熟悉程度，说不定自己会被他们带到沟里去。 现在既然已经成功登上城墙，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赢了一大半，二十万大军，就算进来十分之一，也可以把整座城池填满。 他们进城之后，嗷嗷叫着冲了进去，有些人以搜索为名，开始搜刮城池内的财物，不过也有理智清醒的，比如王海川等人，他们先是派人到城门，企图打开城门。 这样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他们都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湖口城的四座城门全都被封死了，如果想要清理开，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根本做不到，所以他们只好放弃了。 随着叛军不断涌入城池，他们惊讶地发现，城内似乎没有人，整个城池里的官兵似乎凭空消失了。 叛军进城的第一时间就冲向了县衙，可整个县空空如也，这下他们都崩溃了，这是什么节奏，难道官兵们都会法术，能飞天遁地不成！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随着叛军的涌入，在寻找了半天找不到官兵人影的之后，叛军有人经受不住诱惑，开始闯进一些高大华丽的住宅，搜刮主人没有带走的财物。 有人带头，这种趋势开始在叛军中不断蔓延，此时进入城池的叛军已经有一万人了，既然找不到官兵的影子，那他们贪婪的本性就被释放出来。 没有敌人，整个城池可以说是空无一人，那他们还会客气不成！ “这家不错，看样子应该有不少好东西。”一个叛军指着一座宅院说道。 和他同行的叛军一拥而上，撞开大门冲进院子，开始在院子各处搜索值钱的东西。 细心的他们还安排了人手在大门外，防止其他队伍进来争抢。 一个叛军冲进一间屋子，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值钱的东西，他看到屋子里好像有个打木箱，他伸手打开准备翻找，可箱子刚刚打开，一柄明晃晃的见到刺了出来。 叛军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割喉，他伸手捂住脖子，试图阻挡鲜血的喷涌，然后转身想要出去求救，可他刚刚转身，就无力地倒在地上了。 其实他不知道，不只是他，在这座宅子里，在整个城里，许多地方都在上演着这样一幕。 无数的叛军在搜索财物或者是搜索城池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偷袭杀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这里边有王海川这样在城中驻扎过的军队，但是他们当时关注的点都在城池的防守上，根本没有仔细研究过城池。 官兵就不一样，他们虽然进入到城池的时间不长，但是却在楚宁的安排下，对整个城池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对整个城池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所以楚宁在制定巷战计划的时候，没有拘泥于组建防线，抵抗叛军的进攻。 在楚宁看来，双方兵力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就算官兵组建防线节节抵抗，也很难将叛军打退，反而把自己暴露在叛军的跟前。 楚宁发挥后世经典，将城池划分成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区域，每个区域派驻不同的数量的官兵，这些人可以几个人组队，也可以单独埋伏。 没有统一的命令，没有统一的指挥，大家分散在各处，视情况自行决定。 如果是其他军队，或者说是以前的官兵，这样做和自杀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官兵就不一样。 新军尤其是这些禁军，随便拉出一个来，在普通地方卫所充当个伙长，甚至百户都一点问题没有。 他们不仅自己的战斗素养很高，而且对形势的判断和把握，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也是楚宁敢把大部队拆散的重要原因。 很快，进城的叛军就发现部队，整个城池到处都很喧闹，同样的，到处都有战斗在进行，原本安静的城市，仿佛一下热闹了起来。 不过这种热闹，是用叛军的鲜血和惨叫交织而成的，一时间整个湖口城热闹非常。 “撤！”王海川第一个发觉不对，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朱磐烒原本志得意满地看着自己的大军‘攻入城池’，他甚至有点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攻入城的叛军，竟然争相恐后地从城里撤了出来！ 这让朱磐烒很是不解。 “王爷，那些官兵藏匿在各个角落，偷袭、暗杀，净用些不上台面的招式，我军损失惨重就撤出来休整了。”孙振霆来到朱磐烒跟前说道。 朱磐烒眉头一皱，他对这个号称自己手下第一猛将的家伙，一下不满到了极点。 原本忌惮官兵的火炮火枪，你说进展不顺，现在自己冒着青史留骂名的风险，给你把路铺好了，你倒好，带着大军冲进去，敌人的毛都没看见一根，就撤出来了。 而且还是损失惨重，粗略看了一下，进城的两万人，最少有五千人没有出来。 “废物！”朱磐烒怒火中烧，他一下没了主意，好容易‘攻破’的城池，现在却找不到敌人，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王爷，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如一把火烧了干脆！”孙振霆建议道。 “滚！”朱磐烒听完孙振霆的话，登时火了。 如果是以前，别说一个湖口城，如果有必要南昌城他都一点不在乎，烧了就烧了，只要能登上皇位，就是把应天和京城都烧了他也一点不心疼。 可现在问题是在才刚刚起兵，别说靖难天下了，自己连江西都没有走出去！ 再说，自己之所以费尽心里攻进湖口，不就是为了里边的朱见深和楚宁吗。 这两个人，一个是大明的太子，一个是大明当代最有才华的‘军人’，只要得到这两个人，自己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就成倍地增长。 第342章 城门打开了 有了朱见深，自己就有了政治上的保证，到时候自己就有了充足的理由，比如拥立朱见深在应天登基，宣布朱祁镇不再适合担任大明的皇帝。 得到楚宁，收获也不小，甚至更大！ 整个大明，不喜欢楚宁的人车载斗量，但是所有的人又不得不承认，楚宁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大明现在的新军，是楚宁一手改革创建的，包括朱磐烒都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新军的战力太强，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应天登基了！ 这不是说着玩的，朱磐烒起兵的时候，手下有大军三十万，除去那些还没有训练完毕的，临时拼凑的，这些杂牌军，单单是朱磐烒手下精锐的部队，就有不下十万！ 这是一股足以纵横江南地区的强大军队，拿下江浙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加上士绅们的支持，如果是面对之前江南那些卫所兵，朱磐烒有绝对的信心在短时间内攻占应天。 到时候，依托长江天险，他就可以和朝廷划江而治。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在失去江南，或者说是江浙这个财赋重地之后，只会日渐衰弱。 因为江南不仅是财赋重地，更是海贸的主要地区，相比之下，朝廷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剿灭自己，朱磐烒就会越来越有优势。 这也是当年他老祖宗朱元璋打败蒙元的原因。 可楚宁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切，按照楚宁的方法训练的新军，对于叛军来说，简直就是无情的碾压。 况且，楚宁还是大明新式武器的倡导者，是海禁开放的主导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看出楚宁的才华，只要得到楚宁，朱磐烒就有在江南站稳脚跟的信心。 所以他才会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活捉二人，一旦这两人死了，那他之前的一切损失，算是白瞎了。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活捉二人，朱磐烒早就一把火把湖口化为灰烬了。 和整个天下比起来，湖口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可因为楚宁和朱见深的存在，这座在大门名声不显的小县城，此时却成为了整个大明的焦点！ 如果朱磐烒真的把朱见深和楚宁烧死在这里，那不管他怎么说，都很在在道义上站住脚，当初朱棣造反不也是一样，不管天下人怎么看，自己都要把自己催眠了。 再说真把朱见深和楚宁弄死在湖口，那他起兵的理由就不存在了，甚至还会出现理由不正当的情况。 他起兵就是清君侧，而这个君侧就是楚宁，如果楚宁没了，他还清个屁啊。如果朱见深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亲手杀死当朝太子，你还清君侧，你就是那个君侧!当然，不是说朱见深不能杀，就算不能打到京城去，起码也得等他打下应天，在江南站稳脚跟不是。 所以不是朱磐烒舍不得这座湖口城，而是出于种种原因，他不能这么做。 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就是他一直模仿的朱棣，当初靖难成功，就有建文帝拿到‘如让朕背负杀害皇叔的罪名’！ 和他现在的决定简直是‘异曲同工’！ “师公，他们会不会焚城啊？”朱见深担忧地问道。 “不会，朱磐烒要是有那个决心，我倒是佩服他。不过他根本不敢，也不会放火。”楚宁坚定地回答道。 楚宁虽然不知道朱磐烒现在内心的想法，但是也能猜个八九分。 不管什么朝代，打仗这种事，都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比如后世的米国，要打巴比伦国的之前，还拿着一小瓶洗衣粉，说是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可后来呢，是把巴比伦国打下来了，但是几十万大军都快把巴比伦国翻烂了，也没找到一点所谓的生化武器。 所以朱磐烒是不敢放火的，起码现在不敢，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当初如果早想到朱见深有这个作用，楚宁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楚宁一开始还是担心朱磐烒不管不顾地把湖口给烧了，为此楚宁还专门让预备队在湖口挖了不少地道，有几条还是通向北门码头的！ 之所以一直没说，就是怕说了之后影响军心，单单就那几条地道，就能保证五千大军半个时辰退到码头。 这个时候楚宁却发现，叛军在退出城池后，并没有恼羞成怒地放火烧城，少一思索，楚宁就想明白了，朱见深！ 看来朱磐烒脑子还没有烧坏，起码知道自己起兵造反的理由，也知道一旦失去了这个理由，他就失去了造反的正当性。 “师公，你笑什么？”朱见深在地道里，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楚宁在那发笑，阴森至极，小心地问道。 “这下好玩了！”楚宁一脸坏笑地说道。 是啊，如果朱磐烒不管不顾地纵火，楚宁只能带人退出城去，然后等待张懋的接应，但是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朱磐烒一时半会儿不会放火，那自己在城中的诸多布置，就可以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尤其是被后世革命战争电影熏陶出来的楚宁。 对于这种‘特种作战’简直就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试问大明这个时代，中外全都算上，是哦听说过麻雀战、地道战，这些集古今中外战争大成的先进战术，不是现在这个时代能应对的。 楚宁知道，自己现在占据了一个上风，那就是说，自己现在又有机会了！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 朱磐烒却因为受到时代的约束和限制，他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城墙的阻挡，虽然城门已经被封堵的严严实实，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障碍被清理干净是迟早的事。 更让他兴奋地是，从各方面收到的消息看，楚宁和朱见深并没有离开湖口！ 因为长江上的官兵战船一直被叛军托在长江江面上，而湖口城的四周，已经被叛军围的严严实实，就算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那就是说，朱见深也好，楚宁也罢，他们就躲在湖口的某一处地方！ 朱磐烒下令再次派出一支两万人的军队进入湖口城，同时也安排人拆除城门处的砖石，虽然官兵把这些砖石修建的很结实，但是架不住叛军人多。 叛军内外合力，不到一天的时间，湖口城的城门终于被再次打开！ 第343章 奇怪的巷战 这下朱磐烒心理更加安定了，现在他的大军不再是艰难地从云梯上登上城墙，然后在进入城池，就算有什么情况，城内城外还是一种隔绝的状态。 现在城门被代开了，那他们就可以直接沟通，有什么情况也能作出最快的应对。 “师公，现在城门被打开了，那咱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了？”朱见深虽然表现的很勇敢，但是谁还不希望自己有活下去的机会呢。 “你才是鳖呢，你们全家都是鳖！”楚宁一脸阴郁地说道。 朱见深一缩脖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口不言。 “怎么，后悔了？”楚宁看着朱见深问道。 “害怕是真的，但是不后悔！”朱见深挥舞着小拳头说道。 “不错，不亏是我楚宁教出来的人，有股子士气。没事，现在就算你想死，朱磐烒也不会答应的。”楚宁好整有暇地说道。 “啊？！”朱见深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 “你是什么人，大明的太殿下，如果活捉了你，你觉得朱磐烒会怎么办！”楚宁问道。 朱见深略一思索，一脸惊恐地看着楚宁，“师公，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请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个痛快！”朱见深不是傻子，他只是太小，经验不足。 一时间根本没有想到，现在被楚宁这么已提醒，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他现在有点后悔留在湖口了，如果自己真的被朱磐烒俘虏，那不管生死，外界得到的消息都是自己还活着，那到时候，他这就是将成为朱磐烒对抗朝廷的棋子！ 想明白其中的缘由，这就是才会让楚宁到时候给他一个痛快。 楚宁满意地看着朱见深，这孩子已经不再是历史上那个，有着变态爱情观的成化帝了。现在的朱见深阳光、积极。 这也是楚宁感到自豪的地方，他不仅改变了正统帝朱祁镇的命运，更是把朱见深的命运一道给改变了，楚宁完全可以自豪地说，他这只小小的蝴蝶，已经改变了大明。 他一个普通的历史专业的研究生，竟然影响了历史上汉族最后一个封建王朝两代帝王，尤其重要的是，这两代帝王正是大明由盛到衰的转折点。 就在楚宁和朱见深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的时候，湖口里简直就是热闹非凡。 叛军从朱磐烒到普通战士，没人想到，他们都已经‘攻入’城池了，这么还会进展如此缓慢！ 严格意义上说，不是进展缓慢，而是根本没有进展，甚至比放出攻城时的伤亡一点也不小！ 叛军一开始‘怀着’一颗发财的心，冲进城池，结果没等他们‘满载而归’，迎接他们的是一连串打击。 官兵在城中简直就是神出鬼没，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会伸出一杆长枪，或者从哪里飞来一直羽箭，甚至走着走着，一堵墙就毫无征兆地倒下来。 一时间整个城内简直就是各种稀奇古怪杀机的展示场。 最奇特的是，朱磐烒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这就看出叛军在军事素质上的差距，就在城里官兵不断利用机关剿杀叛军的时候，那些没有进入城里的叛军，竟然是认为前边进去的军队贪得无厌！ 他们觉得那些人一定是被城内的金银吸引的走不动了，不然两万大军进城，就算不能把整座城池填满，也差不多了，毕竟湖口本就是个不大的县城。 而叛军虽然伤亡惨重，但是迟迟没有退出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叛军在进入到城内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指挥！ 整整两万大军进城之后，除了接到或者朱见深和楚宁的命令之外，竟然一进城就嗷嗷喊着冲向城中那些店铺和高宅大院。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现在整个湖口城，已经被楚宁改造的非常彻底，说是一个变化莫测的战斗堡垒了！ 而叛军这边，因为分散，加上叛军被城中的财富所分散，现在虽然整个城内都是叛军，但是却没有人发现叛军的数量正在急速较少。 而更加混乱的是，不时有叛军重新进城，将那些被官兵消灭的叛军空缺。 不过，朱磐烒还是发现了端倪。 朱磐烒此时也在护卫的保护下，登上了城头，他知道，看着城里纷乱的场景，朱磐烒一脸的无奈。 这已经是他能在最单时间内，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就这还是他们父子两代人，在锦衣卫严密监视下，好不容易才训练出来的。 为了保持他们的战力，朱磐烒更是想尽办法，甚至安排这些人做山贼当水匪，躲避官兵和锦衣卫的耳目。 他们还会经常安排一些给养，通过被‘劫持’转到叛军手中，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许多人受不了，选择退出，从朱权开始，到现在的朱磐烒。 他们在正式起兵之前，光是处理那些退出叛军的的事，就耗费了他们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尤其是叛军的士气收到很大的打击。 现在城中的激战更是让朱磐烒心忧。 虽然城里的战斗并不激烈，甚至有些地方根本就看不出战斗发生过，往往一个或者几个叛军士兵，兴冲冲地冲进一家宅子，但是却再也没有一个叛军再走出来。 那所宅子，竟然如同吃人的巨兽，在吞噬掉进去的叛军之后，继续静静地等在那里，等待下一批猎物的出现。 而这不是个别的存在，整个湖口城内到处都在上演，有的是高门大院，有的是商铺、低矮的民宅，可以说是毫无规律，有些地方会被重复利用。 可有些地方官兵发动一次袭击之后，就将那里彻底放弃。最要命的还是那些没有来得及发射的炮弹。 这些炮弹在楚宁的指导下，被改造成了一个个简易的地雷，没错，作为后世的穿越者，楚宁自然知道这些让武装到牙齿的美军都头疼不已的游击战攻击，伤害有多大。 尤其是那些路边的‘炸弹’，这东西不仅爆炸半径内会造成很大的杀伤力，并且那些用来遮盖炮弹的砖石，被炸开之后四散飞射，威力丝毫不比炮弹本身差。 因此，朱磐烒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自己进入到城内的军队，不断出现伤亡，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又怀揣着一颗坚定的发财梦，继续冲进城内。 一时间，整个湖口县几乎比两支军队正面交战，还要激烈，还要复杂！ 第344章 好像是来了 原本朱磐烒认为最多两个时辰能解决的战斗，现从上午叛军利用百姓‘肉盾’进城开始，一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叛军不仅没发财，甚至没有获得什么机会。 最主要的是叛军的伤亡，简直就是让人感觉这场战斗或许官兵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 朱磐烒见状，心里别提多难过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已经攻进城内，不仅没有掌握主动，竟然还付出如此巨大的伤亡！ “师公果然高明，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当初就不应该抵抗，直接把叛军放进来多好。”朱见深一脸后悔地说道。 “你当谁都跟你们父子一样一根筋啊，如果真像你说的，朱磐烒肯定会发现其中的有问题，到时候，他只需要派出部队进行试探。 你啊，就不要想那些烂七八糟，巷战虽然禁军也有所涉及，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实战，况且这里还是一座他们刚刚到了不到十天的地方。 而且这里边都是百姓的家园，完全是因为朱磐烒这个白痴的野心，才会被逼的有家不能回，走投无路。”楚宁吐掉嘴里的草根说道。 “王爷，咱们这次损失太大了！”孙振霆走进大帐，一脸为难地说道。 孙振霆是负责此次进程作战的战损情况，当战损情况递到他手里的时候，孙振霆的第一番是不相信。 怎么可能，连续两天的攻城战，一共才损失了不到一万人，可现在，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虽然叛军只被‘赶出城’不到一个时辰。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天时间，竟然有上万叛军战死或者受伤，这下换成是谁，都会感到惊讶。 城墙已经告破，那接下来就算官兵继续抵抗，也是身为‘客人’的官兵不熟悉的江南水城湖口县。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官兵既然能这么快熟悉湖口县城！甚至好多本地人都自叹不如。 况且叛军别说经历，就算是听，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这下不光是叛军，朱磐烒以及他手下的将领，就连朱见深和禁军都感到惊讶不已。 朱见深没想到，退到城内巷战，效果竟然如此只好。 那些禁军将士更是惊奇，原本楚宁给他们开设所谓的游击战科目的时候，接触到的从士兵到将领，都觉得这情况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明的军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作战，更是没有遇到过着这种情况。 其实在此之前，历朝历代的军队都一样，因为这完全是来自后世的先进战术。 “明天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传令下去，命令部队在北城集合，收拢防线！”楚宁却没有因为白天战斗的绝对优势而丧失理智。 他知道，白天能取得这种张国，完全是因为朱磐烒的叛军没有见过这种战术，一旦他们冷静下来，那破解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在楚宁下令的同时，叛军大营里也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吵。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楚宁和朱见深两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就在城里，并且他们身边只有五千人！ 可就是这五千人，利用自己手头火器的强大，应是顶住来了二十万叛军的进攻，如果不是朱磐烒想出用百姓做‘肉盾’这个‘妙计’，估计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城墙里边长什么样。 可就算如此，就如城里之后，他们不但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损失更加惨重。 这几天下来，已经有两万人的伤亡了，其中的一半都是白天在城内巷战发生的。 说是巷战其实也不对，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对手，官兵就像是一群可怕的影子，随时随地都会在城里的任何角落杀出来。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让整叛军队伍既生气，又无可奈何。 “王爷，干脆一把火烧过去，我就不相信那个楚宁和太子像老鼠一样遁地。”孙振霆气恼地说道。 “孙将军此言差异，王爷之所以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就是为了活捉伪太子朱见深，只有这样，咱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韩通上前说道。 “你倒是说的轻松，可手下的儿郎们受不了了，别说他们，你是读书人，你想想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憋屈的仗！”孙振霆可不管韩通是不是朱磐烒的第一谋臣。 “二十万对五千，现在他们的火器不能用力，只能在湖口巴掌大地方活动，竟然没有取胜！”韩通毒舌地说道。 孙振霆一听登时不乐意了，韩通这是在说他无能啊！毕竟他也算是宁王手下第一武将，是叛军实际上的统帅，韩通的意思就是四十比一的力量对比，自己都没有打下来。 还是靠着宁王的‘妙计’，才能破城，现在城破了，不仅没有将朱见深和楚宁捉拿到手，反而损失更大。 “行了，现在正是需要你们精诚团结的时候，在这瞎吵吵有什么用，难道能把朱见深和楚宁抓过来不成！”朱磐烒开口阻止了两人的争吵。 对于手下文武的不和，朱磐烒其实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以仲裁者的身份出现，这样才能更好地掌控双方。 只是现在形势紧迫，陈怀的大军已经和叛军的水师接触上了，不过陈怀没有和叛军水师硬碰，以来陈怀为了赶时间，将能搜集到的船只都搜集到手里。 所以这些船只里好多都是民船，甚至有一部分是体型稍微大一点的渔船，就是这样，也有一部分军队是在路上行军，因为没有足够的船只运输。 在得知叛军在前方准备拦截的时候，陈怀果断弃舟登岸，率领着大军和陆路上的军队回合后，沿着陆路向湖口进发。 虽然这样行军的速度会大打折扣，但是一路上，几乎没有叛军阻拦，甚至那些府县还会提供最大程度的帮助，毕竟宁王现在说是控制了大半个江西。 可实际上他只是把一些战略要点控制了，以他现在手中的兵力，根本做不到真正控制江西。 所以陈怀从陆路走除了速度慢下来，路程加大一些，其实还是很安全的。 这就让等在长江上的叛军水师束手无策了。 朱磐烒知道后赶紧派王海川带领五万大军，驻扎在九江府，阻拦陈怀大军。 可就在这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七大家族的内线传来消息，江南水师的一部分战舰正在夙流而上，已经通过安庆了！ 谁也没想到，官兵的援军竟然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还是水路并进！ 第345章 拆迁队 “本王找你们来不是想听你们吵架的，你们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想办法，破解眼前的这个局！”朱磐烒怒气冲冲地说道。 “王爷，要不咱们继续用那些百姓开路？”孙振霆建议道。 “这个，”朱磐烒有些犹豫，他不是舍不得那些百姓，既然一开始他已经下定狠心，裹挟百姓攻城，那在他心里，就不会在乎再来一次。 可是，现在就算故技重施，效果也不会太大，官兵完全可以让过百姓，专门攻击叛军。 “王爷，老朽倒有一计。”一直出于隐身状态的郑淮此时发话了。 “哦？郑老有何妙计？”朱磐烒有些意外，这个郑淮，自从来到自己身边以来，简直就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主动献计。 “王爷，既然现在城门已经在王爷的控制之下，不如自外向内拆解房屋，逐步推进。”郑淮慢悠悠地说道。 “这算什么主意，咱们是打仗，不是来拆房子的！”孙振霆显然对郑淮的主意不当回事。 “妙啊！”朱磐烒不是孙振霆，他很快就明白了郑淮的意思。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郑淮这个主意看似笨拙，但是却是克制官兵的最佳计策。 既然现在叛军能够自幼出入湖口城，又有人数上的优势，只要他们从城墙边上开始，逐栋将城内的房屋拆除，那官兵就是失去了他们躲藏的地方。 “郑老果然是本王的福星啊！”朱磐烒激动地说道。 第二天一早，叛军不再像之前一样，一股脑地冲进城内，这次进来的还是两万大军，他们从东南西三座城门进城，这次他们手中除了刀枪这样的武器，还有就是大锤！ 他们进城之后，没有着急深入，而是从城墙根开始，逐栋拆房！ 一时间，整个湖口城到处都是叮叮当当、轰轰烈烈的敲击和倒塌的声音，一栋栋房屋被拆解成零散的砖石木料。 “侯爷，叛军果然开始拆房了！”一个侍卫过来禀报道。 朱见深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他没想到楚宁竟然猜到了对方会这么做！ 楚宁却一点骄傲的意思都没有，叛军这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明显是被逼急了的节奏。 “禀报侯爷，叛军已经推进了一百丈。” “叛军推进了一百五十丈。” “。。。。。。” 楚宁坐在一座酒楼上，听着侍卫传来的消息，其实不用他们说，楚宁也能透过望远镜看到叛军的进展。 叛军此时化身超强拆迁队，逐步拆除房屋，向着北面推进。 不是他们不想四面围攻，而是北门是一座水门，城墙之外就是滚滚的长江。 “准备作战！”楚宁看到叛军已经越过湖口城的中心，此时已经城门处已经没有新的叛军再进入城内。 毕竟湖口只是一座不大的小县城，此时容纳了两万叛军，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很快，一支响箭冲破云霄，在空中炸开，叛军们先是一愣，他们不知道是谁放的响箭，更不知道这支响箭代表了什么，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随着响箭在空中炸开，“轰！”的一声巨响，从湖口的东南西三座城门几乎同时响起，随着一声爆炸，三座城门轰然倒塌。 被炸碎的砖石向四周飞溅，城门附近的叛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倒一大片，除了被飞石击中，许多人都是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倒在地上的。 随着城门的爆炸，城内许多地方也紧跟着爆炸开来，整个湖口城里爆炸声此起彼伏，简直比过年放爆竹还热闹。 而在爆炸声中，叛军的惨叫、哀嚎就显得有些细不可闻了，整个叛军队伍彻底乱套了。 他们根本没想到官兵会来这么一手，许多爆炸就发生在他们已经拆除的房屋‘遗迹’，一时间整个湖口城，砖石飞舞，惨叫不断。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爆炸声渐渐停息，取而代之的是叛军痛苦的哀嚎。 “呕！”朱见深看着四处飞舞的断肢残腿，转身趴在栏杆上大吐起来。 楚宁却没有管朱见深，而是挥动手中的令旗，而随着楚宁令旗的挥舞，一支支官兵队伍突然出现在湖口城内。 那些叛军甚至没有注意到官兵的出现，他们还处在爆炸的震惊之中，官兵的突然出现，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很多叛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是被官兵斩杀。 “啊！集结队伍！”孙振霆此时反应过来，大叫着集结。 昨天晚上，朱磐烒将活捉朱见深的重任交给了他，孙振霆自从来到湖口之后，表现一直不好，作为朱磐烒手下的第一大将，简直有点丢人。 朱磐烒也不想让手下将领之间产生太大的分歧，所以就要树立一个标杆，孙振霆虽然能力一般，但是胜在忠诚。 自从朱权开始，孙振霆就一直跟随他们家，并且为他的造反大业尽心竭力，可以这么说，这三十万大军中，最少有一半时孙振霆的功劳。 所以不管是出于安抚孙振霆，还是为了保证将领的统一，朱磐烒还是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他。 孙振霆不是傻子，他虽然反应不快，但是从昨天朱磐烒的表现看，就知道郑淮出的是个好主意，他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之后，还主动找郑淮。 两人算是‘同病相怜’，孙振霆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蛮横，就是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其他将领对他的不服气，时时刻刻想要取代他成为宁王手下的第一将。 而郑淮也是差不多，虽然他曾经是江南第一人，但是随着楚宁变法以及他们涉嫌参与张洪谋反而出逃以来，他就只能委身在宁王手下。 而不管是宁王，还是宁王手下的官员，都对他抱着机身的戒备心理，所以郑淮一直都是少言寡语，郑淮甚至后悔和楚宁作对。 毕竟楚宁的变法，虽然让他们这些士绅失去了那种超然于大明律法支委的地位，但也仅仅是让他们按照比例交税罢了。 现在倒好，自己成了真正的叛贼，如果不是有个一直野心勃勃的宁王，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逃到哪去。 第346章 骂街 整个东海，他能发动的力量，就是一些杂鱼一样的海盗，在大明的舰队面前，简直就是蚍蜉撼树一般的存在，就算他想逃到海外，也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倭国现在已经成了大明的实际上的属地，琉球更是对大明恭敬的一塌糊涂，朝鲜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但是那个苦寒之地谁知道去了会怎么样。 南边就更不可能了，望海城以北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撼动大明的统治了。如此一来，他除了‘归顺’宁王，就再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这里边当然也有郑淮的一点私心。 郑家之前虽然可以说是江南的无冕之王，但是终归还是至限于江南，而且还有联合其他士绅大家，如果这次能‘辅佐’宁王成功登基，那郑家就能成为大明世代相传的勋贵！ 郑淮其实早就关注了宁王这个‘不安定’因素，作为江南士绅的头子，郑淮当然对江南地区有影响力的人仔细研究过。 甚至郑淮一直关注这宁王朱磐烒暗中培养的那些军队，不然郑淮也不会主动跑来投效，这虽然是郑淮的无奈之举，但也早就有所准备了。 正所谓放手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他知道，自己这种后来的人，尤其是像他这种背景的人，来到朱磐烒手下，肯定会受到他手下文武官员的排斥，甚至朱磐烒也会对自己怀着戒心。 事实证明，郑淮的猜测是对的，自从他来到朱磐烒手下，就收到了文武官员的极大排斥，这也让他更加小心谨慎。 这次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种好机会如果错过了，那朱磐烒说不定就真的会败掉。 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割据江南，窥视江北的准备，朱磐烒就彻底完蛋了，他也将随之覆灭。 不过他对自己的这个主意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仔细研究过官兵的战术，官兵就是利用城中错综复杂的接到和建筑，对叛军进行绞杀。 只要把那些碍事的建筑夷为平地，那官兵将无所遁形，到时候区区几千官兵，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面对二十万叛军，也只有覆灭一条路。 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楚宁早就做好了准备，楚宁在城门三座城门埋设了大量的炸药，在许多街道上也埋设了不少，就是防备叛军这一手‘拆迁’。 孙振霆也不是那种废物，遇到这种情况，他第一反应就是集结手下的士兵，组建防线，因为他看到官兵出现之后，已经开始围剿他的叛军了。 只有把自己的军队聚集起来，那他起码能保住立于不败之地，倒是只要城外打通连接，这些露头的官兵就是自己砧板上的肉了！ 可现在叛军已经彻底乱套了，不管孙振霆怎么呼喊，能聚集他身边的叛军也只有两三千人。 叛军这次虽然进城的有两万人，但是却分散在东南西三处，如果没有刚刚的爆炸，叛军之间还能勉强保持联系，但现在一阵爆炸之后，叛军就彻底乱套了。 爆炸不仅给叛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更是直接破坏了叛军原本就不怎么完备的联络。 官兵这边怎不一样，他们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已经常年训练形成的配合默契，就算是被分散到各个地方，在收到楚宁进攻的命令之后，他们也能迅速形成战斗力。 两厢一对比高下立判，官兵根据地形的不同，使用他们擅长的鸳鸯阵、五行阵、三才阵，对叛军进行绞杀，而叛军这边，本就因为爆炸士气大落，现在失去指挥之后，就更加混乱不堪了。 孙振霆作为叛军进城的最高指挥官，自然也成了官兵围剿的重点，此次出来的三千官兵当中，就有一千人是直奔他这边杀来的。 孙振霆也看出了官兵的意图，他一边安排手下继续收拢残兵，一边指挥这已经聚集起来的三千人迎了上去。 可让孙振霆意外的是，自己手下的三千人，在官兵面前根本就是白送人头。 之前他们倒是和官兵在城墙上交战过，但是那时候官兵依靠着城墙火炮，给叛军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在孙振霆看来官兵无非是仗着城墙和装备上的优势。 如果真刀真枪厮杀，那些官兵不一定比自己的军队强多少，现在看来是他自己低估了官兵的战斗力。 尤其是官兵那些奇怪的阵型，十几个人在一起，就能应对数倍于自己的叛军，官兵手中拿着许多怪异的武器，既能阻挡叛军的攻击，同时还能给叛军造成伤亡。 双方刚一交战，三千叛军就明显落在下风，官兵几乎就是碾压，他们配合默契，前方的战阵厮杀一段时间后，后方战阵就会和他们进行交换。 尤其是在这种狭窄的区域内，这种战术保证了作为进攻一方的官兵，始终有足够的体力，而反观叛军这边，虽然人数占据优势，但是在这种狭窄混乱的场地，根本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 官兵就像是一部冷酷的机器，直接碾压过来，叛军这边也渐渐支撑不住，随着官兵的挤压，叛军开始后退，当有叛军经受不住这种压力，转身开始逃跑的时候。 双方的这场战斗就宣告结束了，因为这种作战只要有人带头逃跑，那就像是传染一样，果然，随着有叛军转身逃跑，原本还勉强保持阵型的叛军迅速向四周溃逃。 官兵这边也迅速做出应对，他们迅速将鸳鸯阵拆分组成五行阵和三才阵，追杀那些溃逃的叛军。 孙振霆没有想到，自己的三千军队，在以前官兵面前竟然只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 孙振霆见状赶紧带着自己的亲兵向倒塌的城墙奔去。 不过等他来到城门的时候，彻底绝望了。 此时倒塌的城墙前已经堆满了叛军，叛军们争先恐后地从倒塌的城门上攀爬，他们想要逃出这座带给他们恐惧和死亡的城池里逃出去。 原本就杂乱的碎石堆上，到处都是攀爬的叛军，有些人甚至为了能爬上去，甚至不惜和自己的‘战友’动手，一时间整个城门废墟前就更加混乱了。 “都别吵！都随本将军杀回去！”孙振霆来到城门废墟前喊道。 “去你x的！” 第347章 有野心的山贼 孙振霆原本想在这里收拢一下亏溃兵，就算不能反身杀退官兵，起码能让叛军停止混乱，有序地撤退。 可是当他喊完之后，就有叛军高声反驳，这可把孙振霆气坏了，他抽出腰刀直接将离他最近的叛军砍翻在地。 原本他想通过这种雷霆手段震慑一下，可事与愿违，那些士兵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逃出去，情绪本来就极度不稳定。 孙振霆的这一刀，更是彻底点燃了叛军，有叛军转身怒目而视看着孙振霆，孙振霆以为自己震慑住了他们，抬手又将一名叛军砍翻在地。 “你”孙振霆砍翻那个士兵之后，准备趁热打铁收拢军队，可接下来的一幕大大超出他的预料，无数的叛军转身杀向了他！ 孙振霆的亲兵赶紧护在他身前，可是他们根本不是已经杀红眼的叛军的对手，很快孙振霆身边的几百亲兵就被彻底包围，孙振霆更是被叛军的举动惊到了。 不过他也不是白给的，立刻组织自己的亲兵和曾经的‘战友’厮杀在一起。 好不容易杀出‘重围’，他朝着另一个城门奔去，而那些叛军似乎忘记了逃命，追着孙振霆杀过去。 孙振霆这个郁闷啊，有这个精神和自己反身杀回去多好，就算不能消灭那些官兵，起码能将官兵抵挡住，等待城外的援军啊。 可现在谁也不会听他的，他带着自己的亲兵亡命一样狂奔。 “师公，这会不会是叛军的诡计啊？”朱见深难以置信地看着城门那一幕，轻声说道。 “狗屁诡计，逼急眼了呗。”楚宁也被眼前这一幕惊讶到了。 看来军队的素质才是战争的最关键因素啊！ 楚宁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 想当初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甚至比现在更加不济，那是几十万明军已经彻底乱套了，可楚宁却能迅速组织起一支服从命令的军队抵挡瓦剌的进攻。 这里边除了双方根深蒂固的仇恨，最主要的是明军虽然战败，但是常年的训练，让他们习惯了服从指挥，哪怕指挥他们的是他们根本不认识的人。 可现在叛军面对的环境要比当初楚宁面对的环境好太多了，首先官兵人数太少，其次因为到处都是废墟，官兵并没有能形成衔尾追杀之势。 所以只要叛军能冷静下来，就完全可以组成一条稳固的防线，就像是孙振霆想的那样，起码能等待城外的援军到来。 可现在叛军完全疯了，竟然追着自己的主帅砍杀，想必现在叛军的这位主帅也是郁闷疯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官兵也已经完成部署，他们已经将叛军挤压包围在了一段城墙附近，并且形成了一个稀疏的包围圈。 是的，三千官兵已经把一万多人的叛军包围！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官兵们开始对着叛军大喊。 此时的叛军也顾不上追杀孙振霆，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包围’他们的官兵。 说是包围其实也不完全对，官兵们始终保持着完整的鸳鸯阵，每个鸳鸯阵之间还要不小的空隙，如果此时叛军能团结起来，就算不能消灭官兵，起码冲出去是没问题的。 可现在叛军的士气已经完全被官兵打下去了，他们根本没有勇气，也没有人能将他重新组织起来。 他们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反抗，或者说要不要投降，就在这时十几门火炮被推到叛军面前。 这些都是当初留下的便携的小型火炮，虽然攻城不行，但是野战还是相当强悍的。 “轰！”官兵没有给叛军太多的思考时间，十几门火炮几乎同时发射，一时间被包围的叛军成片倒下。 紧接着一队官兵火枪手抵到叛军近前，他们举起了手中的火枪，似乎马上就要发射。 “当啷！”一把钢刀被叛军丢在地上，紧接着叛军纷纷将手中的武器丢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此时已经爬上城墙的孙振霆见状，差点没从城墙上掉下来。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万多叛军，竟然被区区三千官兵逼降了！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叛军的军事素质就差，虽然比起那些山贼水匪要好很多，但毕竟没有长期集中的训练，让他们在打顺风仗的时候，比较强悍。 一旦战事不顺，弊端就会成倍扩散，他们可以追着也想逃跑的孙振霆砍杀，但是面对把他们打的不成样子的官兵，他们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勇气来。 尤其是火炮的发射，更是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摧毁，当有人经受不住这种压迫的时候，投降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孙振霆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和不甘，从城墙上爬了下去，急匆匆向叛军的大营跑去。 他没跑几步，就遇上了前来接应的段刚，同样作为叛军四大主将的段刚，看着狼狈之极的孙振霆嘴角忍不住瞥到了耳朵边。 段刚原本是虎啸山林的山贼，后来被朱磐烒收服，他本就和身家清白的孙振霆不对付，现在更是对这位号称朱磐烒手下第一将的家伙鄙视到了极点。 “封王爷令，接应孙将军‘凯旋’！”段刚阴阳怪气地说道。 孙振霆原本想怼回去，但是看看自己身边一百来人，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就像郑淮和他说的，忍一时风平浪静，如果现在和段刚闹翻了，说不定这家伙会把自己给咔嚓了。 这不是孙振霆想多了，如果孙振霆真的回怼，段刚是真敢把他给杀了！ 山贼出身的段刚可不管这么多，不过现在孙振霆没有说话，段刚也不好在继续发难。 他坐在马上没有动，孙振霆见状，对着段刚抱了抱拳，算是感谢他的接应，然后带着自己的亲兵，从段刚的大军旁向答应走去。 段刚一挥手，大军开始冲向已经倒塌的城门。 段刚不是傻子，当湖口的城门发生爆炸坍塌后，他就知道，孙振霆算是完了，就算没有战死在城里，他自己朱磐烒还有叛军心中的地位也将随之消失。 一个屡战屡败的将领，就算朱磐烒再怎么想扶持，也很难树立起威信来了。 此时正是自己借机上位的好时机，所以他在接应到了孙振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回营，而是让军队清理坍塌的城门，他要带人杀进去，消灭官兵，俘虏朱见深！ 这样他就能无可争议地成为朱磐烒手下的第一人！ 第348章 一样的结果 “把这些俘虏都押出北城。”楚宁看着眼前的一大堆俘虏，这个郁闷啊。 自己现在手下统共三千五百人的队伍，这里起码有一万五千人的叛军俘虏，怎么看！况且城外还有十几万的叛军虎视眈眈。 楚宁只能先把这些叛军驱赶到北城外，那里临近长江，和其他三面都不相连，如果俘虏不怕，直接跳水就能逃走，不过这不是楚宁考虑的问题。 他不能，也不想杀了这些俘虏，虽然是叛军，但毕竟都是大明的子民，楚宁狠不下心来。 不过叛军却害怕起来，难道要把他们全都赶进长江！ 有人想要反抗，可是现在手中一没有武器，而来人群嘈杂，根本算有一两个‘聪明人’察觉出问题，可随着人流的涌动，他们根本就停不下来，只能随波逐流跟着前进。 楚宁倒是不担心俘虏们暴动，现在刚刚稳定下来的俘虏，即使暴动，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花来。不过楚宁还是派了三千人押送。 一直到北城门关闭，俘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身后是湖口城的城墙，身前是波涛汹涌的长江，没有一个官兵看管他们，如果水性好，完全可以跳进去逃走。 可是没有一个俘虏逃走，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一种极其怪异的从众心理，虽然叛军都是江南人，其中许多人更是常年在长江大湖中谋生，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要逃走。 楚宁现在没有心思管那些俘虏，爆炸虽然把城里的叛军收拾赶干净了，但这也是官兵最后的手段。 所以在把俘虏驱赶出去之后，楚宁先是把朱见深安顿好，然后带着三千禁军，向着城门奔去。 就在楚宁带人来到南门的时候段刚已经完成了清理，因为爆炸的原因，原本不大的城门，此时竟然变得宽阔了许多。 段刚这次带来了两万大军，他们眼前就是叛军苦苦寻找的官兵军队。 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这些人却硬生生把二十万叛军挡在湖口城外，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却让叛军头疼不已。 现在段刚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自己能把城内的几千人马消灭了，活捉楚宁和朱见深，和孙振霆的损兵折将一比，高下立判。 段刚指挥着大军沿着荒废的城门，进入到湖口城，段刚坐在马上，来到城内，眼前的一幕让他惊讶不已。 城内没有他预想的那种尸横遍野的场景，在断壁残垣间，一支几千人的队伍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似乎像是木雕泥塑一般。 段刚正在纳闷的时候，官兵突然左右分开，一门门火炮直接对着他们，段刚登时感觉从头顶到脚尖都是冷冰冰的寒意！ 当初在官兵撤走之后，他们在城墙上缴获了不少‘火炮’，不过那些火炮已经被炸的成了一块块碎块，不要说使用，就算是想知道火炮原先的样子都不可能。 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火炮地很薄！ 这简直就是一个惊人的发现，因为以他们对火器的了解，以现在的工艺如果想要火炮能经受发射时火药的冲击，就需要用熟铁或者铜等延展性好的金属锻造。 而且想要火炮保证发射次数，就需要将火炮铸造的足够厚，不然几次发射下来，火炮不仅不能提供火力支持，还有炸膛的危险。 可现在官兵使用的火炮虽然都很笨重，但和战场上那种近乎连续发射的威力想必，让人极度不相信，尤其是那种‘薄薄’炮身，让人怀疑会不会一炮下来，就炸膛了。 因为没有完整的实物，朱磐烒更加坚定了活捉楚宁的决心，作为一个从小就受到大明江山有他一份教育，致力于‘造反大业’的他来说，对大明的军事、政治和经济都有极深的研究。 也正因为如此，他知道，这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火器，就是楚宁一手打造的，在楚宁之前，大明甚至连火炮都很少建造。 因为大明的军队，对于野战的要求极高，毕竟从洪武年间开始，大明对外作战都是进攻为主，而大明最主要的敌人就是蒙元参与的鞑靼和瓦剌。 所以军队机动性的要求就十分高，所以火炮这种威力还算不错，但却十分笨重的武器，就一直不受重视。 现在从那些官兵丢弃的火炮碎块来看，现在官兵装备的这种火炮，不仅威力巨大，而且相对于威力来说，更加轻薄，更加便于行军。 作为叛军主将之一的段刚，自然知道这些事，尤其是在前几天叛军进攻城池的时候，被官兵的火炮按在地上摩擦，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现在，在他的面前就排放着一排整整齐齐的火炮，以他现在和官兵前阵的距离，这简直就是给官兵送人头啊！ 可是官兵似乎并没有给段刚后悔的机会，在火炮露出炮口之后，就开始发射了！ 一阵阵轰隆隆的炮声过后，叛军的前阵被轰炸的惨不忍睹，不仅如此，官兵的火炮似乎可以毫无间歇地连续发射，虽然从城墙开始，建筑物已经被拆除赶紧。 尤其是经过官兵刚刚的爆破，城门附近已经没有一栋完整的建筑了，可是那些废墟砖石却还在，将原本有些宽阔的街道变得狭窄无比。 叛军进城的人马并不多，因为之前官兵似乎并没有动用火炮，加上在城墙上发现的大量的火炮碎块，段刚以为官兵手中现在没有火炮。 所以他才会这么‘放心大胆’地第一批就冲进城来，现在段刚无比后悔。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随着官兵火炮的轰鸣，成片的叛军被炸死炸伤，尤其是楚宁安排火炮采用火枪那种三段式射击方法，官兵的火炮几乎就是连续不断地在发射。 一时间，整个城门口简直成了修罗场，随着官兵火炮的不断发生，叛军这边都不能说是损失惨重，简直就是被收割一样。 段刚也没有能幸免，在第一波攻击的时候，段刚就被火炮从马上炸了下来，要不是身边的亲兵拼死保护，估计现在早就凉凉了。 因为叛军是一窝蜂地冲进来，现在想要撤出去，除非后边跟进的叛军能及时刹住，不然就会拥堵在那里。 不过还好，因为城门已经坍塌，所以只要丢下手中的武器，就能从两侧的废墟逃出去。 段刚现在就在亲兵的护卫下，费力地攀爬这废墟逃命，样子和刚刚进城之时，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第349章 人设崩塌 官兵这边在发射了几轮之后，就停止了射击，他们拿起手中的刀枪，向着叛军冲去。 此时的叛军，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张狂，他们甚至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主帅在哪，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 两边就这么挤在城门废墟附近，随着官兵的杀来，叛军中的‘聪明人’，果断丢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等待官兵的俘虏。 段刚好不容易逃出来，转身一看，差点哭出声来。 他这次带来的两万大军，随他进城的有五千人左右，经过官兵炮火的‘洗礼’，就算没有全军覆灭，也很难逃出生天。 不过最让他郁闷和无助的是，他手下的军队，尤其是那些城外的军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丢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作出一副投降的架势！ 他正准备起身让那些士兵赶紧起来准备厮杀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手下这么做到原因。 一队千余人的官兵，正从城门处杀出来！ 是杀出来，因为不是所有的叛军都缴械投降，有些人还是选择战斗下去，可是在官兵强大的战力已经他们自己凌乱的抵抗，那不过是给官兵提供战功罢了。 那支官兵杀出来之后，段刚见到了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的场景，自己的两万大军竟然在一千官兵的追杀下，如同被追赶的猎物，两万大军狼奔彘突。 现在就算段刚冲下去，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整个叛军已经完全乱套了。现在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挽回不了局面了。 段刚只好带着自己的亲兵向着大营跑去，有趣的是，段刚竟然和孙振霆同时抵达的叛军的大营！ 孙振霆惊讶地看着段刚，如果不是在大营的门口，孙振霆都怀疑是不是段刚想要刚回来杀他，可是看着段刚身后稀稀疏疏的亲兵，甚至还没有自己的人多。 孙振霆疑惑地想湖口城看去，好家伙，一看孙振霆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段刚带去的两万大军，整备官兵衔尾追杀，不过根本看不清楚官兵有多少人，不过孙振霆知道，不，应该说整个叛军都知道，城中的官兵绝对不会超过五千人！ 那就是说，就算这几天的战斗下来，官兵一个没死，那也只有五千人追着两万段刚的叛军！ 这和段刚刚刚趾高气扬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种落差出现的也太快了，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时辰！ “这不是段大将军吗，怎么这可快就回来了。”孙振霆笑着问道。 “要不是想着给你争取时间，我的大军又怎么会，” “行了，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还给我争取时间，你要是有那好心，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孙振霆嘲讽道。 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此时，朱磐烒已经带着大军急匆匆出营了！ 朱磐烒难以置信地看着孙振霆和段刚，这是他手下四大金刚中最靠前的两人，也是他军队的半壁江山，现在竟然齐刷刷地败下阵来，这简直就是耻辱。 如果再这么下去，别说靖难了，自己能不能保住江西都不好说！ 几千禁军，一座不起眼的湖口城，已经让自己损失了五万大军，这还打什么，直接投降来的比较实际一点！ “传令大军开拔，今天我要荡平湖口！”朱磐烒疯了一样说道。 现在不管是郑淮，还是孙振霆，所有的人都不敢再提什么意见，他们知道，这次朱磐烒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想想也是，换成谁，遇到这种情况，不生气那就是傻了。 从发兵到现在，朱磐烒除了顺利拿下大半个江西，就没有顺过，先是鄱阳湖出口的湖口重镇，被楚宁攻占，接下来自己带着二十万大军来到这座不起眼的小城。 可是这座小城竟然硬生生阻挡了他五天的时间！ 后来虽然勉强算是把湖口城打开了，可是不仅没有真正占领这座城池，反而被屡屡受挫，朱磐烒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如果在这么耗下去，不用朝廷派大军来，自己就先溃败了。 没错，如果真的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叛军就真的有溃败的可能。 尤其是今天，先是自己手下第一大将孙振霆，在这么好的形势下，被楚宁翻盘，接下来就更让朱磐烒无语，他派去接应孙振霆的段刚。 竟然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攻击情况不明的湖口城，如果打赢了也就算了，可让朱磐烒郁闷的是吗，段刚竟然比孙振霆还不如。 两万大军竟然一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住，就这么被人家给杀回来了，和刚刚孙振霆所想的一样，城中最多就只有五千人，而段刚的两万大军，竟然被连续作战好几天的官兵给打败了！ 段刚更是丢下军队，独自跑回来，如果不是现在人手不足，尤其是文武官员的不足，朱磐烒早就把段刚给咔嚓了。 所以朱磐烒决定不再这么耗下去了，不管现在城里的楚宁还是朱见深，就算不能活捉他们，也无所谓了，只要能打通湖口这个关键点，他在所不惜！ 在朱磐烒的督促下，十万叛军向着湖口城气势汹汹地杀来，那些被官兵追杀的叛军见状，也纷纷止住了脚步，然后从朱磐烒主力大军两侧绕过去。 朱磐烒见状就更生气了，他刚刚还以为段刚的两万人马，和孙振霆的一样，不是被官兵剿杀就是被俘虏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朱磐烒心理或许会好受一些，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朱磐烒大体看了一下，仅仅是那些从两侧逃跑的军队，起码就有一万人！ 合着作战没有损失多少，剩下的不是被俘，就是被打的四散奔逃，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手里还能有几个人！ 难道每次战事不利的时候，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逃走！ 那自己还靖什么难，直接自缚到京城得了！ 段刚也知道自己这次算是丢人丢到家了，他现在恨不得冲到那些士兵跟前，一个个把他们全都咬死！ 太丢人了，先是一万多人被人家几千人（段刚一直觉得是官兵倾巢而出，如果他知道自己部队身后只有一千官兵，估计他会疯掉，因为他自己的亲兵就有一千人！）追杀。 现在人家官兵都回去了，这群丢人的家伙还在那没命地狂奔，最要命的是，这一幕被朱磐烒尽收眼底，自己好容易打造出来的精兵强将人设算是彻底崩塌了。 第350章 是机会吗 “师公，太过瘾了！”朱见深激动地挥舞着小手说道。 可很快，朱见深就住嘴了，因为他看到楚宁的脸色根本没有因为胜利而有丝毫变化。 “派人去和那些俘虏说，老子放他们回去了，不需要只要他们不再跟随叛军造反，老老实实回家，该种地的种地，该经商的经商，老子保证绝对不找他们的麻烦。” 一个侍卫听完楚宁的命令转身离开了，朱见深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这是什么操作？他有点迷糊，他不知道楚宁这是要干什么。 一万五千人的俘虏大军，说放就放了？！ 那不是平白给叛军增加战力吗？ 可朱见深还是忍住了没问，毕竟现在是在战场上，如果真的让楚宁给他解释，肯定会耽误宝贵的时间，战场之上，时间就是生命，就是胜负。 “启禀侯爷，俘虏们不愿意回去。”侍卫一脸为难地禀报道。 “真他娘的，这还砸到手里了。”楚宁无奈地说道。 不是楚宁多么大度，也不是楚宁想把这些人给朱磐烒送回去增加战力，而是因为段刚的意外出现，朱磐烒肯定恼羞成怒了，这样一来，真正的决战也就不远了。 城北，虽然很狭窄，容纳不下军队，也不方便水师攻击，但是那里却是楚宁心里最重要的存在。 那里不光是自己逃生通道的存在，更是自己和长江上面江南水师的联系所在。 俘虏的存在，让楚宁不论是撤退，还是和水师呼应，都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如果那些俘虏能回去，不仅给朱磐烒的进攻造成很大的影响，也会将对于官兵的恐惧带回去，这对官兵接下来的作战很有用。 最重要的当然即使楚宁自己预留的后撤计划，楚宁虽然预料到了绝大多数的情况，但却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俘虏，现在就尴尬了。 “有多少俘虏？”楚宁问道。 “一万五千七百人。” 楚宁的脸颊忍不住抽动一下，这么多，摆弄不好，简直就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 叛军马上就要进攻了，自己这边能作战的只有三千五百人，这些俘虏给楚宁本就不富裕的人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接下来朱磐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时候自己手中这些人马就真的不够看的了。 可是楚宁也知道，不管接下来什么布置，如果能挡住叛军的进攻，那都是白搭。 “走！”楚宁说完转身直奔北城。 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马，楚宁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如果不是为了将宁王这个毒瘤揪出来，他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是镇海侯楚宁！”楚宁站在城墙之上，对着城下的叛军俘虏说道。 楚宁开口的一瞬间，俘虏们都安静下来了，齐刷刷地看向楚宁，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但是绝大多数人心里都有种预感。 “你们当中有农户，有渔民，有战士，有土匪，但是你们现在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叛贼！ 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既然跟着朱磐烒造反，那你们身上就有了这个一辈子不能抹掉的烙印，我不想骗你们。 就算现在大战结束，你们也不会被朝廷原谅，朝廷也不可能原谅你们，因为朝廷这次变法，就是要给你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你们却跟着朱磐烒造反！ 所以，这次大战结束之后，逆贼朱磐烒不能幸免，你们也不可能得到朝廷的原谅。” 楚宁说完，城下的俘虏之中一阵哗然，他们虽然不知道楚宁说的都是真的，自己根本没有幸免的机会，但是自从投降之后，他们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 希望能得到朝廷的原谅，可楚宁这段话却打碎了他们的幻想，是啊，这不是当山贼水匪，这可是正儿八经地造反啊，是灭九族的大罪。 许多人甚至有了和楚宁他们拼命的准备，可最终却没有一个人动手。 “你们或许在想，是不是现在把我给抓了，换取在朱磐烒的原谅，那你们就想错了，我马上就会把武器还给你们，你们想怎么做，是你们的自由。” 楚宁说完一挥手，果然一大队禁军将城门缓缓打开，从里边整齐地泡出来，来到叛军身前，将一件件武器丢在他们脚下。 这些叛军俘虏彻底懵了，他们不知道楚宁为什么这么做，有人想伸手拿起武器，毕竟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下，手中有武器，让他们心中会安稳不少。 只是，到最后没有一个人动，这就是从众心里，大家都不动的时候，就算是有‘聪明人’想做些什么，也很难影响所有人。 尤其是这些人，当中真正的‘聪明人’知道，现在就算他们重新拿起武器，就算他们把楚宁活捉，或者消灭眼前的禁军，在朱磐烒那里也已经成了另类的存在。 投降过的人，不管是在哪都没有好结果！ “拿起武器！”楚宁大声喝道。 楚宁这么一喊，俘虏们才开始茫然地拿起武器，有人甚至在担心，楚宁这是在跟他们玩花样，因为只要他们手中有武器，官兵就有充足的理由剿杀他们。 就在俘虏们忐忑不安的时候，楚宁再次开口道。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拿着武器穿成而过，走出湖口城，那里有朱磐烒的二十万叛军，现在你们或许会安全，重新被朱磐烒接纳。 第二吗，就是听我的命令，成为我手下的士兵，我不会给你们优待，那不公平。 不是我楚宁没有那个权力，不是朝廷不会答应，而是那些曾经为了平息你们的叛乱，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在天之灵不答应！ 现在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想回去的，请自便，我不会为难你们，想留下的，我欢迎！”楚宁说完，有侍卫拿过一根时香点燃。 城下的叛军俘虏则骚动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楚宁想干什么，因为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如果楚宁为了逃命，或者是想拉拢他们，完全可以说一套其他的说辞。 比如只要好好作战朝廷就会原谅他们之类的话，可楚宁上来就说了，朝廷也好，他自己也罢，都不会原谅他们，但楚宁越是这么说，在大多数人心中越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第351章 绑架 随着时香的燃烧，叛军的俘虏也慢慢开始分成两波，其中一部分人拿着武器，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迈步穿过城门，向着南城走去。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先是一个，然后就是一群。 朱见深站在楚宁身后，也是一脸蒙圈，不知道楚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果是想收编这些俘虏为自己所用，那不是应该先给这些人一个希望，提出各种条件，把这些人先稳住了嘛？ 可楚宁这是什么操作？ 根本没有给这些俘虏任何出路，这简直就是逼着这些俘虏再次造反，更过分的是楚宁竟然还给那些俘虏发武器！ 一炷香之后，有三千多人离开了，还有一万两千人站在原地，他们就这站在那，看着城墙上的楚宁。 “好，既然不走，那我就跟你说说。你们是叛军，那就不可能轻易过去，但是，我会给你们救赎的机会。 凡此战战死者按照禁军标准抚恤，为战死者，发配望海城、倭国等等这些大明的海外领地，在那里，你们要待满三年，才能换取朝廷的赦免。 那时候，你们就能回到大明，你们也不再会被当做朝廷的叛逆对待。这就是我开出的条件，接受的，进城集合！”楚宁高声对俘虏们说道。 这就是嘴巴张的大大的，他觉得楚宁疯掉了，这算什么条件，不是应该告诉那些俘虏，只要打退了朱磐烒的进攻，就能得到赦免吗！ “侯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们的家人呢？” “不连坐，他们只要老老实实的，依然还是大明的臣民，不会受到任何歧视，并且，在此之后，我会奏请朝廷，派遣田梦雨出任江西布政使。” “田梦雨是谁啊？” “和柯潜一样。”楚宁无奈了，看来自己当初‘教导’出来的这几个人，知名度还是不高啊。 其实楚宁是误会了，当初的七个进士，在朝中知名度那是相当高，已经被誉为大明几十年后的宰辅之臣了。只是田梦雨一直在京城为官，在江南知名度确实不高。 “既然如此，侯爷吩咐，咱们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朱见深嘴巴从一开始就没闭上过，他不敢相信，楚宁这样的条件下，这些俘虏竟然接受了！ 没有赦免，没有奖赏，有的只是战死之后的抚恤，活下来的人，还要被发配到海外领地！ 难道他们不知道，朝廷不会真的把他们株连九族！毕竟是几十万人，就是涉及到几十万户家庭，如果这的按照株连九族办，那整个江西还能有人！ 就算他们不知道，可楚宁开出的这些条件也未免太苛刻了，相比于或者，战死还能按照阵亡将士发放抚恤，可活下来的人，就直接发配海外。 可就是这样苛刻的条件，城外的俘虏竟然欣喜若狂！ “时间紧迫，朱磐烒的大军马上就要进攻了，我没有时间对你们进行整编，能做的就是给你们派遣一个百户，这场仗下来，或许咱们都将是战死沙场。 但是我答应你们的事，一定会做到。你们应该知道，城中有大明的太子，如果战事不顺，我会派人护送太子登船，到时候太子将带着我的奏请一同回到京城。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们作出的保证，想好了就赶紧准备！”楚宁的话说完，朱见深心里不争气地抖了一下。 他在城中的消息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了，如果这些叛军想要活捉自己或者楚宁，发动暴乱，就算他们能顶住，但是随着朱磐烒叛军的进攻，结果就真的不好说了。城下此时也发生里变化，一千名禁军拿着笔墨来到城外，他们在江风中铺开纸张，然后坐在那里。 俘虏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同时充满崇拜地看着禁军。 这年头识字率低的吓人，他们这些人当中几乎没有一个人识字，所以读书人在民间有着很高的地位。 他们不知道这些禁军要干什么，但是出于对读书人的崇敬，他们不敢上前，只是默默地看着。 “时间紧迫，都赶紧过来登记！”一个禁军对着俘虏大声喊道。 “军爷，登记什么？”一个俘虏鼓足勇气问道。 “当然是登记姓名籍贯了，不然侯爷说的话怎么兑现。”禁军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俘虏们犹豫了。 “快点！”禁军再次催促道。 “抚州东乡临江镇张家寨张九山！”终于有人带头说道。 接下来，俘虏们纷纷上前申报自己的籍贯和姓名，有些人甚至将随身的财物也一并交给禁军，希望他们能够代为转交。 禁军们虽然态度粗暴，但手却没有丝毫停顿，将那些财物撞进一个个简易的布袋子，并且还有一张纸条。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让那些俘虏感动到了极点，从来没人对他们这么好过，以前再朱磐烒手下，想要写封家书，不仅要低三下四地求爷爷告奶奶。 还要奉上丰厚的‘润笔’，就算这样，也很难找到有人愿意代写，别看朱磐烒有三十万大军，可军中识字的人太少了，几乎是万里挑一！ 很快，俘虏们的籍贯登记好了，他们的财物也被撞进几个大箱子，一万多俘虏齐刷刷地站在那，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躁和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毅。 可看着楚宁有恃无恐的样子，已经城外叛军俘虏激动的样子，朱见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贫苦无依的寻常百姓，平日为民，闲时为盗，严格上讲，他们顶多算是乱民，所以他们也就比普通的百姓凶悍一点但是骨子里，却是老老实实的农户渔民。 之所以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造反，就是因为活不下去，朱磐烒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活下去，他们就会跟着他造反。 现在不一样了，新法的推行，让他们不必再为了一口吃的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他们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所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心里还是想归顺朝廷的。 可是如果你给他们许诺很多诸如加官进爵的好处，他们反而觉得不可信，毕竟他们是造反，不是以前为盗，在他们的观念里，只要不株连九族，不祸及家人，他们就愿意接受。” 楚宁似乎看出了朱见深的疑惑，耐心地讲解道，同时还对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第352章 大战前夕 朱见深正听得入神，突然感觉自己飞起来了，一个护卫已经把他抱了起来。 “放开我，师公救我！”朱见深朝着楚宁大喊道。 “赶紧滚回应天，到了那里带上你师母他们，立刻回京城！”楚宁说完转身离开了。 朱见深此时经历了一生最难忘的一个场景，他被护卫紧紧抱着，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可能从护卫手中挣脱。 然后，护卫抱着他，从城墙上走下来，一路走出北门，穿过上万叛军俘虏，除了抱着他的护卫，在他身边只有神情紧张，行色匆匆的一百多个护卫！ 这些护卫身上布满了烟尘，以及已经干了的血渍。 最让朱见深难忘的是，他们从来到俘虏跟前的时候，俘虏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毕竟在这里，能享受到这种护卫，以及这个年龄的孩子，只有他了。 何况朱见深一身鎏金的铠甲，都预示着他的身份。 俘虏们没有上前，也没有动地方，只是默默站在那里，朱见深所过之处，俘虏们自动让开一条通道，他们尽量地后撤，似乎是担心产生什么误会。 朱见深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江边，此时江边正停靠着一艘江南水师的战舰，战舰有些残破，有些地方被烟火熏得漆黑。 “殿下，这是此次出征湖口的禁军名册，一万七千三百五十人，其中禁军五千一百五十人，以及将士们一些私人物品！”一个禁军走到朱见深跟前，双手举着一个油纸包说道。 在一万多俘虏的注视下，朱见深在那个侍卫的怀里伸出双手，郑重其事地结果油纸包，揣进怀里。 然后被护卫抱着来到了江边，他们身后，是几个巨大的木箱子。 在战舰不远的地方，还有几艘军舰游弋警戒，战舰上被护卫抱着径直登上了战舰，就在战舰的跳板被抽回的一瞬间，一幕让朱见深终生难忘的场景发生了。 城北上万名俘虏，齐刷刷跪倒在江边，“太子殿下，我等誓死守住湖口，请殿下勿忘！” 话很简单，同时也很凌乱，可这就是却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是跟着朱磐烒造反，可有多少人是真的有那种野心的呢！ 就想楚宁说的一样但凡是有一线生机，他们是绝对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而他们的话就是在提醒这就是，他们相信楚宁的话，而朱见深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诸位放心，只要有孤一口气在，刚刚镇海侯楚宁说的话，就是孤说的话，如有违背，便如此剑！” ‘呛啷！’朱见深说完，抽出腰间的宝剑，直接丢进了滚滚长江之中。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能折断宝剑，效果更好，但是朱见深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将宝剑丢进长江！ 随着宝剑应声落水，战船缓缓驶离了码头，在另外两艘战舰的护卫下，顺溜朝着应天而去。 朱见深看到那些俘虏，仍然跪在那里，看着朱见深的座船离开，就在朱见深已经快要看不清江岸的时候，他看到那些俘虏朝着他的船磕了三个头，然后毅然转身离开了。 “兄弟们，刚刚镇海侯说的大家都听到了，死了能进忠烈祠，活着也就是去海外再干上三年，太子殿下也答应了，剩下的就看咱们的了！”一个俘虏站起身说道。 “对，咱们本就是该死之人，既然现在太子和镇海侯答应不株连，家里也能继续生活在大明，没什么说的，今天这条命就留在这了！” 楚宁从禁军中派出三百人编入俘虏大军，没一百名俘虏由两名禁军指挥，这不是不放心他们，而是禁军的作战模式和他们大相径庭。 如果没有禁军指挥，这些俘虏不仅不能起到作用，甚至会成为禁军的掣肘。 原本俘虏们认为，楚宁会把他们放在最前面充当炮灰，可楚宁并没有这么做。 现在整个湖口城剩下的都是能够作战的将士了，那些负伤的已经在朱见深之前就登上了战舰。 楚宁手中现在有一万六千人，人数虽然不能和朱磐烒相比，但是也已经提高了不少，如果一开始就有这么多人马，楚宁根本不会据城死守。 楚宁对这次作战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不然他也不会把朱见深护送走。 看着朱见深离开，楚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部署作战计划。 如果说送走朱见深是为了以防万一，那对朱磐烒即将发动的进攻，楚宁却充满了鄙夷。 就想后世那句经典一样，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 楚宁是打心里看不上朱磐烒啊，就这还想着造反当皇帝，真是不自量力。 楚宁根据现在湖口城的情况，做了不少安排，他不是不想和朱磐烒正面硬抗，但是现在朱磐烒城外有十几万大军，自己手中加上俘虏一共才一万五六千人，实力差距太大了。 所以，楚宁只能扬长避短，好在经过后世军事论坛的‘教导’，楚宁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战术家了。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楚宁简直就是开挂一般的存在。 楚宁这边紧张地准备着，朱磐烒则带着十万大军已经来到湖口城外。 虽然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但是真的来到湖口城下，朱磐烒还是有些发憷。 这座不大的县城，竟然挡住了他二十万大军的轮番进攻，不仅如此，还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伤亡，如果不是知道城中是楚宁和朱见深护卫组成的禁军，朱磐烒都想着放弃了。 他现在就想着赶紧那些湖口城，然后水陆并进，一举拿下应天，到时候自己就有了和朝廷叫板的根基，最起码能做到划江而治的江南王！ 朱磐烒看着眼前残破不堪的湖口城，一咬牙，准备下令开始进攻。 “王爷，不如让末将带人先进去试探一下。”段刚段刚走上前说道。 段刚此时出现也是想着将功补过，毕竟因为他的不听号令，致仕朱磐烒损失了一万多人。 他和孙振霆还不一样，孙振霆是完全是被楚宁算计，中了埋伏，而他则想着表现一下自己，所以都是损兵折将，他要比孙振霆要严重，何况他和孙振霆的身份也不一样。 他毕竟是朱磐烒收服的山贼，和孙振霆这种自幼在宁王府长大的人不一样，因此段刚才会主动请缨，想要挽回一下自己在朱磐烒心中的分量。 第353章 那就开战吧 朱磐烒这边点点头，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孙振霆和段刚说了战败的经过，尤其是是孙振霆提到的城内之战，以及段刚说道的城中火炮的事。 让朱磐烒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楚宁官兵在这种情况下，还保留着火炮，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吴启月来信，有几艘官兵战舰已经冲到了城北的码头。 虽然经过这些天的作战，官兵战船上的火器剩下的也应该不多了，但是这种时候，官兵的军舰靠岸，是不是说，楚宁或者朱见深已经逃出城了！ 这完全有可能啊！ 如此一来，自己在这苦苦消耗这这么多天，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朱磐烒现在的心里可谓是百感交集，他一方面担心楚宁和朱见深已经逃走，另一方面担心官兵得到水师的支援，火力重新恢复。 不过也不完全都是坏消息，孙振霆说，自己逃出来的时候，有一万多人被官兵俘虏了，这对朱磐烒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不管这一万多人现在是否听从他的命令，对官兵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杀了，肯定是不行的，不管是从‘杀降不详’的古训来说，还是今后造成的恶略影响来讲，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人会选择杀俘虏的。 不杀就更加难受了，一万多人的俘虏虽然在朱磐烒的军队中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官兵就不一样了。官兵一共才几千人，就拿安置这些俘虏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现在整个湖口城一半的建筑已经被孙振霆成功拆除了，剩下的只有城北那边还有保留着一部分建筑，但是这些建筑也大都是官衙、民居，根本没有一个地方能关押这么多俘虏。 放回来，除非是楚宁疯掉了，不然这不是平白给来了朱磐烒一个了解城内情况，同时还能迅速恢复兵力的机会吗！ 这简直就是送到官兵嘴里的一块烫手山芋，杀不得，放不得。没想到孙振霆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了。 可就在朱磐烒稍微有点得意的时候，一个探马急匆匆跑到朱磐烒身边，“启禀王爷，城内有几千我军将士正朝这边赶来。” “什么？”朱磐烒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孙振霆或者段刚那些被遗留在城中，坚持反抗的将士？ “去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朱磐烒没有贸然接收那些士兵，而是派人先去问清楚。 很快士兵就回来了，朱磐烒登时哭笑不得了。 “全都砍了！”朱磐烒怒火快要爆炸出来了，他很难理解，这些士兵是怎么想的，被敌人俘虏了，竟然还有连回来。 随着额朱磐烒的一声令下，三千名逃回来的士兵，就被射成了刺猬。 紧接着朱磐烒一挥手，十万大军分成三股开始缓慢想湖口推进。 南门则是以段刚为首的一支队伍，率先进入城池。 此时的湖口城，已经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往日的一丝痕迹，除了北城还保留了一部分建筑之外，剩下的城池，简直就是一片废墟。 到处都是瓦砾，一片末日景象。 不过叛军似乎一点不在乎这些，他们战战兢兢地走进城池，小心地向前摸索，此时的城池一片寂静，除了废墟中燃烧的木头，不时发出一阵爆裂声，静的简直让人奔溃。 段刚则是一脸嗜血地看着前方，这次就是他的‘救赎’之旅，他要彻底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成为真正的铁血战将，为此，他还专门派人将那些湖口城的百姓押过来。 百姓们看到自己曾经的家园，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发出一阵阵哀嚎，可刚刚哭出来，就被身边的叛军砍翻在地。 他们只能默默流着眼泪，在叛军的驱赶下，向着北城挪动。 就在这时，湖口城的钟鼓楼上传来一声大喊，“朱磐烒，出来答话！” 朱磐烒也听到了这声大喊，他没有动，因为现在城中情况不明，他可不想像孙振霆和段刚一样让人家给炸回来。 “朱磐烒，你放心，我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抓的楚宁，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这次对话我不会袭击你的。”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楚宁。 可不管楚宁怎么喊，朱磐烒都不为所动，不过朱磐烒心中也是安心不少，就算朱见深已经逃走，只要抓住楚宁，也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如果在楚宁和朱见深之间作出选择的话，朱磐烒还真的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楚宁。 因为楚宁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就算这个作为他‘靖难’的理由，也是所谓的那个君侧，都已经不重要了。 有了楚宁，自己就可以掌控整个大明南部的海域，这可是一条非常丰厚的财路，甚至还能影响北方的琉球和倭国。 并且，楚宁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事人才，他能制造出威力巨大的火炮、火铳，还能带领大军纵横沙场海疆，只要得到楚宁，自己‘靖难’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增。 在朱磐烒看来，如果活捉楚宁，那他完全有机会将楚宁争取到自己身边来。 因为朱见深现在一定惶惶如漏网之鱼一般逃亡京城，那楚宁的妻儿就一定被留在应天。 到时候自己就有和楚宁谈判的筹码，并且自己手下也没有朝中那些官员一样，将楚宁视为洪水猛兽，两相对比，相信楚宁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传话给楚宁，只要他乖乖就擒，我就释放这些百姓，并且保证她家人的安全，还会册封他为安国郡王，兼任丞相！不然我就将那些刁民全都杀了给他陪葬！”朱磐烒恶狠狠地说道。 随着朱磐烒的话传来，段刚更是坚决执行，他为了逼迫楚宁，竟然下令将那些百姓杀掉一千人，作为‘送给楚宁礼物’！ “看来这个朱磐烒是铁了心了，那就开战！”楚宁看着被叛军砍杀的百姓，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圈砸在墙上说道。 原本楚宁还想能和朱磐烒沟通一下，虽然他不能保证朱磐烒投降，但是起码让他把那些无辜的百姓放了，毕竟这是他和朝廷之间的争斗。 百姓是无辜的，但是没想到，朱磐烒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步，他心中一惊下定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轻饶了朱磐烒。 朱磐烒根本不知道，因为段刚这个莽夫的举动，给他和他的官员们带来了多大的后患！ 第354章 血战湖口 段刚这边刚刚举起屠刀，从不远处的大街尽头，一对对官兵缓缓走出，让段刚以及朱磐烒等人惊讶的是，这支队伍不像他们之前猜测的只有几千人。 看样子，这支官兵队伍超过万人！ 朱磐烒很纳闷，难道自己的情报有误？不过等官兵走到三箭之地的时候，朱磐烒明白了，不过也更加郁闷了。 原来官兵的大部分人民都是他的军队，从服饰上看太明显不过了怪不得官兵看着人数众多，原来是把那些俘虏收编了。 朱磐烒斜了一眼孙振霆，孙振霆也是一脸羞愧，“王爷，那些士兵一定是被楚宁蛊惑了，不过这也是咱们的机会，只要咱们把大义摆出来，想必他们定会弃暗投明。” 朱磐烒点点头，虽然这是孙振霆信口胡诌出来的，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也看到段刚那边似乎要杀百姓，心里更是一阵阵腻歪。 这个段刚什么都好，就是爱出风头，爱瞎做决定，这一仗之后，要好好敲打敲打，毕竟这种山贼出身的人，不敲打会出问题的。 段刚见到对面对那些官兵，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们这边的人，为了好区分，这些人清一水地反穿衣甲，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比那些官兵更亢奋，丝毫没有一点被强迫的意思。 甚至觉得那些人比官兵更加亢奋，更加积极。 段刚看到官兵出现，嗜血地舔了舔嘴唇，然后指挥自己手下的军队摆出进攻阵型，没等官兵这边停稳，就发动进攻了。 官兵这边也注意到了段刚的举动，官兵并没有慌张，而是推出二十几门虎蹲炮，然后开始对着叛军发射。 火炮的轰鸣声一时间响彻湖口城内，叛军这边段刚知道官兵保存有火炮，也知道官兵火炮威力巨大，但是现在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如果这次他再不能洗刷之前战败的耻辱，就算朱磐烒不追究什么，他自己也会觉得没脸待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这次朱磐烒是动了真火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要把官兵给灭掉。 为此，段刚也是拼了命，他把自己最嫡系的部队都拿出来了，他亲自站在大军后边，手里提着钢刀，带着自己的亲卫督战。 官兵的炮火很猛烈，叛军的冲锋同样亡命，一时间残破的湖口主街上，爆炸声不断，叛军的尸体也是铺满了大街。 不过，叛军的亡命冲锋还是有些效果的，他们现在已经冲到了距离官兵一箭之地的距离，叛军的弓箭手开始弯弓搭箭，朝着官兵的阵地发射。 官兵这边的火枪手，也开始发射，漫天箭雨，弹药飞矢，双方的伤亡开始急剧增大。 相比于叛军，官兵这边劣势要大得多，他们的兵力不足，只有一万多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收编的叛军，虽然他们士气高昂，但是作战士气只占了一个方面。 面对叛军的冲锋，官兵这边已经开始显现出疲态。 楚宁见状，毫不犹豫命令前阵出击。 火枪阵地之后的一千禁军率先杀出，身后是四千叛军组成的战阵，其实这种小兵团对战大兵团的作战，官兵是有心得的，比如战车，就是非常好的选择。 但是在这里，官兵并没有携带战车！ 不是楚宁疏忽了，而是他一早就知道，真的开始巷战了，战车在这种局限的环境中，不但不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反而会制约官兵的作战。 不过官兵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强悍的单兵作战能力，以及超越时代的鸳鸯阵等阵型，让官兵在面对几倍于己的敌人的时候，丝毫不落下分。 何况身后还有四千援军协助，虽然这些人都是临时编练的，和禁军之间根本谈不上配合，但是他们中每五十人，就有一个禁军代领，在一旁协助一些禁军还是没有问题的。 双方交战开始之后，叛军一下就被怼了回去，没办法，禁军的战斗力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朱磐烒见状，立刻调派了两万人冲上去。 本就不大的湖口县城，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双方大军在城内厮杀的难解难分，朱磐烒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城，他只是在后方听着前方的探报。 他是真的害怕，楚宁花样百出的火药战术，简直成了叛军的梦魇，朱磐烒甚至都担心自己脚下埋有官兵的火药。 所以他根本不敢，当然，朱磐烒也在想，如果自己有楚宁这么‘富裕’，火药敞开用，小小的湖口县城根本不在话下，一顿火药炸平就是。 何苦像现在一样，耗费了这么多天，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前方的情报不断传到朱磐烒手中，现在城里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双方都拼了命，官兵这边已经是全军压上了，而他这边也派出了五万大军进城。 就算朱磐烒有再多的兵，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因为城里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大家比拼的就是意志力和战斗力。 朱磐烒后背也是一阵阵发凉，透过坍塌的城门，朱磐烒远远地看见了城内的厮杀，简直就是疯狂，士兵们用所有能杀死对方的东西攻击。 刀枪折断就用砖石，找不到砖石，直接用手掐，用牙咬，现在已经分不清哪是士兵哪是将领了。 他虽然从小就为造反这件大事做准备，之前攻城他也在后方看过，可是这种刀刀见血，亡命搏杀的场景他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侯爷，小的护送您先撤！”一个侍卫浑身是血地冲到楚宁身边说道。 楚宁没有说话，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他远比朱磐烒看的更清楚，感受更加真切。 不过楚宁好歹也是经历过多次战场厮杀的人，这种场面他很熟悉，但是这次却不一样，因为这次他没有十足的把握，除了装备上的优势，其实官兵是处在绝对的劣势当中的。 不然，他也不会将朱见深送走，不是说他不能撤走，而是他不可以撤走！ 一旦他撤走，叛军就会顺势攻占湖口，然后顺流而下，应天现在几乎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那他除了尽快赶回应天，带着老婆孩子逃回京城，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到那时，就真的是划江而治的局面了。 虽然楚宁有信心剿灭朱磐烒，但那需要更多的兵力，更强大的海军，和更长的时间。 楚宁不愿意这么拖下去！ 第355章 价值下降 “呛哴！”楚宁抽出随身的宝刀，这把刀是当初在奥斯曼的时候，奥斯曼的穆罕默德二世送给他的，原本是两把，被朱祁镇抢走一把。 楚宁虽然武艺不咋地，但是他知道，这是一把好刀，是后世失传的大马士革钢锻造的宝刀。 刀身狭长，上面有着波浪一样的纹路，楚宁抬起头看着前方的战场，双腿一磕马腹，战马径直冲向了战场。 此时任何话语都没有作用了，嘈杂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受伤战士的哀嚎声，楚宁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他能想到的所以办法都用上了，这座本就不大的县城，能坚守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楚宁一直觉得既然自己穿越了，那是不是有所谓的主角光环加持呢？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之前，不管是宣府城外嘈杂纷乱的战场，还是此次远征西洋的敌我悬殊，楚宁始终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楚宁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陈怀的军队距离湖口最少还要一天的时间，江南水师的援军更远，放眼整个江西，能驰援他的援兵一个都没有！ 他不能走，虽然到现在他都有机会一走了之，朝廷根本没有人敢因为这件事找他的麻烦，因为宁王一造反就有三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军，这本身就是朝廷诸部衙门的失职。 但是他心里却知道，自己不能走，不然他会愧疚一辈子。 原本宁王造反可以往后拖一拖，就算还原历史，由朱宸濠造反，不是还有当代圣人王阳明吗。 如果不是自己太着急，步子买的太大，这场叛乱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楚宁不能走，他不想自己怀着对江南百姓的愧疚过一辈子！ 他要在这里作战，哪怕是战死也在所不惜！ 楚宁带着自己的护卫，径直冲进了战场。 随着楚宁的加入，官兵的士气登时大振，他们没有想到，楚宁竟然会真的冲锋作战。 在他们看来，尤其是那些叛军俘虏们眼中，楚宁现在就算公然出城逃命，也不足为奇，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毕竟楚宁的身份在他们看来是在太高了。 并且他们也希望楚宁活下来，这样楚宁作出的承诺，就会实现，可是楚宁没有逃走，而是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战场，不管楚宁的战力到底如何，他的加入给官兵的士气带来的鼓舞却是毋庸置疑的！ 相反，叛军这边反而开始逐渐出现支撑不住的样子。 慢慢的，叛军的部队，被官兵挤压冲杀的开始逐渐后退，甚至已经有叛军被挤出了湖口！ 紧接着就是叛军开始向后撤去，不是段刚的督战队不给力，而是这种作战除了城外的叛军本阵，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后方。 比如现在，东城那边的叛军最先支撑不住，他们冲垮了督战队划定的红线，径直向后方撤去。 有了这个开头，南城和西城的叛军也开始撤退，段刚最后也是无奈地撤了回去。 “侯爷，您还是先撤！” 随着叛军被打退，官兵这边也开始抓紧时间修正，不少人聚到楚宁身边，催促楚宁先行撤离。 “滚，都给老子闭嘴，你们当老子这个侯爵是怎么来的，是靠溜须拍马得来的！是老子一刀一枪打出来。 什么样的战场老子没见过，用得着你们在这瞎着急，抓紧时间修正，叛军马上就回来了！”楚宁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楚宁现在可以说是狼狈之极，山上多处受伤，战袍也已经被鲜血染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如果不是护卫们拼死保护，楚宁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还是楚宁一直坚持锻炼，学习武艺的结果，不然如果以楚宁刚刚穿越的时候的身体，就算没有战死，现在也早就累趴下了。 不过这样倒是让官兵们安心了不少。 楚宁这种‘大人物’，在这种时候都没有逃命，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禁军已经习惯了这种官兵一致的待遇，可在叛军看来，楚宁在这种必死的局面都没有抛弃他们，那楚宁说的所有承诺都肯定会实现。 “王爷，卑职无能！”段刚单膝跪在朱磐烒马前请罪道。 朱磐烒是真想把他给咔嚓了，可是现在不是时候，不然会影响士气的。 “不必放在心上，楚宁不过是逞一时之勇，趁着我军立足未稳，将军稍做休息。”朱磐烒没有在给段刚机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陈怀的大军正从陆路亡命一样向着湖口狂奔，江南水师的援军也是近在咫尺，如果不能尽快拿下湖口，那他就只能在江西这个地方做山大王了。 他转身看向孙振霆，意思在明显不过，就是要派孙振霆出战。 “王爷，都是卑职无能，请再给卑职一次机会，这次如果不能那些湖口，活捉楚宁，卑职愿受军法处置！”段刚焦急地说道。 现在这种时候大家都知道时间的宝贵，而且段刚知道，如果这次自己不能争取到这次机会，自己将彻底被朱磐烒打入‘冷宫’。 朱磐烒见状，也是有些为难，其实他内心中还是很喜欢段刚的，段刚嗜血的性子，让他是自己手下最能打，也是战力最强的将领。 但是接二连三的失利，给朱磐烒和叛军造成很大的打击，如果还不能拿下湖口，自己就真的被动了。 可现在段刚都这么说了，如果不让他出战，那对士气上的打击只会更大。 “好，既然如此，本王再给你五万大军，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湖口！”朱磐烒的话一说完，段刚就是一愣。 看来朱磐烒是真的急了，因为这次朱磐烒竟然没有强调活捉楚宁！ 要知道在之前的所有作战中，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活捉楚宁和朱见深。 现在朱见深应该是已经逃走了，这次作战也有人看到了楚宁，毕竟楚宁那身亮银铠甲还是很引人瞩目的，朱磐烒这么说，就是下定决心要攻占湖口了！ 毕竟和整个天下比起来，楚宁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第356章 要战就战 段刚抱拳行礼，接下了这个任务，转身点齐了五万大军，向湖口城杀去。 这次他吸取前几次的教训，他在东西两侧只安排了一万人马，剩下的三万人，也分成多个梯队，这样就能避免狭窄地域造成的影响。 而官兵这边，火炮的弹药已经差不多用完了，火枪的弹药更是消耗殆尽。 不过他们没有丝毫慌张，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了，就算弹药充足，武器也受不了了，毕竟这个时代的钢材质量还不能保证火炮和火枪连续发射。 官兵们将最后的弹药装填完毕，默默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佩刀，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刚刚的战斗，虽然成功把叛军干出了城池，但是官兵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此时能够作战的兵力已经不足一万人了，也就是说刚刚的作战，官兵损失了五千人！ 虽然叛军的损失更大，但是相比于叛军后方的本阵，官兵根本得不到任何补充，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有休息的时间。 段刚带着叛军再次进到城中，看着眼前整齐的官兵大军，牙都快咬碎了，他抽出腰刀，“此战本将亲自带头，如有后退着，杀无赦！” 说完，段刚果然一马当先冲向官兵，官兵们将火炮中的弹药打光之后，炮兵们用炸药毁掉了所有的火炮和火铳，然后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刀枪，冲向了叛军。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时最后的决战了，不过官兵的冲锋更加坚决，同时也更加悲壮。 因为他们知道，这次他们没有任何幸免的机会了，楚宁早在之前就告诉他们，最近的援军也要一天才能赶到，可他们现在根本守不住一天的时间！ 所有的官兵都知道这一点，他们没有怨气，没有恐惧，因为这一点楚宁早就告诉他们了，没有丝毫的隐瞒。 此时，就像是楚宁说的一样，他们的作战，是在恕罪，楚宁是在恕罪，是在给后方争取时间。 所有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踏上了战场。 双方很快就短兵相接，没有多余的话语，上来就是最原始的搏杀，场面异常惨烈。 官兵虽然士气高涨，但是毕竟从一开始就一直在作战，体力武器上远远比不上叛军。 叛军这才来的五万大军，几乎都是后方的新兵，他们体力充沛，武器也更加完整。 就这样，双方在湖口城中绞杀在了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兵的伤亡也逐渐加大，他们开始被叛军向着城北挤压。 “嗯，不错。”朱磐烒接到前方的战报之后，满意地点点头道。 “走，我们进城！”朱磐烒下令道。 此时官兵也只剩下四五千人，被挤压在城北狭小的区域内，叛军也接到了朱磐烒的命令，停止了攻击。 官兵们各个身上都带着伤，算上楚宁在内，没有一个完整的，大家互相搀扶着站在那里，手中的刀枪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 “楚宁，宁王殿下叫你上前答话！” 朱磐烒在众多护卫的保护下也来到了城中。 “楚宁，孤王念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放下手中的武器，孤王不仅饶了你的性命，还会册封你为安国公！”朱磐烒有些激动地说道。 “朱磐烒啊，你是真成不了大器啊！”楚宁缓缓走到阵前，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大胆！”段刚走到朱磐烒身边大声说道。 他现在可以说是志得意满，这座阻挡了二十万叛军数天的城池，终于在他手上被攻克了。而朱磐烒一直心心念念的楚宁，也就坐在眼前，他现在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了。 这下他总算是可以在朱磐烒以及朱磐烒的众文武满前扬眉吐气一把了，现在楚宁身边只有四五千残兵败将，而他们这边，则是数万大军。 江面上的官兵水师现在就算赶来，也根本来不及了，他只需要一轮箭雨，就能把眼前这群残兵败将给灭了。 “无妨，本王这点度量还是有的。楚宁，要知道如果不是你倒行逆施，妄改祖宗旧制，本王也不会起兵靖难。” “行了，我知道从你爹那时候开始就怨念极重，本来说好的共享江山，就算不能共享江山，江浙封王爷不错，可就连这最后的底线都没有得到满足，换我我也不高兴。 可是既然造反，那你就干脆一点，像我这样的人才，你就不能下点血本招揽，就算不说平分江山，起码封个王也行啊。”楚宁一脸不屑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刚刚孤王也说了，孤王之所以起兵靖难，就是因为你倒行逆施，能保全你姓名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孤王还给你一个公爵，你倒是直接。 也好，只要你肯归顺本王，协助本王重理大明江山，就算封你个王爵也无不可！”朱磐烒觉得楚宁这是在谈条件，毕竟人都不愿意死。 “姓楚的，不要在这拖延时间，速速投降！”段刚大声喝道。 不光是段刚，朱磐烒身边的孙振霆、韩通、赵江河等人，也是一脸气愤地看着楚宁。 好家伙，上来就要个王爵，楚宁这得是多不要脸啊！ “哈哈哈，朱磐烒啊朱磐烒，你看看，你这御下的本事也不咋地啊，你叫段刚是不是，我看你应该叫断片才是。 你难道没带脑子出来，我拖延时间，这种事你都能想出来，脑回路不是一般的奇葩啊。 朱磐烒！我告诉你，我楚宁不是什么微言大义的圣人，但是我也不会为了自己苟活出卖这些随我厮杀的将士，就算他们同意我投降，那些战死的将士也不会答应！ 到了这个份上，别说你封个王给老子，就算你说把天下都给老子，老子也不会答应，要战就战，啰嗦什么！”楚宁说完，拄着刀缓缓起身，刀尖遥指朱磐烒。 朱磐烒见状又气又恼，他没想到楚宁竟然会如此决绝，不过他也不担心，毕竟现在大势在他这边，楚宁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这些话就是想刺激自己动手杀了他！ 不过在楚宁聚到指向他的时候，朱磐烒还是不争气地心头一颤，竟然有一丝丝寒意。 第357章 你怎么来了 “王爷！”就在这时一个叛军跑到朱磐烒身边。 朱磐烒登时紧张起来，他本能地感觉情况不妙，果然，听完士兵的禀报，朱磐烒立刻转身，再也不复刚刚那种气定神闲了。 楚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朱磐烒，来了就不要着急走吗！”楚宁阴森地说道。 “轰！”楚宁的话刚一说完，一连串爆炸在城中响起！ “王爷小心！”孙振霆第一时间冲到朱磐烒身边，将朱磐烒扑倒在地。 这次的爆炸不同于以往，这次爆炸从朱磐烒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直蔓延到了城外！ 整个湖口城就像是过年一样，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是飞溅的碎砖石。 与此同时，城外的叛军也混乱不堪。 不是因为爆炸，而是有一支大军从他们身后杀出！ 顿时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叛军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爆炸发生的同时，城内提着战刀率先冲向了叛军。 他本能地预感，这次自己是主角光环加持了！ 城内身后的将士们见状，也纷纷跟着楚宁冲向了叛军。 大战再次在成长爆发，不过这次叛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很快就被赶出了城，因为爆炸来的太突然，许多叛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炸上了天。 朱磐烒在孙振霆等人的护卫下，艰难地逃出了湖口城，身后则是楚宁带人不要命地追杀。 等楚宁追出湖口城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城外的叛军已经彻底乱套了，丝毫不比城内好，一支官兵正从叛军身后和侧翼杀来。 城外的叛军因为朱磐烒带着众文武进城接受胜利果实，城外的大军根本没有主将，更何况，那些人都是之前攻城退下来修整的。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从身后杀来，一时间整个叛军大阵乱成一锅粥。 楚宁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这支队伍是什么人，对他来说都是及时雨，他身后的官兵，此时也看到了城外的援军，他们一脸崇拜地看着楚宁。 原来楚宁还安排了这么一个后手！ 不过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呢？早点出手是不是会好一点？ 哦，早点出手，肯定不能做到出其不意，也不可能把叛军打得如此落花流水。 因为现在城外的叛军，基本都是第一次攻城退回去修整的军队，士气低落，人心涣散。 此时在城中这么一爆炸，不仅是把叛军精锐部队打蒙，城外的那些部队也没有什么战斗力，这个时机果然拿捏的恰到好处。 如果楚宁知道将士们现在的想法，一定会‘委屈’死，他是真不知道这支人马从何而来，如果知道，他一早就用上了，还等现在！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到城外的战场之后，官兵士气大振，他们似乎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和疲惫，嗷嗷叫着冲向叛军。 朱磐烒在孙振霆等人的护卫下，急匆匆出城，看到眼前混乱的本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撤！”朱磐烒不愧是高手，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 叛军见朱磐烒都跑了，也开始四散溃逃。 楚宁追赶了一阵就停下脚步，然后带着大队人马向叛军本阵杀去。 他知道，现在他们根本追不上朱磐烒了，就算追上，也很难有什么结果，毕竟朱磐烒身边此时护卫最少有一万人，自己这四五千残兵根本打不赢。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翻身和援军一道围歼那些叛军实际一点。 楚宁身边的将士们虽然心有不甘，但知道楚宁这么决定是对的，如果真把朱磐烒追急眼了，他们翻身杀回来，以官兵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抵挡不住。 官兵们跟着楚宁，向着叛军大营本阵冲去，此时叛军的大营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厮杀，叛军更是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奔。 “侯爷！我来了！”楚宁带着官兵正要冲击叛军，一个激动地声音高喊道。 楚宁寻声望去心里竟然有些惆怅。 来的不是别人，正式自己第一次下江南的“仇人”张玮！ 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楚宁给了张玮一个好好作战的眼神，然后专心带队厮杀。 张玮看到楚宁鼓励的眼神，一下精神矍铄起来，兴奋地指挥着军队围歼叛军。 很快，失去指挥的叛军，在楚宁和张玮的两面夹击之下，就彻底奔溃，到最后官兵已经不是在作战了，而是在尽量避免自己挡路。 那些被杀破胆的叛军，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这里，任何阻挡他们的人都将面对他们疯狂的攻击。 官兵这边小心收缩包围圈，至于那些溃逃的叛军，他们也懒得管了，这样的军队，别说很难收拢起来，就算收拢起来，也很难再形成战斗力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官兵的数量不够。 此时楚宁带着的四五千叛军，这才发现，原来援军也只有几千人。他们之所以能成功击溃叛军，第一是因为出其不意，第二是因为这支援军几乎全都是骑兵！ 这就很难得，毕竟朱磐烒的叛军之中，骑兵本身就是个稀罕物。 骑兵除了充足的战马，还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训练的，这些显然不是一直默默准备造反的朱磐烒能具备的条件。 相对于官兵可以明目张胆地训练骑兵，朱磐烒的骑兵，更多的是以山贼的形式偷偷训练的，与其说是骑兵，不如说是骑着马的步兵。 就这，还是耗费了朱磐烒大量钱粮才拼凑出来的。 这次因为是攻城战，所以朱磐烒并没有把骑兵带来，所以在面对正规军的骑兵的时候，叛军显然是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中的。 “收拢俘虏，给张懋发信号，让他撤回去。”楚宁安排道。此时的张懋已经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张懋现在顺流而下，和水师的援军汇合，这才是正理，不然他在这只能无休止地和叛军的那些小渔船纠缠。 现在虽然叛军步兵已经败退，但是水军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如果张懋继续纠缠下去，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还不如汇合援军之后，碾压过来更实际一点。 “你怎么来了？”楚宁此时才有时间问张玮。 第358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上） 张玮这家伙出现的简直太及时了，如果不是张玮的出现，就算朱磐烒被炸蒙了，面对绝对数量优势的叛军，楚宁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在京城听说宁王叛乱，就立刻向陛下请命，赶回应天，然后把家中退伍的老兵全都召集起来了，还找了其他勋贵家中的，加上陛下派给我的人马凑了三千骑兵，就赶过来了。”张玮一脸得色地说道。 “这次多谢了。”楚宁听完心中也是一阵感动，张玮原本和自己应该算是‘仇人’，当初自己就曾经考虑让他‘卧底’士绅集团，可考虑到张玮的表现就打消了。 因为张玮在这几年，俨然成了应天第一号的‘楚粉’，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所以最后才没有让张玮做‘卧底’。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楚宁已经认可了张玮，其实张玮还是蛮有才华的，尤其是楚宁出海的几年，这家伙读书习武，进步飞速，甚至跑到皇家军事学院进修。 三年的课程，这家伙不到两年就完成了，虽然成绩不是最高的，但是也相当不错了。 这次楚宁派他去京城报信，就是想给他一个在朱祁镇眼前露面的机会，毕竟这家伙也算是个人才。 正因为张玮的变化，张福、张禄兄弟，对楚宁那是感激到骨子里，原本张玮吃喝玩乐，他们不是不讨厌，而是他们三房一共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舍不得。 没想到，和被楚宁一顿收拾之后，竟然洗心革面了，尤其是从京城皇家军事学院回来之后，他准备去北方边疆的。 可是没想到刚回到应天就听说楚宁要回来的消息，立马经变了。 整个应天谁不知道，张玮应天第一‘楚粉’的名号，张福兄弟俩自然也听之任之。 这次也是一样，在京城的张玮听说宁王叛乱，他立刻觉察到了不好，马上就想朱祁镇请命回去，朱祁镇也没耽误，直接给了他两千骑兵。 张玮在路上就给家里写信，让他爹赶紧筹集人马。 勋贵们虽然不能擅自养兵，但是他们的亲兵、以前的老部下许多都是在他们家中的。 所以张福、张禄也是凑了一千骑兵，提前准备在池州等候，张玮渡江之后，立刻汇合了人马杀奔湖口。 这里边朱磐烒的‘功劳’也不小，因为朱磐烒竟然在应天和江西的陆路上没有安排探马！ 张玮来到湖口城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透过望远镜，他看到城中已经是断壁残垣，隐约间还能看到厮杀，张玮登时就急了。 他兵分两路，一路两千人从叛军身后突袭，一路有叛军一侧攻击，那些原本经过一场大战的叛军，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杀来，他们甚至在自己周围没有哨探。 刚一接触，叛军就被张玮的骑兵给冲散了，两年的军事学习让张玮完成了蜕变，这次作战，无论是从冲锋的角度，还是时机，都选择的恰到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张玮只有三千骑兵，就能将叛军的几万大军冲垮的原因，甚至还能分出一部分人区叛军的大营放火！ 当然，这也和他带的军队有很大的关系，这些骑兵中，有两千人是朱祁镇从京城京营调拨的，这些骑兵是以原先三大营重点三千营为骨干组建的。 这方面楚宁倒是没有什么偏见，对于鞑靼和瓦剌人，只要是身家清白，都可以加入，当然这次骑兵不全是瓦剌鞑靼人，还有汉人以及其他地方的人。 只要能够通过骑射测试，身家清白，都可以加入，同时，加入对于那些外族来说有着无比巨大的诱惑，那就是其父母妻子可以成为大明的臣民！ 这就吸引了大批的外族青壮加入，无形中使得明军的骑兵素质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加上新战术的推行，现在的明军骑兵，不说是独步宇内，也觉得是当世最强的存在。 叛军这些士气低落的步兵，在他们面前根本不是这些骑兵的对手。 “我在京城的时候听说了宁王造反，就像陛下请命回来了。”张玮不是傻子，他知道楚宁派他去京城的意思，就是要在朱祁镇面前露个脸。 可是听到楚宁这边有危险的时候，张玮毫不犹豫地要求返回，足见张玮是真的担心楚宁的安危。 “你来的正好，不然再想看我就只能区忠烈祠了。”楚宁随口说道。 “侯爷吉人天相，区区朱磐烒还不能危及侯爷。”张玮倒是对楚宁信心十足。 “步兵打扫战场，骑兵随我追击朱磐烒！陈怀到了之后，让他配合张懋封锁湖口，和张懋水陆并进，直接杀奔南昌！” “是！” 楚宁现在顾不得身体的疲惫，骑上一匹战马，带着骑兵向着朱磐烒败退的方向追去。 朱磐烒先是跑了一段，见官兵没有追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安排人收拢大军。 经过这一战，他带来的二十万大军，除了游弋在长江上的三万水军，就连湖口城外的水军大营都丢了，让他郁闷无比。 原本胜券在握，现在倒好，自己倒成了丧家之犬一般，被人家吓得都狂奔逃命，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准备收拢残兵，毕竟大军只是被冲垮，并不是歼灭，只有稍作休整，收拢几万人马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不长的时间，就收拢了三万多人，他现在身边差不多聚集了五万人马了。 可就在这时，有探马来报，说是官兵的追兵到了！ “慌什么，传令阻击！”朱磐烒倒是不紧张，对方这块追来，肯定是骑兵，虽然不知道官兵有多少人，但是自己身边已经有五万人马了，绝对有一战之力。 “王爷，大军士气低落，对方又是大队骑兵，我们不如先撤走。”孙振霆知道这位宁王对军伍之事不了解，赶紧上前说道。 “有道理。”朱磐烒倒是从善如流，毕竟他对军伍上的事至停留在纸面上。 而作战这种事，不是只靠纸面上的数字堆加就能赢得，不然他也不会败的如此之惨。 “王爷，为今之计咱们最好还是赶紧撤退，这里距离左蠡不远，到了左蠡，有城池加护，定能反败为胜。”孙振霆见状赶紧说道。 他生怕这位王爷一冲动，在这里和官兵决战。 第359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中） “好，你安排一下，马上向左蠡进军。”朱磐烒知道孙振霆肯定是为了自己好，他自然不会冲动地真和官兵决战。 “段刚，你带一万人断后，我护送王爷先到左蠡，到时候我们在那里接应你。”孙振霆转身对一旁的段刚说道。 “遵命！”段刚咬着牙说道。 他知道，这时孙振霆在报复自己，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当初自己在朱磐烒面前夸下海口，原本已经已经胜券在握了，谁承想因为朱磐烒的一顿瞎操作，让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这倒是印证了一点，那就是反派死于话痨。 如果当初朱磐烒不跑到楚宁跟前说一顿废话，就算朝廷的援兵到了，也只能看着他们消灭湖口城的那些官兵，至于楚宁，就算不战死，被俘也是肯定的了。 但是事情没有那么多如果，现在他们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接受这个戏剧化的局面了。 段刚只好带着一万人留下，准备阻击官兵的追击。 孙振霆就是报复段刚，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搅屎棍，自从宁王造反以来，他就时时刻刻跟自己作对，挑衅自己的权威，现在不收拾他收拾谁。 段刚虽然也知道，但是没办法，他除了接受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孙振霆带着四万大军保护着朱磐烒向着左蠡撤去。 左蠡是鄱阳湖边上一个不大的县城，距离他们并不近，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如果他们不能尽快找个城池进驻，那就会被身后的官兵一路追杀下去。 段刚这边刚刚把军队收拢好，就看到远处一阵烟尘袭来，段刚登时觉得心头一凉，没想到追兵来的如此之快。 他赶紧传令准备迎敌，虽然不知道追兵有多少人，但是自己手中有一万人马，消灭这些追兵显然不切实际，但是挡住他们的进攻还是没问题的。 叛军这边刚刚摆好阵型，楚宁就带人赶到了。 这次随着楚宁来的只有两千京营的骑兵，不是那一千骑兵战力不强，而是因为战马不足。 京营的骑兵从来都是按照一人双骑或者三骑配置的，而张玮在南京临时召集的那些骑兵，只有一人一马。 他们感到湖口的时候，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再经过一场大战下来，就算人能坚持，战马也受不了了。 可京营的骑兵就没事，他们在作战的时候，另外一匹战马是留在战场外围的，正好得到了休息。 而且京营的骑兵一个重要训练科目就是远途奔袭，这种作战对他们来说驾轻就熟。 段刚倒是表现的不错，他把一万人，每两千人组成一个方阵，每个方阵之间间隔一里，这样就算一个方阵被官兵突破，后边还有四个方阵。 这种应对没错，甚至可以说是完美，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碰上了楚宁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见到前面有叛军的阻击阵地，楚宁毫不迟疑下令从叛军两侧绕过去！ 这下不仅是段刚，就连官兵这边都傻了。 还能这么玩！ 大家都知道，朱磐烒肯定不会在这里，如果他留在这里阻击，那才真叫怪事。 所以，楚宁根本不管这些阻击的叛军，这里不是赣南山川交错，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地方，骑兵可以通过的路很多，尤其是现在已经是深秋，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 就这样，段刚带着一万步兵，眼睁睁看着官兵从自己的两侧疾驰而过，他却一点办法没有。 朱磐烒没想到楚宁会这么做，他倒是一直催促大军加快速度，但是却根本没有做应战的准备。 毕竟身后有一万大军在那里阻击，就算段刚再废物，那一万大军再草包，抵挡不住官兵的追击，但是争取半天的时间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天一黑，想必官兵也不会冒险追击。 “王爷！”这时一个士兵骑马感到朱磐烒身边。 在朱磐烒身边的郑淮心里一阵腻歪，这种场景他太熟悉了。 果然没有让郑淮‘失望’，探马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官兵的追兵已经距离他们只有十里了！ “什么！段刚这个废物！”朱磐烒登时就怒了，就算是一万头猪站在那让官兵砍，起码也要砍上半天，段刚竟然没有一点时间都没有拖住！ 这下不仅是朱磐烒，孙振霆也一脸惊讶，段刚他知道，这家伙虽然时常和自己争宠抢权，但是能力还是很强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段刚的能力确实在他之上。 可为什么追兵这么快就追来了？ 没办法，孙振霆只好再留下一万人阻击，然后带着朱磐烒加速狂奔。 可他们没跑出多远，探马就来报，说追兵又追上来了，这次只有五里了！ “怎么回事！”朱磐烒怒喝道。 “追兵并没有和咱们的人交战，他们是从两侧绕过来的！”探马这次倒是聪明，弄明白缘由才来的。 “该死！”朱磐烒郁闷地说道。 可这次他不再分兵阻击了，而是直接纵马狂奔起来，这次的目的地也不再是左蠡了，而是直奔南昌！ 就这样，叛军好容易收拢起来的军队，随着朱磐烒的狂奔，再次陷入混乱，整个大军除了朱磐烒身边的几千人马，剩下的全乱套了。 有的也不再跑了，丢下武器站在路边等着官兵，有的则向四周逃窜。 等楚宁追到近前的时候，难得地停下了脚步，不是他不想继续追击，而是所以的路上都是叛军的溃兵。 他倒是不担心身后的叛军追上来，他们现在距离最近的叛军，就是刚刚那一万人的阻击部队，他们现在已经追出了最少二十里。 那些人能追上来已经算是奇迹了，就算京营最精锐的步兵也不可能做到，就算追上了也根本没有丝毫战斗力了。 “派人驱赶那些溃兵，大军休息一个时辰。”楚宁下令道。 虽然这些骑兵受过这种长途奔袭的训练，但是有休息的机会，楚宁也不会放过的。 半个时辰之后，路上的溃兵被驱赶到了一旁，楚宁并没有着急追击，他知道，朱磐烒这次跑不了了！ 第360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下） 就像楚宁想的一样，朱磐烒现在正在狂奔，年轻时纵情狩猎的他，现在倒是有不少的优势，起码这一路跑下来，他到没有太多的疲惫。 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郑淮第一个受不了了，他可不是朱磐烒，从小郑淮就是读书科举，虽说君子六艺中有御这一项，但是大明的读书人有几个精通呢！ 郑淮这种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晨良，我跑不动了，你随着宁王继续走。”郑淮艰难地开口说道。 “祖父，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到了。”郑晨良焦急地说道。 “算了，这样下去还不如让老夫在这被俘呢，你走，今后你就是咱们郑家的家主了！”说着郑淮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郑晨良。 郑晨良接过油纸包，眼中满是不舍和无奈。 到了现在这一步，他知道，郑淮说的是对的，再这么跑下去，就算能跑到地方，郑淮也肯定交代在路上了，可他真不舍得让这个‘慈祥’的祖父就这么被官兵抓了。 “不要婆婆妈妈的，记住，做大事就不能儿女情长！”郑淮低声怒斥道。 郑晨良含泪将油纸包贴身藏好，正要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了厮杀声，他惊讶地转身看去，此时叛军的身后已经有官兵追来了！ 原本他们和官兵之间就不远，就算这一路狂奔下来，叛军大部分都是步兵，怎么能跑的过官兵的骑兵！ 郑晨良见状，立刻抽出随身的宝剑。 “住手！赶紧随着宁王撤。”郑淮知道郑晨良要干什么，但是这种抵抗除了枉送性命，没有任何意义。 郑晨良跳下马，给郑淮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上马追赶前边的朱磐烒去了。 “没想到你现在能留下。”郑晨良刚走不久，楚宁就带人杀到了郑淮这里。 与其说是厮杀，不如说是驱赶，现在既然已经追上了宁王的后队，那楚宁就不会着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就是寻找这个郑淮。 他对郑淮可以说是朝思暮想，如果不是郑淮，宁王就算是叛乱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声势。 就是因为这个郑淮，不仅千方百计地阻挠变法，更是暗中勾结朱磐烒，可以说朱磐烒之所以敢造反，这个老家伙起到了不可推卸的责任。 “成王败寇，老夫没什么好说的。”郑淮好整有暇地说道。 现在既然被楚宁抓住了，他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呸，你怎么有脸说这个的，还成王败寇。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家伙，就算是千刀万剐也难以抵消你的罪孽。” “哼，现在的皇帝不也是造反起家，按你这么说，你应该把睡在长陵的朱棣拉出来挫骨扬灰！” “不愧是当过御史的人，这嘴皮子还真是溜啊。你刚不是也说成王败寇吗，输都输了，说这个有意思吗，你要是有姚广孝的那本事，宁王还能像兔子一样被人撵。” “朱棣当初” “行了，人家面对的是什么，几十万大军，你们呢！老子前前后后也不超过两万人，你就别给自己往脸上贴金了。” 此时楚宁口中和兔子一样的朱磐烒是狼狈之极，一路狂奔，最后他还是听了孙振霆的话，先到了左蠡，不过他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找了几艘小渔船。 他们登上渔船之后，就朝着南昌而去。 等楚宁追到左蠡的时候，朱磐烒刚刚走了不久，甚至楚宁能从望远镜里看到朱磐烒的小船队。 “侯爷，咱们继续追！”张玮心有不甘地说道。 “算了，就算咱们有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心，现在也只能徒呼奈何了。”楚宁知道，这次他是抓不到朱磐烒了。 现在朱磐烒已经登船，自己这边就算找到船只，也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自己身边除了一个张玮，剩下的全都是北方人。 登船之后不晕船就好了，别说作战了，如果真的让他们弃马登船，和自废武功没有什么区别。 骑马追赶就更不行了，从这里到南昌，一路上河网密布，骑兵的速度大大受限，不过还好这次把郑淮这个祸害抓住了，顺道把朱磐烒的军队彻底击溃。 就算朱磐烒回到南昌，这次他带来的军队能回去也是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朱磐烒这次损失整整二十万大军！ 那剩下的叛军就只有南昌城的十万人了，这样一来，朱磐烒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了。 楚宁率军进入了左蠡城。 三天之后，陈怀带着两万大军赶到了左蠡，张懋也带着数十艘战舰赶到，此时楚宁才真正有了剿灭朱磐烒的信心。 “末将来迟，请先生降罪！”陈怀和张懋来到楚宁面前请罪道。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楚宁在湖口经历的一切，虽然现在楚宁安然无恙地坐在左蠡县衙之中，但是他们还是后怕无比。 “师公！”此时一个小身影炮弹一样冲到楚宁怀里。 “赶紧滚一边去，新换的袍子就这么让你给糟践了。”楚宁推了好几次，都没有把朱见深推开。 “我赔，只要师公不再撵我走，我给师公做新袍子，每天一件，不，十件！”朱见深死死抓住楚宁的衣服哭着说道。 “行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楚宁笑呵呵地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和我说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楚宁盯着朱见深悠悠地说道。 “我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江南水师的人，我命令他们必须带着我回来。”朱见深开口说道。 楚宁点点头，对朱见深的回答他很满意，不是因为朱见深冒着巨大的风险回来，而是朱见深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都别这副表情了，老子不是好好的吗。不过既然我没事，那朱磐烒就完蛋了！”楚宁恶狠狠地说道。 “陈怀，你立刻让人联系张武，把郑淮押解回京城，张懋，这次你带了多少人来？”楚宁问道。 “是！”陈怀领命出去了。 “回禀先生，这次江南水师出动战船五十艘，水军八千人，陆战队五千人。” “嗯，你那边呢？”楚宁听完点点头，转头问道。 “回禀侯爷，这些天收拢俘虏五万人，经过甄别筛选，勉强能用的有两万五千人。”张玮说道。 “好，既然这么富裕，那就不要跟他客气了，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开拔，直奔南昌城！” 第361章 南昌之战（一） 此时的朱磐烒也回到了南昌城，他立刻传令集合队伍，他将自己手中的十万大军全都召集回来，现在除了吴启月带着的三万水军，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军队都聚集起来了。 “王爷，郑晨良祖孙不见了！”韩通走过来说道。 “就知道这老小子靠不住，没想到见风使舵这么快。” “是啊，稍有挫折转身就走，果然不是长久之人啊。” “行了，都别说了。郑淮被楚宁抓了，郑晨良也是本王让他走的，他走之前就和本王说了，他这次是去西南，那里的土司们正在举兵响应。 他这次去西南，就是要把那些土司收拢起来，东进江西协助本王的。倒是你们，现在不是吵吵这些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守住南昌城，不然其他的一切都是白说。” 朱磐烒的话一说完，韩通等人立时转变态度，他们本来就对郑淮不欢迎，现在看不到郑家的一个人，自然要嘲讽几句。 一来是发泄郑淮见风使舵逃命的不满，二来也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就是绝境之中的绝境。如果起兵的时候，他们还幻想着自己能和当年的朱棣一样，那现在他们彻底绝望了。 当年朱棣的京城，和现在的江西一样，四周都是朝廷的兵马，而且现在的江西比当年的朱棣还要大许多，当初的朱棣只有京城三个府的底盘。 现在朱磐烒齐码占据了大半个江西，而且是江西最富裕的地区。 可江西却是伸出朝廷重围之中，放眼四周，没有一个可靠的外援不说，四周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 当年朱棣北边是被打残了的蒙元参残余，侧后方是晋王和宁王两个藩王，虽然他们不会，也不敢公开支持朱棣，但是也从来没有给朱棣‘添过麻烦’。 几人默契地保持着关系，一个专心致志造反，另外两个则是专心致志地看戏。 虽然之后宁王朱权被朱棣裹挟造反，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不错的，起码保住了藩王的位置。 现在的朱磐烒则不一样，南边的赣南历来贫瘠，多盗贼，他手下的士兵当中就有不少赣南的土匪。剩下东西北三面全都是忠于朝廷的存在。 朱磐烒几乎就是伸出绝地，而这些人现在已经在朝廷的名单上，就算是离开朱磐烒，也得不到任何赦免。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只要他们坚持住，等待郑晨良从西南带着援军过来，他们就还有机会。 西南的土兵一项以彪悍善战着称，这次骑兵之后也算是势如破竹，一路上攻占了不少城池，之后因为朱磐烒忙于湖口之战，就没有太关注西南。 现在他们更是被彻底封死在了江西，准确的说是限制在了南昌一地，别说西南的消息了，就算是南昌城外的消息他们都几乎得不到。 此时他们只能不断祈祷，郑晨良能带着西南土兵杀来，这样不仅能接触南昌之围，说不定还能扭转局势。 这下大家有恢复了过来，他们开始建言献策，不过朱磐烒却没有他们那么乐观，楚宁当初只有几千人的时候，自己二十万大军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现在楚宁手中最少有三万大军，而自己现在则是彻底失去了水军，当然这么说也不全对，朱磐烒在回到南昌之前，就给他手下的水军传令，分散各地，伺机而动。 就是让那些水军化整为零，恢复原本水匪的身份，不断骚扰官兵，这倒是有点后世‘敌后游击战’的意思，只是，朱磐烒自己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稳住局面。 那些水军就真的变成了水匪，自己在想使唤他们，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毕竟当时那种情形，能逃回南昌保住性命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哪还有精神顾及那些水军了。 不过朱磐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那些水军在他不少人都在他造反时歃血的盟约上！ 想必只要自己这边能稳住局势，那些人多少还是会有点作用的。可他忘了一点，就是他根本没有管那些人，那些人有怎么会顾及朱磐烒呢！ 他这边开始布置南昌城的防守，毕竟现在还没有到真正山穷水尽的时候，朱磐烒手中现在还有十万大军，而且这些年他也囤积了大量的粮食物资。 如果运用得当，南昌城坚守一年半载还是没问题的。这当然是朱磐烒的假设，实际能守住与否，能坚守多久，所有的人都没有底。 不过现在士气倒是高涨了不少，之前的低沉阴霾也消散了一大半，毕竟不管是他手下的文武，还是普通的士兵，起码能看到希望了。 南昌原名洪都，元末群雄争霸之际，朱元璋的侄子朱文正，就曾经在这里，面对陈友谅的六十万大军，坚守了八十五天。 他朱磐烒虽然比不上朱文正，但是起码自己有十万大军，楚宁现在能调动的比例绝对超不过这个数。 那自己坚守一年半载还是没问题的，郑晨良在离开之前就说过，他此去西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多半年就能带人杀到江西。 只要朱磐烒坚守住了南昌城，到时候他们两人里应外合，肯定能消灭官兵，活捉楚宁。 现在郑晨良对活捉楚宁也有着很深的执念，甚至比朱磐烒当初更加强烈。 因为不管是他最敬重的爷爷，他的父亲也因为他们收到牵连，已经被锦衣卫捉拿归案了。 现在朱见深不在这里，就只能想办法把楚宁抓了，到时候和朝廷做笔交易，用楚宁把郑淮父子换回来，以他对楚宁的了解，朱祁镇肯定会答应的。 毕竟楚宁这种人才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出现的。 所以，朱祁镇在安排起防务来，也是十分谨慎，因为从各方面传回来的情报看，官兵们装备了许多威力强大的武器。 虽然当初在户口的时候，楚宁销毁了大量的火炮，但是作为朝廷来说，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江南水师，很快就会将这个不足补充上。 朱磐烒这边将南昌城内所有的壮丁都抓了起来，全部布置在南昌四周城墙上，甚至到了晚上都不能休息，点着火把、火堆等物，连夜加固城防。 又过了两天，朱磐烒刚刚从城墙上检查回来，一个亲兵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 第362章 南昌之战（二） “王爷，逆贼楚宁带着五万大军已经抵达城外安营！”士兵单膝跪地禀报道。 朱磐烒看着眼前的士兵，恨不得将这家伙拖出去剁碎了，他现在十分理解当初郑淮在应天的心情，只要有人这么行色匆匆地跑来，就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自己这边城防还没加固完毕，楚宁就带人杀到了，这能不让朱磐烒郁闷吗。 “召集文武集合!”朱磐烒倒是干脆，既然楚宁带着军队出现在城外，开始安营扎寨，那就没什么好说的，那明天官兵就会开始攻城了！ 朱磐烒从不少渠道都知道，楚宁对攻城有着极深的造诣，尤其是攻打这种孤城，对楚宁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先生，干嘛停下来，这样的城池，末将半天就能把他拿下！”陈怀自信满满地说道。 “狂什么狂！”楚宁不满地说道。 陈怀看着楚宁阴森森的目光，登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他知道，楚宁不是因为自己当初救援晚了才会发火，其实不然，楚宁是因为他们擅做主张，竟然还把朱见深重新带回来了。 虽然说楚宁有把握保证朱见深的安全，但是这里毕竟是战场，尤其是朱见深才是一个九岁多一点的孩子。 要知道，古往今来所有的战场，就没有绝对安全的，除非你多的远远的，搞那种羽扇纶巾，决胜千里之外的事，不然没有什么人是绝对安全的。 现在朱见深到了这，除非自己不出门，否则这个小跟屁虫，自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楚宁无奈，只好尽量少出门。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没有？”楚宁倒也没有继续盯着陈怀，这家伙虽然这个嘴不咋滴，但却是很不错的一个‘捧哏’，尤其是他战力还相当不错。 “先生，都准备好了，三百从俘虏里跳出来的战俘，正在背词呢，您就瞧好。” “明天寅时造饭，卯时出营，辰时开始攻城！”楚宁听完陈怀的话，立刻下令道。 在作战这件事上，陈怀还是很靠谱的。 第二天一大早，官兵这边就陆续出营，在南昌城外，此时朱磐烒也接到禀报，赶紧拿起头盔来到城墙之上。 不过他是悄悄来的，就是怕成为官兵火炮的射击目标，借着清晨的阳光，朱磐烒看到城外官兵正在南昌城外紧张地忙碌着。 最让朱磐烒郁闷的是，官兵之中还有许多反穿他们衣甲的士兵。 朱磐烒知道，这是被楚宁忽悠的人，也不知道楚宁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药，这群家伙竟然这么甘心情愿地给朝廷卖命。 要知道他们许多人的家人，之前都在朱磐烒的控制之下的，因为这些人全都是江西本地人，宁王一系在江西经营多年，朱磐烒起兵的时候，更是控制了大半个江西。 可是这群人竟然在湖口的时候，就反戈一击，而且表现出来的彪悍，让朱磐烒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此时，官兵阵中突然冲出三百多人的队伍，他们每人按着一个巨大的铜喇叭，在城外摆好，开始对着城前汉话。 这样的场景几乎就是同时发生，南昌城不规则的东南西北四面，每一面都有三百来人，他们举着巨大的铜喇叭开始朝着内内大声喊话。 内容很简单，作为俘虏的他们几乎都是本色出演，这些人都是楚宁在湖口收编的俘虏，这次他们算是现身说法，他们把楚宁给他们的承诺说了。 一遍又一遍，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南昌城，一开始百姓们还不相信，但是慢慢的，他们开始觉得那些人说的不一定是假的。 最后，那些收编的俘虏告诉他们，楚宁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官兵就会攻城！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官兵并没有攻城，甚至没有走出大营一步，一切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每当有人来到城墙上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幻想罢了，城外官兵的大营整齐肃杀，时刻提醒他们，战争距离他们是如此之近。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了，南昌城内因为有宁王的数万大军在，许多人只是心中有了一丝丝变化，可看到城外宁王大军的军营，以及城内不断游弋的宁王大军。 百姓们只能把那一丝丝变化深藏起来，不论如何，就目前的情形看，官兵的实力似乎根本比不上宁王。 但是大家都知道，南昌城被攻破是迟早的事。 先不说城外的官兵有没有能力攻破南昌城，现在宁王就只剩下这么一座孤城，周围却都是朝廷或者忠于朝廷的人，就算挡住了眼前城外的那些官兵。 可之后呢！ 大明可是号称用兵两百万的超级帝国，随随便便就能派出一支几十万的大军，到时候南昌城就真的保不住了。 为了稳定民心，朱磐烒将郑晨良前往西南寻找援军的消息公布出去，不过效果不是很好，毕竟这些南昌城的百姓可不是心甘情愿支持朱磐烒造反的。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楚宁变法的受益者，比如许多商户，因为楚宁的开放海禁，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等等政策，不仅给百姓创造了就业的机会。 更是大大减轻了普通百姓的负担，尤其是楚宁重视商业的发展，让那些原本无依无靠的城市百姓，也看到了发家致富的希望。 所以他们内心当中是不支持朱磐烒造反的，只不过他们是被统治的一群人，同样的道理，在朱磐烒大军戒严的情况下，百姓们只能将自己真实的内心想法彻底封存在心中。 三天后的清晨，官兵再次兵临城下，这次没有了喊话的俘虏，有的只有一门门黑洞洞的炮口，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支一万人的官兵，在骑兵的引导下，向着城外叛军的大营而去。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拖住城外叛军的两处大营。 这两处大营，每座大营有两万人，是朱磐烒放在城外策应城内的，南昌城和城外两座大营遥相呼应，互为犄角，这也是守城的必备策略。 在这种城市攻防战中，除非是守城一方处于绝对兵力弱势，否则在城外布置大营策应，是所有城池攻防战的必备条件。 此时，楚宁却一上来就派人把两处大营给堵住了！ 第363章 南昌之战（三） 城外两处营寨分别位于梅山和赣江边上，楚宁下的命令进攻！ 梅山大营的主将是段刚，他看到五千官兵缓缓朝他这边赶来，顿时一股怨气直冲脑门，这是得多看不起他，五千人的队伍，就想着进攻他占据地形优势的两万人大营！ 其实段刚是先入为主了，能有五千人进攻就已经很多了，毕竟楚宁这次来一共就带了五万人来，攻城可比攻打营寨难度大多了。 楚宁留下一万人的预备队，他攻打南昌城，只有三万人而已！ 段刚见到官兵来到山下，立刻点齐五千骑兵，准备冲下山给‘狂妄自大’的官兵一点教训。 谁们家这种作战不是盯紧城外就行了，怎么到了楚宁这就成了主动进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段刚带着五千骑兵在走出营寨，等着官兵到来，叛军的大营是设在梅山的半山腰上的，本身就不高的梅山，本山腰也就是两三里路，这样正好是骑兵冲锋的最佳距离。 加上以上对下的冲锋，段刚觉得就算不能消灭这支官兵，大乱他们的布阵，击退他们还是没问题的。 官兵这边带队的是陈怀，这个楚宁收下第一‘捧哏’战斗力也是相当强悍，尤其是作为第一批参与军改的人，对新战术驾轻就熟到了极点。 这次他和张懋分别带着五千人，进攻城外的两处叛军大营，对他来说这时洗刷他‘行军迟缓’差点把楚宁害死耻辱的一战。 他和张懋每人都带了一千京营骑兵，还有四千步兵，当然每人还携带了数量二十门火炮。 让陈怀意外的是，他刚到梅山脚下，还没有摆开阵型的时候，山上的叛军竟然率先冲了下来！ 看样子是五千骑兵，身后应该还有步兵接应。 陈怀撇撇嘴，自己还没动手，对方倒是先动手了，虽然说叛军的举动并没有什么错误，但是他们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五千叛军，选择这个时候发动冲锋，时机把握的还算不错，正好是官兵刚刚抵达山脚下，阵型还没有摆开，如果顺利，他们一个冲锋就能把官兵冲散。 可那仅仅是存在如果的可能性，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一支全新的官兵。 就在叛军冲到一半的时候，陈怀大手一挥，四千步兵开始向两侧快速移动，一千骑兵也开始向后策马，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官兵开始拨转马头，向着山上冲去。 官兵这边虽然启动距离，马速都比叛军差，但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双方骑兵很快就碰撞在一起，厮杀直接进入到了白热化。 段刚没有想到，官兵竟然能这样，如果官兵紧急启动战马，速度力量上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但是官兵先是向后跑一段距离，然后拨转战马转身杀回来。 这样一来就成功解决了战马冲刺距离不够的劣势，但是这个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是十分困难的。 没有精湛的马术，已经常年的训练，这种操作稍有不慎就会人仰马翻，不战自乱。 可官兵似乎一点没有收到影响，他们转身后很快就组成了锋矢阵型，这是典型的进攻阵型！ 可最让段刚意外的是，官兵竟然放弃了他们最强大的武器，火炮和火铳！ 在冲下来之前，段刚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次冲锋，把官兵阵型冲散，最少要损失一半的骑兵，因为对方的火器实在太变态了。 没想到官兵这次竟然和他们玩起了骑兵对冲！这简直就是叔可忍婶不可忍，段刚提着钢刀一马当先，直冲向官兵的骑兵。 可是刚一接战，段刚就知道自己错了，官兵的骑兵根本不是自己手下这些骑兵能比拟的，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交战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叛军的五千骑兵，就被官兵给凿穿了数次，损失达到了千人！ 段刚拨转马头，看着前方的官兵，心中第一次有了退意，他知道，再这么打下去，不仅不能把官兵击溃，自己的这五千骑兵也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陈怀将手中的战刀倾泻，刀身上缓缓滴落的鲜血，似乎在诉说刚刚战斗的激烈。 和陈怀预料的一样，这些叛军的骑兵战斗力很一般，根本不能和禁军相比。 与此同时的赣江边，张懋也经历了同样的情况，唯一不同的是，张懋选择的战术要比陈怀稳妥得多。 看到叛军大营冲出来的骑兵，张懋第一时间派出了自己的火枪队。 一千五百人的火枪队，分成三排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火枪队的身后，则是一千骑兵，蓄势待发。 王海川和段刚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他是出于战术考虑，如果任由官兵进攻他的大营，那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没有了。 一个不能给城池提供策应的城外大营，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还不如直接回城参加守城来的实际一点。 所以在发现官兵之后，王海川第一时间选择带着骑兵出击，他想的和段刚一样，就算不能歼灭这支官兵，也要击溃，这样他们就能和南昌形成策应之势。 不过王海川比段刚要情形的多，他在身后还布置了五千步兵随时准备策应自己。 情况相似，只是采取的手段不一样，陈怀选择了和段刚的叛军对冲，而张懋则是以火枪为主。 随着叛军骑兵的逐渐解决，张懋缓缓地抬起手，然后重重地挥下。 王海川已经做好了损失前队的准备，但是现在和之前在湖口不一样，现在他手下是正儿八经的骑兵，就算明军的火器再厉害，也只能发射一轮。 就算损失十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那剩下的骑兵也能轻松将官兵的火枪阵地冲垮，到时候借着冲锋的速度，顺势将官兵后阵搅乱。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既骨感，有残酷。 叛军的骑兵刚刚进入到火枪的射程，张懋就下令开火。 王海川见状心里也是一阵激动，这种距离火枪的准头势必不高，就算官兵能勉强发射第二轮，那自己也已经冲到官兵的眼前了！ 第364章 南昌之战（四） 可事实却狠狠打了王海川的脸，官兵的火枪在发射之后，就没有丝毫停留。 得益于新式火枪射程的优势，原本的三段式射击，在对付骑兵冲锋的时候有些仓促，有人提出四段式甚至五段式，但是都被楚宁否定了。 如果真的采用四段或者五段式射击，不仅效率不会提高，反而会影响火枪威力的发挥。 为此他亲自跑到武研院，‘指导’了半个月，终于射击除了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操作更简单的火枪，虽然现在还是处在前装点火阶段。 但是按照楚宁的要求，后装燧发火枪正在加紧研制。 不过对付眼前的叛军，这种火枪已经足够了。 随着火枪的不断发射，叛军的骑兵成片成片地倒下，原本王海川寄希望于速度优势，在官兵的三段式连续射击之下，除了徒增伤亡，没有任何效果。 王海川自己也被一颗子弹击中，他顾不上身上的伤口，赶紧传令撤退。。 就算王海川不下令，叛军也坚持不住了，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叛军就损失了一千多人，地上更是躺满了叛军士兵和战马的尸体。 有些受伤的叛军发出阵阵哀嚎，夹杂着战马的哀鸣，整个战场犹如炼狱一般。 张懋看到叛军撤退，并没有下令攻击，因为叛军身后还有五千步兵接应，如果贸然追击，肯定会有不小的损失。 现在优势在自己这边，楚宁的命令是拿下大营，但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张懋看来，陈怀那边相对要简单一点，因为对方的大营是设置在山腰。 而自己这边就复杂一点，叛军大营背靠赣江，似乎是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但是叛军大营后边还有大量的船只，也就是说战事稍有不顺，叛军完全可以驾船离开。 陈怀这边再次和段刚的骑兵完成来了一次对冲，可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叛军不仅没有转身摆好阵型，反而策马直奔山腰的大营逃去！ 陈怀呆呆地立在那，“真他娘的佩服啊！” 段刚当然不想撤，可是几轮交战下来，自己虽然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但是对方也实在太彪悍了，一比五的战斗，竟然把自己打的好像那个一一样。 在这么打下去，自己这五千骑兵就全都得交代到这。 段刚急匆匆跑回营寨，立刻传令封闭营寨，现在他是清楚了，自己只要牵制住这群官兵，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 可陈怀不这么向，他接到的命令是拿下营寨，消灭这伙叛军，那怎么能让他们在营寨里待着呢！ 随着陈怀的一声令下，在明军中消失已久的一种武器被推了出来，投石机！ 自从有了火炮，明军就没有再用过投石机这种武器，这东西笨重、发射频率慢、准头也不足，可是现在官兵却推出了十几台投石机！ 当然，叛军不知道这些，不过看到投石机的时候，叛军还是有点紧张的，这东西的出现，意味着官兵要对他们的营寨发起攻击了。 叛军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他们虽然没有和官兵交过手，但是段刚和官兵交过手，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 段刚知道官兵的火炮威力巨大，但是毕竟那东西平射、俯射没有问题，但是他的营寨设在半山腰，甚至直通山顶都有，这种仰射的话应该、可能、大概会差一点。 段刚猜的没错，目前的火炮对于这种仰射威力会大打折扣，所以这次陈怀才会不嫌麻烦地把投石机弄来。 同时，弹药也和炮弹不同，这是经过改良过的燃烧弹，这玩意在大明本土除了实验之外，就从来没有使用过！ 而且这还是楚宁根据远征时候的使用效果改良过的，里边添加了糖霜、原油等新材料，附着性更强，同时也更不容易灭火。 随着陈怀的一声令下，投石机将一个个粗陶的燃烧弹被投掷出去。 叛军这边也不是没有预防，他们在安营之初就将营地周围的树木清理干净了，就是防止官兵纵火。 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燃烧弹的威力，因为体量够大，即使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仅仅凭借燃烧弹自己的燃料这东西也能在一定范围内持续燃烧一刻钟的时间。 虽然投石机数量不多，但是这些投石机都是经过武研院改良过的图之制造的，简单，但威力更大，尤其是弹簧的出现，让这个旧时代的武器，仿佛重新换发了新机。 射程更远，能投射的弹药也更大。 此时梅山叛军大营上空，到处都是飞舞的陶罐，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叛军呼喊灭火的大叫声，被火烧到的叛军的哀嚎声，一时间整个叛军大营乱成了一锅粥。 一开始段刚还带人坚守在营墙后的藏兵洞里，但是随着官兵燃烧弹无休止的投射，整个叛军大营已经是一片火海，段刚也不得不从藏兵洞出来。 不然他和那些士兵会被活活闷死在里边，出来时候，饶是土匪出身的段刚，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整个大营到处都在燃烧，到处都是惨叫，有人试图扑灭大火，可不管浇上去多少水，大火不仅没有丝毫熄灭的意思，反而随着水流蔓延到其他地方。 段刚见状，果断带人向后营奔去，他知道这座大营完了，这样的大火，官兵根本不需要进攻，他们只需要在远处看着就行了。 段刚向从后营逃走，是的，他不想再这么待下去了，出身山贼的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之所以投靠朱磐烒，也是因为他开出的价码够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做山贼，被抓住顶多就是死自己一个，但是现在跟着朱磐烒，原本向着是放手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可谁承想，除了开始的时候势如破竹，但没几天从湖口丢失开始，朱磐烒简直就像是遇到了什么症结，屡战屡败不说，现在更是混成了孤城一座。 唯一的希望就是所谓的西南土司。 段刚虽然没读过书，也听说过西南土兵的彪悍善战，但是他觉得，朱磐烒是志在天下的，现在沦落到靠土兵拯救，那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与其跟着朱磐烒一道毁灭，还不如带着些人手，回赣南继续做自己的山大王来的好一点。 打定主意段刚就带人向后营奔去，他想从后营逃走，然后趁着官兵围攻南昌的时候，返回赣南。 可他刚刚来到后营，就发觉情况不对。 第365章 南昌之战（五） 叛军梅山大营在山腰上方三里的地方还设置了一个后营，用来储备粮草武器，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大军最重要的保障水源。 可是当段刚带着人来到后营的时候，却发现情况不对劲，这个后营安静的可怕。 段刚原本想从旁边绕过去，但是‘得益于’他选的好地方，不管是前营还是后营，为了防备官兵偷袭，两处营寨都是建在一段极其特殊的地方。 想要进入到前营或者后营，除了营前的那条路，只能从身后的悬崖爬上来。 两侧都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山后也是峭壁陡崖，就算有人能爬上来，也根本逃不过守军的眼睛，就算能侥幸逃过守军的眼睛，也不可能有大量的士兵。 毕竟攀爬这种峭壁是需要很高超的攀爬水平的。偶尔有几个人爬上来，对于拥有五千大军的后营来说，也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今天早上他还收到后营送来的粮草，就算官兵会飞，也不可能威胁到后营的安全。 可眼前安静的场景，让段刚一阵阵发憷，本能告诉他前方有危险，可是现在除了硬头皮进入后营。 前营是肯定去不了了，就算没有官兵在山下，光是大营中的大火，他们就不可能穿过去，现在他唯一的出路就是从后山用绳索下山。 段刚知道时间紧迫，他立刻安排人进营看看。 叛军这边一百来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营门前，营门并没有关死，而是虚掩这，一百多人打开营门，此时整个答应空空荡荡。 气氛太诡异了，这群人悄悄滴走进大营，可就在他们进去的一瞬间，营门却突然自动关闭了！ 段刚登时觉得不妙，他准备带领大军冲进去，后营的营墙上出现了一排官兵！ 然后开始朝着下方的叛军投射滚木擂石，这下段刚知道，自己这次没有幸免的机会了。 “当啷!”段刚丢下手中的钢刀。 而他身后的士兵，不仅没有因为段刚的动作而慌张，反而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叛军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蹲在一边，尽量离那些武器远一点。 生怕被官兵们误会自己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一样。 场面很怪异，上万人的叛军双手抱头蹲在路边，而他们对面堆满了各种刀枪武器。 不论是后营还是前营，没有一个官兵上前。 因为现在山下就只剩下一千骑兵在那了！ 剩下的四千步兵，正在想着赣江狂奔。 而王海川此时在大营之中，只能默默祈祷南昌能抵挡住官兵的进攻。 张懋的大军正在缓缓向他的大营移动，王海川倒不是很担心，就像之前张懋想的一样，如果官兵攻击太猛烈的话，他完全可以用大营后边的船只逃到江面上。 而最让王海川担心的不是南昌城，而是远在梅山的大营！自己这边倒是不用担心，及时答应丢失，也能在江面上牵制官兵。 可梅山大营一旦丢失，南昌城就失去了路上最强的外援，因为朱磐烒把仅剩的一万骑兵一半都放到哪里了。 “将军，快看！”就在这时，有侍卫提醒王海川道。 王海川转身一看，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见梅山大营防线黑烟滚滚，显然那里的战斗早就开始了，只是不知道现在具体情况如何。 与此同时，张懋的大军终于挪到了江边大营前方两里的地方。 此时官兵开始不紧不慢地假设火炮，摆弄投石机，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作战，甚至训练都比他们要紧张。 王海川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命人立刻到后营准备船只，他在湖口和官兵交过手，知道官兵火器的威力，所以他在回到大营之后，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准备撤退。 大营之中的粮草物资开始装船，这倒是花费不了多长时间，因为江边大营的绝大部分物资，都是存放在穿上的。 此时，张懋也终于完成了准备，他心里很着急，不知道陈怀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陈怀不能及时赶到，那他们的计划就有可能落空。 他已经尽量在拖延时间了，就是在等着陈怀。 陈怀这边也是马不停蹄，在投石机发射第一颗燃烧弹的时候，他就悄悄带着四千步兵，向着叛军的江边大营赶去。 王海川看着大营前的官兵大阵，他准备抵抗一下，毕竟城外只有五千官兵，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反穿衣甲曾经的叛军，说不定他能抵挡住官兵呢。 如果自己能在这里抵挡住官兵，那不管梅山大营是否丢失，南昌城外都有一支陆地上的策应军队不是。 张懋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会被叛军发现端倪的，所以他命令大军开始准炮击。 首先是一发测距弹，实心的测距弹结结实实砸在江边大营的营墙之上，王海川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果然测距弹发射后不久，营外地官兵开始对火炮进行微调。 “隐蔽！”王海川见状大喊一声，率先躲到营墙之下，他可是对官兵的火炮体验最深的一个，当初守湖口的时候，很‘荣幸’成为第一个体验官兵火炮的大明人。 接下来的攻城战，王海川也参与了一些，所以他对官兵的火炮是深恶痛绝，可有无可奈何。 除了安排士兵们尽量躲避，没有其他的办法。 好在，此时的大营中的叛军只有五千人，剩下的已经全都转移到穿上了，王海川想好了，能打就打，不能打自己带着这五千人往船上一躲，官兵还能飞过去不成。 不过官兵的火炮着实让王海川吃尽了苦头，不管愿不愿意，张懋这个时候都不能有丝毫‘放水’，不然这些家伙说不定真的跑了。 所以官兵的火炮连绵不绝地朝着江边叛军的大营倾泻炮弹。 这种平射对火炮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很快，江边大营有好几处已经出现裂痕，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呸，什么玩意，这么不结实，这才几下，传令悠着点，别提前把大营炸塌了。”张懋一脸无奈地说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冒着炮火跑到王海川身边说道。 第366章 南昌之战（六） 王海川此时算是深深体会到了郑淮和朱磐烒当初的心情了，这种时候出现这种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说！”王海川咬着牙说道。 “将军，江面的船只收到攻击！”士兵焦急地说道。 “什么！”王海川登时顾不得官兵炮火的猛烈，一下站起身惊叫道。 “走！”王海川赶紧带人来到后营，却看到一幅他震惊的场面。 停留在江面上的战船，有不少已经在燃烧了，许多叛军在江中挣扎，其他的战船也顾上营救落水的叛军，而是向没头苍蝇一样在江面上打转。 没办法，原本战船的停留的方向是顺流而下的姿势，可是现在打头的几艘战船正在熊熊燃烧，同时在江对岸，一群官兵正在用火炮和投石机向江面的船只不断攻击。 官兵的攻击彻底将叛军战船驶向下游的去路封锁了，如果不想成为官兵的活靶子，他们就只能逆流而上，向着南昌方向驶去。 可江面本来就不是特别宽，现在大量的战船停在上面，想调转船头，实在是太难了。 王海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早就预防着官兵偷袭战船的，在江岸上布置了不少的明哨暗哨，可是江对岸却一个都没放 因为江对岸是梅山大营的方向，如果有什么情况，梅山大营会给自己发信号的，可这支诡异的官兵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王海川也顾不上身后的军队了带着人赶紧登上江边接应的船只。 现在的形势容不得王海川多想了，他只能将大营和里边的五千大军丢下，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他自己就没机会登船了，而失去了指挥的船队，离被消灭也就不远了。 王海川刚刚登上船，身后的叛军就发现了不对劲，“王海川自己跑了！”有人看到王海川登船离开，登时急了。 这时还留在大营里的叛军一下就慌了，他们这是被王海川抛弃了，这是要留他们当炮灰的节奏啊。 不管王海川是不是这么想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登船离开了，营中的叛军也彻底失去了主心骨，有人冒着炮火开始在营墙上竖起了白旗！ 张懋见状立刻传令大军行动，他知道陈怀已经得手了！ 果然官兵停止炮击不久，江边大营的营门就缓缓打开，里边的叛军高举着双手从里边走了出来。 张懋见状，立刻安排人收拢俘虏，然后带着大队人马冲向江边。 此时的江面上热闹非凡，官兵的炮弹像雨点一样落在江面上，期间夹杂着不少投石机发射的燃烧弹。 而江中的叛军战船因为王海川的出现，也没有刚开始的混乱，开始有序地调转船头，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沿江而上。 可就在船队刚刚完成一半掉头的时候，最前方的几艘战船突然爆炸起火！ 王海川定睛一看，登时浑身冰凉，一下没站稳跌坐在甲板之上。 前方的江岸上也出现了官兵的大队人马，并且用活泼啊把江面封锁了！ 此时已经是深秋季节，江水并不是很丰沛，江面也并不宽，这也是江南水师没有赶来的原因所在。 江南水师的战船大都是海船，在这种狭窄的江水中，行进都很困难，更别说作战了。 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赣江口那里巡弋，将妄图进入鄱阳湖的叛军战船消灭，所以能给大军的支持很少。 可这也给了官兵一个封锁江面的其他选择，就是火炮，原本就不宽的江面，在官兵的火炮下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王海川彻底绝望了，不能行动的战船，和活靶子没有什么两样，现在前后都已经被官兵封锁了，现在官兵完全可以好整有暇的架上火炮，慢慢轰炸。 “升白旗，投降！”王海川有气无力地说道。 叛军此时早就没有了丝毫抵抗的心思，听到王海川的话之后，立刻有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旗升了起来。 王海川见状也是哭笑不得，没有传说中的哭喊着死战到底，没有声嘶力竭的丝毫，一切都好像是提前演练过一样，因为他看到自己这边刚刚升起白旗，其他船上也争先恐后地升起了白旗！ 这他娘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啊！ “王爷，末将辜负了您啊！”王海川站起身抽出宝剑准备抹脖子，可他刚刚把宝剑放在肩膀上，就被身边的侍卫夺下了宝剑。 “你们自谋生路去，不要管我了。”王海川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这些侍卫现在还很关心自己，可侍卫头子的一句话王海川差点当场气死。 “将军，您就行行好，给我们一个投诚的机会！” 原来他们拦着自己不是关心自己，而是想用他作为礼物先给官兵！ 王海川无力地瘫坐在甲板上，任由那些人把自己捆绑结实，有人担心他咬舌自尽，还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 王海川现在是心如死灰，丝毫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朱磐烒此时站在南昌城头，看着梅山和江边两座大营熊熊的大火，顿时心头一凉，尤其是江面上的大火，显然自己城外的两座大营凶多吉少了。 这才仅仅半天的时间，两座大营就被官兵拿下了？！ 朱磐烒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只是战斗激烈一些罢了。 “王爷！”韩通上前准备说点什么。 “本王都看到了，就算没了那两座大营，南昌城高池深，楚宁就算是铜头铁臂，也休想伤及本王一分一毫！”朱磐烒高声说道。 他这是在给众人，也是在给自己打气，现在他能做的不多了。 朱磐烒转过身，在韩通耳边低语了几句，韩通一脸惊讶地看着朱磐烒，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 “王爷，这个” “快去，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朱磐烒对着韩通挥挥手道。 韩通见朱磐烒作出了决定，只好转身离开了。 “将士们，本王顺天应命起兵靖难，原本想还我大明一片海清河晏，匡扶正义，给大明的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好环境。 怎奈逆贼楚宁凶悍异常，不过我军只是暂时受挫，城外两处大营只不过是本王放给楚贼的幼诱饵，而且西南诸部土司也深感楚贼逆天而为，已经发兵三十万正在赶来的路上。 所以只要咱们坚持一些时日，援军就会赶到，到时候本王带着你们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逆贼楚宁，还我大明清澈河山！” 第367章 南昌之战（七） 朱磐烒慷慨激昂地说了半天，并没有多大作用，西南土兵这事，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可是他们现在想的是自己能守住城池多久，能不能坚持到所谓的援军赶到。 这时，韩通去而复返，和他一块回来的还有一大群王府侍卫。 “为了表彰众将士，本王决定将王府这些年的些许财物赠予诸位！”朱磐烒见韩通回来，走到韩通近前，随手将一个侍卫抬着的箱子打开。 登时南昌城头上金光四射，接下来在朱磐烒的授意下，十几口大箱子全都被打开了无一例外，里面全都是金银珠宝。 这下叛军的眼都跟着光芒四射，士气一下提升了很高一截。 “藩王这么有钱吗？”楚宁借虽然不知道朱磐烒在城头上说的什么，但是在望远镜里把城头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他也能猜个大概。 “侯爷，藩王本来就不用交税，还有大片封地的收益，加上每年都还有陛下的赏赐，富裕一些也是情理之中。暂满现在要不要”张玮解释道。 “不用，现在叛军的士气刚刚被鼓舞了一下，现在攻城，正好给了他们‘卖命’的机会，传令下去，炮兵火炸一轮之后回营。”楚宁说完转身率先离开了。 朱磐烒站在城头看到楚宁的帅旗回营，一头雾水，不知道楚宁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城下的火炮却不是摆设，他们按照早就标注好的位置就是一轮齐射。 因为之前在湖口城楚宁几乎把所以的火炮都毁掉了，这些火炮是随着江南水师的援军一起送来的。 不过为了快速行军，这次楚宁带来的火炮并不是很大，因为楚宁不想增加伤亡，不管是城中的百姓，还是他手下的官兵。 毕竟是国内作战，即使是那些叛军，也不过是被朱磐烒蛊惑，说白了他们都是为了朱磐烒这个野心家所累。 一轮火炮之后，官兵缓缓撤回大营，只留下南昌城上一大群蒙圈的叛军。 “他这是什么意思？”朱磐烒彻底蒙了，现在城外两座大营既然已经被楚宁雷霆一般扫除，那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攻城了？ 可楚宁就对着城头放了一轮炮弹，转身就回营了。 “这个应该是被我军高昂的士气给震慑到了。”韩通先是抬头看看天，现在才刚刚未时，天色这么早他也不知道官兵为什么回营，只好胡扯个理由。 朱磐烒斜着眼看看韩通，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此时朱磐烒心里极度郁闷，自己手下怎都是这种货色啊，但凡有一个楚宁这样的人，自己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狼狈。 之前倒是有个不错的郑淮，原本朱磐烒准备重用的，虽然那个老家伙私心极重，但是大家利益牵连在一起，想必他也不会坐视自己在战败的。 只不过在此之前敲打震慑一番是必不可少的。 可谁承想，自己都还没有开始敲打震慑，郑淮就在逃跑的路上被官兵抓获了，他孙子郑晨良也不错，可这家伙现在已经去西南了。 这下朱磐烒手下就又回到之前那种局面了，向韩通这种出身不高的人，如果不是为了给别人数个幌子，他是真看不上韩通的才智。 别说韩通，他手下号称四大智囊的韩通、赵江河、尹志广、齐远超四人，有一个算一个，也就是赵江河稍微不错一点。 但是放在争霸天下，显然这几个人是不行的。 可是谁叫自己手下没人呢，又不敢明目张胆招揽，不然被朝廷发现了更麻烦。 至于手下的将领，朱磐烒更是两行热泪顺脸流。忠心耿耿的孙振霆，能力一般。血勇彪悍的段刚，就是个没脑子的家伙，除了争权夺利就不会别的。 王海川和吴启月倒是不错，可也仅仅是不错，原本朱磐烒想好了，只要拿下应天，自己有了根据地，就不怕招揽不到人才。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幻想了，别说拿下应天了，就算是守住眼前的南昌，他心里都没底。 “侯爷，末将前来交令！”楚宁回到大营不久，陈怀和张懋就联袂而来。 看着两人一脸烟尘，同时眼中飞扬的兴奋之色，楚宁也是很欣慰。 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大部分就是靠着眼前这些悍将，不然就算他是个铁人，也不可能完成这么多事。 “说。” “此战俘获梅山大营主将段刚以下一万三千七百人，战马三千匹，歼灭五千九百人，剩余下落不明这不足千人。”陈怀骄傲地说道。 “江边大营也差不多，主将王海川在内共计俘获一万五千人，战船一百一十五艘，歼敌三千人，其余下落不明，估计都在水里了。”张懋不紧不慢地说道。 “损失呢？”楚宁斜着眼看着二人。 “这个，那个，” “说！”楚宁看着有点踌躇的陈怀，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老毛病又犯了。 “战死八百人，受伤一千一百人。”张懋开口说道。 “你说！”楚宁显然是看出里边的猫腻。 “骑兵战死三百七十人，步兵战死四百三十人。”陈怀有些局促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甘寂寞，是不是带兵冲锋了！”楚宁一脸怒气地看着陈怀说道。 “先生，我下次不敢了。”陈怀是真怕楚宁啊，这家伙发起火来朱祁镇都多的远远地，自己就更不够看的了。 “给你火枪火炮是摆设吗？身为主将冲锋很过瘾吗？”楚宁悠悠地问道。 “怎么不说话！”楚宁见陈怀不说话厉声问道。 “先生，陈侯也是为了尽快解决梅山的叛军，不然也不会成功把江边大营全部浇灭，叛军一艘战船没能逃” “一边呆着去，现在学会‘官官相护’了，自己说怎么办！”楚宁是真生气了，他一直强调将领如非必要自豪不要冲锋。 毕竟就算是后世战场，军队的主官也很容易意外战死，那样的话，军队就会陷入无人管理的局面，甚至可能会影响战局。 可是这个时代的武将，往往一血勇彪悍为荣，就算陈怀这种从一开始就跟随自己的将领，这一点也很难改正。 “要不三十军棍？”陈怀像犯了错的孩子小心地说道。 “你对你自己可是真好啊！” 第368章 炮声隆隆 就这样，官兵又在南昌城外待了三天，这三天官兵没有任何动作，所有人都不明白，楚宁这是要干什么，只有朱见深和远在京城的朱祁镇知道。 他们斗殴没有催促楚宁，楚宁把大明的人命看的比什么都重，他不想徒增无畏的杀戮。 但是此时朝中已经有了楚宁养匪自重，徒耗国家粮饷，楚宁倒是一点不在乎，朱祁镇也声称朝廷距离前线太远，不了解具体情况。 当然如果有人觉得楚宁这样做是养匪自重，他可以任命他为劳军使，到前线看看，顺道问下楚宁是什么意思。 朝中登时安静了下来，好家伙，大家躲在京城，离楚宁远远地抱怨两句就算了，去前线，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谁知道楚大魔王现在有没杀红眼，到时候把自己当成出气筒就不好玩了。 三天过后，楚宁带着大军再次出现在南昌城外，楚宁看着城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直在相办法，甚至等着叛军出现变化，可是他低估了金钱的力量。 叛军在拿到朱磐烒的‘犒赏’之后，异乎寻常地亢奋，原本动摇的军心，仿佛稳定了下来，不过这几天，也不是白等了，这几天因为没有战斗，叛军整日无所事事。 被朱磐烒犒赏提升起来的士气，消减了不少，这天看到城外官兵再次出现，他们赶紧跑去找朱磐烒报告。 这几天对朱磐烒来说，简直就是煎熬，如果楚宁一上来就攻打城池，他还不会这样，出于对楚宁‘神鬼莫测’手段的忌惮，朱磐烒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 他让人在城内挖了好多大坑，放上水缸，水缸上面蒙上皮革，用来监听城外是否在挖地道。 他人人在城前上点起大量火堆，就是怕官兵趁夜攻城，不过还好，官兵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举动，就是在城外待着。 可越是这样朱磐烒越担心，他不知道楚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这简直要把朱磐烒煎熬死了。 朱磐烒这几天几乎是天天住在城墙上，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这天他刚刚端起一碗精米粥，话说这几天朱磐烒不仅没有休息好，饭都没怎么吃。 今天好容易有点胃口，准备吃点东西，就看到一个士兵急匆匆跑了进来。 朱磐烒紧赶慢赶地狂喝了几口，生怕听完消息之后，好不容易才有的胃口被打击没了。 “王爷，官兵在城外列阵。”果然没有让朱磐烒失望，士兵带进来的消息，让朱磐烒一下就没了胃口。 他放下粥，拿起身边的头盔起身直奔城墙。 此时官兵已经在城外布置完毕，三万大军整齐排列，最前方果然还是炮兵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南昌城。 “朱磐烒，投降，你没有机会了。如果你还想着郑晨良能带着西南土兵回来救你，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楚宁走到城下，站在大喇叭后边喊道。 这是楚宁最后的尝试，他希望朱磐烒能打消所有的侥幸，能黯然接受现实。 “能不能把他射死！”朱磐烒看着城下的楚宁，恶狠狠地对孙振霆说道。 “王爷，这太远了，就算是射雕手，也不可能够着。”孙振霆无奈地说道。 “逆贼，你倒行逆施，本王不过是看不惯你胡作非为，所以才统帅大军起兵靖难，我倒是要劝劝你，你还是早点弃暗投明为好！”朱磐烒站在城头大喊道。 “都什么跟什么啊！”楚宁低语一句，确实朱磐烒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攻城！”楚宁也懒得和朱磐烒在这白费口舌，直接下令攻城。 早就憋坏了的官兵，听到命令之后，立刻开始炮火覆盖，陈怀甚至悄悄滴跑到炮兵阵地，亲自点火开炮。 朱磐烒原本还想着和楚宁多说几句，谁成想这家伙不安套路出牌，话不投机立刻就开炮攻城，吓得他赶紧躲到藏兵洞里。 叛军们见状，也纷纷躲了起来，这下好了，整个城墙上炮火纷飞，好在叛军早有准备，什么滚油、箭矢得等器械没有对方在城墙之上，不然损失就大了。 官兵的炮击进行了半个时辰，城墙上砖石飞溅，浓烟滚滚，这让叛军们小心地躲在藏兵洞里，生怕一露头就被炸死。 他们现在心情复杂至极，当初朱磐烒告诉他们有西南土司援兵的时候，他们也相信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他们现在只有这点希望了呢。 可是刚刚楚宁已经点出这件事了，既然人家已经知道，肯定会有所防备，就算那些土兵很彪悍，但是城下的官兵却更加彪悍。 湖口城一战，虽然他们没有参与，但是从朱磐烒狼狈逃窜回来的样子，已经城外整整齐齐的官兵，他们也能猜个大概。 朱磐烒当初出发的时候，可是带了足足二十万大军，可回来的时候，连战马都是算上，就剩下一万人不到。 如果这只是传说和猜测的话，那城外两座大营就是官兵彪悍战力的最佳体现。 每座大营两万人，他们中许多人还参与了大营的修建，或者往大营送过东西，那样的两座大营，在他们看来，就算有十倍的兵力，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拿不下来。 可官兵一共才多少人，总共五万人马的官兵，就算是全都压上去，一个月的时间能攻破就不错了。 可是官兵却在短短的半天之内，就将两座答应一起拿下！ 他们远远地看见那些俘虏排列整齐地被官兵押解到后方，有些人甚至羡慕他们，这种没有任何希望的战斗，他们也不想继续。 此时，他们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火炮，也知道了官兵为什么能一路上势如破竹。 与此同时，官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开始向城下搬运云梯准备登城。 叛军在城头上留了几个观察哨，见到官兵架着云梯过来，赶紧示警，可是藏兵洞的叛军却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这炮火纷飞的，出去不是白白送死吗，不过架不住拿下将领催促，他们这才不情不愿地从藏兵洞出来，开始准备防守器械。 第369章 叛逃 很快官兵就推着云梯来到城下，炮火也慢慢停了下来，毕竟现在的火炮还不能做到精准射击。 城上的叛军也把滚木箭矢都拿了出来，开始向城下疯狂抛洒。 不管怎么样，他们现在都是叛军，一旦被官兵抓住了，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这是韩通命人传播的，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他们很容易相信这一点。 所以，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比较积极的，毕竟谁也不想死，何况还是灭九族呢。 战斗进行的很激烈，官兵这边气势如虹，叛军这边是拼死抵抗，双方围绕着城墙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先生，我去！”陈怀抓耳挠腮地说道。 “看看再说！”楚宁并没有完全否定陈怀的请战，这才是第一天，抵抗激烈是肯定的，像南昌这样的大城，一鼓而下是不可能的。 再说，这里可是有着极其彪悍的防御史，当年陈友谅六十万大军是三个月都没有拿下，就算现在自己占据主动，时间也不会太短。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官兵不断尝试攻城，但是叛军也是铁了心不投降，双方在城墙山下的战斗一场激烈。 朱磐烒倒是放心了不少，毕竟现在叛军的士气还是不错的，这两天已经打退了官兵多次的进攻。 不过损失也是惨重的，官兵的火炮威力实在太大了，经常是一轮炮击就会有几处城墙出现问题，毕竟他作为藩王根本不能插手地方事务。 而因为他的存在，南昌城的府县衙门几乎就没有修补城墙的计划。 当初他接管南昌城的时候，因为是处在造反初期的进攻期，所以根本没有太关注城池的防御，现在看来是自己疏忽了。 三天大战下来，他这边损失了将近一万人，这样下去，他城中的六万大军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开始想着是不是从城中的百姓身上做点文章，发动些百姓参与防守，可以大大减轻自己的压力。 “先生，明天让我带队攻城。”陈怀上前说道。 他知道楚宁是怕伤及城中的百姓，不然就算南昌城再坚固，城内的叛军再顽强，也不至于想现在这样被动。 张懋自然知道，不说别的，就拿燃烧弹来说，在倭国那可是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可是这里是大明，楚宁严禁在大明境内随便使用。 尤其是这种攻城战，更是严令禁止使用。 都是大明的子民，人家又不是支持朱磐烒造反，只不过是恰逢其时而已。 楚宁也很着急，这几天下来，官兵的伤亡也很大，但是楚宁却没有一点后悔，将士们也很明白楚宁的想法，大家都没有丝毫怨言。 那些俘虏更是对楚宁的仁慈佩服得五体投地。叛军都是江西本地人，他们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父老乡亲收到战火的殃及。 楚宁这种顾及百姓的做法，让他们十分感激，所以虽然这几天伤亡很大，但是官兵这边却没有丝毫怨气，甚至士气还上涨了不少。 “明日先炮击半天。”楚宁说完转身走了。 众人见状，也纷纷离开，做准备去了。 “你去准备一下，再这么下去不行，我们这么辛苦地保卫家园，那些百姓也要做点什么！”朱磐烒对韩通说道。 “王爷，现在发动百姓是不是为时尚早。”赵江河上前说道。 城中的百姓对朱磐烒的造反根本就不支持，当年朱棣造反的时候，那是他在京城经营了许久，在百姓心中有很高的地位，尤其是朱棣几次北征，更是积攒了不少人气。 加上朱棣经常做秀邀买人心，所以朱棣造反的时候，京城等地的百姓是支持的。 朱磐烒作为宁王，一直都是朝廷关注的重点，他根本不敢像朱棣一样做些邀买人心的举动，甚至为了打消朝廷的疑虑，还有是不是做些毁坏庄稼，侵占百姓房产的事。 所以朱磐烒在南昌城并没有太高的人气，甚至有些招人讨厌。 现在战斗才刚刚进行了十来天的时间，朱磐烒就想着胁迫城中百姓防守城池，那原本就人缘不咋地的朱磐烒，就更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了。 很何况现在虽然损失不小，但是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时候，如果真的让城中百姓参与其中，那百姓肯定不愿意。 朱磐烒低头不语，如果是韩通，那他或许会忽略掉，但是赵江河就稍微好一点，赵江河虽然平时少言寡语，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朱磐烒当然知道赵江河的意思，但是他现在就是在赌，他知道现在以他手中的兵力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是从湖口到现在，朱磐烒发现楚宁一个极大的弱点。 那就对百姓十分在意，能不伤及无辜百姓，楚宁就会尽量不会伤及百姓，朱磐烒就是想让百姓上城墙，这样楚宁投鼠忌器，攻势就会小很多。 可是赵江河说的不是没有到了，自己本来在南昌城百姓基础就不是很好，这次如果再把百姓们逼着到城头防守，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可这么下去，自己有可能真的想楚宁说的，就算西南的土兵赶到了，自己也没机会看到了。 就在朱磐烒纠结的时候，孙振霆急匆匆跑了进来，“王爷！” 朱磐烒这个郁闷啊，怎么现在孙振霆也干这种事了。 “有什么事，慢慢说，难道还是楚宁打进城来了不成！”朱磐烒没好气地说道。 “王爷，是啊，官兵已经进城了！”孙振霆一脸焦急地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朱磐烒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刚刚才从城墙上安排防守下来，官兵已经撤回大营了，而且天色这么晚了，自己也没听到厮杀声啊。 “是东城的守将叛变了！”孙振霆一脸沮丧地说道。 “那你还在这干嘛，还不赶紧组织人手把城池夺回来！” 第370章 明日登基 其实这次城破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楚宁都在发愁怎么才能攻破城池，这时却接到禀报，说南昌东城开城投降了！ 楚宁第一反应就是陷阱，毕竟这个时候天色已经灰暗下来，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叛军设下的陷阱。 “让他们出城！”楚宁不想冒险，毕竟拿下南昌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如果对那些投诚的士兵不管不顾，会打击城中叛军投降的心。 所以，楚宁让人将那些投降的士兵接应出来，至于城池，楚宁没有派人进驻。 很快，两千多人顺着绳索从南昌的东城爬出城，这些人全都没有拿武器，甚至有些人是光着上身，生怕引起官兵的误会。 很快，他们被官兵带到后营安置起来。 “侯爷，已经查清楚了，东城守将严忠自觉跟着宁王没有前途，他家中现在分得了土地，孩子们也都上了户籍，就更没有心思跟着宁王了。所以他趁着自己值守，就出城投降了。”张武走到近前禀报道。 “嗯，把政策跟他们讲清楚没？”楚宁开口问道。 “讲清楚了，士兵戍边五年，将领十年，不波及家人，他们都感恩戴德，还要参加攻城。”张武一脸崇拜地看着楚宁说道。 在张武看来，这完全是楚宁一手造成的局面，当初楚宁不顾阻力，强势推动江南变法，江西也在其中，叛军中绝大多数人那时候还没有造反，所以家里都按照新法分配了田地。 这些人也早就接到了家里的信，唯一让他们纠结的就是自己是随着宁王造反，毕竟在他们看来这是祸及九族的大罪。 可是之前那些叛军现身说法，彻底打消了他们的顾虑，加上这段时间官兵的攻城，让他们彻底见识到了官兵的战力，知道坚守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严忠才原本打算打开城门的，但是朱磐烒在回到南昌的第一时间，就将南昌的所有城门都彻底封死了，想要打开城门，他们这两千人，最少要三天的时间。 楚宁并不觉得错失这次机会可惜，既然有人带头，接下来只会更多，拿下南昌城是迟早的事。 “明日加紧攻城！”楚宁下令道。 “王爷城墙没有丢，只是末将在巡城的时候发现守城的严忠带着手下两千人叛逃出城了，武器和衣甲都没有带走！”孙振霆赶紧解释道。 朱磐烒现在想冲上去掐死孙振霆，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大喘气了，差点没把朱磐烒吓死。 如果官兵进城，那他就算是真完了，能逃到哪去！ 只是一部分军队叛逃，人数也只有两千，无关大局。 “孙将军，麻烦你尽快封锁消息！”赵江河赶紧提醒道。 “只有两千人，不至于。”孙振霆满不在乎地说道。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朱磐烒此时也想明白了，现在是只有两千人，万一，不是肯定会有人效仿，如果不能及时控制消息，那将是雪崩式的叛逃。 不过，他们已经晚了，这场突入起来的叛逃事件，在原本就无心恋战的叛军之中，犹如春风过境一般，迅速传播开来。 叛军现在都知道，东城的守将之一，严忠带人连夜坠城投降，许多人也跃跃欲试，随时准备效仿。 第二天一早，官兵准时出现在城外，这次他们没有蚁附登城，而是在城下不停轰击城墙，叛军们倒也乐得清闲，直接躲进藏兵洞。 除了爆炸声太吵之外，叛军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朱磐烒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可是现在他手中只有一座孤城，五万人马，他能怎么办。 就这样，官兵就像是上下班打卡一样，申时初刻，就收拾收拾回营了。 当天夜里，又有一千多人坠城出逃，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每天都有人数不等的叛军出城，有些是向官兵投降，有些则是直接跑进深山，还有的往自己的原籍跑去。 朱磐烒怒火中烧，最后强行命令叛军裹挟城中百姓上城，就这么站在那。 那些百姓都快吓死了，城外官兵的炮火他们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他们每天都能听到犹如打雷一般的巨响，登上城墙一看残破不堪的城墙，立马就想到了官兵火炮的威力。 其实这些只不过是因为普通百姓不明白，城墙看起来残破不堪，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城下的官兵见状，第一时间禀报了楚宁，楚宁更干脆，直接退兵！ 城上被裹挟的百姓，战战兢兢在城墙上过了一天，官兵虽然撤走了，但是朱磐烒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可是，叛军的出逃却并没有减少，反而因为朱磐烒的倒行逆施，更多的叛军选择出城。 一时间整个南昌城被一种诡异的平静笼罩。 “王爷，不如咱们也开”赵江河走到朱磐烒跟前，准备劝说朱磐烒投降。 “混蛋！”原本垂头丧气的朱磐烒，突然暴起，抽出宝剑，一剑刺向赵江河。 赵江河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眼睁睁看着宝剑贯穿胸膛，难以置信地倒在地上。 这下整个王府大殿都安静了，赵江河想说什么他们知道，就算不知道，赵江河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们也能猜到，就是全朱磐烒出城投降。 这可能是现目前朱磐烒最好的选择了，毕竟作为太祖子孙，就算是造反，朱祁镇也不一定会真的治罪与他。 可是这么抵抗下去，就真的不好说了，毕竟刀枪无眼，再说朱磐烒不是并没有真正说自己是造反，而是效仿朱棣，说自己是靖难。 可谁能想到朱磐烒竟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不听就算了，竟然直接将赵江河给杀了！ 赵江河为人向来低调，也从不和其他文武结怨，所以在朱磐烒手下人缘相当不错。 现在被暴怒的朱磐烒给杀了，大家心中对朱磐烒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 “本王奉天靖难，岂能半途而废，逆贼楚宁不过逞一时嚣张，待到西南援军一到，楚宁不过是插标卖首的小贼罢了。不过为了鼓舞士气，本王决定，明日登基！” 第371章 登基称帝 “啊？” “什么！” “王爷您？！” 朱磐烒说完之后，登时整个大殿就乱套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朱磐烒竟然还想着登基做皇帝，这不是疯了，简直就是疯狂！ 这个时候竟然要登基称帝！这是什么操作！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明白，孙振霆和韩通就一点不惊讶，作为最早跟随在朱磐烒身边的人，他们自然是知道，朱磐烒对皇位的执念。 为了这个位子多少人作出疯狂的举动，可位子只有一个，笑到最后的也只有一个，从第一代宁王朱权开始，当时朱权不是不想要拿给位子。 而是朱棣手段更加高明，在借出朱权手中的朵颜三卫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对朵颜三卫下手，让朱权认为自己随时能掌控这支队伍。 可是朱棣却通过几年的作战，逐步把朱权对朵颜三卫的影响减弱，最后更是直接抹除。 这本就是一桩历史公案，除了当事人朱权和朱棣外，别人根本不知道。 当初朱棣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收买朵颜三卫，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加上朱棣当时已经开始靖难，带人跑到朱权的地盘，朱权不可能没有察觉。 要知道当时可是有‘宁王谋燕王勇’的俗语，朱权肯定察觉除了朱棣的企图，朱棣也肯定知道朱权知道自己的目的。 加上以朱权的智谋，他能掌控朵颜三卫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被朱棣轻易收买，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的约定，这真的只有朱棣和朱权才知道了。 毕竟就算有什么约定，也不可能写在纸上。。 所以从第一代宁王朱权开始，包括现在的朱磐烒，都对皇位有着不可磨灭的执念。 如果说他们这次靖难能过顺利拿下应天，朱磐烒或许不会这么着急，他会循序渐进，起码等他把江南彻底掌控在手中，才会登基称帝。 但是现在，他已经山穷水尽来了，也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此时登基完全是为了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 第二天天不亮，朱磐烒就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龙袍，登基的所需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这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城中的百姓也被叛军全都驱赶到宁王府外作为观礼，要不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叛军文武，实在是太寒酸了。 不过朱磐烒却一丝不苟，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朱磐烒穿着圈套的衮袍出现在宁王府，不现在应该叫‘行宫’。 在礼官的唱喝下，朱磐烒缓步走到大殿门口，礼官走到近前将象征皇权的‘玉玺’交道朱磐烒手中，这本应该是朝中宿老名称做得，可是现在上哪去找。 礼官转身，“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伪帝朱祁镇，得位不正，其曾祖燕王朱棣，谋逆篡国，至朱祁镇已有数十年，致使太祖创立万世基业落于逆贼之手。 先父讳权，为逆贼朱棣胁迫，但一直忧心国事，怎奈势单力薄，无力回天，致使大明锦绣江山为逆贼祸乱，先有逆贼朱棣，后有伪帝朱祁镇，致使大明江山饥荒遍地，朝野震荡。 伪帝祁镇，宠信奸佞楚宁，祸乱江南，百姓怨声载道，皆敢怒不敢言，只能道路以目，其残暴酷虐纵观史书鲜有出其右者也。 为保大明万世基业，今本王决定，顺天应命，克成大统，统帅文武百官百万雄师，直捣京城，擒拿伪帝诛杀逆贼，救民于水火。” 登基诏书宣读完之后，朱磐烒走到皇帝至上层苍天牌位前跪下，上香，这是感谢上苍给了他皇位，然后是祭祀祖宗牌位，大概就是请求祖宗保佑之类。 可是台下的众人都很疑惑，上苍和老朱家的祖先会保佑这位‘自娱自乐’宁王。 现在大家都是陪着他玩，哄他开心，原本就不多的叛军，这几天也跑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万人左右了，现在谁都知道，这场所谓的靖难已经走到尽头了。 朱磐烒倒是一本正经，祭告天地祖宗之后，接受传国玉玺，在一阵乱哄哄的雅乐中，新鲜出炉的‘皇帝’，接受‘百官’朝贺。 然后就是加封韩通加封为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孙振霆出任五军都督府都督，统领天下兵马，所有现在还在的人，都是‘加官进爵’。 就连朱磐烒身边的太监，都加封了都督，他的原配赵氏，被册封为皇后，原宁王世子朱奠培，册封为太子，三宫六院、太子诸王一个都不少。 朱磐烒宣布即日改元，年号天授，原本一般新皇登基，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尊重，都是次年改元，可是朱磐烒这次登基既没有所谓的先皇，也没有什么传授。 这不过是一场比较好笑的游戏，大家都明白，也就陪着朱磐烒一块自娱自乐。 紧接着朱磐烒还‘传旨’大赦天下，并且传诏天下，并且号召全国忠君爱国之士要前来南昌勤王。 众人也是无语，感觉朱磐烒的脑回路不是一般的奇怪，还传诏天下，还大赦天下，这东西在南昌城都不一定好使，还号召勤王，你不是自己要靖难吗，现在怎么还勤王了。 “他倒是挺会玩的。”楚宁也接到了朱磐烒在城里‘登基’的消息。 “先生，咱们是不是派兵进城啊？”张懋忧心忡忡地说道。 “现在去，人家差不多也完事来了，让他自个玩。”楚宁倒是无所谓，毕竟这种事纯粹就是自娱自乐，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坐实了朱磐烒叛逆！ 靖难和造反虽然性质一样，但是却有着很大的区别，靖难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行事，就算把朱磐烒抓了，人家也有理由和借口开脱。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朱磐烒公然登基称帝，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这其实也是楚宁迟迟不肯强行攻城的原因之一。 现在好了，朱磐烒终于按奈不住，想想也是，如果现在再不过把瘾，那以后就根本没机会了。 因为就算他没有被判死罪，贬为庶民或者圈禁是肯定的，到时候就算想造反也不可能了。 当然，根据锦衣卫的消息，朱磐烒在王府中准备了称帝的全套装备，但是那些东西哪有朱磐烒现在的操作来得实在。 张懋见楚宁满不在乎的样子，张了张嘴却被一旁的张武拉住了。 张武在张懋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张懋恍然大悟地看着楚宁，怪不得楚宁一直没有动手，原来是因为这个。 第372章 晚了 楚宁没有管南长城的闹剧，而朱磐烒则在城里玩的不亦乐乎。每天还组织文武百官早朝，商讨‘国家’大事。 “陛下，现在贼兵正在成为肆虐。” “众卿家不必惊慌，朕已经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勤王，不日天下志士将前来勤王。” 朱磐烒显然入戏很深，他现在可以说是完全沉浸在皇帝这个角色中无法自拔，孙振霆等人现在也是陪着朱磐烒在‘过家家’，而南昌城现在，也接近失控了。 许多叛军已经出城投降，甚至南长城的城门也被叛军和百姓清理的差不多了，在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南城的大门将彻底被官兵打开。 “报！启禀王爷，抚州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来。 “大胆！不经通报直闯金殿，对朕更是极大不敬，来人啊，拖出去斩来了！”朱磐烒一脸不悦地说道。 站在所谓的‘金殿’里的‘百官’们，一阵阵无奈，都替这个忠心耿耿的小兵感到不值。 谁都知道，他进来是通报什么的，肯定是抚州门出现什么状况了，可现在朱磐烒这位大爷，更本不在乎什么城门了，在他眼中，能过一天‘皇帝’瘾就过一天。 反正比完颜承麟强多了，起码朱磐烒自己在南昌城‘玩了’好几天了，比起那个半日亡国的完颜承麟强多了。 有些人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官瘾这么大，或者说这么不识时务，干嘛每天跑来‘上朝’。 不过有人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心动不如行动，虽然那个士兵没有说完就被拉出去了，至于是不是砍了，谁也不知道，不过谁都知道，肯定是城门出事了。 所以，有史以来，最具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金殿’上的大臣，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开始一群一群地往外跑。 “你们干嘛去！”孙振霆见状怒斥道。 可是，没等他有下一步的举动，就被韩通拉住了。 孙振霆先是怒气冲冲地看着韩通，见后者朝他摇摇头，孙振霆明白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用来形容现在这个场景简直不要太贴切。 很快，原本就没多少人的大殿，就只剩下一脸茫然的孙振霆，一脸淡然的韩通，以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朱磐烒了。 “鼠目寸光之辈，朕之伟业就是葬送在这群鼠辈之手。你们怎么还不走！”朱磐烒看着孙振霆和韩通说道。 “陛下，事已至此，陛下还是保重龙体为妙。”韩通一脸真诚地说道。 “哎，看来只有二位卿家，才是我大明的肝胆忠臣啊。”朱磐烒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说道。 孙振霆自不必说，自幼追随朱磐烒父子，韩通也差不多，原本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小官员，是朱磐烒把他当做心腹，虽然也曾对他诱惑不满。 但终归，韩通在朱磐烒这里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他感觉自己被重视，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是，不管是孙振霆还是韩通都已经是在籍在册的叛贼，和那些普通士兵不一样，投降之后还能就是戍边年，他们被处以极刑是肯定的了。 “陛下，末将护送您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陛下还在，江山咱们早晚有拿回来的时候。”孙振霆焦急地说道。 韩通一脸惊讶地看着孙振霆，他不知道，孙振霆哪里来的底气，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护送走，去哪？ 别说城外的官兵了，就算再南昌城，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朱磐烒，就等着拿他去领赏呢。 “哎，朕愧对先祖，没有守住这大好河山，怎么有脸面活下去，现在城池已破，二位卿家带着太子兄弟几人逃命去。”朱磐烒一脸索然地说道。 韩通简直要疯掉了，你说的倒是容易，现在这种情形，让他们往哪逃，难道逃到蒙元去吗！ “陛下！”孙振霆还想再劝说几句。 “不要说了，朕意已决，你们赶紧带着太子他们逃命去。”朱磐烒说完站起身，索然地走向‘后宫’。 此时，他的三宫六院，都焦急地等待着朱磐烒，城破的消息已经传来，她们不是不想逃走，可是她们一群弱女子能去哪！ 何况，朱磐烒的‘皇后’是个极其强势的人，单从手段上来说，朱磐烒都不是她的对手，偌大一个宁王府，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条不说，到了这般田地，王府的后院竟然没有一丝混乱。 即使那些宫女宦官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可仍然没有一个擅离职守的。 “王爷！”一个极受宠爱的妃子见到朱磐烒之后，一个箭步跑到朱磐烒跟前，抱住朱磐烒的双腿，一阵阵哀嚎。 朱磐烒伸手抚摸着那个妃子的头顶，“卿是朕心爱之人，奈何现如今城池已破，你们就算再心忧国事，也不该乱了方寸，坏了规矩。” “陛下，是臣妾错了，是臣妾一时慌乱，请陛下放我出城。” “卿有倾国倾城之色，乃朕之贵妃，此时出城难免受辱。”就在那个妃子一脸惊讶地看着朱磐烒，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朱磐烒手中的宝剑已经贯穿了她的胸膛！ 那个妃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朱磐烒，他不敢相信，朱磐烒那么宠爱自己，怎么说杀就杀了。 朱磐烒的‘皇后’赵氏，自打朱磐烒进来之后，不管是哪个妃子如何吵闹，都一直稳稳端坐在那，始终没有动一下。 “陛下，我只想知道培儿他们怎么办？”赵氏缓缓起身，给朱磐烒盈盈一拜问道。 “朕已经安排好了，孙振霆和韩通会带着他们兄弟逃出去，前往西南，然后隐姓埋名，过活下去。”朱磐烒说到这的时候，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 “那臣妾就放心了。”赵氏说完，对着身边的宫女太监一挥手。 这些人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纷纷从袖中取出一条白绫，上前将朱磐烒的那些妃子绞杀。 而赵氏自己则转身走向后边的寝宫，朱磐烒则是颓然地坐下，“进来。” 孙振霆和韩通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眼前的场景在他们意料之中，却又有些意外，朱磐烒如果当初能有这样的杀伐果断，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初，楚宁刚刚一开始变法的时候，韩通等人就多次劝谏他，让他赶紧起兵，那个时候，就算楚宁再有‘远见’，也对朱磐烒没有丝毫办法。 那个时候江南舰队远航未归，应天的京营刚刚组建，楚宁能守住应天都算是侥天之幸，更不敢轻易丢下应天来江西。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373章 自杀了 “二位卿家，看在多年君臣的份上，朕没有什么好送你们的，太子就交给你们了，找个僻静之所，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朱磐烒说着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朱奠培几人。 “你们从密道出城，不要走水路，走鸡笼山，那里有朕安排的人接应你们，到时候你们带着太子前往西南，如有突发，可转到前往安南出海。” 韩通惊讶地看着朱磐烒，他来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密道的事，不过想想也是，既然从他老子那辈就开始准备造反，逃生通道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看朱磐烒安排，显然是早就做好了事败的准备。 孙振霆跪地重重给朱磐烒磕了三个响头，“陛下放心，只要有末将一口气在，定护得太子殿下周全。” 孙振霆说完，转身，拉着朱奠培三兄弟走了。 朱磐烒整理了一下衮袍，站起身向府外走去。 “先生，要不要冲进去？”陈怀舔着嘴唇说道。 “一边呆着去。”楚宁没好气地说道。 他虽然早就预料到朱磐烒会众叛亲离，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会这么彻底。 现在光是城外的俘虏就有三万多人了，见到抚州门打开，楚宁赶紧率大军进城，他怕进来晚了，城中的那些叛军气急败坏烧杀抢掠一番。 不过，楚宁显然是想多了，那些叛军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南昌，戍边相对于他们参加造反这件事，还真的不算什么。 这就要感谢朱磐烒的神助攻了，如果不是朱磐烒散播朝廷会对他们诛灭九族的消息，那些士兵也不会接受楚宁开出的条件。 毕竟这种事，就算是朱祁镇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法不责众，不过还是会给一些惩罚的，毕竟不能滋生这种先例。 楚宁的大军进入南昌城后，惊奇地发现，整个城池除了城墙附近的一些房屋受到损失之外，整个城池完好无损，除了大街上没有人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楚宁安排人接管城防，其实这是楚宁想多了，叛军虽然恶劣，但毕竟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亲情乡情牵绊，他们不会轻易对南昌的百姓下手的。 楚宁带着大军来到宁王府前，看着不伦不类的装扮，也是一阵阵无语。 这显然是朱磐烒为了称帝做得改动，黄袍玉玺这些朱磐烒可以悄悄准备，但是皇宫这玩意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准备好的。 这就不得不说朱元璋这位千古劳模了。 老朱可谓是最为后人着想的皇帝，吃过苦的老朱，为了不让他的后世子孙吃苦，给皇族制定了极其优厚的待遇，可以说，只要不把王位玩丢了，就能锦衣玉食一辈子。 所以，对这些藩王的王府如何兴建，用什么材料，大门开多大，简直事无巨细到了极点，就连后世子孙的名字，他都给规定好了的。 楚宁在纠结，他该怎么处置朱磐烒，抓了？ 肯定不行，朱磐烒这种人，就算是造反，最多也就是褫夺为民，圈禁终生。 杀了？ 也不行，明目张胆地屠戮皇族，会给大明众多皇族一个不好的印象，毕竟自己下一步就要对他们动手了，到时候窜出一大堆‘草头王’来，还真不好办。 “楚宁！” 就在楚宁纠结的时候，一个身穿黄袍的人出现在大门前，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一身刺眼的黄袍，十分的醒目。 “你谁啊？”楚宁掏了掏耳朵问道。 “朕乃大明天子，尔等见了朕还不速速下马参拜！” “侯爷，是朱磐烒！”张武凑到楚宁跟前，小声地说道。 “大胆逆贼，僭越称帝，扰乱朝纲！”张懋大声喝止道。 “你闭嘴！”楚宁打断了张懋。 张懋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不知道楚宁是什么意思。 “人家现在都孤家寡人到这份上了，痛快痛快嘴怎么了，不就是个称呼吗。”楚宁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果然是真英雄，只有惺惺相惜才能衬托朕与你之间的默契。”朱磐烒显然是听到了楚宁的话，大声说道。 “朱磐烒，别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了，就你，还大明天子，赶紧把那身衣服脱了，麻溜的跟我会京城。”楚宁一脸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楚宁啊楚宁，你也是个聪明人，朕观你所作所为，很是难受，你把朕抓回去，朱祁镇还能杀了朕不成！杀了，你又怕背负千古骂名！”朱磐烒幸灾乐祸地说道。 “这话说的不错，不过你对我还是不了解，我只是担心你那些妻子儿女有没有逃走，如果逃走了，我不想那些妇孺跟着你受牵连。” 楚宁这话一说完，张懋等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宁，好家伙，他是什么都敢说啊。 公然放走朝廷亲犯，就这么当众说出来了！ “朕已经将他们都杀了，你这下满意了！” “造孽，其实你自杀就好了，你的妻子儿女，只要他们老老实实不再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保证陛下不会难为他们的。” “哼，就他？！也配！从他曾祖开始，他们家有一个算一个，说话有算话的吗！当初靖难之时说的共享天下，可到后来呢！ 将我们发配到这个穷乡僻壤，换做是你，你会再相信他们吗！”朱磐烒显然是动了肝火，有些激动地说道。 “那是你们之间的烂账，我管不着！”楚宁无所谓地说道。 楚宁说完，张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四周，周围一万多大军，他放弃了灭口的准备。 张玮一脸崇拜地看着楚宁，果然是惊天之人，说话就是这么直爽。 就算是和楚宁接触最深，对楚宁最了解的陈怀，也是脸颊不住地抽动。 就连对面的朱磐烒也是一惊，“哈哈哈，果然是朕看中之人，楚宁，只要你现在投靠朕，将来大明的江山，朕分你一半！” “得了，你说这话自己信吗，老子也不想当什么皇帝，现在挺好了，只要你们这些野心家老老实实的，老子在家陪着老婆孩子，他不香吗。” “是啊，多说不易，既然如此，朕就送你一个大礼，算是对你的感激之情！”说着，朱磐烒抽出腰间的宝剑，当场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