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资深绿茶又在飙演技了》 第一章 系统积分负一百 永和十四年,冬。 如鹅毛般的大学纷飞。 首辅夫人公孙雪一身华服跪在大殿中央,面前是那一团曾被她称作“孩子”的布包。 金国首辅尉迟澜凤眸半抬,寒光尽露,冷声道:“终是我看错了你。用一团布包陷害夏灵,险些害她丢了性命。赐你一尺白绫,自我了断。” 公孙雪颤抖地双手接过白绫,缓缓抬头望向尉迟澜,目光绝望,“你我相守半生,首辅大人若愿饮杯酒为妾身送行,妾身死也能瞑目了。” 尉迟澜眸光一滞,想起曾经种种。 到底还是拿起了手边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刚送到唇边就被身旁的夏灵抢了过去。 夏灵仰头饮尽杯中酒。 须臾间,腹内肝肠寸断一般地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灵儿!”尉迟澜将摇摇欲坠地夏灵抱入怀中,声嘶力竭地冲着下人们大喊:“入宫请御医!去将这满城的大夫都给我叫过来!” 殿中的公孙雪倏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这就是报应!夏灵该死,从她入府想要与我争宠那一刻她就该死!” 怀中虚弱的夏灵用力地扯起嘴角,被血浸红的唇与她苍白的脸对应,吓人夺目。 她缓缓地抬起手将自己冰凉的手覆在尉迟澜的脸上,声音虚弱,泪伴生落:“君常好,妾便心安。” 夏灵缓缓合上眼,耳边唯余尉迟澜那句不间断的怒吼:“杀了公孙雪!五马分尸!” - 华丽空旷的厅堂之中,“死掉”的夏灵抹了一把脸上还没干的泪,甩了甩手上的湿润,拿起木桌上的果子转身坐回沙发,翘着二郎腿啃起果子来。 名叫“系统”的蓝色虚影男人现身在夏灵面前,捧着手里的本子,一双眼睛笑成两条缝,对着夏灵说道:“欢迎宿主归来。穿书《首辅大人美娇娘》,攻略男主成功,积分加十。成为小世界女主成功,积分加十。推原女主入河,积分减五。给原女主下泻药,积分减五。用棍子打昏原女主,积分减五。扮鬼吓原女主,积分减五。” 他拿着本子,机械地阐述:“因为宿主积分不够扣,本局念宿主第一次执行任务网开一面,宿主本次任务获得最终积分为……零。”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夏灵突然觉得手里的果子不香了。 她抬手就将手里的果子丢到系统身上,美眸里充斥着怒火,“谁叫你给我匹配个瞎眼男主,无论女主做什么都无脑包庇。” “系统”脸上依旧挂着虚假的笑容,“宿主,本局主张文明守法快穿法则哦,一律害人之道不可取哦!” 夏灵自然知道自己伤害不了这个眼前的虚影。 好歹她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虽然一直是反派,可女主的哭戏她也没少看。 片刻间,夏灵眼睛一转,再一抬头,红了眼眶:“系统大人,您这么扣我什么时候能攒够一百积分啊?我跳楼的父亲还等着复活,我还要给家里还债,求求您这次就算了!” 系统依旧眯眼假笑:“系统不可攻略,宿主在系统面前演戏没用哦!劝宿主快点接下一个任务,才能早早实现心愿哦!” 原本吵闹的夏灵没了声音,系统看着她起身,径直朝着墙边走去。 夏灵抬起盒子,靠在电闸旁边,手握着茶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系统缓缓移动到夏灵身边,不带情感地劝说:“劝宿主不要这样做哦,后果不堪设想哦!” “哦是吗?”夏灵勾起唇角,双眸之中的神色足以表明她胜券在握的心情,“你的命还是二十积分,你选一个?” 系统依旧重复道:“劝宿主不要这样做哦,后果不堪设想哦!” “那就……”夏灵努了努嘴巴,抬高手上的茶壶,一副决然模样,“别怪我了。” 茶水如柱般倒在电闸开关上,一瞬间火花四溅,屋里的光亮同系统一并消失。 漆黑安静的屋子里,冰冷的电子男声再度出现,“新位面《总裁的秘密情人》匹配成功,角色:女配,宿主积分负一百。穿越程序倒计时,三、二、一。” 黑暗中残留着一声夏灵的尖叫:“疯了!负一百!再说我还没同意继续!” - 模糊逐渐散去,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真实。 这是新的世界。 夏灵才意识到,面对强大的系统,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还是乖乖做任务。 入眼的是倒在地上脸颊通红泪眼朦胧的女主阮宁,她披散着湿发,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阮宁。 本书女主。 “小宁!”男主裴景风一般地冲进来,紧紧地将阮宁抱紧怀里,就像是比天还要大的宝贝。 这副样子,看得夏灵的心脏疼得一缩,就像是刀插进胸口的自然反应。 原主情绪有变化了。 她和裴景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裴景身后的跟屁虫。 出国之前,两家订了亲,她成为了裴景的未婚妻。 可就在出国以后,裴景在酒偶然遇见打工时被欺负的阮宁,阮宁的楚楚可怜还有她悲凉的处境,勾起了裴景的保护欲。 这是他在夏灵身上从未体会过的东西。 裴景便俗套地用钱“买”下了阮宁,自此阮宁便成为了裴景背后的秘密娇妻。 这该是夏灵回国的第一天,兴高采烈地来到裴景家,却看到了刚洗完澡走出浴室的阮宁。 一时间受不了刺激的夏灵动手打了阮宁。 裴景怒然要和夏灵退婚。 接下来便是夏灵的纠缠不休,想用各种方法赶走阮宁,却适得其反成为了书里的恶毒女配。 明明是个可怜人来着,最终却被逼疯了,送进了精神病院。 夏灵暗自叹息了一声,可惜原主不懂放手才会赢。 “她是谁,我想要一个解释。”夏灵紧紧地咬着唇,红着眼眶盯着裴景,声音颤抖地问。 裴景低着头,心中也深知自己的做法伤害了夏灵。 阮宁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夏灵不停地鞠躬道歉,“是我的错,我这就走,是我缠着裴景,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非要威胁你在我身边的。”一旁的裴景见状也是心如刀割,那双狭长的眼眸之中布满心痛。 跟我在这玩鹣鲽情深呢? 夏灵心中冷笑,表面却还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她低下头,正好看到手上那颗钻戒,那是订婚仪式上,裴老太太送给自己的。 正好派上用场。 第二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 夏灵抬起双手,用左手去拽右手中指上的钻戒。 一拽,竟然卡住了? 顿时有些窘迫地夏灵抬头看了一眼对面也同样不知所然的俩人,红着脸继续拼命地拽着右手上的戒指。 这原主留学期间都吃啥了? 这戒指也根本摘不下来! 她拼命拽,拽地手指又红又肿。 窘迫的她,却不知在裴景眼里看着都是另一番模样。 他看着她红着脸咬着牙,眼里含着的眼泪越发多,仿佛做错事情的人是她一样。 此刻心中的愧疚成倍增长,裴景再不能忍。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左手,皱着眉吼:“别拽了!手都肿了,手不要了吗?!” “放手!”夏灵情绪激动,大喊着挣扎。 挣扎之间,右手中指忽地一痛,“叮铃”一声,戒指从她的中指滑落到地板上,伴着落地的还有她手指连续滴落的几滴鲜血。 三个人全都怔愣地看着白底板上的混着鲜血的戒指。 一时间,屋里一片死寂。 夏灵蹲下身子,捡起戒指,抓住了阮宁的手腕,将那枚戒指放在了阮宁的手心。 看着不知所措的阮宁,她粲然一笑,始终蓄积在眼眶里的泪也一并滑落,她说:“从今天起,他归你了。” 夏灵吸了吸鼻子,手抹了一把眼泪,手指上的鲜血蹭在了脸颊。 她抬起湿润的双眸看向面色阴沉的裴景,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涸,红红的鼻尖和双眼,就像受了伤的兔子,“我们退婚,裴景。还你自由,也给我个体面。” 还没缓过神的裴景迎面袭来一阵浓郁的茉莉花香,面前的夏灵早已经与他擦肩离去。 一旁的阮宁看着裴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来他心里,不仅装着自己。 “我去把这个戒指还给她。”阮宁看着手里的钻戒,咬了咬牙说道。 刚刚站起身的她,就被裴景扯住了手臂,“别去了,既然她同意退婚,我们也就不用费那么多麻烦了,还去找她做什么?” “可是……”阮宁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可是我不想做人家的第三者,我们伤害了她,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她那么痛苦,我们这段爱本身就是有罪的啊!” 被夏灵这么一闹,本来就心烦意乱的裴景听到阮宁又哭起来,一时间情绪达到的顶端,语气变急:“她答应退婚了,你听不懂吗?伤害了她的我会想办法去补偿她,不用再说了。” 一直以来,都被裴景温柔对待的阮宁,面对他厌烦的语气,整个人愣住。 半晌后,她垂下头,说了句“是我多余了”,也转身出了屋子。 留下了裴景一个人在屋里摔东西踢桌子发疯。 “噗嗤。”夏灵坐在原主的白色跑车里,捧着ipad,乐此不疲地看着刚刚她离开后裴景和阮宁的后续画面。 刚刚悲痛欲绝的那个人,仿佛不是她。 这是系统的任务后续跟踪系统,在她任务过程中与男女主交手后的上帝视角。 这圣母女主,真是看得夏灵起一身鸡皮疙瘩。 弄得她好像第一天知道自己是第三者一样。 看不下去的夏灵直接关闭了屏幕,刚准备启动车子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从外面敲打自己的车窗。 “什么事儿?”夏灵降下车窗,看着车窗外那张陌生男孩的脸,奇怪问道。 男孩摘下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变戏法一样从帽子里抽出了一张小卡片递给夏灵,一脸神秘又有些猥琐地问:“想不想赚钱?” 夏灵探过头一看,上面斜躺着个美女的小卡片上写着“xx传媒,激情主播”。 她一挑眉,怒气丛生,“我很像做这个的?” 那男孩打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夏灵,“难道你不是做这个的?” “滚!”夏灵吼了一句,升上了车窗,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装扮。 白色的齐臀紧身连衣裙,暴露了一办的白色汹涌。 再打开后视镜看到镜子中那浓艳的妆容,睫毛像个扇子,双眼皮贴也浮在深棕色的眼影上,姨妈色的口红,已经花到惨不忍睹的鼻影。 和那个小白花阮宁相比,自己就还真像是个俗不可耐的站街女。 鬼才爱她! 包里的铃声响起,夏灵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闪动着的“裴奶奶”三个字。 她迅速接起,听着裴老太太在电话里说道:“灵灵啊,奶奶知道你受委屈了。奶奶把小景叫回来了,我们一起吃个饭,你一定要来啊!” 红木圆桌上的佳肴已经被热了三遍,管家站在裴老太太身侧,拘谨又忐忑地问着沉着脸的裴老太太,“老夫人,这菜又凉了,夏小姐还没到。但这菜要是热第四遍就不能吃了,您看……” “哐当”一声,裴老太太的拐棍用力砸了一下地砖,吓得管家全身一颤。 她冷着脸,叱责道:“不能吃了就不会重做?!问得都是什么废话?!” “是是是,我愚笨,老夫人别生气。”额头沁出豆大汗滴地管家连忙赔罪,转过头对着佣人们发号施令,“还不快来撤掉?!叫厨师重做!” “不用了。”坐在老太太旁一直一言不发的裴景突然出声阻止,“奶奶,她不会来了,我们先……” 裴景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着门口的大门被打开,佣人喊着:“夏小姐您可过来了,老太太等了您好久了!” 又听着夏灵回应着:“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 竟然来了? 来了也不奇怪,裴景琢磨着,以她那种恃宠而骄的性格,怎么会错过和奶奶诉苦的机会。 “还不快去接?!”裴老太太横眉冷目地用拐杖打了一下裴景的腿。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身边脸色不大好的阮宁的手,低声安慰:“没事儿的,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我去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阮宁咬着唇,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安慰了一嘴阮宁,裴景站起身从厨房往出走,刚踏出厨房,就看到了走在玄关走廊里的夏灵。 他猛地站住了脚步,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看错了。 第三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2 几个小时不见的夏灵穿着过膝的白色吊带真丝裙和蓝色的小羊皮短款夹克,腋下夹着一个白色的长方形软皮小包。 之前焦黄的头发也染成了深棕色,微微弯曲的长发变得自然不死板。 那张曾经画着大浓妆,甚至让裴景都看不清楚她五官的脸,现在只略施薄粉,皮肤白皙清透,那双桃花眼明亮有神,挺翘的水滴鼻和肉肉的嘴唇显得她整个人清冷中又多了几分温柔。 这还是那个衣着暴露画着大浓妆还觉得自己是天香国色的夏灵吗? 夏灵瞥了一眼看呆的裴景,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走过。 心中却暗自腹诽,这就是总裁?这么没见过世面。 “奶奶,我来晚了。让您等了我这么久,实在抱歉。”一进门的夏灵直接从后面抱了一下裴老太太,随后笑着坐到了裴老太太身边的椅子上,看着桌上的一大堆菜感慨道:“奶奶您为我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呀!怕是从奶奶家走,要撑破肚皮了。” 这一连串的礼貌和乖巧,打得裴老太太措手不及。 她怔了怔,紧忙握住了夏灵的手,笑得满脸都是褶子,一双被皱纹包围的浑浊眼眸上下打量着变了样子的夏灵,说不出来的喜欢,“瞧瞧我们灵灵现在,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模样。又乖又懂事,这水灵灵的脸蛋,比那什么全球小姐都要美!这菜咱们不吃了,凉了,奶奶叫他们重新做!” “我尝尝。”夏灵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随机弯了弯眼睛,“不凉,还是温的,奶奶不用费心再做了。这么多好菜,丢了就浪费了。” 虽然夏灵始终都是在和裴老太太说话,但余光也瞥到了一旁脸色难看坐立不安的阮宁。 心想道:如果她是个聪明点的,今天就不该来。 “瞧瞧,我们灵灵从国外回来一下子就成长了,这么懂事儿奶奶都不习惯了。”裴老太太看着变化这么大的夏灵,原本就对夏灵喜欢的老太太如今更加惋惜,不顺气地扭过头瞪了一眼裴景,“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路边长得杂草也看做比精心培育的花好。” “杂草”两个字一出,爱哭精阮宁就立刻红了眼。 一见到阮宁受了委屈,大男子裴景就受不了了,直接起身,“奶奶,你要夸就夸,但别踩着无辜的人做对比。” “那无辜的人就别进裴家的门!”裴老太太瞪眼拍桌。 虽然饭是真的好吃,但也不是能好好吃饭的时候。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夏灵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抬眸望向对面暴躁的裴景,“有些人,是不是太敏感了呢?”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裴景怔了怔,反应过来她在拐弯抹角指责阮宁,也没给夏灵留面子。 “怎么没有?我可是今天的客人。”夏灵勾勾唇角,目光转到了阮宁身上,“你哭什么?因为说你是杂草所以觉得委屈吗?我倒觉得被夸作杂草是件对你品性的认可。” 裴景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身旁的阮宁,冲着夏灵呵斥:“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夏灵一摊手,“精心培育的花朵就是不堪一折,随便一点风雨就把它打得不成样子了。要说它美艳娇贵,放在家中只让人观赏就能叫人高兴,没等到枯萎就叫人看腻了。野草就不一样了,经历过大风大浪却依然能坚定地活着。在任何脚步踩踏过以后,依然能努力地挺起腰板,永远能带来新的惊喜。何必把野草当为贬义词呢?” 她眼中带着笑,嘴角却暗藏讥讽,望着裴景,字字珠玑,“毕竟,你爱得不就是野草这一份特性么?” 这一番话,激地裴景气血直冲头顶,却找不出任何一番可以与之辩驳的话语。 最终憋了半天,他只能叱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人是会变的,我想你应该最清楚了。”夏灵从凳子上站起身,转头对着裴老太太笑笑,“奶奶。你不用为难他们,也不用为我抱不平。婚是我主动退的,只是觉得现在的裴景太幼稚了,和我的思想不能匹配,所以才退婚的。这个女孩和裴景相爱,如果他们能够幸福,希望奶奶也能敞开怀抱接纳他们。” 裴老太太抓着夏灵的手不肯松开,“奶奶不信你说的这些话。你这孩子明明受了委屈了,为什么不说啊!奶奶给你做主啊。” 夏灵摇了摇头,双眸弯成了月亮,“真的没有委屈。唯一的委屈就是可惜了今天这么多的好菜。等过几天,奶奶来我的家里,我给奶奶亲手做饭,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她抽出手,转身出了餐厅。 只听着身后裴老太太一句接一句地骂着裴景,最后喊道:“辜负了灵灵,有你后悔的!还不快去送送她!” “叮叮”两声,夏灵解锁了车子,手刚搭在车门把手上,就听着身后追出来的裴景喊着自己的名字。 她垂着头,被头发遮掩的嘴角缓缓上扬,却在转身时,笑容顿时跟着消失无踪。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么。”夏灵双手捏着包,和裴景相对而立,语气疏离地问。 裴景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望着夏灵,抿着唇,半天才开口,“希望你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也希望你以后不要为难阮宁。我们的事情是我辜负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任何要求,尽管开口,我绝对不拒绝。” 夏灵歪着头,转了转眼珠,思索了一下,突然发问:“任何?” 没反应过来的裴景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任何。” 夏灵抬了抬弯月眉,眼睛亮亮地望着裴景,轻言道:“那,和她分手然后娶我。” 果不其然。 裴景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可以总结成一句: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噗嗤。”夏灵看着他被耍的模样笑开,“逗你的,我没那么不知趣。你不用那么害怕,我又不是会把你抢回山寨子的土匪,你也没那么大的吸引力。总之从今以后,我们不必有交集,见面了只当不认识,给彼此体面。” 她拉开车门,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过头看着裴景,“哦对了,我以后可能会过来看看裴奶奶,毕竟她对我一直很好,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她伤心。麻烦你和阮宁打声招呼,不要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 “嗯。”裴景用鼻子应了一声,又补充道:“她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 夏灵没再回应,就笑了笑,钻进了车子,从他面前迅速驶离。 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走远的裴景甚至觉得有些恍惚。 第四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3 仿佛已经不认识了眼前这个夏灵,在自己的记忆中,她娇惯蛮横,无理取闹,又自诩不凡。 可今天所见的夏灵,却是完完全全与之相反。 听说她在国外也闹出过不少乱子,人能做到一瞬间成长吗? “在想什么?”在玻璃门口看了半天的阮宁,终于鼓起勇气推开大门走到了裴景身边,伸手挽住了裴景的胳膊,柔声问:“是不是她为难你了,都怪我不好。” 裴景揉了揉阮宁的手,对着她笑了笑,语气温柔,“没有,只是说以后就当不认识。我想,她没有我们想象当中的那么坏。走,进去陪奶奶。” 被裴景拉着往前走的阮宁,脸色和心情却不如他那样明媚。 如果这个夏灵一直不肯罢休的纠缠,反到自己不觉得奇怪。可她这样大方,这样就将自己的未婚夫拱手相让,很难让她不去猜想,是不是夏灵在筹划什么局,而她已经成为了局中的棋子。 危机直觉告诉她,不能这样放任夏灵,否则自己一定会失去裴景。 “我想,在这里陪奶奶待几天。”走到门口,阮宁忽然停住了脚步,拽着裴景的手撒娇道:“我希望我们在一起,能收到奶奶的祝福。我留在这里陪奶奶,让她能了解我,喜欢我,这样你也不会难做。” - 停下车子,夏灵刚拉开家里的大门,直接一个抱枕迎面飞来。 好在她机灵地一躲,躲开了袭击,再抬头就看着原主的个头不高的秃顶老爹,叉着腰站在正对面,那两撇胡子都气的老高。 老爹夏一军冲着夏灵大骂:“谁让你去和裴景退婚的?你反了天了!我和你裴叔说好了,谁反悔谁是王八!你就让你爹这么当王八!” 夏灵一边拖鞋,一边冲着老爹解释:“人家不爱我,我不退婚等啥呢?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哎哟你别说了呀!我们家宝宝都委屈成什么样子了呀,你还要逼她!”从楼上下来的夏夫人,也就是夏灵她妈,顶着一张如十八般的似玉脸庞,扭着她曼妙的身子扑向夏灵,紧紧地把夏灵抱在了怀里。 弟弟夏禹横躺在单人沙发上,晃着自己那双大长腿,一边打游戏一边附和:“老爹你别想不开,不光裴景不要。就我姐这个打扮,谁能看上她?估计以后都嫁不出去,要我说裴景哥已经仁至义尽……啊啊啊啊!” 还没说完话的夏禹,直接被夏灵掐住了耳朵,“我这个打扮怎么了?” 夏禹疼痛之中瞥了夏灵一眼,看着面前端庄漂亮的姐姐,眼睛也直了,也顾不得疼了,“姐你,你换头了?!” “你才换头了。”夏灵松开夏禹的耳朵甩了甩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串葡萄盘腿坐在沙发上,“不喜欢以前那个风格了行不行。” 夏禹眼珠子转了转,“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故作亲密地坐在了夏灵坐着的沙发扶手上,手搭在她肩膀上,开始给她按摩。 他一边按,一边说道:“姐!我有个好想法。你现在深受情伤,要想快速痊愈,就得认识新的人,谈一场新的恋爱。晚上跟我去玩,我给你介绍个人,绝对帅,怎么样?” “你个臭小子。不要把你姐介绍给你那群乱七八糟的兄弟,否则老娘扒了你的皮你信不信?”夏夫人靠过来,拍了下儿子的头,“要是有和咱们家境相当的,欸,做正经生意的,才好介绍的呀。” 夏禹揉着脑袋皱着脸解释道:“容廷。你们不是都见过吗?他也是刚回国,人很帅的,容家比我们家也不知道好多少倍呢!除了比姐小两岁,没什么不合适的。” 摘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的夏灵蹙起眉头。 容廷? 书里的男二,也是阮宁上学时期的同学。 夏一军一把把手中的茶杯砸在桌上,呵斥着弟弟:“胡闹!容廷什么名声?那是出了名的纨绔,花花公子,不把女人当回事!不行,我不同意,你小子别打你姐的主意!” 也许。 和容廷相见,对自己完成任务大有帮助呢。 “我见。”夏灵扭过身子,望着夏禹,眼睛里的光芒一闪一闪,“既然你说好,我就见一面。” - “哎哟!咱们小夏少爷真是今天手气不佳!又输了!” 金碧辉煌的顶层娱乐厅中站满了身穿黑白套装的服务生,名门望族的少爷小姐们聚在一起打着麻将喝酒聊天。 因为夏灵家里的衣服都不能再穿了,所以去了商场,比夏禹晚来了一步。 先到的夏禹自动和平时玩的好的容廷裴景林舟坐到了一桌。 今夜人人都知道裴景和夏家大小姐夏灵退婚了,因为他今晚带来的女伴,是不属于这个圈子的阮宁。 尤其是,裴景竟然让阮宁代替自己坐在了牌桌上,更是让人大跌眼镜。 人人都在打牌,却都在期待呆会儿夏灵来了以后,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一辆黑色的加长车缓缓停在了地下车库的大厦入口处。 身穿着黑色丝绸吊带长裙的夏灵走下车子。 漂亮的脸蛋上画着素雅的妆容,涂着镜面粉色唇釉的嘴唇将她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白皙。 长卷发被她随意的绑成低马尾,两条细细的钻石肩带搭在秀气香肩上,开衩内的长腿随着她向前迈步,若隐若现。 身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尽职的推开门。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夏灵,只能感受到她裙角擦过的轻微触碰,还有她身上优雅的香气,毕恭毕敬道:“大小姐,二少爷在顶层贵宾厅。” 夏灵微微点头,撂下一句。 电梯到达,她迈步走出电梯间,穿过长长的廊厅,身后的保镖替她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门一打开,正好碰到要出门接她的夏禹,“姐!我正要去接你!” 她笑笑,伸手挽住了夏禹的胳膊,与他并肩前行。 漆黑的眼眸中冷漠情绪像是烟雾一般缓缓将眼球包裹,像只黑暗中独行的猎豹,优雅又危险。 “这是夏灵?” “一点都不像了啊,怎么这么漂亮?人家不都说她俗气的要命吗?!” “我之前还觉得阮宁挺好看的,这跟夏灵一比,简直天上地下的差别。” 他们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走到牌桌。 也许是她自来带的压迫感,刚刚在牌桌上还玩得好好的阮宁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往裴景的身后躲。 第五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4 此刻裴景也是满脸的不自在。 不知道夏禹怎么给她带来了,以往大家不喜欢她作闹的样子,都是自动把她屏蔽在聚会之外的。 身为从小和夏禹一起长大的林舟还是有礼貌地先站起身子和夏灵打起了招呼,“姐。好久不见了。” 他笑着,神情却略显暗淡。 夏灵还记得,当年这个小毛孩子在原主出国前,跑到原主家的门外淋雨,在雨里中二的表白模样。 也记得,大家在机场欢送原主,却只有他远远躲在众人后,红着眼眶无声望着原主离开的模样。 只是那时候原主眼里心里都只有裴景,哪里能看见那个还带着稚气的林舟。 夏灵弯了眉眼,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穿着个格子衬衫比阮宁还要像圈外人的林舟,笑得亲切,“是啊。四年不见了,小舟也长大了,变帅了。” “容廷,我姐。怎么样?美不美?”夏禹急不可耐地把姐姐带到了容廷面前展示,仿佛他姐就像个卖不出去的压箱底产品一样。 穿着丝绒黑西服的容廷站起身,对着夏灵点了点头,“夏小姐,幸会。” 夏灵也回应微笑。 容廷和裴景长得类型不大一样,裴景那张脸,菱角分明,眼型狭长,高鼻子薄唇,一看就是张冷漠刻薄的脸。 容廷嘛,长了一双小狗眼,眼睛像杏仁,小扇形的双眼皮,高挺的鼻子和薄厚始终形状明显的嘴唇。 看着就是纵情声色的脸。 “姐你来了,你帮我打,我一直输呢!”夏禹在一旁央求道。 夏灵看了看自己对面空出来,原本是阮宁坐的位置,又看了看阮宁和裴景两张不自在的脸,用手拍了拍夏禹的胳膊,“别了。你们玩的好好的,我别扫兴。” “怎么是扫兴呢?”一旁的容廷拉开自己这边的椅子,笑看着夏灵,“裴少爷让女朋友上场打,我们这一群人又羡慕又嫉妒。如果夏小姐不介意的话,就以暂时我女朋友的身份,帮我打几把?” 暂时女朋友。 听到这五个字,裴景不自觉地就攥起了拳头。 这个容廷,就是有意要占夏灵的便宜。 他一时上头,贸然开口:“你和夏灵刚认识,怎么就能成了男女朋友?看来容少爷还真是一如传说,随便得很。” “哦?和裴少爷有什么关系呢?”容廷咧着嘴,笑得顽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裴少爷为了你身边的佳人,义无反顾地抛弃了夏小姐?怎么了,后悔了么?” 夏灵满意地扫了一眼被气得快要发抖的裴景,迈步坐在了容廷身前的椅子上,扭过头笑盈盈地问容廷:“赌什么的?” “什么都不赌,只是玩玩筹码。”容廷回答道。 夏灵琢磨了半天,把手从桌子上抬起来,在眼前左右晃了晃,唇瓣一开一合,呓语一般喃喃道:“四盘两胜。不如,谁输了,就砍掉同伴的一只手?” 裴景惊讶大吼:“夏灵你疯了!” “好啊。”容廷把手放在了牌桌上,看向夏灵,眼神里仿佛攒动着火花,“夏小姐的赌注,实在太符合我的心意了。” 裴景不想再理会这两个疯子,抓起阮宁的手要带她离开。 可阮宁不甘心。 她看着两个欺辱自己的人就坐在对面,自己却要像个逃兵一般再一次丢掉颜面。 不甘心! “我不会输的。”阮宁像是钉子一样定在地上,紧紧攥着裴景的手,“我不会输的,我不会让你丢掉一只手,你相信我,好吗?” 她以为的勇敢,此刻却让裴景心凉了一半。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心中的那个乖巧事事以他为重的女孩,“阮宁。你真的要用我去赌?” “我不会输的。”阮宁快急出了眼泪,“我从小就和我妈学会了打牌,我有把握。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人再看轻我们。” 这话荒谬到让裴景忍不住笑出来,“你真的认为,这是能证明我们的东西?” “求求你了。就让我试一次,我真的不会输的。”阮宁继续央求。 最终裴景还是点了点头,替她拉开了椅子,“好。无论结果如何,我答应你了。” “恶心。”俯身看着两个人交流的容廷低声咒骂了句。 这话逗笑了夏灵,她转头看向容廷,“你不怕被砍手?” “怕什么。”容廷的大眼珠子转了转,“砍了一只不是还剩一只。我看你挺有自信的,你不会真的让我砍手?” 夏灵笑着耸了耸肩膀,“没准哦。” 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性格相近,夏灵和容廷之间就像是早已经相识的老朋友。 有默契,很熟悉,交流起来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没有硝烟的战争从洗牌开始。 因为四人麻将打起来速度快一些,所以又喊来两个不计分的女孩跟着打。 现世里,夏灵毕竟是麻将锦标赛的冠军,对付一个业余玩家,还是问题不大。 管她是从小跟她妈还是跟她姥姥学的。 坐庄的夏灵抓满十四张,把牌一整理,看着那整齐的牌,微笑自动爬到了脸上。 系统给力啊! 任趴在后面的容廷和夏禹都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对面的阮宁看到这俩人的表情,吓得心里打颤。 总不会这么巧的,不会这么倒霉的。 她正想着,就听到了对面夏灵推牌的声音。 “红中杠,一二三四五六万,一饼九万对儿。”夏灵用纤细的手指抹了一把已经推倒的牌,冲着对面两张被吓傻的脸俏皮一笑,“抱歉,天胡。” 此刻的夏禹已经乐疯了,满屋子跳高喊着“牛逼”。 容廷搓着下巴一脸坏笑,“啧怎么办呢?裴少爷的两根手指已经没了呢!” 急得快要哭出来的阮宁猛地起身,一张脸在射灯下照得像鬼一样白,“你出千!天胡的概率那么低,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天胡!你绝对出千!” “牌品见人品,阮小姐你可别这么玩不起啊。”夏灵丝毫不在意,举起双手身子往后一倾斜,“说我出千的话,你过来搜搜身?” 没想到说道搜身,阮宁真的要去,刚迈出步子就被裴景一把扯了回来。 裴景目光凝重地看着夏灵,“继续,我和容廷换个位置。” “这不合理。你过来如果作弊呢?”容廷不情愿换。 夏灵咬着牙,靠近他耳边,威胁一般地说道:“你个二傻子,你玩上头了?让你换还不去?” 当头一棒给容廷敲地顿时清醒过来,起身对着裴景勾了勾手,“换就换。” 两个人互换位置,裴景站在夏灵身后,看着夏灵把牌立起来。 手气好的,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地胡的牌,打一张抓一张就能胡。 轮到庄家出牌,裴景看着夏灵的手在牌面犹豫,明明只有一张闲牌的白板,她却打了一张夹在一饼三饼之间的二饼。 第六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5 接下来的牌,夏灵更是开始胡乱打。 把明明组好一对儿的牌硬是拆开。 站在她背后的裴景目光诧异。 她垂着眸,像是特别认真的在打牌,实际却是来一张丢一张。 如果不这么打,怕是她已经胡了三四回了。 是故意的吗?为了不想赢。 可既然不是为了赢,为什么又提出这样过分的赌注? 裴景迷惑了,他发现这些年自己一直把夏灵定在任性跋扈的印象上,却从来没有仔细地了解过她。 看着她精致的侧脸,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年少时跟在他屁股后甩不掉的那个小尾巴。 那时候她天真烂漫,甩着马尾蹦蹦跳跳的跟在自己身后,央求着他帮忙做作业的模样,好像早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冲散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厌烦她了,已经想不起来了。 回过神时,夏灵手里的牌又凑齐了。 正当她准备拆牌的时候,身后的裴景忽然出声道:“不用打了,她赢了。” 他把衬衫袖子撸起来,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桌子上,低着头,细碎的刘海挡住眼睛,让夏灵看不清神情。 他说:“砍。” “不要!我输的,算我的!”对面的阮宁哭着奔向裴景,将自己比裴景小两圈的手放在了裴景的手上,“夏小姐,砍我的,是我执意要玩的。” 夏灵扫了一眼对面表情失落的容廷,撇了撇嘴,勾住了身旁夏禹的胳膊,“我不做违法的事情,开开玩笑罢了。容少爷,下一场去哪儿?这太没意思了。” 容廷瞥了一眼哭泣的阮宁和不言不语的裴景,一只手插着口袋,仰着头大喊着回应:“夏小姐赢了牌,当然得去个好玩的地方咯!” 三人并肩出了门,剩下的人一听还有局,就紧忙跟着走了。 人满为患的娱乐厅,瞬间就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了阮宁和裴景两人。 阮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低着头,如同做错事情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被她带进去了,我不知道她手气这么好,我以为我们能扳回一城。” 裴景缓缓抬起头,眉头紧蹙,“为什么非要去争呢?” 阮宁一怔,随后哭得更凶。 她含着泪抬起头,拼命诉说着心中的委屈,“因为她是你的未婚妻,因为我被小三。因为我从她手里抢走了你,又不想被她看轻。之前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已经订了婚,如果知道我是一定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奶奶不喜欢我,我不想让你的朋友也觉得我们不适合!我想如果我做得好一点,他们就会高看我一眼!” 裴景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她句句都是为了他们的爱情,可为什么自己有些听不进去。 不论如何,将她带到这个圈子,让她受伤,都是自己的错。 “别哭了。”他揉了揉面前阮宁的肩膀,叹息一声,“是我的错。接下来那个局,你还要去吗?不如我们回家。” “我不想像个被战败了的人,是夏灵说的,牌品见人品。输了就输了,我还要感谢她,没有真的要了你的手。”阮宁擦掉眼泪,对着裴景硬扯出一些微笑,“我要找个机会,和她言和。” 看着阮宁的坚定,裴景那句“多此一举”,还是被他咽了下去,换做了,“如果觉得委屈,就不用强求。” 开车的容廷从后视镜看到坐在后座的夏灵正捧着ipad脸上挂着笑容,“你今天为什么故意放水?” 夏灵抬起双眸,看向镜子中的容廷,“我放不放水和你的关系不大,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真的要了裴景的手。” 容廷问:“因为你还爱他?” 夏灵翻了个白眼,“因为那是故意伤害罪还涉黑,我是奉公守法好公民。” 她的话逗笑了容廷,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阮宁?” “你喜欢阮宁啊?”夏灵故作惊讶,“我不知道啊,你刚刚说了我才知道。我让你换过去是怕人家真的以为我们在作弊。” 这个夏灵太过精灵古怪,容廷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说话上败下风。 傍晚的天很美。 白色的云彩像是灰蓝色的轻纱,包裹着墨色的天空。 其中闪烁的星星点点,又不知道是在为谁指路。 高架桥上的拥堵车尾灯像是排着队的萤火虫,一旦开了口子,它们便成了一条条金色的流光线,缠绕着这个暗波涌动的豪华都市。 坐在车内的夏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突然听着前面的容廷开口说道:“我们合作。我们假装恋爱,让裴景爱上你,让阮宁属于我。” “我们?”夏灵警惕地瞥了一眼容廷,红唇微翘,“我比较喜欢单打独斗,没有价值的人,只能是多一分累赘和破绽。” 容廷闻言眸色一暗,轻声道:“我会让你看到我的价值。” 到了地方夏灵才知道,容廷所谓好玩的地方是夜店。 为了热闹,拼了好几个卡座到一起,硬是不坐包房。 人都坐齐了,阮宁和裴景姗姗来迟。 阮宁越过人群,手里端着一杯酒走到了夏灵的面前。 五光十色的灯晃来晃去,也看不清阮宁的脸色,夏灵也懒得抬头。 阮宁端着杯子,硬挤了一脸的笑容,讨好道:“夏小姐,谢谢你今天没有为难我们,放了我们一马。” “欸?我的果汁怎么还没送到?”夏灵不予理会,转过头张望,顺便用手碰了碰身旁坐着的容廷。 理会了夏灵的意思,容廷站起身,接过阮宁的酒杯,“阮宁,你回去。毕竟我们曾经是同学,夏灵在气头上,我会帮你劝劝她。” 上学时代一直被容廷戏弄欺负的阮宁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身体,但还是仗着胆子继续说:“不,不用。我只是希望夏小姐能不再生我的气,我听裴景说夏小姐是个心胸豁达的人,所以希望可以借着这一杯酒,同夏小姐化干戈为玉帛。” “化干戈、为玉帛?”夏灵翘着二郎腿,笑容戏谑,“抢了我的未婚夫不说,还非要在我面前和我争个胜负。这会儿,又来和我假惺惺地示好。” 她顿了顿,抬起眼眸,凌厉地目光落在阮宁身上,红唇一开一合,“我看你不是想要化干戈为玉帛,而是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这一番讽刺下来,阮宁整张脸“唰”地一下变白,端着酒杯的手哆嗦了一下。 这是这一哆嗦,仿佛触碰了她脑袋里的某一根弦。 明明又更好的办法。 阮宁端着酒杯,靠近夏灵,嘴里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故意将酒泼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上。 “啪——!”地一声,杯子从她手中坠落,周围正打闹嬉笑地人也安静了下来,全都看向阮宁和夏灵。 阮宁不可置信地看向夏灵,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夏小姐!我是真诚来道歉的!你为什么要推我还要泼我酒啊!” 第七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6 一旦主角起了害人的心,距离掉到配角的位置,也就不远了。 这是夏灵通过上一轮任务总结出来的经验。 果不其然,听到阮宁的惨叫声,一直在远处故意避开的裴景迅速从人群中冲了过来。 他将阮宁拉倒身边,看着阮宁胸口湿透的衣料,再看向冷着一张脸的夏灵。 “为什么?在奶奶家门前,我以为我们说地很清楚了。”裴景阴沉这一张脸,声音冷漠,“说好了不会再为难她,也说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为什么要食言?看来你还是那个你,尽管装出一副大度模样,你还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好一番,大义凛然,道德制高点的指责。 讥讽的笑容慢慢攀上夏灵的脸,她缓缓站起身,一双美眸静静地端详着裴景,“找我来敬酒赔罪,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主意?” “是我。”刚要说话的阮宁被裴景抢先。 夏灵轻轻点点头,抄起桌子上的半瓶洋酒,拧开盖子,仰着头开始喝。 瓶子里的酒接咕嘟咕嘟连冒出几个大泡泡,没一会儿,瓶子里的酒就全都被夏灵喝了个干净。 她把瓶子砸在桌上,人一时开始不受控地摇晃起来,身后的容廷紧忙从后面扶住了夏灵。 “你这是干什么?我没有要你喝这么多。就事论事,你这是又耍什么小姐脾气。”裴景看着面前红着脸,睁不开眼睛一言不发的夏灵,忍不住心跟着提了起来,“夏禹,送你姐回家。” 以前的夏禹,一直是很仰慕裴景的。 仰慕他做事雷厉风行,仰慕他手段高明,仰慕他一己之力帮裴家力挽狂澜无数次。 可自从经历了这一晚上,夏禹既是气他伤害姐姐,又是觉得他仿佛没有以前那般运筹帷幄了。 夏禹仗着胆子冲着裴景喊:“我姐用不着你管,管好你身边的那个女表子!” “夏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正火气没出撒的裴景一瞬间愤怒冲顶,大声呵斥道。 “你有什么资格,吼我弟弟?你再吼他一遍,试试看!”听到夏禹被欺负,刚刚一阵眩晕的夏灵努力地睁开了自己沉重的眼皮。 她低头看了自己通红的身体,感受着自己胸膛内快速跳动的心脏,将爬满了赫然红斑的胳膊伸到了裴景的眼前。 “既然是你的主意,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给你这个面子。”夏灵此刻觉得自己快被心脏跳动的声音给震聋了,她摸着呼吸不畅的嗓子,咬着牙坚持着站立。 身体里突然涌出的剧烈痛苦,让夏灵不自觉地流了泪,她张着嘴巴,发声艰难:“究竟是我不原谅,还是,你们一次一次地,接我的伤疤?我还怎么做,才能算是大度?我,我把这条命,都给你们,可以了吗?” 泪水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地流,夏灵红着眼睛,哽咽地问:“我是过敏体质,唯一知道我不能碰酒的人,就是你。裴景哥,你忘了吗?” 这一声“裴景哥”像是一把千金重的锤子砸在了裴景的头上,瞬间大脑“嗡”地一声,全身的血也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消失的记忆一下子窜到了脑袋里。 他怎么能忘记了! 上学的时候夏灵偷跑出学校和别人喝酒,虽然自己发现的早,她只喝了两口,就已经全身红疹,呼吸不畅,就被送到了医院抢救。 “我送你去医院。”看着夏灵呼吸不畅的模样,裴景顾不得其他,直接一把将夏灵横抱了起来。 “放开……,放开……,我用不着你……”夏灵无力地在他怀里挣扎,彼时已经泪流满面。 裴景红着眼眶抱着她冲出人群,一边跑一边哄劝:“你听话,夏灵你听话。我们马上到医院,一定要挺住,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放开我……”夏灵最后无力地喊了一声,在裴景的怀里彻底失去了知觉。 喝了酒的夏禹和司机一起去了医院。 林舟和各个少爷小姐们也被吓坏了,纷纷离开了夜店。 只剩下慢吞吞走出来的容廷,和蹲在路边哭泣不止的阮宁。 他点了一根烟,将手臂上搭着的西装披在了阮宁的身上,“看样子今晚裴景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真的太蠢了,真的太笨了。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除了会惹麻烦什么都不会。”阮宁捂着脸,泣不成声地责怪自己。 “你之前不认识夏灵,也不知道她会过敏,这不怪你。”容廷看着面前缓缓开过来的车子,掐灭了烟,对着阮宁伸出了手,“上车,送你回去。” 含着泪的阮宁抬起头,看着容廷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低声地说了句“谢谢”。 到了午夜,平时堵车的路也变得畅通无比。 容廷开着车和坐在副驾驶上的阮宁一路沉默。 终究还是容廷开口打破沉默,“毕业以后就没了你的消息了,如果知道你之前过得这么辛苦,我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阮宁愣了一下,看着容廷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两个人上学的时候,他一直欺负她,不管她过的有多辛苦,都不会想到去找容廷帮忙的。 “裴景他,对你好吗?即便他今天把你丢在这里,你也还是这样想吗?”容廷轻声问。 阮宁点点头,“他对我很好。虽然他今天丢下我,但也是因为我,夏小姐才会变成那样的,我能理解。” “你还是那么善良。”容廷轻轻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入漆黑的别墅区,这里他认识,是裴景的独栋。 他轻踩刹车,停下了车子,转过头看着阮宁,“到了。” “谢……谢。”阮宁一抬头,猛地撞入了容廷双眸里的一汪深情之中。 心脏也意外地停跳了一拍,转瞬间绯红便染上了阮宁的脸。 “我先走了。”阮宁像是逃跑一般地开车门下了车。 可刚走了两步,忽然她又回过身敲了敲车窗。 降下车窗的容廷问道:“怎么了?” 阮宁急切地说道:“我的手机好像落在酒的厕所里了,你能不能载我去找一下?” “太晚了,我去帮你找,找完了给你送过来。”容廷冲着阮宁温柔一笑。 阮宁又描述了一番自己手机的外壳模样和型号,才回了别墅。 可停在别墅门口的车却迟迟没有开走。 车子里的容廷正打着电话,脸上又是熟悉地玩世不恭:“你们今天都看到阮宁对夏灵做什么了?现在回到夜店的女厕所里,按照我说的做。助人为乐,奖赏一定丰厚。” 第八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7 幽长的医院走廊,唯一亮着的只有昏暗的两盏白炽灯。 低垂着脑袋的裴景双臂垫在膝盖上,旁边是走来走去急得要命地夏禹。 “我姐要是今天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我第一个杀了你!”夏禹又气又急,说着说着竟然出了哭腔。 说话间,抢救室的灯灭了下去。 医生推开抢救室的门走了出来,“谁是夏灵的家属?” “我!我是她的弟弟!医生我姐怎么样啊?”夏禹第一个冲到了医生跟前,裴景紧随其后。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严肃地望着夏禹。 这样的表情,让裴景的心直接像是坠入了深谷一般。 “医生,尽全力救她!多少钱都可以!”裴景紧紧地攥着医生的手,几乎吼到劈了嗓子。 医生满脸不悦地甩开了裴景的手,“你们知不知道晚来一步,病人就会因为过敏丢了命?一个一个的,现在表现的那么在乎,她喝酒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滴酒不能沾的体质,知不知道我们从她胃里吸出了多少酒?” 被医生训斥地裴景连连点头,“都是我的错。医生,夏灵现在怎么样?” “没事了,病人家属过来和我签个字,办一下住院手续。” 医生向前走,夏禹也跟在医生身后离开。 看着仍然紧闭地抢救室大门,裴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心也终于落地。 “我刚刚见到了夏禹,他说夏灵没事儿了。刚才你就那么走了,把阮宁自己丢在那么乱的地方,我把她送回家了。”刚出了电梯的容廷朝着裴景阔步走来,“另外她说她的手机落在酒了,让你帮她去找找。” “一个手机,再买就是了。”裴景吞了吞口水,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等看到夏灵出来没事了,我再回去。” 容廷闻言勾了勾唇角,坐在他身边,手直接搭在了裴景的肩膀上,“裴哥,我劝你走。毕竟,夏灵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的女朋友还在家里等你呢,不是吗?” 裴景猛地转过头,熬了一夜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大起来,看起来尤为吓人,“我告诉你!不要打夏灵的主意,你不配。” “我不配你配?至少劈腿的不是我,咄咄逼人的也不是我,害她躺在医院里的人,也不是我。” 容廷话音刚落,直接被裴景揪住了衣领。 他怒目圆睁,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不要打夏灵的主意。” 此刻容廷脸上的笑容也尽然消失,一双眼睛似是结了冰一般,“我也再说一遍,你不配管夏灵的事情。” 办好手续的夏禹折返回来,站在远处招呼着容廷,“容廷,我姐被从那边儿的门推出来送到病房了,别在这傻等了,我姐醒了。” 见到夏禹回来,裴景才松了手。 容廷理了理被抓皱的领子,走向夏禹,裴景也跟在身后。 夏禹朝着裴景走了两步,直直地站在了裴景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我姐不想见你,为了她的情绪稳定,请你离开。” 看着夏禹决绝地表情,裴景还是止住了脚步,没有向前。 - 躺在病床上的夏灵看着两个人走进来,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胃和肠子烧着疼。 “夏禹你回去跟你爸妈说一声,我留下照顾你姐。”容廷看了一眼夏禹,拉开床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夏禹看了看容廷,想着他八成是想在夏灵最脆弱的时候抱得美人归。 “行。那姐我回去了啊,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和爸妈来看你。”看着夏灵对着自己眨巴了几下眼睛,夏禹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安静地病房里,只剩下了夏灵容廷两人。 容廷低着头,从医院赠送的果篮里面拿出了苹果和刀,低着头认真地削起皮来,“你今儿是真勇猛,就没想过自己一不小心就死了?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废话。 她当然知道。 只是更清楚系统的规则,除非完成任务,否则自己怎么死都死不掉。 不能说话的夏灵,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对于容廷这句话的不屑。 接收到夏灵幽怨的小目光,容廷忍不住笑开,“也是。从你打牌就能看得出来,你要做地事情,都很有把握。” 他举起削好皮,饱满的苹果冲着夏灵晃了晃,“要吃吗?” 一见夏灵瞪眼,就立刻收回了手,抱歉一笑,“嘿,忘了,你不能吃。” 说完容廷就自顾自地“咔嚓咔嚓”地啃起了大苹果,越看满脸怨气的夏灵越想笑,直到看到夏灵气地直蹬腿,才赶紧跑过去安慰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说好了让你看到我的价值,我也送了你一份惊喜,很快你就知道了。” - 接近凌晨,夜店里依旧是人满为患。 裴景从人群中挤出来,在公共洗手池那里找了找,也没看到手机。 人流量大的地方,想要找到基本是很难了。 他记得和阮宁刚进门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厕所。 可看着眼前的女厕所标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进。 刚要转身离开,身后两个女孩就从女厕所走出来。 “欸,也不知道夏灵有没有抢救过来。为了个背叛她的男人送了命,她是不是有点恋爱脑啊?”女孩a一边洗手一边笑着说道。 女孩b接着附和:“不仅仅是背叛,还眼睛瞎。今天裴少爷那小女朋友戏演得太假了,夏灵连碰都没碰到她,自己泼了自己一下,就开始喊冤。你说裴少长那么帅,听说裴家也是他一手经营,怎么这么不会看人呢?” 两个女孩一转身,直接撞上了在她们身后听了许久的裴景。 霎时间,二人被吓得花容失色,对着裴景连连道歉,风一样地逃离了他的身边。 被冰冻住一般地裴景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中回荡地还是刚刚两个女孩那句“自己泼了自己一下”。 他心里单纯善良的阮宁,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栽赃陷害别人? 既然是被陷害的,夏灵又为什么闭口不言。 一时间,他顾不得什么手机。 转身冲出了夜店,疾驰而去。 此刻躺在床上已经熟睡的阮宁,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黑暗之中站立在床边,已经静静地观察了她许久的裴景。 第九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8 翌日清晨。 这一整夜,除了从抢救室里清醒的那一阵子以外。 夏灵几乎是吐了一整夜。 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好歹能开口说话的夏灵,从早上起来开始就开始接迎一波接一波的探望。 客人们迎来送往地,只有裴老太太不管别人怎么劝说都不肯走,非说要等到裴景过来才行。 “奶奶。我不想见他。”夏灵哑着嗓子,情绪低沉地说道。 裴老太太瞧着眼前憔悴的夏灵,明明昨儿下午才见过她,今儿就仿佛人瘦了一大圈。 尤其是那张小脸,瘦的下巴都尖了。 虽然她一直盼着裴家的长孙,可随着裴景越来越大,她倒是盼望着有个孙女,贴心可爱,又能陪着她说说话看看花。 正觉得可惜,夏灵就出现到了老太太生活中。 对外虽然跋扈傲娇,可在老太太面前,夏灵乖巧地就像是一只憨笨的小猫,让老太太喜爱极了。 这年头长了,老太太也就把夏灵当成亲孙女一样的看待了。 “哎。”裴老太太攥着夏灵冰凉的小手连连叹气,“你说小景怎么就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你这么好的未婚妻不要,非要去选择那样下三滥的东西!他要是还不能明白,我老太太就用这拐棍好好敲敲他脑袋,非给他敲醒不可!” 老太太话音刚落,裴景的声音就在屋子中响起,“奶奶。” 躺在床上的夏灵回过头,看着阮宁站在裴景身边,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又是这种表情。 让人烦透了的,“受害者”的表情。 “出去。”夏灵收回视线,别过头。 裴老太太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指着阮宁,“你还有脸过来?我们灵灵被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迷惑了我孙子,可我老太太的眼睛还不瞎!你这样的品性,是要遭报应的啊你!” 阮宁攥紧了手,一副被侮辱到极致的模样,开口辩解:“奶奶。奶奶对不起,我向夏小姐道歉!我真的不知道夏小姐酒精过敏,我知道我自己的确是做错了事情。我之前的工作也许在您眼里不够体面,我家里还有等着要做手术的母亲,还有等着上学用钱的弟弟。虽然比不上夏小姐有着强大的家庭背景,更比不上她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不用为生活发愁。但我从来没有不劳而获,我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并不觉得丢脸。”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奶奶,我不是什么下三滥。请您也不要用这样的眼光来看待我。” 明面是为自己解释。 实际上句句都在指桑骂槐。 “所以,你的意思是……”夏灵凝视着阮宁,觉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扬起唇角,“像我这样依靠着家里人的钱活着的人,应该觉得自己很丢脸?” “夏小姐不用代入。”阮宁有些受不了夏灵这样犀利地质问目光,瞬间躲闪了视线,声音小了许多,“我没有说夏小姐有什么不好。” 夏灵点了点头,意外地没有和阮宁做什么争辩,反而是用苦笑回应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人都觉得自己活得辛苦。你看不到别人的苦,所以就觉得自己的苦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东西了。拿走了别人心里唯一的甜,却反过来叫冤,抱歉我实在听不了阮小姐你的矫情。” 说一千道一万,她再可怜,都不是可以插足别人感情的理由。 即便这段感情不够坚固,也不能成为她名正言顺抢走别人未婚夫的理由。 “奶奶。”夏灵看向裴老太太,把头发掖到耳后,“我累了,他们应该是来接您的。奶奶先回去,等我好了去陪您。” “那你好好休息,奶奶等你来家里。”裴老太太被阿姨掺了出去,裴景和阮宁一并离开。 屋子里清静下来,太阳也正好转到了可以直射进窗子的位置。 暖烘烘的阳光穿过窗户,把躺在床上的夏灵包裹的严实。 夏灵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有人推开病房门,皮鞋落地的声音,估计是回去睡了一觉的容廷过来了。 她也懒得转身,闭着眼睛直接说了一句:“无论有什么事儿都不要吵我,折腾了一晚上,我困得要命。” 听着进门那人没有再一次走近,太过疲惫的夏灵闭上眼睛没到一分钟就进入了梦想。 听到夏灵的话,在原地站了有五分钟的裴景,被子里裹着的那个小身体匀速地呼吸着,才轻手轻脚地走近,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安静地守在了她的身边。 她侧着身子,脸被枕头挤地变了形,脸颊都肉都被挤起来,嘴巴也被挤得撅起来。 “猪样”,这是小时候他对她睡觉的模样的评价。 因为当时夏家和裴家的老房子紧挨着,淘气的夏灵就总被她爸爸送到自己家和裴景一起做功课。 为此,裴奶奶还专门给两个人打了一张双人学习桌。 左边那一半,裴景用来学习,偶尔用来看公司报表。 右边那一半,夏灵用来睡觉,偶尔用来打游戏画画。 每次睡觉都是这副模样。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一起并肩十二年。 十年间,裴景为夏灵的功课操碎了心,夏灵也是烦他烦到了极致。 他骂她睡成了猪样。 她叫嚷着说他就像个八十岁的大爷天天喋喋不休。 直到高三那年,裴景同桌也是他的好朋友白之之退了学,大家都说是因为白之之喜欢裴景,惹怒了夏灵,所以遭到了夏灵的校园暴力才会离开。 并且,夏灵当时也因此被记过了。 他像是透过从前美好的滤镜彻底看清了夏灵的模样。 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和夏灵的角色仿佛是被置换了一样,她变得开始主动亲近自己,而自己将夏灵厌烦地彻底。 夏灵考上了国外的艺术大学,出国之前被家里强迫着和她订了婚。 裴景看着熟睡地夏灵,一向冰冷的双眸里面像是春风袭来冰雪融化一般,生了些许的温柔与笑意。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就像以前那样,用食指的指节刮了一下她翘翘地鼻尖。 熟睡中的夏灵也自然反应地皱紧了眉头。 身旁地裴景心跟着一提。 下意识,他有点不想让她醒过来,不想看到她现在面对自己时,眼中一定会出现的冷漠。 第十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9 醒来的夏灵睁开眼就看到了窗外橙色的黄昏,还有窗前坐着低头,一脸认真地回着信息的裴景。 “你怎么还在。”夏灵冷着脸,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坐起来。 见状,裴景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手机,起身把夏灵扶坐起来,略过了她刚刚问的问题,反问道:“睡了小半天了。你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给你。” 坐稳的夏灵看着一脸真挚等待回答的裴景,再次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不是疑问,不是疑惑,而语气之中呼之欲出的反感。 “是我害你成这样,我应该来照顾你。”裴景答道。 夏灵本想讽刺他两句,可这好歹是千载难逢地和男主独处的好机会。 不能这么轻易地给放过了。 她琢磨了一会儿,手搭在肚子上叹了一口气,“我饿了。” 三个字仿佛撕开了裴景希望世界的口子,他立刻上赶着问:“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给你。” 夏灵琢磨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手抓住了裴景的胳膊,“带我出院,我想去吃学校门口那家蛋奶粥。” 被握住的裴景刹那间便僵住了身体,目光落在夏灵那双抓着自己胳膊,没有血色的双手上。 右手还肿着的中指,还残留着曾经戒指存在过的一条深痕。 她才从国外回来两天,就因为自己变得这么狼狈。 明知道夏灵现在的情况不能出院,他还是轻轻的拉起夏灵的一只手,冲着她笑笑,柔声道:“换衣服,我带你去吃你想吃的。” 简陋的小吃店里,坐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裴景和黑色长裙夏灵相对而坐,两人身上的成熟贵气引得屋里的学生们不断侧目,气场与校门口的小吃店,略微有些格格不入。 “噗嗤。”旁边一桌的三个小姑娘捂着嘴笑,其中一个小声地说:“年纪都多大了,还来学校门口约会。” 另一个女孩附和着:“估计是想重温一下校园的美好。可是看他们的年纪,感觉应该都到结婚的年纪了,难道是……出轨吗?放不下初恋,所以来重温。” 一直没开口的短发女孩松开了嘴里咬着的奶茶吸管,踹了踹身边女孩的凳子,“别随便揣测别人。兴许人家就是从校服到婚纱的恋人,想想都浪漫。而且你们看,那个姐姐和哥哥都长得好好看也就大学毕业的样子,要是人家穿上了校服,估计直接秒杀我们学校的校花校草了。” 周围的讨论声不断,裴景坐在这里也是全身的不自在。 他咳了两声,转过头,想要去催催菜。 忽然就听到坐在对面的夏灵说:“我记得这周围有一间校服店的,菜还没上,出去看看?” 裴景一听到夏灵的话,立即皱起眉头,开始说教起来:“不要和年纪小的人较劲,浪费时——” 话还没说完,夏灵直接就拽着裴景飞奔出了小吃店。 - 校服店的老板笑容满面地看着镜子里并肩站在一起的夏灵和裴景,连连夸赞,“真合身。你们俩一穿上这校服,看着就跟那外面来来回回走着的学生一样大的年纪。” 夏灵摸了摸搭在胸前的长卷发,总觉得显得成熟,随后找老板要了个皮筋儿,把披散的头发扎成了高马尾。 “怎么样?”她转过身冲着表情拘谨的裴景甩了甩头发,笑盈盈地问。 裴景闻言,仔细地打量着面前人。 绑起来的卷发马尾在她脑后摇摇晃晃,光洁饱满的额头下是弯如月牙的眉眼,卷翘的睫毛,亮晶晶的眼睛,瓷白的皮肤,就像是玩具商店里摆在橱窗吸引人目光的瓷娃娃。 身上那套白衬衫灰色百褶裙下的长腿笔直又白皙,和十几年前的刚入学的她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过就是少了一丝活泼,多了一分成熟。 “嗯。好看,和从前一样。”裴景知道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有些长,所以立即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一旁。 可夏灵却抓住了他羞涩的证据。 羞红的耳朵,骗不了人。 他扭着头,只给了夏灵一个菱角分明的侧脸,出了校门许久的裴景手不自在地插在灰色校服裤子的口袋里,另一只手勾着刚刚被系的太紧的彩条校服领带,脚上踩着的那双新白色帆布鞋,看起来要比他一直穿着的皮鞋更适合他。 曾经的校草,还真是名不虚传。 夏灵和裴景走回小吃部的时候,正在给他们端菜的大衣看着俩人一怔。 半天才把手里的粥和菜放在桌上,激动地脸上的肉都跟着颤抖,一把攥住了夏灵的手,“夏小姐!我说我怎么看着你那么眼熟!您毕业以后就再没来过了,我也不敢搬家,就怕您回来找我找不见了!” 夏灵愣住,直到看见小吃店的阿姨叫出了捧着一大摞奖状出来的小男孩,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这是原主之前做过的好事。 “长大了哟。”夏灵抬起手揉了揉跟快赶上自己一般高的男孩的头,“学习怎么样?” 男孩害羞地将自己手上的一沓奖状递给夏灵,“姐姐,这是我这些年参加比赛获得的奖,谢谢你当年的资助,等我长大了赚了钱,双倍还给姐姐。” 夏灵笑道:“说什么还。你妈妈这么多年的饭,养好了姐姐的胃,就当是姐姐报答你们的。” “夏小姐真的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阿姨拉过椅子,把夏灵按在座位上,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裴景,“你和你男朋友先坐,阿姨再给你们做几道好吃的!今天阿姨请客!” 望着风尘仆仆离去的阿姨,夏灵转回了头,声音淡然:“呆会儿我和阿姨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裴景回问。 夏灵答道:“解释你不是我的男朋友。” 裴景没有再说话,拿起勺子将大碗里面的粥分出了一小碗放在了夏灵面前,“别人怎么想不重要。先把饭吃了,小心烫,慢慢喝,你吃饭一直很急。” 一勺粥入口,奶香丝滑的口感,让饿了一天一夜的夏灵有了莫大的满足。 正吃着饭,几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子推开门走了进来,“阿姨,来一份蛋卷打包带走。” 几个男孩子一进到屋里,坐了女孩子的桌子立刻就热闹起来。 小女孩们偷看,窃喜,私语,一时间充满了整个小吃店。 尤其是那桌刚刚议论过她和裴景的女孩子们最为热闹。 两个女孩子推着那个刚刚帮她们说话的短发女孩,小声尖叫:“李甜,你喜欢的人来了!快去要电话啊!” 第十一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0 那短发女孩沁着头,红着脸,像个害羞的鸵鸟。 好奇地夏灵抬起头朝着男孩子看去,刚一转头,正好和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孩对上视线。 夏灵打量了一眼,暗自腹诽,很一般嘛,不过就是个子高点,长得白净而已。 那男孩子一见到夏灵转过头来,立刻躲闪了视线。 她了然于心地勾起了唇角,心生一计。 “你的电话号码,可以给我吗?”夏灵走到男孩面前,把点菜的单子和铅笔递给了男孩,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等着男孩写上去。 男孩就在身旁朋友的起哄中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羞涩地递给了夏灵,“你是高几的,叫什么名字啊?” “李甜。”夏灵低着头撕下了本子上写着他电话的纸,用手指了指在远处失落的短发女孩,“她叫李甜,这个电话是我帮她要的。很善良的小姑娘,长得也不错。” 男孩愣了一下,虽说心里有点失望,但看到远处红着脸的女孩,还是笑着对女孩点了点头,拿过了阿姨递过来的蛋卷转身离开了小吃店。 “喏。”夏灵把纸拍在了李甜面前的桌子上,“遇见了喜欢的人埋着脑袋,是不会有结果的。勇敢一点总没错。” 李甜拿起写着喜欢人电话号码的纸,激动地一直对着夏灵猛点头,“谢谢姐姐!” 她看向坐在旁边桌子的裴景,笑地如花儿一样灿烂,“祝福哥哥姐姐长长久久,好人有好报!” 李甜的话逗地夏灵“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拍了拍李甜的肩膀,坐回了裴景的对面,继续吃饭。 “怎么忽然想到要帮忙?”裴景不解地看向夏灵。 夏灵咽下嘴里的粥,又夹了一块芹菜塞到嘴里,“有什么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刚刚那女孩子帮我们说话,我现在就回给她一份好呗。” 一旁的裴景细细端详着夏灵,忽然语气认真地说:“我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了解你。或者说……很多时候的自以为是,可能错怪了你。” “我饱了,你还吃吗?不吃的话,我们去散散步?”夏灵直接放下手里的餐具,不等裴景的回答,用手机扫了支付码,付了账,“这段饭我请你了。” 看着夏灵回避着自己的话,疾步往出走的背景,裴景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痛又酸涩。 愧疚一层一层地累积,压地他快要喘不上气。 情绪低落地裴景拎着装着两个人衣服的袋子,也跟着出了小吃店。 夏灵不想回医院,所以拉着裴景一起,假装学生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学校。 两个人晃到操场上,夏灵摸着自己被撑得鼓鼓地肚子,仰着头去看教学楼上一个一个亮起来的小格窗子,感慨了一句:“好可惜,上学的时候我好像没有读过晚自习。” “嗯。”裴景在一旁低头摆弄手里的草,语气淡淡地说:“虽然是因为在我家和我一起学习,但要是真的放你来上自习,你也不会呆在学习学校的,总之结果是一样的。” 夏灵咧嘴一笑,语气随意,“如果我们,进去上晚自习。” “我们又不是学生,别胡闹。”裴景立即冷声反驳。 “胡闹的事情我做了太多了,这点又算什么。”夏灵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笑吟吟地对着裴景勾了勾手,“走好学生,体会一下坏学生的快乐。” 两个人一前一后,溜进了教学楼。 夏灵垫着脚趴窗户正在寻找哪个屋里有空的位置,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吓得她全身一哆嗦。 “哪个班的学生!都上课多久了,还在外面晃!”远处有个胖乎乎地身影逐渐向两人走来。 裴景像是下意识一样,将身旁的夏灵拉倒了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裴景?”那胖身影走近,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讶异,他探了探身子,看到躲在裴景后面的夏灵,又再度惊呼:“夏灵?” 夏灵听到那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缓缓探出了一个脑袋,发现来人是他们上学时候的教务主任,便心虚一笑道:“王主任,您……您还在呢呀。” “嗨。我才六十,哪能这么早退休。”一看到是自己以前的两个旧学生,王主任立刻笑眯了眼,“你们两口子这是哪里来的闲情逸致,还穿上校服溜回学校了。” 王主任不等他们回答,从裤子里面掏出了几张一百块的现金递给裴景,“上学的时候,你们俩人就是青梅竹马,听说前几年你们订婚了,老师的孙子正好出生,赶不过去,这点钱就当老师的礼钱了。” 夏灵开口就反驳:“没有——” 却被裴景给打断,他将王主任的手往回推了推,“主任,心意我们领了。您当时带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夏灵在学校那些年让您操了很多心,改天我们请您。” 王主任拿出手帕擦了擦汗,笑着把钱揣回了口袋,“嗨哟。夏灵虽然表面儿是个难管的刺儿头,但人家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这孩子品性好,善良。当年白之之的事情要不是因为她查清楚了,说不定你连大学都没有资格考了。” “主任,别说……”夏灵故作心急地冲着王主任摆手,可裴景飞来的一记寒光,愣是让夏灵闭上了嘴。 裴景上前一步问道:“主任,什么白之之的事情?她当时不是转学走了吗?” 王主任不解地看了一眼裴景,又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夏灵,干笑了两声,“她还没告诉你?这事儿年头可多了。当时你那个同桌白之之跑来找老师,说你对她行为不轨,说她是被强迫的,又说自己不想报警,想让学校帮忙协调要点赔偿。正好,当时夏灵罚站就听着了。对于你,我们老师都是平时赞不绝口的,更不相信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事儿一说出来,显些震碎了裴景的三观,他不可置信地问:“我对白之之不轨?我们当时除了一起上学,没有过其他的私下接触。” “有……”夏灵小声地说:“有一天,她扭到了脚,你送她回家。那天我叫你陪我去商场,你把我骂了。我就跟在你俩的身后想看看你们到底去做什么了,就正好看到了你把她送进去又出来。” 王主任点了点头,“是啊。夏灵带我们老师去调取了监控,发现你进去也就是个上楼下楼的时间,这事儿才算是了了。要是当初不是夏灵看到了过程,想到了办法。你一旦被带走调查,后面产生的影响也不是一件小事情。” 第十二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1 不可置否地说,这一刻,过往那些年自己所认定的事实与真相,在裴景的脑袋里顷刻翻转了过来。 他突然想看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还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他看到的一切和他现在所得知的都是相反的。 夏灵是这样,白之之也是这样,还有现在自己身边的阮宁。 每一个人,他都仿佛没有看清她们真实的模样。 “那,记过呢?”裴景转过头表情发懵地看着夏灵,大脑仿佛已经停止转动了。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的认知不同,那为什么明明帮了他的夏灵要被记过? 夏灵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王主任:“因为当年我怕那个白之之乱说,所以真的打了她。她是因为知道了你很有钱,所以想从你身上讹钱。我就想着干脆打到她退学算了,结果正好被王主任看到了。” “哦对了主任。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请求。”夏灵上前一副讨好模样地对着王主任笑,“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偷偷上个晚自习,我没上过晚自习,想感受感受。我们绝对不打扰同学们学习,我保证!” 王主任打量了一眼夏灵,“你可以保证你不捣乱,裴景进去了要留给同学们做一个小时的难题解答。要是同意,我就给你们找个班。” “同意!绝对同意!”夏灵不等裴景说话就应了下来,随后扯着裴景的手跟着王主任进了教室。 裴景这样的名人校友,一进门就受到学生们的狂热追捧,捧着书本的学生们自动给裴景包围住,抢着问他各种问题。 演了一整天的戏,精神极其疲惫的夏灵拉开凳子坐到了靠窗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她手托着腮,眯着眼迎接扑面而来的和煦晚风,脑袋里的思想也沉浸在夜色之中。 在原世界,夏灵大二就开始接戏了,因为她比较妖媚凌厉的五官,演戏十多年,她接了太多反派戏份。 她对于反派的理解,也逐渐变多了起来。 有些反派是从开始坏到最后,有些反派却始终都是个可怜人,譬如原主。 原主为裴景做过的一切对于夏灵来说,整个感受就两个字,不值。 从小以为是双向的奔赴,实际上却看上了一个睁眼瞎。 哪怕没有阮宁,哪怕没有白之之,哪怕两个人真的订婚到结婚一路顺畅。 以裴景的性格,再加上原主的嘴笨心软。 她不可能从他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应该得到的除了委屈,就是委屈。 夏灵不知道,她在发呆的这段时间里,被人群包围住的裴景目光掠过人群往她这边看了多少眼。 被问了许多问题以后,老师才终于出现开始组织纪律,这些崇拜名人学长的学生们才勉强肯将裴景放过。 趴在桌子上拿着本子画画的夏灵看着裴景坐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看着他低着头,认真地在本子上写着东西,不一会儿就将本子上的纸撕下来,缓缓地推倒了她胳膊肘旁边。 夏灵一头雾水地展开了纸条,看到了他瘦劲清峻的字体写着:白之之的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又为什么瞒着我这么多年?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句都没有和我解释过。对不起,让你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裴景看着夏灵垂着眸,认真地看着纸条上的字。 他想获得夏灵的原谅,所以选了他上学最讨厌的,也是夏灵上学时候最喜欢做的传纸条的形式,去把这些难以启齿的话,以文字的形式送到她面前。 正想着,一旁的夏灵忽然拿起笔,在纸条上面奋笔疾书,然后将纸条给了回来。 他展开纸条,看着他刚刚写下的一大段文字下面,只有她短短的一行字。 她写道:过去的事情的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重要的是今天我很开心,你呢? 裴景怔愣了片刻,笔尖缓缓地在纸张上划动,写下了一句:我也是。 - 晚上九点钟,正赶上下班高峰期,高速一辆车挨着一辆车,堵得一动不能动。 坐在副驾的夏灵摘下了绑着头发的皮套,甩了甩头发,手指插入发丝揉了揉被勒痛的头皮,感叹了一声:“这到医院怕是要十二点了,别回医院了,送我回我的公寓。” “不行。”一旁握着方向盘的裴景沉声反驳,“不要任性,医生还没同意你出院,就乖乖地在医院里呆着。” 夏灵瘪了瘪嘴,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嘟囔:“我也是为你考虑,你女朋友看你这么晚不回家,又要闹上一通了。她闹倒是无所谓,天天来找我麻烦我这身体也受不住。” “她……”原本想说她不是这样的,可裴景想到昨天晚上在夜店里听到的话,又生生将这半句话咽了下去,“她不在家,我今天让她去陪奶奶了。” 陪奶奶? 这是去陪还是要把老太太气个好歹。 裴奶奶是个爽快人,最不喜欢别人说话欲言又止,云里雾里的。 这可真是,裴奶奶讨厌的样子,阮宁都有。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车里回荡的只有夏灵看短视频的吵闹声。 裴景的拇指搓了搓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车也没有动的意思,所以转过头看着夏灵问:“当年我因为白之之的事情怪你,为什么不解释?” “我解释过。”夏灵把短视频软件划了上去,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你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而已,后面慢慢地,也就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了。你不信我,我说一千遍我没有做过,你也还是不会信。就像是阮宁,我说我没有泼她,你会信么?” 裴景攥紧了方向盘,面对夏灵的质问,说不出话。 她轻笑了一声,伴着叹息道:“所以啊,不被相信的解释都是多余。多余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做,视频不好看,还是恋爱不好谈?容廷很有趣,所以我暂时只打算把精力放在我的小男朋友身上,才没时间管别的。” “容廷”两个字立刻激起了裴景敏感的神经。 他蹙起眉头,漆黑的眸子里怒意横冲,伸手抓住了夏灵的手,“我不是说过了,容廷不行吗?他的品性你不了解,选谁不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现在还就谁都不想要,就想要他。”夏灵微微扬起下巴,没有一丝惧色,美眸死死地盯着裴景。 第十三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2 两人僵持片刻,谁也不肯先退缩。 “夏灵。听我一句劝,你们不合适,他那样的人太危险了。”裴景紧咬着牙,威胁一般地劝说道。 夏灵微微翘起唇角,笑容戏虐地看着裴景,轻声道:“我和容廷不合适。我和谁合适?和爱上了别人直接把我一脚踹开的你吗?” “夏灵!”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不想挽回你,不想掺和你和阮宁之间的事情。你也放过我,让我去过我自己的日子,不好吗?难不成你心里有我?要踹了你那个小娇妻,重新和我订婚然后娶我?”她眼中泛泪,挣扎开裴景的手,侧过身体,整个人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窝在车门旁边,低声说了句,“开车,不堵了。” 一路上,裴景脑袋一直在回荡着夏灵吼出来的那些话,车子也鬼使神差地开到了夏灵所在的公寓楼下。 一句再见也没有,夏灵直接拉开了车门,逃窜一般地跑下了车,刷脸进了公寓门。 而裴景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这一次争吵没有给他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反感,反到是让他心里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胸口发闷,呼吸不畅。 他的车子就停在公寓楼下,直到看见了夏灵家亮起了等,看到她走过来拉上了窗帘,才启动车子,缓缓离去。 站在七层公寓窗边的夏灵合上窗帘,转身看着坐在沙发上嬉皮笑脸望着自己的容廷,冷声道:“以后不许过来找我。” 几分钟前,夏灵刚按下电梯,穿着黑风衣带着帽子口罩墨镜,捂得严严实实地容廷突然窜到了自己面前,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容廷摆弄了两下手里的苹果,张大口咬了下去,一边嚼着东西一边不清不楚地说道:“嘁,你要是在医院,我又何必到这里来等你。” “有事说事。”夏灵走到洗手间,抬起水龙头,捧着水洗了洗脸。 “我说了会让你看到我的价值。昨天我引裴景去酒,让他听到了阮宁自导自演的消息。”容廷追到了洗手间门口,靠着门框,得意洋洋地看着镜子里的夏灵,“怎么样?快夸我。” 怪不得,今天提到阮宁的时候,裴景的态度有些犹豫。 夏灵闭着眼睛,用手揉搓着脸上洗面奶的泡沫,“容大少爷,这才哪儿到哪儿,值得你这么高兴吗?再说,你的价值就这点?我还真有点失望了。” “欸?”容廷错愕,“什么叫这点?这足以在裴景和阮宁要决裂的关系上,又补上一刀,你就这么瞧不起?” “不是瞧不起。”夏灵用湿湿的洗脸巾擦着脸上的泡沫,瞥了一眼身后有些懊恼的容廷,“是你明明可以有更大的价值,譬如找到裴家的漏洞,再譬如……” 她转过身,粲然一笑道:“让裴家身败名裂。” 啃着苹果的容廷,脸上的笑容因为她的话瞬间消失无踪,语气极其不自然地说道:“我只想要阮宁,其他的和我无关。” “哦。”夏灵笑笑,回过身子拿起护肤品往脸上抹了抹,“那是我会错意了,我一直以为,你的目标是裴家,阮宁只是顺便。” 身后的容廷沉着脸,望着镜子里拿着仪器专心护肤的夏灵。 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裴家有什么。”容廷收敛神色,冷哼了一声,“现在的裴家也就剩个空壳子,裴景硬撑罢了,有什么值得我多看一眼的。” 当然有了。 有仇恨。 当初裴景的父亲和容廷的父亲一起创立了石油公司,而后石油公司发生了爆炸,容廷的父亲死在了这场事故当中,裴景的父亲欺负容家孤儿寡母,以容廷父亲的重大失职可能会连累容家为由,轻而易举地用少量的钱,换取了她母亲手里的股份。 容廷的父亲枉死,还被扣上了事故始作俑者的罪名。 这就是容廷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 “对了。”容廷快速地跑到客厅里,把放在沙发上的盒子捧了过来,像是献宝一样将手上的东西献给了夏灵,“这里面是我哥婚礼那天你要穿得裙子和首饰,我给你带来了。” 夏灵掀开盒子,看着一条镶着湖蓝色碎钻的白色礼服纱裙和配套的宝石蓝首饰,忍不住笑意,“这是去参加婚礼还是结婚?” 容廷呲着一口白牙笑地得意,一开口就是蜜语甜言,“虽然不是我们的婚礼,但站在我身边的你值得最漂亮的裙子,最盛大的出场。” “停。”根本不吃这一套的夏灵举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阮宁说。另外,这两天阮宁可能会和裴景吵架,你多在裴家老宅附近盯着点,别错过了机会。” “好。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容廷点了点头,朝着门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 夏灵不知所然地怔愣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笑着不说话的容廷。 只看着他弯下腰,迅速地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桃花眼里荡漾着温柔无限,“好期待姐姐穿上裙子的样子。” 他的动作发生的太突然,夏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占了个便宜,恼怒之下摘下了脚上的拖鞋冲着容廷乐颠颠跑开的背影大骂道:“滚呐!” 翌日清晨。 穿着一身深色玫瑰花长裙的夏灵趴在露台上,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握着咖啡杯往嘴里送。 腥咸气味的海风铺面而来,原主的公寓位置很好,五百米外就是大海。 美景在眼前,夏灵心里却在对刚刚林舟发来的邀请犹豫不决。 他说有东西给自己看,可上一个小世界她是死后才结束,只怕这次去了,除了给这小孩空希望和伤害,再给不了他什么别的了。 正犹豫不决,林舟又发过来了一条信息。 林舟:【你不用太有压力,我只是想帮帮你,我这里查到了一些关于阮宁的东西,所以想给你看看。】 阮宁…… 夏灵看着远处浪打浪的蔚蓝大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地在手机上打了一个“好”字,发送了出去。 林舟约的地方是个郊区的中式庭院私人会所。 被服务员带领着的夏灵,一进院子就看到林舟坐在一个冒着白雾的茶山旁边,认真地在沏茶。 身上还穿着上一次见面他身上穿着那件被旧旧地的蓝白格子衬衫,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今天还带了一副圆眼镜,明明都已经从学校里毕业了,还是一副学生模样。 第十四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3 “小舟。”夏灵缓缓走进,用手轻轻拍了下林舟的肩膀。 林舟一回头,见到夏灵过来,脸上松弛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五官动作也变得不自然,匆忙地站起了身子,对着夏灵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姐姐,你坐。” 夏灵坐在他对面,接过来他倒地一杯茶,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茶水涌上来的热气,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要阮宁的资料?” 看着端着茶杯的夏灵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隐约闪过的凌厉,让林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低下头,转了转面前的茶杯,“只是猜测。以夏灵姐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忙的,就想去查查阮宁的背景和身边的人,这样也算是能让你免去很多麻烦。” 林舟说着,从身后的书包里面掏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夏灵,“这里有她全部从小到大的资料,朋友亲属关系,还有工作经历。” 夏灵接过纸袋,迅速拆开,看着里面厚厚的一沓资料,每张纸上都是密密麻麻,记载着关于阮宁的一切。 扫了几眼,又被她给合上了。 “谢谢你的好意。”阮宁放下手里的资料,望向林舟,“经过这几次见面,总觉得她心术不正。如果她是好人更好,如果不是好人,那也不能怪我为难她了。” 夏灵的话让林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说,以后不想和裴景在一起了? “你终于想通了。”他情绪有些激动,语调也控制不住地往上拔高。 眼镜片后的那一双眼睛里跳动着的喜悦,无法掩盖。 夏灵无奈地笑着摇头,“不喝了。” 她起身拎着林舟给的资料,用手拍了拍林舟的脑袋,“最近太忙,等事情弄好了以后,我请你吃饭。别的不要多想,多看看身边有没有单纯善良的女孩,早点找个女朋友才是正经事。” 简单的告别后,夏灵朝着门外的方向走,明知道身后有人目光始终追随,但还是铁了心没有回头。 - “姐你真是的。林舟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念。”弓着腰倚在沙发上玩游戏的夏禹撇着嘴吐槽在一旁看资料的夏灵。 夏灵闻言头也不抬,纤细地手指翻动纸张,“林舟喜欢我那么多年,林舟从小陪你一起长大,你不是还给我介绍给了容廷?” 她的话一出,夏禹手里的游戏顿时不香了。 他坐直身子,尴尬地解释:“那不还是因为怕林舟受伤吗?你和容廷,两个祸害在一起最合适不过。” “嗯。”夏灵抿了抿唇,“我也是这个意思。” 她收起看得差不多的资料,拿出手机给昨天加上的裴景发了一条信息,收拾东西从沙发上起身。 “我去趟裴家。”夏灵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夏禹,用手指头指着夏禹警告道:“对了。你最近身边是不是有个叫栾昕的女孩?好好对人家,辜负人家有你好受的。” 看着“噌”地一下坐起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灯泡的夏禹,夏灵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心道:追妻火葬场两百多章,有你受的。 - 裴老太太躺在花园里的摇椅上,管家站在左边给老太太扇着扇子,右边儿是个声音好听的中年女佣,坐在木桌前,带着手套捧着老太太最爱的那本《小浮萍》,轻声诵读着书中的内容。 几步外的花亭之中,身穿黑色西装气质儒雅的钢琴师伴,弹奏着sleepg dove,琴声安静又温柔。 阮宁端着刚刚为老太太煲的橘梨汤,从后门走来。 管家见状立刻停下扇子,冲到她面前好言劝说:“这是老夫人最珍贵的惬意时光,阮小姐还是不要过来打破了这份安静,老夫人会生气的。” “可是……”阮宁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晾到能够入口的汤,有些犹豫道:“可是,我是特地为奶奶煲的。花了很久的时间呢,要是放凉了就不好喝了。” “还是算了,你的好心我会帮你传达给老夫人,拿回去。”管家也是为了阮宁好,只怕是这会儿进去,老夫人一定会狠狠责备她的。 管家的一再阻拦,让阮宁变得更加心急,高声开始同管家辩驳,“奶奶今天咳了一整天,就算她不认我这个孙媳妇,也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行啊!管家你跟了奶奶这么久,就是这样不把奶奶的身体当回事吗?!” 本意为阮宁好的管家,一看阮宁不领情,也不想再多做劝阻,任阮宁闯了进去。 钢琴声伴着佣人朗读的声音随着阮宁的闯入,戛然而止地停了下来。 惬意地躺在摇椅上享受好时光的裴老太太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阮宁端着一盅汤,摆着一张故作恬静的笑容站在自己面前,瞬间眼神里的安静祥和被恼火击退,“谁准你进来的?管家呢?!” “老夫人,我拦了。可阮小姐非要进来,我阻止不了。”管家急匆匆上前解释。 “奶奶求求您别生气,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阮宁端着手里的烫往裴老太太跟前走,“我特地给您炖了清肺止咳的汤,您尝尝……” 她端着汤锅,想要把汤放在女佣面前的木桌子上,却怕弄脏了昂贵的桌子,便一把抓过了女佣面前放着的那本书,想要垫在汤锅下面。 “书!”女佣吓得尖叫了一声,夺过阮宁手里的书。 阮宁一只手没拿稳汤锅,整锅的汤全都撒了出来,洒了女佣一身。 尽管女佣奋力地保护手里的书,可还是被汤汁弄湿了。 “老夫人,对不起老夫人!”女佣吓得全身直哆嗦,将已经湿了的书本递给了裴老太太,“老夫人我尽全力去护了,可是还是没有护住,您罚我!” 已经进入裴家老宅有一会儿的夏灵,靠在女神雕像后,听着不远处花园中的争吵,缓缓地扬起了嘴角,眼中划过一抹狡黠。 阮宁这回,可真是踢到铁皮上了。 第十五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4 这个阮宁,拿什么垫着锅不好,非要拿老爷子去世前亲笔写得散文小说来垫锅。 此刻花园中的裴老太太红着眼睛,快速翻看着已经被浸湿后字迹模糊甚至已经消失的书,再也不能淡定。 她艰难起身,颤抖地手指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阮宁,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发闷的胸口,脸色铁青,“你,你,你竟然敢……” 话还没说完,臃肿的身体左右一晃,“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奶奶!奶奶!”踩着高跟鞋地夏灵朝着裴奶奶的方向狂奔过来,因为鞋子太过碍事,直接甩掉了脚上的鞋子,急切地跪在了裴老太太的面前。 “都给我让开!让奶奶透口气!”她神色冷厉地冲着围成一团乱喊乱叫的众人,随后看向管家,“让人去给奶奶拿速效救心丸,打急救电话!” 夏灵跪在草地上,手用力的拍了两下倒地不起的裴老太太,“奶奶?奶奶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看着裴老太太没有反应,又摸了摸裴老太太的脉搏和心脏的位置。 没有心跳了。 她之前拍过一部剧,有跟着专业的医生学过心脏复苏急救,便立刻开始按照记忆中的动作开始操作起来。 管家提着药箱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正好撞见了从前院进门的裴景。 “怎么这么着急?”裴景扫了一眼管家手上的药箱,心立刻揪了起来。 管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老夫人犯了心脏病倒在后院了!少爷您快去看看!” 闻言,裴景拔腿,飞一般地冲向后院。 入眼地便是人群中正跪在地上给奶奶实施急救的夏灵。 昏迷的裴老太太忽然猛抽了一口气,瞬间睁开了眼睛。 “奶奶!”裴景冲到了老太太身边,迅速地握住了老太太的手,抬头看向夏灵,大吼道:“奶奶怎么会突然这样?!” 满身大汗的夏灵见状也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草地上,瞥了一眼裴景,对着匆匆赶来的管家伸出了手,喘着粗气说道:“救心丸。” “奶奶,奶奶?看看我,把嘴张开,舌头抬起来。”夏灵扶着老太太的头,将药丸塞到了老太太的舌头底下,又安慰道:“奶奶,好点没有?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裴老太太的另一只手来回摸索,终于抓到了夏灵的手。 她苍老的双眸望着夏灵,冰冷地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对着夏灵摇了摇头,虚弱说道:“老毛病了,我不愿意去医院,叫刘大夫过来给我看看就好了……” - 裴景的父母在四年前移民到了国外,家里只剩下了裴老太太和裴景相依为命。 刘医生到了以后,裴景就紧忙地跟着进了屋子。 不合适太多人进去,所以夏灵和阮宁也只能在和家里的佣人们都在门口等着。 两个人站在房间双门的左右两侧,夏灵低头玩手机,可阮宁却一直盯着夏灵,眼珠子都不挪一下,忽然出声问道:“是你?” “什么?”夏灵懒洋洋地抬起头,看向阮宁。 阮宁一改往常地软弱模样,带着审视地目光,一步一步地走近夏灵,“是你?是你买通了家里的女佣,故意在我送汤的时候推倒我,才会把汤洒出来,才会弄湿爷爷亲笔写的书,导致奶奶现在变成这个模样。是你?” 夏灵收起手机,站直了倚着墙壁的身体,穿着高跟鞋的她要比阮宁高出半个头。 她微微颌首,眼眸垂下,眸光之中流窜着寒意,冷声警告道:“阮小姐,我奉劝你说话要小心一点。我给了裴景两次面子,你还真把我当成好欺负的软柿子了?” 阮宁攥紧了拳头,梗着脖子,一副要和夏灵鱼死网破的模样,“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我说得有什么错?惹怒了夏小姐,难道夏小姐要在这里对我动手吗?” 夏灵勾了勾唇角,滑动了两下手机,将手机递到阮宁的嘴边,眉宇间神色冷漠,“麻烦阮小姐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阮宁抿着唇,看了一眼夏灵的手机,脸色难看,半天没有开口。 夏灵捏着手机,勾唇一笑,“阮小姐是不敢了吗?既然你那么坚定自己的所谓事实,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说就说,我没什么可怕的。”阮宁靠近手机话筒,“刚刚裴奶奶犯心脏病,就是你在背后指使,你买通了女佣,故意在我给奶奶端汤的时候推了我,才导致我不小心毁了爷爷的遗留的笔记,我敢说,夏小姐你敢承认吗?” 夏灵拿回手机,扭过头看向身后低着头的佣人们,“刚刚阮小姐的控诉,大家都听见了?” 佣人们抬头看了看阮宁又看了看夏灵,其中一个点头说“听见了”,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 夏灵拨通了手机里的电话,几声“嘟嘟”声后,电话里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夏小姐?” “金律师,我是夏灵。”夏灵嘴角噙着笑,打量着夏灵的双眸之中却是满满的不屑,她对着电话说道:“刚刚我给你发过去了一条语音,你听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拟起诉书,我要告阮小姐故意诽谤。” “奶奶要见你。” 不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也无暇顾及的裴景从里面推开门,神色有些疲惫地看了一眼夏灵。 夏灵收起手机,点点头,拎上刚刚进门时带过来的东西,信步入了门。 阮宁知道,现在夏灵进去,对自己是绝对没有好处的。 她咬了咬发白的嘴唇跟在夏灵身后,“我也去看看奶奶。” 可刚走了两步,就被裴景给拦了下来,“我送你回去。” 被拦住的阮宁,顿住了脚步,她不解地看向裴景。 只看着裴景面色阴沉,望着她的目光中像是带着责怪一般,顿时心里面的委屈一股脑地喷发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夏灵可以进去,我就不可以?在你和奶奶的心里,是不是认定夏灵是好的,我是坏的?为什么你们都相信夏灵,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接纳我呢?裴景,你还爱我吗?你现在心里还有我吗?” 他抓住阮宁的胳膊,不可置信地看着任性的阮宁,烦躁地吼道:“现在是说情爱的时候吗?阮宁!奶奶躺在里面,如果不是夏灵急救到位,奶奶现在已经死了!你到底清不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还要任性吗?你不懂奶奶对我的意义是什么吗?!” 第十六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5 自从夏灵回来,他这两天就没有得到过安生。 明明在夏灵回来之前,他都已经和阮宁达到了一致,说好了他去退婚,安抚一下奶奶就可以和阮宁订婚。 当时阮宁窝在他的怀里,也是一脸幸福沉醉地答应了。 怎么从夏灵回来以后,阮宁就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了? 虽然以往的裴景也是霸道的,但唯独就是在占有欲方面。 一直宠爱自己的男友,忽然之间性情大变,他接二连三的怒吼,对于阮宁来说实在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 她哭着甩开裴景的胳膊,大喊着:“我不懂,行了!夏灵懂,既然你那么认可她,那么感激她,你何必找我?!没有我的出现,你们都已经结婚了?是我不要脸插足你们,现在我把你还给她,可以了吗?!” “砰”地一声,夏灵从里面推开了门,愤怒地盯着门外争执不休地两个人大骂道:“要吵架滚出去吵!还嫌不够乱?” 说完,一把将门关上。 阮宁转头要离开,裴景追了上去,硬生生地将她扯进了车子里。 “我送你回去。”裴景启动了车子,一脚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一路上,阮宁看着窗外哭泣不止。 裴景紧抿着唇,黑着脸一言不发,直到车子停在自己的别墅门口,裴景心里的烦躁才让自己勉强给压下去。 “刚刚是我语气急了,我的不对。我不想你和奶奶又产生什么冲突,所以才那么着急和你说话,别哭了,好吗?”裴景语气软下来,将阮宁拉过来,手捧着阮宁的脸,尽管心里乱成一团麻,还是尽可能温声细语地哄她。 阮宁低着头,听到裴景这么一劝,更加委屈,眼泪变得更多,“你是不是,后悔离开夏灵,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没有,别这么想。”裴景深吸了一口气,用手给阮宁擦着眼泪,“我对她确实有亏欠。其实她真的没有我们想象当中那么坏,那么复杂,只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而已,你何必总跟她过不去呢?” 阮宁本来以为裴景是真诚的道歉,可说来说去,他话语里的意思还是在责怪自己主动找了夏灵的麻烦。 她身子往后一挣扎,手正好按到了副驾驶车座和靠背连接的缝隙里,指尖戳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阮宁下意识地将那东西拽了出来。 是个粉色的,皮筋。 “这……是什么?”阮宁将手心中托着的粉色皮套往裴景眼前送了送,带着的双眸之中蓄满了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吼着质问:“我问你这是什么?为什么你的车里,会有女孩子的绑头发用的粉色皮筋!” 裴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昨天夏灵绑头发用的皮筋,也想起了她把马尾放下来,随手就把这东西扔在了座位上。 以她那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 “那天带夏灵出去吃饭的时候,她摘下来忘记拿走了。”裴景不觉得心虚,所以回答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躲闪。 可这种理直气壮,在阮宁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他对自己的不在意。 “带夏灵吃饭?你什么时候去见得夏灵?你不是和我说你非常不喜欢夏灵,你不是说你的订婚是两家利益的联合?你不是说你是不情愿和她在一起的?你不是说你是被迫的嘛!”阮宁像是发疯了一样地抬起手去锤裴景的胳膊,手拼命地撕扯着裴景的衬衫,“你说话!裴景!你说话,你为什么要辜负我!” 裴景抓着她的胳膊,“你冷静点!阮宁!!” 她发着疯,突然觉得手指有些湿润,还以为是裴景的泪或者是汗低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可仔细一看,却让她的心猛地一颤。 裴景白白净净的脸上,徒然多出了一条血口子,那口子还在不断地往出冒血。 毫不知情的裴景看到阮宁惊恐的目光,下意识地抬起手顺着她的目光往脸上摸。 待手再拿下来,放到眼前的时候,才发现手指上全都沾上了鲜红的血。 他目光缓缓落在阮宁颤抖攥紧的右手上,只看着她手上带着的是那天夏灵摘下来的,订婚戒指。 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钻石上,还沾着零星的红点。 他明确的告诉过阮宁了,这个戒指他会还给夏灵,他会给她一个全新的。 他也记得,当天明明他把这枚戒指放到了抽屉里。 可是为什么这枚戒指,仍然会出现在她的手上? “呵。”裴景忍不住苦笑一声,真是讽刺。 阮宁一只腿跪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倾着身子双手捧住了裴景的脸,又恐惧,又心痛,豆大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砸,“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你先下车,我去家里拿药箱,给你消毒。” 她转身拉开了车门,双脚刚迈出车子关上车门,就听着身后车窗降下来的声音。 车子里的裴景双手抵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低声说道:“我回奶奶家了,今晚不回来了。” 说完,车子便从自己面前卷土而去。 阮宁看着近乎从自己眼前消失的无踪迹的车子,无力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阮宁?” 闻声,阮宁缓缓抬起头,红红的眼睛向上看去,只见着穿着一身白色骑马装的容廷站在自己的面前,笑着叹息,语气无奈:“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遇见你的时候,你都这么狼狈呢?” 裴老太太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一双布满褶皱却白皙的双手始终我这夏灵的手不肯松开。 一双手冰冰凉,怎么捂也捂不热。 夏灵记得这老太太对原主是很好的,虽然有些溺爱的程度在,可每次原主来到裴家,都是她张罗着买原主最爱吃的东西,都是她惦记着原主。 “奶奶,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值得您拿您的身体开玩笑。”夏灵忧心忡忡地望着老太太,手紧紧地攥着老太太的手,出声安慰道。 第十七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6 老太太动作幅度微小的点了点头,心里想起丈夫被毁的书,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我们家老头子,就留下了这点东西给我。这是我和他最后的一丝联系了,可现在被那个不长眼的给我毁掉了,我实在是,实在是难过。” “奶奶。”夏灵笑了笑,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奶奶的胸口上,语气明媚道:“只要您的心还跳着,爷爷就始终在您的心里。所以您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心脏才行呢!” 站在屋子里像是一团空气一样的裴景,看着夏灵这样耐心的安抚奶奶,心里的焦躁和烦怒也少了几分。 他不敢说话,只怕一说话又引得老太太动气。 所以只能在屋子里装作透明人一样,一动不敢动。 “你说的对。”裴老太太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对着夏灵点了点头,“没错,只要我老婆子的心不死,老头就活在我的心里,永远不会离开。” 夏灵问:“奶奶,我能看看那本书吗?我以前知道奶奶有晒太阳不让人打扰的习惯,所以一直不敢去。一直好奇这书里写了什么,让您那样爱不释手,一直想看看。” 以前裴老太太把这书当成了宝贝,佣人给读书的时候,必须都得带着手套。 可如今被毁了,任大罗神仙也是拯救不过来了,索性挥了挥手,让管家拿过来给好奇的夏灵看看。 “夏小姐,给您。”管家套着白手套,捧着书奉给夏灵。 夏灵接过书,看了一眼已经干了,皱皱巴巴的封面,读道:“小浮萍?” 她看向眼巴巴望着书的老太太,弯了弯眼睛,俏皮地问:“为什么叫小浮萍?” 听到问题的老太太忽然变得羞涩,笑容也有些腼腆,“奶奶就叫浮萍,小时候身子不好,所以老家人给起名叫浮萍。” “原来是情书呢!”夏灵笑着打趣道,继续翻开页面看,一边看一边努力地认着上面被水泡的模糊的字迹。 上面写了两个人的相逢相遇,想着应该是老爷子写给裴奶奶的恋爱记事。 她读着上面写着的相遇过程,一边读,还一边问奶奶,让她帮着回忆当时的场景。 一边听,夏灵一边感慨着浪漫有趣,逗得裴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书本的年头太长,纸张变得有些脆弱了,所以夏灵也不敢再碰,将书递给了管家,“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把爷爷的那本书拿着。这样就被毁掉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去看看可以找什么地方帮忙恢复,也就当是奶奶的一个念想了。” “孩子,你有心了。”裴老太太点头,叹息了一声:“奶奶这些年,没有白疼你。” 老太太缓缓地转过头,一双眼睛看向站在一旁一直不出声的孙子,语气变得严肃又带有几分叱责,“我累了。你带灵灵去吃点东西,这来了以后,孩子一口饭还没吃上,净顾着忙活我这个老太太了,好好给我照顾她!” “嗯。我知道了奶奶,您好好休息。”裴景乖乖地点头,又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夏灵,“我们走。” 夏灵起身又嘱咐了裴奶奶两句,才跟着裴景乖乖走出屋子。 刚从楼梯上走到一楼大厅,裴景就拦住了夏灵的去路。 “什么意思?”夏灵淡漠地看向裴景。 他目光真挚地盯着夏灵,开口问:“我想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奶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又怎么恰巧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夏灵也不做解释,直接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阮宁录进去的那一段话给裴景听。 “以阮宁的角度来说,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她收回手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转头对着佣人挥了挥手,“麻烦给我沏一壶茶,我口渴。” 看着满不在乎坐在沙发上等茶的夏灵,裴景追了上去,坐在了夏灵对面的沙发上,继续追问:“所以,你认了?” “夏小姐你的茶。” 夏灵接过佣人倒好茶的杯子,口干舌燥的她一口就喝光了杯子里的茶,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用鼻音“哼”了一声,“本来打算明天过来看奶奶的,毕竟我身体的事情让奶奶担心了。但是容廷给我打电话,说明天他哥哥的婚礼,需要我参加。所以就临时改了日期,正好今天有空,那就今天过来。” 时间线是真的,但目的不同而已。 夏灵故意留下的皮筋,只想看看阮宁有没有发现。 如果没有发现,那她就主动过来,促使她发现。 “我来了以后,看奶奶晒太阳,阮宁又在里面。我怕起冲突,她又去找你哭诉,所以就打算等她走了再过去和奶奶说几句话。”夏灵放下杯子,抬头望向裴景,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翘起二郎腿,“我就看着她端这个什么东西过去,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书,结果书又被读书的阿姨抢了过去,那个锅就飞了一下,扣在了地上。” 裴景皱眉问:“没了?” “嗯,没了。”夏灵无辜地眨巴了两下她明亮的大眼睛,“然后我就听到奶奶骂,然后看到奶奶栽倒在地上,我就冲过去了,然后你就来了。” 坐在对面的裴景在夏灵说话的整个过程当中都在观察夏灵的神情。 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说话的语速也是始终一致,就连语气也没有什么波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像说谎。 “行,我这道了。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裴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夏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二十分钟前,容廷发来的一个“ok”的表情。 “倒是可以。”夏灵掏出被包好的“小浮萍”,对着裴景拍了拍,“而且我想去找找有没有谁认识出版社的人,我想帮奶奶实现她心中所想。” 马术场私人休息室中,眼睛哭肿的阮宁坐在沙发上,捧着容廷给她热的牛奶,轻轻地吹着牛奶杯里散发出来的热气,哑着嗓子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容廷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第十八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7 “没什么的。”容廷点燃墙壁上的火炉,看着外面一瞬间变得阴沉要下雨的天,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是同学,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找我就好。” “谢谢你。”阮宁轻轻点了点头,“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裴景在一瞬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他以前很宠我,明明以前从来都不会对我这样的。” 容廷坐到了阮宁的旁边,认真地凝视着阮宁,“裴景始终都是这样,你应该最清楚。” “什么意思?”阮宁怔愣地望向容廷,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 “你以为他之前对夏灵是什么样?”容廷拿起桌上的菱形玻璃酒壶,往杯子倒酒,“你可能不知道,夏灵以前和裴景是学校里公认的一对儿。裴景以前可是把夏灵当做眼中珠那样的呵护,到最后呢?夏灵一离开,他不是马上就把目标转移到了你身上吗?裴景不是长情的人,你应该深有体会才对。” “啪嗒啪嗒”,窗外骤雨突降,大颗大颗的雨滴珠子砸在玻璃窗上。 一面有墙,三面玻璃的建筑也因为这场大雨的到来,变得极其阴凉。 就像此刻阮宁的身心一样冰冷。 她承认,容廷说的话是对的。 夏灵才回来几天,裴景整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就大有转变。包括在他车里发现的夏灵的东西,他们绝对私下见过面,甚至发生了很多自己不敢往深处想的事情。 他今天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那轻蔑的一笑。 怕是想说,自己没有资格戴着当初他和夏灵订婚的戒指? 阮宁垂着头,眼神空洞,这几天仿佛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干了一样。 如果没有了裴景,那自己之前所有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 “冷了。” 忽然身上一阵温暖,阮宁往自己的身上看,只看着白色的短毛毯被容廷披到了自己的身上。 “与其难过,不如想想退路。”容廷坐在了阮宁的身边,伸手抓住了阮宁冰凉的手,双眸真挚地望向阮宁,“我知道说这些话有些唐突,但是还是想和当年那个不懂事的自己,给你道个歉。” 看着自己的手被容廷的手紧紧地握着,阮宁慌张地抽出自己的手,用力地摇头,“不用,当年的事情过了就过了。” “过不去的。”容廷神色有些哀伤,“我还记得你当初进到班里的样子,短短的头发像个男孩子一样,面容清秀,背着一个破旧的书包,怯生生地往班级里看的模样。” 阮宁不知道容廷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但思绪也跟着他的话,回到了几年前的夏天。 她背着书包进门,按照老师的指示,害怕地坐在了容廷旁边。 当时的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正好就对上了他含笑的双眼。 背着光的容廷撑着头,整个身子朝着她这边倾斜,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坏坏地勾起唇角,对着她伸出手,“嗨,小同桌。” 阮宁还记得,她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也还记得当时将手递给他那一刹那,心跳暂停的感受。 可后面一切都变了。 因为家里穷,班里的班长就多关照了她一些,平时带着她去食堂吃饭,也会没什么事儿买点饮料零食什么的送给她。 那时起,容廷就开始带着班里人嘲讽她,说她早恋,班里的女生小团体也开始堵她,骂她。 “看到自己喜欢的女生被人抢了先,没有仔细想过是不是自己不够主动,而是去责怪女生和别人走的太近。”容廷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用手揉了揉头发,尴尬又羞涩地笑了一声,“想想真是个窝囊废。” “什么?”阮宁怔愣地看向容廷,仿佛刚刚他说的话变成了幻听。 他刚刚是说,喜欢她吗? 容廷抬眼认真地看向阮宁,桃花眼里荡漾着真情,轻声说道:“我当时很喜欢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而已。明明还没有什么实际关系,但是却霸道地把你当成了我的私人物品。” 看着阮宁被吓傻的样子,他顿了顿,继续说:“也许你都不记得。有一天放学,我拦住了你,说只要你以后再也不要理班长,我就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阮宁红着脸不说话,但是容廷说的这些,她都非常清楚的记得。 “我……”她眼神慌乱不敢看对面的容廷,“我长得一般,家庭条件不好,学习不好,脑袋又比较笨,从小就比较内向自卑,不敢想。不敢想你这样的公子哥,能看上我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了?”容廷抬了抬眉,微笑道:“下课了大家都出去玩,只有你还在捧着一般书来回的看,虽然没有别人那么聪明,但是刻苦的精神也让我很佩服。虽然那么多人欺负你,但是你始终都是不卑不亢的样子。我觉得你这个人,仿佛身上始终带着光一样,不像你说的那样平凡。” 这是夸奖吗? 阮宁忍不住笑出来,“谢谢你这么中肯的评价。” “所以。”容廷伸出手,捧着了阮宁的脸,神色认真地望着阮宁,“这是你的优点,如果因为爱一个人,把这些优点全丢掉了,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你,是非常不值得的事情。” 容廷的话说的很隐喻,但阮宁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说那天晚上,自己故意陷害夏灵的事情。 说来说去,所有人都为了夏灵在考虑,就连他最终也是想要劝说自己不要在和夏灵作对。 “我不能失去裴景。”她垂着眸,脸色难看,“我真的不能失去裴景,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我不求你帮我,只求你不要偏向任何一边。可以吗?” 执着的阮宁让容廷忍不住动气,声音也变得大了许多:“裴景有什么好?如果你想要钱,我可以帮你。你明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未必会幸福,何必这么执迷不悟?” 因为她知道这是唯一能够拥有好生活的机会。 因为她知道容廷不会像裴景一样,在自己不被奶奶承认以后,直接转了他名下的一栋别墅给自己。 她见过了太多的有钱人了,越有钱越精明。 裴景这种有钱又帅气的男友,打着灯笼无处寻,她又怎么能轻易地放弃? “对不起,我可能……要先回去了。”理清了思绪的阮宁强迫自己从容廷的温情陷阱中清醒过来,掀开了毯子起身往出走。 第十九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8 出版社的人翻了翻书,抬头看了一眼夏灵和裴景,推了下眼镜,冲着俩人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这书的价值不大,选题也一般,而且这今年书号费很贵,不建议出版的。” “钱我不在意的。”夏灵赶紧摇头补充道:“这是我爷爷奶奶关于他们那个年代爱情的记载,只想印出一些作为纪念。我们的销售价格不高,就希望买到的人都能拥有这一份关于他们爱情的记忆。您不用考虑钱的问题,多出来的盈利我们不要,亏的我来补。” “这……”那人低着头又看了看上面的字,“可是这字迹不大清楚……” 夏灵不肯给对方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拿过了那人手里的书,笑得明媚:“我回去把字弄清楚,然后打印出来给您发过来。您给我个邮箱,定金多少我先刷卡。” 抵不过夏灵的热情,最终出版的事情也成了定局。 出了出版社两人才发现外面下了大雨。 裴景看了一眼穿着白色针织吊带裙抬头看雨的夏灵,天蓝色的丝绸高跟鞋尖已经被边缘落下的雨滴打湿。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一边拉一边说着:“你往里站,我去拿雨伞给你。” “不用。”夏灵指了指就停在路边的车子,“不就在路边?我们跑过去。” “不行,会感冒——” 裴景话还没说完,夏灵就一把抓住了裴景的手,尖叫着跑到了雨里。 瓢泼大雨迎头砸下来,裴景将夏灵一把拽到怀里,用风衣外套把夏灵紧紧地裹在了怀里,双手用力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抱离地面,一边跑一边在她耳边极度暧昧地叱责了一句,“总是胡闹。” “啊——!快跑快跑!”夏灵一边笑一边尖叫,抱着她的裴景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她哪里是不畏惧大雨,而是这雨对于促进这场暧昧来说,实在难得。 下雨路滑,正巧这出版社在裴景的独栋别墅附近,所以车子就直接开回了他家。 “阿嚏——!阿嚏!”一进门,夏灵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刚刚生过病,又淋了雨,免疫力正低下,夏灵估计自己也逃不过这场感冒了。 “叫你不要胡闹。”裴景换了鞋快速从一层浴室里拿出了毛巾,递给了夏灵,“你身体很弱,每一个换季的流行感冒你都不会错过,前两天过敏,这回不要再病了。擦擦头发,我去给你煮姜茶。” 夏灵接过毛巾,在头上胡乱的擦了擦,转身坐在了沙发上,对着进了厨房的裴景喊:“你这有没有电脑,能借我用一下吗?” 许是没听到,或者是不想借,没听到裴景的回应,她就在书架上寻寻觅觅找到了一个空本子和一个放大镜,坐回地毯上开始写写画画。 “这个字是什么,七?还是土啊?” 夏灵趴在桌子上,拿着个放大镜,脸都快贴在了老爷子那本破旧的书上,认认真真地研究着书本上模糊的字迹。 “七,应该是七。”端着姜茶回来的裴景凑近,弯下腰,头几乎靠在她头旁边,一脸认真地辨认着书上面的字,低声附和道。 夏灵皱了皱眉头,“可是……” “嗯?” 同时转过头的两个人鼻子相撞,裴景鼻子一酸,下意识地抬起下巴,唇上突然印上一片冰凉柔软。 “嗡——”地一声,裴景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怔愣地看着刚刚擦过自己嘴唇的那张,微张着晶莹地唇瓣,看着她被撞得微微泛红的鼻尖,看着她怔愣的圆眼。 时间仿佛同心跳一般静止了一瞬。 “咳,给我的?”夏灵红着脸别扭地抢过裴景手里的姜茶,低头猛喝一口,然后“噗”地一声全都喷了出来,“烫烫烫烫!” 裴景被她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惊得缓过来神,看着夏灵像个小狗一样吐着舌头,一只手疯狂扇风的可爱模样,觉得无奈又觉得可爱。 他摇了摇头,跑到厨房,掰了一块小冰块直接塞进了夏灵的嘴里,眉头抬起,满眼地关切:“好点没有?好一点就吐出来,太凉了。” 夏灵点了点头,让冰块在嘴里滚了一圈,“咕噜”一声,咽了下去,爽快地叹了一声:“凉凉的,好舒服!” “总是不听话。”裴景知道自己多说也没什么意义,端起姜茶,放在嘴边吹了一会儿,递给夏灵,“喝了姜茶去洗个澡,这样才不会感冒。” 夏灵点点头,坐回原位重新开始工作,头也不抬:“嗯,你先去洗澡。我把这些弄好再去。” “先喝!” 裴景硬是盯着夏灵把姜茶喝完,才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被浸湿的也就前面几页,越到后面浸湿的越少,夏灵没多大一会儿就弄完了。 她仰着脖子,用手揉了揉脖子,从包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七分钟前容廷发过来的信息。 容廷:她要走了。 夏灵:怎么说? 容廷:不吃我深情这套。 夏灵抱着手机,从屏幕里都能看到容廷的挫败。 她托着腮,手指轻轻地在脸颊上敲。 不应该啊?上个世界的总结来说,这女主多多少少在爱男主这上面有些私心的。 她眼睛转了转,在手机上迅速打到:试试物质呢?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嘛,容少爷不要太小气。 刚要关掉手机, 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夏灵立刻收起了手里的手机,抬头看去。 看着裴景穿着白色宽松t恤灰色的纯棉运动裤,光着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楼下走。 要不是他有个渣男属性,倒真得算是她喜欢的类型,虽然是霸道总裁但好歹也还算是个正常人,没那么奇葩,长得也不错,身材更是她喜欢的穿衣显瘦但绝对是精壮的类型。 比起以前合作的那些瘦弱的男演员,还是强了不少的。 “去洗澡。”裴景用手扫了扫湿漉漉的头发,“如果你要是觉得用我屋子的浴室不方便,就去走廊最左边那一间。” “阮宁的屋子?”夏灵撑着头撇了撇嘴巴问道。 裴景:“……” 看着他沉默,夏灵站起身子,朝着楼上走,“还是用你的,你借我一件衣服穿,身上的衣服现在还潮着。” 第二十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19 花洒喷涌的热水浇在夏灵白皙的身上,渐渐滋生出来的雾气将她曼妙的身躯紧紧包围。 温暖的水像穿过她皮肤的每一个毛孔,拼命地往她冰凉的身体里输送暖意。 被淋湿了头发闭着眼睛的夏灵猛然睁开双眸。 这有点太舒服,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有点要感冒的意思都要变好了。 她手的手轻轻旋转控制水温的金色圆圈上,将圆圈旋转到最左边,温热的水一下子变成了刺骨的凉,继而又抬手打开了身边的大窗子。 冷风裹着冰凉的雨滴涌进浴室,一下就冲散了屋里的热气。 就这样挺了二十分钟,直到夏灵感觉到自己一开始身上的冷被消不下去的燥热替代,头脑发胀,鼻子发酸,才重新打开了热水。 果然水蒸气一上来的时候,夏灵就开始站不稳了,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这招还是演戏的时候为了能更真实的体现虚弱,自己琢磨出来的。 她扶着墙,大口喘着气,跌跌撞撞地推开淋浴间的门,整个人撞倒在了浴室的门上。 正在楼下看着她整理出来笔记的裴景听到楼上传来的撞击声,疑惑地抬起头。 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接着又来了一声沉重的撞击声。 “夏灵?!”他起身朝着楼梯的方向喊,却不见她应答,只能两步并一步跨上台阶,跑到浴室门口敲门,“夏灵?” 里面连水声都没有,安静地要命。 “我进来了!夏灵!”裴景咽了咽口水,按下了门把手,可刚推开门就感觉什么东西挡在门口。 “别……”趴在地上的夏灵用手抵着门有气无力道:“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一听到夏灵无力的声音,裴景一颗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你怎么了?摔到了吗?摔到了哪里?” 夏灵回应:“我晕……” 只怕是她有了什么别的问题,裴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不看你,我先进去把你抱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推门,只怕伤到了夏灵。 直到门全部被推开,他看到湿着头发和身子的夏灵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侧趴在地上,雪白的身体上还挂着水珠,身上除了内衣以外,再无其他。 这种情况,裴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了。 他快速地将湿漉漉地,像一条刚上岸的人鱼一样的夏灵抱起,就算努力平静,可还是在双手触碰到她光滑细腻的皮肤时心跟着一颤。 他疾步走出了浴室,掀开被子将夏灵放在了床上,从衣柜里扯出一件t恤给她套上,再用被子把她裹紧。 “你好好躺着,我去叫医生。”裴景红着脸,但又神情紧张地想要离开,却被夏灵拉住了手。 “不用。”她摇摇头,小声地说:“我应该是感冒洗澡的原因,在国外也经常这样,睡一觉就好了。” 在国外经常这样。 这几个字像是砸在了裴景的心上,沉甸甸地。 平时在家里和他面前娇惯的像是个公主一样的她,每每在国外遇到这样的状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是不是要躺在地上,等着地砖上的凉气涌上来把她冻醒? 她到底是在国外怎么照顾自己的? 是不是感冒的时候一个人窝在宿舍里难受,也没有个人能来关心她一下,所以逼得她这几年,不得不成长? - 阮宁刚要离开的时候接到了弟弟打来的一通电话。 又是来向她要钱的。 容廷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门口的阮宁脸红着冲着电话大吼:“我说了我没有钱,你要逼死我吗?你明知道妈妈那样,干什么还要出去赌博啊!你明知道家里没钱,我卖血去给你还钱吗?!” 容廷查过阮宁,只知道她和她重病的妈妈住在一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他起身走到阮宁面前,抬手拿过了阮宁的电话放在耳边,在阮宁讶异地目光中,对着电话问:“你需要多少?” 电话里的男人骂骂咧咧:“你他妈谁啊?我要和我姐说话!” “给我。”阮宁伸过手,却因为容廷突然的转身没有碰到电话。 容廷身姿笔直,一只手搭在沙发上,语气不急不缓:“你只说你要多少钱就可以了。要多少钱,我打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半天,开口说道:“二,二百三十万。” “嗯,等一下。”容廷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划动了两下,“说一下卡号。” 见容廷真得要把给弟弟打钱,阮宁冲到容廷面前,双手握住了容廷的手腕,目光绝望:“不能,我不能要你的钱。” 容廷用握着手机的手轻轻揉了揉阮宁的头顶,对着她笑笑,“你放心,我帮你解决。” “打过去了。”他回头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汇款成功的页面,对着电话继续说道:“我叫容廷,这个钱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借给你的。你可以分四十年还给我,但是每个月要还我不低于四千的本金。” 电话里的人爽快应声:“好,您放心,没问题。” 容廷跟着点点头,低声恐吓电话那头的阮宁弟弟,“另外,不许找你姐姐要钱。我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这些钱会月月从你的工资卡上扣,什么时候还清钱,什么时候才能离职。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我远比那些催债的恐怖,听懂了?” “喏,搞定。”他把电话递给阮宁,弯下眼睛,笑得像个阳光大男孩一样人畜无害。 看呆了阮宁。 这哪里是刚刚那个阴沉可怕的催债模样。 “谢谢。”阮宁看着这样轻易帮自己解决了麻烦的容廷,心头一暖,轻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容廷靠近阮宁,手轻轻地执起她纤细的双手,望着她的双眸之中承载着无线深情,“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嫁给我。” “嫁,嫁给你?”阮宁红着脸,缓缓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她和裴景在一起也有一年的时间了,裴景除了正常的亲吻拥抱以外,再没有对她做什么其他事情。 有时候她会怀疑,是不是裴景根本就没有娶自己的打算,才会对她这样有距离有分寸。 一年的时间,只等到了裴景一个订婚的承诺。 而面前短暂存在过自己青春幻想之中的容廷,却开口说要娶她。 第二十一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20 不等阮宁回答,容廷伸出双臂,将瘦弱地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嘴唇故意贴近她的耳朵,制造敏感,“我知道,你现在和裴景在一起。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为难,只是想告诉你,你身后有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就回头,我永远敞开怀抱接纳你。” 躺在床上让被子捂出一身汗的夏灵正半眯着眼睛,偷看着来来回回进出屋子,像是老妈子一样给自己弄毛巾搞热水的裴景,嘴角细微地扬起。 看来有些人开始上心了。 裴景把包裹着毛巾的冰袋放在夏灵的头上给她降温,夏灵无力地抬起手,搭在他胳膊上,轻拍了两下,“别弄了,我好多了得走了,一会儿阮宁回来看见,又要哭了,烦得很。” 她说着往起起身,刚抬起上半身一点点,又重新砸回了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皱着眉头,难受地说着:“好晕。” “不要乱动。”裴景看见夏灵这副虚弱模样,紧张程度又提高了一些,“她不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我会解释的。你闭上眼睛睡一觉,天都要黑了,我去煮点粥给你。” 裴景从床上站起身,衣服突然一紧,他低下头看着夏灵的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角,回头看着夏灵发烧烧得水汪汪的眼睛,正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她动了动嘴,小声说:“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你能不能躺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裴景的目光飘到了床的另一侧。 虽然觉得不合适,可夏灵一再的请求,他也不忍心拒绝。 犹豫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脱下了拖鞋,爬上床,上半身靠着床头,半躺到她左侧。 两个人说要聊天,但却谁都没有开口。 “你说你在国外,经常这样,每次都是怎么处理的?”裴景双手交叉,先打破沉默,扭过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夏灵。 “就晕过两次。”夏灵缓缓缓过身子,眼神有些飘散,“当时在国外是自己住,所以在地上躺到什么时候被冻醒,什么时候起来。有一次,第一次摔倒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所以给你打了电话……” 裴景闻言一怔。 她出国这段时间几乎没给自己打过电话,一直是在社交软件上面给自己留言。 为数不多的三个电话,一个是自己刚刚到了国外,一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打过来的,最后一个是她回国之前打来的。 如果是因为晕倒,那应该是中间的那一通电话。 那天是…… 他和阮宁确定关系,正式开始交往的日子。 那一天,他特意在家里摆了很多的蜡烛,给阮宁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还亲手为阮宁做了一个蛋糕,来讨阮宁的欢心。 正在和阮宁吃饭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一看到是夏灵的电话,自己直接想都没想就关了静音。 如果当时夏灵不是因为感冒的原因晕倒,如果是因为别的问题,兴许就成了最后一通电话。 裴景垂着眸,想到这里心里更是像是被捏紧了一样发酸。 他在这边烛光晚餐佳人相伴,她远在天边赤着身子,躺在冰凉的地砖上。 想想那个画面,裴景就觉得自己不是人。 “我当时晕倒的时候就想,我可能要死了。”夏灵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当时脑袋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你的样子,我想妈妈和爸爸有弟弟不用我担心。但是你不一样,你身边没有除了奶奶就只剩下我了。” 她说着说着有些哽咽,晶莹的泪水直接从眼眶之中滑落了下来,有些说不下去了。 虽然不愿意面对,但是给夏灵的伤害始终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对不起。”裴景抬手轻轻地把她眼角的泪擦了擦,粗粝的指腹从她眼下细嫩的皮肤划过,轻声细语的道歉,“我知道可能我说什么都没有办法让你从伤痛中缓解过来,但是我还是希望如果可以,我能够补偿你。” 夏灵憋着嘴,眼泪唰唰地往下掉,用力地摇着脑袋,“我什么都不缺,所以什么补偿我都不需要。我之前只是想不清楚,明明是我的,为什么回国之后一切都变了。从小到大我守着的人,怎么就突然成了别人的。” 她清楚,现在说得每一句话都在给裴景的内心施加压力。 但是压力一旦多了,人就会主动自然地选择逃避。 就像是裴景刚刚还和自己在说话,现在听到自己止不住地哭和质问,一下子闭口不言,安静地仿佛不在这个房间一样。 “不过现在我想清楚了。”夏灵抽泣了一会儿,抬起手抹掉了眼角的眼泪,“我想明白了,这世界上许多事情不是所有都能得到答案的。我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可能没有任何一个瞬间能够让你心动。也许阮宁只出现在你面前几秒种,就足够让你动心一辈子。所以我不想追求为什么了,就想着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你长大了。”一直不吭声地裴景听到夏灵的话,抬手揉了揉夏灵的头,心中是止不住地叹息。 夏灵裹了裹被子,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点裴景,“其实,如果你一开始,就说没有喜欢过我,订婚也不是自愿,我是不会强迫你也不会为难你的。” “当时,因素太多。不是你和我两个人能够决定的。我想说,也没有说的机会。就算说了,也未必能够视线。”裴景顿了顿,目光深沉,“况且,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人是谁。所以好像是谁都无所谓,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本身是不情愿的。” 夏灵蹙眉,语气疑问还带着哭腔:“为什么?我就那么惹你讨厌?” “你就像我的妹妹。”裴景弯了弯眼睛,笑容像是春风融化了冬雪般温柔,“从小带大的妹妹,要成为自己的妻子,角色转换不过来,所以心里别扭又奇怪。” 剩下半句,想到要和这样跋扈的人过一辈子,也觉得是件头疼的事情。 夏灵吸了吸鼻子,睫毛颤了颤,轻声道:“那你现在确定,你想要的人是阮宁了吗?” 第二十二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21 本该脱口而出的名字,此刻像是卡在嗓子眼里一样吐不出来。 裴景的沉默,让夏灵更加确定他对阮宁的犹豫不决。 “我哭得有点困了。”她闭着眼睛,喃喃轻语。 裴景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用手轻轻地拍着她身上的被子,哄孩子一样的语调说着:“睡。” 他低着头看着夏灵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许是因为做了梦,跟着一颤一颤地。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了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睫毛。 也许是弄痒了她,睡梦中的夏灵烦躁地扭了扭脸,皱了皱鼻子的样子逗笑了裴景。 下一秒,她身子往前挪一挪,像是抱玩偶一样,直接将双手双脚搭在了裴景的身上,脸枕在了裴景垂在一边的手臂上。 被压住胳膊的裴景瞬间被惊得瞪圆了眼睛,他把她的腿拿开,挪了挪手臂,一旁的夏灵却将他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一些。 她紧紧地搂着他的手,皱着眉头,口齿不清地嘟囔了句:“唔……,别走,我再也不闹……,我会听话的,裴景哥,我会乖乖的……” 手臂上突然一凉,裴景怔愣地看着自己手臂上划过的那条晶莹痕迹,就像是一把刀子划过,划破了他那颗柔软没有防备的心脏。 也许逼她长大的未必是独自生活的那段经历,而是自己带给她的伤害。 他侧过身子,用另一只手臂紧紧地把旁边缩成小小一团的夏灵带入怀中。 那一霎那,像是心里的缺口终于被填平。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乌云密布的天空也渐渐放晴。 他低下头,看着睡眠之中紧皱着眉头的夏灵,不住地道歉,一遍又一遍。 可他越说,怀里的人就越颤抖。 夏灵闭着眼睛,耳朵里是裴景一句一句的对不起,脑袋里像是过电影一样地闪过原主和裴景的曾经,眼泪也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像是在裴景的手臂上造了一条小溪,涓涓不止。 这不是她的本意,也许是原主的情绪感应。 此刻心里的情绪是太复杂,像是为了就此错过的遗憾,又像一切都来得太晚在叹息,有终于得到这句抱歉的开心,还有积压许久无处诉说的委屈。 不管原主怎么感应,对于夏灵来说。 对不起三个字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最自私、最没有担当的话。 一句对不起,抚平不了曾经原主被伤害的痕迹,还不了原主曾经美好的生活。 无非是,想要自己求个心安,想逃避追到深夜的那些噩梦。 - “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今天帮我的忙和送给我的礼物。” 裴景别墅门外,面如桃花的阮宁站在容廷车门外,语气明媚地和车里的容廷告别,挥手的时候手腕上那条蓝宝石手链在阳光下微微闪光。 “嗯,有事给我打电话。”容廷比了个电话的手势,随后升起了车窗,从阮宁的面前驶离。 看着车子走远,阮宁点开了闺蜜的聊天框,拍下了手上的手链发给了闺蜜徐丽丽,附言:你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上学时候喜欢过的男神吗?他今天送了我这个。 对面的徐丽丽更是直接发来语音条,在里面大喊着:“哇塞。这也太漂亮了,应该不少钱?怎么回事,你这几年的桃花运怎么这么旺啊?你家那个裴总知道有人追你吗?” “不知道呢。”阮宁一边向前走一边对着手机话筒满足地娇嗔:“我就是让他看看,我不是没人要的,让他有点危机感才行。他最近那个前未婚妻回来了,我在那个未婚妻上吃了不少亏,就连裴景也是总觉得愧疚她所以对她很好。有了危机感,他一定就不会把心思放在她那个前未婚妻身上了。” 她松开语音条,抬起门口的锁,输入了密码,又快速地给闺蜜的对话框了发了一句“我到家了不用回了”,然后利落地删除了和闺蜜的聊天记录。 “裴景?”阮宁换好鞋,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喊了一声,见着没有应答,又左右看了看,忽然沙发垫子旁边的女士包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快速地走到沙发,拿起包包。 这个灰白色的小羊皮链包,她看着特别眼熟。 阮宁拿着包在原地努力回想,突然瞳孔一缩。 这是夏灵的包!今天在老太太房间门外和自己对峙的夏灵,身上就背着这个包。 阮宁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安静无声的二层,看着漆黑无光的楼梯,想着夏灵从这个楼梯走上去,和自己的男友独处一室,心里的冰凉就像是通过血液涌入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她丢下手里的包,冲上了楼,疾步走到房间门口,猛地推开了裴景房间的门。 只看着夏灵窝在裴景的怀里,一下子血气上涌冲到了夏灵身边,“为什么!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给我起来!起来!” 阮宁的到来太过突然,让裴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时,看着阮宁正凶神恶煞地抓着夏灵的头发,嘶声力竭地大骂着所有难听的词。 “阮宁!”裴景冲下床,伸手拽住了发疯地阮宁,厉声叱责:“她病着!你松开手!我让你松开!” 三个人互相拉扯,身体虚弱的夏灵也直接被阮宁给从床上拽到了地上。 看到夏灵身上穿着裴景的t恤,阮宁更是不能淡定,冲上去就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的打夏灵,“什么千金!什么闺秀!我看你就是个臭不要脸的荡妇!做人你连点脸都不要了!我让你抢我男朋友!!” “够了!!”裴景扯着阮宁的手腕,将阮宁甩到一旁,又快速地冲到了夏灵地面前,看着她被打得通红的皮肤,还有被阮宁抓出来的血痕,满眼的心疼,“你没事儿?我扶你起来。” 低垂着头的夏灵始终一言不发,被裴景从地上扶了起来,又立刻和裴景保持了一点距离,轻声说着:“我没事,先走了。” 尽管现在恨得牙根痒痒,但夏灵不能动手。 这种情况下,永远弱势是最让人心疼的。 她扶着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步子缓慢地走到了阮宁旁边,低着的头,眼睛一撇,就被阮宁手上的手链吸引住了目光。 她停住脚步,缓缓抬头看向此刻哭红了眼的阮宁,勾起唇角,语气轻蔑,“这手链,是容廷给你的?” 第二十三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22 夏灵的话一出,一旁的阮宁就止住了哭泣,手快速地捂住了另一只手腕上带着的手链,表情极其不自然,“你不要乱说!” 夏灵回过头打量了一眼满脸惊愕的裴景,又转回头看向阮宁,“你这个手链,昨天晚上容廷过来给我送礼服的时候带过来一条。这个是容家珠宝店新系列璀璨,现在还没对外发售。如果不是容廷给你的,你从哪里得到的?” “世界上一模一样的手链多的是,你不要血口喷人!”阮宁涨红了脸,大声反驳。 这话一出,夏灵更是乐了。 夏灵用手捋了捋被抓乱的头发,笑容轻蔑,“阮小姐没买过首饰么?每一件首饰背面,都会有印有材质和珠宝品牌的logo。而且,容嘉珠宝的不大一样,你可以拿下来看看,背面应该全是容嘉珠宝的logo,仔细看宝石的话,也能看到宝石托面印着logo。” “我在裴景这里,你也不是没闲着?退一万步说,是你抢了我的未婚夫,而不是我抢了你的男朋友。阮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好自为之。”夏灵扫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的阮宁,径直走出了房门。 门还没关严之前,夏灵就听着屋里的裴景语气阴沉地对阮宁说:“手链,拿下来。” 心情真好。 夏灵扬着小脸,虽然头皮被抓得生疼,头有点晕,但还是为取得阶段性胜利高兴。 她拎着包,走出了裴景家,一边走一边给容廷发信息:事情办的不错,找个地方喝两杯。 此刻房间内,阮宁还紧紧地用手护着自己手上的手链,咬着嘴唇,就是不肯给裴景。 “阮宁。我再说一次,手链给我。”裴景上前了两步,表情阴沉,狭长的双眸像是利刃一般,紧紧地盯着阮宁。 被裴景这样看着,阮宁吓得出了一身的汗,她哭着后退,“为什么?我不过是收了朋友一个礼物。你呢?你都抱着夏灵在床上了,为什么你还要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裴景不回答,直接伸手轻易地扯开阮宁护着手链的手,抓着她的胳膊,快速地将手链摘了下来。 一翻面,看清了背面满满印着的容嘉珠宝的英文商标。 他抬手,“啪”地一声将手链摔到墙上,昂贵的手链瞬间被摔成了两半。 被吓到的阮宁缩了一下身子,脸色苍白。 “你胆子大了。”裴景冷笑一声,伸手捏住了阮宁的下巴,被迫她看向自己,“容廷你都敢联系都敢接近?下一步是什么?被容廷用钱收买,来偷裴家的文件?还是偷偷潜藏在我身边,找机会弄死我?” 阮宁被钳住下巴,没办法摇头,眼珠子疯狂地左右窜动,“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想要害你,我和你说过容廷是我的同学,聚会那天我就和你说过了!” “你不是说你恨他?不是说他上学的时候一直欺负你?那为什么还收他的东西?”裴景掐着阮宁的下巴,怒视着她,几乎要将她下巴捏碎一般,“我是给你买不起么?还是说只要有人给你贵重的东西,你就不能抗拒?” “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侮辱。这只是容廷道歉的心意,如果有一天我和容廷像你今天和夏灵一样躺在一起,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你做了恶心的事情不准被人责怪,凭什么我就收了个礼物就要这样被你质问!”阮宁看着裴景愣住,一狠心直接一脚跺在裴景的脚上,急速地从裴景面前逃离。 她匆忙逃离的背影,被裴景看在眼里。 那一刻,仿佛自己从未了解过面前这个人。 她以前娇柔可爱懂事,但却对金钱有着一股清高劲儿,就仿佛自己把这世上最好的金银珠宝和一个两块钱的包子一起给她,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包子一样。 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还是她始终就是这样,给自己看到的一直都是假象? 阮宁哭着跑出家门,满心的委屈和冰凉,想起容廷今天送自己回来的那些话。 刚拿起手机要给容廷打电话,正巧徐丽丽的电话打了进来。 一听到阮宁的哭声,电话里的徐丽丽也不淡定了,“怎么了?是你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阮宁哽咽着应了一声,“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你在家吗?” 徐丽丽犹豫了片刻,“我现在在上班的地方,你方便的话可以过来找我,正好我陪你喝两杯酒。” “行,我去找你。”阮宁点了点头,一个人缓慢地走出别墅区,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徐丽丽的所在的位置。 - 黄昏中时的酒几乎没什么人。 相比夜晚的热闹多了一分安静和私密。 台上的歌手捧着吉他,手指轻轻拨弦,低声吟唱,一句一句歌词伤感又悲哀。 不用故意迎合夜晚生活的肆意和欢脱,是一分独属于黄昏的孤单落寞。 零星的几个客人坐在台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下肚,仿佛非要配上这歌手伤感的音色一样,换了一种方式来捧场。 没被影响的人少之又少,譬如坐在二楼看台上的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无比悠哉的容廷和夏灵,以及站在两个人面前恐惧着颤抖着的徐丽丽。 “我打完电话了,按照你们说的那样。”徐丽丽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夏灵。 “我不要你的手机,也没有任何威胁你的意思。”夏灵笑得良民模样,对着徐丽丽勾了勾手,又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的空位,上扬着语调:“你别怕,我只是和你商量而已。” 徐丽丽不敢抬头,只敢微微抬起眼睛,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笑容一个比一个大,可心里的寒意却越发增加。 她猛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些了。就知道当时阮宁想要找个倚靠,她也跟过别人,有些人就是表面尤其,实际就是个空壳子。裴总来我们这的次数不多,第一回是别的小姐妹说的,阮宁就动了心思。第二回裴总来了,她就故意打碎了东西惹怒客人,裴总护了她一下,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果然啊,裴景就是个睁眼瞎,这一点自己从来没想错过。 夏灵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金色的银行卡,递给了徐丽丽,“听说你怀孕了,你男朋友偏光了你的钱跟别人跑了。如果你想生下来,这里面的钱,足够你们母子生活了。如果你不想生,那这些钱,你不工作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第二十四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23 金色的银行卡平静地被放在黑色的玻璃上,灯光每每划过都照得它金光闪闪。 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自己的咫尺之间。 徐丽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金卡,许久之后才抬起头坚定地对着夏灵说:“阮宁之前,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当时她跟了一个姓钱的人,也有了姓钱的男人的孩子。但是最后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有家的。她想要分手,但是自己又怕出来了,没有钱花,就只能继续和他在一起。”徐丽丽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抹着脸上的汗。 这消息对于夏灵来说,可真是太劲爆了。 她忽然有了兴趣,勾起唇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嗯,继续说。孩子呢?” “孩子打掉了。”徐丽丽咽了咽口水,“孩子当时已经六个月了,但是被那个姓钱的老婆发现了,所以阮宁只能引产了。后来遇见了裴景,她听说你们有钱的人家的,都非常重视女生的第一次,所以就去做了一个假的,我陪她去的。”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容廷冷笑了一声。 心里面反反复复的在琢磨。 这些年,自己心心念念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医院在哪?你陪她去做恢复的地方都在哪里?”夏灵抬头望着徐丽丽。 徐丽丽便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夏灵。 “行,你下去,接下里就看你的了。”夏灵冲着徐丽丽扬了扬眉毛。 徐丽丽又问:“那我,我该做什么?” 夏灵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琢磨了一会儿说道:“你就劝说她,让她怀上裴景的孩子。” 徐丽丽讶异地看着夏灵,“就这些?我就可以得到钱了?” 夏灵点了点头,“对啊,就做这些就行了。我们见过面的事情,不要说出来就好了,接下来就听你的好消息。” 看台上的夏灵盯着徐丽丽下楼的背影,看着她刚走下楼,阮宁就从大门进来了。 “怎么不说话了?”夏灵扭过头,戏谑地嘲笑容廷,“现在怎么说?是选择保护阮宁,还是继续与我为伍?我想以你的人脉,查到这些就诊记录应该不成问题。” 容廷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下楼下坐着的阮宁,“对于我来说,继续帮你和维护她,都捞不到好处。” 对于他的话,夏灵也是非常认可的点头,“所以呢?” 容廷弯下眼睛,笑盈盈地望着夏灵,“所以,我需要一个继续帮你的理由啊。” 夏灵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她知道关于他的结局,也知道他身世的全部,说出来兴许能救他一命,又或许直接断送了他唯一的念头。 “我这里知道一些事情,也有一些奉劝,你要不要听?”夏灵放下手里的酒杯,双眸认真地望着容廷。 “你父亲当年的死和裴家没什么关系。”夏灵说着。 容廷怔愣地看着夏灵,下一秒瞬间爆发了情绪,“你在说什么?你又知道多少?!” “我知道全部。”夏灵垂着眸,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你哥哥也知道全部。当年你父亲不是死于什么爆炸,而是有意为之的车祸。是你母亲和情人在家里偷情被你父亲撞见,他喝了酒才出了车祸。事后你母亲想逃跑,所以请求裴家用少量的钱收了她的股份。” “你胡说!”容廷瞪着夏灵,眼底猩红,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要了夏灵的命一样。 这种被震碎三观的事情,夏灵也能理解他一时间不能接受。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哥哥都知情。当年你三岁,你哥哥十五岁,当时裴家为了照顾你哥哥,所以先把股份放在了裴奶奶的名下,实际背后持股人是你哥哥,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你妈妈和情人在国外把钱挥霍的一干二净,又被那情人抛弃所以才回到你们的身边。所以这么多年她都和你哥哥关系不好,甚至不断在给你灌输错误的事实。” “我先走了。”容廷把杯子砸在桌子上,溅起星点的酒水,起身要走,却被身边的夏灵直接抓住了袖子。 “我话还没说完。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要为了这些事情贸然和裴家作对。先不说这些真假,就说以裴家的实力来说,我不相信你能斗得过裴景。先去找你哥哥了解真相,理清思绪再做选择。”夏灵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着楼下,“更何况,阮宁还在,就算你今天在这把我弄死,我都不可能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 容廷转过头看着夏灵,眼眶微微泛红,“你保证,你是公正的,你说得话是真的。” 夏灵点头,“我保证。” 正说着,楼下的徐丽丽和阮宁起身缓缓地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容廷也看在眼里。 他甩开夏灵的手,“我现在可以走了,如果你说的是假的,如果你污蔑我妈,我会把你之前做的所有告诉裴景。” 说完,便留下夏灵一个人,自己气冲冲地离开。 夏灵紧接着也离开了酒,去医院想要调查记录被医院拒绝。 回到家里正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容廷寄过来的快递。 她拆开以后,看到里面是一分装着阮宁就诊记录和当时阮宁与情人拍的照片。 拿着这些容廷查到的东西,夏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道自己今天说得这些,会不会就此改变容廷这个人。 当下太着急于得到阮宁的证据,对着容廷狂轰滥炸的输出,愧疚感不断地往夏灵的心里涌。 - 三日后。 “老夫人,夏小姐来了。” 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拿着全新印刷的“小浮萍”左看右看,满眼欢喜的裴老太太立刻亮了眼睛,“快快,请进来。” 夏灵刚一进屋,老太太就捧着书,欢喜地迎了上来,“灵灵快来,我正看着那出版社给我寄过来的样书,真是辛苦你了,这么快就帮我这个老婆子搞定了这件事儿。你想要什么,就和奶奶说,千万别客气,我要好好感激你。” 看着裴老太太高兴地脸颊粉红,夏灵也跟着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递给了老太太,“奶奶,正好有事想要拜托您。” 第二十五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24 “这是什么?”老太太怔愣地接过文件袋,眼神略带迷茫。 夏灵答道:“我一直不放心阮宁,所以就查了查她。这里面是阮宁的堕胎记录和一些别的就诊记录,她染了病,做过别人的情人。我不知道裴景知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我也不好亲自送过去。” 她看着瞪着眼睛盯着就诊记录,手哆嗦的裴老太太,缓缓叹了一口气,“我接到了国外一个很出名的设计师邀约,想过去跟他学习几年。大概下周,就要走了,所以这些东西给您送过来。如果裴景不知道,那可能看到这些他们就不能继续在一起了,所以交给您来定夺。” 老太太脸色煞白,手跟着哆嗦,将手里的纸张拍在桌子上,“我就知道,那女的不是好东西没安好心!你别走,我这就去把小景喊回来。” 夏灵微笑着用手拍了拍老太太的手,对着她再次摇头,“奶奶,我不想再和裴景有牵扯了。这是我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希望奶奶也能成全我。” 不等裴老太太说话,夏灵起身走出了门外。 在老太太眼里,看到得是夏灵落寞的背影。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是夏灵面对即将收网,脸上泛起的胜利者的笑容。 - 夜幕降临。 阮宁回到家里的时候,屋子里依旧是那样安静。 如果不是看到裴景的车子停在家门口,她甚至以为裴景不在家。 她匆忙地走到厨房里,开始洗自己在路上买回来的菜,打算给裴景做一顿好吃的大餐。 结果刚开火,就听到裴景下楼梯的声音。 围着围裙的阮宁匆忙地从厨房跑出来,看到裴景穿戴整齐要出门的模样,立刻慌了神冲了上去,拦住了裴景的去路。 “你去哪里?”她瞪着眼,慌得六神无主。 裴景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地从她身边走过。 看着要离开的裴景,阮宁直接冲了上来,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裴景,眼泪瞬间浸湿了裴景的西服布料,“我错了。我不该收容廷的东西故意气你,我知道你和容廷的关系不好,也知道我收了你一定会生气。可是最近夏灵回来真得要把我弄疯了,你也体谅体谅我的心情,可以吗?” 裴景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昏暗中止不住哭泣的夏灵,双眸之中像是结了冰一般,“体谅?体谅你之前为别人生过孩子?还是体谅你为了钱接近我?又或者,体谅你要嫁给容廷的事情?还是体谅你的不甘心,要用迷药让我配合你生孩子的事儿?” 黑暗中,阮宁看不清裴景的脸,可当自己的话音落地的时候,阮宁就感受到了从面前散发出来的凉意。 她怔愣地望着裴景,那凉意像是瞬间侵袭进了身体,渗透到了每一个骨头缝里。 这是裴景第一次查她,一定是夏灵在背后搞鬼! “不是的,我是被冤枉的!”阮宁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挣扎,哪怕是在赌裴景根本没有证据,只是听说。 裴景走到客厅,从矮柜里拿出了奶奶给他的文件袋,将里面所有的东西抽出来,用力地甩到了阮宁的脸上,“自己看。” 纸张在半空中飘飘转转,最终一张一张地落在了阮宁的四周。 她颤抖着蹲下身子,随便捡起一张,上面赫然写着流产手术单几个字。 “裴景,裴景,你听我解释。我是身不由己,我不是故意骗你的!”阮宁哭得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跪着爬到了裴景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裤腿,仰着脸乞求着。 裴景表情麻木,用手指了指地面,“你和有妇之夫的约会照片,你的笑容就是你的身不由己?阮宁,你真让我恶心。这个房子我已经卖掉了,今晚之前搬走。以后,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他抬脚直接把阮宁踹开,转身从家里离开。 阮宁捂着被出踹痛的肚子,窝成一团,在漆黑的屋子里泣不成声。 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那颗心也瞬间被仇恨包围。 夏灵,都是因为夏灵! - 客厅飘荡着黑胶唱片的古老声音,海风从敞开的大百叶窗中涌入屋里。 夏灵把脚搭在茶几上,一脸认真地涂着脚指甲油。 涂一涂扇一扇,却始终不干。 “叮咚”一声门铃响,吓得正在涂第二个脚指头的夏灵手一抖,指甲油直接就涂到了皮肤上。 能来她这个地方的没别人,也就容廷。 来不及擦脚上的红指甲油,夏灵赤着脚跑到门边。 门打开,就看着狼狈的裴景站在门外,表情灰暗,垂头丧脑。 “你怎么来了?”夏灵愣愣地看着门口站着的狼狈的裴景。 他动了动嘴,一丝声音都没发,冲到夏灵面前,伸手直接将夏灵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三天前的晚上,他接到了奶奶给他关于阮宁的东西。 在翻看的过程中,他不仅没有被欺骗的愤怒而是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从夏灵的那天开始,她在自己的面前摘掉戒指的落魄模样,始终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明白自己不能背叛阮宁,不能让这份感情中再多一个人受伤,所以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想要多看看她,多和她相处的心意。 可即便是这样,每一次她的出现,每一次相处的一颦一笑,每一次的解围,让他越了解,越想朝着她奔赴。 听说她要出国的消息,他像是被当头一棒敲醒了。 失去了她一次,不能再眼睁睁地失去她第二次。 如果她不愿意留下来,那就自己陪着她去。 一路上,他回想着两个人的种种曾经。 她的一颦一笑,她曾经的活泼开朗,现在的懂事,无一不让他懊悔酸涩。 “我错了。”裴景抱着夏灵,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双眸紧闭,用力到指尖发白,心脏跳动的毫无规律,“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该错过你。” 夏灵沉默着没有开口。 他嗓子发紧,声音哽咽:“这些天我陷在纠结里,不敢朝着你靠近,我现在不怕了。我和阮宁分手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曾经做错的事情,我会用尽全力补偿你。我知道你要出国学习,我可以陪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现在不怕了?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丁点的道德,就不会在夏灵出国的时候和阮宁厮混在一起。 更不会在夏灵回来,瞬间变了心。 所谓的“不怕”,不过就是找到了光明正大踹开阮宁,不用承担负罪心理的自私借口。 他冰凉的眼泪砸在夏灵的锁骨,夏灵的肩膀跟着一凉,嘴角缓缓上扬,看着面前浮现出来的系统提示。 第二十六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25 【恭喜宿主任务成功。穿书《总裁的秘密情人》,攻略男主成功,积分加十。成为小世界女主成功,积分加十。另,拯救男配隐藏任务,积分加十,宿主积分-70,请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剩余剧情,离开小世界。】 “好。” 夏灵的声音小到裴景以为自己幻听,他的视线紧张地在夏灵脸上扫着,不敢确信地问:“你说什么?” 夏灵莞尔一笑,眼眶跟着湿润,“我用理想换你,我们结婚,裴景。” 那一瞬间,裴景双眸之中似是死灰复燃,燃起火光和希望。 他捧起夏灵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下去。 温热的嘴唇辗转厮磨,注入深情满满,鼻尖相互摩擦,呼吸交缠。 对于夏灵来说,只有恶心。 一周后的婚礼现场,裴景按照夏灵想要的场景把婚礼办在了市中心的公园里。 到场的人除了请来的宾客,还有当天的游客。 按照夏灵的意思,越多人能见证他们的婚礼越开心,所以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在婚礼结束以后都可以拿着参加过婚礼的证明被宴请。 直播拍照看热闹的游客,硬是把婚礼现场包围的水泄不通。 新娘休息室里的身穿着洁白婚纱,妆容精致地夏灵坐在镜子前面,目光落在刚刚老太太送过来的那把帮着绸花的剪刀上。 剪子,寓意见子。 但夏灵却知道,这把剪刀的出现代表了她未必能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式离开小世界。 “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 没等夏灵开口,身穿着灰西装的容廷就从外面推开了门。 自从夏灵告知了他真相,从那天起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陷入了反复地自我挣扎之中,人也憔悴了许多,瘦的脸颊都有些许凹陷。 “你想好什么时候走了吗?我车已经备好了。”容廷走到夏灵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夏灵抬眼看向容廷,“你出去等我,我换身衣服,半个小时出来。” “不后悔?”容廷抬起手,放在夏灵的肩膀上,看着面前的新娘,仿佛也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心境,“这一刻,你等了很多年,真的决定就这么走了?你离开以后,可能裴景会悲伤,但时间总能帮他抚平一切,你也就成了转眼烟云了。” “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让他把我烙印在心里,永远不能忘记。”她抬起清纯明净的双眸,黑白分明的眼珠就像她的心境,“伤害过了别人不能就这样草率马虎的被放过,他应该承受他应有的惩罚。裴景没有资格用几句抱歉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 容廷也不再说什么,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那我出去等你。” 刚拿起袋子里装着的日常衣服,夏灵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着穿着清洁工衣裳戴着帽子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走进了屋子。 夏灵怔愣了一下,随后便听到“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干什么?我这里不需要打扫。”夏灵起身,蹙着眉头望向两人。 女人缓缓抬起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打伤了的样子,笑容诡丑,脸上的肌肉排布怪异,像是个丧失意识的畸形人,“新婚快乐啊,夏灵。” 阮宁? 趁着夏灵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直接将她扑倒在地,又迅速地用绳子绑住了她的双手,将她绑在了屋子里的罗马柱上。 他从袋子里掏出胶带,迅速地封上了夏灵的嘴。 夏灵挣扎了两下,被绑紧的手腕和麻绳互相摩擦,像是被火烧伤了一样又烫又疼。 看着被吓得脸色惨白,满头大汗还在不断挣扎的夏灵,阮宁心里突然多出了一丝安慰。 原来她也有狼狈的一面。 想也不多想,她抬脚就狠狠地踹了夏灵的肚子一脚,咬着牙咒骂:“让你和我抢!平时总高高在上的,你多什么?不就多个好家庭背景吗?” 这一脚下去,夏灵仿佛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踹碎了一样,闷哼了一声,抬眼瞪着面前得意的阮宁。 老子要弄死你! 没有这个什么狗屁规则,老子就要弄死你! 阮华看了一眼挟持着夏灵的姐姐,“我去个厕所。” 婚礼外场放着华尔兹乐曲。 穿着白色西装的裴景像是从城堡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繁忙地招待着来这场宴会赴约的宾客,在盛装出席的宾客之中来回穿梭。 “恭喜啊恭喜!” “有情人终成眷属!” “恭喜裴少爷新婚,百年好合!” 在一声声祝福声中,裴景搀着裴老太太一一回礼,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要是对我姐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夏禹冷着一张脸,仿佛是自己嫁女儿一样,没有一丝喜悦。 裴景也能理解夏禹的心情,他笑着和夏禹碰了碰杯子,“放心,我会对你姐好的。你也好事将近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带女孩子出席。” 夏禹有些不好意思地嘴硬说道:“什么好事将近,那就是我给我姐找的伴娘。谁让她从小到大就只知道黏着你,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现在结婚了,连个伴娘都找不到。” 裴景抬起手拍了拍夏禹的肩膀,“好,那我先去招待别人。” 刚一转身,迎面就撞见了一个穿着清洁工外衣的男人。 裴景一抬眼,就对上了对方阴鸷的目光。 阮华低声说:“夏灵在我手里,如果你想要她活,就立刻给我转五千万。如果你想让她死,现在就可以声张报警了。” 阮华说出来的前五个字,就直接让裴景的心跌落进了冰窟。 “我要见夏灵。”他冲上去,抓住了阮华的领子,目眦欲裂,一字一顿道:“我、要、见、她!” 阮华盯着裴景,他知道姐姐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弄死夏灵,再伪造她主动逃婚,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取代夏灵的位置。 她疯了,自己没疯。 身上背着一条命,后半生也就没了。 如果能拿到钱,自己先离开,就算夏灵死了和自己也没有一丁点关系。 “如果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那你尽管报警。”阮华咧着嘴笑起来,“钱到账,我告诉你夏灵的位置。钱不到,就等着收尸。” 第二十七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26 屋子里的阮宁撕掉了夏灵嘴上的胶带。 自从夏灵出现,自己就一直被她压着一头。 如今终于有机会反击,她倒是很乐意听听夏灵最后的绝望的哀嚎。 夏灵抿了抿被撕去胶带火辣辣的嘴唇,抬眼看向阮宁,眼神中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绑架杀人都是犯法的,还用我再告诉你吗?我死了,你的后半生也毁了,你是清楚的?”夏灵声音徐徐,仿佛是在为阮宁科普一般。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阮宁冷笑一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和你说句实话。我今天来,就没打算让你活着。” 好。 夏灵心道:既然你下了决心,那我送你最后一件礼物,那就是成全。 “阮宁,你已经输了。输了呢,就要认。”夏灵垂着眸,美眸之中晶莹流转,“从我们相见的那场牌局你已经输了。从你的一举一动,裴景就已经看清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说,即便没有我,裴景也不会娶你。” “牌局?牌局我做什么了?是你出千!让我输掉!什么叫做裴景完全看清了我?真该看清,也该看清你才对!” 阮宁冷眼盯着夏灵,手不自觉地向前挪了一下,锋利的剪刀立刻划拨了夏灵细嫩的皮肤。 鲜血从她的脖颈上缓缓流下,夏灵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般,脸上仍然挂着肆意的笑容。 “我说过我没有出千。是你太想要和我计较,是你心胸狭窄不容人,也是你急于想要证明自己,不惜信口雌黄诋毁别人。你这个人更是盲目自信,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井底之蛙也想和天上飞的雄鹰争个高下,不自量力的东西。” 夏灵的一字一句犹如尖刀,字字诛心般刺痛了阮宁。 她举着剪刀,瞪着双目,尖叫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杀啊。”夏灵抬眸,漫不经心。 只怕你不敢呢。 看着阮宁举着剪子的手停滞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夏灵心中叹着果然。 红唇一开一合,开始了下一轮的刺激。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不爱他,只是为了拆散你们。”她望着阮宁,眼神之中满满都是胜者的得意。 “可我没想到你这么差劲,一个回合都接不下来。”夏灵咯咯地笑起来,声音如风铃般清脆,“你当天逼我喝酒的小手段,裴景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戳穿。奶奶生病那天呢,我早就到了,只是没有出来阻止你犯错而已。哦,还有你不会真的相信容廷喜欢你?你不会真得觉得你那么有魅力?如果你真的那么有魅力……” 她挑了挑眉,望着阮宁死灰一般的脸,双眸之中的笑意更深,“那你的好朋友徐丽丽,为什么会出卖你呢?认了,输家。” 裴景,徐丽丽,容廷…… 一个一个都来自于夏灵的阴谋和圈套。 她身边的人,竟然都让夏灵当成了手中剑,斩断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阮宁站起身,目光惊恐地盯着笑容满面的夏灵,喊叫着:“夏灵你就是个魔鬼!!” “是啊。”夏灵努了努嘴,神情坦荡,似乎很满意阮宁给自己扣上的形容词。 转瞬之间,她眸色渐渐变得深沉,声音也低了下来,盯着阮宁的双眸就像鹰看到了自己的猎物般,极具侵略。 “从你抢走了我的未婚夫开始,我就被你逼成了魔鬼。这一切还要多亏你了,低贱的情妇,厚颜无耻的女表子。” “你闭嘴!!” 失去了理智的阮宁拿着剪刀扑向了夏灵,尖锐的那端疯狂的刺着夏灵柔软的身体,“你才是女表子!你才是夺走我幸福的女表子!我杀了你!杀了你!” 屋子里安静的要命。 满手是血,头发杂乱的阮宁跪在血泊之中,双眸怔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和婚纱上那一块抹不掉的红。 鲜红激醒了沉浸在疯狂之中的阮宁,她哭着丢掉手里的剪刀,满是鲜血的手拼命地在衣服上蹭。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她哭着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疯子一般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阮华还没有回来。 不能等了。 她不能在监狱里过下半生。 阮宁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夏灵,怔愣了片刻,快速地脱掉了自己沾着血的上衣,拿起剪刀用衣服包裹着手蹭了蹭剪刀上的指纹,随后用胳膊肘推开了窗子,快速地跳窗逃离了现场。 - “钱转过去了,夏灵在哪?”裴景揪着阮华的领子,急促地问道。 阮华笑得奸诈,一双眼睛盯着手机银行数不清的灵冒着绿光,手随便一指身后,“她原来在哪里,现在就在哪里。” 话音落下,裴景直接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双手拽着他的肩膀,用膝盖狠狠地顶撞了一下阮华的腹部,又是一个过肩摔直接将阮华撂倒在地。 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从人群中跑过来的夏禹,“看住他,报警。” 头脑昏沉,清醒逐渐消退,穿着血色婚纱的夏灵歪着脑袋,仿佛感觉血液从指尖开始凝固,再慢慢上延。 她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保持着仅剩的一些清醒,等着裴景到来。 连续“砰砰”几声,门被踹开。 夏灵疲惫地抬着眼眸,望着从门外喘着粗气红着眼睛跑进来的裴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声音虚弱地说着:“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他冲到夏灵身后,快速地解开了绑住夏灵双手的绳子,在她身体轻飘飘要倒地时,迅速地将她抱在了怀里,豆大的泪滴“啪嗒”一下地掉在了她白皙的手臂上,却仍忍着心痛,咬牙坚持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会好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去医院,你再坚持一下!” 裴景向前走了两步,明知道怀中人的呼吸越发微弱,明知道一切已晚,无力回天,却还执着的往出走。 路过人群发出的尖叫和哭喊,夏灵被裴景抱上了车。 他一路狂飙,右手紧紧地捂在夏灵不断渗血的伤口,额头上满满是汗,红着眼一遍遍地喊着夏灵的名字,乞求她再坚持坚持。 第二十八章 总裁的秘密情人27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橘红色的夕阳撒遍整个房间。 医生们走出病房,对着等待在病房门外的家属们面容暗淡地摇了摇头。 病房中的裴景捧着夏灵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通红的双眸望着脸色惨白的夏灵,心如刀割,满满不舍,哭着喊着求夏灵,“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别走,求求你……” 躺在病床上的夏灵,听着病房外的人哭嚎着砸门,心脏跳动的频率越发缓慢,眼泪从眼角划过太阳穴最终融进发丝。 她艰难地扯着嘴角,不想哭地太丑,抬手轻轻抹去裴景脸上汹涌流淌的眼泪。 夏灵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说话开始吃力,“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在幻想着这一天。穿着婚纱做你的新娘,以你妻子的名义,挽着你的手臂站在人前。我以为一切都会按部就班,早晚会实现。直到看到你身边出现了阮宁,我才终于意识到,你心里没我,幻想终归是幻想。所以我恨,恨你不爱我却给我错觉,恨别人从我身边夺走你。” “我开始……故意和容廷走在一起,想要你妒忌。我开始用苦肉计,让你愧疚让你心疼。我还故意拉你去学校,想让你重温回忆。我以为我会痛快,可当你抱着我一遍一遍道歉,我开始后悔了。”她的泪止不住,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裴景的脸,望着裴景的泪眼满是不舍,“你是我从小爱到大的人啊,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呢?不爱我就算了,只要你幸福不就好了吗?” 她张着嘴,喉咙不断地往上涌着血腥,艰难地呼吸了一口,耳边倒计时的滴答声变得越来越快,“谢谢你,帮我完成了我的梦想。也谢谢你,让我青春中的每一刻都带着无法忘记的美好。每个人来到世界的使命都不同,我想我的使命,就是来爱你一遭。” 话音落下,夏灵再未开口。 裴景抱着夏灵渐渐变凉的身体,哭声像是被万箭穿心,倒在深林迷雾中无力哀嚎的猛兽。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夏灵。 也再也不会有一个姑娘,死心塌地用生命来爱他。 他犯下的错和来不及的遗憾,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可以弥补。 - 十五年后,阮宁刑满出狱,却在归家途中遭遇绑架,最终被害。 裴氏集团总裁裴景为妻复仇,故意杀人案轰动全国,自首后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湛蓝无垠的大海边。 穿着灰色夹克衫,花白头发的裴景弓着腰,双手捧着白盒子,站在沙滩上朝着远处眺望。 没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只剩下岁月留给他的沧桑。 面前走过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手插着口袋,面容清俊的男孩背脊挺直的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看着身后赤着脚拎着沙滩玩具桶的女孩,不耐烦地催促着:“能快点走吗?骗我出来你到底要干什么?跑这么远,下午的课都上不了了。” 女孩端着手里的铲子跑到男生面前,像是炫耀宝贝一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看!这是我刚刚挖到的小螃蟹!今天我们就拿着个螃蟹煮汤!” 男生瞥了一眼,双眸之中满是不屑一顾,“想吃螃蟹叫人去买就好了,这点东西值得这么高兴?” “要是我能住在这个房子里就好了,开开窗就能看到大海,想想都幸福。以后谁要是给我买这栋房子,我就嫁给谁!”女孩双眸闪烁着光,期待地看了一眼男生,又扭过头憧憬地看着五百米外的重新被粉刷过的白色公寓楼。 男生嗤鼻一笑,“就你现在的状态,怕是考上大学都难。以后找不着工作养活自己都够呛,还要买这里的房?你是不知道这里的房子多贵,每天就只会做梦,不切实际。” 看着嘲讽她男生信步走开,女孩子失落地撅了撅嘴巴,蹲在地上开始摆弄铲子里的螃蟹,小声嘟囔了句:“你什么都不懂,我的生日你都不记得。” 裴景拄着拐,一步一步地朝女孩走来,一只手端着盒子,一只手拍了拍女孩的头,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笑容,轻声说着:“不记得你生日的男孩子就不要喜欢。换一个,别让自己再受伤了。” 女孩子仰起头,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老年人一怔,下意识往后蹭了两步,表情警惕,提高了声调:“你谁啊?” 裴景看着女孩的脸,泪水从眼底慢慢上涌。 这女孩,长得像极了夏灵。 曾几何时,他们也来过这个沙滩,也是在夏灵生日的那天。 他在前面走,她在身后踢水花,把水踢了自己一身,弄得他无比烦躁的呵斥她。 见她哭了,他还连连呵斥她好几句。 “你别哭呀,叔叔。”女孩见到裴景落泪,匆忙地从包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裴景。 裴景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说:“你和死去的妻子很像。她也很可爱,很执着,喜欢了我许多年,我却一次都没想过回头。就这样追着我,追到没了命,我再回头,她却不见了。” 女孩听着心里也觉得失落,她抓起铲子上的螃蟹,扯起裴景粗糙褶皱的手,把螃蟹放在了他的手心,笑笑说:“别伤心了,这个螃蟹送给您。她如果知道您这样想她,也会很感动的。” “谢谢。”裴景看着在自己手里挣扎的螃蟹,将螃蟹放在了它本该在的沙滩上,看着它快速逃离,又把手伸进口袋,翻找出来一把钥匙,递给了女孩,“这个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女孩傻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钥匙,“这是什么?” 裴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寓,“那里的房子。二栋七层,七零五,归你了。” “你干嘛呢!快点过来!”远处的男孩子冲着女孩的方向喊着。 “哦来了!”女孩有些慌张的看着手里的钥匙,对着裴景摇了摇头,“我不能要,这太不合适了。” “去找他。”裴景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顶,“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值得,找一个对你好的。这一次,不要执着,更不要受伤,为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他说完,捧着白盒子缓缓远去。 裴景沿着海边一路走,从黄昏走到了夜深,拉开禁区的线,仍然不停步的向前走。 一路上脑袋里全是关于夏灵和自己的曾经,甚至没有注意到涨潮后向他袭来的巨浪。 巨浪翻卷着将他瘦弱的身体吞噬,他紧闭着眼,咸醒的海水往鼻腔口腔中灌。 他仍然紧抱着怀中的白盒子,任由身体下沉,意识也逐渐模糊。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如果再醒来的时候我们还是年少。 我会远远地看着,默默地在你身后守着。 哪怕你呆在别人的身边笑靥如花,哪怕你和别人儿女双全。 只要你还幸福的活着,这一切都没关系。 日出东升,金黄色的晨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仿佛这里一切如常,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 只是这世界上,没了“夏灵”,也再没了裴景。 第二十九章 那个忠犬皇帝1 死有余辜。 穿着血色婚纱的夏灵放下手中的平板,看完了裴景的结局,唯一的感想就是死有余辜。 她揉了揉低了许久的脖子,看着几秒前刚到房间里的蓝色虚影系统,美艳的脸庞上写满了不耐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系统笑眯眯地走到夏灵面前来,“系统迟到,补宿主十个积分。再次恭喜宿主小世界任务成功。新位面《那个忠犬皇帝》匹配成功,角色:女炮灰,宿主积分负六十。穿越程序倒计时,三、二、一。” “等等,这回怎么是炮灰啊?!” 话未说完,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面前的场景让夏灵全身一哆嗦。 闪着银光的剑刃直指她的喉头,几步外是那穿着龙袍带着珠玉冕冠的皇帝男主储良。 他执着剑,剑眉星目之间环绕着怒意,身姿笔挺,薄唇抿成一条线,开口声音如冰般说道:“朕是看在皇后与你有多年情义,她求朕给你一条生路,朕才放你出宫。你不感激,却还对皇后大放厥词,恩将仇报的东西。” 不看就不怕。 夏灵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女主楚月凝是前朝江阳国公主,原主是将军之女。 原主从小在宫中陪楚月凝长大,情同姐妹。 储良幼时曾作为金国太子被送往江阳做质子,期间原主以公主的假名头对储良照顾有加,还帮储良逃跑。 储良为了感激原主,送了原主一个竹簪。 十几年后,储良卷土重回江阳,成功攻下江阳主城,为了保楚月凝的性命,原主将信物给了楚月凝。 她顶替了原主的身份,成为了金国皇后。 尽管楚月凝恨极了储良,可为了自保,还是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原主家中惨遭灭门,又被储良关在暗无天日的禁宫中。 直到今日楚月凝身边的宫女潜入禁宫,放火要杀死她。 可原主功夫了得却不藏心机,对着储良指认楚月凝,便惨死在储良的剑下。 原主甚至都来不及知道,曾经自己想用命来护着的姐妹,究竟是怎样的嘴脸。 这便是她救了楚月凝一命的回报吗? 储良凌厉的目光透过冕冠的珠帘望着面前的夏瑶。 她极为瘦弱,一张小脸不及巴掌大,柳叶弯眉朱唇玉润,大眼生生,毫无血色的皮肤多出几分凌弱之美。 一年前。 他带着兵马踏平将军府时,夏灵也是这般模样。 一身白衣,表情倔强,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却满满神伤。 终究他还是没能下手,又以楚月凝的名义,将她带回宫,囚禁起来。 一年了,几乎忘却了她的存在。 直到今日禁宫走水,她险些丧命其中,他才想起来后宫还有一个叫做夏瑶的人。 她抓住的长剑,直接将剑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勾唇一笑,语气绝望,“我不怕陛下杀我,只是恨陛下明明长眼,却看不清眼前人,只识得镜中月。” “杀。”她双眸之中水雾氤氲,睫毛轻颤,“只要太阳还照常升起,秘密总有一日会曝露在阳光之下。到时陛下便能知晓,恩将仇报的是我,还是陛下。” 话音落下,她握着剑朝着自己的胸膛刺入。 突如其来向前不受控的力道,惊得储良瞳孔骤缩。 他立刻夺回手里的剑,将剑丢在地上,冲着夏灵大喊:“你是不是疯了?!” 脸色惨白的夏灵动了动嘴巴,一言未发,身子晃悠了两下就朝着储良倒去。 他眼疾手快地接住夏灵,扭头看着身旁的总管,“传御医!” 故弄玄虚勾起好奇,苦肉计引起同情,再配上一张姣好的容貌。 便是一个好开端。 被抱起在怀里的夏灵睫毛微微颤抖,原主惨惨戚戚的情绪始终萦绕在心头。 她才是那个在黑夜中指引着储良活下来的白月光。 对于取代她身份活下来的楚月凝,她绝对不留情面。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摆放在床两侧的金烛台上的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身素衣头顶贵冠的楚月凝坐在床边,静静地盯着床上面容惨白的夏灵。 她的命,真大。 从灭门之灾中幸存,又逃过了昨夜的大火。 如今,竟是能好生生的跑到自己的面前来。 储良侧身坐在床旁,看着为夏灵诊脉的御医,沉声问道:“如何了?” 太医用膝盖调整了方向,对着储良磕了两个头,答道:“回陛下,夏灵姑娘身子虚弱至极,许是在禁宫太久,寒邪之气入侵身子,此刻身子虚不受补,要慢慢调理才好。只是再不能受凉受累,只怕到时便无力回天了。” 储良点了点头,抬起手轻轻握了握楚月凝放在腿上冰凉的手,轻声安慰道:“皇后放心。朕答应你的会留住她的命,断是不会食言。日后她便在这宫中好生休养身子,只当是与你做个伴了。” 被握住的手心微微发汗,楚月凝扭过头看向储良,缓缓地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声音淡淡:“谢过……陛下。” 她过去从不唤储良陛下。 毕竟他的王位上,沾着父亲母亲的鲜血。 虽是储良万般讨她的欢心,可她在见到储良的脸时,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厌恶。 如今不同了,夏灵出现了。 一切都要变了。 “我想同灵儿说说话。”楚月凝抬起纤纤玉手,用手轻轻抹了一把眼角根本生不出来的泪,故作心痛模样。 储良望着紧闭着双眼的夏灵,忽然想起今日她在他面前说出来的那番话。 听起来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叫他忍不住泛起琢磨。 什么叫做,不是眼前人,只识得镜中月? 他又说过她什么恩,反到被她要骂上一句恩将仇报。 “好。”储良用手轻拍了一下楚月凝的肩膀,心中还存着些她态度变化带来的喜悦,“皇后不要太过伤神了,朕先回去。” 储良离去后,楚月凝又遣散了屋里所有的婢女。 屋子里极其安静,床上的红纱帷帐顺着窗外飘进来的风四处飞扬。 “咳咳……” 床上躺着的夏灵忽然连连咳嗽了几声,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在看清了面前人时,忽然眼中有了光。 楚月凝身穿白衣,一张脸病恹恹的,嘴唇发白,消瘦地快要脱相。 昨日深凹的眼窝,纤细高挺的鼻子,瓜子脸再配上一双薄唇,比女子反到增添了几分孤傲和英朗。 望着夏灵那双凤眸之中,满是薄凉。 这副模样和系统中呈现的圆润可爱的样貌,近乎不是一个人。 夏灵艰难地从床上坐起,伸手抓住了楚月凝的手,两两相望,瞬间眼酸鼻塞,“公主……” 楚月凝却始终冷眼望着她,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寒声质问:“为何要回来?既是当初将这条命给了我,为何你又要回来?” 第三十章 那个忠犬皇帝2 夏灵怔愣地望着如今已经变了一番模样的楚月凝,又环顾了一圈陌生的宫殿,只看着墙脚后有影子在闪烁。 刚刚眼中闪过的凌厉,瞬间又褪去。 她楚楚可怜道:“我放心不下公主。” “是放心不下,还是不甘啊?”楚月凝嗤鼻一笑,抬起手轻轻缕着鬓发,“你心中可是还有他?那个灭了我们江阳,将我囚禁在这里受尽耻辱的人?见你这般,只怕是夏将军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息!” “是。我心中是有他。”夏灵咬了咬牙,抬起头盯着楚月凝,“他确实作恶,但我也懂得因果。若不是当年江阳企图侵占金国,又怎会如今自食恶果?公主只看得见江阳横尸遍野,又如何能忘金国当年也曾因为我们血流成河?!” “啪——!” 夏灵侧着头,脸颊被楚月凝扇的火辣。 楚月凝气得全身上下止不住颤抖,尤其是想到自己三年日日活在思念中的日子。 她双眸泛泪,神色凌厉,“你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说是要侵占金国,还不是当年我父皇想让江阳的百姓能过上富足的日子吗?你是江阳的人,生也是,死也是!国恨家仇,你如何能忘的?!” “我从未忘过。”夏灵抬起头,看着角落那抹影子已远去。 她抬手抹掉嘴角的被打出来的血,再看向楚月凝,嘴角缓缓勾起,“若不是我,你早已经同先皇埋葬九泉之下。这三年,你夜夜宿在堂皇宫殿之中,我却只能找个进宫之中不太潮湿的角落,委身夜夜难眠。” 闻言,楚月凝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就知道,夏灵的回来,绝不是这样的简单。 下一秒,夏灵直接伸出了手,稳稳地钳住了她的脸颊。 从小原主便是在将军世家出生,自小习武,若是没有这底子,怕是早已经死在了禁宫。 她指尖微微用力,就看着楚月凝瞪着眼睛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夏瑶眯了眯眼睛,语气狠厉,“我用命救你,你呢?这三年你可曾想过让我离开那禁宫?不禁从未想过,反而昨夜派人来放火。楚月凝,你欠我的,迟早要还给我。从今后,你我割断以往情义,各凭本事来赚取自己的活路。” 说完,她便甩开了楚月凝的脸。 “夏灵!”楚月凝用手指着夏灵,心中的慌张险些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样子!你在宫中时,我也是对你照顾有加,你父亲当年被上书,还是我拼命求父皇,才留得你父亲一条命的!这些你全都忘了吗?” “没忘。”夏灵语气淡漠,“所以我不会戳穿你,留你一条活路。若是你想好好享受你的荣华富贵,我也只当像从前那般敬着你护着你。若你执意同我来争抢,那我也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她这般,是铁了心了。 谁不知晓,在这后宫若是没有了恩宠,那也同身处进宫之中没什么区别。 “呵。”楚月凝缓缓起身,扶正了头上被甩歪的发冠,颔首凝视着夏灵,神情不屑,“我自小长在宫中,在深宫的尔虞我诈之中,生存下来。你想同我争,也要看我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甩下一句话,楚月凝转身离去。 夏灵望着她自信离去的背影,缓缓扬起唇角,轻声说道:“给不给机会,还要看你今晚,怎么来解释呢。” - 刚进宫的楚月凝就跌跌撞撞地倒在了榻上。 贴身宫女冰儿看着主子这副模样,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凑上前,“娘娘,这是怎么了?” “夏灵。”楚月凝脸色难看地抓住了冰儿的手,“方才夏灵被储良救下来了,还对我说,日后要同我争个高下。若是她真得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那你我都没有的活了。” 要说想要弄死夏灵,还得是这个冰儿的主意。 原本的楚月凝还对夏灵心生亏欠,可听说前面的人传消息来,有一日皇上提起了禁宫的人,冰儿便立刻的有了警觉。 再三劝阻楚月凝要珍惜如今的身份地位,切不能让夏灵有机会出现在皇上面前,楚月凝才听了冰儿的劝。 这一改心意,便从此回不去了。 “娘娘别急。”冰儿沉下气,拉着楚月凝的手轻声安抚,“娘娘始终对陛下冷言冷语,虽然陛下心中有您,但总是如此这般,陛下定也会寒心。若是陛下疲惫了,那自然夏灵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不如娘娘早些对陛下示好,这样陛下心花怒放,便就想起不旁的人来了。” 楚月凝蹙着眉头,手扶着额。 虽然她对储良厌恶至极,但如今这也是保全她自己的唯一办法了。 “好。”她思索了许久才抬头看向冰儿,“你只当说,我该如何?” 储良手执着奏折伏在书案上,面前跳动的烛火映着他晦暗不明的脸庞。 他的双眸虽然停留在奏折上,但思绪却停留在刚刚夏灵和楚月凝的对话之中。 他心里清楚,楚月凝恨极了自己。 被恨久了,他自己都仿佛将自己看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早就忘却了其中原因,对楚月凝满满都是愧疚之心。 可今日夏灵却说,她懂因果。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胡总管搭着拂尘的手对着储良抬了抬,轻声报道。 储良从众多折子来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茫然。 连话都不愿意对自己说的楚月凝,今日怎会主动来殿前? 还未等宣,一身金莲花绣白衣的楚月凝就提着个食盒,款款而来。 她微微欠着身子,声音还带着些许疏离,“见过陛下。这是我方才熬得花生桂花羹,润肺的。” 储良心动,伸手拉过楚月凝的手,叫她紧挨着自己做,“今日怎地了?竟是有如此闲情愿意为朕做吃食,还亲自送来?” 楚月凝扭开脸,表情不大自在,“想谢过陛下,救了灵儿一命。我想求陛下将灵儿赏给我,做我宫中婢女。偌大皇宫我举目无亲,唯有灵儿一人能替我纾解心事了,望陛下成全。” 纾解心事? 储良轻瞥了一眼始终躲避着他目光的楚月凝,眉目之间,若有所思。 见他没应声,楚月凝的心里开始打鼓,挺了挺背脊,“陛下,她本该就是我身边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摆明了意思,这件事情不属于储良的管辖之内。 “若是你愿意好好求朕,朕兴许能答应。”储良用手捏住了楚月凝的脸,头微微倾斜,上下打量着楚月凝挂着不明朗神色的脸,“纵然她曾经是你的人,可如今这是江阳,天下都是朕的,她自然也是朕的。” 第三十一章 那个忠犬皇帝3 储良的话就像是一根又粗又硬的刺,稳稳地扎在了楚月凝的心上。 她冷眼盯着储良,眼白泛青,“是啊,这江阳都改了姓,我怎么给忘了呢?” 储良最受不了的,也是楚月凝的这副表情。 讥讽薄凉,仿佛于她眼中她永远是那至高无上的公主,而自己便如同那过街的老鼠,肮脏又低贱。 他倾着身子,用力将楚月凝压倒,结实的扶手硌地楚月凝背后生疼,她皱着眉头闷哼一声。 他问:“你如何才能恨朕?朕将这天下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为何仍讨不了你一丝的欢心?” 楚月凝红着双眼,语气发狠:“除非,我的父王母后,兄弟姐妹,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储良低头狠狠地吻住了楚月凝,她在他身下拼命挣扎,最终力气不敌他,也只能装成一具尸体一般,绝望地一动不动。 见楚月凝这般模样,储良便也没了性质,从椅子上起身,失望地看向楚月凝,“你父母兄弟的命是命,朕家人的命,便不是了吗?楚月凝你记着,朕欠过你的已经还了。你若是愿意好生在朕身边伺候,朕定好好对你。你若不愿,那你的凤羽宫便是禁宫。” 他一挥大手,总管立即将嬷嬷小厮们全召到了殿上。 储良背过身子,语气微怒,“将皇后娘娘送回去,禁足三日,好好反省。” - 在现代的小世界里还能玩玩手机看看电脑,在这种枯燥无味的环境下,夏灵就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毫无乐趣。 此刻她正大字型地斜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金粉红磨描边的浮雕画。 “姑娘?” 厚重的大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夏灵脑袋一动不动,斜眼朝着门看去。 只看着个穿着纯紫色衣裙,梳着个双丫髻的姑娘探头入门,厚厚的刘海下那一双盛着忐忑的灵动大眼,正巧同她的目光相撞。 她忙不迭地跪在了门口,小小的身子因为未知的恐惧微微颤抖着,“姑娘,奴婢秋雪过来伺候姑娘。” 秋雪本该是原书中楚月凝的贴身婢女,忠诚又老实,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楚月凝,最后却为了救楚月凝的命,草草丢掉了性命。 是个好姑娘。 “别跪着。”夏灵“腾”地从床上坐直身子,赤着脚下了地,伸手将秋雪扶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始终不敢抬头的秋雪,“你之前是在哪里的?侍奉过谁?” 秋雪低头答:“回姑娘,奴婢在内务府打杂,一直受李嬷嬷教导,嬷嬷说奴婢笨手笨脚,所以伺候主子的差事,还未给过奴婢。” “成,那你就跟我混。”夏灵高兴地弯了弯眼,抬起手拍了两下秋雪的肩膀,“在我这无需拘束着,也不用对我三叩九拜的。我在宫中没名分,不是什么主子。你年纪小些,就喊我声姐姐。” 秋雪不敢应声,只微微抬起了些头,眼睛疑惑地打量着夏灵。 “要问什么?只管问就是了。”夏灵赤着脚朝床的方向走,长长的白袍在地上拖着,瞧着像住在云上的仙女一般,潇洒肆意的不得了。 秋雪懵懂地跟着夏灵走,边走边问:“姑娘既不是主子,为何要呆在这宫里?奴婢曾听嬷嬷说过,进了宫的女人,就犹如牢笼中的鸟,纵使有飞天的本领,也飞不出宫墙。人人都怨深宫,姑娘为何愿意呆在这里?” 到底是个没伺候过主子的,若是到了旁的娘娘妃子那里,这话也足以挨板子了。 “因为这里是我心上人的家啊。”夏灵坐在床上,晃了晃脚,看着秋雪吃惊的表情,眸光灵动,她狡黠一笑,打趣道:“你也要做好准备,姐姐我可是要和皇后争男人的人。” 这话一出,秋雪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一副死到临头的表情。 “那可是宠冠六宫的皇后娘娘啊!”秋雪忍不住惊呼。 “我没有要争宠爱,我要争的,是这个人。”夏灵走上前将秋雪扶起来,拉坐到跟前,笑着说:“给你讲个故事听听?” 夏灵就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讲着讲着天就黑了。 秋雪也从一开始的恐惧到愤怒,又为夏灵鸣不平,再到最后信誓旦旦死心塌地的对夏灵发誓,一定会终于她,做她强有力的左膀右臂。 门外忽然听到一声通传,说是皇上来了。 黑漆漆的屋子里有秋雪举着的小蜡烛绽放的微弱光芒。 借着黑暗,夏灵急速地调整了自己躺着的姿势,盖好被子,又是白天那一副病恹恹没精神的样子。 大门推开,一抹明黄走进屋内。 “这屋子怎地这般昏暗?宫婢呢?为何不掌灯?”刚踏入门槛的储良出声质问着。 这一句话,就几乎把秋雪吓得瘫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认错。 借着微弱的光,储良看着床上的夏灵正挣扎着起身,声音极小地说着:“不怪她,是我不喜欢太亮。” “别动。”储良两步并一步地走上前,按住了夏灵的上身,皱着眉头呵斥,“你如今身子差成这般,省些力气。朕已经叫太医开药为你调理身子,日后便什么都不要做,先在这养好身子再说。” 夏灵对着储良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大眼睛里泛着些许的恐惧和陌生,“我的身份,经不起陛下这般呵护,还是回禁宫,做我的囚徒。咳咳咳……” 夏灵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咳得脸色都变了。 储良下意识地抬起手,轻拍着她的背,扭头看向跪在黑暗之中的秋雪,“还不去给你主子倒水?傻愣着做什么?” 看着秋雪慌忙起身逃离,才又转过头,对着夏灵缓和了语气,“你不能死。朕答应过皇后,要保你性命。你若死了,便是朕对皇后食言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朕后宫的贵妃,只在皇后之下,这宫中便不会有人慢待你。你便好生休养,朕要你早些好起来。” 夏灵撇过头去,面色神伤的应着:“让陛下费心了。” 两人一时相对无语,去倒水的秋雪又迟迟未归。 望着眼前人,储良总是有种熟悉感,甚至同她相对而坐,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 明明,曾经不相识的。 储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双眸望着夏灵认真又专注,“那日,你说朕恩将仇报,又说朕不识眼前人,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二章 那个忠犬皇帝4 夏灵回望储良,豆大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动了动嘴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又迅速抬手抹掉,摇了摇头:“那日说得,陛下只当没听到,是我在胡说。” 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储良又怎能相信她是胡说? 心中的疑虑虽被放大,却也知晓再追问,她也未必会说。 储良叹息了一声,手缓缓地落在了夏灵放在被子上的双手上,温热的大手紧握住了她冰冷纤细的小手,“朕记得,当年你跪在地上,抱着你母亲的尸首,痛哭不止。可望着朕的眼神,不比皇后。她是对朕满满的恨,你的眼里只有绝望和伤痛。当真,不恨朕吗?” 她红着眼,斩钉截铁道:“恨。” 提到这些,将军一家惨死的画面浮现在夏灵的脑海之中。 曾经热闹繁华的将军府,一瞬间被鲜血和哀嚎染上了悲戚荒凉。 就如同夏灵小时候经历的那场上门讨债一样,好好的家,瞬间就变得残破不堪。 就如同一场噩梦,只可惜是再也醒不来,抹不去的噩梦。 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心中酸涩,抽抽噎噎地说:“如何不恨呢?父母在我面前双双毙命,从那日起我便没了爹娘,以后便是孤家寡人形只影单。再没了爱笑的娘亲除夕为我缝新衣做圆子,也再没了大胡子爹爹带我在草原上策马奔驰,教我功夫,惜我如明珠。” 见到夏灵如此模样,储良的心就像是被一根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穿。 他终于知晓了当日为何她一心决绝地求死,为何他要留她一命,反而她更加痛苦。 曾他在父皇母后的尸首前发誓,定是要江阳人血债血偿。 如今一切都已如愿,他却没有想象当中那般高兴了。 “我虽生在江阳长在江阳,可金国百姓当年遭遇无妄之灾,我也是知晓的。我不单单恨父母亡故,更恨帝王的野心和暴戾。改朝换代,不过是改了王姓,多了城池,可百姓仍是百姓。赢了百姓得不到嘉奖,输了百姓一同为帝王的野心来承担。”夏灵弯下眉眼,笑中带泪,“若是陛下能将曾经江阳的百姓与曾经金国的百姓一视同仁,让他们一同活在陛下的庇护之中,我便当父亲母亲的命,换了百姓的平安,从此再无恨。” 夏灵之所以这样说,一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大度,而是在摸索隐藏任务。 她知道,当年金国一举攻克江阳,很多百姓都被抓去了流放,或者成为了最低等的奴役。 若是将他们解救能赚取积分,那真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的好事。 储良却被夏灵所说的这番话震撼。 面前瘦小羸弱的女子,竟能说出如此一番言论。 不为家仇所困,心怀天下百姓。 这让他想起当年自己身处禁宫,在江阳做质子的那段日子。 皇后也曾这与他这般说过话,小小的蝴蝶簪子在月光下闪着光,稚嫩的声音谈论着江阳皇帝的残暴与野心。 只可惜,如今她的心里只剩下了恨。 “早些休息,无需为这些事情再劳心动神。明日一早,朕便为你加封。听闻你自小便同皇后亲如姐妹,她性子温软,还要好好护着她才行。”储良忍着此刻不平的心绪起身,在黑暗中同夏灵道了别,便转身离去。 前脚储良刚走,后脚秋雪就进了门。 她端着茶杯,朝着夏灵走来,有些不解,“方才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为何娘娘您不同陛下说出实情?” 娘娘? 这小姑娘也不像是书里写地那么笨。 这不是挺机灵的,改口这么快。 夏灵接过茶杯,一席话说得她嘴里干巴巴,一口就干掉了杯子里的凉茶,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双臂,枕在脑后,“若是说了,他便信了吗?他现在还不信任我。再说,信物都在别人的手里,就算说破大天。楚月凝一句这些都是曾经她告诉我的,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秋雪反应了片刻,抬起手对着夏灵竖起了大拇指,“娘娘好计谋。” 翌日。 加封一早便到了,行了礼,领了一些华丽的衣裳首饰和赏赐的宫女们。 夏灵便直接带着秋雪赶场子去拜皇后娘娘。 金丝芍药银丝蝶秀粉色锦羽缎华服穿在身上,长裙摆左右分别被两个宫女抬着。 滕花玉簪插在头上,一走一顿,粉翡翠滴珠步摇一晃一晃。 美人桃花眼上染着粉,翘挺的鼻尖上沾了丁点亮粉,唇瓣似是还没熟透的桃肉,肉粉上带着晶莹。 被扶着手往前走的夏灵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紧绷的秋雪,“这后宫,有多少娘娘?” 秋雪皱着眉琢磨一会儿,“二十多个嫔妃,不过能称得上娘娘的,只三位。一位皇后娘娘,其二便是您,贵妃娘娘,再者便是住在冰翠宫的柳妃娘娘。” “柳妃?” “是的娘娘。柳妃娘娘是跟着陛下过来的,之前是陛下的太子妃。可来了金都后,只被册封了一个妃位。皇后娘娘被陛下当成眼中珠,柳妃娘娘便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为陛下管理后宫。怕是您今儿去了,柳妃娘娘要为难您。” 太子妃…… 如果没有记错,这柳妃柳之柔,应当是这书里最大的反派。 牙尖嘴利,尽管储良的心不在她身上,也能哄得储良把后宫大权交给她。 可对楚月凝却没有半分恭敬,多次刺激挑衅她。 最终还害死了楚月凝刚产下的孩子,逼得楚月凝自杀,是个口腹蜜剑蛇蝎心肠的人。 刚走到宫门口,秋雪顿住脚步,神色紧张地拉住夏灵的手,覆在她耳边,轻声嘱咐:“娘娘,昨儿皇后娘娘被陛下禁足了三日,怕是此刻心情不明朗,娘娘要多加小心才是。” 夏灵盈盈一笑,用手拍了拍秋雪的手,示意她安心。 迎着那声“恭迎凝贵妃娘娘”,夏灵步子缓缓仪态端庄地迈入了皇后居住的凤羽宫。 一进门,直入眼中的就是坐在正中间最高位的楚月凝。 夏灵缓步行至殿中,双膝跪地,对着楚月凝行过大礼再抬起头,唤了声:“臣女夏灵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臣女,公主。 她敢在这金国皇帝的后宫,唤她公主? 楚月凝怔愣地望着台阶下跪拜着的夏灵,昨夜的冲突仿佛未曾发生过一般,幼时相伴的记忆涌入脑中,片刻间便泪眼朦胧。 未等开口,旁边先传来了一声轻笑。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入了江阳的宫,倒是前朝欲孽齐聚一堂。” 第三十三章 那个忠犬皇帝5 夏灵转过头来,看着身穿牡丹刺绣大红衣裳的柳之柔捂着嘴笑,那一双上挑魅眼中全是对两人的轻蔑。 “这本就是我江阳的宫!”楚月凝眼中泪簌簌落下,被气得全身发抖。 柳之柔挑眉,表情不屑:“这话皇后娘娘还是同陛下说——” “啪——!” 柳之柔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传来一记火辣,整个身子歪斜了下。 看着柳之柔瞬间红涨起来的半张脸和她嘴角的血,夏灵不禁感慨,原主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人,打起人来可不是闹笑话的。 柳之柔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瞪着眼睛看向打了她一耳光的神态自若的夏灵,猛地站起身子,手指着夏灵的鼻子,破口大喊:“你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夏灵甩了甩在反作用力下有些火辣的手掌,冷然一笑,“其一,你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语气挑衅,你该打。其二,你身为妃位,贵妃来了不请安,还霸占我的位子不起身,你也该打。若是人人皆如你一般,这后宫岂不是乱了套?” 柳之柔又疼又气,恼羞成怒:“我在陛下未入宫时便伴在陛下左右,如今又为陛下掌管后宫之事,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话音落下,柳之柔的另一半脸又被甩下了一个巴掌。 夏灵扬了扬下巴,声音铿锵有力,“凭本宫是贵妃,你是妃。若如你说,管事之人能骑在位高之人头顶,那岂不是六部大人都能骑在陛下的头上了?你爹是做什么官的?柳妃,你这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再者说,你一口一个我,面对本宫,你该自称臣妾才是,家中父母未曾教过你这般规矩么?!” 柳之柔自认说不过她,咬咬牙愤恨地瞪了一眼夏灵,一甩袖便转身要离去。 夏灵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柳之柔刚刚坐热的椅子上,一边拿起桌上未动的茶,一边垂眸说道:“拦住她,叫她给我跪下。” 楚月凝皱着眉,像是疲惫了一样,轻劝:“算了。” 算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皇后娘娘放火要烧死我的时候,怎么不说算了? 昨夜过来与我挑衅的时候,怎么就不是这般的态度? 夏灵低头勾了勾唇角,今天就是借你这把刀,来树威。 她抬头望向楚月凝,粲然一笑,柔声道:“任何事都可以算了,但欺负公主不行。她欺负你多少,我便要为你讨回来多少。” 说罢,看向被压跪在地上的柳之柔,翘起二郎腿,手撑着头,语气悠然地发号施令:“即刻给皇后娘娘磕头。从进宫起,三年,应当每日最少一个。一千零九十五个头,磕完再走。若是你不磕,本宫便叫砖磕你。” “什……什么?”柳之柔错愕。 也不知道她是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反问,还是没听懂后半句话。 夏灵也大发慈悲,不厌其烦地再为她解释一遍,“本宫说,你若不磕,本宫便找人拿着砖头往你额头上拍,拍够一千零九十五个。” 她眯了眯眼,“如今,可懂了?” “你敢!”柳之柔瞪着眼睛,身子往前挣扎了两下,像是要扑到夏灵身上把她咬死的狠样,“后宫禁止用私刑,你能吓到别人,你吓不到我柳之柔!” “哦?”夏灵挑了挑眉,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柳之柔面前,从上往下俯视着与她对峙的柳之柔,又对着秋雪勾了勾手,“去,给本宫找块砖来,再叫人备好裹尸布。本宫这人最受不得激,我自小习武,怕是一砖下去,柳妃便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既是柳妃这般不信,那本宫便亲自动手。” “是。”秋雪也是相当的配合,应了一声就扯着几个宫女走出了凤羽宫,大嗓门在宫中小巷中抓人到处问,哪里有砖头。 声音大到,在殿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坐在两侧始终未言语的嫔妃们见状,有些开始选择战队,跃跃欲试地说:“贵妃娘娘,柳妃嚣张已久,始终未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嫔妾恳请贵妃娘娘重罚柳妃!” “嫔妾恳请贵妃娘娘重罚柳妃!” 一个两个三个嫔妃跪下附和,继而附和的人便越发多。 还有些对柳妃仍有忌惮的嫔妃,仍捉摸不透其中局势,便也不敢贸然开口,静坐在一旁。 出门寻砖的秋雪急匆匆跑进来,将手上那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青砖呈给了夏灵。 “做得好。”夏灵掂量了两下手里的砖,迅速抬起手就要朝着柳妃的脑门上磕。 柳妃瞳孔骤缩,望着那砖飞来,吓得直接一头磕在了地上,连声喊叫道:“我磕!我磕!” 说完便猛地朝地面磕,一个接一个开始猛磕。 平日柳妃对自己多次嚣张挑衅,楚月凝深知自己虽贵为皇后,可毕竟是一路跟在储良身边的人,她多少也有些忌惮。 如今见夏灵这般不顾一切,她的神色却更有些沉重。 她这招,以自己的名义来惩治柳妃,定会惹了储良不快。 到时,怕是遭殃的便是自己了。 “够了!”楚月凝攥紧了手,沉着大喝一声,“既柳妃诚心诚意,跪也跪了,磕也磕了,本宫便不再同柳妃计较了。过往之事,既往不咎,都退下。” “是,嫔妾告退。” 一旁的嫔妃们立即起身,行过礼便匆忙地逃离了凤羽宫。 额头被磕地发红发紫的柳妃摇摇晃晃地被贴身宫女从地上扶起来,双目怨恨地在楚月凝和夏灵之间辗转,最终目光落在了楚月凝身上,冷笑一声:“皇后娘娘,咱们来日方长。” 待柳妃离去,偌大的殿堂之中只剩下了夏灵和楚月凝二人和一群宫婢们。 楚月凝驱赶宫婢到门外,才在夏灵面前露出本性。 她脚步匆忙地走下台阶,双手紧紧地钳住了夏灵的肩膀,大喊着:“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公主不是应该一清二楚么?” 夏灵笑笑,转身坐回椅子上,目光慵懒地望向不镇定的楚月凝,“我这个人不屑玩阴招,事事热爱光明正大。若是公主肯主动交代了当年实情,我定想尽办法保公主一命。若你不肯说,我也有的是法子。今后何去何从,公主可要细细思量,再做定夺哦。” “你做梦!” 楚月凝冲上来抬手就要打夏灵耳光,却被夏灵一手抓住了手腕,向后一推,踉跄几步,几乎倒地。 “看来,公主是不想好了。”夏灵勾勾唇角,半睁着眼,眸中寒光尽显,“那公主便好好睁大了你的眼睛,看看自己是如何玩丢了自己的命。” 第三十四章 那个忠犬皇帝6 “陛下!求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正埋头研究书画的储良一抬头便被额头肿胀地如寿星佬一般的柳之柔吓了一跳。 “陛下!今日贵妃娘娘主张着说臣妾对皇后娘娘不敬,硬是让臣妾在地上磕了一千多个头。”柳之柔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跪爬着到了储良的脚边,“臣妾虽没生个花容月貌,可如今这副模样与毁容无异!求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贵妃? 夏灵瞧着是个软弱的人,如何能用出这种狠辣手段? 他瞥了一眼柳之柔的脸,看起来多少有些惊恐,叫他心中不适,便挥了挥手,“朕知晓了,你先下去。胡永成,带柳妃下去,再传御医,定要治好柳妃的脸。” “是。” 前脚胡总管带走了柳之柔,后脚储良就去了夏灵所在的夜阑宫。 刚入宫门,便瞧着屋内灯火通明,不似昨夜他来时那般昏暗,隐隐也瞧见了银光在闪。 入门才瞧见了,身穿淡紫色衣衫的夏灵,正执着一把剑在屋中舞动,原本苍白的脸今日也变得有些些血色。 夏灵一转身,瞧见跨门而入的储良,便立刻丢掉了手里的剑,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方才太专注,未发觉陛下入门,请陛下恕罪。” 储良倒是没有介意,弯腰捡起长剑,反手扭转了剑,将剑柄朝向夏灵,把剑递给了她,“朕还不知晓,你会功夫。” 夏灵收起剑,叫秋雪去泡茶,自己跟在储良身后走,讪讪笑道:“臣妾自小不爱读书,父亲便叫我学功夫。好歹有一样能拿得出手,也不会被旁的人说父亲教女无方。” “嗯。”储良坐下,手搭在膝盖上,望着满头大汗的夏灵,忽然想起幼时同楚月凝相遇,她也曾在月下这般舞剑给他看过。 “朕今日赦免了那些前朝的劳役。只若是他们愿主动入金国户籍,便可领田地,得差事,分住所。” 储良手轻轻拍了拍膝盖,语气不咸不淡,如同说着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正巧秋雪端着茶壶走进来,夏灵赶紧接过来给储良斟了杯茶,双手奉上,语气兴奋地说道:“那如何?是不是有许多百姓都愿意?” “嗯。知晓感恩之人不在少数。”储良扫了一眼眼含期待的夏灵,将杯子递到唇边,微微翘了翘唇角,“如此高兴么?” 夏灵点点头,喜滋滋地叹了句:“陛下是好皇帝。” 储良望着面前眼睛笑得如弯月一般的夏灵,攥着杯子的手停滞在半空。 作为新皇登基一年,大事小事极其琐碎,臣子嫔妃日日高呼吾皇万岁。 如此真诚实在的夸奖,比起那些华丽浮夸的话,倒让储良心中生了些暖意。 他冲着夏灵伸出手,夏灵愣愣地看着他的手掌,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又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握紧。 身后挂着粉花的桃枝伸入窗,满满的春光映在并肩而坐的两人身上。 储良放下杯子,才开始扯到正题,“方才柳妃肿着额头跑来找朕喊冤,可是你的手笔?” 夏灵明知故问,“很肿吗?” 褚浪一脸认真作答:“嗯,相貌显得有些狰狞可怕。” 一旁的夏灵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就像是捣乱得意的小猫。 储良才发觉自己的怪异之处,这种问题,又有什么必要作答。 可想着也觉得有趣,跟着扬起了唇角。 “今日臣妾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瞧见那柳妃张扬跋扈的,话里话外便是自己伴着陛下久了,自然有资格嚣张。昨夜陛下叫臣妾多看护皇后娘娘,臣妾便狐假虎威地给了她教训。若是不这般做,日后欺负娘娘的人便会越来越多,娘娘自然会将这些委屈都归结于陛下身上。”夏灵缓声解释,又顿了顿望向储良,“如今娘娘和陛下的关系剑拔弩张,便不想再有什么东西,再在陛下和娘娘之间生出嫌隙了。” 这一番话,叫从小便身在你争我斗的后宫之中的储良,极为动容。 “朕定会好好待你。” 烛火微烁,储良缓缓凑近夏灵,双眸之中深情流转。 眼看着要触碰到她的唇时,夏灵却猛然向后一缩。 她垂着眸,睫毛映出小扇子般的剪影,模样楚楚可怜,“这些都是爱意使然,没半分爱,便不必这般。陛下要好好的留着心中的爱,才能融化皇后娘娘的心。” “陛下如今留臣妾在宫中,给了臣妾极高的位份,让臣妾享着荣华富贵。若臣妾再盼些旁的东西,便叫做贪心了。”夏灵抽出被握着的手,轻轻地摘下一个浑圆的紫葡萄,将上面的皮剥下来,“若是陛下愿意,有些无处说的,便来臣妾这里同我说说。高处不胜寒,斗胆愿做陛下知己之一。” 望着捏着晶莹葡萄,嘴角噙着微笑,目若星辰粉雕玉琢的佳人,他伸手接过葡萄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咕咚”一声吞咽掉果肉。 瞬间咽下方才那不该有的一寸慌乱。 转瞬恢复镇定的储良,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神态,撂下一句“早些休息,朕去瞧瞧皇后”,便迅速离去。 夏灵把储良送到门口,转过身又回来吃葡萄。 吃着吃着她瞥了一眼鼓着脸像是站在一旁赌气的秋雪,眼神微微有些诧异,“做什么这副样子?” 秋雪一扯手帕一跺脚,像个尥蹶子的驴一样,“方才陛下明明要吻您,为何您又将陛下推远了?” “他这个吻,是我为他做事所得的赠予。”夏灵白了白眼,伸手将秋雪拉进一些,递给她一串葡萄,“如果接受了,那反倒是显得我有所图,陛下更是会同我产生距离。若是我什么都不图,那旁人的栽赃陷害,自然也就无法成真。” 一番话说得秋雪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脸颊羞红,“是奴婢眼光浅显。” 夏灵得意地翘了翘脚,“慢慢学。” 虽说入了春,可从小体质寒凉的楚月凝宫中仍旧烧着炉子。 储良一进门就瞧见楚月凝俯身摊开双手烤着炉火,膝盖上放着一本书,整个大殿都暖烘烘的,甚至有些叫人燥热。 听见动静的楚月凝也只是抬头看了储良一眼,没有应声。 “还在气朕禁足你吗?”储良倒是一张热脸贴上来,兴头正盛地对着楚月凝邀功,“朕今日发令,只要江阳百姓愿入金国户籍,朕便赏田地差事与住所。” 第三十五章 那个忠犬皇帝7 储良说完,便满心得意地等着楚月凝的夸奖。 可事不如愿,他盯了楚月凝许久,只从楚月凝的脸上寻出一丝不屑。 那神情同夏瑶的反应,截然相反,他甚至以为自己生出了什么错觉。 这反应,储良并未料到,甚至对这种冷漠的反应多有不满。 他板起脸,语调也不似方才一般明媚,“皇后,你不高兴吗?” 楚月凝抬眼,神色凉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陛下此举,便是为了羞辱我江阳败在陛下手中,难不成还要我感恩戴德陛下的仁慈么?” 听楚月凝一言,储良瞬间怒火上升,一颗暖烘烘的心也像是掉入了冰窖里。 “莫不是听信了她人谗言?”楚月凝讥讽一笑,明明白白的指向夏灵。 “曾经你贵为公主,如今你身为皇后,便就是如此狭小的气度么?”储良眉眼间闪着愤怒。 楚月凝起身,身上的书直接掉入了面前的炭火盆,溅起零星火点,“那陛下就不该来我这里,该去气度大的人那里才是。赢下来的人有资格活着,输的人宁可死,也不愿受敌人的接济,这便是我从父皇那里从小学到的道理!陛下此举,定是会有些贪生怕死之人感恩陛下。这种人,也不配成为我江阳子民!” 她一字一顿,声声沉重,如同一把巨斧砸着储良的心。 幼时的她并非如此,难道恨能将人本性改变? 面前的楚月凝像是被迷雾包住了脸,叫储良辨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那个陪自己夜话,谈天谈地,胸襟比男子还要宽广的姑娘。 站在一旁的冰儿瞧着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硬着头皮跪在了地上,“陛下。娘娘今日是被贵妃娘娘给气到了,所以才会这般气恼。请陛下多多体恤娘娘,饶过娘娘。” 只希望自己这一番话,能引得皇后娘娘想起主要事情。 储良知道自己欠楚月凝的。 当年没有她夜夜来禁宫送吃的,若是没有她在战争发起前帮自己逃跑。 自然也就没有了如今的一切。 “柳妃之事,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更无需担忧。”储良软下语气,“是朕叫贵妃来护着你,怕你性子柔弱,受了别人欺负,又不愿同朕倾诉,便一直忍着。” 瞧着楚月凝冷着脸色,他语气底下的甚至不像一个尊贵的皇帝,“朕,只想叫你开心。这两日你好好叫人收拾下东西,朕带你去春湖别苑踏青,散散心。” - 近两日风平浪静,后宫上上下下都忙着收拾去春湖的行装。 夏灵也是。 虽说自己未必能被带出去,可一旦能踏上这场行程,于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掌握好这次的机会,自己才算是在储良面前站住脚跟。 “你请示出宫一趟。”夏灵从书案上拿来一个信封递给秋雪,“这里面是一些药方,你拿着这个出去将全城的药买回来,再将城中的棉布轻纱都买回来。” “娘娘,都买回来?这是要做什么的?”秋雪打开信封,看着那一长串罗列着的药材,不可置信,表情变得有些为难,“且……,咱们的钱没有那么多呀。” 钱…… 上两个世界夏灵就没缺过钱,所以根本没把钱的事情当回事。 她目光四处扫,摆在多宝阁上那前几日储良赏的那尊硕大的红珊瑚霎时间进入视线。 “就它。”夏灵坚定地朝着珊瑚一指。 一旁的秋雪却吓白了脸,“娘娘不可!这是陛下赏赐之物,变卖了是要杀头的!再说即便是我们肯卖,那典当行的也不是吃素的,一眼便能识别的出来这非凡之物,定是也不肯收的!” 夏灵踱了几步,踩着凳子登高捧下珊瑚,手一松,啪嚓一下一整株珊瑚落在地上,七零八碎。 “娘娘!”秋雪吓得尖叫。 夏灵却镇定地蹲着身子,开始捡珊瑚断掉的枝杈,“虽价值比整株差出许多,不过如此便能卖了。” 秋雪瘪了瘪嘴巴,也只能蹲下身子去捡,一边捡一边心疼。 那么大那么好的珊瑚,就这样被摔碎了,就为了买那些破药材,真是狠心。 夏灵倒是觉得无所谓。 再美再贵,摆在那里也实现不了它的价值。 她一转头,看着仍穿着冬衣忙活的满身是汗的秋雪,还有她那双缝缝补补却又要破掉的鞋子。 夏灵这才发现,自己宫中的婢女,大多都是这般。 她皱眉问道:“临入夏了,为何还穿着厚衣裳,这鞋子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去纺司领新衣裳新鞋子?” 秋雪起身,倒是不以为然,“娘娘不知。后宫仍是柳妃娘娘管着,如今娘娘同她结了怨,我们去领只说是娘娘今年无份例了。不过娘娘,这不过就是身衣裳罢了,我们穿穿洗洗就成了。” 一旁的宫婢们也跟着应声附和,“是啊,娘娘,无妨的!” “换钱。”夏灵把手里这堆珊瑚碎枝放在秋雪手里,“拿着钱打点打点纺司的人,叫他们给你们做四个季节的衣裳,每个季节五套,留着换洗。” “娘娘,不必的……”秋雪望着面前义愤填膺的主子,心中甚暖。 “什么不必?我怎能眼睁睁瞧着你们吃苦?听我的。” 夏灵又嘱咐了秋雪几句,便叫她拿着自己的令牌去请示皇后出宫。 待到清晨,买通了宫中采买司的司长,秋雪才跟着车回到夜阑宫。 还未来得及问什么,门外就传来了通报。 储良和楚月凝一同来了。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等着背着手沉着脸的储良先入门,楚月凝脚步轻盈地跟在身后,她才缓缓起身。 待一行人走入殿中,储良和楚月凝分别落座。 储良才沉声道:“跪下。” 夏灵应声跪在了地上。 坐在高处的储良环顾了一圈殿中,最终目光定在多宝阁空出来的那个格子上,“朕为你加封,赐你的红珊瑚,去了何处?” “回陛下,碎了。”夏灵挺直背脊,缓缓抬头回应,没有任何多余的字。 “啪”地一声闷响,储良的大手稳稳地落在了桌上,表情愠怒,“究竟是碎了,还是叫你给卖了?!” 第三十六章 那个忠犬皇帝8 夏灵的目光飘到了楚月凝身上。 只见她端坐着,非但不似平日那般瞧着憔悴了无生气的模样,反而面色红润,神情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得意。 以为自己赢了么? 夏灵心中暗笑,既是要找你请示,那今日这一切,自然也就全都料到了。 夏灵眼神的意思被储良迅速读懂,他言辞犀利地训斥:“你瞧皇后做什么?朕给你高位,叫你辅佐皇后。她若不是顾念你们曾经情谊,此刻你连见到朕的机会都没有!夏灵,你是养尊处优的日子是过够了?非但不懂得感恩珍惜,难不成你还要滚回你的禁宫之中么?!说!到底为何要变卖御赐之物!” “卖了便是卖了。若是陛下想将臣妾送回禁宫,臣妾也没有怨言。”夏灵昂首挺胸,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左右臣妾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罢了。臣妾身无分文,也不想跟着臣妾的下人们受苦,只想着入夏了能给她们做几身衣裳,若是这般体恤宫女,也是错,那臣妾便没什么可辩驳的。” 楚月凝逼问:“宫婢们的衣裳都是从纺司领的,怎地偏偏你宫中的人要做衣裳?” 闻言,夏灵伸手指向身旁跪着的宫女,红着眼眶,忿忿不平,“入春许久,她们仍身穿冬衣,许多姑娘都捂出了痱子。穿在脚上日日要行走的鞋,缝缝又补补,都快穿烂了。柳妃执掌后宫之事,如今臣妾得罪了柳妃,那些纺司的人也不是瞎的。臣妾的宫婢们去领衣裳,纺司的人一句没有份例,她们又能如何呢?” 她虽未说为了皇后娘娘才得此后果,可储良却是心知肚明。 楚月凝也怕储良将她看成了那种恩将仇报之人,所以立即开始甩锅:“若不是你行事张扬,又如何能落地此下场?” 这话里话外,明显地就是要撇清同她这件事儿的关系。 夏灵盯着蹙着眉头的楚月凝,“柳妃执掌后宫事物,臣妾叫她磕头拜你,也是应了宫中规矩,何错之有。便是她拿着手中权利打压臣妾的宫婢,叫臣妾凡事都不顺遂,臣妾也不会顺了她的意。” 她神色坚定,一字一句里都透露着她性子中的坚韧,“不过是几件衣裳罢了,臣妾自己的人,自己管。入了冬若是不给碳,若是没了钱,臣妾便是带人出宫去赚,也不能遂了她的愿。不知娘娘可否还记得?臣妾若是有想护着的人,便是千刀万剐,也定会护他周全。” 楚月凝当然记得。 她放走了储良的那个夜,侍卫通报抓到过她偷偷潜入禁宫。 当年才八岁的夏灵,硬是咬着牙在大殿上挨过了几十下鞭子,又被打了二十板子,硬是一个字都没说。 最终父皇也只能看在将军的面子上,也看着年仅八岁被打到半死的夏灵的份儿上,放弃了追究。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心急着想要除掉她。 这般性子,若叫她翻了身,自己定是会被打下地狱。 “为了几个宫婢的衣裳,便要卖朕赏你的珊瑚?你可知那珊瑚的价值?”储良身子向前挪了挪,望着方才斩钉截铁的夏灵,实在不解。 她说的由头,甚至叫他难以相信。 “它也许价值连城,可那是爱金贵之物的人眼中的价值。”夏灵唇抿成一条线,霎时间红了眼眶,忘了一眼跪满地的宫婢,“可日日陪在我身边的她们受着苦,穿着打着补丁的鞋子和洗的发白的衣裳。任那珊瑚再美,它在臣妾眼中也是一文不值。” 这段话说完,夏灵都在心里给自己拍手。 好一番妙语连珠的圣母言论! 看着储良脸上的阴云渐渐散去,也算是被动容了几分。 夏灵始终悬着的那颗心,也渐渐地放下了。 储良思量许久,板着一张脸训斥道:“若是银子不够,便来同朕说,同皇后去说。你是宫中贵妃,朕还能屈着了你?用得着出去变卖朕的东西?说出去叫人耻笑。朕便罚你禁足一月,好好思过!” 坐在一旁等待着看夏灵下场的楚月凝,听到惩罚仅仅“思过”两个字,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喜悦。 变卖御赐之物,何时从杀头变成了思过? 楚月凝实在不忿,寒着一张脸,起身离开了屋子。 “柳妃之事,待朕同皇后从春湖回来,再查明。”储良起身,目光嗔怪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眼巴巴望着他的夏灵。 他抬手,夏灵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觉得头疼一沉,再睁眼才发现储良的手落在自己的头顶,如山涧般的清澈眸子凝视着她,“莫要在胡闹了,乖些。” 储良双眼之中像是有一团漩涡一般,夏灵看得久了,就像是有一种引力要将她吸进去。 她立刻垂下眼,点点头,说了句:“知晓了。” 虽是虚惊一场,可也叫秋雪彻彻底底看清楚了,自己的主子可是个大人物。 今日瞧着陛下同皇后娘娘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还以为是在劫难逃。 可主子娘娘就用这么几句话,便轻松化解了其中的危机。 实在叫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娘娘可真当是了不起!我瞧着皇后娘娘听您被禁足,脸色都变了!且这回,也一举解决了柳妃,奴婢真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见储良离去,秋雪兴奋地冲到了夏灵面前,将跪在地上的夏灵扶了起来。 夏灵用手拍了拍这傻秋雪的头,“这才哪儿到哪儿,凶险的更是在后面。如今是楚月凝冷着一张脸不回应咱们陛下的深情,一旦她扭头变了风向,那时候才是要紧的。” - 回宫后的楚月凝连摔了宫中的好几个碟子碗,怒不可遏的模样,吓坏了宫中婢女。 冰儿站在一旁,嘴上劝着楚月凝消消气,眼中却藏着些许的懊恼。 本以为自己跟对了主子,可瞧着皇后这般冥顽不灵,她倒是更替自己的下半生担忧。 “娘娘先消消气。”冰儿上前轻轻摩挲了两下楚月凝的背,耐着性子继续出招,“这贵妃娘娘不过就是赢在会花言巧语上面,可娘娘不同啊,娘娘手里可是攥着陛下的一颗心呢。只若是娘娘愿意转身接纳陛下,何愁搬不倒贵妃?” 楚月凝紧攥着手中帕子,不可思议地看向冰儿,“转身接纳?你是叫我去迎合灭国仇人?!” 第三十七章 那个忠犬皇帝9 “娘娘!这世上再也没有江阳了。如今这般执着,又是为了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娘娘!”冰儿跪在地上,手抓住了楚月凝的裙角,声嘶力竭,不顾惹怒楚月凝的风险,劝阻着:“这如今已经是金国了,娘娘回不到过去,只能看眼前。若是贵妃抢走了陛下对您唯一的宠爱,到时岂不是要反手将娘娘推向万劫不复吗?难不成娘娘真要为了那些已经烟消云散的前尘往事,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吗?” 深知冰儿说得话是对的,可楚月凝还是心里有着不甘。 每每见到储良的那张脸,便又能想起坐在龙椅上被储良一剑封喉的父皇和还差两步跑出门却被乱剑射死的母后,她便恨不能即刻手刃了储良。 难道就为了自己的一条命,便要委身于杀父杀母仇人之下吗? 冰儿看着楚月凝蓄满泪水的双眸,便知道她没法如此轻易下决心,便扶着她坐下,又开始了劝说。 “娘娘。奴婢知晓您心有不甘,可总要留得青山在。您日后诞下了皇子,继承了大统,尽管皇子姓储,可他有您一半血脉,这江山便仍有楚家的一半。若您现在便丢了性命,这江山便彻彻底底同楚家再无关联。” 楚月凝缓缓抬头,泪水夺眶而出,望着冰儿真挚的面容,缓缓地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听到她的话,冰儿也算是安下心来,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软言细语的引导,“娘娘这趟同陛下出行,定是要抓紧了机会,最好能在路上怀上皇嗣,回来您便是稳稳地坐住了皇后的位置。” 到时,她也便是后宫权利最大的掌事姑姑了。 - 春光正好。 夜阑宫里栽满了桃花,此刻夏灵半躺在她的贵妃榻上,捧着一把瓜子,赏着窗外的春景,闻着扑鼻而来的清雅淡香,眯着眼睛惬意地要命。 一旁的秋雪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满屋子乱走,一瞧着主子这不上心的模样,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停下步子,朝着悠哉的夏灵就是一顿狂轰滥炸,“陛下只带了皇后娘娘一人儿去春湖,这都十日了。娘娘还有闲情逸致赏景,真叫是贵妃不急宫婢急了!” “不急不急。”夏灵回头嘴角一提,露出两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你只要做好了我近些日子安排你做的这些事儿就成了。日日去买药材,买了有多少了?” 秋雪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半天才答上来,“每样药材约有十箱了。这些药材全按照娘娘的嘱咐置放在了租的院子当中。” 夏灵又问:“那我叫你做的遮面,可都找裁缝做好了?” “做好了。昨日奴婢出宫去看,已经全都送到了咱们租的院子里。”秋雪点头应声。 夏灵望着窗外像是没在听她说话一般,忽然转过头,恍惚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你方才说他们走几日了?” “十日啊。”秋雪应道。 她翻了个身,下了床榻,将抽屉里的令牌拿出来放在了秋雪手上,“拿我令牌出宫,备好车马,叫他今日日落时在宫门外候着。另外在咱们宫中挑些手脚勤快老实认干的小厮宫女,叫他们换身轻便衣裳,都等着听令。” “是,奴婢这就去!”秋雪也不敢问做什么,但只若是娘娘有动作,便觉得心里踏实,满心欢喜地应了下来。 十日了。 算着日子储良和楚月凝应当已经到了春湖。 沉寂了这么久,这回的行动等同于一锤定音的关键时刻,单单想想,便叫夏灵觉得热血彭拜心潮汹涌。 转身她便哼着歌开始给自己挑“出场”服装去了。 夕阳西下,西边云彩一片红彤,此刻前朝后宫也乱了套了。 整理好行囊的夏灵和秋雪带着宫婢奴才们刚踏出宫门,就见着了行色匆匆的柳妃及一众她叫不出名字的嫔妃。 柳妃顿住脚步,瞧着站在面前的夏灵,昂着头,没有半分要行礼的意思。 柳妃勾起唇角,面带讥笑,“贵妃娘娘如今禁足在夜阑宫,若没有陛下吩咐,娘娘不许擅自踏出宫门。这些,臣妾便是不用再重复,贵妃娘娘也该心知肚明?” 夏灵反问:“柳妃如此匆忙,又是要去何处?” 站在柳妃身后的有些嫔妃急得落泪,脱口而出道:“回禀贵妃娘娘,春湖发瘟疫。刚传来消息,陛下染上了瘟疫,这会儿大家正要想辙……” “闭嘴!”柳妃扭头狠剜了一眼那嫔妃,又假惺惺地冲着夏灵笑,“左右娘娘是被禁足的,也不劳贵妃娘娘劳心。” “本宫已知晓此事,这就要去春湖照料陛下。还请各位妹妹同柳妃料理好宫中事物,莫要为陛下再为后宫之事烦忧。” 夏灵说完要越过柳妃离去,却被那不识时务的柳妃伸手拦了下来。 柳妃仍不放弃,瞪着个眼珠子,依旧死缠烂打,“陛下有命,不准娘娘擅自离宫。贵妃娘娘这是要违抗皇命不成?!” “你觉得,你拦得住本宫吗?”夏灵眉头一蹙,手迅速摸到腰间,抽出腰间佩剑,直指柳妃喉头。 她一步步向前走,柳妃便一步步地倒退。 瞧着那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柳妃,夏灵一字一顿道:“要么避开,要么我的剑刺上去,你选。” 柳妃瞪着双眸,看着那闪着银光的剑刃,吞了吞口水。 这个贵妃,是个疯子。 尽管在众嫔妃面前丢了脸面,却也只能为了保住性命,缓缓地倒退到了一旁。 夏灵眸色冷漠地扫了一眼柳妃,随后迅速收回了手中剑,越过她,带人离去。 - 原书之中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原主的出现,所以楚月凝和储良的关系也已经得到了缓解与进展。 这趟春湖别苑之行,储良感染了瘟疫,楚月凝更是不在意性命之危,出门寻药。 偶遇江湖郎中得此药方,却又因为瘟疫已经染遍全城,没有一株药材可用。 她便又不辞万里的去求药,最终医治好了储良,也再一次地感动了储良。 所以即便在楚月凝最后交代了自己冒名顶替之事以后,储良仍是选择原谅的最大原因,便是在此处。 尽管夏灵路途中始终催促着,但到了春湖也是七日后了。 夏灵也只能祈祷着此刻楚月凝未曾找到那给药方的江湖郎中。 第三十八章 那个忠犬皇帝10 秋雪车帘,望着春湖别苑匾额,瞧着门外堆满了染病的百姓,坐着躺着咳嗽不停,地面上也有好多块凝固的黑血。 瞧得秋雪心里一紧。 她转头看向与她望向同处的夏灵,小声道:“娘娘,咱们到了。这门口堆满了难民,奴婢去寻寻后门?” “不必了。”她抬手拍了拍秋雪的肩膀,抬眼看了一眼车上神情有些紧绷的宫婢奴才们,“在出宫之前,本宫同你们说过该如何做。如今也就到了见真章的时刻,按照本宫前几日教你们的去做,回宫定有重赏。” “是娘娘。” “大家带好了我方才给大家准备的遮面,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许将这遮面拿下来,就算是闷也不准拿下来。另外一人拿一壶车上的烈酒,下车入门前先用几滴烈酒搓搓手,喷洒在衣裳上面,都不准忘了。” 夏灵嘱咐了一句,拿起口罩作用的遮面,将酒倒在身上手心搓了搓,便第一个冲下了车。 那病得连起身力气都没有的灾民们一瞧着穿着华丽的夏灵下车,便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地,全都挺着身子朝着她的方向爬。 其中还有个抱着孩子的枯瘦女子,稍微力气大些,跑到夏灵面前直接跪了下来,“贵人贵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了!” 夏灵看了一眼襁褓之中的脸色发青呼吸艰难的婴儿。 那女子哭着哭着,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喷到了夏灵的裙摆上。 一瞧见自己弄脏了贵人的裙摆,那女子便疯了一般地用手去擦夏灵的裙摆,涕泪横流,“贵人饶命,我不是有意的!求求贵人饶命!” 这叫夏灵想起了去年在现世经历的那一场疫情,一瞬间仿佛懂得了平等的真贵和重要性。 她迅速地脱下外衣,丢在了一旁的地上,对着秋雪嘱咐,“去将那衣裳烧掉。” 再迈步越过那枯瘦女子同一众堆在门外的难民,径直地走到门外的守卫面前,将身后的包袱拿下来,掏出两个遮面递给门口的守卫,“如今瘟疫肆虐,要先护好自己的身子,才能保卫好里头的人。戴上它,免得染病。” 那守卫接过遮面带上,怔愣地看着夏灵,“你是何人?” 夏灵将令牌递给守卫看,那守卫一见上面的字,直接要下跪行礼,却被夏灵给拉住,“如今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我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救他。可如今难民在此地,放任他们自灭,本宫实属心痛难忍。不若你敞开门,这偌大的别苑分一半给他们,我也方便一同医治了。” 守卫扫了一眼遍地哀嚎的灾民,愧疚地低下了头,“属下恕难从命。陛下染病,皇后娘娘也在内伺候着,尚书大人特地吩咐,要属下守好这道门关,不准任何人入内。如今这瘟疫无药可治,以免皇后娘娘也一同遭遇不测。” “除了陛下以外,你我,他们,我们都是金国百姓,谁也不比谁贵重。若是这些人中有你的父母兄弟,你可否还能这般云淡风轻?”夏灵痛心疾首,“你瞧瞧他们,若是我们再不做些什么,这一条一条命便要从此消逝了,你忍地下心吗?若你实在无法,放本宫进去,本宫要亲自会会那尚书大人!” 门口的守卫齐齐跪地,沉声道:“娘娘,尚书大人有命,硬闯者格杀勿论。还请娘娘保重身子,回宫。” “你眼瞎了?!瞧不见那孩子快病死了吗?”夏灵气得整颗心都跟翻了个跟头一般,手指着那女子怀中的襁褓,怒喝道:“便是今日要了本宫的命,本宫也无法眼睁睁地瞧着这些人丢了性命!” 身后忽闻一声嘶鸣,夏灵转过头,瞧着身穿翠色白竹纹绣长袍,身形颀长五官清秀的梳着一头乌黑长发的男子从马车上被扶下。 他三两步走到自己的面前,“小王储安见过贵妃娘娘。” 在原书中,储安是储良唯一仅剩下来的兄弟,出场次数不多,因原主死的太早,没有关于这个储安的印象记忆。 书中描写也是少之甚少。 如今一见,实在不曾想到,储安竟是这般眉清目秀,长相有几分女相的俊美男子。 单薄的一层眼皮,纤细小巧的鼻子,皮肤雪白,红唇皓齿。 不同于储良的深凹眼窝和双眼皮那般五官立体。 储良如果是浓度高光泽度强,实打实的油画,储安便是那被水柔和的水彩画,柔和通透更多。 储良打下江阳后,知晓储安喜好风月诗酒的性子,不安于朝堂,便将春湖的领地分给了储安,叫他潇洒肆意地做他的王爷。 几次出场,便都是在此时,帮着楚月凝照顾自己的皇兄。 他负手而立,语调缓慢,“方才听贵妃娘娘一言,小王也甚是感动。不过如今皇兄已经病重,若是这些灾民入内,岂不是更加凶险?贵妃娘娘爱民之心小王理解,可事事也要多做思量才是。” 她答道:“本宫有法子救陛下,也有法子救活这些灾民。幼时江阳也曾遭遇此劫,那时我同父亲一起救治灾民,也懂得写方法。这些灾民日日流落在外,瘟疫便更加无法控制。唯有将他们单独置放,才能减轻此状。” 储安看着面前只穿着里衣,挽着袖子,束着头发,不带一钗一饰,只露出来的上半张脸,也能瞧得出的艳丽容貌与朴素的装扮截然两端的贵妃,半晌决意,“贵妃所言当真?” 夏灵斩钉截铁答道:“句句当真。” “好。”储安合上手中折扇,用扇子拍打了下手心,“那小王便先随贵妃娘娘面见皇兄后,再做定夺。” 安王出面,门口的护卫自然也不敢阻拦,便由着他将夏灵带入了院子。 一进院便闻着院子里熏着浓郁的药香,宫婢们捂着鼻子端着水盆四处乱窜。 “王爷戴上这个。”夏灵一边向前走一边将遮面递给储安,“呆会儿还需要王爷将这院子里的人全都带走,一人一间屋子,不要互相接触才好。” “皇后娘娘也要如此么?”储安意味深长地看向夏灵,“贵妃娘娘究竟是想做什么?” “我无争宠的闲情。”夏灵冷着一张脸答道:“瘟疫不会惧怕身份高贵的人,更不会在意人所执着的贫贱富贵与身份高低。本宫此举,只是不想再有更多的人染上瘟疫了。” 夏灵一言,叫储安刮目相看。 从小生在皇宫之中,母亲又是妾室出身,见惯了宫中争斗,头一次见到不将丈夫的宠爱作为头等大事的女子。 随后,储安便笑应道:“若娘娘能救回皇兄的命,在此期间,小王便任听娘娘差遣。” 一踏入门,夏灵就瞧着屋子里乌泱泱地围满了人。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色昏暗脸庞消瘦的储良正被几个太医围着诊脉,一旁地楚月凝更是声泪俱下地求着太医想想法子,救储良一命。 声音大到时不时地让床上的储良皱眉,微微挪动脑袋,一副烦躁又不安的模样。 “皇后娘娘还是小声些,不要吵到了陛下,如今陛下最需要的便是静卧休息。”站在门口的夏灵冲着哭泣地楚月凝说道,语气中带有一丝叱责的意味。 第三十九章 那个忠犬皇帝11 闻声猛然回头的楚月凝,看到活生生的夏灵站在门口,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不是该禁足在她的夜阑宫吗? 又是如何知晓陛下重病的?又怎敢跑到春湖别苑来的?! “你,你为何在此?陛下不是禁足你一月?”楚月凝寒着一张脸,压着心里的震惊,开口问道。 “皇后娘娘。如今不是该计较这些的时候,要紧的是陛下的病。”夏灵径直地穿过人群来到床边,蹲下身子,拉住了储良的手。 仿佛是感知到陌生人的动作,床上的储良也缓缓睁开了双眸,空洞无神的眸子,望着噙满泪水的夏灵,无力地长出了一口气,“朕又,做梦了。” 夏灵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秋雪,将遮面分给大家。劳烦王爷将着屋中的人全都带出去,每人分一间屋子,瘟疫消灭之前,不准任何人出门。” “本宫在此,容得你造次?!你擅自解除禁足,闯入春湖,本宫还要治你的罪!你一个罪人如何能在陛下身边伺候?!”一听到夏灵要将自己赶走,楚月凝立刻怒了起来,储良病了六七日,自己便贴身照顾着六七日,无微不至。 只是储良始终没能清醒,若是此刻自己离去,岂不是功劳全成了她夏灵的? 到了此时此刻,也没必要再假惺惺做好。 更何况瞧见楚月凝这副模样,八成是院子都没出过,更别说是遇见什么江湖郎中了。 夏灵越过人群,眸光如结了冰一般地盯着怒到红了脸的楚月凝,“凭我能治陛下的病,凭我能救陛下的命。娘娘能吗?娘娘若是不能,便乖乖听我的安排,保住你自己的性命,不要让陛下在为你忧心了。” 楚月凝不甘示弱,怀疑的目光在夏灵身上扫来扫去,“你哪里会什么医术?若是旁人不知,本宫却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对你了如指掌。若是你这般举动,害了陛下,又该如何论处?” “娘娘不知晓的事情还很多。若是臣妾没能救活陛下,要杀要剐随娘娘处置,臣妾绝无怨言。” 夏灵这一番话,叫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楚月凝不知该如何回击,凑巧这时站在门口的储安缓缓开口,“既是这般,便请皇后娘娘随小王离开,也别再耽误了贵妃娘娘为皇兄医治了。” “娘娘,咱们不能走啊!”躲在皇后身后的冰儿低声劝阻着,手迅速地扯了扯楚月凝的衣角。 楚月凝当然也是知晓的,便扯着嗓子大喊:“本宫不走,任你们又能把本宫如何?!” “唰”地一声,剑刃出鞘,夏灵速度极快地将剑扫到楚月凝面前,带落了她的几段头发。 楚月凝怔愣地看着指着自己的剑,又看向地上自己的断发,向后退了两步,满眼地憎恨,“夏灵,你竟敢如此对我!若真得要论,我是你的主子!你可还记得?!你这是不忠不义!” 她神色冷漠,语气坚决,“公主。我当年舍命救下你,是希望用我的命来弥补当年的错误。可我活下来了,便再也没有将他拱手相让的道理。如今他性命垂危,世上便再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了。谁若是敢挡住他求生的路,我便杀了谁,绝不手软!” 如此剑拔弩张之势,虽说储安也曾料到,也不少见过。 但娇娇弱弱的娘娘,没有多余的废话,顺着腰拔出一把剑的,还是第一次见。 储安上前,用手推开了指着楚月凝的剑,做了个“请”的姿势,柔声道:“皇后娘娘,请。” 尽管楚月凝不想走,可她也清楚夏灵是个疯子。 饶是心中万般不平,还是顺着储安手的方向愤怒离去。 屋子中的御医婢女们瞧着贵妃娘娘这般的态度,顿时全都噤声,乖巧地跟在皇后娘娘身后离开。 “娘娘。”总管胡永成跪在地上,嗓音比寻常男子声音更细,所以用力起来听着有些刺耳,“老奴想留在这里,若是陛下不在,老奴这条命也就跟着去了。求娘娘网开一面,叫老奴留下!” 他顶着一头花白的发,对着自己涕泪横流不住地磕头。 想着左右他在这里是个见证,便弯腰将他扶了起来,“总管不必这般,只若总管听本宫的吩咐,便留下来同本宫一同照顾陛下就是了。” “奴才谢过娘娘。”胡总管抬起手用袖子沾了沾脸上的泪。 “秋雪,去将那药按照药方去将药煮了。”夏灵匆匆地将药方递给了秋雪,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胡总管,“还要辛苦您将这酒洒在屋子里用扫帚扫开。” “好好,娘娘老奴这就去。”胡总管接过酒壶也转身出去找扫帚。 只剩下夏灵同床上的储良留在屋子里,她又抄起一块小抹布,用酒四处擦拭着屋子里的床和桌子,再将门窗通开,让屋子里的空气流通起来。 忙活了许久,才等到秋雪端来药汤来。 夏灵拿着勺子往储良的嘴里喂,汤汁却总是洒出来。 无奈只能轻轻地将储良唤醒,见他缓缓地睁开眼,才将手上的勺子朝着他的方向递了递,“陛下,喝药。” 储良神志不大清醒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地说:“不喝,朕不爱喝苦的。” “一点都不苦。”夏灵笑着将勺子递到唇边,咬牙将那汤药喝了一口,眉头都不皱一下,随后咧开嘴,粲然一笑,“陛下您看,一点都不苦。” 储良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缓缓张开了嘴巴,由着夏灵将汤药喂了进去。 药刚进嘴,他的眉头还是如预料当中一般皱了起来,夏灵更是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强迫他将药咽了下去。 憋得满脸通红的储良在夏灵松开手后,立刻大怒,“你骗朕!这明明是苦的!” “苦的也要吃。若是不吃,陛下的病该如何好?春湖的百姓还等着陛下去就他们,陛下可不能像小孩子一般任性。”夏灵又舀了一勺汤药,再次递给储良,像是哄小朋友一般的耐着性子,“一定要吃,吃了病才会好的快。” 储良瞪着眼睛同夏灵僵持,最终还是刺痒的喉咙,忍不住咳嗽了许多声,咳得胸腔疼得要命,才又张开了嘴巴,“皇后既然要朕吃,朕便吃。” 皇后…… 第四十章 那个忠犬皇帝12 扫完地回来的胡总管正好听到两人间的对话。 他忐忑地看了一眼夏灵,小声道:“娘娘,您不要往心里去。陛下如今病得有些神志不清,认不清人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本宫知晓的,无妨。”夏灵表情有些不自在地顿了下,还是把勺子送到了储良的嘴里,笑着哄劝道:“对啊,皇后的话陛下当然要听,所以就乖乖地将这碗里的汤药都喝掉了才好。” 看着储良将这一碗汤药全部吃了个干净,夏灵才给他盖好被子,拍着被子看着他入睡。 表面慈母,心里烦躁。 从小她就对小孩子不大喜欢,这回倒是直接扮演上慈母的角色了。 胡总管站在一旁,瞧着贵妃娘娘对陛下的温柔与呵护,再对比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只是守了个夜,便是万分不耐烦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床上的储良吃了药,也快速地睡熟了。 夏灵摸着他身上额头滚烫,又赶紧叫秋雪端来一盆水为储良擦着脸和身子降温。 就这样,连续三天,每每都是天亮忙活到了夜深。 怕夏灵累垮,胡总管也每日睡了一觉过来替夏灵值夜。 这三天,储良几乎没怎么睁过眼。 偶尔烧得迷迷糊糊地时候会将眼睛睁开一个小缝隙,握着夏灵的手,喊着辛苦皇后,然后又一转头睡了过去,连说对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夏灵。 第四日,储良身上的温度总算是降了下来。 胡管家入门与她换班的时候,正好通传她安王同尚书李大人一同前来,想要见她一面。 尚书李大人是主管此次瘟疫之战的人,来到春湖的第一日,安王便引荐着两人见了一面。 此次算得上是第二次来造访,夏灵心中隐隐不安,只怕是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便急匆匆地去了前厅。 前脚夏灵刚走,后脚躺在床上的储良便睁眼醒了过来。 “陛下,如今还那般难受吗?您喝口水。”胡总管提起摆在矮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将储良从床上扶了起来。 “皇后呢?”储良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无力地双眼四处寻找着楚月凝的身影。 胡总管跪在地上,低着头答道:“回陛下。三日前贵妃娘娘到了春湖,叫安王将皇后娘娘接去了旁的地方,说是怕娘娘也染上了病,自己留下来照顾您了。” “这几日在朕身旁的,都是贵妃?”储良皱着眉头,鼻音浓重地问。 胡总管答:“是。” 他缓缓地躺平了身子,将头扭到了另外的方向,囫囵不清道:“嗯。朕在睡会儿。” 虽说一直将贵妃错认成了皇后,但他也隐约地觉着面前的人不大对劲。 皇后从不会用那般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若是贵妃,那便解释的通了。 如今在自己危在旦夕的时刻,她竟是也想着争夺宠爱。 果然如前些日子皇后同他说的一般,夏灵并非是什么单纯人物。 看来是自己小瞧了她。 偌大的屋子里,只点燃了两盏灯。 夏灵坐在主位,看着秋雪给储安同李大人上茶。 储安接过茶,先开了口,“贵妃娘娘今日叫小王做的,小王已经全都安排妥当了,只是人数太多,又买下了两处空宅用来安顿。前两日那妇人抱着的孩子,本王叫人给喂了些迷糊,喝了药,瞧着好了许多。” “有劳王爷。”夏灵笑笑,望向在一旁沉着脸始终一言不发的李大人,“李大人心中定是对本宫多有疑虑。不过这类的病,本宫年幼时曾遇到过一次。病本不重,只是当时苦于未曾见过,染上的人多了,又不知如何用药,便死伤惨重。后家父偶遇行走江湖的神医,才得此药方,治愈无数。本宫恰巧当年同父亲参与这场瘟疫之战,所以对此有了些见解与经验。” 李大人甩甩袖子,干笑了两声,“下官并非是不信任娘娘,只是此病来得突然,娘娘又是贵人久居宫中,只怕是乱用方子,白白耽误了无辜人的性命。” “本宫用自己的性命担保。若是此药方起不到作用,医治不好陛下百姓,那本宫便以死谢罪。”夏灵淡然一笑,抿了一口茶,“这回李大人可放心了?” 她话说的决绝,叫李大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宽大的袖子扫过膝盖,“只是,娘娘带过来的药材下官也看了。春湖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娘娘拿的这些药都是寒地才生,春湖没有这些药材,只怕是不够救下所有人。若是下令召集有这些药材的地方,也怕是远水救不了急火。” 夏灵这些倒是没有想到。 只想着备好了够储良用的药便好了。 储安一旁插话道:“不若先紧着病症轻的用药?能留下多少,算多少。” 她垂着眸,手摩挲着茶杯,“不成。病症重的耽搁不起,若是这样耽搁下去,会有许多人丧了命。先一同用药,再从远处加急调派,这些药还够撑上一阵子。再有便是叫大夫们商讨一下,有没有什么药效相等的药材,可做替代的。吃食上也要用心,要清淡为主,但也不要少了肉。肉可食些鸡肉蛋类,油大的都不要碰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还需李大人配合着叫关闭城中所有商户,每家每户禁止出门。也要派人每日去查,若有发热咳嗽的便一家子都要带过来医治。” “是娘娘。”李大人将方才夏灵的话一一记在了心里。 翌日清晨。 半宿没睡好的夏灵早早地便从床上起来,端着熬好的药跑到了储良的屋子。 一开门正巧迎上了眼圈发黑的胡总管从屋子里走出来。 她对着胡总管屈膝行礼,小声道:“本宫叫秋雪去做了些饭菜,您吃一口去睡。白日里有本宫在,胡总管便不要担心了。” “好好,有劳娘娘了。”胡总管笑着应声,“娘娘如此细心地呵护陛下,待陛下好起来定是会重赏娘娘的。昨夜陛下醒来也问了下午是娘娘还是皇后娘娘,奴才便如实的答了。” 夏灵愣了下,莞尔一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快些康复才是。” 两人寒暄了几句,夏灵端着药便进了屋。 一进门,发现储良正趴在床上,头伸出窗外,对着地面咳嗽。 她匆忙上前,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储良的背,又给储良喂了口水,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陛下,喝药。”她将药递给咳嗽后气喘吁吁地储良,“喝了药才能早些好。” 发丝凌乱,极其狼狈的储良斜眼瞥了一眼夏灵,瞧见她那张脸,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手打碎了夏灵手上的药,狂吼道:“朕不喝!昨日喝了一副药,也没见半点起色!朕不爱喝苦的!” 第四十一章 那个忠犬皇帝13 瞧着满上的碎碗,和满地的汤汤水水,夏灵忍了许久的脾气再也忍不住了。 她扭头怒视着床上的储良,“陛下可还记得自己是江山之主?陛下病倒了,后宫前朝乱成一团。这种时刻,怎能像小孩子一般地任由自己耍性子?这碗汤药,陛下说打碎就打碎了,可知春湖上上下下,有多少百姓病入膏肓,连药都求不到?陛下可知道这碗药兴许便能救一个人的命?” 储良沉着脸不言语,就像是个做错事不知悔改的孩子一般。 夏灵蹲下身子,寒着脸一边捡着地上的碎片,一边气鼓鼓道:“陛下若是不想喝。那臣妾便将院子里为陛下备着的药全都送给那些渴望吃药,渴望活着的人。” 瞧着她真是要出了门,床上的储良才开始着急,可碍于面子,又开口训斥了夏灵两句,“皇后如今真是了不起了,趁着朕病着,便能一句接一句的训斥朕。” 他扭了下身子,背对着夏灵,朝着夏灵伸出手,“朕说不喝了吗?朕只说了句苦,是你那碗没端好,竟是污蔑到了朕身上了!去,再给朕熬一碗。” 夏灵瞥了一眼储良,捧着碗的碎片走出了屋子。 刚进门准备打扫的胡总管正巧撞上了气鼓鼓出门的夏灵,“娘娘,您这是去哪儿?” 她寒着脸,说道:“陛下摔碎了方才本宫送来的药,劳烦胡总管再命人重熬一碗。来时可带了蜜饯过来?” 总管琢磨了会儿,缓缓摇头,“回娘娘,咱们陛下不大爱吃甜的,所以这回来便没带。” 夏灵点点头,“本宫也要出去一趟,劳烦总管照料陛下。” 说完,便迈步出了屋子。 一头雾水的胡总管愣神盯着夏灵气鼓鼓离开的背影,转身又瞧见了与贵妃娘娘的脸色如出一辙的陛下。 大抵心中也有了猜测。 他赶紧提着一张笑脸过去,“陛下莫要动气,娘娘方才还叫老奴去再熬一碗给陛下,娘娘是看您不好好吃药,一时忧虑,才会如此的。” 储良咳嗽了几声,仿佛几句争吵耗光了全身的力气,被胡总管扶着躺下,闭着眼睛喃喃道:“朕看她就是同皇后过不去,朕假意叫她皇后,她便怒了。她不要妄想着这般便能替代皇后,朕虽病着,可头脑却还清醒着!” 胡总管站在一旁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总之他所见都是贵妃娘娘伺候陛下兢兢业业,万分的体贴。 可如今陛下认定的事情,尽管左右为难,但做为奴才,也是不敢多嘴的。 前脚夏灵刚出门,走了没多远,天便沉了下来,一副要下雨的模样。 昨夜储安将他府邸住处告知了她,她便一路沿着找。 街上空无一人,伴着她的唯有萧瑟的冷风。 方才储良对她喊得那声皇后,又从脑海中跳脱了出来。 从她入宫开始,便是储良心情不佳,也从未听过他对楚月凝说过重话。 可今日那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上一次他训斥自己的语气。 她有细细听过,这宫中除了楚月凝敢对他自称“我”,再无旁人敢这般。 分明胡总管昨夜已说清楚伺候他的人是贵妃了,今儿瞧着储良也不像是病得认不清人的模样。 所以他这是明知自己不是皇后,却有意将自己贴身伺候的全部功劳都记在皇后的头上。 心都偏到大西洋去了。 他装睡,夏灵也不介意清醒着陪他演完这出戏。 待他彻底醒悟过来,再为自己的举动追悔。 - 到了安王府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 夏灵掸了掸身上的湿漉,进了门。 院子里也是冷冷清清地,每个屋门外都有人把守着,人人脸上都带着自己备着的遮面。 身着一身墨色长袍的储安风尘仆仆地从正厅走出,朝着她走来,“小王见过贵妃娘娘。” “给安王问安。”夏灵屈膝行礼,再没多余寒暄,直奔正题,“今日前来,是想问安王府中可有蜜饯?陛下不肯吃药,嫌药太苦,本宫想着寻些蜜饯给他。” 夏灵的话叫储安有些为难,手中的扇子打得掌心“啪啪”作响,“小王前些日子派人去寻了。许多小孩子也是吃不得苦药,但这城中的铺子也都不开了,府中蜜饯不多,也都分发出去了。谁也未曾想过,这蜜饯还成了难求之物。” 夏灵皱眉思索片刻,又急切地问道:“城中谁家铺子有蜜饯?安王可否告知他们所住之处,本宫去找找,兴许能找到些。” “娘娘稍安勿躁,小王去唤府中管事来。” 那管事说了半天,城中卖小吃的铺子也就两家,两家均不住城中,其中姓李那家住的稍微近些,就在城外十里的西陵村,把头第一家。 只是听闻那村子里的人已经走光了,仿佛没什么人住,不确信铺子的李老头在不在家。 几句话语之间,屋外已是大雨瓢泼。 夏灵跨出门,抄起了放在门边上的伞,撑到头顶,便朝着大雨里冲。 储安从屋中追出来,看着下起烟的大雨中的身影大喊:“娘娘且在小王府中避避雨!待车马归府,叫马车送娘娘去!” 他望着在雨中转过身,被淋湿了裙角,如出水芙蓉般夏灵,听着她回道:“不必了!要赶在陛下晚上吃药之前!谢过王爷好意!” 那在雨中脚步匆匆离去的身影,深深地印进了储安的双眸之中。 他转过身时,便对上了在正厅等待他的好友的带有戏弄意味的笑容。 他倒也不避讳,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正位,“贵妃娘娘的魄力并非是寻常女子可比拟的。面对佳人,欣赏之情流露也实属正常。只可惜,皇兄一心向着皇后,即便她做得再多,又哪里能容得下她半分?” 其中一好友赶紧出言劝阻,“王爷勿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储安笑笑了之。 他曾听皇兄酒后提过,只若是皇后愿意接纳他,他便愿遣散后宫,只为她一人。 兴许,万一,一旦。 皇后娘娘真得回心转意,说不准心中所愿也能够有朝一日成真。 原本以为是阵雨,结果却越下越大。 顶着雨走在空旷的路上,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些诡异,吓得夏灵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硬着头皮快步走。 王府中的小厮回到了府里,同储安回报其他宅子情况。 可储安却总像是晃神一般,仿佛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第四十二章 那个忠犬皇帝14 “外面的雨,可小些了?”储安缓过神,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厮问道。 “回王爷,愈发大了。” 他手里捏着还未落定的棋子,一旁地友人纷纷催促该他了,却见他猛然起身,朝着门外走,边走边喊:“备车马,本王要去南陵村。” 夏灵走到南陵村时,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淋湿了。 她哆哆嗦嗦地寻到了村头第一家,看着李家紧闭着门窗,便一只手撑着半墙,跳入墙内。 落地时,脚落进水坑,溅了她一身的泥。 夏灵低头看了一眼脏污的裙子,心道真是够狼狈的。 她踩着坑坑洼洼的泥地来到门前,抬起手砸了砸门。 只听着屋内没人应声,便大声地朝着门内喊:“开门!” 一听到门外是女子的声音,带着孩子躲在门口的老李头朝着门缝回了句:“我们家没有发热的!你快走!” 伞下的夏灵摘下遮面,对着门里喊:“我是来求蜜饯的!您家可还有多余的蜜饯?有多少我要多少,高价买!” 话音落下许久,窗户从里面被推开。 黑胖的老李头探出头来,见真得是个姑娘,便立刻将门给打开了,一手将夏灵拉进门,又迅速地关上了门。 老李头的屋子不大,一眼便能望全。 床上躺着个七八岁的男孩,脸上没有血色,闭着眼睛不住地咳嗽,瞧得夏灵皱紧了眉头。 一旁站着个与男孩差不多大,梳着个羊角辫的小姑娘,圆溜溜地眼睛正打量着面前对她来说的陌生人,好奇又觉得有趣。 夏灵见状,即刻将手里的遮面拿出来给小姑娘带在了脸上。 李老头吓得一把将小女孩扯到自己身边,紧紧地攥着女孩的手,步步倒退,“你做什么?!你果然是同那些人都是一伙的!你是不是要将我的孙子带走?!” “我确实是来求蜜饯的。”夏灵看着神情紧张的李老头,又扫了一眼躺在床上难受地皱着脸的男孩,随后抬手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这孩子已经染了病,将他带走是为了医治他的病,为何你如此抗拒?” “胡说!”那老头气的脸上的褶子都跟着颤抖,“你当我老了好糊弄了!村里人都说了,如今这瘟疫人传人,若是发现了得了瘟疫的,带走了便直接杀掉,这样便就能将瘟疫消除了!” 这是什么阴谋论? 夏灵皱着眉,好心劝说:“李老伯您可知晓这城中多少人染了病却无药可医的?若是将染了瘟疫的都杀掉了,那这春湖还能剩下多少人呢?将人带走,是为了给他们治病,治好了病,他们便自然能够回来了。您将您的孙子放在家里,不仅他会死,您和您的这个小孙女也是逃不过的!” 李老头的情绪不仅没有稳定,反而变得更加激进,“我不相信你!你简直一派胡言!戴着白遮面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新皇为人暴戾,当年他侵占江阳时,血流遍地。像他这般的人,哪里有那么好的善心?!” 原来是前朝的百姓。 夏灵听他一言,心中便更加有底,“虽然是金国来的皇帝,但皇后却是江阳的公主。她没有道理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丢掉了性命。如今瘟疫已经寻到了药,你若是不肯将小孙子送走,那我便回去叫人给你们来送药。到时你便知晓了,此举究竟是要救你们还是要害你们。” 李老头听着夏灵一言,面色稍微缓和了许多。 忽然门外一声嘶鸣,吓得李老头浑身一激灵,将小孙女拉到床前,死死地守着身后的孙子,大声冲着夏灵喊:“你骗我!” “我……”夏灵一头雾水,回头看着被推开的门外,大雨滂破之中,在伞下面带浅笑款款而来的储良。 她不禁出声:“王爷?” “去给娘娘取遮面来。”储良斜了一眼身后的随从,踏入门槛进了屋子,对着夏灵行礼,“如此大雨,娘娘弱女子一人,小王实在怕路上娘娘会遭遇危险,便前来接娘娘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李老头忍不住惊呼:“娘娘?你是宫中的娘娘?” “贵……”储安刚要开口,便被一旁的夏灵按住了手。 她走上前,冲着李老头笑笑,“我不是娘娘,只是住在宫中的江阳公主。只要我在宫中一日,便要护你们一日。不要信那些道听途说,此事是我定下的,只是想要尽量多救活一些无辜百姓。老伯你若是不愿将孩子送走,那我便叫人日日给你们送药来。” 那李老伯望着夏灵眼含热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顺带拉着小孙女一起跪下,对着夏灵拜了又拜,“草民谢过公主,求公主救救我这孙儿!他爹娘如今在远方,只将两个小儿留在家中,老朽愿用一命抵一命,只求孙儿平安。” “您快起来。我说了,孩子不带走,日日来送药。你放心,若是能救,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的救他。只是您得听我的话,我叫您做什么,您便按照做就是了。” 夏灵又耐心地为李老头嘱咐了许多,李老头也都点头称一一记下了。 随后便翻箱倒柜地掏出一个小麻布袋子递给了夏灵,不好意思地说道:“其余的都卖光了,这是给两个孩子留的,若是公主不嫌弃,便都拿走。” “那便谢过老伯了。”夏灵接过袋子,转身走到门口,却听到李老头在身后喊。 一回头,便瞧着李老头向前一步,欲言又止的模样,半天才开口,“村里的人大多都染上了病,只是他们害怕被抓走,便紧闭门户假装这村子里无人住。若是公主能将他们全都医治好,大家都会感恩戴德公主的仁慈。” 夏灵同储安对视了一眼,未等夏灵说话,储安便上前了一步,“明日本王会带人来南陵村,今夜还烦请老伯说动说动村民。如今能治瘟疫的药材是稀有之物,若是他们肯,那本王便留下些药材,日日叫人煎好,叫人挨家挨户地送。若是不愿,那自然也不强求。想活命的人从不再少数,他们不愿,外面有的是人抢着想要活命。” 第四十三章 那个忠犬皇帝15 从李老头家出来,夏灵跟着储安上了他的马车。 此刻手里握着的那袋子蜜饯,总觉得沉甸甸地压手。 她还记得自己在现世也经历过一场比这次规模浩大更加眼中的疫情。 原本记忆中的理所应当不以为然,认为是只要身在这片土地,就该享有的待遇。 在此刻才能体会到其中的艰难与辛苦。 储安拿起马车中桌子上放着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夏灵,“出门时,小王命人给娘娘备得姜茶,娘娘喝上几口,暖暖身子,勿要病了。此刻病倒了,小王可是不会顾及情面,将贵妃娘娘拉走,然后……” 他咧着嘴,表情故作凶神恶煞,冲着夏灵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原本还心情沉重的夏灵,被储安的动作逗笑,手中热茶的暖意,也似沿着掌心一路流进了心里。 瞧着夏灵的笑容如孩童般纯真灵动,储安也跟着轻松了一些,随意闲谈着问道:“方才贵妃娘娘为何假意冒充皇后娘娘的身份?这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要将这份功劳记在了皇后娘娘的头上?” “这便是我存在的意义。”夏灵放下茶杯,觉得同储安接触多了,也不必再用本宫本宫的称呼来说话,“当初陛下留我在宫中,给我了贵妃的名分,其本意是为了让我成为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助手,怕娘娘性子温婉在宫中被欺负。所以,坏事记在我身上,好事便都记在皇后娘娘身上。” 储安静静地端详着坐在对面的夏灵,明明说出来的话像如此残忍,却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瞧得他的心像是被握紧了一般,阵阵涌出酸涩。 这般好的女子,皇兄是瞎了眼不懂珍惜? “不值得。”储安倒了杯茶给自己,像是以茶代酒一般地一口将姜茶全都饮尽,试图纾解心中不快,“皇兄如此对你,为何还要留在皇兄身旁?难不成就是为了报答他救你一命的恩情么?” 储安脸上的忿忿不平,却让夏灵多了份心思。 这张网,许是能织地更大了些。 她缓缓放下杯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霎时间红了眼眶,轻声道:“没有值不值得,只若是能守在他身旁,见他安然无恙。纵使这一生,不曾入他心门半步,纵使只能远处望着他同皇后娘娘携手前行,我也无憾了。” 储安紧握杯子,胸口压抑地似要喘不过气,“这怎能叫无憾呢!” 夏灵笑着摇头,满心的苦涩仿佛都化作无奈的笑容,“其中有我难言的苦衷,安王不能懂,我更不能说。” 他情绪一急,便伸手握住了夏灵的手,“只若你肯说,什么苦衷,有何难以开口?若是我能帮上忙的,定不遗余力。” “为何?”她小扇子般浓密的羽睫下那双美眸透过泪光望向储安。 这一问,储安也红了脸,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即缩回。 他双眸有些慌张躲避着夏灵直勾勾的视线,“只是见娘娘行事仗义,不像女子,倒有些寻常男子都没有的广阔胸襟,小王甚是钦佩,若无僭越,便想结交娘娘这个好友。” 好友? 夏灵扭过头,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粲然一笑,“此次来到春湖,有幸识得王爷。若是没有王爷仗义相助,我一人也定是做不来这些事情的。若是王爷愿意,那我若能同王爷成为好友,我自然是高兴的。自然王爷愿同我做好友,那我便将心里的秘密说给王爷听,当为王爷解一惑,也当作为我们结交之礼。” 原主的回忆涌入脑海,夏灵便开始娓娓道来:“江阳皇帝只有一个女儿,便是月凝公主。因公主少有,便一直被皇帝捧在手中,视若珍宝。公主被宠的骄矜,同旁人合不到一起。偶然父亲带我赴宴,竟同我玩到了一起去。皇帝大喜,便将幼时的我送入皇宫,作为公主陪伴。八岁那年,听闻江阳入侵金国失败,却带回了金国的太子,囚禁在禁宫之中,作为质子。那日公主同我打赌,我输了,赌约便是溜进禁宫取质子一根头发回来。” 储安在一旁喃喃道:“皇兄……” “嗯。”夏灵应了一声,继续说:“自小我便同父亲学了些功夫,禁宫旁栽着一棵树,我便趁着入夜上树,在跳上房檐,溜进了禁宫。那年夜深,禁宫之中不燃烛火,只记得野草萋萋,一个瘦小的银发孩童蹲在月光能映到的墙脚,望着我满脸愤恨地问我是谁。我只敢说自己是这宫中婢女,怕被人发现便按住了那质子,摘走了质子的一根头发。可入了夜每每想起那张脸和瘦弱的样子,我又睡不着了,便偷着用衣裳包走了白日里没吃完的糕点,又溜到了禁宫。” 储安陷入沉思,心中也有了猜想。 “那质子见到我以后,硬是不肯吃,非说我投了毒,给我气得够呛。”夏灵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也忍不住笑起来,“所以我便自己咬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硬塞到了质子的嘴里。发觉没毒,饿了好多天的他便像是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所有的糕点。我觉得他好有趣,便日日夜幕落下时去给他送吃喝,时间久了,便仿佛成了朋友。他同我讲起金国的好,说那里有高山大河有草原,不似江阳净是无趣的平地。也说金国人善良热情,祖先都是游牧之人。又谈起了江阳皇帝的暴政,以及他心中驱散不去的恨意。” 说到这里,夏灵的脸上浮出一抹红,眼中也带着期许,“我说想去金国看看,那质子却说,待他回去长大,亲自来接我去金国,他要好好带我看看金国的江山。到时我再也不是江阳的奴隶,而是金国的皇后。” 后来金国重整,兵马闯入江阳主城营救质子的消息。 原主是从公主的嘴里听到的。 她猜测这大抵是唯一一次质子能得救的机会。 可那时储良身子弱,原主便背着他,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屋顶,给他换上了女孩的衣裳,把帽子带在了他头上,将他带出了宫。 质子出逃,江阳皇帝手里唯一握着能制约金国的人没了,便大怒下令彻查。 一查便查到原主当夜带人出宫。 鞭子板子打在身上,原主几乎被打到半死,硬是咬紧了牙,一个字都没有说。 第四十四章 那个忠犬皇帝16 在城门相别之时,储良赠了原主自己藏在身上的竹簪子,承诺若有一日战争时,只要拿出这竹簪子,两人便再能相认。 三年后,江阳再次发动战争。 金国皇帝皇后被杀,百姓惨死,便就是这样十二岁的太子储良同长兄硬是指挥手中为数不多的精兵,将江阳的军队打出了金国。 公主抱怨金国难打,原主却在窃喜储良又一次大难不死,也听闻同年储良让贤,将太子之位让给长兄,由长兄继位。 七年后,他同长兄率兵,征讨江阳。 战争打了整整五年,储良的长兄死在了战场上,他却率领大部队直奔江阳主城,一举拿下江阳皇帝的项上人头。 听闻储良打入宫,公主吓得瘫倒在地,声声喊着自己不想死。 原主便将一直保留在身上的竹簪子插在了公主的头上,自己躺入尸体堆里让官兵运出了宫,再逃回家里。 彼时家中已经横尸遍地,储良在搜剿前朝重官家里的时候,发现了她。 原主望着自己心心念念爱过许多年的人,也是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哀大莫过于心死。 本以为就是这样的死了,却被他放掉一命,直接囚禁于禁宫之中。 “许是命运。”夏灵轻声一笑,“兜兜转转这些年,又回到了曾与他相遇的地方。每当天上除了月亮,我便缩在那个月光唯一能照到的角落里,回想着幼时与他相处的点滴,又一边记着他杀了父母的恨。两边撕扯,我几度寻死。却有一日无意挪动草席,见到了他写在地上歪歪扭扭密密麻麻的忍字。我幡然醒悟,他有何错?是我父亲率兵亲自杀了他父母的命,这是我欠他的,只当还清了。从那时便掐断了心中的情与恨,打定主意何时死何时算。” 这些,储安曾听储良讲过。 那个敌国的姑娘,救了他一命,储安也是一直知晓的。 后他随皇兄来到江阳,知晓他找到了那女子,说是江阳的公主,恨他入骨,他却执意封她为后。 封后大典那日,他看着皇兄拉着皇后的手一步一步地朝着大殿走,脸上的笑容干净纯粹,就如同从未经历过那些战争与鲜血的少年一般。 此刻储安那颗朝着夏灵奔赴的心也跟着死了。 他明白,无论自己再努力,怕是都不能感动夏灵分毫。 那段记忆,是任何人都不能够替代的。 储安冷笑一声,“真是可笑。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在面前,皇兄却不识。你为何不干脆告知皇兄此事真相,何必将两人都蒙在鼓里,苦苦煎熬?” “若我说了,皇后的宿命该是什么?”夏灵扭头看向储安,黑白分明的大眼,晶莹流转,看得储安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平静。 两人都知道答案,所以便不用夏灵再多言。 储安抬头看向夏灵,望着眼前单薄消瘦,却背负如此之多的她,忽然有些心疼,方才还大到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小的像是蚊子嗡叫一般,嘟囔道:“不委屈吗?” 她叹息一声:“这些年都过来了,还谈什么委不委屈。皇后对我也恩重如山,没有前朝皇帝对父亲的信任与赏识,我也不会有那么多年的好日子过。所以他们二人,只要好好的,我便无所求了。这一生如何都能过。” 聊着聊着,车也停下来了。 车夫敲了敲车厢上的木门,“王爷,到别苑了。” 夏灵也不留恋,拿着手里的蜜饯便推开马车门下了马车。 储安刚要动身,她便站在地上朝着喊了声:“不必送了,这外边还下着小雨,莫要再将王爷淋湿。既做好友,咱们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望着一身狼狈脚步轻松的夏灵,车上的储安许久回不过神,喃喃道:“不急一时,便是急了也是无可奈何。” 刚进入储良休养的屋子,就听到里面他在鬼喊鬼叫。 “怎么了?”夏灵抓住脸色难看,捧着一堆瓷碎片从屋子里走出来脸色难看的秋雪。 秋雪一见着自家娘娘回来,顿时想看到了救星一样激动。 “娘娘您这是去哪了?可是回来了!陛下在屋子里闹了许久了,非要见到娘娘才肯吃药。胡总管在里头被骂了个狗血临头,如今陛下更甚,抓起床边放着的摆件儿就往地上摔,摔了一屋子的碎片。” 非要见她? 夏灵皱眉琢磨了半晌,忽然明白过来,“是要见我,还是要见皇后娘娘?” 秋雪答道:“您啊。陛下糊涂了,虽是嘴上一直喊着皇后娘娘,却始终说着娘娘方才发脾气离开,许久不回来的事儿。” 揣着明白装糊涂。 夏灵拍了拍秋雪的肩膀,示意她安心,“我去瞧瞧。” 安下心来的秋雪这才看到夏灵身上带着泥,头发也是凌乱毛躁的模样,身上也有些地方湿透了,衣裳干湿不均,瞧着一块一块的,“娘娘,您这是去哪了?怎地如此狼狈?陛下在气头上,要不奴婢帮您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去。” “不必。”夏灵甩下一句话,拿着手里的小布袋子急匆匆地进了屋。 一进门就瞧着披散着头发的储良盘腿坐在床上正黑着一张脸训斥着胡管家,说他看个人都看不住。 胡管家也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挨骂,满头大汗,颤颤巍巍,一句话都不敢辩驳。 入门的夏灵开口打断了储良的暴躁,“陛下,臣妾回来了。” 听到夏灵的声音,储良迅速扭过头看向她。 那双长眸里分明有着激动和惊喜,却仍然硬摆着一张臭脸,语气生硬地回应道:“皇后还知晓回来,果然人都是经不起考验的。朕不过是小病一场,皇后便要将朕弃之不理了。” “陛下这是病好了,来了精神头儿了。昨日坐都坐不起来,如今倒是能底气十足的骂上小半天的人了。”夏灵倒是也不客气,一边朝着床边走,一边嘲讽着他,肉眼可见的储良上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 终于不用装阿谀奉承了,找回本色的夏灵也觉得全身舒爽通畅。 夏灵扯着凳子坐在床边,找了个由头支走了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胡管家,“胡总管您帮忙将这药端出去,热一热。” 第四十五章 那个忠犬皇帝17 “奴才这就去。”胡总管端起药,一溜烟儿地拔腿跑了出去,心中感恩贵妃娘娘真是神仙一般地出场,立刻解救了水火之中的自己。 沉这一张脸的储良上下打量着夏灵,瞧着她半干的头发有些毛躁,许多个小毛茬支棱在脑袋上,头发像是要炸开了一般,身上湿的湿干的干,衣裳瞧着有些斑驳,再往下一扫,便瞧着裙子上都是些泥点子。 他便寒声问道:“去了哪里?堂堂皇后,竟是弄得如街边儿乞讨的一般狼狈。朕还病着,你便忍心一走走了许久,竟是一点儿都不担忧?” “要饭去了。”夏灵更是直接了当,“臣妾以为陛下不愿意见着臣妾,便出去了,想着叫陛下静静心,再说……” 她眉眼之间染上一抹笑意,双眸打量着坐在床上背挺得笔直的储良,“臣妾瞧着陛下这已经好得八九不离十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的。” 储良瞪着眼睛,这场病叫他瘦了许多,那眼睛便越发的显大,瞪着眼珠子故意显得自己很凶很不好欺负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反了天了,你真是反了天了。如今倒是有胆子嘲讽朕了,合着从前那些温柔贤淑落落大方都是装出来的。朕也竟是瞎了眼,竟是看错了你的本性。” 她眼睛笑得如同弯月一般,歪着头,手指绕着发丝,玩心大起,故意用话刺激储良,“臣妾何时温柔贤淑了?当年翻墙爬树闯禁宫给陛下送吃的,拿着树枝子在月下同陛下比剑,自小便没有半点温柔贤淑的模样,陛下都忘了吗?” 瞧着她脸上狡黠的笑容,储良的表情突然呆滞。 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 迎娶皇后以后,自己时不时地想同她说说从前,可皇后也总是冷着一张脸,半个字都不愿提起。 时间久了,自己也仿佛将那些往事尘封到心底。 如今再将那些曾经唤出来的竟不是皇后,而是夏灵? “陛下怎么了?是将幼时那些事儿都忘记了吗?”夏灵看着储良眼中的惊愕,抬眉好奇问道。 也是。 毕竟是从小跟在皇后身边的人,又怎会不知这些,倒是没什么奇怪。 片刻之间,想通了事情原委的储良将面色恢复如常,“朕如何能忘?那是朕心中抹也抹不掉的记忆,倒是皇后自入宫便不愿再提起,如今倒是有了闲情逸致,再不介意了?” 倒是反将一军。 夏灵正琢磨着该怎么说,突然一股药香味飘来。 她回过头,看着胡总管步子缓慢,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走进来。 “该喝药了,陛下。”夏灵起身将药接了过来,递给了储良。 储良皱着眉头盯着那碗黑黑的药汤,又抬头看了一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都不变一下的夏灵,始终不肯伸手接。 见他又是一副闹别扭的模样,夏灵心生一计,故作烦躁地催促道:“陛下快些喝。看着陛下喝完药,臣妾还要出去一趟呢。” 本来就不想喝药,一听到夏灵这样语气不耐烦,储良抬起脸,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他怔愣地盯着夏灵,“是朕听错了?你是在催朕?” 夏灵撇撇嘴,一副无辜模样,“臣妾没催啊,臣妾只是说叫陛下喝药,喝完药臣妾才能安心出门。” 储良琢磨,这不还是催吗? 他坐直身体,更没有去接的意思,反而是双臂一抱,愣生生挺在那儿,同夏灵僵持了起来,“来你说说,朕听听,你究竟是要见谁去,这般着急?” “见安王啊。”夏灵倒是不避讳,“方才同安王约好了,要一同去瞧瞧那些被安置下来染了病的百姓。呆会儿他便要过来接臣妾了,臣妾不习惯叫别人等。” 安王? 那日迷迷糊糊仿佛听胡永成说了一句安王,这些日子便也没有在意。 夏灵如何同储安走得这般近了? 看着储良越发深沉的脸色,她更是不介意再为这怒火再添一把柴,“近些日子,还多亏了安王相助臣妾。将那些染了病的灾民安置在了自己的府邸宅子,帮了臣妾不少的忙。安王为人温和,好相处,同他在一起像是相识了许久的老友一般自在,商榷事情时也一点就通了,聪慧至极。此次若是春湖百姓能挺过这一遭,头等功便该是安王的。” 储良上眼皮搭下眼皮扫着夏灵的脸,气得咬牙切齿。 这是什么表情? 身为自己的后妃,竟是用如此欣赏赞扬的语气去夸赞旁的男子。 真叫不知廉耻,岂还有一丝作为后妃的自觉?! 嫉妒几乎要让储良丧失了理性,说起话来更是有些漏洞成堆,“你倒是很欣赏朕的弟弟,朕同你相处这些日子,一句夸赞都未曾在你口中得过。安王便那么好?胜过朕了?!” “安王好啊,但只是人好。陛下都已经是天下之主了,又哪里却臣妾的两三句片面肤浅的夸赞呢,再说臣妾又不是没夸过,只是陛下不记得了。”她说着说着,表情有些委屈,声音也愈发小,最后一句话小到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声音一般,“陛下的心大,大到能容下天下百姓。陛下的心也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温温柔柔自言自语的一句抱怨,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储良的心。 他几乎忘了,自己前些日子答应下皇后的事情。 若是她能觉得安王好,那更是让他少费了许多的心思。 一时之间,心中酸涩同愧疚交汇,百感交集在心头。 他垂下眸,似是没听到一般不再言语,伸手接过了夏灵手里的汤药,一口便将汤药喝了个见底。 苦辣苦辣的味道在口中四处乱撞,哭得他紧紧地皱着一张脸。 忽然夏灵的手按在储良的嘴上,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夏灵笑得欢快,继而感受到一股酸甜冲淡了嘴里的苦辣。 他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蜜饯。”夏灵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布袋子,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臣妾没有生陛下的气,臣妾也知道药苦到陛下难以下咽,知晓这趟来没带什么甜的东西,便拼命的想辙。最后还是安王府里的管事告知臣妾,南陵村有个卖蜜饯的,臣妾便跑过去,将他留给孙子孙女吃的蜜饯买回来了。” 储良望着夏灵明晃晃地笑容,忽然有些恍惚,就像是看到当年从屋檐跳下来的那个小姑娘,捧着一包袱的糕点,献宝一般地递给自己时那般的心情。 第四十六章 那个忠犬皇帝18 储良这才明白,原来夏灵裙子上的泥,毛躁的头发,斑驳的衣服,都是因为淋着雨徒步走了许多里,只为了寻一些蜜饯给自己,才弄成这般狼狈模样。 口中蜜饯的甜,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喝了药便好好再睡一觉,陛下。”夏灵将床上的枕头重新压平,扶着储良躺在了床上,又细心地帮他盖好了被子。 纤细的手指将挡在他眼睛上的两根银发拨开,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储良的肌肤,不由得引得储良心头荡漾。 她缓缓扬起嘴角,声音温柔如水般地哄道:“陛下好好睡一觉,臣妾呆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便起身,却被储良直接扯住了手。 夏灵不解地朝着他看,只见他紧闭着双眼,紧蹙着眉头,一副没有安全感地模样,别扭地说:“别走,哪也不许去,就在这里守着朕。待朕好了,朕亲自去治理瘟疫。” 闻言,夏灵也只能叹息一声,任由着储良握着自己的手,守在床边。 原本就对储良没感情,所谓深情,没有一刻能离得开演技。 胡总管也不在屋子里,所以也没必要伪装。 一下子紧绷地神经放松了下来,她整个人也被这几天折腾到了疲惫至极。 先是弓着身子,下巴垫着手趴在床边,眼皮发沉地发呆。 没多一会儿,便再抵挡不住困意,直接进入了梦乡。 夏灵在现世就没什么特别大的爱好,作为演员起早贪黑的,没怎么睡过好觉,所以特别爱睡觉。 但因为从小便随着家里人四处躲债,所以留下了睡不安稳的毛病。 有点动静,便要清醒。 储良只微微地挪了挪身子,夏灵虽闭着眼睛,但也猜测他大概是睡醒了。 睁开眼睛的储良看着趴在自己身边,睡得如同一只小猫般的夏灵,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节轻轻地刮了两下她肉乎乎又光滑的脸蛋。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才能正视自己为她而动的那颗心。 虽觉得有些愧疚楚月凝,但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总是朝着夏灵靠近。 刚到春湖之时,皇后说夏灵与幼时像是变了一个人,有了野心和算计。 但看在幼时相伴的情分上,乞求皇上将她换个身份,赐婚他人。 面对楚月凝的请求,储良一向都是难以开口拒绝,当下也并未察觉到什么,便一口应了下来,还谋划着储安并未娶亲,是个合适的人选。 如今,见她字字句句不离储安,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对储安的赞赏。 于他来说明明是好事,但听起来总像是有一团火绕在心头,怎么浇也浇不灭。 想到要将她拱手送人,未曾预料到,竟是会这般不舍。 察觉到储良的动作,猜他心中多少有了些自己的位置,便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即将入夏,春湖的天更暖了些。 接下来的几日,夏灵便乘胜追击,日日伴在了储良的身边不曾再离开了。 天气好,温度高,外面花开得正好。 尽管储良懒得动,却也还是被夏灵硬生生地拉出门,逛花园。 走累了便在凉亭之中小歇一会儿。 储良有时兴起,会与夏灵赌识花。 两人蒙上眼睛转一圈,随手一指,指到什么花儿便要抢着说出那花儿的名字,谁说得快算谁赢。 但每每都是她输,储良都要在她的额头上,响亮的弹一个脑门,次次用力到她额头通红,几度被疼的要落泪。 可夏灵便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越是输便越是想要赢。 那愤怒又不服气的模样,逗坏了储良。 他觉得有趣,便愿意陪着她一直玩,偶尔也会输两局,只为了观赏夏灵那一副有趣的得意模样。 你来我往乐此不疲。 有时累了,便在晚霞下坐在石桌上,他读书,她在一旁趴着睡觉。 岁月静好,晚霞流云,清风微荡,树叶簌簌。 每每这般时刻,储良便会生出一丝错觉。 没有什么尔虞我诈,没有深宫之争,更没有什么君主之忧。 仿佛他们是自小相识,相伴长大,许定终身再到儿女成群白头偕老的一对儿平凡夫妻。 此生只有他们二人从相遇到结束。 储良知晓自己的想法不该,更知晓自己所想愧对楚月凝。 每每起了这种念头,便觉得自己罪恶,罪恶之中却还藏着一丝丝的期许。 夏灵在这场“临别之战”中,没少用劲儿。 什么装可爱的功夫,什么少女的娇羞,一股脑齐齐上阵。 时不时地摔个跤,时不时倒一倒晃一晃,储良也是能极其配合的全盘接收。 喜不喜欢,主要看眼睛。 喜欢了,眼睛藏不住。 不喜欢,眼睛不说谎。 每每氛围到了,夏灵便会直视着储良的眼睛,直到清楚的看到储良眼中呼之欲出的浓情蜜意,她便知晓该到了进行下一步的时刻了。 - “娘娘!安王来了!” 冰儿急匆匆地跑入门内,一句话便燃起了楚月凝心中的希望。 楚月凝被储安接到了这宅子里八九日了,虽说宅子只有她与冰儿两人住,极其宽敞。 可每每想到夏灵日日夜夜守在储良身侧,心中便憋屈地要命。 门口被人把守着,这宅子便是再好再大,也不过是个监狱。 这些日子储安的管家和大夫时不时跑过来给请个安把个脉,见她安然无恙,便急匆匆又离去。 若是能说服储安放自己出去,便能解决心中忧虑。 楚月凝急匆匆地敞开了大门,却看到储安并非自己前来,身旁还有穿着淡紫色衣衫,笑眼盈盈,精气神饱满的夏灵,同他并肩一起。 见到夏灵,楚月凝就恨得牙根痒痒。 她同储良刚到春湖,储良就一病不起,两个人还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夏灵便又冲出来打乱了自己所有的计划。 真是个叫人恨死的祸害! “你来做什么?!”一瞧见夏灵过来,楚月凝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冲着夏灵冲过去,“是来看本宫的笑话?!” 楚月凝这样的冲动,是夏灵万万没有想到的。 本以为她独自在这个宅子呆了几天,也能好好理理自己的思绪,却没想到情绪更加急躁了。 还未等夏灵做什么反应,储安便直接冲到她面前,用身体将她和皇后隔开,“皇后娘娘勿要责怪贵妃娘娘不周,近些日子贵妃娘娘忙着救染病的百姓,又得照顾皇兄,实在抽不出空儿来探望娘娘。贵妃娘娘也嘱咐过小王,叫小王多照顾娘娘,多来探望娘娘,是小王的不周到,给忘记了。” 第四十七章 那个忠犬皇帝19 储安只言片语便让楚月凝听出了不对劲。 她怀着心事打量着二人,倏地明白了其中奇怪之处。 这狐媚子,怕是短短几日,便蛊惑了安王的心。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安王动心,自己便能利用安王,兴许能促成此事,也为自己解了忧虑。 “原来如此。”楚月凝立即缓和了脸色,绕到储安身后,拉起夏灵的手,一副愧疚样子,“是本宫的错了。如今这瘟疫闹得人心惶惶,不知晓陛下如何,日日困在这院子里,本宫心焦。你又不来,本宫便觉得心里不舒服都无人说话纾解,一时语气急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变脸比翻书还快。 夏灵狐疑地看了一眼楚月凝,又看了一眼同样不知所然的储安。 这皇后又是打的什么鬼算盘? 无论皇后是打了什么主意,自己都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她也软声细语,用手握住了楚月凝的手,回应道:“是臣妾不周到了。今日来便是想同皇后娘娘说一声,陛下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是一直喊着娘娘。臣妾打听过大夫,说娘娘都按时喝药,如今身子已是无碍了。今日娘娘收拾收拾,明日臣妾便派车马过来接娘娘。” 这就……可以回去了? 听到夏灵这么说,楚月凝确实有些傻眼。 本以为她今日过来是来挑衅,却没想着她真得如当初所言,是为了医治储良。 “啊,好。”楚月凝嗓子发干,回过神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本宫也不会忘记你为陛下所做,定是会在陛下面前美言的。” 夏灵干脆利落地回绝,“不必。这期间陛下神志不清,始终是将臣妾认成了您,臣妾也只得假装成您。无论娘娘信不信,但臣妾说过的都是真。臣妾只想为娘娘陛下好,陛下是否看重臣妾,对臣妾来说都不重要。” 说过的都是真的? 这夏灵惯是会在男子面前假装一副善良做派。 她每一次眼神中闪过的危险,每一次恶毒凶狠的威胁,自己又如何能忘呢? 说白了,夏灵只是在告诉她。 她不稀罕自己的美言,尽管没有她的美言,她也定能胜过自己站在陛下身边。 只怕是如意算盘打得太早,也太过胸有成竹了。 楚月凝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抬起纤纤玉手,轻轻揉了揉额头的太阳穴,“今日本宫有些累了,便不留你们了,贵妃早些回去侍奉陛下。咱们日子且长,有些话不急于此刻都说完。” “是,那臣妾便不叨扰了。”夏灵垂下头,行了礼,便同储安一同离开了宅院。 “娘娘,安王长得真俊俏。”冰儿一步三回头地望向朝着门离去的储安背影,痴痴道。 楚月凝闻言停住脚步,狐疑地扫了一眼冰儿,开口便打破了冰儿的幻想,“莫要贪心。他是陛下唯一的兄弟,又怎会娶一个宫婢为妃。” 她继续朝着门走,却不见身后冰儿幽怨的目光。 “奴婢也是为了娘娘考量。就凭贵妃那般狐媚,说不准哪一日便将过往之事告知给了王爷,王爷一看人就单纯,若是善心大发将此事告知陛下,只求让心上人得偿所愿,到时娘娘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冰儿快步走到皇后身边,瞧着皇后在认真考量的模样,便再度开始鼓吹,“娘娘要得不就是让那贵妃再不能翻身吗?您说从小她作为公主陪伴,便惹得先皇那般喜爱,夺取了本该属于您的爱。咱们便要将她贬低到尘埃,若是您的贴身宫婢我成了正妻,她却做了妾,那您便是又压了她一头不是?” - 夏灵和储安刚走出门口没两步,皇后的贴身宫女冰儿便冲出来,一副急匆匆地模样,“王爷留步。我家娘娘有样东西要交给王爷,还烦请王爷同奴婢回去一趟。” 储安看了看夏灵,那眼神像是在等夏灵批准一样。 夏灵礼貌一笑,撂下一句“王爷先忙,我就先回去了”便转身钻进了马车里。 储安心中隐约有种不大好的直觉,但毕竟是皇后娘娘传召,不去便是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便开口道:“带路。” 屋内茶烟袅袅,楚月凝手中捏着茶杯盖子,不停地刮着杯沿,声音清脆却也刺耳。 储安目光淡漠地望着坐在对面始终不开口的皇后,语气不大和善:“皇后娘娘若是有话不妨直言,小王还有要事在身,实在耽误不得。” 她笑笑,也不再绕弯子,选择直来直去,“王爷如今可有心上人了?按理说王爷到了年龄,理应婚配。本宫这儿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不若本宫同王爷说说,看看王爷是否中意?” 储安察觉她在为自己布陷阱,便直接回绝:“小王暂无成婚之意,不劳皇后娘娘费心。” 楚月凝挑了挑眉,嗓音也提高了两倍,“哦?贵妃,夏灵,也不成么?” 储安霎时间便直接变了脸色,迅速起身,“皇后娘娘,您这是在侮辱陛下,也是在污蔑小王同贵妃。” “王爷莫要着急,先听本宫说说这话从何而起。”皇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夏灵自小便在宫中。她是江阳骠骑将军的女儿,自小便活泼不受管束,本宫也是喜欢她这个性,便将她留在宫中做陪伴。原是这般性子的她,便从此被困在宫中,像是被关在笼子的鸟儿一般。江阳没落,她又被囚禁禁宫,本宫亏欠她太多。” “……” “本宫知晓一直亏欠她,也明白我与她情同姐妹,她始终心里惦记着本宫,想要呵护着本宫一路走得平坦,可本宫心里又如何忍心叫她一直牺牲?她不爱陛下,又必须顶着陛下给她冠上的头衔,日日胆战心惊。之前本宫始终对陛下有恨,可陛下这一病,本宫像是所有的都释然了,也想通了。来时便同陛下商议过,将夏灵更名改姓,重换身份,嫁个好人家。” 楚月凝越说越伤感,没有眼泪也硬是皱着眼睛挤出两滴来,“本宫也想让她日日伴在身边,可本宫不能这般剥夺她的自由。最终,陛下终于同意本宫的提议,思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便是……” 第四十八章 那个忠犬皇帝20 楚月凝盯着已经知道答案,眼神里闪烁着期待的储安,轻声道:“便是王爷你啊。” 储安没想到,自己的梦会这般轻易实现。 昨日万念俱灰,今日却又在灰烬中找到了未被扑灭的火苗。 “但是这还是有前提的。毕竟夏灵是前朝将军之女,将军也是当年侵占江阳的主要人之一,再加上她曾是贵妃,若是做了正妻多少有些不合规矩。”楚月凝将身旁的冰儿拉上前来,“本宫同陛下商议,想着王爷便将冰儿收了,名义上作为正妻,再迎娶夏灵,这样也说得过去。” 原本便觉得此事有些奇怪的储安,终于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脸上刚褪去的冰冷再一次重新攀回到脸上。 他瞥了一眼低着头甚是羞涩的冰儿,寒声问道:“这是皇兄的意思,还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尽管储安的语气之中带着些威胁的意味,早已想好对策的楚月凝却甚是从容,“是本宫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陛下,但本宫还是要劝王爷一句。这是本宫拼命争取来的,再问一遍,陛下兴许会反悔,到时候本宫可就无能为力了。” 储安起身,负手而立,嘴角带着笑意,“娘娘许是会错意了。小王并无心爱之人,对贵妃只有敬意,并无半点男女情爱之心。另外,小王要娶的女子,定是要天下独一无二之人,并非是个女子就能做小王的正妻。择日,小王定会将本意回禀于陛下。” 换而言之,便是叫皇后死了那颗算计的心。 瞧着储安离去,冰儿却先慌了起来,“娘娘,他若是真同陛下说了,该如何是好啊?” “慌什么。”楚月凝瞪了一眼冰儿,“只若本宫肯给陛下点好脸色,此事还怕不成吗?左右明日本宫要回去了,到时便有他着急的。” 出了宅子,马车已经等在宅子门口。 储安正心有疑惑,去到别苑的路不算近,这一来一回便是这样快的么? 正琢磨着,便看着帘子被掀开,夏灵挂着灿烂的笑容探出头来,目光盈盈地望向他,说道:“等了王爷许久了。” 这一刻,他又惊又喜。 原来她没走。 储安心情愉悦跳上了马车,钻进了车厢,刚坐下便开口问她为何还在这等着。 夏灵笑笑回道:“这本是王爷的马车,若是为了送我回去,叫王爷在这里苦等,便不大好了。” 一路上,她望着窗外,始终同他说着闲话。 等来等去,也没听到她问自己皇后娘娘叫他回去的事情。 最终还是储安先沉不住气,似是玩笑般的语气试探道:“方才皇后娘娘叫小王回去,竟是同小王说了个极其荒唐的事儿。” “嗯?什么事?”她趴在窗框上,看着无人的街巷和开得娇艳的花儿,漫不经心地回应。 夏灵越是不在意,储安便不知为什么越是紧张。 “哈…哈哈哈……”储安揉了揉脑袋,极其不自然地干笑了两声,“皇后娘娘许是病了,竟是说要将你许给小王。贵妃娘娘如何能许给旁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陛下竟是也准了。哈哈…哈,娘娘说荒唐不荒唐?” 其实不荒唐。 夏灵虽不吭声,但心里却认为这些都正常。 她记得原主幼时曾和储良谈论过后宫生活,储良也说金国没有太多的管教约束。 历代帝王将自己宫中还未临幸过的妃子,送给大臣王室做礼,也是常有过的事。 兴许只是储安当时年幼,未曾见过这般。 她问:“陛下应了?” 他尽力自然地表现自己不在意,一转头对上夏灵如同审视一般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那目光穿过了眼睛直直照入心间。 一时间汗毛直立,吓得他嘴唇都跟着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本以为她要发怒亦或这至少失落伤心。 可却看着她又是那一副云淡风轻,根本不在意的样子模样,朱唇微启,轻声念叨了句:“也不是不成。王爷人长得俊俏,性子好,为人仗义,有着数不过来的好。若是真得将我许给王爷了,倒是也算看重我,没有将我许给乱七八糟的人。” 夏灵一席话,似是打开了储安希望的大门,瞬间一束光便照亮了自己此生漆黑的路。 她又问:“可我心中装着别人,我是前朝罪臣之女,王爷皆是知晓的。我如此这般配不上王爷,王爷也愿么?” “愿。”储安伸手抓起她放在膝盖上似是无骨般娇软的手,神情万分真挚,额头甚至因为紧张冒出一颗颗细密的汗珠来,“谁说你配不上?你是小王见过最独特的女子,站在你身旁,小王都有些自愧不如,何来配不上?你若是心中有他,那小王我便努力对你好,相信你总能看见。若是你不愿接受,那你我便相敬如宾,只当是最亲密的好友。” 看着夏灵忧心忡忡地模样,他只怕自己说的话不够虔诚,不能打动,便又信誓旦旦地说道:“只要你愿,用小王的一切来换你。虽只有幸同娘娘相处数日,却可抵数年。今日皇后娘娘说要娶你,必要先迎娶她的贴身宫女冰儿。且冰儿为正,你为侧。若是你愿嫁我,我便再不会娶旁人,其中困难都交由我。” 这些真挚掏心窝子的话,兴许对别的女孩子来说听了会很动心。 但对于夏灵这种极其清醒,目的性非常强的人来说,心里就只有一种感受。 那便是,储安是个好人。 她有些为难,明知道储安是个好人,可还是要利用他,叫人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但却不得不做。 车马停在了春湖别苑外。 夏灵便也不多做停留,只同储安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叫他晚上来接她,便下了马车。 如若没有这一茬儿,夏灵也已经做好了让路给皇后的准备。 人总泡在蜜罐儿里尝不出甜,一旦将他拔出蜜罐儿,他自然也就知道没有甜的难受。 如今皇后倒是很配合的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除了利用储安叫自己有些于心不忍,其他的正中了她心里的如意算盘。 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 回到别苑的夏灵,先去了小厨房,亲自烧了一桌的菜。 这是她在第一个世界学到的技能,原还以为用不上了呢。 提着食盒入门的夏灵,一进门便看着储良靠在床头。 如云般的长长银发披散在肩上,腿上放了一堆还未开启的信封,手上正捧着一封信读得认真。 第四十九章 那个忠犬皇帝21 听见动静,便抬起头望向门口。 前些日子惨白惨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那双无神的眸子仿佛又有繁星重新住回,闪烁明亮。 他放下信,平静如水的眼眸像是黏在了夏灵的身上,“今日去了何处?” “臣妾不是今日才到么?”夏灵故意装作诧异的样子,走到储良的床边,跪了下来,垂着眼眸,语气低落,“陛下久病多日,身为贵妃,此刻才来侍奉陛下,请陛下恕罪。” 什么意思? 储良怔愣地盯着面前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储良紧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你在说什么?什么今日才到?那平日里朕见到的难不成都是鬼不成?” “陛下在说什么?臣妾明明今日才到。日日伴在陛下身边伺候,劳苦功高的,是皇后娘娘。怕是陛下病未痊愈,是不是瞧花了眼?”她顿了顿,抬起头,冲着怔愣的储良莞尔一笑,“今日臣妾见过了皇后娘娘,还听闻了一件喜事。娘娘说同陛下商议过了,想为我更名改姓,想将我解救出深宫,嫁入安王府……为妾。” 明白了。 储良看着表面平静语气凉薄的夏灵,彻底明白她的意思了。 望着夏灵眼中的失望,他一颗暖烘烘的心,像是瞬间坠入了万丈深的冰窖。 明明长了嘴,却不知如何为自己申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夏灵起身,用手指了指正厅的方向,故作明朗道:“方才臣妾到小灶房亲自做了吃食,陛下还未曾吃过臣妾做过的东西,若是不好吃,还望陛下见谅。”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前后之间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难以逾越。 明明这两日才变得亲近,却又突然变疏离。 储良缓缓地朝着摆满佳肴的桌子走,腿沉得像是灌了铅一般。 菜越是丰盛,两人之间的氛围便越是伤感。 仿佛是为了送别,才有了这场家宴。 “朕,竟不知你会做菜。”储良抄起筷子,望着满桌子的丰盛,心里压抑。 夏灵夹起面前的一块菠萝肉送到了储良的碗里,“陛下尝尝这个菜,日日要吃苦药,偶尔吃些酸甜的,便能开胃了。” 储良将肉送进嘴里,明明肉是酸甜,可到了口中仿佛就只剩下酸了。 对面的夏灵不吭声地拔开酒塞,自顾自地为自己的杯子斟酒,再将盛满酒的杯子向前一递,“陛下如今病未痊愈,今日只许臣妾敬您,陛下只管吃好。” 幽暗的屋子中,烛火将她的面庞映的更加温柔。 她举着酒杯,笑容苦涩,却硬要强装喜悦,“这第一杯,敬陛下为臣妾赐良人。” 看着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储良握紧了手中的筷子,满心的酸涩与刀割般的心痛交替折磨,眼眶也愈发酸胀干涩。 “第二杯,敬陛下在宫中对臣妾照顾有加。” “……” “第三杯,敬陛下曾救国臣妾一命的恩情。” “……” “第四杯,敬……” “够了。”储良红着眼,起身将夏灵手中的酒杯一把夺过来,呵斥道:“如何能这般饮烈酒?身子不要了?!” 被夺走杯子的夏灵,却像是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那假装的欢愉之中。 酒喝得太快,极易上头。 三杯便红了脸,红了眼。 她拿起酒坛,往自己的空碗里倒了整整一碗,站起身来敬对面的储良,“这一碗,敬陛下与皇后娘娘,白头偕老携手一生。” “你怨朕。”储良垂着眸,眼眶也变得湿漉漉。 夏灵却笑着摇头,表情真挚地望着储良,“不怨。臣妾始终信缘,有缘相遇,无缘相守,遗憾本就是人世间的常态。” “若是你不愿意嫁,朕便再同皇后去商议——” 坐不稳椅子的夏灵扶着酒坛子晃了两下,红着脸猛摇头,眼神越发的迷离,“安王,人生得俊俏,为人善良,已是世上难寻的好人。臣妾为何不愿意嫁?臣妾也信陛下,陛下您赏赐的,必定是良缘,只盼望臣妾同安王也能如陛下皇后娘娘一般,两两相望,心中便再容不下旁的人。” “叫人艳羡。”她苦笑一声,连着灌了两口酒入喉。 始终守在门口的胡管家听着俩人在里面的对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历代帝王都后宫三千佳丽,怎地到了陛下这里,便必须要在两个心爱的女子之间做取舍呢。 他是看着陛下长大的,更是对陛下的性子了如指掌。 只若是他说过的话,尽管此刻已经肠子都悔青了,也定是不会开口反悔。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哼都不哼一声的性子。 到最后,只能落得一身伤。 正当他惋惜时,门外的守卫匆匆跑过来通报,说是安王殿下来了,说不进来了,等着贵妃娘娘出去呢。 一听守卫这话,胡总管便心头一颤,双腿一软。 若是此刻进去通报,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声调,为得便是叫里面的人能够听到,“安王殿下?这么晚前来可有说,所谓何事?” 胡总管这招极其奏效。 在里面的夏灵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来接我了。”夏灵应声站起身子,醉了酒的她笑起来更显娇憨,“今日,臣妾便同安王说了,婚宴不办了,毕竟说出去只怕伤了安王的面子。只今夜来接臣……” 她笨拙地抬起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继而又绽放笑容,“妾身只告知了安王,今夜将妾身接走,此后妾身便是安王府的人了。” 这一下,仿佛彻底击溃了储良心里的最后一根防线。 他想过她会走,会突然有一日再也不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也知晓她会走,可却从未想过就在此时。 “夏灵……”他不知道这挽留的话该如何说出口,若是挽留背弃了他同楚月凝的约定。 若是不留,却违背了自己的心。 储良刚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便两步并一步地朝着储良奔来,尽管他身子虚弱,她还是不管不顾地狠狠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将流泪的脸埋在他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抱着储良的脖子,微小的呜咽声困在喉头,“曾同陛下有过许多美好的记忆,便是单单用来回忆,我便已经知足万分了。” 第五十章 那个忠犬皇帝22 短暂的拥抱仿佛像风吹过一般,来得快,走得也快。 夏灵松开储良,冲着他笑笑,潇洒决绝地转过身子,推开门。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抓着站在门口的秋雪的手,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望着泛着白雾的夜色,听着别苑门外逐渐消失的马蹄声,储良这才意识到。 夏灵走了。 真的走了。 再见面时,她便成了别人的妻,再同自己无关。 消失在夜色中的她,仿佛也挖走了自己另一半心脏,胸膛顿时变得空荡荡。 眼前一黑,储良便再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入眼的是端坐在床边凳子上的楚月凝。 一见到储良睁眼,楚月凝便开始了她的表演,她握着储良的手,语气紧张,“陛下,您终于醒了。此刻如何?可还难受?冰儿去唤大夫!” 他眼睛四处搜寻,却始终没有见到夏灵的身影。 楚月凝顺着他的目光四处去看,不解地问:“陛下是在寻什么?是口渴了么?” “夏灵呢……怎地不见她……”刚醒来的储良嗓子有些沙哑,眼睛还在四处寻觅夏灵的身影,仿佛没有经历过昨夜,还固执的以为她一定会回来。 这一句话问得楚月凝瞬间冷了脸,“昨夜她已搬去了安王府,陛下忘了么?” 对啊。 夏灵走了。 储良满心疲惫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从门外进来的大夫隔着纱帐为储良诊脉。 摸了一会儿才起身对着皇后禀告,“陛下的瘟疫已经好了,只是病去如抽丝,近些日子要多进补才是。草民去开一副补药的药方,娘娘便叫人照着方子抓药便好。” 纱帐之中的储良听着皇后命冰儿去拿药单,自己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昨夜夏灵离去之时,同朕说昨日她去见过你。”储良哑着嗓子问道,声音平静没有任何起伏,听起来却冰冷又疏离。 楚月凝回应道:“是,她来找过我。” “你便,这样着急地将她从朕身旁赶走么?这些日子,她照料朕,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昨日朕听她说,你要将你的贴身婢女嫁给储安做妃,叫她做妾。”储良无声扯了扯嘴角,“毕竟你们从小一同长大,如何你便这般痛恨她,究竟是要她嫁出去远离皇宫,还是要让她背着屈辱,今后难活?” 楚月凝沉着一张脸。 本就脾气不好,却因为冰儿一再劝说叫她隐忍,她便始终同储良虚与委蛇。 如今他竟是因为夏灵,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大串的质问。 楚月凝冷眼盯着纱帐后储良的身形,“若是陛下对她动了情,那我便叫她回来就是了。若是陛下心中没有我,便把我放出宫,留她在身边,岂不是好?陛下只看见了她贴身伺候的好,却不知当日是她用剑指着我,逼我从陛下身旁离开的。原来陛下所说的一心一意,也不过是如此,抵不过几分诱惑罢了。” 以往楚月凝不是这般同自己闹过。 可每一次,他都是耐着性子哄她,见她申请稍微有几分缓和,便高兴的不知所以了。 可如今,储良只觉得心烦意乱的要命。 仿佛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再不觉得悦耳,反倒是将自己的思绪扯得乱七八糟,叫他心里始终有一团憋屈的火。 “罢了,走便走。”储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精力,更是不想在这上面再纠缠,“你下去,朕想睡一会儿。” 听到储良下了逐客令,楚月凝也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他翻了个身,忽然看到枕边静静地摆放着一朵粉牡丹。 忽然想起那日夏灵磨着他叫他去花园散步,路过开得正好的牡丹,便折了一朵别在了她的鬓边。 那是第一次,他瞧见她羞涩的躲闪着他直白又炙热的目光,也是第一次见到开得艳丽的花朵,原来也会在美人面前黯然失色。 仿佛这一切都发生在昨日。 他望着牡丹发愣,抬起手用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花瓣,看着边缘发黑的花瓣,也尝到了物是人非人走花落的失落滋味。 - 夏灵虽然住进了储安的府邸,虽然离了那皇帝,但也仍要装作一副日日神伤的模样。 若是太过欢脱,那定是会让储安误会了自己对他的意思。 只能装得每天伤感,半死不活,食难下咽寝难安的模样。 明明美食在前,却只能浅浅地夹了两筷子,假装说自己饱了,然后在深夜再听着肚子拼命的喊叫。 储安瞧着夏灵这副神伤的模样,也是被困扰的日日难免。 只怕夏灵再这般低落下去,定是会伤了自己的身子,便将秋雪唤了出来,打听消息。 “你家主子平日有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本王叫人去给她做。亦或是你家主子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本王叫人出春湖去买。” 秋雪摇了摇头,“如今主子这般模样,怕是王爷送一箱金子过来,也是难讨主子一笑的。” 储安长叹了一口气,更加忧愁了。 这世上用银子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才是最最棘手的。 秋雪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开口提议:“奴婢瞧着府里有人进进出出的,听闻都是去照料染了瘟疫的百姓。奴婢想着,不若叫娘娘同他们一起,一是我家主子一直对此事很上心。二是也算是为她找些事情做。若是日日便这样在屋子里发呆神伤,只怕是身子会越发的差。” “不成。”一听到夏灵要去同那些染了瘟疫的百姓接触,储安便犹豫都没有一下,立刻否决了秋雪的提议,“如今她身子这般弱,若是真得染上了瘟疫该如何?太冒险了,不成。” 秋雪不放弃地继续劝说:“王爷,主子一向是很会保护自己的。那时陛下病重,主子日日守在床边,也是无事的。若是主子一直都不出门,才要出大问题的。不若先叫主子去试试,若身子不适,再回来休养也可呀。” 以前是以前。 如今是如今。 如今的她在储安的心里自然是分量不同的,一想到她要历经危险,他便是一万个不愿意。 可他也明白,秋雪说得对。 若是成日这般闷在屋子里头,没病也要闷出了病来了。 万般为难,最终他也只得妥协:“那,本王明日便带她出去试试。” 第五十一章 那个忠犬皇帝23 此刻正在屋里百无聊赖的夏灵看见秋雪从屋外走进来,便“腾”地一下坐起了身子,立刻打听:“如何如何?可说服了?” “当然!奴婢出马,主子放心!”秋雪坐在脚踏上,扬起自信的笑容,双手握成小拳头,轻轻地垂着夏灵的腿,“主子您还打算回到陛下身边么?奴婢瞧着这王府的日子倒是比宫中更好呢!每每在宫中行走,奴婢便觉得那宫中的一砖一瓦仿佛都要将奴婢压死了一般沉重。” 秋雪转了转眼珠,继续说道:“再说了。王爷人好,也没有陛下那般平时总是沉这一张脸,阴晴不定,摸不清脾气。” 夏灵冷哼一声,“你想我继续留在这里,究竟是真得不喜欢皇宫,还是真得觉得在王府自在?” 她这一问,直接像是直接秋雪的要害,瞬间便看着秋雪红了脸。 夏灵哼了哼,斜眼瞟了一眼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秋雪,“你别以为我天天在这屋里什么都不知道。近些日子,那王爷贴身的小厮日日来咱们屋门口晃悠,你当我不知晓你一出去便走上许久去做什么了是?” 秋雪忸怩一笑,咬着下唇,一副无辜模样,“就看在奴婢方才辛辛苦苦为您争取,您便大人不记小人过!” “要睁开眼睛好好找,这是你一辈子的事儿。”夏灵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秋雪的肩膀,并且出言警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要记好了。” 秋雪懵懂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奇问道:“那王爷呢?王爷是不是好东西?” “不清楚。”夏灵琢磨了半天,最终只下了她始终认定的结论,“他是个好人,但是不是个好的爱人,那我便无从得知了。” 说完便在床上翻了一圈儿,用被子给自己包成了蝉蛹一样,准备睡觉。 她来到安王府有四日了,今日吃饭同储安闲聊的时候,他无意之间也说了储良痊愈的消息。 若是身子痊愈,若是她真的在储良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几日,兴许就会在南陵村碰到储良。 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翌日一大早,平日里都睡到太阳晒屁股的夏灵早早地便起来收拾好自己,坐在王府正院里的石墩子上,晃着脚等储安现身。 等了没多久,便见到了储安的身影。 “问王爷安。”夏灵见到储安,便快步地上前行了礼,“我今日想去南陵村瞧瞧那李老伯,不知他的孙子现今如何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的。” 储安扫着夏灵的脸,看着她今日仿佛比前几日有了精神头,心中也是欣喜万分,答应的也是爽快:“好。本王这就备马车,陪你一同过去瞧瞧。” 路上储安同她提起,这几日里,起初染上病的百姓已经大多数痊愈了。 就连那个当时在母亲怀中几乎要咽气儿的孩子也活了过来。 只可惜她母亲当时的病已经很严重了,虽说他叫人尽全力去救,维持了几日,但还是走了。 如今那小孩儿便在他另外一处院子,找了个奶娘帮着带。 这一路聊得欢快,路途也不算太远,夏灵便觉得刚坐上马车没多大一会儿便就到了地方了。 储安先下了马车,随后身后将夏灵扶下了马车。 脚刚落地,就觉得储安握着自己的手一紧。 夏灵抬头望去,只见着储良同楚月凝带着胡总管及一众人,正站在十步外的马车旁,也用同样惊诧的目光望向两人。 尤其是储良。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先是定在了夏灵的脸上,目光细细地扫。 目光又缓缓地落在了夏灵同储良紧紧牵着的手上。 即便是站在十步外,夏灵也清楚地感受到了储良的不悦。 “你无事?”身旁的储安有些担忧地回头忘了一眼夏灵。 夏灵却大方地回了个微笑,“什么事?我们过去问安。” 她说着,握着储安的手更加用力,与他并肩行至楚月凝与储良面前。 “皇兄,皇后娘娘。” “妾身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储良身姿笔直,寒着一张脸微微颌首,看着自己的贵妃同自己的弟弟两人对着自己行礼。 就如昨日新婚的新婚燕尔,进宫面圣一般。 满心,满身的不舒服。 相比别扭的储良,夏灵要做的就是尽量表现出自己的体面和大方,便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陛下身子可好些了?听我家王爷说,陛下前些日子晕倒,还是休养好身子再出门为妙。” 不等储良回答,一旁的楚月凝缓缓开口:“如今你已是王爷的人,要多多关心王爷的身体才是。陛下如何,有本宫在,就不劳你挂心了。” 楚月凝,仍是处处不容人。 不过夏灵倒是高兴的,毕竟楚月凝能有这般反应,定是在储良那里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才会同自己这个已经被她排除的威胁,再次针锋相对。 夏灵看了一眼储良,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妾身谨记皇后娘娘教诲。有皇后娘娘在陛下身旁照料,陛下定是会圣体安康的。妾身同王爷便不叨扰了,还有事在身。” 说完便拉着储安的手,直奔村头第一家,再不回头。 “这夏灵如今可真是安王的眼中珠,得了势有了宠,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字字珠玑。”楚月凝微抬着下巴,厌烦地盯着夏灵的背影,故意在储良面前挑拨。 夏灵虽从春湖别苑离开几日,可日日储良都能从楚月凝的口中听到夏灵的名字。 没有一次,她是说得好话。 储良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平日里若是听到楚月凝说有人对她不好,自己定是火冒三丈要砍了那人的头,再双手奉到他的皇后面前。 可楚月凝每每提起夏灵,储良的心就烦躁不已。 “陛下,咱们回去。”楚月凝知晓储良的心已经被夏灵这狐媚子给搅和乱了,便轻轻地扯扯储良的衣角,故作娇柔。 可储良却不吃这一套,直接同她擦肩走到了夏灵和储安的身后。 刚站定,门便从里面推开。 李老头探出头来,一见到夏灵和储安便跪在地上开始拜,“草民不知是皇后娘娘同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请勿怪罪啊!” 第五十二章 那个忠犬皇帝24 储良一脸疑惑地看向表情有些尴尬地夏灵。 不知道如何解释的储安,也只能将李老头扶起来,继续演他们之前还没演完的戏,“李老伯快请起。小王今日同娘娘前来,便是想要看看你家中的两个孩子如何了?可是都好了?” 一提起两个孩子,李老伯顿时满脸的笑容,高兴的褶子堆满了脸。 他打开门,请各位贵人进屋。 一进门,夏灵就看到在地上来回乱跑的两个孩子。 女孩跟着哥哥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夏灵的到来,便像是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夏灵的腿,仰着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咧开嘴露出了两排米粒般的小白牙,亲昵地喊着:“姐姐!姐姐你来看我们啦!” 孙女一声“姐姐”,吓了李老伯一身汗,直接伸手去扯孙女的胳膊,“你个不长眼的!如何能唤皇后姐姐?!娘娘,您不要见怪,这孩子没见过贵人所以才这般。” “不打紧的。”夏灵捧起小姑娘肉乎乎的小脸蛋,笑得温柔,“姐姐过来瞧瞧你哥哥好起来没有?最近有没有听爷爷的话?有没有偷吃蜜饯?” “才没有偷吃呢!”小姑娘皱了皱脸,像是一下子就不喜欢夏灵了一样,“蜜饯都叫姐姐拿走了,小妮儿哪里还能去偷蜜饯吃?难不成要去姐姐的家里偷吗?” 小姑娘单纯无邪的一番话,逗笑了夏灵同身旁的储安。 不知何时楚月凝也跟着进了门。 小小破破的房子里,顿时变得无比拥挤。 李老伯也没有什么能招待这些人的,便摆了张桌子,给四人沏了杯茶。 “这两位贵人是……”李老伯有些疑惑地看着后入门的两人。 楚月凝刚要开口,便听着储良接过话来,“老伯不必在意我们。” “总之,都是贵人。贵人喝茶。”李老伯将杯子递给了楚月凝同储良。 楚月凝低头看了一眼那破旧的杯子,茶叶仿佛也是沉了多少年的茶叶,没泡开的茶看着里面像是沉了沙子一般,顿时便一脸嫌恶。 坐在对面的夏灵却捧着杯子直接喝了一口,亮着眼睛兴致勃勃地问李老头,“老伯,这茶可真香,是什么茶?” 李老伯不好意思地笑笑,“娘娘便别拿我老头子打趣了,娘娘在皇宫中什么好东西没有喝过,我一个老头子的破茶叶,竟也能受到娘娘赏识。” 一旁的储良,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不知晓为什么,储良越是接触楚月凝,就越觉得像是自己从来不了解,不认识楚月凝一般。 他印象当中那个单纯炙热的小女孩,长大为何就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李老伯不断地说着感激:“娘娘。草民要谢过娘娘那日耐心劝说,才捡回了小孙子小孙女的一条命。实不相瞒,娘娘刚走的那个晚上,我这小孙女也开始发热。要不是有娘娘第二日叫人送来的药,怕是这两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你们是陛下最珍视的百姓,本宫也不过是做自己分内所应做之事。”夏灵笑着摸了摸身边一直没有说话,却眼睛没离开过她的小男孩的脑袋。 李老头越说越来劲,“娘娘不知。老头子我去劝说村民,原本大家还都不愿意不相信皇上愿意给百姓治病,一听到您是咱们江阳的公主,便就有人主动站出来做第一个,继而同意治病的人便越来越多,如今村子里的人病症都减轻了许多,还有一些已经痊愈了。这都要多亏了娘娘,听闻您当初也是同陛下谏言,赏咱们江阳人土地,房屋,差事。您做得,我们百姓都记在心里,此生定不会忘记娘娘的大恩大德。” “尽管你们都曾是江阳的人,如今也是金国的子民。陛下也会一视同仁一爱护,皇后也会呵护你们。” 为了感激恩情,李老伯热情地非要留这些贵人在家中吃饭。 仿佛他们不是什么贵人,而是远道而来的亲友一般。 怕呆久了,楚月凝那边漏了馅儿,夏灵便执意要离开。 出来送他们的李老伯刚进了门,夏灵正准备上车,忽然一道黑影就闪了过来。 “啪”地一声,夏灵毫无预料地挨了一耳光,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楚月凝那种被愤怒撕扯到几乎变形的脸。 这耳光来的突然,把在场的人打得都猝不及防。 楚月凝大声质问夏灵:“你好大的胆子,竟是趁着本宫休养身体时,冒充本宫?你究竟是何用意?” 夏灵低着头,没有言语。 储安立即上前将夏灵护在了怀里,望着她红透的半张脸,眼神满是心痛,“我们走。” “不说清楚你的目的,别想走!”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发疯的楚月凝伸手便扯住了夏灵的手,“你当你的用意本宫不清楚吗?是不是从你幼时便开始羡慕本宫是江阳的公主?是不是你恨不得本宫去死,你来做这个公主,你来做这个皇后?!” “皇兄!若是皇后再这般,别怪我对她不客气了!”储安看着夏灵被攥的发白的手腕,再不能保持理智,冲着储良破口大喊。 “放手。”储良走到楚月凝身后,伸手扯了扯楚月凝的手,目光不自觉地飘到了夏灵被打的那半张脸上。 她瞬间红肿起来的脸,足以证明方才楚月凝甩她的那个巴掌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夏灵此时也缓缓抬起含着泪的双眸,正巧与储安撞了个措手不及。 “皇后,朕叫你放手。”储良此刻心里已经愤怒的要命,但他面对楚月凝,除了忍着脾气,也再无他法。 楚月凝狠狠地剜了一眼夏灵,松开了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愤然离去。 储良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夏灵,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没有像心中想要表现的那般淡漠。 千言万语在心头,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地转身上了马车。 一路上,马车颠颠晃晃,楚月凝同储良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下了马车。 忍了许久的储良抓着楚月凝的手,任她不断挣扎,还是将她生生扯进了正厅。 储良盯着满脸愤恨无法平息的楚月凝,蹙紧了眉头,“你今日为何要动手去打她?自从来了春湖,你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朕发觉已经看不懂你了。从前你的通情达理,你的胸怀,都去了哪里?” 第五十三章 那个忠犬皇帝25 “呵,陛下是第一日同我相识么?”楚月凝翘起嘴角,笑得戏谑,“陛下不是早就知晓我是这般模样么?曾陛下在封后大典上牵着我的手时,同我说,无论我是什么样子,陛下都爱我入骨么?如今我倒是想问问陛下怎么了?倒是三番五次帮着夏灵来对付我!” 储良压着心里的怒火,沉声反问:“朕如何了?朕只知晓在她照顾朕的这段时间里,她始终都是用着皇后的名义,将悉心照料朕的功劳都拱手让给了皇后。朕也知晓,她这次救济染病的百姓,以皇后的名义,是希望百姓将这份恩情记在皇后的身上。今日李老伯说皇后向朕谏言,她却没有任何一句反驳。她对你如此,你又是如何待她的?” 楚月凝最讨厌的,便是这种说话的语气和方式。 就如同当年的父皇一般,夏灵无论做什么在他的严重都是好的,自己做什么在他的眼中都是错的。 尽管夏灵放走了储良,虽说受了板子的苦,但若是放在旁人的身上,早已经人头落地。 她始终不懂,为何这些人都一次一次地偏心夏灵? 她的父皇是如此,她嫁的人亦是如此。 夏灵就像是个梦魇,夜夜缠着她,叫她难眠。 既是大家都喜欢夏灵那假惺惺的模样,那她便将她那假惺惺学来。 楚月凝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不再吵闹,反倒是无声地抹着眼泪,故作可怜的模样,“若是陛下放不下夏灵,我便去求安王将夏灵还回来。若是陛下厌倦了我,便可将我逐出宫去。陛下不了解夏灵,也不了解我。任陛下只见到表面,深深地误解我,我也不想再做多余的解释。” 她吸了吸鼻子,望着储良,满眼的寒心,“陛下真当我稀罕皇后这个头衔么?今日我不过是太清楚夏灵本性,此时好事会冠在我头上,彼时坏事定也会冠在我头上。她自小便是这般,甚至连我的父皇都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我只是不想陛下有朝一日误会我,我有错么?若是早知陛下如此不识人,我当初何必舍下半条命帮陛下出宫?我的父皇母后又怎会惨死在陛下的刀剑之下?!” 看着眼前崩溃大哭的楚月凝,储良再也不忍心多说一句责怪。 兴许真得是自己错了,也兴许自己几日之间没能了解夏灵的本性。 楚月凝也太过清楚,当年之事,便是储良万年不变的软肋。 “是朕会错了意。”储良疲惫地走到了楚月凝的面前,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 怀中的人儿不住哭泣,但他的脑海里却始终回荡着那夜夏灵离开时同他拥抱的场景。 他一定不是动了心。 一定是觉得对夏灵太残忍,所以才有了怜悯之心。 楚月凝,才是他这么多年,梦寐以求的人。 储良又是认错,又是道歉,看到他又重新回到了过往对自己的态度,楚月凝心里也有着说不出来的得意,便又开始得寸进尺。 她倚在储良的怀里,转着眼睛,又开始打起自己的如意算盘来,“上次同王爷说,让他娶冰儿为妻,王爷迟迟都未能给我回应,不若陛下抽个空劝劝王爷可好?” 储良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故作单纯的楚月凝。 纵使他不喜欢她的行事方式,可刚刚才将她哄好,便也只能温言细语的劝说。 “朕知晓你想将冰儿嫁一个好人,朕答应你,日后冰儿的夫婿由朕亲自来选。朕定是会为她选一个乘龙快婿,足够般配之人。皇后不知晓安弟的性子,人长得文文弱弱,瞧着好说话的模样,实际却是个认准了事儿,谁也变不了的执拗人。若是朕硬逼着他,冰儿他也不会娶,还说不准他要做出什么事儿来。” 不过就是一个王爷,还能翻了天不成? 楚月凝翻了翻眼睛,无脑地口无择言道:“要说这安王连陛下的话都不听,可真是有些……” 不知天高地厚,几个字硬是在楚月凝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咽了下去。 话还没说完,分明她就觉察到了储良身体的紧绷与僵硬。 如今虽说他短暂的对着自己退让了,可毕竟夏灵还未嫁出去,自己也还不是完全的胜利。 “陛下。”楚月凝从他怀中坐直了身体,第一次主动地拉住了储良的手,面带娇羞,“这次的确是我做错了,只是瞧见陛下同夏灵一起,便吃味了。如今想想也真是不该,兴许安王也生了我的气。毕竟他是陛下唯一的兄弟,我想着不如我们送他举办一婚礼如何?毕竟我同夏灵一起长大,这般也算是送她出嫁了,陛下意下可好?” 楚月凝的意图全都明明白白的写到了脸上。 储良知道,她这是要自己名正言顺地切断和夏灵的关系。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但他为了能让楚月凝高兴,却不得不这样做。 他麻木地应道:“若是皇后愿意,便在我们临走前,操办此事便好了。要风光一些,朕只这一个弟弟。” 七日后。 春湖的瘟疫彻底被消灭。 街上的铺子也都一家一家的恢复如常,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 许是被禁足太久,春湖有了难得的热闹。 近些日子夏灵不知道储安在忙活些什么,整日早出晚归的,摸不着人影。 本身日子就无趣,如今除了日日能和秋雪说说话,便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夏灵一直在等,等楚月凝下一步出手。 为了那什么快穿规则,自己又不能率先出手,对于她这种不愿意拖拉的性格来说,实在是件难受的事情。 偏偏楚月凝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对她出手,也是奇怪得不行。 夏灵整个上半身趴在湖心亭的栏杆上,对着池子里乱洒鱼食,百无聊赖。 “灵儿。” 身后一声轻唤,夏灵回过头来,看着穿着天蓝银绣仙鹤长袍,面带笑容,意气风发的储良站在身后。 夏灵瞟了一眼刚刚擦黑的天,有些奇怪地问:“这些日子王爷经常夜深才归,今日怎地回来这般早?” “可是怪我了?”储安走到她身旁,抬起手轻轻覆在她的头顶,“是我的错。这些日子实在是有些繁忙,忽略了你。” 他说着牵起了手,眼神中暗藏期许,“走,同我去个地方。” 第五十四章 那个忠犬皇帝26 夏灵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去哪里,便被他扯着手拽走了。 许久不出门,一见到入夜的街上还满满是人,大家提着灯笼一个挨个,擦肩接踵的热闹, 星火缭乱般热闹的大街,叫她实在惊讶。 看出夏灵的惊讶,储安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如今瘟疫已除,百姓们在家中闷久了,便争抢着往外跑。” “真好。”夏灵眼中映着灯火,微微弯起唇角感慨。 耳边有小摊贩的吆喝声,街边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儿,各种吃食散发出来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她被这热闹吸引,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储安紧张地脸上的笑容早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这般一路看着热闹,储安带着她走到了将春湖城一分为二的那条河的桥上。 “做什么?”夏灵四处看了看,桥下挤满了人,空荡的桥上却只站了他们二人。 这场景,不禁让夏灵的情绪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货,莫不是要搞什么大型求婚的社死现场? 可千万别这样! 仿佛看出了夏灵的紧张,他却还假作镇定,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安抚着夏灵,“站在高处,便能将这城中罕见的热闹尽收眼底,可还喜欢?” 储安此刻心脏里的一颗心都像是要破膛而出一般,拼命地用力跳动。 听到这话,夏灵倒是提前松了一口气。 夏灵双手撑着桥边的栏杆,四处张望,“喜欢。我喜欢热闹,这般热闹景象,像是整座城的人都不入眠,一同欢庆什么一般,看得我心里也跟着喜悦。” 话音落下。 远处传来“砰的”一声。 夏灵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被空中的一片绚烂映亮了整张脸。 烟火。 她刚舒缓下来的情绪却又被这面前的绚烂给提了起来。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烟火。”储安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边,仰着头与她一同看向天空,“这烟火,就像第一次我见你的心情。” 储良转过身,双手拉住了夏灵的手,一双眸子深情又真挚,“你猛烈又绚烂绽放在我眼前,可于我来说,却远在天边,触不可及。望着你是满心的欢喜,伸出手便是遥不可及的失落。每每提及心中对你倾慕,就似尝蜜饯,甜也酸。” “更如茶般,你不必做任何,我心尖一滴血,这爱意便愈发浓郁。夜夜明月落寒霜时,我便将心中对你的如痴如狂诉与明月,便能在晴天明日时,换你眼中的云淡风轻得体不失礼的我。许是明月鉴我心,便成全了我,赐了我今日同你并肩看盛况。” 他眼含热泪,几度哽咽,“若你愿,便将我看成此生路的同行人。这一生只若能站在你身旁,陪你看看这山河湖川,明月星辰,吹吹四季的风直到步履蹒跚,我便不枉来过这世间一趟。” 夏灵一颗心酸胀的像是要炸裂一般,晶莹夺眶而出。 爱是最让人能卑微到尘埃里的利器。 他是在告诉自己,他从未奢求得到她的爱,哪怕作为一个同路人,能有幸陪她走过这一生,便都值得了。 她又何德何能值得他将胸膛里的那颗心挖出来,跪着献到自己的面前。 桥下的百姓们如雷鸣一般地齐齐起哄。 夏灵明白自己的宿命是什么,她不过就是短暂逗留的路人,便是愿意,也没有能力陪他走完这一生。 储安太可怜了。 可怜到她不忍心再利用他半分。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夏灵被人拉住了手,以极其快的速度被拉下了桥,穿入人群之中。 奔跑了不知道多久,她便被带着入了一片林子中。 拉扯着她的人也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摘掉了裹住头发和半张脸的黑布。 面前人银色的长发如月光一般倾洒下来。 夏灵惊呼出声:“陛下?” 他看着站在两步之外的储良红着一双眼,心痛难忍地盯着自己,半晌后缓缓开口道:“朕后悔了。” 夏灵望着他,没有言语,“……” 他便像是被气疯了一般冲到了夏灵面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夏灵的肩膀,大吼:“朕说朕后悔了,你为什么为反应?!朕不想失去你,朕要将你留下,无论皇后再如何,朕都要将你留在身边!你不许属于别人!” “依陛下所言,我该有什么反应呢?”夏灵目光清冷,晶莹的珠子啪嗒从眼眶下坠落,轻笑了一声,“陛下将我看成一件物件儿,想要了便拿在手中把玩,不要了便随便赠予他人。可见旁人把陛下曾经把玩腻的物件儿当成宝贝,陛下又不悦了,便要将这物件儿夺回来。在陛下眼中,物件儿是死的,没有心的。任由陛下随意处置,都不会有任何感受。陛下若要夺回来,又何必问那我如何想?想拿便拿,想丢便丢,不是全凭陛下心情么?” “不是这样的。灵儿,不是这样的。”储良紧紧地将夏灵抱入怀中,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你不要这般想朕,朕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可朕如今想通了,你走得这些日子,仿佛把光都带走了。朕像是成日呆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索然无味,再没了欢喜。朕不能再骗自己了,朕心里有你,放不下你。” 他说着,低下头想要吻住夏灵,却猝不及防地被她挣脱。 夏灵退后了两步,拔下头上的簪子,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泪眼朦胧地望向储良,“陛下要明白有些东西错过便是错过了,纵使有万般不舍。如今我已经是储安的妻,他视我为珍宝,我没有背叛他的道理。他将一颗真心挖出来给我看,我更不能将他的真心踩成烂泥。” 储良被折磨地已经要发疯了,口不择言道:“你若是不忍伤害他,便由朕做这个坏人!朕是金国的皇帝,只要朕要,他便没资格拒绝!” “那陛下就是一心要我去死!”夏灵手握着簪子,声嘶力竭地冲着储良大喊:“我为陛下死过太多次了!死而生,生又死!求陛下放过我,让我作为自己好好的活一次!我认定了储安,除非他亲自开口说不要我了,否则我绝不背叛!” 第五十五章 那个忠犬皇帝27 身后传来马蹄匆忙之音。 夏灵回过头,看着储安从马上跳下来,径直地朝着她走来。 她神色慌张地抹掉眼泪,匆忙解释:“王,王爷,你听我——” 话还没说完,储安已经走到夏灵的身旁,看也没看储良一眼,抬手轻轻地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哄着:“是我的错,太过疏忽差点弄丢了你。不哭了,我们回家。” 他温热的手掌裹着夏灵冰冷的手,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望着两人并肩相携离去,此刻夜色像是化作一团团黑雾,将储良击得溃不成军。 当看到他们二人站在桥上之时,储良才发现自己对夏灵难以自控的爱意。 他混在人群之中,忐忑地抱着她不愿同他一起的希望。 可眼见着夏灵红了眼落了泪,他便直接失了方寸,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还是迟了。 一进王府,储安便开始命人去收拾东西。 看着储安绷紧的脸,夏灵一头雾水,“为何要收拾东西?” “我要带你走。”储安斩钉截铁地说道:“皇兄若是执着如此,他定是不会善罢甘休。我以为他从未对你动过心,甚至前些日子还令皇后帮你我筹办婚事,却没想到他是这般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这天下都是他的,我们又能逃去何处?”夏灵不禁反问,随后用手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太过紧张,“一切有我,只若我不愿,谁也不能强求我。王爷便就当此事未曾发生过,将一切交由皇后来筹办。” 她转了转眼睛,仿佛有了主意,趴在储安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着夏灵的计谋,储安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忍不住看着夏灵赞叹,“运筹帷幄用来形容灵儿一点都不为过。” 夏灵笑笑,面容有些疲倦,“那我便先去休息了。” 她转身朝着自己的寝殿走,走到一半却忽然回头,漆黑的双眸在黑夜之中微微闪烁着光,柔声说了句,“王爷今日为我准备的,我很喜欢。” - 今日是春湖大喜的日子,十里长街铺满红绸,从日出起,街上便吹吹打打。 别苑中,储良站在铜镜面前,看着穿着龙袍,面容暗淡的自己。 他是储安的兄长,是此次婚礼的证婚,更作为高堂受跪拜,受新妇奉茶。 可他的弟弟,娶的是他心爱的女人。 这无异于,凌迟一般。 楚月凝倒是许久未这般高兴过了,嘴角的笑容简直是要攀上了耳朵一般。 穿着官服在屋子里上下打点忙忙碌碌。 夏灵没有亲人,便要从别苑出嫁,再被轿子接到安王府中。 此刻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与他一墙之隔的屋子里,等待着嫁人。 储良无数次想要冲进屋子,将夏灵抢走,从此便逃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 可他不能。 他是金国的皇帝,还有无数百姓,还有等着他去弥补的楚月凝。 “陛下。”楚月凝微笑着进了屋子,站在他身后,轻轻地为他整理了一下肩膀处的衣裳褶皱,“安王已到了门口,陛下该同我一起去正厅了。” 他面如死灰,哑着嗓子应道:“好。” 一路像是傀儡一般,被楚月凝扶到正厅落座。 远远地就看着头戴百花冠,身穿红色喜服,红纱半遮面的夏灵被神清气爽满面红光的储安扶着朝正厅走来。 她一步一步的挪着步子,小心又缓慢。 这百花冠,是他亲自为她选的样式,发冠上每一个金片打出来的花朵样式,都是他曾教她识过的花。 仿佛一切都还在昨日。 储良晃神之际,两位新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胡总管来主持这场婚礼,见着他曾经一口一句喊着的贵妃娘娘如今要嫁与他人,他浑浊的眸子里也泛起了热泪。 贵妃娘娘是个好人。 他在宫中虽地位举足轻重,可无论过往或如今,各位娘娘嫔妃敬着他,都因他是陛下贴身的人。 唯独同贵妃娘娘相处时,仿佛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再重要,就是个普通的老人。 尽管他伺候陛下是分内之事,可贵妃娘娘却总是一口一句道谢。 时不时地还会开他两句玩笑,像个调皮的小孩儿一般纯粹。 她也不吝啬自己的真心与热情,真情切意地关怀他,不要因为照顾陛下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人人都觉得宦官不吉利。 可贵妃娘娘却委托王爷亲自登门送上红包,让自己做这一场婚礼的主持。 他不过是一个宦官,却能得到如此的真情真意。 这般好的娘娘,是胡总管第一次遇到,便从未想过是短暂的相遇,今后便再难见了。 他一挥浮尘,大喊道:“新妇奉茶!” 夏灵跪在地上,接过身旁婢女递过来的茶杯,为皇后奉上,“公主请喝茶。” 楚月凝接过茶杯,假笑着抿了一口茶,再拿出了自己装好石头的喜荷包递给夏灵,“本宫祝愿你二人今后琴瑟和鸣,如胶似漆。” 夏灵攥着荷包,同储安一同磕头道谢。 胡管家再甩浮尘,“新妇再奉茶!” 夏灵接过茶杯,为被遮面遮住的双眸静静地望着对面坐着的储良。 他面色灰暗,双眼满是神伤,但却有一丝最后不死心的希望之光在不安地窜动。 仿佛再告诉她,若是你此刻反悔,朕定不会负你。 夏灵遮面后的唇角缓缓扬起,红了眼眶,泪也潸然落下,尽管如此她还是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为储良奉上,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请喝茶。” 她在告诉他,她不悔。 储良缓慢地接过茶杯,捏着杯子的手似是要将杯子握碎了一般。 原本热闹的院子,此刻倏地安静了下来。 这院子里有知晓内情的小厮婢女,一个个地跟着叹息。 不明真相的宾客面面相觑,不知陛下为何迟迟不肯喝新妇敬的茶。 见储良不肯喝,夏灵便弯下腰,重重地磕了个头,用尽力气地再一次喊:“请陛下喝茶。” 储良望着始终没有再将头抬起来的夏灵,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你若是求朕成全,朕又有何理由不给你这分体面? 他挪开茶杯盖子,露出一条缝隙,双眸望着茶杯里的茶水始终犹豫,就仿佛杯子里盛着的是毒药一般。 最终还是一咬牙,抬起了手臂,一仰头喝下了茶。 彼此同时,湿润的泪也顺着他抬起头,滑落至鬓发。 没人知晓。 “礼成!” 第五十六章 那个忠犬皇帝28 储良坐在高处,望着夏灵被搀扶着走向门外的背影。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千金重的石头,想哭的欲望被压抑在喉头。 他双手紧紧地攥着椅子的扶手,红着眼眶,忍得艰难。 愿你一生平安顺遂,愿你一生无忧,平凡又常乐。 朕的双眼会一生追随你,只若你愿回头,朕便在远处等你。 他听着门外喊着起轿,听着锣鼓唢呐又吹响,听着车马渐远,眼睛也越发模糊了。 楚月凝终于了却了心事,转过头却寻不见冰儿的身影,疑惑地问道:“冰儿这死丫头去了哪儿了?陛下……” 她一转头,储良迅速起身离开。 原本好好的心情被他起身离开弄得烦躁,她抬起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掀翻在地,咬牙切齿道:“看来咱们陛下,还是没有死了这颗心。” 胡管家打量了一眼又在发疯的皇后,赶紧退了下去。 为储安成了婚,如今瘟疫已除,朝堂之事已经被耽搁了许久,储良也再没有继续呆在春湖的理由。 所有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只等着明日一早出发。 深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忽然一阵风吹来,刮起了纱帐。 储良翻身看去,只见着只穿着中衣的楚月凝站在门口,红着一张脸,忸怩地朝着他的床边走。 “皇后为何深夜来此?”储良蹙起眉头,沉声问道。 楚月凝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打雷闪电地,是时不时晃地屋子通亮,臣妾害怕,不敢自己睡。” 楚月凝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明了了。 储良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得明白。 只是不懂为何就在今日,就在此时。 曾经他吻她,她都是满不情愿地挣扎,为何如今要主动投怀送抱? 还未等他开口准许,楚月凝便直接掀起被子,钻到了储良的被子里,整个人硬是将自己塞进了他宽阔的怀里,脸紧紧地贴在储良的胸膛上,娇羞道:“方才又打雷了,臣妾怕。” 储良身子僵硬地像是一块石头,一动,就连心都是平静的。 他清楚自己对楚月凝已经没了心思。 任由楚月凝像是水蛇一般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只觉得心烦。 楚月凝心里正泛着琢磨,忽然身旁的储良猛地翻过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忍不住低呼一声,瞬间绯色攀上整张脸,娇羞地不敢同储良对视,只小声地请求,“求陛下,怜爱臣妾,臣妾从未经历过,怕痛。” 储良冷漠地望着沉浸在自己幻想之中的楚月凝,冷着脸起身下床,扯起自己的长袍穿在身上,“朕心烦睡不着,你若是怕便在朕的屋子里睡,朕出去走走。” “陛下!”楚月凝又气又羞,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追过去,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少之又少的衣裳,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 但她也不气馁,左右她同储良来日方长,又何愁他不为自己心动? 外面的下着倾盆大雨,裂缝一般的紫色闪电硬生生将乌黑的天空劈成了两半。 储良举着伞,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总是身上的长袍已经被雨水淋透,仿佛仍是浑然不知的模样。 不知走了多远,一抬头便瞧见了安王府三个字。 本该是大喜的安王府,此刻门口却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门口铺守门的侍卫也都身披麻衣带白帽。 储良心一沉。 难不成是安王出事了? 为何自己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他急匆匆地朝着大门走,那侍卫一看来人,便立刻跪在了地上,跪迎圣驾。 “安王在何处?”储良提着心问。 “回陛下,王爷在房内休息。” 储安无事,为何这门口挂满白灯笼? 储良不敢细想,便急匆匆地跨入门内,朝着储安的屋子奔去。 一推门,入眼的便是满堂白。 身穿白衣头系白绫的储安,醉醺醺地靠在墙脚,几日不见,他消瘦地仿佛脱了像,下巴上也长出了长长的胡子。 屋子里酒气熏地储良忍不住皱起眉。 他未开口,却先看见了灵堂上摆放的排位和香。 排位上赫然写着,‘吾妻挚爱储夏氏’。 空中轰隆一声雷响,储良的双腿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双眼发直地走到了排位面前,用手将灵堂上的排位拿了下来。 “储安,夏灵在何处?”储良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头皮发麻。 储安晃了两下,扶着墙站起来,里倒歪斜地朝着储良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伸手指储良手里的排位,“皇兄不是瞧见了?为何还要问我?” “朕是问你夏灵呢?!”储良咬着牙,脖子青筋暴起,伸手一把抓紧了储安的衣领,“她人呢!” “便是在皇兄手里!臣弟说得还不够明白,还是皇兄你耳朵聋了!”储安也像是瞬间清醒了一般,布满血丝的双眸怒瞪着储良,“臣弟还未去向皇兄讨要!皇兄又怎有胆量来此?!又有何脸面出现在这里!” 储安的话喊懵了储良。 他捏着排位,万分不解,“朕如何了?储安,你不要胡闹。朕知晓你怕朕抢走她,便将她给藏起来了。朕不会再扰你们清静,明日便启程离开春湖了。朕只是想来见她一面,只若是她过得好,朕便再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了。她在何处?你唤她出来!”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储良疾步迎了上去,却在看清来人的脸时满心失望。 披麻戴孝一脸憔悴的秋雪端着火盆从外面走进来,她麻木地看了一眼储良,一声未吭,绕过他径直地朝着灵堂走去。 放下火盆,从灵堂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沓子黄纸,开始专心致志的焚烧。 火光映亮了秋雪惨白的脸,储良看着她一边焚烧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主子来收钱了,奴婢给您烧了很多钱,您在下面都买些好吃的好穿的,不要苦了自己。奴婢马上就来陪您,主子别怕。” “你什么意思?”储良一只手便将秋雪从地上拎了起来,怒视着秋雪,“你若是想陪你主子演戏给朕,大可不必这般咒她死!” 面无血色的秋雪眼神迟缓地痛储良暴躁的双眸对视,缓缓道:“陛下最好保护好您的皇后,待我为主子守丧完后,我定是要皇后娘娘血债血偿!” 第五十七章 那个忠犬皇帝29 储良被秋雪的话震惊地瞳孔骤缩。 一旁地储安冲上来将秋雪拉扯到身后,秋雪一边挣扎,一边披头散发地朝着储良大喊,那眼神像是要杀了储良一般凶狠,“我定是要她血债血偿!她杀了我主子!我定是要拉她一起下地狱!你也给我死!管你什么天王老子!管你是什么狗屁皇帝!杀了我主子的都要陪葬!我家主子若不是爱上你!怎会遭受这样多的苦!又怎会没了命!你狗眼不识人!狗皇帝!我家主子就不该救你!当年就该让你死在禁宫里!” 便是被人拉扯了出去,储良也仍能听到秋雪从院子传到门内,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储良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愣愣地盯着储安,“她,究竟在说什么?夏灵到底在何处!能不能别再吞吞吐吐!” “死了!就如秋雪所言!死了!”储安大吼,将手中捧着的酒坛子直接摔碎到了地上。 “朕明明……亲自将她送到你手上,为何会死?!你说清楚!” 储安带着哭腔,痛苦地回忆当日情景,“大婚那日,我骑着马将她接到王府。秋雪去花轿外扶人的时候,发现灵儿倒在了里面,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断了气。是我害死了她,血流了一路,竟无人知晓。若是我早些发现,她便不会死。” 储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便拼命地重复:“是谁杀了她?传人!彻查!朕要见她,她在何处?朕要见她!” 储安将摆在供桌上的木盒捧起,递给了储良,“不必查了。这里面,有她写的信。那个棕色的小盒子,便是她。皇兄读了信,便能懂一切。” 双手颤抖地储良蹲在地上,缓缓地打开了盒子,见着盒子里平整的放着两封信。 其中一封信带着干涸的血迹,信封上写着“陛下亲启”。 他迅速将里面的信掏了出来。 一张薄薄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她的字,储良认识。 在春湖别苑与他相伴的那段日子里,她偶尔会拿起笔写几个字。 她的字并不娟秀,同寻常的字不同,圆圆滚滚的,瞧着胖乎乎的,因此他还嘲讽过她许多次,说她的自己就像是一个一个吃饱了的小耗子。 他目光快速地扫着信上的字。 陛下见到这封信时,想必我已经了却了最后的心事,去到了我该去的地方。 请陛下勿要伤心难过,保重圣体安康。 说来我已与陛下相识了十六载。 陛下曾同我说过,金国草原广阔,地广人稀,高山辽阔,河流宽广。 可我想,今生怕是来不及去看一看那里的大好山河了。 甚是可惜。 陛下曾问过我,镜中月是指什么。 如今陛下读到这里,想来已经知晓了其中答案。 江阳皇帝纵使有万般的不对,可他对我以及父亲恩重如山,这点是不容置疑的。 所以危急时刻,若必在我自己和公主之间选一人活命,我会放弃自己。 当初,我便是这样做了选择。 若再来一次,我仍会这般选择。 望着父母冰冷的尸体,我本想随他们一走了之。 可当陛下出现在我面前,我又贪心了。 想要活着,想要多看陛下几眼。 许是老天也可怜我,真得便就这样又得了一条命。 虽说那年身在禁宫之中,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苦。 每每月色降临,我便缩在月亮能照见的那个角落,回想着陛下当年与我讲得那些趣事,傻笑着熬过了一日又一日。 无意间发现了地上陛下写满的“忍”字,当下我心如刀割,想着陛下能忍过来,我定也可以。 谁知竟会有机会,能再见到陛下,又能日日守在陛下的身旁。 老天待我不薄,又让我遇见了储安。 储安是个好人,尽管陛下将我拉进树林,说你后悔的那一刻,我多想不顾一切地朝陛下奔去。 但恕我不能这般去做。 我没有资格以这种方式伤害储安。 我知晓我消失的意义已经胜过我存在的意义,若是我继续活下去,陛下便日日难心安,储安也日日提心吊胆。 陛下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亲人。 若是再因我与储安兵戈相见,那我便成了这世上最大的罪人。 思来想去,还是先走一步。 明日便是我同陛下的最后一面,望陛下珍重,保重圣体,勿要劳忧过度,多为百姓造福。 待百年后,灵儿定亲自向陛下谢罪。 【恭喜宿主任务成功。穿书《那个忠犬皇帝》,攻略男主成功,积分加十。成为小世界女主成功,积分加十。另救书中原设定瘟疫丧命人数二百七十一人,拯救一人积分加十,宿主积分加二百二十一分。请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剩余剧情,离开小世界。】 此刻就在隔壁的夏灵听着一墙之隔储良撕心裂肺的哭声,悲伤的气氛烘托着,看着系统出来的提示,竟是也不觉得有多高兴了。 等等。 积分二百二十一分了,可以回家了? 夏灵顿时有了精气神儿,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系统像是读到了她的感应,屋子里缓缓冒出了蓝光,蓝光汇集在一起,渐渐浮现出了系统的“人样”。 他又是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坏心眼的狐狸,“宿主是否要结束下一个小世界的任务,返回现实世界呢?剩余一百一十积分可以在现实世界,一比一千换成现金哦。请问宿主是否现在兑换?” 她望着面前出现的蓝色虚影,方才冲上心头的喜悦又瞬间消失无踪,有些忧心忡忡,“我要是走了,储安该怎么办?我假死,答应了同他一同远走,又该如何去同他告别?” 系统眯着个眼睛,笑盈盈地问:“宿主是想申请后续剧情服务吗?这里有套餐详情,请宿主按照喜好来做选择哦!” 面前蓝光一闪,夏灵便看见了面前列表上的三个套餐。 第一种: 发布悬赏任务等待其他宿主领取,领取后宿主将获得其他宿主完成任务,剧情走向不明,剧情结果不明。 发布任务所耗积分:一百积分 第二种: 宿主发布悬赏任务,定制剧情任务,无论接受任务的宿主怎样选择,都必须完成任务需求才能获得奖励积分。 发布任务所耗积分:一百八十积分 第三种。 定制剧情线,定制剧情需求,定制剧情结局,将有系统管理员用宿主的记忆以及宿主的性格行为特点,拟定专属定制人物来完成宿主所委托的要求。 发布任务所耗积分:二百二十一积分。 第五十八章 那个忠犬皇帝30 直到看见这个任务,夏灵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扯进来这个系统空间的了。 分明是传销模式!一个拉一个入坑! 当初就是这种弹窗突然从眼前蹦出来,基础任务的悬赏任务积分就是一百。 原来都是已经在快穿系统里的玩家发布的悬赏。 夏灵看着面前的三个套餐选项犯了愁,如果说真的完全能按自己的想法和剧情设定走,无疑是最后一个最优选择。 可太贵了。 买完这个套餐,自己就要破产了呀! 忽然隔壁咣咣作响,夏灵将耳朵贴在了墙上,听着里面仿佛是有打斗的声音,一拳接一拳的。 她听着储安气喘吁吁地大喊:“你没有资格带走她!这辈子对她亏欠最多的人便是你!人死如灯灭,如今你再怎么抱着她的骨灰不放手,已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曾说过的?曾说过你不识眼前人只认镜中月,她一次一次地为你让步,为你忍耐,你呢?连坚定选择她的勇气都没有,不敢面对内心的懦夫!” 冲着储安那么文弱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夏灵咬了咬牙,抬手选了方案三。 系统再度确认:“宿主确定么?” “就这个了。”夏灵低声说道:“在这个小世界,储安待我很好,这样的好人,该有一份善始善终的感情。” 【积分已扣除。宿主积分,零。二十四小时内,请宿主完成后续剧情结局以及剧情要求,并上传。届时会有系统指引宿主同定制人完成交换身份。】 屋内的蓝光消失,恢复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夏灵突然后悔自己有点冲动了,明明这些足够回家,还能换那么多钱。 偏偏要可怜这虚拟世界里不存在的人物。 肝疼。 另一边。 倒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储良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地,将盒子和牌位紧紧护在身下,挣扎了两下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储安也倒在一旁,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喘着粗气盯着抱着箱子往外走的储良。 没有再继续阻拦。 雨大的像是天漏了一样,豆大的雨点砸在储良的头上脸上,他却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一般。 他用自己的长袍将盒子牌位紧紧地裹住,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灵儿不怕,朕带你回家。灵儿不怕,朕护着你,带你回家。” 便一直混混沌沌嘟嘟囔囔的一路走回了春湖别苑。 翌日清晨。 储良抱着怀里的盒子和牌位,坐在椅子上,眼睛红肿,神志不清地念着:“皇后楚氏,身为六宫表率,品行不端,霍乱后宫,谋害皇贵妃。三日后问斩。” 他抱着木盒,手指用力到发白,“皇贵妃夏氏,淑德彰闻宫闱,倐尔薨逝,朕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后,以示褒崇。特用追封,加之谥号,谥曰慈恩皇后。因为朕心中挚爱,殊为不偶。将禁宫更名清月宫,建冰宫一座,与后相伴。待朕百年后,合葬皇陵。即日礼部着手皇后丧仪大典,于朕归宫之日举行。今日起,全国同丧,三年为期,钦此。” 储良念着,胡管家便在一旁代笔。 一边写,他一边落泪。 那么好的娘娘便就这么去了,他实在是于心难忍,不想面对。 储良将身旁的排位摆正,轻声道:“传,楚氏。” 楚月凝被压上正厅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摆放在桌子上的排位。 只是看不清那牌位上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她还一副不清楚事情发生的模样,想要为自己讨个说法:“陛下,我犯了什么错?!要将我幽禁?” “楚氏。”储良缓缓抬起头,神情麻木地盯着楚月凝,“你可是有什么始终瞒着朕的?” 楚月凝傻愣愣地盯着储良,不能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她皱着眉头,仔细地朝着那牌位上的字去看。 在看到“夏”字时,心猛地一抖。 难不成是夏灵故意做了个陷阱栽赃陷害自己的? 她疯了一般地跪在地上挣扎,“陛下!我没有骗过陛下!我也没有杀了夏灵!求陛下明察!” “朕没说你杀了她。”储良望着楚月凝,心如一潭死水,“你所作所为,比杀了她还要更甚。” 储良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低沉又冷漠,“你在宫中一年之久,若是你肯坦诚说自己并非是当年救下朕的那个女孩,朕也会看在你们从下一起长大的份上,饶过你一命。灵儿为了救你,不惜身陷囫囵。你呢?却要想尽办法让她闭嘴,对她赶尽杀绝。你便是这般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听到这些。 楚月凝也彻底明白了。 夏灵到底还是对储良说出了实情,她分明就是自己死了还要拉一个垫背的! “不如不救!”楚月凝突然咧开嘴疯笑,“她这种救了人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等我感恩戴德的恩人,我还不如没有!你当我想这样活着吗?每每看到你这张脸,便让我想起你被残忍杀害的父皇母后,我多想杀了你!可我却不能浪费了这条性命,我只能在你面前,委曲求全的苟活!她不如不救我!” “你早说想死,朕又有什么理由不允许呢?你这样贱命,不配她忍受艰难万苦地护着。你想死,朕便早早成全了你。三日后问斩,让你死个明白。” 话音落下,备受刺激的楚月凝直接瘫软在了地上,被人拖拽出了正厅。 储良拿起身旁的排位,手指上下的摩挲着牌位上刻着的金字,满脸是泪,却笑得一脸温柔,“朕替你报仇了。” - 储良不走,储安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带着夏灵躲在了王府中,按兵不动。 听闻储良昨日启程,并非是回主城,而是朝着原金国的方向走了。 夏灵猜测,大抵是同她之前留下的那封信有关。 待到储良出了城的消息传来。 夏灵才和储安动身,朝着反方向的秦宁国去。 离别之前,夏灵将秋雪许给了储安的贴身侍从啊桓,储安将王府也赠予了二人,只当是啊桓的聘礼了。 夏灵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看着储安每日每日畅想着将来幸福又简单的平凡生活时满足的模样,听着他做着日后谋生的计划,她总是有些唏嘘。 早已经设定好的剧情已经上传到了系统数据里。 第五十九章 顶流家养了灰姑娘1 “停下歇歇!” 夏灵从马车里探出头看,只见着他们大半日走到了一处山脚下。 车马劳顿,储安便叫大家停下用口饭喝口水。 储安撩起车帘,将手里的包子递给了夏灵,笑得灿烂,“夫人吃些东西,莫要饿坏了身子。” 夏灵接过包子,刚要咬下去,眼前便突然蹦出一条提示。 【定制人物已到达五百米外,请宿主按照路线前去寻找。返回倒计时50、49、48……】 “那边有条河,我想去洗洗脸。”夏灵朝着外面环顾了一圈,终于看到了蓝色的指引线,便是不远处河边被山石挡住的位置。 “好。”储安伸出手,将夏灵从马车上接了下来,“我同夫人一起去。” “不用,你先吃东西,我去去就回。”夏灵匆忙地敷衍了一句储安,便朝着河边走。 听着身后仍传过来脚步声,她一回头,果然储安跟在身后。 仿佛是怕夏灵生气,储安便立刻红着脸局促不安地解释,“那河边水流湍急,我是怕夫人有危险所以……” 夏灵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便故作难开口的样子,“我这身上有些不大舒服,你过来不方便。不若就停在这里帮我守着,不要让旁的人过来了。” 也不知道夏灵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既然不方便,储安便不再执着。 她快速地朝着指定地点跑去,待到了那巨大的山石背后,看着那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定制人站在原地时,夏灵便惊呆住了。 【请宿主拉起定制人的右手,掌心对掌心。】 提示再一次出现,夏灵着急地抬起另外一只“夏灵”的手,与她掌心相对。 【数据传输中……,数据传输完毕,宿主离开小世界倒计时,10、9、8……】 夏灵看着面前另一个自己眼神之中闪过一道五光十色的亮光,继而变得像是寻常人一般,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同她擦肩而过,径直地走到了储安的身边。 她看着她的手轻轻地被储安窝在手里,对着储安娇羞地笑了笑,无奈道:“你呀,总是这般不放心我,我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吗?” 储安也跟着羞涩地抿了抿嘴,憨憨地笑起来,“夫人于我来说,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丢不起的。” 远处的夏灵摇头笑了笑,满眼艳羡地嘟囔了句:“哎哟,就那么喜欢呀!” 刚说完,眼前就变了景色,山林之景全然消失无踪。 她再一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大厅。 不同的是,大厅上正挂着个电视,上面正放映着储良同自己在一起的画面。 “这是专门为宿主发布悬赏而赠送的哦!宿主可以选择一年倍速,十年倍速,二十年倍速,三十年倍速哦!” 那个神出鬼没的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夏灵的身后,突然出声,吓得夏灵一哆嗦。 夏灵白了系统一眼,伸手拿起旁边的果盘里的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吐槽:“十倍速,太快了还看个屁。” 话音一落。 屏幕上便显示着十年后的字样。 一处灰色的府邸内,夏灵挺着个巨大的肚子,身旁围绕着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捧着本书给她们读故事。 扯得是,她读得故事是那个年代根本没有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其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儿忽然举手大喊着:“娘亲娘亲!我要做白雪公主!我要有七个男子来服侍我!” 夏利刚嗦进去的葡萄,咕咚一声就径直地顺着嗓子眼掉了下去。 好家伙,自己这是生了个什么海后吗? 几个孩子正闹着,储安神色疲惫的踏入了大门,孩子们瞬间蜂拥而上。 夏灵盯着屏幕上已经老了许多的储安,心中感慨,明明方才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痴情少年,如今便进入中年了。 电视里的夏灵起身朝着储安走,一边走一边问:“找到储良了吗?” 储安缓缓摇头,抬手揉了揉额头,“有人说在百里外见过他,但是我过去的时候没有寻见。夫人不必忧心,若是有了消息我们再去寻。” 夏灵叹了口气,手捧着肚子缓缓地坐回了石凳子上,“若不是当年骗他,一走了之。兴许他不会疯,兴许他还好好的做他的皇帝。” 储安笑着捏了捏夏灵的鼻子,“若是不做那场戏,我们又如何能如现在一般在一起?不想了,去吃饭。” “不看了。”夏灵塞了最后一口葡萄,将皮丢在了一旁,“知道恶人有恶报,便足够了。” 系统眯着眼睛问:“开始下一个任务?” “嗯,开始下一个任务!” 【新位面《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匹配成功,角色:女炮灰,难度等级提升为二级,任务:攻略男主,成为小世界女主,并且完成原主指派的复仇任务。任务时间,三十天。宿主积分零。穿越程序倒计时,三、二、一。】 ? 怎么回事儿? 怎么这任务等级还突然提升了?! 夏灵一睁眼睛,面前一闪一闪的强光几乎把自己晃瞎了。 还没适应这强光,紧接着就有个黑漆漆圆滚滚的东西怼到了夏灵的嘴上。 “夏小姐,面对这次您的丑闻,您有什么要澄清的吗?” “夏小姐,照片中的男人是谁?粉丝们都伤了心,请问能不能给粉丝一个交代和解释?” “夏小姐!” “夏小姐!” 反应过来了。 在这个小世界里,她的身份是出场一集死的炮灰。 女主叶瑶是男主盛绅家雇佣的保姆的女儿,从小和盛绅一起长大。 因为性格单纯又温柔,又因为从小可怜的遭受了很多校园暴力,盛绅对她产生了怜爱和保护欲,便开始自己长达十几年的单恋。 以上,都和自己这个炮灰没什么关系。 被盛家资助正在上大学的叶瑶因为从小在盛绅身边耳濡目染,老天爷又赐了一个金嗓子,便来参加了今年最火爆的选秀,pick。 而自己这个一级死的炮灰,也就在此刻出现。 原主是个老牌女星,虽然是老牌,但年龄不大。 从小热爱声乐,被好心人资助,十五岁那年就出道了,所以成为了观众心里的“老牌。” 虽然从未和男主盛绅接触过,但却和盛绅一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对音乐执着,更是将音乐当成了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所以在坚持自己的道路上,得罪了不少人。 譬如女主,叶雪。 原主说话句句诛心,将大家都看好的叶雪批评的当场痛哭。 结果第二天,全网都站在叶雪这边谴责原主,并且还有人曝出了她的床照。 这便是夏灵现在几乎快要被晃瞎了的原因。 她心中暗笑,既然盛绅送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礼物,自己也没有不回礼的道理。 第六十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 “请安静。”夏灵理了理被撞散的头发,抬眼看向怼在自己面前的摄影机,“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观众要我给一个交代,那我便给和大家交代。” 夏灵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难啃。 绯闻多,公关团队又无比的厉害。 再加上她本人是个“废话”大师,每一次遇到采访里的难缠问题,绕来绕去,叫人根本听不明白。 最后再用一句,“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我的作品”来结尾。 第二天热搜上便会出现一个“最敬业艺人”的热搜出现。 这回,她怎么就一改平日风范,变成了有话直说的爽直人设了? “这个照片是我和我男友约会时候拍的照片,我的私密本是不应该暴露在大众面前的,但既然爆出来了,我也坦白承认。”夏灵对着镜头,娇羞一笑,“是的,我恋爱了,这照片上的人,是我的男友盛绅。” 她的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国际顶流偶像,盛绅?! 盛绅疯了! 爆红时期谈恋爱,他是不想活了? “啪”地一声,正躺在沙发上听歌的盛绅听到旁边什么碎了的声音。 刚刚他叫叶瑶帮自己倒一杯牛奶,难不成是摔跤了? 他慌张地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厨房走。 看着叶瑶脚边的玻璃碎片和淌了满地的牛奶,他眼神一急,可却还是忍下了着急的情绪,故作厌烦道:“你是猪啊?我请你过来不是叫你给我摔杯子的,走开!” 以往以叶瑶的性格,听到盛绅这样的语气一定会快速地闪到一边。 可今天的叶瑶却始终站在原地,像是没听到盛绅的话一样,直愣愣地盯着手机。 盛绅皱了皱眉头,抬手抢过了叶瑶的手机,一边眼睛往屏幕上看,一边嘟囔道:“什么东西那么好看?” 屏幕里面,妆容精致的夏灵穿着黑色的天鹅羽毛拖尾礼服,正一脸娇羞地对着屏幕说着:“是的,这张照片里的人,是盛绅。本来没想这么突然的公开,怕影响了他的工作。但盛绅也和我说过,如果要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必须要承认的情况下,那就坦荡承认,不要让我受伤。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们很相爱,也同样不会耽误工作的,我的新歌也即将推出,请大家敬请期待。” 这是什么? 夏灵这个女人是疯了么? 以往一贯乖巧的叶瑶红着眼眶夺过手机,快速地从他面前离开。 盛绅焦急地看着叶瑶失落的背影,想要追过去,却想到自己从未明确地对叶瑶表达过心意,便又停住了脚步。 他迅速掏出手机,打通了经纪人的电话,还没等他开口,里面的经纪人伊澜便在电话里扯着嗓子喊道:“少爷啊!疯了呀!粉丝堵在咱们公司门口开始砸玻璃了!赶紧想想办法啊!” 盛绅咬牙切齿地对着话筒大吼,声音高出伊澜好几倍,“想个屁办法!你赶紧把夏灵那疯女人的电话给我!污蔑我!我弄死她!” 他挂断电话,气得脸色发青。 看来自己倒是小瞧这夏灵了,竟是敢和自己硬碰硬。 既然她要玩,那他就陪她玩! “祖宗啊!求求你了,你可救救我!能不能别惹事儿了?咱都上了全明星黑红榜第一名了!你可让我多活两年!我不想四十岁之前就毙命,我求求你了,咱就发个通稿,说自己乱说,好不好?” 夏灵眯着眼睛坐在车里照着后视镜的镜子描着已经变淡的口红,副驾驶上开着扩音的电话里不断地传出经纪人季加一的恳求。 这种感觉太舒爽了,什么升级难度,一下子把夏灵升级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舒适圈。 回到娱乐圈不说,还瞬间晋升为自己在现世用尽全力都挤不上去的一线位置。 “什么通稿啊?”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口红,嗒了两下嘴,然后开始专心致志地欣赏自己的美貌。 电话里的季加一无比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道个歉,就说自己乱说了,行吗祖宗?你惹谁不好,你惹盛绅?人家是靠唱歌演戏发家吗?人家背后是盛世集团,人家爹是首富,人家来娱乐圈随便玩玩就火了,咱用啥跟人家拼啊?” 夏灵一转头,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号码,她直接打断电话里还在苦口婆心的季加一,“等会儿啊,一会儿说,来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看着前面外面包围着车子的粉丝们仿佛是觉得闹着没什么意思了,撤走了许多,她抬手就启动了车子。 电话里传出低沉的男声,嗓音浑厚又极具磁性,“夏灵,我低估你了。你就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半个小时以后,按照我发的定位来见我。” 此刻的夏灵慢慢打着方向盘,刚刚从上个小世界回来,会用剑会骑马,就忘记了开车的技能。 电话里的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便显得更加急躁了些,“喂?说话!夏灵我知道你听着呢!有本事挑衅我,没胆子接招了?你就这么怂吗?” 与此同时的夏灵哪有什么心情管电话里说什么,只怕一不小心撞到了人,便一直按着喇叭驱散着围绕着车子的粉丝们。 巨大的喇叭声传进耳机,震得对方捧着电话等待回应的盛绅一哆嗦。 这回是彻底激怒了他,“夏灵!你懂不懂尊重?你上过学受过教育吗?” 好不容易在人群之中开到宽敞的大路上,夏灵大喘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紧张出来的汗,拿起放在副驾驶作为上的手机贴到耳边,神态自然地问道:“喂你好,请问哪位?” 盛绅恨啊。 他刚才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合着人家一句话都没听到。 电话那头的盛绅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话说:“夏灵你给我听好了,我是盛绅。半个小时以后,到我发的位置来见我,不来的话,后果自负。” “行,你发。不说了,我面前有摄像头,拍到我开车打电话要扣分,挂了。” 她总结的干脆利落。 盛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挂断了电话。 他哆哆嗦嗦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猛吸了一口,结果用力过猛,烟迅速窜入他的喉咙,呛得他猛劲儿的咳嗽。 “他妈的!”他红涨着脸一边咳嗽,一边抬脚踹翻了面前的垃圾桶。 心里顺便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夏灵的头上。 第六十一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 吹着晚风,发丝飞舞。 每每从古代世界回到现代世界中,夏灵心里爽的就像是在三十一度的闷热天,猛喝了一口冰镇可乐再打上一个满足的嗝,那般爽快。 盛绅这个人,夏灵摸索过他喜欢叶瑶的原因。 叶瑶是个乖巧和叛逆同时存在的人,时而乖巧时而叛逆,总是能带给盛绅不一样的新鲜感。 从开始觉得叶瑶可怜,而后又觉得她坚强,又觉得她叛逆起来很有趣。 这要从盛绅的家庭背景来说。 虽然现在身为顶流,可在家里,盛绅还是三个兄弟中,父亲认为最不入流的一个。 简称,无脑愚蠢只会无能狂怒的二流子。 从小这种喜欢自由自在的性格,在压抑的豪门背景下,被压抑地已经快喘不过气。 所以他爱叛逆。 因为从小家里人只看成绩来分割对三个儿子的赞赏与喜爱,自然盛绅这种“不讨喜”的小孩分到的最少。 所以他渴望温柔的呵护,渴望被关注,向往温暖的人。 叶瑶就正好附和盛绅心中最向往的那类人。 好比两张拼图,对在一起正正好。 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但夏瑶却想,自己的性格有些地方正好和盛绅有些许的想象。 两块一模一样的拼图合在一起,会有两种不同的结果。 一种是一加一小于二。 另一种是一加一,大于二。 她个人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她开了一丢丢的金手指再配合上自己的演技,结果自然便朝着后者倾向。 盛绅约自己来的是个邮轮酒。 看着面前停在岸边灯火通明奢华万分的大游轮,夏灵大约是明白了盛绅的意思。 这第一关,就是羞辱。 用自己高贵的身份来羞辱自己的贫民本质。 这样大的邮轮酒夏灵在现世还没有去过,但也听说过。 听说那里全都是会员制的,不是会员就算是给人家多少钱,都不可能放你进去的。 “不好意思,请做一下身份验证。” 渡口有很多人在排队,估计都是要进入邮轮酒的。 夏灵乖乖地站着排队,二十多分钟才终于排到她。 果然,她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了下来。 她对着面前的机器照了一下,那保安看了一眼手上的平板,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冷冰冰地说道:“不好意思小姐,您不是我们的会员。除非会员带人的一个没有消耗掉,叫他出来接您才能让您入内,否则您将不能进入。” “好谢谢。麻烦再问一下,会员一天只能带进去一个人,那会员有几次的进出机会呢?” 保安扫了一眼夏灵,仿佛是认出了夏灵的身份,表情也没有刚刚那样僵硬,“夏小姐,会员只有一次进出机会。进了出来,今日就再也不能进了。” 夏灵道了声谢,便踩着高跟鞋拖着个大长礼服走到了自己的车子旁,打开了后备箱。 距离邮轮有些远,用肉眼肯定也是看不到的。 原主有摄影的爱好,休息的时候也爱组局一起去野外拍照。 她在后备箱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个黢黑的袋子,拉开拉链,果然有一个相机静静地躺在袋子里。 以盛绅这么能显摆的性子,应该是会坐在一个风光无比的位置上。 不出意外的话…… 夏灵闭着一一只眼睛,在镜头里面寻找盛绅的身影。 “噗。”夏灵镜头一定,清楚地捕捉到了一个大半夜还带着墨镜的二货。 这货多多少少,脑子有点问题。 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这货为了羞辱自己无所不用其极,果然已经用掉了一天只能带一个的会员特权。 对面有个长卷发穿着吊带裙的姑娘一直举着手机自拍,带着墨镜的盛绅则托着腮低头单手发着信息。 下一秒,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盛绅:你还来不来?迟到了,知道吗?!】 暴躁狂。 夏灵撇了撇嘴,忽然琢磨到了好玩的反击策略,一脸坏笑地重新举起相机。 相机里面的盛绅皱着眉头,不知道在和对面的女生说什么。 那女生站起身子,坐在了盛绅空出来的半个沙发上,双手环住了盛绅的脖子。 暧昧至极。 “咔嚓”一声,相机快门一闪,将这难得的暧昧捕捉了下来。 再抬起头,盛绅已经直接推开了黏在他身上的女孩。 又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盛绅:不回是??行,夏灵,有种别到时候哭着求我。】 反击时刻。 夏灵狡黠一笑,打开蓝牙连接相机,几秒钟后,那张捕捉地清清楚楚,一眼就能看出是盛绅的照片便传到了她的手机里。 她将照片直接发给了盛绅,在信息里附言,“怎么办呢?今天刚公开我们的恋情,你就和别人在游轮上亲亲我我,我可是……好伤心的呢!” “别拍了!我是让你来拍照的啊!”此刻盛绅正心烦地吼着他“租”来占位的女孩,忽然手机一响,便立刻拿起了手机。 他点开信息,看到上面发过来的照片,顿时脸色大变,“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子,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拨通了夏灵的电话。 夏灵倚在车门上,得意地盯着相机里慌张无措四处张望的盛绅,“哈喽,我的照相技术怎么样?是不是捕捉到了很精彩的时刻?哦哟哟,我们家小绅绅这慌张的表情好可爱哦,再咔嚓一张,留作纪念!” 说完,闪光灯一闪。 站在高处的盛绅自然也就发现了夏灵的位置。 他举着电话,手握着栏杆,用力到胳膊的青筋暴起,“夏灵,你别太过分。我警告你……别再惹怒我了!现在立刻上来!” “你不知道我上不去的,不是么?大少爷。”夏灵放下相机,直接钻进了车里,启动了车子,“给你五分钟,自己下来找我。不然就等着今晚的热搜一爆再爆,刚刚被爆出来恋爱,紧接着被拍到出轨。大少爷,怕是要换个圈子玩了。五分钟,不下来我就要开走了,毕竟这里的停车费只有十分钟以内。” 她又一次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双臂一抱,安逸地闭上了眼睛,等着某些暴调急躁人到来。 哎,真怕把他气死呢。 第六十二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4 “咚咚”两声外面敲打玻璃窗的声音。 夏灵缓缓睁开双眸,扭过头看向贴着黑色膜的车窗,外面是盛绅那张摘下墨镜怒不可遏的脸。 看着盛绅怒目圆睁的样子,夏灵忽然觉得他像是个披着藏獒外套的吉娃娃。 无能狂怒本人了。 “九分钟啦!我先走了!”车里的夏灵没有降下车窗的意思,反而在车里对着盛绅喊了几句话,直接踩下油门,向前驶去。 “夏灵!!!你他妈的耍我!你给我停车!你听见老子说话没有!你他妈的!”盛绅一路跟着缓慢行驶的车子,攥着拳头不遗余力地一下一下捶打着车窗玻璃,直至车子缓缓地开出了停车场,里面的夏灵猛踩油门飚到路上,他再也追不上为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 盛绅站在路边冲着马上要离开自己视线范围的车子,疯了一般地狂吼。 他不会放过这个夏灵。 他一定要将今天丢出去的面子全都找回来! 盛绅气得脸色涨红,叼着一根烟朝着朝着邮轮走,一边走一边摸索身上,才发现刚刚太着急下来,把手机忘在了座位上。 他将墨镜带回脸上,大摇大摆地穿过排队的人群,径直地走到保安面前,“放我进去。” 保安上下打量了一眼盛绅,“抱歉盛先生,会员每天只有一次进入机会,另外请你回去排队。” “这是您的手机,另外因为您离开,您带来的同伴也失去了今日资格,所以刚刚通知了她,所以她也已经离开了十分钟了。”保安将套着保护袋的手机递给了盛绅。 行,真行。 因为夏灵,丢人都是双倍的。 盛绅气冲冲地夺过保安递过来的手机,转身离开。 在他转过身时,排队的队伍立刻热闹了起来。 “这人是不是盛绅啊?看着好像。” “真的有点像。” “盛绅就这样的素质吗?随便插队。” “噗嗤。他不是今天刚公布了恋情吗?表情看着不太好啊。刚刚有个女的出来和朋友打电话还说呢,说什么 ” “现在这些小明星,哪有什么素质可言。” 盛绅把卫衣的帽子戴到了头上,紧咬着牙,快步地从拥挤的人群之中离开。 刚逃上车,就收到了夏灵发来的定位信息。 “目的地,瑞克国际酒店,用时二十五分钟,开始导航。” 盛绅漆黑的眸子里映着远处闪烁的霓虹,将右脚将油门踩到底,伴着车子的轰鸣声,迅速冲出了停车场。 他划开手机,拨通备注“1”的电话,对着电话里说道:“多带点人过来,要男的。我要让她知道,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 这回,他不可能再任由她玩弄了。 迪拜黄金风的房间,百米高空全景落地窗,俯瞰下去满城星火点点。 有人闯入3288房间时,夏灵正好换好托服装店柜员送来的白t恤和黑色牛仔短裤。 刚系好短裤的扣子,门外就冲进来一群穿着黑西装的手里拎着棒球棍的男人,将她围在了中间。 “咔哒”一声,房间门被关上。 大摇大摆走过来的盛绅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他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夏灵。 “找人?”被围在中间还湿着头发的夏灵嘲讽一笑,“你怎么这么怂?想收拾我还要专门找过来这么多人对付我?再说,一群大男人来欺负我一个女孩子,不太合适?” “收到了你的见面礼,我也没有不回礼的道理。”盛绅捏着墨镜腿儿的手在空中朝着夏灵点了点,“像你这样卑鄙,无礼的女人,就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回赠给你。” 他扫了一眼周围士气汹汹已经做好准备的人们,低声指挥道:“动手。” 话音落下,夏灵就看着一个男人冲着自己扑过来。 她灵活一闪,躲避了男人的攻击。 下意识地反应让夏灵意识到,虽然了之前的小世界,但那些小世界原主的技能却已经归属自己所有了。 上一个小世界的原主的本领,就是功夫。 虽说不是什么高手,但解决这些不懂功夫的人,应该是绰绰有余。 她扫了一圈周围的东西,忽然发现门口的小铁框里面立着一把黑色雨伞。 继而又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 目光落在墙上灯光总控制开关上,夏灵立刻有了主意。 她缓缓地向后倒退了两步,手摸到了开关,随后冲着盛绅得意一笑,“既然小绅绅你诚心诚意的送礼,我又哪有拒绝的道理?” “别他妈的叫我小绅绅!” 说完,便直接按下开关。 灯火通明的屋子瞬间一片漆黑。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人恐慌。 还不习惯视野消失的人开始四处用棍子乱扫着周围所能触碰到的人。 夏灵按照亮灯时自己记下来的位置,屈下膝盖,半蹲着冲向门口。 黑暗中的盛绅突然右边肩膀被棍子猛击一下,骨头疼的像是要被打碎了一样。 他捂着肩膀,暴躁地朝着黑暗大吼:“啊!谁!谁他妈打到我了!把灯点着!等他妈什么呢!”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又都往夏灵刚刚站着的方向去挤。 慌乱中有人喊着“摸到了摸到了!”,继而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一群人眯着眼睛,四处寻找目标。 盛绅环顾一圈,转过头,发现夏灵正手里攥着个雨伞,望着他又是那样得意的笑容。 她勾着唇角笑得讽刺,故意捏紧了嗓子:“小绅绅,想不到你的手下和你一样愚蠢呢。” 盛绅气得手指头,失去理智地嘶吼道:“我说了,别他妈的叫我小绅绅!给我揍她!往死打!” 望着举着棒子朝着她冲来的黑压压人群,夏灵也收起了脸上的戏谑,攥紧了手上的伞。 她冲上去左手勾住一人脖子手指用力的按住他喉结一直上方,一个转身抬腿,将右侧冲过来的人踹倒,再将手中的伞一挥,准确地命中左侧冲过来人的太阳穴,打到他头脑发昏。 三下五下,便利落地将屋子里的人全部击倒。 看着捂着脑袋肚子在地上打滚的盛绅,目光开始变得慌张,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夏灵赤着脚,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了盛绅的面前,左侧眉毛微微抬高,“礼我回了,现在能说说今天你找我来到底要做什么了吗?” 第六十三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5 夏灵手掌托着头,侧躺在黄金豹纹贵妃塌上,一条曲着的美腿叠在另一条笔直白皙伸的笔直的美腿上。 湿着微卷的黑色长发如海草一般搭在胸前,一双杏仁状的美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坐在对面沙发上黑着一张脸的盛绅,纤细翘挺的鼻子下那张肉感十足的唇瓣一开一合,“我的腿就那么好看?盯了这么久,眼睛都不眨一下。” 盛绅挪开眼睛,嗤笑一声:“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有女人像你一样不知检点,在男人面前穿得这样暴露也不知道脸红。” “封建王朝灭亡几百年了,怎么,你是穿越来的?”躺累了的夏灵从沙发上坐起身,将自己之前倒在醒酒器里面的红酒倒了一杯给自己,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着杯子里的红酒。 盛绅一脸不耐烦,“别废话,你叫你公司发道歉声明,说一切都是你胡编乱造。你想要多少钱,直接开价。” “不要钱。”夏灵晃了晃腿,“我只有一个条件,你想办法让照片里的人娶我,做不到之前,你就得和我在一起。” “说。照片里的人是谁。”盛绅身子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点燃了嘴里的烟。 没想到夏灵瞅着风骚的要命,竟然是个恨嫁的。 不过,她这要求倒是也好解决,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 “你可真有意思啊,少爷,照片是你找出来的,你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夏灵放下酒杯,将手机拿出来,找到隐藏相册,输入了四位密码,然后将手机递给了盛绅,“看看,这人你还认识呢。” 盛绅这个人性格直接,最讨厌绕弯子。 他一把拿起手机,点开照片,第一张是他找人在曾经夏灵的社交账号里面找到的。 往右滑第二张,照片里的男人露出了侧脸,下颌角上那颗黑痣让盛绅觉得特别眼熟。 第三章,终于看清了那男人的脸。 这就是为什么夏灵说照片里的男人是盛绅却没人怀疑。 盛绅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落在地上。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着对面始终挂着笑容的夏灵,“你……” 相比他的震惊,夏灵却有些诡异的兴奋,“是啊,盛睢,你二哥。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亲自把你二哥送上神坛的感觉,怎么样?” 盛绅目光轻蔑,破口大骂:“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第三者!你明知道我二哥已经结婚了三年,你还和他扯上关系,你还要脸吗?竟然好意思还拿这个来威胁我?” “麻烦你睁大眼睛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那是四年前的照片,当时我们已经在一起四年了。小三不是我,而是你现在口口声声尊称的那个二嫂,闵星。”夏灵翻了个白眼,无语地摇了摇头。 就这样的傻子,和他二哥相比简直是哮天犬和哈士奇的区别。 盛绅根本不相信,把手机丢到了夏灵坐着的沙发上,“放屁。二嫂是我二哥的初恋,两个人也是在聚会上一见钟情。二哥追了二嫂很久才把她追到手,到你这里怎么她就成了小三?我二哥就成了不负责任出轨的男人了?你想靠这种合成照片来骗我,真当我是傻子?” 你不是傻子吗? 夏灵无语。 她看向盛绅,“我问你,你二哥成立的第一份事业叫什么名字?” 盛绅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回答道:“星唯集团啊。” 夏灵笑笑,“是灵屿,灵屿度假酒店。” 听到灵屿二字时,盛绅的确是吓了一跳。 但随后想想又说道:“不过就是和你有一个字的重复,能说明什么?” 她从容解释道:“你忘了?这个名字是在盛睢刚注册用的名字,因为你父亲觉得这个名字不好,所以后面又换成了现在被人熟知的星唯,因为你母亲的名字里也带一个星字。前前后后,总共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我不认识盛睢,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虽然不能相信这一切都如同夏灵所说。 但盛绅确实回想起来当时父亲要求二哥改名时臭骂二哥的场景。 当时自己还在准备考大学要录作品集,听到父亲的咒骂还心烦摔坏了一个话筒。 “八年前,我已经出道,算得上是年少成名。你二哥装成一个家庭贫困的大学生,以粉丝的名义接近我。来看我每一个演出,还会攒下生活费送花儿给我。后来我被打动,和他在一起。我当时虽然成名了,但是经纪公司的手段你也清楚,到手里的钱算不上多。” 提起这些,夏灵身上方才嚣张肆意的气势完全消失。 盛绅一改常态她的面目神情,忽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 场景昏暗,只有一个中年穿着长花裙的女人,披头散发,神色忧伤地讲述着她与背叛她伤害她的前夫之间的故事。 夏灵的神情,几乎和当时电影里的女人如出一辙。 眉眼的哀伤中,又萦绕着一丝从回忆之中跑出来的幸福和甜蜜。 “在一起的第二个月,我们开始同居。我拿赚的钱供他读大学,他没事的时候会做做兼职贴补家用。他说他虽然家境不好,但是有一个梦想,就是想在海滨岛屿上建一座度假村,大海高山,海滨天堂,让来的人可以短暂的忘记在残酷现实中的烦恼。我爱他,所以我想帮他实现梦想。” 夏灵垂着眸,喝了口酒,“我很讨厌商演,我认为真正的音乐人不该去用创作音乐的时间来换取金钱。但我还是接了许多许多的商演,一个接一个,所以圈子里的人很多说我是商演女王。但不重要,我赚了很多钱,但是远远不够。所以我贷款五千万,把这些钱当生日礼物送给了他。他打造了属于他的梦想王国,他越做越大,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直接和我提出了分手,再没出现过。” 听到夏灵说这些,盛绅就非常清楚明了了。 盛家有规矩,只要是盛家的孩子,在二十岁以后都要离开家去创业。 白手起家,是作为盛家孩子需要具备的基本能力。 所以,盛睢一开始找到夏灵,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第六十四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6 “五千万,你知道我还了多少年么?”夏灵红着眼眶,自嘲般地笑笑,“当时总是想不明白,他分手的理由是因为他腻了,看倦了我。我就在想,也许是因为他有钱了,见了更多漂亮年轻的女孩。我不怪他了,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可就在一周前我偶然播到了财经新闻频道,他就坐在电视屏幕里面,以盛家二少爷的身份讲述着他当年究竟是怎么不靠家里白手起家的经历,头头是道,我都差点信了。” 盛绅低着头,脸上有些发烫。 盛睢的性格,他一直都是非常清楚的。从来都是利益当先,从来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可他没想到他这么狗,为了想要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竟然去诓骗一个女人,把人家吃干抹净以后,拍拍屁股走人。 丢死人了。 盛绅清了清嗓子,尴尬地闪躲着夏灵的目光,“五千万,再加一千万的补偿费,我一会儿打给你。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澄清,再过两个月,我们就宣布分手就好了。二哥亏欠你的,就到此算了。” “我缺钱么现在?”夏灵冷笑一声,“你们盛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做派么?无论什么事儿都能用钱解决吗?我现在不需要钱,我有本事还清五千万的贷款,我也有本事再去赚下一个五千万。所以你要是打算用你的臭钱买我闭嘴,我看你是不太清楚我的个性。” “那你要什么?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能用什么方式补偿?”盛绅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蓬松干爽的头发,“我劝你现实一点,得不到人,也不可能得到感情,所以不如你拿钱过好你的生活才是最实际的。” “我要盛睢娶我,他一天没把我娶进家门,你一天就是我男朋友。谁让你倒霉,想替你那个小女朋友收拾我,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夏灵笑笑,撩了一把头发,将酒杯放回了桌子上,起身抱起床上的礼服,“我先走了,别忘了把这间房费结了。另外,外面我安排的人已经拍到了咱们俩一前一后进出酒店的证据。我没想到你会带人来,这要是发出去,说不准你就要进局子了。” 夏灵离开,豪华的酒店房间内只剩下了肚子崩溃的盛绅。 二哥那种人,他得罪不得。 再加上二哥在家里现在的地位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只要他一句话,兴许自己就要被老头子给弄回家,再给自己找一个联姻对象,强迫结婚。 回家的话,就见不到叶瑶了。 可要是和夏灵保持恋人关系,自己应该怎么和叶瑶解释? 她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的。 “烦死了!”盛绅烦躁地抬脚踹了一脚面前的茶几。 回到住处。 夏灵满身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心里感叹着果然是任务升级了,从刚开始就这么难对付。 这才见到了男主,还没有见到剩余的人,就已经到了这种寸步难行的地步。 她琢磨了一下接下来该走的路,琢磨了半天,最终也只得到了一个只能先耐心等待时机的结果。 夏灵叹了一口气,看着手机里季加一打来的很多个未接来电,还有信息轰炸。 她琢磨了一下,拿出手机给季加一发了个信息。 【夏灵:最近不是很流行情侣观察综艺吗?看看能不能接一个。】 季加一秒回,在信息里问:你和谁? 【夏灵:当然是和盛绅了,你别担心,他那边我来解决。】 - 盛绅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 他敲了敲叶瑶的房门,听着里面没有动静,就开口问道:“你在家吗?我有点饿了,起来给我做点吃的。” 话音落下,叶瑶就直接从里面拉开了门。 虽然屋子里没有开灯,但就这月光,盛绅也清楚地看到了叶瑶哭得红肿的双眼。 心顿时像被人攥紧了一样,说不出来的酸涩。 盛绅心疼,自然就放软了语气,“怎么哭了?” “没事儿,我去给你煮面。”叶瑶绕过盛绅,哑着嗓子回到。 盛绅伸出手抓住了叶瑶的手腕,皱着眉头,“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可能有些难接受,但是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叶瑶僵着身子,原本还安慰着自己可能是夏灵的一些计谋,被迫让盛绅沦落到这样的位置。 可他这一句话,彻底扑灭了叶瑶心里仅存的火光。 她转过身,泪水再一次存满眼眶,“所以,你真得是和夏灵老师恋爱了吗?” 盛绅想说不是,可他如果就这样说了,也许无意间就会被传开。 到时候,真的被二哥知道了,那自己和叶瑶也就真的没有什么以后可言了。 虽然两个人从来没挑明关系,但仿佛是对其中的暧昧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挑破而已。 尽管盛绅一直藏得很深,总是故意刁难叶瑶,可叶瑶也乐在其中。 如今这么一说,叶瑶才真得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了。 “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盛绅拉住叶瑶的手,语气近乎恳求。 叶瑶目光忽然变得冷静,她缓缓抽出了自己被盛绅握住的手,“你不用和我解释,我只是你家的一个佣人,我没有什么立场需要你和我解释你和夏灵老师的关系。我想辞职了,明天我就会找房子搬走。” “你说什么话?我只是没有说,但是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好感和喜欢吗?”盛绅一听到叶瑶要搬走,顿时就着了急了,双手紧紧地攥着叶瑶的手,“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只不过现在在夏灵身上有一些不好解决的问题而已,我和她之间没有感情,我始终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能听懂吗?” 叶瑶听到盛绅这一番急切的表白,忽然哭得更凶了。 “什么是不好解决的问题?是她有了你的孩子吗?既然你喜欢我,又为什么和夏灵老师扯上了关系,又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的存在呢?”叶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甩开了盛绅的手,“我不想做任何人的第三者,麻烦你放我走。” 第六十五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7 盛绅再一次追了上去,“就一点时间,不多,两个月,我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叶瑶一时被这自己根本接受不了的消息伤害,决绝地说着:“不用了。你们好好在一起,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对于盛绅这么自我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太会考虑别人感受,永远是自我感受为先的。 所以对于叶瑶这样决绝的话,盛绅一下子也像是被伤到了一样。 他刚刚热情又着急的态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语气里带着驱散不去的失望,“我和你说了我喜欢你,你对我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吗?我这样的和你保证,你连两个月的时间都不肯给我。叶瑶,你喜欢我吗?你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以为我们一直是雇佣的关系,如果非要说,那大概最多是朋友的关系。”叶瑶嘴硬道:“我今天哭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因为夏灵老师在台上那样的侮辱我,我却没想过,她竟然是你的女朋友。” 一句不喜欢,彻底打乱了盛绅。 此刻在盛绅的角度,就认为叶瑶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对她的好记在眼里。 相当于自己为她所做过的一切,都一瞬间被擦除了。 盛绅松开叶瑶的手,转过身子,打开了大门,“好。你走,你让我放过你,我就放过你。你就当我今天说的是胡话,忘了。” 叶瑶看着门外黑漆漆的夜色,以为盛绅这是要赶自己现在立刻离开。 一时间心就像是摔落在地上的玻璃瓶,彻底碎成一片一片。 刚想转身进去收拾行李,却看着盛绅换好了鞋子,自己走出了大门,然后又将大门狠狠地甩上。 她站在一片漆黑之中,再也忍不住,绝望地大哭起来。 翌日。 因为夏灵之前在的那个化妆间不知道怎么漏了水,所以她就被安排到了公共化妆间里。 这要是放在以前,夏灵一定会大闹一场。 可如今夏灵也知道原主口碑太差,所以干脆也不要惹一些其他的麻烦,很大方的接受了节目组的安排。 夏灵正被化妆师拿着刷子在她的脸上来回扫着。 季加一就急匆匆地递过来几个文件,送到了夏灵的面前,“祖宗,你这消息我帮你一放出去,就有好几个节目找你们过去。毕竟你们现在热度很高,昨天晚上一整晚,你们俩的热搜直接霸榜了。” 她刚要抬起手去接,还没等触碰到文件的时候,季加一突然将文件拿走,一脸认真地盯着夏灵,“你这个性格,你想好了吗?” 夏灵皱眉,“我性格怎么了?” “你想想,真人秀节目是最能爆出一个人的优缺点的。你能体现出优点来,那你的人设立柱了,你的热度直接就涨起来了,多少年红不了的人都靠着真人秀翻红,还被叫做宝藏女孩。也有很多像咱们这种已经很知名的艺人,因为真人秀节目火,就去参加,结果下来被骂死了,彻底凉透。你这个性格就是这样的,时不时的口出狂言,一定会被很多人骂死的。” 季加一解释这一串都是没有必要的。 自己又不是傻子,再说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这点本事要都没有。 也别接着混了。 “我知道,我要不是想好了也不会让你去找这类的综艺。”她对着季加一勾了勾手,“本子给我,我看看。” 季加一把手里的本子递给了夏灵,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梳妆台桌子上,眼神之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话说,我怎么觉得你和盛绅没什么接触呢?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什么时候谈的恋爱?这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太不仗义了。再说,我是你的经纪人,和我报备也是有必要的啊。” “别管了,总之就是谈恋爱呢。”夏灵应付了一句,就低头开始翻看本子。 如果想让盛绅配合自己上这个综艺,只怕是很难的事情。 但是只要上了这个综艺,就可以让盛睢正视起自己的存在了。 看着自己曾经甩掉不要的女朋友,如今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朝夕相处甜甜蜜蜜,不知道盛睢是什么感想呢? 盛睢那样的人,只有他不想要,没有他得不到。 但他想要丢到的东西,要是被别人捡起来当成宝了,以他这种激进事事都要争个胜负的人来说,可是让他太抓心挠肝心烦的事情了。 季加一为了保险一些,又对着夏灵东问西问,“那你们感情好吗?如果感情还不太浓的时候,上这种节目很容易出分歧,会吵架的。盛绅性格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没有。”夏灵转了转眼睛,脑子里回忆着书里的关于盛绅的一些相关内容,随后又确信地摇了摇头,“除了抽烟喝酒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就是脑子不太好用,就跟那个哈士奇一样,蠢笨又暴躁。” 季加一跟着笑,“噗嗤。那这也太不像他了,舞台上他那么帅,之前看到他参加的那些综艺,觉得他做音乐的态度真的很让人佩服,又认真,又帅。” 夏灵不以为然地评价道:“帅倒是帅的,蠢也是真的蠢。一生气起来,一句话就是脏字开头,脏字结尾。但人也是比较单纯的,应该会和观众的认知有一些颠覆,但应该也会增加一些好感。” 她自己觉得声音不大,除了化妆师和季加一,应该不会被别人听到。 可却没想到,此刻叶瑶正好坐在她对面的化妆桌上,脸色难看的要命。 就像夏灵所说的,在她眼里的盛绅也是这样一个人。 看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盛绅所描述的那样。 她眸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管两个人的关系是什么样子,她都不会这样不作为地眼睁睁地看着盛绅从自己的面前溜走。 这是她实现梦想的唯一助力。 这是她脱离那个贫穷潦倒的家,唯一的办法。 她不能放手盛绅,不可以就让突然出现的夏灵就这样抢走他。 叶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指着眼睛,“麻烦,帮我把眼线画深一点。” 她要不遗余力的证明,自己比夏灵,更值得盛绅选择。 第六十六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8 “这个本子挺好的,而且我看它也是大平台的,流量不错的。”夏灵一边盯着腿上本子放得本子,一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拧下瓶盖的水。 刚送到唇边,对面化妆的艺人就站起了身子。 她朝着对面的方向一看,就看到穿着白色抹胸长裙的叶瑶,正被人扶着往出走。 叶瑶?! 刚刚自己那些话,不都让她听见了? 受到惊吓的夏灵直接呛了一口水,弯着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两三个助理冲上来给夏灵拍背。 季加一扶了扶眼镜,夺过夏灵手里攥着的饮料,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拿的这是什么?夏灵一直都只能喝温水,怎么能给她喝饮料呢?她最近嗓子很脆弱的,你们是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 嗓子脆弱? 一走一过的叶瑶听到季加一的话,缓缓地舒展了脸色,心中似乎有了对付夏灵的主意。 “没事,别嚷嚷。”夏灵清了清嗓子,抬头看着叶瑶已经从屋子里离开,转头看向季加一,“我那是不想去参加那个专门飙高音的节目,费体力又赚不到什么,搪塞你的理由而已,别骂了。” 导播推门而入,对着夏灵鞠了个躬提示道:“夏老师,咱们该上场了。” - 今天的比赛的十二进八。 夏灵入场的时候,其他两位节目导师已经就坐了,工作人员正在给他们调整耳麦。 这两位导师,其中一位是前年刚出道,但是一出道就爆火的原创歌手白时。 粉丝群体庞大,虽然他为人比较嚣张爱耍大牌,但仅限于和热度不高的人。 譬如和低沉过一阵子没有任何综艺和节目的夏灵。 白时一开始也是没给任何的尊敬,从节目开始到现在就只限于当初打招呼的一个敷衍的笑容。 另一位导师属于殿堂级的歌手苍琦。 出道和夏灵的出道时间差不多,但出一首歌火一首,被人称作行走的青春。 再加上为人很谦逊友好,所以一直在圈里圈外的名声都比较好。 夏灵刚坐下,左边的白时就立刻献上一张大笑脸,开始吹捧她,“灵姐,您今天到的这么早啊!像您这样敬业的艺人真得不多了,我以前见过很多像您这样地位的艺人,总是迟到,节目录了一半才来。” “你之前合作录过节目的老艺人有项泽之,莫雯,徐娅昕,魏潇萧。”夏灵噙着笑,看向白时,“你说的是他们里面的谁呢?” 白时一愣。 这四个人,他谁也得罪不起,原本只是想恭维她几句,谁想到她一下子这么认真呢。 一旁听着两人对话苍琦也跟着笑笑,然后转过头和自己的导播开始说昨天他直播画面里面的一些问题,来远离这趟浑水。 白时虽然不高兴,但鉴于现在夏灵毕竟身后站着盛绅,所以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不悦。 他挠挠头,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嗨,你瞧我这笨的,拍马屁都拍不好,我就是想说姐这样的精神值得我学习。其实上次那个叶瑶,我也想说说她来着,但是瞧着她是个小姑娘,也没好意思说太狠。她的确像是您说的那样,发音方式和表演方式都有一些问题,这次我一定不会给她过的。” 夏灵笑笑,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他可是唯一一个站在叶瑶那边的人,夸叶瑶唱歌有一种很吸引人的魅力。 节目正式开始。 当一个一个的选手上台表演以后,夏灵才真得佩服了原主的专业性。 自己现世是演员,别说唱歌技巧了,能把歌唱在调上,就已经很庆幸了。 可现在自己有了原主的技能,所以当这些选手开嗓的那一刻,自己心里就像是有一个积分器一样,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像是被放慢了一般。 逐字逐句地去细细听着每一个发音,每一个转音,每一个细节。 继而心里会得到一些相应的答案。 纵使原主以前性格比较刁钻蛮横说话也像是不带大脑一样,将自己心里认为的不好一股脑地输出给对方。 但她的确是让夏灵感受到了作为歌手的专业,和对于音乐事业的认真。 第一组四位选手表演完毕。 夏灵翘起二郎腿,低着头看本子上刚刚记下来的密密麻麻,开始了她本场的火力输出时刻。 “一号选手,刚刚你说你那首歌是原创,但我听着前四个小结和项泽之的那首《台阶》几乎一模一样。麻烦工作人员拿着这位选手的歌去和台阶对比一下,百分之八十重合就可以判定抄袭了。” 五分钟后。 后台对比结果显示了出来。 重合度,百分之九十。 一号选手淘汰。 “二号选手,你的发音方式不对劲儿。尤其是高音部分,声音干,又几度都在破音边缘。我对你有印象,从第一场初秀舞台到现在,始终如一,没有任何改变。这已经两个月的时间了,舞台就像一面镜子,会将你背后的努力全部呈现出来。所以在我这里,你不过关。” 二号选手淘汰。 “三号选手,你的气太虚了,唱假音的时候就像是蚊子一样。不行,真的不行。” 三号选手淘汰。 “四号选手,你的说唱慢拍了你知道么?别跟我说是什么耳返的问题,也别说你唱的是yback,因为你每一处慢的都不同。既然你选择要用这种你不太熟悉的方式来呈现你的表演,你就该在背后用一万倍的努力克服这种不熟悉。所以你在我这里,依旧不合格。” 四号选手,淘汰。 第一组,全军覆没,导演在现场喊了暂停,夏灵被请下去单聊。 导演看着一副泰然模样的夏灵,紧张地搓了搓手心,有商有量道:“夏老师,我们都非常认可您的专业能力。但是这些选手这也不是她们的最终一场决赛,咱们这次只淘汰四个选手,结果第一组全都被淘汰下去了,这后面的选手不就都自然晋级了吗?” 夏灵挑眉,“所以,你认为她们真得合格吗?” “是不合格,但是可以待定一些。到最后再淘汰,您说这样成不成?咱们总要一步一步来,一下子全淘汰了,后面的连演都不用演了。” 第六十七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9 夏灵看着面前为难的导演,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下巴,终于缓缓开口,“待定,也行。” 导演将刚刚为夏灵倒的水往前推了推,“那您看一号三号选手待定可以吗?毕竟他们是资本方送过来的,咱们也多多少少给些面子。再说后面咱们还有好多合作机会呢,是不是?您琢磨琢磨。” “我最多留下二号四号,要是你不愿意,那就按照导演你想要的结果来。如果是这样也不需要请我了,我是歌手,不是演员。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至少一个选秀节目要有应有的公平才行。如果贵平台是这样的处事方式,那我也不看好你们的前景,我也会告诉盛绅,以后要和贵平台合作,要慎重考虑了。” 夏灵转身出了会议室。 真是太爽了。 在现世之中,面对这种不公平对待,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按照社会游戏的规则忍耐着。 可这回不同了,自己有盛家做“靠山”,终于有了自由说话的权利。 她刚回到现场,就听到了导播室里传出来的消息。 “为了后面比赛顺利进行,导演组和夏灵老师商议以后,决定二号四号待定,一号三号选手淘汰,比赛继续。” “晚上有时间吃个饭吗?夏老师。”一旁始终没有和夏灵沟通过的苍琦将自己手机拿了出来,“加个联系方式。” 夏灵有些诧异。 她知道苍琦在圈子里面属于很多热门艺人圈子里的核心人物,前面录制了那么多期,在节目上沟通就少,下了节目更说不上话。 这是突然怎么了。 察觉到夏灵的讶异,苍琦笑着解释,“以前确实我们只限于同事关系,不过我知道一号和三号都是资本塞进来的人。虽然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已然有了不一样的地位,但还能保持着这种公平的态度,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好。”夏灵笑着拿出了手机,和苍琦加了联系方式。 一旁的白时见状瞬间就黑下了脸。 他要每一次找苍琦要联系方式,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自己! 弄了半天,什么谦虚友好人设,不过也都是朝着资本靠拢。 势利眼。 第二组,第一个开场的人是叶瑶。 夏灵也坐直了身子,想看看叶瑶这一次的表现如何。 不得不说,先不说别的,叶瑶长得确实漂亮。 叶瑶个子不高,身姿小巧,是那种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长相,皮肤细腻白皙小瓜子脸,细长的柳叶眼,清澈纯洁。小巧的鼻子配上小鸟嘴,更显娇俏。 她穿着花褶白长裙,一束金光搭在叶瑶的身上,仿佛是日出时挂着雨后清露的白色百合。 她选了一首抒情歌,是苍琦的《问候》。 她的声音就如同长相一般,纤细清澈又甜美。 确实有一副好嗓子。 虽然她现在是场上最好的发挥,但听她唱歌,总像是不能入戏一样,总是分神转到她所用的一些歌唱技巧上。 表演结束,现场掌声如潮。 夏灵低下头看了一眼问候的歌词,大抵清楚了她这首歌是为谁而唱。 左右两侧的导师先点评,最后才轮到了夏灵。 她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了台上的叶瑶身上,“我觉得我上次和你强调的,你好像没有听进去。唱歌的能力和技巧的确重要,这方面你的确做得不错,甚至已经很成熟。但是还是那句话,唱歌尤其情歌,将就更多的是你的感情投入,你可以说说,你投入了多少感情去唱这首歌吗?” 夏灵的问题,可以说是正中叶瑶所意。 正好有很多想对盛绅说得话,正愁没有时机说。 她眼眶发红,握着话筒哽咽着:“我投入了百分之百。因为这首歌,仿佛里面讲得主人公就是我。那个爱而不得的人,就是我。明明爱人在眼前,除了能够得到他每一日的问候,再也没有其他了。” 夏灵又看了一眼歌词,顺便瞟了一眼旁边没说话,却始终皱着眉头的苍琦。 这首歌不是这个意思。 的确是爱而不得,但却不再渴望这份爱了,主人公想要的是解脱。 夏灵拿着歌词本,向叶瑶解释:“你理解错了。这首歌说得是,爱而不得却始终不肯给承诺的人,每日每日的问候,对于主人公来说,就像是缠绕在她身上,致使她无法逃离这场噩梦的枷锁。所以这就是你感情不到位的原因,你会错了歌里的意思,唱出来的只有爱而不得的不甘,却丢了这首歌中的精髓,疲惫。还有你执着于炫技的唱歌方式,就连爱而不得的不甘,你都只唱出了其中的十分之一。” “老师。”叶瑶向前两步,目光不服,“我觉得一首歌,在一万个人面前,就有一万个理解。夏老师这样用自己的解释来反驳我,我实在是不服。既然夏老师这样说,那不如唱一唱,让观众自己来凭到底是谁的感情更到位?” 导演一看这激烈的战况,再加上刚刚夏灵也没给自己留面子。 所以即便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也没有喊停。 大家在看好戏的时刻,却看着夏灵没有多余的废话,踩着高跟鞋从座位上起身,一步一步地从侧面走上了台。 “那我就简单的清唱几句。”她拿过叶瑶手里的话筒,目光直直地看向许多在观众席已经起立等着听歌的观众。 表面镇定,其实夏灵的心里已经紧张地像是站在万丈深渊的悬崖上,双腿吓得直打哆嗦,幸好穿了阔腿长裤,方便隐藏起来。 一旁的叶瑶脸上笑着,可在镜头里那种笑容,非常明显地是在幸灾乐祸。 倒是要看看嗓子不好用的夏灵,究竟今天怎么出丑。 夏灵捧着话筒,为了减少心里的紧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不要再像什么都未发生过。 为何假装不懂我伤心难过。 句句问候都如枷锁让我难以逃脱。 甜言蜜话于别人说不算多,你若是神便收起你多余的光热。 让我一人独自,在黑夜中存活。 她空灵的声音借着话筒扩散到了安静的演播厅,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音乐的辅助,便让人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声音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便有着击溃人心房的直接力量。 仿佛叫人看见了一个全身是伤的女孩蹲在漆黑地角落,哭泣着渴望逃离。 第六十八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0 叶瑶与夏灵同台而站,对比更加鲜明。 一个是暴雨中的小白花,被摧残的花枝折断,花瓣掉落,冷风中摇摇晃晃。 一个是为了被爱所伤的红玫瑰,遍体鳞伤,全身的血几乎都要掉光,还在飓风中站地笔直,咬着牙做着生死拼搏。 一个让人看着可怜,一个却使人心痛。 夏灵的歌声结束半天,演播厅内还是只剩下安静。 忽然有人拍了两声手掌,夏灵朝着声音看去,只见着这首歌的原唱苍琦从座位上起身,用力地为她鼓掌。 继而掌声群起,如雷般响亮。 夏灵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对着观众们鞠了个躬,将话筒还给了已经看呆了的叶瑶手中。 她勾着唇角,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你不该用你的弱点挑战我的优势,更不应该在还未分出胜负的时候,早早得意。起了害人的心思,就要有承担后果的本事。小姑娘,咱们来日方长。” 尽管经历过叶瑶这么一番挑衅,夏灵还是拍下了通过的灯。 叶瑶晋级。 - 金粉绘制的众神之所大圆吊顶下是一张昂贵的实木餐桌,桌子上摆满泛着光的珍馐,桌子两旁坐满了盛家大大小小。 顶头坐着盛家的一家之主,盛坤成。 虽人已到中年,但面容已经紧致,几乎没有什么褶皱,一头乌黑的发没有一丝白。 他这几个儿子都长得像他,浓眉大眼,无比英气。 反而是越老越有味道的类型。 右边坐着的是盛坤成的第四任妻子杨妍, 盛坤成一共娶了四任妻子。 第一任妻子生下了盛家老大盛朗。 第二任妻子生下了盛家的老二盛睢和盛绅。 第三任妻子车祸去世。 第四任妻子杨妍又为盛坤成生了一对龙凤胎,刚刚满月不久,还被佣人抱着。 杨妍和盛绅同岁,26岁,在一场慈善会上认识了刚刚为亡妻办完葬礼的盛坤成。 一见钟情,结为连理。 按照男左女右的区分,盛家的儿子们全都坐在左侧,右侧坐着的除了杨妍还有盛家大儿媳骆琳和盛家二儿媳闵星。 一月一次的家族聚会,也是让盛绅最不自在的时间。 盛坤成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放在胸前,食指上那枚绿宝石戒指在灯光下似是又水在其中飘荡般清透,嘴里念念有词开始祷告。 周围人见状也都随着他开始一起祷告。 直到听到盛坤成一声“吃”,才纷纷放下了祷告的手。 盛绅闻言听话的拿起叉子,刚把叉子插到盘子里的牛排上,就听着坐在顶头的父亲喊了自己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着父亲一边垂着眼睛切着牛排,一边问着自己,又是那种不怒自威的语气:“我怎么没看听你提过你的那个女朋友?什么时候交往的,身世是什么样?这些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请示。” “……”盛绅放下手里的刀叉,无语地看了一眼父亲,“只是交往,没说结婚。” 坐在他旁边的二哥盛睢勾了勾唇角,“是哪位的千金竟能有本事把我这通天本领的三弟收服?不如二哥帮你查查她背景干不干净?要找也要找干净的女孩子,就像你二嫂这样,身家清白,家室相当的才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给对面坐着的闵星传达自己的浓情蜜意。 闵星将耳边的短发掖到耳后,腼腆地笑了笑,附和道:“是呀,三弟。二嫂在名媛圈子里认识的人也很多,稍微一打听就能帮你查到,有用到我们的一定别客气。毕竟你二哥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像这种和女人有关的事儿,就全全包在二嫂的身上就好了。” “顶梁柱”三个字一出,老大盛朗顿时脸色就难看的要命。 以前盛朗是盛坤成最得意的儿子,结果却在一年前遭遇车祸,下肢瘫痪,才会让盛睢钻了空子。 闵星的话,也是意有所指。 盛绅始终尊敬大哥,所以一听到盛睢两口子的话,胸腔里立刻生了怒火。 要玩是?阴阳怪气是? 行。 盛绅将拿起旁边的口布擦了擦手,扭过上身看着盛睢,“二哥不知道吗?昨天这事儿已经闹上了热搜了。我女朋友就是圈子里有名的女歌手,夏灵啊。二哥和二嫂听过她的歌么?每一首都很好听的。” “夏灵”二字一出,盛睢正切着牛排的刀,无意识地用力切到了牛排下的盘子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盛绅抬头看向二嫂闵星,发觉她的脸色也是难看得要命。 果然像夏灵所说的,她当时和二哥在一起,就已经知道二哥有女朋友了。 两个人的反应叫盛绅都觉得非常地满意,心情大好地插了一块牛排到嘴里,“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她说之前从来没有恋爱过。身世嘛,就是普通家庭,不过父母都已经移民到国外了。现在她自己凭自己也赚了很多钱,不比我的经济条件差。夏灵比较聪明,为人也比较善良,所以和我还算般配,有时间我带她回家来,给你们看看。” 说完他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摘下领子上别着的布,起身对着父亲鞠躬行了个礼,“父亲,我吃好了,呆会儿我还有别的行程工作,所以要先走了。哥哥嫂子们慢慢吃。” 看着盛绅自顾自地说了一堆又非常没规矩地提早离开了桌子,盛坤成也没了吃饭的欲望,捏着叉子的手腕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越来越没规矩!老二你去查查那女人!” 盛坤成看向脸色难看地盛睢,见他仿佛像是没听见自己说话一样,又喊了声:“盛睢!我在和你说话!” 盛睢紧接着起身,对着父亲行了个礼,“我知道了父亲,我出去找盛绅说去话,马上回来。” 已经将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的盛绅,又从别墅区的路绕出来,正好路过家门口。 盛睢突然从大门冲出来,拦住了盛绅向前的车子,“下车!” 停下了车子的盛绅缓缓地打开了车门,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还没等开口说话,盛睢就冲出来双手揪住了盛绅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推倒在了车门上,气冲冲地瞪着盛绅。 “夏灵你不能碰。我警告你,离夏灵远一点!” 第六十九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1 第一次看到盛睢这样不镇定。 反到引起了盛绅爱玩的心理,他像个亡命徒一样无所畏惧,勾着唇角,“二哥倒是说说,我怎么不能碰了?那是我的女朋友,和二哥有什么关系么?怎么我自己的女朋友,我自己还碰不得了呢?”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在这装糊涂?”盛睢眼镜片下的眼珠子瞪得想要掉出来一样,“盛绅,你是我的胞弟,只有我们是一个母亲,所以无论如何我不想和你之间有嫌隙。你听二哥的话,离夏灵越远越好。我之前有听说过她,她不是什么好人,骗了很多人的钱,二哥是为你好,怕你受伤。” 盛绅摊开双手,嘴角的笑意更深,“她要是骗钱,我就让她骗好了,反正我有钱,最不缺的就是钱。我要她的人,她要我的钱,难道不是天生一对吗?” 盛睢看着自己这个疯了一样的弟弟,大声吼道:“盛绅!!你清醒点!夏灵那样的平凡人,是不可能被父亲接受的!你想最后什么都没有吗?你想最后被家里赶出来变成穷光蛋吗?!父亲不会接受的,你懂不懂?!” “他爱接受不接受。我只管娶我想娶的女人,我是个男人,就算前面他妈的有千难万苦,艰难险阻,我为了我爱的女人,我什么都能扛!二哥,我们都是独立的人,不是父亲的傀儡,我不是你,不能接受被他这样操纵。”盛绅收起笑容,将被他喊愣的盛睢推倒了一旁,理了理被他抓出褶皱的西装领子,钻进车子,疾驰而去。 盛睢望着弟弟远去的车子,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奈。 他以为这是不是男人的问题吗? 等到父亲真的将他踢出这个家里,人人都知道他被盛家除名,他的事业还能这样一帆风顺下去吗? 真是太天真了。 比小孩子还要天真。 - 许久没有经历过高强度工作的夏灵,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拍完节目,又去拍了两个广告,弄到了这个点儿才回家,骨头架子都已经要散架了。 她带着口罩揉着肩膀,走着丧失一般地步伐,坐电梯到了家门口。 一梯一户的户型,电梯一开门。 夏灵就看到穿着黑西装打扮的像是刚从颁奖典礼回来的盛绅支棱着他那两条大长腿,坐在她换鞋的长凳上。 一见到夏灵,盛绅就没好气儿的问:“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夏灵更是不客气地将脚上的高跟鞋一甩,“我让你来的?” “鞋穿上,跟我走。”盛绅一看到夏灵朝着大门去,就立刻整个人用身子挡在门口,一副不让夏灵进门的架势,“今天我们得去把话说明白。” 夏灵累得要死,看着盛绅这样死缠烂打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说个屁啊说!不是都说得清清楚楚了吗?还要说什么呢?我今天连轴转快15个小时了,我麻烦你行行好,让我回去睡个觉,明天早上我还有事呢!” “行。”盛绅冷着一张脸,把手机拿出来,翻到了今天经纪人伊澜发过来的恋爱综艺企划书,“这个综艺节目,是不是你敲定的?是你答应了制作组我和你会一起参加?” 夏灵:“……” “参加这个综艺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你得和我去找叶瑶说清楚我们的关系。今天我一回家,她就在家里哭,连着哭了两天,眼睛都看不清楚东西了。你陪我去给她个交代,然后我和你假装恋爱,我帮你把二哥争取过来,还不行么?这已经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盛绅一口气都没喘,说了一大串。 夏灵看着盛绅,想着这人是脑瓜子秀逗了吗?自己手里握着他的料,还弄了个成他最后的让步了,可不可笑。 盛绅无语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你捏住我的黑料。你以为我真得在乎吗?从一开始我答应你这件事儿我就不是因为你手里捏着我的照片。而是我比我二哥有良心,因为我觉得作为盛睢的弟弟,如果你说得都是真的,我觉得亏欠你的。” 他顿了顿,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软下语气,“但你也可怜可怜我,叶瑶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人。我没勇气说,但我早晚会找到合适的时机表白。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错过我喜欢的人。夏灵,你明白吗?” 盛绅相比之前自己在小世界里见到的那些男主,算得上是真诚,不算什么坏人。 除了蠢点冲动点。 见夏灵没有反应,眼睛反而在四处看,盛绅的一直压着的脾气忍不住又冲上来了。 “我和你说话呢!麻烦你——” “我这不是在找鞋吗?!你能忍耐一会儿吗?我穿着高跟鞋走一整天,我脚腕都快折了!我累死了!你能别墨迹了吗?去去去!现在就去还不行吗?!” 夏灵沉着一张脸,终于从众多乱七八糟堆着的鞋子里找到了一双平底鞋,穿在了脚上,按下了电梯。 盛绅被夏灵这么一吼,仿佛也没了什么脾气,左右看了一圈,小声嘟囔了一句,“哪个女人像你这么乱,鞋子七扭八歪地全都堆在一起——” 话又没说完,他就被夏灵甩过来那致死一般地寒光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电梯。 盛绅站在前面,夏灵闭着眼睛靠在电梯墙上。 电梯里安静的要命,清醒着的盛绅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哪,终于等到电梯来到了停车场,才快速地松了一口气。 他手插在裤子口袋快步地走在前面,夏灵慢悠悠地在后面晃。 忽然远处有闪光灯闪了一下,盛绅立刻警惕起来,扭头小声地提醒着夏灵,“你低下头,没化妆头发跟个疯子都一样,前面有狗仔。” 夏灵继续晃,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拍,我就这德行了,没什么不好见人的,我累死了。” 盛绅打量着夏灵,会卫衣,黑短裤,头发炸地像是个稻草一样,脸上就像是被人糊了一层土,脸色非常难看。 本来想丢下她,但看着车子还有一段距离,照着这样走,狗仔一定把她现在狼狈的模样拍得清清楚楚。 “啧。真他妈的麻烦!”他烦躁地骂了一句,转身大步朝着夏灵走去。 第七十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2 夏灵面前忽然笼罩过来一片黑,整个人不由分说地被盛绅圈进了怀里,头也被他的西装给裹住。 她下了一跳尖叫道:“你干嘛!” 盛绅紧绷着一张脸,带着夏灵快步走,“闭嘴快点走。你现在名义上是我女朋友,憔悴地像个四十的黄脸婆,我可不想被人说没眼光。” 他拉着她上了车,掏出了车子里之前放着的墨镜,带在了夏灵的脸上,启动车子驶离停车场,直奔自己的家。 - “所以,你们真的是假装恋爱吗?” 瘦弱地夏灵窝在盛绅家里又软又大的沙发上,整个人像是现在了沙发里一样。 半睁着眼睛,听着盛绅对着叶瑶解释着他们俩这段奇怪的假装关系。 “那既然……既然你们是假装恋爱,为什么……”穿着白色蓬蓬睡裙的叶瑶不安地扣着手指,齐刘海下的那双含着泪的柳叶眼忐忑地看了一眼始终没有说话的夏灵,欲言又止半晌又假装为难地开口,“为什么夏老师今天在台上威胁我来日方长?” 本来就已经硬挺着扛一波一波像是海浪般袭来的困意的夏灵,就想要快点结束这里的一切回去睡觉,听着盛绅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就已经开始心烦了。 她闹心地看了一眼故作可怜的叶瑶。 这小姑娘明明都已经知道自己和盛绅是假关系了,还要最后再对自己落井下石一波? 夏灵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我说过么?” 叶瑶一看她是打死不承认的模样,就又开始将自己放在了无辜地立场上,极其恐惧地解释道:“是你把话筒交给我的时候,偷偷和我说的。难道是我听错了吗?如果是我听错了,那我就像夏老师道歉。” 盛绅左看一眼无动于衷的夏灵,又看了一眼要哭的叶瑶。 第一次夹在两个女人之中,左右为难。 “这事儿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像我明明可以说你叫我上台给你做演示,是因为你在化妆间里听到了我的经纪人和助理说我最近嗓子不太好,才想要害我在台上出丑一样。” 夏灵撩了撩头发,抬起手揉了揉困到睁不开的眼睛,双眼皮的褶皱被柔的多出了一层,“以防下次你再有挑衅我的想法出现,所以警告你,不该用你的弱点来挑战我的强项,也不该动害人心思。” 她看了一眼一旁如坐针毡的盛绅,“跟盛绅无关。本来你也不是他女朋友,这个事情在我这里连跟你解释的必要都没有。不过既然我和盛绅合作,所以我就当帮他个忙而已。我在台上说得一切,都是为了你可以进步。当然你可以接受,也可以认为我是在故意为难你,但如果你再有一次敢挑衅我,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我走了,明天记得把那个综艺合同签好字发给我。”夏灵下了沙发,穿上了鞋子,径直地走到门口离开。 盛绅站起来晃了晃身子,还是走到了叶瑶的面前,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她……,其实没什么坏心,只是说话难听一点。但是单从业务水平上来说,她还是有些本事的,听听她的建议,也许会对你有一些帮助。” 叶瑶低着头,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怨。 那目光吓得盛绅心都跟着哆嗦了一下,认识这么多年,仿佛自己第一次见到叶瑶这种像刀子一样的眼神。 他瞬间慌张地手足无措:“怎,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想要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你想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弄什么假装的恋爱?你明知道夏灵是怎么在现场给我一次又一次的难堪,一次一次让我下不来台。就算是假恋爱,为什么非要是她呢?”叶瑶从椅子上站起来,仰着头质问一般地语气,问着盛绅。 盛绅抿着唇,抬起手轻轻地捧住了叶瑶的脸,柔声细语:“我当然喜欢你,也当然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叶阿姨一直都是在我们家工作的,她肯定也会和你说过我们家的情况。我父亲在家里就想皇帝一般,说一不二的个性。他心里只有他的商业帝国,如果现阶段我说和你在一起,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懂吗?” 叶瑶垂下双眸,泪水滑落下来,鼻音浓重,语气里又多了许多地无奈,“为什么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这么难呢?” “对不起。可是只要你愿意等一等,等夏灵去把我们家搅和个天翻地覆以后,让我父亲完全地厌恶她以后,我再带你回去。到时候对我父亲来说,只要我娶的不是夏灵,哪怕随便一个人,他都能答应。我们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 盛绅心痛地将也要抱在怀里,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后背,“辛苦你,为了我再忍耐一下。我和夏灵假装恋爱,也不过就是把她当做你的挡箭牌。你放心,我不会变心,心里永远只会有你一个。”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夏灵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黑漆漆的屋子,被月光照亮的窗前,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人影。 今晚想睡个觉,就这么难是?! 她有些气急败坏,伸手抓起了原主之前怕遇到疯子,所以藏在门口柜子里的铁棒子,朝着人影缓缓走去。 还差两步到了那人面前,那人影忽然冲上来直接掐住了夏灵的手腕,“咣当”一声,铁棒落地。 那人力量太大,反应又极其迅速,不等夏灵有反应,就直接把夏灵推倒在了沙发上,整个身子俯下去压住了她的身体,双手钳着夏灵的手腕,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 “放开!”被压着的夏灵咬牙挣扎,最终崩溃地冲着那人大喊:“滚开!别逼我杀了你!” “杀人?以前你连杀鱼都吓得尖叫,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身上的男人轻笑了一声,歪过头,轻轻地吻了下夏灵的耳垂,声音沙哑又低沉,“你还是那么香,几年不见,见到你还是依然那么心动。” 黑暗之中,夏灵僵着身体,瞪大了眼睛。 那声音和原主的记忆重合。 身上的人,竟然是……盛睢。 第七十一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3 被压着的夏灵不再挣扎,反而是声音凉如冰一般地说着:“放开我,想要说什么可以我们坐着好好说。盛先生,是嫌对我的侮辱不够多吗?即便是分开这么久,再次见面,还是要直接剥光我的体面吗?” 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少,夏灵迅速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逃跑一边地站到门口,抬起手摸到墙上。 霎时间,屋子里的黑暗被光明一扫而光。 穿着黑衬衫的盛睢下意思地抬起手臂,遮挡着突如其来的晃眼灯光。 夏灵站在大门边上,手紧紧地握着门把手,神色决绝:“麻烦你,现在从我家里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听到逐客令。 盛睢又像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夏灵,眼神中多了些许地趣味,站起身,黑色的皮鞋一步一步地踩在白色毛绒地毯上,缓缓朝着她走近。 “你变了,我的宝贝。你以前明明很乖巧的,从来不会反抗我,拒绝我任何事情。”他停住脚步,望着夏灵的眸子,手落在她消瘦的脸颊,神情一下冷了下来,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心?难道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能轻易地忘记我吗?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盛绅?!” “啪”地一声。 夏灵再也忍无可忍地抬起手,甩了盛睢一个嘴巴。 “如果你是来这里找不自在,我帮你实现。请你清楚,我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该回家,回到你妻子闵星的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和我做一些没有结果的纠缠!也请你嘴巴放尊重一些,我不欠你什么,背叛那段感情,欺骗对方的人,不是我。所以请你,立刻离开我家。” 她不等盛睢回应,直接伸手将盛睢撕扯着推出了屋子,然后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这盛睢怎么是个这么变态的人? 原主的记忆里,明明盛睢是个贴心地能为她做饭,洗脚,帮她按摩,照顾她无微不至的老实人。 洗完澡的夏灵拿着毛巾拼命地搓着被盛睢亲过的耳朵,搓地耳朵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 忽然想起自己家的门锁密码还是原主设定地,盛睢的生日。 她眼睛一亮,放下毛巾,冲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着门口已经没有了盛睢的身影,才安心地蹲在门口门锁密码改成了1003。 随后得意得转身回了屋子。 你不是愿意不请自来吗? 这回就让你来一回,被气死一回。 - 一周后,夏灵主张着参加的综艺《恋爱观察日记》已经准备开拍。 在盛绅强烈要求下,本身没有剧本的节目组,还单独请了个编剧给他们这一对儿写了一个快能齁死人的甜剧本。 看得盛绅头皮发麻一身鸡皮疙瘩,决绝地将剧本打回去一次又一次。 编剧为了两个人的戏份整宿整宿的熬夜,头都快秃了,最终按照盛绅的要求写出了一个,完全没有热点,完全没有冲突,更完全没有火花的剧本。 盛绅才勉强答应下来。 节目组整夜挠头,也不知晓这俩人在搞什么名堂。 就这样等到了拍摄那天,仍旧是个迷。 取景的地方取在了盛绅另一处海边别墅。 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接近了黄昏。 别墅通体都是白色的,装修也是最近的赤贫风,就是那种花很贵的价钱等于大白墙的风格。 一进门就让人觉得冷冷清清地,一点烟火味都没有。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这个装满了摄像头的屋子。 夏灵走在前面,一进门就甩掉了脚上的鞋子,光着脚踏在地板上,四处看。 盛绅就弯着腰把夏灵甩开的鞋子摆放地整齐,换好鞋又拎起一双拖鞋走向夏灵,语气宠溺里包裹着无奈,“你每次都是乱丢鞋子,光着脚四处跑。女孩子要小心着凉,说过很多次了,你都当耳旁风听。” 刚走上楼梯地夏灵看了一眼楼梯最顶端的摄像头,腹语一般地小声说着:“你跟我这装什么暖男人设,别装了,以你的脾气不到二十分钟就暴露了。” 他脸上带着笑容,低低的语气却像是咬牙切齿:“我不立人设难道陪你白白上个综艺?你做你的,少管闲事。把鞋穿上,不然老子罢录。” 夏灵把拖鞋穿在脚上继续往上走,才发现他家露台能够直接看到大海。 就像自己上一个现代世界的家一样。 她趴在露台上,眯着眼一脸享受地吹着海风,看着远处翻卷发白的波浪。 这已经是第四个小世界了,一切地经历就像是做梦一样,有趣又离奇。 忽然自己身后一热,腰从背后被环住。 夏灵刚要转头就听着盛绅威胁一般地低声警告,“别动,这样拍起来我会很帅。” “你怎么那么自恋。”夏灵无语地朝着大海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你这辈子的追求也就这些了,全是表面东西,一点内涵也没有。既然你要演暖男,就去给我做饭去,我饿死了要。” 盛绅把头发在夏灵的肩膀上,身子晃了晃,大言不惭:“我不会。” 看他这么爱演,夏灵也缓缓地转过身子,双手勾住了盛绅的脖子,弯着眼睛撒娇:“这回来节目我给你设了十个任务,需要你完成。第一个任务,就是做饭!” 听到夏灵的话,站在夏灵伸后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大哥立刻将镜头对准了盛绅尴尬的脸。 他尴尬地看了一眼镜头,双手将夏灵的腰抱得更紧了一点,像是要勒死夏灵一样,柔声说着:“我不会啊,做出来的太难吃,怕你中毒了。” 夏灵将一只手放在了盛绅的脸上,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盛绅的脸颊,双眸之中是满满地怜爱,“我们两个工作平时都太忙了。聚少离多是常态,我在的时候回给你煮饭,不在的时候你又经常会买外卖吃,时间长了你的胃要坏了。所以,你必须学着照顾好你自己,从做饭开始!”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从来没有和女人有过太近距离接触的盛绅顿时红了脸。 为了快点逃脱夏灵的魔掌,就立刻红着脸应下了做饭挑战。 从买菜到做饭,百分之九十需要的都是盛绅的单独镜头。 夏灵所需要的就是在床上躺着看电视,玩玩手机。 又有钱拿,又能躺平,简直是美梦一般地爽歪歪。 第七十二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4 夏灵躺在秋千上晃着脚丫吹海风,盛绅开车开出十五公里才找到唯一一家卖菜的超市。 夏灵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睡大觉,盛绅才终于在超市里按照短视频上的菜谱买齐了一堆菜,满头大汗地把这几天需要吃的喝的扛到了车上。 夏灵睡醒了开始追剧护肤,盛绅提着一堆东西气喘吁吁地才进家门。 一进门看到穿着t恤短裤,梳着个马尾的夏灵正捂着脸上的面膜对着电视傻乐,盛绅就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他长舒一口气,忍着心里的气,冲着夏灵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我怎么录节目的时候没发现苍琦这么逗!我笑死了,肚子疼。” 盛绅把手里的四五袋子吃的直接丢在地上,冷着一张脸看向根本没听见自己说话的夏灵,“我说我回来了!” 终于有所察觉地夏灵,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盛绅,敷衍道:“哦哦,回来了呀!你去洗洗手把饭做了,我饿都饿死了。” 盛绅实在难以忍受被人这样指使,就冲到了夏灵面前,一连串地质问她,“你知道这周围一家超市都没有吗?我开了十几公里才买回这些东西来。回来你都不问问我累不累,就直接让我做饭?” 夏灵愣了下,漆黑地瞳孔里映着盛绅那张暴躁的脸,“不是说好是任务吗,你要耍赖吗?我每次不也是这样自己跑到超市给你买东西做饭吃吗?因为这点事情你就要和我发火了是吗?” 她“噌”地一下站起身,朝着厨房走,“不做就算了,没你我就不信我今天还吃不上一口饭了。” 看着夏灵那倔强的身影,盛绅琢磨了一下,还是伸手拽住了夏灵,自己往厨房走:“行了行了,你歇着,我去做。” 他前脚刚进厨房,打开冰箱,想把食材装到冰箱里。 一瞬间屋里的灯光就全消失无踪了,只剩下漆黑屋子里夏灵的尖叫声。 他急忙从厨房里冲到客厅,黑暗之中感觉到夏灵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娇软的身子撞过来,撞得盛绅心神一荡。 怀中夏灵声音颤抖,“是不是跳闸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电闸的开关?” “我出去你行吗?”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夏灵的脸,他还是习惯性地低下头去问。 “行的。” 听到夏灵答应,他才缓缓地放开了怀中的人,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平时这座房子都是找人做管理维护,他也不知道这电闸总开关在什么地方。 绕着房子走了一大圈,也没找到电闸在哪里。 忽然看着屋里有了黄光,盛绅以为是屋子里的夏灵摸索到了电闸,回到了屋子前。 推开屋门。 只看着屋子里被烛光照亮,夏灵端着插着蜡烛的蛋糕站在屋子的正中央,烛火后是她甜美的笑容。 盛绅怔愣地朝着旁边的桌子看去,只看着摆着烛火的桌子上放满了已经做好的饭菜,全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东西。 桌子的最顶头的椅子上,放着一束洁白的菊花。 夏灵走到盛绅的面前,透过烛光温柔地同他说话,“十月三日,你的生日。亲爱的小绅绅,生日快乐。我知道你从小不过生日,是因为阿姨因为生你的时候离世了,所以你不想用她的忌日来庆祝你的生日。可我想,如果阿姨在天上知道兴许会希望你能好好的度过每一个你的生日,毕竟她用命换你到这个世界上的那天,也许是她最高兴的那一天。” 盛绅站在原地,一句话没能说出来,可夏灵透过摇曳的烛火分明看到了他红着的眼眶和他眼中的泪水。 虽然她很想在盛绅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享享清闲。 但毕竟有任务在身,经过上一个世界以后,自己就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哪里有什么清闲的资格。 所以在此之间,她就和节目组串通好了要给盛绅一个惊喜。 为了后期剪辑能让观众感受反转,便单独拍了几个自己在家享受的镜头。 实际她是把来时候就准备好了的食材趁着这段时间都做好,盛绅刚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刚刚驱散了厨房里面的饭菜香味。 “吹蜡烛,许一个最美好的愿望。” 盛绅听话地走到蛋糕前面,闭着眼睛双手合十。 本想许他能娶到叶瑶的愿望,可此刻闭上眼后的脑袋里全都是夏灵被烛光映地温柔的面庞。 他强硬地驱赶了她的样子,许下了原本该许的愿望。 随后将蛋糕接过来,放在桌上,伸开双臂紧紧地将夏灵拥在怀中。 “谢谢。”盛绅将下巴放在了夏灵的肩膀上,垂着眸湿了眼眶,低声地说:“我是说真的感谢,不是效果。” 不过生日,不是他一直以来的自愿。 而是大家都说因为他的出现,母亲才会去世,所以这个生日没人愿意给他过。 小的时候去参加别人的生日派对,小小的盛绅也会站在大蛋糕前面,看着主角的笑容,心里暗暗地羡慕。 可渐渐长大了,明白的事理越来越多,每年到了生日这一天,没有任何的喜悦,反而是满满的自责将自己吞噬。 可夏灵刚刚那一番话,像是冲毁了自己心里的曾经认为的事实。 听到她说,也许母亲用生命换自己来到世界上的那一天,在母亲的心里应该是最值得庆祝的那一天。 他忽然有些释怀了。 夏灵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住,语气似是安慰一般地轻飘飘却柔软,“我知道。为你庆祝生日,也不是节目效果,而是发自内心的。偶然知道了你不过生日的原因,希望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送来的惊喜。” “谢谢。” 吃过了饭,盛绅主动承担起了刷碗的责任。 夏灵留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正好看到自己综艺的最新一期。 因为和今天的录制撞了档期,所以就委托苍琦找了个人做飞行导师,替自己一场。 打开电视的时候第二组正好表演完毕。 在第三组里面的叶瑶即将上场,夏灵琢磨了一会儿,故意大声地说给在厨房洗碗的盛绅听,“快来看我的节目,上次我和我们那里的一个选手叶瑶提了意见,不知道她这回改了没有呢!” 第七十三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5 听到叶瑶的名字。 正在洗完的盛绅甩了甩手,脚步极快地从厨房走了出来。 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太明显,所以从冰箱里面拿了两个今天买的苹果和水果刀出来,坐到了夏灵身边。 他拿着刀子,看了一眼全神贯注看电视的夏灵,“我给你削水果吃。” “好哦,谢谢。”她没转头,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里的叶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是叶瑶的滑铁卢。 这一场是团体赛,这场叶瑶忘词了,因为她的忘词,所以整个团队表演的节奏都乱套了。 但她却用念诗一般的旁白就这么掩饰过去了。 这多亏是靠了主角光环,如果不是因为有主角光环,这种行为可以称得上是尬死了。 好巧不巧,第三组表演的歌是夏灵的歌,《单人电影》。 这首歌,实在不好唱。 “点真背啊。”夏灵忍不住摇摇头。 盛绅将手里削好的一个苹果送到了夏灵的手里,“嗯。我记得你有一个经典的车祸现场,就是唱这首歌的时候破音了。” 她接过苹果,白了一眼盛绅,“不是破音大哥。那是现场音乐设备不太好,因为这首歌音很高,所以从那个麦克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就带着杂音,不信一会儿看完电视我给你唱一个。” 盛绅看了一眼正和其他选手站在台上,穿着不适合她气质的黑裙子的叶瑶,“那你为什么说点背?” 夏灵啃了一口苹果,“叶瑶始终喜欢唱苦情歌,但是其实她的感情一直跟不上去。一旦感情跟不上,这首歌就失去了她自己的吸引力,听起来就会让观众注意力发散,不好集中。其实我对她严厉,是因为她的形象很适合这个行业,而且老天爷给了一副好嗓子,如果败在感情理解上面,就太可惜了。” 她说得认真,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 盛绅想,也许夏灵说得是真的,一直以来都是因为叶瑶的自尊心不容打击,也许误解了夏瑶的好意。 他曾经也被自己的老师这样夸过。 老师说他有一副好嗓子,只是太不适合唱苦情歌。 有些人天生就懂情歌里面要表达的是什么感情,就算没有经历过感情的人,只要共情能力强,就可以将这份苦唱进别人的心里。 但有很多明明经历过感情的人,也许是在感情里不够用心,所以他永远都未必能体会到情带来的那份痛苦。 所以,叶瑶如果真得是用真情真意在和自己相处的话,为什么她还是唱不出这种感受呢? 伤感又熟悉的音乐环绕在屋子里。 电视里的选手唱着,我只是看了一眼你的背影,我的心里就演了一场电影,电影里的我,与你浪漫相遇,如朋友般亲密, 终于到了叶瑶出场,盛绅手里正在削着的苹果也停了下来,专注地看向电视。 屏幕里的叶瑶举着伞,坐在舞台布景的台阶上。 本该唱到了高潮部分的那句:开口那刻即失去你,所以便乖巧地装作透明,瞒着世界爱着你。单人电影片里的女主角,戏份里注定只有失去和隐藏心意。 她却一开口就唱错了词:“单人电影片里的女主角……” 发觉到唱得不对,台上的叶瑶脸上明显出现了惊慌。 音乐硬是生生地空出了一句歌词。 她慌张地对着话筒开始朗读诗句一般地念:“不敢开口说爱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这份心意。” 然后便放下了话筒,把自己还没唱完的片段交给了下一位队友。 结果下一位选手也直接进错了拍子,找了好几秒才将原本的词给找回来。 盛绅看着电视里面的混乱,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心里就算是知道对错,但他想叶瑶肯定也不是故意地将自己没唱完的词甩出去的。 一定是因为太慌张了。 “唉。”夏灵深吸了一口气,又常常地叹了一口气,一脸失望地啃着苹果,“这首歌的词很难记吗?” “有点。”盛绅也不敢看夏灵,把刀子放在了茶几上,开始啃起手里的苹果。 屏幕里叶瑶组表演结束,站在台上开始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一旁地队友虽然情绪也都不好,但也都把她围在中间安慰。 因为今天夏灵不在,所以叶瑶也自然觉得没有人会为难她了。 却突然听到导师席的苍琦问:“叶瑶,你可以拿着词把你刚刚忘记的词再唱一遍给我听一下吗?” 叶瑶接过导演组递到台上的词,又重新唱了一遍。 也许是刚刚哭过,声音有些沙哑,听着不如平时清透,没有感情的唱着极致伤感的歌词,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听可言。 苍琦像是有些为难地用手指敲打着下巴,然后抬起头看向台上忐忑的叶瑶,“上一次舞台结束,你私下找到我,说想提升你唱歌情绪,问我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你说你没恋爱过,也没喜欢过人,甚至连暗恋都没有过。我记得请你吃饭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你,多听歌,多看歌词感受情绪。配着歌在去找一些相同类型的电影,再唱歌的时候尝试想象画面。先不说你忘词的事情,我觉得你这一次唱得还不如上一次。” 电视机前面的盛绅,眯着眼睛晃了晃头,此刻耳朵里仿佛像是耳鸣了一样。 尤其是听到苍琦那一句叶瑶说自己连暗恋都没有过。 她是什么时候和苍琦去吃得饭? 他忽然回想到上次他去找夏灵之前,先回到家里的时候,叶瑶正好在屋子里脱外套,像是刚回家的样子。 他清楚地记得他问她是刚回来还是要出门,叶瑶却说明天要拍一组外景,所以试衣服。 当时盛绅的脑子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看着叶瑶那么冷淡的样子,也顾不得她说话合不合理,就信了。 “我困了。”盛绅非常突然地站起了身子,将吃了一半地苹果放在茶几上,转身上了楼。 夏灵没有挽留,反而是继续在看电视。 猜也能猜到盛绅这是心里不舒服了,不过她倒是对苍琦有了很多的好感。 要么不说,一说出来全是劲爆的。 有意思。 第七十四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6 夏灵当即拿出手机给苍琦发了一条信息。 【夏灵:有空吗?这几天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我在录一个恋爱观察综艺,想请你做嘉宾。】 不等他回复,就拿着手机上了楼。 一进门就看到盛绅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生生像一个蝉蛹一样。 听她进门,也依然头也没抬,话也没说一句。 自己洗了脸护了肤,拿着一张湿透冰凉的洗脸巾,直接糊到了盛绅的脸上。 这突然来的冰凉,吓得盛绅一哆嗦,睁开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敷着面膜面膜,穿着绿色丝绸长裙的夏灵目不斜视地躺倒在床上,拿起自己来时带的本一本开始开书,“你带妆一整天不洗脸,是打算明天拍摄的时候弄一脸的痘痘给人看吗?” 听到夏灵的话,盛绅才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让摄影师全都出去休息,又关掉了屋里唯一的摄像头。 盛绅卸掉脸上的妆,脸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才转过头看向夏灵,神情显得有些低落,“他们在外面没走,估计是要住在这里了,今晚我们只能一起住了。” “住呗。反正天气也不冷,就把被子放在中间隔着就好了。”夏灵翻了翻书本的张叶,头不抬眼不睁。 反到是刚刚躺在床上的盛绅有些不自在,扭捏地将身子贴在床边,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你这女人怎么能做到这么随意的,还能和别的男人躺在一起,一点都不脸红害臊。” “我对你没别的意思,我脸红害臊什么?这躺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发生,不就像是坐地铁旁边挨着一个陌生男人一样的道理?再说,你别自己心情不好就来找我的不自在,今天的比赛我又不在,我也不知道她以前找过苍琦,你对我耍什么脾气。” 她合上书本,将书放到了床头柜子上,翻了个身,背对着盛绅躺了下去。 以为夏灵被自己说得不高兴了,盛绅又回想起下午她为自己准备的那场惊喜,心里有些许过不去。 他缓缓转过身子,用手指戳了戳夏灵单薄骨感的背,一下两下,直到第三下,夏灵才不耐烦地扭过头来,瞪着盛绅。 这一瞪,盛绅心里更慌了,“那个……,你别生气,我不是冲着你,只是我心情不好,语气没有控制好。我一听到苍琦说她以前说自己没有爱过,甚至连暗恋都没有,我就在想我对她来说究竟算什么。” “我和苍琦约好了,下一次我们拍摄的时候,请他来家里做客,到时候你想问什么都可以问个清楚。现在纠结这些没有必要,不如好好睡觉。” 夏灵闭着眼睛说了一串,然后就没有了声音。 盛绅用手点了两下她的背,看她蜷着身体没有反应,便起身将折叠在中间当做“三八线”的被子抖开,贴心地盖在了夏灵的身上。 楼下吃完饭重新回来工作的导演组发现俩人屋子里的摄像头被关掉了。 又有工作人员趴在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着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才又远程操控着打开了摄像头。 摄像头有夜视功能, 镜头下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夏灵蜷缩着身体贴在床边,盛绅正起身把自己的枕头和往床边放,就怕夏灵不小心摔下去的小心翼翼。 导演一看到画面显示的场景就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一直觉得两个人今天拍摄的素材不够甜,原来俩人都是那种不太擅长表达爱意的人,所有的贴心都藏在看不见的背后。 - 正在电视机面前看着夏灵和盛绅相拥而泣画面的盛睢,紧紧地捏紧了手中盛着酒的杯子,镜片后的双眸之中隐隐地闪着嫉妒和憎恨。 仿佛已经忘却了很久的画面开始不断地从他的脑海之中闪过。 她在台上唱歌时,从开始在人群中寻不到自己的迷茫,再到找到自己时眼神之中的坚定和欣喜。 她穿着碎花围裙忙碌在料理台前,扬着笑容为自己端上他自己最爱吃的菜。 她穿着宽松的短袖,裸着修长的腿,倒在自己的怀里听歌的样子。 她如墨般漆黑细软的长发,如星辰般善良的双眸,唇角微笑的弧度,与自己五指纠缠的纤细如葱般的手指,和她身上时有时无飘散着的甜美体香。 这些曾经只属于自己的私有物,却突然变成了别人的。 盛睢嫉妒地要疯了,恨不能冲进电视把她抢过来,锁在自己身边,再不让她离开。 “砰”地一声门响。 打破了盛睢的幻想。 他迅速地关闭了电视机,扭过头,看着闵星一脸高兴地提着一大堆奢侈品的袋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家呢?”她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盛睢,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随后丢下那些奢侈品的袋子,脱掉鞋子进了屋里,开始如女王一般地发号施令。 “去,把我买得这些东西全都按照颜色和材质分类挂到衣帽间里,小心点,弄坏了我要你们赔的!另外再给我沏一壶花茶,快累死了。”闵星交代好一切,走到盛睢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勾住了盛睢的手臂,仰着脸笑得欢快,“老公,今天商场里来了许多新衣服,我今天就都给买回来了,你不会怪我?” 盛睢摘下眼睛,露出那双深邃的眸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都买了什么?” 以往盛睢都没什么兴趣问的,闵星以为这是关心,所以立即有了更多的兴趣,开始侃侃而谈,“我买了好的呢!买了一些首饰,买了四件羊绒大衣,马上入冬了,去年的大衣都已经过时了——” “我呢?给我买了什么?”盛睢抬眼眼眸,静静地盯着诧异地闵星。 “啊……,我不知道你还缺衣服,我以为你的服装师已经帮你置备妥当了……” “服装师帮我置办的和妻子亲手给我买的是一样的意义么?”盛睢笑笑,“没事儿,你上楼。” 闵星忐忑地看了一眼盛睢,明知道他已经不高兴了,但盛睢这样阴晴不定的性格自己也总是摸不准,所以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话,惹了他不高兴,还是起身缓步地上了楼。 第七十五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7 盛睢不是没有爱过夏灵,甚至可以说夏灵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 在自己的事业之初,他遇到了能为自己的事业提供助力的闵家。 闵星又对自己一见钟情,所以自己没有理由拒绝这份送到面前的大餐。 他以为女人都是一样的,无论和哪个女人结婚,最终的婚姻生活也是大同小异的。 结婚以后,闵星忙着购物,自己忙着工作。 家里的事情都有专人料理,仿佛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和谐,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可直到夏灵出现,盛睢开始回想起原来的生活。 有她等着下班,喝多了是她亲手在照顾自己,而不是佣人。 为了在姨妈期偷吃一根冰淇淋要和自己好生“比试”一番。 空闲下来两个人就在给他们那个小家做大扫除,或者出去购物,她什么都舍不得买,都是拿钱给他买衣服,也会在他生日时,给他买当时他根本担负不起的游戏机。 盛睢才发现,现在和闵星在一起,只能叫做婚姻。 而和夏灵在一起,才叫做家。 听到门口穿鞋的声音,闵星匆忙下楼,发现盛睢正在门口穿鞋,立刻就慌了神,“你要出去吗?” “嗯。父亲找我,我回去一趟。”他说完推门而去。 闵星站在楼上,总觉得今天回来看到的盛睢有一些奇怪。 “你来。”她将短发掖进耳后,对着一旁正在打扫的佣人勾了勾手,“今天先生在家里干什么了都?你要是说实话,这个月我多给你一些奖金。” 穿着工作服的佣人犹豫了一会儿,用手指了指电视,“先生在家里看了会儿电视,我看着电视上演得好像是三少爷和他的女朋友的节目。” 三少爷的女朋友? 那不就是夏灵吗? 闵星已经松弛了许多年的神情,突然之间紧绷了起来。 看来,盛睢根本不像自己所说的,早已经把夏灵忘到了脑后。 闵星的目光忽然沉下来,既然他忘不了,那自己就让夏灵消失到他再也想不起来。 当年她能把盛睢夺过来,如今她就有本事守住。 - 马上要进行第二周的拍摄,时隔三年的新专辑也马上要发布。 自从上次拍摄下来,她几乎是为了筹备这张专辑连轴转的状态。 此刻正躺在v的拍摄现场,无精打采地瞪着道具准备。 上周结束的时候,她和盛绅提了让他客串一下v的打算,盛绅说回去考虑考虑,结果到拍摄这一天还没有给任何消息。 “夏灵呢?夏灵在哪里?!” “女士,您是哪位?这里是拍摄现场,没有允许不准入内!” “你给我滚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你也敢拦着!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夏灵呢!给我滚出来!” 正闭着眼睛休息的夏灵,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季加一正在远处拦着一个女人,说着说着那女人还直接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一脚他的腿。 这让夏灵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我在这。”她从躺椅上起身,朝着季加一的方向走。 听到夏灵的声音,那女人立刻推开了和她纠缠的季加一,朝着夏灵走来。 看着梳着短发,穿着名牌套裙,踩着高跟鞋走来的闵星。 夏灵忽然笑起来,正愁盛睢那边没有进展,果然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你个女表子!”闵星冲上来直接抬起手打了夏灵一个巴掌。 还来不及闪躲,脸上就被挨了一下子。 现场的工作人员看着夏灵挨打,就立刻全都团团围住了闵星。 “没事。”夏灵揉了揉有些火辣的脸,抬起脚直接把闵星踹倒在地。 闵星尖叫一声,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左手却被走过来的夏灵狠狠地踩住。 霎时间她疼地脸色惨白,一双眼睛惊恐地望向夏灵,“你想干什么?你想杀了我吗?盛睢不会放过你的!我是盛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杀你都脏了我的手。”夏灵目光冷漠,看着脚底下闵星被踩得发紫的手,缓缓挪开了自己的脚,“我不清楚你来找我做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打我,那我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回敬你,有什么问题么?” 闵星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已经发紫发肿的手,疼地快出了眼泪,“夏灵,我奉劝你,不要再去纠缠盛睢!他是我的丈夫,他是有妻子的人,如果你再敢纠缠他,我会用所有的人脉,摧毁你的事业!” “这就是贼喊捉贼么?”夏灵冷笑一声,“当初闵小姐抢走我男友的时候,如果也这样有道德心就好了。我顺便也警告你,再来找我胡搅蛮缠一次,也别怪我能让你完好无损地从我面前离开。我现在和盛睢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更不屑于和他再扯上关系。毕竟像你们这样的人渣,我远离都来不及。” 忽然从工厂外面冲进来一堆穿着黑西装的人站到了闵星身后。 刚刚还被骂得哑口无言的闵星,瞬间就有了勇气,“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狡辩吗?” “哟,想打我?”夏灵嘴角的戏谑笑容越发变深,“我这么多人证在这里看着,难不成闵小姐都已经厉害到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了吗?我劝闵小姐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其他的法子来对付我,可千万别为了对付我,把自己搭进去。” “夏灵!” 夏灵那副游刃有余没有丝毫胆怯的模样彻底激怒了正在起头上的闵星,她转过头冲着自己带来的人大喊:“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叫你们来是看热闹的吗?给我收拾她!我倒是看看你身边这些人谁有本事能维护你!” 闵星一声令下,那群穿着黑西装的人便朝着夏灵步步逼近。 “你快走!”季加一挡在了夏灵的面前,扭头紧张地冲着夏灵大喊。 夏灵垂在腿边的手,缓缓地攥成一个拳头,正做准备打算迎战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摩托车急刹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看着穿着白色棒球服从黑色摩托车上跨步下来的盛绅,稳步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冲着闵星喊:“二嫂这是什么意思?趁着我不在,是要刁难我女朋友么?” 第七十六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8 闵星僵硬着转过头,看着从身后走到她面前的盛绅,脸色难看至极。 “二嫂认识我女朋友吗?”盛绅伸手牵住了夏灵冰凉的手,一脸不解地看着闵星,又扫了一眼周围穿着西服的人,“我女朋友是哪里得罪了二嫂?值得二嫂这么大动干戈?” “不知道呢。你二嫂一过来就说我抢了她老公,弄得我也一头雾水。”夏灵一脸委屈地依偎着盛绅,头靠在他肩膀上,撅着自己那张肉嘟嘟的嘴巴,娇滴滴地抱怨,“我都不认识你二哥,这个女人就这样冤枉我,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我一巴掌。宝贝你可要为我做主呢!” “是么?”盛绅懒洋洋地扫了一眼气得变了脸色的闵星,转过身,手轻轻地摸了摸夏灵发红的小脸,满眼地心疼,“给我宝宝的脸都打红了,这么细嫩的小脸,怎么经得起一巴掌?你别急,我这就给二哥打电话,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女人。” “别打!”闵星一听到盛绅的话,立刻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要是让盛睢知道自己来找夏灵的麻烦,他一定会生气的! “不打?”盛绅挑了挑眉,伸手环住夏灵的细腰,“不打可以,二嫂要和我女朋友道歉才行呢。” 闵星攥着拳头,看着夏灵趴在盛绅怀里故作娇羞的可恨模样,又看了看盛绅来回转着手机的手,用力地咬了咬牙,“抱歉,夏小姐,我可能是误会了。” “你看她,一点都不诚恳。”夏灵眨巴了两下眼睛,仰着头看向盛绅。 盛绅用手摸了摸夏灵的头发,“好了,别闹。毕竟是二嫂,我娶了你以后,好歹是一个月要见上一面的关系,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嗯?” “小人”两个字刺痛了闵星。 如果自己不是因为父亲投资失败产生了一系列的问题,自己的背景虽然比不上盛家,可好歹也是相差不多,盛睢也好,盛绅也好,自然都是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更不会让那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夏灵骑在自己的头上! 现在的盛家,她谁也惹不起,但不代表自己会这么轻易放过夏灵。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夏灵,转身带着自己身边的人灰头丧脑的离开。 “你联系二哥了?”看着闵星走远,盛绅才松开了自己搂着夏灵的手,低声问道。 “没有。那天陪你去给叶瑶做完解释,盛睢就突然闯到我家里来了,还差点……”夏灵做出一副仿佛受了屈辱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还好我打了他一巴掌,把他赶走了。你怎么会过来?” 差点受欺负? 盛绅皱着眉头,看着夏灵有些暗淡地目光。 心里忽然生了一股无名火。 盛睢真他妈的是个禽兽不如的。 他听到夏灵的问题,晃过神来,“不是你叫我来客串吗?我刚刚把上一份工作忙完,路上又堵车,所以到家换了摩托赶过来的。” 夏灵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以为你不来了呢。” 盛绅忽然语气有些急切地开口:“以后……” “以后什么?”看他一脸纠结没有下文的样子,夏灵抬头迷茫地看看向他。 盛绅犹豫片刻,最终一挥手:“没事。我去化妆换衣服,叫导演过来给我讲一下戏。” 是想说,以后如果有事情就喊他吗? 夏灵看着盛绅离开的背景,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这孩子,还挺腼腆。 “准备一下哈!” 穿着白衬衫的夏灵和盛绅相对而立,站在餐厅布景的桌子前面。 还没等开始演,只想想刚刚导演讲过的剧情,盛绅就觉得面红耳赤。 怎么还能有吻戏呢! 他甩了甩手,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一会儿,你用手捂着我的脸,借位一下。” “没事儿的,正好我以后还想转型去做演员呢。”夏灵大咧咧地答。 “不是,我不能……”盛绅觉得有些抱歉,又欲言又止,“我不能吻你,如果要是叶瑶看到了,会多想的。” 他躲着夏灵的目光,小声地说了句:“抱歉。” “没事儿。”夏灵却不在意地笑笑,“你是不是听错了?你就正常往上迎就好了,剧本里本来就没有我们一定要亲上的设定。” “噢。”盛绅一下子觉得自己刚刚小气地要命,紧张和尴尬没了,又多了一些莫名的失落。 伴着导演的一声开始,屋里所有的灯全都灭,只留了一盏两人头上昏黄的灯。 按照剧本的设定,盛绅双手握着夏灵的腰,将她抱到了餐桌上。 他抬起头,撞入夏灵的满眼深情与伤感之中。 耳朵里是现场放着的那首夏灵新歌的高潮部分,歌里唱着,化作泥土化作灰尘,也无不甘心。 她垂着头,双手抚摸着盛绅的脸,看着盛绅的目光从飘散再到集中,看着他的脸越发朝着自己靠近,冰凉的鼻尖已经同自己的鼻尖相触及。 她有些分心,可又听到那歌里唱着,我想为你做尽世间所有,可却不敢承受你一吻。 专注起来,红了眼眶,豆大的泪滴从眼眶中落下。 她微微偏过脸,正是在他要吻上去的时刻。 “停!” 盛绅暗自喘了一口气,刚刚望着夏灵那深情的模样,自己仿佛也不自觉地带入到了场景之中,差一点点,如果她不躲开,他可能真得会不小心吻下去。 他回过神,看着夏灵眼眶发红,脸上还挂着泪,有些诧异,“你怎么哭了?” “听歌听得。”夏灵抬手抹掉脸上的泪,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正巧大胡子导演也走到了俩人的面前,“听我说一下啊,咱们还得再来一条。刚刚夏灵那眼泪掉的好,但哭得时间不对。你得等咱们盛老师吻上去的时候,才能落泪。夏灵你歌里写得是一个无论这个男主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的人。尽管你觉得他这个吻是奢侈,但你依然不会拒绝。我要你一边落泪,一边沉浸的吻。” 不等盛绅说话,夏灵就出言替盛绅先拒绝了导演这个请求,“不好意思导演。盛绅公司不让他接吻戏,所以咱们还是把这个吻的地方删掉。” 第七十七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19 导演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为难。 “这……”他搓了搓手,“主要是,如果没有吻上,这效果就差了很多,显不出来太悲情了就。不过也没事儿,你的v你说了算,你要是觉得不吻比较好,咱们就刚刚那条过了,再拍下一条。” 大胡子导演刚转身。 盛绅攥了攥手,冲着导演的背影喊:“我可以,导演,咱们再来一条!” “你干嘛呢?叶瑶会误会。”夏灵皱着眉头车了一下盛绅的衣服。 他干脆答道:“没事儿,我解释。我既然答应要帮你这个忙,不能因为自己豁不出去,影响你这v的效果。” 大胡子导演倒是乐得不得了,“盛老师敬业啊,那咱们就再来一条!准备!开始!” 夏灵再一次被盛绅抱上餐桌,两个人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盛绅的脸缓缓靠近夏灵,两个人距离极近地对视着。 此刻盛绅的心里就像是有人在乱打鼓一样,心跳声音大到他再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感觉到对面的夏灵开始有想要闪躲的想法,他立刻仰起头,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那一瞬间,夏灵瞪大了眼睛,眼泪也直接落了下来。 曾距离遥远地两颗心似在一刹那突然贴近,暖烘烘又颤抖着。 直到身后的导演喊了停。 嘴唇分离的那一刹那,盛绅似是大梦初醒,却仍在回味那梦中的激动与香甜。 v整整拍了大半天。 结束的时候已经七八点了。 盛绅来的时候还是太阳高挂,此刻门外已经是红霞漫天。 准备各回各家的夏灵突然开口对着盛绅做出邀请,“我请你吃个饭,毕竟你来帮忙,也是出于情义。” 正被工作人员帮忙换着衣服的盛绅始终不敢正视夏灵。 一看她就觉得面红耳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自在,“在哪吃?我们两个如果一起出去,别说吃饭了,可能被围地走都走不动。” 她想了想,开口问:“我家?正好可以喝一点。” 盛绅本来想拒绝,可心里却仿佛住着个小人,拼命地喊着叫他答应。 “行,不过不能呆太晚,我晚上还要回——” “知道了!晚上还要去找叶瑶,或者你叫她过来一起也可以啊。”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早些回去就好了。”盛绅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夏灵的提议。 两个人走到厂房外,盛绅才发现夏灵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摩托,没有开车的意思,他看了她一眼,“想坐?” 夏灵露出难得腼腆的笑容,对着盛绅点头。 盛绅笑笑,将自己的偷窥丢到了夏灵的怀里,然后跨步上了车子。 感觉到身后一沉。 他伸出手,摸索到夏灵的手,又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大声嘱咐道:“抓紧了,我骑得很快的!” 身后的夏灵激动地要命:“知道了!你就尽情飙车!越刺激约好!” 风呼啸在耳边,身后是夏灵停不下来的尖叫,一直喊着好爽好爽的声音,促使他又将速度加快了一些。 原本怕身后的她害怕,可听着她兴奋的声音,盛绅自己也投入了这场速度的激情。 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却依旧不毁他那张脸上的帅气,也吹不散他不断攀升的笑容。 从高中开始,他就喜欢上摩托了。 摩托仿佛是在他长久讶异的环境中射进来的一道自由之光。 每每他觉得压力大比较压抑的时候,都会骑着摩托绕着城飞奔。 之前他也带叶瑶骑过一次,可刚开出去没有多远,叶瑶就哭着求他停车。 她说这个太危险了,可能不小心就会没了命。 从此那次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碰过摩托。 可此刻的夏灵,却给了自己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欢喜。 “哇!太爽了!感觉所有的压力全都一扫而空了!”夏灵摘下头盔,甩了甩被头盔压扁的头发,咧着嘴笑得灿烂。 他笑笑,伸出手轻轻地将她脸庞起了静电的头发压了下去,“下次,有机会再带你。” 两个人到的时候,小龙虾和啤酒的外卖已经到了家门口。 盛绅惊讶地看了一眼夏灵,“什么时候点的?” “刚才在摩托车上,有一段你慢下来了,我就把饭给点了。”夏灵一副泰然模样,伸手去暗门上的密码。 1003 “这密码……”盛绅意外地琢磨,怎么她家门锁换上了自己的生日了? 她提着外卖,回头对着盛绅粲然一笑,“嗯,怕你二哥再不请自来,所以设了你的生日做密码。让他来一次,气一次。” 盛绅也跟着笑起来。 这夏灵真是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奇葩了。 一整天都在忙工作,两个人就坐在一起没有废话的开吃。 直到三大盘小龙虾都只剩下了龙虾壳,一箱子啤酒也都喝下去半箱,俩人都脸红彤彤地七扭八歪靠在沙发上。 盛绅斜着依靠着沙发,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夏灵,“其实我今天挺高兴的。我以前上学的梦想就是骑着摩托载着我喜欢的人,感受速度,感受风,感受心动。但可惜,叶瑶害怕。她只会说,让摩托很危险,她不想坐,她也不想让我骑。” 夏灵盘着腿坐在地毯上,双手捏着啤酒罐子。 其实盛绅,是自己在这些世界里面遇到的男主之中,最单纯的一个。 除了性格上有些瑕疵,但对待感情和为人上,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毛病。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那天会和他一起去找叶瑶解释两个人的关系。 虽然是任务,但她不愿意不分青红皂白地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因为我不爱你啊。”夏灵娇憨地笑了笑,“因为爱,所以才会有担心。我不爱你,所以你会不会出事,会不会危险,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倒是觉得,叶瑶这点没有做错。她的为人我不评价,她是不是真得爱你我也不好说,这些只能你自己去感受。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只不过我比较聪明,让你看到了我想让你看到我的那一面。” 第七十八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0 酒过不知道多少巡,一箱子啤酒已经全然见底。 遮挡在窗户前的灰色窗帘缝隙之中已经露出一丝灰蒙蒙的晨光。 夏灵斜躺在沙发上,枕着靠枕睡得正香。 盛绅坐在地毯上,把自己手里啤酒罐里的剩下一点酒喝光。 他红着脸目光迷离,脑海中仍是夏灵说得那句,“爱就是这样,这一秒爱着,下一秒兴许就不爱了。不用因为这一秒的爱却步,想爱就去爱,更不用因为下一秒的不爱愧疚,不爱没人可以更改。” - “爸,这是我父亲钓从国外买的海王星石斑鱼。今早刚刚空运过来,说是值七位数的呢,我立刻就给您送来了。” 闵星刚进门的时候,听佣人说老爷子正在书房里面画画,就立刻拎着自己特地从国外定的鱼跑进来献宝。 焚着香的书房之中,盛坤成抬起头,看了一眼闵星手里那还活蹦乱跳的鱼,微微点点头,背着一只手,“还是老二媳妇孝顺,你父亲最近如何了?” 闵星讨好一笑,将手里的鱼交到了佣人手里,“谢谢爸的关心,我父亲最近都好。之前那些年一直为公司操劳,现在歇下来了也是不错的。每天养养花逗逗鸟,也有时间陪着我母亲了。” “哦?喜欢鸟么?”盛坤成放下手里的笔,朝着客厅的方向走,“那改日我让人弄几只好鸟给你父亲送去。” “谢谢爸。”闵星的脸都快笑僵了,一直看到盛坤成坐在沙发上,自己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一边儿。 抱着儿子盛阳从楼上缓缓下来的杨妍一见到闵星就笑起来。 老大的媳妇比她还要大五岁,性子老实的她总和杨妍说不到一块去。 唯一能赔自己说说话解解闷的就剩下闵星了。 更何况,她是闵星的亲表姐。一见到她来,杨妍自然就高兴的不得了,“难得你有空过来。” 闵星站起身子也跟着寒暄,“小阳长得越来越胖乎了,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孩子。我在家里没事儿,正好我父亲要给爸送条鱼,我就直接过来了,顺便不是还能陪你说说话嘛。” “正好呢。”杨妍伸手拉过闵星的手,回头冲着盛坤成一笑,“我们上楼了,你快去画你的画。” 盛坤成也宠溺地冲着杨妍笑笑,转身回了书房。 “爸可真够宠你的,我看了都羡慕,要是盛睢也能这么宠我就好了。” 两人的互动被闵星捕捉在眼里,她一边跟着杨妍上楼,一边酸溜溜地说着。 杨妍带着她来到了二楼的花房,里面的佣人正忙着煮茶。 她把手里的盛阳送到了佣人怀里,甩了甩抱他抱得发酸的手,坐在了闵星的对面,“怎么了?我瞧着老二对你挺好的,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闻言,闵星一脸委屈地把自己昨天被踩得发紫的手拿到了桌上,“你看,他要是真得对我好,我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看着闵星那肿的像是紫萝卜的手,杨妍拿着杯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差点将杯子里的茶全都泼出去。 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老二打你?!” 闵星面容暗下来,“不是他。你记得当初我喜欢盛睢的时候,他是有女朋友的?那个女朋友,就是那天盛绅说的夏灵。” 杨妍更诧异了,“怎么这么巧?” “真的是巧合吗?”闵星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是夏灵有意想要重新回到盛睢的身边来。盛绅脾气差,事业又不稳定,想做盛家继承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哪里能和我们家盛睢比?” 她知道自己这些话,杨妍未必能产生共鸣,所以又添了一句,“姐,其实最主要的是夏灵她的目的很明显,要么是盛睢,要么是盛绅。以夏灵的性格,想要的东西必须要拿到手,无论她真的勾搭上了老二还是老三,最终盛家都会落到她的手里。到时候咱们俩,难道不都是白忙一场吗?” 杨妍低头沉思了一会,随后抬眼看向闵星,语气坚决,“你别担心,这事儿交给我,我不可能让那个夏灵得逞的。” 吵醒盛绅的是手机刺耳的铃声。 他从地毯上爬起来,拿出手机,看着“父亲”两个字在屏幕上闪,心就立刻一沉。 正熟睡的夏灵突然被晃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头发蓬乱一脸紧张的盛绅,她刚醒声音又闷又哑,“你怎么还没走?” 他没心思和她多开玩笑,直接了当地说:“醒醒。我爸要见你,让我们晚上回去。” 夏灵也立刻被吓得清醒过来,“腾”地一下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来不及反应就被盛绅扯出家门。 一路被盛绅拉到了他专用的造型工作室。 坐在椅子上染黑头发的夏灵仿佛还没睡醒,怔愣地看着镜子里面有些浮肿的脸,又看了一眼正在急切联系着高定服装和首饰的工作人员,还有聚在一起商讨服化造搭配的工作人员。 屋子里,人挤人,撞来撞去,每个人记得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 她不禁感叹:“去见你父亲,比参加国际颁奖典礼走红毯的规模还要夸张。” “夸张的不是一丁点。”躺在一旁正接受着美容师消肿按摩的盛绅像是从唇缝里溜出来一句话一样,听起来有些模糊,“今天的事情太突然,我怀疑有问题。平时都是一个月一次家庭聚会,距离上次回去不到两周,突然叫我带你回去一定是设了陷阱的。所以必须要谨慎对待,不能让人揪出毛病来。” “夏老师,躺一下,我们要冲水了。” 身后的造型老师将椅子放躺,从椅子下面拉出了一个洗头瓷盆,又弯腰连上了管子,开始为夏灵冲洗头发。 对于盛绅这个造型工作室,夏灵只能感叹一句夸张。 她闭着眼睛,感觉温热的水流冲到自己的头皮上,脑袋里又琢磨着盛绅说得那些话。 不出意外地话,应该是闵星的手笔。 夏灵觉得奇怪地扭过头,看向盛绅,“闵星,在你们家的地位这么高吗?一句话,要叫你父亲都听她的?” “你怀疑是她么?”盛绅闭着眼睛,眼皮下的眼球转了转,“不是她的地位高,而是杨妍。父亲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对杨妍言听计从,再加上她是闵星的表姐,所以闵星的意思,自然也会传到父亲的耳朵里。” 杨妍…… 夏灵闭着眼睛琢磨了片刻,忽然勾起唇角,她好像在书里见过这个杨妍。 第七十九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1 “到了。” 车门被保安拉开,穿着高定昂贵的香槟色礼服裙的夏灵下了车子,黑色的头发被束成了整洁的低马尾,没有一丝碎发,细细的金链肩带搭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微微闪烁着光,干净薄透的底妆再搭上香槟淡粉色的妆容,隐藏了她平日里给人的攻击感,多了几分大气与温婉。 一旁穿着蓝灰色西装,身形颀长,背脊挺拔的盛绅绕过车子站在了夏灵的身边,待她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臂弯,才迈出了脚步。 盛绅冷着一张脸,阔步向前,“不用紧张,有我在。” 听见他的话,夏灵却有些啼笑皆非,“你该紧张一下,因为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身后捧着一摞子礼物,装作佣人的伊澜和季加一走在后面。 季加一一边跟着向前走,一边仰着脑袋看着面前这宫殿一般地房子出言感慨:“哇塞,这也太豪华了,首富的家果然不一般。” 走在他身边的伊澜冷着一张脸,瞪了一眼季加一,“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进门,看着奢华的大厅之中站着除了盛坤成以外的家人。 盛家大嫂骆琳梳着简单的盘发,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推着坐在轮椅上面色有些疲惫的盛朗站在窗边。 穿着深绿色暗花西服的盛睢则大摇大摆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看着杂志。 闵星则和杨妍一人抱一个孩子,站在零食塔旁边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得合不拢嘴。 “大哥,大嫂。”盛绅垂下胳膊,用手将夏灵刚从自己胳膊上滑落的手紧紧地包裹住,带着她来到了盛朗和骆琳面前,“这是我的女朋友,夏灵。” 夏灵打了个响指,装作佣人的季加一和伊澜捧着礼物上前。 她转身在礼物里翻找出来送给盛朗和骆琳的礼物,向着他们两人递过去,“盛大少爷,盛大少奶奶,初次见面,一些薄理以表诚意。” “不用这样客气,你叫我骆琳就好。”骆琳圆润的脸上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接过礼物,刚要叫佣人拿下去,却又被夏灵叫了回来。 夏灵弯着亮晶晶地双眼,语气有些忐忑,“这份礼物是我亲自选得,不如看看合不合心?要是不合心意,我也好拿回去换。” 听见了门口的热闹,老二一家和杨妍也凑了过来。 夏灵既然这样要求,虽然不合礼仪,但骆琳开始打开了盒子,结果看到盒子里的礼物时,瞬间就红了眼,诧异地看着夏灵问:“你,你这里哪里找来的?” 闵星一瞧着骆琳这样子,立刻探过头朝盒子里望去。 只看着盒子里躺着一个重工刺绣的旗袍,虽然看上去精致,可旗袍这东西,再贵能贵到哪里去。 她撇了撇嘴,心中嫌弃,骆琳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夏灵笑笑,声音徐徐道:“这是我前一阵子托人去欧洲寻来的。知道盛大少奶奶是在刺绣大师俞岳先生的关门弟子,俞岳先生辞别人世时,家中儿女为了争夺遗产,所以将家里的东西全都搜刮卖出,其中这件月鸟,是俞岳先生生前最得意的作品,也是当时展出时,引二位相遇的红线。所以我想兴许大少奶奶和大少爷愿意将它留作纪念,便叫人去寻,高价买了回来。” 捧着“月鸟”的骆琳激动地手都在抖,她一直想把师傅这最后一作给寻回,可盛朗又现在身边不能离了人。 派出去寻的人,拿回来的都是赝品。 却没想到,这“月鸟”兜兜转转,竟被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送回了自己手中。 始终没有开口的盛朗,看到一旁妻子骆琳噙着泪的模样,表情也软了下来,眼神温和地望着夏灵说道:“谢谢你,夏灵。这是我太太一直以来的心愿,这不是薄礼,而是非常贵重非常难得的礼物,你有心了。” “这是我应该的。” 一旁站着的盛绅诧异地看了一眼夏灵,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就从家里拿出了好几个大盒子,说是早之前就备下了要送家人的礼物,却没想到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真是心细如丝。 原本一副看好戏状态的闵星见状也沉下脸来,小声地嘟囔,“这俞岳大师的作品,平常一份也值得上七位数了,夏灵可真是舍得花钱。” 坐在一旁地盛睢冷眼看向闵星,“是钱的问题么?” 蠢货。 她到底什么地方和能夏灵相比? 这份礼物她直接送到了人家的心坎上,直接就可以拉拢老大一家的心。 一想到这里,盛睢的心里也开始打鼓。 照着夏灵这样的做派下去,兴许也会把父亲直接拉拢过来。 所以无论如何,更不能让她落入盛绅的手里。 盛绅拉着夏灵走到盛睢一行人面前,“这是二哥二嫂,还有杨妍,我父亲的第三任妻子。” 夏灵点点头,“之前和二少爷二少奶奶都见过了,该给的礼物,之前也都给了。” 闵星瞪着夏灵,又看了一眼自己还未消肿的手。 这就是她送自己的礼物? 她缓缓地走向杨妍,看了一眼她怀里正在对着自己“咯咯”笑得男孩,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婴儿肉肉的脸蛋,“好可爱的孩子。” 杨妍僵着笑容,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这个夏灵脸上虽然是在笑着的,可她走过来所散发的气场让自己全身都不舒服。 夏灵打了个响指,季加一把送给杨妍的礼物送到了自己的面前,“这里面是一串项链,这个礼物对太太来说的意义大不相同,不如太太打开看看,你喜不喜欢?” 杨妍皱着眉头,不知道她究竟说得是什么。 索性把怀里的孩子交到了旁的佣人,低下头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整个人不受控地像后退了一下,立即关上了手里的盒子。 她看向夏灵,看着她脸上挂着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上下冰凉。 “我肚子有点痛,好像着凉了,我去换一件衣服,呆会儿下来。” 说完,杨妍便逃离了现场。 她冲上楼梯,将门从里面反锁,然后疯了一样地将夏灵送自己的盒子打开,拿出盒子里那串珍珠项链,“扑通”一声地跪在了地上。 第八十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2 盒子里藏着的那张纸条随着她将手链拿出来的一瞬间,轻飘飘地从半空落在了地板上。 纸条上赫然写着:给你一次机会,想办法和我单独接触。 杨妍将地上的纸条捡起来,红着眼奋力地将那不足一根手指长的纸条撕地稀碎,仰着头张着嘴巴像是缺氧一样的大口呼吸,眼泪簌簌地从眼角留下。 她以为这场噩梦,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餐厅之中,夏瑶坐在盛绅的对面,盛绅也依旧紧张地望着她,她却神态很松弛。 盛坤成半个小时之前回到了家,见到和他打招呼的夏灵,也只是浅浅地看了夏灵一眼,连话都没有说一句。 餐桌上安静地要命,每个人心里都各怀心事。 盛坤成将挥了挥手,“夏灵,尝尝这道海王星石斑鱼的味道怎么样。这是我特意托人从海外运回来的,价值连城,一条鱼价值七位数,尝尝味道。” 佣人立刻上前夹了一块放在夏灵的盘子里。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灯光打得闪着光的盘子里小小的一块刺身,又看了一眼盘子上的刺身,“请问盛先生这盘子里,是全部的鱼吗?” 盛坤成不怒自威,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眯着眼看向夏灵,“有什么问题吗?” 她大方一笑,“没有,只是觉得盛先生这样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竟也会被这种噱头给骗到,觉得有趣而已。” 盛坤成抬起眉头,目光自然飘到了闵星身上,“骗?” 闵星被看得心虚,一下子就急躁起来,“你胡说什么!这鱼有什么问题吗?你没吃过就说没吃过,装什么懂行情的样子?” 夏灵点点头,语气已经平静,“嗯的确没吃过。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管是什么石斑鱼,都是越大越贵重。就这么笑笑一条,再金贵,也贵不出万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盛先生被骗了而已。” 此刻的闵星脸红的已经要烧起来了,急忙回头冲着盛坤成解释,“爸,我真得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我父亲说他从国外买的鱼,也许是我没听清楚,兴许没有这么贵重,但是我绝对没有骗您的意思。” 原来是闵星送的啊。 夏灵低下头,勾了勾唇角,夹起鱼肉沾了沾汤汁,塞进了嘴里。 难吃。 看了一眼父亲始终没有变化的神情,盛睢皱着眉低声训斥了一句,“闭嘴,不要吵到大家用餐。” 闵星委屈地坐回了椅子上,低下头不再说话。 “夏小姐比我想象中要懂得多些。”盛坤成望着夏灵,“听说你十八岁的时候就出道进了演艺圈,受了不少委屈?” 夏灵也放下手里的餐具,喝了一口旁边的白葡萄酒。 对待盛坤成,就像是偶然在小区楼下遇到的大爷闲谈一样,语气轻松,“嗯。不瞒您说,委屈受了不少。主要是之前谈过一场恋爱,被人骗了个身无分文,还背了五千万的贷款帮那人做事业,那些贷款去年才刚刚还清。最后才知道,人家是富家的少爷,只不过出来历劫的时候让我帮他挡了第一道雷。” 盛睢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刀叉,低着头不敢看父亲。 “哦?”盛坤成忽然一笑,“哪家的儿子?毕竟现在我们也认识了,我帮你去收拾他。” 夏灵粲然一笑,“不必了,盛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当初这个人也是我自己看上的,是我自己选择的,无论最后他是坦白布公的娶了我,还是把我骗到身无分文抛弃了我,都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 盛坤成盯着夏灵,眸色变深。 他自然知道夏灵说得是谁,他也相信夏灵非常清楚自己所知道一切的事实。 心道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刺儿头了,没想到是个姑娘。 “你这姑娘倒是想得通。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盛家的儿媳妇,必须是清清白白,想要进盛家的门,那曾经就不能有过恋爱史。所以这顿饭,就当我这个老东西的赔礼了,姑娘吃过这顿饭,就再不要同我们家老三来往了。” 夏灵笑笑,点头道:“好。” 好? 盛坤成刚要送进嘴边的蟹肉忽然停了下来,狐疑地看了一眼冲着他微笑的夏灵。 这 “哎哟!” 忽然一旁杨妍发出一声尖叫来,她匆忙起身,抖着裙子上刚刚自己不小心碰洒的红酒,窘迫地看了一眼盛坤成,“先生,我上楼换个裙子。” 说完便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走,路过夏灵地时候,手透过镂空的椅背,轻轻按了一下夏灵的后背。 夏灵收到了她的信号,垂着眸子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块鱼肉,然后放下手里的餐具冲着盛坤成弯腰行礼,“先生,我去个厕所。” 说完,便转身离开。 看着夏灵离开,盛睢忽然勾起唇角,直冲着盛绅开火,“瞧瞧你那女朋友,父亲说一句顶一句,真是了不起呢。不过她对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父亲一句让她放弃,她就干脆地答应了。三弟别难过,二哥如果有年龄合适家世相当的,再给你介绍。” 一向不掺和这些事情的盛朗忽然开口,“我倒是不觉得她在顶嘴。不过是父亲说什么大方的回应什么罢了。真正懂得礼节的人从不在餐桌上失掉仪态,不管怎么样,我倒是觉得夏灵这姑娘还不错。” 盛睢愣了下,随后将炮火对准了盛朗,“大哥。你省省口舌,人家一条旗袍就把你们两口子给收买了。这事情关乎于三弟的幸福,倒是叫你们和利益都挂上了勾。” “的确收买了。毕竟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我们俩寻这旗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一个一个给自己买东西动辄千万,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想着帮我们去寻寻这件旗袍。夏灵心细也好,有所图也好,无论怎样,她这份人情我盛朗记下了。” 大哥二哥一言我一嘴,处在事件中心的主人公盛绅却一言不发。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夏灵开始找到自己让自己和她假装恋爱。 为什么父亲一句话,她就直接打了退堂鼓了呢? 难道她就是这么胆小的人吗?还是说她在这个过程中,已经答道了利用自己想要答道的目的? 第八十一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3 夏灵沿着楼梯走上楼,看着杨妍垮着一张脸,站在漆黑的楼梯口等着自己。 看到她上来,也没了白天那盛太太的优雅和娇弱了,直接狠狠地抓着她的手,将她扯到了屋子里的卫生间。 夏灵回头环顾了一圈环境,无语地看了一眼正在哆哆嗦嗦点烟的杨妍,“这是说话的地方吗?” “你今天留那个字条和给我的那串项链,到底是什么意思?!”杨妍吐了一口烟,压低了声音,却依然掩饰不了她愤怒的情绪。 “那项链不眼熟吗?”夏灵靠在卫生间的墙上,交叉着双腿,抱着胳膊,勾着唇角,目光戏谑,“那不是孩子父亲送孩子的礼物吗?就这样让你忘了?你还真是薄情。” 杨妍站直身子,小声地喊:“你闭嘴!我孩子的父亲在下面坐着,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当年和你乱、伦的那个堂哥啊。”夏灵笑得更欢,“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件事儿伴随着你堂哥的死,就这么埋在地下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杨妍将烟丢到了马桶里,伸着手悲壮地走到夏灵面前,抓着夏灵的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放,“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不如你杀了我,直接杀了我,别折磨我!” 夏灵甩开杨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我不要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至于你孩子的父亲是谁,和我无关。如果你愿意站在我这头帮我,这个秘密我会让它烂在我的心里,再不会有别人知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是为了盛绅而来,还是为了盛睢而来?”杨妍崩溃地看向她,只觉得面前站着的夏灵不是人,而是从午夜飘荡而来的魔鬼。 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下手,偏偏就盯上了自己。 夏灵笑笑,抬手拍了拍杨妍的肩膀,“我要谁就不需要你管了,只等着我通知你做什么,你就乖乖地做好了。” 她越笑,杨妍就越害怕。 “哦对了,你可不要太相信闵星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家道中落,她不会想办法把你引进盛家,让你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还容忍从小她就不喜欢的你,高上她一头。我说让你帮我,其实也是在帮你自己。你想靠你两个孩子站稳脚跟,但你要知道,一旦盛睢拿下盛家以后,你和你的孩子都会被扫地出门。” 夏灵垂下眼眸,手轻轻地搭在门把手上,“与其为闵星着想,不如多为你自己和你的孩子想想。选一个正确的站队,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盛朗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离去后,杨妍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满身大汗地坐到了地上。 从楼上下来的夏灵,还没等走到餐厅,就直接被从餐厅走出来的盛睢拉出了盛家。 他强硬地将她塞到车里,将车开到了十几里以外的荒地上,直到夏灵被“吓”地尖叫,停下了车子。 “你干什么!”转眼间,夏灵又从女魔头变成了那个心有隐忍受尽委屈,却又刚强的小姑娘,红着眼,抬手狠狠地打了盛睢一巴掌。 被打得已经习惯地盛睢丝毫没有在意脸上的疼痛,双手抓着夏灵的手,逼近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眸,极具侵略性,“你心里有我,为什么不承认?我知道你的性格,任何人都不能令你屈服。刚刚父亲说不让你和盛绅在一起,你那么轻易的就能同意,就足以证明你心里没有他!” 她轻佻一笑,“没有他也不代表心里有你。麻烦你看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像你想得那样了。盛睢,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麻烦你现在把我送回去,我不想盛绅误会我!” 盛睢一想起她和盛绅牵手并肩的画面,他就嫉妒地全身像是插满了一万根针一样,没有一处不难受,“就那么重要吗?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夏灵低着头,眼泪嗒嗒地往下砸,“我不懂。你究竟要什么?为什么伤害我,还要和我这样纠缠不休?” “我就要你啊,我说了我就想要你。”一看见夏灵哭了,盛睢心就瞬间化成了一团水,抬手轻轻地给夏灵擦泪,“是我的错,只要你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 她哭着推开要抱住她的盛睢,“你侮辱我,还不够吗?你一声不响地回来直接和我说分手,我自己这些年好不容易从你当初给的伤害里面缓过来,你就又来招惹我。是想让我做你的情人吗?是想让当年从我身边抢走你的闵星转过头来骂我是小三吗?” 盛睢没了话,一下子像熄了火的车。 “如果你不是单身,就请不要再纠缠我了。请你留给我,最后一丝自尊。” 夏灵打开车门的锁,下了车。 刚走出去没有两步,盛睢就从身后冲上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夏灵,头放在她的肩上,“我知道你为了我受了很多委屈。那五千万,我立刻打给你,我多给你一些。我不知道当时你因为我贷款,我只以为那些钱是你赚来的。是我蠢弄丢了你,一时瞎了眼,你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解决好。” 夏灵一抬头,就看到铁着一张脸的盛绅风一样的冲过来,将她从盛睢的怀里抢过来,然后一拳砸在了盛睢的脸上。 盛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着倒在地上的二哥大吼:“你他妈的疯了?你看清楚,这是我女朋友。你要是想找乐子外面大把女人让你找,你他妈动心思动到我女人身上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盛睢知道自己现在没资格说什么,就抬手揉了揉自己被打痛的脸,看了一眼低头的夏灵,快步地从俩人面前离开。 盛绅沉着脸,扯着夏灵朝着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走。 他打开车门,将夏灵直接丢进了车里,自己又快速上了驾驶位,踩下油门,不要命地往前冲。 “你干嘛?还真生气?”夏灵伸手揉了揉自己被他扯痛的手腕,斜了一眼盛绅。 盛绅嘴唇抿成一条线,车子开了许久,直到开到了两个人拍摄的那处房子,才踩下刹车,怒视着夏灵,“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第八十二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4 黑漆漆的车子里,只有路边微弱的路光勉强能让夏灵看清对面盛绅愤怒的脸。 她拽下束着头发的皮筋,将被绑地发疼的头发用力地甩了甩,长出了一口气,“从始至终你都知道我的目的,我和你们不一样,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待。我会尽全力让你娶到叶瑶,剩下的事情,你只需要和我配合就好了,其他的不必担心。更不用担忧我会反水,就算有人拿刀抵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再对盛睢动心。只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夏灵说完自己应该交代的话,转头看了一眼熟悉又陌生的那栋黑漆漆的房子,出声发问:“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明天才拍摄,我明天要用的衣服还没带过来。” 盛绅缓缓抬起头看着夏灵,眼神有些挣扎,“那你,报完仇以后打算做什么?为了报仇,你真得打算把自己嫁给盛睢,一辈子这样过吗?” 尽管夏灵看出了盛绅心里的挣扎出自于这几天对于自己的好感,但仍冷着态度,“那是我的事情。为了能报仇,我连我的命都能豁出去,更别说嫁人。盛绅,你不需要关心我,你应该知道,你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有人还在等着你回去。” 她拉开车门,下了车子,径直地朝着别墅的方向走。 当一个人越想朝着你的方向奔赴的时候,你跑得越快,那人便会追得越紧。 这是夏灵的爱情心得之一。 对待盛绅这种容易热情上头的人,也是最省力的办法之一。 车子的盛绅手搭在车门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手机上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和数不清的未查看信息。 他抬头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中满是痛苦与纠结,最终还是启动了车子,朝着市区的方向驶去。 刚打开家门,在屋子里等了他许久的叶瑶突然冲上来,伸开手紧紧地抱住了盛绅的腰,呜咽着问:“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真的吓死我了!” 看着叶瑶那样担忧和惧怕的模样,仿佛刚有一丝偏移的心又回归到了原位。 他抬手拍了拍叶瑶的头,柔声细语解释道:“没事儿,前几天一直在忙着工作,帮一个朋友拍片。老爷子又喊我回家了一趟,所以就没有回你消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听到盛绅的道歉,叶瑶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盛绅,“最近你好像变了很多,以前你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更不会和我道歉。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想让你变回从前的样子,还是那个无拘无束潇洒自在的样子。” “事情太多,弄得我心神疲惫。”盛绅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又弯下眉眼揉了揉叶瑶的脸,“之前对你那样的态度,只是因为喜欢你又不敢说。现在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我当然要宠着你一些。别多想了,明天我还要去拍摄,早点休息。” 说完盛绅便换了鞋,径直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瑶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和紧紧关闭的门。 不是这样的。 曾经就算他对自己态度总是很蛮横无理,可每一个细节里都充斥着他对自己的在意。 现在他对自己温柔又有礼,可却也让她感觉到了他态度的疏离。 一定是因为夏灵的出现! 如果再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夏灵和他接触,自己早晚要失去盛绅。 就这样,叶瑶在客厅里坐了小半夜,听着盛绅房间响起的呼噜声,她才蹑手蹑脚地跑到了盛绅的房间里。 刚进屋就发现盛绅的呼噜声停了下来。 叶瑶吓得在原地半天没干挪步子,直到确定盛绅仍在睡着,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头的手机拿了起来,对着他的脸识别解锁,然后找到了名叫“二嫂”的联系方式,将她的名片推到了自己的对话框,再删掉了这一条消息才悄悄地走出了盛绅的房间。 屋门关上的那一刻,躺在床上装睡许久地盛绅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那清明的双眸。 另一边在盛绅另一处别墅里面的夏灵洗完澡,刚躺上床拿出手机,就看到了一条消息申请。 她点开消息,看到那人的附言信息里写着:是二少奶奶么?我是叶瑶,叶阿姨的女儿。 二少奶奶? 叶瑶? 她这是加错人了?还是在搞什么鬼? 夏灵皱了皱眉,通过了申请。 刚加上好友,夏瑶就发了一堆可能已经在之前打好了许久的话。 【叶瑶:这么晚了,不好意思还打扰您。只是最近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关乎于二少爷的,所以您如果想要知道的话,我们明天可以见一面。】 看着对话框里的字,夏灵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出声来。 这小叛徒,是撞到自己脸上来了? 【夏灵:有事最好直截了当的说,你也知道我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见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这段话发送以后,叶瑶名字的地方始终显示正在输入中。 估计是想要讨个乖,又不确定闵星的态度。 许久之后,才发过来一句,您认识夏灵吗?其实我才是真正和盛绅恋爱的人,她和盛绅假装恋爱,只是为了可以接近二少爷,破坏你们的婚姻。我这里有一个办法,如果您要是愿意听,那我们就约个时间见一面。 果然是叛徒。 要不是今天这个叶瑶误打误撞地加上了自己的好友,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她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会儿,问叶瑶要了见面的地点,然后把信息全都截图发给了杨妍。 刚发出去,杨妍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电话那头安静地要命,只有杨妍压低的声音,“你发给我这是为了做什么?你和盛绅不是真得在恋爱?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夏灵举着电话,缓缓地倚在床头,眼睛望着漆黑窗外摇摇晃晃的树影,沉默地琢磨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要你想办法和闵星一起去见她,然后让闵星把她当着大家的面儿介绍给盛绅。” 第八十三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5 摄制组到达的时候,夏灵正在家里晾被子。 在盛绅还没到的时候,摄制组就先开了机,导演坐在机器前面看着夏灵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始终皱着眉头。 终于忍无可忍才探出头来冲着夏灵喊:“夏老师,你是不是胖了?这镜头照得你的脸怎么这么圆?” “胖了吗?”夏灵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朝着站在导演边儿的季加一投去询问的眼神。 “只有一点点,只胖了一点点。”季加一有些尴尬地冲着夏灵笑笑。 导演看了一眼本子上的拍摄计划,抬眼看了一眼夏灵,“今天的主题除了请好友做客,再健身减肥。等盛老师来了,夏老师通知一声。” 一个小时以后,盛绅才姗姗来迟。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进门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夏灵扯到了超市,去准备今天要请苍琦吃饭需要的食材。 两个人推着车进了超市开始采购,夏灵拿着准备好的菜单乱逛,一旁的盛绅一手推着车,一手自然地牵住了夏灵的手,两只手的手心紧紧地贴着,不一会儿就出了汗。 盛绅不好意思看夏灵,就转过头用眼睛扫着货架。 看到货架上的摆着的小龙虾口味的薯片,直接把货架上全部这个味道的薯片全都丢到了手推车里。 夏灵一转头,看着满车的薯片,愣愣地抬头看着盛绅,“这是干什么?” 他比划了一下车里的满载,“你不是喜欢这个味道的薯片吗?买回去吃。” 好家伙。 这霸总宠人方式果然不一般。 夏灵弯下腰两手抓着薯片袋子开始往货架上摆,“就算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再说了,今天早上导演看镜头说我胖了好多,我不能再吃这种油炸零食了。” 虽然她手是在把车子里的薯片拿走,但那双眼睛却始终依依不舍地盯着被她放回到货架上的薯片。 看得让人怪心疼的。 他伸手抓住了夏灵的手,手指紧紧地与她五指紧扣,语气凶巴巴的,“减什么减,一点都不胖。都快瘦成麻杆了,怎么就胖了?我看看是哪个导演说你胖的?不行去医院挂个号,看看眼睛。” 说完就拽着夏灵直接走到了她最爱的高糖食品区。 牛奶酸奶冰淇淋一箱一箱地往车里放,蛋糕面包一盒子一盒子地往车里堆。 饼干巧克力,一抓一把地丢在车里。 这架势看呆了夏灵。 盛绅是来逛超市的还是来进货的? “够了够了,吃不了就浪费了!”她赶紧按住了盛绅的手,停止他再继续扫荡的架势。 他盯着她,像是生气一样地问:“还减不减肥了?” “不减了。”夏灵怂巴巴地缩了缩脖子。 听到她的话,盛绅满意一笑,拽着她的手往前走,“今天苍琦来,你想吃什么?火锅小龙虾烤肉?” 夏灵不好意思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娇憨一笑,“能不能……,都来一点?” 盛绅攥了攥她的手,认真点头,“那就都来,只要你吃得开心就好。” 最终两个人推着小山一般高的车到了结账台,光是结账就用了半个小时。 盛绅先上车关闭了车上的录像设备。 夏灵刚坐上副驾驶,他贴心地将副驾驶的安全带给夏灵系好,转身启动了车子。 “昨晚……”盛绅的目光盯着前面,有些闪烁,“叶瑶是不是找你了?” 夏灵狐疑地看了一眼盛绅,确认他脸上的表情是有些抱歉的,才确定他对这件事情不太清楚。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神色迷茫,“没有啊,找我干什么?” 一旁地盛绅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原来今天他对自己这么突如其来的好,是因为愧疚啊。 一进门,盛绅就把打下手的事情包在了自己的身上,夏灵在一旁掌勺,俩人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刚刚做好的小龙虾色泽鲜艳,香味扑鼻。 夏灵直接剥掉了小龙虾的壳子,抽出里面的虾肉,喊了盛绅一声,趁着他转过头,直接将肉塞进了他的嘴里,手指也不小心一同进了他的嘴巴。 仿佛有些特殊隐晦的寓意,咬到夏灵手的盛绅倏地红了脸。 大咧咧地夏灵还咧着嘴角,一脸期待地问:“好吃吗?” 他目光落在她闪着光泽的手指上,又咽了咽口水,仓皇地转过了身子继续切菜,低声回了句:“好吃。” 夏灵看了一眼案板上被他切得厚厚地一片薯片,抓起薯片嘲讽,“你这片,要烤三天才能熟?” “要你管。”盛绅红着脸,夺过她手中的红薯片,回嘴道:“吃人家最短,我做成什么样你就乖乖吃得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终于把饭端上了饭桌。 苍琦比预计晚到了半个小时,来得时候还带了两瓶自己珍藏的酒。 一进门,夏灵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盛绅冷着脸硬给分开。 曾经盛绅也和苍琦合作过一个音乐节目,两个人的关系也还算不错,只是工作忙碌联系不多。 “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会在一起。”苍琦一边剥虾一边盯着盛绅,“你说你们俩性格这么像,照理来说你们两个应该是死对头的关系才合理。” “你算命的啊?”盛绅瞪了一眼苍琦,将手里剥好的虾放在夏灵的碗里,于此同时苍琦的手也伸了过来,朝着夏灵的碗里丢了一块虾肉。 “嘶。”盛绅直接把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上,怒瞪着苍琦,“你今天怎么回事?是来找打的?你是不是太长时间没找女朋友,上我这来发疯来了?” 苍琦咯咯地笑了两声,“我就逗逗你,你看看你,就你这样的性格,我都怕你照顾不好我们夏灵,再让她受了委屈。” “我们夏灵?”盛绅斜着瞥了一眼苍琦,“你俩才录了几期节目,就成了这么好的朋友了?” 夏灵倾着身子,凑到盛绅的耳边说了句,“上次他那个小女朋友差点被导演要求淘汰,是我救回来的,所以他感谢我才会这样。” 听到夏灵解释,盛绅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些,拿着筷子给苍琦夹了锅里的一块肉,一脸得意地看着苍琦,“我现在可是有你的把柄了,你可给我小心点。” 第八十四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6 饭吃到一半。 夏灵和苍琦聊起来选手最近的情况。 苍琦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拿着面前没用的盘子和筷子,夹了一堆菜和小龙虾给工作人员送了过去,请他们吃一会儿,暂停了一会儿录制。 坐回位置的苍琦看了一眼夏灵,小声地问:“上期节目你看了吗?” “看了啊,怎么了。”夏灵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点头。 苍琦咳嗽了一声,“本来再上一次录制的时候我不是要请你吃饭,最后你没空。正好叶瑶找到我,说要请教我一些事情,我就去了。结果到了那里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给了我一张开,让我在倒数第二期,如果她被你淘汰。就给她一张晋级通行证保她进前三。” 这些话,夏灵是真得没想到苍琦会在今天这个时刻说出来。 她诧异地看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的盛绅,转过头提醒苍琦改一下口风,“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哪有什么误会。她说她后面是有背景的,只是时机不到背景暂时还不能显露。她说她成为娱乐圈里面的一线已经是定数了,到时候一定会找机会和我合作,帮我介绍资源的。”苍琦说到这里,有些忍俊不禁。 苍琦什么时候成为缺少资源的人了? 先不说他本身在这个圈子里面殿堂级的地位,身后多少资本想要和他扯上关系他都不屑一顾。 又如何能因为资源的事情被威胁呢? “我和她说,在这个圈子里面背景资源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自身的本事过硬。与其琢磨这些东西,不如好好把心思放在自己的唱功上。说着说着她就哭了,她说她自己没喜欢过别人,不懂爱情是什么样子的,除了这一条路,再没有别的方法可走了。”苍琦端着酒杯,摇着头感慨,“我就想,现在这些年轻的孩子怎么都成了这个样子了呢?我们当年就算是没有机会,也是一腔热血不撞死不回头的。” 夏灵冲着苍琦笑笑,也是满脸的尴尬。 她的手垂到桌子下面,轻轻地拍了拍盛绅的大腿,以示安慰。 刚想把手抽回去,盛绅却直接握住了自己的手,紧紧地攥着,不肯松手。 这顿饭后半段,盛绅几乎是一直沉默着把饭吃完。 夏灵让盛绅在屋子里收拾一下桌子,自己出门去送苍琦。 她和苍琦站在门口,等着苍琦的工作人员开车过来。 突然听到一旁的苍琦开口,“欠你的,今天我可都还给你了哈。” 闻言夏灵扭过头,怔愣地看着笑容意味深长的苍琦,“你知道?” 苍琦裹紧了衣服点了点头,“嗯。那天我不答应,她一急就说出来了和盛绅的关系。说你是因为他们这层关系故意针对她,也说盛绅心里真正的人是她。” “那她也说过自己没喜欢过别人的话么?”夏灵疑惑地看向苍琦。 他点点头,“说了,在撂下底牌之前说的。可能一开始是想博取一波同情,但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我听过的故事见过的可怜人可太多了,早已经麻木了。”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从夜色里冲出来,停到了两人面前。 苍琦的助理拉开车门,苍琦也上了车。 夏灵跟着走到车门口,对着他摆了摆手,感激地看着他说道:“谢谢你,今天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帮我。” 苍琦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能看出来他喜欢你。提前抱好大腿,也不算亏,对?” 看着车子离去,夏灵才转身进了屋子。 刚进门就看着工作人员匆忙地收拾着他们的东西准备离开。 “不拍了吗?”她讶异地看着要走的团队。 季加一不知道去了哪里,盛绅的经纪人伊澜走到夏灵面前,看了一眼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生气的盛绅,“夏老师,盛绅心情不好,我们就终止拍摄了,今天的素材导演说也差不多够了。不知道咱们少爷又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要是和夏老师说话不太好听,麻烦您见谅。” 伊澜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状态,所以对于夏灵的态度,始终就像是盛绅的一个亲密合作伙伴一样,非常的尊敬。 “你放心,如果你看到季加一,麻烦你告诉他先回去,我今天应该在这里不走了,辛苦了今天。” 夏灵交代好了事情,把来拍摄的工作人员送走,才一屁股坐到了正在抽烟的盛绅旁边。 她伸手抢过盛绅手上的烟,灭在了面前的烟灰缸里,“差不多得了,这么会儿抽了快一盒了。你嗓子不要了?” 盛绅抬起手搓了搓脸,想要重新振作起来,“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她,和我眼里的她,不像同一个人。” “你有没有想过,你从一开始,就不太了解她?或者说你一直一厢情愿喜欢的,都是你幻想里的那个人,并非是她。”夏灵盘着腿,拆开桌子上的薯片往嘴里塞,“也可以说,没有人会一成不变,兴许从前她真的是那样的单纯,可时间长了,被社会环境影响了,兴许就变成了你不认识的模样。” 他挫败地低着头,喃喃自语,“我喜欢的人,不该是这样的。” “那就是不够喜欢咯。”夏灵的嘴巴一开一合,嚼着薯片,声音清脆,“爱一个人不是只爱她好的那一面,而是明明这个人的缺点大于优点,可在你眼里她依旧是那样的完美的。所以你应该想想,究竟错得是她,还是错得是你。” “头疼。”盛绅歪着身子,头夏灵的腿上,用抱枕盖住了自己的脸。 夏灵无语地摇了摇头,想要抽出自己的腿,却听到盛绅埋怨地闷声喊了句,“就让我枕一会儿。” 她只能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懂,叹了一声:“小孩子一样。” 盛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夏灵已经离开了这里。 桌子上还摆着热腾腾的粥和包子,盛绅想她应该刚走不久。 他拉开椅子,将包子塞进嘴里,冰凉的胃变得暖烘烘,身体也瞬间暖了许多。 等吃光了早餐才发现,桌子上放着夏灵留下的一张纸条。 字条上,字体清秀,工工整整。 夏灵:醒了以后吃过早餐,还是回去和叶瑶好好的谈一谈。虽然她有急功近利做错的地方,但你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做得正确。如果初心未变,那就选择互相包容。 第八十五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7 初心未变。 盛绅端着手里的牛奶,拿着字条站在露台上。 初出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耳边是不远处大海浪花互相拍击的声音,眼中是那一边闪着光亮的湛蓝。 初心,真的没变吗? 为什么每每想要朝着叶瑶走去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夏灵的模样,身体也总是想要抗拒和远离呢? 他的车子行驶在回往市区的别墅,突然收到了大哥发来的信息。 【大哥:有要事,速回老宅,夏灵也在。】 看到信息,盛绅不安的脸忽然变得沉重起来,踩下油门,飞速地朝着老宅的方向疾驰而去。 - 盛绅入门的时候,夏灵正和哭红眼的叶瑶站在一起。 盛坤成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漠地盯着夏灵问:“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给什么交代?”盛绅冲到夏灵面前,直接将夏灵挡在身后,盯着父亲。 “你回来的正好。”盛坤成用手指着哭泣地叶瑶,“你说说,你和叶瑶是什么关系?” 看着盛绅抿着唇脸色难看地不说话,盛坤成抄起手边地茶杯就冲着盛绅的脑袋丢了过去,正好砸在了盛绅的额头上。 夏瑶惊了一下,但还是一动没动。 反而是叶瑶冲到了盛绅的面前,噙着泪水,一脸地紧张,“你没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盛绅反问。 叶瑶像是犯了错一样,低下头开始落泪,泣不成声,“我……,我……” 躲在人后的叶阿姨冲上来开始撕扯盛绅的手臂,“少爷啊!你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家瑶瑶啊!我好歹也是把你伺候大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前我没想过要攀附盛家什么。但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啊!你让我女儿给你怀了孩子,又伤了身子,现在你说抛弃就抛弃!无论如何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盛绅更发懵了,一脸迷茫地看向叶瑶,“什么孩子?” 他碰都没碰过叶瑶,哪里能有什么孩子?! “你个混账东西!”盛坤成气得脸色发青,用手指着盛绅,“叶瑶跟你住了这么久,连她怀孕你都不知道!你倒是一身轻地转头就和那个戏子搞在了一起,你知不知道这个夏灵,亲手害死了你的孩子?!这可是我们盛家的长孙!” “哪有什么孩子!我没有碰过叶瑶!”盛绅伸手拉住了叶瑶的胳膊,激烈地摇晃着叶瑶,“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连碰都没碰过你,你有的是谁的孩子?!” 叶瑶低头啜泣,难以启齿,“两个月之前,你在演唱会的庆功会上喝多了。非……非要,我挣扎不过你,心里又有你,所以我就顺着你了。上个月我发现我自己怀孕了,但是不敢跟你说,想把孩子做掉,但又舍不得。可就在两周之前我去医院,正好撞见夏灵,让她发现了我怀孕的事情。那天你晚上你没回来,她给我钱非要我打掉孩子,我不同意,她就把我推倒了,正好小肚子撞在了桌角上。” 她说着说着身子一软倒坐在地上,仰着头抓着盛绅的手,哭得泣不成声,“我们的孩子,就那样没了!在你还没见过面的时候,他就没了!医生说那孩子是个男孩,我都已经给他想好的名字啊!” 叶瑶哭得撕心裂肺,如果不是因为盛绅那次庆功宴喝多了,半夜起来吐过一回,几乎就要真得信了她的话。 盛坤成大声质问夏瑶,“你承不承认?!” 夏瑶转过头同盛绅对视,那双仿佛是如湖水平静般的双眸忽然生出了星点笑意,随后转过头看着盛坤成点头,“是我推的。” “你说什么啊!”盛绅瞳孔猛然骤缩,抓住了夏灵的手,疯了一般看向夏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夏灵笑笑,双眸涌出一层晶莹,“你忘了一开始我们的约定了吗?已经到了该兑现的时刻,我没理由犹豫不承认。” “既然你承认了,盛绅你也给我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不要再执迷不悟!明天就去和叶瑶领证,下个月举行婚礼。无论如何,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这也是她应得的!”盛坤成冷哼了一声站起身,与夏瑶擦肩而过,冷眼看了夏瑶一眼,低声甩了句,“再也不要出现,否则就不会是这么简单的放过你。” “啧啧。”站在一旁地闵星勾着唇角,万分得意地走到了夏灵面前,上下打量着夏灵,“没想到,你还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还以为要你承认要多难的一件事儿,没想到这么轻松。” “闭嘴!回家!”盛睢起身抓住闵星的手,路过夏灵地时候,心疼地看了一眼夏灵,继而离去。 被拖着走的闵星声音由大渐小,“你干什么啊!抓痛我了!你看清楚夏灵的面目了!这就是你心心念念不忘的人!” “好了。功成身退,我走了。”夏灵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红着眼睛的盛绅一笑,朝着门外走去。 她脚步飞快,却还是在上车之前被盛绅给拦了下来。 盛绅捧着夏灵的脸,那双长眸里布满了心碎,“为什么啊?嗯?为什么承认啊,你明知道这都是没有的事情不是吗?” “这不是我们的约定吗?”她垂着眸,忍着眼里的眼泪,声音有些哽咽,“其实应该再早一点兑现的,但是既然叶瑶着急,那我配合配合也没关系。” 她抬起蓄满泪水的眼,努力地翘了翘唇角,“告别是必要的,什么形式也不重要。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最好的结果了吗?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皆大欢喜的事情,何必弄得这么伤感。结局圆满,希望你能珍惜这些来之不易。婚礼我就不去了,节目你去协商,以后不用再拍了。” 夏灵红着鼻尖,一笑眼泪直接掉下来,“要是交违约金的话,你就一起交了,毕竟我的钱全都用来给你大哥大嫂买礼物了。” 说完,她转身钻进了车里,快速地从盛绅旁边驶离。 第八十六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8 闹剧结束,观众离席,只有主角还沉浸在这场荒谬的故事里。 盛绅推开大门,把手里的车钥匙放在了门口的鞋架上,弯腰换好了鞋子,脚步沉重的进了屋。 叶瑶小心翼翼不敢说话的跟在身后。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在这场表演之中自己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为什么盛绅对自己是这样一副置之不理的模样? “绅……”她咬了咬唇,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盛绅的胳膊。 他垂着眸,看着紧攥着自己手臂的手,转过身子看向她,目光沉寂如一潭死水,“想说什么?” 叶瑶怯生生地望着他,“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开心?”盛绅讽刺笑笑,他最讨厌的就是在背后出手,那是小人所为。 可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偏偏就是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才能和自己走到一起。 他声音凉如水,缓缓开口,“你是真的怀孕了吗?不要说谎,我想听你说实话。” 叶瑶咽了咽口水,依旧咬死了自己的说辞,“是。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不想让你分心。” “还在说谎,你他妈的还在说谎!” 压抑了一路的盛绅终于忍不住他暴躁的脾气,抬手将矮柜上摆放的奖杯全都用手扫到了地上。 金银制的奖杯砸在地上,弹出很远。 水晶制的奖杯直接碎成了一颗一颗晶莹的碎片。 盛绅的暴怒模样,吓坏了叶瑶。 她更明白,盛绅在意的根本不是她说得到底是实话还是假话。 他在意的是夏灵再也不能回到他身边。 “是不是说谎真得重要吗?”她抬起头,忍着眼眶的酸涩,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之前是你说的,你和夏瑶假恋爱只是为了让我可以被你父亲认可,可以让你父亲承认我们的关系。现在我有了更好的办法,难道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 她咆哮而后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屋子,重重地关上了门。 留下了客厅之中伴着残余傻愣着站着的盛绅。 他缓缓蹲蹲下身子,双手痛苦地抱住了头。 明明叶瑶说得没错,明明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想要父亲承认叶瑶,明明只是为了他们的恋爱可以不被阻挠。 现在一切都可以实现了。 现在他也终于能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了。 可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从盛家离开的夏灵在路上收到了骆琳发过来的信息,本来要回到家的车子忽然改了路线,径直地前往了骆琳和盛朗的家。 原本以为他们的家虽然不至于像是盛家老宅,但好歹也和盛绅的家有得一拼。 可没想到,两个人竟然住在一个老旧到连电梯都没有的小二层里。 她在院子门口扣了扣门,就有一位有些年长的阿姨匆匆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给夏灵开门,热情至极。 “夏小姐是?我们夫人交代了先让您进来坐坐,她和盛先生马上就回来。” “好。您忙您的,这院子真好看,我转转。”夏灵点了点头,将路上买来正直时候的螃蟹交给了阿姨。 这院子被打理的就像是乡下的院子。 一条水泥路两旁分别种着常吃的香菜。 客厅屋子是南北通透的,南北门对着前后院。 屋子里的装修也像是上个世纪一样的老旧,左手边的红木楼梯扶手都已经开裂,家具也不是好多年前的老家具。 但好在上面都铺着各色的钩针小垫子,看起来干净整洁。 她迈开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屋里的放了不少和树一般高的盆栽,尤其是靠着墙的两把椅子中间的小矮桌上那瓶百合,开得正好。 “夏灵到的这么早呀!” 听到身后骆琳的声音,她转过头看着盘着发的骆琳一脸笑容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盛朗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轮椅上还挂满了装在布袋子里的菜。 那一瞬间夏灵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平淡的美好”。 她笑着迎上去,结果骆琳手里的菜,“我来帮忙,大少奶奶。” 骆琳笑得温柔,清风吹着她耳边的碎发,她抬手轻柔地拍打了一下夏灵的肩膀,手腕上的一对玉镯撞得发出脆响,“别叫我大少奶奶了,就叫我们名字就好了。什么大少奶奶,我只是嫁给了盛朗,又恰巧他是有钱人的儿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封建时代,这样的称呼我真是一直都听不习惯。” 她听着骆琳温温柔柔的反驳,也跟着笑。微微斜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盛朗,只看着他温柔的目光一直落在骆琳的脸上,她笑,他便也跟着笑。 进了屋子,骆琳赶紧给夏灵泡了一壶茶,又急匆匆地跑到了厨房,撸着袖子要给夏灵做顿饭。 看着骆琳热情的样子,她也不好拒绝。 说要去帮忙,又被骆琳给推了出来。 如今也只能尴尬地和盛朗坐在一起,相对无言。 盛朗一边翻着腿上那本装订简单的书本,一边对着夏灵说道:“今天事发突然,如果我们提前知道老二媳妇和叶阿姨的女儿在谋划这些,一定会提前通知你,让你也好有个准备。” 夏灵紧张地攥了攥手心,干笑了两声,“没关系的,反正我和盛绅是假的。” 闻言,盛朗抬起头看向她,那双女子一般好看的柳叶眼静静地凝视着夏灵,看得人好像连大口呼吸都不敢那样的紧张。 “老三,他好像很喜欢你。”他轻声说了句,又低下头翻书,“看着你们两个也算般配,只觉得这样就被拆散了有些可惜。” 她解释道:“他对我只是一时的好感,对叶瑶才是真正的喜欢。一辈子的路这么长,总会遇到让自己动摇的人,但终点始终是终点,站在那里不会轻易转移的。更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没有什么心思去谈什么恋爱,只是想把我能做的事情做好而已。” “那你想做什么呢?”盛朗垂着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静,“曾经你说你想要成为站在万人面前的歌手,拥有喜欢自己的观众,做自己喜欢的歌曲,现在都做到了。忽然以盛绅女友的身份回来,又是想做什么呢?” 第八十七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29 听到盛朗用这样平淡的话来说这么大的事情,夏灵还是有些诧异的。 “不用惊讶。”盛朗眼神里带着丝丝如春风般的暖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来你了。毕竟相识了那么多年,认出你来也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尤其是你写在盒子上的赠字,更让我确定了你的身份。” 曾经资助夏灵,帮她实现梦想的好心人,就是盛朗。 这一次的任务说得模棱两可,甚至没有清晰的给出任务的细化要求。 只说了一个报仇,夏灵一开始就以为是为了报复盛睢。 可在见到盛朗,看见他那两条腿的时候,夏灵才明白了任务真正的要求。 报复盛睢没错,但不是为了原主,而是为了盛朗。 为了那个她心里真正挂在天上的月亮。 原主爱过盛睢,但盛睢对于原主来说,就像是许多年没有解开,关于盛朗的执念。 有几分相像,才是能让她豁出性命来付出,不顾一切的原因。 盛朗笑笑,依旧是那一副君子人如玉的模样,就算双腿不能动,但依旧毁不掉他身上的温润儒雅的气度。 他道:“以前经常会在电视上看到你的舞台,在收音机里听到你唱得歌。歌很好,唱得也很好。虽然当年你只寄了一封说要去实现梦想的信就消失了,但现在知道你过得很好,也不算晚。” 说话间,骆琳端着手里的盘子满头汗地从厨房里小步跑来,“吃饭了!” 夏灵看着她走到盛朗身后推他到了桌子旁,他一脸怜爱地抓着衣裳的袖子为她擦汗。 无比艳羡。 该说是,原主内心的艳羡。 毕竟当年她寄出那封要去追梦的信就再没了消息,也是因为在一个月前盛朗寄来了他和骆琳的婚纱照,告诉了她,他们已经结婚的消息。 拿起筷子的夏灵心中不禁感慨。 这本书,配角背后的故事,远远要比主角精彩。 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任务依然是要攻略盛绅,而不是要攻略盛朗或者盛睢呢? 骆琳看了一眼举着筷子发呆的夏灵,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豆芽放进了她碗中白白的米饭上面,“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好。”夏灵连着饭和菜都塞进了嘴里,忍着饭菜的滚烫,硬是嚼了嚼咽了下去,然后笑着说了句,“好吃。” “好吃就好。”骆琳跟着笑,“其实今天找你来,是因为今天我看了叶瑶手里拿地化验单,签字的人正好是我在医院妇产科做主治医生的闺蜜。我给她打了电话,问了叶瑶的情况,我闺蜜说她没有签过这样的字,找遍了档案也没有发现叶瑶的就诊记录。” “我知道,她的化验单是假的。”夏灵点点头,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不过那也不重要,毕竟我和盛绅的关系也不是真地,只是想让叶瑶成功的嫁进盛家,这事儿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琳琳要说的不是这个。”一旁地盛朗放下筷子,对着骆琳伸出手,骆琳就立刻明白了盛朗的意思,转身从褐色的矮柜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复印单子,递给了夏灵。 “不育症?”夏灵一打开就看到了单子上面的总结病症,再往上看去才发现患者名字那里写着,闵星两个字。 “这是今天打电话的时候,我闺蜜告诉我的。她知道闵星和我是妯娌关系,就把她上周检查的结果和我说了。我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也许你有用。”骆琳说着说着红了脸,眼神有些愧疚,“我不是想要破坏盛睢的家庭,只是觉得闵星这个人,当时的的确确是让你受了许多苦,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 骆琳越解释越乱。 夏灵笑起来,将手里的化验单子折起来放进了身子左边的包包里,“谢谢骆琳姐的好意。这个确实是有用处的,而且我今天来也是有事情想要问你们的。” 骆琳好奇地看向她,“你说。” 她目光澄澈,望着根本不会说谎的骆琳,“我想问问,当年盛朗的车祸,到底和盛睢有没有关系。” 话刚出口,盛朗忽然把筷子拍在了桌上,他沉着脸,语气生硬,“你想多了,夏灵。” 见到盛朗这个样子,一旁的骆琳也被吓住。 夏灵讽刺笑笑,目光紧盯着盛朗那张沉重的面容,“你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盛绅也好,盛睢也好,都不是目的。我明白你怕打破现在温馨平淡的生活,但你知道你的抱负从来就不是这些。你忘了你母亲的事情,忘记了你曾经恨极了的一切,忘记你曾经说用命也要守护的东西,是吗?” 她站起身子,椅子直接向后方倒去,砸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震耳的声音,“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你以为这件事情你不争,就可以这样算了吗?你现在颓废一蹶不振,装作没事人一样假装自己已经看淡了。没关系,我帮你回想起来,帮你振作。” “夏灵!”看着夏灵转身离开,骆琳有些慌张地站起了身子想要去追。 可刚跑出两步,她又回头看向低着头,手握着轮椅扶手用力到起了青筋的盛朗。 她急得要命,蹲下身子望着盛朗,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她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母亲?什么你恨的,你要守护的东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认识夏灵吗?究竟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紧蹙着眉头的盛朗缓缓转过头,看着妻子脸上的着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努力地平复着自己被夏灵搅乱的情绪。 他抬手帮她捋了捋脸颊旁的碎发,仿佛短暂一瞬又恢复到了他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没事。你不要听她乱说,不要担心。推我上楼,我有点累了。” 她深知盛朗的性格。 他不想说的,就算是自己想要撬开盛朗的嘴巴,他也一个字都不会说。 表面上是清风明月的文雅人,但骨子里却是个雷打不动铁骨铮铮的硬汉。 索性只能叹了口气,推着他到楼梯口,在扶着他一步一步地上了楼。 第八十八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0 盛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当时盛朗的母亲母家背景很强大,高门家的女儿爱上了流落街头的穷小子盛坤成。 盛坤成能吃苦,野心又大。 和盛朗的母亲在一起以后,就一直想借用她的母家背景。 最后两人一起成立了盛世集团。 因为盛朗的母亲从小见多识广,眼界开阔博学多才,深谙经商之道。 再加上母家背景的势力笼罩,以及出生时就带的一些人脉关系,才促使了盛世集团一路突飞猛进,很快就挤进了大企业的行列。 于此同时,盛朗的母亲也被累垮了。 在盛朗十四岁那年,母亲重病不起,盛坤成却因为早已厌烦了在妻子面前低声下气隐忍的日子,终于像是得到了释放,正巧遇见了在医院做护士的第二个妻子,也就是盛睢和盛绅的母亲。 两个人在盛朗的母亲面前公然调情,丝毫不避讳。 到后来,盛朗的母亲还没去世,盛坤成就把第二个妻子接到了家里,光明正大的做起了夫妻。 在盛朗的母亲去世之前,对盛朗说,她这一辈子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盛朗,一个是盛世。 她希望无论如何,盛朗都要把盛世握在手中,坚决要保护好盛世。 盛朗也依言照做。 直到他娶了温柔的骆琳做妻子,直到经历的那场车祸,他才终于明白自己身处的是水深火热的地狱。 他没有资格为了盛世,赔上骆琳的安危。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自私,如果骆琳因为自己发生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午夜梦中惊醒。 盛朗梦到了临辞别人世前的母亲,梦到她哭着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守护好盛世。 一旁地骆琳也因为盛朗梦中的惊呼被吓醒,醒来以后就赶紧转过身去安抚盛朗。 黑夜之中,他紧紧地将骆琳抱在了怀中,像是干枯的树木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养分。 舍不得放手。 骆琳笑着回抱着他,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虽然我不知道今天夏灵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和你说,如果有什么想要做的,就尽管去做。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如果耽误了你视线你的梦想和报复,我想后半生我都会活在无止境的自责里。” - 不知道是谁把叶瑶和盛绅的事情给爆出来了。 所有的营销号都把夏灵写成了恶毒的第三者,故意破坏了叶瑶和盛坤青梅竹马一般的爱情。 索性两个人足够坚定,才终于有情人忠诚眷属。 因为这些新闻的出现,夏灵前一阵子排的满满登登的商务和通稿,一下子全都通知被取消。 此刻,她正敷着面膜清闲地听着电话里面季加一传出来的哀嚎,“你不要紧张,有些东西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让他们诋毁呗,过一段时间自然就能解决了。你别担心,开工资的钱从我这出。” 季加一忿忿不平,“我不是担心什么钱不钱的。我只是觉得替你委屈,明明盛绅喜欢你的眼神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又不是演员,这些爱你的表现他真的是演出来的吗?我不相信。叶瑶那个心机女,一定是谋划了很久了,专门针对你!” 正打着电话,家里的门锁忽然传来报警声,不断地喊着:“您输入的密码有误!” “不说了。我知道你为我好,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这里刚回来一笔王八还我的钱。我这里来事情了,挂了哈。” 夏灵匆匆地对着电话里的季加一说着结束语,挂断电话就朝着门口径直走去。 没什么意外的话,能一直坚信着自己家的门牌号还不断输入的人,除了盛睢没有别人。 “咔哒”一声,她从里面按下门锁,拉开了门。 只看着门口一脸疑惑地盛睢提着两大袋子的零食站在门口,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自然,把鞋脱在门口绕过夏灵进了门,“门的密码怎么换了?换成什么了?你爱吃的零食我给你买来了,我看电视了。盛绅根本不懂你,你喜欢吃小龙虾只是一时新鲜,最爱的始终是番茄味道的。” 他将零食倒在干净的茶几上,转过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望着夏灵,“就像对盛绅,永远是一时新鲜,我才是你真正的最爱。” 站在门口的夏灵看着已经在沙发上躺下的盛睢,冷着脸没好气道:“我让你进来了吗?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已经变得这么不要脸了么。” 她朝着沙发走,想让他离开。 却不想他一起身坐起来,直接伸手把夏灵拉到了他身边,像是八爪鱼一样黏上来,紧紧地把夏灵抱在了怀里,下巴更是亲密地垫在了夏灵的肩膀上,“我都知道了,你还装?叶瑶说了,你和盛绅假装在一起,实际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现在我注意到你了,你的目的达成了。” “你太自以为是了。”她推开盛睢,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冷眼盯着盛睢,“我现在不喜欢番茄味的薯片了,时间久了,口味会变的,你不知道吗?虽然我和盛绅没有真的在一起,但在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喜欢他了。只是一开始为了抵挡绯闻,被扒出了我和你的照片,将计就计而已。盛绅也是为了保护你,才这样做。” 盛睢望着她,看着她这清冷的样子,心中喜欢更多。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中揉了揉,“我昨晚出去应酬,喝了很多,一醒过来就直接跑到你这里来了。你能不能,给我煮一碗番茄鸡蛋面?” 看夏灵不应声,他就捂着自己的胃,一副疼地要命的样子,故意惹她心疼,“吃不到你的面,我的胃已经开始抗议了。” 她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起身去厨房为他煮面。 香味很快飘满了整个屋子,盛睢躺在沙发上看球赛,闻着厨房飘来的熟悉香味。 仿佛又穿越时空,回到了他们两个同居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房子不大,正正好够他们两个人生活。 不用太豪华,只是足够温暖就好了。 不像自己现在身在的那个冷冰冰,所谓的“家”。 他的爱人也不是那个只知道花钱购物,假惺惺的她。 第八十九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1 夏灵坐在盛睢的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地把自己煮的一大碗面全都吃光,一点汤都没有留下,不免嫌弃地看他吐槽道:“你哪像是盛家的二少爷,倒像是流落街头一个月都没吃上饱饭的乞丐。” “是你做得太好吃了。”盛睢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有些意犹未尽,“很久没有吃过你煮的面了,偶尔在梦里能梦到,可每一次一拿起筷子要吃,眼前的面就消失了,醒来就觉得失落。” “吃完了就走。”夏灵冷哼一声,起身端走了空碗。 盛睢却冲上来,抢下了她手里的碗,径直地奔向厨房的水池,打开水龙头,冲着她讨好的笑,“以前都是这样的,你煮饭,我刷完。我知道你不爱碰油腻腻的东西。”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拧紧眉头,看着撸着袖子刷碗的盛睢,“假装我们之前一切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假装我们还是几年前的彼此吗?你做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你有你的妻子,有自己的家,你何苦赖在我这里想找什么曾经呢?” 刷着碗的盛睢低着头许久没有说话,他抬手挤了挤放在洗碗槽旁边的洗洁精,抹在了碗底,声音失落,“今天不要吵架好不好,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呆上一会儿。我知道回不去了,我也知道你不肯给我这个机会,你就当可怜我,圆我的梦,还不行吗?” 他背对着她,背影尽显失落。 但却不知道此刻他身后的那个身体里她已经换了灵魂。 那副皮囊里面装着的,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她转身走了出去,坐在了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不知道盛睢还在鼓捣什么,乒乒乓乓的弄出声响。 不一会儿就端出了一杯裹着毛巾的牛奶,放在了夏灵的面前,“很久没有帮你热奶了,刚刚不小心炸掉了你一个玻璃杯,我再买给你。” 夏灵瞥了一眼他被玻璃割坏的手腕,还在不断地往出渗血,立刻像是变脸一样换上一副紧张模样,“你热什么奶,我又不喝!你别动,我去拿医药箱。” 看着她匆忙地蹲在电视柜旁边到处翻找我模样,盛睢的心里也是更加肯定,夏灵没有完全的放弃他。 她心里还有自己。 找到医药箱,拆开一根消毒棉棒,她轻轻地用棉棒触碰他的伤口,一边涂抹一边还担忧地抬头看向他,小心地问:“疼不疼?” “不疼。”盛睢摇摇头,看着她垂下来的纤长睫毛,看着她小脸上紧张的神情,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悸动,双手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他吻得专注,直到分开后才发现夏灵的泪流满面。 “我的错,你别哭。”他将她抱在怀里,手轻轻地拍着她单薄的后背,“我只是很想回到过去,很想中间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没有失了神志,没有做错决定。如果当初娶的是你,我想我一定会比现在幸福一万倍。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让我重新找回你。” 夏灵哭着踮起脚,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纵使他疼得想尖叫,却还是忍不住咧开嘴笑,“咬,只要你能解气,怎么样都行。” 窗外阳光正好,温热的光照在两人的身上。 盛睢紧紧地抱着夏灵,心满意足。 夏灵对自己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长情的人,更不是可以和一个人走到地老天荒的人。 但现在他却只想要夏灵安安静静的守在自己的身边,推开家里的门只要看到她在,就觉得满足。 知道夏灵喜欢看喜剧片,他一下午推掉了所有的会议,就陪着她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看着她捧腹大笑没有心事的模样,仿佛他的心都跟着年轻了几岁。 到了晚上,又陪着她在家里吃小龙虾。 他一改往日里的霸道模样,贴心地为她剥好虾肉。 夏灵更是心里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也愿意花时间配合他,直到能从他的嘴里套到话,她倒是心甘情愿的陪着他一起促成这段关系。 “你该回家了。”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只虾,夏灵扭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漆黑的天。 盛睢脱掉手套,擦了擦手,伸手把她圈进怀里,“我喝多了,今晚不走了,好吗?” 她眼神空洞,语气却楚楚可怜,“我不想做你的情人。” 他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故作深情地保证,“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在我解决闵星之前,我不会碰你,我发誓。” 她红着脸,有些娇羞地起身从他怀里逃出来,“那……就一晚,以后不行了。” 人就是这样,见到有缓和的余地,就开始不自觉地得寸进尺。 洗漱好的夏灵进了屋子以后,盛睢也自然地跟了进来。 借着屋子里的漆黑,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她。 就在他想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夏灵忽然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控诉,“你说过,解决完那边的事情之前,都不会碰我。” 纵使已经在兴头上的盛睢也只能败下阵来,将她抱在怀里,努力地平复了很久的激动情绪。 屋子里的窗帘没有拉上。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夏灵的脸上。 她闭着眼睛,听着身后的盛睢像是呓语一般地轻声说:“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娶你。如果当初娶了你,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已经会跑了?” “你那么想要孩子,为什么没有和闵星生一个?”夏灵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盛睢,手放在他不断起伏的胸膛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怀不上。”提起这事儿,盛睢就一肚子火,“这时候能有个盛家的长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她不争气,我给她买了那么多补品,她也都吃了,可就是怀不上。不过,现在来看,幸好她没有孩子。” 她眨巴两下眼睛,明知故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是我和你的。你的眼睛长得很美,如果孩子能像你,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孩子。”他翘起唇角,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夏灵的鼻子。 “乱说。” 她假装娇羞翻了个身,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只听着身后的盛睢说道:“明天我要出国,你陪我去?” 第九十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2 盛睢出国的目的,是为了一年一度的商业盛典。 盛典今年在冷冬之国举办,那里一年四季几乎都是秋冬天气,这个时间正在下雪。 车子一路载着夏灵和盛睢到了机场,乘上了盛家的私人飞机。 “小心点。”盛睢在夏灵的身后扶着她的胳膊,陪着她小步小步地走进了客舱。 几日不见的盛绅正端着个香槟杯子,沉着面容坐在座位上,半抬眼看着她,一旁的穿着华丽的叶瑶显然是没有料想到夏灵会出现,正趴在盛绅肩膀上与他耳语的动作,在见到夏灵以后骤然停止。 夏灵冲着盛绅笑笑,尽管他没有回应。 盛睢拉着夏灵的手,坐到了两人对面,一边脱着身上的西装,一边看着盛绅询问,“老三你不是应该昨天去么?” 尽管问问题的是盛睢,但盛绅回答的时候目光依旧定在夏灵的脸上,“昨天那边儿不能降落,所以改到今天了。” 被盛绅一直盯着,夏灵装作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转头问盛睢,“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盛睢斜眼瞟了一眼盛绅,转头开始对夏灵嘘寒问暖,“你饿不饿渴不渴?我叫他们端东西给你吃。要不要先把礼服换下来,换身轻便的衣服?要八九个小时才能到,不要太累了。” “呵。”盛绅冷笑了一声,收回放在夏灵身上的视线,“二哥对女人这么嘘寒问暖的样子,我可是第一次见。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二哥换了妻子。” “二嫂知道这次陪着二哥来的人是夏小姐吗?”叶瑶撇了撇嘴,轻贱的眼神望向夏灵,“夏小姐是把插足别人当成了一种事业了?还是夏小姐一直有这样的癖好,能从中获得你的成就感?” 盛睢镜片后的眼眸神色立刻变深,凌厉地目光扫向盛绅,“管管你的女人!” “没事儿。”夏灵抬手拍了拍盛睢的手,再抬眼看向斜前方打扮地光鲜亮丽的叶瑶。 她身上穿着的礼服,夏灵正好在昨天电视上播一个忘了什么名字的品牌的春季新品发布会上看到了。 刺绣宝石绿的刺绣鱼尾长裙上用金线绣出了贴金箔的感觉。 当时自己留意这条礼服的原因,就是因为觉得这礼服实在太难看了,竟然没想到真地会有人喜欢这款,还不嫌丑的穿到了身上。 以往的空气刘海黑长直现在也变成了成熟的气质偏分,耳朵脖子上带的大块珠宝首饰,反而不能衬托她的美,倒像是个小纸人身上挂了一堆的累赘。 硬是堆砌成了珠光宝气的模样,简直是假大空本人了。 “叶小姐不比曾经了倒是,几日不见,真是脱胎换骨了。”夏灵微微翘起唇角,目光意味深长,“这件裙子我也在发布会上看见过,当时就在想到底是谁能把这裙子穿出来呢?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叶小姐。不过也是,一般人,也没这个气场能掌控住这样浮夸的裙子。还得是,叶小姐您啊。” 叶瑶上眼皮搭下眼皮,微微仰着个下巴,仿佛夏灵就是那招人恨的苍蝇,“你用不着恭维我。我这个人,最是嫉恶如仇,所以也不要妄想着我能和夏小姐这种专门破坏别人婚姻的人做朋友。” 看着连好坏话都听出来,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是的叶瑶,夏灵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便笑笑应道:“嗯,我也正有此意。连话都听不明白,要是叶小姐真想要和我做朋友,我倒是也有好大的为难。” 叶瑶怔了怔。 还是没听懂夏灵话里的意思。 但本着不能这样落于下风的院子,她出言反驳道:“谁听不明白话了?夏小姐莫不是还在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对我心里有怨恨?用得着一见面就各种讥讽我吗?” “吵死了,都闭嘴行吗?”一旁始终没有参与进战争的盛绅终于忍不住开口,表情烦躁无比地站起身,抓着叶瑶的手,往后一排走去。 叶瑶有点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又被盛绅吼了一通。 自从她名正言顺地成为了盛绅的女朋友以后,他反到是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了。 动不动就烦躁地吼着叫她别哭,别吵。 毕竟是从自己年少就开始喜欢的人,叶瑶想要就这么离开他,但想想仍然是舍不得,只能选择默默忍耐。 好歹看到母亲终于不用再寄人篱下的做别人家的佣人,也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大房子,叶瑶便觉得这一切的忍耐都值得。 盛绅同叶瑶坐到了后面一排以后,夏瑶垂着眸,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用小手指勾了勾盛睢的袖子纽扣,低声说道:“到了地方,我就先回去了。你还是叫闵星过来陪你参加,我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 “说什么傻话?谁敢指着你鼻子骂你?”盛睢看着她小脸上的失落,一颗心也跟着酸溜溜地蜷缩到了一起,他伸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本来就是我黏着你不放,就算是闵星找到我,我也依然会这么明确的告诉她。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觉,昨晚因为我你都没有睡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按着她的头,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也闭起眼睛准备休息。 坐在不远处的盛绅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心里的怒火就像是被人添了一把柴又倒了一桶油下去,越烧越旺。 那句“因为我你昨晚都没有睡好”,就像是一把千金大锤锤在了盛绅的胸口,此刻让他喘气都变得艰难。 脑海里全是曼妙身姿同盛睢这个禽兽纠缠在一起的暧昧画面。 快把他折磨死了。 等了很久,他终于看到缠着自己的叶瑶昏昏睡去,扭过头看着夏灵起身朝着厕所的方向走,自己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夏灵怎么不知道身后有人,又怎会不知道身后的人已经等了许久两个人能独处的时机。 她手刚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身后的盛绅突然从背后冲出来,将她挤进了卫生间,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抵在墙上。 夏灵闷哼一声,被紧紧捂住的嘴巴扩散不出声音,只能靠着那一双眸子表达她此刻的震惊与慌乱。 第九十一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3 盛绅皱着眉头,那双眼的眸光像是刀子一般锐利地扎进她的眼睛里。 他气息不稳,喘着粗气,“最晚没睡好?做什么了?不是说好报仇的么?有报仇把自己都搭进去的吗?还是你他妈一直以来就是在骗我?!” 忽然腿上一凉,夏灵努力垂下眼睛,看着他那双大手正在往上撩她的裙子。 禽兽! 瞬间红了脸的夏灵抽开抵着他胸口的手,用手狠狠地打了盛绅一巴掌。 不过打的时候故意控制了力度,没敢太用力,也不敢打出声音,只怕惊醒了门外的人。 “你在我这耍什么疯?”她气冲冲地低吼,“你现在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咱们俩之前的约定,我已经帮你实现了。干什么老是揪着我不放?你是跟我有仇吗?我怎么报仇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你老跟着瞎掺和什么?!”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盛绅心里的气莫名地好像是消了一些。 他把马桶盖子放下,一副颓败地坐在马桶上,叉着双腿,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点上,“我他妈的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看见你和盛睢在一起我就来气,什么狗屁抱得美人归。” “……” 夏灵始终没有说话,他夹着烟,吐了一口气,看向始终眉头不展的夏灵,“我好像变了,叶瑶也好像变了,你也好像变了。我现在真不知道我自己应该怎么做了,真的。我现在就他妈像是疯了,我都不知道我要什么,我看见你,我心就静不下来,我能怎么办?” 他像是在反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她寻求帮助。 夏灵抱着双臂,垂着眸,思考了一会儿,出声问:“你喜欢我?” 这一问,仿佛像个硕大的桃核一样,一路从盛绅的嘴里滚到嗓子眼,卡得他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脸顿时憋得涨红。 憋了半天,他被呛地有些口不择言,抬头反驳,“你放什么屁?我喜欢谁我会喜欢你吗?我是傻子吗?明知道你要利用我做一些事情,我还上赶着喜欢你。我怎么这么贱啊我,我又不是傻逼,自己喜欢谁我不知道吗?” 他把手里的烟屁股丢掉地面,又重新点上了一根烟。 “哦。” 烟屁股骨碌骨碌地滚到夏灵的脚边,她神色淡然地抬脚将烟头碾成了碎沫,“要不是喜欢,就是不甘心呗。你缺的只是时间,让自己好好想一想适应一下的时间。就像现在我看叶瑶光明正大的以女友的身份站在你身边,我也会不爽,也会激起我心里的不平衡。” 她的话像是点燃了盛绅心里那把希望的火。 就仿佛是一个以为自己得了绝症的人,听到了一个得感冒的人和他有同样症状与感受时,一瞬间畅快的获救感。 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期待地看着夏灵,“真的?你真的也会不爽我和别人在一起吗?” “嗯。就像是礼品公司赠送你一份大礼,但是却只有二十四小时的使用权。当你再次见到这东西被别人拥有时候的不平衡而已。”夏灵点点头,“只是我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而已,不能因为这一丁点的不甘心或者不适应,毁了我整盘的计划。” 她抬手扇了扇空气里弥漫的烟味,对着盛绅扬了扬下巴,“我先出去,我们在这里面呆的太久了,会被人怀疑的。” 看着夏灵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坦然离去,盛绅又缓缓地坐回到了马桶盖上,仔细地琢磨着夏灵说得那些话。 也许她说的是对的。 但既然自己不喜欢她,为什么她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自己紧张地就像是被人偷窥了日记本一样的心虚和羞恼呢? 他揉了一把头发,两者之间,他宁愿自己的心里就像是夏灵说的那样,不甘。 这样他就不是变心。 刚坐回到座位上的夏灵打了一个哈欠,刚准备闭上眼睛睡觉,忽然手臂一沉。 她扭过头,看着盛睢神色清明,仿佛要窥探她的秘密一般地眼神望着自己,“去哪里了?身上怎么这么大的烟味?我记得你,不抽烟的。” “盛绅给我堵到厕所里了。”夏灵直截了当地说出实情,倒是让一旁已经猜到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的盛睢有些意外。 不等盛睢开口问原因,她便慢悠悠地解释。“见到我和你在一起,心里不舒服也难免。本身就没有感情,只是有点不甘心的暴躁。就像小孩子一样,也能理解。本身你们男人不就有,什么什么占有欲之类的么。” “你倒是挺体谅他。”尽管夏灵这么说,盛睢心里仍旧是像起了刺儿一样不舒服。 她不介意地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不喜欢把事情在背地里弄得乱七八糟,什么事情喜欢摆到台面上来讲。刚刚我问了他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他要是真地对我有了喜欢,我也会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我不能给他任何回应,并且永远也不会接受他这份喜欢。” 盛睢头倚靠在窗边,外面是万里高空的漆黑,心里拼命打鼓,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他说什么?” 她努了努嘴,有点想笑,“他说我放屁,他要是喜欢我就是傻逼,就是犯贱,他心里只有叶瑶。” 夏灵在阐述这段经过的时候,盛睢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那双如鹰一般地眼睛,仔仔细细地,真真切切地将她每一个表情都细致的分析过。 她很轻松,甚至有点皮。 应该没说谎。 他也跟着松了口气,用手捏了捏夏灵的脸,“你啊,让我不放心。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这么迷人,三弟喜欢你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不喜欢你,那就说明他没眼光。他身边那个叶瑶,长相俗的要命,没有一点气质,能和我们灵灵比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也不用为了讨我欢心这么贬低人家。”她手托着腮,痴痴地笑了笑,在盛睢毫无预备的情况下,扭头问道:“那,闵星呢?和我比怎么样?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好,那说明她比我要好一千倍。毕竟当时你义无反顾地抛弃我,奔向她,倒是说说她究竟好在哪里?我也学习学习。” 第九十二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4 猝不及防的提问,让盛睢整个人都凌乱了。 笑容僵在脸上,往上扬也不对,往下降也不对。 忽然夏灵弯下眼睛笑开,风铃般清脆地笑声从她的红唇中跳出,“逗你的呢,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就是想让你也感受一下不被信任,被盘问的感觉而已。” 提心吊胆。 盛睢松开了一口气,也跟着赔笑。 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夏灵这些年的变化了,曾经的她的确是一心单纯,所有事情都为自己着想,真真切切地一颗心扑在他的身上。 但现在不同了。 他感觉她对自己是喜欢的,但又有些若即若离,随便一句话就能调动他全身的敏感神经。 仿佛…… 他就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间一般。 不过,倒是有趣。 比起征服,他倒是更喜欢被驯服。 后排熟睡的叶瑶被夏灵的笑声给吵醒,满心怨气地瞪了一眼和盛睢打情骂俏的夏灵。 说也说不过她,打也打不过她。 忽然她转念一琢磨,自己虽然还没有和盛绅领证,但也算是一只脚踏进了盛家的门。 这盛家如今就是盛睢在做主,如果要是让夏灵真地奸计得逞了,到时候她在盛家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不如自己站在闵星那一头搏一搏,说不定既能在闵星面前站稳脚,又能成功地打压住夏灵,一箭双雕。 叶瑶想到做到,直接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关了静音,起身朝着厕所的方向走。 路过夏灵和盛睢旁边的时候,扭头看着夏灵正倚靠在盛睢的怀里,两个人你侬我侬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情话。 垂着的手,捏着的手机,摄像头正好将这一切全都捕捉了下来。 叶瑶刚推开厕所的门,里面迎面就冲出来一股呛人的烟味。 正巧从里面出来的盛绅没看清面前地人,将她撞了一下,手机直接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落在了夏灵的脚边。 叶瑶朝着夏灵的方向惊呼,“我的手机!” 这么紧张? 夏灵抬了抬眉,将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里面正好是录制模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刚刚一走一过都录了什么,这录下来的东西究竟是要发给谁的。 她一根手指按下了视屏录制的停止,另一只手的食指正好按下锁屏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冲过来的叶瑶,“你的手机屏幕好像碎了。” 叶瑶拿过手机,像是天大的宝贝一样,用力地护在了身后,警惕地看向夏灵,“你看到了什么?” “啊?”夏灵懒洋洋地撩了撩头发,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啊,难道你是故意把手机丢过来,让我看什么的吗?不然你把手机给我,我再看看?” 叶瑶最讨厌的就是夏灵这副装作什么都不在意,装作一切都被她掌握在手中的模样。 她咬了咬牙,攥着手机冲进了卫生间,然后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盛绅奇怪地看了一眼叶瑶,又看了一眼已经低下头去翻杂志的夏灵。 总觉得刚才在不经意之间,两个人中间仿佛燃烧了一些无形的硝烟。 进了卫生间,又出来的叶瑶,仿佛一瞬间就换了一张脸一样。 刚刚还是窘迫地要命,从厕所里出来了又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路过夏灵的时候直接用鼻孔来看她。 幸好夏灵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她的便秘终于被疏通了,或者撒了一泡非常有成就感的尿。 飞机飞了很久,终于落地。 机舱门刚打开,外面的风雪就卷成一团冲进了机舱。 仿佛上一秒还在热带国家,下一秒就被丢到了北极的冰天雪地。 夏灵抱着胳膊,冷地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快穿上。”一旁的盛睢像是变魔法一样地拿出了一件白色的皮草披在了夏灵的身上。 她有些惊讶地问:“你哪里来的?” 已经被佣人服侍着穿上大衣的盛睢,伸出手去帮夏灵穿皮草,一边忙活一边说:“我知道这里的天气是什么样,怎么会不提前给你准备保暖的衣服,眼睁睁看着你被冻坏?” 穿上皮草身上暖和和的,她主动伸手勾住了盛睢的手,“谢谢你这么贴心。” “谁不知道啊!”身后的盛绅一直在偷听两个人的对话,因为之前也没有考虑太多,直到想起来必须要带一个女伴出来,他才急急忙忙地把叶瑶扯出来。 礼服也是着急忙慌现找人送过来的,更没有什么时间去在意这边什么天气。 他只能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叶瑶的身上,一副不甘示弱地朝着叶瑶喊,“你快穿上,我这衣服比皮草还暖和。” 夏灵瞥了一眼盛绅,笑着勾着盛睢的手下了台阶。 幼稚鬼。 四人一路直奔会场。 盛家两兄弟一进场就被众多老板给包围了,左右全是酒杯,作为女伴的夏灵也只能陪在盛睢身边假笑。 笑累了,她就和盛睢打了一声招呼,去旁边拿了点东西吃。 刚站在小蛋糕前面,叶瑶这个烦人精就跟了上来。 刚站住脚的叶瑶转过头看向夏灵盘子里孤零零摆放着的小蛋糕,出声嘲讽,“夏老师,您也是一把年纪了,新陈代谢的能力已经降低了很多了。吃这种高糖高热量的,就不怕胖地上不了台吗?” “歌手什么时候用胖瘦,来成为衡量能不能上台的标准了?”夏灵一脸不在意地又夹起一块蛋糕放在盘子里,“技术过硬,我就算两百斤,也能办自己的演唱会,也有导演需要我去参加节目。技术不行,就算瘦成麻杆也没用,你说对?” 她优雅地笑笑,拿着盘子向前走了几步,想远离叶瑶。 却没想到叶瑶像一个赖皮缠一样,又紧跟紧地追了上来,“夏老师你还真是心大,你现在能做小三,不也是因为外表来吸引二哥。二嫂的背景你比不了,不过就只剩这副皮囊,要是这皮囊在保不住,夏老师还打算用什么手段呢?” “二哥?二嫂?”夏灵无语摇头笑笑,“还没进人家门,就叫的这样亲切了。不过你别急,你怎么知道我的目标是你二哥?说不准……是盛绅呢。你怎么还不懂呢?我已经到了山顶,而你才爬到半山腰而已。” 第九十三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5 我叫你得意! 讶异了许久的叶瑶,狠狠地咬了咬牙,直接将身子向后一仰,整个身体都砸在了身后摆放事物的餐台上。 “你为什么要推我!为什么一直要欺负我!”她躺在地上故意发出哀嚎,却没注意玻璃做的蛋糕塔从桌子上砸了下来。 这玻璃要是碎到叶瑶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夏灵眼疾手快地伸出胳膊,用手臂生生帮叶瑶挡住了摔下来的玻璃蛋糕塔。 三层大的玻璃塔砸在夏灵的手臂上,朝着反方向飞去,落地溅起了一堆玻璃碎片。 她直直地将身子扑过去护住叶瑶的脸,手臂和肩膀却全都被碎玻璃片给划出了大大小小不等的口子。 正在人群里社交的盛绅听到了一旁传来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夏灵倒在地上,身上还流着血,周围一片狼藉。 他丢下杯子,飞奔到了夏灵的面前,将她抱在了怀里,神情无比紧张,“怎么了?!这是怎么弄得?我送你去医院!” 他说着要抱起她,却被她伸出手止住了动作。 “我没事儿,只是手臂受伤,又不是不能走路了。”夏灵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脸都被吓白的叶瑶,警告道:“下一次再想耍心眼,先看看场合,再看看周围的东西能不能伤到自己,蠢货。” 她转身往出走,正好迎上了盛睢。 看着她脸上头上沾着奶油,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都在流血,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哭嚎的叶瑶,盛睢瞬间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先送你去医院,回来收拾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盛睢冷着一张脸,将夏灵从地上抱起来,直接奔向了门外。 叶瑶瘫在地上,双手撑着上半身,哭着望向盛绅解释,“绅,你听我说,真得不是这样的。是我劝夏老师少吃一点高糖的东西,夏老师不仅不领情,还反过来骂我,一把就把我推倒了。我真得不是故意的,你真得不要相信她的话,我是被冤枉的。” 他盯着她,冷漠地说着:“叶瑶,我是可以调监控的。这是商会,不是普通的私人宴会,这个会场为了保障安全,每一个地方都装满了监控。就在你头顶,有至少两个监控。你要我去查吗?” 她听到盛绅的话,瞬间全身冰冷。 如果要是真地查了,那他就知道是自己有意陷害夏灵了。 可如果说不要,那也就证明了自己心虚。 “你不相信我,尽管去查。”叶瑶低头啜泣,仿佛是被众人排挤侮辱的灰姑娘,“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你一直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这样的脑子哪里有什么本事去陷害别人?是不是因为夏灵出现了,是不是因为你对她动心了,所以你就不分青红皂白地相信她?” 盛绅站在原地,看了看已经把两个人围城一个圈的围观群众。 “如果你不起来,那就在这躺下去。我不喜欢被别人当成热闹。”他迈步朝着门外走,路过保安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人群缝隙中能瞧到在地上挣扎起身的叶瑶,“麻烦帮我调一下刚刚的监控,有人受伤了,我要知道事情原委。” 刚想反驳的保安看了一眼和自己说话的人,才发现是盛绅,立刻就点头,“好的,您放心盛先生,您跟我这边来。” 从地上起来的叶瑶,甩了甩裙子上的油污,始终没有办法甩掉,便狼狈地急速走出了宴会大厅。 门外站着抽烟寒暄社交的人,她迷茫地到处望去,却始终没有找到盛绅。 还好她有酒店的地址,随手拦了一辆出租,用蹩脚的外语告知了师傅去酒店的地址。 路上司机接了个电话,本来以为坐在后排的夏瑶听不懂他的语言,便用着熟练的国语说着:“我马上回来了。别提了,还要去洗车,车上拉了个女的,脏兮兮的,好像从厨余垃圾的垃圾桶里爬出来的,熏得我不行。” 坐在后排的夏灵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可为了让自己不尴尬,也只能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一路隐忍着到了酒店。 不知道盛绅到底去了哪里,她想来想去还是拨通了闵星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接通,她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二嫂,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看到我给你发的那个视频了吗?夏灵那个贱人果然跟着二哥一起来了!还在飞机上打情骂俏。本来是不关我的事的,但是好歹二嫂帮过我的忙,我也不能忘了这份恩情。” 对面电话里的闵星轻哼了一声,“你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什么别的东西?” “我能为了什么啊。我只是想看好我的盛绅不被那贱人勾搭走就好了,只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而且毕竟以后我和二嫂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才对,我哪有理由帮着别人呢?今天我想好心劝夏灵,道德一点,不要破坏人家的家庭。结果她骂二嫂才是破坏她家庭的人,她说一定要把二哥抢回来。” 叶瑶慷慨激昂地对着电话那头的闵星编故事。 闵星始终没有说话。 许久以后,她才在电话那头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了,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什么时间下飞机就好了,我会有礼物等着她的。” 挂了电话,叶瑶得意地勾起唇角。 闵星出手,相信夏灵也不会在自己的面前再晃下去了。 医院里。 夏灵咬着嘴唇,忍着医生处理她身上的伤口所带来的刺激性疼痛。 有一处伤口比较深,所以医生给她缝了五针,还是不打麻药的那种。 这副隐忍的模样和她苍白无色的小脸,看得盛睢心里更是难熬。 “疼的话就咬我的手。”他把手举起来,送到了夏灵的嘴边。 夏灵望着他的手臂含着泪摇了摇头,艰难地说着:“我已经够疼了,不想再让你多一分疼痛了。” 这话说得盛睢整颗心就像是化成水了一样柔软。 医生收起手里的器械,和盛睢用外语交流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去。 “走,医生说处理好了,让你的伤口不要沾水。”他扶着她从病床上起身,手却始终僵在半空不敢触碰她,只怕不小心触碰到了她身上看不见的伤口。 想想就恨。 “我会让那个叶瑶付出代价的。” 第九十四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6 刚挂断电话的叶瑶,就听到门口的敲门声。 她坐在床上,有些胆怯地望向门口,无论门口出现的是谁,目的应该都是一致的。 应该都是为了夏灵而来。 敲门声不间断,直到门口传来了盛绅的声音。 叶瑶才从床上跳下去,打开了酒店房门。 他手里捏着一个u盘,看也不看她,神色冰冷地阔步迈进门,一屁股坐在床上,低头点燃了一根烟。 “怎,怎么了?”站在一旁有些束手无策的叶瑶小心翼翼地出声问。 他叼着烟,没有抬头,只是把手中的u盘对着叶瑶晃了晃,“这个,就是你要看的监控。我已经看到了,你要不要再看一遍?” 叶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盛绅低着头,额前的头发盖住他的双眼,动了动嘴,始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呢?叶瑶,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缓缓抬起头,烟熏地他被迫眯起眼睛,可眼睛缝隙中透漏出来的全是失望,“我亲眼看到你把夏灵推倒,她还伸手去救你。如果没有她的胳膊挡着你,你知道你今天可能就被毁容了吗?” 叶瑶梗着脖子,扭过头,一脸倔强,“我没有让她救我,更不用她装什么好心来救我。” 她的话像是刺激了盛绅一般,他猛地站起身,夹着烟的手被气得颤抖,“叶瑶!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你的善良呢?你的宽容呢?就算你都是装的,起码你要有一点良心!” 忍耐许久终于爆发的叶瑶哭出声来,“是我没有良心,还是你的心太偏了?你问我的善良,你问我的宽容,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变了的那颗心!” 她无力地垂着胳膊,泪流满面,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一样哭诉着:“我还想问,以前那个只宠着我,眼里只有我的盛绅怎么就不见了呢?你变心了,我有像这样质问过你吗?我仍然每天陪在你身边,尽量做到你满意,就盼着你能有一天想清楚,回到我身边,你是都看不见吗?” 看着叶瑶这副模样,盛绅那颗本就容易柔软的心,也瞬间没了什么力气。 “如果你早一些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了,我不会这样纠缠你的。我只是有点想念当初那个事事挡在我面前,平时大大咧咧,但每到雨天都会为我多带一把伞的你。我只是不懂,究竟我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现在离我这么远。后来我想清楚了,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我一直什么都没有做。我以为我站在原地,你永远都会回头来找我。是我想的太少了,夏灵早已经无形中的替代了我。”叶瑶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了眼泪,“无论出了什么原因,是我推的夏灵。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会离你远远的。” 说完,叶瑶起身就朝着门走去。 她的这一番控诉,让盛绅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曾经。 那个穿着校服臭脸的自己,和安静的如同一只小猫一样的叶瑶,同自己站在伞下等车的场景。 也回想起当她被校园霸凌,衣服被扯破,楚楚可怜地蹲在角落里面的模样,也记起了当时他冲过去紧紧地拥着她,告诉她自己永远会在她身边保护她的话。 明明当初许下诺言的是自己,明明一直先动心的都是自己。 忽然生命中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人,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的那颗初心发生了变化。 先变心的人终究是他,他有又什么理由去责怪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他的那个人呢。 “对不起。”盛绅大步地冲到了叶瑶的身后,将她抱在怀里,声音苦涩,“是我的错,让你受了委屈,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在他怀中的叶瑶泣不成声,心里更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喜感。 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委屈地哭,“以后,就当夏灵这个人不存在好吗?我们再也不要让她参与进我们的生活里了,好吗?我真地害怕她会把你抢走,我真地不想失去你。” 他眸中的眼神一滞,承诺在口腔里打转,却始终张不开口。 怀中人的哭泣像是催促一般,最终他还会垂下眸,低声地应着:“好,都听你的。” 都挺她的。 就当没有认识过夏灵。 就当夏灵是个陌生人,好了。 盛睢带着夏灵回了酒店。 进了屋子把夏灵安排地妥当了,盛睢就转头要去找叶瑶算账。 “别。” 夏灵伸手拉住了盛睢的手,忧心忡忡,“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破坏了你和盛绅之间的兄弟感情。再加上,叶瑶原本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你的面前动我。背后另有他人。” “你是说……”盛睢的双眸闪烁了几下,随后摘下了眼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是闵星吗?” 他顿了顿,面容上显露出一丝愧疚,“又让你因为我受委屈了。不过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快解决她那边的事情,早点把你娶回家,让你做名正言顺的盛太太。” 因为听了太多遍,夏灵也奇怪到底他和闵星之间有什么样的事情需要解决,便直接了当的开口问了。 本来这件事情盛睢不想说。 但看着夏灵那样好奇和疑惑的眼神,又怕她把自己要离婚的话,当成了他故意的搪塞。 闵家原本是能源类企业的龙头。 可就在前几年,能源类的生意一直不好。 即便是作为龙头企业,但还是没能扛过这一道飓风。 过了那几年的萧条,能源类的行业逐渐有兴起的架势。 盛睢就把目光瞄到了已经做到成熟的闵家,想要在这个市场情况还没有人人都能看得明朗的情况下,把闵家收购过来。 但企业是闵家老爷子一手创立的,自然当成宝贝来呵护。 虽然现在家里的条件已经大不如从前,却也不舍得用自己的宝贝来套现。 再加上作为商人基本会有的敏锐直觉,以及对盛睢的了解。 闵老爷子认为他绝对不是会做赔本生意的人,既然他把手已经伸到了能源类的行业,那自然以后的发展就差不了。 所以无论盛睢这么让闵星劝说,他父亲永远都是那一句,以后等他死了,这产业还不都归闵星和盛睢,所以不用着急。 第九十五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7 “那闵老头太鸡贼了。”盛睢提起这些就有些心烦,“所以尽管我迫切地想把你娶回家,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夏灵了解地点了点头,“我想,我可以派上用场。” “你想做什么?”盛睢望着夏灵,眼中透漏着好奇。 “她现在不肯松口,一是认为你没有那么好心去拯救她们家的生意,一旦你看准了,那未来必然是会有很好的发展势头。比起自己孤零零地靠着盛家,不如母家有一个背景支撑来的有底气。而且,她一定还是认为你们的婚姻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如果她一旦觉得挽回不了你,就一定会用尽全身解数,哪怕倾家荡产也会留住你。” 夏灵说得头头是道,盛睢也认为极其有道理。 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着急要接近夏灵,却没有和闵星直接撕破脸的原因。 但现在除了夏灵以外,再没有什么能够刺激到闵星的办法了。 看着盛睢一筹莫展的样子,夏灵用自己完好的那只胳膊,紧紧地勾住了盛睢,乌黑的眼眸闪过一抹狡黠,“或者,我们可以借用叶瑶的那一招。” “你真当老爷子查不出来吗?”盛睢刚要兴奋,可一想又觉得这事情漏洞百出,随后摇了摇头。 “我有办法,今晚先送我回去,等你回来一切就有了答案了。” “真的?你有什么办法?” 夏灵笑笑,表情得意,“我当然有了,到时候当做惊喜送给你。” 虽然盛睢不愿意把这样大的事情交到一个女人手上,可既然她愿意替自己冲锋陷阵,仿佛也没有什么必须要拒绝的理由。 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孤身一人过来,孤身一人走,也方便轻松。 商会还剩下两天,也意味着盛睢和盛绅要在这里呆上两天。 临走之前,夏灵也觉得应该和盛绅打声招呼。 问过前台,她拖着那受了伤的手臂朝着盛绅的房间走。 还没等走到,就看着盛绅从走廊末尾的房间走到走廊上。 这么巧。 “小绅绅!”夏灵对着盛绅挥手。 远处是盛绅看着夏灵那张牙舞爪活力四射的模样,心情更加沉重。 他们两人相迎而来。 夏灵快两步跑到了盛绅的面前,“小绅绅,我来和你打声招呼,我今晚就要回去了。” 盛绅垂着眸,像是没有看到夏灵一样,身子往左边躲了一下,越过她继续向前走。 瞎了? 夏灵愣了下,转过身子追上他,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聋了啊,我和你说话呢。” 一直没有反应的盛绅停下脚步,转过头目光漠然地望着她,又用另一只手,把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拽掉,“我没聋。” “我想,以后我们就当……”他看着愣在自己面前的夏灵,神情有些哀伤,一字一句说出来的都无比艰难,“就当没有认识过。就像你说的,我们之前那一段假装恋爱,都是抱着自己的目的来进行。现在目的达到了,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了。毕竟纠缠久了,会让彼此分不清真假,更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受伤。所以,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这么草率的告别,夏灵着实没想到。 说实话,在她的心里,盛绅就像一个小孩,单纯冲动,但他也确实给了她,在这个小世界里面,最纯粹的关心。 比起说他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夏灵也真的把他当成了小世界里唯一的朋友。 不属于原主的任何,只是她在这里认识的一个朋友。 所以听到这些话,不揪心,不失望,都是假话。 两个人僵持地站着。 心里突然涌起的不舒服和心酸,让夏灵的眼眶有些酸胀。 “行。”她声音有些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行,你说了算。”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刚转过身,满钻的高跟鞋跟忽然勾住了厚地毯上的毛。 她烦躁地往前一挣,嘎巴一声,扭到了脚踝,整个人往旁边一栽,摔到了地上。 站在他身后的盛绅下意识地往前冲去,弯腰抓住了她的胳膊想把她扶起来,却被她快速地躲开。 她手扶着墙壁,单脚站稳,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随后用力地扯了一下被勾住的鞋子,然后赤着脚一瘸一拐地朝着前面走去。 她确实被气得上头了,把任务什么都抛到脑后。 明明这就是最能惹盛绅怜惜的机会,但她却选择了错过。 在现实世界里的夏灵就是这样倔强的性格,只要别人主动说了再见,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会再冲着对方回头。 看着她离开的模样,盛绅的心就像是被千把刀给戳成了蜂窝煤。 每一次她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女明星该有的光鲜亮丽,也是她这样的聪明人该体现的游刃有余。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夏灵。 想到这里,他倏地红了眼眶。 坐在飞机上,夏灵转过头看着高空的夜色,心里沉闷。 想想曾经那些小世界,自己都是潇洒的来来去去。 何必对那些代码或者是冰冷的文字产生关心呢。 她一直这样觉得。 好像自从上一个世界里面,遇到了善良的储安开始,她好像就变了样子。 开始会关心这些纸片人的感受,会开始忧虑自己离开这些纸片人会不会也跟着伤心,也会开始担心这些纸片人的感受。 大概是,从他们身上体会到了现实世界里都没有体会到的温暖和关心。 她阖上眼,开始琢磨回去以后该做的事情。 可盛绅那句,我们以后就当不认识,始终在她脑海之中回荡,驱赶不去。 看来这个叶瑶有点本事,都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了,还能这么力挽狂澜。 回去要借机会好好查查她。 如果叶瑶真地一点问题都没有,原主不会下达攻略盛绅的任务。 - 马上进入十一月份,天气也渐渐转凉。 骆琳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便勾了一件毛衣,买了点暖身的补品,给盛坤成送过去。 刚到了盛家大门,就看到闵星正坐在沙发上哭哭啼啼地和老爷子控诉夏灵。 “爸,您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夏灵这个妖精破坏了我和盛睢的家吗?爸,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第九十六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8 听到佣人说骆琳来了,盛坤成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那双精明地闪着光的眼睛望向骆琳,“老大媳妇,今天怎么过来了?” 每每和盛坤成对视,骆琳都被吓得心慌,她捧着手里的盒子坐到了盛坤成旁边的沙发上,“爸,天气凉了,我织了一件毛衣开衫给您,又给你带了点补品过来,您多注意身子。最近天凉,盛朗的腿总是疼,不方便过来看您,您见谅。” “好,有这份心就好。” 她看了看哭地红了眼的闵星,果断地开口说着:“爸我先走了,您忙。” 骆琳说完就走出了门口,关上了门,人却始终还停在门口,想帮夏灵听听这闵星到底要做什么。 “爸。您不能这么不管我!当初股东表决大会上,很多人都投了大哥的票,要不是我的弟弟当时顶了大哥车祸的罪名,现在还在监狱里呆着,现在该在监狱里面的就是盛睢了!您就这样利用完我,就想把我踢开吗?!” 骆琳只是平凡人家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在校友会上遇到了英俊不凡的盛朗,兴许也不会嫁到盛家里来。 她之前一直以为盛家不过是门大户大的有钱人家。 却从来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这样的风云暗涌,这样的黑暗。 黑暗到,为了权利,父亲可以指使亲兄弟自相残杀。 她捂着嘴,瞪着眼睛,眼眶里面眼泪打转,疯了一样地逃出了盛家。 刚冲到门口就撞上了一个人,吓得骆琳忍不住出声尖叫,疯了一样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向后躲。 “骆琳姐?是我,你怎么了?是我啊,夏灵。” 本来是打算过来送从国外拿回来的礼物送老头子一个下马威的夏灵,一下车就看到了从里面慌张逃窜出来的骆琳。 蹲在地上的骆琳抬起头,一看到夏灵的脸,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拼命地往下掉,“夏灵,夏灵,快带我回家,我要离开这里。” 夏灵开着车一路朝着骆琳的家走。 路上骆琳把自己听到的事情全都讲给了夏灵听。 她以为夏灵会和她一样的震惊,却没想到夏灵依旧面色如常的点头,说着:“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夏灵望着玻璃外宽阔的大路,缓声说着:“这也是为什么上一次我在你们家里和盛朗哥说的事情。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譬如我是从小被盛朗哥资助大的孩子,譬如盛绅根本不是盛睢的胞弟,而是盛朗小姨和盛坤城的孩子。这也是为什么盛朗哥一直对盛绅非常在意非常关注的原因。” 骆琳被惊地合不上下巴。 她从来没想过,这家人面前看起来的不和谐,背后竟然藏着这样多的秘密。 她语气平淡,说着这些事情,一副稀松平常的语气,“盛世集团是盛朗哥母亲一手创办的,在他母亲重病的时候,盛坤成和他第二任妻子勾搭到一起,他当然认为长大后的盛朗会直接抢走他的盛世。事实也的确如此,盛朗哥的出色,也让股东们早就已经有了共识,自然给盛坤成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骆琳不能理解地发问:“可他不能永远的活着,只要他去世,盛世不还是会被他的儿子们接手吗?何必要对自己的儿子下这样的黑手?难道是为了怕盛朗不给盛睢机会?他就这样的偏心吗?” “不是。”夏灵摇头,“盛坤成只是盛世集团的董事长,并不是控股人。当初盛朗的母亲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把自己手里的股份都转给盛朗。再加上其他元老手里的股份,盛坤成只占了百分之二十,盛朗占了百分之四十一。那一次股东大会是因为盛坤成的决策出了问题,盛朗提出了反对意见。盛坤成心里清楚,盛朗对他始终有怨恨。如果那些元老股东在股东大会上表决更换董事长,那也代表着他可能到死都回不来了。” 骆琳没有再说话了。 盛朗从出车祸以后,整个人的性格变了许多。 他沉默寡言,甚至有一阵子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她以为他是受到了打击和挫折,如今大概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就算再有怨恨,就算家庭关系再冰冷。 可真地知道是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想要杀掉他,只为了那些权利和金钱,任谁都会伤心。 再加上那场车祸,自己的毫发无伤,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刻用身体护住了自己。 就像上一次夏灵所说的。 他为了要保护自己,而放弃了他母亲给他留下的使命。 骆琳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径直地朝着家中走去。 一进门盛朗正在伏在桌子上写字。 她一改往常的模样,风风火火地冲到了盛朗的面前,伸手抓起他桌子上的纸,撕成了两半。 盛朗怔愣地抬头看向骆琳,“你怎么哭了?” “你没有权利替我做决定。我不能因为你想要保护我,就放弃了你和妈妈的愿望。他们做错了事,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的腿不能动,那我就做你的腿!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拿回盛世,帮你报仇,你说出来,我去做!” 骆琳泣不成声,盛朗好久才缓过神来,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一转头,正好看到夏灵站在门口,他立刻沉下脸,叱责着夏灵,“夏灵!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你不要怪夏灵,是我自己今天去给爸送东西,听到闵星说的!你为什么瞒着我呢?是我不足够被你信任吗?还是我成了你的包袱成了你视线抱负的拖油瓶?我就那么没用和懦弱吗?” 两个人一个质问,一个解释不停,一下子屋子里乱成一团。 踩着高跟鞋的夏灵缓缓走到了两人面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她认真地看着盛朗,“盛朗哥。这由不得你和我来选择要不要做了。现在盛睢想要收购闵家的企业,他一定会想办法从盛坤成那里要到股份。到时候盛坤成会逼着你把手里的股份拿出来,到时候我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盛朗紧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线,轻声道:“我知道。” 第九十七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39 从盛朗家出来,朝着家里的方向走。 一路上一直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跟着夏灵,一路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 既然甩不掉,那就迎上去。 本领在身,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把车子停到路边,后面的商务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夏灵打开车门,又把刀塞在了衣服里,迈着自信地步伐走到商务车面前,敲了敲车窗。 下一秒,车门从里面被拉开,几个蒙着面的男人直接把夏灵抓到了车里。 其中一个人拿出了一条绳子,夏灵眼疾手快地抢过了绳子,抬起长腿猛踹了一脚面前控制她的黑衣男人,又翻身冲着右前方的男人猛挥了一拳。 三下五下,除了司机以外,车里的黑衣人全都被夏灵解决完毕,绑在了一起。 开车的司机一路上不敢停,眼睛时不时地瞄着后面的情况。 “呼。” 脸庞忽然吹过来一股香气,司机一转眼就看到夏灵这咧着嘴笑得灿烂地靠在自己旁边,手上还转着一把闪光的刀子。 他吓得猛打转向,夏灵却直接跳到了副驾驶,帮他把住了方向盘。 “别慌,你还得开车呢,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她悠闲地转着手里的刀子,“你说说,是谁雇你们来绑架我的?” “是一个短头发的女的!”司机紧张地脸部肌肉都跟着颤抖,“看上去挺有钱的,说只要我们把你绑过来,就付给我们五十万!” “五十万就值得你们卖命了?这是犯法的事情,知道吗?”夏灵用刀子拍了拍那司机的胳膊,吓得司机胳膊一颤。 她晃了晃翘起来的二郎腿,“这样,我给你们双倍。你们接着绑架我,但是要按照我的要求做,怎么样?” “只要你留我们一条命,我们怎么都行!”那司机答应的干脆。 他也知道,面前这个女的不是一般人,几个人连着动手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就算不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 副驾驶的夏灵掏出手机,给季加一发了一条短信。 紧接着点开了盛绅的对话框,发了一个司机提供的地点过去,又附言,救我。 她将手机揣到了口袋里,想想今天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有趣极了。 车子一路沿着小路走,径直地开到了一个废弃的烂尾楼里面。 按照夏灵的要求,她被装到了一个袋子里,被这些绑匪们扛着下了车。 在烂尾楼里面等了很久的闵星,正辗转地心急如火,就看着被撞在袋子里像是一条大鱼在挣扎的夏灵被绑匪们扛着走过来。 她赶紧迎上去,用手拉开了袋子的拉链,看到里面的夏灵正满头大汗一脸惊恐地挣扎,瞬间满意地笑了起来。 “你也有这么一天?叫你嚣张!叫你勾引我丈夫!”闵星一瞬间也没了大家闺秀的气质,转眼间就成了个疯婆子,抬起脚一脚接一脚地朝着夏灵踹,一边踹一边骂着脏话。 袋子里的夏灵闷哼了几声,被闵星踹的肋骨生疼。 刚刚还是痛苦不堪地模样,转瞬间脸上却生出了一丝笑容,“就当是让你出气了,你要不要和我谈一谈?” “谈?”闵星鄙视地扫了夏灵一眼,“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现在你的命都握在我手里,你以为我今天会让你活着出去吗?” “我出不去不要紧。”夏灵闷闷地笑了一声,“重要的是你出去的话,你怎么活?继续委身在盛睢面前,眼睁睁地看着他胃口大地把你父亲辛苦培养起来的企业吃掉吗?还是等着他再找下一个,然后再抛弃你?” 闵星霎时间就变了脸色。 她原本以为夏灵只是一个爱而不得回来报仇的小三,想要抢走盛睢而已,却没想到她知道这么多。 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我父亲百年以后,产业自然也就归到了我手里。盛睢只是想要提前一点拥有,有什么错?如果没有你,盛睢怎么会这么对我?只要把你解决了,就再也不会有下一个。” 夏灵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缓缓地从袋子里坐了起来,“哦?那怎么说得准呢?毕竟,你不能为盛家生孩子,盛家也不会留一只不会下蛋的鸡,占着坑不对吗?” “啪”地一巴掌甩过来,打得夏灵措手不及。 被刺痛的闵星彻底失掉了理智,“你知道什么?!谁说我不能生孩子了!我可以生!就算不能生,我也可以去找其他的办法!” “我当然知道,你当时的诊断书,在我的手里啊。”夏灵目光锐利地望着闵星,“而且我劝你啊,一定要握紧你家仅剩的那点可怜东西,毕竟被抛弃以后,说不准就要流落街头了呢!” 闵星双手抓着夏灵的衣领,瞪着眼睛疯狂地摇晃着:“你再说一遍!” 夏灵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我说,你蠢啊。为了个自己都抓不住的男人,竟然让亲弟弟替他去坐牢,还想要掏空你父亲,把家里仅剩的东西捧着送给人家。你知道吗?盛睢对我保证过,只要拿到你家的东西,就一脚踹了你,娶我进门呢。” “你胡说!!”闵星扑过来疯狂地掐住了夏灵的脖子,她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地面上摆着个木棍,便冲过去抓起木棍,冲向夏灵。 棍子一下一下地打在了夏灵的身上,夏灵忍着痛,抬起头望着面前站着的刚刚载着她过来的司机,使了个眼神,那司机就迅速地冲了出去。 “我打死你!你想要取代我的位置!你做梦!!盛家二少奶奶永远是我闵星!不可能是你!你这个贱人!我打死你!” 其中一个绑匪看着夏灵被打的一动不动,也照着夏灵之前的指示,用手拽住了发疯的闵星,“行了!你叫我们是过来绑架的,不是杀人的!五十万不够买一条人命的!你要是发疯别连累我们!” “我加倍给!!放手!” 闵星正挣扎着,就听到了门外有车子行驶进来的声音。 - 半个小时前。 刚回国的叶瑶这几天和盛绅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也看出来盛绅对她变得更用心,便缠着盛绅陪她出去逛逛。 逛了一会儿街,叶瑶又突然奇想想要那个自己一直想去,但没去过的游乐场。 第九十八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40 正好赶上假期,盛绅和叶瑶又来得比较晚,各个项目都已经排队排成了长龙。 刚从国外回来有些被冻感冒了的他强撑着身子的不舒服陪着她过来玩,他不愿意说不愿意矫情,浓重的鼻音叶瑶也仿佛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 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盛绅依旧被粉丝们认了出来,一时间将两人围成一团。 他皱着眉头低着头,蜂拥而上一直嚷着拍照签名,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不用于盛绅,叶瑶却大大方方地拉下口罩和粉丝们签名合照。 粉丝们夸她平易近人,她乐在其中。 “走。我不太舒服,陪你玩几个项目我们就回去。”盛绅伸手拉了拉叶瑶的胳膊,想要从人群中挤出去。 叶瑶却直接抽出胳膊来,表情显得有些扫兴,“粉丝们喜欢咱们,想让咱们拍个照签个名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就给她们合个照,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她撒着娇,把不太舒服的盛绅往粉丝身边推。 粉丝们全都凑上去,把木头人一样的盛绅挤得快要喘不上来气,耳边全是粉丝们夸奖着说嫂子真好的话。 被围住的盛绅因为原本就有些头晕,此刻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恍惚。 他的目光掠过人群看向受着粉丝夸赞,表情得意不甚欢喜的叶瑶。 不禁怀疑,她真地在意自己吗? 胸前背着的小包震动了两下,在拥挤之中,盛绅抽出被挤着的胳膊,勉强从小包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夏灵发来的信息。 他目光一暗,盯着手机许久,还是将手机暗下了锁屏,放回了包里。 “走。”他伸手拉住正在给粉丝签名的叶瑶,快步地从人群中离开。 身后的粉丝追着他们跑,他便扯着叶瑶奋力狂奔,直到在转弯处甩掉了那些追过来的粉丝。 “咳咳咳……”剧烈地运动给他此刻本就脆弱的身体增加了很大的压力。 盛绅弯着腰咳嗽,可叶瑶却眼睛始终盯着面前不远处的过山车。 “绅,我们去玩这个!这个看上去很刺激!”她在一旁欢快地快要跳起来,直直地奔着过山车走。 咳嗽了很久才直起身体的盛绅失望地看着叶瑶的背影,“你去,我不能去,我很不舒服。” “那……我们要不要回家?”叶瑶一边留恋地望着过山车,一边有些气馁地看向盛绅。 他脸色不太好看地挥了挥手,“你去玩,我在下面等你。等你玩完,我们回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在盛绅的角度来说,还是希望叶瑶可以把他当成最要紧的事情,和他一起回家。 可叶瑶显然不这样认为。 她双手勾着他的胳膊,仍然不知道事情严重地对着盛绅撒娇,“我们今天来排了这么久的队,要是什么都没玩到就白来了。你在那个长凳坐一下,等等我,我两三分钟就下来!” 说完还不等盛绅说话,就松开他的手,径直地跑进了游乐设施前面的队伍中。 他疲惫地坐在长椅上,压低了帽子,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和叶瑶相处,他就像是一个犯了天大错误的人,所有事情都必须无条件的迁就她,哪怕是他最不爱做的事情。 只要提出反驳,她就会拿自己那么多年的青春来说话,说他辜负了她。 他感受不到和她一起相处的心动和快乐,每每在这种压力砸下来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想起夏灵那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潇洒模样。 等了许久,风吹得他手都有些疼。 他终于还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和悸动,打开了手机,点开了夏灵发过来的信息。 救我。 盛绅猛地睁大了眼睛。 正巧叶瑶从出口走出来,刚走到他身后想拍他一下,却看到了盛绅手机上显示的信息。 “别去。”她紧张地用手抓着他的衣服,重复着说:“别去,你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吗?她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你忘了吗?如果她出事,二哥会去救她,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盛绅僵硬地抬头看向乞求着他的叶瑶,“如果没人去救她,如果她只给我发了信息,如果我不去她真的会死掉呢?!我不想后悔一辈子,我不想她死。” 他说着起身朝着游乐园出口的方向走,叶瑶追上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情绪异常激动,“她死也是因为她抢了别人的丈夫!也是她自找的!如果她没动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你答应我的事情,难道要食言吗?如果你去了,我就会死,你还会去吗?!” 望着叶瑶许久,盛绅像是突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声音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你有关系,是吗?是你和别人伙同要害死她?” 他看了看周围的旋转飞驰的游乐设施,忽然懂得了为什么她明知道自己不不舒服还偏偏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我知道了,都知道了。”盛绅决绝地甩开夏灵抓着他的手,失望至极地勾了勾唇角,“不管如何,我今天都要去救她。就当我这次对不起你,就当我食言了。以后我都会补偿给你,但这次我一定要去。” 他朝着出口狂奔,尽管身后是叶瑶的哭喊声,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和回头的想法。 知道了心意以后,仿佛所有的东西都不重要了。 - 烂尾楼之中。 被绑住地夏灵弓着身子,被闵星打地像是身上的骨头都要碎了一般,疼地在地上一边低声呻、吟,一边蠕动着身体。 “我让你和我叫嚣!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闵星气喘吁吁地提着手里的棒子,看着夏灵痛苦的模样,心里无比舒畅,之前所有隐忍积压的痛苦,全都仿佛一口气宣泄了出来。 弓着身子的夏灵忽然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被捆绑的双手也瞬间被她挣脱开来。 她扭过头,看着其中一个绑匪,“都,录好了吗?” 那绑匪点了点头,“都录好了,已经发给了那个叫盛睢的人。” 她勾了勾手,那绑匪就乖乖地把她之前交给他的手机送了回来。 第九十九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41 “惊不惊喜?”夏灵捂着胳膊,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子,勾着唇角望向手足无措头脑发麻的闵星,“你真是蠢啊,第一次你来找我,我能轻易地把你放倒,这一次,你怎么就能轻易的放松警惕了呢?” 闵星退后了两步,惊恐使得她全身发麻,她看向缓缓朝着她走来的夏灵,又看了一样旁边根本没有阻拦的绑匪,迟来地恍然大悟,“你们是一伙的!” “哟,才知道啊。”夏灵忍着疼,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模样。 楼外忽然传来的警笛声,夏灵停下脚步,对着闵星挥了挥手,“看来,有些人是在劫难逃了。” 她不想这一辈子都呆在监狱里。 她不能就这样被警察抓走。 闵星慌张地望了望周围,十步外就是这层楼的边缘。 她咬了咬牙,朝着边缘倒退。 这种情况,只能赌一把。 赌输了就是死,赌赢了,兴许还能反扣夏灵一顶帽子,重新翻盘。 “抓住她。”夏灵捂着腰腹,一眼便看穿了闵星的计谋。 绑匪听话地朝着闵星的方向跑,就在她慌张地要从楼上掉落的时候,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一甩便将她甩到了里面的墙上。 受到重击的闵星半天没有缓过来,蹲在墙脚表情痛苦不堪。 其中一名绑匪惊慌地手足无措,大声冲着夏灵喊道:“我们咋办啊?我们听了你的话,现在马上要被抓了,你帮我们想想办法啊!” 警笛声越来越近,另一个绑匪慌张地失了神志,冲着同伙大喊道:“她他妈的就是在骗人!就是想把我们一块给送进去!把她当成人质!她受了伤,打不动了!我们一起上!” 那绑匪喊完就直接冲着夏灵扑过来。 夏灵手捏着之前绑住她手脚的绳子,退后两步,直接朝着那冲过来的绑匪甩过去。 狠狠一鞭抽中了绑匪的眼睛,随后抽出衣服里别着的小刀,抵在了绑匪的脖子上。 她冷眼盯着朝着她跃跃欲试的绑匪们,“我本来没想非要闹成这样,如果你们要和我动硬的,也别怪我不客气。本来你们有将功赎罪的机会,绑架我的也不是你们,而是她。” 她将比在绑匪脖子上的刀拿开,又用手上的绳子捆住了面前绑匪的双手,“在路上,司机说你们都是一些普通工人,因为急用钱所以才起了这样的念头。如果你们愿意去警局配合做笔录,成为这场绑架案的证人,我答应你们的钱会照付。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看了彼此一眼。 正说话的功夫,警察“季加一”带着一众人冲上了烂尾楼的顶层。 看着面容狼狈的夏灵,季加一刚要开口,就被夏灵使了个眼色。 他按照夏灵先前电话里的指示,把到底不起的闵星架起来带了下去。 绑匪们看着“警察”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更加信了夏灵的话。 那个开车的司机咽了咽口水,上前两步和夏灵交涉,“妹妹。这样我们先走,我给你留个电话,你先把钱打给我们,然后等需要我们作证的时候我们就绝对会去警察局,你看可以不?” 夏灵转了转眼睛,用手比了比被自己抓住的绑匪之一,“这样。我把他留下,二十四小时之内你们去警局录笔录,我放人给钱。” “行行行!”那司机赶紧答应下来,拉着一群犹豫的兄弟们赶紧离开了现场。 被夏灵制住的绑匪,扭过头,瞪着牛大的眼珠子,疯狂地冲着逃跑的好友们叫喊:“你们他妈的!就这么抛下我!口口声声一个兄弟比天大!就他妈的这样抛下我!” 夏灵扯着他走到黑袋子前面,把自己在车上藏在黑袋子里的长绳子拿了出来,将这绑匪紧紧地捆在了水泥柱子上,又打了个死结。 “呆着,一会儿就会有警察叔叔来救你了哦。”夏灵拍打了两下掌心,听着楼下又有车子行驶进来的声音,她用力地扯掉了上衣的一圈布料,团成一个团,强迫地塞进了绑匪的嘴里,然后眯着眼睛冲着绑匪笑了笑,“钱呢是肯定的没有的。如果你愿意的话,供出你那些兄弟的位置,能交代清楚这次绑架的情况,大约也不会被判很久,这就当做你们帮我的酬劳了。” “唔唔唔唔唔唔!”那男人疯狂地晃着身体,瞪着眼睛,仿佛在用全世界最难听的话骂着夏灵。 “嘘。”她不耐烦地把手指比在嘴唇上,另一只手拍了拍绑匪挣扎乱动的头,勾起红唇,像是魑魅一般,悄声说:“不要发出动静哦,别吓到了来救我的王子。” 说完,举起手上的刀在眼前晃了晃,随后快狠准地在手臂上划出了一个又长又深的口子。 车子按照指定路线,一路疾驰到了烂尾楼前。 正直中午,太阳高照,但残破的烂尾楼依旧看起来有些惊悚。 盛绅刚从车上走下,快步地朝着烂尾楼冲。 距离门口一段距离,忽然看到头发蓬乱,全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夏灵,像一片被风吹走的薄纸一样,晃晃悠悠地从烂尾楼里走了出来。 “夏灵!” 他冲上去,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眼神迅速地检查着她身上的伤情。 腰腹上一块一块的青紫,手臂上还留着鲜血,手脚上都是被绳子绑住留下的淤痕。 这些伤,仿佛都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身上。 望着她残破的模样,盛绅的双眼瞬间涌上了一层雾,如果自己早来一点,会不会她就不会受这么多伤?! “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夏灵看着盛绅红透的双眼,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眼泪簌簌落下,“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确实在赌,赌你心里有我,赌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 她顿了顿,冲着盛绅粲然一笑,眼睛缓缓闭上,轻呼了一声,“我赌赢了。” - 在警车上惊吓地昏了过去的闵星缓缓地睁开眼睛,从面前的桌子上起身。 面前的大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又刺眼又炙热。 她眯着眼睛,想用手去挡,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紧紧地拷在了桌子上。 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警察带走了。 第一百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42 “你们听我说!我真地没有绑架!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夏灵而已!我没有绑架,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关到牢里!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们开价!” 清醒过来的闵星还没等对方开口,就疯了一样的辩驳。 房间最上方的喇叭里忽然传出了一声经过处理后的低沉男音:“闵星女士,现在有人指控你两项罪名。第一项是绑架,第二项是包庇罪。你现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闵星拼命的摇着头,眼神漫无目的地四处瞟,想要寻找问问题的人,“我没有!我不承认!我没有绑架!我也没有包庇!” 男人道:“你现在可以拒不承认,但两下罪名齐下,你至少要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如果现在你肯老实交代,将功补过,兴许可以功过相抵。我们这里证据齐全,无论你说还是不说,我们依旧能够制裁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仍然不说,那就等待判决。” 闵星咽了咽口水,拒绝的话停在嘴边,却无法喊出口。 如果她真地被判刑,盛睢会救她出来吗? 不会,盛家不会管她。 父亲母亲现在也没有任何能力和本事救她。 如果她真的被判刑,以后的日子,可能要比死还要难受。 她不能被判刑。 “我交代!”闵星抬起头,朝着那喇叭大喊:“我都交代!盛世集团的盛坤成在三年前因为怕盛朗抢走了他名下的企业把他踢出门,所以指使盛睢伪造车祸杀掉盛朗。当天盛睢开的那辆车就在他别墅的地下车库里停着!我没有办法了啊!我不能看着丈夫坐牢!如果盛睢坐牢,我也就什么都没有了!当时我们家正处在破产边缘,盛家给了我父亲一笔钱,所以我弟弟就代替了盛睢坐牢。这真的就是全部了!” 那男人又逼问:“盛世集团的财务情况你知道多少?去年有人举报盛坤成转移公司财产,你也不知情么?” “我……”闵星低着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就算知情,她也不敢说。 如果盛坤成没有被抓紧去,那自己供出来这些,也是死路一条。 “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拨浪鼓一般地摇头。 那男人从容回道:“好,那你就继续好好想想。”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灯光瞬间灭掉,留给闵星的是一片漆黑。 在漆黑环境之中的闵星仿佛有了错觉,她听着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像是野兽一般地低吼,和潺潺地流水声,其中又仿佛是夹杂着低低的鼓声。 黑暗之中仿佛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碰了一下她的腿,又仿佛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在自己的胳膊上爬,吓得她尖叫不止。 “救救我!!这里有东西!!救救我!救救我!我说我说!把灯打开!盛坤成是在海外开了一家法尔科技公司!专门和盛睢用来洗公司的钱的!” 高处黑玻璃后。 季加一关上了控制台专门用来恐吓闵星的音效按钮,旁边的人又将放出来遥控小蜘蛛和小蚂蚁收了回去。 季加一转过头,讨巧地望着坐在控制台前那个冷峻的男人,“盛先生,您看这些够吗?我们家那位祖宗说了,您说可以才能报警。” 盛朗微微点了点头,面对季加一,态度如和煦的清风一般,“麻烦您把这些视频资料拷贝出来五份,发给我,再留一份给警察作为证据,辛苦了,季先生。” - 夏灵虽然被闵星用棍子狠狠地打了数不清多少下,但毕竟一个女孩子力气不大,去医院检查也都是些轻伤,又在夏灵的强烈要求下,盛绅只能带着她回家休养。 盛绅把她抱到了床上,心疼地为她上完药盖好了被子,“把你弄成这样的究竟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报仇。我绝对不可能容忍你就这么被伤害。”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舍得动手吗?”她抿着唇,认真地看向垂着眼眸神色愧疚的盛绅,“你想的没错,是闵星,也是叶瑶,同样是我自己。如果我没有一开始就带着报仇的想法出现,可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是我把自己逼成了这样,所以你不用有任何的愧疚。” “是我。”盛绅伸出手缓缓地握住了夏灵搭在被子上的手,“如果不是一开始我先招惹你,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情。叶瑶做错的,我来替她承担,如果不是我,你们两个都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夏灵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心里却有万匹骏马奔腾而过。 苦肉计也不起作用,还是不能让他认清楚面前的人吗? 还是一味地被愧疚牵扯着,永远用包容的态度来对待那个不断做坏事的人吗? 她闭上眼睛,脑袋拼命地转动着想着下一步的办法,“我累了,谢谢你今天来救我,我想自己休息一下。” “我在这守着——” “不用,回去找叶瑶。” 没等他说完,夏灵就直接了当地对着他下了逐客令。 听着床边没有任何动静,她知道盛绅还没走,她又催促地说了句,“走。” 知道夏灵现在身体不好,不能生气。 尽管他不想走,但还是垂着头,灰溜溜地从夏灵的家里离开了。 门刚一关,夏灵就忍着身子的疼痛缓步地走到了客厅,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里面有无数条未读信息。 里面有闵星的“认罪”视频,有盛朗说办妥当了的视频,还有来自于季加一找盛绅经纪人套出来的,盛绅当年就读院校和班级的具体信息。 她正想打开看,盛睢的电话就拨了进来。 刚接通电话,里面的盛睢就劈头盖脸的开始大喊:“你是谁?!闵星吗?你他妈的疯了!夏灵在哪!告诉我夏灵在哪里!” 夏灵低着头吸了吸鼻子,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带着哭腔地对电话里说着:“我在家,我报警了。我想用闵星的自由作为筹码,去找他的父亲,把你想要的东西还回来。” 电话里的盛睢沉默了一会儿,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你等我,我这就去你那里。” 第一百零一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43 夏灵握着电话,眼神之中闪过精光,“你别来。我有要求,明天你去见闵星,拿到了离婚协议书以后,我才会跟你去见闵星的父亲,放弃起诉。我为了给闵星挖这个陷阱,险些把命搭进去。如果你连这点保证都不肯给我,那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什么了。” 盛睢琢磨了一会儿,想着自己也不算吃亏,便一口应下,“好。那你好好休息,等我拿到了离婚起诉书,就去见你。” 挂了电话,夏灵又快速地给盛朗发了一条信息。 【夏灵:盛朗哥,明天盛睢会去警局,一定要配合警方快速把他拿下,不然打草惊蛇,盛坤成收到风声会逃跑。】 发完信息,她把手机放在了一旁,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看着面前始终停留的提醒。 倒计时,三天。 夏灵长舒一口气,还有三天,所有的任务是不是一举都能够完成,还未可知。 这升级版的任务,真的做起来太艰难了。 翌日。 豪华的酒店套房里,坐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 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紧张。 直到带着眼镜和帽子的季加一从门外走进来,大家才齐齐起身。 他坐在大家对面,对着他们摆了摆手,“都坐。我是咱们艺德小报的编辑,这次也是专门因为你们是盛绅和叶瑶的老同学,所以想对大家做个采访,说说你们心里面的他们是什么样的。大家也知道,现在的艺人太多,很多曾经有过劣迹的艺人也可以活跃在舞台上,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现象,所以请大家畅所欲言,说一说你们心里的老同学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还故意装作专业地看了看手里的本子,“就从,叶瑶开始说。大家请务必都要说实话,不能有任何的故意吹捧。” 七八个人面面相觑,毕竟叶瑶已经火了,曾经的事情哪怕不好,可因为现在身份地位的悬殊,也不敢轻易地开口得罪人。 第一个女孩子开口,表情有些尴尬,开始硬夸,“叶瑶她挺可爱的,上学的时候,很文静,然后……” “可算了。”那女孩子身旁的另一个穿着略显夸张的女生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让实话实说吗?大家我看也别藏着掖着的。叶瑶根本就是个绿茶,她妈妈是盛绅家的保姆,当时盛绅有点喜欢她。我印象特别深有一次,我当时给盛绅送了一瓶饮料,正好让叶瑶给看见了。人前柔柔弱弱的,结果放学就把我拦住了。警告我不要再接近盛绅,不然她会对我不客气。” “我脾气爆,就说大家都有追求喜欢男孩子的权利,她算个屁啊。然后她就上来扇了我一个耳光,说盛绅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我俩就打起来了,结果盛绅突然不知道从哪出来了。她见到盛绅就开始哭,说我先动手收拾的她,盛绅因为这个还把我大骂了一顿。” 那女生说完以后,旁边的人都诧异地看向她,仿佛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我说错了吗?你们没经历过这些吗?”女生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家。 坐在最边上的一个花裙子女生,很文静的样子,却跟着附和,“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当时我丢钱的事情。我当时和叶瑶关系挺好的,我中午午休的时候把钱藏在课桌最里面,就去吃饭了。叶瑶说她不饿,说困了就留在了班里。回来我钱就丢了,因为我的钱上每一张自己都画了五角星,我就觉得是叶瑶偷得。” 她的话像是唤醒了大家的记忆,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突然拍手,“我记得我记得!老师在她的书里搜到了钱,上面画着五角星,但是叶瑶却说这些钱是她一张一张攒下来要给盛绅买礼物的。说五角星是为了标记她攒了多少才画的。当时盛绅为了她和老师都吵起来了,后来被记过了。” 那女生想起当年的事情,一副有苦说不出来的样子,“大家当时都觉得我污蔑了她,但是我真的有在钱上画五角星的习惯。我到现在都觉得很委屈。” “那时候她还说我校园暴力她呢。”高个子女生撇了撇嘴,“我们当时在一个宿舍,她把我新买的ipod给偷了,然后换上了壳子,非说是她妈妈辛辛苦苦做保姆给她赚来的。那明明就是我哥从国外买回来给我的,那上面都明明确确的写着的,她就是不认。我把她堵在厕所里,她一直跟我嘴硬,最后还是盛绅救了她。” - 坐在车上正前往录音棚的盛绅心里正想着夏灵的伤势,昨晚回去叶瑶都已经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眼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她这件事情。 “少爷,少爷?你看看,直播呢。”一旁的伊澜拿着手机脸色不大好地递给盛绅。 盛绅挥了挥手,“我不想看,没心情。” “你真的看看,是关于叶瑶的,现在已经上热搜了。现在网民粉丝都已经炸了窝了,咱们家的粉丝也是。” 听着伊澜的话,盛绅接过了手机。 看着曾经他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在讲着曾经他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的版本,却和自己的记忆完全匹配不上。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当年和他关系很好,但却因为叶瑶绝交了的兄弟,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盛绅就是长了一长帅脸,实际真的是人傻钱多的傻少爷。他经常说为什么叶瑶那么好,全班都要孤立她呢?明明她身世可怜,自己又很努力,大家有什么理由欺负她。我当时就和他讲过了,他看见的东西不全,只看到了叶瑶想展示给他的那一面。家境不好又努力的,我们班又不是没有,谁像她那样挨欺负了?我劝他,他不信,还和我闹掰了。” “其实盛绅还是很善良的,如果不是被叶瑶那种绿茶行为蒙蔽了的话。刚开始开学的时候,他还挺平易近人的,长得又帅,性格有趣,也会帮我们女生搬东西什么的。后来被叶瑶带的,两个人就像是与世隔绝了,全世界就剩下他们俩一样了。” 第一百零二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44 灭掉了手里的烟。 盛睢拿着离婚协议进入了看守所的大门,“我要见闵星。” 扮成保安的便衣看了一眼盛睢,递出了手里的本子,“麻烦做一下登记。” 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的盛睢接过本子,刚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亭子中的“保安”便直接打了个手势,身后冲上来两名警察直接将盛睢制服。 “干什么!”盛睢上半身被压着,突如其来的冲击吓得他紧张地满脸通红,“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盛世集团的二少爷!你们疯了!” 保安亭中的警察走出来,对着他出示了证件,“你涉嫌肇事逃逸,故意伤害,蓄意谋杀,非法转移资产罪名被逮捕。” “我要请律师!!我要请律师!” - 盛家门外。 夏灵坐在车子里,静静地看着盛坤成一副狼狈的样子被警察带着,朝着她的方向走。 杨妍抱着孩子哭喊着奔跑在他身后,拼命地撕扯着盛坤成的衣服,不肯让他走。 她拉开车门走了下去,同盛坤成走了碰面。 看着面前站着的夏灵,盛坤成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能猜想到这些事情和她有关。 她抬手为盛坤成理了理挣扎乱了的头发,轻声道:“原来以为盛先生有多大的本事,这样一看,也就不过如此嘛。” 她的话令盛坤成瞳孔骤缩。 他诧异地望着在他面前还不过是个小黄毛丫头的夏灵,“是你?为什么?就为了我阻止了你和盛绅交往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夏灵勾唇笑笑,“盛先生不会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别人都不知道?气死了你的原配妻子,还欺辱了她的妹妹,蓄意谋杀自己的亲儿子导致他现在站不起身来。盛先生简直是从地狱里溜出来的魔鬼,伤害了那么多人还能坦荡地过着那样富足舒服的日子。” 盛坤成怔愣地盯了夏灵许久,才明白她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和盛朗一伙的。 他恢复了刚刚那从容的模样,“不要紧。我死了,还有我的儿子们。盛世永远是盛家的,他们也都会长大,迟早有一天会为我报仇,夺回盛世。倒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和盛绅再有任何的可能!” “你说谁?是被你骗了一辈子的盛绅吗?还是已经被抓捕的盛睢,又或者……”夏灵捂着嘴,忍俊不禁,眼睛落在了他身后哭喊着的杨妍身上,“或者你说,盛阳吗?那你怕是要失望了呢。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这么精明的盛先生,难道在认儿子之前都不需要做做鉴定吗?做错了事情,是要赎罪的。老东西,安心坐牢,盛世有盛朗在,就不用你操心了。” 夏灵说完笑着潇洒地转身上了车。 透过挡风玻璃看着盛坤成不受控地和刚刚还哭着求他别走的杨妍撕扯成一团。 夏灵开着车,一路疾驰在海滨公路上。 坐在后座的盛朗始终目光望着窗外,眼神若有所思,怅然若失的模样。 骆琳有些担忧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盛朗的手,以示安慰。 盛朗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以前总盼望着见到父亲受惩罚的那一天,可真地当这天到来,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人心都是肉长的,难受也正常。但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他不是一个好人,做尽了缺德事,收货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从父亲的角度来说,他也没有承担起他该有的责任和义务,甚至能做出残害亲生儿子的事情来,他也不配作为一个父亲,不是吗?”夏灵劝说了一通,把车停在了盛世集团的门口。 她降下窗子看着那不远处在阳光下闪着光,直冲云霄的大厦,咂了咂舌,“怪不得呢,为了这栋大厦,选择丧尽天良,大概我也会这样去做。” “胡说。”骆琳笑着拍了下夏灵的脑袋,扶着盛朗下了车。 两个人站在驾驶位旁边,看着车窗里的夏灵,骆琳开口问道:“不下车吗?” “不下车了。”夏灵笑着摇摇头,“我今晚的飞机,要走了。” 听到夏灵要走的消息,盛朗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她,“去哪里?” 她笑容灿烂,手指卷着发丝,一副天真模样,“还没想好,不过开着车走走停停,看看风景,一路走下去,直到有人能让我下脚步,不是也挺好的吗?” “要不要去走走?”夏灵跳下车,双手扶住了轮椅的把手,转头对着骆琳挑了挑眉,“骆琳姐,把盛朗哥借我一会儿。” 骆琳看着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夏灵背影喊道:“哦好。你们快点回来啊!不要走太远!” 微风徐徐,不热不燥,路两旁栽着的金叶槐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远处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夏灵推着他向前走,风吹地她不自觉地眯起双眼,“盛世的选址真不错,这是你母亲选的地方吗?” 盛朗清瘦的手攥着轮椅的扶手,望着前方,“别走了,留下来。我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么?你还要去找什么能停下的地方?上一次你不辞而别,我找了你很久,现在你终于回来了,还有什么理由离开?” “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夏灵将轮椅转了个方向面向大海,她坐在了海边的栏杆上,晃着脚,翘着嘴角和他开玩笑,“你就不怕我留下来,会忍不住想从骆琳姐那里,把你抢回来吗?” “胡说。”盛朗皱眉像是对小孩子一般地训斥道。 可他眼中闪过的那几秒的迟疑,却被夏灵看了个清清楚楚。 “当年收到了你和骆琳姐姐的结婚照,我哭了很久都不能平静。那一瞬间仿佛生命中唯一一束光灭掉了,只留给了我一片漆黑。我每次在信里都写着我想快点长大,再快一点长大,我想长成最好的样子,到你的身边。但时间始终是残忍的,还不容易等我长大,你却娶了别人。”她神色变得失落,不再有刚刚调皮的模样,“后来我遇见了盛睢,他和你长得真像,我拼进权利的为他付出了我的所有。他背叛了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你的弟弟,真巧。” 第一百零三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45 盛朗的心里成千上万的负罪感汹涌袭来,快要把他吞没。 她就像自己的妹妹。 在无数个他难熬下去的日夜,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倾听自己秘密的人。 他内心苦涩又复杂,张开有些发干的嘴巴,“是我辜负了你。” “你有什么错。我是爱你,但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不知者不罪。”她张开双臂,仰着头望着从上空飞过的海鸥,“你的恩情我报答了,现在一身轻,我也该去给等我的人一些回馈了。” 盛朗问:“盛绅么?” “嗯。”夏灵双手把住轮椅的把手,推着他往回去的路走,“这一次让他白白牺牲了很多,全程最糊涂的就是他。我想带他去见见他不知道的真相,顺便告个别。” 盛朗目光暗淡,“盛绅他,是喜欢你的。我能看得出来。” 骆琳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盛朗表情不大好,她有些担忧的走上前,还没等开口,夏灵就拉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搭在了轮椅上。 “骆琳姐姐,盛朗哥交给你,我走了。” 盛朗看着她上了车,看着车窗里的她红着眼,启动了车子,从自己面前离开。 第一次见到夏灵,他就认出来了。 比起激动,他更多的是生气。 气她这么多年一声不响,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又气她一声不响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又装作从未认识的模样。 她用自己的半生来表达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突然想起之前书信里,她小大人一般,说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成熟的话,却有着她那个年龄专属的幼稚字体。 还有她偶尔在县城里照相馆拍的个人艺术照。 瘦瘦的女孩,梳着双马尾,消瘦的脸上,那双大眼睛尤其清澈动人。 他曾经把她的照片放在自己的皮夹里面。 每当气馁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看,仿佛瞬间就有了巨大的力量。 他也曾像书信里那般,殷切地盼望着她长大,可又痛恨这般想法。 他花了许久,淡忘自己心里不该有的期望。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夏灵在自己心里的意义。 骆琳代表爱情。 夏灵对于他的意义,从来都是大于爱情。 只能盼望今后她无论去哪,都能平安顺遂,早点遇到能让她为之驻足的人。 - 揭幕学生时代的叶瑶 人品对于艺人来说重不重要 叶瑶甜美天使人设塌房 盛绅和叶瑶什么时候分手 求盛夏cp复合 一时间关于叶瑶所有的热搜迅速蹿升到了热度榜的前三。 这也意味着她的这些黑历史会刻在她的人生中,再也无法抹去。 盛绅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碰到已经收拾好行李要离开的叶瑶。 看到他,叶瑶停下了脚步,把行李放在了一边,那浓妆艳抹的脸上尽显理直气壮,不同以往。 盛绅语气冷漠,问道:“这是要去哪?” 她面色如常道:“搬走啊。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准备出国了,公司给我介绍了一个还不错的老板。他说带我出国发展,左右圈子里我也混不下去了,不如去开拓一片新天地。” “老板?!”盛绅伸手用力地抓住了叶瑶的胳膊,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现在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叶瑶冷哼一声,甩开盛绅抓着自己的手。 她低着头,从包包里拿出了一盒细烟,抽出来叼在嘴上,按下火机的那一刻,仿佛点燃的不是烟,而是盛绅心中的那个叶瑶。 夏灵说的对。 她没有变,而是自己始终不了解叶瑶真正的模样。 “大少爷,是要和我谈梦想了吗?”她吐了一口烟,扬起唇角,“我连自己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我哪里有资格做梦?我这么多年在你身边委屈求全,本来以为能指望你多赚赚钱,能让我妈过上好日子,谁承想你这样靠不住?” 盛绅怒瞪着她,咬牙切齿,“所以她们口中说得才是真正的你?这么多年,无论你的喜欢和委屈,全都是演戏是吗?” “对啊。不演戏怎么博取你同情?”叶瑶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鄙视地看着盛绅,“你们盛家人把我妈当成奴隶一样,说骂就骂,说打就打。我妈在你们家是用命在赚钱,我恨你都不够,我怎么可能爱上你?” 她嗤笑一声,“虽然我没能成功的变成盛家的少奶奶。不过有生之年,好歹看到老天有眼。你们终于盛家垮了,你父亲和你二哥二嫂都已经被抓进去了。以后,你我都没什么差别了,你再也不是高人一等的盛家少爷了。” 盛绅怔愣地看着风尘味十足的叶瑶,甚至以为她疯了,开始胡言乱语,“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们盛家垮了。刚刚新闻上发的,你没看到吗?你父亲和你二哥涉嫌谋杀,你二嫂因为绑架,现在一家人在监狱团聚呢。少爷,我说你天真你还真的这么天真。”叶瑶抬起手在盛绅眼前打了个响指,“醒醒。” 说完,她便拖着行李箱,决绝地同他擦家而过,再不回头。 夏灵到了盛绅别墅门口的时候,敲了很多声门,都没人开。 她又不断地拨打着盛绅的电话,却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面前漆黑夜色上空漂浮着闪着蓝光的倒计时。 距离她完成任务,还有二十二个小时。 凌晨的风越来越冰冷刺骨,夏灵揉了揉被吹的快要冻僵的脸,从台阶上起身,刚准备离开,一辆黑色的车就稳稳地停在了自己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车子里面盛绅红着一双眼,静静地凝望着站在车门边的夏灵。 明显是哭过了的模样。 看到他来,夏灵扯着嘴角笑起来,拉开驾驶的车门探着头看向盛绅,“你不介意的话,车子我来开,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盛绅看了看她,解开了安全带下了车。 车子平缓地向前开,坐在副驾驶的盛绅静静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夏灵。 他去找过盛朗了。 他原来以为她爱的是盛睢恨得是盛睢。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的明白了夏灵接近他真正的目的。 第一百零四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46 车子行驶进了山村靠着湖的一间别墅。 别墅周围没有房子,只有这么孤零零地一栋小建筑。 每一扇窗户上都焊上了铁栏杆,比起看着怕外人入侵,更像是怕里面的人逃出来。 更异常的是,明明都已经凌晨,但别墅仍旧灯火通明。 时不时地能看到年纪大的老太太脚步匆匆地路过窗子。 “下车。”夏灵解开安全带,看了一眼一路上一言未发的盛绅,先一步跳下了车。 盛绅皱着眉看了看周围的漆黑的环境,又看了一眼别墅,“这是什么地方?” “进来你就知道了。”夏灵笑笑,抬起手抓住了盛绅垂在腿旁边的手,拉着他走到门前,用力地敲了敲大门。 门内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里面传出了老太太有些惊慌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夏灵趴在铁门前喊:“我们是盛先生派来送东西的!” 门内的老太太觉得奇怪,“盛先生?我没接到盛先生的电话啊!” “你打开门看看。” 听到夏灵的话,老太太从里面打开了门。 她疑惑的眼神从夏灵身上辗转落到盛绅的身上,在看清盛绅脸的那一瞬间,顿时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立刻要关门,却被夏灵已经伸到铁框门里的手给挡住。 夏灵脸上的笑容消失,转眼间变成了一副凌厉模样,“盛坤成进监狱了,不信你去看看新闻。我劝你也识时务赶紧走,以后不会有人再支付你费用了。如果你现在执意不让我们进去,我随时可以报警,告你非法监禁。以后你就指望着在监狱里养老。” 那老太太面露难色,想了想,缓缓地打开了门,“你们要是骗我,盛先生不会放过你们的!” 夏灵拉着盛绅走进门,刚塌上楼梯,就听到二楼传来了女人温柔的歌声。 盛绅忽然顿住脚步,不肯再向前,警惕地看着夏灵,“这楼上关着的人是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她拉着他朝着发出歌声的房间门口走。 盛绅说不出来,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紧张。 他看着夏灵缓缓地扭动老式浑圆的铜把手,缓缓地推开门。 里面的床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色睡衣,怀中抱着枕头,头发花白的中年女人。 虽然脸上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和沟壑,但也能透过岁月看出她年轻时也是个绝代佳人。 屋中的女人听到门声,歌声戛然而止。 她眼神迷茫地抬头看向夏灵和盛绅,缓缓地笑起来,声音极其尖锐地喊着:“饭饭?饭饭,吃饭饭,吃饭饭!” 夏灵缓步上前,身子轻轻地蹲下,手拉着那女人的手,扭头看向盛绅,“你认不认识这个人?他叫盛绅,是盛坤成最小的儿子,十月三号出生的,你认识吗?” 那女人听到“十月三号”这个日期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脸上的笑容。 她目光迟缓地看向盛绅,看着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孩,瞬间就红了眼。 可只有那么几秒,她立刻收回了视线,变回了刚刚疯子该有的样子,用力摇头,“我要饭饭,我要饭饭。” 她一边说着“疯话”,一边用手紧紧地抱着怀里装作婴儿的枕头,豆大的勒住断线一般落下。 盛绅始终没看懂夏灵在做什么,出声问道:“这是谁?” “她是盛朗的小姨,名叫杜冰。原本在外地读书。在盛朗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回来参加葬礼,因为长相貌美,被盛坤成看中。假借照顾盛朗的名义,她被盛坤成经常邀请到家里,有一次借着她喝多了,盛坤成就强行和她发生了关系。她醒来要报警,却被盛坤成关到了这个地方。后来,她有了孩子,孩子刚出生就被盛坤成带回了家,并且以此来要挟她。只要她有一点不听话,就直接要了那孩子的命。”夏灵缓缓抬头看向仿佛已经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盛绅,“就这样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被关了三十年。盛绅,这是你的母亲。” 盛绅倒退了两步,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出声大吼:“不可能……,我妈已经死了!!” “不是,不是!我不认识!我不认识盛坤成!我不认识!”坐在床上的杜冰忽然缩成一团,紧紧地把怀里的枕头抱在怀里,“这才是我的宝宝,这是我的宝宝!” 夏灵看向仍然在装疯的杜冰,“盛坤成进监狱了,盛朗也夺回了盛世。阿姨,你自由了,你可以做回正常人了。” 闻言,杜冰愣住。 夏灵把杜冰怀里的枕头拿了出来,“我带盛绅来接你,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受到凌辱了。” 泪流满面的杜冰,目光略过夏灵,直直地望向还没缓过神来的盛绅。 她缓缓起身,脚步缓慢地走到盛绅面前,抬起双手,轻轻地捧住了盛绅的头,目光一寸一寸地从盛绅的眉眼扫到下巴,周而复始。 盛绅红着眼,身子僵硬,一动不敢动。 她声音颤抖却夹杂着欣喜,“谢谢老天爷,让你好好的活了下来。” 夏灵起身走到门外,关上了屋子的门。 下楼的时候看到那看屋子的老太太正徘徊在楼听旁边,一看到夏灵下楼立刻迎了上去。 她不好意思地冲着夏灵笑,“那个,小姐。我这三个月的工资还没有结。既然盛先生进去了,那总要有人支付我工资不是。再说了,之前我对她不薄,天天想吃什么给做什么。她是个可怜人,我知道她没疯,我见过疯子啥样。盛先生每次来,我都就说她天天疯癫癫的哭闹,从来没有打过小报告的。” 夏灵闻言垂下眸掏出手机,“多少钱我给你转。” “不多不多,五万。”老太太比了个五,殷勤地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看着到账,她一脸笑容的给夏灵端上了两盘水果,自己就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天快亮了。 盛绅才扶着瘦弱的杜冰从楼梯上小心的走了下来。 已经困迷糊的夏灵勉强地撑开眼皮,起身迎上去。 “我们走。”盛绅哭肿的眼睛看了一眼夏灵,大手轻轻地握住了夏灵的手,三人一起走出了这栋困了杜冰三十年的别墅。 第一百零五章 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 完 趁着盛绅开车,夏灵便坐在后座上歪着脑袋昏昏睡去。 坐在副驾驶的杜冰转过头看了一眼夏灵,又胆怯地看了一眼盛绅,“绅绅,这是你的妻子吗?” “不是。”盛绅语气温柔地答道:“但我希望,有一天会是。” “很聪明的女孩子,长得也漂亮。”杜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装疯三十年,连那个畜生都看不出来,她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盛绅也笑笑,拿掉放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握住了身边母亲的手,“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兴许这一辈子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更不能救你出来。是她用计谋把盛坤成送进了监狱,给了我们重逢的机会。以后你再也不用害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见见大哥大嫂。” “好。”想着杜冰又红了眼,“当初你被抱走,我被囚禁在那里。我没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你,更没想过还能有机会亲眼看着你结婚,生子。我要好好锻炼身体,我要活的久一点,帮你带孩子,再看着我的孙子孙女长大。” 盛绅垂下眼,声音哽咽,“你不讨厌我吗?不恨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威胁这么多年。” “说什么呢!”杜冰哭着拍打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一死了之。当我怀孕的时候,我就想着不如带着你上吊算了。可我每次拿起床单绑着的绳子的时候,我就下不了决心。我想我不能这么自私,你明明都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却不给你看世界的机会。所以我就忍着,想等你出生我再死。可等你从我肚子里出来,我看到你皱皱巴巴的小脸,明明是个黑夜,却仿佛看见了光。我只能装疯,这样盛坤成才不会觉得我是个威胁,我要挺着。如果我足够幸运,兴许,能熬到盛坤成比我先死,临死之前我还能再见你一面。” 在后座闭着眼睛的夏灵睫毛微微湿润,轻轻颤抖。 这大概就是母亲的伟大。 就像无数次在自己遭到危险的时候,她明明那么瘦弱,却每一次都把自己抱在怀里,用自己单薄的背冲向坏人的方向。 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 她听到盛绅带着杜冰下车的关门声。 又过了一会儿,重新返回来的盛绅拉开了车门后座,将她从后座上横抱下了车。 天已经亮了。 清晨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 熬了一整夜的夏灵有些头晕,就像是宿醉后遗症。 她睁开眼,声音略有些沙哑,“放我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盛绅照做,却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痛苦低吟,“能不能不走。” “你都知道了。”夏灵愣了一下,以为要用好长的开篇,他却直奔了主题。 她从他怀中逃出来,弯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表情沉重的他,“没有办法留下来,也没有办法能够和你在一起。毕竟是我亲手把你的父亲哥哥送进了监狱,我没有资格再留在你身边。” 他急匆匆地解释:“我不在意。” “我在意。”她轻声说着:“我不想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总会想着我曾经利用你做出这些伤害你的事情。虽然你父亲有错,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养你长大。虽然你二哥有错,但毕竟在我出现之前,你是那么地信任他。是我的存在打破了这些平衡,我也该还你平静的生活。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为盛睢而来,也不是为了你而来。现在我需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所以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叶瑶嘛,她这个人的本性,相信你已经看得非常清楚了。如果不是因为盛朗以前在信里面提到关于你的事情,我想我应该也不会出现在你身边。” 盛绅受伤地望着夏灵,“所以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吗?都是为了让他满意吗?” “不是。”夏灵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澄澈的目光之中跳跃着星星点点闪烁,“单纯为了你。我只是觉得,叶瑶那样的人配不上你。虽然你天天吵吵嚷嚷的一副暴脾气不好惹的模样,但你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只是觉得你这样单纯的人应该拥有更好的女孩子。” 她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盛绅心脏的位置,“你这里是软的,就像是一个螃蟹,只有外壳坚硬而已。我不想你里面的雪白被侵染,不想你受伤,仅此而已。” 他抬手握住了夏灵刚要收回去的手,眼眶酸胀,“什么人配得上我?我只觉得你才能配上我,你才最合适我。” “我配不上你。”她摇头,“我这人的心很黑的,你该找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我们不合适。” 她看了一眼眼前只剩下十小时的倒计时。 她红着眼眶道别,“我该走了,盛绅。请你以后好好的生活,不要放弃追爱的勇气,一定会有合适的人出现。” 说完便直接从盛绅的手里面扯出了自己的手,快步地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她手刚搭上车门,就听到远处的盛绅喊着:“夏灵,你爱过我吗?就算不是爱,你对我有过真正的一点动心吗?你回答我,我就不再纠缠你了!” 夏灵身体顿了顿。 都到这程度了,还没完成任务? 她皱着眉上了车,远处的盛绅看到她不回答就准备离开,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车子急速地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就在他转过身失落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旁刹车的声音。 他看着夏灵推开车门,红着眼眶冲下了车子,直直地扑进了他的怀里,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蜻蜓点水一般,她立刻离开,含着泪的那双眸子留恋地望着盛绅,轻声说着:“这就是我的答案。” 【恭喜宿主任务成功。穿书《顶流家养了个灰姑娘》,攻略男主成功,积分加十。成为小世界女主成功,积分加十。规定时间内完成特定任务,积分加二十。宿主总积分四十,请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剩余剧情,离开小世界。】 一共才四十。 夏灵愧疚地看了一眼落泪的盛绅,暗自叹息了一声。 对不起了小二哈,这次不能用积分给你换幸福了。 第一百零六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 后记。 在夏灵离开以后,盛绅停止了自己所有的演绎活动。 演艺圈日况俞下,盛朗主动把自己的一部分给股份给了盛绅,想让他重新回到集团里,陪着他继续扩张盛世。 但盛绅却拒绝了。 他带着身体有些虚弱的母亲走遍了世界。 母亲年轻的时候喜欢画画,白天他带着母亲去花田山间,各种自然风景美好的地方去散心,采风。 晚上安顿好母亲,就孤身一人来到城市的市中心做街头表演,然后把印着夏灵照片和自己联系方式的卡片送给看表演的观众。 请求大家如果见到她,一定要打电话联系他。 就这样寻了夏灵五年,却仍旧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一分消息。 某一天,他递卡片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女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朝着那女人看过去,女人皮肤黝黑又粗糙,浓密纤长的假睫毛挡住了半个眼瞳,浓重的眼妆显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脏,肥胖的身体被艳粉色的裙子裹着,勒出了一道一道的肉痕。 那女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夹着烟,神情激动地挥舞,“我!你忘记我了吗?盛绅!我是叶瑶啊!” 她带着他去了拥挤的小酒馆,说着一口流利的外语点了几盘小吃和啤酒。 刚坐下,叶瑶就又点起了一根烟,眯着眼睛冲着盛绅笑得妩媚,“你现在怎么样?怎么沦落到卖唱了?你缺不缺钱?我现在过的挺好的,那个大老板当时带我过来签了一个特别的大的公司,但我还是不想做。我老公就说叫我在家里呆着,我生了几个孩子,三个女孩一个男孩,每个都特别懂事。你呢?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我看到你发的卡片上印着夏灵,她怎么了?是不是你太霸道把人家气跑了?” 坐在对面的盛绅摘下帽子,眼睛看着周围烟熏火燎的环境,呛得有些想要咳嗽。 看着对面脸上已经出了一层油的叶瑶对着他侃侃而谈,说她的家有多大多豪华,她的丈夫又对她如何如何好。 他皱起眉,“你的联系方式变了么?还是之前的那个吗?” “换了换了,不是那个了。”一听到盛绅这么问,叶瑶赶紧从自己已经破了皮的手袋里面拿出了自己的电话。 还是三年前的那部手机,屏幕被摔裂地就像是趴了一张蜘蛛网。 盛绅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她手机上显示的二维码,加了她的联系方式,然后转了单日限额五十万给她。 他收起手机起身,看着瞪着眼睛盯着手机的叶瑶,语气淡漠,“你吃,我有事就先走了。这个钱你拿着好好养孩子,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去做,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 盛绅离开,叶瑶没有跟上去。 她趴在桌子上,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嚎啕大哭起来。 小酒馆的音乐声很大,盖住了她的哭声。即便是被人听到了也无所谓,这里的人,谁又不是被生活逼到要发疯,谁又不是用今夜的酒麻痹了明日生计的愁。 走出门外的盛绅收到了叶瑶发过来的信息。 她讲着当初跟着那个大老板来到海外就直接被卖到了赌场,做起了酒肉生意。 中间怀过几次孕,也不知道是谁的,这里又不让打胎,所以就都生下来了。 她说她挺后悔当初那么绝情的对待他,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选择了落井下石。 她说她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真假。 总会做梦,梦到曾经上学的那段时间,梦到自己站在舞台上观众欢呼着她名字的时刻。 她说她请盛绅吃饭,没有想要挽回什么的意思。 只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证明了梦中的那段时光是真实的出现过,也想谢谢他那些年对自己的关照。 她说她会好好生活,努力赚钱,这笔钱一定会还给他的。也相信,他一定会找到夏灵,哪怕找不到,他也一定会拥有自己的幸福。 “希望。”盛绅喃喃念了一声,删掉了她的联系方式,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朝着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走。 刚出了巷子。 一个梳着马尾穿着短袖牛仔裤的姑娘带着一身酒气,直接撞到了他怀里。 姑娘抬起头,那双像极了夏灵的杏眼里闪烁着晶莹,就连五官也与她有八分像。 那姑娘俏皮一笑道:“大叔,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呕!” 还没等盛绅回过神,干净的衣服上就被她吐满了脏污。 他红着眼眶,伸手扶住女孩,声音有些哽咽,“夏灵?” 那女孩晃晃悠悠两下,难以站稳,眯着眼睛抬手扯住了盛绅的脸颊,“你才夏灵!你全家都是夏灵!我叫宋慈!!宋慈!!记住没有!我叫宋慈!” -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眯眯眼系统殷勤地走上前,“宿主还满意吗?” 夏灵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挠了挠头,“这就没了吗?后面呢?你坑了我一百八的积分,就给我看这个?” 眯眯眼系统一脸无辜,“剧情还未发展到下一步哦。宿主选择的是方案二,剧情发展未知,但任务一定会完成的哦。宿主准备好进行下一个任务匹配了吗?” 她离开之前看着盛绅孤零零地站在远处望着自己的样子,始终还是没狠下心。 这样下去,就算做一百个任务,也回不去家。 夏灵:“我告诉你,这次你别给我整啥阳间人,都给我上阴间的!最好全员恶人!我是去做任务去了,不是做大善人去了。一个两个对我都这么好,我还怎么狠的下心?” 系统低着头在自己手上的平板翻了翻,许久后才抬起头,咧着嘴笑道:“叮咚!有了!新位面《团宠她有个小甜宝》匹配成功,角色:女炮灰,难度等级提升为二级,宿主除了需要成为小世界女主攻略男主外,还需要顶替团宠位置。宿主积分负一百四。穿越程序倒计时,三、二、一。” “荡妇!浸猪笼浸猪笼!” “大家把这个荡妇和这个杂种丢下去!” “丢下去!丢下去!” 夏灵蜷缩在猪笼里,一脸懵地看着面前举着火把凶神恶煞要杀了她的村民。 身旁还趴着个七八岁,白白胖胖的光头小男孩,深灰色的瞳孔之中映着水光,看起来比她还要淡定。 第一百零七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2 慌乱之中夏灵闭着眼睛努力地回想着剧情。 可记忆中提到原主有关的剧情又少之又少,除了重要角色介绍,她这个炮灰牙根就没有介绍,只有那么一小段剧情。 原主是这泉阳村的人,父母病故,娘亲曾经也是个名门小姐,临死前教了女主做香,女主就靠着卖香粉为生。 七年前,母亲病重。 她上街求药的时候被掳走,喂了一口汤药,等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袋子钱。 她拿着钱给母亲买药,但母亲还是去世了。 回来没有几个月莫名其妙肚子就大了,连爹都不知道是谁就生了个孩子。 这孩子叫小包子,六岁了,一年前就突然开始不说话了。 原主之前说谎说这孩子是自己捡来的,可没想到那天小包子不小心玩灶坑,烧伤了手,原主一生气就说了她当时生小包子有多疼,这些年为了藏住小包子有多难,却被路过的隔壁虎子婶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一时之间就引起了村子的轩然大波。 母子俩让人给抓来浸猪笼。 这个剧情应该是女主仲凛凛和他的大哥哥以及男主江清寒一起来泉阳山狩猎时,路过了这场浸猪笼场景,仲凛凛一人舌战全村,最后救下了小包子的情节。 也是男主江清寒对仲凛凛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傲娇小姐颠覆印象的时刻。 原主呢,就是死在了仲凛凛舌战全村的期间。 人死了,儿子也归了别人。 最后这个好儿子还成了别人的助攻。 夏灵看了一眼一旁安静地仿佛不存在的儿子,伸手捏了捏小包子肉乎乎的脸,“你别怕,娘救你出来。有娘在,你死不了。” 说完,关着母子俩的笼子就被几人抬了起来,朝着往水里走。 旁边的村民情绪越发高涨,接二连三地喊着:“淹死他们!淹死他们!” 她开始伸手去扯竹条,扯不动就用牙咬,竹条锋利,割地她手指出了血,怎么扯也扯不开,夏灵整个人越发烦躁,在笼子里冲着外面大喊:“都给我闭嘴!一个一个拿着礼义廉耻来说话!要遵守什么狗屁教条,就要害了别人的命吗?!” 年岁大的村长拄着拐棍,从人群中站出来,一双短小的三角眼里面透露凶光,“那你说你孩子的爹是谁!不知羞耻!还敢辩驳?!你让我们整个村子蒙羞!” 夏灵双手抠着竹条,瞪着眼睛冲着村长破口大骂,“我让你们蒙羞了?我生孩子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们有个屁关系!我的命不是你给的,你凭什么有资格替我决定生死?!咱们的律令哪一条不许女子没有丈夫生子?!你倒是说!” 她眼珠子一转,忽然如疯了一般欢快的笑起来,“你要跟我讲道德,我今天就跟你论论!你个老不死的,半夜来敲我家门!非要进我屋子帮我暖被窝,恬不知耻跟我讲什么道德廉耻,你也配?!还有你那个儿子和村头的寡妇,那些事儿谁不知道?你老婆子天天往大牛的怀里钻!你们一家才最该浸猪笼!正好,我们娘俩下去也孤单,你老不死的一家来陪我们!” 村头的有两个寡妇,听到夏灵这样说,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嫌弃起来。 “就说她不是好东西!我早就看出来了!” “你才不是好东西,是你成天和村长那儿子眉来眼去的,当谁瞎呢!” “你再说一句!我撕了你的嘴巴!” “大家快把这寡妇浸猪笼!” 大牛的媳妇哭扑到大牛身上狠狠地抬手劈头盖脸地打着大牛的巴掌:“村长家的老掉牙的老婆子你也要!我说上次为啥你从村长家拿了好酒和肉回来!合着都是那老婆子给你的!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 村长家的老婆子哭着去扯村长的衣裳,“你个老不死的!你背着我去敲别人的门儿!你还要不要脸啊!你儿子闺女都那么大了!我这一辈子跟你就没有一天安生啊!” 两个寡妇说着说着开始撕扯起来,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村长的脸瞬间绿了,哆哆嗦嗦地用拐杖砸地,手指挥着抬猪笼的人,“胡说!胡说八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把他们浸下去!” 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夏灵努力抻着脖子,看着远处看,只瞧着一群身穿华服的人正骑着马从山脚处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红裙,梳着双环髻的仲凛凛坐在马上,一脸笑颜地同旁边穿着蓝色云缎长袍,头顶白玉发冠的江清寒闲话。 转眼间一行人便到了乱成一团的村民身后几步,驻足停下观望。 仲凛凛长了一张小包子脸,圆圆的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细眉圆眼间涂着淡淡的桃色脂粉,为她略显青涩的眉眼间添了几分怀春少女的娇美,一张樱桃大的小鸟嘴涂着透亮的口脂,唇瓣晶莹,一开一合微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双环髻上绑着豆子般大小的铃铛,随着一行一晃,不时发出清脆声响。 一旁的江清寒人冰肌玉骨,眸色比黑瞳更浅淡些,如滴入清水里的墨,目光疏离又淡漠,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紧闭,一张脸如名字,尽显霜雪。束起的墨色长发垂如马尾,两旁鬓发任风吹来,一丝不乱。 倒是般配。 夏灵琢磨着,自己这张脸长得有些妖艳,如果他喜欢的是清纯可爱型,容貌上不占优势,那就得更加把劲儿了! 听到村长的命令,几人又抬着猪笼往水中走。 他们半身入睡,从竹条空隙中垂下去的裙角已经被水浸湿。 旁边的孩子像是没反应一样,还目光空空地看着远处挥舞着火把的村民。 夏灵伸手将小包子抱紧在怀里,“这孩子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若是他能,兴许也不会选择我这样一穷二白的母亲。他有什么错?你们家家都有孩子,也都有做母亲的,如何能能眼睁睁地瞧着一个孩子被杀死吗?” 抬着她们母子的人依旧往下走,夏灵的下半身已经浸入湖中。 “过来,到娘亲身上来。”她把已经湿漉漉的小包子抱到自己胸前,用手托着孩子,绝望地看向那离她越发远的人群。 第一百零八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3 “七年前我为我母亲求药,却遭人掳去,回来就有了身孕。我何尝不是无辜的?我也知女子未嫁有子是奇耻大辱,我也曾在母亲走后想要一走了之。可我不能,我不能替还未出世的他做决定。若说我不懂廉耻,你们便杀了我!但我的儿子是无辜的!放了他!我为你们口中那些虚伪的礼义廉耻做祭品!”她眼眶泛红,身前的几根竹条已经被她指腹流淌出来的鲜血染红,抬着她们的健壮农夫闻言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她这一席话让许多人也动了恻忍之心,许多村妇也都不再喊着要淹死他们的话了。 远处忽闻一声嘶鸣。 夏灵抬头看去,只见着那蓝色如一道光般冲过人群,马蹄直直地踏入水中。 江清寒拿起弓,从马袋里抽出一根剑,直直地对准看其中一名农夫的脑门方向:“即刻放了他们。” 几个农夫看了一眼,吓得直接丢掉了手里的杆子,蹚着水往回跑。 一瞬间猪笼落水,湖水从四面八方灌过来。 一旁的小包子被吓得在水里不停挣扎,夏利憋着气将小包子捞到了怀里,然后硬生生地用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眼看着小包子的眼睛慢慢失去焦点,眼睛缓缓地要合上。 忽然噗通一声门响。 夏灵急切地转过头,看着江清寒游到了自己面前,皱着眉头秉着气,将猪笼往上推。 他费劲了力气将猪笼推倒水面上,跟着便有人将猪笼提上了岸。 一遇到空气,夏灵大口地呼吸,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全身湿透的她抱起闭着眼睛没有反应的小包子,将他扛在肩膀上,拼命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直到听到他吐水咳嗽,才将他抱回怀中安慰:“不怕不怕了,我们活过来了,不怕了不怕了。” 小包子睁开眼,湿着的长睫毛粘成了一簇一簇,在看清眼前湿着头发满脸是水的夏灵后,嘴角一垂,“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娘亲,娘亲我再也不气你了!我不要娘亲死!我错了!娘亲我错了!” 一袭红衣地仲凛凛冲一旁冲过去,直直地扑到了江清寒面前,皱着一张脸,神色紧张,“江哥哥莫不是疯了吗!刚从战场上回来,旧伤未痊愈,这开春的水正寒,岂不是更要伤身了!” 夏灵抱起小包子跑到江清寒面前,跪下,有些惨白的脸上挂着的水痕,分不清是泪还是湖水,“谢恩公救了我们母子!” 江清寒目光只短暂地在夏灵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转到了一旁小包子的脸上。 眼睛,鼻子,嘴巴。 七年前。 “你要好好活下去啊,不要辜负了江哥哥救你们的这条命。”仲凛凛在一旁轻轻地勾住了江清寒的胳膊,骄矜地说道。 江清寒将仲凛凛抱着的手抽出来,甩了甩袖子,垂着眸踩在湖边石滩上向前走,“随你哥哥们回去。” “可江哥哥我们晚上还约好了一起赴宴的……”仲凛凛蹙着细眉,有些不甘,但却在江清寒甩过来一记寒光之时,习惯性地乖巧闭上了嘴巴。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倔强地补了一句,“江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两人僵持不下,夏灵从地上站起身,牵着小包子的手,试探问道:“不如,先回我的家里,我给公子做碗热汤,公子取取暖。天要黑了,也莫要着了凉。” 仲凛凛想要拒绝:“还是……” 江清寒却反常地直接应下来,“好。你家在何处,可会骑马?” 夏灵瞪着无辜地眼睛摇了摇头。 他先一步与夏灵擦肩而过道:“那上我的马,我带你去。” 夏灵刚迈开步子,仲凛凛就直接一个大步冲上来,伸出双臂挡住了夏灵的去路,“不行!你不许坐江哥哥的马!” “那,就叫我家小包子同乘可否?我走路回去,小包子知道家在何处。” 仲凛凛看了一眼那不大点的小孩,说不出来好像从哪见过一样的熟悉感,琢磨了一下,勉强点点头,对着小包子伸出手。 小包子不仅没接她的手,反到鼓着一张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紧紧地攥着夏灵的手,“娘亲不去,我也不去。” 好儿子。 夏灵心中暗笑,表面却还是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小包子的头,“你忘了刚刚和娘说,你要听话了吗?去跟着哥哥姐姐走,为他们指路,娘很快就到家。” 小包子不情愿地忸怩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拗不过夏灵。 便只能板着一张脸,双手背在身后,朝着江清寒走去。 夏灵看着前方,一大一小,双双背着手,背脊挺直,连步调都一直。 怎么这么像? 江清寒抱着小包子上了马,回头看了一眼在远处走着的夏灵,便照着小包子指路的方向走去。 夏灵没有着急跟上,反而是在村长面前停了下来。 仲凛凛的大哥仲维走在最后,一转头看到夏灵站在村长面前,忽然有点想看好戏,便勒住了缰绳。 “你,你干什么!”村长看着她冒着仇恨光芒的眼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干什么?村长刚刚要害死我们母子,莫不是这么大会儿就忘了?村长许是不了解,我这人从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子,不是什么软柿子任旁人欺负的。”她抬手抓住瘦的像麻杆儿一样的村长儿子,挑挑眉,“我得让你尝尝失去儿子什么滋味。” 说完,她脚步极快地扯着那小瘦子朝着湖的方向走。 “凭你!”那小瘦子抓着夏灵的胳膊就要动手,却不想夏灵直接一圈打在他左眼眼眶上,顿时疼地他嗷嗷直叫。 夏灵笑道:“就凭我。” 小瘦子一脸慌张地挣扎,回头大喊:“你放开我,放开我!爹!爹你救我啊!” 那老村长挥着手,哑着嗓子喊:“杀人了啊!杀人了啊!” 到了湖边,夏灵直接抬脚就猛踹了一脚小瘦子的腿窝,只看着他扑通一声跪在湖边,溅起一滩水。 她按着小瘦子的脑袋往水里扎,他不屈服,她便一圈搭在他腰上,引得他不得不弯腰,顺着夏灵的力,头被浸在水里,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又被拽出来,还没等呼吸够,又被浸下去。 反反复复如此。 第一百零九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4 这一副彪悍模样看呆了仲维。 没成想刚刚在笼子里那般绝望那般束手无措的柔弱女子,竟是有这样一番模样。 他扬了扬唇角,喃喃道了声:“有意思。” 直到小瘦子求饶,夏灵在将手里的脑袋摔到一边,抬手将凌乱散落的头发捋了捋,径直的走到欲哭无泪的村长面前。 她怒目圆睁地盯着村长,“我看你年岁大,今天饶你一命。但凡你年轻十岁,不弄死你都不是我的性格。记住了,以后离我和我儿子远一点。” 村长被下的脸上的褶子都跟着颤抖,像是臣服一样缓步退到了一旁,给夏灵让了路。 江清寒带着小包子走在队伍最前。 他手里攥着缰绳,低头看着那光溜溜圆乎乎的脑袋,似乎对他的发型多有不满,冷声道:“为何剃发?你娘是要将你送入寺庙?” 小包子转过头,单纯地看向江清寒,“不是。我娘说,我从小不大喜欢头发,头发长了便要用手抓,所以干脆剃光。” 江清寒面目表情地看着小包子:“你便是因为这个,所以气你娘?” “不是。”小包子转过身不再看他,嘴巴鼓鼓地,“她不认我,总说我是捡来的孩子。在家里她便同我说我是她生的。旁人一问,她便胡编一个地方,说我是从那里捡来的。所以我便再不同她说话了,叫她以为我是哑巴才好。” 江清寒又问:“你几岁,几月生的?” 小包子答:“六岁,四月生,四月十一。” 四月…… 江清寒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夜晚。 帷帐下那一片花白凌乱,江怜哭泣的那张脸,父亲吐出来的一滩血。 而后白纸漫天,自己跪在父亲陵前的那些日夜。 “哥哥。”小包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静静地凝望着江清寒,随后抬起他肉乎乎地小手指向江清寒的眼睛,“你的眼珠和我的有点像,你是不是也得病了?之前我娘找大夫看,大夫说我的眼睛有病,可能再过几年就看不见了,你的治好了吗?” 江清寒一怔。 手覆盖在小包子的头上,强行将小包子的脸转向前方,漠然道:“我的眼睛很好,你的眼睛也是,不会瞎。” 夏灵赶来的时候,贵人已经齐齐挤在了她家的小破茅草房里。 仲凛凛皱着眉头,用手捂着鼻子,嫌弃这屋里金贵的她闻不惯的土腥味。 “你们先坐,小包子给客人上热茶,我这就去做汤。”夏灵匆匆忙忙进到了后厨,看了一眼躺在盆里被拨光毛的鸡,便着手开始做鸡汤。 仲凛凛皱着眉捂着鼻子感慨道:“哎,真想不出这小屋子如何能住两个人的。还这么破,这么臭。” 正在倒茶的小包子听了这话立刻不乐意了,“姐姐若是不习惯,便推开门去路上站着。那里大,那里没味道。” 本就不想来的仲凛凛被小包子揶揄,瞬间就涨红了脸,“你个臭小孩!” 从小就被当成掌中宝的仲凛凛受气,一旁的仲维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便笑眯眯地抬手盖在小包子的头上,语气里带着威胁,“小孩。你再敢乱说,哥哥就揪下你的脑袋,把你的脑袋当球踢。怕不怕?” 小包子连死都不怕,哪里怕他吓唬,“有本事你现在就揪下来,揪不下来你就是狗怂。” “那哥哥可就不客气了!” 江清寒突然伸手将小包子带到了怀里,一只手捏着茶杯,垂着眸将茶杯往唇边送,低声道了句,“你试试。” 小包子一看自己攀上了大腿,转过身用两只小胳膊抱住了江清寒的脖子,小屁股蹭着蹭着就坐到了江清寒的大腿上,得意地冲着仲维扬了扬下巴,“大哥哥说叫你试试,怎么不敢了?” 屋子里的吵闹被在一门帘之隔的夏灵听得清清楚楚。 她一边给鸡肉涂抹佐料,一边琢磨。 明明江清寒就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们。 难不成这孩子就那么巧,偏偏是他的? 况且这时候又没有美瞳,能遇见灰色眼睛的人也不多。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但也难办。 要是江清寒直接把孩子抢走,就直接完蛋了。 她端着鸡汤进屋的时候,仲凛凛正在那儿冲着小包子发疯,“你给我下来!凭什么坐在我未来夫君的腿上!” 夏灵放下鸡汤,伸手去扯小包子,“快下来,这哪里是你能放肆的。你乖,去帮娘拿些碗筷过来。” 随后她对着仲凛凛赔笑道:“小姐,哦不对……” 看了江清寒一眼,她立刻改口,“夫人,我家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动气。” “不是。”江清寒表情不悦地盯着夏灵,“她并非是我妻子。” 小包子端着碗颠颠跑过来,夏灵一个一个地为大家盛汤,家里一共就三个碗,两个是她们母子用的,另一个是为了舀水的。 三碗汤分给了三个客人,自然就没有她们母子的份儿了。 “这汤真香,比府中厨子炖的都好喝。”仲维不管那些,直接端着碗就开始喝。 江清寒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口中,暖暖的鸡汤瞬间流淌到胃里,一下子暖变全身,口中回味香醇,没有任何油腻感。 确实很好。 “好喝吗?江哥哥。”仲凛凛看着碗里的清汤寡水,一点食欲都没有,但转头看江清寒那么挑剔的人喝了一口都没皱眉,想着也该不错,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喝了一口进嘴里。 江清寒回过味来,转过头看着站在夏灵身后,对着桌子上的汤望眼欲穿的小包子,出声问:“你们怎么不喝?” 小包子吸了吸香气,坦诚道:“家里只有三个碗。” “喝我的,可好?”江清寒将碗递给了小包子。 小包子却犹豫了一会儿对着江清寒摇头,“不喝,你们是客人,只能喝一次。你们走了,我娘天天给我炖汤。” 胡说。 江清寒看着他口水都要落地了,抬眼望向夏灵,“这孩子可读书了?名字是什么?” 夏灵答道:“没读书。不过到了他该读书的年龄,我最近也打算去城里赚赚钱,供他上书院。名字就唤作小包子,没爹,叫了我的姓又怕被人笑,所以没姓。” “不若……”江清寒垂着眸,手捏着汤匙搅拌着汤汁,“我收他做义子,赐他江姓,从此便收在我府中养着。这般你也好嫁人,如何?” 第一百一十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5 见夏灵的手紧紧地攥着小包子那只白嫩胖乎乎的小手不松。 江清寒知道这些穷苦人家的心里都在想什么,便再出言补道:“钱,少不了你的。孩子今日我带走,明日钱就会给你送来。用这些钱买处宅子,做些营生,此生再不会为钱苦恼,何乐而不为呢?” 小包子仰头看着夏灵凝重的身子,怕被丢下般地急切甩着夏灵的手,恳求着:“娘,我不去,我要跟着娘……” 夏灵松开手,上前两步,将仲维正捧着的碗抢过来,拣过来的碗摞在一起。 左手端着碗,右手端起汤,一言不发地走进后厨房。 再出来的时候却换上了一张笑脸,“家里没什么可招待大家的,唯有一只鸡。天色渐晚,各位贵人也快些赶着天黑前赶紧赶路,我就不留了。” 仲凛凛皱着眉头,对夏灵这突如其来的送客多有不满,“我说你这村妇是不是不知好歹?我江哥哥说要将那小光头带回府中养着。你可知江哥哥是谁?那可是咱们凤元的一品大将军!谁想高攀还高攀不上,怎地问你话却不知回答?不识好歹!” 夏灵配合地点点头,看向江清寒的那双眼略显空洞,“哦,那确实是我不知好歹了,请将军恕罪。” 哪里看得出什么忏悔之意。 “小姐许是还未做过母亲。不懂这儿女于父母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若我的孩子说上一句同我过惯了苦日子,想要去将军府享福去,我都不会有半分阻拦。可您方才听见他说不愿,只要他不愿,别说给我黄金白银来换,哪怕是用我的性命来要挟,我都不会犹豫一分。这世道,的确有人怕穷,愿意拿孩子来换钱。” 她顿了顿,看向江清寒,一字一顿道:“但将军看走眼了,我并给那样的人。各位请回。” 性子直爽的仲凛凛拍桌而起,“那你便是那狠心的母亲。若你真是为孩子着想,就不该叫孩子在这同你吃糠咽菜。连一只鸡都吃不上,你也不瞧瞧那孩子有多可怜?为了一己私欲把孩子留在身边,谁不想过好日子?还非要说什么孩子不愿,真当可耻至极。” “哦?”夏灵有些忍俊不禁,“左右是我的孩子,是我生的他,怎么我养我自己生的孩子还叫可耻了呢?吃糠咽菜他愿意在我身边,那便是他自己的决定。你怎知他日日吃糠咽菜不高兴?又怎知他住在玉床金塌,每日吃山珍海味,不会郁郁寡欢?” 桃花瓣一般的眼眸目光流转,她缓缓地扫过面前人的脸,“难不成在各位贵人眼里,这世上便是没有钱买不到的欢愉了?那敢问一句,小姐身在高门,可是日日高兴?这位少爷锦衣玉食,可是没有烦恼?亦或是将军身在高位手握兵权,就没有一丝忧愁?生而为人,吃糠咽菜也是一体会。若是想过好日子,凭我自己的手,我也能让我的孩子有书读,有饭吃,就劳烦贵人收收慈悲,管好自己的事儿。” “走走。千金难买人家愿意,何必”仲维嫌被夏灵说得有些臊得慌,起身挥了挥手,拉着一旁还想要和夏灵辩上几句的仲凛凛出了屋子。 江清寒个子高,他一站起身,几乎要触碰到这小窝棚的顶。 他微微颔首,那双细长的眸子望着夏灵,总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味道,“我容你时间去想,若你想通了,便来偏星城的将军府找我。何时,都不迟。” 躲在夏灵身后的小包子,探出头来,红着脸冲着江清寒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人牙子快滚!” 闻声,江清寒站住。 夏灵将小包子往自己的身后扯,他却像是头倔驴一般,脚定在地上,始终不肯躲起来,更不肯认怂。 他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分责备,“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孩子。” 夜间,微烁的星星布满夜空。 躺在床上里头的小包子翘着脚,眼睛始终盯着窗户外面的夜空。 平躺着的夏灵转了个身子,面对着他,大眼睛里映着小包子那张稚嫩的脸:“我还以为你是哑巴,怎么今日肯开口说话了?” “我,之前生娘的气嘛。明明娘生的我,却不肯认。”小包子红着脸,目光有些躲闪,“小包子知道错了嘛,娘你不要生气。” 他顿了顿,细细淡淡的眉毛皱起来,“娘。小包子不想去读书,也不想娘那样累。娘就每日这样陪着我,等到小包子长大了,就学着村里那些哥哥们出去打鱼为生,养着娘。” “那怎么行!学是必须要上的,明儿咱们娘俩就出去给你赚学费。”夏灵弯下眼睛,用手指弹了弹小包子的额头,“快睡,明儿有你要忙的。” 小包子向前蹭了蹭,小身子就挤进了夏灵的怀里,身上还带着一股奶娃娃的香味,小脑袋枕在夏灵的胳膊上一脸美滋滋。 夏灵却全身不自在。 这在现世也没带过孩子,这突然小奶娃娃往怀里钻,还是说不出来的有些紧张。 任务升级,指定任务那么两条。 可现在是想进入到指定任务里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虽说江清寒把小包子带走,自己可以借着由头去看小包子,但也给江清寒会留下卖子求荣的贪婪印象。 重要的不是他认不认小包子,而是他要不要自己。 好歹原主有一门手艺,再加上自己在现世,没有化妆师的时候自己多少也学会了点化妆技能,多少也能派上些用场。 一边搞钱,一边慢慢偶遇指定任务需要遇见的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怀里的小包子睡熟,夏灵偷偷地下了床。 她搜罗了家里所有的胭脂妆粉。 原主手巧,做出了各种颜色的妆粉胭脂水粉。 她将那些粉全都压地紧实,又用木条雕出来简单的花瓣形状。 坐下来开始用家里的已经飞边子的毛笔沾了点墨汁,在纸上写着加法表。 写好了加减法又去门口折了许多的老柳枝,用刀削尖了头,放在了大木盒的最里侧。 转身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冬天的棉被,从厨房拿着刀裁剪下成一块一块,缝合成小方块的样子,再洗干净放在桌上晾干。 她探着黑出去,在鸡窝里摸了两个蛋,放进了箱子,又装上了一个碗。 转头又将刚刚用过的毛笔洗到了没有颜色,用刀将炸起来的毛切掉,再将刷子头裁成了齐的,放入木箱。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6 天渐白。 被夏灵倒弄的叮当声响吵醒,从床上坐起来的小包子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喊:“娘,小包子醒了。” “快来!”夏灵对着他招招手,便看着他爬到了床沿,跳了下来,赤着脚走到了她身边,“你看呀,这是我为你写的加法表。一加一等于二,就是一两银子加一两银子等于二两银子……” 从天渐白,直讲到了天大亮,讲得夏灵口干舌燥,也不知道瞪着个大眼珠子的小包子听懂没有。 她摸摸他溜光的脑袋,“明白了吗?从今日起,你便负责收钱。” 他呆呆点头道:“明白了。” “那娘问,一加四等于几?” “五!” “八加七呢?” “十五!” “那……十加二十呢?” “三十!” 短短一时间,没上过学的小包子对答如流,这倒是让夏灵有些惊喜。 这儿子,脑袋可真好用。 她提起拴着麻绳的大木盒子,把绳子担到了肩膀上,再拿起家里的小盆和昨夜洗干净的布,放在木盒子上。 转身抄起桌上的小铜镜,放在了身后小包子的手里,牵着他的手出了门。 五十里地步行,母子俩停停走走,从天刚亮走到了正午,才走到偏星城。 街上人正多,穿着打扮华丽的公子小姐们各家夫人大人们在街上脚步悠闲,走走看看。 “娘!这儿真好。”小包子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那双童真的眼睛望着这车水马龙的街道,瞬间就亮了起来。 “咱俩努努力,在这儿给你买个房子。以后便让你世世代代都在这安家,再给你在这城里娶个漂亮乖巧的媳妇!”夏灵笑着用手指挑了一下满头大汗的小包子,“走,赚钱去!” 小包子高兴地跳着跟上了夏灵,“赚钱去喽!” 俩人把摊子设在街边,夏灵把木盒子放在地上,打开来露出两排小罐儿装着的胭脂。 旁边儿那摊子是卖糖人的,猛劲儿的吆喝着。 一旁的小包子见状,也冲到街上用他那稚嫩的童音开始吆喝:“卖胭脂咯!卖胭脂咯!” “回来回来!”夏灵刚按照美妆功能摆好这些东西,转头就把小包子扯了回来,“咱们家不用吆喝,你看我的。” 她冲着小包子眨了眨眼,就站在了街边,开始看起路过的人。 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个衣着华丽的夫人,带着一群随从,从自己面前走过。 “夫人长得如此貌美,可惜了。”夏灵故意大声地叹了一声。 那夫人听见了果然停下了脚步,蹙着眉头看向她,“你在同本夫人说话?” “是啊夫人。您瞧您脸上的斑驳。”夏灵赶紧走上去,对着小包子勾了勾手,小包子便乖巧地递上了手里的铜镜。 她与那夫人站在一边,镜子照在夫人脸上,“夫人在铜镜中是不是瞧得自己肤白如凝脂?其实眼睛看见却不然。夫人脸蛋上微微泛红丝,下巴似是有些发黑,眼皮上的粉也太红了,画得生生像是唱戏的一般。” 那夫人听到夏灵这般“直言不讳”,瞬间就绿了脸。 身后年岁有些大的姑姑冲上来就要打夏灵,“你算什么东西!敢对着我们夫人这般说话!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她一抬手,直接抓住了姑姑伸过来的手,冷冷地望着那姑姑,“你日日跟在你家夫人身旁,瞧不出来这些端倪?敢说真话的才是对主子好的,你这般一味的奉承,叫你家夫人出丑,难不成还成了我说真话的过错了?!你倒是说说,方才我说得哪一样儿错了?” 那姑姑一时语塞,“你懂什么!这便是城中女子都这般装扮,这是时下最兴的!你个穷人懂什么?!” “我个穷人也知,别人兴的,自己不合适,也未必叫美。我也知道这美是有内而发,并非全在表面。好看的东西必然端庄大方,也才附和这位夫人的身份。” 这一争吵,聚过来的人更多了。 本打算正午去白鹤楼喝喝酒的仲家老二仲楼携着好友,也闻声凑了过来。 一来就听到了夏灵说得那些话,顿时就来了兴趣,转头对着好友勾了勾手,“这女子言语不凡,本公子倒是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其中一好友探头说道:“这不是张尚书家的张夫人吗?前些日子我同我爹娘去拜访他家千金,还见过一面。” 另一好友笑着应声:“可不是,这小贩怕是今日要惨惨收场了。” 那始终没有开口的夫人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木箱子,缓缓扬起嘴角,“你若是想卖东西,便好好叫卖就是。何必用这般手腕给我难堪?仙水阁便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我这等身份,又怎会因你三言两语买你这街上卖的。” 夏灵松开那姑姑的手,冲着夫人笑笑,“我确实是卖东西的,夫人买不买都是夫人的权利。但我是干这个的,见着了便要提醒夫人一声。这大浓大艳的妆配不上夫人这大气的五官,我也是实话实说。若是夫人愿意,就留下来我帮夫人改改,倒时夫人觉着不好,那我便重新给夫人恢复原样就好了。” 夏灵拍了拍身旁的小包子,“小包子去找人借盆水。” 小包子端着盆,急匆匆地跑到对面的酒楼里,哀求了半天,才端出半盆水。 夏灵用自己裁好的布块,在水里洗了洗,就朝着那还没做好准备的夫人脸上擦。 一下一下擦地轻轻地,一边擦还一边说,“小包子让这些看热闹的人都站远点,别扰了夫人。” “好!”小包子干劲儿十足地冲到了人群面前,用小胳膊驱赶着周围的人,“都站远点!大家都站远点!” 人群中的仲楼看着小孩卖力的样子,用手拽了拽小包子的耳朵,“那人是何人?怎能用你这么个小东西来帮忙?” 小包子皱了皱鼻子,躲闪开了仲楼的手,一脸认真地回应道:“我娘亲怎么啦!让远一点!别误了我娘亲的事儿!到时候我娘亲可是要打你们的!” 仲楼兴起,开始调侃,“我好怕你娘亲啊,你娘亲是不是老虎?”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7 忽然想起昨晚江清寒批评他的话,小包子立刻现学现用道:“你娘便就是教出来你这么个好孩子。” 这一句话怼地仲楼不知该说什么,只任着一旁友人笑他被个孩子训了。 夏灵这头已经为那夫人洗干净了脸,转过头打了个鸡蛋,用将蛋清倒入了碗里,又拿起刷子调了调蛋清,朝着那夫人脸上涂上去。 “这是什么?”那夫人脸上一凉,有些心惊,抬眼看着认真地夏灵,语气柔柔地威胁着:“你若是今日真地将我的脸弄坏了,你可是要有大灾的。” 夏灵粲然一笑,语气俏皮,“若是我将夫人画得美美的,夫人是不是要在我这儿买东西了?” 那夫人一听,便紧闭着唇不在说话。 蛋清敷在脸上,夏灵在心里莫属了九百个数,随后又用清水将她的脸擦干净。 站在一旁地姑姑冷声嘲讽:“这分明什么都没变,骗子。” “变了。”夏灵仔细地看了看那夫人的脸,“白亮了,夫人手背摸摸自己的脸,和平日洗完脸有没有什么不同的?” 那夫人将信将疑地抬起手,轻轻地蹭了蹭自己的脸蛋。 霎时间睁大了眼睛,“这怎地如此滑?还湿乎乎的。平日净脸,脸上总是皱巴巴的。” “那我要开始了。”夏灵弯弯眼,回头拿起绿色的妆粉,用刷子刷了两下,涂在了夫人发红的脸蛋上,“夫人的脸蛋有红色,这绿色妆粉便能中和夫人脸上的红。” 夫人再度惊恐,“那我这脸蛋岂不是绿了?” “是绿了!”一旁地姑姑叫起来。 “是中和,上了旁的妆粉便同肤色无异。”夏灵看了一眼她脸蛋上不明显的绿,转身拿起橙色的妆粉,淡淡一层点在了那夫人发黑的下巴上,以及鼻翼两侧,再用蓝色的妆粉涂在她有些褶皱的眼角处。 看着肤色调和的差不多,夏灵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地姑姑忿忿不平,“这,这分明是什么颜色都有,这便好了?如何出门啊!” “别急啊。”夏灵瞥了一眼姑姑,转身拿起了白色的妆粉,一点一点地涂在了夫人的脸上。 上了白色的妆粉以后,那姑姑眼见着夫人脸上的五彩斑斓都消失了。平日发黑发红的地方也都变成了一片粉白。 “如何了?怎地不说话了?”看不见自己脸的模样的夫人有些紧张地斜眼看着旁边的姑姑。 明明瞧见了变化的姑姑仍旧嘴硬,“回夫人,就是变白了。但瞧着也不是什么好白。” 听着两人的喋喋不休,夏灵也没有着急,这夫人本就肤色偏白,上了白色妆粉更白了些。 她用刷子扫了扫粉色妆粉,轻柔地铺在了夫人下巴鼻子眼底处。 这一扫,脸上顿时像是有了血色一般,鲜活了起来。 夏灵敲打了两下刷子,掸掉了多余的粉,“底妆好了,接下来开始为夫人上彩妆了。” 夫人不懂:“何为底妆?” 夏灵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带来的一根柳枝,吹了吹柳枝上的火,“底妆便是我们要画带颜色的妆之前要做的。底妆修饰面部的肌肤,方才我为夫人洗脸时,发现夫人只是在原有的脸上涂了一层白妆粉,再上胭脂,那般便看着不鲜活,像是带了个面具。”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这夫人的脸型五官。 这夫人是长圆脸,适合弯月眉,前面低,眉峰微微挑起。 大双眼皮,圆形眼,山根低,眼距宽,蒜头鼻。 她画好了眉毛,用手轻轻地擦淡了眉头,再用柳枝开始给夫人画眼线。 “夫人睁眼,别眨眼。”她一边嘱咐,一边用烧黑的柳条给她画出了眼头的部分,拉近了眼间距,再为她画了一条与她眼角平行的眼线,拉长了她的圆眼。 转身拿起橙色和蓝色的胭脂各自扫下来一点,用刷子扫了很久,混成了棕色。 再蘸着棕色轻轻地在她山根处扫,眼见着山根挺起,再取少量修饰鼻翼和鼻头,看起来鼻子立体娇小了许多,再下颌角两侧扫了扫,缩小了下巴。 桃粉色的胭脂轻轻地涂在眼皮上晕开,棕色的胭脂加深眼尾,微微向前晕开。 用火折子点燃柳枝的尾部,趁着正热,轻轻地将她的睫毛卷起。 眼妆完成后,她方才那双无神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 取一点白色妆粉少量涂抹山根和鼻尖下巴,最终再用指腹点上桃粉色的口脂做底,红色的口脂少许,晕开。 咬唇妆完成,嘴唇似是绽开的桃花般,晶莹娇嫩。 夏灵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一拍手,“完成。” 一旁站着地姑姑看着面前的夫人,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这哪里还是刚刚的夫人了,明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如此娇美如妙龄少女,仿佛是从哪里来的天仙下了凡。 “如何?是不是很丑?”夫人蹙着眉头看向表情惊愕的姑姑,一颗心瞬间沉入湖底一般,“快给我弄掉!我回家如何见老爷!” “夫人看看再说呢?”夏灵把镜子摆在了夫人面前。 夫人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却直接被镜中那美人吸引了目光。 她双手抓着镜子,怔愣地看着镜子里的人,手快速地摸着自己的脸,直到看着镜子里那美人不断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才敢信这镜中美人竟是自己。 她激动地说不出话,“这还是我吗?这,这……” 远处被小包子拦着的人也都窜动不安,都想涌过来看看这夫人到底是变成了什么样子。 夏灵冲着正兢兢业业地做着本职工作的小包子喊着:“小包子!松手!大家慢慢看,不要吓到了夫人才好!” “是娘亲!” 小包子退步,看热闹的大家全都冲到了夫人左右,一个一个挤着看,都夸是神仙下凡了。 夸得从未听到过这般赞美的夫人,瞬间红了脸。 仲楼人在其中,呆呆地看着那捧着镜子美如娇花的夫人,不敢相信这哪里是方才自己见过的张夫人。 他又看向为夫人举着镜子的夏灵,真想拍手为她叫好。 竟是有这般奇女子。 “夫人姐姐好美!”小包子更是眯着眼睛,像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光溜溜的脑袋凑到了张夫人面前毫不留情地夸赞。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8 旁地人说,就够不好意思了。 如今这小儿竟是开口喊自己姐姐,更是叫张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自己的儿子都同他娘亲要差不多大了,竟是能叫他喊自己一声姐姐。 心情大好的张夫人松开镜子,走到夏灵面前,“你这铺子里的我全包了,算算多少钱。” 夏灵放下镜子,笑笑道,“如何能全包了。夫人真是说笑,只管拿上我方才给夫人用的这几瓶,每瓶十钱,共有一百四十钱。这现有十三瓶,一共一百四钱。剩下的那瓶,晚上我给夫人送过去,如何用,我也晚上写清楚了一并送给夫人。” “秋萍,拿东西给钱。”张夫人笑着点点头,在人们惊艳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那姑姑数好了钱递给夏灵,用手里的篮子装下了夏灵给拿出来的全新脂粉,转头离去。 “娘亲真厉害!我也想学娘亲的手艺!”光头小包子在夏灵面前跳来跳去,没想到这钱是这样好赚的。 夏灵捏了捏小包子肉乎乎的脸蛋,朝着人群喊:“还有没有哪些夫人小姐,想要来试试的了?” “我!我!” “我要我要!” “我也要那夫人那般!!” 人群里的夫人小姐们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挤着上前。 “慢慢来!大家排队!谁先来的排在最前面!” 一时间整条街上热闹非凡,可那经常受这些夫人小姐们眷顾的仙水阁就不大好了。 平日这时都是人最多的时候,今日却尤其萧条。 李老板派出去探查情况的伙计急匆匆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有个不知道什么人,来抢咱们生意了!方才那尚书张夫人便被那女子拉拢了去!” 李老板闻言脸色一变,也急匆匆地朝着街上走。 直到走到夏灵的摊子前,看着排着长龙的队,才折返回来。 “这天杀的!竟是敢来我这抢生意,怕是不知道老子背后是谁!”李老板在屋子里骂骂咧咧,气得不行。 一旁地活计转了转他那老鼠眼,突然有了计策,便急急地上去献宝,“老板莫急。谁准许她在这摆摊子了?若是咱们找衙门的人去,她又没交钱,如何能在这街上继续摆摊呢?直接将她赶跑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多的心思呢!” 李老板听后拍手叫好,他撩起长摆,踏出门,“我这就去找衙门评评理!” 坐在夏灵面前的小姐吵着:“给我画一个夫人那般的妆。” 她笑着摇头,“不行。” “为何不行?”那娇小姐不满意地看向夏灵,“我又不是不给钱,我一个给你二十文!” “不是钱的事儿。”夏灵说着开始用湿湿的布在小姐脸上轻擦,“小姐同夫人的长相不同,自然是画不了夫人的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自然是要适合自己的才好。” 她看了一眼面前小姐的长眼型,便打定了主意,“小姐这眼睛是凤眼,又更好看的画法,只耐心等着就是了。” 说完就开始给面前的小姐上妆。 正画了一半眉毛,突然就有一群官兵冲到了人群之中,直接推踹翻了夏灵身后的胭脂。 那衙役好大的威风,冲着夏灵破口大骂:“谁许你在这儿摆摊做生意的?!你交了钱没有?没交钱就滚!” 夏灵也不慌,放下了手中的柳枝,看向官兵:“没人告诉我要交钱啊,要交多少钱呢?” 那衙役大吼:“要交多少钱,是要看地段的!这地段的钱贵着呢!想你也是交不起!赶紧收拾你这些破东西滚蛋!”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夏灵瞥了一眼衙役,“那我不卖了,就给这小姐画完我就走。” 一旁地小包子看着洒了一地的粉,眼眶微微泛红。 他知道那是他娘昨夜一夜都没睡才做好的,如今就被人这么一脚踢翻了。 小小的他冲到了那些高高地衙役面前,伸手抓着踢翻东西的那衙役的衣裳,“捡起来!捡起来!谁准你们动我娘的东西!” “滚!”那衙役不耐烦一甩,将小包子甩到了一旁地地上,“哪里来的孩子,晦气!” 夏灵看着小包子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地挣扎着起不来。 她急急地冲到了小包子身边,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没事?疼不疼?有没有哪里特别疼?我带你去看大夫。” “没事儿。娘,我不疼。”小包子趴在夏灵的肩膀上,红着眼吸了吸鼻子,用手指着地上的脂粉,“可是他们都把娘辛辛苦苦做的给弄坏了。” “没事没事,娘再做就好了呀。”夏灵把小包子放在了地上用手摸摸他的头,“你去一旁站着,不要伤到了你,我会担心的。” 小包子抹了一把眼泪,乖巧地站在了一旁。 夏灵冷着脸走到了衙役面前,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狠厉,“我说了,我给那位小姐画完了就走。你是听不懂人话?那么小的孩子,你也能狠下心来动手?官家人,就能欺负百姓了?” 那衙役长了满脸的大包,瞪着眼珠子逼近夏灵,呲着一口里出外进的牙,“我叫你滚。你听懂了么?” “我听懂。”夏灵勾了勾唇角,“我听你妈的听懂。” 说完直接一脚踹翻那衙役,随后冲到了衙役面前,抬脚狠狠地揣着那衙役的肚子。 周围被吓呆了的衙役也跟着涌上来,一个伸手钳住了夏灵的胳膊,一个冲着夏灵挥拳。 人群中的仲楼见状,直接两三步冲到其中,一拳打倒了那冲着夏灵挥拳的衙役,“你们这一群杂碎,欺负女子和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着小爷来,正巧小爷的拳头痒痒!正好你们能给小爷解解痒!” 夏灵直接一个利落地转身,反手抓住了钳住她的那名衙役的手,一个过肩摔就将那衙役摔到了地上。 她转过头冲着路见不平地仲楼笑了笑,“谢谢你出手相助,但我也不是什么弱女子。” 说完她横扫一脚,踹倒直直朝她冲过来的,右挥一拳,打在了从右侧偷袭的衙役脸上。 三拳两脚,没等仲楼发力,直接把衙役全都打倒在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9 知县听闻集市街上有人闹事,便多加派人手,势要将这生事之人拿下。 看着从街角转过来提着刀朝着自己冲过来,夏灵赶紧将小包子推到了仲楼的身边。 她道:“今儿我是跑不掉了,你也不要为我得罪了人。我儿子你先帮我带着,等我出来了,就去接他。” 说完她大步迎上去,不顾身后小包子的哭喊,冲着那领头的衙役伸出了双手,“是我闹事,带我走。” 仲楼怔愣地看着追着夏灵而去的小包子,两步上前把小包子抱了起来,冲着前面的夏灵喊道:“我叫仲楼!仲家老二!等我安顿好你儿子就去救你!” 夏灵回过身子,冲着仲楼嫣然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尽管后来才想起来他看不懂。 这一回眸,看怔了仲楼。 尽管她身上穿着洗白的粗布衣裳,未施脂粉。 可这回眸一笑,临去秋波流光溢彩辗转,绛唇映日,风情绕眉梢,却惹得他春心一动,心潮久久难消。 “你放我下来!你也是个人牙子!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我娘!”被扛在肩上的小包子捶打着仲楼的肩膀,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见仲楼依旧扛着他往前走,便直接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肩膀,疼地他嗷嗷叫。 “你这小崽子!老实一点!”仲楼抬手轻轻地拍了下小包子的屁股,“若是还想小爷去救你娘,便消消停停,勿要再闹。” 仲府湖亭。 春风澹荡,吹起一层波光粼粼。 余音袅袅舞姿蹁跹,亭子正中立着的大香炉中,从镂雕的炉盖下冉冉升起一缕缕香烟,氤氤氲氲烟雾飘摇。 一缕缕烟如丝带般挂在舞姬的身上,随着舞姬水袖一挥,便将那清雅芬芳为赏舞的贵人献上。 身坐高处的贵人纷纷赞叹道:好香。 今日此行,叫做赏香。 名为寓意,其一是因直接闻香太过浓郁,会使人头晕目眩多有不适,便由着那舞姬绕在香炉旁,舞为驱散香中馥郁。其二是因焚香时第一股烟难以品鉴到这香真正的香气,便由舞姬的长水袖散香,再送入贵人鼻息。顺带又能赏舞听曲。 贵人们近些日子最爱之事,今日是仲家老大仲维做东,从异国淘来一块齐香,传闻能再其中闻到果子露水与花香交杂气味。 顺便搬上来一坛他父亲宝贝的玉芙蓉。 人人夸仲维有排场,设宴大方华丽,真是排得上偏星贵宴前几名。 仲维被夸得脚底发飘,挨个敬酒寒暄,许久后才红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在了身着白杏色秀虎锦袍江清寒旁边。 江清寒转过头,淡漠的目光打量着仲维那张猴屁股一般的脸,“玉芙蓉是太傅大人珍藏许久的宝贝。” 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目光迷离的仲维打了个嗝,咧着嘴傻笑道:“是啊!我爹不肯拿出来。咱们出征之前,我就想着,如果老子回来,定是要把他那宝贝给开了!给各位兄弟尝尝宝!” 俩人相伴军营许多年,亲如兄弟,仲维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也是见惯不惯了。 江清寒将酒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杯中鲜美香醇的玉芙蓉,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太傅大人,会拿你的脑袋给他的玉芙蓉陪葬。” 仲维闻言,直接耍赖地一斜身子,躺在了江清寒的腿上,撅着他那大嘴唇子,眨巴着含着春水的双眼,声音娇滴滴:“若是我死了,江兄可会胸痛?” 胸痛? 喝得话都说不明白了。 “我知你急着找死。”他低下头,手紧紧地捏住仲维的喉头,“今日才知,原来你对死在我手里的执念,还这般深?” “错了错了。”仲维被掐地生疼,直接醒酒从他腿上弹起来,手揉着脖子,“你我兄弟一场,情同手足。你必须帮我解灾,只若将凛凛娶了,我爹一高兴,玉芙蓉也就当做喜酒,被我提前喝了。” 江清寒:“……” 仲维正色,借着酒劲儿说了自己想说了很久的话,“我妹妹等了你这么些年,如今也是该嫁人的年纪了。江兄,可千万不要辜负她。若是你辜负了她,咱们这兄弟也就没得做了。” “威胁我。”江清寒眼中闪过不悦。 “怎会。”仲维又给江清寒倒了一杯酒,露出笑脸,“只不过是在劝。你知晓的,凛凛的幸福,在我心中,是比天还大的事儿。你们本就有婚约在身,成亲也是理所当然。再说,你家的姨娘此时当家,仗着她是皇妃的妹妹,便对你始终欺压。若你娶了凛凛,便就是拔剑削掉那姨娘的脑袋,皇妃也是不敢出声的。” “大哥!大哥!” 两人没有结果的对话被远处一声呼喊打断。 仲维同江清寒抬眼朝着声音望去,只见着仲楼怀中抱着个小孩儿,正在桥上一边喊一边向着他们这边来。 见到那光头。 江清寒目光一紧,不自觉地起身迎着仲楼走去。 “见过将军!”仲楼忙不迭地将小包子从怀里放下来,转头看着屁股像是黏在了凳子上还不起身的大哥大喊:“大哥你帮我看着这孩子!他娘被抓了!我得去救他娘!” 他娘,怎会被抓了? “人牙子!坏人!你们是一伙的!”小包子哭着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再一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江清寒,吓得全身一哆嗦,大骂了一声转身就跑。 刚跑出两步,就被江清寒追上,提着衣领子把他带了回来。 江清寒一手提着张牙舞爪挣扎的小包子,一边看向仲楼,沉声问道:“他娘在何处?” “将军识得这人?”仲楼此刻也喘匀了气息,发觉江清寒认识这小光头,便顿时起了警惕心,“将军还是把孩子交给我,毕竟我受他娘的嘱托,答应好好照顾这孩子。将军还是继续赴宴,享乐为好。” 江清寒瞥了一眼仲楼,“他你无需管,他娘你也无需管。正巧你大哥开了玉芙蓉。你自幼便爱吃喝玩乐,再不去尝尝,怕是都被分光了。” 说完,他直接拎着小包子离去。 “将军!”仲楼追上去,手拉住了小包子的手,目光不比以往,甚是执着,“不瞒将军笑话,今日我见这孩子的娘亲一面,便对她生了情。日后我是要娶那女子为妻的,就不劳将军多费心思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0 “哦?” 江清寒缓缓勾起唇角,竟是笑了。 仲楼一见他笑,便有些肝颤。 大哥说过,他不爱笑,一笑定是没好事发生。 “这个。”江清寒甩手将小包子扛在宽肩上,盯着仲楼的目光里泛着笑意,丝丝笑意却瘆人入骨,“是我的。那个,如今亦是。你若想抢,没半分胜算,兴许还要丢了小命。你若愿等,那便等我心情好了,你我再谈。” 他寒着一张脸,扛着小包子出了仲府。 将小包子送回将军府,便朝着县衙策马前去。 - 仲楼恨恨地咬了咬牙。 行,你越这样说,小爷偏就要试试。 他转身坐到了仲维的身边,抬起酒杯猛喝了一口,抬手抹掉嘴角的酒水,看向仲维,“大哥,我要娶妻。” 仲维醉醺醺地也没当回事儿,毕竟一个月他是要娶五次妻,次次不同人,“谁?” 仲楼忿忿说道:“方才我带那个孩子,就那小光头,你见着没?我要娶他娘。” “噗!”仲维一口酒水直接喷了出来。 什么孩子他没看见,可这方圆百里,估摸只有那一个小光头,就昨日见过的那个。 仲维被刺激的酒醒一半,直接砸下杯子,“不成。” “为何?”仲楼蹙眉。 他道:“昨日我们狩猎,遇到过他们母子。凛凛不喜那女子,昨日三言两语同那女子争了个面红耳赤。你不能娶她不喜的女子入门。” 一听到这里,仲楼没了动静。 父亲事务繁忙,母亲又生下凛凛没多久就病逝。 凛凛是他们哥三个养大的,于他们来说就如同女儿一般的神圣存在。 三兄弟也约好,无论是谁娶妻,若是凛凛不同意,他们便不能娶过门。 仲楼琢磨半晌,“许是有些误会了,改日我会带着她来找凛凛说和。” 仲维奇怪地看了一眼二弟,又回想到昨日见过的夏灵。 那女子确实容貌过人,可性子却生硬不讨喜,怎地就能让这成日流连花丛的二弟改了心思? 听闻将军前来,知县急匆匆地带人出门迎接,直接将将军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人杵在一旁,连连恭维。 “这什么风儿,竟是把大将军您吹来了。卑职小小县衙,如何能承载您这么个大人物呢!将军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卑职?” 江清寒抬眼,那双漠然的眸子望着笑地满脸褶子的知县,“我要见夏灵。” 夏灵? 那知县回想了一番,忽然恍然大悟,直接跪下,“卑职不知那是位贵人啊!本以为是市集一个闹事的小商贩,才将她捉了过来。卑职这就去放了那位贵人!” “先不必。”江清寒起身,“带我去见她。” 坐在草垛上的夏灵低头捏着潮湿的稻草,左右交叉又弯折,百无聊赖地等着仲楼来营救自己。 等了这么久都没来,难不成是个骗子? 她也不是不能逃脱,而是希望自己被抓紧去,由仲楼营救,能在他心里留下深一点的印象。 成为团宠之路,实在是太艰难了。 她捏着一根稻草插在脑袋上,瞥了一眼隔壁关着的疯子,正在栏杆那头看着自己痴笑,便长叹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靠在了墙上。 忽然听着远处有了动静,夏灵目光始终盯着她能看到的最远处。 一双银色锦缎靴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她缓缓抬头看去,目光对上了江清寒冷的能让人打个寒战的眼。 他咋来了? 来了也好。 从团宠任务直接拐到主线任务,但却碰上了个难搞的茬子。 绑在门口上的锁头被打开,衙役恭敬地弯着腰,为江清寒让出路来。 背着手的江清寒踏入牢笼,走到夏灵的面前停了下来。 他道:“江允在我这。” 夏灵抬头面露迷茫,“江允是谁?” 江清寒紧闭着唇没有言语。 “……”夏灵皱着眉头等着江清寒的答案,半晌后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腾”地一下站起身子,虽不及他高,但气势也不差,“你有病吗?随便给别人的儿子改名,你礼貌吗?” 他神色一凛,伸手直接捏着夏灵地脖子,轻而易举地将她从提上提起来,“谁准许你这般同我说话?” 说完,直接将夏灵甩到了一边儿的墙上。 “咳咳咳……咳咳……”红着脸的夏灵捂着嗓子瘫在墙边,忍不住地咳嗽。 这回的男主,是变态吗?! 挺大个男人,竟然和一个女人动手? 银色的靴子站到她的腿旁,他道:“带你出去,我有条件。江允归我,我带你走,钱照给。从今以后,不准在出现在江允面前,不许称自己是江允的母亲。” “做梦。”夏灵抬起眼,艰难地喘匀气息,“我不懂,为何你非要抢走我的儿子?” 她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勾起唇角,面带嘲讽,目光落在他腿部又缓缓上移,“你是不行了?不能生?” 一向镇定的江清寒脸直接黑下来。 她到底是不是女子?即便生过孩子,难不成也能这般说话随意? 她咯咯笑了两声,“不行就去找药,少打别人儿子的主意。夺人孩子,你跟畜生有什么区别?什么狗屁大将军,衣冠禽兽!我多少懂点医术,要不要我开个方子,给你好好补一补?要我说像你这样不能尽人事的,干脆也不要娶妻,打一辈子光棍,少祸害别人!” 不行? 江清寒怒火攻心,大步上去将夏灵抵在墙上,双手扯着她的衣领,直接一拽,露出她脖子下的一片雪白,“你万般话语刺激我,便是想要这些?” 夏灵扭过头,反射条件下紧闭上了眼睛,双手捂着胸前,吓得腿有点软,身子微微颤抖。 他手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的脸对向自己。 “呵呵……呵呵好!好好!” 身后始终盯着夏灵的那个疯子看到这画面,直接笑得拍起手来。 这笑声也唤醒了刚刚被激起情绪的江清寒,他退后一步。 眼中那一抹冲动褪去,留下了一片清明。 望着眼前的夏灵,她红着眼别着头,快速地整理着身上被扯开的衣裳。 他看着她用衣裳盖住了雪白肩膀上的结痂的冻疮,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1 “噗通”一声。 夏灵跪在了江清寒的面前。 巴掌大的脸被小铁床外的夕阳映的通红,一根一根纤长的睫毛中间穿插着日光,眉眼之间难掩被羞辱的悲伤,一层晶莹盖在瞳孔之上,却迟迟不肯坠落。 夕阳笼罩着瘦弱无助的她,似是为这纤弱女子披上了一层金纱衣。 不同于那些花街柳巷里的风情万种,不同于各家小姐的含情娇俏。 她的美更似雷霆暴雨中悬崖之上的一朵孤花,风想将她吹折,雨要将她打落。 可她偏偏硬是挺着腰板,同风雨抗衡。 不仅没被摧残,反到是借着风雨的力,开得更加娇艳孤傲。 纵使她如今跪在他面前,可那孤傲孑然之气,不减半分。 “若是将军愿意放过我的孩子,今日就算是将我的自尊踩在脚下碾碎,我都认了。”夏灵抬头,双眸之中水光闪烁,“在这世上,除了他,我已然一无所有了。父母双亡,家中贫瘠,清白无踪,求大人怜悯。” 清白无踪。 江清寒抿着唇,望着面前的女子,心倏然一紧。 他害她没了清白,却还要狠心抢了她的孩子。 他仍狠下心问:“江允是个难得之才,我有心想要培养他。难道你不想你的孩子出人头地,成为栋梁之材,从此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我只想他平安长大,做个善良的人,只要开心快乐就好。”夏灵抬手抹了一把要落下的泪,“可他的将来由他自己做主,他若是想出人头地成为栋梁自是好,他若是想平平淡淡一生也是好。他不愿,我便不强求。就如他今日所言,想同我留在这偏星城里,我便去赚钱,想法子能让我们母子在这里生活。” 她落泪对着江清寒一拜,“谢过将军好意,但小儿愚钝,不堪大任。求将军另选他人,留我母子一条生路。” 江清寒望着伏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的夏灵,内心复杂。 许久后,才开口道:“那便留下,你们母子住在我府中。我收他做义子,亲自教导他。你便去赚你的银子,何时能在偏星镇买起宅子,何时再带他走。” 夏灵心想这倒是好。 近水楼台先得月。 表面却仍一副被江清寒折磨地疲惫模样,出声问道:“将军为何如此执着呢?” 这一下子像是戳在了他不愿提起的敏感心事上,他冷着脸瞪着夏灵,“我是本朝一品将军,便是要了你的命,随便找个由头便能让你们母子葬于荒野。你若依旧不肯,那我也不介意手上再沾上一点血。” 他快步走出潮湿的牢笼,浩荡的声音回荡在牢狱走廊,“快些滚出来!” 江清寒身姿笔直地骑在大马上,随着缓慢马步一颠一颠,好是威风。 夏灵斜着眼看着那骑在马上的江清寒,又看了看自己都快走的磨起火星子的脚。 他似是感受到她的怨念,扭过头来,冷声催促:“走快些!” “知道了!”夏灵皱着眉,心烦地应道。 杀千刀的江清寒。 两只脚怎么和四个马蹄子抗衡! 带上自己那马能累死吗! 还催催催! 他瞥了一眼跟在身后满脸怨气的夏灵,回过头微微挑了挑唇角。 心情舒畅无比。 牙尖嘴利的,便就该这般惩治才好。 进了将军府,夏灵由着那管事姑姑带到了江清寒的卧房之中。 人家的卧房都是华丽无比,进了他的卧房仿佛进了兵器库。 一墙的刀,屋子里的配色也是灰黑灰黑的,就连床边的帷帐都是黑的。 一进门就看到了盘着腿坐在床上的小包子,正眯着眼睛一下一下地困得磕头,身子前后歪斜。 像极了在现世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念经打盹儿的小和尚。 她脚步匆匆上前,弯着腰用手摸了摸小包子的脸蛋儿。 因为手比较凉,一下子碰到小包子热乎乎的脸,小包子一下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到面前娘亲的脸,刚消停了没多大一会儿,又哭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抱着夏灵的脖子往夏灵身上爬,“娘亲,娘亲,你回来了娘亲,我怕。” 夏灵自然地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手轻轻地拍着小包子的背,轻声劝着:“这不是回来了,男子汉可不能总哭鼻子呀。” “像是什么话。”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江清寒对小包子的动作多有不满,“这么大的人,竟是还要找你娘哭鼻子,要你娘抱,下来!” 小包子哭着看了一眼江清寒,眼神厌恶,“跟你这个人牙子有什么关系!” “娘!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小包子蹬了蹬腿,小脸趴在了夏灵的肩膀上。 惹得夏灵又是一阵子心软。 她回头看向江清寒,“不如我们今晚先回去,我家中还有许多的东西,明日我还要摆摊。等明日我都收拾好了,再过来。” 江清寒两步冲到她面前直接把她怀里的小包子抢了下来,抱在了怀里,随后看了一眼夏灵,“今夜我会命人把你那个破房子里的东西全拿过来,就住这。他的那些破衣裳也不要拿了,我昨日已经命人给他备下了。从今日起,他要自己住一房,我要管管他这些毛病。” “娘亲娘亲!救我娘亲!你个人牙子!打死你!” 夏灵站在原地,忧心忡忡地望着拿着自己小肉拳头打着江清寒肩膀,哭个不停的小包子。 最终所有的无奈也只能换作一场叹息。 从门外进来个穿着墨色衣衫的俊俏小伙,“这位夫人,将军命我带人去取您同小少爷的东西。” 夏灵点点头,“我和你们一同去,正巧我还有事没办完。劳烦了。” 被抱进屋子里的小包子在床上翻身打滚地想往出跑,可怎么钻空子,都能让江清寒一把捞回来,再撇回床上。 周而复始,直到他被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床上呼哧带喘。 江清寒挑挑眉,看着和自己相像的那张小脸,虽未开口,但也足够挑衅。 小包子的满头一般地拳头垂在床板上,大喊一声:“我恨你!” 他背着手,看着小包子恨自己恨得牙根痒痒的模样,却觉得有趣至极,“被你娘亲惯得没个样子。今后你就是我的儿子,该守规矩,再不能这般肆意任性,否则我便家法伺候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2 小包子脱掉脚上的草鞋,黑黑的脚丫踩在床铺上,叉着小腰,瞪着圆眼,奶声奶气地喊:“你是谁爹!” 江清寒:“我是你爹。” 小包子:“我爹死了!你也死一个!” 江清寒:“……” 他捧住小包子的脑袋,认真地看着小包子,“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睡觉,你若是肯乖乖睡觉,明早我会让人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小包子瞪眼:“我不稀罕!我就要娘亲!我要回家!” 吵吵嚷嚷大半夜。 前院儿的动静在漆黑的夜里,直接传到了后院。 江清寒的亡父的遗孀徐姨娘被吵醒,皱着眉头,细细地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动静,“小巧,这是不是孩子的动静儿?” 小巧开门冲到院子里,随后又快步地跑了回来,对着姨娘点头,“是孩子。咱们少爷那院儿传来的,怎么会有孩子的动静儿?要不奴婢去看看?” 徐姨娘垂着眸思索许久,不由得想到七年前。 随后又快速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会呢。 都这么些年过去了,若说那女子是否能有身孕都是两码事。 若真是有了,一个黄花闺女也是不敢生下来的。 “罢了。”她疲惫地躺回床上,“明日去他那院儿瞧瞧就是了。小姐的药今日都吃了?” 小巧点头道:“吃了。” 回到他们那个破旧的小家,夏灵将家里所有的原材料都装到了车上,又把家里的枕头被子所有的衣裳叫人往车上般。 跟来的随从看了一眼被子,“夫人,这旧衣服旧被子倒是不必了。府中都给夫人和小少爷备好了,无需带这些。” 不带怎么能行? 不带怎么能显示他们母子视金钱如粪土的高贵品德。 夏灵没有迟疑,捧着枕头往马车上装,“带着。这些衣裳都是小包子喜欢的,这被子枕头也是小包子睡习惯的,上面有他的味道。” 随从见她执着,也就不再劝。 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白日里给化妆的张夫人住处。 夏灵自己先下了车,拿着欠人家的一罐子棕色妆粉,敲开了尚书府的大门。 下人听了夏灵的来的原因,便领着她进了一间小小的屋子,为她沏茶,等着张夫人过来。 她又要了笔墨,扭着身子在矮桌上写着白日里教的张夫人化妆方法。 “吱嘎”一声,门从外面推进来。 张夫人见着趴在烛台前写字的夏灵有些惊喜,“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听闻你被抓走了,可是我家老爷今日去赴宴,此刻还未归。原打算同我家老爷说说,想法子把你救出来的。” “见过夫人。”夏灵起身,笑眼盈盈地对着张夫人行礼,见着张夫人脸上的妆还好好的,没有斑驳晕开,便更踏实了,“谢过夫人好意。有好心人将我救出来了,我惦记着白日欠夫人的一瓶妆粉,所以特此送来了。” “你这姑娘,心眼真是实诚。”张夫人坐在丫鬟摆过来的椅子上,“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 “明日夫人便叫丫鬟按照这上写得,给夫人您打扮就好。”夏灵递上写好的化妆方法,有些疑惑,“可是脸上难受?” “不是不是。这脸好得很,我找你是好事儿。”张夫人一改今日初见时的高傲,伸手拉起夏灵的手,亲切至极,“我瞧着你手艺好,听闻若不是旁人砸了你的摊子,你怕是很快就卖光了你的脂粉。不过你若是明日再去,兴许那摊子又被砸了,我听闻是那仙水阁的老东西做的手脚。我琢磨着,不如我给你弄个铺子如何?” “这不敢。我初来乍到,也没那些钱的,夫人。小本生意做做还好,这一旦弄铺子,我担不起这些钱的。”夏灵惶恐。 “有我呢!”那张夫人眨眨眼,脸上带着少女般地俏皮,“我出铺子,你就只管卖你的胭脂水粉。若是赚了呢,你每月分我三成,你若只得了本钱,便不必给我。若是赔了呢,便全算在我自己的。你后面依仗着我,水仙阁那老家伙自然不敢来找你的麻烦。” 她看着夏灵仍旧一脸犹豫,便再三劝说:“我看好了你这生意,如今你可是将方子给我了。若是你不肯,我就将这方子全说出去,叫人都学去,如此你便连生意都没得做。” 这一番“威胁”倒是逗坏了夏灵。 她噗嗤一笑,“夫人是大善人,如何能堵死我的路呢?不是我不肯,只是觉得似我占了夫人的便宜,叫夫人吃了亏。” “哪有呢!我高兴来不及呢。咱们府中的份例都是死的,再加上我们这高门女子不能同你一般,能抛头露面做营生。如此你在面前,还能为我赚不少银子,我这也不用紧巴巴地,伸手去讨老爷用钱不是?” 琢磨了一会儿,夏灵点点头答应,“那便听夫人的。我好好做,争取让夫人月月能分到钱。” “诺!”张夫人一听夏灵答应下来,顿时喜笑颜开,将早就藏在帕子里的钥匙递给了夏灵,“这铺子,便是你今日摆摊子那斜对面,挨着酒馆那家,比仙水阁那位置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呢!” 她低头摸了摸钥匙,“这是我奶奶给我的嫁妆,如今就交到你手里了。” 回到将军府中的夏灵心情大好。 今儿进牢房这趟也太值了。 收获投资人一名,又有了大宅子住,又能和男主产生多多的交集。 简直不要太好了。 她一边儿走一边儿哼着小曲,刚进院儿,就听到了小包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我要娘亲!” “我不要去书院!” “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娘亲!” 打? 夏灵心一惊,急匆匆地跑到了小包子在的屋子门口,快速地推开了门。 门一开,就看着江清寒黑着一张脸,把小包子夹在腰间,正抬手打着小包子的屁股。 “干什么呢!” 听到夏灵这一喊,小包子哭得更凶,趁着江清寒愣神的功夫,挣扎了两下就从他手里逃了出来,直奔着夏灵扑过去。 小小的娃儿哭成了泪人,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都苦哑了。 一股火儿,直冲夏灵脑门。 她抬手就狠狠地锤了一下江清寒的肩膀,“干什么打我儿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3 这一拳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锤在肩膀似锤在了心窝子上,胸膛一震。 夏灵抹了一把小包子脸上的泪,坐在床沿将他搂在怀里,似是抱婴儿一般环抱着怀中的小孩儿,绵言细语:“小男子汉怎能稍遇挫折便以泪洗面呢,若是真遇了歹人,眼泪也不能救你性命不是?” 小包子上气不接下气,哭得直打嗝。 她抬手摸摸小包子光秃秃的头,“遇事要学着处变不惊,这聪明的小脑袋,要先理清状况才好。若是这地方危险,娘怎会留你一人在此?如今一切不好的都有娘在前头挡着,你大可不必怕。但若是娘不在了,有一日病了死了。遇到贼人,你又该当如何呢?” “我……我要保护娘。娘不死,娘不病。”小包子揉着哭得红肿的眼睛,断断续续道,转了个身子,脸扎在了夏灵的胸前。 “那便学着坚强,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娘亲。”夏灵拍着小包子的背,一改沉重语气,“不过我们小包子如今已经很棒了,你知不知晓今日你帮我赚了多少钱?今日晨起我教你的那些可都记得了?算算给我听。” 小包子不抬头,闷闷道:“夫人买了十四罐胭脂妆粉,每罐十钱,共一百四十钱。可那些官兵砸碎了盒子里的二十盒胭脂,共二百钱。我们今日一分不赚,还赔了六十钱。” “明日咱们再多赚六十钱,明日我们赚二百钱,便能在我儿爱的这偏星镇里,买上一扇门了。” 母子两个坐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渐渐被抱在怀里的小包子就没了声音。 方才被那孩子吵得头昏脑涨地江清寒,此刻心也静了下来。 摇曳的烛火映着粉妆玉砌的佳人,照得她的面容影影绰绰。 松松绾着的青丝,有几缕垂下,低垂浓密的睫羽被烛火晃出来的斑驳侧影印在她高挺的鼻梁上,随眼角流出一抹温蔼。 时间的流动都仿佛随着她那只玉手轻拍着怀中孩子背脊的节奏,一下一下,宁静舒缓。 夏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天性。 明明自己没生过孩子,也没带过孩子,甚至自己曾经还有点讨厌小孩的吵闹。 但到了小包子这里就完全没了脾气,一副慈母做派。 许是原主的本质在作祟,亦或是母性本就生于自然潜能,只待激发。 她小心地将小包子放回床上,轻轻地给他盖上了被子,又拍了几下,见他眉眼舒展,已然熟睡,起身走到冰裂玉烛台旁,吹灭了几盏烛火,见着屋子暗下来,才对着杵在原地的江清寒挥了挥手,示意他随她出去。 一出门,她便甩了甩刚刚抱孩子抱得发酸的胳膊。 身后跟上来的江清寒冷着一张脸,“终究找到了根本,江允如此任性妄为,根本便是你这个母亲过于疼爱他,才叫他好端端的一个男儿张口闭口便喊娘亲。我同他这年纪,已经拿起了弓箭与刀枪,日日练武一时不歇,稍有不甚便要在鞭子棍棒下挨揍。便是这样,我也未曾流过泪,哭得像他这般。我的儿子,决不许是这样软弱之人。” 说白了。 就是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哭闹一场,弄得他这个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都有些手足无措。 谁能想到摆弄个小孩子,比上战场杀敌还难。 一下子,就给江清寒顺顺利利的人生增添了许多挫败感。 夏灵语气略显茫然:“将军,我未曾应过让小包子做你的义子。无论你多不顺眼我教导孩子的方式,但这终归是我自己的事情。若不是你今日以我们性命作为威胁,我也断然不会带孩子过来。” 他的灰眸冷冷过夏灵的脸,“既是你如此害怕威胁,那明日起便我便安排先生来家里教他读书,我亲自教他习武,若你敢阻挡,我便摘了你儿子那光秃秃的脑袋。” 挥甩衣袂,他寒着一张脸离开。 有病。 真是三句都嫌多。 夏灵翻了个白眼,这世界上哪有这样霸道的道理。 明明自己亏负于别人,还非要弄得一副自己无愧于天地的浩然模样。 在将军府当差的静兰姑姑从另一侧走来:“夫人。将军给您安排了住处,随我来。” 这偌大的将军府,江清寒就抠抠搜搜地给了夏灵一间最小的屋子。 屋子里像是仓库一样,堆满了自己从那个小家带来的东西。 又开始调妆粉,一弄就弄到了清晨。 好在不用走太远的路就能到铺子,夏灵趁着天未大亮,便瞧瞧潜入了小包子的屋子,将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包子喊了起来,娘俩做贼一般地扛着东西溜出了将军府。 困顿的小包子直到被夏灵拉到了铺子前面才清醒了过来。 眼见着她掏出一把钥匙,插入门锁,继而双手推开那双开的大红木门,露出里面的一片宽敞。 “娘亲真棒!这铺子好大!我们家有铺子啦!” 晨光注入窗格,斑驳光影映入屋中。 夏灵一边忙活打水擦桌子,一边看着小包子楼上楼下的来回奔跑,欢快地不得了。 “娘亲!娘亲我来擦!”满头大汗的小包子咧着嘴,夺过夏灵手里的抹布开始抹灰尘。 这本该是个酒馆,屋子里遗留了许多的桌子凳子。 她便将想要将木桌子横过来,摆成一桌两凳,再买些镜子来。 手搬着桌子,使上十分气力也搬不动,还累了个一身汗。 正发愁的功夫,便听到门口来人问:“姑娘这铺子可缺人手?” 她一转头。 雪青圆领长袍胸前绣双鸟衔吉纹,外穿月白纱罩的仲楼,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持着玉骨折扇,凤眸眼尾微微压低,笑盈盈地站在铺子门口。 不同昨日那般人群中混迹街头柳巷的放浪公子模样,今日倒是莫名带着几分修竹檀栾的君子气度。 她忙道:“仲楼公子?” 他踏门而入,语调中隐隐透露出惊喜之情,“被姑娘唤声名字,在下三生有幸啊。可否知晓姑娘芳名?” “我叫夏灵。昨日多亏了公子救下我儿子,还未来得及登门致谢。”她笑笑迎上,“我没什么钱,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就给公子拿上几盒胭脂水粉,公子可赠予心上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4 从木箱里挑了几个颜色正常的,夏灵捧着这胭脂水粉到了仲楼跟前儿。 仲楼漆黑透亮的双眸扫了一眼她递过来的胭脂水粉,笑笑,目光之中略带些暧昧纠缠:“赠予心上人……那姑娘便将这些收好便是了。” 闻言,夏灵诧异地与他那柔情痴缠的目光对视。 不是因为他说得这些话诧异。 而是因为,这还没等做什么呢,这人就直接被攻略了。 未免太快了点。 她大方笑笑,“公子说笑了。” 仲楼道是脸皮厚得很,话语之间穷追不舍,“何曾说笑?字字真切。” 尴尬。 一时间夏灵也没回应。 扯来扯去,就会把这个事情扯得非常明白,那样无非就是拒绝和答应两种结果。 怪没意思的。 索性她闭上了嘴巴。 仔细端着着夏灵脸上的表情,仲楼倒是开始羞涩起来,红了耳尖,干笑两声:“逗你的。不过想来你铺子做工是真的,不过不要工钱。我整日无所事事也每个意思,瞧着你昨日给那夫人画脸就同江湖流传的易容术般奇妙,便想多看看,有意思地很。若是灵儿姑娘不嫌我添乱,便让我留在这。” 太傅家的少爷,跑到胭脂铺打工,知道了还不被打死? 总归朝夕相处对她完成任务来说没什么坏处。 夏灵打量了一眼虔诚的仲楼,缓缓点了点头,“你若想留下便留下。” - 从朝堂回来的江清寒本打算吃个饭,带小包子去练兵场走一圈,带他见识见识将士们训练时的艰苦与热血。 结果一回家。 扑了个空。 “人呢?” 江清寒盯着空空的床铺,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儿,也没瞧见孩子的身影,扭头看着随从,耷拉着脑袋的夜羽。 顶不住江清寒如的含威星目,夜羽咣当一声跪下,“是属下没看住,请将军责罚!” 江清寒:“我问你,人呢。” 夜羽:“小少爷去同夫人去铺子了。” 江清寒转身从墙上摘下来一根粗鞭子,直接丢到了夜羽面前,“十鞭,自省。” 街上的人比以往多,载着江清寒的马车也走走停停,躲着穿梭在街上的人群。 终于到了夏灵的铺子门口,江清寒撩起帘子。 看着铺子门口排着大长队,不见夏灵的人影,倒是见到他儿子站在一群女人面前,维持排队的秩序。 短小的胳膊伸开,门神一般地挡在人口,童声稚气地喊着:“姐姐们不要挤来挤去!等上一位姐姐出来,下一位姐姐就能进去了!” 成什么体统。 见到这一幕地江清寒已经心生不悦,却偏偏在下一秒见到了从楼上跑进柜台里的仲楼,一时间怒火中烧,掀开帘子就跳下了车。 “好了,小姐看看可满意?” 屋里头的夏灵放下手里的刷子,把镜子举到那小姐面前,左右照了照。 “真好看。”那小姐捧着镜子不肯撒手,冲着一旁地丫鬟喊道:“今儿用得全给我买下来,付钱去。” 夏灵拉着那丫鬟到了柜台前,“一共十一瓶,一瓶十钱,一百一十钱,这里交钱。” “十钱?!”正沉浸在美貌中的小姐猛地放下镜子惊叫道:“你这是打劫啊!一石米才两钱,你这是同山匪有什么区别?” 夏灵点点头,不急不缓道:“仙水阁的胭脂约莫下等的要十五钱,我这已然是很便宜了。若是小姐不愿意,尽管去寻寻还有没有比我这儿便宜的。更何况我还赠了小姐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不是吗?” 那小姐翻了翻眼,“这一张脸,用水不就洗掉了?你再给我便宜点。” 夏灵道:“抱歉,小姐。明码标价,不还价。” “你不买我们还买呢!不买就快点走!” “就是的!这么热的天,我们都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我看你就是想白白叫人家给你画!” “对!你就是要占便宜!” 那小姐听见外面不耐烦地七言八语,甚至有人都说出来自己是谁家的女儿了,顿时脸面挂不住了,破罐子破摔。 她搬着凳子坐到了门口,开始耍横,“那本小姐今儿就不走了!你们等着去!等到天黑!我坐这儿拦着你们谁也进不来!” “你买不买?” “不买你又能那我如何?!” 那小姐一转头,瞧见身后人时,瞬间变了脸色。 穿着朝服带着官帽的江清寒站在门口,一双灰色眸子直直地盯着挡在门口的小姐,不怒自威。 他不必多言,这身绯色官服以及补子上纹绣着的麒麟,便就说明了一切。 一品,武官。 她父亲不过是个正五品的通政司参议。 朝堂之中一品五官,能像他这个年纪的便只有一人了。 那便是那个十日前刚从柳冀边疆打了胜仗回来,有着开国之功,骁勇善战的清寒将军了。 那小姐起身,刚迈出一步,脚一软就跌坐了在地上。 仰着一张惨白的脸,惊慌地望着已经踏入门内的江清寒。 “把水盆端来。”他背着手,使唤着身旁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包子。 不同前两次,小包子这次却出奇的听话,颠颠儿地跑到了水盆面前,端起水盆递向了江清寒。 他一只手端着水盆,冷眼盯着倒在地上的小姐,“买,还是不买?” 那小姐知道自己面子已经丢尽了,但听闻这清寒将军二十有七,却未曾婚娶,不过是同太傅千金订了亲。 往日听闻这武官都是粗人,膀大腰圈身姿健硕,今日一见,实则不然。 这将军俊美无俦,面若冠玉,菱角分明的脸上似是盖了一层轻冰,深眼眶下一双桃花眸,灰色透亮的眸子犹如夜空中的云遮月,朦胧清冷。 如此霞姿月韵雅人深致,哪里像是传说中的粗犷。 若是自己能给他做妾,那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借着刚画好的这张脸,她更是提起勇气硬着头皮说:“纵使您是将军,也不该这般强买强卖,欺辱我个弱女子。” 话音刚落,“哗”地一声,一盆水淋了个她满头。 江清寒将手里的盆往旁边一丢,漠然道:“我说要强买强卖了么?你不买,便把这些都还回来好了。” 夏灵半张着嘴巴,偷偷地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第一百二十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5 见状,门口排队的小姐夫人们纷纷尖叫逃跑。 那撒泼的小姐也被丫鬟搀扶着急匆匆地逃离了去。 能找到这儿来,夏灵必是知道他为了什么。 还不等江清寒开口,她便直接抢占先机,“将军好大的威风。我昨夜一夜未睡,准备着今日开铺子要大卖一场,如今这些客也都被将军给吓跑了。” 不感恩,竟还敢恶人先告状? 江清寒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甩在了夏灵面前,“收着,够你卖上好几年的。” “拿走你的钱。”夏灵寒着一张脸,用手指一谈,那银票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麻烦将军快些离开,莫要耽误了我做生意才好。” 她总是能成功地激起他的怒火。 他黑着一张脸,盯着地上的银票,仿佛被她弹掉的不是银票,而是自己的脸面。 “我昨夜同你说过,今日江允有书要读,我会带他习武,你便全都当了耳旁风了?” 夏灵抬眼:“将军说了我便要听?我想我昨夜已经同将军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是我的儿子,为何将军执意纠缠?” 两人僵持不下,站在一旁的仲楼从柜台中走出来,站在了夏灵的身边,“将军何必总是为难这一对儿弱女子呢?若是得了闲,不如去看看凛凛。你同凛凛已有婚约,再同旁的女子纠缠,怕是说不过去。” 见仲楼出来,小包子立刻冲到仲楼旁边,小胳膊紧紧地抱着仲楼的手臂,梗着脖子冲着江清寒表情使劲儿。 小包子这半日同仲楼相处地可好了,主要是仲楼歇下来就给他买糖吃,买糕点,还逗他玩。 比起这个臭脸的什么将军,不知道仲楼哥哥要好上多少倍。 三人同他对立而战,生生像是一家三口。 江清寒见状,更是一肚子火。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夏灵,冷声道:“夜月。将孩子抱上车。” “是。” 从门外冲进来的夜月直奔小包子,仲楼上前同他撕扯打斗,但还是落了下风。 夏灵抱起小包子就往门外跑,江清寒一个横步,拦在门口。 他微微歪着头,左边眉尾微微上挑,“别说今天你出不了这个门,便是出了,逃到天涯,我也能给你抓回来。” “啪——!” 夏灵忍无可忍,抬手便给了江清寒一个巴掌。 她颤抖着手,泪眼婆娑,“你毁我毁得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样?!逼死我,对你有好处吗?你非要让他恨你一辈子吗?” 闻言,江清寒瞳孔一缩,但又迅速恢复如常。 看来,她早就知道了。 下一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几个穿着黑衣的人,江清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夏灵一眼,转身踏出门,留下一句:“带走。” 这些人武力高强,夏灵又抱个孩子,过了几招,就直接被压下来,径直地抬走。 捂着肚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地仲楼满脸不甘,冲着夏灵地背影喊:“等我去救你!” 听到这声呼喊,马车中的江清寒撩起帘子,冲着跑到门口的仲楼翘了翘唇角,“省省。” 仲楼咬牙切齿:“江清寒你欺人太甚!!” “咳……呃……” 江清寒的手捏着夏灵的脖子,将她提起直接按在墙上。 她张着嘴巴却无法呼吸,脸涨成红紫色,手拼命地拍打着他如钳子一般僵硬的手,眼泪不受控地哗哗往下淌。 “好玩?”他双眸中的痛苦不比她少几分,“明知他是谁,却偏偏同我绕着圈子,看我被耍得团团转,很有趣?啊?!” 他看着夏灵的眼睛开始往上翻,才一甩手,任她从高处跌落在地上。 双手撑着地面,夏灵贪婪地呼吸着口气,“你有资格发怒么。” 她抬眸,充了血的红眼死死地盯着江清寒,“我的清白被你毁掉,小包子自小没有爹在身边,我们母子相依为命的时候,你呢?我们冬天一口吃的没有,我去别人家偷土豆被打得半死的时候,你呢?小包子生病几乎死掉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这世上,最没资格责备我的人,就是你。” 字字诛心。 夏灵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笑容戏谑,“一品大将军,就是你这样的没种么?见到亲儿子你都不敢认,还说什么收为义子。若是你从起初便直白地同他相认,我倒是能高看你几分。” “哦……对。”她微微抬起眉头,双眸之中充斥着鄙视之情,“你不敢。因为同你订婚的那位小姐就在旁边。为了女人,亲儿子都不敢认的孬种。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敢站在小包子面前教他如何做人?!若不是可怜你一分,昨日我便不会带着他同你见面。你昨日做了什么?打他骂他没教养,怪用命养大他的我教子无方。子不教父之过,他没爹!” 被狠狠训斥了一通。 江清寒何时有过这般待遇? 自尊,人格,所有的一切都被面前的女人摘下狠狠地践踏在脚下。 他冲到夏灵面前,直接扛起她,将她摔在床上,整个人欺压了上去。 “孬种?他没爹?那我就再叫你看看,这孩子究竟是谁给你送来的!” 说罢他便伸手扯开了遮蔽她如玉般身子的破麻布衣裳。 她挣扎不过,只觉得身上一凉。 下一秒身上的人倏地蓦然停下了动作。 夏灵睁开眼,看着江清寒眸中的怔愣,再一扫自己的身体,都是大大小小的发深暗的疤痕和即将愈合的冻疮。 她推开江清寒,红着眼裹上了衣裳。 欲要逃离,却听着江清寒在一旁声音暗哑地说了句:“夏灵,我们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她抹了把泪,仓惶地从床上起身。 “我说我们聊聊。”他扭过头,紧蹙的眉头下是带着威胁意味的双眸。 不过须臾,他眼中的威胁与凌厉褪去,那抹愧疚流转在其中,“我不动手,我只想和你谈一谈。” 江清寒的双手搭在膝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两下,“我如今已有婚约在身。尽管我对她无男女之情,但皇命难违。她是太傅千金,没有做妾的道理。若你愿,你……” “做妾?”她声音沙哑,却扬起唇角,讥讽意味极深。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6 “那怕是要辜负了将军的好意。”夏灵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宁可不嫁,也不同他人共侍一夫。” 他道:“自古以往……” 她问:“便是应当的吗?若一切应当,小包子便不该生下来。不应当的事儿我做了许多,不差这一桩。” 江清寒道:“你铺子生意不错,我给你钱,若你想做,便做得大一些。你去追你想要的,我不勉强。但允儿同你一起生活,会耽误了他今后的前程。她为人单纯,即便是嫁过来,也会对允儿好,你大可放心。” “若你问我,我便一定不愿。若你强来,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抵抗。” 夏灵态度坚决。 江清寒不知道这女子为何生了个比男子还要倔强的性子,硬是同她说不上两三句就进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怎么讲,都讲不通,没有半天通情达理。 “他毕竟是我江清寒的儿子。从前我不知,如今我知道了,便不能装作什么都未发生过。” 夏灵抿着唇,“你还可以再生,为什么偏偏在小包子身上执着?” “因为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声音大到几乎要震得自己耳鸣。 片刻间他收回了方才那蓦然流露出的脆弱,又恢复到了冷冰冰的模样,“若你不愿,那你我便只能抵死相争了。别怪我不留情面,允儿我势在必得。” 夏灵缓缓出声道:“两日一换。在你这儿呆两日我接回去呆两日。”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夏灵也终于松口,换来的是江清寒难得的舒心。 心情豁然开朗,他便开始蹬鼻子上脸,讨价还价,“七日,七日一换。” 夏灵:“三日,最多三日!否则便不要谈了。” 江清寒不肯放弃:“五日,我已经让步了。” 夏灵表情已经开始凝重,“四日!若是这也不行,那干脆免谈!小包子一日都不想在你这里呆,若是我不劝,他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成交。明日起在我这儿呆满四日,我再把他送回到你那里。”江清寒的脸犹如春风化雪,瞬间阴转晴,“你若愿意在这住,便能日日见到小包……允儿,你若不愿,我城中还有别处宅子。” 夏灵一抬手,寒着脸拒绝:“不必。我有地方住,再不想同你再有任何一丝瓜葛。孩子是孩子,你是你,我是我。” 江清寒:“正有此意。” - 自从仲维从边疆回来,便在这府中日日笙歌。 仲楼在屋子里给自己上好了药,就朝着后院的湖中亭走去。 正巧仲凛凛在,倒是免了跑两趟。 “二哥,你脸怎么了?” 一见到仲楼回来,穿着粉色雪纱裙的仲凛凛直直地冲了上去,看着仲维脸上的淤青,眨巴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道。 仲楼先是没开口,拿起酒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连饮三杯。 一旁正听曲儿的仲维瞧着弟弟这副模样,便一挥手,清退了所有的歌姬舞姬,待人离去,仲楼才开口。 “今日,我去灵儿的铺子里帮忙。清寒将军也来了,不由分说地将灵儿和小包子硬是绑到了他府里。我一人难敌一群,便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清寒将军四个字,仲凛凛瞬间就不淡定了。 单纯的小脸上立刻慌张起来,“灵儿是谁?” “灵儿,小包子?小包子……小包子……”她皱着眉嘟囔了几句,忽然想起了在哪儿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是那对儿母女!江哥哥为何会去她的铺子里带走她们?那女人同江哥哥到底什么关系?不行,我要去找江哥哥!” 说,仲凛凛立刻一头热血地从亭子里跑下去。 望着妹妹花蝴蝶一般地飘逸身影,仲维探究地目光落在了仲楼的脸上,“二弟,你在利用凛凛?为了让她去大闹一场,彻底断了江兄和那女人的来往,你好趁虚而上。几年不见,你竟是长成了这种卑鄙小人。” “我做错了?”仲楼丝毫不心虚,“本就是她的夫婿,如此告诉她,有何不妥?大哥,你我心知肚明,除了江清寒,凛凛谁都不会嫁。更知晓,父亲对江清寒的虎视眈眈。让凛凛去守住本该属于她的,有何不对?” 仲维笑笑,走到仲楼面前,瞬间变了一张脸,抬起拳头就冲着仲楼挥了一拳。 他警告道:“你若让凛凛受伤,我饶不了你。” 仲楼抬起头目光灼灼:“丢了江清寒,才是最让她受伤的事情,不是吗?” 仲凛凛不顾阻拦,直接闯入了将军府。 刚进入前院的时候,正巧看到衣衫不整脸色发红的夏灵从江清寒的屋子里走出来,正对着哭着朝她跑来的小包子招手。 一时间,气血上涌,愤怒直接让仲凛凛丢了理智。 她疾步走到夏灵面前,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抬手就朝着她的脸甩了个巴掌,继而对着夏灵破口一边骂,一边抓挠:“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谁准你进江哥哥的屋子!你到底和江哥哥做了什么!他是我的夫君!你要不要脸!” 脸上一痛。 夏灵抬手摸了一把脸,指腹上便沾了许多赫然醒目的鲜血。 “我打死你!打死你!你干嘛打我娘!”小包子哭着拳脚并施,却无奈力道微小。 听到门外混乱。 江清寒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把就抓住了仲凛凛的手腕,向后一推,吼道:“做什么!” 这一推,把仲凛凛推傻了。 她怔愣地看着有些陌生的江清寒,眼泪滚滚从眼眶中坠落,“江哥哥,我们有婚约 在身的!你怎能如此对待我?!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就算再漂亮,她也是给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竟是值得你背叛我吗?!” 看着崩溃的仲凛凛,还有始终垂着头一言未发的夏灵。 江清寒的心乱成了一团麻,许久后,开口道:“这是我的孩子。” 正巧,追着仲凛凛来的仲维进院,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江清寒的话。 仲家的四个孩子中,数冲动,仲维第一,仲凛凛第二。 听到这样晴天霹雳的消息,仲维似是蛰伏在身体里许久的猛虎被唤醒,抄起腰间的长剑朝着江清寒袭来。 半步之遥。 江清寒闪身躲过剑,抬脚踹到仲维的手腕。 仲维手下意识一松,剑便被抛到天上,江清寒一抬手,便稳稳地攥住了半空中下来的剑柄。 他嗔怪地看着仲维,寒声责备道:“莽夫。”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7 一炷香的功夫。 江清寒才同仲家兄妹解释清楚事情原委。 只不过省略了其中关于妹妹江怜以及父亲病逝的部分。 江清寒放下手中茶盏,抬眼看向对面哭得似个泪人般的仲凛凛,“日后,允儿便会长留在我身边。你若在意允儿的存在,我自然不会强求于你成婚。到时我亲自去向皇上请罪,不会连累仲家,也不会毁你名声。” “你明知凛凛她……!” 仲维闻言拍桌而起,虽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江清寒遇事不起波澜的模样,但这麻木样子放在自己妹妹身上,他断然也是来气的。 江清寒抬抬眉头:“我明知什么?我只知我亏欠允儿太多,既已相认,便没有辜负他的道理。” 仲维向前两步,手指着坐在一旁抱着孩子的夏灵,冲着江清寒龇牙:“那这个女人呢?你该如何?难不成要娶进门做妾?让凛凛受深宅争斗之苦吗?” “仲公子尽管放心,我与清寒将军,两相厌。我不会为别人做妾,更何况是他。仲小姐同清寒将军的事儿与我们母子无关。但我有句话要说在前头,若是日后仲小姐成了将军夫人,小包子留在将军府期间,若仲小姐敢对我儿子不好,我断然也不会对仲小姐手软。”夏灵抱着孩子起身,瞥了一眼江清寒,“剩下的事情便与我无关了,我先带他回房。” 本以为夏灵是要靠着自己这儿子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想她拒绝的这样干脆,话又说得极其明白。 仲维看着她那消瘦的身影,隐约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原本誓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仲凛凛,听完江清寒的一席话,便也消停了下来。 从小她便仰慕江清寒,尽管他和别人先有了孩子。 总有一日,待她过门,他们很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到时候,说不准江清寒便慢慢地把心思从这小光头的身上转走了。 “江哥哥。我会学着做一个好母亲,今日是我太冲动了,江哥哥不要生气。”仲凛凛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伸手轻轻地抻了抻大哥的衣角,“我和大哥就先回去了,过几日,我的生日,你一定要来。” - “娘亲,别将我自己留在这里。我不想认这个坏人做爹!我不想留在这里,我要和娘亲一起开铺子,做生意。求求你了娘亲!” 小包子跪在床上,哭着双手合十,像是拜佛一样地对着夏灵拜了又拜。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乞求方式了。 夏灵看着小包子的样子,神色略显哀伤,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小包子的手,“四日,你从明日开始数着,四日后娘就过来接你。” 闻言小包子哭地更凶,也顾不得拜了,直接在床上开始打滚:“我不要嘛!我不要和这个坏人呆在一起!娘亲因为他生意都做不了了!还因为他脸上都流血了!我不要和这个坏人在一起!他若真是我爹,便该娶了娘亲!若是他不娶娘亲,小包子就不要同他在一起!” 看着他这样子,夏灵也不知道和这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怎么解释这种情况。 她叹息一声,一转头便瞧见了从门外映过来的身影。 那身影的高度和身形,自然便叫她一眼认出了门外来人是谁。 沉默许久,她终于想到了个两全的法子。 她伸手把小包子抱紧了怀里,抬手给他擦掉眼泪,“你可记得当时李奶奶家的那个孙子,小黑子?” 小包子点点头。 她又继续说道:“小黑子当时给你讲了个故事。说咱们凤元有个白虎将军,十一岁便入了军营,自此便征战沙场数年,训练精兵无数,懂兵法又功夫高强。十三岁时不用一兵一卒,用草做陷阱,挖下万人大的深渊巨坑,绞杀了敌军三千精兵。十六岁时,替陛下夺下诸多城池,才有了咱们凤元,自此被封为开国功臣,成了历朝历代最年少的一品大将军。而后边境动乱,又为陛下戍守边关许多年,一次面临敌方五万兵马夹击,将士们惨死无数,支援未到,他便带了百名将士,利用地形,成功突破重围,击败敌方五万。你可还记得,你当初说了什么?” 小包子皱着眉头。 不知道怎么娘亲就扯到这上面去了。 他鼻音浓重,奶声奶气愈发:“我也想成为那样厉害的人。” 夏灵笑笑,柔声道:“你若想成为那样的人,整日和娘在铺子里,何时才能练就这一身本领?何年何月才能去到战场?又怎会成为那般大的英雄人物呢?” 小包子沉默了。 夏灵又问:“那你说说,杀了那么多人的大将军是坏人么?” “当然不是!”小包子出声否认道,那双起了雾的夜空,雾后隐约闪烁着繁星,“他杀的都是敌人!虽然那些人死得很惨,但将军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爹这些年不来寻你,是因为他不知晓娘生了你。你还小,不能懂男女感情之事。你爹在遇见我们前,已经先遇见了仲小姐,也同仲小姐有了婚约。若是你逼着你爹非要将娘娶进门,虽然娘日日陪在你身边,可是仲小姐和你爹都会难过。我们不能这样自私,只想着自己的感受。” 夏灵看着有些迷茫的小包子,用手摸了摸他滑嫩嫩的脸蛋,“只当上学了,一半的时间在你爹这里学东西。娘便用这些时间来赚钱,买宅子。待你回到娘这里,娘便带着你出去游山玩水,可好?” 六岁的孩子微微叹气,像是有了中年心事一般忧愁烦恼。 “你不是很崇拜那个将军吗?娘告诉你个秘密。”她用手刮了刮小包子的鼻子,“那大将军,就是你爹。” 她的话一出。 小包子立刻红了脸,想要开口否认不可能,却也知道娘亲不会骗他。 一时之间喜悦震惊与伤感交杂,半天说不出来话。 最后只能弱弱地追问:“娘亲,四日以后,一定要来早早的接我,不许骗我,和我拉钩。” 江清寒立在门外。 他本以为她会用尽一切来告诉自己的儿子,如何能逼得他娶她。 原本以为她一切都是假清高,自是知道又假装不知,便是为了想要借着手段成功嫁给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8 亦或是,兴许她会教孩子许多任性闹人的计量,逼自己厌烦孩子,最终将孩子归还与她。 却不曾想,她句句说得都是他的好话。 夏灵这样的人,他几乎未曾见过,唯有几个那也是在男子身上见识过的气概与胸怀。 总是……令人捉摸不透。 好不容易将小包子安抚了下来,哄着他睡了觉。 夏灵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一推门险些撞上在门口偷听的江清寒。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尴尬。 夏灵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将军若是方便,请叫上日常照料小包子的人来,我同你们讲讲他的习惯。” “好。”他点点头,应道。 嬷嬷管家丫鬟齐聚一堂。 管家记录着家里小少爷的习惯,一边听夏灵讲,一边记录,洋洋洒洒地写了五篇才算完。 随后便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夏灵同江清寒二人。 一改往日清高,江清寒主动地给夏灵斟了一杯茶,“竟是不知,这孩子的身子是这般的娇气。” 夏灵道:“出生便这般。眼睛出生时便发灰,瞧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碰许多东西身上都会出疹子,我自小身子便没有这些毛病。” 话毕。 江清寒提着茶壶的手僵了几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说这些毛病和娇气都是从他这父亲身上得来的。 脸色颜色虽不好看,但看在她主动放手好生劝说的份上,也不同她再计较了。 “这些年,照顾孩子你辛苦了。你若不稀罕钱,日后只若有我能帮上你的,便尽管差人送信过来,我定竭尽全力。” “谁不稀罕钱?”夏灵啄了一口茶,翻了翻眼,“只是不爱嗟来之食。” “倒是清高。”江清寒嗤笑一声,“另外,他那双眼睛没病。我母亲是异域人,双瞳便是这般。” 夏灵点点头道:“那便好。” 两人一时间无言,夏灵也不想尬聊。 江清寒这样的性子,越是给他好脸色,便越难接近。 索性,夏灵不耽误起身道:“我要走了。这几日劳烦将军照料小包子,他很聪明,只是缺少启蒙。他性子倔强又要强,若是一时难以理解将军的教导,请将军不必太过心急,慢慢引导多加鼓励便好了。” “你太……” 太惯着他了。 既是人家已经让步,再说这些,倒显得自己有些狭隘。 他微微颌首,道:“好。” 不再多言,夏灵转身推门离开。 屋内的江清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纤瘦较弱的乡村女子,却隐隐散着闯遍江湖历经万事的孤傲孑孑之气。 看不穿的琢磨不透的人,往往令人印象深刻。 江清寒此刻忽然却有一种冲动,想好好认识一下她,兴许能成为人生一知己。 但大可不必。 夏灵不想回那个狭小的家,走得时候拿走了她带到将军府里的被褥,索性便把铺子二楼当做家。 即将入夏又炎热的很,就算不盖被子,也觉得身子热得有些难眠。 索性起身掌灯,开始做妆粉的库存。 不知做了多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妆粉。 正准备端着蜡烛上楼,便听到反锁在里头的锁头咣当晃动了几声。 夏灵心一紧,怕是来晚上打劫的,直接吹熄了屋子里的蜡烛。 一声也不敢出。 门锁又晃动了两声,便再没了声音。 以为人走了,夏灵才重新点起烛火。 烛火燃起,屋子里一切都变得清楚了然,包括从门缝中留了一地的鲜血,看得人心惊。 秉持着剧情没有白发生的道理,夏灵还是仗着胆子,缓缓打开了门锁。 这一开门。 倚在门口的一个全身是血的男子直接整个人倒下来,摔在了门内。 夏灵的脑袋里的人物顿时同这张惨白的脸对上了号。 她不仅不怕,反而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勾起了唇角。 等了好久了,终于出现了。 仲骁。 烛台上扎着的蜡烛几乎燃尽。 昏暗的光下,仲骁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忽然像是神经抽动一样,肌肉抖了两下。 继而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做了噩梦一样,猛然地睁开了双眸。 仲家三子,模样都不差。 仲维身材健壮,皮肤略黑些,浓眉大眼五官端正,颇有几分霸气。 仲楼身形颀长精壮有型,菱角分明,五官精致,高挑的凤眸给他添了几分妖冶与潇洒,一眼望去就是那万花丛中过的浪子。 仲骁却与大哥二哥不同,实实在在地长了一张女人面相。肤如凝脂,,巴掌大的小脸上长着一双媚眼如丝的柳叶眼,鼻子更如女子般小巧翘挺,如涂了红胭脂般的桃花唇微微张开,露出整齐的贝齿。 除了个子高些,若是梳着个女子发髻,旁人定认为他是个倾国倾城的祸水红颜。 但他偏偏,却长了个认真又固执的榆木脑袋。 渐渐清醒了许多的仲骁茫然出声问:“这是何处?” “你方才倒在我铺子门口,看到有血,我就把你拖了进来。”夏灵指了指被她用一些粗布料包好的伤口处,“我不懂医术,又怕你死掉,所以便简单地为你包扎了一下。如今外面天黑,怕是你出去也没有藏身之处,便先在我这儿将就一下,明日一早你再走。” 仲骁垂下眸,看着身上的伤口,轻声道了句:“谢姑娘救在下一命,日后必会泉水相报。” 夏灵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仲骁,“喝水么?” 看着仲骁接过水杯,便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被仇家追杀了?” “可以……算是。”仲骁垂着眸,慢吞吞地喝水,如同蜗牛一般,“我在朝中任职,因查案招惹了仇恨。本是打算回家,却在路途中遭遇了不测。” 查案…… 夏灵琢磨了一会儿,想起了仲骁的身份。 他是锦衣千户,又是太傅之子,头上舅舅无子便将官职传于他。 敢动他的人,在凤元里屈指可数。 应该就是书里提到的那段,虐恋。 皇帝的叔叔宣王结党营私,平日更是霸占百姓田地,残害不少性命。 此事仲骁偶然得知,便一头扎了进去开始彻查。 也不管那宣王沈进是他未来的老丈人,更不顾及早已与他的心上人沈舒兰。 夏灵安抚道:“大人勿要忧愁。恶有恶报,相信大人定会将那贼人尽早缉拿归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19 仲骁声音淡淡,略带疲惫地道了句:“但愿。” 两人相对无言,仲骁也渐渐睡去。 毕竟男女有别,夏灵也没别的地方可住,就窝在了墙脚,脑袋靠在墙上,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仿佛身处火炉之中,周围燥热无比。 一惊醒才发现仲骁红着一张脸,嘴里不停地呢喃着“舒兰”二字。 烧起来了。 夏灵收回放在仲骁脑袋上试探温度的手,下楼端了一盆水,投了投手巾,放在了他头上。 又拿着帕子给他擦身上,希望他能尽快退烧。 这一照顾,就照顾到了天大亮。 夏灵都有些恍惚了,三天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任务没完成,怕是要先猝死了。 迷迷糊糊地,她手里捏着帕子,坐在了他身旁,靠着墙睡了过去。 已经退烧了的仲骁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便是手旁边的一盆水,再转头就看到了沉浸在梦中,夏灵疲倦的容颜。 仲骁有些愧疚,莫名的给这个姑娘添了许多的麻烦。 他艰难地坐起身,穿好了衣裳,将自己身上的钱袋解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悄声离去。 等夏灵醒来时,屋里的仲骁已经没了踪影。 只有满满一钱袋的银子。 夏灵垫了垫钱袋,想着他走了也无妨,总会再见的。 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机会。 下午铺子正忙的时候,仲楼跑到铺子里帮忙,一忙活就是一下午,直到天渐黑才关上了铺子。 一边收拾着东西打烊的夏灵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欲言又止的仲楼说道:“辛苦你了。不过你还是忙你的事情,不用总是来我这里帮忙的,我自己照顾得过来。” “无妨的。本我就没事可做。”仲楼阔步走到她身边,帮她一起收拾,还没等开口说正题,脸就先红了,“我其实,有事想请你帮忙。” 夏灵模糊回应:“嗯?” “后日是凛凛的生辰,家里要为她庆生。”仲楼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庆生,又不单单是庆生。凤元有个传统,便是各家公子在宴会前给那些小姐千金送请帖,请她们同自己为伴……” 他这是,想请自己做他的女伴。 夏灵心知肚明,但仍旧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继续收拾着:“这样啊。仲公子是想叫我,去帮公子心仪的小姐去送请帖?” “不是那个意思。” 仲楼有些着急地从她的左侧绕到了她的右侧。 他望着她神情专注的面庞,心一横,直截了当道:“我是想请灵儿姑娘与我作伴,一同赴宴。” 正擦着桌子的夏灵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仲楼的心便也跟着顿了一下。 只见着她缓缓抬眸,美眸之中缠绕着丝丝笑意,“仲公子这不是说笑么。我并非姑娘,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再者,我并非出身高门,也非贵胄。公子带着我这个有过孩子的村妇一同赴宴,岂不是要成为整个凤元的笑柄?” 仲楼一急,便顾不得其他,双手掰过夏灵的肩膀,望着她开始阐述他的欣赏:“生过孩子又如何?并非高门贵胄又如何?你不知道比那些骄矜的千金好多少倍。你有才情,有本事,不贪图富贵钱财,有股傲雪凌霜之气,又貌美倾城。世上万千女子寻不出你这般一个。他们不懂,便叫他们笑去。我何时在意过别人如何看待?只若你应,我便什么都不畏惧。” 夏灵看着他眸中的迫切,抿着唇,缓声又决绝道:“抱歉。若我有什么叫公子误会了的,是我的过错。我只当公子是个熟人,无半分别的情义。”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缓缓垂落。 一瞬间,仲楼就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般,没了精神。 他仍不死心地问:“是我不够好吗?” “不是。公子是个好人,有善心,性子好,若公子不嫌弃,我愿同公子结交为友。你知晓小包子只有我一个亲人,将军始终会同仲家小姐成婚,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若是我再同别人一起,那小包子在这世上便再没了家。我答应过他,不会再嫁,做母亲的没有食言的道理。” 夏灵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说这些不是代表我对公子有心无力,我对公子本就没有旁的心思,只是想告诉公子,你我之间,无论从哪处讲,都绝无可能。” “我知晓了。” 四个字,犹如苦水缠绕在仲楼舌尖,久久不能褪去。 “一人一帖,我的帖子上写着你的名字。”仲楼将怀里闪着金箔光芒的帖子掏出来,缓缓地放在了桌上,“若你实在不愿,我不会强求。只当我做了场白日梦,左右不过是自己孤身一人赴宴,我这样的名声,也不在意他们笑话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都透露出了孤寂可怜。 这种机会她不可能不去。 但任务只说了让她成为团宠,也没说非要和别人有感情发生。 仲楼虽然说名声不好,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觉得仲楼不过就是个心思单纯无害的人,也不想伤害他,有些话还是尽早说了比较好。 她拿起请帖,对着仲楼的背影喊道:“我可以陪你赴宴,但纯粹是朋友间的帮忙。你帮了我太多,我没理由拒绝。只是想说清楚一切,不要让公子空欢喜一场。” 仲楼转身,脸上的惊喜和喜悦掩盖不住,却依旧不敢相信地问:“你真地肯来?” “嗯。但我已经说得……” “我知道。今后你我便是朋友,便是知己,再无其他。” 才怪。 仲楼高兴地脚底发飘。 他知道夏灵身上有太多的难言枷锁,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自己真心对待她,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感动的。 看着仲楼雀跃离开。 夏灵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 他确定听懂了吗? 第二日,仲楼没来。 夏灵琢磨着他兴许是真得明白了自己的话,感情又没有那么深,谈不上什么被拒绝了就要死去活来的样子。 刚松了一口气。 门口就来了一架华丽的马车。 小厮们忙前忙后地把巨大的木箱子搬入铺子里。 夏灵正一头雾水的时候,仲楼突然从马车上钻了出来,二傻子一样笑的欢脱:“这里,都是我给你买的衣裳。你随便选一件来赴宴便好,其他的你便留着,算是你我结交的赠礼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20 夏灵打开箱子。 看着里面满满的珠宝首饰,绣金线的华丽衣裳,瞬间吓地直接合上了箱子。 要说这仲楼是个心思单纯的。 她什么身份? 这衣裳她敢穿吗? 这穿上了,还不直接丢了小命。 她打开钱匣子,数了数里面最近自己赚得钱。 最终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首饰来,去当铺换了些银两,买了件紫色绣白梨花对襟长袄里面搭了一条白色窄衣和百蝶穿花白色长裙,再购了一支檀木梨花簪,素雅清淡,足够了。 - “我来接你了!灵儿!我来接你了!” 一大早,还在化妆的夏灵就听到了门外仲楼敲门吵嚷声。 她画完最后一笔,随后将半片长发随意绾起,插上簪子,再将垂在后背的长发摘出两缕,放在胸前,才匆匆忙忙地下楼开了门。 一打开门。 门外站着紫黛春纱绣鹤直裰,神清气爽的仲楼站在门外。 一瞧见里面夏灵的打扮便看直了眼。 从未见她给自己装扮过,不知画了什么妆,平日里总是平淡清水的杏眼,如今变得炯炯有神,像是林间灵鹿一般,透着灵气。五官似是被人施了法术一般,每一处都变得更加明艳深刻,那涂着粉色口脂的唇瓣,似是能挤出水来的饱满鲜嫩。 他收回前夜说她貌美倾城的话。 不是貌美倾城,而是人似谪仙。 霎时间,一股燥热的气息流窜到身体的各个细枝末节之处。 仲楼咽了咽口水,却也没能润了他干燥的嗓子。 “你,今日……” 夏灵上下看了看自己,想着他许是问自己的衣裳,便答道:“那些衣服太过华贵了,我不过一介贫民,便拿着你送我的钗子去换了一身素雅的,这样也不会显得逾越了身份。是,不大好看吗?” 好看。 好看得快要了他的命。 “你说得也对。”仲楼慌张地闪开视线,伸手拉过了夏灵的手腕,“走,再晚些要迟了。” 一路上,仲楼坐在夏灵的对面,都不敢直视她。 他流连大小美人楼,从未见过这般美貌,令人不敢直视,刺眼的美貌。 手心一度一度的出汗,身子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不敢动。 “公子怎么了?”夏灵看着他一脸局促紧张地模样,以为他不大舒服。 仲楼动了动唇,但还是一个字都没挤出来,脸红到了脖子根。 终于到了太傅府上。 仲楼逃离一般地急急下了车。 今日的太傅府热闹非凡,人人都知晓那仲家独女被太傅宠成掌上明珠一般。 也过了及笄礼,不过是个生日宴,便弄得比许多名门小姐的出嫁还要隆重。 红绸花高挂在匾额上。 门口宾客络绎不绝,又迎来送往。 仲楼看了看夏灵垂下来的手,便抬起手,示意她将手放在他手上,又怕夏灵怪他有非分之想,便急匆匆地解释道:“这是礼……” “我懂。”夏灵笑着将手放入他潮湿的手心上,任由他的手托着自己的手,向着门里走。 之前几个小世界。 她住过皇宫,自然也不觉得这太傅府上有多稀奇,便也没多打量径直地跟着仲楼的步伐,从容地穿过了庭院,径直来到了与他们大多年纪相仿的宾客中来。 这在仲楼的眼里,更加坚信了夏灵清白的品格。 别说是她自小长在乡村,便是贵胄公子小姐来了府中,也是要睁大眼睛四处瞧着新鲜的样子。 她倒像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大方样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一点欣喜模样。 差几步便到人群之中。 夏灵远远地便在人群之中一眼瞧见了身穿鸭卵青色锦缎长袍负手而立的江清寒。 那张铁脸,在一群靥靥笑和的公子小姐之中,便足够他显得鹤立鸡群了。 尤其是在穿着绯红白珠长裙,笑得脸色潮红,人逢喜事的仲凛凛身旁,更显突兀。 远处的江清寒转了转灰眸,脸上已经把“在场诸位太无聊”的想法印在脸上的他,正巧一转眸便瞧见了迎着他走来的夏灵。 第一眼,他险些没认出来仲楼身边的女子。 再仔细看去,才发觉这般娇艳仙灵的人儿,竟然是他儿子的娘。 娇艳中带着清雅,那双灵动的双眸也望着自己。 突然江清寒脑袋里就出现了“仙骨神姿”四个字,他此前从未想到过的四个字。 一恍惚间,那谪仙的人儿,已然到了自己面前。 “祝小姐诞辰快乐。” 闻言,正沉醉在同姐妹们说话的仲凛凛回过头来。 见到夏灵出现在面前,目光闪过一抹经验,但转瞬即逝,瞬间被嫌恶所替代。 “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宴会上?”仲凛凛反感问道,转眼再看向仲楼,便彻底没了好脸色,“二哥是要诚心与我作对吗?今儿是我的好日子,想让我舒舒心便这么难吗?” “抱歉。扰了仲小姐的好兴致。我也是突然听闻今日小姐生辰,好歹相识。便想着送了礼来,道声贺便走了。”夏灵扬起唇角,脸色如常,转过身对着仲楼笑笑,“我先走了。” “凛凛。”仲楼一把抓住了同他擦肩而过的夏灵的手,看向仲凛凛,神色为难,“是我请她来的,以前的事儿过去便过去了。她未曾得罪你什么,你也不必事事为难她。” “为难?”仲凛凛心中大有不快。 这夏灵给自己心爱的人送了个孩子过去,转眼又将疼爱自己的二哥给抢了去。 还要什么叫做得罪? “是你?好巧,竟是在此处遇见了你。” 夏灵转过身,看着仲骁快步朝着自己走来,脸色已然比之前看上去好了许多。 “大人。几日不见,身上的伤可好得差不多了?” “多亏了你的照料。大夫说我这伤治得及时,若不是你那夜彻夜帮我降温,兴许现在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不过那日实在有要事在身,不得不离去,便没同你打招呼,请姑娘不要怪罪在下。” 夏灵同仲骁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欢畅,似是许久不见的老相识一般熟络。 几句话,聊得仲凛凛的脸色更加难看,江清寒的眸子也渐渐转深,仲维的心里更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21 俩人聊得忘我,引得仲凛凛身边的沈舒兰脸色有几分难看。 她虽心中没有仲骁,但好歹她与他有婚约在身,也不能硬叫人看了她的笑话。 沈舒兰迈着莲花小步,落地轻盈,头上簪着的两只彩蓝蝶小簪伴着她步子向前,扇动着翅膀,犹如真蝶落在鬓发上一般。 “敢问姑娘是谁家的千金?我曾多次赴宴,未曾见过如小姐这般标志的人儿,竟是不知柏锦识得这般貌美知己。” 柏锦是仲骁的名。 夏灵看向沈舒兰,弯月眉鹅蛋脸,双眸明亮,目光犹如山涧般清澈,身材匀称高挑,风姿娉婷婉约。 她声如莺啼,细声细气,乍听起来没有半分挑衅之意,可细细品下去,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沈舒兰对于横空冒出来的夏灵多有不满。 未等夏灵开口,仲骁上前解围:“舒兰郡主,这位姑娘是城中那家唤作春风玉尘的胭脂铺子的老板。几日前我意外受伤,被姑娘捡起来,救了一命。只是相识,并非是你想得那般。” 一听到夏灵的身份,周围的人便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竟是做生意的?” “不过我听说那铺子最近红火的很,水仙阁都没人去了呢!” “再有神通也不过是平民百姓,仲家怎么什么人都能请啊!” “哦?”沈舒兰目光流转,一颦一笑略带些不解之意,“仲家设宴,竟是能请商贾入宴,日后仲家设宴,便不必再给本郡主递请帖了。” “沈姐姐,这怎么能成!这次是妹妹没查清楚赴宴人的名单,下次再不会了。沈姐姐与我情同姐妹,怎地能因为一个破商贾扰了性质?我这就去赶她走。” 这个时代,阶级分明,沈舒兰出言这般,倒是也正常。 “郡主勿恼怒,民妇这就走。扰了郡主的雅兴,还请郡主见谅。”夏灵面容上没察觉出半分不妥,冲着沈舒兰行了个礼,转身就要离去。 照江清寒看来,夏灵不是该这么容易妥协的性子,怎可能如此轻易就范? 果然走了两步,夏灵停下了步子,回过头望着仲凛凛,目光灼灼。 这眼神盯得仲凛凛全身发麻。 “对了。仲小姐,此事我不会出去说,请仲小姐安心便是。” 说? 说什么? 尽管仲凛凛一头雾水,却也不惧怕她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尽管出去说,你当我会惧怕你吗?” “小姐当然不惧怕,只怕太傅大人失了颜面。”夏灵笑笑,声音清冽如泉,“陛下当政时间尚短,苦于拉拢民心,前几日太傅方提议与民共苦与民同甘之策,身份高低贵贱,皆是陛下百姓,本该一视同仁。前脚太傅刚提议将百花宴从只办在宫中到开设至民间,陛下同百姓共赏。后脚便传出了小姐诞辰,因有商贾入内,便因身份地位不妥,将之驱逐门外。那太傅与陛下的好心善举,一夜间便成了,假仁假义了。小姐若不怕,我自是更不怕了。” 仲凛凛霎时间变了脸色,盯着夏灵咬牙切齿,“你……!” 走是要走的,谁也没说赖着不走。 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回夏灵没有挑衅什么,仲凛凛就直接给自己难堪。 那自然,她咽不下这口恶气。 仲骁一旁出言解围:“今儿是好日子,又何必动气。凛凛,郡主,夏姑娘救我一命,她本是我的恩人,只当我请恩人前来赴宴,也并无什么不妥。” 言下之意,给我个面子。 仲维更是直接拉住了夏灵的手,任她挣扎也不肯松,“你们若是怪,便直接怪到我身上好了。我心慕灵儿,只若她肯愿意,我便是直接上门提亲也未尝不可。兴许日后她便成了你嫂嫂,也该对她尊敬几分。” 他的话一出,在场人又是一片哗然。 这话,听着就像是一把塞子堵住了心口。 隐隐约约地不适,让江清寒有些心烦。 他目光扫过夏灵与仲楼相握着的那只手,转身无言离去。 平日里护着自己的哥哥们全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帮着自己讨厌的人说话。 仲凛凛绷不住情绪,瞬间红了眼睛,跺了一脚转身离开。 沈舒兰看着仲凛凛委屈跑掉的身影,厌恶地看了一眼夏灵:“你未免太强人所难。这般在人家的宴上抵赖着不走,还把正主气成这般模样。不过无妨,只要我还是郡主一日,你那铺子的生意,也别想着做了。” “抱歉,因我为你惹了麻烦。”仲骁对着夏灵行了个礼,扭头看向沈舒兰离开的方向,脚尖不自觉地朝着那方向移动,却又觉得不妥。 “大人去忙,我这无妨的。” “好,那在下先行一步。” 看着仲骁匆匆忙忙离去的身影,衣袂随着风起飘飘荡荡,总恍惚觉得他这纤细的身子不像锦衣卫,似是个女子一般。 湖亭中开始了宴会,第一项便是放纸鸢。 春风正盛时节,公子小姐们聚在一起放纸鸢,小姐公子手中扯着线,风一吹空中的纸鸢乱飞,线便会纠缠在一起,若一盏茶的功夫结束,正巧有一对儿纸鸢纠缠在一块儿,那便说明两人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便可结伴同行,进行下一场赛船。 公子小姐们站在长草丛中,前面便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仲楼兴奋地给夏灵捧来一个粉蝶纸鸢,自己手里拿着的是最爱的老鹰纸鸢。 府中的下人们托着纸鸢向前跑,夏灵便看着自己的粉蝶缓缓升入空中再慢慢放线。 大家的纸鸢都已经升空,一下便热闹起来。 有些公子不时地朝着夏灵的身旁走,只为了能让自己的纸鸢同夏灵的缠在一起。 仲楼繁忙地瞪完这边儿,瞪那边儿,给他忙得不像样子。 “也不知道灵儿要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仲楼抬着头,望着空中自己的老鹰和夏灵的粉蝶一靠近就被一股风给吹走,苦涩地咂咂嘴,“你说是不嫁,可又如何能挡住这些人的爱意追求?早晚定也会改了想法。” 夏灵低声答:“不会得。你我都不愿嫁,何况他们呢?” 这一句话,便引得仲楼亮了眼睛,“于你来说,我是你认识的人当中,最好的一个咯?” 她望着刺眼的天空,眯着眼睛,心不在焉地答:“嗯。当然。”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22 “你们都离我远些啊!这都要缠在一起了!不要在我这边儿放!” 眼看着自己的百鸟纸鸢在空中不停地被周围一众公子的纸鸢骚扰着,仲凛凛气得都快爆炸了。 眼看着江清寒的白虎纸鸢孤零零地在空中飞,任由她怎么扯线都靠不进去。 对放纸鸢,江清寒一向没什么兴趣。 不过却在不远处听到了夏灵同仲楼的对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有些不屑。 仲楼是什么人?成日流连花街柳巷,欠了一身情债,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的这么一个人。 夏灵是瞎了眼睛不成,竟是夸他是最好的人? 真是有眼无珠。 沈舒兰看着空中的喜鹊纸鸢身旁总是绕这个飞鱼纸鸢,便沉着脸道:“仲大人还是站远一些,莫要将我俩的纸鸢绕在一起了。” 仲骁一愣,“难道不是本该就如此么?” 沈舒兰语气冷冰冰:“那粉蝶纸鸢才是大人该去寻得,何苦在我这喜鹊身上浪费功夫呢?” “粉蝶纸鸢是谁的?”仲骁傻愣愣地朝着天空望去,顺着那粉蝶纸鸢的线往下缕,才看到被许多男子包围着的夏灵,手指勾着线,手拿着线轮,正在调整方向。 一旁地仲骁不说话,沈舒兰抬眼便瞅着他直愣愣地看着什么,顺着目光看去,正巧落在夏灵的身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扯着线轮,朝着另一个没什么人的方向走,“你若是爱看,便也同那些肤浅之人一起,去看个够!” 这一调转方向,正巧离飞鱼还有一段距离的喜鹊纸鸢径直地同那飞鱼纸鸢刮在一起,线也跟着缠绕在一起,任由沈舒兰怎么扯都扯不开。 “缠在一起了!缠在一起了!”仲骁一瞬间高兴地像是个傻子一般,咧着嘴憨憨笑起来,“郡主同在下果然是天作之合。” 沈舒兰望着他粲然的笑容,一时间也红了脸,“谁同你是天作之合!本郡主才不要同你如这纸鸢一般,搅在一起!” 锣鼓敲响,代表着即将结束。 仲楼同夏灵聊得起劲儿,却没发现自己的老鹰纸鸢越飞越偏,忽然他画风一转,从铺子的情况直转到其他话题上。 “方才你说,我是你认识的人当中最好的。那是不是若你想嫁了,第一个就会嫁给我?清寒将军呢?你觉得他如何?若是他要娶你呢?你会嫁吗?我三弟仲骁呢?” 夏灵故作不懂问道:“仲骁是谁?” 仲楼答:“就是你救了一命的那个人。” “他人也很好,但确实只接触过一面,不敢妄加评论。”夏灵顿了顿,抬头看着天空上孤零零的粉蝶,“清寒将军与我,三句都嫌多,说不到一块去,更不要说其他。他的性子暴戾,说话又每一句好听的,死我都不想和他搅和到一起。” 这些话,被站在不远处的江清寒,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心中怒火丛生,灰眸之中暗流涌动,隐隐透着寒意。 死都不愿和自己搅和到一起。 说得真是决绝。 那他偏就要同她搅和试试,看她到底敢不敢死。 想着握着线轮的手猛然用力,内力逼着天上的那白虎径直调转了方向,朝着粉蝶扑去,势头似是要一口吞掉那粉蝶。 同仲楼说着话的夏灵,一抬头就看到那白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直接同自己的纸鸢纠缠在一起,圈子越绕越多。 “时辰到!” 听到锣鼓再响,夏灵转过头,忙去寻那白虎纸鸢的主人。 一转身便对上了人群中也在盯着她的江清寒。 他眉眼上挑,眸中趣味盎然,仿佛在对着夏灵说,搅在一起了,你当如何? 夏灵无语地挪开视线,嘴巴动了动。 江清寒看出她的唇形,她在骂,有病。 “白虎粉蝶一对!飞鱼喜鹊一对!大雁红鲤一对!……” 夏灵就算不抬头,也能感受到仲凛凛朝着她抛过来的幽怨目光,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一般咬牙切齿。 只若是能缠成一对儿的,便能领一对儿鸳鸯荷包。 念到白虎粉蝶的时候,夏灵没有动弹。 江清寒却在众目睽睽之中领了两个红包,脚步停在夏灵面前,将手中那粉色的递给了夏灵,“荷包。” 夏灵盯着他手捏着的荷包,没有动作,也不发声响。 见她不接,江清寒便低声如威胁一般道:“你若不收便是驳我面子,你要知晓……” 她抬手便扯过了荷包,转身回到了仲楼的身旁,“我们走。” “不许拿!还回来!”仲凛凛冲上来,推了夏灵一把,将手里的荷包夺了过来。 转身她质问江清寒,大滴大滴地落泪,“江哥哥,为何要给她荷包?难不成是对她动了心?今日是我的好日子,江哥哥便如此对我吗?!” “本该便是她的,我取回来给她,有何不妥?”江清寒板着一张脸,“你知晓我不喜胡搅蛮缠。” “那游湖呢?江哥哥也要同她一起吗?我该怎么办?瞧着我的夫婿同旁的女子一起游湖吗?江哥哥便是如此对待我的吗?” “我同仲公子一起。”夏灵看了看吵闹的仲凛凛,拉着仲楼转身离开。 装什么大度! 仲凛凛咬着唇,恨恨地盯着夏灵的背影。 心中有了些别的计划。 大家忙活着上了船,仲凛凛突然急匆匆地跑到了仲楼的面前,“二哥,爹叫你有事说。” “何事?” 她红着脸,揪了揪衣角,“爹知道了你带了个女子来,要问问你。” 仲楼看了一眼夏灵,虽然知道是仲凛凛告密,但也没什么心情责怪,便告诉夏灵在这里等着他,他去去就回。 看着仲楼跑远,仲凛凛不怀好意地冲着夏灵一笑,“怎么了?你不是挺有本事的,怎么见我二哥走了就跟被抽了魂一样。你不是什么都会吗?难不成你不会划船吗?哦,你怕是从小到大都没游过湖?无妨,你对着大家说你不会,害怕了,我就不为难你。” 夏灵对着仲凛凛笑笑,“那怕是,要叫仲小姐失望了。” 说完便转身上了船。 仲凛凛见她上船,反到眼神露出一丝满意。 这是你自找死,可不怪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23 伴着几声擂鼓,停在湖面上的船只一齐出发。 夏灵在现世好歹是家境好过一阵子,那时候父亲就总带着她钓鱼划船,从小就学会了划船,虽说不至于划得多好多快,但保持前行还是没有多大难度的。 她手握着双桨,稳稳地出发。 坐在船上的仲凛凛为江清寒打气,“江哥哥拿下第一,便是我的生辰礼了!” 江清寒没有言语,但也照着她的话加快了些速度,遥遥领先其他船只。 夏灵划着划着船,就发现船身突然像是被什么勾住了一样,划不动了。 继而船身还是渐渐下沉,她越划动双桨,这穿就沉得越多。 水从船身漫过来,浸湿了她的裙角。 “那船……似是要沉了。”坐在船上的沈舒兰看着夏灵坐着的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 “糟了。”仲骁低叹一声,神色紧绷。 本想开口说去救她,但自己的船上又坐着沈舒兰,自己要把她放在这里,万一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 看出了仲骁的纠结,沈舒兰本想一咬牙就让他去了,可一想到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行,你不能去,你的伤口不能见水的!” “可不能眼睁睁就看着她这样死了。” 沈舒兰心一横,撸起袖子,“我去。我会水,左右淹不死我。” “不成。我不能让你身陷危险。”仲骁拉住沈舒兰的手,“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涉险。” 俩人争来争去的功夫。 夏灵坐着的船开始渐渐倾斜,眼看着就要翻过去。 她倒是会游泳,但要是不声不响地自己掉进去了,这趟来得也就没意义了。 咬咬牙,夏灵慌张地大喊道:“救命!船要翻了!” 已经快滑到对岸的江清寒听到一声女子的叫喊,目光便朝着方向来源看去。 只见着湖中间有船只侧翻,见不清人,只看到一片紫色裙角。 今日来赴宴的人,只有夏灵穿了紫色。 他猛然起身,径直跳入河中。 仲凛凛冲着江清寒大喊:“江哥哥!” 可此事江清寒的身子已经潜入湖中,瞧不见了身影。 湖中的夏灵秉着气,挣扎了两下,只看着远处江清寒双手拨水,快速地朝着她游来。 在水下他一把抱住了夏灵,转头便看见还在继续下沉的船底下,清清楚楚地挂着一块大石头。 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想也不用想,便知晓是谁。 众人都在对岸等待着,临近岸边,只看着全身湿透的江清寒站在水中蹚水前行,水到他腰部,手里抱着湿漉漉咳嗽不停的夏灵。 直至上了岸,江清寒才将怀中的夏灵放到了地上。 夏灵刚刚站稳脚,仲凛凛便冲到了夏灵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得她脸上火辣辣。 “你个狐媚子!江哥哥身上还带着伤,便一次又一次的因你入水!只要你出现就没有好事!” “仲凛凛!” 第二巴掌欲要再打上去,仲凛凛高抬起来的手,便被江清寒紧紧地攥住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神色冰冷的江清寒,“江哥哥你为何?为何总是护着她!” “你难道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江清寒皱眉甩开仲凛凛的手。 这一甩,仲凛凛倒退了两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霎时间,一向好脾气的仲骁脸色便沉了下来。 “将军有事说事。夏姑娘落水,也并非是凛凛刻意为之,何故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怪罪于她?”仲骁上前扶起仲凛凛,眼睛在江清寒和夏灵之间游走,“只是不知为何夏姑娘落水,将军却生了这么大的气。难不成是将军同夏姑娘之间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将军莫要忘了,你同凛凛有婚约在身。” 江清寒道:“既是千户大人这般笃定此事同仲小姐无关,那便令人将那船只从湖中抬出来。将方才出现在湖边的家丁一个一个的审问,问问他们到底是受谁指使,将那巨大的石头拴在了船下面,致使夏灵落水。” 仲凛凛红着一双眼,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手抓着仲骁的手解释道:“三哥,我没有,真得不是我。” 江清寒拧了拧身上的水,道:“那便查个明白就是了。” “不必了。”夏灵黯然说道,“今日已经闹了不小的动静,仲公子还未回来,原我是不打算来的,只是他没有同伴,只想着今日他帮了我许多的忙,便没有理由拒绝,来了便也要陪他赴完宴会才好。如今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就回去了。” 她看了一眼脸上还挂着水的江清寒,“谢过将军了。” “不准走。”江清寒拉住了夏灵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边,目光直直地盯着仲凛凛,“今日的事,必须要查个清楚明白。”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因为夏灵落水,便草草地将宾客送了出去。 先前去湖边伺候的家仆们跪了一地,江清寒命月夜去这些小厮的住处去搜,果真搜出了一团还未干的衣裳。 太傅坐在正中间,垂眼看着跪在衣衫前的家仆。 他沉声问道:“夏姑娘的船,可是你动了手脚?可有人指使你?” “回,回老爷,奴才只是只看看不惯夏姑娘处处同小姐对着干,惹小姐不悦,便在船上做了手脚,并无人指使。” 站在一旁的夏灵心中早已了然。 这家仆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指认自己的主子。 陷害别人不过就是苛责几句,用些小惩罚,若是真指认出了自己的主子,怕是一条命都要丢了。 谁也不是傻子。 太傅一脸满意,“夏姑娘也听到了,这小厮的确是动了手脚。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二十个板子,只当给夏姑娘赔罪了。” “太傅大人,这小厮意图害了夏姑娘一条性命,便是二十个板子能了解的吗?”江清寒喝了口茶,沉声道:“依我看,杖毙不为过。” 这话一出,那小厮立刻慌了神。 眼看着自家老爷要下令要了自己的命,顿时慌了起来,两步爬到了仲凛凛的脚边,“小姐!救救我!是你说了只要我做了,你就会给我升一级的!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24 小厮这一番话,无疑是直指仲凛凛为幕后凶手。 仲凛凛顿时脸色一白,抬脚就踹开了那小厮,“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要你去这样做了!江哥哥你相信我,我没有这样做!明明我胆子那样的小,怎么会害人呢!还不把这人拉下去杖毙!叫你血口喷人!” 府中的人也心领神会,直接进门拖走了那犯事的小厮。 小厮一边被拽着出门,一边冲着仲凛凛大喊大叫:“小姐!你不能让我做了事情又不认啊!就算死,我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啊!小姐!你救救我!是你说的那夏姑娘是你的眼中钉!叫我一举解决了她,会给我很多银子!会在府中给我一个好差事的啊!” “爹!江哥哥!三哥!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仲凛凛急切地喊着,转过头看到坐在仲骁身边的沈舒兰,冲上去握住了沈舒兰的手,“沈姐姐,当时备船的时候,你不是还同我在一块儿说话呢吗?你帮我做作证!我真的没有!你说话啊沈姐姐!” 备船之时,仲凛凛哪里过来找过自己啊?她明明同仲骁一起说话来着。 沈舒兰心里清楚,仲凛凛是希望她能作证,给她留最后一分面子。 她左右想了想,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嗯。同我一起。” 明明是帮仲凛凛说话,但一转头,沈舒兰便看到了仲骁双眸之中的失望。 她心一颤,低下头再未言语。 “的确不是仲小姐。”一直未开口的夏灵缓声说道:“当时仲小姐同我有三两句不快,便去找郡主说话了,我瞧见了。今日事因我起,令各位公子小姐大人们费心了,民妇实在惶恐。说法已经要到,便不打搅各位了,麻烦仲大人帮我只会一声仲公子,我先回去了。” 夏灵对着在座的各位一一行礼,随后离去。 江清寒看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仲凛凛,也紧跟着离开。 夏灵刚走了没多远,身后便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未等回头,那马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骑在马上的江清寒一斜身子,便扯着夏灵的胳膊,将她带到了马上,一路疾驰而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他终于勒紧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面前已是悬崖,夏灵探头看去,便见着令人头晕目眩的万丈深渊。 他抱着她的腰跳下了马。 悬崖风大,吹得夏灵的长发四处飞扬。 她轻声问:“将军是不满我,想把我推下悬崖,毁尸灭迹吗?” 江清寒语气里多有怨言:“我为你好心讨公道,结果你却为她作证。” “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夏灵找到一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再者说,这些都是我自找的,也怪不了她。” 江清寒瞥了一眼,“你倒是大度。” 夏灵拂去被吹到脸上的发丝,“不是大度。今儿是她诞辰,本就是高高兴兴的日子。此前我和她多有嫌隙,我什么都不做,便是光出现在那里,就足够让她不满了。再加上你我的风筝缠在一起,她自然会对我有敌意。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呢?” “你的意思,是我为你惹得麻烦?” 她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江清寒,水润的双眸静静地盯着他,算作默认。 这一下子,江清寒便觉得自己热乎乎的心凉了一半。 “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我当然感激将军为我讨公道。但这公道也不是人人都能要得起的。” 他不懂便问:“何出此言?” 夏灵扯了扯嘴角,目光清明,“日后,她接触小包子的日子不在少数。我不想大人的恩怨转到一个小孩子身上。再者说我不过是平民百姓,便是仲小姐害我之事被证实,她又能受什么惩罚呢?她爹是太傅,大哥哥是将军,三哥哥是锦衣卫千户,三嫂子是郡主。随便一个搬出来就能砸死一群人,我找她要公道,不是找死吗?” “原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江清寒转了个身,坐在了夏灵身边,“如今一看,也不过是蛇鼠之辈。” 夏灵把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嫌弃地看了一眼江清寒。 她知道他嘴里说的天不怕地不怕,是针对于他的。 夏灵叹了口气,低头揪了揪在自己脚边的草,手指摆弄着青草叶子,“其实我只想赚点钱,好好让小包子长大,顺带做个好人。结果这好人真难做,明明救了人,却被郡主威胁日后没生意做。我不想再和你们这些贵人们打交道了,实在太累了。” 江清寒明白夏灵在说什么。 “郡主同仲骁指腹为婚,早有婚约,只不过这婚事仍在筹备。宣王舍不得女儿,硬是要多留上两年,见你同仲骁说话熟络,便起了性子。我常年行军打仗,见不惯这些娇小姐。但圣上赐婚,我也不得不从。” 夏灵轻声附和:“左右都是一辈子,若是没有非要娶的人,同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江清寒总觉得夏灵同旁的女子多有不同,但听到她也是这般想法,便有些讶异:“你也这般想?” “当然不是了。”她甩了甩手上的叶子,“从前我还没有小包子的时候,我就想着我定是要找个世上最英俊潇洒,气宇非凡的男子,有最广阔的胸襟,有最聪明的头脑。是非黑白界限分明,为人处世和善宽容。我欣赏他,他也欣赏我,我们携手相伴,白头到老。” 江清寒望着她,看着她面色微微泛红,眯起来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仿佛是怀春的少女一般。 这一面,他还未曾见到过。 他问:“如今呢?有了允儿,你怎么想?” “如今的话,便不想再找了。就想踏踏实实的将他养大,无论他何时回来,我都在家中等着他。俗话说,有了后娘便有后爹,指望不上你将全部的爱都给他,那不足的地方就由我来担着。若是再嫁,万一那人叫我再生孩子,到时候必然有意无意少了对小包子的爱。本来没有一个圆满的家,他就已经比世上很多的孩子可怜了,我不想让他再少上两份爱。” 夏灵的话说得轻松从容,仿佛把一人终老这般凄惨的事儿说得同少吃一顿饭一般。 他愧对他们母子,再没理由让夏灵为他付出更多了。 “那……,若是我娶你,你可愿意?” 第一百三十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25 江清寒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就问出了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会有些期待夏灵的答案。 他望着一旁垂着羽睫,若有所思的捻着草尖的夏灵。 幻听一般地听到她朦胧地说了一声:“风大了,劳烦将军送我回去。” 像是给了他答案,又像是避开了问题。 其实看到了今天仲凛凛的样子,夏灵一路都在想。 是不是任务发布了就必须完成,如果不完成的结果会是怎么样。 仲凛凛对原主没有做错过什么,江清寒也是一样。 本该就是两个人匹配的姻缘,这样硬生生拆散,真的好吗? 仲凛凛不过就是个刚过十五岁的小姑娘而已,没什么心机,被家里宠的傲娇。 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她也不会被逼的变成这个样子。 这回,真成了恶毒女配了。 在入城的地方,夏灵下了马,虽然江清寒执意要送自己回来,但还是被她态度强硬的给拒绝了。 刚走到铺子门口,就看着那挂着“春风玉尘”的匾额下面,站着白日里见过的沈舒兰。 “郡主?” 听见夏灵的声音,沈舒兰抬起头,整个人有些忸怩,表情欲言又止,“我是,我是想着今日……” 话不用说全,夏灵就知道了她的来意。 “进门说,郡主。”夏灵打开门锁,推开大门,请沈舒兰入内。 夏灵本就不爱喝茶,所以只能用白水来招待沈舒兰了。 沈舒兰双手握着温热的杯子,表情有些愧疚,“其实,我知晓是凛凛在船上动的手脚。只是,我们也算自小相识,我不能眼见着她背上这般名声,还请夏姑娘见谅。” 夏灵点点头:“我懂得。” 茶杯中冉冉升起的水雾为沈舒兰柔美的五官又盖了一层朦胧,她声音有些紧绷,“夏姑娘如此貌美,作为女子的我看着都有几分心动,有许多男子爱慕自是更加应当。只是……只是,能不能不要是仲家兄弟,能不能不要是,清寒将军。” 闻言,夏灵轻声笑起来,“郡主的意思,是让我这个祸水,离你们越远越好是吗?” 沈舒兰怔愣地看着笑颜明媚的夏灵。 说不是这个意思,又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从今天她出现在仲家,尽管身边站地是仲家二公子,但自己的心里始终揣着一种被威胁的感觉。 但如若开口说是,明明今日她是受委屈的人,显得自己的胸襟又是极其狭窄。 “仲家公子也好,清寒将军也罢,其实都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有缘相识罢了。郡主许是不知,我不是什么姑娘,我有个六岁大的儿子。为了我的儿子,我都不会再嫁,这话我同清寒将军说过,也同仲家公子说过。” 这一番话着实是让沈舒兰惊到了。 但她却没想到,夏灵又补了一句,“那孩子是江清寒的,仲家人也知晓。虽说我同江清寒没有什么情爱,但毕竟有孩子的牵扯,所以郡主所言,叫我离他远些,实在是有些为难了。仲楼对我有意,但我也清清楚楚地同他说了我不会再嫁,他人很好,我很希望能他成为好友。仲骁公子心中另有他人,不过是有缘见过一面,更谈不上其他了。” “谁?!”听到夏灵的话,顾不得什么江清寒,沈舒兰整个耳朵都支了起来,眼珠子瞪得如铜铃。 “叫……”夏灵托着腮回想了一会儿,“叫舒兰,好像是的。那日他无意间闯进我的铺子,带着一身血。我抬他进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后来整个后半夜都在发热,照顾他的时候,听他迷迷糊糊地喊着舒兰。想必是他很喜欢的女子。” 沈舒兰脸迅速红起来。 那仲骁平日里就像个木头疙瘩一样,油盐不进又什么都不在意。 她一直以为仲骁只是奉父母之言,也是为了日后好相处,才同她亲近一些。 俩人断断续续聊了很多,夏灵讲了小包子的来源,提起曾经自己抚养小包子的日子,一旁虽没养过孩子的沈舒兰也忍不住抹泪。 沈舒兰也说了一些她同仲骁相识的过程,讲起仲骁那榆木脑袋见到她的时候闹出来的许多笑话,逗得夏灵也是捧腹不止。 一来二去的,极其投机。 原以为夏灵是什么心术不正爱攀附权贵的人,此刻却才知道,她为人善良,身上有着许多女子都没有的独立气质,又是个好母亲。 同那些名门小姐,整日只知晓什么首饰衣裳如何玩乐,要有趣的多。 俩人相谈甚欢,相遇恨晚,一聊便聊到了夜深。 怕父亲责骂,沈舒兰也只能不舍地离开。 离别前,沈舒兰站在门口,眼若繁星般,道:“你是个好人。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若是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便尽管开口直言便好,不用客气。” “郡主等我一下。” 夏灵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着楼上匆匆走去。 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个钱袋子回来,将那钱袋子放在了沈舒兰的手中,“这个钱袋子,是那日仲大人为了感激我救他,留下来给我的回报。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承了这么大的恩惠我也受不起,这便交予郡主,麻烦郡主帮我归还给仲大人。” 沈舒兰看着钱袋子上绣的那朵兰花,想了想将钱袋子解开,把里面的银子都倒在了门口的桌子上,“袋子我拿走了,银子你留着。你帮了他,他感恩自是应该,就别客气了。我回了改日再见。” 约莫十两银子。 夏灵将这银子都收了起来,明儿就到了去接小包子的时候了,能给他买套成衣,还能买些吃得给他。 - 烛火前。 江清寒伏在书案上,目光一行一行地缕过书本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三日了。 丝毫没有任何进步。 他放下本子,拿起前几日才请来的先生递上来的请辞信。 信上内容大抵写着,小少爷天资聪颖,日后必将成为国之栋梁。只是他才疏学浅,能教小少爷的东西不多,黔驴技穷,所以特地请辞。 “啪”地一声,江清寒手中的信直接被飞到了地上。 守在一旁地夜羽同夜月双双跪地,仿佛犯错的是他们一般。 “这几日,江允练武练得如何?”江清寒的眸子定在两人身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26 夜羽与夜月看了一眼彼此,没人吭声。 “我在问你们话。” 夜月低声道:“回将军……,小少爷只是初学,还只能从马步开始扎起,看不出多大的成效。” 江清寒眯了眯眼,道:“好。去把他抓过来,我倒是瞧瞧这三日他的马步扎成什么样子了!” 正熟睡着的小包子,被夜羽从床上唤起来,抱入了江清寒的书房之中。 江清寒从书案后绕到小包子面前,寒着一张脸盯着还在睡梦中未能清醒的儿子,“你这几日,同你的师傅们学得如何?” “学了好些,师傅教得很好。”小包子揉了揉眼睛,声音闷闷地说道。 “那你扎个马步给爹瞧瞧。” 马步…… 小包子迷茫地看了一眼身边站着面容紧绷的两位师傅。 哦!马步! 他像是有了点印象,记得夜羽师傅做给他看过。 想着,小包子就直接蹲在了地上,动作似如厕一般,还一脸不知畏惧地盯着江清寒,奶声奶气地说着:“扎好啦。” 小包子在这里呆了三日,明日便是第四日。 江清寒近些日子也繁忙,除了早起同他吃顿饭以外,便总是深夜才回。 这大抵是唯一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做爹的感受。 愤怒,实打实地愤怒,气得牙根痒痒胸膛翻江倒海,但却始终不忍心动孩子一根手指头。 “你们说,都教了他什么?!”江清寒声音低沉,如同狮子的怒吼一般。 夜羽夜月双双跪地。 “是属下教导不利,情将军责罚。” 江清寒怒不可遏:“你当我不知晓?我让你们是教他功夫,不是日日在院子里陪他为玻璃珠,不是让他把你们当马骑,专门哄他高兴的!把鞭子取来!” “是。”夜羽起身,从墙上摘下了鞭子,跪在地上,双手将鞭子奉上。 小包子站在一边儿就慌了,困劲儿也彻底没了。 小小的身子冲到两位师傅面前,伸手拦着拎着鞭子的江清寒,“你打我!是我不好好学!是我叫师傅们陪我玩的!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怪他们!” “他们是你的师傅,你本性贪玩。他们的职责便是教会你东西,管束你。”江清寒握了握手里的辫子,“来人,抱住了他。” “……是。”门口守着的守卫,进来将小包子抱到了一旁。 鞭子快速地落在跪在地上的月夜身上,一鞭子下去,月夜的胳膊顿时皮开肉绽。 “啊——!不要打!二师父!不要打二师父!你打我!你别打了!我不学我贪玩!是我的错!你不要打他了!你是坏人!坏人!大师傅你救救二师父!你救救二师父!二师父要死了!” 小包子哭喊挣扎,一边用脚踢着禁锢住他的守卫,一边冲着两个师傅的方向大喊,用力到喊破了喉咙,江清寒手上的鞭子又落在了夜羽的身上。 “大师傅!大师傅!别打了!等我长大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你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小包子一张脸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愧疚和恐惧同时在心中,筋疲力尽的小包子身子摇摇晃晃,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连累别人。 十鞭子过后,江清寒甩掉鞭子,对着把这小包子的侍卫挥了挥手。 终于小包子得意挣脱,他倒腾着小腿儿飞速地跑到了两个师傅的身边,看着师傅们脸色惨白,全身伤痕凛凛,那赫然的鲜血刺激着小包子的神经。 他转过身,冲向江清寒,双手抱着江清寒的胳膊,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将军!” “将军!” 夜月同夜羽同时惊呼。 身上被刀剑戳穿过,小孩子咬上一口,对江清寒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他皱着眉抿着唇,直到小包子松开嘴。 小包子气喘吁吁,脸上的眼泪未干,眼眶里的眼泪又滚滚落下,他童音嘶吼着:“你记住!你打我师傅的仇!我会报回来!” 夜月同夜羽的命都是江清寒从战场上救回来的。 两兄弟跟了他许多年,死心塌地。 若是真有日,江清寒要他们死,他们也不会有一分怨言。 跟着江清寒出生入死,何时把这条命当回事儿过,早已经冷了血麻了心。 可看着挡着他们的那个小小身影,势要保护他们俩同将军叫嚣的样子,两人铁打一般的心,也顿时化成了一滩水。 “好,我记着。”江清寒不仅没生气,反到勾勾唇角笑起来,“你该知晓我打仗的厉害,若你想打败我,便好好练武。再有一次,责罚加倍。” 翌日。 江清寒早早地便从外面回了府。 一进门便瞧着那玉琢的小人儿在院子里跟着夜羽和夜月挥舞着自己的粉拳,累得脸涨红,满头大汗。 这小子,也算是个长记性的。 江清寒心中满意,便叫厨子多做了些好吃的给小包子。 天色渐晚。 在饭桌上吃饭的小包子时不时地朝着门外看,显得坐立难安。 来回几次,引得江清寒有些不悦,便训斥道:“外头有什么?老实吃饭。” “我在等我娘!”小包子放下筷子气鼓鼓地盯着江清寒,“明明说好了四日便来接我,为何还不来?是不是你又不让娘亲过来了?是不是你反悔了?” “我在你眼中便是这般为人?”江清寒冷眼扫了一眼冲着他瞪眼睛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漆黑夜色,琢磨了一会儿,放下筷子起身,“好好等着,我去找她。” - “来人!给我砸!” 夏灵刚要关店,门外就闯进来六个人,拿着棍棒就冲了进来。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专门来找茬的模样。 这天都黑了,还要去接小包子,这回怕是要耽误了。 屋子里的柜子桌子全都被砸碎,所有的胭脂全都被摔碎到地上,地上各色粉混成一团。 领头留着络腮胡的大汉扛着棒子走到夏灵面前,他目光猥琐地在夏灵曼妙的身体上来回扫荡,“小娘子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不如先陪我们兄弟几个乐呵乐呵?” 说完,一众男子哄笑起来。 夏灵皱着眉头,只觉得恶心。 她勾了勾唇角,这一笑,略显媚态,“各位大哥行行好,将门关上,有什么事儿咱们关门商量。”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团宠她有个小甜宝27 这魅惑一眼,引得这些彪形大汉心中一颤,鬼使神差地听了她的话关上了门。 进门后,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放在里面的钱,放在了柜台上。 “我这手里就这么多钱,孩子还等着我去接他。各位大哥,咱们都是苦过来的人,谁都不容易。我就想做点生意,家里就剩下这点儿钱了,麻烦你们就收手回去,不让你们白来。” 大汉看着桌子上一堆铜钱,数都懒得数。 “小娘子,你可知道雇我们来的人给我们多少钱?”那大汉伸出双手冲着夏灵比划了两下,“一千两,白银。你这点小钱儿,不够我们兄弟喝顿好酒的,劝你还是收拾心思。要么滚蛋,要么哥几个,可就不留情面了。” 他说得也对。 夏灵点点头,问道:“那各位大哥也叫我死个明白,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这行有规矩,买主不能说。总之你可是得罪了个大人物。” “大哥你跟她废话什么!兄弟们都等不及了!你若不急,那弟弟先就先来了!”身后那贼眉鼠眼的瘦子搓搓手,朝着夏灵走来。 那瘦子刚站到夏灵面前,她快步地退后一步,继而抬起脚直接踢中了那瘦子的头,手勾着那瘦子的脖子,将钗子扯下,尖头抵在了瘦子的脖子上。 “我好话说尽,若是今日你们仍不肯放过我,那便让他陪葬!”说着,夏灵手中拿着的钗子用力一寸,尖头划破那瘦子的皮肤,渗出血来。 其余几人见状立即起身。 那为首的大汉抄起桌子上的棒子,缓缓扬起唇角,笑得奸诈,“小娘子,你尽管杀了他。少了他,我们其余的兄弟还能多分些钱!” “上啊!” 几人一拥而上,夏灵左拳右脚一人难挡,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叫那群人给按在了桌子上。 完蛋了。 她呼吸急促,脸贴着桌子,心里发慌,只怕这回真的要遭殃了。 “转过来!让我好好瞧瞧这小娘子。” 大汉一声命下,那些手下便将夏灵的身子翻了过来,两人按着手,两个人按着脚,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大汉倾着身子,喘出来来的臭气喷在夏灵的脸上,不禁让她反胃作呕。 他粗粝地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引得她全身打寒战。 系统系统!!系统!救我! 蓦地,幽蓝色的人形显现在眼前,那系统眯着眼睛,脸上带着不合时宜的笑容:“抱歉哦宿主,系统不能进行任何干扰剧情的拯救行为。如果宿主惨遭意外,系统会用积分作为赔偿哦!” 说完,整个蓝色虚影毫不留情地消失。 这回,真完了。 自己的清白,就要葬送在这恶心人手里了。 前几次世界自己就算要做任务,都保住了清白,却要栽在这些人手里? “哗啦”一声,衣料被撕开。 闭着眼睛,夏灵都听得到正上方男人喘着粗气的声音。 是做了太多的错事了吗? 是坏了太多桩姻缘,遭到了报应了吗? 与其这样受辱,不如刚刚用那簪子直接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杀了我!”夏灵身子颤抖着,煎熬无比地大喊:“钱你们拿走!直接杀了我!” 大汉的手轻抚她的脸,“你这小美人,不享受享受,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话音落下。 “砰”地一声门从外面被踹开。 夏灵睁开眼,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只见着一身玄衣的江清寒站在门外,墨色的发丝随风轻飘,近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看着桌子上衣衫不整,红着眼眶的夏灵,霎时间脑袋里轰隆一声,胸膛像是要炸裂开了一般。 冲到这群贼人面前,几下便将他们全都打倒在地。 转身从腰间抽出长剑,就朝着那带头的大汉刺过去。 夏灵赶紧裹紧了衣服,从桌子上起身,尖声喊着:“不要!留他性命!我想知道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可江清寒却似没有听到夏灵的话一般,将剑一横,一阵风过,那大汉人头落地,溅起一墙的血来。 方才被夏灵挟持住的那瘦子一见大哥的脑袋被削下来,顿时腿软地爬到了江清寒的面前,跪地求饶,“我说我说!大侠饶我一命!我们也不知道来得人是谁!只是不知道谁家的家丁找到了我们,说要让我们要了这姑娘的命!便给我们一千两白银!我们真的不知道是谁啊!就是在那家丁的衣角看到了一个标识!一个蓝色的圆里面写了个白色字,我不认字啊!求大侠饶命!” 蓝色的圈。 夏灵努力地想着这标识,果然记起那天在那想要害死自己的小厮衣裳上面见过这标识,蓝底白字,仲。 江清寒眸色一沉,自然也猜到了这究竟是谁的手笔。 仲家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屈指可数。 曾经他只会觉得是仲维,经过昨日之事,他更认定仲凛凛和此事有关。 只见江清寒一抬手,血溅出几尺高,瞬间染红窗棂。 看着满地的尸体,夏灵虽然不怕,甚至还有些解气的感觉,但表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原本经过昨日的事情,又加上沈舒兰同自己将,仲凛凛对江清寒的喜欢有多少年,心中颇有些觉得对不住她,正想着法子能不能换种方式,或者只完成任务的一半,兴许奖励也有不少。 仲凛凛为了守护自己心中所爱,她能理解。 她害了自己一次,情有可原,夏灵不计较。 但一次不成,又来一次。 夏灵不是这案板上的鱼肉,更不会任人刀俎。 仲凛凛已经完全踩到了自己的雷点上,她也不必在心有愧疚,可以放开拳脚做任务了。 江清寒扫了一眼她被扯烂的裙子,看着她被人用手掐红的腿,一眼掠过,便知觉得心像是被谁用手给攥紧了一般。 “没有……” 夏灵蜷缩在桌子上,双手紧紧地攥着被撕破的衣服,努力地想要遮盖着身上的肌肤。 她垂着头,头发被扯得散乱,有几根细发被黏在脸上,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一般,睫毛一颤一颤,失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声音微微有些低哑,“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28 夏灵抬起头,那双杏眸闪着泪光,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地快速,仿佛无形地成了一条线。 “我没有……这一次,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 她说着说着,情绪似是崩溃到了极致,身子佝偻着抱住双膝,“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为什么……” 明明没有被玷污,明明是清白的,他却明白她究竟在哭什么,究竟在害怕什么。 若不是因他,她哪里会陷入这般窘境,哪里又会有这样多的畏惧。 江清寒脱掉外面的袍子,将袍子盖在了夏灵的身上,沉重地说了句,“有我在,再不会让你受伤。” 说完,便横抱着她走出了铺子。 夏灵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目光闪过一丝狡黠。 喝了些热水,换了一身衣裳,夏灵的状态好了许多。 从外面回到将军府,江清寒始终是一言不发的状态坐在夏灵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灵放下手中的杯子,主动打破沉默,“我好多了。” 江清寒问:“我上次同你讲得,你考虑地如何了?” “……什么?” “要不要,嫁给我。” “将军说这话,就像是在羞辱我。”夏灵笑笑,不同于往日三两句不和便冷下脸的态度,“如今将军同仲小姐已有婚约在身了,我又如何能嫁给将军你呢?都说皇命难为,如今我同将军相识到如今,便一直缕缕遭遇坏事。若是再嫁给将军,岂不是真得要丢了性命?” 他垂着双眸,语气镇定:“我会去退婚,这事儿你不必担忧。铺子也不要做了,在府上呆着便好。你在府中,便是有人想要害你,也是近不了你的身。” 皇上赐婚,又是太傅的女儿,任由他用什么理由,只怕是没有那么好答应的。 她突然间转了话题,抬头看向江清寒,问:“将军喜欢我吗?” 江清寒诧异地看着夏灵,目光有几分颤抖。 他没想过这些。 喜不喜欢,真地很重要吗? 左右是娶个女子未自家延续香火,繁衍后代,打理府上琐事。 这同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喜欢就不能勉强。”夏灵豁然笑笑,似是已经知晓了他心中的意思,“我不想你因为愧疚,或者是亏欠,草草对我说出这些话。” 他仍是不解:“难道,你不想允儿同你我日日能相见吗?” “若是他日日见地是形同陌路人一般的父亲母亲,待他长大后,他便也会认为这世上所有的夫妻都如他所见一般。那还不如不见,对吗?”她耐心地解释。 “比起要嫁给你,反到我离你越远,越安全。这铺子是张夫人交给我打理的,这些日子也没有赚到什么钱,若是这样走了,便就辜负了张夫人对我的一番好意。我打算,再做一段时间铺子,待我赚了些钱,分给夫人一部分,剩下的我便留着去其他地方做生意用。” 江清寒对她的决定倍感意外,“你要走?允儿,日后你是不要再见了吗?” “当然不是。将军若觉得欠我些,那便一月前十五日在将军府中,后十五日劳烦将军将他送过来,我来陪他,这样也能做到一个公平,不至于疏忽了他。” 整件事情,江清寒似乎都没有什么发言权。 他一直坐得笔直,直到夏灵说累了,把他赶了出去。 明月当空。 江清寒一身白衣,倚在窗边,手捏着酒壶,对月独酌。 夏灵说得这些,字字都戳在他心上。 表面他是无比为伍风光的将军,实际自己却是个什么都做不了主的废人。 因为自己亏欠妹妹,纵使当下他调查出床上的人并非是妹妹,而是另有其人。 虽不知幕后主使究竟是谁,但妹妹却已然因他魔怔失智。 几年过去,她仍只能窝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不敢出门。 他愧疚妹妹,也愧疚姨娘。 这家中,由不得他做主。 虽是大将军,但毕竟是在人之下。 只要皇帝一声命令,自己便要豁出性命来,为国效力。 不仅性命不由自己做主,婚事也一样。 这联姻不仅仅是太傅的请求,而是皇帝想要借自己来制约太傅的权利。 唯一的自由,怕是只有体现在了夏灵的身上了。 随便夺走她的清白,更是不容她反对便夺来了她的孩子。 想想自己也是残忍。 可他也是没有办法。 在见到江允的那一日,他仿佛重新有了活着的意义,重新燃起了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欲望。 这孩子于她来说是唯一,于自己来说,更是。 只是可怜了她,事事都成为了他的牺牲品。 若是可以,他定是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她周全。 一大早起来,夏灵就进到了小包子的屋子。 几天没见,仿佛感觉小包子的个子都长高了一点。 见到夏灵出现,起初小包子还埋怨她昨夜食言没有过来,但不大会儿便绕着夏灵“娘亲娘亲”地喊,黏人黏地不得了。 夜羽从门外敲门进来,“夫人,将军请您和少爷过去吃饭。虽然要开铺子,将军说也不急这一时。” 小包子一见夜羽进来,便迫不及待地对着夏灵介绍:“娘亲!这是我的大师傅!专门教我功夫的!我的二师父不知道去哪里了,那日大坏人还因为我不好好练功,所以打了师傅们一顿,气得我不得了!” 夏灵笑着点了点头,手拉住小包子的小手,对着夜羽笑笑,“实在抱歉,这孩子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还因为他不懂事,所以叫你们受了伤。” 夜羽垂下头,按照规矩,眼睛不能直视夏灵:“夫人哪里的话,这本就是我们做属下该为将军做的分内之事。只若是小少爷学好了功夫,一切都值得。” “十分感激。”夏灵看了一眼小包子瘪瘪的肚子,再加上江清寒昨晚救了她,也没有驳他面子的道理,便拉着小包子去了饭厅。 一进屋就看到了满桌子的佳肴,甚至早餐都上了好多大鱼大肉。 夏灵看了一眼空荡荡地屋子只坐着的江清寒,轻声说了句,“有劳将军款待。” 小包子坐在两人身边。 左边是他娘亲,右边是他不愿意承认的爹。 虽然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虽然他很讨厌江清寒。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画面是自己从小就幻想着,却第一次实现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29 “吃点菜。” 夏灵看着小包子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肉,“晨起吃些清淡的才好。” 江清寒夹了快油滋滋的肉甩进了小包子的碗里,“吃肉。男人就该吃肉,吃了肉才有力气。” “大早上的吃这些肉做什么?这几日他眼见着在将军这里快胖成了一个球,不能再吃油大的。”夏灵皱眉将小包子碗里的肉挑了出去,夹起一块冬瓜放过去,“吃点冬瓜,刮油。” “他日日要习武,这会儿胖,没有几日便会瘦下来了。男人要那么瘦做什么?如同仲家老二老三一般,瘦的如女子一般,没个男子气概。”江清寒夹起鸡腿放在小包子碗里,“吃,多吃些肉,长得健壮些。” “男子气概是在心中,也不是在外表。吃些清淡的,身体也好。” “总要比长个女人样要好,吃肉!” 小包子坐在中间,左边儿的娘亲给他夹了一堆菜,右边儿的爹夹了一堆肉,眼看着碗里堆成了小山,但又哪个都得吃。 待把这些吃完,肚子撑得都要炸了。 看着小包子圆滚滚的肚子,一个接一个的打嗝的模样,不苟言笑的江清寒眉梢眼尾也染上了淡淡笑意。 小包子肉乎乎地手捂着肚子,“嗝……娘亲,我吃饱了。娘亲我们……” “江哥哥!江哥哥!喜服做好了,我拿来给你——” 几声铃铛伴着少女的欢脱,身穿鹅黄窄袖衣裙的,发髻上绑着两条鹅黄的丝带,随着她的步子飘荡。 一脸笑容直到在见到屋里的夏灵时,瞬间消失无踪。 甚至,显露出一丝讶异和惊恐。 夏灵却从容地回过头,只当没看见她的样子拿着面前的布给小包子擦着嘴。 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仲凛凛迈步入门,冲着夏灵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喊:“你为何在这?!这是将军府,你还真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三天两头的过来!你知不知羞耻?!” 江清寒冷眼看向仲凛凛,“这是我的府邸,来什么人,需你过问?” 以往江清寒虽对自己的态度不热情,但却也不曾如这般冷冰冰。 仲凛凛的热情就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淋下,“江哥哥!你为何次次都维护她?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算什么?” “她是我儿子的娘。”江清寒拿着布擦了擦自己手,将布摔在桌上,“你我自小相识,该知我心性。我最厌恶人吵闹,你若始终如此,日后便不要踏入我府上。” “你们欺人太甚!” “我们?”江清寒挑挑眉,“昨夜夏灵险些遭人毒手,那人已经全然交代了背后指使。我说过,你若不肯接受,我便请陛下同意退婚。连续两日,你次次背后想要害她性命,究竟是谁欺人太甚。念在仲维的面子上,我不同你追究,但若是你再敢对她有任何不利,你该知道我的手段是如何的。” 仲凛凛红着眼眶,心碎一地,“江哥哥为了这么个女人,就如此威胁我?” 这些没有意义的纠缠,听得夏灵疲惫。 她站起身,拉着小包子下了桌,“将军,我同孩子先走了。” “你别走!”仲凛凛整个人横在夏灵面前,与她四目相对,“我二哥因你,被关禁闭,沈姐姐因你伤透心,如今你又死缠着江哥哥不肯走,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说,你究竟要多少钱,才肯离开这里!” “我的孩子在哪,我便在哪里。”夏灵双眸如寒冰一般,漠然看着仲凛凛,“仲小姐这话说得倒是有趣。我同你仲公子说得清清楚楚,我不会同他在一起,也无半分男女情谊,他也心知肚明。那日不过是为了陪他赴宴,但究竟是谁添油加醋瞎编乱造,才使得他被关了禁闭?我同郡主已经说清楚前因后果,她是同你亲口说了她伤心,还是仲小姐自以为?” 针对仲凛凛的话,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反驳。 “我从未缠着将军什么,我和将军有一个孩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仲小姐那日来说能接受,此刻却又张牙舞爪做什么?若是不能接受,大可去退婚。你们二人之间的事儿同我无关,仲小姐却一次一次把怨气撒在我的身上,只是因为我不过是平民百姓,好欺负吗?假设我真地想要同将军有些什么,又能如何?” 仲凛凛瞪大眼睛吼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夏灵勾勾唇角,嗤笑一声,“不过是有婚约,将军还未娶,仲小姐也未嫁,你同将军无名又无实。将军要不要娶我,我是否倾心于将军,这都是我同将军的事儿,仲小姐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呢?” 仲凛凛被气得跳脚,“你若是敢,我便杀了你!” 夏灵目光一闪,随后便两步走到了江清寒的面前,低声说了句:“抱歉了将军。” 她看了一眼沉着脸还没有反应出夏灵要做什么的江清寒,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垂着双眸,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他的唇,随后回头冲着仲凛凛妩媚得意的一笑。 次次针对,不给些回礼,还真不是夏灵的性格。 一旁地小包子眨巴了两下眼睛,还不懂他娘在做什么。 “我杀了你!你竟然敢!你竟然敢!”仲凛凛疯了一般地朝着夏灵跑,却刚迈出一步就被“站岗”的夜月和夜羽拦住了去路。 江清寒怔愣地看着脸色有些潮红,眸中荡着点点秋水的夏灵,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方才那轻柔如羽毛般的触感,像是一阵微风吹到了自己的心上,却掀起了狂风巨浪,像是要将心房拍碎一般,久久缓不过神。 被拦住的仲凛凛白着一张脸,怒得要被过气去,大吼着:“你就是个娼妇!我杀了你!” 夏灵眨巴两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如翩翩挥动的羽翼,忽闪忽闪,“仲小姐,杀人偿命。仲小姐的命这般金贵,若是愿意抵我这条贱命,我也当没有怨言了。” “今儿前院儿怎地这般热闹?傲儿,是家中来客了?”扇着扇子一身绣百花棕色衣裳的徐姨娘从后院儿听声过来,一进门瞧见这屋里的架势,瞬间就傻了眼一般,看向仲凛凛,“凛凛这,为何哭成了个泪人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0 “徐姨娘。”仲凛凛闻声,转过身子扑在了徐姨娘身上,伸手指着夏灵,“这女人缠着江哥哥不放,姨娘为我做主啊!” 虽说她是个姨娘,可毕竟是江清寒父亲唯一的遗孀,再者江清寒对徐姨娘如主母一般地敬重,虽分了前后两院儿,但整个府邸也都还是这徐姨娘管着的,也同主母无异了。 这徐姨娘风韵犹存,面颊饱满,乌黑的鬓发盘在脑后,虽一副慈母模样,但双目之中却始终存着一丝妩媚。 徐姨娘目光扫过夏灵,却定在了小包子那双灰色眸子上,心中顿时一紧,“这女子同孩童又是谁?” 江清寒拉着小包子的手,将他藏在身后,“出征前我醉了酒,被灵儿捡回家,便有了这孩子。如今孩子我已认回,此事也同仲家小姐说了清楚。她若是不愿,我便去找陛下退婚。她若是非要嫁过来,若是灵儿愿意,便将她纳入府中做妾。” 徐姨娘顿了顿,一副忧心模样,“正室仍在,如何纳妾?这是咱凤元的规矩,虽圣上没有下令,可这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傲儿纳妾,凛凛同你出去都要被戳脊梁骨的,不是?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该为凛凛多着想才是。” 凛凛手扯着徐姨娘的手,哭喊道:“徐姨娘,你无论如何不能准许这狐媚子入门啊!” “凛凛先回府,我来同这女子谈谈。”徐姨娘趴在仲凛凛的耳边轻语道:“姨娘自然有法子叫她离开。” 仲凛凛看了看徐姨娘,听了她的话,离开了将军府。 徐姨娘双手扣在胸前,微微颌首,“姑娘,随我去后院,我们说说话罢。” 江清寒:“此事——” 夏灵:“好。”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看了一眼。 夏灵对着他身后的小包子笑了笑,迈步朝跟上了前面的徐姨娘。 右眼跳了两下,直觉告诉她,这徐姨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姑娘是偏星城人?”徐姨娘腰肢柔软,碎步朝着前面走。 夏灵答:“不是。” 徐姨娘又问:“那是如何在晚上遇到了我家傲儿?” 夏灵照实答:“染了风寒,上街买药,回去的晚了些。” “姑娘可有父母?” “我自小是孤儿。” 徐姨娘垂着眼眸,暗暗思索,嘴角缓缓勾起,再未做声。 穿过一片花园,左转从月亮门穿过,才看到徐姨娘住着的后院。 这院子不比前院小,正对面的是宽敞的正房,左右各四间房,房后还有一处带池子的小花园。 “进来,姑娘。” 徐姨娘上前推开了大门,自己却站在门口,等着夏灵进去。 夏灵前脚刚踏进门内,紧接着大门就被关上。 只觉得从鼻息处飘来了一丝香气,莫名觉得熟悉。 眼前看到的景物便越来越模糊,直到进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奴婢来报:“姨娘,那女子睡过去了。” 徐姨娘坐在院子中,手里拿起了昨日还没绣完的刺绣,轻声说道:“嗯。换了她的衣裳,你穿着那衣裳从前院离开,从城门走,尽量让那两只狗瞧见你出门。” “是,姨娘。” 从前些日子听到了孩子哭声,徐姨娘就早已有了准备。 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正巧今日仲家那小疯子上门儿,便正巧能将这节外生枝的女子解决。 又多了能见到太傅大人的机会。 真是一举两得了。 天色渐晚,徐姨娘收起了自己绣好的鸳鸯,带着丫鬟奴婢去了前院。 正沉着一张脸,心中略有些不好预感的江清寒,一见到徐姨娘进门,便急匆匆迎上去,“姨娘,夏灵为何这么久都未回来?她人在哪?” “她,没过来吗?”徐姨娘眨巴了两下眼睛,表情迷茫,须臾间,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大抵是直接走了。” 江清寒蹙着眉头,“走了?” 徐姨娘点点头,自行地坐到了凳子上,还叫了一壶茶。 “我同她说了几句话,也同她说了这仲家的身份地位,并非是她这平民百姓能够触及的。仲家小姐是陛下赐婚,若此刻突然闹出她这么个幺蛾子,这不等于是打陛下的脸?我家傲儿是陛下重用之人,陛下怎会迁怒于你呢。大抵会将这一切的过错落到那夏灵姑娘的身上,兴许要了命,砍了头,都是说不准的。” 徐姨娘吹了吹茶杯中的雾气,轻轻抿了抿茶,“牵连她一人不要紧,若是陛下一怒,真地将咱们家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孩子也迁怒了,又该如何是好呢?姨娘也是母亲,如何不懂她的心呢?这女子不贪图富贵,对傲儿你啊,也没有太多情义。无非就是舍不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便给了她三千两银子,听闻她是做那胭脂生意的,我就叫她拿钱去做生意,也当为她和孩子免灾了,再不要回来了。” “她认了?” 徐姨娘歪了歪头,“钱,倒是拿走了。人不知晓去了何处,我见她朝前院儿走了,还以为她是过来找你和那孩子告别的。” 照理说,夏灵不是那种拿了钱就会息事宁人的性子。 而且,无论是夏灵嫁过来,还是仲凛凛嫁过来,对徐姨娘来说,都是一样的。 相比夏灵若能嫁过来于她而言,是更好的事情。 毕竟身份地位不同,性子也不比仲凛凛那般骄矜,这府邸仍能是徐姨娘做主。 江清寒眸色深沉,低声问道:“她,可说了自己要去何处?” 徐姨娘摇了摇头,“那姨娘不知,她也未说。只是听了我的话,拿着钱便走了,走得时候还掉了眼泪。” 他点点头,道:“我知晓了。夜深了,姨娘休息,劳烦姨娘了。” 江清寒站在门口,望着徐姨娘的身影融入夜色之中,才缓缓开口,“夜羽,去问问守卫,可曾见过夏灵。” 夜羽犹豫了一会儿道:“将军,属下今日刚从将军屋中出来的时候,瞧见了夫人。夫人手里捏着个包袱,属下以为夫人是去找小少爷的,所以并未阻拦……” 夜羽不会骗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1 若他亲眼所见,那必然是夏灵自己离开了将军府。 三千两,几句吓唬,她便这样就妥协了吗? 江清寒声音越发冰冷,“那便去城门守卫那里,问问他们究竟有没有看到过夏灵出城。” “是。” 夜羽离开后,江清寒的脚,不自觉地就朝着小包子的屋子走。 一推开门。 小包子身上仍穿着白日里穿着的那衣服,板板正正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白日里先生给留下来的书。 一听到声响,小包子抬起头,用手揉了揉已经困乏的眼睛,“我娘亲呢?我娘亲回来了吗?娘亲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这就是你的家。” 江清寒踏入门内,坐在了小包子的旁边,伸手将小包子抱到了腿上。 虽然在这里住了几日,可他从未和自己的爹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一时之间,小包子有些慌张,身子硬的像一块石头一般。 江清寒垂着头,看着儿子肉乎乎的小脸,心如被刀尖戳破了一般,“过往这几年,你都同你娘一起生活。我只怕你贪玩,耽误了日后的前程,所以便对你严厉了些,可怪我?” 小包子瘪着嘴巴,眼睛转了转,软糯糯地说着:“有一点。下次若是我再犯错,能不能不要再打师傅了,打我。” 闻言,江清寒弯了弯唇角,“在我幼时,你祖父要比我对你还严格。以前我也恨,只觉得爹不疼爱,可如今我坐上了一品将军的位置上,便不再有任何怨言了。你不是也想要成为将军吗?你是我的儿子,若是你肯好好学,日后定也会成为比爹还大的将军。” 听着他语气不比平时般那样冰冷,一改往常,温暖地如一旁在摇曳的烛火一般。 小包子心里也不再如以前那样畏惧他,奶声奶气地问道:“还有比你更大的将军了吗?” 江清寒抱着孩子,抿着唇想了想,表情略有些尴尬,摇了摇头,“没了,爹便是这凤元最大的将军。” 小包子第一次见到江清寒这般模样,以前总觉得他可怕,如今却忍不住地裂开嘴角笑起来。 江清寒怕他吵闹着要娘亲,便身子一倒,抱着小包子躺在了床上,“爹给你讲讲,在战场上杀敌的故事?” 小包子聚精会神地盯着江清寒的脸,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他本想着讲故事把小包子哄睡,却没想到这孩子太乐中于听故事,都讲了三个故事,小包子的眼睛还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门外闪过一个黑影,江清寒便听着门口的夜羽说着:“将军,属下回来了。” “如何?” “出城朝着南边去了,要寻吗?” “不必。” 小包子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听着江清寒开始继续给自己讲故事,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江清寒起身将小包子的衣服脱了下去,把被子给他盖好,轻声哄劝道:“好了,太晚了,早些睡。” 小包子翻了个身,脸面向江清寒,童声童气地问道:“我娘亲,去了何处?” “她……”江清寒顿了顿,本想说他心中所想,但想起当初夏灵安抚小包子的情形,便改了口:“去别处开铺子去了,给你赚钱买宅子。” 小包子霎时间红了眼眶,忍着眼泪问:“还会回来看我吗?” 他用手轻拍了两下小包子的背,“会的。只要你好好习武,听先生的话好好念书。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带你去见你娘。” 小包子皱着眉,眼泪顺着眼角流到鼻梁,最终又浸入了枕头。 他朝着江清寒的身体凑了凑,小小的脑袋埋在了江清寒的胸口,抽抽噎噎,“我知道,我娘不要我了。她捧着东西匆匆地从我房门前走过去了,任我怎么喊都不回头。你……会不会也有一日,不要我?” 这一声声哭得江清寒心碎。 面对着小包子的话,他心中又觉得悲,又觉得怒。 他幼时也是在小包子的年纪便没了娘亲,相比之下他没有选择,再难过也只能认了以后没有娘亲的事实。 可于他来说,从小依赖着的娘亲,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抛弃了他。 比死了,还更让人心痛。 他又恨,夏灵之前那对名利淡泊,故作清高,将小包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模样,给了他们错觉,甚至真得将她当成了那般情深义重的人,却没想过她的心是这样狠。 两日后。 夜晚的风呼啸而过,吹动夏灵身上的盖帘,身下的颠簸和冷风直接刺醒了刚有一丝意识地夏灵。 她猛地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似是进了一片树林,尽管盖帘遮住了视线,但仍能听到大片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身子僵硬,不敢乱动。 不知道身后有几人,只听着脚步混乱,只怕一动又让自己陷入了根本无解的窘境。 走了不知道多久,推着她的车停了下来。 走来两三个人,将她抬起,耳边还有开锁的声音。 大门推开,那两人直接把她丢到了屋子里的地上,随后紧紧地关闭了大门,又重新在外面上了锁。 听人离开,夏灵才掀开自己身上的盖帘。 屋子里没有窗子,黑漆漆地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听到角落里面有东西挪动的声音。 她声音有些发颤,冲着漆黑一片的屋子问道:“有人吗?”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默。 无奈只能摸索着刚刚被丢过来的方向,将后背紧紧地抵在门上,等着天亮看看会不会有转机。 夏灵一整夜不敢睡,总觉得对面的有人来回挪动身体,弄出来一些动静。 终于天亮,屋子里虽仍是暗着的,但好歹能从被定死的窗户缝隙里面看到一丝光。 模糊地能看清对面的确坐着一个人。 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脸上,身上的衣裳脏地要命,头发遮挡着脸,看不清模样,如同女鬼一般所在对面墙脚。 夏灵从地上起身,环顾着四周,却只能看到一片黑。 “你是谁?来了多久了?”夏灵不敢轻举妄动,便站在原地问着缩在墙脚的女子,只怕贸然向前,会刺激到她。 那女子听到夏灵的声音,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抬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见状,夏灵也不敢再同她说什么,转过身看了看从外面被封死的窗户。 这里整日不见阳光,四处都是黏糊糊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2 想着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用簪子去戳窗户上的木板。 戳了不知道多久,木板也只掉下来一堆木屑。 夏灵有些丧气,回头看到那女子,整个人变得焦躁无比,“你如果不是死的,能不能说句话?!兴许想想办法,我们能一起出去呢?难道你就认可自己被关在这破屋子里一辈子不见天日吗?!” 听到夏灵这般叫喊,那女子吓得将自己抱得更紧,甚至抽泣起来。 妈的。 真是要了命了! 系统! 系统笑眯眯:“宿主大人,请问有事吗?” 夏灵气急败坏:“我要被关起来了,我不出去怎么做任务啊?” 系统:“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哦,若是宿主大人被关到死,就算任务失败哦!任务自然失败,将获得零积分哦!” 夏灵:“你全家都被关到死!我现在中途放弃这个任务!” 系统:“宿主确定中途放弃任务吗?如果宿主主动放弃任务,将会扣除一百积分哦!” …… 真没法子了! 这不是要了命吗! 还不如死了,做了多大的坏事儿,要受这样的折磨啊! 夏灵崩溃地蹲在地上,手紧紧地抱着头,欲哭无泪。 - 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徐姨娘,今日特地在头上簪了花,穿上了自己最爱的那身显白的黛色芍药纹衣裳,等到江清寒出了门,才从后门离开,径直地去到了太傅府邸。 一瞧见徐姨娘来了,仲凛凛便打起了精神。 这几日她听着徐姨娘的话,不要去找江清寒,待她事情办妥了,自会来寻她。 想着兴许是事情办妥,便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徐姨娘,您终于来了,等得我好苦,还以为您把这事儿给忘了。快上茶!上点心!” “哪儿能忘了仲小姐这么大的事儿呢!”徐姨娘笑笑,坐在了椅子上,“我把她送走了,此刻正在五百里外的悬崖上呢。” 这仲凛凛一听到,便觉得有些不妥,“送走?如何走的?她情愿走的?” 徐姨娘笑容满面地用手拍了拍仲凛凛的手,“曾我们家老爷从边外弄回来一瓶迷药,那迷药威力极大,能叫人倒下五天五夜醒不来都是常事儿。我迷晕了她,叫人给送到五百里外的一处房子去了,估摸着现在都未必能醒呢。” “徐姨娘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冒险了。”仲凛凛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儿,立刻紧张地站起了身,“若是她回来了,这计划败露了,该如何是好?!” 徐姨娘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放心,姨娘做事你还不相信吗?待太傅大人回来,我便找大人商量一下将婚期提前,这般等你们成亲了,也再没了什么后顾之忧了。” 仲凛凛隐约总觉得不踏实,但看徐姨娘也不是个傻的,若是她这般有保证,那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等到了天渐黑。 太傅才从宫中回来。 仲楼被关禁闭,仲维被派出城,仲骁查案未归。 家中只有仲凛凛,谈这种事儿,她不好在场。 待太傅回来,这厅中就独坐着徐姨娘一人。 “江夫人?”太傅一踏入门槛,看到徐姨娘那张明艳妩媚地脸,微怔了片刻。 徐姨娘笑着起身,上前扶住了太傅的手臂,拉着他坐到了座位上,“太傅大人,妾身在此等您许久了。今儿是为了商议傲儿同小姐的婚事才前来府中,多有叨扰了。” 她拿起面前的汤羹勺子,端着太傅面前的碗,将汤舀到了碗中,“两家人的事儿,妾身怕有外人听见,便将您府中的小厮婢女都赶下去了。这顿饭,就由妾身来伺候您吃。” 她一边舀着汤,一边用洁白滑嫩地手臂,轻轻地磨蹭着太傅的肩膀。 递给太傅碗的时候,手指似是有意无意地,轻擦过太傅的手。 太傅目光沉了沉,接过徐姨娘递过来热乎乎的碗,似是明白了徐姨娘此趟的来意,“婚事不是还有一年之久,夫人怎地此刻就来了?” “这我得同您慢慢说才是。” 徐姨娘讲起那日仲凛凛在江家受的委屈,又讲起自己是如何将夏灵解决掉的。 听得太傅一颗心里怒火翻腾。 若不是徐姨娘还在这里,兴许自己即刻就要去找江清寒为女儿讨个说法。 “所以妾身便想着,将这婚期提前,凛凛也能安心,不是?” 太傅点点头,“多亏夫人为小女摆平麻烦,夫人费心了。” “唉,说来还不是因为命苦吗?”徐姨娘垂下眸子,睫毛轻颤,攥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沾着眼角的泪,“我这些年始终孤身一人,老将军没了,傲儿那性子又不爱言谈。唯独有个女儿,却日日窝在房中,疯掉了。如今我也没有个可以倚靠的人,若是凛凛入门,我还能同这孩子好好说说话,平日也不见得那般无趣了。” 徐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借着烛光,魅惑的面容倒显得多了几分温贤。 丧妻多年的太傅,瞧着这仍如年轻女子一般的面容,忍不住心一动。 他收回视线,道:“夫人莫要太过伤心。凛儿是个好孩子,想必到时,定是能为夫人解忧,也不劳夫人一片心向着她。” 徐姨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心里低骂。 这老东西,似是听不懂话一般。 明明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却始终同自己兜圈子。 她咬咬牙,身子一软,整个身体都趴到了太傅的身上,头依靠着他的肩膀,哭得愈发伤心,“想起当年老爷待我那些好,我便心肝寸断地疼。儿女毕竟是儿女,如何能比得上枕边人那边贴心呢!太傅您同妾身都是苦命人啊……” 太傅僵硬地身子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任由这娇软的人在自己的怀中蹭来蹭去。 最终也是抵不住诱惑,缓缓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拍了拍徐姨娘的肩膀,“不哭了,不哭了。” 徐姨娘含着泪,缓缓抬起头,温柔的烛光催化了暧昧的气氛。 “实不相瞒,太傅前些日子来了一趟将军府。我便是在侧门远远瞧见了太傅一眼,便被您那潇洒气度所征服。若是太傅不嫌,妾身想伺候太傅一生,生同衾死同穴。”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3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 徐姨娘从温软的床上起身,捋了捋昨夜略有些疯狂弄乱的长发,系上了身前的扣子,挡住胸前那一片雪白。 她身子一动,床吱嘎作响,吵醒了一旁的睡熟的太傅。 太傅眼睛微微睁开,看着徐姨娘问道:“徐娘子要回去了?” 她从太傅的脚下钻到床边,背对着太傅穿着衣裳,“太傅大人再睡会儿,左右今日休沐。那边儿的府邸我还得回去看着点儿,待凛凛嫁过去了,我这身上的担子也算卸下去了。” “如何能卸下去?”太傅起身,花白的头发从背上垂下去,伸手从徐姨娘的身后环住了她的肩膀,硬硬地胡茬子在徐姨娘白嫩的脸蛋上蹭来蹭去,“待凛儿嫁到江家,你便即刻搬过来,到时你便是太傅府上的主母,最好能再给我生个女儿才好,如何能卸下担子?” 徐姨娘听了顿时心花怒放,娇羞地锤了下太傅的肩膀,整个身子都钻到了太傅的怀里,“我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大人真是会拿妾身说笑。” 仲骁刚准备出门去,正巧瞧见了行色匆匆的徐姨娘。 这般年纪又并非家中女眷的女子,忍不住让仲骁心中起了疑,偷偷跟在了徐姨娘身后,眼看着她进了将军府,心中却更加讶异。 三日后。 夏灵饿得已经坐不住了。 那女子始终在屋子里蜷缩成一团,不是哭就是傻笑,应该是个疯子。 门窗全被封闭,试了不知道多少次,发现根本没有可能打开,无可奈何,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等死。 在其他小世界的时候,虽然也免不掉最后一死,但好歹是痛痛快快就没了知觉的,哪里能像这样眼睁睁数着生命的倒计时这样煎熬。 “没想到在我死的时候,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你。”夏灵靠在墙边儿,冲着那影影绰绰低声啜泣着的身影叹了口气,“你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也是因为江清寒,所以被关进来了吗?这屋里连口水都没有,能活到现在,你真地是奇迹了。你为什么一直在哭?是心里有挂念着放不下的人吗?” 那黑影听着夏灵的话,依旧无动于衷。 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夏灵眼睛一亮,以为是来人发现了她们,便起身想要求救。 刚站起身子,却不知那在黑暗角落中的人也跟着站起来,飞速地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 她便这样猝不及防地被那“疯子”捂住了嘴,被她硬生生地扯到了地上,还用自己脏兮兮的头发盖住了夏灵的脑袋。 夏灵怔愣着,这女子的一套施展地太过迅速,她还未能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缕刺眼的光芒从门外射进来,夏灵眯着眼,在那遮住脸的发丝之前看着有两个男人,一人提着一个桶从门外走进来。 两人脚步落地发沉,没有内功。 她眼睛朝着门外看,只见着门外是一片树林,门口停着一辆推车,再无其他人。 前面走着的男子用脚踢了踢夏灵的手,嫌弃地喊了一句:“我就说不用来送了。那小娘子在这里呆上几天,肯定也变成疯子了,瞧瞧,这俩疯子一模一样。” 后进来的男子将木桶放在了地上,“收了人家的钱,咋能不办事。再说了,这饭也不是给那个后来的,是怕之前的那个疯子饿死。” “要说那日的小娘子长得真不错,若是给她带回去,享受享受,也值了。” “不要节外生枝,惹出别的麻烦来,赶紧下山。” 两人说着朝外面走。 眼见着第一个人要走到门外,夏灵立刻起身,冲到第二个人身后,用手上攥着的簪子直接插到了那男人的脖子上。 一时之间,鲜血四溅。 她迫不得已,这几日饿得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长时间挟持一个人,或者一打二都是不现实的事情,只能迅速先解决掉一个。 “啊——!” 一旁那疯女子见着男子被夏灵戳破了脖子,倒在了自己面前,捂着脑袋尖叫起来。 “哥!!” 走出门的那男子听到身后声响,一回头正巧见到了他哥被杀掉的场面。 “我杀了你!臭娘们!!”那男人朝着夏灵扑上来,双手掐住了夏灵的脖子,将夏灵按在地上。 身上已经没了力气,夏灵攥着簪子,抬起手,用力地将簪子插入那男子的手臂,再拔出,疼痛使得那男子更加用力。 窒息引得她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她的手随意挥舞,却始终没有力气能碰到那男子致命的地方。 这大概是自己临死前能做得唯一挣扎了。 死了就死了,好过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慢慢等死的强。 眼前那男子的脸越发模糊,忽然那男子的手上的力量减小,随后在她面前直挺挺地栽倒到了一旁。 夏灵捂着嗓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那男子伸手站着那个披头散发的疯子,手里正捧着一块沾着血的大石头,全身颤抖。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夏灵从地上爬起来,拿过她手里的石头,丢到了门外,随后开始转身脱那俩男子的衣裳,“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赶紧逃。如果日后有人过来,兴许尸首已经腐烂,到时看到他们身上穿着的是我们的衣服,也就将错就错了。” “我……我……”那疯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她颤抖着,害怕地往后退。 夏灵一边扯着那尸体上的衣裳,一边扭头目光凌厉地冲着犹豫不决的疯子大喊:“快点!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吗?!我知道你不是疯的!从他们过来你帮我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疯!不过是两个死人而已,还比的过被囚禁在这里一生可怕吗?!” 那疯子愣了片刻,垂在腿边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硬着头皮跑到了另一具尸首面前脱下了他的衣裳。 更换好衣裳,夏灵拉着那疯子迅速地跑出了屋子,再拿着刚刚搜到的钥匙将门上的锁紧紧锁住。 前面是丛林,身后是悬崖。 夏灵把钥匙直接丢到了万丈深的悬崖之中,随后扯着小疯子的手一路向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远,才停下了脚步,终于清醒地感受到了自由。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4 明明已经逃出生天,那疯子却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头痛哭起来。 像是在哭自己这么多年失去的自由,又像是在哭自己终于逃出了那间漆黑的屋子。 那哭声凄厉至极,听地夏灵肝肠寸断。 她走上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抬手将那盖住疯子脸的头发缓缓拨开,才看到了里面那张,年轻又清秀的脸。 原以为同自己的年龄应当差不多大,但这般瞧着也不过是刚刚十七八的样子,“你,才这样小?难不成你不是因为江清寒,才在这里的?” 一听到“江清寒”三个字,那女孩儿身子便止不住地抖,双手紧紧地捂着耳朵,脸色白的就如同一张纸。 夏灵抿了抿唇,也怕她受的刺激太大,不敢再说。 “你长得这般美,我帮你将头发绾起来。”她绕到女子身后,抬着手,轻轻地将那女孩儿的到脚踝的长发分出半片来,轻轻绾起来,将自己挂着血的簪子在衣裳上面擦了个干净,簪在了她的头上。 再转回来,眼睛带着笑,端详着靠着大树,微微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女孩儿。 那女子虽然此刻脸有些脏,瘦的有些嘬腮,眼眶凹陷,但那双瑞凤眼同纤细小巧的水滴鼻仍能瞧出来她的美人骨。 夏灵抬手摸了摸衣裳,在腰间摸出来个灰色的钱袋子。 这是那晚有人闯进铺子闹事儿的时候,自己给那些山贼钱,顺手将钱匣子里的钱袋子揣在了腰间。 她看了一眼早已经被人掏空的钱袋子,皱了皱眉头。 转身又看了一眼那瘦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姑娘,伸手牵起了那姑娘的手,朝着下山的方向走,“我们下山,去寻寻有没有什么客栈,吃顿好的,再住上一夜,然后再找车马回偏星城。” 那女孩儿跟在夏灵伸手,怔愣地看着夏灵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掌心传过来的温度,倏地红了眼眶。 两人走走停停,从天亮走到天黑,再走到日暮,终于走到一个集市里。 要说,这赚钱的法子千千万,但没有启动资金,能用上的只有这一身的本事了。 那集市上人多,夏灵便扯着那姑娘来到了集市正中的地方,脱下了自己的外衫,让那姑娘闭着眼睛躺在了地上,将外衫盖在了那姑娘的身上,告诉她只需躺着,不用说话,便开始了自己的“赚钱之路”。 “各位公子小姐老爷夫人!各位好心的大娘大爷哥哥姐姐!我同妹妹遭奸人陷害,一路从贼窝里逃出来,路途遥远,妹妹染上了病,却连治病吃药的钱都没有!各位好心人,麻烦来看看!小女子愿为大家耍上几套拳脚,唱上几首歌,为大家逗逗乐儿!好心人们,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谢谢大家了!” 夏灵吆喝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人群慢慢朝着她们的方向聚拢。 说罢便开始表演起来。 随手捡起一个树杈子,就开始舞剑。 一边舞剑一边唱着这些人都未曾听过的曲儿。 幸而她貌美身段又漂亮,舞剑似跳舞一般优美翩然,歌声又如黄鹂般清脆清甜,迅速地吸引了一群男人的目光。 那铜钱像是天上降雨一般地,朝着夏灵的方向丢过来。 舞了一会儿,夏灵喘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钱,冲着大家道了个谢,便背起了地上躺着的女子,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一进门儿,夏灵就将那不知道谁撇过来的几块儿碎银拍在了桌子上,“小二!两人住店。将你们家的好菜好饭好茶都来一份儿,给我端楼上去。” “得咧!客官里面请!” 客栈的屋子陈设简单,里面只摆了个桌子和四个凳子,一张不大点儿的床,但也勉强够两个人住。 虽然陈设简单,但比起那黑咕隆咚的屋子,已经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俩人刚坐在凳子上歇歇脚,楼下的小二就端着一大木盘子的饭菜进了门儿。 望着那冒着热气的饭菜,同夏灵相对而坐的女子,又再一次忍不住落泪。 她拿起桌子上的碗,不能那小二上完菜,也顾不得饭有多烫嘴,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米饭,没两口,那碗里的米饭就已经被吃光了。 “劳烦再来两碗。”夏灵冲着小二笑笑,转过头看着那女子认真地说:“我知晓你许久都没吃过好饭,但也不能这样吃饭,小心吃坏了身子。今儿咱们有好饭好菜,明儿也会有,后儿也会有。” 夏灵弯着眼睛,垫了垫手里的沉甸甸的钱袋子,“这里够我们花上好几日的,待钱没了,我再去赚就是了。” 那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顺带伸手直接撕下了一个大鸡腿儿,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夏灵能知道她这般的情有可原,毕竟她出门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那俩人木桶里提的东西是什么。 黏黏糊糊的一大桶,就像是猪都不爱吃的泔水一般,散发着馊微味。 那水桶里也沉着不知道是沙子还是石子,厚厚地一层。 若不是饿极了,想必那样的饭菜,如何都是吃不下去的。 两人吃饱了饭,夏灵又叫小厮送上来两大桶热水,洗洗身上的脏,又给了那小厮钱,买了两套干净的衣裳来。 这屋子地方不大,夏灵便叫那女子先洗,自己背过身去躺着。 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夏灵躺好了,才解开了衣裳,伸出不堪一折的纤细长腿,踏入了雾气氤氲木盆之中。 夏灵背对着那女子,听着身后发出来的水声,温声细语地问着:“你叫什么名字?毕竟我们也是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伙伴了,总不能一直喊你姑娘,对不对?” “……”那女子许久没有说话,夏灵以为她是不想说话,迷迷糊糊地即将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那女孩子声音沙哑地说着:“我叫,江,怜。” 听到“江怜”两个字,夏灵立刻睁圆了眼睛。 江怜? 徐姨娘的女儿,江清寒的妹妹? 她虽然不知道关于江怜的太多,但只只知道书里写着,江清寒有个疯了的妹妹,始终呆在将军府的后院儿,不肯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5 明明该是呆在将军府里的人,为何会和自己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难不成…… 夏灵猛地转过身子,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勾勾地望向江怜,“是你娘吗?是你娘把你关到那个屋子里面的?你被关了多少年?!” 江怜眼神哀伤,却又带着许多的迷茫,冲着夏灵缓缓地摇了摇头,“大抵,有七年。我被关进去的时候,是夏季。接着屋子慢慢变冷,直到屋子又热起来,我数着,大概有,七年。” 她说着说着顿了顿,在水桶中抱着自己的双膝,用力地摇头,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在水中,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不是我娘,是,是……” 她许多年仿佛都没有开口说话了,这几句话说得比较艰难,嗓子也像是被划破了一般,发声总是带着些沙哑。 夏灵闻言,眸色一沉,问道:“你说,是江清寒吗?” 在水中的她不回答,只是低着头一直哭泣不止。 她说若真的有七年,那她今年该是二十有一的年纪。 她同哥哥江清寒的感情甚好,虽她是庶出,可江清寒却很宠她。 小时候自己犯了错,也常常都是哥哥帮她承担。 女子及笄前不能出宅门,哥哥却从外面买好了男子的衣裳,偷偷地将她带出门,带她看花灯。 那曾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可就在十三岁那一年,哥哥同好友喝醉了,娘亲叫她去给哥哥送醒酒茶,可醒来的时候,自己却衣衫不整地躺在一缕不挂的哥哥旁边,空气里的味道灼热又暧昧,床上留下了一抹鲜红,尽管她未经人事,可教导婆婆也曾教过她,这抹红代表什么。 耻辱让她丧失了理智,她不敢相信那样宠爱她的亲哥哥,对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下子她就崩溃了。 爹爹也因为此事被生生气吐血了。 娘亲本来同自己说没事儿的,让自己先在屋子里呆着,她去为她寻个好人家。 可突然有日,娘亲进门抱着自己哭了一大通,说她无能护不住自己了,继而她就晕了过去,再醒来便是在那屋子里了。 想也不用想,哥哥一定是认为同她的事情太过耻辱,日后他朝中的开国将军,如何能沾染上这般肮脏的事情,所以便把她关起来了。 夏灵听着江怜的哭诉,紧紧地皱着眉头。 七年前,江清寒同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为什么有身孕的是自己? 既是江清寒能将小包子认回去,那自然,是知晓当夜同他有了那种关系的人,不是江怜。 所以江怜的推理,根本说不通。 “你也是个苦命的人。”夏灵叹息了一声,不敢说出事情真相来,只怕让刚逃出来的江怜受了刺激,她怨恨说道:“要说江清寒真的是个混蛋,我不过也是得罪了他几句,他就把我送到了这个地方来。”? 江怜埋下头,水盆中上升地雾气盖在了她的脸上。 被关起来的这些年,她仿佛都已经不记得了哥哥的样子。 如今,更是不愿意听别人再提起这个人。 看出了江怜脸上的悲伤,夏灵故意上挑着语气,逗着江怜,“我叫夏灵。灵儿,怜儿,你我俩人的名字倒是挺像的。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是疯子呢,没想到你今日救了我两回,真是了不起。人又长得这么漂亮,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也要回偏星城,这一路你我为伴,到时候我定是会帮你向那江清寒一并讨回一个公道来!” 江怜扯了扯嘴角,被夏灵的赞不绝口,夸得脸色微微泛红,“那边劳烦灵儿姐姐这一路帮衬了。” - 江清寒从练兵场回来的时候,前院的院子里摆了一堆红箱子。 小包子正站在一堆箱子的空隙之中,随着月夜连拳。 见他回来,小包子便规规矩矩地上前,对着江清寒鞠了个躬,喊道:“爹,您回来了。” 江清寒弯腰将小包子抱在了怀里,“允儿今日可有用功读书?可有好好地练功夫?” 小包子乖巧点头,“都有。今日先生给儿子讲了三字经,儿子已经背下来了许多,先生还夸儿子算数做得好。二师父今日教了我打拳,师傅说儿子的拳头不够迅疾,叫儿子再多练练。” 江清寒的灰眸扫过儿子红扑扑带着汗的脸,听着他如往常汇报课业,心里却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他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汗,勾着唇角,夸了句,“不错。” 随后,便抱着他踏入了正厅。 一进门,徐姨娘正坐在正厅的凳子上,认真地拿着个不知道什么单子,仔细地查看着。 江清寒觉察有些异样,便出声问道:“姨娘今日为何来了前院儿?” “傲儿你回来了!”徐姨娘扭着腰,快步地朝着江清寒走来,一脸地喜悦,红光满面,“这单子上,都是姨娘为仲家小姐列的聘礼,傲儿瞧瞧,可有不妥?” 江清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包子。 只见着那孩子的表情,顿时暗淡了下来。 他心中自然也多有不悦。 “还有一年,姨娘不必这么早便准备这些东西。” “哪里还有一年呢!”徐姨娘用手捂着笑得合不上的嘴巴,“前日我去了一趟太傅府,同太傅商量了一下你同仲家小姐的婚事。如今仲家小姐也不小了,傲儿又是咱们陛下器重的,说不上什么时候儿便要将你派出去了。还是早些完婚,两家都心安。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商榷,你同仲家小姐便下个月完婚。” “下个月?”江清寒皱起眉头,“为何如此心急?” “这还不是……”徐姨娘眼睛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没说话的小包子,“这还不是有人总想趁虚而入,惹得仲家小姐担忧的寝食不安,人都瘦了一圈儿。左右你们都是要成亲的,下个月完婚也好,下一年完婚也好,早晚都要办,不如早些。” 江清寒垂着眸沉默。 “都定好了,什么都无需你操心的。”徐姨娘伸手拍了拍江清寒的肩膀,“你就只等着迎娶新娘子便好了。” 她刚想转身走,却突然想到什么,回过身子来,冲着那小包子虚伪地笑笑,“这孩子这几日长得越发俊俏了,鼻子眼睛长得都像傲儿,可要像你爹多学学,日后也要做个大将军才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6 徐姨娘离开。 江清寒才抱着小包子坐到了椅子上。 他一只手拦着小包子的腰,一只手拿过丫鬟给倒得茶水,在嘴边吹了吹,递给了小包子。 “你听到了,奶奶说叫我下月成亲。” 小包子捧着杯子,慢吞吞地喝着杯子里的水,缓缓地点了点头。 江清寒抿着唇。 这孩子这副样子,简直是同夏灵如出一辙。 每每说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亦或是根本抗争不过的事情,纵使心里难过,却也是沉默着接受。 他心有些急道:“你若是,若是不想叫我那么早成亲,爹便去同那仲家说说,再等等。” “爹。”小包子放下杯子,从江清寒的腿上跳了下来,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江清寒,“爹说,娘还会回来吗?” 这一问,问地江清寒心里一酸。 他抿着唇没有回答。 小包子像是预料到了一般,轻声问着:“若是娘回来了,爹会娶她为妻吗?还是仍会去那仲家小姐呀?” 江清寒照实答:“若是可以,会娶她为妻。只是需要去同陛下禀报,许是要排除很多困难,譬如太傅,譬如你的仲大伯……才能娶她。因她不愿做妾,所以……” “那爹该娶便娶。”小包子奶声奶气地说着,眼睛里闪烁着些许的晶莹,“我不想让爹忤逆了皇上的命令,不想让爹得罪了许多人。再说,娘亲……可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爹娶了她。” 望着面前这个强颜欢笑忍着眼泪的奶娃娃说出这样的话,江清寒的眸子微微颤了颤。 他伸手将小包子抱在了怀里,大手扣在他的头上,心疼道:“爹永远护着你,不哭,不怕。” “允儿是男子汉,日后要做大将军,什么都不怕。”小包子身子颤抖着,窝在江清寒的怀里,声音呜咽。 在夏灵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小包子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江清寒在看到儿子的时候,时常会想到她故作坚强又掩盖不了脆弱的模样。 他有时会感激夏灵将这孩子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忽然叫他未来的日子有了盼望。 但每每见到小包子这副样子时,却也真真切切地恨透了夏灵。 小包子不会笑,也不会闹了。 整日像一个大人一般,除了看书就是习武。 虽然这是他一直期盼的样子,但他却从未想让孩子失掉快乐。 夏灵大抵走了有十日,这十日里,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一闭眼睛会想起夏灵的模样,偶尔又会责怪自己不够果断。 若是当初果断地退了婚,果断地将她娶进门,兴许,她不会离开。 满满地懊悔,几乎把他折磨疯了。 - “夏灵走了?!” 同仲骁吃饭的沈舒兰诧异地起身,“她为何会走?明明那胭脂铺子做得那般好,前阵子还遇见好多小姐说想去她铺子里买妆粉,却见着那大门紧闭,不知道老板去了何处。原来是走了?” “嗯,听闻是这样的。”仲骁将自己面前盘子里的鸡肉夹了一块到沈舒兰的碗里,“说是拿了那将军夫人给的钱,便丢下了孩子,自己离去了。” 沈舒兰一下子没有了吃饭的食欲,握着筷子的手抵着下巴,怎么也想不通。 “怎会呢?她是不看重钱财的人啊。” “郡主又如何能了解她的为人,不过是那日见过一次罢了。” 沈舒兰听到这仲骁不咸不淡的语气,一下子就来了气,将筷子拍在了桌上,“你说地这叫什么话?明明她救过你性命,你还能这般误解她吗?况且,你上次留下来的钱,人家一分没动,全都交还给了我。她若是真地贪财,那定是一分都不会留下的。再说那日她落水以后,我便和她彻夜长谈,自那以后白日里也会去她铺子里同她说说话,她还……” 她瞪着眼睛,看着仲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险些把夏灵之前告诉她的话全说出来。 那几日她去铺子里找她玩,不忙地时候,还会同她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夏灵告诉她,仲骁正在查她父亲的案子。 父亲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老好人一个。 什么亲戚都能同他父亲攀上关系,对亲戚,父亲更是有求必应。 可也是因为这样,为他自己招来了灾祸。 她那个不争气的堂哥,总是仗着父亲的名义欺压百姓,中饱私囊。 无用之才却总想着做官,甚至用父亲的名义去朝中结交。 他倒是藏的好,但却将父亲的名声彻底败坏了。 若不是夏灵及时告诉她,父亲直接到陛下面前直接将她那堂哥的胡作非为禀名,又怎会逃过一难呢? 父亲当时给了她许多银子,可夏灵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就拒绝了。 这样的人,如何能贪财呢? 沈舒兰尴尬地努了努嘴巴,“反正,她不会的。定是遭难了,明日我便从父亲那里派些人,去寻寻她。” 仲骁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双眸之中却仍闪烁着一丝不解,“郡主怎同我那二哥一般?听到夏姑娘没了音讯,被父亲禁足着,便死命要往出逃,父亲正好撞见,便又给了他一顿板子,到如今都起不来床。难不成,她都给你们下了蛊?” “你若是这般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人,那日后你也不必来找我了。”沈舒兰闻言顿时冷下了脸来,“她救你一命,该是你的恩人。你不仅不信她,还讥讽我们这些识得她好的人,看来你这样的人,也真是不值得。” “郡主不要动怒。我倒是相信夏姑娘的,只是实在同她相处不多,不了解她为人。我本就是锦衣卫,对人生疑,已是习惯之事了。再者说……”仲骁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沈舒兰,“上次我替那夏姑娘说话,郡主就气了我整整一日,再不敢了。” 这一句话,便叫沈舒兰心里的气全消了,脸上也攀上了红晕。 “我在你心中,便是那样小气的人?便是那般的黑白不分?”她蹙着眉头,眼神闪躲着仲骁投来的炙热,“我如今已经什么都知晓了,便不再计较你对夏灵好了。她是个好人,值得成为你我的好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7 夏灵同江怜被困的地方叫做北明城,距离偏星城,有八百里。 八百里,脚步不停都要走上个至少十天。 江怜的腿脚被关的时间太久了,她又不怎么活动,走路自然慢了些,走百来步,就要歇上许久。 整整三天,才到了下一个名叫宜兰的城镇。 到宜兰的时候,天刚亮。 在镇子里找了个客栈,两个人睡到了太阳晒屁股的正午。 醒来的时候,江怜的腿不能动了。 索性吃了一口饭,找了个郎中来开了些药,在这镇子里多歇两日,等江怜的腿好了再说。 夏灵看了看钱袋,手里的钱估计只够在这里再住上两夜的,便告诉江怜安心呆着,自己出去赚钱。 这镇子很大,却极其萧瑟。 街上却没什么人,就连摆摊儿的也不见,奇怪地很。 夏灵背着手在镇子里背着手闲逛,街上开门的铺子不多,唯有一家红招牌篮字儿写着“燕春楼”的铺子里面有女子嬉闹的动静儿。 她便从外面拍了拍门,“里面儿有人吗?你们这儿招不招人呀?!” 夏灵这一喊,里头的嬉笑声顿时消失。 一股冷风吹过,引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跟撞了鬼一样。 许久以后,才听见门里有人走过来,“吱嘎”一声,从里面将大门拉开。 出来的是为浓妆艳抹的妇人,粉色薄纱挂在肩头,将里面雪白的肌肤衬得若隐若现,胸前那丰满外露。 只见她身子斜着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地扇子扇了几下,眼睛上下打量着夏灵,“瞧瞧这水灵灵儿的姑娘,可是像要做接客的生意?” 夏灵的眼睛朝着里头看去,只见着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子正一个个地探头探脑往出看,身上的衣裳布料也是少得可怜。 “我不是来做接客生意的。”夏灵眨巴了两下眼睛,“姐姐这里可需要人手?我能帮这些姑娘上妆,保她们比现在瞧着漂亮。” “切。”那倚着门的妇人一听到夏灵的话,直直地便站起了身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夏灵,“如今这什么世道?贼寇入城,还上哪儿赚钱去?如今我们糊口都成了难事儿,还能有闲钱请你来吗?去去去,快走。” 虽说这外面儿萧瑟。 可这屋子里面儿却依旧不减奢华。 若是真的没有生意,这屋子里的姑娘一个一个该是愁眉苦脸才对,又如能能这般有闲情逸致的说话玩闹? 夏灵呲牙一笑,“姐姐先不忙着赶我走。我只进来随便找一个姑娘给画画,若是这姑娘今儿能让老爷大人公子们喜欢,姐姐便留下我。” “难不成你还能易容不成?” “易容倒是不会,不过我这手法,也不比那易容能差太多。” 那妇人转了转眼睛,琢磨着左右试了又不要钱的,便对着夏灵挥了挥手,“进来,可先不给钱的。” 夏灵跨入门槛,点了点头,“成。” 那老妈妈扫了一眼正在嬉闹的姑娘,这些站前面儿的都是能接到大客的…… 她眼睛扫来扫去,最终定在了一个坐在最一边儿穿蓝衣的女子身上,“小翠儿!去,叫她给你上上妆。” “是,妈妈。” 那叫小翠儿的姑娘慢吞吞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夏灵一眼看过去,这姑娘皮肤有些黑,像是外域女子一般,好在轮廓清晰,五官立体,大眼睛却显得没有神采,若是装扮不好倒是显得俗气,这长相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太招人喜欢的。 明明是块宝,却硬是让铁锈给糊了一身。 夏灵笑笑,转过头对上了那老妈妈一脸得意,“姐姐等会儿就发现了这姑娘的好了。” “那敢情儿好啊。”老妈妈戏谑笑笑,“这姑娘来了我这儿,硬是不好接客,若是你能将她画出来,那便是你要多少银子我都肯给的。” “有妈妈这话,我便放心了。”夏灵对着那小翠儿挥了挥手,“姑娘随我来。”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楼,那些好信儿的姑娘也全都跟了上来。 夏灵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妆粉倒是齐全,甚至有很多不知道什么的汤汤水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乱用了。 “劳烦姐姐帮忙拿个鸡蛋和黄瓜,再拿纸笔过来。” “成。” 所有的东西都到齐全了,夏灵便开始了她的美妆大法。 这小翠儿年纪比较小,皮肤也比较水嫩,护肤过后,脸蛋儿像是能掐出水来一般。 她皮肤黑一点,画的太白就像是带面具一样。 夏灵特地调了个比她肤色亮一点的妆粉,给她上了底妆。 她五官立体,适合高挑的眉毛,浓郁明艳的眼妆,所以她特地调了深棕色的眼影显得眼窝更加深邃,跑出去摘了个老柳条,烧过后画了个全包的上扬眼线,调了深红色口脂上了小翠儿的唇时,旁边的姑娘们便立刻热闹了起来。 一个一个地夸着这叫小翠的姑娘漂亮。 待所有的阴影高光都打完,全妆画好以后,小翠一转身,平日里总是接大客的那些姐姐们也全都围了上来,被小翠儿这改头换面给惊艳到了。 “哟!”那老妈妈急匆匆地跑到小翠儿面前,用手捧着小翠儿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这张脸,得给我带来多少银子啊!” 小翠儿抿着唇,有些羞涩。 她是个孤儿,流落街头的时候被妈妈捡了回来,也是心甘情愿呆在红楼谋生的。 看着一个一个的姐姐都成了花魁,自己就总幻想着有朝一日也可以成为花魁。 可自己长得不好看,这梦也变得遥遥无期。 谁知今日,却成了自己这一生中的转机。 夏灵放下了手里的刷子,冲着那老妈妈笑笑,“姐姐若是愿意用我,我便能让姐姐赚更多的钱。” 一提到钱,老妈妈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直起了身子。 “那你倒是开个价儿。” 夏灵转了转眼珠,声音清脆道:“一人二十钱,我不按月,只按人头。” 那老妈妈一听这价格,立刻被吓退:“你这不是抢钱吗?!我这些姑娘们才能赚多少钱?拉倒拉倒,我可请不起这么贵的。” “姑娘们!快这些准备,呆会儿我们还要伺候那些大爷,去晚了将军可是会生气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8 老妈妈不留,总是旁边的姑娘们想留下夏灵,也是不敢声张的。 看着大家各忙各的,夏灵也不在这儿讨嫌,只能撇撇嘴,下了楼。 刚要出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姑娘留步!” 她一转头,看着小翠儿姑娘从楼上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面前,摘下腰间的荷包,倒出了四十文钱,“姑娘,我这儿只有这些了。我瞧姑娘不一般,若是姑娘今日能令我在这些姑娘之中出彩儿,今儿得来的赏钱,我再分姑娘一半。” 夏灵拿过小翠姑娘手里的四十前银子,干脆利落地点点头,“成。” 小翠儿将夏灵带到了后院儿,又去楼上捧了一堆衣裳下来,任夏灵给她搭配。 俩人围在后院的一堆杂物中间埋头找衣服。 “姑娘长相英气,穿这些太过花哨妩媚的衣裳,总显得有些俗气。”夏灵翻找了半天,终于从里面挑出了黑色大开叉窄身长裙,叫小翠儿穿上,又拿了一条红纱系在她的腰间,凸显她的身段。 随后又将她披散的头发束成利落的马尾,用指甲在额头上挑出几缕发丝,扯出一面红色遮面纱带在了小翠儿的脸上。 “这便好了?”小翠讶异地看着这一身暗淡的颜色,心里有些没底。 夏灵抬头看着头顶开得正盛的桃花,她步子轻盈地跳上花坛,折下一支开满花儿的桃花枝条,送到了小翠儿手里。 “打此刻起,姑娘就是那行走江湖的桃花女侠,手持桃花剑,腰别桃花儿酒,一剑一酒走江湖。” “啊?” 夏灵对着小翠笑得比桃花还艳,这spy一出场,银子还不大把大把的来了? 老妈妈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在屋子里的喊声都传到了后院儿,“小翠儿人呢!” 小翠儿同夏灵学舞剑还没学个明白,眼看着就要走了,急得快出了眼泪。 最终只能同妈妈商量着,将夏灵一并带过去,路上也好再跟着学学。 燕春楼门口停着两辆马车,是专门来拉姑娘们的。 在路上夏灵又教了教小翠儿舞剑时的眼神儿,调了调她手腕的力量。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马车便停了下来。 夏灵掀开帘子,看着面前的高门阔院,心中琢磨着等赚够了钱,借着机会,租下这府中人的车马,便能快些回到偏星城了。 这人家的家仆带着他们一行人进了一间屋子。 那屋子里坐了许多男子,正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老妈妈带着姑娘们一入门,便指挥着那些姑娘,该奏乐的奏乐,该跳舞的跳舞,该陪大爷们喝酒的也都纷纷到位。 只留下她同小翠儿站在一旁,等着小翠儿上场。 夏灵的目光四处环顾,最终落在了坐在高处的那男子身上。 那男子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柄长剑,歪着身子环抱着燕春楼的花魁,低着头任由那花魁喂酒给他。 喝完一口酒,那男子缓缓抬起头,那张脸却叫夏灵心中一颤,顿时瞳孔一缩。 这,不是仲维吗?! 因为仲凛凛的缘故,他本就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再因为这些坏了赚钱的好事儿,太不值当了。 “小翠儿姑娘,你遮面借我用用。”夏灵扯住站在身旁小翠儿的手,伸手将小翠儿脸上的遮面摘了下来,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曲舞跳完,小翠儿也该上场。 一旁的姑娘们为她奏乐,英气十足地小翠儿一手捏着酒壶一手攥着手里的桃花枝杈,身段柔软,翩若惊鸿,手上力道十足,出剑时桃花伴着她的力量散落下片片花瓣,桀骜同优柔并存。 她一般舞着,一边儿不时地飘向不远处同她一齐舞着动作的夏灵。 终于完整的跳完这支舞,迎来下面许多男子争先抢后地往她脚底丢碎银子。 全场的男子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小翠儿的身上,除了坐在高处的仲维。 他静静地看着在角落处同小翠儿一起舞着的夏灵,这女子无论是舞姿还是力道,都是面前那小翠儿无法相比的。 那双闪烁着光芒,暗藏坚定的杏眸,他总觉得在何处见过,无比的熟悉。 “你!”想着,仲维伸出手,直指着夏灵的方向,随后曲着手指勾了勾,“过来!” 一旁地老妈妈慌张地看了夏灵一眼,随后扯起嘴角,陪着笑小碎步地走到了仲维面前,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垂着仲维的腿,“爷,这女子不是我们燕春楼的姑娘,不过是奴请来给姑娘们上妆的,爷就不要为难她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爷同你说话了?!”仲维冷眼瞥了一眼老妈妈,声音越发可怕。 这仲维是跟在江清寒身边太久了?此刻竟有几分江清寒平日里的做派模样。 同江清寒在一起的时候,怎么瞧着他就跟个无脑愣头青傻子一样。 “奴错了。”那老妈妈退后了两步,看了一眼夏灵,示意她已经仁至义尽帮她挡了一道了。 夏灵只能走到仲维面前。 仲维上下打量了一眼夏灵,命令道:“拿掉遮面。”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扯掉了遮面,轻声道:“仲将军,好久不见。” 见到夏灵的脸,仲维恍然大悟。 就说怎么瞧着这么脸熟,原来是她。 仲维站起身,冲着夏灵嗤笑一声,“将偏星搅和的一团乱,你倒是走得潇洒。我二弟如今疯了一般地忤逆父亲,被父亲打得起不来床。又一言不发地将孩子留给了将军,你倒是在这儿混得风生水起。” 走的潇洒? 估计是徐姨娘在迷晕了自己以后做了一个局,故意让大家以为是她自己离开的。 江清寒和小包子,怕也会这样以为。 “我是被人害了,无论将军信不信。花了几日我才走到这里来,路上也受了不少的罪。我从未想过搅和你们的生活,更从没想过想要同仲小姐争抢将军。无论将军信不信,我都问心无愧。” “被人害了?你的意思是,凛凛害了你?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凛凛更单纯的人,什么手段花样于她来说,都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你若再敢污蔑我妹妹一句,小心我拔剑削掉你的脑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39 仲维急了。 夏灵静静地端详着等着眼睛的仲维,那语气和表情,分明就是被戳中了痛处的模样。 明明他已经知道了仲凛凛的本质,却还不肯承认。 “那就有趣了。自从我遇见仲小姐以后,我不是落水就是被贼人差点给辱了身子,几次差点失了清白又没了命。刚到偏星镇不久,我哪里来的仇人?仲将军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是想砍我,照着脖子这里来就是,我眉头都不带眨一下。”夏灵说着,抬手拍了拍自己白皙的脖子,表情刚强又倔强。 仲维迅速地抄起桌子上的剑,抽出剑刃那一霎,看着夏灵果真瞪着眼睛不眨一下,又将刚露出了一段的剑刃收了回去,随手把剑丢到了一旁,“我是男人,今儿便不同你个女子计较,滚。” 忽然外面传来乱步,有人大喊:“将军!!不好了!贼寇打过来了!” “来人多少?!”仲维神色顿时一慌,抄起身旁长剑,看向来报之人。 “回将军,整条街都是人。” 一听到这话,那些红楼的姑娘们全都跌跌撞撞地起身逃出了屋子。 仲维这次来剿贼寇,第一次剿匪时,已经伤病无数,所以暂时休战。 如今剩下的伤还未痊愈的残兵和那些能上场的兵,不过也就几十人。 这样打下去,绝对没有胜算。 仲维沉着脸,心里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一转头看到夏灵还站在自己的面前,沉声问道:“你为何还站在这不走?是要找死吗?” 夏灵环顾一圈这周围神情紧张的将士,“将军只剩下这些兵了?可还能打赢?” “与你无关。”仲维接过将士丢过来的铠甲,“劝你快走,晚些没命了可别怪我没劝过你。” “若是我能帮到将军呢?将军可愿听我一言?” 穿戴好盔甲的仲维刚要带着将士们走出去,猛然回头看向夏灵。 她可知晓她在说什么胡话? “今日贼寇众多,想必是倾巢出动。将军若是信得过我,就将我留在此地。由我引他们入瓮。这屋子里没有窗子,到时将军便可命人紧闭上这扇门,将他们全都活活烧死在这屋子里。不费一兵一卒,全部歼灭。”夏灵顿了顿,“若是不成,不过也是丢掉了我一条性命,我拖延时间,将军快速命人去找援兵,到时方可一战。” 仲维承认,这夏灵的确是天人之姿,引得那些贼寇们驻足也不是难事儿。 他疑惑问道:“那你呢?若是火烧起来,你如何逃跑?” “待火烧起来了,将军便让人打碎房梁,找个绳子将我拉上去便好了。若是他们不能中计,那将军就带人离开便好。” 夏灵顿了顿,拿起屋子里的水盆一股脑地将水从头临下,随后扭头看向诧异的仲维,“贼寇不除,百姓必定难安。我是这凤阳百姓中的一人,没有眼看着将军们赴死的道理。若是我真死了,劳烦仲将军叫江清寒好好照顾我家小包子,再去这街的最前头,将甲子房里,同我一起的女子接走。其余的,再没有什么,将军留下两个人帮我关门,其余的便快写离开。” 仲维没想过夏灵是这样的性子,本以为就是个乡野出来的刚烈女子,却没想到她有这般胸怀。 “若是成功剿寇,我定会同陛下上表你的功劳。若是你不幸牺牲,我会将江允视若己出,一生护他周全。”他咬了咬牙,对着将士们挥手,“留下两人!其余跟我走!” 整栋院子渐渐地变得安静。 夏灵褪去了外衫,里面的白色中衣被水全部浸湿,紧贴在身上,隐约地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她将头发散落下来,将桌子上的酒全都洒在了地上,随后静坐在屋子里等着人来。 不一会儿,便听见了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她爬到了桌子上,张开嘴巴,缓缓唱戏腔。 “没人!老大这里都没人!” 进门的贼寇们搜了一圈儿院子,来到了首领面前汇报情况。 那首领皱着眉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女子唱戏的动静儿,曲调悠扬又婉转。 “走,去看看!” 那首领听了半天,才听出声音的方向,他握了握手里的大刀,带着手下们径直地走去了夏灵所在的屋子。 一进门,便看着湿着身子的夏灵站在高处,杏眸中含泪,声音戚戚,纤细玉白的手臂轻轻地随着她口中唱着的调子缓慢挥动,湿透了的身子轻轻扭动着,犹如一条刚上岸的水蛇成了精。 “我瞧瞧!” “这是何等的美人啊!” 在后面的贼人闻声一个一个地往屋子里挤,直到最后一个人挤进屋子,所有人都朝着站在高处的夏灵痴痴地看,却没有人注意到,大门已经被偷偷关上。 夏灵舞动着,犹如小荷尖尖上初生的露水,轻点着荷花瓣。 望着他的将士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刀,看着夏灵的眼睛里布满了火热与冲动。 突然,抬起一条腿,身子旋转,一脚就踢倒了身旁正燃烧着的蜡烛。 蜡烛落地,烛火与酒想触,一时间沿着泼酒的痕迹,大火肆意地燃烧了起来。 大火燃起,那首领顿时就反应过来,转身冲着挤在门口的人喊:“他娘的!着火了!快快!出去!” 门口的手下推了推门,惊慌地回头喊道:“门被锁上了!出不去了!” 那首领咬了咬牙,挤过人群,用身子拼命地撞着大门,却不见那门有任何的动静。 “火!烧到我身上了!火!” “咳咳!有没有水!” “快用衣裳把这火扑灭了!” “我不想死在这里啊!我娘还在家等我!” 夏灵勾着唇,抬起兰花指轻轻地扫过脸颊,口中还不停歇地唱着曲儿,台下去乱成了一团。 烟雾滚滚,屋子里的人都挤在一块儿,很快很多人身上都着起了火。 有个后背着火的人朝着夏灵站着的桌子上扑,却被她抬脚就踹入了火海之中。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站着的桌子,腿儿也渐渐地燃烧了起来,兴许很快自己也要掉进这一片火海之中没了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40 照理说,火烧起来的那刻,仲维的人就应该送绳子了。 到现在还没见到绳子,只怕仲维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如何,都会让她死在这里了。 江怜正在客栈里面捶腿,希望自己的腿能快些好起来,那样就可以跟着灵儿姐姐一起走了。 突然听到有人踹门而入,吓得她直接缩到了床脚,窝在了被子之中,不敢发声。 那门口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咫尺之间停了下来。 那人一把扯掉了她的被子。 “啊——!”江怜惊叫了一声,胆怯地抬起眼,却发现面前站着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 仲维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眸,“怜儿?!” “雍延哥哥?是你吗?”江怜一时间湿了眶,原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的心上人,便是这般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如同做梦一样。 仲维神情有些恍惚,“怜儿你为何会在这?” 江怜抹了一把眼泪,左右看看,“是灵儿姐姐将我救出来的,七年前我被关到了北明城,是灵儿姐姐被关进去以后,带着我逃了出来。灵儿姐姐去给我们赚路费去了,此刻还未回,雍延哥哥可曾见到过她?她穿着——” 话还没说完,仲维脸色大变,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转身冲着那跟来的将士们说道:“看好江小姐,我去救夏灵。” 说完便如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他骑着快马,一步不敢慢,只怕到了那里夏灵已经被烧成了灰。 当夏灵提出来这个决议时,他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知晓,凛凛厌恶她,是因为江清寒对她太不一样。 他也知道,凛凛多次陷害她,但在他心里始终认为一切都是因为夏灵的出现,才改变了凛凛。 他希望妹妹无忧无虑,回到从前的样子。 那,夏灵就必须死。 仲维知道,自己对不住夏灵,所以他答应她的事情,他一定会做到。 只是没想到,她临死前牵挂着的人竟然是江怜,竟然也是他半生都在挂念的人。 此刻夏灵正窝在已经被烧断一条腿的桌子上,看着面前被烧得奄奄一息的贼寇,用自己的湿衣服捂住了口鼻。 其实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有想过仲维会弃她于不顾。 只是想要赌一把。 如果赌赢了,自己活了下来,那仲维就欠下自己许多。 这团宠任务,已经拿下了仲楼和仲骁,只差仲维一个人了。 如果赌输了,那也认赌服输,说不定死了以后,反到让江清寒有了新的感受,没准儿能蹭个主线任务成功。 只要一种实现,这趟英勇就义,就没有白费心思。 即便是捂住了口鼻,黑烟还是不断地从各个微小的缝隙里往身体里钻。 夏灵觉得有些呼吸不畅,用力地咳嗽不止。 正想着自己被营救没戏了,忽然从房顶上掉下了一点土。 继而细土越来越多,一块瓦直接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夏灵!我来晚了!” 夏灵抬起头,看着房顶已经被砸漏了一个洞,听着仲维急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仲维用锤头狠狠地砸着房顶,满头大汗:“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撑住!我来救你了!夏灵!你想想江允!你要是死了他就成了没有娘的孩子了!” 终于房顶砸出了个人能出来的大洞,他低下头,看着下面的浓烟滚滚,被呛得咳嗽流泪,硬是没找到夏灵的身影。 “你在哪儿!我把绳子放下去了!夏灵!我放绳子了!” 仲维一边喊着,一边把拴着小石头的绳子往下送,手腕用力,让绳子四处摆动。 摆了好大一会儿,也没人去拽绳子,他的心越发沉重,只怕因为自己的一个莽撞的决定,生生害死了夏灵。 已经被薰地块睁不开眼睛的夏灵,在烟雾之中看到有个什么东西晃来晃去。 她无力地伸着手,朝着那里去抓,可抓了好几次都没能触碰到。 她垂下头,举起手臂,用牙狠狠地将手臂咬了个口子,鲜血直流,瞬间也变得清醒了许多。 那拴着石头的绳子再一次地摆荡到了她面前,她挺直了身子,伸出手抓住了绳子,将拿绳子往下扯了几寸,系在了自己的身上,双手抓着绳子,用力扥了几下。 感受到有人用力,仲维也听不到回应,只能缓缓地往上拽绳子。 那绳子很沉,明显是有人的样子,便让他更加有信心,一鼓作气,快速地拉着绳子,很快就见到了紧紧攥着绳子的夏灵。 “你怎么样!”仲维拉着夏灵坐在了房顶,看着她已经被熏黑了的脸,关切地问。 夏灵垂着脑袋,咳嗽了几声,大口吸着空气,许久之后才缓过了神来,抬起头,看着仲维,抬手上去就是一个巴掌。 那声音响亮又清脆,打地仲维直发懵。 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女人打过巴掌。 仲维心里虽然生气懊恼得要命,但也知道这事儿自己理亏,也只能任由她打了。 “我为你解除困境,你却心里只记得这些小恩怨,竟是要用这种方式置我于死地?仲维,你就那么心胸狭隘吗?” “是我,是我的错。” 夏灵看着仲维被打了一巴掌,自己这样的训斥,他也不敢反驳,一直垂着个脑袋认错,心里的气也消了许多。 “你记得,你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好。” - 江怜猜到夏灵也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雍延哥哥才会听到她名字那样的着急。 她想要出去找灵儿姐姐,但却被这些官兵拦着连门都出不去。 仿佛自己就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一般。 江怜挫败又担心地坐在凳子上,哭泣不止。 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江怜立刻起身等在了门口,一开门就见到了被仲维扶着的夏灵。 “灵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江怜看到夏灵那张黑漆漆的脸,顿时心被吓得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扶着夏灵躺到了床上,迈着行动不大方便的腿脚,浸湿了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夏灵擦着脸。 江怜急得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转头看着不吭声的仲维,“雍延哥哥,你快去找个大夫来,给灵儿姐姐瞧瞧,她一直咳嗽不停!” “你们认识?”夏灵看了一眼江怜,又看了一眼仲维,忽然长出了口气,自己这脑袋好像糊涂了,以江清寒和仲家的关系,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41 大夫来看了看夏灵,就说没什么大碍,但要静养几日,给开了些清肺止咳的药便走了。 同江怜相处的这些日子,也没见江怜笑过,没想到这仲维一出现,她竟是难见地笑了起来。 江怜伸手帮夏灵掖了掖被子,“灵儿姐姐,前些日子都是你照顾我,如今换我来照顾你了。” 夏灵哼哼了两声,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戏谑道:“你还挺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灵儿姐姐。” “你这人怎么这样曲解别人的好意?” 不过是句玩笑话,惹得江怜顿时眼眶发红,她身后的仲维更是同她恶语相向。 “我只是同你说句玩笑罢了。这么多日,我日日逗你,你也不见高兴。如今你终于才有了一个笑脸,我也是跟着开心,自然心里就觉得轻松一些了。我这里也无需你照顾什么,不过是呛了几口烟,过几日就好了。”夏灵看了一眼一旁的仲维,“关于怜儿,我倒是有几句想要问问你。” 仲维回应道:“你说,我定当知无不言。” 夏灵问:“你可知晓她被关在近千里的悬崖上,被关了七年?” 江怜和江清寒两个人发生的事情,除了徐姨娘,就只有仲维知情。 虽然他因为这件事曾有一段日子认定了江清寒是禽兽,但他仍坚持地认为,江清寒没有那么狠的心,不会这么对待江怜。 江清寒在出征之前同他说过,自己在江怜的门口守了一夜,只想见见她。 毕竟在战争之中,任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活下来。 可那一夜,江怜的屋子静的就像是没有人存在一般的空屋子,无论他说什么,都没能有任何动静和声响。 江怜一提起那段往事,心里多年都未曾结痂的伤口又像是渗出血来一般,隐隐作痛。 她哽咽道:“可我娘亲说……” “你娘亲说的,未必全都是真的。”夏灵抬眼看向哭红脸的江怜,“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待我们回去,便能解开你心中这些年的疑虑了。” 虽然大概在夏灵心里已经理清了差不多,但还是疑惑,徐姨娘明明在这件事儿上保护了自己的亲女儿,选择了从外面找到了原主,又为什么能狠下心关上女儿这么多年? 听到夏灵要回去,一下人就坐不稳了。 他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探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夏灵,“你要回去?” 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太过明显,夏灵挑眉看向仲维,“我是被迫被人绑到这里来的,小包子还在那里,我自然要回去,这有什么奇怪?仲将军,是不想我回去?” 仲维有些尴尬。 这要是放在一天前,他肯定一丝都不会带犹豫,立刻就想辙阻止了她回去。 可如今他欠夏灵一个大人情,也知道夏灵不是什么坏人,这话便堵在嘴边儿说不出去了。 最终他还是支支吾吾地道了句,“我这里的事儿还有些没办好,若是要送你们回去,还是要等上一些日子才行。” “那便这样定下。”江怜在一旁轻声应道,伸手拉了拉夏灵的手,“灵儿姐姐说好不好?正好趁着这时好好养养身子。” 夏灵点了点头。 凭着她俩步行回去,实在有点为难,也就只能这样了。 - “这件衣裳好看吗?沈姐姐,快帮我瞧瞧,这几日选嫁衣选得都要花了眼了。” 此刻的仲凛凛刚得知江清寒答应了她要提前婚期的请求,高兴地就像是落入万花丛中的蜜蜂,乐地昏了头脑。 沈舒兰已经派人去百里外寻了,可始终没有人回禀有查到夏灵的踪迹,索性只能借着来看仲凛凛的办法,想着兴许能从仲凛凛身上套到一些消息。 “好看的。”沈舒兰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我记着之前总是同你作对的那个叫夏灵的女子,怎么近些日子都没有看到她出现?” 正在兴头上的仲凛凛一听到沈舒兰提起她的名字,便一是觉得晦气,丧下了脸,“姐姐何故要提起她来呢?明知道她是我心头的一根刺,非要在我这高兴的时候,泼一盆冷水。” 沈舒兰换上一张笑脸,冲着仲凛凛好声好气地解释:“哪里呢。只是怕她近些日子不现身,许是在琢磨什么其他的东西去了,别到时候大喜的日子突然搞什么幺蛾子。姐姐这不也是为了你着想吗?” 这话说完,仲凛凛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她对着那面前的大铜镜子比对着身上的喜服,左看看右看看,“姐姐不必担忧,她我自然是已经处理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再也不会来打扰我和江哥哥了。” 闻言,沈舒兰双手一凉。 处理了? 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难不成是给夏灵杀掉了? 仲凛凛在镜子中瞧着沈舒兰脸色不大好,便转身关切道:“姐姐怎么了?怎地这脸色突然这般的差?” “无事。”沈舒兰将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方才喝了一杯凉茶,此刻肚子有些疼。你先试着你的衣裳,改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她便急匆匆地夺门而去,出门时正好碰到那将军府的徐姨娘,只看着徐姨娘对自己行了个礼,沈舒兰心中觉得奇怪,但还是压下心中的怪异,同她笑笑擦身而去。 “仲大人,门口有个女子要见您。” 正在千户所同一众人研究案子的仲骁闻声抬起头,便瞧着沈舒兰已经不顾阻止的进了屋子。 “柏锦兄!好福气啊!” “这便是柏锦兄未过门的意中人吗?可真是天姿国色,挂不得上次我们要去喝酒,柏锦兄硬是不肯去呢!” 千户所里的一众好友一见到沈舒兰便开始调侃起来,霎时间沈舒兰的脸上便蒙上了一层红晕,对着仲骁招了招手,“你快些出来,我有要事同你商量。” 她走到门外,仲骁也急匆匆地跟了出来。 见沈舒兰神色有些不安,便出声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沈舒兰抬头看向仲骁,眼中的惧怕消散不去,“你可知,你妹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凛凛?”仲骁皱眉,不解这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个孩子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42 “孩子?” 沈舒兰有些崩溃,但却怕一走一过地人听到两人对话,只能压低声音道:“孩子不会杀人。她方才刚刚同我说,她杀了夏灵!” 仲骁一怔。 心生一丝震惊,却迅速地将这抹震惊给否认。 他沉声道:“不会的。凛凛就是这般,时常胡言乱语。” 沈舒兰气地抬手就朝着仲骁的胸口上锤了一拳,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不信我?她方才亲口说,这辈子再不会见到夏灵了。她那种确信的语气,不是假的!况且你不觉得奇怪吗?那将军府的徐姨娘,近些日子总是来你们家。若是为了筹办婚事,有什么必要隔三差五的就过来呢?” 沈舒兰的话,像是给仲骁敲了个警钟。 前些日子,他便撞见两次徐姨娘在早上从府中离开。 近些日子事务繁忙,倒是没有什么功夫去琢磨这些事情。 “仲凛凛虽是个姑娘,但咱们眼睁睁地瞧见了她害夏灵那日险些没了性命。你还维护她,说她是个单纯没有心计的孩子吗?那徐姨娘一看便是老谋深算的,若是真地两人联合,害死了夏灵,也未必是一件难事儿啊!” “我知晓了。”仲骁眸色深沉,看了一眼一旁焦急的沈舒兰,伸手轻轻地将她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一些,眸光渐渐变得温柔,“这件事儿交到我身上,你何必为了这些事情忧心?今儿外面风大,早些回去,待我查明了事情真相,我再去找你。” 沈舒兰却执拗地站在原地不肯走,“你们仲家就这么一个千金,家中的男人全都将她捧在掌上如明珠一般。你曾同我说过的,便是山崩了,你也要挡在她面前,护她周全。可万一她做错了呢?万一她真的错了呢?你还会包庇吗?若是我过门,她真有一日也瞧我不顺眼呢?伤了我还如此一般无辜呢?你会站在谁那边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在仲骁头上,使得他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沉默不要紧,但在此时此刻,沈舒兰却直接认定了他这样的沉默,就代表着他依然会坚持自己曾经的想法。 对仲骁的回应,一瞬间便失落到了谷底。 “好。我知晓了。”沈舒兰清冷笑笑,“你知道仲凛凛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模样还丝毫不知道惧怕不知悔改吗?那便是你们这帮哥哥们给惯出来的。若是有一日真闯了大祸掉了脑袋,到时你们哭都来不及。仲骁,你别忘了,夏灵是你的救命恩人!” 说完,沈舒兰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仲骁在原地发愣。 可最后一句话,就像是铜锣在耳边敲响,叫他振聋发聩。 他依稀记得凛凛幼时,还在襁褓里的模样。 他大凛凛四岁,娘也是在生下凛凛不久后便撒手人寰的。 当时他同日日欺负他的两个哥哥围在襁褓周围,听着两个哥哥说,要好好的守护着妹妹长大。 仿佛那一刻开始,这句话就刻在了他心底里。 无论凛凛做什么都是对的,无论凛凛要什么,他们都会拼了全力去实现。 守护凛凛,就成了他一辈子的使命。 甚至三人相约,谁若是日后有了心仪的女子,若是凛凛不喜欢,那便不能娶那女子为妻。 幸好。 他爱上的是凤元的郡主,幸好郡主同凛凛自幼就相识,关系也不错。 他便再没了后顾之忧了。 但却始终没有问上自己一句,这般的宠溺,真当应该吗? 他一下午都浑浑噩噩,直到晚上回了家,躺在床上左右都不安,便朝着仲凛凛的房间走去。 他抬手轻轻扣响房门,轻声在门外喊着:“凛凛,是三哥。” “吱嘎”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仲凛凛探出头来,水灵灵的眼睛上下扫着仲骁,裂开嘴高兴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三哥今日怎地有空来看我?不去陪沈姐姐了吗?” 她说着,站直了身子,向后倒退了一步,故意给仲骁留出进门的空间,转头招呼着自己的丫鬟,“春雨,去给三哥沏茶。” 仲骁背着手,走到靠着床边摆放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今日你沈姐姐下午来找了我一趟,我同她说了说话,便叫她回府了。外面风大,怕她染上风寒,便没有再约她出来。” 仲凛凛撅着嘴巴,声音娇软地撒着娇,“三哥还真是疼人。一想到三哥也快成亲了,日后心里便不只有凛凛一个女子了,心里还真有些酸溜溜的呢!” 仲骁的脸便立刻如春风吹来寒冰消融般的绽放开了笑脸。 凛凛这般单纯。 他实在想不出,她会做出今日沈舒兰说得那些事情来。 “不过,三个娶的人是沈姐姐,那我也就不介意了,毕竟沈姐姐也待我很好的。”仲凛凛身子轻盈地转了个圈,坐到了仲骁的身旁,“不似二哥。明知道我讨厌那夏灵,还偏偏要同那夏灵扯上关系。” 一提到夏灵,仲凛凛那清澈单纯的眼眸之中立刻染上了驱赶不掉的厌恶,仿佛那厌恶和憎恨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一般。 仲骁一看到她这般的眼神,心中便有些不大舒服,伸手端起手边放着的茶杯,轻轻吹了几口气,“说起二哥,好久未见了。父亲将他禁足许久,不许我们探望,也不知二哥在里面如何了。你这婚事将近,父亲一向疼爱你,你便去求求父亲,将二哥给放出来。” “我才不!” 一听到仲骁的提议,仲凛凛立刻跳起来反驳。 “二哥背叛了我,就该关在那里面!关的越久越好!”她皱眉瞪眼,一副霸道模样,“二哥明明知道我厌恶夏灵,还偏偏同夏灵走得近。这便是在我心口上戳刀子,还什么亲哥哥呢!以前说为我赴汤蹈火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如今遇到个狐狸精就翻脸把我甩到了脑后了!活该他被关起来。” 送到嘴边的茶,仲骁也喝不下去了。 他的心随着仲凛凛的咒骂一下子跌进了谷底,看着以往单纯可爱的妹妹,如今竟是变成了这副丑陋的模样。 他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 “可他毕竟是二哥,你马上要嫁人了,你会有你自己的丈夫,何必在二哥娶谁的身上同他较劲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43 提到这话,仲凛凛像是被戳中了伤心处,一下子红了眼睛,鼻尖也跟着微微的泛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可你们是我的哥哥呀!就算我嫁了人,你们也不能不疼爱我啊。明明以前我想要什么都有的,为什么偏偏二哥要在这个事情上同我作对呢?你们还记得之前答应我的吗?只要我不喜欢,你们就不会娶进门的!” 她一边哭一边喊。 那声音如同是上辈子喊冤而死的凄厉女鬼。 仲骁听到她可怕的话,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杯子。 “还是三哥好。”仲凛凛突然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破涕而笑,冲到了仲骁的面前,蹲下身子像是个孩童一般地抱住了仲骁的腿,“虽然那夏灵救了三哥一命,但凭她这般有心计,定是提前计划好的,说不准三哥你遇难受伤,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就是想要勾引三哥。但三哥还是为了凛凛不理她了,凛凛都记在心里的。” 仲骁努力地将语气调整地如正常一般,低声问道:“那若是二哥一直不改变心意,你打算做什么?” “我……”仲凛凛撅着嘴巴思索了许久,语气轻快道:“那便叫父亲关二哥一辈子,什么时候二哥反悔了,不想要夏灵了,再将他放出来好了。” 这一话似一阵冷风一般,径直地吹进了仲骁的身体里,寒冷仿佛入侵到了骨子里的每一处缝隙。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子,“你早些休息,明日三哥还要早点出门。” “好。” 仲凛凛送仲骁走到了门口,忽然看到仲骁的身子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那双修长的柳叶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疏离。 他问道:“最近我时常在府中瞧见那将军府的徐姨娘,可是来找你的?” 仲凛凛闻言愣了一下。 随后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啊,是。她就是过来找我的,同我商量婚事来着。那江哥哥家的小拖油瓶子,日日缠着江哥哥不放,索性只能让那徐姨娘帮我瞧瞧我给江哥哥准备的婚服。” 仲骁垂着眸,思索片刻,转身离开了仲凛凛的屋子。 一见到仲骁离开,那春雨便急匆匆地冲到了仲凛凛的身旁,伸手扶住了仲凛凛的胳膊,“小姐,这三少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怎会呢!”仲凛凛扭头目光凌厉地看了春雨一眼,“我告诉过徐姨娘的,日落来,日初走。许是三哥哥就碰见过两回,单纯觉得奇怪就是了。” - 夜深。 一身黑衣的仲骁从自己的房中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直接身子一跃上了房梁。 接连跳过了几个房梁,最终停到了二哥仲楼的屋子面前。 他从腰间摸出几根银针,直接扎进了那门口守卫的脖子上,见守卫们全部倒地,才跳下地面,摸索出守卫身上的钥匙,迅速地打开了房门。 一进门。 便瞧着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连一盏烛火都没有,更是瞧不见二哥在哪里。 他一边摸索着找蜡烛,一边低声唤道:“二哥!是我,柏锦!” 忽然身后袭来一阵风,仲骁下意识地便抬手挥过去,只听到砰地一声人到底。 他匆忙地寻到烛火和火折子,点燃,朝着地上照去。 只见着他瘦到皮包骨的二哥,脸色发灰嘴唇发白,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为了怕引起人注意,瘦弱的他只得扛起二哥,步履艰难地将门关严锁上,再快速地溜出了府邸。 - 江怜看着夏灵喝了药睡去,才被在屋子里一直等着找江怜说话的仲维拉出了门。 “雍延哥——” 江怜话还没等说,就直接被仲维直接伸手拉入了怀里。 她窝在他怀里,怔愣了许久,才渐渐让那脸红攀上,目光渐渐变得羞怯起来。 仲维将头埋入江怜的发丝之间,声音略带着哽咽,“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原以为你被他侮辱了,只觉得怕你太过伤心,我曾向你哥哥提过亲,好不容易答应下来,你娘亲却怎么都不肯同意。” 江怜闻言,顿时就红了眼眶,一股热泪汹涌而出。 仲维比江清寒小一岁,大她三岁。 幼时父亲同太傅大人就走得近,哥哥与雍延哥哥又是军中好友。 所以时不时地她同仲维就能见上一面。 她性子不比五六岁的仲凛凛欢脱,更加斯文内向一些。 所以每每见到仲维来府中找哥哥,便也只远远地对着他行了个礼,便悄悄地躲到后面去。 当初自己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叫喜欢,只懂得每次见到仲维那张棱角分明俊美的脸,便只觉得脸发烫,不敢看。 她有时会偷偷跑去后花园捕蝶,那次不知什么怎么回事儿,仲维便出现了。 就见着他轻松地抬手便捉住了一只蝴蝶,再把握着的拳头送到她的面前,胸有成竹的将手摊开,结果却发现手掌里的蝴蝶已经被他捏死了,平躺在他粗粝的手掌之中,动也不动。 仲维更是又急又恼,原以为江怜似自家妹妹一般,一点儿不顺意便要哭,却没想到她羽睫轻颤了两下,便捂着嘴笑起来。 惹得他也忍不住跟着她傻笑。 自打那以后,江怜就不再怕他了,只觉得这个哥哥,比自家哥哥有趣多了。 还有一次便是江怜在院子里荡秋千,仲维正巧碰见,便在后面偷偷推了起来。 推了两下,听到江怜尖叫,便以为是玩的高兴了,越发用力。 谁曾想,江怜便直直地从秋千上跌了下来,摔断了腿。 从那时起,仲维答应做江怜的腿,江怜更是利用这点,让他背着自己去看了从未见过的入夜热闹的街道,也见了她从来不允许见到的山川胡海。 十二岁的江怜,从那时起,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喜欢的滋味。 仲维亦是。 只是好景不长,便出了那档子事儿。 当时的仲维像是疯了一样地将他一直当做大哥一般尊敬的江清寒按在地上打,却也是江清寒为数不多的一次没有还手。 后来,他想向江怜提亲,逼迫着江清寒答应,徐姨娘却死活不肯,并告诉仲维,日后再也不要来打扰江怜。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44 “且不说那时我已然不在府邸之中了,若是我在,我断是也不会答应糊里糊涂地嫁给雍延哥哥的。”江怜吸了吸鼻子,“我不是清白之身,况且还是因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更不值得雍延哥哥放在心上了。” 仲维拉起江怜的手,神态坚决,“我不在意。你并非自愿,又何必用旁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呢?待回去,我就向父亲说,我要娶你为妻,谁也不能阻止我。” “若是雍延哥哥执意如此,那我便不能同你一起回去了。我不想嫁,任谁逼迫我,都是没用的。” 两人一时僵持到这里。 躺在床上的夏灵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俩人,原来是一对啊。 怎么说秘密也不背着个人呢?偏偏要站在她门口说,不想听也听全了。 她翻了个身,本想掀开被子下床说清楚当年的情况,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动身。 这时候说太早了,要等这个蠢笨的仲维在经历过一些坎坷以后,再说出来效果才算最好。 正琢磨着,那江怜推门而入,一进门就趴在桌子上哭了个肝肠寸断。 夏灵闭着眼睛,心里虽然有些过不去,可为了任务,也只能这样了。 翌日。 仲楼从床上缓缓醒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道。 他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意志坚定。 自从被关进屋子里,他几乎很少吃饭,就算是吃了两口,也将那饭尽量恢复原样,当做自己没有吃过。 目的就是为了让父亲看到自己的决心。 他要快些出去,以仲凛凛现在的疯魔程度,说不准会对夏灵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仲二公子醒了?” 在屋子里同仲骁正在说话的沈舒兰,正巧一转头就看到了仲楼的喉咙吞咽了口水,便出声问道。 一听到这陌生的声音,仲楼才回想起昨夜有人潜入自己的屋子。 本想从后面袭击,给自己制逃跑的机会,却没想到那人一回手,就给自己打晕了过去。 他缓缓睁开双眸,看着沈舒兰正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一扭头便看到了自己的三弟。 他开口,声音有些虚弱,“昨夜……” “是我。”仲骁长出了口气,“昨夜我去救二哥,险些被二哥给偷袭了。” 一听到仲骁是自己这边儿的人,仲楼紧张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睁眼便问:“灵儿呢?” 仲骁刚想直线球地回答二哥的问题,便立刻被沈舒兰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下来。 她冲着仲楼笑笑,手比划了一下桌子上摆放着的佳肴,“仲二公子先起来吃口东西。大夫说你身子很虚,若是再饿下去,险些就没有机会再见夏姑娘了。” “好。” 仲骁扶着二哥起身,看着他吃地差不多了,才将这些天他被关进去以后发生的事情讲给了二哥听。 仲骁道:“现在还不知夏姑娘是死是活,我同郡主已经加派人手出去寻了,若是有消息定是会第一时间来禀报的。那徐姨娘应当就是同凛凛为伍的人,毕竟那日夏姑娘是从将军府里离开的,若不是自己离开,那定是她们做了些什么,才让夏姑娘消失了。” “既是已经知晓了此事同谁有关,为何不抓过来审问?”仲楼一听到夏灵失踪的消息,整个人就不淡定了,情绪极其激动。 沈舒兰出言安抚道:“眼看着,仲小姐就要同清寒将军成婚了,若是在此时节外生枝,只怕仲小姐都多有不满……” “不满又如何?”仲楼嗤笑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无神的双眸之中隐隐带着些失望与伤心,“凛凛还是曾经那个她吗?还是说,我们就从未了解过她,更不知在自己眼皮子下面长大的妹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仲骁目光一沉,“二哥,也这般觉得吗?” “那日,我被凛凛叫走。父亲根本还未回府。” 仲楼回想起当时仲凛凛的模样,只觉得自己仿佛养了一只披着羊皮的浪,还是那种喂不熟的狼。 那日他走到父亲的屋子里,却没有瞧见父亲的人影。 刚想出门去寻的时候,仲凛凛推门走了进来。 她依旧是那副天真单纯的模样,背着双手,兔子一般地跳到了自己的面前,噘着嘴冲着他撒娇,“二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同那夏灵再有来往了?她不是什么好人,今儿因为她我生了一肚子的气,哥哥便不要再理她了,现在就叫她走!” 当时心中还没有任何戒备的仲楼,冲着如此可爱的妹妹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凛凛乖。兴许是你误会了灵儿,她人很好,心地也如你一般善良,没有什么想要惹你生气的念头。你只是见她次数少,改日二哥做东,请你们吃个饭,便握手言和。” 仲凛凛听着仲楼的话,心中尽是不满。 她红着眼睛,白皙的小手扯住了仲楼的衣袖,闷声闷气地央求,“二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凛凛了?二哥哥明知道那夏灵要抢走江哥哥,却还一直帮着她说话。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心中就只有江哥哥一人,若是不能嫁给江哥哥,那我便只有寻死这一条路能走了。” “胡说!”仲楼嗔怪地训了一声仲凛凛,“你如何就要去死了?我同你发誓,灵儿不会抢你的江哥哥。大不了,我快些同父亲说我要娶她的事情,早早地将她娶进门,你便再无后顾之忧了,还不成吗?” 仲凛凛看着还在好声好气同自己说话兜着圈子的二哥,心中的不满已经几乎到了极点。 霎时间,她脸上的表情全无,眼神当中满满地冷漠,“二哥哥是故意的吗?” 仲楼愣了下,问道:“什么?” “二哥哥明知道我瞧不上她,明知道我烦她烦到了骨子里,你还要娶她进门,叫我日日都面对着这个狐狸精吗?!若是二哥哥听不懂,我便更直白些地告诉哥哥,我讨厌她!我不想再见到她,更不想我身边的人同她有任何的接触!二哥哥可是听懂了吗?!” 仲凛凛声音尖锐无比,似是要刺穿了仲楼的耳膜。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蛮横立着眼睛的妹妹,仲楼只觉得无比的陌生。 第一百五十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45 “你……”仲楼看着面前陌生的妹妹,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你都未曾了解过她,为何如此地抗拒她?即便她嫁过来,你也迟早会嫁入将军府,为何总是执着与她作对?” “我就是讨厌她那张脸,那副装作礼仪得体进退有度的模样,讨厌她一副装作聪慧,掌控一切的样子!我就是厌恶她!”仲凛凛尖叫大吼着,突然她又回到了方才那如同受伤的兔子一般可怜模样,红着眼睛,小步朝着仲楼走去,“二哥哥,若是必须要让你选一个,你会选择凛凛吗?” 仲楼沉默。 仲凛凛却忽然笑起来,“那便没得商量了。” 说完,便抬起手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随后身子晃了两下跌倒在了地上。 仲楼惊呼:“你疯了!” 还未等他上前扶住她,便听到有人从门外推门,一转过头,便看到了对眼前这一切倍感诧异的父亲。 “爹。你别怪二哥哥!”仲凛凛须臾之间哭得梨花带雨,直接挪到了父亲的腿旁边,双手抱住了父亲的腿,“是我想要劝二哥哥不要娶那夏姑娘,二哥哥不听,同我争吵了几句,手不小心打到我了而已。” 父亲严厉,仲家这些兄弟里面,就数仲楼最不务正业,父亲也是最看不上他,日常见到他便要训斥两句。 如今若是真叫他误以为他亲手打了凛凛,这事儿怕是不好过去了。 仲楼大声反驳,双眸不可置信地盯着坐在地上哭泣的妹妹,“我没有,凛凛你胡说什么!” “凛儿不怕,父亲为你做主。”太傅弯腰从地上扶起了哭泣的女儿,瞧了瞧女儿脸上那微微泛红的巴掌印,顿时怒气丛生,转头就狠狠地甩了仲楼一个巴掌,“混账!你便是这样照顾你妹妹的?!谁准你对你妹妹动手的?!” “爹!您不要打二哥哥!”仲凛凛哭着为仲楼求饶起来,“二哥哥不过是一时看走了眼罢了。二哥哥你听我的话,那夏灵不是什么好女子,她那个孩子都不知是从哪个野男人身上得来的,这般不清不楚差点被浸猪笼的女子,实在配不上二哥哥的身份!二哥哥你醒醒!” 仲楼被仲凛凛这一波操作,实在是弄得晕头转向。 他不明白妹妹为什么顷刻之间,可以换上好几副面孔。 仲凛凛在一旁暗示着:“父亲,若是二哥哥不从,那便将二哥哥关起来。时间久了,兴许他就能忘记那女子了。” 太傅大人没有一丝犹豫,便照着仲凛凛的话去办了。 并且,顺带给了他十几个板子,打到他晕厥。 板子在他身上起起落落的那一刻,他疼得钻心蚀骨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仲凛凛又欢脱地像是丛林中的小鹿一般的身影,顿时他便懂得了一切。 这便是他从小捧在手里疼到大的妹妹。 这才是仲凛凛,真正的模样。 仲骁听到仲楼这一番描述,明明昨日仿佛已经看清了仲凛凛的面目,可此刻听起来,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他攥着拳头,寒声道:“二哥,这么多年,我们掏心掏肺的对待,尽心尽力的保护,竟是养出了一个怪物。” 听着沈舒兰说明夏灵丢失的原委,仲楼更是满腔的恨意。 “不管她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相信夏灵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将军府。她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她。”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一旁的沈舒兰给拦了下来。 “仲二公子莫要太过心急了。我们已经派人去寻了,可若是夏姑娘这会儿回来,若她真当是被仲小姐所害,那定然会为自己讨个公道回来。清寒将军毕竟同夏姑娘有个孩子,若是他知其内情,兴许会不顾一切毁掉这婚事。到时若是要迎娶夏小姐为妻,那仲二公子又该如何是好呢?” 仲楼的一腔热情,又被沈舒兰淋了一盆冷水,直接浇灭。 他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沉默许久。 如果说他爱夏灵入骨,其实到也不必说得那般深刻。 夏灵的确是他未曾见过的特殊女子,同那些主动递上荷包手帕对自己暗送秋波的姑娘们都不同。 所以他被她吸引,继而因为她对着世间万物有着自己的态度,不趋炎附势,也不是假作清高的样子所迷恋。 他是喜欢她的,但他也知道,这份喜欢当中也同样夹杂着一份不甘。 他是偏星城有名的浪子,任由哪个姑娘,还不是他一回眸就能拿下的。 可偏偏夏灵不是,她偏偏就将自己对她的喜欢,一点都不动容。 他总想等到金城所致金石为开的那日。 这也叫爱吗?他不太清楚。 但他知晓,夏灵是个很好的姑娘,若不是因为自己,仲凛凛不会对她有那么深的恨意。 他不能就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 “若是清寒将军真地能待她好,若是她也心甘情愿,我这个局外人又能说些什么?”仲楼心中有些苦涩,但却扯了扯嘴角,语气故作轻松,“若如果,因为我不想让她被别人抢了去,真地耽搁了救她的机会,那我同仲凛凛这个魔鬼,又有什么区别呢?” - 喝酒,踏青,听曲儿,听戏,游湖。 这几日,被仲维安排的满满当当。 夏灵百无聊赖地坐在船上托着腮,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水。 不禁在心中咒骂道,这哪样儿是仲维还没办完的正事儿啊! 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她目光缓缓地飘到了同仲维并肩坐着的江怜身上,她的肌肤被光照得白亮清透,眉尾眼梢挂着说不出的喜悦,捂着嘴巴,表情腼腆,不知道这仲维又是想到了什么好听的事情来讨好心爱的姑娘了。 夏灵缓缓勾起了唇角,笑了笑。 既然你拖延我时间,我必是不能让你舒服的。 她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逗趣儿一般地调侃:“怜儿。你同仲将军是曾有婚约在身吗?怎地这几日变得愈发亲密了?是不是回去就要成婚了呀?若是真的要成婚了,我可是要一份大礼的,怎么说我也算是两个人重新相遇的媒人了。” 第一百五十一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46 仲维这脑袋,一时半会儿没察觉出来夏灵的话有什么不妥。 但江怜的笑容却快速地凝固在了脸上,继而消失无踪。 “雍延哥哥,我去同灵儿姐姐坐。”她缓缓起身,扶着船身,朝着夏灵走去,乖巧地坐在了夏灵的身旁。 仲维奇怪地看向方才还高兴的江怜,怎么这会儿突然不高兴了? 江怜心中却藏着说不出来的悲戚。 若不是灵儿姐姐这番话,她差点忘记了自己同仲维根本没有以后的事情。 既是没有以后,此刻再欢乐,又有何用呢? 不如早些切开关系,叫他断了念想,也断了自己的不舍。 仲维眼神在夏灵和江怜之间来回游走,心里说不上堵得慌。 明明这几日怜儿都同他很好,眼见着要成事儿了,定是因为夏灵又说了什么才这般如此! 可夏灵说得话滴水不漏,他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忍着气下了船。 三人找了一处酒馆。 仲维念着江怜爱吃甜的,便点了许多的甜口菜。 他将手边儿的菜都推给到江怜的面前,讨好道:“这都是为你点的,怜儿太瘦了,要多吃些。” 江怜冷着一张笑脸,眼睛看了看面前的菜,反到将自己的碗拿了起来,对着夏灵说道:“灵儿姐姐,帮我夹一块儿肘子,还有那个辣椒。” 分明是不给面子! 仲维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斜眼一看,便瞧见了夏灵垂着头偷笑的模样。 果然是她搞鬼! 这一顿饭,仲维愣是没吃几口,净是生气了。 临上马车回客栈之前,他故意走在夏灵身后,低声说着:“找个时机出来,我有话问你。” 夏灵只当没听见,上了马车。 等回了客栈,故意叫了一桶水,让江怜洗澡,自己便出去赴了仲维的约。 客栈门口不见人,她便沿着路四处逛,终于在客栈不远处的一条胡同里,瞧见了黑着一张脸早已等候她多时的仲维。 夏灵背着手,悠哉地朝着仲维走来,“找我何事?” 仲维上前两步,“夏姑娘。你那日的英勇和救怜儿出来的恩情,我始终铭记在心。但我心中只有怜儿一人,日后我也只会娶怜儿为妻,请夏姑娘不要抱一些其他的心思。怜儿将你当成姐姐,我自然也会敬重你。” 夏灵皱着眉头,目光扫着他严肃的脸。 忽然勾起唇角,脑袋一歪,“你是以为我,对你有意思?” 仲维沉声回答:“有没有意思,也不许有意思。” “你想太多了,我看不上你。”夏灵耸耸肩,直言不讳,“既然仲将军也看出来我今日有意为难你,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将军话里话外始终在说你将我的恩情谨记于心,那为何将军还要处处为难我?将军又打算何时才报恩呢?你说此时不回偏星城,是因为还有要事在身,将军的要事,便是带着江怜游山玩水吗?何时不能玩,偏偏趁现在?” “……” 仲维被夏灵问的哑口无言。 他确实是有心留夏灵在这里,她也是足够聪明的,兴许一早就看穿了他的计谋。 “我想要报恩,但却不能用我妹妹的幸福来报恩。夏姑娘既是已经猜到了,我就不饶圈子了。还有半月,我妹妹便会嫁给江兄,若是你此刻回去,江兄定会转移心意。” “呵,我猜便是这般。”夏灵冷笑一声,“仲凛凛是你的妹妹,江清寒是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明知道他心中没有仲凛凛,却始终执意把仲凛凛嫁给他。你明知道我心中有江清寒的位置,我是你的恩人,你却执意将我拖住就为了成全你的妹妹。那既是如此,我也同你说个明白。不带我回去,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到江怜。” 她说完转身离开,仲维却一脸急切地伸手扯住了夏灵的衣裳,“你什么意思?若是我送你回去,你便能有法子让怜儿嫁给我?” 夏灵甩开仲维的手,故作玄虚地笑笑,“待你什么时候将我送入偏星城,我什么时候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这就如同是平衡一座天秤一般难。 必会有一边多,一边少。 整整一夜,仲维都没能睡好觉。 他翻来覆去,折腾来折腾去。 却不知昨夜,夏灵已经偷偷地将江怜同江清寒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她。 江怜知晓后,整个人欢欣雀跃又涕泪横流。 高兴自己还是清白之身,庆幸自己同哥哥的关系能恢复如常,更欣喜地是,她能光明正大地同心爱的人在一起。 但又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煎熬,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心酸。 夏灵看着她这般又哭又笑,便知晓她此刻定是欣喜若狂大于悲伤,“你莫要心急。你也知道仲凛凛是个什么人,若是不摆平了她,就算你嫁给了仲维,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知晓仲家小姐的性子。那时她被雍延哥哥带来一起玩,当时还六七岁的年纪,便吵嚷着要嫁给哥哥,性子霸道地不许我接近哥哥。”江怜回想了一会儿,“还有次,她长得高了一些,也有了模样,因我哥哥照顾我,便直接拉我到后花园,骂了我一通,回来还主动同我哥哥告我的黑状,我是不大喜她的。” 江怜这么说话,夏灵倒是觉得意外。 以她这般的性子,能说出讨厌谁来,可真是件不简单的事情。 许是江怜瞧出了夏灵诧异的目光,抬手打了一下夏灵的手,“我虽是性子弱,但姐姐也不要小瞧我,好人坏人若是我心里再没个分辨,那岂不是白活了?” 夏灵瞧着她这有些恼怒的样子觉得好玩,跟着笑起来,“我实话说,我想回去找儿子。但我也同那仲维说了,若是他想要同你一起,那便明日启程。若他始终仍以他妹妹当先,那自然你日后嫁过去,多少是要受委屈的。所以,我也是试探试探他,咱们且瞧着他明日如何做就是了。” “好。” 江怜点点头,目光有些忐忑,却也略带期待。 “这样一算,姐姐救了我两次呢。七年前一次,七年后又是一次。我那小侄子如何?叫什么名字?哥哥可还喜欢?这些年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47 提起小包子,江怜便看着夏灵那双平日里眸光犀利的双眼,顿时变得温柔了许多。 “他六岁了。眼睛长得像我,眼珠子像你哥哥是灰色的,鼻子和脸型长得也像他,几乎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给他起名叫小包子,以前不知晓他爹是谁,总觉得他是从天而降的,叫馅儿饼也不好,便叫了包子。你哥哥给他起名叫江允,也不懂是什么缘故。”夏灵看了一眼满眼闪着光的江怜,冲着她笑笑,“那孩子性子像我,比较倔强,还会耍滑头,但心地善良,胆子也大。你哥哥逼着我将小包子留下,大概是很喜欢的。” 江怜笑得开心,“那若是明日要回去,我便在这里买些玩儿的给允儿。” 一整晚,江怜缠着夏灵要她讲讲这些日子她同她哥哥还有小包子发生的事儿。 夏灵更知道,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哪里能让人兴奋到这般的程度。 无非就是因为她想着明日要回去了,也算是有了重获新生的激动,睡不着罢了。 - “她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吗?”沈舒兰在马车上,掀开了帘子,看着宜兰陌生的街道,喃喃自语道。 仲骁在一旁解释道:“那日我瞧见了徐姨娘喜气洋洋地来府中,距离夏灵走了也有个六七日了。若是乘着马车被带走,至少是要走到这里的。” “我下去问问。”仲楼拿起车上的一沓子画着夏灵的画像,满大街的询问着有没有人见过这姑娘。 正在采买的一群红楼姑娘们也跟着凑上前来,听闻赏钱许多,便一个一个地冲上来要画像,想要辨认一番。 有一个女子拿到画像,脸上立刻显露出了喜色,“这,这不是那个那日来给咱们上妆的姑娘吗?” “哟!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越看越像。” “这不就是她吗!那姑娘长得漂亮,妈妈还同咱们说,这般姿色要是来了咱们燕春楼,我们都是要吃不上饭的!” 仲楼闻言,急匆匆地走上前,“劳烦姑娘们帮忙仔细看看,若是见过她,这银子定是少不了姑娘们的!” 一群女子瞧见仲楼这样俊俏的公子哥儿,便一个个地都急着朝他含情脉脉地送秋波。 挤在人群中的小翠将手上的画像还给了仲楼,这姑娘那日于她有恩,也没有分了她一半儿的赏钱。 想必这来寻她的公子是那姑娘的好友,不能叫他平白无故地给了这些人银子。 她想了想开口道:“公子。我们见到这姑娘的时候,大约都快有十几日了,只怕未必这姑娘还能留在这儿。听闻她是带着妹妹来的,要赶路,所以来挣些银子。公子再往前寻一寻。” “谢过姑娘了。”仲楼将怀里的荷包掏出来,放在了小翠儿的手上,“这银子给你。” 小翠看着手里的银子,皱了皱眉头,“我不能要。那姑娘曾帮过我的忙,若不是因为她,兴许我都要被赶出燕春楼饿死了,这只当是我还她的人情了。” 仲楼看着那姑娘同她推搡,始终不肯收,便道:“那便算在下欠姑娘的人情债。若是姑娘有难,便来偏星城仲家,我是仲家老二,名唤仲楼。” 他说完,便急匆匆地上了马车。 小翠站在原地,望着他的飘飘衣袂,口中始终环绕着“仲楼”二字。 沈舒兰一见仲楼上车,便急匆匆地问道:“寻到了?!” 仲楼大喘了几口气,“那姑娘说十日前见过灵儿,兴许她还未走,或者已经走远。我想找找这城里的客栈,左右没两家,若是没有,我们再往回返。” 今晨一早。 江怜便与往常不同,早早地梳洗好了等着出门。 见她这模样,夏灵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若是那死脑袋仲维真地不开窍,怕是江怜要伤透了心。 正想着,这门口便传来了仲维的声音,“起了吗?怜儿,夏姑娘。” “起了的,雍延哥哥。”江怜神色一喜,扭过头看着夏灵的目光当中带着些许的忐忑与期待。 她步子匆匆地跑到门口,摘下了门栓,为仲维开了门。 仲维一入门,便对上了江怜那般期待的眼神。 他心一紧,下意识躲闪了一下,“我们走。” 不等夏灵问,江怜便抢着说道:“雍延哥哥,我们去何处?” 那语气急切地,近乎于直接问,你到底偏向哪一边。 仲维如鲠在喉般答道:“我们……” 江怜攥紧了手,再度逼问:“是要回家吗?回偏星城?” 仲维透过江怜的肩膀看向她身后始终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看好戏的夏灵。 他咽了咽口水,嗓音有些紧绷道:“我们……今日去游山。我想你们还未看过宜兰的山,那里风景很美,我想——” 江怜的一颗滚烫的心瞬间掉入冰窟一般。 她没想过,仲维哥哥竟是真地做了同她背道而驰的决定。 她红着眼眶点点头,“我懂了。仲维哥哥想去,那便自己去看看那美景好了。我从此刻起便不再同仲维哥哥一路,就此分别。” 随后,便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怜儿!你听我说!夏灵,你究竟又在背后耍了什么诡计?!” 门外不住地响起仲维的拍门声,里面都被江怜扑在夏灵的怀里伤心欲绝地落泪。 与此同时,仲楼同仲骁沈舒兰已经到了客栈楼下。 仲楼拿着画像,紧张地盯着已经看了半天画像的店小二。 “怎样?可曾见过?” 那小二皱着眉头,许久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这画像上的姑娘有些熟悉,看着像是甲字房其中一个姑娘,但小的也不敢确认。” 仲楼道了声谢,便塞了一些银子给小二,叫小二领着他上了甲字房。 刚塌上楼梯,便远远地瞧着仲维在敲房门,大口骂着:“夏灵!有本事你出来!你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你出来用我对峙!” 见状,仲楼的眼底瞬间染起一抹猩红。 霎时间他攥紧了拳头,朝着毫无防备的仲维冲了过去,抬手就猛地给了仲维一拳。 仲维被打倒在地,抬头却看到了自己怒气冲冲的二弟,“仲楼?!你怎么在这?你他妈的疯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48 仲楼? 夏灵听到门外的吵闹声,急匆匆地起身打开了门。 只见着仲楼和地上的仲维扭打在一团,互相撕扯难舍难分。 沈舒兰捂着嘴不停地发出闷声的尖叫,仲骁弓着腰撕扯着仲维的衣裳。 一时间,几人乱成一团。 “停!住手!”夏灵大声喊了句。 果然仲楼听话地松开了揪着仲维脖子的手,看向夏灵,却因为这个举动,被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拳。 几人入门,那小屋子里顿时挤得满满登登。 三个身材纤细的姑娘挤坐在一张床上,看着三兄弟在桌上因为仲凛凛的事情对峙。 仲楼同仲骁明明确确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告知了仲维。 仲维却死活都不肯相信,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双方僵持不下,说地彼此口干舌燥。 “你若是不肯信她的为人,我们谁也不能勉强你。”夏灵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裙子,“无论如何,我今日要同怜儿回偏星城,但你若想要阻拦,自然是你的自由,但你要有确信仲凛凛的本事。你也知晓,这回让你究竟失去什么。” 夏灵说的话,已经再清楚不过。 仲维也明白地朝着低着头啜泣的江怜看去,心中纠结地成了一团乱麻。 仲骁虽然同仲维相差岁数比较多,可毕竟是家中最为冷静的一个。 出了事情,仲维以往都会同仲骁商量。 自然,他清楚江怜对大哥的重要性,更清楚夏灵这一句话,相当于给大哥指了一条撞得头破血流都过不去的死胡同。 他便出言劝说道:“若是大哥不信,自是可以去试试的。大哥若是将夏姑娘带回家中,声称要娶夏姑娘,且看凛凛如何反应便是了。” 说完,仲骁的目光便落在了夏灵的身上,语气软了下来,“夏姑娘只当是好人做到底,我大哥性子执着,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待他明白过来,我一定拉着他同你赔罪。” 人家都求到这儿了,夏灵自然也只能同意。 她琢磨琢磨,却想出了个其他的法子来,有些迫不及待地等着看仲凛凛露出原型。 - 明日便是大婚。 仲凛凛忙得犹如无头苍蝇一般,满世界旋转,无论是采买还是出去赴宴,如今大家都唤她一声,“将军夫人”。 这倒是给她乐得不行,安心地期待着自己真地成为将军夫人那一天。 今日江清寒带人将聘礼抬进了太傅府中,仲凛凛瞧着虽都是照着规矩来的样式,但心中还是觉得无比地雀跃,“江哥哥送得东西,我真的好喜欢。” 江清寒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嗯。那我便回了。” 他抬脚刚要迈出门,便有个丫鬟冒冒失失地从门外跑了回来。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还带回了个女子,说是同他已经拜过堂的了。” 话音落下。 一脸喜气的仲维便手拉着一身红衣的夏灵踏入了正厅。 站在一旁地江清寒,见到夏灵的脸时,霎时间便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但心中的愤怒,却如拍岸浪花般,一层叠一层地翻涌。 她丢下允儿一走了之,转头却成了同仲维拜过堂的女人? “夏灵?!你是怎么回来的?!你怎么会……”仲凛凛在瞧见了夏灵的那一刻时,脸色也难看地要命,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仲维,“大哥,你是疯了吗?为何会同这女人搞到一起?!” “这不是夏灵。”仲维的手轻轻地捏了捏夏灵的手,“她叫白翠儿,是宜兰人。不过是同夏灵长得有几分想象罢了。她的父亲母亲我都已经见过,凛凛误会了。” 夏灵配合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双手搂住仲维的胳膊,含羞一笑,“这便是,你同我说的妹妹吗?” 仲维抬手轻轻摩挲了两下夏灵的背,“嗯。这是我同你提起过的妹妹,日后你们要好些相处才是。” 夏灵的意外出现,叫仲凛凛再难以压制心中的愤怒。 明明明天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却突然出现了差池,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淡定。 “胡说!她明明就是夏灵!她就是骗了哥哥,是想要回来同我抢江哥哥的!” “江哥哥是谁?”夏灵目光陌生地看向仲凛凛,随后胆怯地退后了两步,藏在了仲维的身后,“雍延哥哥,为何你的妹妹不是你先前同我说的那样?为何她这般可怕?雍延哥哥,我们走,我想回宜兰。” 她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像是往仲凛凛的怒火之上添了一把柴。 她顾不得其他,直接伸手将夏灵从身后扯了出来,“你别给我装!我知道你就是夏灵!” “雍延哥哥!”夏灵哭着转身拉住了仲维的手,满脸的惊慌失措。 仲维咬了咬牙,将夏灵用力一拉,拽到了他的怀里,随手便将仲凛凛推倒了一旁,“凛凛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是疯了么?我说了她不是夏灵,为何你偏偏要为难她?!有什么事儿你冲我说,不要伤她!” 他护着夏灵走出正厅,“你沿着这条路直走,左转,第一间屋子便是我的。你去那里等我,我同凛凛说几句话便来。” “好。”夏灵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仲维指路的方向走去。 江清寒瞥了一眼仲家兄妹二人,转身也走出了正厅。 仲维看着江清寒离开的身影,缓缓转过头来,双手放在了仲凛凛的肩膀上,温言细语地好生劝说道:“凛凛,我知道你对那夏灵多有怨言。但我再三确认过了,她父母是当地务农的,她出来唱曲儿给家里赚钱营生。她不是什么夏灵,而是白翠儿,你连大哥的话都不信了吗?” 仲凛凛垂着头,身子颤栗了两下。 仲维原以为她是在哭,可当看到她缓缓抬起来的脸上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阴鸷笑容时,刹那间,心都跟着停顿了下来。 “凛——” 她声音阴冷,像是被脏东西附身了一般,“大哥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过了,我不想你娶她。白翠儿也好,夏灵也好,我不要再见到这张脸,大哥是听不懂?大哥你不是说了么?若是我不喜欢,你定是不会娶的。怎么?大哥想要反悔当初对凛凛的承诺了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 仲维看着眼前发疯的妹妹,“她明明就不是夏灵,凛凛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便是大哥曾应了你,但你也该为大哥考虑一下,不是么?” “她就是!就算是什么白翠儿!她也长着同夏灵一模一样的脸!你若是执意要娶,那便等着看,你到底能不能娶到她!左右我明日要嫁了,我也没什么不能再说!”仲凛凛冷笑一声,“若是大哥想娶,还得排排队才好,且得等爹娶了新主母进门!” 仲维看着眼前已经发疯一般地仲凛凛,大吼道:“你说什么!” 仲凛凛得意一笑,转身朝着门外走,撇下一句,“说什么,大哥自然就会知晓了。若有什么疑惑,直接去问爹爹,问我做什么?我要去看看我的嫁衣了,还不知道明日该穿哪件好。” 望着仲凛凛的背影,仲维终于明白,为何仲骁一直说,他们兄弟三个,养出了一个魔鬼。 刚进到屋子里的夏灵,忽然就感觉身后一阵风袭来。 待回过神时,那人已经将她紧紧地压在了书案上。 “你,你是谁?”夏灵望着江清寒那张如结了层寒冰一般的脸,故意装作惊诧与陌生。 “要继续装下去么。”江清寒抬手便扯开了夏灵肩膀旁边的衣裳,目光落在她犹如雪中一点红的肩膀红痣上,“方才若不是见仲凛凛扯了你的衣裳,露出了这颗痣,险些我都要被你骗过了。” 不等夏灵回答,他的手直接钳住了夏灵的下巴,目光如盯准猎物,伺机而动的老虎一般,充满了侵略感,却又夹杂着浓浓地恨意,像是要将人撕碎一般的目光,看得人心里发颤。 “以往你将你自己说得那般重情重义,事事都能拎的清楚,原来都是假的。你可知你走后允儿几乎变了个人?你又可知他那般年幼,被生母抛弃的滋味?我说过我给你钱,你却同我假装清高,那为何别人的钱就能要了?就值得你抛弃允儿?你可真是会在我的面前做戏。夏灵,你简直就是个蛇蝎心肠,是这世上最歹毒的毒妇!” 他字字如刀,很不能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夏灵二字直接砍成两段。 “是我做戏。”夏灵被压着的身子微微颤抖,通红的眼睛瞥向旁边,眸中晶莹微微闪烁,先不用开口,便能有了几分无辜。 “是你在说娶我的时候,尽管我动了心,但还是觉得不该辜负仲小姐,我装作无动于衷。当你将河里从我们母子救起来,我透过笼子里看到你那双和孩子一模一样的眼眸时,我心中想的是,这些年终于等到你了,但还是偏要同你划清界限。就如你骂我的那句,自作清高。” 江清寒本想着是质问夏灵离开的事情,却没想到夏灵一开口便将这件事儿扯到了他们两个身上。 这些日子,他何尝不是躺下闭着眼就想起夏灵依偎在他怀中的模样,又何尝不怀念那日短暂早饭的温馨。 生在冰冷的宅子里,突然触碰到暖阳,便开始贪恋那阳光来。 但他知道夏灵对他无意,更知道夏灵就这样背叛了孩子,便直接掐断了这些念头。 “那日我被徐姨娘约到屋子里,半句话还没说,直接被迷晕送到了百里外的悬崖上。你发觉我不见,可曾有叫人寻过我去了何处?你若是真地如你口中那般信我,那又为何未能查出我并非自己离开?不是厉害的一品将军吗?不是世事运筹帷幄?自家姨娘在你眼皮子下面做手段,你竟是连发现都发现不了么?终究是,你不信我罢了。” 江清寒被问地无话可说。 他寻了,只是未能寻到。 他不信,那就连夜羽夜月和江允都这般说。 他不信儿子会认错自己的母亲,便就这样以为了。 但就像夏灵所说,若是真的有信任,便不会闹到今日这般的地步。 所以他哑口无言。 夏灵抬手抹掉刚刚夺眶而出的泪,伸手将江清寒推到一旁,颤抖委屈的声音也渐渐地变得镇定起来,“我回来是为了带走小包子。你们这样复杂的地方,我不想让他也成为这般。仲凛凛同徐姨娘联手害我,我必不会让我的儿子在这样恶毒的人身边多待一日。若是真的为小包子好,请你让我带他走。” 他想开口辩驳,却又不知事情全貌,“为何这里面,还有仲凛凛的事?徐姨娘也并非是这般的人,她帮着仲凛凛,又有什么好处?” 夏灵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沉声道了句,“今晚,你来城中的天酒居,有个人要见你。” 随后便推开门,走出了屋子。 “爹,您回来了。” 江清寒一入门,便看到江允乖乖巧巧地坐在饭桌旁边的凳子上,等着他回来吃饭。 看到小包子这般模样,他心中不禁想起夏灵今日同他说的那些话。 他抬手将江允抱在了怀里,眼神有些愧疚,“你在爹这里,可还高兴?” 江允表情一滞,随后有对着江清寒乖巧地点了点头,“高兴的。” “那若是你娘回来……” 江清寒的话说了一半,江允就挣扎着从他的身上逃脱开,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吃饭爹,允儿练武,已经饿了很久。” 看着他不愿面对始终逃避,江清寒的心就像是被活生生挖掉一块肉一般疼。 江清寒:“若是她真的回来了呢?!” 江允:“她既然已经丢下我了,回来又和我有什么关系?!爹若是非要问,那我便是恨她!我恨她!当初丢下我走了,我恨她说好的陪着我长大却食言了!” 他大吼了一通,含着眼泪,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米饭塞进嘴里,默默嚼着。 眼泪珠子掉进饭里,他也不管,径直地又剜了一筷子,塞到嘴里。 江清寒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那若是,她同你说有苦衷,想要带走你呢?” 江允抽抽噎噎地答:“我不走。无论如何,我只跟着爹爹。” 他起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嘱咐了两句,转身踏出了门。 听他说不走,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取而代之地便是翻天覆地的负罪感。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50 “好不好看?”江怜紧张地在屋子里照着镜子,一遍一遍地回头问着夏灵和沈舒兰。 “大小姐,已经很好看了!知道的是要见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初会情郎。”沈舒兰无奈地冲着江怜笑笑。 见一旁的夏灵没有任何回应,江怜脸上的喜色也渐渐地被忧伤取代。 她起身走到夏灵身旁坐下,热乎乎地手握住夏灵冰凉的手,“灵儿姐姐,我今日定是会说清楚事情原委。哥哥会相信我的话,定是能解除了你们的误会。” “不必的。”夏灵扭头看向江怜,眼神空洞,像是没有任何内容,“我喜欢一切顺其自然,不喜欢强求。若是这般强求来的信任与感情,那便不是我要的。我现在只想把小包子带走,别无他求。” 江怜又想开口去劝,一旁地沈舒兰对着她小幅度地摇了摇脑袋,示意她不要再说,她便只能闭上了嘴巴。 “来了。” 门从外面被推开,仲楼同仲骁并肩进了屋子,身后跟着江清寒。 他前脚刚踏进屋子,抬眼便瞧见了夏灵身旁坐着的江怜。 那一瞬间,表情五彩纷纭,讶异又觉得奇怪,眼神中甚至还有不解。 江怜还是先开了口。 她一见到这张许久未见的脸,多年的伤感与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哥。” 江清寒双手紧紧地握着江怜的肩膀,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之中也藏着按压不住的激动,“怜儿你,为何在这里?你愿意出来了?你终于愿意肯见我了?” 夏灵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兄妹重逢的感人戏码。 江怜曾经和自己说,江清寒对自己很好,甚至要比仲家那些哥哥们对仲凛凛还要好。 夏灵虽然相信,但是想象不到。 江清寒这么冷血的人,对人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如今一见,可真是。 一看到江怜出现,江清寒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江怜哭得伤心,“哥,这些年我根本就没有在府中。我是被人给送到了山上,关在一个屋子里整整七年。若是没有灵儿姐姐过来救我出去,只怕是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到了。” 江清寒看向夏灵,这才能稍微懂些,为什么夏灵昨天会认准了徐姨娘。 一切都不是猜测,一切来的都有缘由。 江怜将自己当年同江清寒的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又说了自己被送上山的经过,这么多年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又是如何被夏灵救出去,一路照顾到现在的,整个过程交代的清清楚楚。 江清寒大抵明白了徐姨娘的预谋,不过是怕父亲一死,她无名无分,就算不被赶出去,在府中生活的也定是不能如此刻一般自在得意。 她派人将无辜的夏灵迷晕抓了过来,故意营造自己同妹妹乱、伦之事,给了已经病重的父亲致命一击。 丈夫死了,女儿被玷污,她便成功的成为了这里面受伤最大的人,成功的得到了他的愧疚和忏悔。 可既然怜儿不知情,何必要将她关在那么远的地方? 若是她真地那般在意府宅中的地位,有何故要让明明压她一头的仲凛凛入门,而不是选择更好控制的夏灵? 江清寒道:“既是回来了便好。今夜便同我一起回府,待明日我们亲自去找徐姨娘问个清楚。” 沈舒兰在一旁,撇嘴道:“问清楚?这件事儿能问地清楚么?” 仲骁也认同沈舒兰的质疑,“江小姐暂时不能回去。若是此刻回去,说不准会将徐姨娘的全盘计划打乱,到那时,你我就真地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她近些日子总是来我们府中,甚是奇怪。” 正商量着,“咣当”一声,大门从外面被踹开。 仲维似是逃荒过来一样,身上沾着血,嘴角也破了,整个衣服凌乱又沾满了土。 “他妈的!”他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径直地走到了江清寒的面前,伸手直接揪住了江清寒的衣领,怒冲冲地质问:“你家徐姨娘要嫁我父亲这事儿,你瞒着我?!江清寒,我是你最好的兄弟!你瞒着我?!不仅瞒着我,你还应下来了?!” “松手。”江清寒黑着一张脸,抬手反握住了仲维的手,“我不知。若是知晓,我定然也不会应。” 听到仲维的话,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仲楼喃喃道:“所以,那徐姨娘同凛凛串通一气,是为了嫁给我爹。凛凛,知晓?” “知晓。”仲维喘着粗气,坐在凳子上,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我没想到她真地变成了你们说的样子。她发了疯,走前便直接给我留了这一句,我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让我去问父亲。结果父亲听到我不同意,便大怒叫人给我打了一顿,关禁闭。若不是我抵死抗争,如今也逃不出来。” 屋子里面除了夏灵和沈舒兰。 一个比一个脸色要沉重,江怜更是在一旁啜泣不止。 夏灵却忽然笑起来,眼睛缓缓地扫过兄弟三人,“我能说,你们真地很蠢么?这么多年,你们没摸清一个小姑娘的脾气,却让她清清楚楚地明白你们每个人的弱点。明日便是她同清寒将军大婚,今日假装被逼急了口不择言,却早已经把鱼饵放在了钩子上,更清楚以仲将军的性格,必是会咬住钩子。再用她父亲将唯一知情的仲将军关起来,明日她便能顺理成章地嫁给清寒将军。” 沈舒兰在一旁感慨道:“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夏灵点点头,“这盘棋,她下了许多年。她走地最错的一步,就是把我和江怜关在一个地方。甚至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我们,只当是直接让我们闭上了嘴,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打错了算盘。” 仲楼紧锁眉头,心中多有不甘,“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眼睁睁地看着徐姨娘进到府中吗?便叫她这般得意了吗?” “自然不能了。”夏灵笑笑,“若是这样,岂不是便宜了她。” 她转头看向江怜,“若是我将你母亲算计进去,你可愿意?若你说不追究了,我只当算我那一份,若是你愿意,那便要按我说的做。”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51 徐姨娘一边吃着手心里的蜜饯,一边儿眼神得意地看着地上摞起来的大箱子。 “东西收拾的如何了?再过两日,咱们便要走了。我嘱咐要带的,一件儿都不能差,若是有什么差池,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是,奴婢知晓了。” 再过几日,她便可以彻底离开了这将军府,再不是姨娘,而是太傅夫人了。 待她入门那一日,定是要宴请那些平日里瞧不起自己的那些夫人们,好好看看她们的对着她卑躬屈膝强颜欢笑的模样,也好叫她好好出出心里那口恶气。 转头看着这天色也不早了。 她便从塌上起身,对着那些收拾东西的丫鬟们挥了挥手,“今儿就这样,我乏了。” 洗漱一番,她便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刚迷迷糊糊有些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阵风,刮开了窗户。 她被吹得身上发凉,但困意上头,便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人呢?去把窗子关上!都是做什么吃的,来了风了也不知晓好好看看门窗。” 果然话音落下。 那窗子又自己关上了,徐姨娘便踏实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刚睡没多大一会儿,便听着窗子又被吹开。 徐姨娘有些许不耐烦,在床上翻来覆去,喊了半天也不见人来。 一转身,眼中进了一抹白。 顺着那抹白看上去,只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垂着头,双脚悬空站在自己面前。 “啊——!” 徐姨娘吓得脸色大变,快速地躲到了床脚,“来人啊!来人啊啊!” 只见那“女鬼”不仅不走,还轻声地啜泣了起来,声音凄惨至极,“娘亲,为何你要关我在那黑黑的屋子?娘亲……为何你要害死我?娘亲……,娘亲……,救救我……” “女鬼”一声接一声的哭泣,吓得徐姨娘捂着自己的脸,开始口不择言,“我不是你娘亲!我的女儿早就在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死了!!我不是你娘亲!你不要来找我!我不是,我不是!你滚!我不是你娘亲!” 那女鬼听见后,哭地更加凶,“我的娘亲在哪里……我的娘亲,在哪里……” 徐姨娘疯癫地喊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产婆把你送来的!我不知道!” “娘亲要嫁人了……呜呜,娘亲要嫁人了……女儿没什么送您,父亲的墓葬里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四象蓝灵珠串……四象……蓝灵……价值连城……娘亲去拿,娘亲去拿……” 那女鬼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屋子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徐姨娘抬起头,想要去看看那女鬼究竟还在不在,却脖子突然一凉,整个人没了意识。 翌日。 徐姨娘从床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丫鬟们还在忙碌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一时间气血上涌,大怒喊道:“昨夜你们都去了何处?!为何一个一个地都不见了人影?!” 徐姨娘这一喊,丫鬟们停下手里的活儿,都莫名其妙地看向发疯的徐姨娘。 她贴身丫鬟走上前,“主子,昨夜我们都在这儿,未曾离开过啊。主子一整夜睡得都不安,半夜头上还出了许多的汗,在床上翻来覆去说梦话,说什么不是不是,奴婢们还专门用毛巾给您擦了许久的汗,才见您踏实下来。” 这是同她最亲近的丫鬟。 难不成,昨夜那一切真的是梦吗? 明明那样真切,明明自己真的醒过来了啊? 难不成,是那江怜早已经死在了外面,鬼魂知晓了自己要嫁人,所以特地回来报恩? 不该啊,明明她说了,知道自己把她关进去的。 徐姨娘望着那丫鬟真挚地模样,便只能作罢,挥了挥手道:“那便这样。先别忙着收拾了,今儿是少爷大婚,扶我起来梳妆打扮。” 那丫鬟答道:“主子。少爷方才托人来后院儿,说婚期延后两日,说小少爷今儿身子不舒服了,离不了人。” 徐姨娘低头琢磨了琢磨。 兴许这丫头真是个记恩不记仇的人,兴许真地是要将那谁人都不知道的宝贝告诉了她呢? 琢磨了一会儿,她起身朝着前院儿走,还特意带上了叫丫鬟们包好的汤,以关心探病为由,探探江清寒的口风。 她提着汤站在门口,夜羽见她拦在门外。 等了一会儿,才见到江清寒从里面脸色不大好的走出来。 一见到江清寒,徐姨娘便立刻捧起一张嘘寒问暖的脸,仿佛病地真的是自己的亲孙子一般,“傲儿,我听闻咱们家那小宝贝病了,可是很厉害?姨娘心疼的要命,亲手煲了汤给他,看看他可愿意喝?” 江清寒面无表情地接过徐姨娘递上来的茶壶,“谢过姨娘了。昨日允儿练了功夫,出了汗,着了些凉,染了风寒,想必过两日定会好的,姨娘也不要太过为他忧心才是。” “唉。”徐姨娘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昨儿你说也是怪的要命,姨娘做了个梦。梦见你爹了,你爹说他墓里有个四象蓝灵珠串,他说叫我拿出来,说他不喜欢那东西。我记着老爷下葬的时候,分明清点过的,没听说什么四象蓝灵珠串。起来以后啊,我这心难受地紧,估计是太想老爷了,才这般梦见了。” 徐姨娘说话时,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江清寒的脸。 果然在自己说起这个珠串的时候,江清寒立刻变了脸色。 她假意说自己的梦是假的,告诉江清寒好好照顾江允,转身要走,却被江清寒给唤住了脚步。 徐姨娘转过头,看着江清寒脸色沉重欲言又止的模样,明知故问道:“怎么了?傲儿,是有什么话同姨娘说吗?” 江清寒上前两步,还故意地将头左右扭转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姨娘,父亲可说他不喜欢那东西了?” 这一问,徐姨娘便觉得此事兴许真如梦中做的那般,却害怕太早暴露,“一个梦罢了,傲儿勿要放在心上。哪有什么四象什么蓝灵珠串,那陪葬物的单子,都是我一一核对过的。” “姨娘,有的。”江清寒上前一步,“那东西是我们江家祖传之物,若是有后便留给后代。但我觉得我不孝,不配拿着这个,便在姨娘核完单子以后,又给父亲放在了棺材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52 “那东西的价值,不是用说的能估量的,少说也能买下这座城,拿出来倒是无妨。”江清寒思量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只是父亲平生不喜人偷盗,便将他的墓穴做成了只能进不能出,便是想要将它拿出来,也是拿不出来的。” 他望着徐姨娘,看着徐姨娘眼中闪烁着的贪婪光芒。 他已经很清楚地说了后果,若她仍旧贪心地执意去做,那便是神仙,也是救不了。 徐姨娘表面对着他点点头,说自己先回后院了。 实际上却不知晓,那贪心已经全然显示在脸上了。 江清寒望着徐姨娘走远,才转身推开门进屋。 屋子里整整齐齐地坐着仲家三兄弟,以及夏灵和女鬼江怜,还有那个眼珠子瞪得溜圆的等着吃瓜的沈舒兰。 “她约莫是要去的。”江清寒转过身,明明有那么多人,偏偏眼睛却看向了夏灵。 夏灵自然在接触到他视线时,立刻地闪开看向了江怜,“别哭了。毕竟她骗了你那么多年,还害得你这么惨。不过我还是没懂,既然她不是徐姨娘的女儿,为什么那日会在街上找我来替代?” 江清寒沉吟片刻,终于说出了真相,“因为那日,我并非完全失了神志。我只记得,那日我身旁的人大概模样,但绝非是我见过的。可醒来人却变成了怜儿,所以我想她大抵是怕我这般,所以才换了人。”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能完全确定,在他床上的人是怜儿。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见到夏灵和江允的时候,他能直接确定,江允就是他儿子的原因。 屋子里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夏灵看了一眼江清寒,扭过头不再说话。 这人太狗了,什么东西都藏这么久。 “那我们就回去了。”仲楼站起身,看了一眼夏灵,“走,我送你和怜儿回客栈。” 不等夏灵说话,江清寒直接替她拒绝了仲楼的提议,“留着。” 仲楼不喜欢江清寒这样的态度,更不认为他有什么资格可以替夏灵做决定。 刚要开口反驳,就看着他静静地凝视着夏灵问:“你不想,见见允儿吗?” 夏灵霎时间的表情,就变得沉重。 仲楼知道,那孩子是夏灵的软肋,也是江清寒的制胜法宝。 他比不了。 夏灵站起身子冲着仲楼笑笑,语气礼貌又疏离,“谢仲公子好意,公子先回府。” 她的客套,明明确确地给了他答案。 仲楼有些失落,旁边的江怜却说着:“那不如仲二哥哥和雍延哥哥带我去吃个东西,沈姐姐同三哥哥也一起来,我想了很久那家吃的,这几日却始终没有机会。” 江清寒默默地看着江怜,心中夸赞。 不愧是我的妹妹。 一群人离去,只剩下夏灵同江清寒两人在屋子里干坐,气氛尴尬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清寒主动起身给夏灵端来了一些另一张桌子上的糕点和蜜饯,“你一日没吃东西……” 夏灵不想寒暄,便直接开口问:“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江清寒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束手束脚,坐在一旁搓了搓手,表情极度不自然,“兴许快了。” 这还是江清寒吗? 夏灵低头琢磨了会儿,总觉得不大对劲儿。 突然她灵光一闪,站起了身,“小包子根本没走,对?!他就在这院子里,我去找。” 他以为夏灵会安静地等着,显然他低估了夏灵的反应能力。 见状江清寒一个阔步地挡在了夏灵的面前,任由夏灵停不下来脚步,惯性地装进了他怀里。 拥抱来的顺理成章。 江清寒的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夏灵,任由夏灵在自己的怀里挣扎,“你让开!” “我有话想和你说。”江清寒静静地抱着她,声音像是低沉的琴音,“我欠你一个道歉,未经你允许,便同你有了关系。因为拿不准事情真相,让你独自带着孩子等了我这么多年。是我的错,我认,随你怎么惩罚。但我们在一起是天意,有了允儿是天意,我想娶你,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我会好好对你。” 夏灵听到这番话,停止了挣扎。 她问:“为了什么,要娶我?是为了亏欠和迟来的弥补,还是为了想让小包子能父母双全?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江清寒顿了顿,答道:“都有。我希望能弥补你,也希望允儿可以同时拥有爹娘。我明日去退婚,从今后这偏星城便有了你们的家,我会好好对你们,不纳妾,此生只有你一个人。” 这不是爱。 他说的,和爱没有关系。 那就说明,她还没有完成攻略任务。 “所以,你是你喜欢我的吗?”夏灵抬起头,只能看到他光滑轮廓分明的下颌角,已经小半张侧脸。 即便只能看到这些,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犹豫。 “不喜欢的。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相伴一生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喜欢和爱。若不是两厢情愿,那我便不能接受。”夏灵抬手轻轻一推,这一次,便很轻易地将江清寒从面前推开,“所以,这话请你日后不要再说了。小包子,我一定会带走。至于你会和谁在一起,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既是亏欠,那便是已经无法更改的了。所谓弥补,只是换你自己心安罢了。” 她此刻终于明白。 江清寒看起来仿佛是没有对原主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实际上,却也有不能原谅的原因。 他明知道,那日的人不是江怜,他也几乎看清了当时原主的脸。 尽管他兴许当时不允许阻止原主被带走,但醒过来,至少也要去寻一寻。 他成了甩手掌柜,事情办完拍拍屁股走人。 却不知道,因为他的决定,原主丢掉的是该属于自己的爱情,该属于自己的那七年。 整整七年,每日提心吊胆,为生计发愁,为孩子殚精竭虑。 父母双亡,孤身一人熬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时刻。 她,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若不能说江清寒是始作俑者,那他至少也得算落井下石。 “你若不告诉我小包子在何处,我自己去寻。”夏灵绕过他朝着门走,却被他从身后拉住了手。 堂堂大将军,望着女子娇柔的背影,语气近乎乞求又略显无助,“我不知什么才叫喜欢,兴许我还没有喜欢,但我会试着去做,这样也不行吗?”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53 窗外的光从门上的碎纹打在夏灵的身上。 江清寒望着她的背影,仿佛她并非真正存在于这世上的人一般,身子周围染着光,似是随时要消失,便将夏灵的手握地更紧了一些。 夏灵轻轻转了转被握住的手腕,快速地挣脱开来,“我说过,在感情事上,我不会将就。” 夏灵找遍了前院儿的屋子,才发现小包子在她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里,正拿着她曾经遗忘在屋子里面的小胭脂罐子研究。 一听到门响,他便立刻像是做错事一般地将小罐子放在了一旁,拿起面前的笔。 一回头,在瞧见进门的人是夏灵的时候,整个小脸上的表情都呆愣住了。 不过一刹,他立刻扭过头吗,就像是看不见夏灵一样,拿着笔佯装写字。 夏灵也不急,搬出来个凳子坐在了他身边,看了一眼他纸上写着地密密麻麻,全是自己的名字。 “小包子,一月不见,你已经会写字了,进步真快。”夏灵笑着抬起手想要摸他的头,却被他固执的闪到一旁,让她的手落了个空。 江允冷着脸,装作反感,“我不叫小包子,我叫江允。” 夏灵也不介意,“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 江允抬起头,表情委屈又受伤,大大的双眸之中储满了泪水,“你若是没想过抛弃我,那日就不会在我喊你的时候,你头也不回。” “那日,你见到的,并非是我。”夏灵叹了一口气,将当时的情况完整的给他讲述了一遍。 尽管已经知道了真相,尽管已经知道自己的怨恨有些说不过去。 可孩子就是孩子,明明知道了自己误会了,但还始终不愿意承认,只觉得下不来台。 夏灵双手轻轻地把江允的手握在手里,见他没有挣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次回来,是因为想来接你离开。虽然江清寒是你的爹,虽然徐姨娘的事情已经近乎尘埃落定,但仲凛凛也许还会嫁过来。我不想你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不想你经历那些尔虞我诈。我去赚钱,把你养大,让你读书,就如同我们曾经说的那样,好不好?” 江允瘪着嘴,猛地扑进了夏灵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以为娘亲不要我了,我以为娘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哭声震耳欲聋,听地夏灵心里也是酸涩。 一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小包子已经变了太多了。 不再像之前那般童真和无忧无虑,成长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他哭累了,夏灵便抱着他到床上,哄着他睡一会。 看着怀中小包子哭红的脸,夏灵眼眶有些湿润。 在这个小世界里的时间,算得上是最长的。 她也是经历了这么多小世界,第一次做母亲。 事情进展已经几乎到了末尾,一想到分别,还是有着许多的不舍。 不知道他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将他带走,系统会不会好心的给他一个“母亲”。 小包子刚刚睡着,穿着官服的江清寒便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他不大好看的脸色,夏灵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挽留。 “我方才入了宫。”江清寒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已经将所有的事情禀明陛下,提了退婚。陛下理解我此刻心情,便同意了我退婚。只是仲凛凛的事情,陛下不方便处置,只怕是惹怒了太傅。如今太傅权利滔天,陛下早已将他视为了眼中钉。同陛下商议后,陛下要将仲凛凛以公主之名,替长公主出嫁给那边塞王的儿子,听闻边塞人为人蛮横,过去了也是讨不到好。” 夏灵皱眉看向江清寒,“那,仲家会同意吗?” “如今边塞同我们,关系紧张。此举兴许能缓解一些紧张,国事为大,便是太傅不愿,也没他说话的余地。原定两日后便是和亲的日子,陛下这边一直舍不下长公主,正无法解围。我们也已经做好了,若是边塞王强求,便动兵的准备。如此一来,仲凛凛若敢不从,那便是全家陪她一起死的下场。你认为,太傅还会拒绝吗?” 这样的结果,是好的。 既不用自己动手,又能报了仇。 夏灵轻声道:“谢谢你,替我想地这般周全。” 江清寒沉默了片刻,道:“是我害你卷入其中,没理由在你出事以后,当做视而不见。” “嗯。”夏灵转身给小包子盖好了被子。 听着身后的江清寒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带他去何处?什么时候走?若是有能帮上的,我自当竭尽全力。若是想通,便带着孩子回来。” 他顿了顿,道:“我不娶,等你。” 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得上任务成功。 夏灵垂着眸,缓缓摇了摇头,“我要看看日后的局势,再做打算。走的话,大概也就是明后两日,尘埃落定之时,我便离开了。你答应将小包子,还给我了?” “我辜负了你太多,欠了你太多。若是你不肯给弥补的机会,我唯有慢慢等。若是再将他从你身边夺走,于你来说,不公平。”江清寒起身坐在了床边,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包子的头,满眼都是不舍,“这孩子聪明又乖巧,仿佛将我们两人身上的好,全都集在了一起。你告诉他,他有娘,也有爹。今生我只会有他这一个孩子,若是他在你那里待烦了,或是想我了,便随时回来。我让夜羽陪着你们,有什么事儿,也好护你们周全。” 夏灵下意识地答道:“不必了。” 抬头却看到江清寒通红的双眸,看得她心里一酸。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他轻声道,“请你,收下。” 如果在夏灵看来,江清寒对她并非无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都到了快结束了,还没有任务提示的成功。 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人坐在小包子身边,一整夜都没怎么睡。 江清寒同她断断续续地讲,一入黑,就派人跟着偷偷摸摸出门的徐姨娘了,若是她真的进去了,无论什么法子,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54 他又说起小包子最近在他身边的一些事情,每每提起孩子,那双冷漠又凌厉的双眸总是能染上一层温柔。 尽管没有半句不舍,但不舍之情也能一目了然。 直到窗外的天变得渐亮,夏灵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打着,江清寒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 夏灵更是一觉睡到了天大亮,甚至是被门口的争吵声音给叫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从里面拉开门。 看到仲楼一脸愤怒地正在和铁着一张脸的江清寒对峙。 她伸手扶住门框,眯着眼睛问:“怎么了?” 江清寒寒着脸看向夏灵,“仲凛凛知晓她要出嫁,今日叫仲楼来送信,说要见你。” 仲楼在一边儿还不停地掰扯,“凛凛她是有千不对万不对,她说只求见灵儿一面,我同灵儿一起去,为何就不成了呢?!” 江清寒也明显动怒,“若是这趟去了,有任何差池,你担不起!” “停。”夏灵站到俩人中间,看了一眼江清寒,“我得去,而且必须去。正好我想见见她。” 她又看了一眼表情得意的仲楼。 今天他能为了仲凛凛过来,就说明自己的团宠任务没能成功。 她没得选,如果不成功,这一趟就白折腾。 她撂下一句,转身回了屋,“等我洗漱。” 上一次来太傅府,还是仲凛凛那日生辰宴。 那时候的太傅府,就像是笼罩着一层红光,喜气洋洋。 如今这府中的不管是丫鬟小厮还是守卫,一个个都垂头丧脑,面色沉重。 仿佛一个个都已经预料到了太傅府未来的命运了一般。 仲楼表情有些紧张地看着夏灵,嘱咐道:“她就在那个屋子里,你进去,我在门外守着。若是你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叫我。” “嗯我知晓了。”夏灵与他并肩上了台阶,却在门口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仲楼,冲着他粲然一笑,那笑容仿佛晃得仲楼睁不开眼。 她说:“我曾说过?你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此生我再无心力爱别人,但也感激你对我的情义。那一份真挚的情义,比世上任何的东西都要真贵。” 仲楼还没反应过来,夏灵就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本以为仲凛凛该是那种挫败地落魄样子,推开门却见到她径直地坐在塌上,翘着二郎腿,虽表情不好看,但也能看出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面貌,她已经做了全部的努力。 夏灵进屋,也不跟仲凛凛废话,径直地直奔主题问道:“找我有什么话要说?” 仲凛凛攥着锁头,走到门口,将锁头快速地锁上,转身冷眼打量着她,“你以为你自己赢了是吗?” 夏灵:“……” “你以为我真的会去和亲?你以为我就像徐姨娘一样的傻子一样,甘心的任由你设计?”仲凛凛勾起唇角,“这世上还有你没见过的太多事情,比你知道的远要庞大和神秘。你以为你所在的时空,就是真正的时空了吗?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江清寒,真的稀罕江清寒那个木头人?” 夏灵听到仲凛凛的话,目光直接沉了下来。 难不成,她也是过来做任务的人? 她看着夏灵不太好看的脸色,轻声笑道:“我知道你听不懂,听不懂也是正常的。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其实啊。你们都是假的。”仲凛凛咯咯地笑着,抓起身旁摆在桌子上的小刀,轻轻地用手转了转,“你们根本就是这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夏灵退后了两步,盯着她手里的刀目光警惕,“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只要杀了你,这个世界就结束了。”她提着刀,缓步地走向夏灵,眼神当中是掩盖不了的恶毒。“你害得我任务失败,你害得我,必须得承担失败的后果,这辈子都不能再离开这个世界!明明我攻略完江清寒,我就可以走的!是你害得我必须要在这个世界继续受苦!” “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江清寒答应下来这门婚事!你知道我等了江清寒多少年吗?!我竟没想到,那日救起来的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炮灰,竟然一步跳到了这么高的地位!我防住了江怜,却没能防住你!你知道我多恨你吗?!” 江怜? 夏灵思绪有些混乱,这本书里,仲凛凛不本就是女主吗? 还是说,在自己出现之前,她已经改变了整个故事线? 她猛然想起,那日徐姨娘说的。 江怜并非是江清寒的亲妹妹,所以原定剧情的女主,难道是江怜吗?! 正思索期间,仲凛凛直接大步冲上来,将刀子插进了夏灵的腹部,“我杀了你,这个世界,就可以结束了!” 夏灵只觉得腹部一痛,低下头,已然看到了自己的血已经染红了衣裳。 “灵儿!灵儿!仲凛凛!!你疯了!!大哥!!大哥!!仲骁!!剑!!我要劈开门!!剑!!” 夏灵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身子缓缓下滑,渐渐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 任务还是没有提示成功。 她不能死。 夏灵紧紧地用手捂着伤口,睁着眼,脸色苍白地看着面前已经发了疯的仲凛凛。 “你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缓缓勾起唇角,发生艰难,“你以为,只有你,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吗?你的系统……没有提示你,也许会有其他宿主……出现在同一个世界吗?你真的,好蠢啊。就连最后,都选择了最……错的决定。你以为,女主……真的是我?” 闻言。 仲凛凛脸上的笑容,彻底垮了下来。 她怎么想,也没能想到,夏灵竟然和自己同样是快穿者。 难道夏灵,不是已经晋升到了女主的位置了吗? 难道,女主还是江怜?! 她想着,不顾外面的人已经在推门,手颤抖着用钥匙解开门锁。 她已经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了。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明日就要去和亲,她知道那后果究竟是什么,如果不杀了江怜,自己就会被永远地困在这个世界。 不可以! 门一打开。 仲楼直接飞奔到了夏灵身边,仲骁也急匆匆地跟上。 只有仲维站在门口,望着血泊中躺着脸色白的近乎透明的夏灵,愣着一步不敢向前。 第一百六十章 团宠家有个小甜宝完 他错了。 是昨夜仲凛凛来求自己,看着凛凛的样子,他心软了。 他觉得凛凛虽然有问题,但也不至于会伤害夏灵什么。 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罢了,而且她明日去和亲,这大概是凛凛最后一个请求了。 又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 尽管仲骁反对,仲楼也不同意,他还是执意地去劝说仲楼,帮凛凛最后一个心愿。 他没想到会这样,从未想过,会变成这样。 仲凛凛得知江怜已经回来了,便双手抓着仲楼的手臂,急不可耐地恳求:“江怜在哪?!江怜在哪里?!大哥,告诉我江怜在哪里?!我要告诉她一个秘密!” 仲维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妹妹的身上。 那疯癫的模样,比之前他见到的更甚。 江怜。 她竟然,把心思打到怜儿身上了。 她竟然敢,真的动手杀了夏灵。 仲维直接抬起手,重重一甩,“滚!你不是我妹妹!你就是个魔鬼!他们说的对,你就是个魔鬼,到最后,你也要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来人!把她抓起来!看住了!看丢了唯你们是问!” “你挺挺,你挺挺。大夫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仲楼跪在地上,抱着夏灵,泪流满面,恨不能这刀子是插在自己的身上,“是我错了,是不该信了他们的话,是我对不起你。灵儿,求求你,千万不要死!” “江……江清寒……,不,不要包,包子……”夏灵的手无力地往上伸了伸,仿佛要抓住半空中什么东西一般。 在门口的仲维知道自己做错了,喊了声“我去找”,随后便飞奔出了门。 夏灵昏昏沉沉地,只觉得身上冰凉渐渐失了意识,耳边尽是一大片男男女女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了江清寒的怒吼:“救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救她!”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江清寒正在疯狂撕扯着站在他面前的大夫。 大夫始终面色为难地摇着头,“将军,就算是您今日打死我,这姑娘,也无力回天了。” 夏灵手动了动,嘎巴了两下嘴,但始终没等发出任何声音。 仲楼看着夏灵手指着江清寒的方向,抬手抹掉眼泪,走到江清寒的身边,“灵儿叫你。” 江清寒一把推开了面前站着的大夫,冲到夏灵面前,一个膝盖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我这夏灵冰冷的手,看着勉强睁开眼的她,只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一个眨眼,就会立刻消失一般。 “我在,夏灵,你能听到吗?我在。” 夏灵艰难地抬起沉重的手笔,手指轻轻地在江清寒的眼睛下蹭了蹭,小声无力道:“别,哭。照顾……好儿子,照顾好……怜儿。不要责怪……不要怪仲将军,成全他和怜儿。不要怪……仲小姐。不要,报仇……” 江清寒的唇紧紧地贴在夏灵的手背上,带着哭腔咬牙切齿地低吼:“我会杀了她。夏灵,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他们。我让他们给你陪葬!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要……报仇。 不要让小包子再想我,仲公子,好好的,会遇到合适他的人。我知道这是定数,只希望离开后,你们都可以好好的。”夏灵缓缓地闭上了眼,眼泪慢慢地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她轻轻地动嘴,却不再发出声音。 江清寒落着泪,将耳朵贴在了夏灵的唇边,听着她说:“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若是那日黄昏时悬崖上,你问我可否愿意嫁你,若我应了。若死是注定,也不会如此刻这般遗憾了。” 话音落下。 夏灵的眼前终于弹出了她期待已久的蓝框。 【恭喜宿主任务成功。穿书《团宠她有个小甜宝》,攻略男主成功,积分加十。成为小世界女主成功,积分加十。完成团宠任务积分加十。宿主总积分四十,剩余剧情已完成,即刻离开小世界。】 终于,完成了。 夏灵笑着,身体像是被抽空一样,再没了力气。 耳边那巨大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变为一片安静。 后记。 夏灵下葬的那一日风和日丽,徐徐暖风吹在身上。 可江清寒却觉得,无比的寒冷。 今日所有人穿地都是白衣,唯独他穿了他平生最讨厌的大红色。 他站地笔直,看着那盖着红盖头的碑,上面写着“挚爱吾妻夏灵之墓”。 他自小对感情之事在意,又生性淡漠。 从未觉得什么事情能压垮他,就连母亲去世时,他虽痛苦,但也不得不接受,觉得这是生老病死,人生必经之事。 可此刻,他却觉得痛苦万分,恨不能同她一并葬在下面。 爱意来迟,可惜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甚至,连一句爱她,都未曾亲口对她说过。 一年后,江清寒去参加了仲骁同沈舒兰的婚礼。 宣王的掌上明珠出嫁,那婚礼场面甚是浩大。 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对别人产生羡慕之情。 两年后,他成为了江怜和仲维的证婚人,看着妹妹如花一般的笑靥成为了人妻。 有一瞬间,他仿佛将面前的妹妹错看成了夏灵的脸。 仲楼终于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他遇见了一个叫小翠儿的姑娘,听闻是当初在宜兰碰到的。 那姑娘性子耿直,很和仲楼的意。 听闻,仲楼好像爱上了她。 第四年,仲楼成了亲,她应该很放心,仲楼现在很幸福,听闻那个小翠儿曾受过夏灵的恩惠,知晓这点,他便看着那个翠儿顺眼了许多。 第五年。 边境战事又起,他要出征了。仲维要跟着一起去,但却被江清寒制止了。 因为他深知失去的滋味,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不希望江怜也能体会到。 第七年。 他从边境回家,此刻江允十四岁了。 他成为了凤元年纪最小的状元,虽是还不到定亲的年纪,但上门提亲的人,已经踏破了门槛。 江清寒将这些人全都赶了出去。 马上要入朝为官,江允却同陛下说他想做个文官。 江清寒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想他娘一定想让他平平安安的活着。 第十年。 江允有了喜欢的姑娘,那姑娘是朝堂上第一个女官。 那女孩子江清寒看了,莫名觉得和夏灵眉眼有几分相像。 也许是太过英气的关系。 第十三年。 江清寒旧疾复发,上一次上战场伤到了肺,整日咳嗽不止。 第一百六十一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 第十五年。 江允成亲了。 第十八年。 江允也做父亲了。 第二十年。 江清寒的病越发严重,他早早地让江允为他准备好了后事,面对死亡,不禁没有任何的恐惧,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第二十年末。 江清寒在一个寒冬,去世了。 江允按照父亲的要求,将他同夏灵合葬到了一起。 徐姨娘再也没有出现过,仲凛凛第二日就被送去了和亲,听闻只要犯错她就会被锁在马厩里面,受着非人的虐待。 …… 夏灵看着手里厚厚地一本,关于自己死后的记载。 心里一点波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可看完了,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无语。 她抬头看向系统,“这是什么?书名叫做,夏灵死后的二十年吗?” 系统笑眯眯地摇头,“不是的哦宿主。这是男主给您写的家书,只不过每一次写完,他就立刻烧掉了。根据上面的信息,这是系统为您整理下来的后续哦!” 夏灵问道:“我能问一下,上一次为什么在一个里面出现两个穿越者啊?这样是不是太离谱了?” “根据宿主的完成度以及完成时间。上一次为宿主匹配的任务已经升级了,所以里面会出现其他的穿越者,也是不奇怪的。后续宿主也许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哦,所以请宿主最好准备。”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还能和同样的玩家,同台竞技。 虽然知晓了原因,但夏灵却仍然觉得离谱。 系统:“根据宿主上次的要求,这一次的任务已经匹配完毕,新任务《那些年的白月光》匹配完毕。任务等级四级,任务:攻略小世界男主,成为小世界女主,打脸所有对不起女主的角色,系统准备完毕,穿越倒计时,三、二、一。” 这个,听起来好像还可以? 夏灵正想着,又是一片天旋地转。 睁开眼时,面前站着个长相俊俏赤着上身的男人。 男人的一双桃花眼里面神情复杂,深凹深邃的双眸静静地盯着她,薄唇紧紧地名称了一条线,从头发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正巧落在他的鼻尖。 他说着:“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便这样。” 夏灵一低头,就看到了面前的手机。 手机上面明晃晃地是男人与名叫“兔兔”的女人微信聊天页面。 里面的聊天内容极其露骨,让人看了脸颊炽热,又犯恶心。 兔兔。 阿诚。 夏灵闭着眼,脑海中闪过剧情。 兔兔,是她闺蜜的微信名字,真名叫做林一陌。 阿诚,是她丈夫的名字,全名叫做莫诚。 她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到大。 记忆中,原主一直都知道林一陌是喜欢的莫诚的,她也记得曾经莫诚和林一陌走得很近。 在青春年少的时光里,作为校草的莫诚谁能不喜欢,谁又能抗拒。 原主也不能。 那么多年,她一直默默地喜欢这莫诚。 虽然从未等到过莫诚的回应,但始终一直都在坚持。 突然有一天,莫诚对她提出了一起吃饭的邀请,并且在那场根本连约会都算不上的约会里面,他说他已经喜欢了原主很久。 从那天开始,莫诚就成为了原主的男朋友。 两个人从高三开始恋爱,大学四年,毕了业结婚。 今年是他们结婚的第七年,孩子已经六岁了。 可原主今天突然在他洗澡的时候,听到了丈夫手机不停震动的声音。 原本没想什么,只是拿起手机这么一看,才发现这全都是林一陌发来的信息。 到家了吗?记得洗澡。 你和她提了离婚吗?她是什么态度。 还是那句话,我等你给我一个交代。 哦,不对,现在等着你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了,还有我肚子里,我们的宝宝。 好啦,阿诚,你早点睡,我爱你。 明天记得给我打电话。 这些字句,一个一个,如同刀子一般戳进了原主的眼睛里,她不懂为什么,在她生命中罪不可或缺的两个人,会同时背叛她。 那一瞬间,如同天上的雷直接劈到了头上,打得她无法回神。 她质问莫诚,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妈妈,我好害怕。” 门吱嘎一下从外面被推开一个小缝隙,女儿莫薇薇的头从门缝当中探出来,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里的夏灵看过来。 夏灵将面前的手机扣在床上,起身朝着莫薇薇走去。 她弯下腰,把莫薇薇抱起,轻声安抚了几声女儿,便直接朝着女儿可爱的儿童房走去。 莫诚一路始终跟在她们母女的身后,看着夏灵抱着孩子进了屋,看着她坐在床边哄着女儿安睡。 他不得不说,夏灵是个好母亲,同时也可以说是一个很合格的妻子,但唯独,不是一个好爱人。 他不爱她,甚至,没爱过她。 哄睡了女儿,夏灵给孩子盖好被子,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站在莫诚的面前,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悲痛的神色,反到是无比平静地说着:“谈谈。” 莫诚愣了一下,显然没有预料到,夏灵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 如果按照她每一次处事的性格,此刻真应该是哭闹不止,大声质问着他为什么要背叛才对。 不过,这样也好。 他点了点头,身子往后撤了一步,“好,谈谈。” 两人一路来到了客厅。 莫诚整个人像是摔坐在沙发上一般,身子舒服地靠在靠背上,翘着二郎腿,点了一根烟。 烟雾从他手中环环绕绕,袅袅上升,垂下来吊灯的昏黄灯光缠绕在一起。 “什么时候的事。”夏灵将头发掖进耳后,抬眼看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做错一般的莫诚。 莫诚更是直接回答道:“你说在一起,还是爱上她?” 不等夏灵回答,他直接说道:“我一直爱她。只是她从不肯接受我的爱意,所以我一气之下,才和你在一起。和她真正在一起,是今年年前,她喝醉了,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我们那晚睡了。” “既然你这么爱她,是不是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夏灵冷笑一声,抬眼看向莫诚,“我可以离婚,只是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这句话,想来夏灵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莫诚更是听的明明白白。 他直接把手里的烟灰弹了弹,清了清嗓子,“你说。” 夏灵翘起腿,微微收敛下巴,“主动放弃全部财产,孩子归我,你净身出户,并且每年要支付五万块的抚养费给孩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 面前的夏灵,身上穿着一件乳白色的针织衫,大领口微微下滑,露出左肩上的背心宽肩带。 腰上的衣服贴在肚子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肚子上的三条肉棱。 头发随意地盘成个丸子,微胖的脸蛋上,带着一个大大的框架眼镜。 本该穿起来纯欲性感的棉质短裤,却紧紧地包裹着她粗粗的白腿。 莫诚望着面前平凡的妻子,眼中没有丝毫做错事情的愧疚。 反到觉得,这个女人将自己的贪心隐藏了太久。 说什么离了他活不下去,都是笑话。 果然兔兔说的对,夏灵从来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人。 莫诚掐灭了手里的烟,抬眼看向夏灵,黑色的眸子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动,“净身出户,我做不到。房子和车给你,孩子归你,一年五万的生活费,公司归我,如果你答应,我们立刻离婚。” 夏灵干脆也不跟莫诚废话,起身朝着屋子里走,“做不到,那就不离。什么时候你想通了,什么时候离婚。” 莫诚脚步匆匆地跟在身后,一听到夏灵要这么拖下去,一下子就没了耐心。 他气急败坏道:“夏灵,这样的婚姻,对你来说真的有意思吗?我不爱你,你听懂了吗?我一分钟都不想和你再过下去了。就算不是爱人,我们曾经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兔兔没有名分的怀着孕,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和孩子流落在外面吗?!” 夏灵拉开屋子里的衣柜,将莫诚那些昂贵的西装全都摘下来,丢到了地上。 “朋友?你们两个有脸和我提朋友两个字?”她一边往地上丢着他的衣服,一边说着:“什么叫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孩子流落在外,知三当三不是她自愿?怀孕难道不是她自愿?莫诚,少将那恶心的屎盆子扣在我脑袋上。你们要是有一个人把我真地当做了朋友,今天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你既然不爱我,又和我表白,恋爱,结婚生孩子,你耽误我的这么多年青春,我要这些,多吗?” 莫诚捡起地上的衣服,摔在了两个人的床上,大吼着:“那你呢?!你没有耽误我的青春吗?是你一个人付出了青春吗?!” “是我逼你的吗?”夏灵气喘吁吁地放下手,指着地上的衣服,“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进这个屋子,去别的屋子住。你要想搬走和林一陌生活在一起,那就等着我起诉你重婚罪。为了她不是什么都可以吗?那就去坐牢。”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往客厅疯了一般地丢,有些衣服从莫诚的头上飞过去,有些直接打在了莫诚的脸上,最终掉落到了地上,还有些包着衣架的,直接砸在了莫诚的脑门上。 莫诚被打地又疼又气,颤抖地手指着夏灵,大骂:“夏灵,你就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是啊,我就是。”夏灵勾勾唇角,皮笑肉不笑,“被你逼疯的,你很意外吗?” 莫诚瞪了一会儿夏灵,弯着腰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捡起来,捧在怀里,不想再和夏灵多说一句话,转身出了屋子。 夏灵瞥了一眼扣在床上的手机,上前锁上了房门。 她将莫诚和林一陌的聊天记录,全都选中,然后合并转发到了自己的账号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悔来的莫诚在门外敲着门,大喊道:“我手机在里面!给我!” 夏灵垂着眸,删掉自己的对话框页面,锁上了手机。 她起身打开门,然后直接抛物线一样地直接抛到了他身后的远处。 不用想,肯定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了。 莫诚回头看着紧紧贴着地面平躺着的手机,再一次被激怒,大喊着:“你有病啊?!” 夏灵冷眼盯着莫诚,“要不是怕高空坠物砸到人,我就直接给你丢楼下去了。此时此刻,我是一眼都不想见到你,懂了吗?和你说话,多一句,我都觉得恶心,直反胃。” 不等他回应,直接退后一步,用力地关上了大门。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莫诚总觉得仿佛没有认识过这个一起长大,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蛮横。 以往地她,无论是自己发脾气,还是做什么,都是默默忍受一声不吭。 这么多年,仿佛已经习惯了软弱听话的她。 看来,离婚的事情不仅没有按照他的想象发展,反到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他捡起地上已经摔碎的手机,发现还能正常使用,便打开母亲的聊天对话框,发了一条明天要回家商量事情的消息给母亲。 翌日一早。 夏灵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圆润的脸,本来引以为傲的大眼睛,如今也被肉挤小了,眼皮上也有厚厚的脂肪,深深的眼窝也被填满,鼻子胖大了两倍,立体的脸也不再立体。 尽管自己穿着宽松的衣服,看起来也像是一堵墙那样宽,该藏起来的肉,一点儿都没能被盖住。 这平凡的模样,就是失去爱的原因吗? “妈妈,妈妈!妈妈……” 夏灵发愣的功夫儿,就听着门外莫薇薇的哭声,响彻天地一般。 她推开门一出来,就闻到客厅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臭味,弄得她反胃。 夏灵捂着鼻子,看着面前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儿,哭得脸都红了。 她问:“你怎么了?别哭。” “我,我拉裤子了……,妈妈,我不是故意的……”莫薇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小手捂着屁股,哭声停不下来。 “没事儿,不哭。”夏灵上前拉住了微微的小手,用手轻轻地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掉,“怎么不去厕所?” “爸,爸……,爸爸,不出来,我一直憋着,憋不住了哇……” 夏灵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心被气得折了个跟头一样。 莫诚他也算个人了! 她冲到卫生间,敲了几下,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 转身她想起家里的所有钥匙都被放在了电视柜抽屉里面,她翻找了一通儿,找到了贴着卫生间贴纸的钥匙,冲到卫生间门口,直接打开了门。 一推开门,坐在马桶上的莫诚被吓了一个哆嗦,顿时脸涨红起来,“你干什么!” 夏灵看着他干净的脸,和已经做好了造型的头发,就知道孩子刚刚要上厕所的时候,他究竟在里面都做些什么了。 “出来,现在,立刻!”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 莫诚不动,夏灵不走。 两个人双目对视,僵持片刻,最终还是莫诚败下了阵来,“你出去!难道要看着我擦屁股吗?!” 夏灵转过身去,关上了门。 听到里面气急败坏低声咒骂,撕卫生纸的声音,夏灵冲着面前忐忑的女儿笑了笑,示意她马上就好。 莫诚从里面踢开门,冷眼看了一眼夏灵,“行了?满意了?” “你可真是个好父亲。给自己弄得油头粉面,女儿憋得在外面直哭,你就跟聋了一样,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也配被女儿喊一声爸爸。”夏灵抱起啜泣的女儿,瞪了一眼莫诚,抬脚直接踹中他的屁股,把他从卫生间里面踢了出去,“以后这个时间段,不准你用厕所,着急的话,楼下有公厕!” “夏灵!” 莫诚愤怒一吼,只可惜,夏灵已经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越来越过分! 原来这才是她的本性!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已经快要来不及了,早上又堵车,索性只能认栽,转身进到自己可怜的小侧卧里面,在床上翻找着西装。 一个个皱皱巴巴,他刚想喊夏灵帮他熨一下,到嘴边的话,想起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硬是让他直接的咽了下去。 给微微洗澡和打扮的时候,从未做过这样事情的夏灵,竟然显得驾轻就熟。 想想也是应该。 孩子长到这么大,除了在月子里的时候莫诚帮她请了保姆,其余这么多年,全都是原主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到这么大。 收拾好了孩子,将孩子送到了学校,再开车回到家收拾屋子。 一系列的活动,每天都始终如一。 尽管谁都不爱过这样的日子,可原主对于这个家的爱,让她始终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从学校开车回到家的夏灵,翻了翻家里的东西。 莫诚是一家私企的合伙人,照着之前的记忆,莫诚年薪加上分成大约有四百万,足够他在外面再养一个家。 但好歹是原主之前看中了一个国际学校的学区房,和莫诚商量了以后,就全款买了下来,写的是莫薇薇的名字。 现在里面都已经装修好了,本来打算莫薇薇明年上小学的时候,一家搬过去。 每个月的工资她也不会要,他只给了她留下一张信用卡,用来负责一家的生活开销。 夏灵看了看手上的那张卡,心里有了主意。 就是因为原主一直以来的任劳任怨,减轻了莫诚所有的危机,甚至能留下钱去养林一陌。 所以何苦让生活压垮了自己,便宜了别人呢。 “喂,你好。家政公司吗?对,我在你们那里办一张卡,每天十点以后派人过来打扫。储值卡吗?那冲一万,直接带着pos机来。” “喂你好,健身房吗?我要办一张你们那里最好的私教年卡。恩,扫码可以信用卡付款对?好,两万可以。” “房屋中介吗?是这样的,我在新城区有一套二百平方米的学区房,我想租出去,你帮我挂上去,一个月两万,三居,我这里有图片。好的,如果有人要租,直接联系我。” 正在开会的莫诚,手机不停地震动。 可能是夏灵,也可能是林一陌。 不管那个,他现在都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应对。 但琢磨着,万一夏灵去找了林一陌,多少自己还是担心的,便翻开了新买的手机。 这一看,差点吓傻了他。 所有的震动都来源于消费短信,这是那张自己留给夏灵的卡。 大大小小的消费,加起来,一整天近乎花了快十万块钱。 他黑着脸,放下了手机,看向面前不明真相的同事们,“今天的会先这样,有什么要汇报的,还没有说完的,直接发邮件给我。” 说完便一边拨通夏灵的电话,一边朝着门外走。 门刚刚关上,一旁的同事们就开始了议论。 “老大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了一眼手机脸色那么差劲,是不是要被撸掉了?” “你们记得吗?咱们老大的老婆有点胖,但是长得也挺可爱的。但是那天我看到老大搂着一个瘦高瘦高的女的,老亲密了,估计是被老婆发现了,我看他今天来气儿就不顺。” “真的假的?展开说说!” “老大这么渣的吗?长得帅的都这么渣的吗?” 进了办公室的莫诚哪里能想到自己转身就成了公司的话题中心。 夏灵的电话始终没有接过。 看来他不得不搬出最重要的角色了,索性拎起椅子上搭着的西装,起身回了母亲家。 坐在一尘不染的家里,身旁的购物袋堆地如同山一般高。 手里拿着健身卡,还有个女儿办的游泳卡,钢琴版储值卡,还有画画班储值卡,以及游乐园年卡。 总算心里的憋屈,舒服了许多。 刚要拿出了新买的健身服,打算去楼下健身房运动,忽然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动静儿。 夏灵一起身,就瞧见一个干瘦干瘦穿金戴银一身名牌,拉着一张脸的中年妇女走进来。 这是原主的刁婆婆,张英女士。 身后跟着的,就是她那个死人丈夫,莫诚。 瞧着那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啧啧。”张英环顾了一圈家里,本想嘲讽她在家不做事儿,可看着每个角落都是干干净净的整洁,便将瞄头调转到了夏灵买的这堆东西上,“你可真是败家,我儿子赚多少钱,够你这么花的?” 夏灵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袋子,“那你儿子赚钱给谁花的?他一年年薪一百五十万,在我的打理下,家里已经有了两套房子,两两百万以上的车。怎么我为自己和孩子花这点钱,就过分了吗?” 这话一出,说得张英一愣。 她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和自己顶嘴?! 莫诚在一旁垮着一张脸,对着夏灵吼:“你怎么和妈说话呢?!” “你不能小点声么?有理不在声高,这点你不懂吗?我又不是聋子,正常说话我听不到吗?”夏灵白了白眼睛,坐在了沙发上,“这是你妈,不是我妈。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我的生活,我想我说话的语气已经够尊重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 “听听!听听!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没有家教的东西!我说没说过,穷人家的女人不能娶?!你不听我的话,现在知道妈妈说的对了?!”张英气地心脏直哆嗦,她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盯着夏灵,“你说说,我怎么就成了外人了?!我是小诚的母亲,怎么我就是外人了?” 夏灵不急也不慌,将刚刚泡在茶杯里的茶包拎了出来,丢进了垃圾桶,头也不抬,“这是我和莫诚的家,怎么领证的时候,你的名字也在结婚证上吗?这家里的事情,除了我和莫诚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拥有话语权。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年轻的时候,每一次花钱都要去找你婆婆汇报?” “你——!没家教的东西!” “你有家教。”夏灵目光落在了张英踩在自己地毯上的那双高跟鞋,“你有家教穿鞋进人家打扫好的屋子里?还踩在别人辛辛苦苦吸干净的地毯上?你的家教,就是践踏别人的劳动成果,你的家教就是随便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你受过的畸形教育,我确实不符合你家教的标准。” 忍无可忍地莫诚终于冲着夏灵抬起了拳头。 夏灵一转头,精准地看到他的动作,但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害怕。 她指着自己的头,“打,往这打。你拳头落下来,我立刻报警。” 张英被怼了一通,平静了一下,理了理情绪,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又恢复了自己曾经的贵妇状态。 她尽管嘴硬,但自己这里可有着她最害怕的东西。 “既然你是这样的态度,我们莫家也容不下你。小诚,明儿直接去离婚。像她这样的家庭主妇,胖成一堵墙,我看看还谁能看上他。我儿子是公司老板,人长得又帅,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有车有房,出去小姑娘一窝蜂地往上迎,怕你什么?” 这话一出,夏灵笑了,莫诚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你问问。”夏灵扬了扬下巴,看向莫诚,“你问问他,他要是愿意离,我没意见。” 张英倏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夏灵和儿子的反应,没有一个正常的。 她琢磨了一会儿,直接冲着儿子大方挥手,“离,和她离!财产分她一半都不怕,咱们家底子这么厚,怕她做什么?离!” 莫诚没想到母亲会这样直接说出离婚的事情。 他站在原地,左右为难,最终还是看向了母亲,“妈。你别掺和了。就这样,我们两个还有孩子,离了对孩子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你听到了,不是我不离,是你儿子不想呢。”夏灵站起身,径直地走到门口,伸手打开大门,笑盈盈地望着张英,“张女士要是不愿意留下吃饭,我就不远送了。” 张英气地一张脸铁青,拿起手旁那昂贵的包包,冷着脸走出门。 莫诚跟在身后,停在夏灵面前,“夏灵,你太过分了。我们两个的事儿是我们俩的事儿,你何必对我妈这样?” 夏灵一皱眉,直接被气笑了,“你怎么了?失忆了?你妈是我叫过来的吗?” 莫诚:“……” 母子两个的背影,如出一辙,都仿佛被一层阴影笼罩着,看笑了夏灵。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收,欺负老实人不发威。 尽管母亲一路在车上质问为什么夏灵这么有底气,他还不肯离婚。 莫诚始终用孩子来搪塞,不敢说实话。 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左右都从公司走了,就直接来到了新城区的那套房子里。 一见到林一陌,他心情就立刻阴云转晴了。 林一陌那张小脸,圆圆的眼睛,这张承载着他无数青春的脸,总是能给他许多的治愈。 “你怎么来了?”林一陌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起来,揉了揉眼睛,披在肩膀上乌黑的长发微微起了些静电,目光有些朦胧地望着进门的莫诚。 莫诚脱掉鞋子,径直地奔向林一陌,伸出双手,紧紧地把林一陌抱在怀里。 林一陌身上清新的香味,瞬间让莫诚的心安了下来,不比和夏灵说话那般生硬,到了林一陌这里,他似是自带温柔属性一般,轻声说着:“当然是想我的兔兔了。想到工作都不想做,只想来见你。” 林一陌笑笑,抬手轻轻地拥抱住了莫诚,声音清甜如甘泉一般,“我也想你。想吃你给我做的茄子,或者是我们的孩子想吃。” 莫诚宠溺地笑着望着她,抬手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等我,我去给你做饭。” 说完便脱下西装,挽起袖子,冲进厨房。 林一陌从沙发上起身,走进厨房,看着莫诚忙碌的身影。 她站在他身后,轻轻地环住了莫诚的腰,听着莫诚在前面说,“出去兔兔,会呛到你的。” “我在想,我们这样是不是对夏灵太残忍了。”林一陌说着红了眼眶,“毕竟她是我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朋友,当初就是因为你和我的感情纠葛才将她牵扯进来。这么多年,她一直蒙在鼓里,突然知道我们两个这么多年都辜负了她。如果是我,我会疯掉。” 莫诚墨色的眸子目光渐渐深沉。 这么多年,他确实亏欠她。即便亏欠,他也不会选择辜负林一陌。 所以,她心里有怨气,这样报复性的花钱,也是正常的。 毕竟这么多年,她的确为自己和家里付出了太多,从来都是省吃俭用,不舍得给自己花一分钱。 那辆唯一贵重的车,还是在她过生日的时候,自己非要送给她的。 林一陌察觉到莫诚的不对劲,眼神有些闪烁,“怎么了?” 莫诚将锅里的菜盛出来,转过头将林一陌抱在了怀里,“没事儿。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昨天我回去和她说了,她大闹了一场,威胁我如果想要离婚就要净身出户。我不能答应,毕竟那样的话,我就什么都给不了你和孩子了。” 林一陌没想到以夏灵那样的性格,会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想来也是,好日子过惯了,没有了莫诚,她还剩下了什么。 “没关系的,我这里也有些存款。到时候我们付个首付买个房子,不就好了吗。”林一陌仰着头,对着莫诚笑笑,“只要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不重要。” 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 林一陌,总是这样的善解人意,比起夏灵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莫诚心里一软,用手摸了摸林一陌的头,“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要过的拮据,明明能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又有什么理由将这一切拱手让人。好了,吃饭。” “对了。最近我妈病了,要到外地去住院,我也要陪着去的。”林一陌跟在莫诚身后,声音软软地说着:“你要不要陪我?” 莫诚正好不愿意见到夏灵,就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去公司交代一下工作,然后就陪你过去。衣服什么的不用拿了,到了那里再买就好了。” 林一陌钻到莫诚的怀里,笑着用脸蹭着莫诚的衣服,小猫一般,小声说着:“有你真好。” 运动了几个小时,夏灵出去将莫薇薇接回家,看着她写好了幼儿园留的作业。 刚要回房间睡觉的时候,收到了莫诚发来的信息。 上面说,他要出差一个月,这一个月就不回来了。 然后把工作安排直接发到了夏灵的手机里面。 夏灵收起手机,琢磨着如果要是莫诚去,那林一陌更是没有留下的道理。 所以这个时间,也许会迎来新的转机。 在莫诚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拼命的运动,拿出了当初拍戏时候导演让她十天涨三十斤,再用十天减掉三十斤的劲头儿,拼命锻炼,几乎很少吃饭。 花钱在美容院办了卡,除了锻炼,陪孩子,几乎是要住在美容院里一样。 虽说被饿的头脑发晕,但为了能顺利达到目的,一切都值得。 每天早上照镜子,都能发现不同,这张脸变得越来越像自己。 脸越来越小,眼睛越来越大,肉乎乎的脸,终于变得轮廓分明。 平时发黄发暗的皮肤也渐渐变白变亮。 大尺码的衣服,一寸一寸地在缩小,直到终于将她自己塞进了之前逛街买的s码数的裙子里。 终于在体重秤上,见到了两位数的自己。 这种超越自己的感觉,实在太过爽。 仿佛迈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大难关,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种激动。 征服自己,远远比征服别人,要爽的多。 眼看着到了接孩子的时间,夏灵去理发店做了个造型,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大方的妆容,穿着上个月早已经买好的裙子,来到了幼儿园门口。 这个幼儿园,是原主比对过市里面所有的幼儿园,才选中的最好的。 里面的孩子,家庭都是非富即贵。 夏灵站在门口,就看着一个个小朋友穿着海蓝色的校服,带着小黄帽子,可可爱爱的一个个小豆子般地往门口跑。 可就是见了这么多,也没见到微微的人。 她正要往幼儿园里面走,就看到微微班级里的老师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朝着外面张望。 “李老师?微微怎么还没出来?”夏灵直接上去拦住了李老师的去路。 那老师一脸陌生地看着面前这漂亮的如明星一般的女人,却又总觉得有些眼熟,“您是……微微的小姨还是姑姑吗?” 夏灵笑笑,“我是微微的妈妈啊,老师您不记得了吗?” 胡说! 微微的妈妈明明不长这样,她明明有点胖,哪里能和面前这个人一样呢? 是后妈吗? 老师戒备地看了夏灵很久,才恍惚能从夏灵的脸上找到几分从前的样子,“对不住了,有两三个月没见您,平时来接孩子也都在车里,您变化有点大一时间没认出来。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过来接孩子,实在不好意思了。是这样的,微微今天和班里的小朋友打架了,用手推到了那小朋友。正好是小朋友的舅舅过来,非要讨个公道,我正想给您打电话。” 打架? 就莫薇薇那个性格,平时说话都是轻轻的,完全和原主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打架呢? 夏灵带着疑问,跟着李老师往屋子里走。 一进门儿,就看到屋子里站着一个看着年纪比较小的男大学生,穿着个白辰上,手牵着一个带着黄帽子的小胖子。 对面站着抱着小胳膊,撅着嘴默默流泪的微微。 “这是怎么了?”夏灵一进门,看着微微问道。 微微一听到妈妈的声音,转身就扑到了妈妈的怀里,委屈地不能自拔。 “不哭了。”夏灵蹲下身子,抬手去给微微擦眼泪,将她抱了起来,耐心劝说:“有话好好说,哭解决不了问题。为什么和小朋友打架了?” “您好。”一旁的大学生看着夏灵点了点头,“我是杭鹿的舅舅,我叫林佳树。起因是因为我外甥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不怪莫薇薇小朋友。我等您来,是想带着杭鹿给您和孩子道个歉,实在不好意思,回去我会让他妈妈好好管教他的。” 夏灵看了一眼那长相干净的男孩子,转头又看向女儿,“你说说到底因为什么?” 莫薇薇抽噎了两声,“那天放学我爸爸来看我,说要出差,杭鹿就非说那车里有个比妈妈漂亮一百倍的女人,说我爸爸出轨了,说妈妈长得又胖又丑,所以爸爸不爱妈妈了,说你们会离婚。所以我就推了他。” “就是就是!我说的就是真的!”那小豆丁杭鹿直接喊起来,吓得林佳树直接捂住了杭鹿的嘴,再一次不停道歉。 “没关系的。”夏灵冲着林佳树笑笑,转头将莫薇薇放下,“你记得哦,别人说什么影响不到你的生活。如果你愿意解释就解释,不愿意解释就不说。如果对方不听,那就算了。以后还会遇到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如果你先动手了,那就是不对的。暴力眼泪,都是弱者的武器。” 莫薇薇虽然一知半解,但也大概知道了妈妈的意思。 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冲着杭鹿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委屈巴巴地说:“我打你是我不对,我道歉。但你污蔑我爸爸,也要对我道歉。” 杭鹿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夏灵,随后也慢吞吞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对不起。我可能看错了,你妈妈长得像明星一样真好看,你爸爸妈妈一定不会离婚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6 小孩子的恩怨能有多难解决。 处理好了这些事情,夏灵就拉着微微准备回家。 微微一脸开心地跟在夏灵的身边,嘴里不停地说着:“妈妈今天化妆了!妈妈今天涂了红嘴唇,妈妈好漂亮呀!是我们班里同学妈妈里面最好的看的!妈妈像明星!” 莫薇薇从来没这么高兴过,恨不能走着走着跳起来。 夏灵笑着弯腰给她系好安全带,“好,既然你嘴这么甜,你先回家和家里的阿姨等等我。等妈妈办完事情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微微在座椅上晃着小腿儿,“好哦!那我在家里写作业!” 车子掉了个头,正好路过学校门口。 夏灵看着拉着杭鹿站在路边,好像在等车的林佳树,缓缓地踩下了刹车,降下了车窗,“没开车来吗?在打车吗?” “嗯嗯。刚刚用手机叫了车。”林佳树乖乖地点头,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憨憨,“我还不会开车,一直在上学,没来得及考驾照。” 夏灵问:“去哪里?顺利带上你们。” 林佳树答:“我要去看房子,在新城区。没关系的,姐姐,你们走。我马上排到车了。” “上车。我先送孩子回家,然后也去新城区。” 把莫薇薇送回家,杭鹿就死活要跟着上楼玩,明明俩人刚刚还像仇敌一样。 最终还是阻止不了的,硬是跟着上去了。 林佳树解释道:“对不起啊,姐姐。我这个外甥太活跃了,我总是管不了他,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儿的。”夏灵轻轻握着方向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佳树聊天,“你去新城区是要租房子吗?” 林佳树答道:“恩。那儿离我的学校和实习的地方很近。我看上了一套还不错的房子,装修风格什么的都很好,除了大了一点以外,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不过我那些乐器什么的,正好也放得下。就是稍微贵了一点,但还好我也能承受。叫什么来着……” 他一边回答,一边掏出了手机,翻看着自己的预约记录,“哦,叫江都兰庭。” “江都兰庭?”夏灵诧异地重复了一遍,转头看向林佳树,“1-1201?” 林佳树低头看了一下预约信息,半张着嘴巴,“姐姐,你不会是……房屋中介?” 这什么脑回路。 夏灵无语地笑了笑,“你给那个中介打电话取消,我是房主。你要是想租,去看看,价钱合适,咱们就签合同。正好省了你一个月的中介费了。” “那太好了!这样太好了,姐姐我们真的是有缘分!”林佳树喜出望外,直接取消了预约,跟着夏灵一路到了房子里。 一开门。 屋里明显就是有人长期居住,甚至还有些淡淡的女人香。 林佳树看着这屋子里的拖鞋,和摆放的东西,“姐姐,这里之前住了一对儿情侣吗?” 夏灵瞥了一眼屋子,“不是。是我老公在外面养的小三。” 林佳树听后一哆嗦。 这话,是不付费就能听的吗? 随后诧异变成了抱歉,他脸色有些愧疚,“对不起啊,姐姐。我不该问的。” 夏灵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掏出合同,“没事儿。你四处看看,如果你要是喜欢,我就租你了。但是先说好,房租一分不能便宜,如果你想租,就直接交三个月的房租,我们签合同,今晚你搬进来。” “好。” 林佳树看了一眼满脸无所谓的夏灵,心中默默地为夏灵竖起了大拇指。 这姐姐长得这么好看,还这样有魄力,她老公怕是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林佳树转了一圈儿,觉得没什么问题,“姐姐,我看好了,定下来了。但是这里面这么多东西,今晚是不是留给你收拾会比较方便。” “你定了?”夏灵扭头冲着林佳树抬了抬眉毛,“你定了过来签合同,转钱。然后我叫搬家公司和保洁,直接把这些东西丢出去就好了。” 虽然想说有些不妥,但林佳树却完全赞同她的做法,直接阔步走到沙发区域,坐在了夏灵的身边,拿起笔快速地在合同上签好了字。 他特意瞄了一眼甲方的签名。 原来姐姐叫夏灵。 好听的名字。 加上一个月的押金,三个月的房租,八万块钱直接到账。 “你一个大学生,还挺有钱。”夏灵看着到账信息,笑了笑。 林佳树答道:“我现在是独立音乐人。在网络平台上发歌,也能赚不少钱,所以租这个房子对我来说,就也还好。” 夏灵叫好了家政和搬家公司,正好手里握着手机,“在旁边的江都音乐学院上学?还挺厉害的。你发到那个平台,我关注你,平时我也爱听歌,听听你的歌怎么样?” “月光音乐,我就叫林佳树。” 这一搜,才发现林佳树已经有很多张专辑了,是网上很火的歌手了。 别说是在平台吃点击量和广告费分成,这种名气,足以能卖版权了。 她顺手一划,所有的专辑都是伤感的试炼备胎情歌。 词曲全是自己创作的,唱得也很好。 甚至随便点了一首,在原主的记忆里都有种熟悉听过的感觉。 大学还没毕业,真是年轻有为了。 夏灵按下了歌曲的暂停键,看向林佳树,夸奖道:“歌好听,唱得也很好,挺优秀的。” 林佳树红着脸说着:“姐姐也喜欢唱歌吗?要是有机会,我可以写首歌和姐姐一起唱,就当是姐姐为了我省下两万块钱中介费的报答了。” “嗯……”夏灵转了转眼睛,轻轻点点头,“行,有机会的。家政要来了,我们走,正好答应了我女儿晚上要带她吃好吃的。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正好带上杭鹿小朋友一起,我们吃个饭。” 林佳树一听到这个提议眼神就亮了起来,但嘴上还是拒绝着:“方便吗?要不姐姐还是带微微去吃,我蹭了姐姐的车,又要蹭姐姐的饭,太不好意思了。” “方便。”夏灵拎着包,走在前面,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红着脸的林佳树,“你怎么一个男孩子像女孩子一样忸忸怩怩的,大方一点。” 林佳树跟在身后,害羞地摸了摸耳朵,“知道了姐姐。” 第一百六十七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7 “滴滴——!您输入的密码有误。滴滴——!您输入的密码有误。” 林一陌站在门口一共输了不下六次密码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扭头看向莫诚,“这是怎么回事儿呀?我没有输错啊。” 莫诚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拨通了夏灵的电话。 此刻正在和林佳树带着两个孩子吃饭的夏灵,看到手机屏幕上“老公”两个字在闪烁,大抵就已经猜到了他现在应该正站在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屋子门口了。 “喂?”她接起电话。 电话里面是莫诚不耐烦地怒吼,“江都兰庭的密码你换成什么了?你来过了?还是这里的锁失灵了?” 夏灵看了一眼吃鸡翅吃地小手油腻腻的莫薇薇,抽了一张纸巾递了过去,不紧不慢地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莫诚气急败坏,“你别管我做什么,我就问你密码是不是你换的?” “我问你去那里做什么。”夏灵声音冷了下来。 被这么一问,莫诚忽然不自觉地害怕,想要逃避,直接找了个借口:“我……,物业给我打电话说房子漏水了,所以想来检查检查,结果进不去门。” 一旁地林一陌听到他这样的解释,忽然勾着唇角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嘲讽。 看来他还是在意夏灵。 “哦。漏水的问题,我今天已经检查过了。”夏灵将盘子里的虾塞到嘴里,“正好,今天我过去看到好像不知道谁在我们那屋子里住了。我今天报警了,那房子我挂了中介好久,今天租出去了,已经签完合同了。屋子里的东西我全都让搬家公司给丢了,别再按门锁了,小心人家租客报警抓你。” “谁让你租的?!”莫诚一下子火冒三丈,“那里面的东西是谁的你都不知道,怎么就能丢了?!你都哪儿了?!你在哪?这么晚了,还吃东西?就不怕胖死你?” “噗嗤。”夏灵听着里面暴怒的莫诚,忍不住笑出声音来,“我想租就租咯。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利用起来。也就租一年,明年微微上小学我们就可以搬过去了。而且,非法入侵的人的东西你在意什么,难道这是你情妇的?” 一句话,堵地莫诚脸通红。 只要他敢承认,如果夏灵录音,按照他们国家的法律,只要掌握证据足够,判离婚是可以存在一方什么都分不到的可能的。 “等我回家找你,好好问个清楚。”莫诚恶狠狠地对着电话说完,便直接挂断了。 一旁的林一陌虽然不清楚夏灵在电话里面说了什么,但大概也知道了,现在自己是被人扫地出门,赶出来了。 “没关系的。”她靠近莫诚,手轻轻地摸着莫诚的胸膛,“别生气了,里面也没什么东西。我们两个的照片我没敢放在里面,都在家里。再出去租一个房子就好了,丢了就丢了,今晚我住酒店。” “对不起。”莫诚现在是满心的愧疚,他真的没有料到,夏灵会这么过分的去处理这件事情。 毕竟在此之前,兔兔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怎么能这么狠得下心来呢?! “我送你去酒店,今晚住酒店,明天白天我找好房子,剩下的东西再帮你添置。”他牵起林一陌的手,走进电梯。 莫诚回家的路上,等红绿灯的功夫,正好打开手机看看工作消息。 这一打开工作群,就看到里面一个自己的手下,发了一张他和林一陌在公司不远处拥抱的照片。 那照片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脸,和林一陌的背影。 只有一两秒的时间,照片就迅速被撤回了。 发照片的人也直接发了句“发错群了”。 是夏灵,又是夏灵搞的鬼! 莫诚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抬起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该死!他妈的!该死!” 夏灵这边儿也吃的差不多了,起身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林佳树买了单。 “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林佳树背好了自己的背包,冲着夏灵憨厚一笑,“没有让姐姐请客的道理。今天那么快速的把房子租给我,我外甥也让微微不愉快了,就当感谢和赔罪了。” 夏灵点了点头,拉着微微的手往出走,“那行,下次我请你。” 她将林佳树和杭鹿送回了家。 下车之前,林佳树欲言又止地看着夏灵,“姐姐,你那边儿有什么麻烦吗?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有麻烦,但是别人帮不了忙,谢谢你的好意。”夏灵笑笑,便重新启动了车子。 到家的时候,微微已经在后座睡得很沉了。 她拿起毯子裹住了微微,抱着她进了单元门。 一进门,屋子里烟熏火燎的,呛得夏灵止咳嗽。 她瞥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莫诚,抱着女儿径直地进了房间。 手指夹着烟的莫诚,怔愣地看着刚刚抱着微微进门的女人,一时间傻住。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里?为什么会抱着自己的女儿? 难道是保姆吗? 可…… 莫诚灭掉了手里的烟,径直地朝着女儿的房间走,恰巧夏灵这时候从房间里走出来。 面前的女人长发及腰,头发做成了自然蓬松的大卷,身姿颀长,窄肩细腰,手臂和双腿修长笔直。 肌肤如雪般白净无暇,巴掌大的小脸,含水一般地杏眼,被眼线画的眼尾微微上扬,娇俏的眼眸多了几分妖冶与娇媚。 那翘挺的鼻子与红唇,为她这张脸添了几分凌厉。 不同于林一陌小白兔般的凌弱之美,面前的女人美的大气又嚣张。 愣是让莫诚移不开眼。 这种神情与反应,也是夏灵的意料之中。 她淡漠地瞥了一眼莫诚,寒声道:“看什么?女儿睡了,别吵醒她,有什么话去客厅说。” 说完便擦肩与他而过。 身上的那雪松混着茉莉的独特木香甜味的气息,魅惑又不失娇俏,惹得莫诚心脏一顿。 这,怎么可能是那个每天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夏灵? 再往前倒退十年,夏灵都不可能变成这样的容貌。 莫诚转身快步地走到夏灵面前,再看一眼她的脸,仍然觉得惊艳。 他愣头愣脑地问:“你整容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8 “整容整全身,你付得起这个钱吗?”夏灵瞥了一眼莫诚,“谁整容了不到一个月就能恢复到这么自然的?我这是天生脸,这么多年你连我长什么样你都不知道么?” 莫诚收回视线,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谁能想到你一个月就能瘦成这样。说正事儿,我和兔兔的照片,是不是你找人发到我们员工手里的?现在全公司都在讨论,说我出轨了。你这样做有必要吗?你非要给我害得声名狼藉,你就高兴了?” “我看你真是魔怔了。”夏灵晃了晃腿,“我连你公司员工都有谁我都不知道,我更不会有他们的任何联系方式。而且,你出轨不是事实么?用得着在我这恼羞成怒吗?怕声名狼藉,还管不住自己,那你自己自作自受,轮得着找我要公道么?” 这牙尖嘴利的样子,莫诚都怀疑是不是她壳子里面住着另一个灵魂一样。 见莫诚说不出来话,她起身离开,“没什么说的了?没什么说的我去洗澡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送孩子,不像你那么闲。” 莫诚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咬了咬牙。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两个人的博弈中,自己莫名其妙就落了下风。 真是叫人懊恼。 翌日一早。 夏灵打理好微微,给她做好了简单的早饭,才开始收拾自己。 临进屋之前才看到睡得头发蓬乱眯着眼睛从侧卧朝着卫生间走的莫诚。 两人看了一眼,相顾无言,又自己去做了自己的事情。 进了屋子的夏灵回想了一下林一陌的穿衣风格。 她这么些年,从来都很少穿成熟的衣服和高跟鞋,总是穿得如同没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帆布鞋,牛仔裤,白t恤。 她就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件之前原主买小了的牛仔裤,套在身上。 明明是紧身的裤子,穿在她身上就像是阔腿裤一样。 用几个别针将松松垮垮地裤腰掐紧,再套上一个宽松的白t恤,掖进裤子里。 洗过的头发正好顺直,再不需要其他的打理。 脸上画了个淡淡的妆,深色的口红换成奶茶色的唇釉。 气质从已婚的性感都市丽人,变成了一个刚走出校门青春活力的小姑娘。 然后便匆匆地拉着孩子出了门。 等莫诚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摸着肚子想要找早饭,才发现夏灵根本没有准备自己的。 只能一脸丧气失望地转身回了屋子,收拾好自己,去公司再吃了。 遇到早高峰,再加上起晚了。 莫诚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 一下电梯,前台正拿着一块小蛋糕在吃,旁边还摆满了水果和一杯咖啡。 莫诚刚要说话,那前台就直接站起来,扬着笑脸亲切地喊了一声:“莫总您来了!” 莫诚一皱眉。 平时这前台胆子小的一句话都不敢和他说,怎么今天这么热情? 再说前台就是公司的门面,上班时间在这里吃东西算怎么回事。 还没等开始问责,那前台又说着:“莫总,谢谢您送大家的蛋糕,这个牌子的蛋糕很贵的,很好吃,谢谢莫总。” 这话说的,莫诚更是一头雾水。 他什么时候,送蛋糕了? 莫诚没理会前台,急匆匆地朝着里面走。 看见路过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精美的小纸盒子,端着一杯咖啡,一个一个脸上都是喜滋滋的模样,便越来越觉得奇怪。 他的直属手下路过时,冲着他感慨:“老大,您过来了?您夫人又漂亮又体贴,老大你太有福气了!谢谢老大!” 夏灵?! 夏灵来做什么? 莫诚突然头皮一麻,神情紧张地抓着手下,“我太太?在哪里?” 手下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在第一会议室呢,祁总正在和她聊天呢。” 莫诚疾步匆匆地走向会议室,离老远,就看到了会议室里面正坐着说话的一男一女。 男人是他大学同学,多年的兄弟,也是他公司的最大股东,祁子晋。 那女人,只能看得到一个背面。 可这背面就足以让莫诚心里发虚,t恤牛仔裤长直发。 这才知道,来的人根本不是夏灵,而是林一陌。 林一陌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想做什么? 莫诚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西装,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莫诚,祁子晋笑着起身,神色没有任何异常,“小诚你来了,我正和嫂子聊天儿呢。” “林一陌”闻声也转过了身子,这一回头,莫诚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是夏灵? 那背影分明是林一陌的背影。 莫诚这种被吓傻的样子,当然也在夏灵的预料之中。 她从椅子上起身,笑容粲然地走到莫诚身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与他垂着的五指相交,身子也自然地倚在了莫诚身上,“阿晋,股东迟到不会也要扣钱?要不这次就算了,改天我们请你吃饭。” “哎。嫂子说什么呢,这不是打我的脸嘛。都是自己家的东西,说什么扣不扣的。行了你们聊,改天我请嫂子吃饭。我马上有个会,得失陪了。”祁子晋从莫诚身边路过,笑着看了一眼他,感慨了一声,“你真是有福气,羡慕死了。” “快去忙!改天吃饭呀,阿晋!” 夏灵在这边热情地送别祁子晋,莫诚黑着一张脸,看着祁子晋离开,直接在桌子上按下透明窗户的按钮,将窗户变成了不透明的白色。 “你来做什么?!”莫诚压低声音,怒视着夏灵,“穿成这样又是做什么?你到底什么目的?!” 夏灵不理他,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拿起凳子上的包包朝着门外走。 她一只手拉开门,里面的莫诚自然也是再也不敢声张,只能跟着走出去。 夏灵站在办公区里,对着大家挥了挥手,朗声道:“大家工作辛苦了!如果还有想吃蛋糕的和你们莫总说,我再来给你们送!还有谢谢好多好心的小朋友帮我看着你们莫总,虽然那张照片里的是我,但是万一你们莫总要是出轨了,还说不准能成为证据呢!” 她这一说,办公区的人就跟着笑了起来,沉重的工作氛围也变得活跃起来。 “老板娘这样漂亮!莫总怎么会出轨呢!” “就是就是的!今天老板娘过来,我们还以为是新来的实习生呢!都准备去要微信了!” “虽然我是个女孩子,但是看到老板娘人这么好又漂亮,我都羡慕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9 莫诚站在一旁,看着夏灵和自己的员工们说说笑笑的样子。 恍惚之间,仿佛他们真地如同外人眼中那般契合与恩爱。 “不耽误大家工作了,我先走了,有机会再来给大家送好吃的。”夏灵冲着办公区那一张张笑脸摆了摆手,转头看向目光温柔的莫诚。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莫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走,我送你下去。”莫诚拉起夏灵的手,带着她走出公司。 就算走远了,也依旧听到了公司那些员工说他们好恩爱的话语。 俩人一进电梯,直接松开了彼此的手,夏灵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垮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说着:“不用送我,我自己开车来的。” 莫诚回应着:“送到楼下。” 他看着始终看着电梯下降数字的夏灵,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问,以往蛮横厌烦的语气,也渐渐软下来:“为什么故意穿成这样来帮我,你不想让我身败名裂吗?不想让所有人都唾弃我吗?” “那样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夏灵淡淡地说了句,“我还要指望着你给我赚钱花,你工作顺利,拿回来的钱就多,我有什么理由搞坏你的名声。倒是你自己,就算做了亏心事,也别让人抓住把柄才是。” 莫诚低着头,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 “你可真是遗传了你们家吸血鬼的属性。”他不是滋味的说着:“如果你早就是这样,兴许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听见这不是人的话,夏灵当即忍不住嘲讽一笑,“少把你犯的错往我身上推责任。结婚的男人,对爱人忠诚是基本。你要是不喜欢我,当初大可以不和我结婚。如果你担不起责任,大可在牧师念结婚宣誓的时候说你不愿意。世界上妻子绝症丈夫伺候在床前的,妻子胖丈夫依旧把她当成宝贝的,妻子懒丈夫承担家务的例子,也绝不再少数。”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夏灵迈步走出电梯,转身看向莫诚,干脆利索地说道:“不用送了。维护你这件事情我只会做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那你就自求多福。另外,离婚的事情你好好考虑,别让人家母子等你太久了,渣男。” 刚启动车子,夏灵就觉得这车里的汽油味特别大,弄得她直反胃。 她下车查看了一下车子,大概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又再一次启动。 今天约了中介去看铺子,一直这样依靠着莫诚也不算真正的独立,所以倒是让他有底气觉得她是敢和他离婚,而不是不想。 看完铺子已经下午了,还有一个多小时要去接微微。 夏灵想着去护个肤,结果车子刚开到半路,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上面闪烁着的“妈”,夏灵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这一个多月倒是她家那边儿倒是比较安静消停,就让她忘了原主复杂的家庭情况。 刚刚莫诚说的那句吸血鬼,也算不上夸张。 原主一家人,母亲爱打麻将,父亲喝大酒,弟弟上大学,家里所有的支出几乎都要从莫诚这里走。 原主又是一个狠不下心的人,所以只要家里有事,就算她崩溃,但依然会硬着头皮去求莫诚。 这就变成了一个死循环。 这位所谓的母亲,始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 夏灵忍着不舒服,接起电话,冲着里面也每个好气儿:“说。” 电话里的母亲笑着说:“灵儿,你能回来一趟吗?我想你了,你好久没回家了。” 夏灵看了一眼时间,应声道:“恩。等我,现在回去。” - 车子转进老旧的小区。 夏灵透过车窗看着这小区密密麻麻的车子,找不到停车位。 这里是原主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刚开始结婚的时候,原主本来打算和莫诚商量不要彩礼,就拿着钱给父母买一套新的房子,不用太大,付个首付就行,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可沉迷于现金的家人死活不肯,非要拿到钱才行。 最终钱也都被母亲拿去赌博,父亲拿去喝酒了,剩下一部分都叫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给乱花了,一分钱也没剩下。 上楼的时候,门半开着。 夏灵推开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弟弟和母亲,“我回来了,一会儿还要去接孩子,有事情就快说。” 盘着发髻脸色黑黄的李凤抬头看向夏灵,一时间差点没有认出来她。 “宝贝啊,你怎么瘦的这么多啊?快快,进来。是不是女婿对你不好了?不过瘦了也好,瘦了漂亮。夏哲,快看看你姐姐,现在漂亮的跟大明星一样!” 看着眼珠子盯着电视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夏哲,夏灵直接甩开了李凤的手。 她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冷眼看向母亲,“说,找我来什么事儿。” 李凤看着夏灵这冷冰冰的态度,心里多少有点不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来,说话也不再客气了,“你弟弟说住不惯学校的宿舍,想要出去租房子住。但你也知道,他们学校周围全是学区房,放假不便宜,这不想着让你带他去看看房子,合适的给他找一间么。” “那你问问他,手里有多少钱。”夏灵盯着李凤错愕的脸,“或者说,你和爸手里有多少钱,够给他租房子的,我再带他去找。” 李凤双臂一抱,一副理直气壮模样,“你这叫什么话?我们要是有钱,还能求得着你吗?” “你这叫什么话?你们要是没钱,干嘛叫我带他看房子?”夏灵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已经开始表情不大好的夏哲,“谁生的孩子,谁自己养。我还有个女儿要养,没有时间和金钱放在他身上。夏哲的学费本该就是你们出,我是好心怕你们压力大,所以包揽了他四年的学费。已经仁至义尽了,其他的,更不要和我来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李凤像是受了打击一般,倒退了两步,眼里一点眼泪都没有,说话却带着哭腔,“我和你爸爸把你养大容易吗?就指望着你能拉扯你弟弟一把,结果你就这么一句话,说不管就不管了?!” 第一百七十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0 夏哲此刻也关掉了电视。 他转头看向姐姐,又看了一眼母亲,“不给我租房子,我就不读了。那学校的破宿舍我住不惯,要是非逼着我住,那我就不读了。” 一听到儿子说要不上学了,李凤急得直跺脚,“听没听见!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辍学吗?再说了,你弟弟长得好看,又是学音乐的,以后做明星那是要赚好多好多钱,数都数不过来的。困难的时候你帮帮他,他以后还能亏待的了你吗?” 夏灵琢磨了一会儿,低着头给莫诚发了一条信息。 此刻的李凤和儿子夏哲使了一个马上要成功的眼色。 她何尝不知道女儿手里没钱,次次都得去找女婿去要。 只要她低头发信息,那就代表着她服了,马上就要给钱了。 夏灵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夏哲面前,目光冷冰冰地盯着夏哲。 夏哲倒是也不怕她,抬头和她对视,横冲直撞地顶撞她,“你看我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用拿你上不上学来威胁我。这是你自己的未来,你辍学以后你是去乞讨还是去端盘子,和我都没有关系。”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现在大三了,我不问你赚没赚过钱,我就问你,现在你做出了几首歌了。” 夏哲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就直接开口怼:“大姐你有病吗?我现在是学生,我也不是音乐人,我知识还没学完,我怎么做歌?你不懂不要乱说行吗?” 李凤赶紧坐到儿子身边,加入了对抗夏灵的阵营,“就是的。你这未免也要求太高了,你别说他,现在你不也得靠着男人过日子?你自己弄出什么名堂了?” “哦。”夏灵笑笑,“我就知道我大学的学费全都是我自己打工赚的,甚至从上初中开始,我就没找你们要过一分钱了。而且,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就是你们学校的,人家现在已经是独立音乐人了,已经可以开始赚钱养活自己了。那你呢?你连一首自己做的歌都拿不出来,如果你是在学校混日子的,你干脆也就别念了。” 以往夏灵都会说一些唠唠叨叨,让他快点独立之类的话,但从来没有说过关于他音乐方便的事情。 他自认为夏灵就是个家庭主妇,什么都不懂,一旦她开始批评自己熟悉领域的东西,便像是触碰到了他逆鳞一般,立刻让他炸了毛。 他一张脸通红地起身反驳,“你懂什么?你认识的是谁?我们学校的学生每天都是一样,打游戏旷课,我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学校就出了个这么大的才子,还没毕业就能做音乐人了?你不懂还要乱说,你不觉得丢人吗?” 夏灵不急也不慌,缓缓抬起眼,最终目光落定在夏哲的脸上,一字一顿道:“林佳树。”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巨大的锤子砸在了夏哲的脑袋上。 他傻愣愣地看着夏灵,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更觉得为什么夏灵这样的家庭主妇,会认识他们学校的明星? “你也认识的,对?”夏灵笑笑,“你觉得别人都是在旷课打游戏,你只是看到了人家的表面。我说句更难听的,人家有背后努力的,有天赋异禀的,你有什么?我听过你唱歌,声线没有特点,除了会唱,连写词你都不会。你当我是花钱在培养一个ktv选手吗?家境比不上别人,天赋比不上别人,努力比不上别人,你比别人多出什么了?” 夏哲彻底像是被惹恼的狮子一样,冲到夏灵面前,瞪着眼珠子大吼:“你再说一句!我打死你!” “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突然之间,大门被踹开。 夏灵歪着头看向门口,只见着穿着灰色西装的莫诚寒着一张脸,走进门内。 莫诚这样家世背景优越事业有成的人,他们知道惹不起也是不敢惹的。 更何况,一家人都像是寄生虫一样地趴在人家身上。 “你干什么呢!”李凤一见到莫诚过来,直接抬手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你还要打你姐姐啊?你姐姐对你多好啊,你这臭小子,说你两句你说你两句得了。” 说完又转头跑到莫诚面前献殷勤,“女婿,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工作忙不忙?快坐下,妈给你切点水果。” 莫诚:“妈,别忙了。我是来接夏灵回家的。” “东西带来了么。”夏灵瞪了一眼夏哲,走到莫诚面前。 “带了。”莫诚直接拉出皮包拉链,然后将包里面的借条拿了出来。 一共三张。 一张是帮母亲还了二十万的高利贷,一张是给夏哲上学加上买音乐器材的费用,二十八万。 还有一张是父亲喝酒闹事,打伤了别人,赔了三十万。 莫诚因为夏灵家这些事情已经疲惫地要命了,这些钱原本他是不想要打什么借条的,但是当时因为夏灵的父亲说了一句很难听的话,一下惹恼了他,所以当时就逼着夏家人签下了这几张大额的借条。 他来之前,还想着以为是夏灵被家里又洗脑了,逼着他过来撕掉借条。 可刚到门口,就听到夏哲要揍他,一时间也不太明白夏灵要这借条究竟要做什么了。 夏灵记得,原主之前还因为借条的事情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哭了很久。 “先不说赌债和赔人家钱的这两笔。”夏灵抽出了夏哲学费的那张条子,对着夏哲晃了晃,“我自己认为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过既然你们是这样的态度,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三十万,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还上。不还我就直接去法院起诉,一点一点从你们手指头缝里抠,我也要抠出来这笔钱。” “啪嚓”一声。 刚从厨房切完水果的李凤出来听到这些话,手里的盘子一个不稳就摔落在了地上。 她直接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起来:“哎呀!这是要六亲不认了啊!快来看看啊街坊邻居!我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啊!” 莫诚怕事情闹得太难看,也不知道从来对家里都是逆来顺受的夏灵,怎么今天突然就要决裂了。 以前恨不得她能做出决定,可现在看着她母亲那个样子,也觉得有点唏嘘。 他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夏灵的胳膊,“算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要回来这些钱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1 楼道里面的街坊邻居,听到这屋里的哭喊声,一向喜欢凑热闹的,全都打开了门,站到了楼道里面,挤在门口看热闹。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坐在地上的李凤哭声就越来越大。 夏灵最讨厌的,就是亲情绑架。 “要还。”她看向莫诚,“为什么不还,钱是你一分一分的赚来的,我和女儿省吃俭用救济他们,到现在落不到一句好,为什么不还?我们不是那种把钱当纸花的有钱人。一年之内,还清所有钱,不然我们就法庭见。” 李凤哭声愈发响亮,捶胸顿足,“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养出了个白眼狼啊!自己的妈妈和弟弟都不管!一点也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本来都已经推门要走的夏灵听到李凤这句话,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李凤,霎时间红了眼眶。 “感恩?你叫我感恩什么?感恩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别人都有父母接送,只有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放学回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一口菜饭都没有?还是感恩我刚小学毕业,你就告诉我家里没钱供我,让我辍学?如果我不是我用暑假时间去书店打工,别说大学,初中我都读不了。别人放学都是回家写作业,我却要到餐馆里端盘子,半夜才能回家。有时候还要被喝醉的爸爸打骂,那时候你在哪里?在麻将馆,还是在野男人的床上?” 李凤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倏然地跳起来打了夏灵一个巴掌。 莫诚下意识地护在了夏灵的面前,瞪着李凤,“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吗?” 李凤全身止不住颤抖着,长着黄褐斑和眼袋沟壑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方才撒泼的模样,取而代之是被戳中痛处的恼火。 她拨开挡在前面的莫诚,“夏灵!这世界上,最没有资格骂我的就是你!我给了你生命,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你记住,你永远得背着我,一辈子你都不可能甩掉我!永远!” 夏灵愣了一下,随后抬起手,用手背轻轻地摸了摸有些炙热的脸颊,咧开嘴,“好啊,等你还完钱,然后去告我。我会按照法院规定的,按月支付你养老费,其余的你一分都不要想拿到。” 她拉着莫诚的手走出大门,在街坊邻居们目光的洗礼下,走出了这栋老旧的小区。 莫诚让司机把夏灵的车开走,然后拉着夏灵坐到了自己的车上,打算先送夏灵回家,然后自己再去陪林一陌过生日。 两个人一路无言,车子缓缓地停在了停车场里。 莫诚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始终望着窗外发愣的夏灵,“我,公司还有事,微微我已经送到家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要离开了。 夏灵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句,“啊,到家了啊。” 说完便再没有多问,直接下了车。 坐在车里的莫诚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夏灵,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启动了车子朝着外面开去。 回到家里的夏灵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今天李凤的那句话。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你,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这句话,她的母亲也曾对她说过。 是因为有了她,所以父亲公司倒闭,欠债以后,她才会勉强忍受这颠沛流离的生活。 是因为有了她,父亲才会竭尽全力的想要再赚多一些的钱,才导致父亲最终的死亡。 一切都是因为她。 可她又去怪谁呢? 夏灵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无比安静。 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打在她身上,仿佛她是个没有血色与温度的假人一般。 门外是阿姨哄莫薇薇睡觉的声音。 在现世的时候,她就发誓,自己不会要孩子,也不想将另一个无辜的生命牵扯到这个深渊里面来。 摆在床头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夏灵翻了个身,抓起手机。 手机上三条未读信息全是来自于林佳树。 他问,夏哲是不是她的弟弟,问夏灵今天有没有事,他想请夏灵出来喝一杯。 夏灵琢磨了一会儿,想着原主左右没什么朋友,看样子今晚莫诚也要很久才能回来,所以便发了个“ok”的表情,起身换衣服,化妆。 十一点钟的酒正是人多的时候。 夏灵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跟着前面的服务生在人群中找着林佳树给她发过来的座位信息。 还没等见到林佳树的人,突然斜前方那桌发出“砰”地一声,继而听到卡座里面的人欢呼声。 夏灵朝着人群望去,正瞧着莫诚一脸笑容地坐在座位上,旁边坐着躺在他肩膀上,一脸甜蜜笑容的林一陌。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姐姐。你来了!” 林佳树迎面跑来,就算灯光昏暗,夏灵也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大大小小的伤。 她抬手轻轻碰了碰他乌青的眼眶,林佳树立刻就“嘶”了一声。 她问:“谁打的?夏哲?” “没。”林佳树低头看了一眼她手的位置,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坐在了沙发上,大手一挥,“姐姐,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这顿我请,随便喝,不够再点。” 夏灵看了一眼桌子,啤酒洋酒鸡尾酒,满满一桌子。 她有些错愕,“你叫了几个人?!” “就咱俩!”林佳树咧嘴一笑,倾着身子端起两杯鸡尾酒,送到夏灵手里一杯,“姐姐今天敞开了喝!把所有的不高兴全忘掉!” 音乐声越来越大, 夏灵清醒的意识越来越少。 一杯接一杯,也听不清林佳树到底在说什么了。 她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晃着身体往前走,“我去个厕所,马上回来!” “我陪你去!”林佳树起身扶住了有些站不稳的夏灵,却直接被她推到了一旁,一边嘴里说着不用没醉,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夏灵不记得她是怎么走进卫生间的,只记得自己有意识以后,发现自己已经吐了一通,瘫在了马桶旁边。 厕所的音乐比外面的音乐声要小一些。 夏灵双手撑着隔间的墙,缓缓站起身,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林一陌”的名字。 第一百七十二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2 洗手池前。 林一陌洗了洗手,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听着一旁的前同事羡慕地问:“你男朋友怎么长那么帅啊?对你有那么体贴,今天你过生日,弄了这么大排场。那瓶酒直接撒出去一半,那可是一千多块钱就这么没了。又有钱又帅又深情,怎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 林一陌将粉饼拿出来,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满意地照了照,才转过头对着那羡慕的女孩子笑笑,“总会遇到的呀。而且我们两个上学的时候他就在追我,我也是一直觉得他不靠谱,会花心。但他这么多年一直对我一往情深的,我也就感动了。我觉得这就是缘分,你长得那么可爱,肯定也会遇到自己的幸福的。” 靠在隔间门上的夏灵目光渐渐变地清明。 深情,专一? 他配得上两个词? 她推开厕所里面的门,光明正大地走到了紧挨着林一陌身边,不认识一般地抬起水龙头,将水龙头直接开到最大,再用手一撩,瞬间一碰水就泼到了林一陌的胸前。 “啊呀!” “你干什么呀!” 夏灵立刻关上了水龙头,晃了晃身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喝多了,实在是不小心的。” 林一陌皱着眉头,看着胸前湿着的一大片,这怎么走出去啊。 旁边的前同事朝着周围用眼睛扫了扫,抬手拿起了墙上小小的吹风机,“这有吹风机,吹干一点儿咱们再出去。” 夏灵又说了句“抱歉”,便迅速地从卫生间里跑走了。 吹风机呼呼地吹着湿透的布料,林一陌皱着眉头,忽然想起刚刚那女孩子的脸和声音,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哪里见过的。 夏灵摇摇晃晃地从人群中走过,虽然看到远处林佳树站在桌子旁四处张望,但脚还是直直地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的身子在接近目的地时摇晃地更加明显,找准了莫诚的位置,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唉。我回来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差点走丢了。” 莫诚一回头,在看到身边坐着的人是夏灵的时候,瞬间瞳孔骤缩。 一旁地几个男的一见到夏灵眼睛就亮了,冲着夏灵大喊着:“美女,你走错地方了!这不是你的桌!你要是愿意,就留下一起玩啊!” 夏灵故意装作眼睛没睁开一样,左右看看,甚至在看到莫诚的时候,都没有一丝迟疑和停顿。 她喝得脸红红的,双眸目光迷离,眼睛眨巴了两下,“走错了吗?走错了呀……那对不起了……” 夏灵刚站起身就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林佳树,直接将夏灵搂进了怀里,对着酒桌旁的人不停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莫诚看着自己的妻子,就这样红着脸乖巧地被人抱在怀里带走。 那一瞬间,胸口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火气顿时上升。 她从来不喝酒,更不会来这些地方,更别说是和男的一起过来了。 她究竟还是不是夏灵?! 眼睁睁地看着妻子被别的男人给带走,说什么,莫诚都觉得心里窝囊,像是被人扣了一顶绿帽子在脑袋上一样。 他抓起桌子上杯子,将满满一杯酒灌进肚子里。 “我这衣服刚刚被人弄湿了,吹了好久,是不是等急了?”林一陌一回来,直接抱住了莫诚的手,对着莫诚撒娇。 话说出去,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林一陌有些奇怪将靠在他肩膀上的头抬起来,看向阴沉着脸的莫诚,“你怎么了?什么事儿惹你不高兴了吗?” 莫诚回过头来,看着林一陌脸上的迷茫,脑袋里又全是夏灵被带走的模样。 莫诚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儿,我公司里有个项目,给客户的项目方案出了点问题。” 林一陌软软地手盖在莫诚的手上,表情有些紧张:“啊?那这么晚告诉你,肯定是大事。你去,我陪朋友们待一会儿,我就回家了。” “不去了。什么事儿也比不上你过生日重要。”他硬扯开嘴角对着林一陌笑笑,但心早已经飞到了外面,只想现在立刻跑出去,生怕再晚一秒,夏灵就直接叫人给带走了。 这招果然奏效,林一陌娇羞地伸手打了一下莫诚的胸膛,撒娇道:“哎哟,去去。我和许娇娇一起走,我们正好住在一个公寓里,到家我和你说,放心。” “那行,我们兔兔真懂事。”他抬手摸了摸林一陌的头,迫不及待地起身要走,却又被林一陌抓住了手。 一回头就看见林一陌红着眼眶,眼巴巴地望着他,“晚上,你忙完会回来吗?” 莫诚一怔,他皱着眉头抿着嘴,思索许久,“看情况,等我忙完给你发信息。乖。” 他安抚了一句,就拔腿朝着门外阔步走。 果然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夏灵的车子从停车场里面往出开。 莫诚飞一般地冲到车子旁,弯下腰看着坐在驾驶位的陌生男人,用手奋力地拍着车门。 那陌生男人降下车窗,莫诚便直接伸手直接扯住了那男人的领子,“你他妈谁啊?” 那男人被吓愣了,哆哆嗦嗦地说着:“我,我是代驾啊。” 莫诚朝着车座后面看,只见着夏灵斜躺在后座上,再无其他人,先前将她从座位上带走的那个年轻男人也不见了踪影。 “下车。”莫诚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用手指的骨节敲了敲车门。 那代驾也不敢说什么,推开车门,乖巧地站在了车门外。 坐进副驾驶的莫诚从西装里面掏出了钱包,抽了两张一百的现金递给了车窗外的代驾,“取消单子,这是单独给你的。” 说完,便开着车朝着家的方向走了。 夏灵头靠着窗户,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前面的莫诚,脸上不动声色,眼神却闪过得意。 果然,就算不爱,人还是会被占有欲所支配。 正琢磨着下一步的时候,突然胃里一阵翻涌。 夏灵捂着嘴,急促地用手拍着座椅,“停车,停车,我想吐。”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3 莫诚回头看了一眼旁边就是个湖边公园,便靠边将车停了下来。 夏灵推开车门蹲到路面,一阵猛吐。 “喝点水。” 她缓缓抬起头,接过莫诚的水,漱了漱口,才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子。 莫诚看着她的眼睛一会儿睁圆了,一会儿又眯起来,半天就这样盯着他反复看,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了?” “我是看错人了吗?”夏灵用手臂抹了一下嘴唇上的水,“你是,莫诚吗?还是我看错了?我怎么感觉,今晚你一直出现呢?” 莫诚伸手轻轻地抓住她的胳膊,“恩,我是。上车,送你回家。” “不走!”夏灵抽出自己的胳膊,晃晃悠悠地就朝着公园里面走,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你闹什么?喝多了不回家,坐在这干什么?”莫诚皱着眉跟上了夏灵,站在她面前,情绪有些不耐烦了。 夏灵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左看看,右看看,奇怪地用手挠了挠头,“欸?今天和我出来的那个弟弟哪里去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莫诚更是火冒三丈。 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夏灵的身边,盯着夏灵的脸,“你好意思说?你知道你结婚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一个孩子的母亲,现在几点了?你把孩子和那个保姆放在一起,自己出来喝酒,你就是这么负责的?而且,你一个已婚妇女,和一个看着跟你弟弟差不多大的孩子混在一起,你怎么想的?!” 夏灵眯着眼睛,靠在长椅上,晃了晃脚,对于他的愤怒仿佛没有任何的感觉一般,轻声说道:“莫诚,嫁给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她的话像是一阵轻飘飘的风吹过,转眼间又化成了利刃,狠狠地扎在了莫诚的心上。 谁不是呢? 谁现在没有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呢? “你看见我妈妈了。”夏灵低声笑笑,眼泪却嗒一下地掉在了手背上。 莫诚怔愣地看着她手背上的泪珠,晶莹圆润,似是一个玻璃罩,罩住了月光和她的敏感脆弱。 “那时候我们一起上学,放了学你和兔兔总是要拉我去学校对面的那家冰淇淋店吃饭吗?我总是借口说不去说要回家学习,那时候你们俩就说我没意思,后来有一次发现,我每天放学都是在那个后厨刷盘子,就是为了攒学费。”夏灵抬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笑笑,“好不容易攒够了,结果我去找老师交学费的时候,才知道你们两个一起凑钱,帮我把学费交上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莫诚望着夏灵,目光有些闪烁,故意傲娇地冷哼了一声,“亏你还记得,还以为你一直不知道呢。” “我又不是傻子。后来,我说我过生日请你们吃饭,其实我那天根本不是我生日。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帮我又维护我的自尊,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我。所以我想用这种方式回馈给你们,我就花了我那段时间打工赚来的所有钱,请你们吃了自助。然后这么多年,为了维护这个谎言,直接改掉了自己的生日。” 莫诚记得。 就在他们领证的那一天,他看着结婚证上面夏灵的出生日期不对,还觉得奇怪,但最终因为不在意,所以就再也没问了。 “你有病?!”莫诚直接一下跳了起来,瞪着个大眼睛,“我们当时各自说谎找父母要钱帮你交学费,是为了让你省下这些钱,给自己买点好的,别总吃馒头,也可以交下一年的学费,你请吃饭不是说你妈打麻将赢的钱吗?!你是不是有病啊夏灵!你脑子怎么长得!” 听到莫诚的咒骂,她咯咯笑了两声,仿佛两个人这些话一瞬间将她带回了那段青葱岁月,两个人的关系,也从水火不相容的夫妻,变回了当时彼此最好的朋友之一。 “因为值得啊。”她含着泪,垂着头,手紧紧地抓着裙子的布料,骨节微微发白,声音颤抖着:“因为你们值得我花光所有积蓄去感谢你们对我的好。每顿饭我吃馒头,可也没少吃你们给我多打的一份菜。平时兔兔收到的饮料那么多,也会分给我喝。女孩子送你的零食,不也都是被我吃光了吗?” 莫诚看着夏灵的这个样子,心里像是被揪起来一般。 他们从来没有开诚布公的说起过那些过去,互相对双方的好,也从来都没有一句感谢的话。 但他没想到,每一个细小的事情,被她记了这么多年。 他轻声道:“当时我的作业都是你帮忙,兔兔没有你的辅导,也不会考上那么好的大学。这些都是你对我们好,我们应该给的回馈,不是吗?” 夏灵:“其实我当时,知道你喜欢兔兔。在我们的关系里,你始终站在兔兔的位置上,而我也就等同于你。我知道你的苦,更不愿意掺和在其中。所以当你对我表白的时候,尽管我不信,但我想着如果能成为为你疗伤的人,兴许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夏灵点点头,眼泪从眼角落到了鼻尖,“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恨你吗?你把我的梦捧在了手里,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你把你的任性和懦弱,建立在了我的真心上,肆意践踏。我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亲人可言,唯独有的,就是你们这两个朋友。是你亲手杀死了我最重要的朋友们。现在,你又要伤害我的女儿,让我的女儿为你当初的任性买单,受伤。” 她抬头望向莫诚,朦胧的泪水后,是难以消磨的恨意,“所以我恨透了你。” 那一瞬间。 莫诚仿佛被扣上了枷锁,然后被人一脚踹进了十八层地狱。 他以为她想要他的所有财产,只是为了以后能够和女儿好好生活,又或者是对于这段被背叛的婚姻心有不甘罢了。 但他从未想过。 自己的背叛,对于夏灵来说,是这样沉重的伤害。 长年累月,他只记得他和夏灵是貌合神离的夫妻,林一陌是他始终求之不得的白月光。 他忘记了,曾经他们三个当时是自诩,永远不会散场的朋友。 第一百七十四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4 “噔噔,噔噔——” 漆黑的车子里,仪表盘的光照亮了莫诚神色暗淡的那张脸,副驾驶上坐着闭着眼睛已经睡着的夏灵,脸上仍挂着未干的泪。 他在红灯前停下了车,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着林一陌发来的消息。 【兔兔:忙完了吗?还要回来吗?我在等你。】 莫诚低头看着她发在对话框里面来回乱跳的小兔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感觉到可爱或者喜欢。 【小诚:还没有忙完,不要等我了,早点睡。】 回复完信息,面前的红灯跳绿,他锁上手机,重新启动了车子,朝着回家的路驶去。 回到家里,他将夏灵的衣服脱掉,换上了睡衣。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底一阵一阵地往上涌着愧疚。 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为照顾自己,照顾这个家里,无微不至。 还记得当时她生孩子的那天,她在产床上发了一条语音给自己。 莫诚想起来,便开始往上翻着他和夏灵的聊天记录。 这么多年,就算换了手机,但为了保存他和兔兔的聊天,数据也全都转移过来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 快速刷着屏幕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看着那长长的语音条,他点开了播放,将手机贴在了耳边。 里面是夏灵极其虚弱的声音,她说着:“小诚,我可能熬不过这一关了,实在太疼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挺过去。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过来,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再见你最后一眼。如果我真的挺不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把孩子养大。这辈子遇见你和兔兔,是我的幸福。” 莫诚握着手机,眼眶发酸,脑袋里自动地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当时在去医院的路上,兔兔正好打电话过来,说和客户喝酒,客户喝多了纠缠她。 当时他奋不顾身地抛弃了为自己生孩子险些要丢掉性命的夏灵,转身奔向了兔兔。 当天他打架在肚子上缝了几针,还住了院。 见到女儿第一面的时候,是在她出生一周以后了。 见到女儿白胖胖的小脸,当时他在想,如果这孩子,是他和兔兔的该有多好? 他何尝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呢?永远是恃强凌弱的。 尤其是在夏灵生了个女儿以后,母亲就开始变本加厉。 她每一次欺负夏灵,夏灵永远是忍着一声不吭,而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却从来没有想过一次为她撑腰。 他从抽屉里拿出自己和夏灵的结婚证,看着里面面无表情的自己和笑地灿烂的夏灵。 看着那证件上登记的出生日期。 他才恍然大悟,她的农历生日,应该是今天。 和兔兔的生日,是同一天。 往年每一次给兔兔庆生的画面和当时夏灵勉强微笑的样子浮现在眼前,莫诚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眼眶酸胀,几度视线朦胧。 他不是个好丈夫,不是个好父亲。 甚至,曾经自己坚定认为的事实也如此不经推敲。 他从来不是她口中那个,最好的朋友。 翌日一早。 夏灵头昏昏地从床上坐起来,手揉了揉脑袋,顺便闻到了一股饭香。 一看时间,阿姨也没来,难道是微微自己起来做饭了? “微微!不要乱动,小心烫到你!”夏灵急匆匆地推开门跑进厨房,却看到莫诚正端着一盘子炒蛋往餐桌上放。 莫诚快速地看了夏灵一眼,又闪回视线,“你醒了啊。” 经过昨晚这些,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直视夏灵才好。 夏灵错愕地看着莫诚,“你,竟然会做饭?!” 她问地不是你怎么在做饭,也不是你怎么没上班,而是问出了一个莫诚根本没想到的问题。 他将最后一锅汤端上桌,解开了身上穿着的围裙,干巴巴地解释道:“啊……我,上大学的时候,租房子的时候学会的。” 夏灵看了一眼这桌子上丰富的早餐,转头想要去找微微,却看到微微已经穿戴整齐的进来了,就是那个头发扎的松松垮垮。 “我们微微这么棒呀?!竟然能自己穿衣服了?”夏灵惊喜地蹲下身子,用手揉着微微的脸。 微微眯着小月牙眼笑的开心,“不是我穿的,是爸爸帮我穿的衣服,给我梳的头发,妈妈你看好看吗?爸爸真的好厉害哦!” 莫诚被孩子这么一夸,反到有些脸红,像个少女般地忸怩,“我,第一次给孩子梳头发。她头发又软又滑,我不敢用力。” 他为什么这样,夏灵非常清楚。 昨晚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到他做的一切,就已经猜到了,多少莫诚还有点良心未泯,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为什么将结婚证放在了床头柜的原因。 “谢谢爸爸了没有?”夏灵也不打击他的积极性,伸手捏了捏微微的脸。 微微仿佛从来没有那样高兴过,笑得笑脸通红,直接从夏灵的身边跑到了莫诚旁边,伸手紧紧地抱住了莫诚的腿,用小脸蛋儿蹭来蹭去,“说了!爸爸还说我是他的女儿,不疼我疼谁呢!爸爸还说了,说明天带我们去游乐场玩呢!妈妈也一起去!” 这模样,看得夏灵和莫诚都有些心酸。 明明这个爸爸截止到此时此刻,还是她的爸爸。 他不过是做了每个父亲都应该做的事情,却无意间的成为了女儿求之不得的惊喜。 高兴耻辱愧疚交杂在一起,莫诚抬手摸了摸微微的头,“快吃饭,吃完了爸爸送你去幼儿园。” “耶!爸爸送我!爸爸送我!叫杭鹿非要说我爸爸是个胖子!他总是胡说,上一次还说爸爸有了别的女人,那明明就是妈妈!” 莫诚听到微微的话,正在夹菜的手一抖。 他抬头看向夏灵,“什么?杭鹿又是谁?” “她在幼儿园的一个好朋友,一个小男孩。”夏灵喝了一口汤,觉得胃里暖呼呼的,“没事儿上次我已经解决了,是那个孩子看错了。就是那天我和你去学校门口告诉她你要出差的事情,那小孩儿看错了,就记得我减肥之前的样子来着。” 夏灵这么一说,莫诚就全都懂了。 她又出面,帮自己解围了。 刚入嘴的汤,总感觉特别油,那油味也是在舌尖环绕不去,一阵一阵地恶心。 夏灵皱着眉头,捂着嘴,转身冲向卫生间,又是一阵狂吐。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5 这一次结束的离开方式,是通过生病吗? 夏灵捂着嘴坐在医院人来人往地长廊上,胃依旧在翻江倒海。 【请三十一号患者,夏灵进一号诊室。】 电子屏幕上滚动着夏灵的名字,她起身进去检查,做了一圈检查,最终医生建议她去妇产科做一个检查。 坐电梯直达三楼妇产科,夏灵看着诊室门口没有人排队,诊室的门又只有一个小缝隙。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她探着身子,将缝隙推的大了一些,左眼贴在门缝,往里面扫。 里面的医生正和一个患者在说情况。 她本想离开,却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医生,你再好好帮我看看。我怎么可能会假孕呢?我测过了,那上面明明就是两道杠的啊。而且我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偶尔还会吐,怎么可能是假孕呢?!” 那医生被问地有些不耐烦,又重新举起了单子看了一遍,“这位患者,我说得很明白了。呕吐和月经不来都是假孕的症状,而且试纸的结果也是未必准确的,有可能是因为你的月经不调或者试纸受潮,或者其他什么情况,都是会出现这种可能的。一切以检查的结果为准,这不写着吗,林一陌,28岁,检查结果未孕。如果你不放心,再去其他的医院复查。” 夏灵看着林一陌站起了身子,倒吸了一口气,转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开。 直到回头地时候看到林一陌进了电梯,才快步地朝着诊室走去。 一进门,医生就给开了一堆单子,叫她去检查化验。 “这是我的检查结果。”夏灵将自己刚刚做完的化验递给了医生。 医生拿着化验单看了看,又抬头看向电脑上刚刚传过来的检查报告,“你怀孕了,七周。” 夏灵皱着眉头,忍不住惊呼:“我怎么会怀孕呢?!” 医生无语,“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这结果在这摆着,刚刚那个没怀孕非说自己怀孕了,这检查结果你自己好好看看。” 夏灵:“……” 她有些恍惚地拿着检查结果走出医院,怎么也想不明白。 莫诚是人吗?明明和林一陌厮混到一起了,还和原主在一起睡? 而且自己那段时间疯了一样地运动节食,这孩子是双手抓着自己的肚皮不肯下来吗? 本来答应了微微,周末要带她去游乐场。 下了班,车子刚朝着家的方向开,就收到了林一陌的信息。 犹豫了半天,还是掉头去了林一陌新租的公寓。 一进门,就看到林一陌窝在沙发上,哭得眼睛通红通红的,一双眼睛肿的桃子一般。 “这是怎么了?”莫诚脱下鞋子,赤着脚急匆匆地走到了林一陌身边。 林一陌抿着唇不说话,将手机丢在了莫诚的腿旁边,“自己看看。” 莫诚一头雾水的拿起手机,看到林一陌的大学群里面有一个叫叶青青的女孩。 她发了一张昨晚莫诚和林一陌昨晚在夜店的照片,问道:“她是不是和莫诚在一起了,莫诚不是和美术系的那个夏灵结婚了吗?林一陌是插足了别人的婚姻做小三了吗?” 有人跟着反驳,说毕竟是经济系的女神,要什么样儿的没有,何必去做小三。 有人跟却说,一看林一陌的那张脸,就是做小三的。 之前莫诚夏灵林一陌三个人的关系就不清不楚,谁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准是二女侍一夫。 莫诚的脸越来越黑,直到看到群里有人分享出来一个校园论坛的链接。 他点进去,就看到了有人爆料林一陌做小三的帖子。 而那个署名,是铃儿响叮当。 这个名字,是当时夏灵刚注册校园网的时候,不知道叫什么好,询问他的意见,他给夏灵随便乱起的。 在他的印象里,夏灵从来没有改过论坛的名字。 所以昨天还说彼此曾经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今天就开始在背后捅刀子了。 这就是,她所谓的朋友么? “小诚,我们分手。我等不到你离婚,也不能这样再和你继续再耗下去了。”林一陌痛苦地双手捂着脸,不停呜咽,“我现在已经成为大家眼里公认的小三了,我以后还要生活,很多同学都是在经济圈子里工作的,我不想走到哪里都被戳脊梁骨,我受不了。求求你,如果不离婚,那就和我分手。”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你分手?”莫诚丢下手机,将弱小的林一陌抱在了怀里,“我离婚,我说了我一定会离婚,只是没有谈好条件。我不能同意净身出户,也不能让你们母子跟着我没有任何保障。你明白吗?” 林一陌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如果你非要执意这样做,能不能让我和夏灵谈一谈?我想直截了当的解决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等不了,孩子也等不了,我不想再这样受折磨了。” 林一陌的性格始终很恬静,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也没见她像这样崩溃过。 莫诚知道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自己,他用手拍了拍林一陌的肩膀,“等等,等我和她再去聊一聊,如果她非要坚持,那你再去见她。” 昨天晚上莫诚没有回家,夏灵只给莫诚发了个信息,也没有再问。 今天一早,送完孩子,她就来到了之前租下来的那间铺子。 铺子很大,虽然低处偏远的山脚小镇里,但在窗户里就能直接看到外面的青山绿水,环境宜人,价格也便宜。 屋子里不需要什么装修,就四面都装上落地窗,做成一个阳光房,再栽些花草,做成室外花田的模样,就足够吸引人了。 两三天没过来,这里面已经按照自己之前的设想装饰的差不多了。 夏灵正在拍照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她转过身子,看到了前几天在公司见到的祁子晋,正在玻璃窗外冲着自己挥手。 祁子晋算得上是莫诚最好的朋友了。 他和莫诚不一样,莫诚总是装作一副很冷酷的样子,骨子里往外散放着阴郁。 但祁子晋,看着就像是一个被西装包裹着的小太阳,从大学时候偶尔的见面,每一次都能看到祁子晋那张小麦色的笑脸。 第一百七十六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6 “嫂子,这是什么地方?看着可太漂亮了,咖啡店吗?”祁子晋推门而入,闻着这一屋子的青草和鲜花的自然香气,左右看看,觉得新奇。 夏灵双手背在身后,握在一起,轻声答道:“不是,我想做一个画室。你知道的,我是美术系毕业的。这么多年,一直照顾家里,微微也长大了,马上就可以上学了,所以也想经营一些自己的事业。” 祁子晋左右环顾,眼神里装满了喜欢,“好看,我都想租一天,在这里坐着看看书,喝喝咖啡,感觉很惬意的样子。” “坐,我给你倒杯茶。”夏灵笑笑,将刚刚沏好的花茶端了一杯到祁子晋的面前,随后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遥控器,轻轻一按,祁子晋身后的玻璃就缓缓地升起了。 山谷里的鸟叫声和暖洋洋的太阳,直直地涌进室内。 祁子晋放下茶杯,扭过身子看着身后的高山与机会触手可及的小溪,眼神更显惊艳。 他连连赞叹:“嫂子。你可真是个鬼才,会利用大自然的美。这玻璃是遥控上升的吗?真不错,在哪里做的?我也去弄几片,装在我家里。” 夏灵将裙摆轻轻提起,坐在了彩色的编织沙发上,笑盈盈地望着祁子晋,“好啊,到时候给你联系方式。你今天不是应该工作么,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还真是有缘分,江都这么大,我们也能在这么难相遇的地方见到。” 祁子晋答:“我来谈客户。有个哥家就在这里,有个山庄,今天说邀请我来坐坐,其实就是谈生意,我瞧着他装修在奢华,也比不上嫂子这里舒服。嫂子忙完没有?忙完了我请你吃个饭,我们俩聊聊天。” 虽然他笑着望着自己,可夏灵总觉得他眼神有些不对劲,像是没有办法凝聚在一起一样,又总有着想要闪躲的想法。 “喝喝茶,你不是愿意在我这里呆么?我这里准备了点糕点,你要是不嫌弃,就吃点。” 夏灵说着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盒子自己从网上定做的糕点,拆开了盒子一个一个摆在晶莹的水晶盘子上,端到了祁子晋的面前。 祁子晋拿起小叉子,插住了一个兔子模样的糕点,塞进嘴里,“嫂子,你最近和小诚,还挺好的?” 夏灵抬了抬眉,抿了一口酸甜的茶,“想说什么?” “我昨天,在大学群里面,看到点东西。”祁子晋说着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他们经济系的群,递给了夏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我觉得小诚不是那样的人。” 夏灵的手轻轻地划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祁子晋一边喝茶,一边用眼睛瞄着夏灵的神色。 只看着她始终轻轻地笑着,纤长卷翘的睫毛尖儿上沾了点阳光,晶莹的唇瓣上也似闪烁着星光点点,始终如一的平静,这倒是让祁子晋心慌了。 夏灵将手机还给了祁子晋,轻声问道:“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嫂子不是也和林一陌关系挺好的吗?你们三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她怎么会这样做呢,而且小诚那么喜欢嫂子,上次我来公司的时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们——” 祁子晋的话没说完,夏灵直接出声回答了答案,“真的。他出轨了,她插足了,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他看过论坛上这个帖子。 那里面的爆料人,将莫诚和林一陌的关系写的非常详细,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莫诚又为什么会出轨。 难不成,这帖子就是夏灵故意写的? 祁子晋有些怀疑地看着夏灵,这眼神已经将他的心中所想暴露无遗。 夏灵将他的想法了然于心,“不是我,我也不会那么无聊,花这个时间发这样的帖子。如果真的是我,我又能得到什么呢?你们学经济学的,不是懂得很多理论吗?照理说,应该能清楚的分辨出来,这个帖子出现,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是谁?”祁子晋端着杯子,皱着眉头琢磨了许久,“林一陌和莫诚肯定都是利益受损的,还能是谁?难道是其他喜欢莫诚的人?” “为什么林一陌是利益受损的人?她只是名声受损罢了,这篇帖子出现,莫诚一定会对她更加愧疚,甚至更加急切地想要处理我和他的婚姻关系,不希望林一陌再受伤。”夏灵垂着眸,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杯的把手,“我知道莫诚出轨,只是因为前几天看到了他和林一陌的短信。至于为什么出轨,什么时候两个人突破了朋友那层关系,我是不清楚的。清楚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彼此。” “所以,她是想用这个帖子,逼小诚和嫂子你离婚,逼着小诚娶她?” 夏灵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尽然是这样。这个帖子的id,是我的。那时候我没钱买手机,但是这个论坛又必须需要手机验证,所以我当时借用的是林一陌的手机号注册的。所以她能登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想快点让莫诚离开我,也想快点以正妻的名义出现在莫诚的身边,除了能在莫诚的心里上做文章,还有一点就是必要让莫诚厌倦我,恨透了我,才行。” 祁子晋半张着嘴,瞳孔微微震动。 听着夏灵说的这些话,他仿佛误入了什么宫斗圈子了,女人都是这样复杂的吗? 幸好,自己已经单身很多年了,也幸好自己没长莫诚那张招蜂引蝶给自己惹麻烦的脸,不然说不定自己在女人堆里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嫂子,你打算怎么办?”祁子晋忐忑地看了夏灵一眼,有些觉得夏灵可怜,“虽然我是小诚的兄弟,但毕竟这回做错事情的是他,我不站他。” “谢谢你阿晋。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离婚对女儿伤害太大,但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甚至可以说,从未在我这里过。我只想着拿钱,和女儿一起过好日子,好好看着孩子长大。所以我和他提出了净身出户的提议,他暂且还不同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7 祁子晋没想到夏灵是这样狠的角色,有些瞠目结舌,“包括公司吗?” “当然。”夏灵笑笑,“我没打算给他们留活路。虽然叫他净身出户这件事情很难,但是就算是难于登天,只要有一丝可能性,我也不会放弃。” 她顿了顿,看着祁子晋,“对了,正好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因为以后可能我会接管他的股份,但是我也不清楚公司的情况。再说我每天这样的闲着也不打算靠着这个画室赚钱,所以你能不能看看公司有什么职位适合我?我想去公司工作。” 夏灵这一话一出,着实给祁子晋为难到了。 如果他帮了夏灵,那必然是等同于背叛了莫诚和自己这么多年的兄弟情。 但是明知道夏灵是受害者,自己又不忍心拒绝她。 她抿了抿唇,脸颊有些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知道你的顾虑,我只是问问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然后我自己去投简历就好了。左右那天公司的人也不是全都见过我,我自己来面试合适的职位,过不过,就看天意,你不要干涉就好了。” 祁子晋看了看这画室,想了很久,“嫂子你也知道,虽然我们是学经济的,但是现在做的是广告口的。我知道你画画一直很厉害,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做设计之类的,可以试着往设计部门投投简历,能不能过,我不保证。” “有你这句话就好了。”夏灵站起身子,拿起茶几上的包包,对着祁子晋招了招手,“走,这附近有一家鱼做的很不错,我看你吃那个糕点噎的不行,我请你吃鱼。” 没有灯光漆黑的屋子里,夏灵盘着腿敷着面膜坐在床上,眼睛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上莫诚公司的招聘信息。 现在的职位,不需要工作经验的只有广告销售职位。 自己又没学过怎么销售,但勉强应该是可以试试。 她把电脑上的简历整理了一下,发到了人事的邮箱里面。 刚想合上电脑,突然门从外面被推开。 夏灵抬头看去,只见着一脸怒气的莫诚背着光站在门口,身上的浓重的酒味已经伴随着他推门的那股风冲进了屋子。 她皱着眉头,看着莫诚,“干什么?” 莫诚盯着夏灵,许久,才哑着嗓子情绪低落地说了句,“我以为那天晚上你说的话,全是真心话,没想到你是一个心机这么重的人。是我看错了你,这么多年,一直看错了你。” 这话乍一听起来是责怪,可细细品来却充满了伤心。 夏灵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和莫诚说过的话,说白了,那些不过是原主藏在心里从来没有说出来过的话,只是被自己提了出来,再添了一些色彩。 被莫诚这么一说,她多少有些伤心,“是吗。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那就一直这样去想。总归你还要活很久,时间总会告诉你,你看错的究竟是谁。” 他晃晃悠悠地站在门口,身子轻轻地倚在了门框上,那双布满血丝地眼睛,绝望地望着夏灵,“夏灵。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做错了,一开始就不该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也试过想去爱你,好好的呵护你,让你过上好日子。但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办法爱上你。我们这样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财产我给你百分之七十,剩下的归我,就这样结束,好吗?” 夏灵缓缓地扬起嘴角,静静地看着莫诚,随后摇了摇头,“我说过了,莫诚。离婚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净身出户。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我们达成协议,我会还你自由。” 莫诚崩溃地蹲下了身子,用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闷声怒吼,“你放了我,有那么难吗?!夏灵!你就当做做好事了,放过我!” “你放过我了吗?莫诚。我也请你行行好,放过我,你可以和你喜欢的女人远走高飞,但我不准你带走在我们婚内的任何一样东西,一分钱,这就是我的要求。” 夏灵起身毫不留情地将莫诚一脚踹倒在地,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转过身子的时候,电脑突然弹出了一封邮件。 上面写着,“恭喜您成为本次职位的候选者,请携带自己的简历,于明日早上九点到具体地址面试,祝您好运”。 夏灵背抵在门上,缓缓地勾起唇角,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这下,变得更好玩了。 早上起来。 夏灵打开了音响,放了一首节奏轻快的歌,一边化着妆一边跟着歌曲哼着。 从卧室里面被吵醒的莫诚,顶着鸡窝头,走到夏灵房间门口看了一眼,一看到她满脸高兴的样子,就更加觉得咬牙切齿的不爽。 “这么早你做什么?要化成这个样子?” 夏灵视线从镜子上移开,落在了莫诚的脸上,开口问:“不好看吗?” 这一问,倒是潜意识地让莫诚好好看看她的脸。 比起她平时清淡的妆容,今天画得妆倒是更显得她甜美可爱。 平时梳着的大波浪今天被束成了一个马尾,伴着她来回动的脑袋,一甩一甩地。 尤其是那杏眼卧蚕下打着的一点点淡淡的粉色腮红,衬得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似是有水流转一般,清纯甜美。 她身上穿着个针织厚料宽肩带的连衣裙,无袖的裙子露出她如葱白般的双臂,膝盖上一寸的裙子,一双修长大白腿叫人一览无遗,脚上踩着一个黑色尖头的十几厘米高的高跟鞋,衬得她脚踝更加纤细。 这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人? 她越是看着漂亮,越是年轻,就让莫诚的心里越是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 他骂道:“丑死了,穿成这样出去,是非要让人家全盯着你看才高兴?” 夏灵拿起珍珠二环,带在耳朵上,斜眼瞟了一眼莫诚,“关你屁事。” 她起身,背起桌子上的包包,另一只手提着电脑包,挤了一下堵在门口的莫诚,“今天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工作时间自由,晚上你去接孩子。” 莫诚手叉着腰,看着这个潇洒自在的女人,心里恼火,“你还是不是孩子妈妈?” 夏灵头也不回地回应道:“你不也是孩子爸爸?怎么了,一点儿都不管女儿,小心你老了她是第一个提出拔你氧气管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8 “下一位面试者!夏灵!” 人事捧着本子,从会议室里面推开门,朝着众多面试者的人群中扫。 在看到在人群中起身的夏灵时,人事顿时张大了嘴巴,“莫,莫……” 夏灵笑着把食指贴在了嘴唇上,从人群里走到人事的面前,“我是来面试的,不是谁的太太,就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面试者就好了。” 那人事傻呆呆地点了点头,一下子神态都变得恭敬了许多,“您,里面请。” 屋子里坐着的高管,一眼就将夏灵给认出来了。 一见她进来,就直接全体起立对她打招呼。 夏灵也觉得惶恐,“我就是来面试的,如果我要是够资格进入这个公司,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大家别这样紧张。我来面试的消息,莫诚不知道,所以麻烦大家就把我看成一个普通的面试者就好了。” 几个高管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才缓缓地坐回了椅子上。 “那,我们开始?” 听到对方的话,夏灵点了点头,“好。” 人事主管拿着夏灵的简历,却一直不知道从何问起。 职业空白期,大家都知道是在帮莫总料理家里的事情,带孩子。 为什么选择他们公司,不用问大家也都知道原因,想必是小两口关系好,分不开。 左右这也是人家自己的公司,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这些打工的问这些问题。 她看了许久,才终于憋出来一个问题,“那,夏小姐是为什么打算要做广告销售这个职位?我看您之前学的是美术,没有想过往设计师的方向发展一下吗?” “因为我还不太够格。”夏灵翘起二郎腿,鞋尖儿一下一下地点在地毯上,“我虽然是学美术的,但毕竟隔行如隔山,不是所有会画画的,都能做设计师的。我想我在家里呆了这么多年,可能也缺少和人接触的机会。销售第一个是入门的门槛低,我也好进入,再一个是这是一个凭个人能力来赚钱的职位,所以我还挺想挑战一下的。” 听到夏灵的答案,大家都跟着点了点头,又彼此互相看了一眼。 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几个人连商量都不用商量,就直接录取了夏灵。 那人事主管犹犹豫豫地问:“您看您的工位是在莫总的办公室里给您加一张桌子,还是……” 夏灵谦和笑笑,“我就坐在部门里面应该坐的地方就好了。你们不要有压力,就把我当成一个新入职的人就好了。” “好好好,就这样。”那销售部的经理在一旁用力点头,然后伸手轻轻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夏灵被直接带到了下一层非常角落的工位,这个地方和莫诚的办公室不在一层,所以她应该见到莫诚的机会不多,倒也是个好事。 她刚坐下,旁边齐刘海短发长相挺可爱的女孩,就探过头来,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橘子放在了夏灵的桌子上,“这个是我今天带来的橘子。老板娘,我叫陆小优,在公司工作了两年了,虽然业绩不太好,但是我一直很努力的!” “你好小优,我叫夏灵,和你们一样都是来上班的。你不要叫我什么老板娘了,就叫我姐就好了。”夏灵一边说着,一边拨开了桌子上的橘子,然后塞了一瓣儿到嘴里,笑着说了声:“好甜,谢谢你的橘子。” 一旁的陆小优一看到夏灵对她笑,立刻红了脸。 心里疯狂地呐喊着:为什么莫老板这么有福气啊!能娶到这么漂亮性格这么好的太太! 销售经理在带领夏灵来工位的路上和夏灵说了一会儿话,也明白夏灵是什么意思。 她不希望永远是老板娇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想在老板面前凸显自己的本事。 销售经理就将最近折了的单子全都打印了下来,厚厚一摞子,全都放在了夏灵的桌子上。 “这个是咱们这两个季度,大家丢了的单子,还有一些公司的资料。你可以先看看资料,然后就可以开始打电话了,就算这里面没有一单子成的,你也不要灰心,毕竟之前你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这里的很多都是大家啃不下来的,很正常。加油!” 夏灵点头说着谢谢,就开始翻看着公司的资料。 她看了一些,就顺理成章地将公司的特点总结了下来。 公司成立的时间不长,但确实里面有很多业界设计师鬼才,只是没有接过什么大项目,所有名声还没有打起来。 现在的人全都认品牌,但酒香不怕巷子深,好的东西永远会发光。 夏灵看了看公司设计师的一些存稿,不看不知道,一看才连连感叹,年纪轻轻能做出这样东西来,实在是了不起。 这也是为什么莫诚和祁子晋能从初创开始就不断扩充的原因。 她翻开了第一页的客户资料,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上面的客户信息。 客户是做美妆产品的,是属于国货新兴起来的品牌,但在原主的印象里,这个品牌仿佛就是专门属于大学生的,价格很低,所以很多进入工作里面的人,都不愿意用这个品牌,觉得掉价。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商品没有再往上走一步的原因。 夏灵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了上面的联系电话。 客户在电话里面问:“您好哪位?” 夏灵:“我是耀星广告公司的销售员,我叫……” 夏灵的话还没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旁地陆小优瞥了一眼夏灵资料上面的客户,对着夏灵安慰地笑笑,“灵灵姐,这个客户可难啃了。我们这里上个月的销冠大拿都没能拿下这个单子,她们家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始终没有什么效果,所以一直不愿意打广告,我们跟了半年呢,始终没拿下来。” 夏灵点了点头。 她打开了那个网站的页面,在网上搜索了全部关于这个品牌的信息。 才发现,这个曾经有很多人都说性价比高的品牌,因为老土的外包装,已经没有任何噱头的炒作,被现在这样快速地信息化时代给淘汰了。 既然这么难啃,如果能拿下,必然直接能一炮打响自己的名头,也是最快能让莫诚看到自己另一面的方法。 第一百七十九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19 材料整理了一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旁的陆小优叫夏灵一起,她硬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直到把所有材料都整理好,她才伸了个懒腰,将已经聚集到一起的筋伸开。 陆小优好奇地朝着她的电脑看了一眼,眨巴着眼睛感慨,“哇,灵灵姐你好刻苦,你真的要啃这个客户吗?果然是夫妻同心啊……” 一听到陆小优的话,夏灵揉着脖子的手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今天我吃饭的时候,听说莫总也在接触他们品牌的高管和宣传说是今晚让秘书给定了个餐厅,要见面呢。”陆小优说着对夏灵竖起了拇指,“果然啊,老板背后的女人真的都不简单。” 今晚,吃饭。 那她一定要抢在莫诚前面。 “我出去一趟,有点急事,要是经理来问,你帮我请个假。”夏灵起身合上电脑,捧在怀里,用手拍了拍陆小优的肩膀,踩着高跟鞋飞速地奔了出去。 车子一路开到了蓝斯美妆的楼下。 夏灵急匆匆走到前台,“您好,我是aae广告公司的夏灵,今天跟你们宣传部总监有预约,要谈一下项目。” 那前台点点头,手放在座机电话上,“好的我给洛总打一个电话,你——” 夏灵见状,直接把手伸到前台里,按住了前台小姑娘的手,神情焦急语气急促,“他告诉我直接去会议室等他就好了,事情挺紧急的,晚上洛总和我们莫总约了饭,我这个方案现在要和洛总同步一下。会议室在哪里,我直接去找他,麻烦了。” 那前台琢磨了一会儿,伸手指向了楼上,“会议室在楼上,第三会议室空着,你去哪里等他。” “谢谢。”夏灵一笑,迈着自信的步伐穿越了繁忙的办公区,顺着楼梯直接到了二楼,正巧碰到从另一个会议室陆续开完会出来的员工。 她一眼就瞄准了其中一个带着眼镜,长相乖巧的小姑娘,“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洛总去第三会议室,我打他电话他没有接。” 那小姑娘爽快地点头,“好。” 夏灵冲着小姑娘友善地笑了笑,道了句谢谢,然后拿着杯子自然地接了一杯咖啡,回到第三会议室,一边看着自己整理的资料,一边等洛总。 正喝着咖啡,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低沉浑厚似是烟嗓一般地男声:“你找我?” 夏灵扭过头,看着一个个子高高身材精壮的,梳着干净利落偏分头的男人,站在门口。 这大概就是那个洛总。 夏灵心中感慨,果然小说就是小说,随便出现一个都是现实世界里面的极品。 他长得很帅,脸比起这个时代流行的小鲜肉来说更有成熟男人的味道,菱角分明,脸型微长。 浓黑的剑眉,狭长的丹凤眼不似女子般魅气,挺直宽厚的鼻子,唇峰轮廓明显的薄唇,每一处都散发着男子汉的魅力。 他穿着稍微穿着黑色暗绿色个子的西装套装,里面穿了件黑色高领衫,紧致的西裤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健硕结实的大腿。 他就那样笔直的站在那里,身上携带着一股烟草味道,像一个穿梭在繁华都市中的雅痞。 “您好。”夏灵收回自己有些炙热的视线,起身对着男人伸出手,“我是aae公司的员工,夏灵。” 那男人盯着她,跟着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夏灵。” 他伸出手,用自己的大手轻轻地握住了夏灵的手,粗粝的掌纹与她细嫩的手心相触,“我叫洛凡。” “我知道的,洛总。”夏灵收回手,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洛总请坐。因为之前看过贵公司有想做广告的想法,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虽然我的建议可能不够成熟,但从长远的角度以及现在咱们品牌的一个发展状态来说,还是希望洛总能抽出一点点的宝贵时间,听听我的想法。” 洛凡坐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夏灵,“不必了,今晚我约了你们公司的老板见面聊,我听他讲就好。况且,你没有经过预约,擅自将我叫到这里,我认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夏灵,我想你很快就会失去这份工作了。” 夏灵愣了一下,本以为看着很好沟通的人,突然说出这么刁钻为难的话。 “我的确没有预约就直接过来了,这点的确是显得我有些不择手段了。我本可以选择其他家的公司,但蓝斯对我的意义不一样。它是在我年少时代,唯一能用零用钱购买的化妆品,价格实惠并且质量很好。也可以说,是承载着我当时的美好回忆的。” 夏灵挺直了身体,双眸闪烁着精明的光,“我不想看着这个品牌陨落,也希望这么好的东西可以让现在的年轻人也能用到。但因为蓝斯始终执迷不悟,不肯接受现代化的宣传广告方式,所以导致这么好的产品被人唾弃成了便宜的杂牌,就像明珠蒙尘。” 洛凡的双手放在桌子上,十指相扣,蹙了蹙眉头,扬起嘴角,忍俊不禁地笑了声,“听你的意思,不是来推销你们广告公司的业务,而是为了要拯救蓝斯?” “也可以,这么说。”夏灵晃了晃翘起的腿,“准确的说是双赢。今天来的确是希望洛总可以给aae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我希望由我来亲自做这个案子,可以亲自参与蓝斯的崛起。” 洛凡笑而不语,倒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莽撞有几分意思。 看着夏灵打开了电脑,一点一点地认真地分析着公司的情况,一点一点地讲着现代年轻的人喜好和偏向。 “虽然现在蓝斯的价格很便宜,但便宜未必是好事。现代人都崇尚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也相信没有商家会做赔本生意,所以你的价格就代表了你的成品低廉。现在的女孩子们都是希望能用时尚潮流的物品,或者是一些测评博主所说的未被发掘的宝藏物品。我们可以先去找一些自媒体博主去推荐,而非代卖。再改变包装提升价格,通过自媒体平台做一些小成本的广告以及折扣来赚取客户群。” 第一百八十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0 “这些说的,也都在我们本来的计划内。只是计划还没有推行,我们公司的品宣可以自己去找合适的自媒体博主,何必要多绕一道弯子,多付一笔你们的费用?”洛凡从怀里掏出烟,抽出一根,在夏灵的眼前晃了晃,“不介意?” “不介意。”夏灵摇摇头,“您是品宣的头头,自然我说的这些您肯定都想到了。但是老话说的好,多一个人多分一份钱,同样也是多担下一份风险。我们要做的不是只让蓝斯存在于自媒体上面,而是将蓝色这个品牌打响。只存在于自媒体中的,会渐渐被遗忘,甚至仍然是停留在小品牌,小制作上面。如果想挤进国货一等行列,传统的广告方式也是必不可少的,我们这边的渠道资源除了电视媒体,还有许多渠道,譬如阅读软件渠道等等。” 夏灵将电脑上的页面点开到她专属的公司优势页面,并且因为调查过这些设计师的背景资料,她一个接一个的为洛凡展示公司里的鬼才设计师。 “就连我这样的普通销售员工,也懂得美学。”夏灵说着拿起笔,在本子上画出了品牌新包装,看似无意,但其实已经在公司将这个想法酝酿的差不多了。 洛凡看着夏灵在本子上绘画出来的东西,眼前着实一亮。 他是刚跳槽来蓝斯不久,蓝斯长久以来没有起来,和他们这里的品宣部有很大的关系。 看到这些蓝斯遗留的虾兵蟹将,这几天否了不下二十个包装升级的策划。 那些交上来如同垃圾一样的东西,甚至没有面前这个小姑娘随手一画的好。 洛凡沉吟了一会儿,将烟头丢进了杯子里。 他问:“你说说,如果你作为蓝斯的品宣和营销,你认为什么是一个美妆品牌起来的要素?” 夏灵突然想起今天调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一句话,便直接脱口而出,“标品、高频、低单价、高毛利、低门槛、记忆点,人性需求不相悖。” 她笑了笑,“我毕竟也没有做过品宣和营销,知道的少之甚少,这些都是我查资料的时候知道的。但我知道一个品牌的营销首先特殊立意要定住,这就是蓝斯缺少的。比起平价和好用,一定还有其他的因素是顾客购买的理由。还有就是人性,就譬如刚刚我说的价格太过低廉,以及价格太高,要掌握人性的心里,要让人用我们能赚到钱的价格买到产品,还觉得得了大便宜。需求就是,占了便宜的同时,产品的质量又能完全满足客户。” 他听着夏灵的话,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一句话,让你说出蓝斯的宣传语。” 夏灵想了想,“爷青回?” 洛凡一抬头,那目光里显然露出了嫌弃。 夏灵立刻改口,“再度重逢,和青春约个会。” 这一回,洛凡没有看她,反而是垂着眼看了一眼手腕上昂贵的表,两个人已经聊了一个半小时。 “走。跟我去吃饭,路上我们接着聊。” 夏灵合上电脑,抱着自己的衣服和东西跟上了洛凡的步伐。 虽然自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但看着洛凡的反应,应该自己说得还不错。 夏灵和洛凡坐在车子后座上,一路洛凡都在手机上快速地回着信息,没有和夏灵有任何交流。 她无聊地用眼睛看向窗外,看着路过的一颗颗大树,心始终悬着。 如果到了那里还没有个结果,怕是让莫诚抢了先,那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价值了。 忽然又听到洛凡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他问:“你刚刚说那句宣传语,代表什么?” 夏灵:“这句话证明了两点,一是告诉那些不知道蓝斯的年轻人,蓝斯已经是个值得信赖的老品牌。第二是可以勾起像我一样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客户的回忆,通过她们的嘴里,可以传播出一些“好用”信息。蓝斯的线下店,可以用一些回忆录或者赠送试用品的方式,来感谢之前的老客户,顺便让她们写下关于蓝斯的青春回忆录。蓝斯是个有故事的品牌,所以我们要利用它曾经走过的那段风雨,将仍有余温的它,重新点燃。” 她说完,却看见着洛凡抿着唇,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 也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说到他心坎上。 “如果。”洛凡望着夏灵,“如果,我同意让aee接蓝斯的案子,你能不能和你们老板商量一下,把你特派到蓝斯,做一段时间的品宣?” 成了。 夏灵忍着想要上翘的唇角,故意做出一副苦恼的神情,“这,怕是还得问我们老板才行。不过如果洛总认可我,只要接下广告,我跳槽也不是不行的。” 洛凡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将自己的注意力又重新投放到了手机上。 夏灵心情大好,看着窗外路过的蓝天绿树,仿佛都像是上了一层明亮的滤镜一般。 不知道莫诚知道自己争取下来这个案子,又听到自己可能会成为他的甲方,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肯定会……气炸了! 夏灵跟在洛凡的身后,走进了一个仿古建筑的会所。 会所里所有的人都穿着古代的衣裳,来回服务客人。 一时间都差点让她觉得自己穿到了古代的小世界里面。 “洛总!哎哟,真是感谢您赏光过来!今天听您秘书说您没有时间过来,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洛总了!” 服务员一推开门,坐在椅子上正焦急等待着的莫诚一看到洛凡的身影,直接像是脚底装了烟花一样弹跳起来,冲上去迎接。 可刚走到一半,却看到夏灵从身后也走了进来,瞬间脸就冷了下来。 “莫总,你们公司的人,为了完成单子不择手段地跑进我公司里,直接把我拽在会议室里面强行让我把案子给你们aee。”洛凡冲着莫诚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说,aee在几年内就出了名,果然属下全都是狼虎之才。” 莫诚听着洛凡这话不像什么好话,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瞪着夏灵,无声地仿佛在责怪。 明明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他请了洛凡有四五次,好不容易洛凡答应下来了,却没想到被半路杀出来的夏灵给拦住路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1 莫诚安顿好洛凡落座以后,转身走向夏灵,手扯着夏灵的手腕,压低声音和怒火,“还不赶紧走?” 夏灵眉眼之间没有什么情绪,她瞥了一眼洛凡,“洛总,我们老板让我走,那我就先回去。” 洛凡刚把烟叼在嘴上,扭头看了一眼夏灵,“莫总不厚道,你员工为了公司的事情跑断了腿。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今天根本不会来。如果莫总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我想我们的合作也许就没什么必要再谈下去了。” 这一句话,让莫诚彻底愣住了。 因为夏灵,所以他才来? 虽然因为洛凡愿意同他聊合作的事情有些高兴,但同样看着面前貌美的妻子,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仿佛自己要靠女人吃饭一样。 “夏小姐,坐到我身边来。”洛凡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夏灵没有挪动脚步,反而是看了一眼逃避她目光的莫诚。 她勾起唇角轻蔑一笑,轻声说着:“原来你在客户面前,就是这样鳖孙的怂样子。” 说完,她就快步地走到了洛凡的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洛凡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 “洛总的烟抽的太勤了,对身体不好。抽烟解决不了烦心事,但喝杯热茶可以暖暖胃。”夏灵将杯子放在了洛凡的面前。 洛凡看了看面前的水,将叼在嘴唇上的烟摘了下来,丢在了地上,喝了一口杯子里热茶。 一旁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莫诚,心里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明明夏灵才刚刚认识洛凡而已,就得对他这样体贴入微了? 洛凡是非常出名的业界精英,性格古怪也不好琢磨,怎么到了夏灵这里就乖得像是个小绵羊一样? 莫诚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洛凡的另一边,心气儿不顺地看了一眼弯着眉眼的夏灵,是不是这女人早就瞒着自己出轨了? 尽管心里不舒服,但这好歹是近期能触碰到的最大的声音。 莫诚也只能忍着心里的嘀咕,为洛凡奉上一张笑脸,“洛总,我今天点了很多的菜,我们今天好好喝一点。不知道菜合不合口味,我叫服务员把菜单拿来。” 洛凡神情淡漠地看向热情的莫诚,“不用了,莫总。我们的关系并不熟悉,今天过来是因为看了夏小姐的设计推广方案,单纯欣赏夏小姐这个人才来这里。我们直接聊聊你这边的预算,我也说说我的条件。” 又是因为夏灵。 她一个家庭主妇,什么都不懂,怎么做出来的广告方案? “预算要看方案。”莫诚也不套近乎了,直接对着夏灵勾勾手,“拿过来,我看看你做的方案。” 夏灵刚拿出电脑来,一旁地洛凡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他看了一眼夏灵,目光又落到了莫诚的身上,“不必看了,夏小姐虽然想法不错,但这根本算不上一个成熟的广告方案。今天来这里,是想和莫总聊聊,依照你的想法这个广告需要多少的预算。如果预算和报价合理,那我这边就要开我的条件了。” 这句话说的,彻底证实了莫诚的想法。 这个什么狗屁洛总,就是看上夏灵的皮囊了! 他看着夏灵坐在洛凡旁边一点都不意外的模样,大抵也猜出了夏灵也清楚这样的事实。 她还清楚自己是结过婚生过孩子有家庭的女人吗?! 莫诚咬了咬牙,开了个天价,“一千五百万。” 夏灵倒吸了一口气,看向莫诚,眼神里面充满了责怪。 这人是有病吗?非要把自己谈下来的单子硬生生给弄折吗? 两个人都以为洛凡一定会拒绝的时候,却听到洛凡突然开口说着:“好,一千五百万。三个月之内,让蓝斯成为新兴国货销售量第一名。” 夏灵和莫诚四目相对,双方眼神里面都充满了讶异。 这洛凡,究竟是什么冤大头啊? “不过我有条件的,莫总。”洛凡的手来回转着手上的打火机,“我需要夏小姐来我的公司工作。我希望你好好的放她走,并且给够她应该有的提成和工资。” 莫诚听到洛凡的话,眼神直接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叫他卖老婆赚钱? 公司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好,因为做了两单案子,也只能算作是锦上添花,没能为公司打响足够的名气,所以现在资源也渐渐在变少。 如果这单真的接下来了,一是能帮aee打响名气,成为aee最成功的招牌,这一点他对公司非常有信心。再一个,因为这个案子,也可以直接让公司的等级再上一层楼。 怎么看,都是对公司百利无一弊的事情。 况且是在公司逐渐下滑的程度上,能接到这么大金额的案子,已经实属不易了。 总不能眼看着到嘴边的肥鸭子飞掉,但自尊心也告诉他,如果就这样的答应了洛凡的要求,那自己在夏灵的面前,也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洛凡眼睛缓缓地跟着手上来回翻转的打火机转动,“莫总可以慢慢考虑,我这边也好好考虑,毕竟有很多广告公司听到我跳槽来了蓝斯,也想借这个机会,直接一炮打响他们的名声。”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莫诚讨厌威胁,更讨厌在这种威胁下面,根本没有还击的余地,就像是一个窝囊的废物一样。 他抬头看向夏灵,想从其中找到一个突破口,便问到:“你呢?你怎么想?” 如果夏灵同意,那自己也不算对不起她。 如果夏灵不同意,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这单的过失推到她身上,甚至可以在她不知道怎么补偿的时候,直接提出离婚。 夏灵直直地盯着莫诚,不动声色地笑笑,“我,当然是听莫总的。” 莫诚看着夏灵这副模样,那眼神犀利地似是一把带着寒光的剑刃。 他右眼皮猛跳了一下,“那,既然洛总赏识你。你就去洛总那里,人人都爱贤,这种心情我能体会。” “好。”洛凡拿起手机给门外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助理从门外走进来,怀里抱着一沓子的文件,“莫总,你看看我会在合同上注明的内容,只要这些你都可以达到,那今晚我就可以签合同。” 第一百八十二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2 真是一步退让了,就会被别人乘胜追击。 莫诚翻着他那厚厚一摞子的条件,大多数都是正常制式合同里面会要求的,唯有一点,就是如果三个月内不能达成在国货美妆品牌里面的销售前二,就要退还百分之三十的费用。 莫诚用手指着合同上面的条款,歪了歪头,“洛总,这条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洛凡笑笑,“莫总难道对自己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么?我提的要求是要坐到业界第一,给的条款是前二,我已经让步了。如果莫总没有信息,那我就把这条款拿出去叫其他广告公司看看,他们可是抢着要签呢。” “好。”莫诚看着最后需要签名的地方,对着洛凡身旁的秘书伸了伸手,那秘书便心领神会地递过来了手里的笔。 他在最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这些条款属于自己公司的部分装进了身后的大公文包里。 莫诚起身,对着洛凡伸出了手,“洛总,合作愉快,aae不会让您失望。” 洛凡站起身,看了一眼莫诚的手,又转头看了一眼夏灵,“我看,夏小姐和莫总握手会比较好一些,毕竟以后,她是来直接对接你们aae的人。” 他将手里一直把玩的打火机揣在裤子里,“我先走了,莫总。明天记得让人事帮夏小姐办理离职手续,另外这份单子的提成记得给她。我不想以后她成为了我的人,还要让我亲自因为她前公司的这些事情再去找莫总不愉快。” 说完,洛凡便径直地离开了餐厅。 屋子里只剩下了莫诚和夏灵两个人。 整个一个能坐下十几人的大桌子,只坐了两个人,显得孤零零的。 方才莫诚点的菜,才终于端了上来。 已经饿了一整天的夏灵,一看到桌子上的菜就觉得饥肠辘辘。 她就像是看不见莫诚那张如土一般灰的脸,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 莫诚越看夏灵越来气,“你什么时候进的公司?又为什么直接去找洛凡?夏灵你从来做事情就不过脑子的,你一个家庭主妇懂什么?你想过搞砸了公司的单子会是什么后果么?而且,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坐在这里吃,微微怎么办?她马上放学了,你就不怕她等不到你着急?” “我今天进的公司。找洛凡只是因为销售经理给我之前大家都没啃下来的客户,我就看到了蓝斯,因为我用过所以我了解,就想去试试。”夏灵咽下嘴里的鸡肉,端起被子喝了一口水,抬眼看向莫诚,“我是家庭主妇怎么了,不可耻。我在家里照顾家里,也让你好好的发展了你的事业。就算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但是我入职第一天帮aae拿下了一个你们销冠加上你们这些老板都没有拿下来的大单子,不是么?” 夏灵牙尖嘴利的模样,让莫诚彻底的失去了耐心。 莫诚冲着她脸红脖子粗地喊着:“你好意思说?用你这个身体,用你这个皮囊去蛊惑洛凡,你还知道你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么?你还知道什么叫做自尊自爱吗?!我这里是正经公司,不是用容貌去做生意的地方!” 这句话,像是跳进了夏灵心里的红线,彻底将夏灵惹恼。 她的脸一下冷了下来,方才那无所谓的样子消失地无影无踪,此刻脸上就像是结了一层薄冰,且难以消融。 “我用身体蛊惑洛凡?你是亲眼见到了么。该知道自尊自爱的人不是我,应该是那些明明有妻子却出轨别的女人的你,也是那个明明知道人家有妻子,却还知三当三的林一陌。莫诚,全世界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人,就是你。” 夏灵缓缓站起身,手捏着已经冷却了的茶水,“如果我是那个用容貌去做生意的人,那你是什么呢?说实话,我今天见到你这个模样,你知道我有多鄙视你吗?为了这单生意,直接把自己的妻子卖给了别人。不得不说,你就是个没本事的孬种,除了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你狗屁都不是。” 她直接将手上的茶水泼到了莫诚的脸上,看着闭着眼睛脸上黏着茶叶片的莫诚,“明天去公司将该给我的钱打到我账户上,我去办离职。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介意让你看看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让你这单生意飞掉。另外,微微是每天四点半放学,现在已经六点了。连女儿的放学时间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指责我。” 莫诚闭着眼睛,耳朵里是夏灵高跟鞋踩在地上,渐行渐远的声音。 他挫败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对夏灵发火,是因为本能地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是无能的表现,还有就是觉得夏灵已经脱离看自己的掌控。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灵亲手打破了自己认知中的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变得独立,开始变得事事都不用依赖自己。 他听说了夏灵在郊区开了一间画室,是祁子晋告诉他的。 听说那间画室很漂亮,祁子晋一直在说,是自己低估了夏灵的能力,像她这样有才华的人,能舍弃一切梦想投入到家庭中来,他应该知道感激。 他起初不信,现在现世却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桌子上的手机不断震动,莫诚拿起手机,点开接通,又一次听到了电话里林一陌的哭声。 电话里的林一陌哭着说:“你为什么一天都不回我的信息?你到底有没有和夏灵说?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去找她。难道你就打算这样对待我吗?让我为你受这么多折磨和委屈,你一点都不心疼吗?” 哭声断断续续,惹他心烦。 此刻的莫诚已经近乎崩溃,他拿着手机越发压制不住怒火,“我真的很累了。我会说的,我说了你给我时间。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喘息?!我和你说过我公司情况不太好,我最近都在忙公司的事情。让你等一等我,也和你说过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切和夏灵离婚。我会娶你的,我说过我会娶你的,你给我点喘息好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3 林一陌拿着电话,坐在飘窗上,俯瞰着下面的夜色,耳边是莫诚崩溃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两年前,他求着她给他一次机会时,一模一样。 她知道男人始终是善变的,但却以为莫诚是个例外。 青春时代无数次的拒绝,虽然他受伤转头到夏灵那里寻找慰藉,但心始终都在自己的身上。 从小到大,林一陌的目标都是想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人,这样就可以带着她脱离那只有外表华丽,内在却像是魔窟一般的家。 可当自己无数次以为真地站到了高阶上时,却总是被人无情地一脚踹翻在地。 每每倒地的时候,只有莫诚会过来将她扶起。 时间久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莫诚动了心。 她不愿意面对夏灵,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夏灵,可如果事情照着让她失去一切的顺序去发展,留给她的选择仿佛只剩一个了。 她神色冷漠,对着手机轻声道:“好,我不逼你,就当这是我的惩罚。你和夏灵好好过,不要再找我了。孩子我不会留下,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翌日。 洛凡给了夏灵一天的时间,去处理和旧公司的事情。 夏灵刚到部门,就看着部门的门口摆满了鲜花,销售部经理笑容满面地将手里的鲜花献给夏灵。 “感谢夏灵为我们部门创造出这么大的业绩!成功的男人背后,果然有一个非同凡响的女人!大家恭喜夏灵!请夏灵分享一下这一次能拿下这么大的单子,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大家也跟着好好学习!” 夏灵接过花,对着夹道欢迎她的同事们笑笑,“我也是凑巧走运而已。只不过碰巧遇到了一个自己比较感兴趣的客户,再加上曾经是他们产品的使用者,所以就多钻研了一点。我在销售上面只是一个新手,远远不及各位的资历丰富,更比不上各位的经验。但经验往往使人容易轻敌,希望大家可以始终保持空杯心态,对所有的客户都当成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天去钻研。想尽办法,绞尽脑汁,相信结果不会令人失望。” 因为她不是什么普通的新人,而是这个公司的主人,所以就算说出这些话,也不会引起人的反感。 “大家工作去!记住咱们老板娘的话!好好努力,结果能证明一切。”经理对着员工们挥了挥手,转身看向夏灵,“老板娘,莫总知道了您入职的这件事儿,说是让您来了以后,去办公室找一下他。” “好。谢谢你的照顾,辛苦了。”夏灵对着经理恭敬地微微俯身,以示感谢,在经理的惶恐中离开。 办公室里的莫诚正在看秘书从蓝斯取回来的合同,一抬头看到捧着鲜花的夏灵进门,才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合同,表情有些不自在。 昨天晚上因为林一陌给自己打电话,突然间撂下那么一句话就直接挂断了,再打电话打不通,敲门也不开,折腾了整整一晚上也没见到林一陌的面。 他知道林一陌从来不会放空话,只要她说的,就一定会这样去做。 这也逼得他,不得不和夏灵再一次谈关于离婚的事情。 “这是我让人事给你出的离职证明。”莫诚将面前的纸推给了夏灵,“你的提成和工资加在一起是二百三十万,我让财务已经打到你的卡上去了,阿晋那边也同意,没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安心的去蓝斯那里工作,这边的一切我都已经帮你解决好了。” “恩。”夏灵拿过离职证明,看着还没干的印章,甩几下纸,摸起来没有沾到手上,才将纸折了起来放进包里,“那我回去了。” 莫诚看着转身要离开的夏灵,开口叫住了她,“等下,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 他搓了搓手心,表情纠结,“离婚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我知道现在你也想离婚,咱们两个相看两相厌,被必要拖着。家里的两套房子全都无条件归你,两辆车也无条件归你,存款和公司的股份归我,这样还不行么?” “你如果不懂净身出户是什么意思,建议你去网上查一查,或者找律师咨询一下。”夏灵抬眼看着莫诚,眼神里生出些厌恶,“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拿任何一分钱给林一陌。” 她看着莫诚又要暴躁,她也懒得争吵。 夏灵转了转眼睛,琢磨了一会儿,“这样,除了你说的这些,孩子归我,全部存款也归我。我只给你公司股份,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就回家拿户口本和结婚证,立刻离婚。” 莫诚低着头,抿着唇,半天憋了一句,“夏灵,你真的欺人太甚。” 夏灵冷笑一声,拎起包包,“这是我最后的退让,你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拖下去。我不在意,总归人生已经被你毁掉了。” 她前脚刚出了公司,就收到了林一陌的信息。 她说想和夏灵谈一谈,夏灵就把她邀请到了自己的画室里面。 不过也不难预料,林一陌一定是逼着莫诚妥协,但莫诚迟迟没有结果,她肯定也着急。 久了,假怀孕的事情就要露馅。 林一陌一进门,就怔愣地看着变化这么大的夏灵,瞬间傻了眼。 除了震惊她变得这样漂亮以外,隔了这么久才发现,原来夏灵就是那天夜店里见到她,泼了她一身水的女孩。 所以夏灵早就已经开始设局,引她入局了。 即便是心中诧异,林一陌也只能装作不在乎的模样,不能在气势上败下阵来。 她在画室四处转着,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每一个角落,眼神里是隐藏不住的嫉妒,“你这里的环境真不错,也是用莫诚的钱来开的吗?花了不少钱。” 夏灵端着茶盘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在意林一陌这样酸溜溜的话,“夫妻共同财产,莫诚能把事业打理的这么好,那也是因为我在背后一直帮他打理家里的事情。逢年过节他要送客户人脉的礼物,都是我提前买好寄出去的。家里的亲戚也少不了各种事情,也是我来帮他摆平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4 夏灵顿了顿,抬眼看向林一陌,笑得意味深长,“婚姻不是两个人领了证就可以过二人世界的幸福生活的,中间有太多需要处理的繁杂琐事,也有很多关系需要我来帮他平衡。你没结过婚,不懂也是正常的。” 林一陌闻言身子顿了顿,但转过头来面对夏灵的时候,依旧是一张笑脸,“夏灵,我怀孕了,是个男孩。” 淡红色的茶叶在水晶玻璃杯里微微晃荡,茶水上似是飘着一层光晕一般,偶尔跳出的两个小星点,令人有些刺眼。 夏灵垂着眸,轻轻地抿了一口花茶,味道清甜微酸,“那恭喜你了,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林一陌坐在一旁地彩虹编织单人沙发上,扬着唇角,眼神微微有些得意,“莫诚和我说过,他和她妈妈一直对你生了个女儿有些不满,这些年因为这个女儿,你也没少被欺负。说来你也可怜,你喜欢了莫诚这么多年,都被他视而不见。辛辛苦苦为他生了孩子,却也还是被嫌弃,真心疼你。” 夏灵淡然笑笑,手轻轻地摩挲着温暖的茶杯,眯着眼睛享受着从透明玻璃顶射下来的温暖阳光。 听不到其中对话的过路人,还以为真的是两个要好的闺蜜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坐在一起品茶叙旧那般和谐。 夏灵将被轻轻地靠在沙发上,仰着头,表情舒服地要命,“还好。至少这些年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毕竟相比我来说,想要离婚,莫诚的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了。” 她睁开眼,装作一副惊诧地样子,“哦对了,你知道,莫诚想要和我离婚,就要净身出户。” “当然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认识这么多年,竟然没看穿你是一个胃口这么大的人,有些唏嘘罢了。”林一陌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夏灵的手,冲着夏灵挑了挑眉,“你记得?之前有一个律师追我,我还和你说过。前几天正好偶然遇见了,他说了,虽然有一方出轨了,但想要法官判净身出户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尤其是针对你这种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 “嗯嗯,你说的对。”夏灵反握住林一陌的手,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就在昨天我入职了aae,入职当天,我拿下了一个一千五百万的大单,莫诚还没告诉你?虽然我离职了,可是当月的业绩挂在了我的名下。我们都是女人,不会你也带着有色眼镜,认为家庭主妇之所以呆在家里,是因为在社会上无法立足?哦,还要告诉你,我也咨询过律师。就拿着我和莫诚的事情来说,我不是过错方。只要我不想离婚,法官不会判离。这点你的那位蓝颜知己,没告诉你吗?” 林一陌眼神里的光亮因为夏灵的一番话彻底消失,目光也瞬间冷了下来,挣扎着将被握着的手抽了出来。 夏灵也心领神会地勾了勾唇角,端正了身子。 一比零。 一旁地林一陌用手捂着自己的脸许久,再拿下来的时候,眼眶已经泛红。 她声音哽咽道:“夏灵,非要这样做么。你明知道这样我们彼此都很痛苦,为什么不能放我们三个人一条生路?你知道他不爱你,你始终知道的,不是吗?从刚开始你们两个在一起,结婚,始终都是一个错误。难道不该早点结束这个错误么,明知道是错,一再错下去,不是伤人伤己,都得不偿失么?” “最好的朋友。”夏灵盯着林一陌,眼里泛着晶莹,“如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明知道从一开始就是错,为什么没有劝我?你还记得当初小诚和我表白那天吗?我问过你的,我说如果他心里装着的不是我,而是别人,我该不该接受。你告诉我时间能改变一切,我是那么的好,早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因为我们都知道他心里的人是你,因为你这样说就代表了你不再和他有感情上的牵扯。我信了,结果时间带给了我什么?” 她垂着眸,泪水淹过浓密的睫毛,声音颤抖着:“带给了我,我最好的朋友插足我的婚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同时背叛我的结果。你们两个之中哪怕有一个,能在好朋友的角度为我考虑一下,事情都不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好朋友不是你们用来谈条件的筹码。这三个字,你和莫诚早已经不配和我提起了。” 此刻林一陌假惺惺的那存在于眼角的泪水,早已比不上夏灵汹涌。 夏灵像是直接在这张感情牌上打了个叉号一样,作废了她最重要的一张筹码。 夏灵抹掉眼泪,表面装作努力振作的样子,心中却默念着,二比零。 想要拼苦情演技,她林一陌怕是不知道自己是天生的演员。 关公面前耍大刀,一脚踢在铁板上。 活该。 林一陌紧紧地攥着手,语气急切,“我现在怀着孕,你也是母亲。你能不能为我的孩子考虑考虑?他没有父亲该有多可怜?这点你不知道吗?你看看我,这些年在那样畸形的家庭当中长大,就当曾经我对你的好相抵了,能不能放过我和小诚?” 夏灵嗤笑一声:“是啊,你还清楚这些。那你怎么那么狠心,要抢走我女儿的父亲?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就不是吗?林一陌,你长在畸形的家庭环境里面,所以成就了你这样见到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夺过来的性格。但我和我的孩子,不该成为你的牺牲品。” 她起身拉开了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一陌,语气生硬,“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一定要和莫诚在一起。那就等着他的决断,如果你真的爱他,他身无分文你也会不离不弃。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会舍弃全部的财产和你在一起。我今天已经和他说过了,我不要他公司的股份,其他的我都拿走。只要他决定,我就可以立刻签字和他离婚。你们能不能获得你们的爱情,取决于你们彼此,不在于我,所以不用浪费口舌,麻烦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5 “方案做好了,老大你看看这个行不行?这已经是改的第三版了,大家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 已经过了一整天方案的莫诚,此刻已经筋疲力尽。 他看了一眼下属递过来的方案,顿时怒火丛生,直接将那几张纸甩飞在半空,“你看看你们做的这个东西。我说了,要从其他的美妆产品身上分析,你分析了吗?我说了半天,不能用老一套的广告方案,你给我改了几个字就叫改了?新渠道呢?我怎么没看到?加班,今晚不做出来满意的方案,谁也别走!” 下属被骂的脸通红,蹲在地上捡起了纸张,快速地溜出了他的办公室。 莫诚用力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但仍觉得脖子像是被什么勒住了一样,喘不过气。 手机又一次震动,他拿起手机,看着上面林一陌打来的许多通未接来电和信息。 他用手揉了揉眉心,疲惫至极地回拨了林一陌的电话。 电话里几声盲音过后,响起了接起的声音。 莫诚对着电话解释:“今天接了个新的案子,太忙了,所以——” 林一陌:“我今天去医院了,孩子,我打掉了。” 她声音清清冷冷,似是没有波澜一般。 莫诚握着电话,许久没有说话,但眼眶却已经酸胀地要命。 林一陌:“没有了孩子,我们之间就什么瓜葛都没有了。莫诚,我等不到你,我认了。不要见面了,就这样结束。” 门外正在讨论着方案的员工突然被莫诚办公室里面传出来的一阵巨响,吓得全都朝着声音的方向去看。 只看着莫诚在里面疯了一样把所有的东西全都砸在了地上,电脑手机,还有许多许多的文件。 砸东西的声音伴着怒吼,吓得员工们缩成一团,再也不敢抱怨,低下头认真地去研究方案。 另一边的夏灵此刻来到了上一次的医院,在医院临下班之前,以自己的名字挂了个号。 进了诊室,正好碰到了上一次给她和林一陌看病的医生。 “去三楼做个检查。”医生直接开出了一堆单子。 夏灵冲着医生抱歉笑笑,“我这次来,是想让您帮我找一份病例的。您记不记得上次来您这里看病的林一陌,假孕那位患者?” 医生透过镜片,警惕地看了夏灵一眼,“我们这不会私自透露病人的隐私,如果不看病,就请你出去。” 她对着一声抱歉地鞠了鞠躬,“不是的。其实上一次我是和她一起来的,我是她妹妹,小姨家的妹妹。我姐姐她因为上次看病以后,精神出现了一点问题,非说自己怀孕了,出门就把诊断都给撕了。然后她现在是真的怀孕了,只是时间比较短。我姨非要说是咱们医院误诊,想要来医院找麻烦,要什么精神损失费。” 那医生一听就急了,“这不是胡说么?要是去其他医院查出来了,那日期也是对不上的。凭什么来找我们要精神损失费?当时我就看你姐那样子状态不对,当时就是没怀孕的!” “是啊,我当天在门外听着,知道就是没怀孕。但是我姨的性格很倔强,所以我想着从您这里打一份当天诊断的病例,回去给她们,再拿到其他医院让别的医生看看,所有的化验检查数值都没错,她们也就不折腾了。” 那医生琢磨了一会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你等下,我找一找。” 夏灵看着打印机一点一点地将林一陌的诊断从它的“嘴里”吐出来,听着那印刷“吱吱”的声音,表情也跟着越发明朗。 仿佛这打印出来的不是诊断,而是自己获胜的重要秘籍一样。 晚上夏灵陪着微微写完了作业,开恩允许她看一小会儿的动画片。 微微就趴在自己的腿上,夏灵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细软的头发,手里却不停地刷着视频。 “妈妈。”正看着电视的微微忽然抬起头,葡萄一样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夏灵,“爸爸为什么最近不回家?是不是因为爸爸要和妈妈离婚了,所以不回家了?” 夏灵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动画片里面的不知道什么妈妈正在和动画片里的爸爸闹离婚,所以心中了然她的问题来源于哪里。 她温柔地问:“你会害怕我们离婚么?” 微微好奇地看向她,“离婚是什么意思?” 夏灵想了想,轻声解释道:“离婚就是,爸爸妈妈只是不再是夫妻。爸爸可能会娶别的女人做老婆,妈妈也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妻子,但是你的爸爸或者是妈妈这个事实不会变。只是你可能要长时间跟着其中一个人生活了,不会像现在一样每天都能看到爸爸妈妈同时出现。” “哦。”微微扭回了头,看向电视,“那我不怕。反正我一直也是很少能见到爸爸的。只要我能和妈妈在一起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往夏灵的腿上蹭了蹭,乖巧地像一只小猫。 母女正说着话,莫诚就从外面回来了。 夏灵瞥了一眼他的脸,距离第一次见他,此刻的他仿佛已经苍老了许多岁,黑眼圈都已经快掉到了下巴上面,一副仿佛被鬼吸食了阳气的样子。 “我们聊聊。”他看向夏灵。 夏灵抱起微微,回到了微微的房间,给她盖好了被子,刚要准备离开,微微却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 莫薇薇干净的双眸望着夏灵,“妈妈,如果离婚,你会不要我吗?” “放心,走到哪里我都带着你。”她对着微微笑笑,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微微的头,亲了一下她肉乎乎的脸颊,起身离开了屋子。 莫诚垂着脑袋,皱着眉头,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听到夏灵来了,才将烟灭掉,用手挥了挥空气里的烟雾。 “明天早上带着证件,我们办一下离婚。之前你说的我都同意,这套房子在我的名下,我会过户给你,另一套房子在微微名下。我这辆车的钥匙在这里,明天一起把过户的事情办了。还有什么?”他揉了揉头发,“哦对,微微的抚养费,我一年给五万,不够你再找我。这个是我现在所有的积蓄,我一分钱没有提,里面一千三百多,你到时候查看一下。” 第一百八十六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6 一段婚姻终于走到尽头,爱过也好,恨过也好,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也都随风去了。 夏灵捂着嘴,有些想吐,一瞬间胃里的冲击涌上来,惹得夏灵难受地红了眼。 莫诚看着夏灵这样难受的表情,心里也舒服不到哪去。 就算她到了近乎全部的资产,可最终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莫诚站起身,不想再多纠缠,绕过夏灵朝着侧卧走,“早点睡,明早八点,一起出门。我没车了,搭你的车去。” 他离开许久,夏灵那恶心的感觉才消下去。 琢磨着明天要请假,所以发现信息给了洛凡。 夏灵:【我明天不能报道,要请一天假,后天才能过去了。】 信息发出去的一瞬间,洛凡的电话也跟着进来了。 夏灵拿着手机回到了房间,接起洛凡的电话。 洛凡:“我可能是没有和你讲清楚我这里的规则,在我手下工作,不能迟到早退,也不能随便请假,除非你有非常不得了的理由。否则这些都是一种,不敬业的表现。” “离婚。”夏灵握着电话,轻声地重复了一遍,“明天我要和丈夫离婚,顺便去办过户的事情。” 洛凡那头听到夏灵的话,瞬间就没了声音。 他连夏灵结婚都不知道,更没有想过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会涉及离婚的事情。 洛凡:“你还有什么事情,直接一并说了。” 夏灵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有就是我怀孕了,前夫的孩子。但是请不请产假我还不确定,因为我没想好要不要留下他。” 洛凡:“……”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声音传来,夏灵以为是他挂了电话,刚要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下来确定的时候,突然听到洛凡的声音。 他说:“人生来是一个人,死后是一个人,这一生和所有人的相聚都是短暂的,离别也是人生必经之事。不要太伤感,我这里不是花钱让你疗伤的地方。打起精神来,只许这一次临时请假的情况发生。” 说完,洛凡那头直接挂断了电话。 夏灵看了看手机,嘟了嘟嘴巴,还真是铁面无情的上司。 翌日一早。 夏灵和莫诚两个人第一次去学校送微微上学。 莫薇薇仿佛已经感觉到了离别的气息,站在车门旁边扒着窗户哭着不肯走,还是老师发现过来把她抱进去的。 莫诚看着孩子那不舍的眼神,心里翻江倒海,他从衣服里拿出烟盒,看了一眼夏灵,“能抽根烟么。” 夏灵没有回答,直接帮他降下了车窗。 他夹着烟,头看向窗外,“我知道你进了蓝斯以后可能会很忙,如果要是没有时间接孩子,就和我说,我让兔兔来接。最近有好多保姆偷孩子的案子,还是警惕点好。” 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夏灵冷眼看着前方,依旧没有回答。 他继续絮叨:“另外你父母弟弟欠的钱,如果你非要让他们还的话,那也不用给我。这些钱,就当我给微微留着上学的钱,以后要是想出国读书也可以。” “到了。”夏灵看了一眼离婚办事处明晃晃的牌子,“你先进去取号登记,我找位置停车。” 莫诚看了一眼夏灵冷漠的样子,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仿佛要离婚的人是夏灵,被抛弃被背叛的人是他一样。 既然已经这样,不如潇洒一点。 他拉开车门,径直地走进了办事处,没再回头。 两个人进去快速地办完了离婚,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各自掐在自己的手里。 下一步又快速地奔向了过户大厅,将莫诚名下的房子和车子全都过户完毕。 这些事情办完,已经到了中午。 莫诚小半天抽完了整整一盒烟,他捏了捏已经空了的烟盒,抬头看向夏灵,“吃个散伙饭?” 夏灵点点头,没有什么情绪地应着:“不用了,我还有事。” 夏灵的车子从他的面前开过,莫诚随手招揽了一个出租车,到了公司楼下才发现自己只绑定了唯一一张卡就是昨晚给夏灵那张卡,昨晚也直接干净利落的解绑了。 现在手里,一分钱没有。 从小到大也没经历过这样的窘迫,他翻了一圈好友,最终还是找祁子晋借了两万块钱,才付了车费。 刚下了车,就接到了银行打来的电话。 “莫先生您好,您今天有一笔大额转账,要转到尾号3332的银行卡,持有人是夏灵的卡上,您确定是本人操作吗?” 莫诚握着电话,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恩,是我本人操作。” 这些年,他究竟还是没看透夏灵这个人。 她就这么着急用钱,还是不信任自己? “怎么回事?你那边儿是出什么事情了吗?”祁子晋一看到莫诚这失魂落魄地样子,就冲上来问,“前几天员工都说你疯了,在屋里摔东西,怎么了?” 莫诚脱掉西装外套,坐在椅子上,看着祁子晋,“我离婚了,除了公司股份以外,自己这里一毛钱都没留,全给夏灵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买辆车,还得照顾生活。” 祁子晋倒是也不意外,自己之前也和夏灵聊过这些事情,但是没想到莫诚就像是被林一陌蛊惑的没了理智,真的答应了这几乎净身出户的请求。 他表示理解地拍了拍莫诚的肩膀,“不是我不借你。你知道的,我马上要结婚。给了我女朋友彩礼,又买了两套房子,手里已经不剩什么了。我先给你拿五万,你自己够生活就行了。不行的话就是你年薪百分之十,我给你按月发放。再挺一个月,就发工资了。” 莫诚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对我?公司前几天入账一千五,你就不能多给我点?” “那一千五你知道的,干不好要返还人家百分之三十不说,整个一个成本也贵,单说上电视广告都不够呢,还得省着点花。我能答应你的肯定做到,但是多了肯定没有。公司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这回要没有嫂子这单,咱么这个月的员工工资都不够付。行了,特殊情况,将就一下。” 祁子晋看了莫诚一眼,已经到嘴边的自作自受还是被他咽下了肚子。 莫诚现在就是一堆烂摊子,早晚要被那个林一陌给弄垮。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7 “洛总好。” “洛总好。” 夏灵跟在洛凡身后穿过蓝斯繁忙的办公区,一走一过的员工都对着洛凡点头弯腰地打招呼。 现世里面,她也从来没有正经八百的找过一份工作。 如果说工作,那aae是第一份,蓝斯就是第二份。 夏灵四处张望着,看着坐满人的办公区,仿佛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数都数不过来的阵势,着实让她有些震惊。 到底是大公司啊,规模了不起。 洛凡走到左边一处办公室门口,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看了看里面坐着的七八个人,“你先在策划宣传部,负责对接aae的广告业务,也需要参与三个月以后的线上商城回归项目。上一次你的立意我们开会讨论过,大家一致觉得可以通过。你把上次你说的整理一下,我们今天要去aae对接一下他们那边的方案。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希望你下午一点之前可以准备好方案,下午两点开会,干活。” 任务就像洪水一样冲出来,夏灵连和同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放下电脑坐在座位上就开始忙活洛凡交代的任务。 如果去aae,那就一定会见到莫诚。 夏灵铆足了力气整理方案,在她心里的任务进度已经过半,一定要尽快地让莫诚对自己产生仰慕和喜欢的感情才行。 这也是她进蓝斯的目的。 她闷着头仔细地做着上一次的方案,但从前都没有做过,只能在网上找一些案例看一看,然后自己摸索。 一抬头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一点,也正巧看到洛凡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用手轻轻地敲着自己的桌子,示意她该走了。 另一边的aae。 莫诚站在会议室里面,一只手掐着腰,手垫着下属给的方案,皱着眉头沉着一张脸,仍然不满意,“就这样么?我说的需要改的地方,为什么还是出现了?” 下属胆怯地看着莫诚,小心翼翼道:“那……我们再改改?” 他抬手看了一眼表,一点半,距离蓝斯的人过来还有半个小时。 刚说要让他们去改,前台就从外面推开门说道:“莫总,蓝斯的洛总已经到了。” 事事不顺心。 莫诚把手里的本子朝着桌子上一丢,阔步朝着门外走去。 蓝斯这一次来了不少人。 走在前面的是洛凡,快入冬的天气,洛凡穿了一件黑色长羊绒风衣,衣摆随着他向前的步子一飘一荡,里面那深蓝色白竖条西装套装若隐若现,脚上那双凉皮尖头的皮鞋踏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地结结实实,那张俊脸加上一身的装扮,就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财阀二代一般,气势非凡。 夏灵走在他身边,身上穿了棕色的羊绒风衣,里面是一条黑色的毛线鱼尾紧身连衣裙,将她的曲线包裹的玲珑有致,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仿佛只有一只手宽, 她今天没画眼妆,只是卷了卷睫毛,但也依旧如林中小鹿一般灵动。肉嘟嘟的嘴唇上涂了适合秋冬的深番茄色的口红,衬得皮肤干净透亮又白皙,又看起来妆感不会太重。散落下来的及腰卷发也似是有生命一般,随着她向前的步伐,一弹一弹地上下晃动。 两人并肩朝着莫诚走来,她的艳美大方和他的雅人至深,看起来是那样的般配。 莫诚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如画般的两人,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懂确切是什么滋味。 洛凡上前握住了莫诚的手,“莫总,抱歉。早到了半个小时,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开始。” “当然可以。”莫诚让开身子,看着洛凡和夏灵并肩走进会议室,甚至在夏灵路过他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落座后,夏灵打开电脑,搓了搓因为紧张有些发冷的手。 洛凡看出她的不淡定,又探过头看了一眼她电脑上非常简陋的方案:“不用紧张,我们是甲方,是过来提要求的。虽然,你的方案确实做的很烂。” 夏灵转过头冲着洛凡笑笑,笑容有些难看。 这算是安慰吗? aae的人陆续落座,包括祁子晋在内,大家进门的时候看到夏灵坐在甲方行列中的时候,全都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洛凡:“莫总,人来齐了?来齐了就开始。” 莫诚点了点头,“来齐了。” “那就由我们蓝斯本季度产品回归的主要策划人夏灵,夏小姐来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蓝斯这个季度主打的策划方案,方便大家以后的宣传配合。” 洛凡的手一直夏灵,夏灵就直接一个激灵地站起身,接过不知道谁递过来的屏幕遥控器,走到了大家面前。 她冲着aae的大家鞠了个躬,尽量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大家好,我来给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 话音落下,她按下遥控器的确定键。 大屏幕上直接显示了夏灵做的那简陋的ppt,一个大白屏幕上,只有空空的两行字。 会议室中的人全都面面相觑,有些还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莫诚也跟着缓缓地勾起了唇角,“看来洛总要好好培养一下属下做策划案的能力了。” 这明显的就是落井下石。 洛凡冲着夏灵扬了扬下巴,表情丝毫不慌,示意夏灵继续。 夏灵看了一看上面的字,又厌烦地看了一眼莫诚,直接关上了屏幕。 她把遥控器丢在桌子上,看着那遥控器滑出很远,挺直了背,粲然一笑,尽显大方,“我知道我这方面的能力确实不是很强,既然大家觉得我这个东西做的不够好,那我干脆也不献丑了,直接了当地和大家讲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才开始讲起自己的理念。 就像那天来找到洛凡一般那样的自信,游刃有余,说着说着还把自己回家没事儿的时候用微微水彩笔做出来的包装模型从用照片的形式展现了出来。 对于她的很多想法和这些非常完备的准备工作,让大家忍不住惊呼拍手,不少人也都朝着她递上了钦佩的目光。 aae的会议室,也瞬间地成为了她的主场。 第一百八十八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8 夏灵就站在大家面前,不急不缓地讲解,尽管没有任何文字的东西呈现出来,也用自己的声音明确地为大家区分出了重点。 莫诚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夏灵,这样专注自信的样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忽然有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用家庭和孩子作为牢笼,束缚住了本该绽放光芒的她。 已经讲解完自己所有策划内容的夏灵,恬静地对着大家笑着,脸上微微带着些羞涩,抬手将遮挡住半边脸的头发掖进耳后,像是完成了一场出色的演出一般,“今天暂且只有这些,下一次有新的内容更新会及时和大家同步,谢谢大家。” “听众们”也纷纷不吝啬地送上了自己的掌声。 夏灵松了一口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身子微微倾斜,靠近洛凡小声地问:“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洛凡嘴角轻微上扬,眉头动了动,“嗯,将就。” 她有些抱怨地看向洛凡,“就不会夸奖我一句么。” 洛凡不理会,“那要你下次做的再好一点,才行。” 她撅了撅嘴,哀怨地叹了声:“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好话好难。” 这话惹得洛凡发笑,“那你就努力呗。” 夏灵没再搭话坐直了身体,一抬头果然看到莫诚沉着脸,鹰一般地视线在她和莫诚之中来回徘徊,很是不满。 正如同,她心中预料的一般。 人不知道珍惜,往往是因为没有竞争者给的威胁感。 其实她和洛凡根本不熟,也不过才见过两面,但她知道洛凡对他来说才是真正能对他造成威胁感的人。 无论是长相,地位,还是事业成就,无一不高莫诚一头。 虽然离婚那一刻,带给彼此的都是曲终人散的失落与唏嘘,但转头相背而驰时,谁又希望对方过的比自己好呢? 莫诚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对着远处的下属挥了挥手,“小陈,汇报一下咱们的方案。” 小陈点头,忙不迭地捧着电脑,连接上屏幕,准备演示。 洛凡突然凑到夏灵身边,带着他身上那烟草味混合着雪山木香的成熟男人香味。 他贴着夏灵的耳边,热热地呼吸弄得夏灵耳朵直痒痒,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尤为撩拨,“好好看,一会儿给我狠狠地挑刺。” 夏灵脸一红,乖乖地点了点头。 对面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莫诚,在桌子下面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相比夏灵绘声绘色的演讲方式,小陈只是平淡地把方案叙述了出来。 他进展地双手交叠站地笔直,等候着大佬们的交锋时刻。 莫诚看向低头摆弄手机的洛凡,问到:“洛总,觉得怎么样?” 洛凡迷茫地抬眼了看了一眼莫诚,一副迷茫模样,“嗯?我没听,你要问我们这次的主负责人,夏小姐才行。” 莫诚的笑容僵在脸上,咬了咬后槽牙,目光缓缓地落到了夏灵的身上,语气生硬:“你有什么看法吗?” 夏灵看了一眼本子上满满登登的“意见”,也不介意他的不客气,反到笑脸相迎,“为了我们的合作可以更顺利,我说一下我自己的意见。第一点,这个方案不合理。刚刚上面有说在选秀节目里面插几秒广告,虽然这个节目现在正火,但我所知的事实是超过十秒的广告有且仅有三次,就要上千万。次数少了不会增加印象点,次数多了费用远远要超出预算,当然如果超出来的预算都由贵公司一力承担,当我这点没提过。” 这才只是第一点,在坐的除了夏灵和莫诚祁子晋之外,其他的人仍然以为两个人还是夫妻关系,没想到老板娘一开口就这么狠,一点面子都不给。 莫诚冷眼:“……还有什么?” 夏灵撇撇嘴,把本子拿起来给莫诚看了看,“很多,所以今天,辛苦大家。” 这场碰头会议,整整开到了晚上八点。 领导不出来,外面的员工也都不敢走。 直到看到公司的同时一个个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像是被吸干的丧失一般有气无力地从屋子里一个一个地走出来,大家就心照不宣的知晓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就是魔鬼月了,谁也别想早回家! 洛凡走出会议室,对着一整天都没有好脸色的莫诚笑着点点头,“今天辛苦你们了,莫总,祁总,我们就先回了。希望你们的修改方案尽早做出来,最近我要出差,麻烦莫总多和我们公司的夏小姐联系,实时反馈修改内容。” 夏灵也跟着礼貌地告别,“莫总祁总,再见。” 蓝斯的人走后,莫诚又直接将那些负责这次广告案的属下全都召唤到了会议室。 整整痛批了他们两个小时,才算完事。 这一次的会面,无疑是让莫诚丢进了颜面。 夏灵和洛凡在车门旁相对而站,她转身看了看公寓的大门,对着洛凡告别,“我到了,今天谢谢洛总了。” 洛凡手里夹着燃烧到半根的烟,似笑非笑地望着夏灵,“谢谢我什么,是好好的帮你出了一口气么?” 夏灵:“……” 洛凡解释道:“莫总,是你前夫。那天见面觉得你们不大对劲,不像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后来找人问了问,才知道你们当时是夫妻。” 夏灵望着他沉着的双眸,有些不解,“洛总为什么帮我呢?” 洛凡灭掉了烟,看了夏灵一眼,“我认识莫诚,也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也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为了借你伤害他而已。回去,明天别迟到。” 他抬手拍了拍夏灵的肩膀,转身钻进了车里。 - 莫诚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林一陌正拿着两个人的结婚证来回的看。 一听到门声,她转过头去,兴奋地对着莫诚挥手:“小诚,今天我们出去吃。庆祝我们领证。” 莫诚看了一眼有些杂乱的家,地上床上都是早上林一陌翻找东西的时候,散落在四处的衣服,莫名心里有点烦躁。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想把工作的情绪带到家里来,“付了这个月的房租,手里还剩下两万。我今天租了个车,又花了四千。我们省着点钱,我在手机上点点菜,一会儿给你做。” 第一百八十九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29 一听到要做饭,林一陌虽然不是很高兴,但想着这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等到年底的时候莫诚发年薪,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那好。”她张开双臂,抱住了刚坐在沙发上的莫诚,轻声地哄着:“辛苦了,今天上班很累?我给你捏捏肩膀。” 她一边给莫诚的肩膀按摩,一边仰着头畅想,“我今天去问了婚礼的场地,都不便宜,所以我打算等你的年薪给出来以后,我们再办婚礼。然后我找了找网上的钻戒,价格也都还合适,我想买一点小克拉的,这样也能省省钱。哦对了,今天我妈说她出去旅游的时候钱不够了,我手里就五万块钱,我给她打了两万,还有三万就留着我们日常花销了。你别着急,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莫诚转身轻轻地将林一陌抱在了怀里,闻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她不知道这番话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是多么的暖人心。 他更加肯定这次离婚的决定是正确的。 “谢谢你,让你和我吃苦了。”他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林一陌的后背,“等年底一切都好起来了,我们先买一套房子来住,月供慢慢付。” 林一陌笑容明媚地对着莫诚点头,“好,都听你的。” 翌日一早。 夏灵起床洗漱的时候,有一阵子没联系的林佳树突然发来了一条信息。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内容。 林佳树:【姐姐,你今天会来接微微吗?正好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还没等回复,家里的阿姨突然敲门,“不好意思,太太。今天我可能要辞职了,因为我家里的儿子生病了,要回去照顾他。我可以把微微送上学,但是晚上不能接了。” 夏灵一听,心里就有些惆怅了。 要上班,就照顾不了孩子。 这个工作是唯一在她和莫诚离婚以后能够接触莫诚的正当理由了。 “那只能先这样了,工资我晚些转给你,辛苦你这阵子的照顾了。”夏灵有些遗憾地对着阿姨说道。 “那行,那我就先送微微去上学。” 阿姨离开后,夏灵才给林佳树发了信息,告诉他晚上请他吃饭,让他一起把夏灵接到她公司来。 刚放下手机,莫诚的信息突然跳出来。 莫诚:【方案改好了,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找你。】 夏灵琢磨了一会儿,回复到:尽快。 刚放下手机,孕期反应又来了,夏灵抱着马桶吐了好久,等抬头的时候才发现险些要迟到了。 等她紧赶慢赶到了公司的时候,莫诚已经在公司大厅等了她二十多分钟了。 一见她过来,他就开口嘲讽道:“你说的尽快,是两个小时以后?” 可当夏灵走近了,他才发现夏灵那张脸今天毫无血色,病恹恹地。 他也没过脑子,直接关心问:“生病了?” “谢谢关心。”夏灵绕过他上了楼梯,看着站在原地对自己的回答不满的莫诚,“不上来么?莫总不是很着急?” 莫诚沉着脸,跟上了夏灵的脚步。 一边走一边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她这样的人,哪里配自己关心她。 两个人进了小会议室里,屋子不大,只能容下两个人。 两人相对而坐,都是长腿,膝盖也免不了无意之间地互相碰撞。 还没等说正事,莫诚的膝盖就直接磕了夏灵好几次,她抬眼看向他,“收收腿,你耍流氓?” 他不忿,“耍流氓也不会找你耍。” 说着,把电脑拿了出来,点开了方案页面。 “昨天你说的那些,大家已经熬夜加班的改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 夏灵将电脑转向自己,眼睛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方案,开始表情还好,渐渐地眉头又皱起来。 “还是不对。”她将电脑放到两人中间,微微倾着身子,“你这个上面的公众号广告虽然是新媒体类型,但本身受众就不够明确,这个要改。” 莫诚:“你明明要求的就是这些,是不是有点鸡蛋里面挑骨头了?” 他把手放在了笔记本上的触控鼠标上,激动地来回划,“你懂不懂广告?你看看这个……” 夏灵烦躁,“我说的是这个,你为什么要我看别的,能不能先从这个开始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开始一起华鼠标。 “我说让你先看看这个!你别动鼠标!” 一个往下翻一个往前翻,鼠标被两个人抢着,忍无可忍莫诚直接抓住了夏灵的手,紧紧地攥在了手里顺便往自己的怀里一塞,用另一只手控制鼠标往后翻页,“你看,我说的是这个数据。之前我们也有在公众号上投放过这个数据,还是不错的,你总要看数据说话,对不对?” 他的问题说完,没得到夏灵的回应,一抬头正看着夏灵盯着自己的手。 他目光也落在两个人紧紧攥着的手上,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越过了该保持的边界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抽回了手,“抱歉,我太着急了。” 夏灵也有些不自在地缩回了手,一时间狭小的空间里面布满了尴尬。 她清了清嗓子,装作恢复镇定的样子,“我知道你说的数据。我们的目标是要打响名气,要到销售前三,你这个公众号的效果太慢了。我知道你想多些渠道,但是这种方式确实不适合我们。”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像是之前没有认识过一样,规规矩矩地讨论工作。 忽然有个同事急匆匆地敲门冲进屋子,手里捧着一大摞的样品,对着夏灵开始各种发问。 “夏总,您看看这个包装。” “夏总,您看看手机上,我们给您发了一个宣传语,那个文案可不可以。” “夏总,您看看这个外壳上面的画,是出去发的商单,看看这些画师的风格怎么样。” “夏总,这个套装这样分配合理吗?” 莫诚看了一眼那进门的女孩儿,心中忍不住嗤笑,夏灵以前可是从来都不化妆的人,也不知道那洛凡怎么想的,让一个连妆都不太会化的人去主导这次这么重要的产品回归项目。 第一百九十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0 莫诚干脆手一缩,在胸前抱起双臂,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非常“善解人意”地说着:“你先忙,我这儿不着急。” 夏灵只能放下手里和莫诚讨论一半的案子,接过来同事给的样品,在手里垫了垫,反复看了看。 “这个不行的,塑料感太强了。而且太轻了,一般会给人造成廉价的错觉。” “手机上的宣传语有些太拗口了,主要是那种引起人爷青回的共鸣又能给人时尚的感觉,等我谈完这件事儿,回去和你们改一改。” “这个商单的价格都挺贵的,画风都好看,但是价格不值得,我今天晚上画一下,给大家发过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就自己画。” “套装的话,两支口红,不如换成其中一只是润唇膏。这两个颜色腮红,不如换成一半高光,一半阴影。因为现在很多人化妆不带腮红,口红也完全解决了。” 说完了这么大一堆,夏灵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同事温和笑笑,“不要叫我夏总,我们都是一样的。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总,只是这回临危受命,在这行大家都是我的前辈,我才要多多学习才是。” 同事愣头愣脑地看着夏灵,“好的夏总。” 夏灵看着同事离开,有些无奈地笑笑,一转头,就看到了表情有些诧异的莫诚望着自己发愣。 他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懂美妆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我一直懂啊,小时候我还去过那种妆发店打工。虽然嫁给你以后没有什么时间精力化妆,但每天都会看关于美妆的视频。谁不想变美呢,只是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这个心力而已。” 莫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夏灵,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把夏灵拿捏在手中了,一直以为对于身边躺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了若指掌,其实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 她的喜好他不知道,她很会画画,他也忘记了,甚至在工作当中这样决断和雷厉风行的一面,自己更是看都没有看过。 夏灵嘴角微微地扬起,对于莫诚的反应觉得满意,“继续说。我给你推荐几个渠道,我觉得还不错的,你们可以朝着那个方向挖掘一下。” 两个人又研究了小半天,眼看着到了下班的时候,才终于结束。 “大概就这样差不多了,等你弄好了,你再给我拿过来看看。”夏灵伸了伸懒腰,锤了锤背,拿手机看了看时间,“下班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那行,我叫他们再找其他的渠道。等有消息了我联系你。”莫诚抿了抿唇,低头给工作群里发了个信息,听到方案又不过,顿时群里哀嚎声一片。 他翻了翻手机,看到林一陌给自己发来的信息,是她试戴钻戒的照片,一时间有些觉得心情压迫,便关上了手机。 两人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会议室。 刚从楼梯上下来,就听到办公室里面的人都在喊着:“哇好可爱啊!他们两个是娃娃亲吗?怎么这么可爱啊!夏总的女儿长得好好看,完全继承了夏总的美貌!” “妈妈!” 被围在人群中的微微四处看着周围的环境,正巧看到刚下了最后一层楼梯的夏灵,就直直地从人群中跑出来,扑到了夏灵的腿上。 她一连串地对着夏灵感慨,“妈妈,你的公司好大啊!原来妈妈上班的地方这么漂亮!” “哪里是妈妈的公司,只是妈妈打工的地方。”夏灵看着女儿笑的温柔,蹲下身子抱起了微微。 一旁地莫诚看着微微,微微也看着他,但只对视了几秒,微微就立刻将头扭到了一边儿,像是没有看到莫诚一样,伸手指着还被人围着的杭鹿和林佳树,“林佳树哥哥和杭鹿也来了!佳树哥哥说,晚上妈妈要请我们吃好吃的呢!” 莫诚也抬眼朝着她嘴里的佳树哥哥看了过去,才发现那男孩就是那天在酒里要带夏灵离开的男孩。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在这场婚姻里面,出轨的不只有他一个人? 夏灵这是故意做了个陷阱,让他身无分文的离开?! “我有话和你说。”莫诚伸手把她怀里的微微抢过来抱在怀里,一只手抓住了夏灵的手扯着她往楼上走。 楼下的林佳树抬头冲着夏灵喊:“姐姐!你没事儿!” “姐什么姐!闭嘴!”莫诚一听到这称呼就满心是气,扭头冲着林佳树大吼。 夏灵不敢挣扎,怕莫诚一个站不稳摔到了孩子,只能对着林佳树挥挥手,“没事儿,在等我一下,有个工作还没说完。” “你干嘛!”夏灵一进屋直接甩开了莫诚的手,怒瞪着他。 他把微微放在了地上,微微立刻跑到了夏灵的身边,小手紧紧地攥着夏灵的手,和妈妈站在同一站线,生气地瞪着爸爸。 莫诚看着一大一小如同复制粘贴一样的脸,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先从小的入手,“几天没见,不知道叫我什么了?眼睛里没有我这个爸爸?见到我,连一声爸爸都不会喊了?” 这么一说,微微瞬间红了脸,眼眶里也紧蹙地堆上了眼泪。 他伸手指着夏灵的鼻子,情绪激动地道手指直抖,“你,这么大个人,和一个大学生不清不楚地搅和在一起,还让女儿看着?你什么时候和那个男的在一起的?离婚前?我没想到啊,夏灵,你这么聪明呢?明明自己也对婚姻不忠,还好意思一直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出轨,拿走我所有的钱,让我变得跟穷小子一样。你拿着我的钱养小白脸?” “证据呢?我没有和这个男孩有任何除了正常朋友以外的关系,至少到现在一直是这样。你指责我,有证据吗?”夏灵直接把手机解锁塞到了莫诚的手里,“你可以随便看,我如果和他有任何不对劲儿,我欢迎你去法院起诉我。还有,你没资格指责孩子,想让她认你,也要看看自己做的到不到位。” 莫诚看了一眼那手机,仿佛自己手上装了一块磁铁一样,一直想要直接抓起手机看个明白。 “你都删了,现在给我看不是此地无银?”他冷眼看向夏灵,“你们一会要去做什么?我也一起,我亲自去抓你的证据。” 第一百九十一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1 “帝王蟹两只,龙虾两只,还有这个鱼……,再那瓶这个红酒。”莫诚满意地翻了翻菜单,转头看了一眼服务员,“这些够了,下单,这位女士结账。” 夏灵冷眼瞟了一眼兴致勃勃的莫诚。 这人究竟是脸皮有多厚,来就来,还自作主张地点了这么多贵菜,跟三天没吃过饭一样。 不知道两个人什么关系的林佳树,此刻心里也默默吐槽,没想到夏灵姐姐有一个这样不知道深浅的朋友。 “姐姐。”他探过头去,将自己的耳机递给了夏灵一个,“你听听这个歌,这是我今天说要送给你的那个礼物,我真的用了很多的心思,希望姐姐可以喜欢。姐姐上次说喜欢唱歌,我特意留给了姐姐合唱的部分。” 夏灵讶异:“真的啊?你准备了很久吗?谢谢你,有心了。” 林佳树笑容灿烂,抬手揉了揉蓬松的头发,有些害羞,“姐姐喜欢就好。” 姐姐喜欢就好,还有心了。 莫诚在一旁撇着嘴。 好歹夏灵也是快三十岁,和自己这样的青年才俊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就是这样没见过世面的? 一个小屁孩,拿着一首破歌,就值得她这么感动? 他愤恨地盯着还咧着嘴笑的欢的林佳树,心里默默叨咕:我玩这种空手套白狼把戏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夏灵接过耳机,刚塞到耳朵上,就被一旁的莫诚抢走。 她转头看着他把耳机塞到耳朵里,听了没两句,就直接把耳机摘下来,准确地丢到了林佳树的怀里。 夏灵:“你干嘛?!” 莫诚:“我不干嘛。好听能当饭吃?能当钱花?说什么准备礼物用了很多的心意,我看就是一点实在东西都不想付出,光会这种骗女人的把戏。” 林佳树也是个急脾气,一听到莫诚这样说话,直接站起来要打架的样子,“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谁啊?我和夏灵姐姐的事情轮得到你插嘴吗?” “要打架是吗?来啊,来!”莫诚也撸胳膊挽袖子站起身朝着林佳树去。 夏灵伸手直接抓住了莫诚的胳膊,站起了身和莫诚四目相对。 她瞪着眼睛,低声威胁道:“我警告你别太过分,我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一点关系,请你不要越界。今天你死皮赖脸的要跟着过来,说要抓什么证据,那就请你安静地吃饭抓证据,不要干涉别人的事情。” 莫诚:“……” 见他不再说话,夏灵转过头冲着林佳树抱歉笑笑,“他脑子有病,别理他。” 说完拿起耳机重新带回耳朵上,一边听着耳机里面轻快的音乐一边点头,“嗯,好听的。” 林佳树听着也兴起,“姐姐要是喜欢,等你有空去我们家我们一起把它录完。我都想好名字了,叫夏夜之灵,用姐姐好听的名字来作为歌曲的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莫诚:“呕。” 夏灵林佳树齐齐看向莫诚。 莫诚揉了揉胃,一脸无辜,“我就是闻到油味了,有点反胃。” 无语。 服务员开始上菜。 夏灵瞪了莫诚一眼,对着林佳树挥了挥手,“别理他,吃饭。” 刚开始还吃地好好的。 一切的不和谐从林佳树拨了一块蟹肉放到夏灵的碗里开始。 那哪里是蟹肉。 在莫诚的眼里,仿佛是别人明目张胆的在他的领地里插了一面旗。 怎么能忍。 “少吃蟹肉,蟹肉寒,吃虾,蛋白质丰富。”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把夏灵碗里的蟹肉夹了出来,把自己剥的虾放进了她的碗里。 “叔叔你知道蟹肉凉还点了这么多蟹?”林佳树也不甘示弱,煮熟的鲍鱼壳摘下来,仔仔细细地弄干净,然后用刀子切成一个一个小块,放进了夏灵的碗里,故意讨好地笑,“姐姐吃鲍鱼。” 莫诚一立眼睛,太阳穴崩崩跳了两下,“你叫谁叔叔?你几岁?未成年?装什么嫩?” 他一边说着用勺子把夏灵碗里的鲍鱼全挖出来,一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鲍鱼上火,不知道?年纪轻轻的,狗屁知识没学到,就想来泡妹。” 林佳树:“什么叫泡妹?我和姐姐是单纯的好朋友关系。哦,是因为叔叔心脏所以看什么都脏?” 莫诚:“也不知道谁心脏。一口一个姐姐,装什么小奶狗?你死了心,夏灵不喜欢你这样没长大还没断奶的小弟弟。你要是想吃软饭,劝你去找些年纪大的,兴许会吃你这一套。” 林佳树:“我吃软饭?我赚的兴许大叔一年赚的都未必赶得上。大叔我劝你,老了看不清人就配一副花镜,别到处乱喷。” 夏灵坐在中间,承受着左右两边的攻击,实在是心烦。 她直接把叉子拍在桌上,看向莫诚,“你够了没?你要是不想吃饭可以走。” “什么叫我够了没?夏灵你不长眼睛?是我开始的还是那个小崽子先开始的?你怎么能拉偏架?好歹我们也曾经是夫妻,你就这么对我?”莫诚委屈巴巴又愤怒至极,“我看你就是和那小崽子有一腿,别不承认!” “莫诚,我们不是夫妻,你没权利管我和谁在一起。我更没有任何必要和你解释这些,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话,我说了你可以起诉我。”她装作烦躁地将手里的餐具丢在桌上,“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端着账单走到夏灵身边,手指向林佳树,“小姐您好,这桌的账单,这位先生已经结完了。” “又是你结账,下次不能总抢着结账了。”夏灵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林佳树。 林佳树:“姐姐对我好,我请姐姐吃饭也应该。再说我一个男人,哪有蹭饭的道理,不像某些人,一听到是姐姐请客就疯了一样的点贵的东西。姐姐家里的情况我上次和夏哲打了一架,也大概知道了。姐姐很不容易,我是姐姐的朋友,为姐姐分担也正常。” 他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一旁闷不吭声的莫诚。 夏灵起身穿上了大衣,“今晚没什么事情,最近我可能没有什么休息。我们去把你的歌录好,这样你早点发上去,兴许还能赚些钱。” 林佳树点头,“好诶。” 一旁的莫诚又脑抽地跟着说:“我也去。” 他知道这个提议很怪,但就是不想让夏灵和那死小子单独相处。 就算是脸皮厚,他也认了,总之非去不可。 第一百九十二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2 等到了林佳树的家,莫诚更生气了。 原来夏灵把林一陌从这里面赶出去,就是为了养这个小白脸? 莫诚走进屋子四处看自己熟悉无比的环境,“你还说之前和他没关系?咱们家这房子为什么他在住?” “我们有合同,我也有他的转账记录。我是因为把房子租给他才认识的他,你要看可以在这等着,一会儿忙完了给你看。”她瞥了一眼莫诚,伸手指了指到处乱跑的微微,“你既然来了也别闲着,把两个孩子看好了。” 以前用来做主卧的大屋子被林一陌弄成了音乐室,屋子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乐器。 用来堆杂物的小屋子被他做成了自己的卧室,小到直接进门就要上床。 另外一间次卧空着,没人用。 夏灵进了音乐室感慨了一声,“你还真是把音乐当成生命。那次卧为什么不用?” 林佳树答道:“我想把那间次卧租出去,毕竟房租很贵,我也想省这点钱。有钱了也能在城里给父母买个房子。” 话音落下,莫诚就像是赶鸭子一样把两个孩子赶进了屋子,“他们俩非要进来玩,不怪我。” “姐姐,我们开始。”林佳树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让夏灵坐下,将麦克风调整了一下位置,“姐姐就随便唱,跑调了也没关系,我后期都可以调音。” “噗嗤。”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薇薇的莫诚噗嗤笑了一声,“夏灵唱歌是真的要命,一嗓子喊死三个人。” 林佳树寒着一张脸,严肃警告:“大叔。麻烦你不要说话,会把你声音收进去,请你来我的家里尊重一下我的工作。” “切,有什么了不起。”莫诚撇了撇嘴,抱怨了一句,却也乖乖地闭上了嘴。 夏灵带上耳机,听着耳机里面丝滑的r&b节奏,随着节拍点着头。 一旁的林佳树给她用手指倒数着三二一进歌。 莫诚手里虽然抱着孩子,但眼神却始终定在夏灵的脸上。 上学的时候有一次音乐课听到夏灵唱歌,他都笑出眼泪了。 一个完全的音痴,怎么可能唱好歌。 本来是等着她出丑,可夏灵一开口,他直接愣住了。 她手里捏着歌词,伴着耳机里的音乐轻声唱着:“晚风踏着日落轻轻吹进我的心,偷藏喜欢你的心事被搅乱的很彻底,玫瑰花瓣中精灵踮脚旋转不停,你在身后,紧张呼吸~” 她的声音干干净净,沙哑绵软中带着甜,听到耳朵里,就像是一脚踩进了里。 虽然莫诚听不见里面的音乐,只能听到夏灵的清唱,但也能判定出她没跑掉,甚至很好听。 林佳树按了暂停。 夏灵摘下耳机,装作忐忑地样子看向林佳树,“还可以吗?要不要再录一遍?” 被惊讶地反应慢半拍的林佳树反应过来,半张着嘴用力地鼓掌,“姐姐,你学过声乐?这也太好听了,简直专业水准。根本不用修,这么一比我唱的好烂。姐姐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吗?姐姐别工作了,和我一起做音乐人,绝对会火的!” “哪有哪有。”夏灵笑着摆摆手,“太夸张了,我就是乱唱,继续。” 她刚把耳机带上,一旁的微微想要说话,直接被莫诚捂住了嘴巴。 莫诚对着微微比了个“嘘”,然后开始安静乖巧地听夏灵唱歌。 他看着夏灵认真唱歌的侧脸,睫毛一颤一颤地,仿佛就像她歌里唱的,有精灵在上面跳舞一般,皮肤在白炽灯的直射下显得更加白亮,柔和的五官,就像半个月亮,明亮上罩着一层朦胧。 这么多年,仿佛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她的长相。 尽管结婚那一天,他也没有觉得夏灵漂亮,只觉得整个人圆乎乎的就像个球。 这样的五官,胖的时候大概也是可爱的。 不到十分钟,夏灵就把自己的部分全都录完了。 林佳树把歌导出来,用音响外放出来。 配上音乐夏灵的歌声变得更加好听。 可在莫诚听着却觉得,酸溜溜的,这算哪门子感谢,明明就是对唱情歌。 这小子就是有心想要占夏灵便宜。 林佳树对夏灵竖起了拇指,“很棒了姐姐,我再录一遍,总觉得我的声音没有姐姐的干净,听着差劲。我今晚十二点就发上去。姐姐一定第一时间去给我评论!” 夏灵点点头,突然想起今天他提起夏哲,“上一次因为我,夏哲找了你麻烦,还忘了和你说抱歉。” 林佳树:“没事啦。夏哲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他就是有点没长大一样,不太懂你的辛苦,只是觉得你过了好日子了,就对家里人不在意了。上次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姐姐不是也和我说了以前你的事情么,我都和夏哲说过了。能看出来他有点愧疚,只是男孩子嘛,不好意思直接和姐姐道歉。” 夏灵又问:“你觉得他学的怎么样?” 林佳树琢磨了一会儿,“挺不错的。只是他对自己没自信,也总觉得自己学的不好。我们在一块玩过几回,其实他还是很喜欢音乐的,包括也自己编曲,就是还不太成熟,我教了他一些方法,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知道了。谢谢你阿树。今天太晚了,微微明天还要上学,要早点睡,我们就先回去了。” 林佳树把三个人送到电梯口,看着他们下了电梯,还是不放心地给夏灵发了个信息,告诉她提防一点那个奇怪的大叔。 “我开车送回你们回去,太晚了。”莫诚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径直的走到夏灵的车子旁边,不能夏灵说话就径直地拉开车门上了驾驶位。 莫诚看着后座安全座椅上的微微闭着眼睛睡的头一歪一歪地,才开始了自己的话题。 车窗里的暖风起了温度,窗户渐渐上了一层雾。 夏灵双眼望着前方,搓了搓手。 莫诚就将暖风开的更大了一些,“那小崽子是在追你?洛凡也在追你?没看出来啊,你一个离了婚的,魅力这么大。” 夏灵嗤笑了一声,“魅力大不大和离婚有关系?我要回我妈家,你走错路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3 莫诚默默地转着放线盘,掉了个头,“你妈和你那个弟弟那么对待你,你还回去干什么?你越善良,别人越欺负你的道理,不懂吗?” “善良有错么?”夏灵望着莫诚,仿佛这句话是专门针对他问出来的。 莫诚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说欺负,仿佛自己比她的父母还要过分。 夏灵语气淡淡地说着:“曾经我有自己的家,就算你当初不在意这个家,可总归我身后有依仗的。我不想面对他们,缩进咱们那个小家,就可以装作看不见了。现在不行了,我得直面这些问题,总不能一辈子一直这样。夏哲年纪还小,如果继续这样,兴许会毁了他。” 这番话,听的莫诚心里更不是滋味。 两人一路无言开到了夏灵母亲家楼下。 莫诚抱着微微送夏灵上了楼。 站在门口,莫诚恍惚仿佛觉得自己和夏灵还没离婚,就像以前一样,送她回娘家,“我一会儿下去把车停好,车钥匙给送上来。” 夏灵接过他怀里的孩子,“车你开回家,这么晚了也不好打车。明天早上你不是还要来蓝斯吗?直接顺路过来接我一趟。” “好。”莫诚点头,看着夏灵掏出钥匙开门,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夏灵冰凉的手,“虽然我们离婚了,但不管你出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 夏灵低着头,看着他的手。 抬起头望向他时,眼眶已经泛红,她对着莫诚艰难笑笑,“放心,我可以。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也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你有你的家庭要顾,不用分心在我身上。” - 眼看着十二点,林一陌给莫诚打了无数通电话,发了无数个信息,都没有任何回应。 怕莫诚出事,她穿好衣服下楼打算去找他。 刚走到街上,就看到了莫诚从一辆黑色的车上走下来。 莫诚新租的那辆车是白色的,林一陌觉得不对劲,凑近一看,才看出来这是他离婚之前开的那辆车。 “小诚。” 莫诚锁上车一转头,看到林一陌裹着一件毛茸茸的白色外套,披散着头发,站在几步外的距离。 “你怎么下来了?我今天加班有点晚,没看到你的电话。”还不知道林一陌已经濒临发火边缘的莫诚走到她面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语气如常,“走,上楼。” 林一陌冷眼看着莫诚,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 莫诚一头雾水,“怎么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一忙就忘记看手机了,让你担心了。” “这车,不是你之前的车么?”林一陌用手指着莫诚的车,眼睛盯着他的脸,“不是归夏灵了?怎么是你在开?你去找夏灵了?” 莫诚没想到这车茬子事儿,一时间被问有些语塞。 这种反应,到了林一陌的眼里,就成了默认。 “你找她做什么?你是后悔离婚了?我们结婚才几天?莫诚,你就这么对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深夜里街道上的人不多,整个空旷安静的街都在回荡着她的嘶吼声,路过的人也都驻足朝着他们的方向看去。 “你小点声可以么?”在乎面子的莫诚觉得有些丢人,伸手去扯林一陌,“现在夏灵的工作和我们公司有合作,她又是这次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所以我不得不和她接触。今天就是大家在一起吃了顿饭,又太晚了,我先把她送回去了,不好打车就把这个车给开回来了,真的没有什么。” 林一陌一听到这番解释,更炸毛了。 “你还和她吃饭,还把她送回家?我看你是后悔离婚了?!我被她骂小三,你有体会过我的感受么?好不容易等到能和你结婚,你转头就和你前妻腻歪在一起了?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要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就直说,我们就立刻离婚!现在你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的孩子也因为你没了,我能和你在一起,你还不知足?!”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林一陌的话越来越狠,每一个字都在贬低着莫诚,说他是最没用的窝囊废。 “能不能别在大马路上喊,不丢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说?”莫诚抓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林一陌却用力地挣扎,身子用力往后仰,实在挣扎不过就用脚拼命地踹莫诚的腿。 她叫嚷着:“你放开我!你怕丢脸你还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我跟着你,婚礼没有,钻戒没有!连买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你还好意思背叛我!” 莫诚的怒气也到了极点,他把手一松,扭头怒视着疯狂的林一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说个明白!是谁那天突然找到我说自己睡觉害怕,非要我陪着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当时的主动,我不会出轨!如果不是你打掉了孩子来威胁我,我也不会这么着急离婚!现在我为了你离婚了,除了公司的股份我一无所有,我开的车是租的,住的房子是租的,每天在公司连外卖都不敢点,所有的钱都给了你,你还要怎么样?!” “你把持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怪的了我?!是你说这辈子做梦都想娶我!现在把这一切都怪在我头上了?!”林一陌气喘吁吁,“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离婚!谁也别耽误谁!我现在就走!” 林一陌转身要走,被恢复了一些理智的莫诚给拦了下来。 两个人撕撕扯扯,莫诚又哄又劝,等到终于把林一陌安抚下来弄上楼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多。 终于他答应了,明天把信用卡给她,让她买钻戒买衣服,才算结束。 他疲惫地躺在床上,身旁的林一陌折腾累了已经睡着。 莫诚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突然觉得筋疲力尽,突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不是他要的生活,幻想和现实总有差距。 几天之内,这个人就可以变成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了吗? 夏灵也是,林一陌也是。 在屋子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哲,突然在身边摸到一个软软地东西,人一样。 一睁眼发现床边有一个女人的黑影,吓得夏哲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汗。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4 床边坐着的夏灵起来打开灯。 夏哲被灯光刺的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睛半天才看清身边的是自己的小外甥女,床边坐着的人是姐姐夏灵。 被惊扰了美梦的夏哲一下子怒起来,“你有病啊?大晚上的来吓人?!” “你……干嘛把她放在我床上啊。” 夏哲扭过头,看着在被子里睡得正香的微微,身子轻轻地往一旁挪了挪,故作嫌弃。 夏灵道:“家里一共就两个屋子,一个爸妈住,这间屋子本来是我住的,后来给了你,我们回娘家不住你这屋住哪里?” 夏哲勉强睁开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让我走呗?” “不是。今晚你看着微微睡,我去外面住沙发。”夏灵看着满脸不情愿的夏哲,“她现在没有爸爸保护了,娘亲舅大,你这个舅舅应该成为她的大树。我知道你想出去租房子,我也知道宿舍的同学都走了,你自己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做个交易,每天早上和晚上你去接送孩子,我帮你租房子付房租。我现在很忙,每天早出晚归,没有时间看顾微微,你来照顾微微,就当给我打工了。” 夏哲嘴角刚要上扬,却忽然捕捉到刚刚夏灵说的话,“什么叫没有爸爸了?姐夫呢?” “我们离婚了。”夏灵望着夏哲,看着他的眼睛逐渐睁大,“他出轨了,所以离婚了。这件事儿不要告诉爸妈,我也没分到多少钱,所以要努力工作才能供微微上学。你这个做舅舅的,也要好好呵护她这个小可怜才行。” 夏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夏灵离婚,她再也不是那个衣食无忧的富太太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让她给自己租房子了。 “江都兰庭1-1201,明天你就直接搬进去。密码明天我发到你手机上,一早记得去送孩子去幼儿园,下午四点半记得去接她。等我下班会接她回家,记得早上带她吃个早饭。”夏灵起身握了握夏哲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能相信你?保护好微微,做她的大树。就像你小的时候,我也曾经做过你的大树一样。” 夏哲愣愣地看着姐姐离开,又转头看了看睡得满头大汗的外甥女。 悲喜交加,能搬到那么豪华的房子里去住,又离学校那么近,想想就高兴。 但一看着这个小外甥女,跟洋娃娃一样大,他哪里有什么信心能照顾好她。 可夏灵说的那句话,突然让他想起有一次上小学的时候,自己和别人打架,人没怎么样,就是扭到了脚。 那时候姐姐也是每天高中放学以后来接他,甚至有时候逃课来接他。 那天天下着大雪,姐姐就这样背着他,艰难又吃力的走在雪上,一步一步,硬生生地把他背回了家。 回家以后,她急急忙忙地煮了一碗热汤面给他,他还嫌弃汤面味道太淡。 时间久了,一切都成为自然了。 他总觉得挡在自己面前的姐姐是个钢铁巨人,永远不会受伤,便在自己需要的时候,一次一次地从她身上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给就是她不爱他,不给就是她自私。 却从来没有一次问过她的处境,她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 直到今天她转身对自己求助,夏哲才终于意识到,姐姐也是个普通人,也会难过,也会受伤,也会被跌宕起伏的生活所主宰,也始终身不由己的努力着。 翌日一早。 夏灵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了莫诚停在楼下的车,刚坐进去就发现莫诚的脖子上挂着两条抓痕。 “怎么挂彩了。”她一边问着,一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小药包,拆开碘伏棒,轻轻地对着莫诚脖子上的伤口涂抹。 “没事,昨晚回去小心刮到了脖子。”莫诚微微动了动身体,碘伏棒冰冰凉凉的在自己脖子上来回动,弄得他脸有些发热,“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呢?刮到了要破伤风的。”夏灵一边认真地涂着伤口,一边轻声回答着。气若幽兰,芬芳灼热的呼吸让莫诚红了耳朵。 他斜着眼睛,看向夏灵认真给自己贴创可贴的模样,说不出来的心里涌出来一些温热。 她照顾自己的时候,永远是这么细致入微。 “好了。”夏灵收回手,对着莫诚笑笑,“出发。” 莫诚回过神,启动了车子,“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夏灵将东西放回包里,像是呓语一般地轻声嘟囔回应着:“微微在幼儿园也总会碰伤,小的时候走路也是跌跌撞撞的,时间长我就习惯了。而且那时候你公司初创,去应付酒局的时候,经常我拉不动你,你也总是摔倒。洗澡的时候,也是手乱碰,有一次摔了杯子还要抓玻璃,割破了手。我就有了备着这些东西的习惯了,到现在都没改,但总有备无患嘛。” 这些他都不知道。 喝醉的时候没了意识,自己第二天永远是清清爽爽的醒来,就以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体面清爽的。 却不知道在昨晚有人照顾他一整夜。 莫诚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酸胀,有些日子曾经就是自己的日常,总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没有了,才知道珍贵。 到了公司,夏灵又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但大致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今天的氛围也不像昨天那样尴尬和剑拔弩张,倒是很平和的就讨论完了。 主要也是因为,在莫诚的心里,夏灵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家庭主妇了。 他合上电脑,收拾着手里的东西,冲着夏灵说道:“那我下一次就按照你说的弄好了,再发给你看一遍,我就不过来了。” 夏灵点点头,忽然胃再一次翻涌。 她皱着眉忍着,不想在这个时候就让莫诚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时机还是太早。 可忍着忍着还是忍不住了,她捂着嘴急匆匆地冲出会议室,直接进了厕所。 “你怎么——”莫诚看出夏灵的不对劲儿,刚要问,就看着夏灵冲出去了,自己也丢下手里的包直接飞跑了过去。 他拍着夏灵的背,看她吐得昏天暗地的。 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她经常做出这样的表情,时不时就要停止讨论,皱着眉难受地忍上半天。 第一百九十五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5 站在一旁紧皱着眉头的莫诚,看着夏灵似是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那般难受。 他轻拍着她的背,“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没按时吃饭么?还是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夏灵大喘了一口气,扶着墙躬着身体,冲下了马桶。 “我没事,最近常常这样。”她双脚无力地向前挪着,走到了洗手池前,看了一眼镜子里苍白的脸,捧着一捧水漱了漱口,缓缓地走出了卫生间。 刚从卫生间走出来,同事就匆匆忙忙地跑来报告,“灵姐,大家都准备好了,等您开会。” 莫诚听到就气不打一出来,拦在夏灵前面,对着无辜的同事撒气,“开什么会?你没看到她都这个样子了,还开什么会?” 身后的夏灵却应着:“我马上来,等我两分钟。” 同事点点头,又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看了一眼莫诚,转身离开。 夏灵走到刚刚和莫诚讨论案子的小会议室里,拿起粉饼和口红,对着镜子开始补妆。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为了工作不要命了?都吐成那样了还挺着?化什么妆,开什么会,这都都比身体重要了么?” 夏灵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脸,看着有了些气色,没那么苍白了,才抬起头看向撑着桌子对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莫诚。 “我没事,我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没什么大事。你回去,我要去忙了。”她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离开。 只剩一个人在屋子里,莫诚拎起桌子上的电脑包。 他沿着走廊走,最终脚步停在了一会议室门口。 透过玻璃窗子看到夏灵站在会议室大桌子的最前端,伸手在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上画了一个圈,嘴巴快速的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内容。 但看起来,精神满满,仿佛刚才吐得撕心裂肺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样的工作态度和拼命的精神,连他看了都有几分自愧不如。 他低头摆弄了下手机,点了一些粥小菜之类的给夏灵,才从蓝斯离开。 出差几天后的洛凡从外地回来。 一回到公司就把夏灵叫到了办公室。 洛凡站在咖啡机面前,抬头询问坐在椅子上的夏灵,“喜欢什么咖啡?我泡给你喝。” 夏灵摇了摇头,“都不喜欢,洛总有事儿就直说。” 她总觉得这回洛凡回来变得有些不正常,邀请自己过来更像是一场鸿门宴,不知道底下究竟藏了些什么。 “那喝杯牛奶。”洛凡端着温热的牛奶杯,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将牛奶杯放在了夏灵的面前。 他问:“最近和aae的合作,怎么样?他们的方案做的怎么样了?” “还不行,还在修改中。”夏灵说着把最新一版的方案递给了洛凡。 洛凡低着头,用食指轻轻地划过纸张,意味深长地笑笑,“就这样,告诉他们通过了。毕竟我们也不是专门做广告的,隔行如隔山。如果他们坚持这样的广告方案可以达到咱们的预期效果,那就这样去做。” 夏灵望着洛凡,看着他眼神难以琢磨的神色。 这方案里明明有一些渠道是难以短期内见效,并且消耗成本很高的,以洛凡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来说,接受这样的方案,怎么想都会觉得有些反常。 “还有问题?”洛凡端着咖啡,冷眼看向夏灵。 夏灵摇了摇头,“没有了。你既然决定,那我就这样通知他们了。” “恩。出去。” 夏灵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让洛凡非要将莫诚置之死地。 不过也不重要,莫诚的落魄对于自己来说,是好事,也是他应得的。 又经过几天的修改,方案终于通过。 莫诚一高兴,就请了下属出去吃饭。 饭局上,他突然发现信用卡有一笔十五万的消费,一看到那消费来源是某家珠宝店,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林一陌花钱买了钻戒了。 十五万的消费,下个月还不知道要还多少钱。 正想着,接二连三的消费短信陆陆续续地从手机里往出跳。 莫诚有些上火,就多喝了几杯,回到家的时候,林一陌正坐在沙发上护肤。 见到醉醺醺地莫诚进门,她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就厌烦地皱起了眉头,“这么晚回家又不知道打个电话来说一声么?又是到哪儿喝酒去了?钱不怎么赚,倒是酒局不少。” 喝醉了的莫诚扶着沙发晃了两下,看着茶几上摆满了新开封的护肤品瓶子,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堆大石头一样,让人喘不过气。 “都是今天买的?你明知道我们现在没多少钱,就不能省着点花。”他半睁着眼睛,嘟囔了一声,整个人摔在了沙发上,伸着双手去捞林一陌。 林一陌见状,皱着眉头往一旁躲了躲,“醉醺醺的,满身都是酒气。你赶紧去洗澡,臭死了。” 他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帮我放洗澡水,兔兔。” 林一陌往旁边挪了挪身体,静静地把自己的护肤做完,才起身回了卧室,像是没有看到莫诚这个样子一般,钻进被窝带上眼罩,美美地入睡。 沙发上的莫诚也用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一觉睡到了天亮。 直到被冻醒后,看着自己睡在沙发上,还有身上仍旧穿着昨天的衣服,又推开卧室的门看着屋子里睡得正香的林一陌。 不难猜,昨晚喝醉了以后,林一陌连理都没理自己一下。 他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能把兔兔和夏灵做对比。 他是爱兔兔的,兔兔本身就是粗心的人,这怪不了她。 昨晚工作到凌晨,洛凡听说特意放了夏灵一天的假。 可刚睡到早上六点,就被敲门声给扰醒了。 一开门,就看到妆容浓艳的前婆婆张英提着她那个昂贵的包站在门口,又是用鼻孔看人,盛气凌人的模样。 “瞧瞧你们家里乱的。”张英瞪了一眼夏灵,朝着屋子里走,“我儿子呢?你们可真是孝顺。这都多久了?不说回家里来看看我,就当没有我这个妈一样,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找你这么个母猪一样——” 话说到一半,张英才仔细地看了一眼夏灵。 虽然说她早上起来头发有些蓬乱,身上穿着皱皱巴巴的睡衣,可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好看。 张英一怔,诧异出声问道:“你谁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6 夏灵看了一眼张英,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放在了张英面前,“家里没有热水,将就喝。另外你儿子没有告诉你吗?我和他前一阵子已经办完离婚手续了,我想我没有什么义务需要回去看你,你也没有什么权利过来兴师问罪。” 张英上下打量了一眼如今早已经改头换面的夏灵,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漂亮也不能当饭吃。 张英女士鼻音浓重的哼了一声,“既然离婚了,你为什么还呆在我儿子的房子里面?我孙女儿呢?虽然是个女孩,但那也是我们莫家的孩子,我要把她接走。” “孩子归我了,房子钱都归我了。”夏灵坐到单人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撩了一下头发,笑得得意,“你儿子只留下了公司的股份,其他的全部归我。所以张英女士你现在是擅闯民宅,建议你快点离开,否则我是可以报警的。” 张英“腾”地一下站起身,打了肉毒僵硬的脸都能看出来她的震惊和不淡定,“什么?!你又耍了什么手段?!你说!你又耍了什么手段!” 夏灵揉了揉被她尖锐刺耳吼得发疼的耳朵,“没有什么手段。你儿子出轨了,我不过是抓住了一些证据而已。小三逼他离婚,他自己同意的这些条件,我们在财产分割上达成了共识。如果你想寻求答案,还是去找你儿子和他那个小三比较好。” 她拿起茶几上面的手机,点开了林一陌朋友圈里面的那张结婚照,在张英面前晃了晃,“看看,他们已经领证了。所以你现在应该去找你真正的儿媳妇才是,问问她,究竟是用什么手段逼得你儿子那么着急的放弃一切和我离婚。” “是你!是你逼得我儿子不得不出轨!你别想给我置身事外!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张英气得语无伦次。 夏灵耸耸肩,“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只是现在麻烦你快点离开我家,别打扰我睡回笼觉。”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张英往门外推,不管张英嘴里在喊什么,直接关上了大门。 以张英的性格,她一定会飞速地去找林一陌的麻烦。 夏灵伸了个懒腰,重新扑倒在了床上。 可怜的林一陌。 “莫总,你妈妈来了。” 莫诚刚起身,就看着他妈直接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莫诚诧异:“您怎么来了?” 张英一边哭着一边冲到莫诚面前,手拼命地捶打着莫诚的肩膀,哭嚎着:“你疯了呀你!在面外再乱搞,你也不能离婚啊!就算离婚了,也不能净身出户啊!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钱和孩子都不要了!我打死你!你个不孝子!” 办公室的门还没关,在外面工作的员工将张英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莫总出轨了?所以说那张照片是真的?!” “莫总的太太那么好,还帮莫总这样的渣男解围,真是太不值得了!” 一时间门外的议论声全都传进了莫诚的耳朵里,他把母亲推到一旁,冲到门口关上了门。 “您干什么啊!有什么话非要找到我公司来说?!” 儿子这么一吼,张英就更委屈了,“你离婚不告诉我,结婚不告诉我,我还是不是你妈妈?这钱就白白给夏灵了,那孩子好歹是咱们莫家唯一的孩子,就也这么不要了!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张英身子一软,直接瘫在地上,像是撒泼一样地,一边大哭一边双手捶地。 “您先起来!您去找夏灵了?”莫诚气得脸色发青,可母亲年纪大了,他也不能说太重的话,只能弯腰先把母亲从地上拽起来,放在了椅子上,“您以后不要去找夏灵,离婚的事情是我提的,条件也是我提出来的。本来是我对不起她,这些也就是当补偿她的了。” 张英抹了一把眼泪,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你就不该和她结婚!穷人家的女儿,始终就是上不了台面!离婚了嘴脸也这么难看,刚开始结婚她就是奔着咱们家的钱。就像她那样子的,一事无成,只能在家里照顾孩子的,没了你她喝西北风去!儿子你就是太心软了!没事儿,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我天天去她家门口堵着去,我就要闹得人尽皆知!” “妈!别闹了行不行?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这么闹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莫诚烦躁地原地转了两圈,手掐着腰,“而且现在夏灵的工作是我的甲方,我现在在工作上是要看人家脸色的,你这么为难她,她会在我工作上找麻烦。求求您了,就别管了,这些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要也要不回来什么。” “夏灵?夏灵现在都能做你的上司了?”张英仿佛听错了一样,反复和莫诚确认,“她一个家庭主妇,怎么能这么快坐到这个位置上?你确定是夏灵?” “恩。不是上司,只是我们公司要为他们公司服务,恰巧她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而且她不是什么家庭主妇,只是因为我工作忙,她只能留在家里照顾家和孩子。她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只是我们之前低估了她而已。”莫诚走到母亲面前,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声音渐渐低软了下来,“妈,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过不可惜,我虽然给了夏灵这么多,但是我娶到了我这么多年一直喜欢的女人。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不要再捣乱了。” 张英又能说什么。 她只能默默地抹了抹眼泪,“你现在住在哪里?妈妈总要知道你现在的住处,以后也好多去看看你。” 过两天就是同学聚会。 林一陌收到聚会的通知,特地买了一堆牌子衣服回家。 她势要在风头上压过那群人,让他们一直背地里说自己是小三,这回她可是名正言顺的莫太太了,谁敢低看她一眼? 她哼着歌,推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着一个穿着华贵套装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正一脸嫌弃地用眼睛扫着四周的环境。 林一陌愣在门口,“您,是房东吗?” 坐在沙发上的张英回过头,冷眼嫌弃地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的林一陌,“你就是林一陌?” 第一百九十七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7 “您喝水,妈。” 林一陌匆忙地端着水杯,恭敬地放到了张英的面前。 “妈?”张英双臂环抱在胸前,对着林一陌挑了挑眉,“你还没有资格叫我妈,做莫家的媳妇儿,不是嫁给我儿子就可以的。我们莫家也不接受任何身份不明,品行不端的女儿做儿媳。” 林一陌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可心里却是满满的不高兴。 品行不端四个字,实在太过伤人了。 莫诚上学的时候,她就知道莫家一直很有钱。 她看上的未来,也不是靠着莫诚所创造的,而是莫家这个背景。 所以想要坐稳莫家少奶奶的位置,情理上是要讨好这个婆婆。 可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要莫诚依旧喜欢她,谁又能做莫诚的主。 她对着张英殷勤一笑,“那我就叫您阿姨。是我们小辈不懂事了,最近一直忙着,所以没抽出时间过去拜访您。” “忙什么?”张英瞥了一眼周围放着的大包小包,那些品牌也是非常贵的牌子,“忙着购物,忙着花我儿子的钱?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林一陌抿着唇,“我没有工作,之前是做秘书的。现在小诚说让我好好养身子,所以不让我出去工作。因为前一阵子,我因为夏灵的关系,流了产。” “流产?那就是没有孩子呗。”张英也不吃林一陌这一套,“少给我提夏灵。人家现在是大公司的总监,之前做我儿媳妇的时候,也是对我言听计从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来勾引我儿子,他们的家也不会散,更不会让我儿子损失这么惨重。” 言听计从是真的,可当初夏灵没有发现自己和莫诚的关系时,夏灵也总是来找她抱怨,这个婆婆总是不满意她的。 什么时候,她和夏灵变成了穿一条裤子的人了? 林一陌只能笑笑,“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缘故。小诚不爱夏灵,就算他不是和我在一起,也会和别的女人搅和在一起。” “别说了别说了,我听着心烦。”张英站起身,伸手指着乱糟糟的屋子,“你在家呆着就这么白呆着?这屋子里乱成这样,我儿子下班的时候,你就让他面对这么乱的环境,他心里怎么会舒服?赶紧起来去收拾屋子,我就在这看着。” 林一陌:“那我叫个保洁。” “你是听不懂话?我让你自己干!我儿子娶了你,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你现在还要花他的钱让人来打扫卫生,他究竟娶你是为了什么?快点干!” 张英不断地坚持着,尽管林一陌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去卫生间拿起了拖布和扫帚,开始了劳动。 张英看着心不甘情不愿干活的林一陌:“啧啧,这里没扫干净,还有头发,再扫一遍。这里!你眼睛看什么呢?这里黏糊糊一团是什么?恶心死了,就这样绕过去了?!还有,你那个拖把沾了那么多的泡沫,怎么擦地?再擦两遍,脏死了!” 她转身走到卧室,一打开衣柜,看着皱皱巴巴的衣服,“你过来看看!你这衣服这么叠,我儿子怎么穿?快点把地擦完,过来叠衣服!” 看着林一陌忙不迭地跑进卧室,她又转身去了浴室,“这浴缸落了一层的灰,还有那淋浴房的玻璃上全是水渍,不知道垃圾桶一样的环境,你们是怎么生活的!还有厨房!瞧瞧这油,厚成什么样子了?!” 在卧室里叠着衣服的林一陌,听着婆婆不断传来的嫌弃声,忍无可忍地把手里的衣服摔在了床上,恨恨地咬了咬牙。 家务整整做了一天,林一陌看着自己被水泡的发皱的手,心中满是委屈。 “勉强算是干净了,不过这活儿要天天做才行。你既然嫁给我儿子了,就要好好的照顾他。”张英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诚诚估计要下班了,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不赶紧给他做饭?” 林一陌站在灶台前,听着张英不停地嘟囔,实在忍无可忍。 她直接把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动作,吓得张英倒退了一步,很快反应过来的她,脸上瞬间攀上愤怒,“你什么毛病?和长辈这样的态度?!” “我不干了。”林一陌盯着张英,“我告诉你,今天我给够你面子了。你是莫诚的妈妈又怎么样?我是嫁给莫诚了,不是嫁给你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权利来这里指手画脚?我不是夏灵,不会像她一样好欺负。老婆子,我警告你,以后不要想着到我面前指手画脚。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林一陌说着,就动手把张英往门口推。 “反了天了!我就不走!这是我儿子的家!”张英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直接还手,一只手就抓住了林一陌的头发,另一只手猛扇着林一陌的脸,“你叫谁老婆子!无法无天了!你个臭小三!” “你个老不死的放手!”林一陌也气急了和张英撕扯了起来。 她双手用力一推,直接把张英推倒在地,张英的脑袋也直接磕在了地板上,发出闷闷地一声响。 “三,零,六……” 听到门口输入密码的声音,林一陌提了一口气,转身将身后的花瓶直接摔到地上,拿起一片瓷片照着自己的胳膊上划下去,鲜红的血赫然从伤口渗出。 与此同时,大门被打开。 莫诚站在门口,入眼的是满手是血的林一陌,头发乱糟糟地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地板上发抖,几步之外,是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母亲。 “这是怎么了?!”他穿着鞋直接奔向母亲,将母亲从地上扶了起来,“妈,妈,你没事儿?!” 本没有什么大事儿的张英一听到儿子过来,直接就哭出了声来,“儿子,儿子你回来了,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直接给我的头砸在了地板上,我差点就死了啊儿子!” 林一陌闻言也在一旁轻声地啜泣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小诚。是阿姨过来就让我收拾屋子,我都照着她说的去做了。可是她还一直说我打扫的不够干净,一直骂我小三,一直说是因为我的勾引你才会离婚,还上手打我。我太疼了,想推开阿姨,结果她就倒在地上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8 “你手给我看看。”莫诚摸了摸母亲的后脑勺,连个包块都没有,便将手伸向林一陌。 林一陌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胳膊,莫诚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很深,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她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的模样,“阿姨打我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坏了花瓶,花瓶割伤了手臂,但是也没关系。小诚,我们带着阿姨去医院,阿姨好像摔得很严重的样子。” 张英捂着头,看着儿子一脸心疼地看着林一陌手上的小伤口,却对自己的伤只字不提,实在伤透了心。 “你就是这么把我儿子骗来的?你可真是会演戏啊!明明是你把我往外推,明明是你先对我动的手,是你先骂我老不死的,我才会还手!我长这么大都没有打过架,你就这样颠倒黑白!” 张英从小也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娇小姐,嫁给莫诚的父亲更是什么委屈都没受过。 这辈子经受的最大的打击也不过就是莫诚的父亲出车祸离世了。 本来以为自己在莫家是只手遮天的老佛爷,却没想到碰上了林一陌这样的硬茬。 “离婚!你明天一早就和她去离婚!这样的女人不能娶回家!小诚,你听妈妈的话,快点和这个女人离婚!” 她手扯着莫诚的衣服,一边哭着一边像是央求一般地说着。 莫诚看着母亲的手,抬起手轻轻地把母亲的手推了下去,声音里都充满了疲惫,“妈,别再闹了,好吗?我现在真的很累。我和夏灵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这样欺负夏灵,我已经纵容你很久了。现在和兔兔结婚了,我真的很爱她,求求您了,不要再搅和了。以后不要过来了,等我回家看你。您打个车回去,我送兔兔去医院。” 他说完,抱起林一陌径直地走出了家门,将张英一个人丢下。 张英眼里含着眼泪,怔怔地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呼吸急促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双手捶地,哭地撕心裂肺,“白养了啊!我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就这么向着别的女人!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啊!” 公司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寥寥加班的几个人里,其中就有夏灵。 她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揉了揉眼睛,把工位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刚起身,就看到洛凡朝着她走过来。 他站在那里,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还没下班?” “准备走了,有什么事情么。”夏灵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洛凡。 自从上一次大概知道了洛凡的目的,夏灵就对他多有提防。 这个人远远比自己认识和想象当中的复杂,她不知道洛凡究竟和莫诚之间有什么样的牵扯和瓜葛,也不确定洛凡会不会把自己当成枪,作为复仇的工具。 所以自此之后,她始终像是躲避着洛凡一样,对洛凡非常的警惕。 这点,洛凡也感受到了。 他对夏灵的反应不意外,笑笑道:“我送你回家,正好路上和你说说,你想知道的事情。” 她冷着脸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有车。你送我回家,明天我就要打车过来了,不方便。而且,你的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兴趣。” 她绕过他向前走,身后的洛凡声音似笑非笑地问: “你就那么害怕我?” 夏灵回头,双眸映着洛凡不羁的笑脸,“我不怕你,但不代表我觉得你安全。” 他举起双手,投降一般地走到夏灵面前,“路上说,我对你没兴趣,不会对你做什么。” 车子在夜色中缓缓前行,窗外微微飘着小雪。 初学这么浪漫的日子,这么好的时机,夏灵有些懊恼,自己的身边竟然坐着对任务一点帮助都没有的洛凡。 “过两天是经济系的同学聚会,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做我的女伴,陪我出席。”洛凡转过头,看着夏灵那张吃惊的脸,轻轻地点点头,“嗯,我之前是林一陌和莫诚的同学。” 她问:“所以你是林一陌的追求者?” “曾经,也有过自不量力的时候。”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撸起了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肘处像蚯蚓一样的伤疤,“这里,就是当时莫诚带人打的。身上还有很多伤口,那天差点就没了这条命。重要的不是这些,是他骂我的那些话,现在想想也是很刺痛呢。”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妈妈嫁了个好继父,我也从池茗变成了洛凡。出国读了书,再回来见到莫诚的那张脸,还是恨得牙根痒痒。” 池茗。 夏灵瞳孔一阵,记忆里关于池茗的信息也不断地在往出跳。 上学的时候,林一陌吐槽过,说经济系有一个胖子,每天邋里邋遢的,饭都吃不起,还每天给林一陌送情书,她很烦。 听说池茗的母亲是什么洗浴中心的妈妈,也就是做那种事情的女人。 听说他妈妈来过学校给他送衣服,一身风尘气,还和学校里的几个男生都睡过觉。 那天晚上,莫诚给原主打电话,说自己杀人了。 所以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由,办了半年的修学,这件事情没有继续发酵,他才重新回来上学。 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池茗这个人了。 洛凡声音淡淡地:“我之前见过你,也觉得你是个可怜人来着。明明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是自己的男朋友,你傻兮兮的在其中,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真得有点可怜。但没想到,时隔多年再一次见你,你已经改头换面,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样子了。我觉得你是个厉害的女人,所以才会想要帮你一把,和你一起合作。” “那,可能你打错主意了。”夏灵闻言笑了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毁掉莫诚,也从来没有想过毁掉林一陌。我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哦?你认为莫诚会因为教训而回头么?”洛凡缓缓地将车停在了路边,“你还不了解莫诚和林一陌么?林一陌是什么人?她从小经历了什么?她的母亲,为了家里的生意让她陪着那些中年男人上床,她为了利益都不会拒绝的人。未达目的,连自己都能出卖,这样的人你斗得过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39 在原主的记忆里,或者说书里,没有体现关于林一陌这些秘密。 面对洛凡的话,夏灵沉默不语。 确实是她把林一陌想象的太单纯,原来以为她是真的因为爱才和莫诚在一起。 “莫诚,是她最后一个选择。她年纪大了,三十岁了。再漂亮的脸也逃不过岁月的痕迹,你和莫诚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当然永远不会知道林一陌的这段历史。以她在上层社会的名声,想要嫁进豪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莫诚的前途看似光明,能让她过上和名流相差无几的日子,所以她才会急切地让莫诚和你现在离婚,也算是及时止损。” 他握着方向盘,目光深邃,“你们斗这一场,林一陌几乎很少出面?莫诚就像是她的傀儡,她才是背后一切的操纵者。一切肮脏都沾不到她的身上,就如同曾经莫诚几乎要了我的命那一次。夏灵你是聪明的,但手段远不及她。” 夏灵弯了弯眼睛,笑得如少女般无邪,“原来你这么了解我。” 洛凡愣了愣,不懂夏灵话里的意思。 夏灵眨巴两下眼睛,像是在竭力思考,“所以,你要怎么对付他们,又怎么让我不被牵扯其中?如果照你这么说,那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难道不是对着她轻轻一勾手,她就自动抛弃莫诚朝你来了?到时候,你再抛弃她,也算是报仇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 “她不会。林一陌不是那种对于突如其来的诱惑就能轻易动心的人,她这个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求稳。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激起她的胜负心。我要让她看着你在我的身边,究竟有多么的出彩,多么光鲜亮丽,我要让她因为妒忌失去理智。”洛凡双手搭在夏灵的肩膀上,手指微微用力,仿佛要唤醒表情平淡的夏灵隐藏的斗志,“甘心么?就这样被抛弃,就这样被欺骗?” 夏灵眼睛落在他的手上,伸手将洛凡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拽下来,“我只想问你,打算怎么对付莫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打算故意让莫诚这次失败,让他将合约里的钱拿出百分之三十退还给蓝斯,顺便让他因为这单生意赔钱?” “这只是,其中之一。”洛凡答道:“等你参与完这次的项目,我会辞退你。不会让你搅和在其中,只要你答应我,到时候陪我一起。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只能将这一切的罪名,全都戴到你的头上。” 威胁。 夏灵笑笑,表面装作不太介意的样子。 心里已经把洛凡这个卑鄙阴险如蛇一般的男人骂了千万遍。 夏灵拉开车门,淡淡地甩了一句,“我考虑考虑,既然你不是真心让我为蓝斯工作,那我也不必怀着孕还这么拼命。明天我请假了,想好了给你打电话。” 医院内。 莫诚搀扶着林一陌走出诊室,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身体,“好点了么?还疼不疼?” “没事儿。”林一陌摇了摇头,“只是今天婆婆要气坏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莫诚想起母亲,心中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搅和了他一桩婚姻还不够,还要继续搅和,真不知道他这亲妈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林一陌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她轻声问:“婆婆住在哪里?也在市区么?离你公司近吗?多大的房子,够我们一家住吗?” 莫诚答道:“嗯,在市区。房子是三居的,不小。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近一点,怎么了?” 林一陌停下脚步,双手扯着莫诚的手,“我想婆婆也是因为一个人住在家里太孤单了,平时也没人陪她说话,所以她才把对你的伤心愤怒撒到了我的身上。不如我们搬到一起住。” 她看着莫诚有些犹豫的样子,便语气更加积极,“我们不是一直住在那里,只是过渡一下嘛。毕竟现在的房租也不便宜,你现在压力那么大,要是婆婆三天两头过来找麻烦,更影响你工作,你说是不是?” “那我打个电话和妈商量一下。”莫诚琢磨着,也是这个道理。 林一陌扭了扭身子,撒娇道:“别商量了,直接过去给她一个惊喜不好吗?而且婆婆肯定因为这件事情怪我了,不如我们直接过去,买点好吃的,哄哄她。走,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正常去上班,搬家的事情我来弄就好了。” 莫诚:“行。辛苦你了,手上的伤不要碰到了,保护好伤口。” “知道啦,老公最疼兔兔了。”林一陌整个身子娇软地倚靠在了莫诚的怀里,说起“老公”两个字,脸色突然变红,看得莫诚心一动。 别说是搬家了,她现在无论提出什么样的请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不过,还是多一道护身符会比较好。 翌日一早。 张英女士让家里的阿姨沏了茶给自己,正站在露台呼吸新鲜空气,准备驱赶昨天晚上受到的惊吓和阴霾,忽然就听到楼下发出嘈杂的声音。 始终跟在张英身边的阿姨神色匆忙地进门大喊:“太太!您,您儿媳妇,说要搬过来住,搬家公司的人已经到咱们门口了!” “儿媳妇?!”张英放下手中的茶杯,穿着睡衣长袍赤着脚快速地冲到楼梯缓台上。 这才看见,林一陌正站在客厅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正在搬自己衣帽间的衣服。 张英声音凄厉地大喊:“你干什么!” 站在楼下的林一陌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站在楼梯上的张英,“我亲爱的婆婆,我和我小诚商量了一下,怕您自己住孤单,也为了减少我们的开销,所以决定搬过来和你一起生活。” “谁允许?!谁允许你的!”张英丧失了理智,冲到一楼,抬手就要打林一陌,却被林一陌紧紧地握住了手。 “婆婆,这件事儿小诚已经同意了。我劝婆婆还是放弃挣扎,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么?我每天都能陪着婆婆,家里热热闹闹的,多好?”林一陌眨巴两下眼睛,故作无辜,“婆婆忍心辜负我们的一片好意吗?小诚会伤心的。” 第二百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0 张英愤怒至极,将手挣扎出来,“你少拿小诚做幌子!你还想要做什么?!这是我和小诚父亲的房子,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林一陌被她挣扎的往后倒退了两步,腰磕在桌子上,疼地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她下意识地想发火,理智却拦了她一道。 明明有比发火,更好的办法。 林一陌的手从腰缓缓挪到了小腹上,表情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我知道婆婆生我的气,我也知道婆婆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我。但是我昨天实在没有办法了,我肚子里怀着小诚的儿子。作为母亲,我没有别的选择。” 张英千算万算,没想到林一陌怀孕。 她愣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小诚也真是的,林一陌怀孕了他怎么都不知道说一声? 不对,不是流产了吗? 张英警惕地看着林一陌,“你别骗我,你不是说你流产了?怎么现在又突然说自己怀孕?” 林一陌指了指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包,“包里的夹层,有我前几天去做检查的证明。医生虽然没有直说,但那上面的图能清清楚楚地看出来,我怀的是个男孩。我上次和小诚说打掉了孩子,只是为了想看看小诚对我究竟是真心,还是因为孩子才迫不得已和我在一起。” 张英拿起包包,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张b超的单子。 她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图,在看到清楚的性别位置时,笑容就像是一朵花一样,瞬间在脸上绽放开来。 她激动地捂着嘴,“真的,真的是儿子!” 回过神来,发现林一陌蹲在地上一直不起身,她赶紧扶起林一陌,嘘寒问暖,“你没事儿?要不要把你送到医院再检查检查?” 林一陌摇摇头,手握住了张英,“阿姨,昨天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孕期脾气不稳定,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发火了。阿姨的你的头没事儿?” “叫什么阿姨,都领证了,就叫妈。”张英用手轻轻地摸了摸林一陌的头,眼神怜爱就像是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喜欢,“你是咱们莫家的功臣,以后你什么都不要做了,就直接在家养胎,好好的把我的孙子生下来。” 一说到这里,林一陌神色又变的哀伤,“妈,其实这个孩子,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留。” 张英看了一眼在家里进进出出的搬家工人,伸手拉起了林一陌的手,“去我的屋子说,这里人太杂了,万一磕到你就不好了。” 一进屋,刚坐在床上,林一陌就哭了起来。 “妈,你不知道。夏灵用手段弄走了小诚所有的钱,小诚现在每个月的工资都不到三万块钱。而且小诚的公司最近非常不好,可能会面临倒闭的风险。离婚之前,夏灵刷小诚信用卡,刷走了七十万,下个月还不知道怎么还。小诚现在压力大到早上起来就流鼻血,我看了心疼。再来个孩子,生孩子也要钱,养孩子也要钱,上学也要钱。我们现在连一套房子都没有,小诚开的车还是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了。” 张英一听到这些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儿子也马上到三十岁了,他一心认准了这个林一陌,怕是以后都不会找别人了。 这林一陌现在肚子里又怀着孩子,要是生活过不去了,她打掉孩子转身跑了,工作不顺,生活不幸福,到时候还是自己的儿子遭罪。 “你先别哭。”张英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自己的衣柜里,蹲下身子从保险柜里拿出了房本和自己所有的积蓄。 “你好好的把我的孙子生下来,日子不会苦了你的。这张卡,是我里面一百二十万的积蓄,七十万给小诚还卡。剩下三十万,一会儿我们去给小诚买辆车。二十万给你们留做生孩子的钱。这个房本,一会儿我们去抵押,这套房子放在你和小诚的名下。抵押的钱给我买一套小点的房子,总归是我一个人,怎么都能住。” 林一陌忍着心中的惊喜,故作欲拒还迎的模样,“妈,我们不能要你的养老钱。不管怎么说,我们还年轻,都能再赚。只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之前骗小诚打掉了孩子,本来也打算最近去把他做了。孩子可以再要,不急于一时。” “瞎说什么?!我孙子既然选择来了,谁也不能剥夺他生下来的权利!”张英红着眼眶,用力地拍了一下林一陌的手,“你不知道,小诚的爸爸过世之前,就想看一眼他的孙子。但当时夏灵那个不争气的,就生了个女儿,二胎还迟迟没有动静。这心愿我就一直记挂着,终于能实现了。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我的孙子好好的来到这世上。” 林一陌缓缓地扬起嘴角,将房本和那银行卡都握紧在手里,“那……就谢谢妈妈的好意了。” “谢什么谢,我还指望着你们给我养老。到老了可不能不管我,小心到时候我去告你。”张英笑着嗔怪了一声,心情大好的起身,“走,我们去把这些事儿给办了,小诚一定很开心的。” 林一陌跟在身后,提醒道:“对了妈。我不想这么早告诉小诚我怀孕的事情,他现在工作压力太大了,不想让他分心,妈你也保密。” 因为莫诚不在,所以房子和车全都先过户到了林一陌的名下,银行卡里的一百多万,也全存到了林一陌的卡里。 虽然张英觉得有些不安,但怎么想她肚子里都怀着莫家的孩子,再说和莫诚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至于会上当。 莫诚回家看到俩人一片和谐,担心了一天的事情也没有发生,索性安下心来吃饭。 饭桌上,张英还是有些不安,话里话外地点着莫诚,“小诚啊,妈现在全部的积蓄都给了你们了,你们可不能不给我养老。” 莫诚点点头,“你放心妈。再过一个半月,公司的危机度过,一切就都好起来了。今天我听兔兔和我说了,您把家里的房子全都过户到兔兔的名下了,还给我买了车。今天她把卡上的钱也都转给我了,我把信用卡都还完了。接下来就准备给兔兔半个婚礼,把该补给她的,都补上。” 第二百零一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1 张英点了点头,夹了一块肉到林一陌的碗里,“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才好。” 林一陌笑着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妈,这些阿姨留着也没什么用。我们现在手里的钱不多,这物业费取暖费什么的,这么大个房子也要交不少的钱呢。刚刚你睡觉的时候,我都把钱打给她们了,都辞退了。” 张英愣愣地看着林一陌,“你王姨,你也辞退了吗?” 林一陌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王姨年纪大了,在这里就几乎每天养老。剩下那两个阿姨,一个做饭太咸了,我不喜欢。另外一个干活手脚不利索,我也不喜欢。以后这家里的活咱们两个分着干,这么大的房子也不用天天收拾,总归省一点是一点,为了以后打算嘛。” 莫诚觉得林一陌也是为了这个家考虑,现在不比以前了,家里所有的钱都拿来给自己做生意,母亲的积蓄也全都掏出来了。 这些阿姨的工资一个月就要不少钱,加一块一个月支出四五万,太不值得。 张英有些心里不舒服,饭也吃不下去了,“可是,我也不会做家务,也不会做饭啊。” “不会做,我们就一起学着来。”林一陌扬起唇角,目光明亮地望着张英,“妈,以后辛苦你了。” 莫诚望着婆媳一片和睦的景象,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他一只手握着林一陌,一只手握着母亲,笑得灿烂,“真好,谢谢你们给我这么幸福的家。” 最近对上班很懈怠的夏灵,早早地就把微微接回了家,瞬间把夏哲一起带了过来,“最近舅舅对你怎么样?有没有吼你?有没有和你不高兴?” 有一阵子没见女儿,在夏哲那里总共呆了小半个月,微微整个人从瘦弱的小精灵,直接胖成了气儿吹起来一样的球。 虽然挺可爱的。 微微胖嘟嘟的脸晃了晃,“没哟。妈妈,我和杭鹿天天在一起玩,有的时候舅舅还会唱歌给我们听,还会弹音乐,舅舅可棒了!还有灯唰唰唰!还有姐姐送花!” “哦~这么棒呢。”夏灵摸了摸微微的脸蛋,在抬头看向红着脸闷头吃饭的夏哲,“灯唰唰唰,姐姐送花,是什么?你带她去什么地方了?” 夏哲:“……” 他看了一眼微微这个小叛徒,说好了回家不和妈妈告状的。 “我带她去酒了。”夏哲放下筷子,一副自己没做错什么的样子,“你爱骂什么骂什么。” 夏灵倒是没有着急骂他,反到是起身离开了桌子。 不知道夏灵去做什么的夏哲也觉得有点委屈,他看向晃着腿儿正在啃鸡翅膀的微微,用手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耳朵,“你个小叛徒!就会出卖舅舅,不是说舅舅是天下第一好吗?” 微微撅着小嘴不服气,“我哪有出卖舅舅,一会儿我自己和妈妈说!舅舅赚钱都是给我买果冻饼干蛋糕吃了!” “知道啦知道啦。”夏灵捧着一个大盒子从走廊里走过来,“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夏哲愣愣地看着夏灵手里的盒子,惊讶地嘴唇都有些发白,“这是,给我的?” “当然。”夏灵点了点头,眼睛笑得如天边悬挂的弯月一般,“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看着这个形状,夏哲猜到了是吉他。 可一打开,才彻底被震慑到。 里面除了吉他,还有一个idi键盘,最重要的是翻开还有一台最近很流行的电脑和手机。 别说这些东西,就单单那个吉他,就算是自己打工打上几年,赚这点小钱都买不起。 “这……”夏哲手轻轻摸着吉他,爱不释手,眼眶渐渐发酸。 其实那天夏灵去了夏哲的房间才发现,每次母亲找她要钱的借口,其实都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夏哲依旧是那个什么都用不起的穷小孩。 唯一一次母亲真的为了夏哲找她,就是因为夏哲想要出去租房子。 后来也听到林佳树说,他们宿舍的同学都搬走了,走的时候说夏哲是留守孤儿,才会让他拼了命的想要搬出去住。 想想那次回去的态度,作为从小到大一直依赖姐姐的弟弟来说,确实很伤人。 “最近几年我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心扑在孩子和家庭身上,确实对你忽视了很多,甚至生日只有一句生日快乐,没有任何礼物。这些东西我都是问过林佳树的,他说都是很必要用得着的,你看看你喜不喜欢。电脑的话,我那天去你房间,看到了你那个电脑旧的已经掉漆了,手机也还是老款式,微微说你手机上都是蜘蛛网,我想可能是屏幕碎了。” 夏哲低着头,肩膀一直颤抖。 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哭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一直用手摸着眼泪。 “其实,我有一段时间真的很恨你。尤其是在你有了微微以后。”他哭得泪眼朦胧哽咽道,“比起咱妈,你更像我的妈妈。从小一直是你照顾我,带着我长大,可突然之间你有了真正的孩子,我好像对你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我知道我长大了,但我还是想要人关心,尤其是你。以前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的,可上一次就因为我想租个房子,就被你骂的狗血淋头,我真的很难过。” 夏灵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对不起。因为妈妈总是以你的名义去要钱,我陆陆续续也给的很多,就真的以为这些钱全都给你用了。我也会觉得父母偏心,我在家里省吃俭用一分钱不敢多花,但是却要每天从微微和我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给你挤出来钱花,而且越要越多,所以……” 她顿了顿,忍着眼睛里的眼泪,“不说了,不说了。总归以后的日子渐渐都好起来了,我赚的钱也足够供你读大学,也足够养活微微。以后你真的需要什么就和我说,每个月我会给你转生活费,现在是读书的时候,不要去那种地方打工了。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实现梦想,成为很厉害的歌手。” 年纪小的微微不懂大人嘴里的苦涩心酸,唯独听懂了一句,就开始甩着脚丫大喊:“舅舅要当大明星!舅舅要当大明星!” 第二百零二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2 夏灵将蛋糕摆在了桌子的正中间,点上了蜡烛,为他带上了生日帽。 “许愿,吹了这个蜡烛,你就是二十岁的男子汉了。” 夏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他喉结动了动,像是吞咽了未流下来的眼泪,嘴里轻声念着:“第一个愿望,希望微微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第二个愿望,希望姐姐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第三个愿望,希望姐姐永远爱我。” 望着他被烛光照亮的脸,夏灵心中很是动容。 他许了三个愿望,三个愿望都和自己有关。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突然觉得书里的大主角也未必完全是好人,书里的反派也未必没有自己的苦衷。 只是书有双面,人性亦是,谁好谁坏,一面之词。是要打脸,还是需要拯救,真未可知。 “舅舅!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出来的愿望,才一定会实现呢,小屁孩。” - 翌日一早。 从梦中醒来的张英摘下眼罩,冲着门口喊了一声:“给我拿杯茶!” 半天没听到动静,她刚起身想要去找人,却突然想到昨晚她们已经全都被辞退了。 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说离开就离开,张英还觉得心中有点空落落的。 “妈您醒了呀。”林一陌听到动静走到张英的房门外,推开了门,“快起来,今天还有好多活儿要您干呢。” 张英尽管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照着她的话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下了楼。 下楼的时候,林一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她下来,就直接开始指挥工作,“妈,您把我房间丢下来的被罩全都洗干净,那些都是佣人用过的,我们也不好盖。然后把我屋子里擦一擦,都有灰了,呛得我直咳嗽。一层也是,这地上不知道谁昨天弄洒了什么,一大摊。等干完活了,差不多中午了,就做一口饭,不用太多,三个菜就行了。” 这一大堆安排直接套在了张英的身上,听得张英发懵。 她看了一眼林一陌早已经给她准备好的清理工具,不敢相信地问:“这些,都要我做?” “妈不做,谁做?”林一陌无辜地看了一眼张英,“我可是怀着你们莫家的孩子,这稍微有个闪失,孩子掉了可怎么才好?” 张英脸沉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那就找个阿姨来做,我也没打扫过房间,不懂怎么做。” 林一陌勾勾唇角,抓起一把瓜子,“哪有钱找阿姨呢?怎么人家的老太太都能做,就妈那么金贵,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我那天,看您指挥我指挥的很到位嘛,怎么不会做呢?” 张英听到这话,幡然醒悟。 她盯着林一陌,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故意要为难我?我都把房子和钱都给你了,还对你不够好吗?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给钱给房子妈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林一陌磕了一口瓜子,然后将瓜子皮丢到了地上,冷眼看着张英发笑,“你以后可是要靠我养老呢,总要为家里做点贡献。与其费时间说话,不如赶紧开始干活。” 才一天! 才一天她就变了一副面孔! 张英匆匆忙忙地上楼,回房间拿手机刚要给莫诚打电话,身后的林一陌冲上来,直接把手机抢走。 张英吓得面容失色,尖叫道:“你干什么!” “打电话给小诚吗?告诉我欺负你了吗?你认为他会信吗?”林一陌将手机揣回了口袋里,冲着张英笑笑,“你要是老实一点,听话一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你要是不听话,我有很多办法治你。莫诚白天不在家,只有我和你,你如果敢对他说一句我的不好,你就等着白天我收拾你。而且你不要忘了,房子和车子在我名下。如果你惹怒了我,你儿子什么也得不到。” 张英看着面前这个换了一张脸一样的林一陌,吓得身子颤抖。 林一陌瞪了一眼张英,大吼着:“看什么看!还不去干活!” 张英低着头,泣不成声,被林一陌扯着衣服拽到了楼下,逼着她拿起扫帚和拖把,开始打扫家里。 好不容易干到了中午。 林一陌又张罗着饿了,她就去乖乖地给林一陌做饭。 “呸!这什么东西?!也是人吃的?!”林一陌直接把桌子上她辛辛苦苦做的饭菜直接丢到了地上,“去,再做!” 张英一边哭着一边走回厨房给她重新做了饭菜。 终于等她吃饱了,看着桌子上干干净净的盘子,忍不住出声问:“你都吃光了,我吃什么?” 林一陌用拖鞋踢了踢地上和碎瓷片混在一起的食物,“你吃这个不行吗?” 张英颤抖地望着地上的食物,红着眼眶看向林一陌,“你把我当狗吗?!” 林一陌轻笑了一声,眼神轻蔑地上下看了一眼张英,“你还不比狗。至少,狗听话。” 张英再也忍不了了,转身冲向大门想要逃出去。 却直接被林一陌从后面揪住了头发,把她扯倒在地上,“想跑!我看你往哪儿跑!” 林一陌抄起柜子上的包包,用包带狠狠地抽打着张英的身体。 她瞪着眼睛,嘴角却始终上扬着,像是一个没有理智的变态一般,“我打死你!还敢不敢跑!敢不敢跑了?!我让你跑!” 张英蜷缩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哭嚎着求饶:“我不跑了,我不跑了,你别打了!”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林一陌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包包重新挂回衣架,长出了一口气,“妈,你看你早说呀。我何必这么打你,快听话,起来把饭吃了继续干活。” 张英扶着墙,低着头,眼泪已经流成了河。 她在林一陌的视线压迫下,缓缓地走到了地上那堆残渣面前,蹲下身体,用手捧着混合的饭菜,哭着往嘴里塞。 终于熬到了莫诚快下班的时刻。 这一天太漫长,对于张英来说,仿佛比一年还要漫长。 在沙发上躺着刷手机的林一陌看了一眼时间,缓缓坐起身子,看向正在跪在地上擦地的张英,冷声说着:“别干了,上楼睡觉。如果小诚回来问你,你就说太困了,先睡了。” 第二百零三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3 “妈,我回来了!” 刚进门的莫诚脱了鞋进屋就四处找母亲的身影,林一陌上前将他的围巾从脖子上摘下来,手轻轻地攥了攥莫诚的手,心疼道:“这手怎么这么凉?” 莫诚没搭理这茬,四处也不见母亲身影,便再一次开口问:“妈呢?” 一提到张英,林一陌仿佛有好大的心事,她拉着莫诚坐到沙发上,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别提了。今天妈和我生气了。因为我把那些家政阿姨都辞退了,妈说家里没人使唤。不过我今天一天都把家里打扫干净了,给妈泡的茶,妈也不喝。” 屋子很干净,甚至在灯光的照射下都像是泛着光一般。 “我去看看。”他将林一陌往怀里抱了抱,“妈就像是那娇羞的小公主一样,要人哄着来。为了这个家,辛苦你了兔兔。” 林一陌跟在莫诚的身后上了楼,两人站在张英的房间门口。 莫诚:“妈,您睡了吗?兔兔说你今天生气了,能和我聊聊吗?” 张英趴在床上,听到儿子的声音,快速地抹了一把眼泪,从床上跑下来,打开了房门。 开门的瞬间,门外的灯光刺地她眼睛生疼。 她眯着眼睛,半天才看清面前的人。 莫诚表情关心的望着自己,身后却站着那个恶魔林一陌,她眼睛望着她,仍旧是那肆无忌惮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怕她说出实情。 “儿子!”张英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皮肤松弛的瘦弱的拳头猛烈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儿子啊,我不想活了!你娶的这个女人她虐待我啊!你看看,你看看这身上被她抽的,她辞退阿姨,就是为了让我干活,就是为了欺负我啊!你不在家她往死了打我啊!” 林一陌故作惊恐万状的模样,“妈您说什么呢呀!今天的活儿都是我干的,而且我什么时候虐待您了?这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再说,小诚不是出差几个月,他天天都要回家的,我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您和他告状么?这怎么可能啊!” 莫诚看着母亲的手臂,一道道发红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打过一样。 第一时间确实看向了林一陌。 可仔细想想,就像是林一陌说的,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 张英伸手抓住了莫诚的手,眼神之中带着渴望被相信的光,“这个女人就是想独吞掉咱们家的钱!她说了,如果我不听话,房子就不会填上你的名字,她就是铁了心想要霸占咱们家的东西。如果我要是死了,这些东西就全是她的了!” 莫诚望着母亲。 忽然觉得她真地有些太过于丧心病狂。 他轻轻转动了一下被母亲抓住的手腕,眉宇间的神色略显哀戚,“妈。我最近真的很忙,很累。我求求您,不要闹了好吗?这种小孩子一样愚弄人的把戏很好笑吗?再说今天兔兔一直在给我发信息,问我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来,抓紧去和我过户,房子有没有她的名字不重要,主要是让妈您心里舒服。还要怎么样?您好好想想。” 莫诚说完,拉着林一陌的手从张英面前离开。 路过张英时,林一陌脸上那一抹鄙夷不屑的笑容,彻底让张英灰了心。 莫诚是她这世上剩下的唯一亲人,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相信她,谁又能救得了她? - 答应陪洛凡赴宴的消息发过去还不到两个小时,洛凡就亲自到楼下把夏灵接到了礼服店里面。 做了“两辈子”大明星,什么礼服没穿过? 夏灵在礼服店里晃悠了两圈,看着店内那些拖尾的大长礼服,少量几款短的也太过浮夸。 她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的洛凡,“你确定让我穿成孔雀一样,陪你赴宴?” 洛凡抬眼看向夏灵,神色淡漠,“我说了,选最好的。” “最好的可不在这里面。”夏灵收回视线,对着洛凡勾了勾手,径直地走出礼服店,直奔对面的珠宝店。 “这三套,拿出来我看看。” 洛凡走进来的时候,夏灵正拿着一串绿宝石项链,仰着头在灯光下观赏,珠宝的璀璨映在她的眼球里,这一刻的她,仿佛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人类,美又迷幻。 她望着珠宝,轻声念叨着:“过得好不好,不在衣服上。富人聚会,目光往往都在对方隐晦又少见昂贵的配饰上。同学聚会,专看珠宝,包包,还有男人的车。就算我明天穿个麻袋,但脖子耳朵上带着这些东西,也足够让人移不开眼了。” 洛凡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三套首饰,选了钻石最多的那一盘,“就这个。设计好,切割好,链条像蔷薇的藤蔓,适合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提起了项链的两端,带在了夏灵的脖子上。 冰冰凉凉的项链和他温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皮肤,引得她不自觉一阵颤栗。 两人从商场走出来的时候,商场几乎要关门了。 坐在车上,夏灵伸手想要解开脖子上那串昂贵的项链,却忽然被洛凡按住了手。 他目光中带着欣赏,丝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很美,戴着。” “不小心弄丢就麻烦了。”夏灵不听劝地还是解开了项链,将它小心翼翼地摆在了盒子里的天鹅绒布上,“等明天用完就立刻还你。” 洛凡不理会,启动了车子,“留着,这是给你买的。另外,能告诉我明天除了我让你帮忙做的事情意外,你的计划是什么吗?” 夏灵抿着唇没有说话。 两个人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提前交代实底。 洛凡扭头望向表情警惕的夏灵,轻声笑笑,“不用对我防备心那么大,我该对你交代的已经全说了。林一陌留给我的,除了侮辱再也没有其他,况且她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叫我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我只是想要将她从莫诚身边勾走而已,不会有别的念头。” “我自己有我自己的打算。”夏灵顿了顿,欲言又止,“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想感激我的想法,那到时候就尽量不要多管闲事,集中精力在你想要做的事情上面就好。” 第二百零四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4 夏灵刚下了电梯,就看到了蹲在自家垃圾袋旁边的前婆婆。 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贵妇婆婆,如今头发蓬乱的像是鸡窝,脸上的妆也全都被泪水给冲花了,皮肤暗沉脸上像是有很多粉块斑驳。 穿着睡衣的她蹲在门口,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灵儿……” 张英一抬头,看见了夏灵,立刻就哭着扑倒了夏灵的脚边,“我错了啊,我从前不该那么对你啊……” 夏灵看了看周围紧闭着的大门,只怕深夜吵醒熟睡的邻居,便立刻将张英从地上扶起来,“别哭,有事进去说。” 炙热又带着温度的暖光灯下。 张英捧着夏灵做的面狼吞虎咽,最终把面汤都喝光了才算罢休。 夏灵抱着微微坐在旁边,胖乎乎的微微疑惑地看了张英许久,才小声地问着:“妈妈,奶奶怎么了呀。” 听到微微说话,张英放下手里的碗,抬头看着面前一脸单纯的孙女,泪如雨下,悔不当初。 夏灵把微微从怀里放到了地上,轻轻地把她的小身子往张英的面前推了推,“去哄哄奶奶。” 微微知道奶奶一直不喜欢她。 从小到大,奶奶每一次过来见到她,都是一种很嫌弃的表情。 尽管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但也能轻易地区分出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对待。 她看着妈妈的笑容,鼓起勇气走到了张英的面前,抬起小手,轻轻地擦了擦奶奶脸上的眼泪,奶声奶气地哄着:“奶奶别哭。” 被这柔软的小手触碰,张英的心彻底融化地一塌糊涂。 她伸手轻轻地把小孙女抱入怀中,这一刻才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做了多么糊涂的事情,才导致事情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给,纸巾。”夏灵抽了两张纸,递到给了张英,虽然大概猜到了她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狼狈模样,但开始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么晚出来莫诚知道吗?” 张英拿着纸巾,把脸上的眼泪擦干,红着眼睛对夏灵摇摇头,“他那个丧良心的白眼狼,怎么会知道?他被那个女人给蛊惑了心智了,没有了理智,我的话他都不相信!” 她悲伤地将自己这几天和林一陌相处的事情经过,还有最近遭受的虐待全都讲给了夏灵听。 起初第一天,林一陌还让她捡着地上的东西吃。 后来几天更加过分,她一口吃的都不给她,如果想要吃东西,就要跪在地上求着要。 不说之前张英过着什么人上人的日子,单单就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提出这种要求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她宁可饿着,也不肯跪在地上做这种丝毫没有自尊的事情。 每天没有饭吃,还得干活。 只要一处没做好,林一陌就对她连打带骂。 张英有时候想想就不想活了,可想到自己的儿子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想到自己将所有的身价全部都给了这个恶魔,自己就不能甘心这样死了。 今天是因为莫诚加班,把她叫出去一起吃口东西,林一陌才放过她出了门。 她没有手机,门也被从外面上了锁了。 最终是从四楼爬窗户,爬到了隔壁的阳台上,才逃了出来。 张英就是这样一个人,虚张声势,表面看着比谁都精明,其实没有什么大脑。 夏灵琢磨了一会儿,“你想让我做什么?帮你讨回公道吗?我只怕我做不到。毕竟现在莫诚看见我,就像是见了敌人一样。你这个亲妈的话他都不相信,更别说是我的话了。” 张英看夏灵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紧张地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求求你能不能收留我一阵子,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了。” 夏灵:“……” 她看着夏灵没有说话,一颗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般,“我,我知道我之前对你和微微都很过分。怪我这个老婆子,分不清好人坏人,我对你和微微道歉。” 张英说着起身,就开始对夏灵和微微鞠躬。 身子刚弯下去,就被夏灵给扶住了,“你别。你这个年纪对我们这样行礼,我们是要折寿的。我不是不能收留你,只是我这个家确实比不上你住的环境好。而且我最近工作很忙,可能没有什么时间照顾你。” 张英以为这是夏灵找借口在婉拒自己,纵使心里失望,但嘴上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毕竟曾经她那样苛责对待过夏灵,她记仇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正这样想着,却忽然听到夏灵开口说着:“不过,如果你不嫌弃。或者你可以自己照顾好你自己的话,我当然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时间,张英心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致。 她很愧疚,同样又很感激。 她伸手轻轻地抱住了夏灵,懊悔地说着抱歉。 “没关系的,事情过了就是过了。”夏灵伸手拍了拍张英瘦弱的肩膀,“而且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她起身从家里的书架上掏出一本最厚的书,翻开两页,拿出了一张单子递给了张英。 “这是那天我去医院,正巧遇到她也在妇产科里,走得时候她生气把这个检查报告丢在了垃圾桶了,我好奇拿出来的。从头到尾,林一陌都没有怀孕过。只是莫诚和你一直都被瞒在鼓里。” 张英看着那检查单,骇然失色,她想不明白,“可,可明明那天她拿了一张b超单子给我看,说自己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啊……” 夏灵倒是也不意外,她翻开手里书的后半本,拿出了另一张单子,“是吗?那你看看这两张单子,有什么不同。” 张英看着夏灵递过来的单子,上面也是有个婴儿的形状。 她努力回想着林一陌之前给她看的,“之前给我那一张,颜色比较黑,图片也没有这张清晰……” “图片比较黑,是因为原图在电脑上修改过,再二次打印出来的结果。一般都是照片打印出来,才会有那么深的颜色。我这张是在医院直接打出来的,自然不一样。包括患者的名字,修改过的字体也会和直接打出来的字体有一定的差别。” 第二百零五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5 经过夏灵的提点,张英才将目光放在了患者姓名上。 看着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夏灵两个字,她回想着林一陌上次给自己看的那个单子。 确实不一样。 是自己那天听到是孙子,太过激动了,所以才没有仔细看。 刚看出那图片上的男孩标识,就被林一陌给拿走了。 “是我大意了。这是你怀微微时候的检查吗?”张英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图片看,心里还后悔,在夏灵刚开始怀孕的那段时间,自己通过医生打听了男孩女孩,知道是女孩以后,自己就没怎么关注过了。 可这个图像……怎么越看越觉得像个男孩? 她下意识地朝日期看过去,只看到上面的日期是三天前,而怀孕的时间,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之前,她和小诚还没有离婚。 张英诧异地抬头看向夏灵,拿着检查单子的手都在颤抖,“你这是……你这是……” 夏灵有些无奈,引导了这么半天,她才终于看到正题上,“是莫诚的,但是我没打算和他说。左右一个孩子也是养,两个孩子也是带。总归我现在有的财产,包括我自己赚得钱也足够让两个孩子都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灵儿,灵儿你快坐下。”张英起身拉着夏灵的手,眼睛落在她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上,心里更加悔不当初,“我知道错了,之前做了那么多错事。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俩不会走到今天这步。我会好好改的,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你能不能考虑原谅小诚,重新和他在一起?毕竟你们现在有两个孩子,你以后也会结婚,亲爸总是要比后爸要强的,你好好考虑考虑。” 她语气恳切,望着夏灵,几乎要给她下跪一般地急切又带着恳求。 夏灵长叹了一口气,莫诚可真是个王八蛋。 因为自己这点儿破事儿,伤害了原主和微微不说,还连带着自己这么大年纪的母亲也被搅和了进去。 总是张英人品不行,有千万的不对,但她始终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爱护莫诚。 就算自己身无分文,就算自己被林一陌虐待,就算莫诚对这一切都置之不理。 可她还是一心装着自己的儿子。 夏灵:“我怀的不是男孩,你不用这样。” 这句话又让张英变得眼泪汪汪,她对着夏灵摇摇头,“女孩好,女孩好。男孩女孩都是好的。是我之前太执着了,一直希望你能给小诚生个儿子,毕竟这是我那老头子的遗愿。可是他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何必因为一个死人一直为难活着的人呢?是我想错了,我对不起微微,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肚子里的孩子。” “阿姨。”夏灵看了张英许久,“和莫诚能不能继续在一起,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走到今天这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都是莫诚的选择。从刚开始结婚,我就是他的备选。他的心里一直装着林一陌,装作看不见我对他的感情。曾经我想着能和自己爱的人过一辈子,哪怕他不在意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可现在不同了,我醒了,我不需要去爱谁,也可以过好我的日子。” 她看了一眼还想要继续再劝说的张英,“阿姨,洗个澡,早点睡。侧卧之前是莫诚住着,我已经让人收拾干净了。” 张英低头看着手里那张检查单,又抬头看了一眼抱着微微去睡觉的夏灵。 心中的懊悔翻江倒海而来。 她知道夏灵是个好人,如今又知道了夏灵肚子里还怀着莫诚的孩子,她愧对微微和夏灵,所以更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莫诚,不能让他一直蒙在鼓里,就这样和夏灵错过了。 翌日一早。 夏灵走出房间。 看着阳光下张英正抱着微微坐在沙发上,给她正编辫子。 不知道奶奶和她说了什么,微微正乐个不停。 “你醒了呀灵儿?”张英一瞧见夏灵就兴高采烈的,伸手指向厨房,“我给你做了早餐,你是要上班儿去?等我把辫子给我的小孙女编好了,我就送她去上学,你不要担心。” 夏灵笑着点点头,“辛苦了,阿姨。家里的密码我给你写在纸上,等回来你什么也不用干,好好睡一觉。中午我会告诉阿姨把饭做好。” 她说着转身回了屋子,拿出了一个钱包,放在了茶几上,“这上面有一万块钱的现金,我听你说手机已经被拿走了,你拿着个钱买个手机,然后加上我,我再给你转点钱,用来生活。” 张英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会有伸手朝夏灵要钱的这么一天。 她脸微微有些泛红,不好意思地伸手拿起钱包,忸怩地对着夏灵笑笑,“麻烦了灵儿。” 夏灵没再多说话,毕竟此刻洛凡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她站在衣柜面前选了一件白色的高领衫,和昨天洛凡买给她的名牌黑色羊绒大衣,搭上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贴身的高领衫足以凸显她上半身的曲线,牛仔裤又能将她两条腿修饰地纤细笔直。 她站在鞋架想了半天,最终挑了一双到脚踝高的黑色鹿皮短靴。 画了个淡妆,再将那些昂贵的压人的首饰带在脖子耳朵上,拎起五位数价格的名牌包,准备出门。 张英看见如今穿着装扮这样华贵的夏灵,眼神里面充满了赞赏。 “灵儿今天真漂亮。” 夏灵抬头笑笑,“恩。今天要做朋友的女伴,去参加一个宴会。”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新表,“要走了阿姨,不说了。” 大门从外面被关上,里面的张英却觉察到了不对劲。 她叫微微去吃饭,自己匆忙地走到了窗户旁,认真地朝着楼下俯瞰。 只看着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门口,夏灵从楼里走出来的那瞬间,车子里也钻出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在楼上的张英却也能判断出那男人气质非凡,不是一般人。 她看着那男人将手搭在夏灵的腰上,张开双臂抱住了夏灵,还帮夏灵绅士地打开车门,再看到车子从自己视线中疾驰而去。 张英心中一慌,忙道:“坏了,小诚这回遇到劲敌了。” 第二百零六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6 洛凡今天心情不错,开车的过程中始终扬着唇角,时不时地跟着歌曲哼哼两句。 夏灵一边玩手机一边出声问:“心情就那么好?” 洛凡答道:“还有什么比报仇更愉快的事情呢?” 他扭头看了一眼夏灵鲜少穿的高龄衫,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黑色高领衫,“本来以为你会穿裙子,没想到竟然和的衣服搭上了。” “穿裙子带这些首饰太富贵了,很显老。”夏灵伸出手,看了看自己手指上套着的两三个戒指,“林一陌的穿衣风格一直很年轻,如果我和她风格不同,不好让人拿我和她做对比。所以我今天妆也没怎么画,也没有做卷发。” 洛凡感慨了一句,“你还挺聪明的,比我想象中的聪明。” 车子推背感很强,到地方的时候,夏灵都快被洛凡这一路的飙车弄吐了。 坐在车里缓了缓身体的不舒服,才下了车。 刚下车,洛凡就对着夏灵伸出手,“挎着胳膊太假了,要十指交扣才像情侣。” 夏灵也只能乖乖地把手放在了洛凡的手里,两个人牵着手在服务生引导下,进了包间。 一进门,正看到好多女生都围着林一陌,欣赏林一陌手上的钻戒。 “真的是女神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长了皱纹,女神还是当年的样子。” “就是就是,而且当初大家都说莫诚和兔兔最般配,也怪当年那个美术系的胖子穷追不舍。” 穿着白毛衣牛仔裤的林一陌,不好意思地用手将长发掖进耳后,羞涩地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我和夏灵还有小诚当时真的是好朋友。只是我喜欢小诚不敢说,小诚喜欢我又怕伤了夏灵。我们也是在他们两个离婚以后才走到一起的,不管怎么样,就只能说是缘分注定了。” 好一个缘分注定啊。 夏灵听到她的话勾了勾唇。 突然人群中有人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那一对儿“郎才女貌”,眼神极其陌生。 “你们也是经济系的同学吗?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洛凡点点头,“我是,旁边的是我的女朋友,不过她以前也是咱们学校的。大家可能都不记得我了,我叫洛凡,之前中途出国了,前一阵子才从国外回来。一直没有退咱们的同学群,听到今天聚会,也过来凑凑热闹,也许能认识很多咱们国内的青年才俊,以后也有合作的机会。” “洛凡?!你是那个蓝斯的新ceo洛凡?!”有些听过洛凡名号的直接站起了身,“久仰久仰啊!最近大家都在关注蓝斯呢!这回听说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从国外回来,说有机会让蓝斯迅速上市呢!这可是大人物啊同学们!没想和咱们这么有渊源!” 一个认识的直接喊出了洛凡的名号,其他业内的也纷纷凑了过来,将洛凡和夏灵请到座位上坐下。 夏灵刚落座,抬眼就看到了林一陌如毒蛇一般地目光。 恨不能咬死自己的样子。 她对着林一陌笑笑,没有半分的畏惧。 一旁恭维林一陌的女人们上下打量着夏灵,她身上穿得带的,还有放在一旁凳子的上的包包,都证明了她的身份地位。 大家不认不识,也不好往上凑。 突然祁子晋从外面带着自己的女朋友走进来,还没看清人,就开始吆喝了起来:“来晚了来晚了!公司的事儿忙到一半就过来了!莫诚马上就到!”、 夏灵一转头,正好和祁子晋对上了眼。 祁子晋也没头没脑地喊出了一句,“嫂子?!你怎么在这?” 一句“嫂子”,直接喊得林一陌黑了脸。 祁子晋反应过来发现林一陌也在的时候,彻底百口难辩了。 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何必把外人卷进来。 夏灵赶紧反应地拉了拉洛凡的胳膊,“阿晋,我这不是陪你洛哥嘛。他非缠着我让我过来,不来就要生气。” 祁子晋听后也松了一口气,自然地走到洛凡身边,“洛哥。没想到你也是咱们学校经济系的。” 一旁地人奇怪地看向祁子晋,“阿晋你认识?” “认识认识。”祁子晋笑着点头,“洛凡哥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们也很熟了。最近我们aae接了蓝斯的广告,还是洛哥的赏识,能让我们接这么大个单子。” 洛凡对于夏灵的意图心领神会,他伸手拍了拍祁子晋的肩膀,“你这话说得就是客气了,大家都是兄弟,怎么能说是我的赏识,明明是你的公司很有本事。” 跟着祁子晋过来的女孩子,小心地坐到了夏灵的身边,又对着祁子晋挥了挥手,“阿晋,你一会儿聊完了就坐过来。” 她倾斜着身子,对着夏灵笑笑,“刚刚谢谢你了,灵灵姐。” 夏灵看了那女孩子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对这张脸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这些日子没有出现,仿佛已经忘了这张脸的存在。 “小优?!陆小优?”她小声惊呼,然后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祁子晋,“你们是情侣啊?” 陆小优把手放在了桌上,无名指上面的那钻石闪烁着光,“我们已经领证了。之前没有来得及告诉灵灵姐,你就走了。刚刚我看到那个小三的脸色很难看,多亏了灵灵姐解围,要不然恐怕莫总要找阿晋的毛病了。” 在这样完全不认识的饭桌上,遇见了曾经认识的人,夏灵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刚开始一直围绕着林一陌的女人也开始渐渐地朝着夏灵和陆小优的方向聚过来。 “洛太太的包包是在哪里定的呀?这包包我喜欢很久了,只是国内一直没货呢!” 夏灵对着那陌生的脸笑笑,“就是从店里买的。我不喜欢这种东西的,是洛凡非要给我,如果你喜欢又买不到,我可以打折卖给你。” “洛凡对你真好,这首饰也好好看啊!肯定很贵?” 夏灵故作忸怩,“是不是很夸张?这首饰他前几天给我买回来,我觉得太夸张了,不愿意往出带。家里还有很多这样的,他非要我带出来的。” “不夸张不夸张!真的好看!而且你长那么美,这样的首饰别人戴起来肯定是很俗气的,带在你身上就很大气!” 第二百零七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7 夏灵就这样被一群根本不认识的人包围在中间,与她们聊得火热,自在地受着大家无休止的恭维。 而曾经的经济系女神,大学里的校花林一陌,此刻被人冷落在一旁,活生生地像个真正的笑话。 她既不能丢了女神的风范,挺直背脊,故作淡然,眼看着夏灵将她的风头全部抢光,脸上的笑容又不敢减少。 林一陌心里琢磨着,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要是被人识破了夏灵的身份,那自己和夏灵这样尴尬的相处,直接会变成众矢之的的。 她先主动,如果夏灵冷脸,那自然就是夏灵的小气了。 打定主意,林一陌站起了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步入恭维着夏灵的人群中。 “灵儿?!是你吗?刚刚是你给我发的信息么?我没有不理你!你变化太大了,咱们俩好久不见面,没想到你已经瘦成这样了。” 夏灵缓缓抬起头,神色淡漠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夸张做戏的林一陌。 有些人就是这样,别人不给台阶,她就自己给自己铺个台阶。 “夏灵?!” “洛总的太太是夏灵?!” “天哦,他们的关系好乱啊!难道是夏灵寻到了高枝儿?” “我记得上学见过夏灵的,好像是个邋遢的胖子来着,怎么忽然变成这么漂亮了?是不是攀上了洛总以后,有钱去整容了?” “而且你看咱们校花敢冲上去打招呼,那一定是不理亏的,哪个小三见了曾经的正室不害怕啊?” 大家虽然都没有大声的说出来这些难听的话,但自从林一陌走到了夏灵跟前儿,演了这么一出戏以后,大家也都各自散去,在远离战场的角落里面小声地讨论着关于她的一切。 夏灵心领神会,林一陌就是这样的。 尤其是遇到了那种不太想要和她计较的君子,自然就让她得逞了。 可是,她今天真的看错了,自己从来不是君子,甚至比小人还要小人。 夏灵叹了一口气,霎时间红了眼眶,搭在胳膊上的右手紧攥着拳头,似是在隐忍一般。 她声音微微颤抖着:“林一陌。我给你留了足够的面子,你是有什么勇气站起来挑战我的呢?你破坏了我的家庭,现在又假惺惺地过来关心我的身体,和我假装熟络?你觉得很有趣吗?抢走我的丈夫还不够,还要过来刺激我?” 林一陌愣了下。 她在夏灵的眼神里看不到半天悲伤,反到满满都是挑衅,但眼泪却直接夺眶而出。 下意识地,林一陌觉得面前这个夏灵根本不是从前那个跟在自己身边唯唯诺诺敢怒不敢言的胖子。 就像那日她去找夏灵下最后通牒,夏灵虽然话语决绝,可终究话里话外还顾着一些旧情。 可今天她这些话,明显把自己放在了根本下不来台的地方。 “你说什么?我抢走了你丈夫?”林一陌身子颤了颤,像是一片弱不禁风的叶子,要被砸到了一般,“你明明是先和别人有染,那段时间你顾着你自己的新恋情,连孩子都不管。是小诚到我这里来寻找安慰,我们也是在你们离婚以后才走到一起的。你怎么能随便乱说呢?大家今天在这里聚会,我没想过你会来,更没想到你会把洛凡带过来刺激小诚。我们都已经不计前嫌了,你怎么还能恶人先告状呢?” “行了,别说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夏灵扭头,正好看到莫诚站在门口,寒着一张脸,正朝着林一陌走来。 “今天是聚会,别让大家看笑话。”莫诚拉着林一陌的手坐回了离夏灵和洛凡很远的位置上,抬头看了一眼夏灵,眼神有些内疚。 他站起身,还没上菜,直接打开了桌上不知道谁带来的白酒,倒了一杯,“不好意思给大家添堵了,我来晚了,自罚两杯。” 一杯白酒接着一杯白酒下肚。 当事人不愿意提,大家也不好意思继续再问。 服务员端着菜上桌,大家也全都坐回了原位,菜上齐了,正当大家都以为气氛已经恢复正常的时候。 坐在夏灵身边的洛凡突然轻轻地握住了夏灵的手,望向斜左边的莫诚,眼神极具攻击性,像是藏了一只蛰伏的猛兽,等待出击一般。 他有些慵懒地用手臂环住了夏灵的肩膀,“莫总刚刚那两杯酒是敬迟到,敬扰了大家的雅兴。刚刚你太太对我未婚妻出言不逊,污蔑我和灵灵,这该怎么算?” 莫诚在来的路上收到了祁子晋的信息,说洛凡也在,甚至洛凡曾经是他们同级同系的同学。 一个系不认识没见过的人多了,莫诚倒也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反倒是今天可以借着这场同学会和洛凡再加深一下合作关系。 但祁子晋下一句话,却让自己彻底被震惊。 他说:“你知道吗?嫂子和洛凡在一起谈恋爱呢。” 这个“嫂子”,一贯是祁子晋对于夏灵的称呼。 那一刻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些不甘,有些烦闷。 夏灵就像是陈旧的玩具,就算没有那么喜欢,可每天陪着自己入眠。 林一陌就像是自己梦寐以求却始终未曾得到的玩具,终于有一天自己得到了,老玩具也就理所当然的被遗忘,被丢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任她积灰,任她发霉,总之他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可突然有人拿走了这个老玩具,把她洗干净,抱在怀里,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个玩具以后再也不归你了。” 莫诚本身心里就不大舒服,看着自己曾经的妻子被人搂在怀中。 也顾不得什么合作关系了,他直接语气生硬地回应着:“洛总,是什么意思呢?” 洛凡歪了歪头,勾起一边唇角,脸上笑着,目光却凛冽至极,“咱们作为男人的几杯酒就能赔礼。但你太太,是不是应该给我未婚妻道个歉呢?曲解事实,肆意栽赃。莫总是想让大家都看看这场热闹,还是息事宁人。这一切,就全看你们对我未婚妻的诚意了。” 林一陌因为洛凡的话,表情越发不自在。 她伸手轻轻地拉住莫诚的小手指,看着莫诚转过头,她霎时间垂下嘴角,一副害怕又委屈的模样。 第二百零八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8 一边是自己应该守护的妻子,一边是自己重要的甲方和被辜负的前妻。 莫诚攥了攥林一陌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刚刚站在门口听到了夏灵和林一陌的那番对话。 这事情的确是林一陌挑起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她刻意栽赃陷害说是夏灵导致的这场婚姻失败,但他明白,林一陌是在维护他在同学中的名声。 “夏灵,我向你道歉。我们曾经是朋友,就算离婚了,我们也依然是朋友。之前是我对你不好,也是我变了心。如果以后你有用得到我和兔兔的地方,我们一定不遗余力,全力相助。这件事儿不是你的错,兔兔也没有错,错的人是我。” 莫诚一边说着,一边用酒倒满了两个杯子,自己手里攥着一个,另一个朝着夏灵的方向递了过来。 夏灵看着面前的杯子,始终没有伸手去接。 莫诚就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周围的看客目光在两个人身上徘徊,夏灵低头不语,莫诚眼眶微红。 林一陌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很微弱的哭声,尽管她捂着嘴,但在这样掉根针都能听地清清楚楚地安静环境下,她的哭声格外明显。 这声哭的好啊。 一是把自己放在无辜者的位置上,二是催促着夏灵让她不得不去接这杯言和的酒。 她不接,就代表她小气。 “伤害已经伤害过了,道歉也没有任何诚意。其实我根本不在意你们的一句道歉,这一句道歉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只要我接受,反倒是让你们的心里舒服了许多。”夏灵看着有些意外她会这样说话的莫诚,轻轻抬了抬眉,“不是么?抱歉是最没有意义的一句话,所以也不用搞这些形式了。另外,我怀孕了,不能喝酒。” “怀孕”两个字,让莫诚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 他瞪着眼睛,眼神里的震惊继而变成了愤怒。 “我去个卫生间,大家先吃。”夏灵起身离开,出了房间后,也渐渐地放慢了脚步,仿佛在等人一样。 果然没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了莫诚急匆匆地呼唤。 “夏灵!”莫诚跟上来,不顾夏灵的挣扎,拉着她的手腕躲到了人迹鲜少的逃生通道楼梯旁。 夏灵甩开莫诚的手,眼神抗拒,“你干什么!我现在有男朋友,麻烦你动作放尊重一点!” 莫诚语气急促,表情愤然作色,“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他的全部底细么?你就这么放心把自己交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你了解男人么?” “至少我知道他现在对我好,至少他出现的时机是我最脆弱最需要陪伴的时机,至少他关心我,在意我。其他的我还有什么好了解的?这么多年我一心只有你,你问我了不了解男人,我只能说我在你身上了解过。但你不代表全部,如果非要找一个像你和林一陌那样知根知底的,我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结婚了。”夏灵低着头,表情不似以往和莫诚那般地倔强,泫然泪下,一副心如刀绞的模样,“可是时间久了,知根知底就能了解一个人的全部么?显然不能,不是吗?” 最近这些日子,没了工作上的交流,莫诚和夏灵也再没有了过多的接触。 一阵子不见,仿佛夏灵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 刚刚离婚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段被背叛的婚姻,对她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一般,仿佛婚姻对她来说是有无皆可。 这一度,也是他觉得愤怒怅然感到不值的原因。 可现在夏灵突如其来的表现脆弱,却有些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好,无所适从。 “我今天是不愿意来的。是洛凡叫我面对,让我不能再逃避,也不用再装作坚强了。我知道今天林一陌一定会和你一起出现,我也知道今天逃不过她的为难。但是看到你维护她的样子……”夏灵用手指着心脏的位置,紧蹙着眉头,眼泪不断从眼底上涌,“这里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样难受。我原本以为我自己挺强大的,离婚的时候我忍着一滴眼泪都没掉。微微问我爸爸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我也忍住了没哭。” 她说着缓缓将靠着墙的身子蹲在地上,并在一起的手腕挡着脸,“我不自量力了,不该来的,我根本无法面对。” 眼看着夏灵把这一切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莫诚的眼眶也酸胀酸胀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夏灵说抱歉,就像夏灵刚刚说的,抱歉对她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看到夏灵这样心会痛,想伸手去抱抱她。 但理智告诉他,他爱的人还是林一陌。 她现在是洛凡的女朋友,怀着洛凡的孩子,就算不理智,就算曾经有过后悔,又能如何? 听到接近而来的脚步声。 夏灵缓缓地站起身子。 莫诚就看着她好像没站稳一样摇摇晃晃像是要往楼梯下面倒,他心一惊,眼疾手快地将夏灵拉进了怀里,“没事?头晕了吗?” 他低着头,看着夏灵闭着眼睛靠在自己的怀里,正关切地问着,突然一声尖锐地女声响彻楼道。 “你们在做什么!” 莫诚一回头,看到林一陌站在几步之外的距离,手指着自己和怀中的夏灵,“你们在干什么?!夏灵你要不要脸!” 莫诚是林一陌手里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就算夏灵不来争抢,她也会时时刻刻地将夏灵当成最强劲的敌人,更何况看着夏灵和莫诚抱在一起,就足够让她彻底失掉理智了。 她冲上去,手扯着夏灵的衣服,强硬地将夏灵和莫诚分开。 她一边撕扯着夏灵,一边瞪着眼睛,疯魔了一般质问:“你说啊!你们在干什么!你说,你是不是想要抢走小诚!你说你是不是不甘心!你是不是要破坏我们的家庭!”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放开我!”夏灵的脚步不断后移,林一陌的脚步又逼近。 莫诚看着夏灵脆弱的模样,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便出手阻拦,“兔兔!她只是头晕我扶她——” “闭嘴!你闭嘴!” 双方争执之中,夏灵身体忽然用力向后一仰,带着林一陌的手向前。 看起来就像是林一陌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第二百零九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49 电光火石之间。 莫诚再回过神的时候,夏灵已经倒在了与下一层楼梯的缓台上。 她躺在血泊之中,闭着眼睛安静的样子,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 莫诚望着那样的夏灵,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啊——!”林一陌吓得尖叫着往后倒退了一步,她捂着头,惊慌失措地看向脸色同样难看的莫诚,颤抖地双手紧紧地抓着莫诚的衣服,“小诚,小诚,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她是不是死了?我们把她偷偷带走,埋起来。小诚,小诚你说话啊!我不能坐牢!你说话啊,你想想办法啊!” 见莫诚怔愣不动,林一陌的拳头就像是雨点一样砸在莫诚的身上,彻底将他砸醒。 “夏灵?夏灵?” 通道门外突然响起洛凡的声音。 莫诚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你去挡住洛凡,我去看看夏灵。” 他冲下楼梯,跪在血泊之中,颤抖地手指轻轻地放在夏灵鼻息,感受到她还有稳定的呼吸,心里忽然感觉到庆幸。 庆幸她还活着。 洛凡正四处找着夏灵,突然见到慌乱的林一陌窜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了抬眉,看向林一陌,“有事?” 林一陌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快速地理清了思绪,再抬头的时候,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刚刚我看见夏灵和我丈夫在门口拥抱,我冲过去的时候,她转身就走了。” 洛凡皱着眉,对于林一陌的话,一丝一毫都不相信,“夏灵不是那样的人。” “你又怎么知道呢?”林一陌轻笑了一声,“我和夏灵从小就认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夏灵。也许你会怪我今天故意栽赃陷害你们,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被陷害的就会是我。就像曾经我和莫诚互相喜欢,如果不是因为她在中间作梗,也不会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洛凡又问:“那你丈夫呢?莫诚呢?” “他追着她走了。”林一陌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神色哀伤,“我早就该知道,我斗不过她。” “那你呢,还回去吗?”洛凡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回去的话,我请你喝一杯。你跟我讲讲,关于夏灵的事情。” 林一陌本想开口拒绝不想惹麻烦。 但突然想起今天洛凡进门的时候,祁子晋对于洛凡尊敬的态度还有那些不是一个领域的老同学都听说过洛凡大名的崇拜模样。 她发现,相比莫诚来说,洛凡就像是一颗根深蒂固长得粗壮,足够让人依赖的大树。 林一陌点点头,轻声地应着:“好。” 直到出门看到洛凡停在门口的豪华跑车,更加确定了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张英送完孩子,买了新手机以后就重新回到了夏灵的公寓里。 她年纪大了,研究手机怎么激活就研究了一上午。 这辈子,她就能背下来两个电话号码。 一个是丈夫的,一个是儿子的。 她存好莫诚的电话,就急切地想要将夏灵怀着孩子的事情告诉莫诚,可电话拨了许多次,都没能接通。 终于在吃完午饭以后,接到了莫诚的回电。 张英兴冲冲地拿起电话,“儿子,你在家吗?我有事儿想要和你说。”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听到一团乱糟糟的声音,仿佛他在人很多的地方一样。 她举着电话,以为是信号不好,走到了窗边,“喂?儿子,你在哪?能听到吗?” 许久后,终于听到了莫诚的回应,“喂?您是哪位?” 张英捧着电话,“儿子,是妈妈。我有事儿找你,你在哪里?” “在医院。”莫诚的声音有气无力,“妈,有事回去说,夏灵出事了,正在抢救。” 张英一听莫诚的话,心唰地一下凉了下来,声调也拔高了许多,“抢救?!夏灵怎么了?你在哪个医院?我现在立刻过去!你快说啊!” 知道了医院的地址,张英急匆匆地拿上了手机钱包准备出门。 可在临走的时候,突然又折返回屋子,拿走了夏灵藏在书里的产检报告和林一陌的检查报告。 此刻莫诚正坐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眼睛望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夏灵摔下去的那一刻,他像是被一道光冲击到了一般,没了意识。 直到夏灵被医生推进了抢救室,他坐下来,刚才的一幕一幕才从脑海中快速飞过。 她被撕扯,被推下台阶那一瞬间的惊恐模样。 面前的这盏手术灯,仿佛就是对他人生的审判。 他忽然想起夏灵曾经在学生时代的样子,胖乎乎的脸,圆滚滚的身体,总是跟在他和林一陌的身后,低着头向前走。 无论自己对她开多么过分的玩笑,她也总是笑着摇头说没关系,因为是朋友才会这样。 他想起有一次他和林一陌故意弄恶作剧捉弄她,他冲进大海,假装溺水,然后从游到另外一个方向,故意引从来不碰水的夏灵下海。 他看着她发现自己不见了无比惊慌,在岸边犹豫了几秒,便直接冲进了水里,如果不是因为有救生员出现,夏灵就险些被淹死在大海里面。 看着夏灵头一下一下地被海水淹没,看着她绝望地在水中挣扎呼救,他还在和林一陌嘲笑着夏灵像个水鬼一样丑陋可怕。 他还记得,夏灵被救上岸的时候,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儿就是寻找自己,发现他还好好的活着,就憨憨地笑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幸好你没事。 无论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她始终都在他背后默默的付出,无限度的包容。 可怜的夏灵捧着一颗真心跟在他身后,无论真心被他摔碎了多少次,她还是缝缝补补地再把那颗濒临破碎的心再一次呈到他的面前。 张英慌张地从远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夏灵呢?!夏灵出来没有?” 莫诚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一个小时后,手术灯灭。 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走出来,张英第一时间冲上去,“大夫!我们家夏灵怎么样?脱离危险没有?” 大夫的目光在张英和莫诚之间来回流转,“你们是病人家属么?” 第二百一十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0 提到家属,张英和莫诚互相对视了一眼。 “大夫。”莫诚走到大夫面前,“我是她的前夫,如果要是需要手术签字,我可以。一切以救夏灵为主,这些风险我都能承担。” 医生用奇怪地眼神看了一眼莫诚和张英,“病人现在手术已经做完,但神经损伤巨大。她还在危险期,有一些事情我需要和病人家属交代一下。你们如果不是直系亲属的话,麻烦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她的家人。” 医生交代完该说的话,转身又重新回到了手术室。 莫诚拿着手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给她那个从来不在乎她的赌徒妈妈,还是那个酒鬼爸爸,又或者是那个被她从小照顾到大的白眼狼? 莫诚攥着电话,心里有些东西突然崩塌。 夏灵说过,她没有亲人,只有他和兔兔。 这句话她说了很多遍,他也只是听听就过了,可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她的绝望。 他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拨通了夏灵母亲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对面的声音极其嘈杂,李凤愉快的声音穿插在这些嘈杂之中,“喂?姑爷啊,怎么了?二万!喂?姑爷,说话啊?” 莫诚动了动嘴,艰难地喊了一声:“妈。夏灵,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了。现在在做手术,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医生要见直系亲属。” “直系亲属?你不就是她直系亲属吗?哎哟喂,姑爷啊。你说你们现在都成了小家了,这点事儿就不用跟我们这些老的说了。挂了啊,我这儿忙着打麻将。” 不等莫诚说下一句,电话直接被挂断。 莫诚咬着牙,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了手机屏幕上。 他找到夏灵父亲的电话,一接电话,对面仍旧是他熟悉的醉醺醺的语气。 “爸。夏灵在医院,她——” 不出意外地,电话又被挂断了。 医生再一次从手术室里面走出来,看着莫诚问:“找到家属了吗?” 莫诚看了一眼手机上夏哲的联系方式,还是将手机收回到了口袋里,朝着医生走去,“您和我们说,我们就等于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医生打量了一眼面前脸上还挂着泪的莫诚,“我先和你们说一声,她头部受到撞击出血,身体多出骨折。现在是重度昏迷的状态,手术完成,但不代表彻底保住了性命。她需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以后才能知道结果。另外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面临脑死亡的风险。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没了。” 一听到夏灵的情况,来了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英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她冲到医生面前,双手扯着医生的衣服就要下跪,“脑死亡?脑死亡是什么啊医生?求求你了,你救救她,多少钱都行!” 医生将张英扶起来,“您冷静一点。如果有希望,如果可以救,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救治她。现在你们要比患者更加坚强才行。病人已经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了,暂且不需要护理,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她。” “走走走。去什么监护室,走啊!”张英哭着拉扯着莫诚往前走。 莫诚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看着夏灵躺在床上,被包裹地像是一个木乃伊一般,嘴上带着氧气罩,呼吸都很艰难地样子。 张英捂着嘴,看着夏灵的模样泣不成声。 她转身看向莫诚,冰凉的手拉着莫诚的手,“脑死亡是什么啊?儿子,脑死亡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莫诚垂着头,声音一度哽咽说不出来话,“大概就是,植物人的意思。” 张英闻言彻底呆愣住。 那么活生生个人,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转眼成了植物人呢? 两个人坐在监护室门外,谁也没再说话,仿佛都是在平息心里的慌乱。 张英哭得眼泪都要干了。 莫诚始终缓不过来神。 “究竟,是怎么回事?”张英在一旁缓缓开口,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儿子,“你实话实说。” “我们参加同学聚会……”莫诚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母亲,“看到我和夏灵在一起,林一陌冲过来,撕扯当中,失手把她推下了楼梯。” 张英一刻都没有犹豫,直接拿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 正巧莫诚看见她手机上那三个数字,吓得他直接把电话抢了过来,“妈!你要干什么!报警抓她吗?!她不是故意的!” 张英看着到了这种时候仍然在护着林一陌的儿子,她抬手就甩了个巴掌在莫诚的脸上。 这一巴掌,把莫诚打得一愣。 他望着眼神痛苦默默落泪的母亲,听着她说:“小诚,你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打过你。但你清醒清醒,你不能再这么错下去了。” 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检查报告,“那个林一陌,从来没有怀孕过。她一直都在骗你。夏灵刚刚肚子里怀着的,是你们的第二个孩子。林一陌从来不像你想象当中那样的善良单纯,她始终在利用你,始终在欺骗你啊!她骗走了我们的房子,骗走了我所有的积蓄,你不在家的时候,她逼着我干活,还用皮带抽的我身上全是伤。自从她来,我没吃过一顿饱饭,还有一次她让我跪在地上吃被打翻的饭菜,把我当狗一样对待。” 莫诚看着母亲,仿佛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样。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真地想去死了!趁着你们昨天不在家,我才逃了出来。我无处可去,找到了夏灵,是她收留了我,给我做饭,给我住处,把我从那魔窟之中解救了出来。她告诉我她怀孕了三个月了,是你的孩子。她甚至想要悄悄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我们愧对她太多了,小诚,我们愧对她太多了,再不弥补就真的来不及了啊!” “妈!”莫诚红着眼眶,像是看疯子一样地看着母亲,“你在说什么?这孩子不是我的,是洛凡的!兔兔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恶毒!她只是失手,只是不小心!” 第二百一十一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1 “小心一点。” 车水马龙的街上,洛凡扶着喝得醉醺醺的林一陌,听着泪流满面挂在自己身上的她不听地喊着:“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 “那我给你开个酒店,送你回房间我就走。” 洛凡拉着林一陌上了车,一路载她到酒店。 装醉的林一陌闭着眼睛,全身瘫软在洛凡的怀里,像是没有支撑点一般,被洛凡搂着进了酒店。 “洛先生,您的房间在顶层的总统套,这是您的房卡,欢迎入住。” “谢谢。” 林一陌闭着眼睛,心中窃喜。 洛凡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竟然站在这里就能被前台直接认出来,连付钱的步骤都没有,就直接拿到了数一数二的奢华酒店的总统套房卡。 难不成……这酒店都是他的? 她正琢磨着,洛凡就直接将她从地上横抱了起来,“我看你走得吃力,只能得罪了。” 在洛凡的怀里,林一陌红着脸,闭着眼睛,心里甜如蜜糖。 她一生不都在追求这样,帅气多金又魅力无限的男人吗? 今晚不管什么原因,她都要把洛凡留下来。 洛凡抱着她进了酒店的房间,轻轻地将她放在了床上,理了理衣裳,“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刚转过身,床上的林一陌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回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林一陌脸颊绯红,双眸剪水,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能不能别走?陪陪我,我不想面对那么大又空的屋子,我不想想起那样复杂痛苦的婚姻。我不爱他,却又因为感动才和他在一起。想想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个悲哀……” 她说着,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双腿半跪在床上,修长的一只手臂搭在洛凡的肩膀上,一只手缓缓地解开了自己衣裳的扣子,神色变得更加迷离,“今天遇见你,在酒里和你说了那么多,听你为我开解,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无可救药的吸引。我在想,如果我现在没有结婚,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该有多好?” 洛凡静静地望着林一陌,伸手将她的手笔从肩膀上拿了下来,“你喝醉了。你结婚了,我有未婚妻了。我们应该在自己的位置上,各自守住自己的本分。” 一提起夏灵,林一陌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 不仅仅是因为莫诚,更因为在自己抢走了莫诚以后,她竟然找了一个比莫诚好上千倍的男人。 她皱着眉头,眉宇之间都是愤怒和反感,“夏灵有什么好?今天我亲眼看到莫诚和她抱在一起!是他们先背叛的我们,所以我们还有什么放不开?” 洛凡:“……” 林一陌发觉洛凡没有再继续抗拒,缓缓地脱掉了身上的白衬衫,露出一片雪白的上身。 她的手臂如水蛇一般地重新盘绕在洛凡的脖子上,轻轻地扬起头,目光所在洛凡的唇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发靠近,马上要触及到彼此的时刻。 洛凡突然伸手将林一陌推到在了床上。 林一陌娇呼了一声,满心期待地迎接着接下来的“暴风雨”。 “林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得可能还不够明白,我的心里只有夏灵。你问她有什么好,我只能告诉你她的好太多了,你连其中一条兴许都难以达到。既然抢了别人的丈夫,不仅一点后悔愧疚之心都没有,反而要继续变本加厉。”洛凡笑笑,眸色轻蔑地上下扫了一眼林一陌,“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莫诚一样愚蠢,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单纯的因为美色而动心。今天我能约你出来,只是想探探你究竟对夏灵做了些什么。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收回视线,掸了掸刚刚被林一陌触碰到的肩膀,“林小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阔步地走出房间,将林一陌一个人丢在偌大的酒店房间之中。 刚刚关上门,洛凡就听到了林一陌在屋子里面像是疯了一般地哭喊。 他站在门口,低着头看了一眼手机,调出监控,看着林一陌此刻正坐在酒店房间里面疯狂地用枕头砸着床,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他勾勾唇角,将监控点了关闭,又把出门之前在那屋子里面发生的一切,全部都保存了下来。 夏灵看到应该会很满意? 他拿出手机,找出夏灵的电话,播出去许久都没人接听。 正想要挂断的时候,就听到了电话那头接通的声音,“喂?” 洛凡把手机贴在耳边,步子缓缓地朝着电梯的方向走。 听到男人的声音一开始有些意外,可仔细一听,却觉得那人的声音莫名熟悉。 洛凡的双眼盯着正在一层一层上升的电梯显示屏数字,寒声问道:“你是谁?夏灵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对面没精打采地说着:“我是莫诚。夏灵……她现在在医院。” “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去。” 莫诚挂掉电话,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夏灵,看着母亲一直趴在窗户上,看着夏灵流眼泪。 “妈,你坐一会儿,就算这样看着也帮不了什么忙,她也不会醒的。一会儿你就回去,回去吃点东西,别把自己熬坏了。” 张英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随后抬眼看向莫诚,眼泪还存着眼泪,“你好好守着灵灵,一旦醒了一定第一时间和我说。我得去接微微了。” 莫诚回应着:“好。” 张英说完话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眼神很复杂很纠结地继续望着莫诚,“妈知道你不是坏人。妈妈曾经也犯过错,也愧对过夏灵,可是你记住什么时候醒过来都不算晚。重要的是,自己错了就要认。不能装睡,不能逃避。错了就是错了,勇于承担,勇敢地去面对结果。妈妈相信你,不是糊涂的人。” 她抬手拍了拍莫诚的肩膀,转身垂着头,步子缓慢地向前离开。 莫诚看着母亲瘦弱的背影,甚至年纪大了有些驼背。 他记得母亲一直是很盛气凌人的模样,从小到大,都像公主一样高高地将头颅昂起,绝不低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2 所以在他心里,永远只有母亲欺负别人的份儿,这样的母亲,又怎么会被林一陌欺负呢? 更何况,林一陌是那样柔软的性格。 可今天母亲的这些话,反而让他觉得,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母亲。 最近这些日子,他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地夏灵,印象一直不断地在被颠覆。 所以是不是也代表,自己没有想象当中那样的了解林一陌? 洛凡按照地址到了医院,他从远处就看到莫诚低着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他快走了两步,脸上故意作出非常焦急的神情,“莫总。夏灵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诚闻言抬起头,看向洛凡,面对洛凡这再平常不过的询问,忽然间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夏灵她……”他缓缓起身,心中纠结无数,脑袋里回想着今天夏灵摔下去的场景,“她……不小心,自己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孩子没了,医生说现在还是危险期,能否确定脑死亡,还需要观察。以后,很有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洛凡怔愣地看着莫诚,像是一时间难以从这样绝望又震惊的消息里缓过神来。 两个人相对而立,彼此无言。 许久以后,洛凡才缓缓地坐在了凳子上,轻轻地对着莫诚摆了摆手,“我知道了,麻烦莫总了。你回去,我想单独和她待一会儿。” 莫诚想要反驳,说让自己来看护夏灵,却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该从什么立场上来说这句话。 挣扎许久之后,最终也只能轻轻地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他转过身,一时间,仿佛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恶人。 他没有良心,没有品格,愧对夏灵。 莫诚前脚刚刚离开,洛凡就起身走到监护室的玻璃大门前,不出声静静地凝望着夏灵。 突然发现躺在床上的她睫毛颤了颤,手指也微微地抖了一下,然后如奇迹一般地,猛然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平静地可怕,不像是一个重病后苏醒的人。 那种平静,像是经历过两个星球相撞,爆炸,燃尽,最后整个宇宙都化成了一片无声地尘埃一般。 他抬手拍了拍玻璃,想要去叫医生和护士,却看着夏灵躺在床上对他缓缓地摇头。 不知道怎么才能和夏灵有沟通。 洛凡快速地转动着大脑,随后将手机的字体调到最大,将自己想要问的全都用是非题的方式打在了手机屏幕上,然后将手机贴在玻璃上,给夏灵看。 洛凡:你还好吗?是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夏灵摇头。 洛凡:你是从楼梯上跌下去的? 夏灵点头。 洛凡:有人推的? 夏灵点头。 洛凡:林一陌? 她再次点头。 洛凡:莫诚知情? 她点头。 洛凡望着那样平静的夏灵,心中隐隐觉得她不似真的活着一般。 他拿下手机,在手机上迅速地打着自己想要对夏灵说的话。 洛凡:之前我们商量过的事情,我做到了。我录下了她勾引我的全部证据,接下来的产品销售额不会再继续上升很多了,已经到了一个截点。我会帮你莫诚弄到倾家荡产,到时候我会直接把这个视频给他看,让他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会让他亲手把林一陌送进监狱。 他看着夏灵眼睛缓慢地转动着,似是用眼睛将他刚刚打出来的文字读出来了声音一般。 直到读完,才又缓缓地点了点头。 洛凡拿下手机,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再要和她交代的。 夏灵这样异常的模样,让他鬼使神差地打出了,“你会死吗”几个字。 她在床上,看着洛凡红着眼眶,将手机紧贴在屏幕上的模样。 会死吗?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还没有完成,大概她也不会被重新送回来。 只是系统警告过她,在任务完成之前,不能让关乎于任务的角色看到她这样反常的模样。 大脑已经死亡,“灵魂”未受损伤而已。 该打脸的也都打过了。 除了莫诚和林一陌死性不改,大概也没有什么其他需要做的了。 见她不回答,洛凡又重新低下头,快速地在手机上打着字。 洛凡:不要死,好好活下来。我希望你能亲眼看到他们这些恶人的下场。你一切都不用担心,有我在。 夏灵对着洛凡缓缓地扬起嘴角。 在洛凡看来,那笑容绝望又温暖,忽然让他鼻子一酸。 他将双手缓缓地放在了玻璃上面,看着夏灵又重新的闭上了眼睛,安静地像是刚刚那一幕隔空对话,从未发生过,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一般。 - 莫诚回到家里的时候,林一陌已经从酒店返回到了家里。 她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一看到莫诚进门,她直接跳下了沙发,飞扑到了莫诚的怀里,“小诚!夏灵怎么样?我会不会坐牢?她还活着吗?她还活着吗?” 莫诚看着颤抖的林一陌。 如果她真地像是母亲说得那样残忍恶毒,此刻她就不会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被吓成这副丢了魂的模样。 “没事的。没人看到,没人知道。她,不太好。医生判定还没有脱离危险,即便是保住了自己的生命,也可能成为植物人。”他伸手轻轻地拖住了林一陌的脸,望着落泪的样子,他何尝不知道林一陌也是被他牵扯到这场是非里面的无辜人? “植物人?”林一陌哭得更凶,抬手拼命地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啊!我不该和你在一起,我不该爱你,我不该和夏灵抢你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夏灵会变成这样啊……” 她绝望地哭泣着,每一声哭泣都像是刀子插进了莫诚的心脏里面一般。 “以后……”莫诚张了张嘴,声音苦涩,“等她脱离生命危险,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逃避我的责任。即便是植物人,我也不会放弃她。一辈子照顾她,来偿还我们亏欠她的。” 用一辈子来照顾她? 林一陌表面哭着,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打算。 都已经成为了植物人,干脆不如让她帮夏灵结束这痛苦的一生好了。 第二百一十三张 那些年的白月光53 “姐,我来看你了。” 夏哲收到夏灵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消息就径直地奔到了医院里面来。 彼此同时,夏灵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面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医生已经经过一系列的检测确定她脑死亡,也需要询问家属,是否要继续维持病人生命。 “这,维持生命得怎么个维持?要花多少钱啊大夫?这脑死亡什么意思?是植物人吗?”慌了神的李凤手抓着大夫的衣服,哭声凄厉,只不过不是为了夏灵而哭,而是因为痛失摇钱树而哭。 医生:“这个还不能确定,但费用一定是很高昂的。脑死亡从生理上判定几乎等于死亡,只是心跳还在。病人现在神经损伤严重,不能自主呼吸,要靠呼吸机和许多药物维持,的脑干功能是正常的。植物人病人是有自主呼吸、心跳和脑干反应的,而脑死亡的人则无自主呼吸,是永久、不可逆性的。我换一种说法,植物人也许会有醒来的可能,而脑死亡病人宣判死亡,只是区别于时间而已。很遗憾,在二十四小时的监护内,病人没能脱离危险。” 换一句话说,夏灵现在已经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站在角落的张英捂着脸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原以为夏灵能保住性命,即便是成了植物人,也能期待苏醒的奇迹。 但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不放弃。”夏哲垂着头,眼眶通红,又一次重复道:“我不放弃。维持姐姐生命的钱,我来赚。医生,我们不放弃。” 正哭着的李凤听到儿子这种疯话,直接把他拉到了一旁,“你疯了?咱们家哪有钱?死了就是死了,花这种没用的钱有什么意义?” 她转了转眼睛,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夏哲说这话说得太有底气,太蹊跷,“你是不是知道你姐姐还有钱?她还有多少钱?你跟妈实话实说,够不够咱们以后生活的?她肯定有钱,她跟那个莫诚离婚,肯定分到不少钱!” 夏哲看着唯利是图的母亲,心凉了一大片,“我姐净身出户,一分钱没有。房子和车都在莫诚的名下。救我姐的钱,我可以来赚,家里的房子也可以卖。无论如何,我要救我姐。” 李凤一听没有钱,瞬间就冷了脸,“救!救什么救?!你是疯了?人已经死了,你没听医生说吗?现在死和过几天死有什么区别?白搭钱有什么意义?!房子卖了我和你那不争气的爹住哪儿?!你说话不长脑子!” 夏哲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如果今天躺在那里的是我,你也不会有一丝犹豫,直接放弃是吗?” 李凤动了动嘴,眼珠子转了转,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夏哲认命地点了点头,他咬着牙,伸手指着母亲,“我不用你管我姐,我不用你拿一分钱。你是给了我们生命,但你没有权利对我姐的生死做决定。从今以后,你过你的日子,过得好与坏,再也不和我想干。你太自私了。” 李凤冷眼看着转身离开的儿子,冲着他背影大喊着:“因为个死人欠一屁股债,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当妈的不管你!” 莫诚听着门外的争吵,他忽然有些庆幸,夏灵现在听不见,否则一定会很伤心。 “医生,我们不放弃。”他扭头看向医生,坚定道。 医生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尊重家属的意愿。 虽然夏哲不希望他们再出现在姐姐面前,可自己还要上学,分不开那么多的时间。 所以最终定下来每天白天张英过来照顾,晚上十点之前夏哲再过来,十点以后莫诚来看护。 躺在床上的夏灵虽然闭着眼睛,但耳朵里却将这一切听地清清楚楚。 包括李凤和夏哲的争吵。 有时候觉得这场任务里面存在着许多因果,她只给了起因,结果慢慢会自然找上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李凤没了原主这颗摇钱树,没了夏哲这个指望。 今后的日子怕是要更加难过了。 白天张英会给自己擦脸擦手,一边伺候着她,一边和她说话,即便是一声宣布了脑死亡,却还在等待奇迹发生。 夏哲有时候会过来给她唱唱歌,说说自己最近的近况,也会说一说微微。 晚上莫诚坐在她旁边陪着,一边陪护,一边处理工作,时不时能听到他给员工打电话骂人,大概是为蓝斯做得广告,一天不如一天有效。 这期间洛凡一直没有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虽然意识像是神游一般,感觉不到什么身体上的疲惫,但还是觉得时间难熬。 “莫总。” 正在电脑上打字的莫诚闻声转过头来看向来人,一见到是洛凡,立刻站起了身,“洛总你来了。” “恩。这些日子实在太忙,抽空过来的。”洛凡抬手掸了掸刚刚在外面落在肩上的雪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瘦的不像样子的夏灵,“今晚我陪着她,莫总回去。” 莫诚担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夏灵。 不管怎么样,洛凡到现在仍然是她的男朋友。 就算不放心,不想离开,自己仿佛也没有资格阻拦。 莫诚点点头,“好,那辛苦洛总。如果有什么事情,麻烦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洛凡看着莫诚离去,将带着寒气的大衣脱下来,丢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人坐在了夏灵的病床前。 他神色平静地望着夏灵,轻声道:“你瘦了很多。” 话音落下,夏灵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屋子里的灯光很刺眼,一时间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她望着洛凡,缓缓扬起了唇角,依旧像是之前那次见面,笑容平静,没有波澜。 “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难以用科学解决的事情,但是看到你睁开眼睛,还是觉得神奇。”他大大地手掌轻轻的包裹住了夏灵的手,柔声问:“能感受到我的温度吗?” 夏灵缓缓地摇了摇头。 洛凡皱着眉,看着夏灵那瘦骨嶙峋的手,眼眶算账,他抬头望向夏灵,勉强扯起嘴角,半开玩笑道:“是不是完成了凡间的任务,就要回到天上去做你的神仙了?” 夏灵望着他,没有动作。 第二百一十四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4 “明天,一切就能见分晓了。到时候我亲自来分享喜悦给你。”洛凡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夏灵的脸,语气有些苦涩:“早点遇见就好了。” 洛凡下楼抽烟的时候,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 他坐在车子里点了一根烟,看着烟慢慢地从窗户里面飘出去,和窗外的冷空气搅和在一起。 亲眼看着一个人的生命慢慢消失直到停止,太残忍了。 洛凡将手里已经空了的烟盒攥成一团,拉开车门,将手上的烟丢到了雪地上,看着猩红的烟头渐渐变成死灰。 一抬头,突然发现在凌晨这个时间点,几乎鲜少有人出现的时刻,有一个看起来很熟悉的女人,匆匆忙忙地走进医院大门。 他赶紧迈步跟了上去,只是距离太远,走到电梯门口时,电梯已经上升,最终在五层停了下来。 看到电梯上鲜红的“5”字,洛凡心里一沉,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是直接奔着夏灵来的。 他来不及等电梯,直接从楼梯一步两三个台阶地往楼上跑。 大汗淋漓地跑到五层的时候,发现那女人正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垫着脚尖,朝着病房里面看。 不等他反应,那女人直接就推开病房的门进了屋子。 洛凡追上去,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从外面的看清楚了潜入进病房的女人的脸。 林一陌。 如果换做是别人,他可能会立刻冲出来。 可因为是林一陌,他只能停在这里。 这是他曾经和夏灵的约定。 一个月前,那场去同学聚会的路上。 他问夏灵,到底有什么打算,如果她不说,自己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他当时看着夏灵望着窗外,神色始终如常,但却突然开口说了句:“我今天,也许是见你的最后一面。” 洛凡当时被吓地直接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望着窗外的夏灵,“你说什么?!” 她转过头来,挂着笑容的脸,显得那样不真切。 她轻声说:“可能会死,或者半死,这都没准。你需要做的就是,帮我收集证据,然后放任我不管,就算是帮了我很大的忙。这些证据,放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给到莫诚,让他清醒就好了。有什么证据,不要交给警察,我希望亲眼看到莫诚亲自把林一陌送进去。” 他问:“什么叫做放任不管?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夏灵点头,“哦对了。我家里有我已经写好的遗嘱,我的财产已经做好了分配。如果今天我出事了,我的后事就要麻烦你了。” 洛凡重启了车子,心想夏灵又不是神仙,还没到地方就能把未来的事情给预测出来。 他站在病房门外,看着林一陌走到床边,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下了相机里的录制按钮。 房间中的林一陌缓缓地走到夏灵的床前。 她望着夏灵那张枯瘦的脸,缓缓地扬起了唇角,“我来看你了夏灵。” “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难受?”她伸出手,轻轻地把手放在夏灵的手上,“如果你一直是那个默默跟在我身后,唯命是从的跟班,我想我们不会把事情闹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我是被你逼的,知道吗?你明明可以把莫诚让给我的,明明可以带着你的孩子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我只有莫诚了,我不能让你死着都拖我下水。夏灵,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不甘心。” 她的手,颤抖地盖在了夏灵的氧气罩上。 那一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隐约地仿佛看到了大太阳下穿着校服的自己和莫诚并肩走在校园的林间小路上,她脸上洋溢着青春专属的明媚,转过头对着几步外的夏灵招手,笑着叫她走快点。 再回过神时,却看到了夏灵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自己。 她怔愣地看着那样平静的夏灵,吓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检测机器如哭泣一般地哀鸣声。 门外的洛凡为了遵守承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一陌将她的氧气罩移到了脸颊上,直到屏幕上的所有指标急速下降,机器开始报警。 洛凡才收起手机,匆忙跑入楼梯间,看着林一陌逃跑,才又冲回病房。 待他回来时,看见所有的医生都围绕在病床旁。 他看着主治医生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望过来,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还是来晚一步。 夏灵的丧事由洛凡一个人操办。 他没有给她准备什么告别仪式,而是直接将夏灵葬在了海中央的一个小岛上,才返回到市区处理她交代的后事。 他将夏家人和莫诚张英聚到了她生前的公寓里面。 “因为她之前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医生建议她打掉孩子,她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夏灵曾经和我说过,一旦她有什么危险,将由我全权代替她处理后事。”洛凡拿着手里的两封信,将写着莫诚的那一封递给了莫诚,“这封信是夏灵留给你的。另外一封是夏灵留下的遗嘱。” 他拆开信封,对着遗嘱上的内容读着:“夏灵的全部存款分成三份,一半归夏哲所有,一半归微微所有,另一小部分归张英,用来作为她和微微生活的费用。她把微微的一半已经提前开了一个账户,微微在二十岁以后才能拿着遗嘱去解封这笔钱。她名下有两套房,一套是她住的公寓,归张英所有。一套房子在微微名下,已经出租,明年到期。以上。” 他合上了遗嘱,递给了夏哲。 “我们呢?!”一直没有听到自己名字的李凤坐不住了,“我和她爸爸呢?!怎么这上面没有提到我们?” 洛凡冷眼看向李凤,“没提到,就是不在遗嘱内,也就是意味着夏灵没有任何东西要给你们。” 李凤大吵大嚷着:“凭什么啊?!凭什么我们把她养大,她一分钱都不给我们?!我要去告她!我要去告她!” 第二百一十五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5 “够了。”莫诚看着李凤再也绷不住情绪,“还不够吗?!这么多年,你们一直像吸血虫一样地贴在夏灵身上,从来对她不闻不问,你也配叫母亲,你也配要她的钱!” 李凤冲上去撕扯着莫诚,“配不配轮到你这么一个外人说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她把钱给你妈的!把钱还给我们!你把钱还给我!” “你放开我儿子!放手!” 洛凡在一旁看着撕扯在一团的人,走到门口,拿着伞无声地离开了这栋房子。 他的车子一路开到了郊区别墅。 从车子上下来的洛凡撑着一把黑伞,在大雪中缓慢地走到山脚下的木屋别墅门前。 他推开门,黑漆漆的木屋被壁炉里的火光照亮,女人坐在轮椅上,正望着窗外的大雪出身。 “夏灵。我回来了,你的遗嘱都交代完了。”他走上前,弯腰看向一张脸如瓷一般白的夏灵,“累不累?要不要去躺着?” 夏灵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便直接将夏灵从轮椅上,抱到了床上,贴心地将枕头摞在她背后让她靠着,再为她盖好了被子。 在那天医生宣布死亡以后,所有人都已经退出了房间的时候,他却清楚地看到了夏灵睁开了眼睛。 所以只能用处理后事的方式,将夏灵带离出医院,藏在这个离市区很远的地方。 他不知道夏灵现在属于是什么样的存在,有体温,没心跳,也不能呼吸。 脖子以下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甚至他不明白,她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的。 在林一陌拔完了氧气面罩以后,夏灵再一次地被从空间送了回来,只是因为现在这副身体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功能,她用尽力气,也只能操控脸上的表情,无论怎么用力,就是发不出来声音。 尽管试了一整天,依旧是徒劳无功。 洛凡仿佛看出了夏灵眼中的疑惑,“怎么了?有问题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手指从键盘上的q开始往左边移动,直到夏灵点头才会按下键盘上的字幕。 过程很缓慢,但好在有效。 他看着屏幕上夏灵想说的那句“你害怕我吗”,忽然笑了笑。 他答道:“虽然不知道你这样究竟算是生命的奇迹,还是根本用科学说解释不来的原因。但我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觉得神奇。从认识你开始,再到后来的相处,总觉得我们像是相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能够知无不言毫无保留的那种。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敌人,这是很难得的事情。甚至知道你在事情有了结果以后就要离开,我心里还有很多的不舍。” 夏灵点点头,目光落在键盘上,指挥着他的手,替自己打出“谢谢”两个字。 莫诚回家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 林一陌自然也知道莫诚这段时间已经被夏灵勾过去了几分心思,自然隐藏起自己心里的畅快,装作一副失去好朋友惋惜的样子。 一见到莫诚进门,她急匆匆地迎上去,给莫诚脱下大衣,递上拖鞋,然后站在一旁红着眼,语气难过地说着:“今天你问了么?我想去送夏灵最后一程,他们会同意吗?” “夏灵,没有葬礼。”莫诚咬了咬牙,忍着酸痛的眼睛,“我去洗个澡。” 他身子越开林一陌,径直地走进了卫生间,然后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水声哗哗作响,他坐在了浴缸边缘,掏出了夏灵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纸张不是专门用来写信的,像是从日记本里撕下来的一页。 他看着上面的字,脑袋里仿佛映出了当下在写信时,夏灵的模样。 熟悉的房间里,亮着的只有桌上的一盏昏黄的小台灯。 她坐在窗户前的书桌前,那张平日里看着有些凌厉漂亮的脸被昏黄的光柔和了几分,看起来很恬静,乌黑的长发搭在胸前,她捏着笔,皱着眉头,望着夜色苦思冥想,想了许久,才将笔尖落到纸张上。 半夜忽然醒来,因为做了一个不符合现状的美梦。 没了困意,想和人聊聊天,屋子里却只有我一人。 和你说说我的梦。 我梦到穿越回了那个少年的时代,冬天下了很大的雪。 你和兔兔并肩走在前面,我有些落后跟在后面。 路上的雪踩在脚下嘎吱嘎吱的,身后忽然有一个男生在我的背后把我推倒。 你像是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样,突然回过头来,朝着我的方向冲过来,将戏耍我的男生推倒在雪地里面,然后和他撕打在一起,将已经落地的雪花再次打飞到半空中。 我抬起头,看着那些从半空落下的细雪。 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雪,仿佛每一片雪花都是热的。 从此以后,我的目光就始终停留在你看不见的背后,望着你,大概有一万次那么多。 梦境突然又转到了我们的婚礼上。 你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我的对面。 那是第一次,你的眼里只有我存在的时刻。 牧师问,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你是否都愿意同夏灵共度一生,不离不弃。 你望着我,说你愿意。 愿意两个字,你的口型,每一个单独的发音,至今我都没有忘记过。 梦也随着推移,从婚礼变成了我们第一个温馨的小家。 只是最后这一场梦太假了,梦中的你表现地太幸福,太爱我了。 在那个狭小,拥挤的一居室里。 我们养了一条大白狗,我们两个和狗狗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你拥着我,时不时用你的下巴上的胡茬蹭蹭我的脸,就算我一直喊着很烦把你推开,但你仍然会执着地一次一次地抱紧我。 家里的饭菜都是你来做,每一次我进厨房找你玩耍,都被你从屋子里推出去,还要皱着脸训斥我不要胡闹,怕油烟熏到我。 吃过饭,趁着天上挂红霞,你会拉着我出门散步。 我牵着狗,你拉着我的手。 夕阳把我们两个的影子拉得那么那么长,不管什么样的照射角度,我们两个的身影总是依偎在一起。 入睡之前,你总会亲亲我的额头和我道一声晚安,然后将我的被子裹紧,一脸遗憾地说一句,要十几个小时不能见面了。 我赖在假梦里不愿意醒来,被逼着醒过来时,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冰冷冷的床。 这样的孤独,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有感同身受。 第二百一十六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6 虽然在你眼里我一直很笨,一直很呆,没有兔兔那样聪明灵动,但我也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你。 譬如,我没有真的想要离婚过,譬如,每次见你都是在假装洒脱,只怕你瞧不起我,又譬如,在离婚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但我不想告诉你,想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还有就是,医生说我执意生这个孩子,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我还是想要这样去做。 譬如,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譬如,我也想成为你的遗憾。 你知道我从小长大的生活,前方是悬崖,悬崖下是深海,后方是迷雾,迷雾中有豺狼虎豹。 我知道我的命运就是迷失,死亡。 但当你出现时带来的诱惑,就像是悬崖与对岸出现了残破一架大桥,像是深海中飘着一块浮木,像是天上有一束光,照亮迷雾。 我知道,那座桥未必稳定,我也知道那浮木未必能救我,那束光更加危险,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朝着你走。 就像是兔兔对你的吸引一样。 我看到你追随在她身后,我看到你爱而不得的心酸,就如同我一般。 我还是不忍心责怪你做错了。 只能说缘分捉弄人,只能怪我拼尽全力,也不能发出吸引你的光芒。 我想,也许我会死。 这封信,就在我死去以后,灵魂升空时,再送给你看。 上辈子的事情,不说了。 等你百年之后,一定记得你欠我一份。 希望下辈子再相遇的那天,风和日丽,晴朗无风,我看向你时,你也能转身望向我。 莫诚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信折成几折,塞回信封,然后揣在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离着心脏最近的地方。 他脱下衣服,整个人浸入已经凉透了的洗澡水中。 眼泪和水混成一团。 在波动的水中,他仿佛又一次地见到年少时夏灵那张圆润可爱的脸,她单纯的眼睛望着他,似是在告别一般地平静笑着。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因为动作带动了水波,那张脸突然消失,仿佛割掉了心里的一块肉,就让心脏露了一个大洞。 夏灵,这样的孤独,我也感受到了。 睡到半夜,莫诚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电话上面闪烁着“祁子晋”三个字,瞬间就清醒了。 这么玩阿晋打电话,一定是公司出问题了。 “喂?怎么了阿晋,出事了吗?” 电话里的祁子晋半天没有发出声音,许久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小诚,蓝斯三个月内的营销报告,出来了。销售额在各大美妆品牌里面,三个月总额,排名第十。差地不是一星半点。刚刚洛凡给我打电话了,希望我们明天十二点之前把百分之三十的费用,返还到他们公司的账户上,逾期不候。” “五百万。”莫诚捏着电话,难受地仿佛呼吸都有些艰难,“我们的账户上,现在还剩下多少钱了?最近没有别的单子进来吗?” 祁子晋答道:“哪还有什么钱?现在趴在账户上的钱一共只有一百二。而且我们还欠了广告第二期的费用没有给。没办法了小诚,除了公司账面上的一百二,剩下我们两个一人分一半,我这里也还剩下一百三,股份我不要了,aae留给你。我的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这件案子是你全程都单独跟踪的,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能理解。” 莫诚瞬间头脑一晕眩,“你说得这叫什么话?案子是我单独跟着的,但是这是aae的案子。剩下那么多钱你让我上哪儿去弄?而且,你什么意思,退股?!aae是咱们两个当孩子一样培养出来的心血,你说放弃就放弃?当时我们怎么约定的?你全忘了吗?” “忘不忘,也没有这么重要了。这些心血,我能做的全都已经做到了。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也要生活。就这样,小诚。大难临头各自飞,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祁子晋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莫诚听着电话里面传出来的一阵一阵地盲音,从床上跳下来,直接穿上了衣服。 林一陌被电话声音吵醒,她看着莫诚打开门,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朝着客厅走。 来到客厅,莫诚正在穿大衣,准备出门。 她揉了揉眼睛,“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吗?” “恩。公司的出了一些问题,我去解决。”莫诚穿上大衣,看了一眼林一陌,“你先睡,我先去找阿晋,有什么问题我们回来再说。” 莫诚说完,直接转身冲出了门。 他冲到祁子晋的家,用力地拍打着祁子晋家的房门,但迟迟没有人应声。 “开门!祁子晋!有什么话你出来给我说清楚!开门!你这算怎么回事儿?!” 他一边拍着大门,一边嘶吼着。 可屋子里就始终黑着灯,像是没人存在一般。 他蹲在祁子晋家的门口,一遍遍地拨打着祁子晋的电话,得到的却全都是已关机的通报。 不知道敲了多久,口袋里面的烟已经全都被抽完了,天色也蒙蒙亮了。 他知道,祁子晋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只能起身开车去公司。 昨天还无比繁忙的公司,如今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的文件都被散落在了地上,文件上面踩着许许多多的脚印。 莫诚径直地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身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仿佛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短短几个小时,风生水起的公司变成了人去楼空的萧瑟模样。 如果是这样,兴许,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 他拉开抽屉,找到里面还剩下的半包烟,刚把烟点起来,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瞪着眼睛,突然激动地起身,拉开门还没看清楚人,就直接大喊:“阿晋!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对我!” “莫总。你认错人了。” 莫诚这才发现,来人不是祁子晋,而是洛凡。 他依旧是那副高贵模样,望着他的双眸之中带着睥睨的神色。 “我是来等莫总筹钱的。”洛凡用手扫开桌子上的文件,坐在了桌子上,静静地望着莫诚,“还有七个小时。” 第二百一十七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7 洛凡话音落下,就从公司门外冲进来十几个保镖,将莫诚团团围住。 莫诚不想挣扎。 当时签了合同,他该认会认。 他耷拉着脑袋,面如死灰,“我手里现在一共只有二百五十万,我现在可以都转给你。剩下的钱,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去筹钱。有合同在,我跑不掉。” 洛凡勾勾唇角,“看在夏灵的面子上,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莫总,咱们是商人,也是江湖。想要宽限,也总得付点利息。” 他对着那些保镖勾了勾手,“揍他。” 莫诚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一个冲过来的黑影给踹倒在地。 他捂着脑袋,趴在地上,那些人一脚接一脚地踏在他背上,像是要将他后背踹碎了一样。 他不禁想,如果他不给因为夏灵,今天是不是就要直接要了他的命? “行了。”洛凡半抬眼,对着那些打手挥了挥手,随后目光落在了趴在地上痛苦挣扎着想要起身的莫诚身上,“莫总,明天早上六点。你带着钱来夏灵的公寓找我,见不到你人,你妈妈也好,你的孩子也好,恐怕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了。” 此刻在家里的林一陌慌张地魂不守舍。 莫诚离开以后,她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虽然不知道莫诚的公司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可看见他那样慌张的样子,一定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正踌躇地在屋子里乱晃,听到门响,林一陌立刻转身冲到门口。 “你……”她怔愣地看着极其狼狈的莫诚,伸手去扯他的西装外套,“这上面,怎么全是灰?到底怎么了?” 莫诚像是没听见一样,整个人恍恍惚惚地朝着屋子里走,一屁股摔坐在了家里的沙发上,手肘拄着大腿,双手紧紧地盖着自己的脸,闷闷地说:“我失败了……aae倒闭了。” “什么?!” 林一陌声音尖锐而刺耳,连她本人都被她这样突如其来又无法控制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看着莫诚灰心丧气的模样,她不敢反应地太过武断,只怕事情仍有转机。 她坐到了莫诚的身边,咽了咽口水,将手伸出来,轻轻地将盖着他脸的双手扯下来,“没关系的,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aae是你的心血,你一定不会让它这样就消失的对吗?而且祁子晋,他家我记得是很有钱的。一定还会再往公司里面追加投资的,我们一定还有办法挽回的。” 林一陌死死地盯着莫诚,仿佛对于aae的感情,要比莫诚还深一般。 只见着莫诚僵硬地转过脑袋,眼睑微微颤了颤,“公司在接到蓝斯的订单之前,已经是一个亏损的状态。现在和蓝斯的合约约定没能完成,所以要返还百分之三十的赔偿金。现在手里面只有二百多万,还差二百万。阿晋把他能给我的钱全都给我了,直接退股了。即便是现在我想走,我也不能脱身。孩子和母亲在洛凡的手里,明天五点之前,要把钱筹到。” 他伸手回握住了林一陌的手,疲惫的双眸之中带着期待,“如果我没了一切,你还愿意陪我一起挺过去吗?” 林一陌看着自己被握紧的双手,缓缓出声,“你打算怎么办?用什么方法来筹这笔钱?还给了洛凡以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莫诚舌尖微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叹了口气,点起烟来,“还不知道。我想如果你要是愿意的话,能不能找岳父岳母去借一点点?我先救济,把妈和孩子接过来。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以后,我把房子做抵押,看看能贷款贷出来多少钱。公司员工的工资这个月还没有开,还有一些合作方的费用没有结清,到时候看看手里面还剩下多少,再做打算。” 他说完,看向林一陌,却被她此时此刻的眼神被吓了一跳。 不是悲伤,不是忧愁,她望着他,满眼满脸的荒谬。 莫诚不解,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劲儿了,“怎么了?” “你疯了么?找我爸妈要钱?”林一陌冷笑了一声,“你未免太离谱了,我妈本来就不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是我拼命地说服我妈,说你有前途,说你未来是一片光明的,她才面前答应,说观察看看。现在你要找她借钱?” 莫诚咳嗽了两声,迅速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能不能和你妈妈解释一下,就用两天,等房子抵押出去,我就立刻把钱还上。” 林一陌垂着眸,缓缓抽出了自己被攥着的手。 她故意做出一副很为难地模样,惆怅万分地皱着眉头,“我也想帮你,但是……我妈妈你知道的,她和我继父在一起生活,自己都没有一个着落了。更何况我继父又是那种非常小气的性格,别说是借了,就算是我们给很高的利息,他都未必能同意的。我这样回去说,不仅我妈难做,她还会阻止我们继续在一起了。而且,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能连我继父都未必能拿得出来。” 林一陌说得也有道理。 莫诚点了点头,“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所以有些为难你了。” 林一陌转了转眼睛,换了一副语气,“你的财产不是都给夏灵了吗?夏灵不在世了,但如果她还在,一定不会看你这样走投无路的。那些钱,应该都是给你女儿了?不如我们找孩子借借钱,先应应急,以后等你做起来了,再慢慢把钱还给孩子,总归她现在还小,用钱的地方不多。” 莫诚回应道:“孩子的钱全都被夏灵冻结了。只有她二十岁的时候,本人才能去银行解冻,否则这笔钱,谁都动不了。就算能用这笔钱,我也不会打这个主意的。” 林一陌恨恨地在心中唾骂,夏灵这个鸡贼的人,死了就死了,还留这么一手。 原本打算着莫诚就算是现在公司倒闭,走投无路,但至少莫薇薇那里还有从夏灵那儿继承来的财产可以指望。 现在一看,莫诚所剩下的东西,也没那么多了。 “那,房子呢?之前你不是给了夏灵两栋房子吗?不如我们先买一套,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问题。” 第二百一十八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8 “奶奶。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那天奶奶说,妈妈肚子里面怀着弟弟,是不是妈妈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 还不知道夏灵有了意外的微微,正趴在地毯上翘着小脚丫画画。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妈妈了,奶奶就说妈妈出去工作了,过两年才会回来。 可是她也不懂,过两年,究竟是多久。 孩子这样一问,张英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还未等回应,大门就从外面被打开,张英一抬头,看着脸色灰暗的儿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把微微送回了她的房间里面,然后听着莫诚讲述着自己的遭遇和今天来的请求。 一席话听完,张英看向莫诚,眼神坚定,语气坚决,“我妈说这样的话,你别觉得我无情。我知道你现在走投无路了,但你们至少手里握着咱们家的老房子。那个女人究竟是有什么计谋,我心里清楚。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这两套房子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夏灵留给我孙女的,我不可能同意你打这个房子的注意。” 她起身拉开了大门,别着头用胳膊朝着门口的方向挥了挥,“走。” 莫诚看着母亲决绝的样子,一颗心像是被摔得稀碎。 他冲到门口,双手扯着张英的手,蹲下身子,膝盖几乎要贴到地上,央求着:“妈,我真得没有办法了。那个房子现在是我和兔兔唯一的财产和住处了,卖了房子,我们两个就无处可去了。兔兔嫁给我,我总不能连累她一起受苦啊!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失去她?妈,妈!求求您了,这套房子我会赚回来的,我真地会还给微微的!” 张英双眼含着泪,看着仰着头哀求着自己的儿子。 这副样子,二十年前,她常常能见到。 妈,求求您了!我要买游戏机!妈求求您了,我要买电脑!妈,求求您了,我要相机!妈,求求您了!把卡给我!妈,求求您了,我不想坐牢! 每一次,她都无奈地答应,每一次她都在说,不许有下次。 可“下一次”,从未缺席过。 因为自己的溺爱,莫诚越要越多,越走越错。 她在想,他真地有那么爱那个女人吗? 无非是常年累月未曾得到的贪心加倍,无非是一年又一年的追求与等待,使得他现在沉迷其中,不能放手。 张英咬牙,甩开了儿子的手。 莫诚怔愣地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目光缓缓地朝着母亲看去,只见母亲此刻泪流满面,不比他的错愕与惊讶,更多地是伤心悲痛。 “小诚。从小到大,是妈妈的不会拒绝,导致你今天有了这样对欲望的难以控制。这一次,就算你用尽全部手段,就算跪在门前几个月几年,我都不会答应你的请求。你三十了,还要求我靠我到什么时候?开公司的钱我借给你的,公司赔钱我不需要你再还给我,但是剩下的问题你自己去解决。我已经把所有的家当全都给了你们。” 张英抬手迅速地抹了一把眼泪,“你不要妄想把主意打到微微身上,如果你敢,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这个不孝子抗争到底!” 莫诚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母亲也不会再听,只能灰心离开。 他下楼时低着头,路过守在单元门口专门看着他孩子和母亲的人,听着他们骂他懦夫,也只能选择头也不回的离开。 懦夫。 他确实是。 莫诚坐在车里,把所有能借钱的电话全都打遍了,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事情从昨晚到现在,发生不到12个小时,却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他破产的消息,平日里面都迎着往上凑的,此刻全都避之不及。 拿家里的房子去抵押,审核时间太长。 如今的办法,只能是卖了。 他联系好中介,匆匆忙忙地赶回家拿房本,却怎么找都找不到房本放在什么地方。 听到楼下的翻找声,林一陌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望着满头大汗的莫诚,神情警惕,“干什么?找什么呢?” “房本,你放在哪里了?”莫诚直起腰,看向林一陌。 林一陌抱着双臂,冷眼看着他:“你找房本干什么?要抵押,还是要卖掉?” 莫诚点点头,“卖,先卖出去。这房子的地段还可以,虽然楼房比较老旧了,面积也没有特别大,但卖上个几百一千,还是不成问题的。还完所有的钱,公司也还能继续运营,你相信我,我会把房子重新给你赚回来的。” 林一陌盯着莫诚,嘴唇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两下,她眼神瞬间冷下来,“这是我的房子,你有什么权利卖?你说你爱我,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女儿和你妈妈手里攥着两套价值很高的房子,我只有这一套破房子,你也要让我无家可归吗?赚回来,你说得轻巧,等我八十的时候你再赚回来,我能不能再住上还是两码事情。你要是真的爱我,就放我自由。左右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还拖累你了。” 她从桌子上拿起 在莫诚离开后她打印好的离婚协议。 “我想好好和你过日子的,但是你这样对待我,我确实很失望。在你出门之前我就想过,如果你是空手而归,那我就把这个离婚协议直接给你。” “你要离婚?为什么?因为我现在落魄了?因为我现在不能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莫诚没想到林一陌会在这个时候决绝地抛弃他,甚至一丝机会都不肯给他,“兔兔,兔兔。我会好起来的,我真地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 林一陌望着眼前红着眼眶求她留下的莫诚,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等。我不年轻了莫诚,继续跟你耗下去,没有未来的。协议你尽快签字,你的东西我会直接给你邮寄到你的公司,麻烦你现在离开。” 莫诚双手颤抖着,短时间内所有的打击一起砸向他,仿佛像是不给他生路一样,非要把他活活逼死一样,他彻底崩溃,双手掐住了林一陌的脖子,“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地步!我落魄了你就离开,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你说你爱我,全是假的,全是假的是不是!” 第二百一十九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59 被掐住脖子的林一陌脸憋得通红,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抬起双手,用长指甲用力地抠着莫诚的皮肤,直到血从他的皮肤里流出来,他才吃痛松开了手。 望着倒在地上捂着脖子一直咳嗽的林一陌,莫诚慌了神,终于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他伸手抱住了林一陌,不停地道歉,“我错了兔兔,我错了,我刚刚发了疯,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只剩你了,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林一陌捂着脖子,一把将莫诚推到在地。 她伸了伸舌头,缓解被快要掐死的难受,大口喘着气,扶着墙站起身体,“没用的莫诚。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算刚刚我想要和你离婚,心里还会有一些不舍。可现在,我下定决心了。你就是这样对待跟着你一起吃了这么年苦,默默陪在你身边,承受别人唾骂的我。” 她低着头,哭出声,“从夏灵的死我就看出来了,说实话,我和夏灵之间唯一的矛盾点就是你。我看见她去世,我的心里很难过。毕竟她是和你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为你生了孩子,为你打理家庭,你呢?在她死了,无动于衷。我觉得你很陌生,至少我曾经爱着的那个莫诚,是善良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冷漠的。也许,十年以后,夏灵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莫诚,有钱没钱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用我的一切去赌你身上的不确定性。” 此刻的莫诚,脑袋里的一直坚定的信念仿佛都已经因为林一陌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崩塌了。 他大吼着:“我为了你,明明那样对待夏灵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你把夏灵推下了楼,难道是我害死她的吗?” “你是为了你自己!既然你当初没有勇气追我,转头去找夏灵做替代品,既然选择了和她结婚,就不该还对我存着其他的心思!既然你离婚了,就不该再和夏灵有任何的牵扯!对我爱而不得,对夏灵有不该有的占有欲,都是因为你的不甘心!你是为了你的不甘心,害死了夏灵!” 林一陌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乱掉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莫诚,如果你现在还赖在这里不走,我就要报警了。我不想我们到最后闹得这样难看,有时间和我在这里掰扯,不如去为你还不清的钱去找找办法。” 莫诚低下头,看着离婚协议书上面林一陌写着的条件。 和当初夏灵的要求一样,让他净身出户。 林一陌说得对,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害了夏灵,害了林一陌,也害了自己。 如果一开始做好了选择,如果一开始不贪心,也许大家谁都不会受伤。 “好。”他垂着头,轻轻地点了点头,咧开嘴角一笑,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鼻翼,“我签。” 他从桌子上拿起笔,快速地在离婚协议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离婚协议丢在了桌子上。 林一陌虽然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但这个位置也足以看清他已经签好在上面的字。 莫诚不再看她,转身朝着门外走。 门内的林一陌冲出来,双手扶着门框,看着莫诚的背影,她红着眼,胸口上下起伏,豆大的泪滴止不住地往下掉,“莫诚,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在夏灵死后,我没有一天是能睡上一个好觉的。我内心受到的谴责你不能理解,如果我们真的缘分未尽,那就下辈子遇见我的时候,勇敢一点。” 一副悲痛欲绝模样的林一陌,用力地关上了大门。 大门外是走了没两步就蹲在地上绝望抱头痛哭的莫诚,门后是决绝转身,抬手拭去泪水,表情瞬间明朗的林一陌。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莫诚窝在车里紧紧地裹着大衣瑟瑟发抖,膝盖以下仿佛都要被冻掉了一样。车子没油了,启动不了,身上所有的钱都还了债,手机不敢开机,打开就是讨要工资的电话。 他抬起头,朝着模糊的车窗外望去,看着曾经那个幸福的小家里面点着灯,母亲正站在厨房炒菜。 多希望这场大雪能清洗一切,包括自己的过去。 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他会离夏灵远远的。 如果他没有出现在夏灵的人生里,夏灵大概也就不会死了。 他整个夜里,被冻得半梦半醒。 好不容易在天亮时候雪停出太阳了,借着暖和的阳光,莫诚刚睡实,就听到有人敲车窗。 迷迷糊糊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车窗外的洛凡。 他跟着洛凡上了楼。 一进门,母亲张英就很热烈地拉住了洛凡的手,仿佛和洛凡有着很亲近的关系一般,“小洛啊,你不用天天过来的,让你操心了。” 洛凡将手上提着的购物袋放在一旁,对着张英笑笑,“没关系,夏灵托我照顾你们,我也都是顺利,举手之劳。” 跟在洛凡身后的莫诚有些不懂现在的局势。 明明他用自己的母亲和孩子来威胁,却丝毫不见那种想象中的紧张气氛。 张英看了一眼洛凡身后的莫诚,嘴角的笑容立刻垂了下来,似是不想见到他一般。 “阿姨您做。”洛凡换了鞋看向莫诚,“你也坐。” 张英一头雾水,“怎么了小洛,是有什么事儿吗?” 洛凡点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莫诚当时和我们公司签了协议,他没有能达成要求,所以需要返还一部分的钱。换句话来说,我现在是莫诚的债主。” 莫诚搓了搓手,脸色难看,“我能借的全都借了,但是我……” 他话没说完,洛凡直接抬手打断,“我知道。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如果你看了以后能接受我的要求,剩下的钱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帮你还。如果你依然固执己见,那就当我想要帮你的这个想法,没出现过。” 他将手机打开,连上电视。 莫诚抬眼看向电视,屏幕中出现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夏灵,还有……林一陌。 他看着林一陌一步一步地走到夏灵床前,伸手将夏灵的氧气罩拿开。 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是她!”张英尖叫出声,“是她,果然是她这个狠毒的女人对夏灵下的毒手!” 第二百二十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60 莫诚怔愣地看着面前一遍一遍,林一陌谋害夏灵的视频回放。 他抬起头,红着眼看向洛凡,心中怒火丛生,“当时你有时间录下这一幕,为什么不进去救夏灵?!” 死不悔改。 洛凡垂着眸,“不要着急责怪我,先听听我的要求。你是当天唯一一个看到林一陌将夏灵推下去的证人,你也看到了夏灵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快的死去。我的要求,就是让你亲自给警察局打电话举报林一陌故意谋杀,我需要你作证。如果你能做到,我会帮你承担你现在的全部债务。” “你做梦!”莫诚愤然起身,眼睛死死地瞪着洛凡,“你做梦。林一陌没有推她,你这个视频也是假的!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张英看着无可救药的儿子,声嘶力竭地大喊,期盼能唤醒莫诚的理智,“小诚!你还不清醒吗?!林一陌从始至终就是那样的人!我和你说过的,她只是在你面前掩盖了自己的本性,她就是个魔鬼啊!我之所以会从家里逃出来,是因为她对我的虐待!我吃不上饭,喝不到水,还要一直被她拳打脚踢,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呢!” 莫诚垂着的脑袋,拼命地摇,似是喃喃呓语一般,一遍一遍地否认,“不会的,兔兔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兔兔不是坏人,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不会的。” “你了解她么。了解她的过去,了解她的曾经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抛弃你了。”洛凡看到莫诚这样的反应,没有显现出什么意外,“她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为了她继父的生意陪着各种年过半百的商人上床。当过不止一次小三,破坏过不止一个家庭。是上层圈子里,最被瞧不起的人。她曾跟过的人,不是因为人家妻子发现,就是因为那人已经落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现在手里握着的,是你们莫家全部的财产了。” 莫诚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不再说话。 洛凡继续说道:“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爱得也从来不是你。她不会爱谁,只爱钱罢了。所以这是之前那么多年,你追她的时候,她都不肯看你一眼的原因。直到她的名声彻底臭了,就算是倒贴都没有人想要她。哦对了,她跟你这么久都没有孩子的原因,是因为她之前打过太多的孩子了,已经很难再怀孕了。你是她最后一个,逼不得已的选择。” 张英捂着嘴,看着不发声的儿子,“小诚,你,把房子和钱都给她了吗?!” 莫诚看了一眼母亲,眼神里面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的光芒。 她冲到莫诚身边,一巴掌一巴掌地落在莫诚的头上,“你愚蠢啊!愚蠢啊!那是你爸爸留给我们的全部了啊!” “你胡说!!我知道兔兔的为人,我也见过她的父母!她根本不像你说得那个样子!你不了解她,凭什么空口对她栽赃陷害!”莫诚将母亲推到沙发上,气冲冲地走到了洛凡面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洛凡的衣领,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洛凡的脸上。 洛凡冷眼看向已经失了理智的莫诚,低头将手机上的视频调到了前一个。 大屏幕上,林一陌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抓着要离开的洛凡,嘴里说着许多想要留下他的暧昧言语。 莫诚怔愣地看着电视屏幕,亲眼看着自己当成宝贝这么多年的林一陌双手挂在洛凡的脖子上,那副主动的样子,让他的胃不停地翻涌,几乎要吐出来一般。 再到最后的恼羞成怒,颠倒关于夏灵的是非黑白。 洛凡冷眼看向失魂落魄的莫诚,“需要给你看的,我已经全部都给你看了。在夏灵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刻,在你拼命想要帮林一陌掩盖罪行的时刻,她却在用尽全身解数勾引我,想再一次地从夏灵身边抢走我。” 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张门卡,放在了茶几上,“这是夏灵的那间画室的门卡,地址我昨晚已经发给你了。里面有她留给你的东西,自己去拿。我该做的已经都做完了,如果你执意装睡,如果你觉得这样真的对得起夏灵,那就这样装睡下去。” - 洛凡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夏灵正低着头看自己出门前留下来的,能自动翻页的电子书。 头发被自己帮忙绾在脑后,松松垮垮地,她低着头,看书看得认真。 一听到门响,才抬起头望向他,眼神仿佛在询问着结果。 看到莫诚发疯的过程,洛凡心里倒是有些畅快,觉得终于报了仇。 但看到夏灵期待的目光,他又觉得自己没完成夏灵的期待,所以觉得愧疚,“他,都看到了,但是还是不肯认。” 夏灵眨了眨眼,没有任何意外。 莫诚就是这样的人,即便做错了,他也是不肯承担责任的。 “这个书好不好看?我再给你换一本?”洛凡坐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那电子书,抬头询问。 夏灵摇摇头。 忽然之前,眼前出现了那熟悉的任务播报。 【恭喜宿主任务成功。穿书《那些年的白月光》,攻略男主成功,积分加十。成为小世界女主成功,积分加十。完成额外任务积分加十,宿主任务积分七十,剩余剧情已完成,即刻离开小世界。】 终于! 夏灵情绪有些激动,一时间眼里泛泪,嘴角确是一直上扬着的。 一旁地洛凡看出了她情绪的激动,伸手拉住了夏灵的手,心也跟着一沉,“怎么了?” 夏灵的双眸与他担忧双眼对视,眼神之中闪烁着一种轻松与解脱。 “是,要走了吗?”洛凡看了她许久,缓缓出声问着。 夏灵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她弯着眉眼对他笑,似是在诉说自己的感激。 洛凡知道她终于能解脱,但却笑不出来,“还会回来吗?还能再见到吗?” 夏灵缓缓地摇了摇头。 洛凡眼眶有些发酸,这些日子里,他每天和夏灵相处在一起,虽然夏灵不能说话,但仿佛已经成了一种心里上的陪伴。 一时之间,非常不舍。 他拿出手机,手放在键盘上,“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他的拇指随着夏灵的指示,停在x上,又缓缓地移动到了f上,两个字母打出的第一个联想词,就是“幸福”。 “幸福……”洛凡泪中带笑,“你说你很幸福吗?” 夏灵摇摇头。 他又问,“我吗?” 夏灵缓缓扬起唇角,下一秒洛凡直接就伸手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闷声地说着:“我会幸福的,一定会的。” 倒数,三、二、一。 再睁眼,夏灵已经回到了熟悉的那个系统大厅之中。 第二百二十一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61 不等夏灵要求,仿佛已经熟悉她需求的系统,直接展开了屏幕,为夏灵展示任务完成的过程和后续。 不过对夏灵来说,之前已经把能布好的东西全做好了,大概也能猜到莫诚因为什么悔过了。 屏幕中莫诚从公共汽车上下来,循着手机上的导航找到了夏灵留下来的那间画室。 他推开门,阵阵花香迎面扑来,纵使夏灵已经离开了一段日子,但屋子里的花还开得娇艳,看起来就是一直处于被照料中的状态。 更像是,她从未离开过。 莫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他听说夏灵开了个画室,但没想到过被她设计的这样漂亮。 但屋子里空荡荡地,也没见到有什么。 他晃了一圈,忽然看到玻璃上的透明在逐渐变实。 霎时间玻璃就像是下了一层雾一样缓缓地变成了白色。白色继而缓缓褪去,玻璃上似是落沙一般,各种色彩颗颗块块落下,渐渐汇成了一幅幅画。 有年少时,两人身穿校服,牵手雪中行走的。 有大学时,两人捧着书走在校园林荫路时的模样。 有婚礼,有孕期,有生下女儿以后,每一幅画上面都没有林一陌的存在,只有他和夏灵,还有宝宝微微。 画中没有现世世界的悲情与残酷,只有幻想中的甜蜜与圆满。 他心如刀割一般,一转头,看到了最后一幅画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难过。 画面上的他与夏灵手牵着手踏在草地上,夏灵左手牵着抱着玩偶的微微,他右手抱着那个来不及出生的小男孩。 孩子们和他都是笑着的,但画中的夏灵望着他,表情悲伤又不舍,脸上挂着泪。 他望着那画上的夏灵,以往地一幕一幕全都闪过脑海,他抬起手,缓缓地将手指放在了画中夏灵的脸颊上,仿佛能从上面感受到夏灵的余温一般。 玻璃上的画仿佛被设定了定时,只展示出了一会,又片片剥离,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失。 “别!别!”莫诚看着那一个个颗粒朝着四处飞散,他瞬间慌了神,拿出手机想要拍下画面完全消失之前的残余剩留。 可还未来得及掏出手机,玻璃上的画已经消失无踪。 他趴在玻璃上失声痛苦,抬手用力地锤着透明的玻璃。 恨自己,没有一次能在夏灵还存在的时候,抓住最后能留下她的时机。 不知道在画室呆了多久,天都已经黑了。 他翻遍画室所有的抽屉,只看到一个带着密码锁的抽屉。 莫诚拿着进门口的卡在上面碰了碰,见那抽屉没有任何反应,便拿出手机找到了洛凡的微信。 可用手划了一圈,没见到有洛凡名字的账号,只看到了一个最像他账号的,却是叫做“池茗”。 池茗。 他拿着手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猛然间,他回想起曾经的一切,也瞬间明白了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是洛凡,是洛凡害了自己! 他双手颤抖着点下语音通话的按键,听着里面一阵系统音乐声后,洛凡沙哑的声音传来。 他咬牙切齿大声质问:“是你!池茗,是你害我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利用了夏灵?或者夏灵根本就是你的同谋?!你说话!” 里面的洛凡轻笑了一声,“是我,也不是我。我们签的是正常的合同,我对你提的也是正常的要求。是你自己高看了你自己的能力,才会导致今天的一切发生。别说aae,就说出名的那几大公司,谁也不敢签这样冒险的合同。你可以说我是为了报仇的卑鄙小人,你也可以说我是救了你一命给了你机会的贵人。如果当初你真的那么听话,事事按照夏灵的方式去修改,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呢?” 莫诚双眼空洞,身子无力地渐渐滑坐在地上,“所以,夏灵一直是知道的?” “夏灵是爱你的,我怎么可能让她知道这一切呢?当初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以她为要挟,如果她进入公司,我是不可能给你签这个合同的。她也被爱蒙蔽了,自以为可以和你多接触,就能慢慢挽回你的心。” 洛凡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但我想,她应该有所察觉。你还记得方案修改初期,我出差那几天,是故意留给你们相处的时间。当时夏灵也告诉你了,你的方案不行。你一次一次修改,她一次一次地不通过,就是担心你最终会达不成目标。可是她太认真了,认真到我不得不为了计划将停职。不过毕竟是猜测,她当然不敢和你说。万一你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加倍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又或者,她去劝你,你根本不会听。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最后变成了我的女朋友,懂了么?蠢货。” 莫诚:“……” 他想起最后一次夏灵见到他的样子,她神情痛苦,几乎将自己全部地脆弱展现给了他。 他却没觉得有太多的异常。 从一开始到最后,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恨过他。 她遭受背叛,为了孩子,不得不丢下伤痛,努力振作。 她为了挽回自己的事业,所以宁愿付出自己整个人,来帮他避险。 夏灵始终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等待他回头,可自己却似是从未看见过一般,将她滚烫的心,一次一次地放在一旁。 洛凡的声音冷了下来,嗓子似乎也有些哽咽,“有时候我会想,这就是夏灵上辈子欠你的。如果在早一点遇见她,如果再早一点,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她一分一毫。莫诚,直面你的愧疚,好好地,对她忏悔。” 洛凡说完挂断了电话。 莫诚哭喊,但却觉得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回不到曾经,换不来夏灵。 他扭头看向那个上锁的抽屉。 他站起身,手颤抖地朝着 抽屉伸过去,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咔哒”一声,抽屉被弹开,那一瞬间带给他的没有任何喜悦,而是将他吞噬淹没的羞耻心。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和夏灵曾经离婚时,给夏灵的那张银行卡静静地躺在抽屉里面。 “查询余额请按一。” 莫诚含着泪按下了键盘上的“1”。 “尊敬的莫先生,您卡内余额为四百,五十万元,如有其他需要……” 后面的话莫诚再也听不清了。 他双臂抱着头,在空荡的画室里,嚎啕大哭。 第二百二十二章 那些年的白月光完 漆黑的屋子,只有一盏直射过来的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林一陌眯着眼睛,看不清灯后面人的长相。 她挣扎了两下被拷住的双手,声嘶力竭犹如疯了一般大声喊着:“你们要我说什么?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夏灵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倒下去的!我申请律师!我有证人!” 警察:“你如果早点认罪,可以采取减刑。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证据证言,如果你再这样嘴硬,那我们依旧能给你定罪。” 证据?证言? 林一陌不屑地笑了笑,“警察同志,你们说得什么,我都听不懂。” “好。”警察翻开面前的本子,“有人举报你故意杀人,并且为我们提供了当天你推受害者夏灵摔下走廊的证词。你当天潜入医院拔掉夏灵的氧气罩,医院也有监控证据。事实胜于雄辩。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林一陌冷眼看着面前那一片黑暗,“就算我是摘下了夏灵氧气罩的人,但当时夏灵已经被判定脑死亡了,也就是生理上的死亡了。我怎么能算故意杀人?警察同志,你们不能冤枉我没做过的事情。推夏灵,你们有什么证词?当时我只是看到夏灵摔下去了,如果有人证明,那就是伪证!” 唯一能提供证词的就是莫诚,但她知道根本不可能。 莫诚现在整个人都自身难保呢,他怎么敢来警察局?再说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自己,又怎么可能为了夏灵那个从来没存在过他心上的人,把自己送进监狱? 林一陌正得意,警察的一句话,让她彻底冷下了脸。 “你的前夫,莫诚,你还记得?他已经把当时的情况都已经交代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每一处细节都能对得上。我们也去现场勘察过,你如果不服,等待法庭裁决的时候,你可以选择上诉。但现在我们将正式以故意杀人罪、诈骗罪、侵占他人财产罪起诉你。” 她瞪着眼睛,惊愕地张着嘴巴,不敢相信出卖自己的人,真的是莫诚。 怎么会,他怎么会?! “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的!我要举报!我要举报!当时他在场,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他说过会帮我瞒下去,是不是犯了窝藏包庇罪!我举报有功!”林一陌疯了一样地朝着那团黑暗的方向扑过去。 警察:“不用了,他已经将自己的罪名交代了。” 两个警察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一人钳制住她一只胳膊,把她带出了审讯室。 被拖出很远,仍然能听到林一陌绝望地呼喊声。 两年后,三月。 天下着大雨,从监狱里面出来的莫诚不顾船夫的警告,出海来到了海中心的岛屿上。 那片岛屿上,葬着夏灵。 抵达岛屿时,正好看着穿着黑色风衣的洛凡举着一把黑伞,站在墓碑前面。 墓碑旁边的一簇簇紫色的风信子开得正好,娇嫩地花瓣似乎丝毫不畏惧狂风大浪和暴雨。 听到身后的船声,洛凡转过头来,看着莫诚淋着雨迎风走向自己。 洛凡:“出来了。” 莫诚:“嗯。第一件事儿,想来看看她。” 两人之间的问候,不似仇人,只如许久未见的熟人一般平淡。 洛凡眯了眯眼,“我准备要走了,你陪她说说话。” 莫诚应道:“好。” 他举着伞,朝着停靠在岸边的船舶走,但走了没两步,还是停下来转过身望向莫诚,“风信子,开了第二重了。” 莫诚转过身,望着洛凡,眼神中带着一些不解。 洛凡答道:“风信子,代表死后重生。第二年花开,代表剪断过往,重新开始。” 两人说话之间,雨滴变得淅淅沥沥,逐渐也停了下来。 刚刚翻涌似是要吃人的波浪,也逐渐地恢复了平静。 躲在乌云后面都太阳,渐渐露出了身影,霎时间,阳光撒遍海岛,四周的海面变得波光粼粼。 洛凡收起举着的伞,四处环顾了一圈大海,笑着叹了声,“看来,她知道你来了。” 下个月洛凡再来的时候,本应该花开正艳的风信子,只剩下了秃秃的花杆。 自此以后,风信子的花,再也没有开过。 天上的明月依旧,但莫诚再不抬头望月。 风信子花不再开,那些年的过往,将永不会被遗忘。 夏灵看着最后影响上的黑屏,耳边还回荡着刚刚从屏幕里面冲出来的海浪声。 恶人自有恶报,但好人总是付出太多代价。 如果只能用生命换来渣男的觉醒,她只替原主不值。 系统哪里肯留给她多一些的感慨时间,直接宣布任务,“新任务《秦大人家的三公主》匹配完毕。任务等级四级,任务:攻略小世界男主,成为小世界女主,此任务程度危险等级提升,请宿主珍重。系统准备完毕,穿越倒计时,三、二、一。” 夏灵傻了。 这是第一次系统有危险提示。 珍重是什么意思? 意味着在小世界死去,就真的死去了吗? 夏灵怀着一颗忐忑地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眼,还没看清楚这眼前的场景,直接身上一阵剧痛,瞬间疼地她一身大汗,险些跌到在地。 还没等从刚刚的痛苦里缓过来,身后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 她吃痛恼怒地转过头,看着身后那凶神恶煞的老婆子手里正举着个柳条,冲着她大骂:“你个死东西!叫你干活!你在公子门口偷看什么呢?!像你这样的肮脏东西,也敢试图勾引公子,瞧我今天不打烂你的皮!” 管不得什么狗屁公子了。 挨了两下子,哪有不还手的道理。 夏灵咬牙直接夺过了她手里的柳条,将那老婆子推倒在地,抬手就用柳条狠狠地抽在了老婆子身上,“让你打我!让你打我!” 那老婆子被夏灵抽地满地打滚,一会儿捂着上身一会儿捂着腿,大声喊着:“哎哟哟!造反啦!要杀人了!公子!夫人!来人啊!救命啊!” “吱嘎”一声,院子左侧第一间屋子的门打开。 里面走出了一个如谪仙般貌美清隽一身白衣的男子。 他半抬起来的双眸似是睥睨一切一般,冷冷地扫到了夏灵的身上,唇齿微启,沉声道:“还不停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 挥到半空中的柳条僵住,夏灵朝那谪仙人望去。 一袭白衣,在红门前负手而立,墨色长发垂在胸前背后,条条青丝如从高处倾泻而下的一幕瀑布,福圆白玉佩下的蓝色玉佩穗儿随风荡呀荡。 在夏灵看向他的一瞬间,想起地不是所谓什么君子人如玉。 闪过地,却是原主与他初次相见时。 他如新娘子一般被人套上换上红衣,盖着红盖头。 她入门,拆礼物般地掀开他的盖头,望见他那红的似是要滴下血一般的脸,闪烁躲避的双瞳,羞怯染红的眼尾,目光潋滟,粉面朱唇,是胜倾城沉鱼般地惊艳容颜。 脱口而出的不是他的名字秦洛,而是那句不合规矩的,“小媳妇!” 果然一听见这三个字,秦洛的脸色瞬间暗下来。 他两步走到她面前,有些急切地扯着腰间束着的钱袋子,那动作与他气质极为不符,和斯文也相悖。 “拿着,走。”他反手将荷包塞进夏灵手中,毫不留情面要赶她出家门。 倒是想走。 夏灵看了一眼手中的荷包,又看向冷着脸的秦洛,嘴角一垂,委屈巴巴地红了眼,“小媳妇,别赶我走。除了你,我在这御风城里再不识得旁的人了。” 他话语决绝:“你非这御风城人,本就不该来御风城。回你的云霞山,做你的山匪。你我本就不相干,何必非要有这些无畏的牵扯?你救我一命,这银子只当是给你的报答。我知你不缺少这些,略表心意。” 夏灵捏了你手里的钱袋。 想起原主的过往。 原主是云霞山山大王的女儿,正如秦洛所说,从小她不缺吃不缺穿,在宠爱中长大,虽比不上皇家公主,但也是山里的凤凰了。 同秦洛相遇,是因为从小宠爱她的干爹,山寨的二大王,听闻北楚的三公主韶盛公主段杭柔和亲之路正好路过云霞山,路上遇贼。 他为了护住公主,便将花轿连人端到了山寨里。 爱凑热闹的原主偷偷潜入房屋中,掀开了盖头,却发现盖头里的人不是什么三公主,而是偷偷替她来的秦洛。 这一眼看下去,一切就变得不可收拾了。 原主喜欢上了这个如女子般貌美的秦洛,她放了秦洛,偷偷跟着秦洛下了山,甚至抛下一切,做起了秦家的丫鬟,只愿日日能伴在秦洛身旁,相信秦洛早晚会为之动容。 日复一日的陪伴,不仅没有换来秦洛半分怜爱,反到是眼睁睁地看着秦洛考上了状元,风光归来时,已是当朝三公主的驸马爷。 原主只觉得遭受到了莫大的背叛,在两人新婚之夜,闯入府邸,刺死了三公主,便被砍掉了头颅。 她到死也没想明白,秦洛到底爱不爱她。 若是不爱,那凛冬大雪时,她被夫人罚跪在门外,为何他命人将披风送出来护她的身。 若是不爱,为何大雨淹了府邸,她救水时划拨了胳膊,他非要给她上药,一脸心疼又责备。 但若是爱,明明那日行刑时,他就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大刀朝着她的脑袋挥下,他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更别说落泪。 这些行为原主弄不清楚,但夏灵却明白的不得了。 不是不爱,只是爱对秦洛,远没有功名利禄和他的梦想重要。 公主不是他杀,却因他而死,就算原主被杀,皇帝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秦洛。 所以,于秦洛这样的渣男来说,必然是恨比爱多。 这般赖着不走,他会更加厌烦。若想有多些接触,一定要名正言顺才好。 夏灵将钱袋放回秦洛的手掌,“不必了。你若是想我走,我便走就是了。钱还给你,你只心里记着欠我一份恩便好了。” “啪嗒”一声,她丢掉柳条,大摇大摆地走出秦府。 秦洛望着夏灵离开的背影,没想到推走她是这样轻易的,倒是有些意外。 云霞山这个地段,尾巴连着北楚的御风城,头挨着北楚首府海棠城。 海棠城里住着皇亲国戚,北楚重臣,只若是出了海棠城,就离不开云霞山的地界。 原主一家能在云霞山驻扎的原因,是因为她父亲曾经在云霞山下救过出巡险些被刺杀的先祖。 自从那以后,云霞山上的匪便光明正大地在山上安营扎寨,是匪不是兵,但胜似兵,因云霞山匪起源是源自于一个江湖穷门派,高人层出,演变到如今,云霞山的山匪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要比北楚的精兵强上百倍。 年年皇帝及皇亲国戚路过云霞山,都会留下钱财,求他们护送一程。 这才是所谓的,强龙不压地头蛇。 夏灵回到山寨的时候,原主的老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进宫为自己放走秦洛之事,向皇帝赔罪。 她赶紧说要一同进宫,想要去那北楚最出名的白柳学院读书,还想日后进入朝堂。 老爹对着夏灵吹胡子瞪眼,“去什么去别捣乱!还念书,爹教你那几套身法你可学明白了?连咱们祖宗教地东西都学不会,还读什么书。胡扯,再说咱北楚哪里允许女子入朝为官的?” 夏灵躺在铺着虎皮的榻上,晃着翘起来的脚丫,“没有,我便要做那第一个。谁说女子不如人?我若是入朝为官,第一个就要为女性伸张正义!” 一旁地母亲啪啪鼓掌,“好啊,好啊,我女儿好大志向!” “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她什么心思你能不知道?不就是为了那个替嫁的那个什么姓秦的小子么?”老夏瞪了一眼夫人,用粗粗地手指推了一下夏灵光洁的饱满的脑门,“你好歹是我一代英雄夏金城的女儿,竟去个穷府上给人家做丫鬟。那小子要考功名,要入海棠城的白柳书院,你这就是要跟去!他有什么好?一张女人面,哪里有个男人样子?不如咱们夏仁半点。” 一旁站着的夏仁闻言有些羞涩,五马三粗的大个子,羞怯地看了一眼夏灵。 这是她干爹的儿子,人傻又实在,从小就是原主贴身侍卫一般的存在,与她青梅竹马。 “夏仁固然好,但我偏偏喜欢秦洛。”夏灵从榻上跳下来,嘟着嘴,双手握住父亲的手,扭着身子摇摇晃晃,声音嗲里嗲气,“爹爹,求您了嘛。我也想做爹爹那样的英雄,我想破大案子,为北楚百姓效力,成为北楚的女英雄。到时人家提起我,都会说,果然是夏大英雄的女儿!虎父无犬女!求求爹爹了嘛。” 第二百二十四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2 进入海棠城,已是半月后。 经不住夏灵的央求,在夏仁一致保证说他会跟在夏灵身边保护好她的前提下,夏金城也终于妥协。 一车人带着一车宝贝,两匹上等的好马,浩浩荡荡行入皇宫大门。 听闻云霞城主夏金城过来,皇帝特地命宫人全部出来迎接,阵势浩大,足以显示出皇帝对于夏金城的重视程度。 夏仁被留在大殿门外,夏灵被夏金城带进了大殿。 殿中那中年皇帝一瞧见夏金城过来,便如旧日老友一般地召唤着夏金城落座。 “夏城主来一次不容易,以往年年宫宴,想请城主来皇城一聚,城主总是万般推辞,好生伤了朕心。如今却不请自来,又带了极多的宝物,实在叫朕欣喜。”皇帝手拍着椅子扶手与父亲寒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夏灵的身上,不用猜大抵也能知晓夏灵的身份。 只是见着夏灵时,脸上的笑容却少去了许多。 如今云霞山势力不小,莫非是想把他家女子嫁入北楚,妄想分一分北楚的江山? 夏金城扯着夏灵的手,让她同自己一并跪下,“陛下,此次老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三公主和亲之日,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让老臣守护好公主。可路上却让公主被贼人所替换了,后擒住那贼人又因看管疏忽被那贼人给跑掉了。幸好公主毫发无损的归来,不然今日老臣来,带来的就不是宝贝了,该是老臣的头颅了。” 听到夏金城一句一个“老臣”自称,皇帝的脸上又一次绽出笑容来。 “夏城主与朕,且非君臣关系,更是朕的恩人。夏家庇护我们段家祖祖辈辈,如何能受城主跪拜?城主快请起,这一切都是误会。是三公主一切亲手策划从和亲路上逃跑,并非有什么贼人。朕已教训了她,城主并无过。”皇帝抬手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宫女太监,“还不快扶城主起来?” “陛下实在抬举臣了。天下都是陛下一人的,陛下能划出一片清净之地,赏老臣代代自由,臣如何能不感激陛下恩赐。” 夏金城被太监扶着起身,表情有些忸怩,“陛下,这是臣的小女灵儿。说来羞愧,臣此次的确还有另外事,想求陛下。小女不懂事,不知瞧见了什么,近些日子一直张罗着,想去白柳书院读书。老臣知晓,咱们北楚没有女子入书院,更没有入朝堂的。但小女那日,却说日后想为北楚效力,故此……”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目光落在仍然跪在地上的夏灵身上,“故此,你想让朕为城主的女儿,开个先例?” 夏金城低着头,不敢接话。 皇帝却笑了,“那叫她亲自说说,为何要入朝为官,如何要为北楚效力?” 夏灵抬起头来,以往小世界见了太多皇帝了,她根本也不恐惧。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皇帝,心中思量着这话该如何说。 从皇帝这几句话里能听出来,他是对云霞山有些忌惮的。 自己的话就代表父亲的话,说得大了,就说明平日里父亲没少教导她这些,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夏灵答道:“回陛下。古人不是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民女这样的人,不愿意受拘束,自然也没什么女子好德行,只能朝着才能使使劲儿了。而且民女觉着,女人所能做的,不只有繁衍后代,操持家里这一条出路。若是女子也能入书院读书,未必要比男子差劲。若是女子也能入仕途,兴许要比男子还要认真厉害呢!虽说此前历朝万代没有这样的先例,可不代表女子心中没有宏图大志,没有抱负。曾也有女将马上一人杀敌八百,曾也有女子为父为兄为夫披甲挂帅,虽是当下无奈之举,但也曾名留青史,为国之栋梁。若是陛下愿意开这条先河,想必许多女子都会对陛下感恩戴德,更加臣服于陛下的英明。” 皇帝听闻轻笑,目光却仍旧犀利无比,“你是说,你想学那些披甲挂帅的先人,做女将军?” 夏灵道:“回避下。民女不想,爹爹叫民女的功夫,民女总是学不好,还要挨鞭子。民女想破案,想将那些积灰沉底未能破掉的案子翻出来,查明真相,为陛下效力,还百姓清白。民女还有一句话想说。” 皇帝微微扬起下巴,“你但说无妨。” “女子男子皆是陛下的百姓,自古女子在偏见看法中生存。不求一朝变样,更不求女子能在男子之上,只求女子能有更多些权利。譬如,能选择自己要嫁的人,而不是必须要从父母之命。譬如女子可以有发言的权利,而不是只能对着孩子和内宅。女子能为自己的命运做主,这便是民女的梦。” 话虽然全是老套,但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又能显示出她自己的思想。 夏灵的话刚落下,身旁就冲过来一人,带着风,跪在她身边。 “父皇!这也是女儿之愿!” 夏灵转头看向身边人,只见那女子容貌出水芙蓉般清秀灵动,头上带着数不清的金玉发簪步摇,随着她一动一动,互相碰撞。 这是女主,北楚三公主,韶盛公主,段杭柔。 鹅蛋脸,秋月眉桃花眼,雪肤樱口,眉宇间不少这个时代女子的温暖,多些旁人没有的坚定与倔强。 标准大女主脸。 一瞧见她来,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怒斥道:“韶盛,你越发胡闹!朕此刻正待贵客,未经传,你如何能擅闯大殿?!” “便是父皇要了女儿的命,女儿也不想错过此良机!这位……”段杭柔转过头望向夏灵,目光有些犹豫,“这位姑娘所言,便是女儿心中所想!女儿想去白柳书院,想去读书,想实现包袱!哥哥们能上阵杀敌,我自也想为父皇分担,总是我最终殿试不成,女儿心中也无憾。若父亲能秉公相待,哪怕是给女儿分到极小的职务,女儿也会倾尽全力去做!若哥哥们不愿,女儿就立字为证,不会贪图皇位,更不会去争抢。女儿想为百姓做事,不想在宫中做个养尊处优的废物公主!” 第二百二十五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3 真敢说啊。 夏灵收回视线,低着头,也不敢继续再掺和了。 此刻皇帝的脸色已经不是“黑”能够形容的,胡须下的嘴唇紧抿着,眉头皱出一个川,双手攥着把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给那韶盛公主一个大巴掌的模样。 “你倒是过于高估了你自己。你那些哥哥,论文武,论领兵打仗,论治国之道,各个通晓领会极深。你在宫中养尊处优的日子,你的哥哥们在秉烛夜读,那些策马沙场,你如何能比得上?你若真想为国分忧,学学你两个姐姐,为了边疆安宁,和亲毫无怨言。若你真心怀百姓,又怎能做出逃婚之事?引得夏城主特地要为你的过错不辞千里来!你别以为你什么心思朕不知晓,滚回去,勿要惹朕不悦!” 韶盛一急,也红了眼。 夏金城赶紧出面解围,“陛下不要同孩子生气,只当老臣今日未提过此事。对了,老臣给陛下带来两匹马,不知陛下可愿赏脸看看,可还喜欢?” “城主与女儿先随朕去赴宴,待宴会后,咱们再看。” 这宴设得不算太大,皇帝只请了些重臣皇子们来陪。 嫔妃公主之类的女眷一概没出现。 因只有一位她一个女子,许是皇帝又担忧什么,就把她安排在了挨着门不远,最边上的桌子坐下,离着老爹十万八千里,遥遥望去,都看不清老爹的脸。 吃也吃过了,喝也喝过了,她也只能百无聊赖地盯着那面前舞来舞去的舞姬,思虑着若是这条道行不通,该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才好。 而且秦洛既然能帮段杭柔假装新娘子,必然两个人的关系不菲。 方才段杭柔还说要去白柳书院,估计也是为了秦洛而去。 “桄榔”一声,从门外飞进来一个小石子,倏地落在了夏灵的桌子上。 她疑惑地朝着门外看,只见着门外那三公主段杭柔露出一个脑袋,对着夏灵勾手,示意她出来。 皇上设宴,中途离席,是要被处置的。 她又不是傻子。 难不成还真这样中计了? 夏灵对着段杭柔摇了摇头,示意离不开。 她收回视线,身旁的石子却一个接一个地丢了进来,而且一块比一块大。 其中一块还准准地砸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烦死了。 夏灵一脸烦躁地从桌子旁起身,径直地走到了被大臣们围绕的父亲面前,“爹,三公主让我出去找她。” 喝得脸红的夏金城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夏灵,“别胡闹!公主怎会找你,别又想着借由子跑出去。这是皇宫,不是咱们家。陛下抬举我们,所以为我们设宴,岂能辜负陛下?” 坐在高处的皇帝也听到了夏灵的话,便对着夏灵挥了挥手,“你去,朕方才瞧见了。” 夏灵对着皇上行了礼,转身大步地走向门外。 刚一出来,迎面就险些撞上等待她许久的段杭柔。 段杭柔皱着脸,明显地表现对夏灵的不满,“你怎地这样胆小?原本我还因你那一番话对你刮目相看来着,如今看来你不过如此。偷偷跑出来便是,为何还要向父皇出卖我。” 原本夏灵想反驳与她也没交情,谈什么出卖,但想想现在原主也不过就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又是野惯了的性格,自然也说不出这样镇定的话来,“这是公主的家,你自然能来去自如。我是客,乱跑会被杀头的。” 段杭柔也觉得夏灵说得有道理。 她没再多言,拉起夏灵的手就朝着后宫的方向走,一路带着夏灵进了她在宫中的寝殿。 夏灵刚坐下,她又命宫婢将拿出了好多吃食和首饰来。 “这是我的寝殿,我见你觉得投缘,想和你做个好友。我在宫中没什么朋友,人人都因我是公主敬我,惧我,方才我们在父皇面前说得那番话,我也同与我年龄相仿的姐妹们说过,她们只觉得我是疯了。所以见到你,只觉得相逢恨晚。”段杭柔一边抒发着自己对于夏灵难得的情感,一边将盛着首饰的盒子端起来,递给夏灵,“这便当我的金兰礼了,你有什么能给我的吗?” 夏灵看着那盒子里装着盆满钵满的金银玉饰,还有着不止一对儿的桌子,看的她眼晕。 她抬头望着对面眼神单纯又抱着满满期待的段杭柔,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小人之心了。 “公主,我不能收。”夏灵抬手推了推段杭柔手里的木盒。 段杭柔眼中的热情因她的举动迅速消退,转而换上了一副神伤心碎又失望的模样。 夏灵想试探一番,便故作为难,“其实方才我说那些,都是假的。固然我认为女子该有权利,该有自由,但这并不是我要进入白柳书院的理由。我,是为了心上人而去。” 原以为段杭柔会失望更多,却没想到她闻言后,将夏灵的手攥得更紧。 她语气激动,近乎破了音,“我也是!我想进入白柳书院,我逃婚,也是为了心上人!你的心上人,我的心上人……” 说着说着,段杭柔的声音越发小。 她忐忑地望着神色不大好看的夏灵,“莫非,你的心上人同我的心上人,都是一个人?” 夏灵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道:“既然话已经说道这里了,我见公主也是个性情中人,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我非他不可,就算头破血流,就算千难万险,我也定要同他一起。若是公主非要同我争,那我也只能站在公主的对面,做公主的敌人了。” 这一番话说出去,段杭柔已是惆怅万千。 “爱慕他的女子从来不少,以他的才华能耐,身份地位,我的敌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她抬眼望向夏灵,迷人醉的桃花眼眸中翻涌着坚定与压迫,“你我算是有缘,我也坦言与你说明。我是北楚的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若是我宁死不屈非要嫁他,父皇不会置之不理。即便他仍不爱我,但能有他的人在身旁一世,我也知足。所以,我劝你还是早些了了这个心思。见你诚恳,我可以当你方才这些话没说过,今日你我没有相遇过。” 第二百二十六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4 经过这么多小世界,有当面与她冲突的女主,也有遇见过人不露面,背后用阴损手段的女主。 但这么堂堂正正,双方宣示主权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与公主相遇,只能说是可惜。不过既是我们彼此能获得对方赏识,能爱上一个人也不奇怪。虽很钦佩公主言行光明磊落,但在这件事儿上,我不会有丝毫退让。反到公主劝我的,我想反劝回公主。他若心中有我,公主便是把他绑在身边,又如何呢?你日日能见他,他却不爱你,这本身就是一种可悲。” 夏灵粲然笑笑,“民女谢过公主款待,这便去了。下次见面,便是敌人了。” 她说完便起身朝着门口走。 段杭柔望着夏灵的身影,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愤怒与可惜并存。 “你!”她步履匆匆地冲到夏灵身后,“你同五哥哥到什么地步了?他可曾说过爱你了?可曾说过要娶你了?!” 五哥哥? 夏灵愣了下,脑海中快速地回想着关于秦洛一切。 秦家不是只有他一个独子吗?怎么出来的五哥哥?再说他在家里排行老七,怎么是五哥哥了? 夏灵不解:“你为何唤他五哥哥?他明明是家中老七。” 段杭柔答道:“什么老七。你连他家中有什么人都不知晓,如何同我争?皇叔家第五个儿子,怎么就不是老五了?” 两人面面相觑。 忽然之间才发现,这其中究竟有多大的乌龙。 “你心上人不是秦洛?” “你心上人不是段之徕?” “段之徕是谁?” “我认识秦洛!” 段之徕,北楚的世子,段杭柔的堂哥。 家中排行老七,二十有五,未娶妻,人长得英俊,生性风流潇洒,不缺风流事迹,这般不正经的人,却成了白柳书院的副讲,仅次于书院一把手山长之下。 那样欢脱不循常理的段之徕,几乎承包了段杭柔童年期间的所有快乐。 在外面游玩的见闻,每次他都会在入宫的时候讲给段杭柔听。 还会教她从未玩过的游戏。 段之徕大段杭柔五岁,很快进入青年时期,便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而在宫中的段杭柔也渐渐地将等他,变成了自己的习惯。 可越等,段之徕离她的距离就越远。 她认识秦洛,是因为她在和亲前那一日,央求父皇出宫,想要见段之徕最后一面。 结果那日苦苦找寻,却始终不见段之徕人影。 她心情郁闷,找了个酒楼,喝多了救正巧被秦洛捡到,同她聊了聊,帮她想了逃婚的主意,这才得以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派来传夏灵出宫的宫女到公主寝殿的时候,段杭柔不依不舍地同夏灵告别,并且保证自己一定会想法子,让她们二人能进书院,到时候两个人要互相支持,寻得真爱。 果然一月后,距离书院入读半月前。 白柳书院的入读名单就送到了云霞山的山脚下。 刚到家还没等歇脚的夏灵,又得赶紧收拾行囊,再次返回到海棠城。 入学前日热闹非凡。 只背了一个小包袱的寒门学子凑在一起,讨论的皆是今年白柳书院破例叫五名女子来书院试读的事情。 正聊得火热,众人集中大肆批判之时,便从南北两端行来两个车队,直奔书院大门而来。 众人虽不清楚这些女子身份,但瞧着这架势定也是非富即贵的千金。 夏灵跳下马车,远远地就看着同她穿着一样粉色学子服的段杭柔正指挥着她带来的八九个宫婢下人给她搬行李。 一转身,瞧见夏灵,她便急急地朝她奔了过来,万般地亲昵地挎着她的胳膊往门内走,一边走,一边诉说着这些日子与她分离的想念。 “你瞧!”段杭柔说着说着,目光倏然一亮。 她扬了扬下巴,夏灵顺着目光朝着人群中看过去。 只见着一群学子中,身着蓝色学子服的秦洛正手执着一卷书,同一旁的同学面无表情地聊着什么。 不待夏灵反应,段杭柔便扯着夏灵的手冲到了人群中秦洛的面前。 她笑容洋溢,语调明媚地同秦洛打招呼,“秦公子!好久不见!” 秦洛抬眼看去,望着面前的段杭柔,他缓缓扬起唇角,笑容如暖春般,柔声道:“段小姐,幸会。” 夏灵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多余的。 人家和段杭柔说话那叫一个温柔,一眼都没往自己的身上看。 明显是故意。 她板着脸,丝毫不理会快要把自己腰戳出一个洞的段杭柔,“我去寝室先,你先聊着。” 说完便直接朝着寝室的方向走,似是没听见身后段杭柔的呼喊声一般。 她低着头,脚步很快,只听到远处走来几人,也没大在意,径直地绕开走过。 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段杭柔气恼的声音。 “你们都给我滚开!离我五哥哥远一点!” 夏灵茫然转过头,看着段杭柔和秦洛一前一后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尤其段杭柔,小脚捣地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待看清楚自己刚刚绕过的一堆人,夏灵才明白过来。 两个一胖一瘦的女子簇拥着一位穿着水墨色长袍的男子,虽看不着正面,但从背影便瞧着他身形颀长,颇有风范的样子。 段杭柔还没等跑到段之徕面前,那高胖猛壮的女子便迎着她走过去,她来不及刹车,便一头撞到那女子身上,反被弹坐到地上。 那胖女人得意的叫嚣,“竹竿子一样的瘦子,不服来和我比试比试。” 夏灵清楚地看到,跟在段杭柔身后的秦洛变了脸色。 这样的好关键点,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 她目光一凛,两步冲到那胖女子身后,一手抓住那女子后脖领,一手擒住那女子左臂,抬脚绊那女子左脚,不费吹灰之力将那胖女人撂倒在地,手在扭着那胖女人手腕,将她一直手臂折到后背中断,使她不能挣扎。 那胖女人脸趴在草地上,连连挣扎哭喊。 夏灵直起身,将滑至胸前的长发利落地甩到背后。 看着那被放松钳制要从地上起身的胖女人,直接一脚踩在了那胖女人的背上,得意一笑,“想同她比试,你还得先过了老子这关。” 第二百二十七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5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眨眼之间,段杭柔就看到那胖子趴在地上哼唧着起不来,连连求饶。 此刻夏灵的模样,在她的眼中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一般。 段之徕背着双手,抖了抖手上的折扇,“啧。入学第一日就打架,真是麻烦。宋桂云,夏灵,段杭柔,孔月寻衅滋事扰乱书院纪律各记一笔。满三次,逐出书院。夏灵,随我去诫堂受训。” 夏灵看了一眼安静伫立在步之外仍旧面无表情的秦洛,又看了一眼扯着自己的手,欲哭无泪的段杭柔,才跟着段之徕的方向离开。 “举好。若洒出一滴来,便多举半个时辰。” 诫堂中,夏灵被段之徕命令跪在一排鹅卵石砌成的一条砖上,手托举着细长的木条,木条上摆了三杯装满水的茶杯。 膝盖被鹅卵石硌得又疼又麻,两只高举过头顶的手臂,又酸又麻。 她有些幽怨地抬眼看向在自己面前来回晃个不停地段之徕。 许是亲戚的原因,他的长相和段杭柔看起来有几分相像。 鹅蛋脸桃花眼,只是他高挺的鼻子比段杭柔看上去更加坚毅,嘴唇稍微厚一点,更有肉感,下巴也比身为女子的段杭柔更宽一些。 但不置可否地便是,这张脸正如同段杭柔说给自己的印象一般,仿佛是专门为了花心而生的。 就连此刻他微微弯着眼睛,表情带着趣味的模样,都似是用双眸之中的波荡正在撩拨人一般。 段之徕:“若是你知错了,便求一声。若是你忏悔地真挚些,我便念你初犯,饶你一次。” 夏灵不领情:“先生方才也都看着了。我不懂我有何错,先挑衅地人不是我。我不过是为了帮好友找回公道罢了。” 来回在夏灵面前踱步徘徊地段之徕闻言停住脚步,缓缓地蹲下身子,水墨色的长袍贴着地面,似是谁做的泼墨画一般。 夏灵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抬起眼,一抬眼便对上了段之徕带着意味深长笑容的脸。 段之徕道:“那本先生就教你第一课,何为胸怀。听闻你在陛下面前好生讲述了一番你作为女子的报复,你想入书院,想入朝堂,想做朝堂之上的女官第一人。你的心胸,远跟不上你的愿想。” 夏灵还以为他要循循善诱好好唠叨一番,却听着段之徕又说道:“加半个时辰,你自己好生琢磨琢磨。” 他说完,眼睛微微瞟了一眼脸色难看,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夏灵,缓缓扬起了嘴角。 门外的段杭柔几次想要冲进来,却一直被身后的秦洛给劝住。 “段小姐此番入内,不仅救不了好友,说不准就要被副讲罚你一并同她跪着,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听秦洛这样说,段杭柔便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以为帮过自己大忙的秦公子好歹也是个同她和夏灵一般的性情中人,却没想到能说出如此冷血无情的话。 她气愤地望向秦洛,抬起脚就狠狠地踏在了秦洛的脚背上,看着秦洛紧抿着唇皱着眉头吃痛地模样,心里瞬间舒服了许多。 “秦公子,你明知道夏灵是我的好友,更该知晓灵灵她倾慕于你。便是你心中此刻无她,也该看在她当初救你一面的份上,想法子将她救出来才是。”段杭柔瞪了一眼秦洛,双手提起衣裙,抬脚踩上屋外木台阶,“如此冷血之人,也不知灵灵那样好的姑娘为何你瞧上你。” 段之徕一扭头,看到段杭柔,便将手里的扇子掉转了一个方向,指着门槛,“柔儿若敢迈进来一步,我就要再为夏灵多加半个时辰的惩罚了。” 段杭柔急得几乎跺脚,“五哥哥,求求你了。就让我帮夏灵分担,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又是为了我出头,你何故要这般不解情面,非要叫她为我承担错误?” 段之徕斜了一眼她,“以你的性子,惩罚你自己,你能长记性?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 两人争辩之间,秦洛忽然从段杭柔的身后走出来,径直地走到夏灵身边跪下。 “我也是段小姐的好友。若先生以此法作为惩罚,那我便一同替夏灵分忧,两人一人跪上半个时辰。若先生说这般还不可的话,那学生便觉着先生是在故意为难了。” 夏灵扭头看想目视前方的秦洛,心里自然知道秦洛这一番动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在段杭柔面前显示自己的有情有义。 想着她不屑地嗤笑一声。 有我在,你还想让你那点小伎俩得逞? 她垂下双眸,隐藏住双眸之中闪烁着的坏意,低声对着一旁地秦洛道:“原以为秦公子是什么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清雅之人。没想到,竟也这般俗气,为了仕途和功名利禄,能做出如此违心之事。” “副讲。既是有人愿意跪着,那我也就不做重复工了。”夏灵说着将手上的托盘放下,用手将盘子推到了秦洛面前,手撑着地面站直了身体,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外走。 见她出来,段杭柔迅速地搀扶住了她,两个人相互依靠着,朝着寝室方向离开。 “举起来。” 段之徕本是爱玩乐的性子,见到这般的场面,哪里能不觉得有趣。 他勾着唇角,十分乐意配合夏灵这套“打脸”手段,对着脸色难看的秦洛挥了挥扇子,“啧。要么就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要么就是想做出一副英雄样子,美人却看都不看一眼。我猜中了哪个?” 秦洛黑着一张脸,端起托盘,闭嘴不言。 一日之内,连续两次,这个夏灵始终在坏自己的好事。 本想让段杭柔因为自己的举动动容,若不能做到,好歹也能落得她一个刮目相看,丝丝好感。 经过夏灵这么一弄,别说再生些好感,就连之前的全部,都已经被丢地干干净净了。 这便是,爱不到就要毁掉? “恩。爱不到,就要毁掉。” 寝室之中,夏灵目光灼灼地望向,对她方才行为极为不解地段杭柔。 夏灵道:“他不是为我而跪,我自然不想承他这个情。” 段杭柔更不能理解了,“什么叫不是为你而跪,那他是为了谁?难不成是我?” 第二百二十八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6 “为权势,为仕途而跪。” 正在给夏灵涂药的段杭柔捏着布条的手一顿,装傻道:“故作高深,本公主听不懂。” 夏灵笑笑没再说话。 没得到下文,涂药的段杭柔越想越气,红着脸抬头看向夏灵,“难道他就不能是为了美貌吗?” 夏灵闻言单挑了一下左边的眉毛,未说一言半语,却足以显示她对于这句话的态度。 段杭柔噘着嘴看着夏灵。 身后从窗户外照进来的晚霞,似是将夏灵整个人裹上了一层红纱一般。 她背着光而坐,头上不带任何装饰,只随随便便地将长发拧成一个髻,用一根筷子一般什么花纹都没有的深棕色木簪子插在脑后,固定发髻。 丝滑的发丝有几缕滑落在额前鬓边,到底是从小长在山寨之中,身上处处透着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和潇洒。 可偏偏这样的身份,却长了一张魅惑又倾城的美貌面容。 段杭柔看得脸颊一红,想着若是说出去的话能如抛出去的绳索一般,能够收回来就好了。 “不管怎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多看秦洛一眼,更不可能让他得逞。”段杭柔扯了扯夏灵的手,似是乞求又略带威胁意味,“你最好每日都素面朝天,离段之徕远些才好!我那五哥哥,别的不看,就是对城中那美貌的女子,一个都不肯放过。” “那你还喜欢?” “当然。虽说他平日里爱撩拨女子,可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却从未有一人。任她们貌美倾城,五哥哥自不会那样肤浅的。幼时,五哥哥还说,此生若是遇见心中所爱,便再不纳她人为妾。是不是很潇洒,是不是很令人心动?” 夏灵看了一眼春心荡漾的段杭柔,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方才那句乱说的“得不到就毁掉”,忽然勾起了夏灵的灵感。 如果秦洛没能考上状元,又或是他未能进入仕途之中实现包袱,家里又不够富足。 兴许,他平庸亦或是他落魄之时,就让自己有机会可以趁虚而入了。 翌日一早。 白柳书院第一次出早课。 学子们端坐在课堂之上,山长讲话,副讲又讲话,再到各个先生。 夏灵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回头一看段杭柔也在一旁磕头。 正瞌睡着,忽然听到山长问:“临近此届科考还有两月。若是通过一月后的小测,能排名前三者,便可以由白柳书院代替报名,直接跳过两年直接进入终试。” 北楚的科考制度是一年一考,三年一届,一届过后隔三年才到下一届。 大家没有几年青春,所以便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争抢着进入白柳书院读书。 夏灵叹息了一声,凭自己这差生水平,就算是到了古代,估计想要真得凭才学考上,都是很难的事情了。 秦洛忽然从人群中站起,对着山长鞠躬说道:“山长,学生想要报名。” 这一下子,夏灵立刻清醒了过来了。 “山长,学生也想要报名。”她迅速站起身来。 夏灵起身,全场哗然,瞬间有些男学子窃窃私语嘲笑起来。 就连山长同副讲段之徕的目光都已经变得诧异了。 “这女子也太不自量力了些。” “就是的,就连咱们都不敢报名。” 夏灵丝毫不怯场,“我报名怎么了?各位同窗若是想要报名自然可以站起来。不管我功课如何,但我有这个胆子,就已经比在座探头探脑只知道七嘴八舌的各位强上许多了。” 这话一说,全场的议论声也瞬间地平息了下来。 秦洛扭过头看了一眼夏灵,眼神里闪过地不是钦佩,而是轻蔑。 站在最前方的段之徕手绕着扇子把玩,嘴角微微生出几丝笑意,越发觉得有趣。 “若是要来报名的,就来山长这里写上自己的名字。” 秦洛第一个。 夏灵紧跟在身后。 他写完一转身,眼神片刻停留在夏灵的面前,“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夏灵抬眼看向秦洛,“你未免有些,不自量力,太高看自己了。写完就让开。” 她越过秦洛,径直地走到桌子前,执笔蘸墨,再秦洛旁边的那一行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一转头,便看着段杭柔瞪着大眼睛一脸懵地站在夏灵的身后,脸上还残留着刚刚趴着睡觉时候被衣服压出来的痕迹。 跟在自己身后的报名的段杭柔,因为早起,趴在桌子上整整睡了一天。 夏灵研究着书院发来的课本,一时之间皱眉,大多数都是看不懂的东西。 虽然在现世学习不大好,但是她有系统啊! 从第一节课开始,系统就跳出来向她推销,科考通关大全。 霎时间,就让夏灵心里完全有了底。 只是太贵,没着急买。 除了中午休息吃饭,一直睡着的段杭柔,终于在黄昏时刻迎来了自己的清醒。 今日最后一堂课。 先生是段之徕。 迷迷糊糊地段杭柔一看到段之徕进门,就立刻瞪圆了眼睛,开始研磨铺纸。 段之徕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一双桃花眸巡视着下方,“今日各位都报名要参加一月后的小测,若是从细枝末节开始学起,只怕是也浪费了报名的名额。今日我来不是给大家上课,是想考考大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底子,配不配得上这样的名额。” 他顿了顿继续道:“一人一题,若是有人的学识配不上这名额,今日我便将他划去。” 一听到段之徕的话,下面的学生们立刻沸腾了。 因为夏灵报名,所以所有的女学生也都跟着不服气的报了名。 导致很多真正想要报名的人,丢失了报名的机会。 真有本事的,谁也不想等上三年才能实现抱负。 “副讲,不如叫叫那些女子?” “就是的,就叫那个夏灵,是她带头的,我们倒是要瞧瞧她究竟配不配得上这名额。” “若是她愿意自己退出,我们也不说什么了。” 段之徕环顾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到了夏灵的身上。 眼见着她眼神稍微有些无措,便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的秦洛。 “今日第一位报名的学生,是秦公子。不如秦公子起来,只当给大家做个示范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7 段之徕朝着窗外看,只见到窗外被吹得沙沙作响的竹林,便开口道:“不如秦公子,以竹作诗。” 秦洛起身,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沉吟片刻道:“入水文光动,抽空绿影春。露华生笋径,苔色拂霜根。织可承香汗,裁堪钓锦鳞。三梁曾入用,一节奉王孙。” 此诗一作,堂中便响起如雷掌声。 人人夸赞秦洛好才华。 可夏灵却觉得,这诗似是从哪里听过一般,总觉得熟悉。 段之徕:“夏小姐,不如用花作诗?” 花? 换东西了,怎么比高下? 夏灵站起身来,“不若继续用竹子作诗,也能让同窗们评一评,我和秦公子到底谁先谁后。” 段之徕目光带着认可,“若夏小姐愿意,我自然无异议。” 夏灵:“系统系统!” 系统:“宿主需要诗歌大全么?最近折扣只要五积分哦!” 夏灵:“买买买!” 话音落下,积分减去五。 眼前显示着:【诗歌大全载入中……】 她站在桌子旁,垂着眸,等待加载的样子,此刻在众人眼中,像是硬在憋诗句一般。 “别逞能了!” “秦公子的才学,我们苦读五年都是追不上的,一个女子竟然痴心妄想想要战胜秦公子。” “就是就是!不行就坐下,别浪费名额,不自量力!” 【诗歌大全,加载完毕。】 夏灵一抬头,唇角一勾,看着面带不解的段之徕,缓缓开口:“树色连云万叶开,王孙不厌满庭栽。凌霜尽节无人见,终日虚心待凤来。谁许风流添兴咏,自怜潇洒出尘埃。朱门处处多闲地,正好移阴覆翠苔。” 她这一首诗做出来,让在场一直对她颇有争议的学子,瞬间全都没了动静。 就连段之徕都半张着嘴,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秦洛皱着眉头,望着夏灵,眼神之中带着奇怪。 她如何,也会这首诗? 夏灵气定神闲道:“不知各位同窗对我这首诗,可否满意?若是不满,便请副讲再出一题,我答到大家满意为止便好了。” 她朝着左边看看,左边的人都低下了头。 又朝着右边看看,右侧的人也都低下了头。 段之徕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心潮澎湃。 如此诗句,不似女子所见地。 “大家,若是想要有同夏小姐比试一番的,自然可以畅所欲言。”段之徕看着大家全都低着头,便轻轻点了点头,“好。既是如此,那我们便继续。” “孔月。” 听到副讲喊了自己的名字,坐在夏灵后方的孔月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段之徕叫她用花做诗,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 “灵儿,你快点帮帮我。”段杭柔趴到桌子上,神情急切地望着夏灵,用手指了指夏灵身前的纸张,“怕是快要到我了,我不能在五哥哥面前丢人。” 夏灵琢磨了一会儿,想着段之徕不知道会用什么来给段杭柔出题。 段之徕对段杭柔的态度非常明显清楚了,他不想让她留下。 估计是很难的题目才对。 她想了想,在脑子里摘取一首诗来。 快速地书写了下来,递给了段杭柔。 “段杭柔,段小姐。” 果然,孔月没说出个什么来,被划掉了名字,下一个就轮到了段杭柔。 段杭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望着段之徕凝视自己的目光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段之徕方才看见夏灵在纸张上给她写了些什么,估计是按照自己的从花草树木的顺序往下写的,便从前面渐渐地走到了段杭柔的面前,扇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手心。 他道:“不如……段小姐用权势,亦或是金钱来作诗?” 猜对了! 夏灵神色一亮,扭头看向同样眼神兴奋的段杭柔。 段杭柔还没开口,坐在前面的秦洛便起身要替段杭柔讨个公道,“副讲有失公道。为何我同前面几位的题目那样简单,到了段小姐这里,便这般为难?” “秦公子是瞧不起我?”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的段杭柔,听到秦洛要把这大好的机会给推走,一时间愤怒上头,“如何我就不能用这些做诗了?再者说,题目不分难易,世间万物亦是相等,怎么花草就轻贱,金钱权利就贵重了?” 被段杭柔这么一怼,秦洛的脸色难看地像是啃了一口狗屎一般。 他不懂,怎么就弄巧成拙了? 段杭柔冷眼打量了一下秦洛,“莫非是秦公子太重视富贵与权势,所以对所有人都这般认为了?” 夏灵在一旁只觉得好笑。 有些人,可真是活该。 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咳咳。”段杭柔扬起下巴,挺起胸膛,一副自信满满地模样,“那我便开始了,副讲。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秦洛愣了愣神,一是没想到段杭柔能真地答上来还答地这般好。 二是不理解,这些不该存在于这里的诗句,怎么人人都会背。 段之徕也没有显示出任何的赞赏和意外。 本就不是她做得。 这段杭柔有几斤几两,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段之徕有意为难,“既是段小姐这般有把握,不若再做一首?” 一听到这话,段杭柔又慌地找不着南北了。 夏灵随机站起身,帮着段杭柔说话,“副讲这便是有些为难人了。作诗本就是难事儿,如今段小姐好不容易想出来一首,副讲就又逼着她再说一首。人人一题,为何到了段小姐这里,便是两题了?难不成,副讲是同段小姐结过怨?以公谋私不成?” 段杭柔委屈附和,“就是啊。副讲为何这般为难我?怎么前几位同窗只需讲一首便好?” “莫非……”段之徕眼睛定定地望着夏灵,“段小姐,只能做一首?第二首便做不出来了?” 夏灵背着手,感受着身后段杭柔不断地在扯自己的手指,她用手指点了点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她目光沉稳,不急不缓道:“副讲这话从何而说?副讲起初若说考人不计题数,那便是副讲让我们一人做十几首都是无妨的。可副讲说了,一人一题,何故要突然增加数目?这不合理,不合规,不是么?” 第二百三十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8 段之徕望着夏灵,看着她那坚定的模样,缓缓扬起唇角,转身道:“下一个。” 秦洛也从夏灵身上收回视线。 他不懂,怎么他说的和夏灵说的,无非都是为了帮段杭柔出头,怎么到了每次自己都要落得段杭柔的厌恶? 一日课业完成。 大家都提着书箱离开。 段杭柔紧紧地依偎着夏灵的胳膊,连撒娇带讨好,指望着夏灵以后多帮帮她才好。 两人刚踏出门,就看到秦洛站在门口,“夏小姐,可否同在下去别处一叙?” “去去。”段杭柔见状将身边地夏灵朝着秦洛的方向推了推,“我自己回去,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说完,她便像是怕沾惹上什么一样,一溜烟儿都跑掉了。 秦洛没说什么,只转身自顾自地朝着后面大片竹林的方向走。 夏灵跟在身后,直到秦洛停下脚步,自己才在几步外也驻了足。 秦洛转身,看向夏灵,“你如何,能不再同我作对?” “秦公子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大懂。”夏灵端了端肩膀,一脸无辜,“我不明白,我是何处同秦公子作对了?读书科考,的确是我所愿。怎么我进白柳书院读书,都成了和公子作对了?这话,未免太伤人心。” 秦洛瞧着她这装傻充愣地模样,紧紧地将垂在腿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为何装傻?我不知你这样的人,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才能进到书院。许是攀附上了段小姐,不过也不打紧。我今日便和你说个明明白白,我此生不会多看你一眼,我已心有所属,望姑娘可以省了对我的心思。” 风穿过竹林,吹起他蓝色衣袂,飘扬的发丝拂过他消瘦的脸庞。 那一双细长微扬的凤眸,承载着如寒冰般的薄凉,望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个一身肮脏惹人作呕的街边乞丐,嫌弃厌恶。 啧啧。 这样英俊的人,说出来的话,竟然是这么尖酸刻薄,一字一句直戳心脏的。 夏灵讥讽一笑,“今日我记得,我同公子说过的把?勿要自大,别不自量力,太高看自己了。公子是近些日子没有挖耳朵了么?是没听清,还是故意装作听不见呢?” 秦洛皱着眉头,没搭话。 “我说了,我不是为你而来。曾爱慕过,也不代表要一直爱慕着。从那日你赶我走,我便清楚地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夏灵朝着他逼近一步,那双瞳之中流露的神色,似是一直要吃人的猛虎,她一步一数他的“罪名”,“忘恩负义,见死不救,薄情寡性之徒,哪里能配得上我,哪里值得我来留恋?” 一字一句,直戳秦洛的肺管子。 他皱着眉头,月光下的脸色越显着有些惨白。 “哦,你说我这样的人,如何能进白柳书院。”夏灵停下脚步,歪着头冲着秦洛笑,笑得那叫一个天真,“你这样出身寒门的穷书生都能进,我为何不能?你可是不知云霞山是什么地段?你可是不知云霞山的寨主是我父亲,他也是北楚圣祖封的云霞山城主。” 秦洛诧异怔愣地表情,明显说明了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眨巴两下眼睛,“如何进来的呢?大抵就是见了陛下一面,求我爹说了那么一句,我想读书罢了。别说是你,若是我看上了哪位皇子,去求求陛下,做个王妃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不是知晓段小姐的身份么?所以你也应该知晓,能同她见面做成好友,岂能一般。” 一肚子气都已经抒发完毕。 看着秦洛被震惊的神态,夏灵也觉得他不过就是个一般人罢了,没什么大意思。 夏灵冷眼看向秦洛,“你还有什么要同我说嘛?若是没有,我便回去了。” 秦洛也回过神来,“你便是云霞山的城主女儿,我也不会为此折腰。我有爱慕之人,不会因为权势压迫,改变心意一分。我只今日同你说明,不想你空付一腔情义,我又落得个负心人的名声。” “我说话,秦公子是真听不懂?”夏灵皱眉,语气略显不耐烦,她伸手指着秦洛,“我,看不上你。此前救你,随你下山,在你家中做婢女,不过是为了好玩而已。这下,可听懂了?叨叨叨地,妇人一般。” 她拿起书箱子,转身阔步朝着书院寝室的方向离开。 留下秦洛一人,半天被损地缓不过神来。 这什么意思? 她意思是,一直在玩自己? 他愤怒地咬了咬牙,若不是一定要同这公主在一起,还真想狠狠地报复回来。 夏灵刚要进寝室门,迎面一个身影就冲了过来,撞开自己,径直地进了屋。 一走一过,还带着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用想都知道是段杭柔。 “夏小姐。” 闻声夏灵抬起头,看着段之徕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地模样站在自己面前。 他道:“今日你帮柔儿作诗,我只当是你不让她出丑了。日后若再发现一次,我定是会按照书院的规矩惩罚你们。” 夏灵想到段杭柔之前说的话,又看了一眼段之徕双眼之中的荡漾,不想多惹麻烦。 这若是放在之前的世界,若是段杭柔不这样对自己示好,与女主的关系没那么亲近,这段之徕就是自己最好的一个台阶。 但现在不行了。 段杭柔那么喜欢他,她也不想生出枝节叫段杭柔伤心。 夏灵忽然一抬头,朝着天上用手一指,“呀,月亮都出来了,要就寝了。” 她说着,手就搭在了门栓上。 谁想到那段之徕不仅不在意夏灵的打岔,还直接就着她的话往下说:“月色这般美,夏小姐想不想同我出去走走?” 本来想直接进去的。 但听到段之徕这样的话,她心里有多多少少地替段杭柔鸣不平。 “副讲。”她正过身子,认真地望着段之徕,“副讲作为师长,怎能如此行为轻佻?你我孤男寡女,走什么走?赏什么月?” 她这一言,段之徕不仅没有生气,反到是脸上的笑意更甚。 “既是孤男,又是寡女,为何不能赏月不能走走?你未嫁我未娶,夏小姐如此美貌又得一身好才华,男子青睐自然不是什么奇怪之事。纵使我是书院副讲,但也并非你师长。你唤我声先生,我将我所知晓的学识讲给你听罢了。不耽误我对你心生爱慕。” 第二百三十一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9 不至于先生。 夏灵看着面前这脸皮无比厚说出一番这么叫人难受令人作呕轻佻肤浅言论,还神态自若的段之徕,脸上的表情可谓一言难尽。 夏灵不想得罪段之徕,只怕是给自己增加些不必要的麻烦,“请副讲谨言慎行,若是此种德行我到时去同山长禀名,兴许副讲还要为此丢了职。” 段之徕勾唇笑笑,“这些于我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寻得一生真爱,于段某而言,才是最要紧之事。” “段先生。”夏灵见状简直如鲠在喉如芒刺背,“段先生真可谓,脸比城墙厚。” 她不再理睬段之徕,转身进了门。 一直藏在墙脚处的秦洛终于走出来,方才距离远听不清什么,但只听清了副讲和夏灵距离暧昧,说什么赏月说什么挚爱。 他忽然想到了能将夏灵赶出书院的办法。 - “别哭了。” 夏灵困扰地坐在叠席上,用手轻轻地拍着趴在叠席上闷头哭泣的段杭柔。 就在她同秦洛离开后,段杭柔就去找了段之徕,因为课堂上她和夏灵作弊的事情,被骂了一通,又言辞犀利地拒绝了段杭柔的表述的爱意。 偏偏不巧,在段杭柔最伤心的时刻,又听到了他撩拨夏灵的话,致使她的伤心一层接着一层叠加,才促成此刻她哭到快要昏厥的状态。 “你哪里好?你究竟哪里比我好?!我长得也不差你许多啊!” 段杭柔红肿着眼,脸上挂着泪,望着夏灵的眼神中生出许多愤恨来。 这样的眼神对于夏灵来说,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愤怒。 不识好人心么这不是。 夏灵神情冷下来,也被段杭柔这一番话伤到了心,“你若是要这样说,那你也该想想,我知晓秦洛倾慕你的时候,何曾同你说过这般伤人的话?” 段杭柔愣愣地望着夏灵,同时也懊悔起来。 夏灵也不理她,起身走到另一边,将卷起来的铺盖铺平在叠席上,吹灭屋内的烛火,拍了拍枕头,背对着段杭柔的方向兀自躺下。 一片漆黑之中,段杭柔望着盖着被子鼓起来犹如小山包一样的轮廓。 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难不成伤心的时候都不准人胡言乱语了吗? 她心中伤心难过,抱着腿转过头也不再看夏灵,望着窗外的月光夜色,将自己置放在一片伤感之中,又啜泣。 夏灵没多在意,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掀起自己的被子里面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彻底吵醒了她。 她扭过头,正好对上段杭柔伤心的眼,“你做什么?” 段杭柔瘪瘪嘴,万分的委屈,“我不是故意要用言语伤你的,我只是心中难过。若是五哥哥爱上的是别人,我自然要用尽手段叫那人不得好死。可偏偏是你,我又舍不得伤害你嘛!我就是一着急说了几句难听的,你就不管我多伤心,留给我一个后背,也不管我,也不安慰我!我错了嘛,你就不要气我了……” 她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颤抖,继而止不住地撕心裂肺哭起来。 如今已是深夜,这哭声之大怕是要将左邻右舍的都吵醒起来。 夏灵抬手就捂住了段杭柔的大嘴,迷迷糊糊地用手拍了拍段杭柔的背,“行了行了,我不是真气。快睡觉,祖宗,别哭了。” 抽抽噎噎地段杭柔朝着夏灵的方向凑了凑,双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湿乎乎地脸贴在她手臂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两个人恢复如常相伴上课去。 本该是上段之徕的课,却不见先生,只看着山长手捏着一封信,阔步入门。 “昨夜有人检举副讲同书院之中女学生谈情,按照书院规矩,副讲应受罚后被逐出书院。我已知那女子是谁,我为你留一线,今日入夜之前,自己收拾东西自行离开书院。” 夏灵看向同样诧异地段杭柔,“怎么回事?昨日事,你同谁说了?” “我谁也没说啊。难不成是你同五哥哥的话,被人听见了?”段杭柔一脸紧张,“不成,我要去找五哥哥。若是他就这样被逐出了书院,父皇一定会治罪于他的。” 她起身要走,却被夏灵拉住了手。 “你别莽撞,让我想一想。” 如果段之徕和自己都被逐出了书院,那利益最大的就是秦洛。 她抬眼望向秦洛,只见他丝毫没有对这个通报觉得意外,反倒是低着头,认真地看书,丝毫不把这事儿当回事一样。 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山长必定乐不得地拿着这东西来驱逐学堂中的女子。 夏灵转了转眼睛,覆在段杭柔的耳边,瞧瞧地给段杭柔出了主意。 段杭柔闻言目光一亮,按照夏灵说的急匆匆地站起了身,朝着山长的方向走去。 她站定在众人面前,扯着嗓子,强装审镇定地声音微微发颤。 “那女子是我。副讲是我的堂兄,我与堂兄不过是在门外与他闲话两句,怎么到了山长的嘴里就成了不道德的事情?我没通副讲做什么污秽之事,副讲也不是需要受清规戒律的和尚,终试要娶妻生子的,如何便能用这样的名头,把副讲驱逐出去?” 秦洛猛然回头看向坐在人群中的夏灵,此刻却也发现夏灵正在望向他。 她那么得意,连眼神里的光仿佛都在随着她的得意一并跳跃着。 她又胜一局。 “夏小姐真是城府深。”秦洛冷言冷语,“人前的好姐妹,人后竟是叫好姐妹亲自出来给你挡刀。那日同副讲在月下幽会的明明是夏小姐,我亲眼所见。夏小姐此举,段小姐便可以替你被山长逐出书院了,对么?” “所以。”夏灵在大家的视线当中缓缓站起了身子,“是秦公子检举的副讲?此意图是为了驱逐副讲出书院,自己好借着这个时机,名正言顺地走到段小姐身边?” 秦洛咬紧后槽牙,拼命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意,“夏小姐,你这是栽赃陷害,信口雌黄。我并非是告密之人,不过是那夜的确是我路过时瞧见了你同副讲行为举止亲密,眼见为实。” 第二百三十二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0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不休。 山长喝令停止,随便支出去一个学生,叫他传副讲过来。 段杭柔慌了神,跑到了夏灵的身边,手紧紧地同夏灵的手握在一起,“怎么办,五哥哥那人不按常理的。” “没事。”夏灵安抚道:“倒是我们便见招拆招。” 等了一小会儿,已经卸掉副讲之职的段之徕大摇大摆走进来。 他褪去了书院风的水墨色素净长袍,换上了符合他性子的大红色绣金线上袍子,步步生风,红袍飞扬,似成了红尘中最惊艳一抹。 山长一向是不喜欢段之徕的,可既是知晓他身份,他的才学也配的上白柳书院,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看了一眼段之徕着放浪模样,甚是不喜,“副讲倒是说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同谁一起。” 段之徕练了练袖子,目光落在夏灵身上,嘴上却喊着,“什么男欢女爱之事到底是没有的。不过是柔儿作为我的妹妹,我理应去多照顾些。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叫人这般诟病,着实是未曾预料到。” 方才副讲未曾到场,却同段杭柔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当下怀疑秦洛的故意陷害的声音就越发多了些。 人人说他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背地里却是这种小人行为。 如今山长下不来台,秦洛更是下不来台。 “副讲起初要是能同我说出实情来,如今也不必闹成这般不可开交的样子。”山长清了清嗓子,“这事儿怪我没有弄清楚,就这般算了。副讲也换身衣服,将这堂课给学生们补上就是了。” 段杭柔心生不满,也不同夏灵商量一句,便直接起身直冲山长,“山长一句算了便这样盖过了吗?副讲险些被冤枉丢了职,我同灵儿也被栽上了霍乱学院不雅之风的帽子,如何一句算了便能了事?” 山长:“段小姐究竟想要如何?” 段杭柔扭头看向沉着脸的秦洛,“山长倒是说说究竟是谁弄出这般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这般背后栽赃陷害,岂是君子之风?如此这般龌龊肮脏品行,便是考取了功名入朝为官,那日后必然也是北楚之害!” “有道理啊。” “就是啊,有什么不满,当面说就是了,何必背后做此等事情来呢。” “况且我们是奔着副讲来的,若不是两位姑娘据理力争,此刻副讲已经被冤枉,离开书院了。” 夏灵静坐在人群之中,听着前前后后如风涌起般扑面而来的恶评。 再看秦洛垂着头,攥着双手,那如丧家犬一般地模样。 看得夏灵满心的舒服。 “将他赶出书院!” “是啊山长!这样的人不能留啊!若是他日后犯了大错,说不准到时连带白柳书院一起遭殃了啊!” “赶出书院!” “将他赶出书院!”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秦洛是以第一名考入的书院,自然山长不愿意放过可能会成大事的人。 但此刻也不好开口留人,只怕大家都觉得自己这个做山长的不公正。 夏灵垂下了头,再抬眼时已经红了眼眶。 她从人群中走出,对着山长行了个礼,对着副讲又行礼,转身望向段杭柔,“我替他向各位道歉。我知他犯了错,可此事他到底是冲着我来的。在座的各位想必平日私下没少议论我们女子入学堂之事,甚至有人会偏激地直截了当说女子不配。秦公子断然也是这般想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可这是偏见,是自古以来对女子的不公平。就是带着这般偏见,女子在各位心中依旧只有资格绵延子嗣,依旧只能绕着锅台转。各位的也都是母亲含辛茹苦怀胎十月,忍万痛分娩下来,呕心沥血养大的,女子心甘情愿为男子分忧,一手揽过家中繁琐杂碎事物,各位才能放心在外闯荡,实现抱负。谁能说她们贡献小,谁又有资格对她们带着偏见?” 言毕,有些曾经真实这般说过地,也都讲视线闪躲到了一旁。 夏灵吸了吸鼻子,作出一副柔弱女子故作坚强的模样,“秦公子只是做了大家都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君子之心,小人之举罢了。他想以此来告诉山长,女子在的地方是非便多,书院净地,不该有女子存在,想要将我们一个一个地驱逐出去。” 夏灵伸手拉住了段杭柔的手,轻声问:“柔儿,你愿意原谅秦公子吗?愿意留他下来吗?” 固然不愿了! 那样欺负你,为何还要留他下来! 段杭柔皱着眉,看着夏灵对着自己眨了眨双眸,便知道这女子真是为情所困,他那般对待,到最后还是要替他求情说话! 她撅起嘴巴,心不甘情不愿,“既是你不介意,我又还有什么可追究的呢?” 夏灵感激地对着段杭柔一笑,转头望向山长和段之徕,“既是不追究,那便请山长副讲留下秦公子,饶过他这次。” 山长赶紧借着台阶下,“既是如此,那便留下秦洛,下了学好好给两位姑娘和山长陪个罪。姑娘与公子们在我眼中都是学生,本无男女差别,各位也勿要动些其他的心思,安心学习,才是正道。” “学生尊听教诲。” 秦洛望着夏灵,神色讶异。 他没想到,已经到了这样无可挽回的局面,她亲手将他推到这样的位置上,又亲手将他解救了下来。 学堂之中人渐散去。 段杭柔却扯着夏灵不肯离开。 秦洛待人都走空了以后,才缓缓地从两人面前无声朝着门外走。 “秦公子留步。” 听到段杭柔的呼唤,秦洛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段杭柔,“段小姐有何指教?” 段杭柔大步朝着秦洛走去。 夏灵眼看着她这气冲冲地样子,怕是要有些别的动作,便立刻冲到了秦洛的面前,用身子挡住了秦洛。 果然,脚还没站稳。 “啪”地一声,段杭柔一个大巴掌就直接甩到了夏灵的脸上来。 “你……,你为什么要替他挡着啊!”段杭柔看清面前人时,僵在半空中的手一哆嗦,随后便急得红了脸,“快叫我看看,我方才不知是你,所以使足了力气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1 确实。 这一巴掌确实是使足了力气。 夏灵的耳朵嗡嗡响,眼前看人都是模糊的,还没等反应过来,鼻子下又瞬间觉着有些温热,抬手一抹,才发现是流鼻血了。 “啊——!快快,帕子。”段杭柔急得跳脚,自己指挥自己,掏出了帕子贴在了夏灵的人中上。 夏灵捂着帕子,缓过神来,无奈地看了一眼愧疚无比的段杭柔。 本来想帅帅地在秦洛的面前装一波的! 都怪这莽撞的姑娘。 “我去叫人找大夫过来!你等等我啊灵儿!” “无事无事,你怕是打到鼻——” 话还没说完,就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外。 “哎哟。”夏灵实在头疼,叹了口气,准备出去追她。 “夏……” 夏灵转过身,看着红着脸,躲闪着她目光,欲言又止的秦洛,“秦公子还有事?” 想说感谢,却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何来感谢。 犹豫了半天,秦洛才说出一句,“我们,好好相处。” 夏灵擦了擦血,吸了吸鼻子。 她鼻头红肿,像是哭过了一样,人中处的血蹭到了唇瓣上,上唇瓣似是被上了口脂一般,嫣红色似是重新点燃了她的容貌一般,多了层艳丽。 秦洛一时心头惊艳,却也快速地移开了视线。 夏灵:“能不能好好相处,该是我来决定,而不是公子决定的。不是么?” 秦洛:“……” 她双眼弯成月牙一般,对着秦洛笑笑,抬手用手心打了一下秦洛的手掌心,温柔的指尖与他冰冷的指尖擦过,“好好相处,只要日后你不找我麻烦,我便不会与你为敌。若是你真看不惯我,那便在文章上同我比试比试。” 她抬手甩掉手中沾着血的帕子,转身挥了挥手,“走了,秦公子。” 因她从小长在山寨,所以比城中女子多了许多洒脱和胸怀。 她并不是自己了解到的,是个目不识丁野蛮蠢笨的山匪女儿。 而是个有才情有气概有想法重义气的好女子。 自从那日同秦洛在学堂上争执过以后,以往他身边都是成堆的同窗争先恐后地要像他请教问题,如今变成了无论坐到哪里,都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没人再同他一起,更没人愿意理睬他,甚至时不时地会有人对他投去鄙视的目光。 看上去也怪可怜的。 这句话是段杭柔说的,夏灵并没有这样觉得。 从前到后,若不是他琢磨着如何算计自己算计段之徕,也不会落得今天被众人唾弃的下场。 夏灵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了段杭柔的碗里,“你想想他差点把你的五哥哥赶出去,便不会觉得他可怜了。” “那是一点都不可怜的!”段杭柔提起这点就满肚子气。 不过自从上次以后,五哥哥倒是对他没有那么严词厉色了。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呀,怎么都不见你心疼的。若是我见到五哥哥被人排挤,我的心肯定痛死了。”段杭柔一边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朝着食阁中,自己坐在远处单独一桌,瞧着孤单萧瑟的秦洛。 “我是为了帮他长大。”夏灵垂着眸,“若是他这般的性子,日后入了朝堂,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你的身份他明知道,副讲的身份他也是清楚地不得了。这样的身份,他也敢上去直接得罪。不懂得韬光养晦,这样不知道分寸,以后会吃大亏的。” “喔!”段杭柔看向夏灵,甚是佩服,“我懂了,你这不单单是将他当成了心上人,而是如夫君一般的对待啊!” 才不是,不过是想让他多受点罪。 她说着还是检讨自己,“我也该对五哥哥这般的。而不是每日都在关心他有没有和女子说话,该是多关心关心他别的,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做的对不对,前途好不好。” 夏灵:“……” 一抬头,看着段杭柔双手端着碗一副要走的架势。 夏灵:“你干嘛?” 段杭柔尴尬憨笑了两声,“那个,我想去给五哥哥添个菜。我看你吃得也差不多了,五哥哥最爱吃这家管子里的饭菜了,但他一年俸禄也不多,皇叔又始终节俭,怕是舍不得点呢。” 夏灵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大半碗米饭,无语地看向段杭柔挥了挥手,“去,花痴。” “花痴什么意思?”段杭柔脑袋摇地似是拨浪鼓一般,“回来再问你,我先去了。” 眼前的菜都被端走了,夏灵也只能干啃米饭。 琢磨了一会儿,她端起碗朝着一旁的桌子故意大声地问:“能给我一块菜吗?我的菜吃没了。”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书院里的男子们对夏灵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刮目相看,再加上这张漂亮的脸,身份大抵也是什么高门的千金,自然对她的态度也都转变了许多。 “给给,都是同窗,何必客套!不如夏小姐坐下同我们一起吃。” “就是的!夏小姐坐下,我们这桌也有好多菜呢,大家一起吃!” 夏灵看着碗上堆起来的小山,有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远处孤零零地秦洛,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便对着面前热情的同窗摆摆手,“谢谢啦,这些菜已经够我吃的很好了。明日我花银子请客,请大家吃最好的饭馆。” “夏小姐大方!” “我们跟着夏小姐有口福了!” 夏灵笑笑,转身坐回了椅子上,她把碗里的肉全都推到了一旁,只吃可怜几根青菜。 这在秦洛的眼里也看得明明白白。 他低头,攥了攥手里的木盘,犹豫再三,还是鼓足勇气,迈步朝着夏灵的桌子走了过去。 秦洛:“你,你如果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吃我的菜。” 夏灵看着秦洛那碗里的一堆绿油油的菜叶子,几乎没有任何一点肉。 “好呀!”她忽然笑得明媚,“正好,我不爱吃肉,这些肉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帮我吃了。” 夏灵一边说着,一边将碗里的肉都拨到了秦洛的碗里,随后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看着夏灵吃得很香的模样,秦洛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你不爱吃肉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2 “嗯,爱吃清爽些的东西。”夏灵眨巴了两下眼睛,“若说吃得最合心的那阵子,还是在秦府时,日日都是素的,没什么味道,吃着也不觉得油腻。” 秦洛闻言,嘴里的肉顿时就不香了。 什么叫合心意,明明是在他府上那些日子,被苛刻地只给她吃些最清汤寡水难以下咽的东西。 这姑娘说不出来是真的聪明,还是真的傻。 夏灵匆匆地吃完了饭,“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恩。”秦洛应了声,看着夏灵离开。 刚走出食阁不远,就碰到了急匆匆满头大汗跑来的苏坚。 这个人她记得,曾经也是秦洛的拥护者舔狗之一。 “夏小姐留步!” 原是没有交集的,那苏坚却直接喊住了夏灵。 她停下步子,目光奇怪地望向苏坚,“有事?” 苏坚拆开手里包裹着盒子的布料,然后掀开盖子,四四方方的盒子里装着好几种香气扑鼻色泽诱人的菜。 他献宝似地将这盒子呈到夏灵面前,“方才听夏小姐说菜没吃够,我便叫下人出去给夏小姐买了,不知夏小姐合不合心?若是合心,便给在下一点面子,同在下再一起吃点。” 夏灵客客气气地答道:“苏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方才秦公子把他的菜给了我,我已然吃饱了。” “秦公子?”苏坚一听这话,神色立刻变得有些难堪,“夏小姐如何能同那般穷酸恶毒的人一起吃饭?” 夏灵皱眉,没搭话。 “实不相瞒。”苏坚收回盒子,紧张地眼珠子乱窜,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见夏小姐,在下便被夏小姐倾城般的美貌,迷得失了神志。我曾在秦公子一直说让大家找夏小姐麻烦的时候,劝过他的。可无奈他不听,甚至还对夏小姐做出这样令人作呕之事。” 夏灵:“……” 苏坚看着夏灵没有什么反应,便仗着胆子继续道:“我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如今陛下喝的茶,都是我爹贡上去的!若是夏小姐愿意,我日后一定会让夏小姐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这人,怕是脑袋有什么问题。 认识都谈不上,怎么说着说着就说上要娶自己的事情了? 她轻笑了声,“还是谢过苏公子对我的好意。但我已有心上人,非他不嫁了,只恐怕要辜负了苏公子的好意了。” 夏灵顿了顿,垂眸看向他手里的食盒,“这些就留着苏公子自己吃。” 话音落下,她便要绕道离开。 苏坚越想越不平衡,转头对着夏灵开始口不择言:“是谁?夏小姐的心上人是谁?他有我有钱吗?还是有我身材健壮?我苏府是海棠城的首富,夏小姐若是同我错过,怕是再遇不到这样好的了!夏小姐不如再想想,我们不急于一时。” “既是公子诚恳发问,那我也就知无不言了。我那心上人苏公子识得的。”夏灵弯着眼睛,笑看像怔愣地苏坚,“正是苏公子口口声声厌恶的人,秦公子,秦洛。” 饭吃的差不多的秦洛,刚想收拾东西起来离开,突然旁边聚过来许多的黑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人围住了。 “啧啧,秦公子不是一直说瞧不上那些女子吗?怎地如今也要吃那些女子的嗟来之食了?” “秦公子此等行为,同那些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就是啊。要是我,前脚陷害完别人,后脚都没脸见人家了,怎么好意思吃别人碗里的肉?果然长了一张好脸,到底是同我们不同的!” “哎,让让。” 秦洛冷着脸,看着海棠城富商家的儿子苏坚从人群中挤到他面前。 这个人,他见过。 前几日簇拥着他的人中,最积极的那一个。 苏坚抬手就将秦洛面前的饭碗直接掀翻,将自己未能送出去的饭菜全都一股脑地从秦洛的头上淋了下去。 瞧着秦洛这狼狈的样子,苏坚的心里甚是满意。 他瞪着牛眼睛,望着秦洛的目光鄙夷,“你方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同小爷看上的女人坐在一起。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这一身的穷酸样,你也好意思靠近夏小姐?” 秦洛站起身,掸了掸身上脏东西,“我同夏小姐,不过是与大家一般的同窗,并非是苏公子说得那般。方才夏小姐说没有菜吃,又因我曾经得罪过她,便想拿菜过来给她吃,化干戈为玉帛。”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坚闻言大笑起来,旁地不懂什么意思的,也随着他一起大笑。 “就凭你?你那么寒酸的菜,也好意思送给夏小姐吃?”苏坚揪起秦洛的衣领,呲着牙,像是谁家门口拴着的凶恶大狗一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什么心思。我告诉你,我看上夏小姐了。小爷看上的,谁也不能和小爷争!我劝你离夏小姐远一点,否则我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那一张血盆大口和污秽之气,惹得秦洛皱起了眉头。 他不过是试想了一下夏灵同他站在一起的模样,便只觉得肠胃翻涌,想要吐出来一般的恶心。 冷静如他的人,一时间也忍不住气血上涌,“我不能觊觎夏小姐,难道苏公子不也是?纵使苏公子家财万贯,可在我眼中,你也是连夏小姐的头发丝都配不上的!” 苏坚:“你再说一遍!” 秦洛:“就算是叫我再说一万遍,你也是配不上夏灵的!”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说完,苏坚那像是牛蹄子般的大拳头,直接朝着秦洛消瘦的脸颊上打过去,一拳接一拳,打得秦洛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门外的夏灵扭头看着里面打得乱成一团的场面,眼神颇为满意。 直到秦洛被苏坚骑在身上,脸上嘴角鼻子都被打出了血,夏灵才缓缓地从门口露出身影来,冲着里面,极为慌张地喊了一句:“住手!” 可苏坚已经打得上了头,哪里能听到夏灵这一声微弱的呼喊,更没在意,夏灵此刻已经跑到了他的身后。 他再次抬起拳头,只听着“啪”地一声,然后眼前一黑,晃晃悠悠地就倒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3 “杀人了!杀人了!” “快去找直学找直学!” 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秦洛勉强睁开眼睛。 模糊发红的视线中,只看着夏灵双手举着凳子,胸膛上下起伏,用力地喘着粗气,脸色发白,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左下方。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着方才打他的那苏坚已经倒在地上,紧紧地闭着眼睛,额头上还挂着从脑袋上淌下来的血。 死了。 苏坚死了。 他身子不自觉地朝着后面蹭了两步。 他看向夏灵,听着远处的脚步杂乱又匆匆,一瞬间心里的胆怯像是被什么给冲走了一般。 秦洛从地上咬着牙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夏灵的面前,沾着血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夏灵的手,“走。和我走,别看了!我们快逃!” 夏灵似是从怔愣中清醒过来一样,用力地将秦洛抓着自己的手挣脱开,“我不走。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伤的他,若是死了,这条命也是我来背的,你不用管。” “如何不管?!你是为了救我!我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因为我而死?!”他顾不得其他,伸手抓着夏灵,把她往门口带。 夏灵也故意放松身体,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跑,一路跑到了书院门口。 “秦洛。” 她停下脚步,望着满脸是血的秦洛,不再继续向前。 秦洛此刻着急地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她一动不动,心里急得不行,“有什么话路上说!我们先跑!只要你到了云霞山的地界就安全了!” 夏灵望着他,双眸之中无比平静,“那你呢?若是这般同我一起离开,那你就再也不能回来了。你的抱负,你的仕途,还有你等待光耀的家族呢?” 秦洛听到她的话愣住了。 “若是你肯同我一起回云霞山,若是你心中有我,我愿意同你一辈子呆在云霞山,受云霞山的庇护。这是我想要的,并非是你的意愿。”夏灵声音缓缓徐徐,平静的语气中缠绕着丝丝伤感与凄凉,“你心中的人是柔儿不是我,你的愿望也并非是在一处过安稳的日子。我救了你,只是因为我想,并非是图你什么报答。” “他们在那里!”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秦洛心中酸涩,抬眼望向夏灵,“那你,怎么办?” 她深吸了一口气,佯装无畏,“有什么怎么办的?你就只说苏坚找你的麻烦就是了!是我打了苏坚,是死是活的,罪责我担下了。若是我被赶出了,你便好好替我照顾柔儿。若你护你周全,不冤,也不怨。” 话语之间,书院的人已经紧紧地将两个人围住了。 夏灵松开了同秦洛相握的手,却觉察到秦洛的手死死地攥着她,不肯松开。 她便硬生生地挣扎出来,两步走到山长面前,“是学生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 看着夏灵那纤瘦的身姿被两人压着走出书院送官,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 秦洛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心痛愧疚窝囊,那种情绪逼得他想要冲上去同她一起,又为自己不得不留下来,无颜呆在这书院中。 - “五哥哥!你救救她啊!她是为了那个秦洛才动的手!她不是要故意伤害那个苏坚的,不能让她死,求求你救救她啊!” 段杭柔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双手紧紧地扯着段之徕的袖子,求他救救夏灵。 “你也知晓。那苏家虽是商贾,但却因为茶叶生意做的好,带动了许多贫穷的地方。为了讨好皇叔,除了税收,每年都会将自己家上等的茶叶和许多银子上交给国库。苏家对北楚来说何其重要,你并非不知。那苏家独子备受宠爱,如今夏灵伤了他,那苏老爷定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夏灵?” 段杭柔:“那若是你我出面呢?!父皇那么喜欢我——” “你?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哥哥出面,也是没用的。你可知国库一年能收苏家多少钱?若是将苏老爷得罪了,那便是北楚的损失,千万和夏灵都换不回。” 一听到段之徕这话,段杭柔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段之徕琢磨了一会儿,沉声道:“夏灵的家人,兴许都要遭殃。若是你真与她如金兰般,便快些命人找到她家人,叫他们快些出去避难。” 段杭柔抬手抹了抹眼泪,“她家人在云霞山,祖祖辈辈都在云霞山,如何能说走就走?” “云霞山?”段之徕闻言双眼立刻亮了起来,“她是什么身份?同云霞山的城主有什么关系?” 段杭柔道:“她是云霞山城主的女儿啊……” 段之徕霎时间觉得心中畅快,“那便是了。你亲自去兰蕙楼,找个叫做芸娘的,叫她给云霞山城主送信儿,叫他立即去找苏家,此事若是不闹到皇叔面前,便好解决。断是那苏家有天大的本事,见到云霞山的城主,也是要顾及万分的。” “好!我这就去!” 能救夏灵,段杭柔立刻全身都充满了力气。 她匆匆地起身,推开门冲出去。 慌忙之中撞到了在门口偷听脸色难看的秦洛。 一见他,段杭柔顿时气血上涌,大声怒喝:“你在这里干什么?!” 秦洛低着头,一副被吓到了模样,“我……我只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在救夏小姐的事情上帮上忙。” “你就是个废物!如果不是因为你灵儿怎么会变成这样?!窝囊废,看上你是灵儿瞎了眼!” 段杭柔越说越气,抬手“啪”地一下甩了秦洛一个巴掌,力道大地,几乎让秦洛站不稳脚。 门内听到两人对话的段之徕拉开了门,望着怒气冲冲地段杭柔,“还不赶紧去送信,在他这儿耽误什么功夫?” 段杭柔乖巧地点点头,恶狠狠地剜了一眼秦洛,“我这就去了五哥哥。” 段之徕微微点头,“嗯。加点小心。” 他半抬眼,看着段杭柔行色匆匆地融于夜色,才转头看向低着头满脸愧疚一声不吭的秦洛,“如今已有了法子救夏小姐,秦公子也勿要太过伤心。不若,进来坐坐喝杯茶?” 第二百三十六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4 沏茶,倒茶的过程中,秦洛以为段之徕会对自己表现出很明显的怒意,但却见他始终表情平静,招待自己的时候,就似是招待着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客人。 段之徕合上茶壶的盖子,将手中其中一杯茶分给秦洛,“秦公子是什么地方人?令尊在何处高就?在朝堂,还是为商贾?” 秦洛垂着眸,抿了抿唇,“我家在御风城。家父,已经不在了。曾是读书人,但始终未能考中功名。多年辛苦成疾,前年便去了。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年迈的母亲了。” 段之徕又问:“所以秦公子,是想替父亲完成心愿?” 秦洛答:“并非完全如此。我也是想要入朝为官,实现抱负的。想入刑部,为那些陈年旧案平反,找回公道。” “以秦公子的学识,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假以时日,定能实现。” 段之徕拿起茶壶,打开秦洛面前的茶杯盖子,将茶壶中的水倒入了秦洛的杯子里,“秦公子可知晓,若是你中了状元,陛下便封你为驸马,会将公主许你为妻?” 秦洛点点头。 段之徕轻声道:“要说这宫中,能与你年龄相当的,便是柔儿了。陛下大抵是会把柔儿许给你的,既是你知晓,便不该招惹夏灵了。” 秦洛抬眼看向段之徕,明显地从他眼中读出了威胁的意味。 “上一次。你检举我同灵儿在书院之中幽会,念你是同灵儿之间有些过节,我便不同你计较了。这一次,灵儿出手救你,结果自己身陷囫囵。你便该抱着愧疚之心,离她越远越好。你知晓我的身份,这也是本世子最后一次同你在夏灵的事情上好生说话。” 段之徕顿了顿,“若是你再敢同她那样相处,给她留下希望。那也就别怪本世子要断掉的你前程了。” 秦洛垂着眸,紧紧地攥着手。 “我知晓了。我会注意同夏灵之间的分寸,我不会对她生情,只是此事她为我出头,我若是故意远离她,便显得我薄情寡义了。我会同她说个清楚,做个了断的。” - 夏灵被从牢中救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原本还嚣张无比的苏老爷,一见到夏金城城主的面儿,就瞬间乖地如同小兔子一般,什么也不敢声张了。 夏金城不想让夏灵再回到书院中来,但还是拧不过她,只能将她送了回来,再千叮咛万嘱咐她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她走入静悄悄地书院之中,直奔着自己的宿舍走,却在路上突然被抓住了手。 一转头,是鼻青脸肿的秦洛。 夏灵诧异地看着秦洛,在静悄悄地院落里压低了声音,“你怎地还没睡?” “在等你。”秦洛目光有些闪烁,三个字说出来的也无比艰难。 秦洛垂着眸,虽然知晓这些话此刻说出来该有多伤人,但还是鼓起勇气张开了口,“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夏灵用手摸了摸胳膊,她探着头,朝着半开门,静悄悄地屋子里看,“外面风大,你那屋子可有人?若是没人,我们进去说可好?” “没人。”秦洛犹犹豫豫,“但你是个姑娘家,如何能……” 话还没说完,夏灵直接脱掉了鞋子,进了他的宿舍里。 她看着烛火摇曳,昏黄的屋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别人要说,便是用手捂住嘴,也只能阻止一时。” 秦洛看了看周围,将她的鞋子拎在手里,抬腿也跟着迈进了屋子。 像是在自己的屋子一样,夏灵盘着腿坐在了叠席上,她笑着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秦洛有些局促,但还是乖巧地像是被什么差使一般,坐到了她的面前。 刚一坐下,夏灵就从怀里掏出了自己回来的时候找父亲要的药膏。 她拿下盖子,用指腹轻轻地沾了一点,手边朝着秦洛的脸上去。 秦洛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她皱了皱眉头,手还停在半空,摆着要涂药的姿势,“你屋子中又没有镜子,你如何能看见自己的伤在什么地方?乖乖坐好,很快就好了。” 不等秦洛,她一只手捏住了秦洛的下巴,一只手轻轻地覆在他的皮肤上。 以这种奇怪的姿势给他涂药。 秦洛全身不自在,就像是身上爬满了虫子一般,只觉得脸上冰冰凉凉,又痒痒。 “有些疼,你忍一忍。你脸上的伤挺重的,若是不涂这个膏药,兴许会破相的。这是陛下赏给我爹的,说是宫中最好的疗创药。” 她一边涂着,一边轻声地说着。 口中馥郁芬芳柔软的呼吸时不时地擦过他的唇边和鼻尖。 那温热的呼吸带着他的脸也渐渐红起来。 尽管他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看,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地朝着夏灵的脸上看去。 她睫毛很长,微微卷翘着,似是一把小扇子一般的浓密,随着上下眼一动一动地跟着扑闪。 她的皮肤也是白皙无暇,就这般近距离,也看不到她脸上有任何的瑕疵。 嘴唇仿佛跟着手上的动作一起用力,微微地嘟起来。 这一寸一寸的容貌,看得秦洛心脏乱跳。 他也丝毫不知,平日里自己淡然镇定的眼,此刻也似是被什么点燃了一般,眼底也微微闪烁着火光一样的炙热。 “好了。”夏灵就在此时,迅速地收回手,笑眼盈盈地望着秦洛,“估计过两日就好了,你这张脸要是被打坏了,不知道多少女子要为此伤心呢。” 在她远离的那一刻,秦洛倏地松了一口气。 秦洛温吞道:“容貌于男子来说有何用?坏了便坏了,无妨的。” “那可不行。我喜欢的就是你这张脸。”夏灵开起玩笑来,看着秦洛的神情忽然紧绷,便挥了挥手,“逗你的。你方才说有话要同我说,是要说些什么?” 突然提起正题。 方才她才小心翼翼认真地帮自己的伤口涂了药,如何现在能开口说,日后不要再同他有任何瓜葛? 已经准备好很久的话,就是卡在唇边,说不出去。 犹豫半天,只能换成了一句,“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那有什么。我进门的时候听到了几句。”夏灵顿了顿,抬眼望向秦洛,双瞳剪水,蕴含情义与感激,“我从未想过,你会这般维护我。”? 附言: 求五星好评呀~喜欢的宝贝们动动手指帮我点点~你们说的意见我都看到了,会加油努力改进的!希望你们可以喜欢!亲亲抱抱举高高! 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但是还是希望宝贝们的五星鼓励,让我可以更好的前进呀! 第二百三十七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5 烛光柔情总相宜。 秦洛望着夏灵杏眼中的一往深情,似是瞧见了其中漩涡,似是受其吸引,似是要沉沦。 烛火燃烧噼啪作响,如此刻两人之中的不能言说。 夏灵垂下眼眸,面容羞怯,声音软糯听起来犹如踩在棉花上步步发飘,“若你要同我说这件事儿,大可不必记在心上的。你身上有伤,早些休息。今日我同爹爹去了苏府,苏坚已经答应了不再来白柳书院了。” 秦洛:“我不知该如何回报你。” 夏灵的手把玩着盖着,忽然起身,倾身对着秦洛的脸颊轻轻一啄,如蜻蜓点水一般,迅速贴近又迅速离开。 直到她离开的那刻,秦洛才反应过来,像是受人轻薄了的小女子一般抬手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红着脸错愕地看着笑盈盈地夏灵。 “这就当你给我的回报了,剩下的就勿要挂在心上啦。” 说完,她如一溜风一样离开秦洛的屋子,只留秦洛在这方才温情丝丝缠绕着的屋子里,慢慢回味。 对于心动,他知道不该,他仍然在克制。 可那方才冰凉柔软的触感,似是一路渗透皮肤,带着甜蜜揉进了心里。 一整夜,秦洛都没能睡个好觉。 脑袋里面全是夏灵的一颦一笑,仿佛她眨眨眼,自己心里就要翻起一场海啸一般。 她确实美好,确实令人心动。 可只能怪有缘无分,造化弄人了。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些懊恼地坐起了身子,忽然想到段杭柔那样单纯的性格,心里生了一记。 若是天平两端比重不同,自是少的那段会心有不甘。 “唉哟,这文章如何写嘛。” 课上的段杭柔直接摔笔,皱着眉头,一脸烦躁地模样。 离她很远的夏灵抬头朝着段杭柔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知道今天的先生有什么目的,一早过来就将大家分成了几个组。 恰巧将段杭柔和夏灵分开,又恰巧将段杭柔和秦洛分到了一块儿去。 坐在段杭柔一旁的秦洛探过头,看着段杭柔那纸张上寥寥几个字,柔声道:“若是段小姐不介意,让在下来帮帮你。” “嗯?”段杭柔瞟了一眼秦洛面前字迹工整似是要完成了的文章,又看了看远处被人围着无暇顾及这边的夏灵,琢磨了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 段杭柔撅了撅嘴,骄矜道:“那你,那你就帮帮我。不过可先说好,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闻言秦洛不仅没有不悦,反倒是和颜悦色地笑起来,融化冰雪般的笑容,那俊俏的脸,倒是叫段杭柔看了一怔。 秦洛执笔,手腕轻抬,声音轻轻,落笔迅疾,“如今我已知晓了灵儿对我的好,自是不会辜负她的。再者我心中并非无她,中状元,是我势在必得。若是中了状元,倒是兴许会被陛下赐婚,只是不想给了她空欢喜又辜负了她。” 段杭柔双手托着腮,认真地看着秦洛写文章,“这样说来,你倒是没有那么坏。再说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谁说你就一定能中状元呢!便是中了状元,倒是若是父皇要赐婚,我便去求求父皇,促成你们一段良缘。” “那便先谢过公主了。”秦洛闻言轻笑一声。 夏灵有了着落,段杭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溜溜地,“唉。若是五哥哥能也似这般对我就好了。” “会的。”秦洛停下笔,双眸认真地望向段杭柔,“公主性子单纯,为人豁达直爽,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相信副讲总有一日能因公主的深情,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段杭柔:“但愿。” “这便写好了,公主誊写下来便好了。”秦洛将纸张抖了抖,放在了段杭柔的面前,“公主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段杭柔蹙着秀气的眉头,满脸不解地摇了摇头。 秦洛又不厌其烦地位段杭柔一字一句地解释,只怕她听不懂,语气舒柔,一字一顿,语气缓慢。 从来不喜欢听这些课业文章的段舒柔仿佛也被他这语气给代入了,仿佛被他领入了门,原本不爱听的听不懂的,此刻倒是也能从他的嘴里七七八八的懂得了一些。 比五哥哥可耐心多了! “若是我这文章拿到五哥哥那里,他定是会夸我有出息了!多谢秦公子了!我这就交上去了!” 段杭柔匆匆交上去,待转身回来的时候,发现秦洛已经不在原有的位置上,反到是走到了夏灵的身边,不知懂夏灵说着些什么,脸上的笑容一层一层叠着,从相识到如今,倒是从未见过他这般高兴的样子。 若是此刻过去,定是会扰了他们的好事。 段杭柔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眼巴巴地望着夏灵的方向,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萧瑟之感。 待到快要下学之时。 副讲段之徕才又披着他那素净不符他性子的袍子姗姗而来。 “明日便是白柳书院第一堂武课,今夜是北楚花灯节,山长特赦各位下学后可离开书院,并解除今夜宵禁。各位出去勿要忘记多买些疗伤药,护甲一类。” 没人在意明日武课的事情,所有人都因今夜的花灯节可以走出书院而感觉兴奋。 “今日大家交上来的文章我都看了。做得不错,尤其是夏灵同段杭柔两人。但二人也要评出个高下才好,我将这两篇文章来读读,本副讲算在内,若是觉得夏灵好的,便去夏灵那侧坐着,若是觉得段杭柔写的好,便去段杭柔那里坐着。” 段之徕拿起两篇文章,在众人面前一边踱步一边读,直到文章读完,才看到两边人都坐的相差无几。 他数了数人数,这人数竟是相当的。 抬眼望去,只见着秦洛还站在中央,仿佛是故意一般,看向段杭柔,又望向夏灵,左右为难的模样。 段杭柔眼睛紧紧地盯着秦洛,心中虽是觉得他应该坐到夏灵的那一边,但却又觉得他应当来自己这边,毕竟这文章是他为她写地。 段之徕:“秦公子?” 秦洛点点头,脚尖朝着夏灵的方向,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走到夏灵身边,“若是论文章,我承认夏灵的会更好些。” 那一霎那,从来被万人捧在手心中的一国公主,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从云端跌落的失落。? 附言: 希望大家多多给五星好评!我会努力进步的!爱你们!uaua! 第二百三十八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6 不过无妨。 若是五哥哥能站到她这边来,倒也是能落得个平手! 五哥哥若觉得她好,那便能抵过全部了。 段杭柔正想着,就看着段之徕从前方走来,对着她笑笑,然后决然地站在了夏灵那一边。 他道:“虽说这篇文章你有进步,但的确同夏灵相比起来,还欠缺点东西,要更加用工才行。” 夏灵虽然前脚只把这个当成了一个课堂小测之类的,但当秦洛走到自己这边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了不对劲。 直到段之徕也站到了自己这边,段杭柔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那刹,夏灵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局里。 她匆忙起身,急急地奔到了段杭柔的身边,伸手拉住了段杭柔的手,“她的文章我看了,从初入白柳书院到如今,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了。再说文章只为抒发胸意,何来能评上一二等,在我心里柔儿写得文章便是最好的。” 原以为这样能哄得她高兴,却不知她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从夏灵的手里抽了出来。 她此刻的表情,是夏灵再熟悉不过的了。 一旦小世界女主心中觉得不公,有了落差感,便会出现这种,嫉妒厌恶冰冷揉在一起的表情。 段杭柔冷冰冰道:“你何必这样谦虚,秦公子觉得你好,副讲也觉得你好,那你便是真的好。我不如你,我是知晓的,便再不要用你的大度来羞辱我了。” 话毕,她便孑然离去。 夏灵追了出去,但她走得那样快,追出去都时候便寻不到了踪迹,屋子里头也没有,花园中也没有,竹林也没人。 急匆匆地跑得满头大汗,迎面撞上了段之徕。 她气喘吁吁地问:“柔儿呢?副讲可曾见到了?!” “不会出事的。”段之徕相比起她更加淡定,“自小她一生气了便到处乱跑,可无论跑到哪里,最终都会好好地回来。” 段之徕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叫夏灵看了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劈头盖脸地开始责怪:“怎能由着她乱跑呢?你今日非要将那文章评出先后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她心中有你,为何你非要站在我这头来?若你那么了解她,便该知晓这般于她来说,会叫她难过。” 段之徕噙着笑,手里摆弄着扇子,“嗯,那花灯会快开始了,柔儿那爱凑热闹的性子,定是会去的。若是你担心,不若同我一起去寻寻她?” 一起出入,若是被柔儿瞧见了,兴许要更生气的。 可又想着以段之徕对柔儿的了解,应当是知晓她在何处的。 她不想造成误会,也不想对待以往女主一般对待段杭柔。 终究夏灵还是妥协道:“行。” 花灯节这夜,街上人很多。 来来往往,擦肩接踵,仿佛整个海棠城的人都出来凑热闹了。 夜幕中的月色朦胧,星光点点,街上的人提着灯笼,热闹非凡,各色光互相交染。 街道两旁,小贩叫嚷,孩子嬉闹,好热闹。 夏灵同段之徕并肩行在这人群中,她急着四处看,指向找到段杭柔的身影,一旁地段之徕却走走停停,每个摊铺都要停下片刻,问夏灵要不要买些什么。 夏灵不耐烦:“你到底是出来干什么的?” “这个,好不好看?”段之徕拿起一块面具,放在脸上,那面具是个白狐狸,那狐狸眯着眼,一副狡诈模样,正配他。 夏灵抬手便将他的面具扯下来,再也忍不住性子,“我是出来找人的,你是出来逛灯会的?” 段之徕望着夏灵恼怒的模样,撇了撇嘴,转身甩了几钱给老板,又拿起了旁边那块白虎面具带在了脸上,陪着她晃晃悠悠地向前走。 他扭头,透过面具窟窿的双眸神采奕奕,“山中长大的姑娘,性情到底是单纯。不过是瞧着表面聪明,短短数日,你还未将柔儿的为人了解个透彻,便将她放在了心上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夏灵一回头,看见那大老虎的脸被吓了一跳,她低头弄了弄手里面具的绳子,然后把面具带在脸上,“我不说是慧眼识人,但也能分得清好坏人的。柔儿虽然性格有些骄矜,但是为人还是很单纯的,甚至比我还要单纯。” “比你,还单纯?”面具后的段之徕笑笑,“何处得以见得?” 她道:“第一次见面她就极其坦诚。平日里相处也事事为我着想以我为主,我受了伤她比我还紧张,我若是被辜负她比我还伤心。我若落难,她便能不顾一切来救我。” 听这话,段之徕笑出了声,“以你为主?你可曾想过她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楚公主?” 夏灵不懂段之徕什么意思。 “便是因为这样才更难得不是么。爱情也好,友情也好,有时候不就是那一眼和一霎的感觉,便就认定了么?” 段之徕无奈笑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人被夹在人群中路过天香酒楼,就这样被人群冲着向前走。 而坐在二楼床边位置的段杭柔和秦洛,似乎也没能从这茫茫人海之中望见夏灵的踪影。 段杭柔皱着一张脸,手捏着酒壶想要往嘴里灌,却被秦洛紧紧地给压下来。 他哄劝道:“公主不会喝酒,你我第一次相逢之时,公主喝酒喝得那般难受,忘了吗?” “可我心里难过。”段杭柔皱着眉,眼里缓缓涌出眼泪,“为何人人都喜欢她呢?我究竟哪里不如她,便是长相少那么几分,但我是公主啊,不比她云霞山城主的女儿要更加高贵?为何五哥哥偏偏就不肯看我一眼呢!” 秦洛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公主是很好的。至少在下是这般觉得的。只是公主心有所属,在下又不想伤害灵儿,便只能这般各就其位,不敢对公主有半分觊觎之心了。” 听他这样说,段杭柔才减少了啜泣。 她转了转眼睛,期待地望着秦洛,“那你说说,我若不是公主,夏灵也是平凡家的女子,我们两个选其一,你会选哪个?” 他垂着眸琢磨了片刻,才说道:“公主性情单纯,如小孩子一般,一颦一笑无不透露天真可爱。灵儿虽也很好,但人总是先入为主,先遇见的便放在了心里,后遇见的纵使能走到最后,但也终归是将就。” 第二百三十九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7 夏灵正坐在叠席上梳着头发,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她起身一拉开门,就见到秦洛抱着闭着眼睛红着脸的段杭柔站在门口。 两两相望,一时无语。 夏灵眼神中那转瞬即逝的受伤和错愕被秦洛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倏地涌起一阵无由来的心慌和愧疚,忙解释道:“段小姐喝醉了,正巧我遇见,便送他回来了。” 夏灵没有多说,将门推得更开了一些,“先放她进来。” 秦洛脱掉鞋子,将段杭柔放在叠席上,直起腰理了理被堆皱的衣裳,看向夏灵,欲言又止。 夏灵抢先一步道:“有什么话,呆会儿再说。我先将被子给她弄好。” 秦洛便局促地站在原地,看着夏灵将那被子给段杭柔铺好,再拉着醉醺醺地她,费力地将她移到被褥上,盖好了被子,才起身朝着他走来。 “出去说。” 夏灵走在前面,秦洛慢吞吞地跟在身后。 他解释道:“今日,许是因为副讲偏心了你,所以段小姐便心中有些难过,所以才醉成这般样子。” 夏灵转过身子,停下脚步,银白色的月光更衬得她脸色白皙,目光更亮,“你是如何找到柔儿的?她是不是也怪我了?” 秦洛万万没想到,她在意不是他同段杭柔的接触。 “有些。”秦洛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女子之间的感情比较细腻,她的心上人偏心你,她只觉得心里难过,问我到底何处比不上你。我发觉你出去寻她,便也去了。想着许是在第一次曾与她见过的酒楼里,便到那里寻到了她。” 夏灵点了点头,“那倒是也不奇怪的。怪就怪那个副讲。柔儿那样好的姑娘还不知道珍惜。不过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寻到她,兴许要遭什么危险呢。” 秦洛望着夏灵,看着她坐在花坛边上一边庆幸一边叹息的模样。 还真是天真如她。 她难不成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才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和段杭柔一起归来? 他头脑一直,直接开口问:“你呢?你不在意么?还是说你对副讲,也有些——” “有些什么?”她抬头,水润的杏眼中带着无解,“副讲那人奇奇怪怪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你方才说我在意什么?在意你同柔儿一起回来?” 秦洛坐在她身边,抿着唇没有搭话。 “也是在意的。”她双手扶着膝盖,语气平静,“但柔儿知晓我是喜欢你的,她不会对你起别的心思。再说,你喜欢她,原就是我自作多情呢,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她站起身,对着秦洛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只怕她醉酒了身体不舒服,我去照顾照顾她。你也早些休息才好。” 秦洛也起身,目送着她走远。 看着她低着头踢着石子,似是心不在焉一般,走了两步,踩了个石子险些扭到脚,身子往右边一邪几乎要摔到。 他急匆匆地向前跑了两步,甚至隔着好远,也还是伸出了双手,想要接住她一般。 还未等跑到跟前,又看着她稳了下来,便也停住了脚步。 明明是在意的,却得装作不在乎。 明明不是她自作多情的,却万般话绕在心头说不出口。 一进门的时候,段杭柔正起身给自己的杯中倒水。 夏灵脱着鞋子,手把着门框朝着里面的段杭柔看,“你醒了。” 段杭柔一听到她的声音,连水都没喝,直接放下杯子倒下,抓着被子盖在头上,不理会夏灵。 夏灵进屋,关好门,缓步走到段杭柔面前坐下,用手扯了扯段杭柔的被子,“我知道你没睡,你若是不愿意同我说话,便这般听着好了。” 段杭柔一动没动。 “今日之事明显就是个计谋。秦洛和那段之徕一同做的圈套,只为了离间我们彼此。若是真的中计了,便就如了他们所愿了。你想想世上哪就有那么巧的?你跑出去了,秦洛便能找到你。我想要找你,偏偏是段之徕同我一起。” 听着夏灵的话,窝在被子里的段杭柔缓缓地将被子从脑袋上面拿了下来。 她脸上还挂着泪,睫毛还湿润着,傻呆呆地望着夏灵,“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的也喜欢你,喜欢我的也喜欢你吗?” “你好像傻子。”夏灵忍不住嘲讽,“我又不是仙女,人人见了都喜欢我?再说了,秦洛始终都是想要做驸马的,我同你说过的。他既是今日能去寻你,便是心不在我身上的。” 段杭柔闻言,扑棱一下坐起来,“那秦洛也太坏了!” 夏灵冷静地分析着:“今日从一开始非要评文章的先后,我便觉得不对。平日里你我都是在一起的,今日偏偏被摆在了对面。就是为了离间你我,若是咱们俩成了敌人,你我便会为了故意惹彼此生气,而和彼此喜欢的人走得更近一些。” “是诶。灵儿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这脑袋真的是笨!险些就中了计谋呢!”段杭柔皱着眉头,用拳头锤着自己的脑袋,“那今后我们该如何?” “便就将计就计。”夏灵想了想,“你我分开后,在副讲面前我欺负你,在秦洛面前你欺负我。若是两人都在,那我们就谁也不理会谁就好了。” 段杭柔本想一口答应下来,可表情却突然有些不自在地拉住了夏灵的手,“可是我不想欺负你呀,我也不想你欺负我。这样要到什么时候?我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若是时间久了,只怕是你我的关系都不能似从前那般好了。” 她说着委委屈屈地靠在了夏灵的肩膀上,手又似是一只熊一样,紧紧地搂住了夏灵的胳膊,“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好最好的朋友。” “很快的。为了让我们彼此都能好好的归位,便是舍不得也要好好去做。”夏灵抬手揉了揉段杭柔的头,满心的喜欢,“还有十日。这十日过去了,便是考试。只若是等到秦洛考完,待你将他拒绝了,后面我有办法让段之徕娶你。” “真的?!”段杭柔一下就来了精神,抓着夏灵的手就和夏灵拉钩,“好,你放心,我会好好欺负你的!”? 小作者的话:希望宝宝们动小手手,帮我点个五星啦啦啦!爱你们! 第二百四十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8 “哗啦”一盆水,迎面泼下来。 夏灵刚穿上今日要去上武课的衣裳出门,迎面就被泼了一大盆水。 她整个人被水泼得一懵。 “叫你同五哥哥走得那么近!像你这样的女人,就不配被称为朋友!你不知道?秦公子是喜欢我的!从今以后,我便要和秦公子在一起,气死你!我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夏灵抹去迷住眼睛的水,抬头看着脚前放着水桶,双手叉腰,仰着下巴,神气地不得了的段杭柔,正对着自己叫嚣。 她看了一圈,发觉也没瞧见秦洛的身影。 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你们先去,我教训她两句再走!”段杭柔对着身后那几个女子挥了挥手,看着她们远去,才小腿儿捣腾着急速跑到夏灵面前。 她拿着帕子一边给夏灵擦着脸上的水,一边心疼地问:“有没有进耳朵?没事儿?我给你擦擦。我把我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给你,你把湿衣裳换下来,别着凉了!” “没事的。”夏灵扶住她,甩了甩进到耳朵里的水,又用手挖了挖,才好好的看她一眼,“秦洛也不在,这一大早上的,怎么就开始了?” 段杭柔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尴尬地笑了两声,“是不在的。我记着那些官家小姐们欺负人,都是成双成对儿带着人的。所以我一早上便出去找她们了,叫她们做我的随从。这不是为了叫她们相信,所以才一早上就淋了你一桶水嘛。” 也未免太入戏了。 夏灵无奈地看了一眼段杭柔,“你快些去上课。我擦擦身上的水,便就过去了。” “嗯,好。”段杭柔点点头,走出两步又走了回来,望着夏灵欲言又止,“那个……,灵儿,若是一会儿我们俩分到一起比试,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啊。若是非要动手,能不能别往脸上打呀!” 夏灵冷哼了一声,用手指推了一下段杭柔的额头,“我还偏偏就要往你头上打呢。” 段杭柔故作害怕地,“嗷”地嚎叫了一声,转身朝着上武课的方向跑。 跑了不知道多远,才缓缓慢下脚步,天真明朗的神色,渐渐变得阴郁忧伤起来。 这样欢快的日子,只怕是不多了。 夏灵整理了自己一番,头发依旧还湿着,上身也湿了大半片,想要弄干,武课也要下课了。 她琢磨琢磨,便直接丢下擦身上的布,拉开门走了出去。 到了场上,正瞧着段杭柔同台上其中一个姑娘打着。 虽是有师傅在一旁指点,但两个人的一招一式,更像是市井泼妇打架一般,两个人攥着彼此的衣服,谁也不肯松手,最终只能在原地乱转,时不时地抬起腿朝着对方的腿踢一下,也未必能踢着。 引得在场学子哄堂大笑,武课的师傅也只能将两人赶下台。 “阿伦茂德!秦洛!” 话音落下,夏灵周围又窸窸窣窣地开始谈论起来。 “阿伦?是阿伦将军的儿子吗?” “是啊!阿伦将军那样勇猛,听闻家中两个公子都已经上战场了,阿伦茂德是阿伦将军最小的儿子,听说也是最像阿伦将军的一个!” “那秦公子这般瘦弱的,岂不是要被打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别说还手了,说不准阿伦公子一个拳头不小心就要了秦公子的命了。” 夏灵盯着人群,只看着一个身体结实,皮肤黝黑的小个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径直地上了擂台。 而秦洛那瘦弱的样子,步子轻轻,仿佛是被风托着上了擂台一般的轻盈。 两人在擂台上,阿伦茂德像是一头被放出笼子,许久没见活物的凶猛野兽,直接朝着秦洛扑了过去。 秦洛吓得朝着另外的方向反跑了两步,却一把被阿伦茂德双手举起来,径直地摔在了地上。 众人看地直接倒吸了一口气。 夏灵就看着秦洛疼地像是一条蠕虫一样,在地上来回扭动,表情扭曲。 阿伦茂德:“起来!接着来!” 秦洛捂着后背,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了身,还没站稳,阿伦茂德直接一拳飞过来,打得秦洛一个倒仰又倒回了地上去。 “停!” 可算是停了,再不停,秦洛就要被活生生给揍死了。 夏灵无奈摇头,迅速地冲出人群,跑到秦洛地面前,将秦洛从地上扶起来,“你没事儿?” 秦洛捂着鼻子,表情非常痛苦,但还是对着夏灵摇摇脑袋,“没事,是我太笨拙了,也不会功夫。” 一旁地阿伦茂德鄙视地俯视秦洛,骂道:“孬种。就你这样的,竟是能有女人看上你?天下最无用的就是你这种只会嘴皮子功夫的文弱书生哈哈哈哈哈!” “你再骂一句!”夏灵抬起头瞪着那阿伦茂德,“你这是明显的欺负人,明知道他不懂功夫,还要追着他打!” 阿伦茂德斜了夏灵一眼,转身要下台,丢下一句,“不同女人计较。” “有本事你和我打一场!若是你输了,便要向秦公子道歉!”夏灵扯着嗓子对阿伦茂德喊。 “你打不过他的!算了,我真得没事。”秦洛一听心里着急,赶紧用手却扯夏灵的手。 夏灵丝毫不理会秦洛说什么,“你先下去。纵使我不如他力量大,凭我的功夫也能和他对上两招。若是我看不见就算了,既是看见了就不能当没看见,任由别人欺负我的小媳妇。” “你?就凭你也敢跟我打?”此刻阿伦茂德转过身来,眼神满是不屑地望着面前的姑娘,“我不同你打,打赢了我也不光彩,倒是要被别人骂我欺负女子了。” 夏灵撸起袖子,丝毫没有畏惧,“阿伦公子放心来!我若赢了,你便要向秦公子道歉。我若是输了,我便给你道歉,跪在地上喊你三句爷我错了!如何?!” “算了!不要同他打!”秦洛紧张地把夏灵往回扯,“阿伦公子,不要同女子一般,她不过是在胡说。” 阿伦茂德看着这面前的郎才女貌,忽然扬起嘴角,伸出手指指着夏灵,指尖又往回勾了勾,“行,打就打,输了可别不认账就成。”? - 喜欢的宝贝们可以去评论区帮我五星评价留言哦~~感谢大家的喜爱,我会继续努力哒~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9 武课的师傅瞧着夏灵那瘦弱的小巧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对着夏灵问:“你可是真的要打?” 她点点头,“当然。是不是不倒下,就不算数?” 师傅答:“一炷香内,谁先后背着地,谁便是输了。” 阿伦茂德一只手揉着手腕,望着信心十足的模样。 只能说上一句,勇气可嘉。 阿伦茂德甩甩拳头,“来,别废话。” 夏灵学着他的样子伸开拳头。 阿伦茂德挥拳冲到夏灵面前,速度极快,夏灵便找准时机,用力一跃,脚踏在身后的矮栏杆上,再跳起,蜻蜓点水一般踏在阿伦茂德的拳头上,另一只脚迅速抬起,狠踹了一脚他的脸,然后跌下。 两人双双倒退了两步,夏灵看着阿伦茂德脸上那一条红,得意地勾起了唇角,“再来。” 阿伦茂德:“再来!” 他再一次飞扑向夏灵,夏灵抬手抓着他肩膀,顺势借力,翻了个跟头,跳到了他身后,然后抬脚踹中了他的屁股。 众人看着阿伦茂德不受控地扑倒在了栏杆上,顿时哄堂大笑。 他咬着牙转过身身,冲着夏灵大吼:“再来!” 夏灵点头,“那便再来。” 无论阿伦茂德用什么样的姿势冲过来,最终都是只能扑空。 他是那种非常笨拙的打法,相比夏灵这种灵活轻巧的招式,他永远是吃亏的。 吃亏不说,心里的怒火却因为每一次都打不中而燃烧更旺。 阿伦茂德气急,“这不是比试!你那些都非君子所谓,都是些小人的把式!你若是继续用这招数,便直接认输!若不想认输,那便堂堂正正地同我打上一次!” 夏灵想着戏弄他戏弄地也差不多了,便应了他的请求。 阿伦茂德冲上来挥拳,夏灵抬手挡住他的拳头,可一瞬间挡住那一下,仿佛要将她的手腕击碎了一般,疼得她瞬间出了冷汗。 她抬脚去踢他的侧腹部,却被阿伦茂德抢险用手钳制住了她的脚腕,随后轻而易举地将她从地上托举起来,随后朝着地上摔下去。 眼看着要从空中被摔落,夏灵的手紧紧地攥住了阿伦茂德的手臂,再被摔下来的一瞬间,顺着他手臂的力量,双腿夹住了阿伦茂德的脖颈,在他伸手挣扎的片刻,身子向下用力。 挂着夏灵在身上的阿伦茂德用力地王后倒退了两步,最终还是不敌这压力,径直地倒了下去。 “夏小姐厉害!!” “真是巾帼豪杰啊!” 看着阿伦茂德背着地地倒下,紧张观战的人瞬间一齐地为夏灵欢呼了起来。 “阿伦茂德对夏灵,夏灵胜!” 武课的师傅忙敲锣鼓为夏灵庆贺胜利,这一声声清脆的锣鼓声,便像是打在了阿伦茂德的脸上打耳光一边,叫他实在没了面子。 夏灵起身,对着阿伦茂德伸出手来,“阿伦公子,承让了。” 阿伦茂德红着脸,看着夏灵伸过来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攥住了夏灵的手,从地上站起了身。 他道:“我阿伦茂德虽是输给了一个女子不光荣,但,我不是那耍赖的人,既是输了便是输了,我认。夏姑娘的确有一身好功夫,来日我们武课上再切磋。” “只能说是险胜。阿伦公子的功夫也非同一般,方才接了阿伦公子一招,险些手都要被打碎了。”夏灵笑笑,转过头对上了人群中目光紧张的秦洛,“方才,咱们的赌约,还作数?阿伦公子,还欠秦公子三个道歉。” “自是作数的。我阿伦茂德说了不会耍赖便是不会耍赖的。”阿伦茂德用手撑着那栏杆,直接翻身越下,径直地走到了秦洛的身边。 方才毫不留情胖揍了秦洛一顿的阿伦茂德一来,秦洛便立即下意识地朝着后面退了几步,眼神之中也带着警惕。 他看着阿伦茂德没有向前,反倒是退后一步,便开始对着自己鞠躬。 “秦公子,抱歉!秦公子抱歉,秦公子抱歉!”阿伦茂德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对着秦洛弯腰致歉,随后起身那双眼睛里又挂上了鄙视的情绪,“夏姑娘这么好的姑娘,看上你这样弱不禁风的男人,也真是她走了眼了。” 不等秦洛说话,阿伦茂德便径直地从秦洛的面前离开。 下了台子的夏灵走到了秦洛的身边,对着秦洛娇憨一笑,“我还可以?” 岂止还可以? 这场她同阿伦茂德打得简直精彩绝伦。 虽是不会功夫,但秦洛始终是对功夫也有着无上向往的。 看着夏灵那一招一式,动作稳健却又如风般迅疾,打得那笨拙的阿伦茂德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双双瞳剪水的眸子,方才片刻便像是化作了一片利刃一般,轻轻一撇便像是能将远处从树上轻轻飘落下来的叶子,割成两半一般锋利。 英姿飒爽的样子,翩然舞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你若是方才不应他非要正面打的话,一早便赢了。你是从何处习得这功夫的?”秦洛眼神闪烁着激动,“若是你不忙,能否教教我?” 夏灵一口想应下,却突然勾起唇角来,坏笑着盯着秦洛,“教你到是行的,不过,你是不是得喊我句师傅叫我听听?” 望着夏灵那嘚瑟的样子,挑着眉头咧着嘴,就等他喊一声师傅。 秦洛动了动嘴,忽然觉得有些窘迫,又觉得像是被故意玩弄了一般,双颊说不出的炙热。 最终还是动了动嘴,“还什么都没交,就想着要先占便宜了。” “那好。”夏灵笑笑,“那你黄昏时去竹林里等我,到时候我教你几招自保的,到时你若是学会了,可不要赖账!” 黄昏将至。 夏灵捧着一堆吃的先到了竹林,翘着腿吃着手里的蜜饯,就瞧着秦洛的身影急匆匆地朝着自己这边跑来。 “你到的这样早啊!”秦洛气喘吁吁地望着夏灵。 “恩。”她将手里的蜜饯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起身迎着秦洛走去,“你为何要学功夫?是有什么仇家吗?平日里看着你只读诗书,还以为你是觉得会功夫的人太粗鲁了,所以不喜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19 秦洛答道:“考试的时候,会有武试,若是不会功夫,便会被酌情减分,那倒是不值得的。我只若是在场上赢了一场,文试的分数便不会被减去了。” 倒也是的。 夏灵起身,“你如今一点功夫都不会,要先从扎马步开始。” 她绕在秦洛周围一边走一边说,“膝盖弯曲,双手握拳平行于肩,先这样扎着马步。” “好。”秦洛按照夏灵说的方式做,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竹林风起,夏灵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嚼着嘴里的蜜饯,眯着眼睛去看被风包裹着的秦洛。 硬是冷风这么吹,吹得人都直打哆嗦,秦洛硬是保持着一直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坚持着。 果然是意志坚定。 不知道让秦洛站了多久,只知道黄昏落去,夜幕上升,夏灵才让秦洛站起了身。 “你活动一下,手腕脚腕。”她丢下手中的吃食,“呆会儿你继续这般扎马步,不管我怎么搬动你,怎么挪你,你都尽量保持这样的姿势,不要动是最好的。” “好。”秦洛抬手擦了一把汗,傻兮兮的点头,然后开始甩着手腕脚腕。 他活动了一会儿,又重新将马步给扎稳了,扭头看向夏灵,说了句,“我好了。” “好。” 夏灵应了一声,从他背后进攻,主要是攻击他的下盘。 虽说她身上力道不大,但曾经经历过的小世界女主是有内力的,她的腿踢在秦洛的腿上,力道不算大也不算太小。 只看着秦洛闷哼了一声,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但还是保持住了自己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地挺在原地,继而又喊了声:“再来。” 夏灵这次伸腿去绊他,他身子向前一清,手臂迅速地向后摆动,硬是这样维持了平衡,脚底下就像是长了两个钉子一样,稳稳地钉在土里了一般。 夏灵满意地对着秦洛点了点头,“还可以,是不是找到了扎马步的重心?起来。” 秦洛站起身后,立刻低下头揉着自己小腿,疼地坐在了地上,“你这一脚可真是给的够重。” “还好。今日那阿伦公子的拳脚你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我相比起他的力量来说,才真是凤毛麟角。”夏灵对着秦洛伸出了手,“起来,这是在你若是武试的时候,遇见了会功夫的人,你的应对策略。只若是不要被推倒,不要被打倒,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你便能同他打个平手下来。接下来便是,你遇见了那些不会功夫的,又该如何赢了他们。” 那些什么起飞跳跃的高难度动作,对于秦洛这样一点内力都没有的人,着实是有些为难了。 夏灵只教了他几招地上的功夫,从前面如何进攻,从后面又该如何进攻,教得秦洛清清楚楚。 “试试。”夏灵站在秦洛两步之外,对着秦洛扬了扬下巴,“你就只当我是个不会功夫的姑娘,有什么招式便尽管朝着我过来。” 秦洛望着夏灵,虽然说大抵已经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但实操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他甩了甩手,按照夏灵的指示,走到了她面前,双手抓着夏灵的肩膀,抬脚就去绊夏灵的腿。 可不管怎么绊,都绊不动。 秦洛有些气急地看了一眼夏灵,“你身上有功夫,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被绊倒的。” 夏灵摇了摇头,“不是的,正常男子脚下也是有利的,你若是这般直挺挺地走到人家面前去想要绊倒人家,岂不是要闹了大笑话。要先趁其不备,譬如你作势要打他的脸,再试试。” 秦洛点点头,退后了两步。 他攥起拳,似是铆足了力气在拳头上一般,直接冲着夏灵的脸打去,夏灵也极其配合地朝着旁边一闪。 秦洛便作势将腿伸到她双脚中间,双手抓住了夏灵的肩膀,直接将夏灵绊倒。 眼看着夏灵头冲着后面往下仰,他一时着急,只怕是磕坏了脑袋,双手便紧紧地抱住了夏灵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顺势夏灵朝着下面一压,两人便径直地倒在了地上。 她趴在秦洛的胸口上,侧脸贴着他的衣服,耳朵正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秦洛强有力的心跳声。 那心跳慢慢加快,声音也愈发震耳。 不知道是心动了,还是紧张了。 秦洛瞪着眼睛,双手还抱着夏灵那盈盈一握的腰,她身体柔软有轻盈,便这般趴在自己的身上,却丝毫感受不到她的重量。 他身体渐渐变热,喉咙渐渐干燥,只觉得这是不好的兆头,便立刻伸手将身上的夏灵推到了一旁,“抱歉。” 夏灵也故作娇羞地红着脸,装作这一切的发生突然令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不会的。你方才是为了护我,情急之下,便不得不那样做。若是你学会了,那我便回去了。天太晚了。” 她急匆匆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沾着的土,便要朝着竹林外走去。 “哟!这不是咱们夏小姐吗?这么晚了,为何还在竹林这里?难不成是和情郎幽会?是谁?是我的五哥哥,还是秦公子?” 正在掸衣服的秦洛闻声抬起头,只看着恍惚竹林外有个女子的身影。 他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是段杭柔抱着双臂,正冷笑着为难夏灵。 夏灵面对着段杭柔,没有说话。 段杭柔对着夏灵挑了挑眉,做尽了坏人该有的模样,“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秦公子啊,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在这荒无人烟的竹林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在温习功课?或是对月吟诗?” “你说对了。”夏灵沉声道:“我是在教秦公子功夫。” 段杭柔似是没听到一般,走到了秦洛的面前,看着秦洛胸前的衣服微微有些散乱,“秦公子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这赤红的面色,也都是因为学功夫学来的?” 夏灵转身望着段杭柔的背影问:“有什么不行?” 她走了两步上前,伸手拉住了段杭柔的手,“你若是同我心中有不快,那便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有什么事儿你冲着我来,不要为难秦公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20 段杭柔面容一凛,将被夏灵拉住的手快速地甩开,她瞪着夏灵,似是要将夏灵生吞活剥了一般地模样,“什么叫做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我喜欢的你也要有关系,喜欢我的,你也不放过!这就是你当时同我说的,要同我义结金兰,金兰便是你这般做的吗?” 夏灵:“我和秦公子也好,和你的五哥哥也好,我和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段杭柔冷笑一声,“你说了不算。今日我看见了你们两个在这竹林之中亲亲我我,恶心至极。我待会儿便要去禀告山长,将你们两个都逐出书院去!秦公子不是想要考状元吗?若是有这么一番丑闻,秦公子也勿要想去考什么状元了!” 她说完,气冲冲地朝着竹林外走。 夏灵紧张地看了一眼同样觉得大事不好的秦洛,她快步地朝着段杭柔走去,“你不要这般!这是我同你的过节,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只要你不出去乱说,我什么都可以做!” 段杭柔听到夏灵的话,终于停下脚步来。 她转过身子,冷眼望着夏灵,又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秦洛。 “不若这样,你不是喜欢秦洛吗?我倒是要看看你喜欢到什么程度。你既是这般地在乎他的仕途,若是想让我不去告密也成。那你便跪在地上,对着我磕三个大头,舔一舔我的鞋尖,然后骂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女子。” 夏灵面无表情地望着段杭柔,那恶狠狠地目光似是在警告段杭柔,演戏真的演过头了。 段杭柔似是没看到一样,还梗着个脖子,对着夏灵耀武扬威,“怎么?你不是爱他吗?不敢了吗?原来你的爱就是这样的自私啊,要用秦公子的仕途来换。” 这一句接一句的刺激,让秦洛忍不住出言维护夏灵,“不必。我自会明日同山长解释的。段小姐明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段杭柔像是戏瘾上头,嘴皮子一搭,什么都敢说了。 “我咄咄逼人?又不是秦公子昨夜去街上找我的时候,同我说今生今世非我不娶的时候了?” 秦洛被段杭柔说的,如鲠在喉。 夏灵扭头看了秦洛一眼,那眼神受伤,看得秦洛心中一紧。 “我跪。” 她轻声说着,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段杭柔的面前。 秦洛再也忍不住心中情绪,大步走向夏灵,伸手去拉夏灵的胳膊,“不必跪她。有什么我们同山长去解释个清楚。” 夏灵挣扎开秦洛的手,“我不能冒这样大的险。若是山长不听,兴许就直接将你赶出了白柳书院。若是这话被段杭柔传出去,我倒是无妨,可你还有心中的抱负等着视线,我不能这般耽误了你。” 她眼中含着泪,泪光之中倒映着皱着眉头,表情心碎的秦洛。 含在眼眶之中的泪珠猛然掉落下去,夏灵再也不等,转过头对着段杭柔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重复着,“我是这世上最无耻的女子。” 三遍结束,她掀开段杭柔的裙边,头渐渐朝着她的鞋子上凑。 眼看着夏灵的脸离段杭柔的鞋子越来越近,秦洛再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夏灵受着这般侮辱。 他冲到夏灵身边,将夏灵从地上扶起来,用从没有对段杭柔显示过的凶狠神情望着她,说道:“你实在过分,若是今日的事情你想要同山长说,那边直接去同山长说。我身子不怕影子斜,到时候我自然会同山长去解释的。你这般侮辱夏灵,你又能得到什么?你口口声声同她说义结金兰,便是为了个男人,你便这样为难她。你又算什么金兰?!” 段杭柔一直觉得秦洛是个柔柔弱弱的性子,没想到今天看着夏灵受着这种耻辱,也终于受不了开始维护夏灵了。 她嘴角轻轻一颤,瞥了一眼夏灵,“今日便这样了。她跪过我了,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说完,她便扭着她那水蛇腰,朝着原处离开。 就像是一个游戏里故意设置的关卡一样,到了时间故意为难,到了时间,也就不求结果直接撤退了。 秦洛看着段杭柔走远,才低下头来安慰夏灵,“抱歉今日是我非要找你学些什么功夫,所以才叫你受了她这样的羞辱,是因为我,实在抱歉。” 夏灵一边落泪,一边对着秦洛摇头,“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副讲。若不是因为副讲那日对我那般献好,柔儿也不会这样同我直接决裂的。” 她抬起头,静静地凝望着心痛的秦洛,忽然破涕而笑,娇小的身子直接钻到了秦洛的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柔儿,我只想默默地在你身后喜欢着你,直到再也不可能那一日。可是你今日为了我,能和柔儿这般大动干戈,我心中实在是很感动的,谢谢你。” 秦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着夏灵着娇滴滴的声音,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免心动。 我维护你只一回,但是你却次次都在维护我,次次都是在我的面前保护着我,为我付出。 不过是帮你说一句话,哪里有你说的那般珍贵呢? 秦洛抿着唇没有说话,感受这怀中姑娘身上散出来的芬芳,他用手轻轻地拍着夏灵的肩膀,嘴里还是不住地说着抱歉。 这一次他有些贪心,不想为了什么其他外力的原因,将喜欢的姑娘从怀里推开。 只想好好的享受这一刻,珍惜这一刻。 - 夏灵从竹林回到宿舍的时候,门一推开,就看着段杭柔整个人跪在叠席上,一见到夏灵过来,直接连滚带爬地跪到了夏灵的面前。 “我错了!”她楚楚可怜地对着夏灵道歉,“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过分,但是我想了,若是我见到你们两个这样的私情,若是撞破了还不利用这机会好好地为难你一次,太不合情理了,所以我便仗着胆子去做了。” 夏灵故意沉着脸望着段杭柔,愣是看着她眼神中的恐惧愈发增多,才“噗嗤”一声笑出来,打破了脸上那一层薄冰,“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再说了,你堂堂公主,怎能给我个百姓下跪?” 第二百四十四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21 段杭柔拉着夏灵的手,忐忑在眼中褪去,笑容清甜,“你不怪我就好了。” 夏灵随之笑笑道:“倒是我,最近见不到副讲的人,不知该如何帮你才好。但你放心,只若是我同秦洛的事情办成,我定不会不管你的。” 段杭柔端了端肩膀,冲着夏灵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那还算你有良心!” 夏灵没再管她,自顾自地走到一旁铺好了被褥。 段杭柔便远远地望着夏灵低头认真的模样,心中流过一丝酸涩。 若她不是云霞山城主的女儿,便好了。 兴许这一生还有许多次机会能同她一起看看那长街上的灯火阑珊,携手并肩走过纷飞大雪,亦或是漫天红叶。 时间过得很快,十日转瞬即逝。 这些日子秦洛的变化很大,不似从前一般,像是故意拒绝和自己接触一样,反倒是时不时地便会找她来说话。 起初夏灵只以为是他觉得自己被段杭柔欺负了,所以觉得愧疚,便吃饭也同她一起,上课时也坐在一起,下学后还主动地找夏灵一起去竹林中学功夫。 吃饭地时候,他总会将自己碗里的青菜全都放在夏灵的碗里面,再给上几块肉。 每每夏灵皱眉,要将肉丢出去的时候,他便会用筷子压住夏灵的筷子,严肃道:“若是不吃肉,每日课业这般重,如何能吃得消?再说你晚上还要教我习武,不吃肉哪里能行?” 同她坐在一起上课的时候,夏灵时不时地“犯困”,头往他的方向歪斜的时候,他总会伸出自己的手,用手掌心托着夏灵的脑袋,只怕她不小心栽倒在了桌子上,磕到了头。 下学后两人一起去竹林练舞,每每他动作做错,夏灵都会毫不留情地用树枝打他的手臂或者大腿,训斥他叫他重来一遍。 可秦洛这样子的性子,却每次都不会发火,反倒是红着脸窘迫道:“你不要生气,我再做一遍就是了。” 他对自己的态度越发温柔体贴,丝毫不像初见时那般冷冰冰的样子。 夏灵心中倒是觉得他仿佛对自己有了好感,但系统却迟迟不提醒,迟迟不说自己任务成功。 段之徕像是突然就消失了一样,上完课就不见踪影了,不知去做了什么。 白驹过隙一般地就到了白柳书院小测那一日。 夏灵考试屋子左侧是段杭柔,右侧是秦洛,三人虽是紧挨着,但谁也瞧不见彼此。 夏灵低头看着那科考给的题目,虽说每个字都认识,但所有的都凑在一起,却有些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系统适时跳出:“宿主,需要用积分还换取答案吗?只需要十五积分,就可以获得题目全部答案哦!” 已经花了五积分买什么诗歌大全了,再花十五积分,倒是有些显得得不偿失了。 就算是把任务全都完成了,也未必能赚得这样多的积分。 况且段杭柔都和自己商量好了计策,自己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应当不至于反悔的。 夏灵想想,对着那系统挥了挥手,“不买了,你退下。” 眯眯眼系统:“宿主确定不买?好歹也当做一层保险,万一那三公主是口服蜜饯的人,宿主不防着一点吗?” 夏灵琢磨着自己也见过不少人了,那眼神里面有目的的,往往都是能看得比较清楚明白的。 段杭柔对待自己态度真挚,也不像是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再说,就算是自己文试不行,那靠着武试说不定也能同秦洛争上一争。 夏灵琢磨了一会儿,坚定道:“我相信她,不买了。” 系统消失,她随即低头开始答题。 绞尽脑汁地抓着题目里面的一些关键词,用笔蘸了蘸墨汁,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那题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瞎蒙乱编的人来说,总是能答地很快。 答完题没意思地夏灵便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就像在上学的时候一样,如出一辙。 不知道睡了多久,倏地一声铜锣响,将夏灵给敲醒。 她眯着眼睛目光朦胧地抬起头,听着那门口的先生喊着:“时辰到!停笔!” 放下笔,将手里的纸张递给来收的人,夏灵便起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瞧见了走在前面的秦洛,她急匆匆地跟了上去,“秦公子考得如何?今日题目似是没有那么难答,秦公子应该能考个不错的功名。” 秦洛轻轻点头,“恩,的确没有那样难。但未放榜之前,这些事情都是说不准的。” 夏灵随着他一同向前走,听着他嘴上说着题目不难,却不见他有任何喜色。 “怎么了?为何脸色不好看?是不是答地不好?”夏灵凑上前来问。 秦洛快速地看了一眼夏灵,“没有。我先回去了。” 他脚步匆匆,像是逃跑一样从夏灵的面前离开,那样子仿佛是有些害怕夏灵,或者是无法面对夏灵的模样。 夏灵奇怪地看了一眼秦洛,不能理解秦洛为什么是这样的状态。 躲在角落的秦洛看着夏灵渐渐走远,才缓缓地将身子露出来。 他望着远处的夏灵,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是不好,是题目于他来说太过简单。 甚至让他觉得有点像是特意为他送过来的一般,这一次的试卷题目都不相同,大家也是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自己考哪一份卷子的。 抽到这样简单的题目,那这状元,便似是直接捧到他面前来一般。 若是中了状元,便必会成为驸马。 这些日子,他渐渐地像夏灵敞开了心扉,不似曾经一般故意躲避着她,甚至不见她的时候,便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每一次出现在学堂内,眼睛也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她的方向去看。 只要见到她,心中便会像是许多鸟儿蝴蝶齐齐煽动翅膀一般,欢欣雀跃。 每每同她一起练武的时候,就总想将那练武的时间延长的久一些,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和她再呆一会儿。 这不是他的初衷,但心已经不由他来控制了。 对于此刻已经心中对夏灵有了好感的秦洛来说,无疑是一种纠结和心痛。 第二日,便是到了夏灵的主场,武试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秦大人家的三公主22 那日在武课上,夏灵基本也看了个明白。 能同她作为对手的,除了阿伦茂德以外,就只有两个勉为其难能和她对上两招的,但按照正常的两两匹配,赢者进入下一轮的机制,兴许能不能碰上都不一定。 众人围城一个圈子,圈子中间便是那日曾经同阿伦茂德对阵过的擂台。 擂台上那日的武课师傅提着铜锣,用力一敲响,“第一轮,秦洛对康瑞。” 两人站在台上,夏灵从第二排硬是挤到了人群中的第一排。 段杭柔也跟着往前挤,站到了夏灵的身旁,望着台上的情况小声道:“你家的秦公子,怕是这回要落下阵来了。这康公子,虽说本事没有太大,但至少打秦洛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夏灵聚精会神地望着台上的情况,没有说话。 秦洛今日穿上了书院专门发的窄衣,他将平日里半散落的长发全都束起,用一根红色带子绑住,随风摆动的裙摆上绣着一角白色柳枝,那俊俏的脸再搭上这身利落的衣裳,仿佛真是什么江湖之中隐姓埋名的大侠一般,潇洒至极。 这几日,别的不说,秦洛的扎马步倒是已经学的很成熟了。 愣是自己用尽全力踢过去,他也不过就是晃一晃而已。 台上的康瑞对着秦洛笑笑,那笑容甚是轻蔑,似乎打他根本不用太用力一样。 夏灵双手做成喇叭的形状,放在嘴边,对着台上的秦洛大喊:“放松!记得我同你说过的话!遇到比你强的该如何去做!” 秦洛不敢回头,只因他记得,夏灵在来时嘱咐过他,小心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他一双眼睛如今如鹰一般,紧盯着面前的康瑞,一寸也不敢松懈。 只见着康瑞快步朝着他袭来,似是想像那日阿伦茂德那般,将他举起,直接让他背朝地面摔下去那样的做法。 可他双手抓住了秦洛的肩膀,却发觉秦洛丝毫没有被他的动作动摇。 他怔愣了一下,那一口铆足了的劲儿也跟着松了下来。 随后他听到远处夏灵那一声,“趁现在!” 他便将所有的力气汇聚到了拳头上,直接一拳猛打康瑞的腹部。 康瑞吃痛,被打得倒退了两步,还没缓过神来,秦洛已经迅速地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擒过他的手臂搭在肩上,整个人一只脚猛踹康瑞的膝盖,见他一条腿弯曲下来,便直接将他整个人朝后一背,撂倒在地上。 康瑞便这样在眨眼之间,被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秦洛给撂倒。 “赢了!”夏灵在台下欢呼雀跃,秦洛在台上弯着双眼望着夏灵,脸上的喜悦无需言表。 “咚!第一轮,秦洛胜!” 秦洛翻身下台,如一阵风一般,径直地冲到了夏灵的面前,想要拥抱夏灵,抬起来的双臂,却直接停滞在半空当中,他对着夏灵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赢了!” “你赢了!”夏灵弯着眉眼,不顾一旁人的视线,直接撞进了秦洛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秦洛的腰,轻声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秦洛红着脸,僵在半空中的双手轻轻地放在了夏灵的背上,似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不够亲密,却足够客气,“谢谢你。” 第二轮便是段杭柔。 段杭柔不巧地是对上了一个男子,那男子还未等动手,刚冲着段杭柔冲过来,段杭柔便直接吓得抱头蹲在了地上,“我认输!别打我!” 就这样比了小半天,终于轮到了夏灵。 夏灵排在最后,不巧地是,对上了阿伦茂德。 秦洛看着来势汹汹的阿伦茂德,想着他上次被夏灵打倒,怕是这一次,应当会变本加厉地对夏灵还手,“怎么会……” 夏灵倒是不畏惧,对着秦洛摆摆手,“你放心,打他,我还是有把握的。这次我帮你解决掉他,剩下的,你便依照之前我教你的方法做,兴许你的武试成绩也会不错呢。” 她撸起袖子,将袖子两边地绳子紧紧地捆住有些宽松的袖口,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臂,转头冲着秦洛道:“我去了。” 秦洛回应着:“小心。” 夏灵翻身上台,望着面前站着的阿伦茂德,“上一次,我按照你的方式来,也算是让着你几分。这一次,你我便光明正大的来打,无论我用什么招数,只若是你输了,你就得认。” 阿伦茂德用力地拍了拍厚厚的手心,发出的声响似是能传遍整个书院一般地洪亮,“你放心,这次我有备而来,定是不会输你!” “咚!夏灵对阿伦茂德,开始!” 阿伦茂德这次并没有像上一次那般,对着夏灵猛然进攻,而是站在原地盯了夏灵许久,似是在等待夏灵主动出击一般。 夏灵在原地站地笔直,也没有动身。 清风拂过发梢,夏灵眯着眼,似是想要看穿阿伦茂德的计谋一般。 两人就这样站着,几乎快站了一炷香的时间。 阿伦茂德忽然发力,冲着夏灵冲过来,这一次用的不是什么功夫,也不是什么其他的致命招式,而是整个人稳稳准准地撞在了夏灵的身上,还没等夏灵反应过来,阿伦茂德便直接倒地不起。 “这……”夏灵怔愣地看向一旁地师傅,她看着那师傅瞳孔越发变大,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令他惊讶的东西。 夏灵一转头,便看到阿伦茂德身上插着一把短短的匕首,腹部不断地再往出渗血,他穿着青色的衣衫,那鲜红色的血透过衣服,仿佛是黑血一般,在他腰腹湿了一大片。 还没反应过来的夏灵看着阿伦茂德眯着眼睛,用手指着夏灵,艰难地说了句,“你,你竟是敢带武器入场。” 完了,中计了。 师傅赶紧蹲下身子去查看阿伦茂德身上的伤口,大喊道:“来人!抓住夏灵!” 话音落下,守着白柳书院的护卫便冲上擂台,将夏灵直接擒住。 怎么会?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带,阿伦茂德明明未必会输,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陷害自己?! 夏灵还没有想清楚,就被护卫直接压着下了台。 她扭头望着站在人群中的秦洛,只看着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神色惊愕。 不是他。 那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