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子》 第一章 尴尬的南阳郡 汉初平三年(192)夏,南阳郡,宛城。 军校场。 此时校场四周甲士林立,各执长戈,巍然不动的屹立着,以震四方。 校场正中则是一支全副武装,身着战甲、身背箭壶,腰挂尖刀的数千军士手持着长戈、战戟等兵器结着战阵操练着,吼声如潮,杀声震天。 将台上。 席位跪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他身席华丽的锦衣,披头束发,面如冠玉,红唇白齿,身长约莫八尺左右,此刻的他虽面带着数分愁容,但仍不失为翩翩公子,目光俯视下方静静看着军士们的操练。 此少年正是当今天下实力极其强盛的诸侯袁术袁公路的嫡长子袁耀,但此袁耀非彼袁耀,早在一月之前,就已经被一位后世的光荣穿越者夺舍了。 “公子啊,您不要练兵了呀,这一个月您忽然性情大变,整日混于军旅而不务正业,主公都已经发怒几次了,务必让小人劝住公子您不要在如此了呀!” 此刻就在袁耀心绪不宁之际,一旁身着青衣噗帽的人不由絮絮叨叨着,腔调都好似要哭了般。 此话落下。 袁耀狂翻白眼,无奈至极,特么的……我纠集部众好好练兵竟然是不务正业,非要我像原主一样整日做那游手好闲、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才叫干正经事吗? 随即,他目光瞟了瞟此人数眼。 此人乃是袁家的家仆兼护卫,自从他记事起便奉袁术之意前来照顾他起居以及护卫周全。 “哼,袁焦,你咋咋呼呼成何体统?本公子练兵乃是为了大计,你懂什么?” 袁耀冷哼一声,沉声喝道。 闻言,袁焦眼见自家公子满含怒气,虽有些畏惧,但一想到主公袁术早已严令阻止袁耀练兵,随即闷着脸充斥着数分不失尴尬的笑容劝道:“公子呀,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主公知晓公子您不听劝执意练兵的话,不仅公子遭殃,小人也会被打死的呀……” “……” “滚,别打扰本公子。” 一阵无语,袁耀佯装发怒吼了几句,随即面上又露着数分无奈之色,自家这便宜老爹不知是否从小出生于大家族的原因,贵为世家子,不太喜欢他接触军旅。 这不正在阻止他入军旅呢。 从家仆袁焦的劝话中袁耀窥破出如下信息,自家便宜老爹对自己练兵一事极为恼火,故而才严令袁焦时刻劝说其改变心意,并引导他多多读书,日后好结交天下大儒、士族阶层。 “老爹呀老爹,你可否知晓这是非常时期,再不抓紧练兵提升士卒的战力,你马上就要被那曹孟德给打得四处跑路了呀。” 一时,袁耀思绪万千,暗暗沉吟着。 他上月穿越过来之时,得知自己了成为袁术嫡长子本还挺欣喜异常的,毕竟只要阻止老爹不犯那几个致命错误,自己的这太子之位就稳了。 可当他得知这已经是初平二年以后,满腔的笑容都不由凝固了。 “……什么鬼,初平二年,这特么孙坚都战死襄阳了啊,军中唯一能称为大将之才的猛将阵亡了,那还打啥?” 当时的袁耀得到这消息后,满腔的悲愤不说,对这个世界都不看好了……但既来之则安之,吐槽归吐槽,日子终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好不容易袁耀摆脱了原主纨绔的形象,开始整日混迹军旅并亲自募兵进行操练,但自家老爹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不允。 这一月来,袁焦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劝阻他了。 一念于此,他又不由沉思到了这段时日以来思虑已久的问题:“自孙坚阵亡以后,老爹还想鲸吞荆州的梦想几乎便化为了泡影,原本那刘表初上任不久还政局不稳,但却随着斩杀孙坚的赫赫声威,几乎瞬间奠定了于荆襄士林中的地位。” “现一方面初逢败仗,军心士气低落,另一面荆州士人也断然会力保刘表,南征是没办法继续了。” 想到此处,袁耀又不由浓浓沉吟着:“但荆州不取,占据南阳就很麻烦。” 这个问题袁耀也已经思索了许久。 他觉得目前为止己方已经不适合继续以南阳郡为根基了。 若能吞并荆襄以其为基,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恰恰是取不下来,问题就不小了。 南阳郡,地处荆襄已北与兖、豫、淮相邻,乃兵家之必争要地,且与关中相接,直面那令众诸侯闻风丧胆的西凉铁骑,这不是啥好兆头。 照此看来,如今南阳已经呈四面皆敌的局面,局势危如累卵。 “不过,等等……好像我漏掉了什么?” 沉吟了片刻,袁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对了,我记得初平三年就是王允谋划刺董,董卓就是今年死于吕布戟下的?” “后续是王允把持朝政因不允西凉军各部的请降,导致西凉军集结起来反攻长安,因此而造成了关中大乱。” “如此说,若今年董卓当真丧命的话,那我军岂不是能浑水摸鱼,待朝廷一方与西凉军战局陷入胶着,僵持不下之际,可趁机率众大举入关中主持大局且拥立天子,以关中为基形成强秦之势而扫荡各路诸侯?” 一番深思,袁耀也是越发觉得可行。 兴奋了好半响,他面上的喜色又不由黯淡了下来,暗暗道:“只是以老爹的野心,他真的愿意拥立天子行奉天子以讨不臣的战略吗?” “不过目前关中方面还未传出变故,料想是刺董的消息还未传遍诸郡,我是否应该立即前去面见老爹说明关中的重要性,当立即整顿军备,扩充甲士,安排细作时时刻刻刺探关中方面的情况,以做好随时突袭的准备才好?” 想到就做,袁耀此时也不犹豫,面色陡然一变,瞬间屹立起身,沉声喝道:“全军停止操练,各自回营休整。” 随后他才面向一旁的护卫袁焦吩咐着:“袁焦,跟本公子走一趟。” “好勒!” 听罢,袁焦却兴奋无比,连忙点头哈腰的拱手回应着。 袁耀皱眉,说着:“你如此欣喜干嘛?” “只要公子不练兵,小人便高兴呀!” 一语落下,袁耀凝眉:“……” ps:新书新迹象,希望多支持凤溪啊。 第二章 耀儿,你太年轻了 城正中心,后将军府。 大堂之中。 主位之上,袁术席地而坐,身着上好绫罗绸缎所制的儒袍,年纪早已是快接近四旬的中年,却面如冠玉,美目盼兮,生得一副极俊的容貌。 而此刻下方,则有一约莫身长七尺五,须发、妆容整齐精致的五旬左右老者,扎起的鬓发也微微发白,以及一位正值壮年,面色黝黑且孔武有力的三旬中年居于下方案几处跪坐。 片刻后,三旬中年坐定,不由拱手相问着:“兄长,不知您如此匆忙征召弟与子商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呢?” 闻言,袁术笑看二人,正准备言语时却不料府外侍卫忽是持刀奔入拱手禀告着:“启禀主公,公子求见。” “耀儿?他怎么来了?” 这也不由他惊讶,实在是这一个月来袁耀的总总表现都令其十分愤慨不已,自到南阳以后便胡作非为,喜狗马,与城中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日日飞鹰走狗等瞎混,简直就是不求上进。 而从上个月开始却忽然转性了,袁术便聘请了州郡间有名的先生传授其学业,准备日后让他多多结交士族阶层。 但却不听劝阻,这一月来不管如何劝说,却都执意混迹于最低等的军旅中。 对,在袁术看来,自己的儿子身份如此高贵在军营就是瞎鼓捣。 现听闻袁耀求见自己,袁术也不由满腔怒意充斥心头。 片刻后,袁耀入府,脚步驱步渐进,神色自若的步入堂中,遂先行向上首之人拱手拜道:“孩儿拜见父亲。” 随后又策首行礼:“侄儿参见叔父,参见阎先生。” 此中年正是袁术从弟袁胤以及中州名士阎象。 待礼节毕,袁术面上极度不悦,阴沉道:“耀儿,你如何来见我了,难道又在外胡作非为,闯出祸事了?” “嘿嘿。”晒笑两声,袁耀无奈:“父亲,在您的心里,孩儿就如此不堪吗?” “你觉得呢?” “为父的哪一句话你认真听进去并付诸行动了?” 父子二人间这一月来基本上也是见面就要辩驳几句,不过此刻他确实是带着想法来的,倒也并未争辩。 随后,袁耀面色忽然庄重起来,拱手高声道:“父亲,儿虽时常混迹军旅却不似以前那般胡作非为,这段时日我广遣了一批斥候深入关中一带打探,近日关中朝廷方向兴许会出现变故。” “变故?” 眼见着自家儿子忽然神色郑重,不似说笑,袁术以及袁胤神色也严肃了数分。 “嗯。孩儿猜测,可能近日朝中忠汉派大臣会与西凉军火并,而引子可能就是朝臣刺董所引发的。” 这番话刚一出落,袁术、袁胤震惊,一侧阎象虽也有些惊讶但大体上还是波澜不惊的神色,他更多惊讶的是袁耀为何有如此见的? 朝臣刺董虽说听着骇人听闻,但细细一想却太过正常,以董卓与朝中公卿的矛盾,火并也是迟早的事…… 令阎象未想到的却是,此话竟是出自袁耀之口,他之前不还是不学无术吗,如何能有这般见识了? “公子,此话怎说?” 一时间,阎象也不由对此番猜测感了兴趣,便笑着问道。 闻言,袁耀已经打定先在老爹以及诸文武上改观他们对自己印象不堪的一面,听闻此话遂也不做过多犹豫,徐徐分析着:“父亲,叔父,先生,您等试想想董贼自把持朝纲以后的所作所为便可知晓一二,擅杀公卿大臣,暴扈无比,又夜宿皇宫、荼毒百姓且于我等士族交恶。” “可自从董贼被我军驱逐弃守关东,做下焚毁帝都这等天怒人怨之事迁于关中以后,便于长安以西数十里之地的鹛城大肆修缮了鹛邬以囤积自己所抢掠、抄家而获的钱粮军资以供享乐。” “据线报闻,董贼已经在鹛邬安家,整日沉浸于酒池肉林当中行乐,若无重大之事是决计不会再回到长安城内的,可他得罪诸朝臣却又放任这些人于朝中,难道这不是给诸公卿谋划布局的机会吗?” “父亲,所谓温柔乡、英雄冢,在孩儿看来,此乃取死之道也!” “故此,孩儿胆敢断定旬日间必将有董卓死讯的消息传遍诸郡间。” 此话一落,袁耀前半番话实实在在的分析着,但后段话语却也隐藏着深意,而袁术一听脸色便顺变了,显然是听明白了再劝诫他远离酒色。 “董贼之死,公子觉得于我军有何利益吗?” 阎象一时瞧着袁耀此刻的谈吐已然是超出了他内心的印象以及认知,沉吟一番后也想证实考察一下,遂也笑着相问着。 闻言,袁耀眼神斜视,正对着道:先生。若朝中诸公卿当真谋划刺董功成,以董贼于西凉军中的威势,则势必会造成关中大乱,众西凉将领必将会群起高举为董卓复仇的旗号汇聚一团而反攻长安。” “而西凉军实力恰恰极其强盛,一旦他们合谋反攻长安,朝廷又当如何抵挡?” “如此关中势必会陷入大乱,我军此时若能集结一支精兵趁胜向西而动,待西凉军与朝廷对峙之际,趁势蚕食关中诸郡。” 说到此处,袁耀稍愣,遂又沉声道:“一旦我军出兵关中一行顺利,大军便可直扑西都并将天子居于掌中,以关中为基,南阳为跳板,随后又趁势夺取巴蜀之地以为后援,如此休养数载,岂不是强秦扫六合、高祖击项羽事乎?” 一番谋划,直言而出,顿时惊住了在场诸人。 袁胤,阎象忽然用一种异样的笑容,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紧盯凝着袁耀许久。 袁耀竟有此等惊天谋划? 这颇让他们意外。 须知,西凉军之强盛可谓刻骨铭心,让曾经的讨董联军日日高置酒会,畏战不前。 袁耀现在不仅不惧西凉军,反而提议趁机入主关中。 他之前传闻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有这见识? 这也让袁术震惊无比,他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可再清楚不过了,这……这目前的总总表现已经超出了他认知的感觉。 闻言,袁术极为意外,面上持着怀疑的面容,淡淡道:“耀儿,此番计略是何人交你的?” “是孩儿自己所猜想谋划。” 袁耀斩钉截铁道。 沉思半响,袁术脸色平静不见丝毫神色,半响才幽幽道:“此策确实妙,但耀儿你还是太过年轻了啊,许多事情你或许还不明白,我军压根不能以关中为基。” ps: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呀。 第三章 访贤 此话一落,袁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却令袁耀半思不得其解。 “此是为何?” 话落,袁术面带着笑容,徐徐解释着:“耀儿,你可知晓自曾经光武中兴定都于雒阳以后,关西豪族便与关东士族形成了两派势力,两派由于政见的不合,外加上利益纠葛,双方势同水火,明争暗斗将近一百余载。” “而恰逢其会我袁家亦是关东大族的领衔人物,一向主导与关西间的争斗,耀儿兴许不知,当年的司徒崔烈建言放弃凉州之时,背后亦是出自你祖父的谋划,目的便是彻底将关西诸士驱逐于朝堂以外,现在你可明白我军为何不能以关中为根基了吗?” 此言刚落,袁耀内心陡然深受震撼。 东汉的关西豪族与关东大族已经形成了派系斗争? 这他还真不清楚。 但他却明白了一点,以自家老爹的说辞,那就是如今的关西与关东早已势同水火,双方都恨之入骨。 袁家当真入主关中,深入关西豪族的地界,恐怕会在朝中深受排挤,难以发展不说恐怕还会举步维艰。 眼见着其子面上还充斥着些许茫然,袁术定下心来,再度耐心解释道:“耀儿,实际上这一百多载来,我关东诸士族于朝中都稳稳压制着关西大族,如今天子西迁,政治中心西向,关西诸大族皆喜闻乐见,又岂会坐视我等前去分食?” 说到此处,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只可惜出了董贼这个异类,致使我关东士族势力大损,元气大伤。” 一提起董卓,袁术顿时便面色狰狞,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神情。 毕竟,董卓的屠刀将袁家身处京师的势力连根拔起,数百口性命亦是全部丧生。 此已经是结下了生死大仇! 一番番话毕,袁耀思绪万千,他从这一番番话语中接收到了许多不曾了解到的讯息,片刻后,又不由面露疑惑之色,遂相问着:“可父亲,既然董贼乃关西人士,大伯当初为何还要提议邀董贼入京呢?” “不受控制了!” 闻言,袁胤沉声道。 一旁的袁胤不由接过话茬解释着:“耀儿,你尚且年幼,以前还时常不务正业,对于诸事也不甚了解,那董贼势力虽遍及关中地区,可祖籍却是豫州颍川人士,其早年亦投奔了我袁家,做了门生故吏,他能在羌乱以后受封为并州牧,亦来自于我们袁家的举荐。” “而本初兄其志乃是把持朝政,总揽军政大权,说实话若只是想单纯的除掉十常侍,以我袁家之实力何其容易,何须借助外军?” “可他借机引外军入京就是为了好控制朝廷实现自身的理想抱负。” “只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董贼此袁家门吏,曾受过我袁家大恩的竟然会入主雒阳以后便翻脸不认,甚至对你父亲、大伯刀剑相向。” 随着袁术、袁胤的一番番分析之下,袁耀才渐渐弄清了其中的利益纠葛以及背后的层层算计。 回味一番,袁耀再度相问:“那为何非要扶持董卓呢?” “这……” 这个问题无人回应。 总不能说,他们袁家想扶持外军引为朝中助力,可却投资错人了? 如此蒙羞的事,岂能在小辈面前提起……所以不提也罢! “那孩儿在构思新的战略计划,但孩儿觉得南阳郡地处南阳盆地,一马平川,四周无险可守却又强敌环伺,不适合作为基本盘发展,还望父亲重视之!” 瞧着他们都无视此问题,袁耀遂也不再纠结,而是郑重转而提议着。 话音刚落,袁耀正欲告辞离去,一侧的袁胤却不由问询着:“耀儿啊,听闻这一月以来你都整日沉浸于军旅,却不习诗书战策,是也不是?” “是。侄儿以为,值此当今乱世,应当要做能够驰骋疆场的大将军,而不是夸夸其谈、百无一用的书生。” 听闻此话,袁耀早就料定会被如此追问,故而早就准备好了回应的话语,此时更是义正言辞的反驳着,一言一语皆有理有据,不给便宜叔父丝毫驳斥的机会。 “这……” 袁胤一时却被堵住,原本准备了满满一腔的话语劝说他要饱读诗书,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待袁耀离开,袁胤、阎象都不由对袁耀气了一丝好奇之心,遂分别说道:“主公,兄长,看来公子这一月来与以前相比果真大不一样了呀。” “嗯。的确相比从前成熟稳健了许多,但战场凶险无比,我膝下唯有此子,岂能让其征战沙场?” 随着今日袁耀不凡的表现,袁术内心也欣慰不已,他儿子终于不再混日子,而是懂得为自己分忧,有出息了。 但对于执意练兵一事,袁术却依旧耿耿于怀。 …… 出了将军府。 于外等待的袁焦一忙便奔了过来,笑着逢迎道:“公子,接下来去哪?” “回军……去先前我们经过市集附近的酒肆转转。” 话落,袁耀便胯上了马匹,先行奔去。 他之前来时好似发现了市集周边的酒肆之内有不少文人墨客聚集,袁耀前往还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碰上一两位大才…… 遥望着自家公子的背影,亲卫袁焦有些琢磨不透,摇着头道:“公子这一月来受啥刺激了?怎的行事如此怪异?” “以前从不入军营,从不忧心军政大事,现在就跟变了一人似的……” 当然,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迅速纵马跟了上去。 …… 酒肆内。 一宽大案几拼成的蒲团上,数位中年、青年士子一边畅快对饮,一边交谈甚欢。 其间一位身长七尺五寸左右,年纪约莫已过二旬多的青年不由徐徐说着:“当今天下正值大乱之际,可去岁冬季后将军麾下骁勇善战的江东猛虎孙文台却不幸命丧襄阳城下,折孙坚犹如断后将军一臂耳!” “南阳虽是富饶之地,但奈何地势太过平缓且又四面皆敌,作为战略重镇尚可,可却无法作为根基所在,诸位以为,接下来后将军应向何处发展为好?” 一席话音落罢,一旁的一位青年捧着酒爵,笑着道:“怎么,崔兄是打算出仕辅助后将军了吗?” “哈哈。”此语落罢,其余诸人都不由笑道。 “呵呵。” 闻言,此青年呵笑两声,随即笑道:“不出仕也不妨碍我等探讨天下局势嘛。” “也是。” 说完,那青年便当先附和着:“我以为,后将军应当整军备战,向北进发以发挥自身优势,袁家四世三公且威名满天下,若能一举鲸吞中原,则霸业可成也!” “到时在携着中原之力南征荆襄,又何愁无法吞并荆州七郡呢?” “嗯嗯。此言极是也。” “徐兄言之有理。” 待此话落罢,其余诸人细细思索一番,都不由赞扬着。 片刻后,又有几位青年士子相互谈论着。 半响,他们却一致望着被称为崔兄的青年,遂问着:“但不知崔兄可有不同的见解?” 闻言,崔姓青年看向诸众,面露笑意道:“鄙不才确实有几分愚见,便与诸位探讨一番。” 话落,他沉吟片刻,遂道:“我以为,如今后将军南征荆襄初败,军心士气已然受到极大影响,再行北进中原难以扩充太大战果,并且中原之地豪强众多,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平定呢?” “更甚者中原数州地大物博,既北据黄河与北岸的冀、青,幽等地相邻,向西又接连关中诸郡,若西凉军以骑士出关袭扰又当如何潜心发展呢?” 说到此处,他语气稍缓道:“故此,我以为后将军应当率众迁徙淮南之地,以淮南各郡为基远离中原腹地,先行以自家家族强大的号召力全据扬州,随之整军备战,一旦天下有变,便可北上直取徐泗之地,随后再行争夺兖、豫诸州,岂不事倍功半也?” 一语落罢,崔姓青年直言道。 言语落定,周遭士子却都陷入沉思中,思索为何要远走淮南。 “兄台此言不错,眼光的确独到也!” 而就在诸人深思之时,早已悄然在从旁闻听许久的袁耀忽是嘴角上扬,笑着赞扬道。 第四章 北上 一语落罢,诸士子都不由循声望却。 看着偏偏如玉般的八尺身躯,青年士人一致拜着:“袁公子。” “免礼。” 闻言,袁耀挥手止住,随即再度将目光对准了先前高声出言的青年士人,遂拱手道:“先生之看法与耀不谋而合,不知先生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呢?” 此时间,袁耀早已看出眼前此人非同寻常了。 他能准确看出南阳眼下非是成事之基且还能指出远离中原以全据扬州屯兵养民,积蓄实力,伺机北伐中原。 单单是这份开拓的眼界,便不一般。 试想想,在这个时代有几人能够在有望直接夺取中原称霸的情况下,还会选择远走偏远之地呢? “启禀袁公子,鄙人姓崔名钧,字州平,祖籍博陵安平人士,家父曾是太尉崔烈。” “崔州平?” 此话一出,袁耀顿时心下一喜,随即便立即开始思索起来应当如何招揽之。 他原本前来城中酒肆转转,看看是否坊间有暗藏大才,但还真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荆襄之地虽说人杰地灵,但现在时间还早呢,多有才学的士子现在还大都在豫州颍川、兖州呢。 之所以后来荆襄之地人才兴盛,也是由于中原群雄逐鹿、连年战乱导致诸多士人为避难而南下投奔相对平静的荆州。 但他却未料到竟然会于南阳遇见崔州平这等贤才。 这可是史书有所记载,与徐庶、诸葛亮为友的人物,若他真没有几分见识岂能与身怀经天纬地之才的二人结交? 闻言,袁耀强忍下心中悸动,面色笑着道:“耀听闻先生于讨董一役中曾以西河郡守之身份辅助我大伯征召众诸侯结盟,如今为何却抵达南阳了呢?” “呵呵。”听罢,崔州平呵笑两声,但碍于袁耀与袁绍的关系,意味深长道:“此事都是过往也,不提也罢!” 虽说为争天下袁术、袁绍兄弟反目,但实际情况谁又清楚呢,针对此,崔州平又岂会于袁耀面前说出自己流浪于南阳的内幕呢? 眼观着崔州平的神情变化,袁耀心底已经有所猜测,思虑一番,不由面露诚挚的脸色,诚心道:“先生,可否与耀前往城外军营一叙?” “君请见,岂可不从?” 原本袁耀还以为自己抛出橄榄枝崔州平会婉拒呢,却未料到他竟然直接便应承了下来。 随后,他又与其余诸士子一番攀谈,眼见着袁耀的谈吐不凡,眼光不俗,诸人都对其以往的形象大有改观,反而隐约间心底还渐渐升起一丝丝好感。 但好感归好感,当袁耀旁敲侧击的招揽时,诸人却都以乡野中人、闲云野鹤等等为由婉拒了。 一路之上,袁耀一边与崔州平交谈甚欢,另一面心底也在暗暗沉吟着:“我记得历史上的崔州平眼界也极其深厚,连仁义之名流传四海的刘备都不曾考虑,竟然会如此轻易便接受了我抛出的橄榄枝,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因为董卓西迁,他惧怕被报复才弃官逃亡被迫流浪于南阳而混入民间准备投效老爹,重启仕途之路?” “所以,如今面对我的请求,才会如此果决?” 一时,袁耀隐隐心底做了一番猜测。 而如此猜测的确有根据的,崔州平所任的西河太守便与关中距离咫尺之遥。 二人并排步行交谈着向军营处行去,至于袁焦则牵着马匹紧跟其后,默默护卫着他们的安危。 抵足军营,就在二人攀谈甚欢之时,外界忽是变天了。 中原生变! 青州黄巾军死灰复燃,一位名为管亥的黄巾猛将再度聚众百余万黄巾攻略州郡,且向东侵入了兖州境内的任城国、济北郡等郡县,而兖州刺史刘岱也因率众抵御黄巾而被管亥于乱军中一箭射中身亡。 一时间,中原腹地黄巾横行,陷入了大乱,各州郡间官吏、豪族皆心生畏惧,纷纷相联合以加固城防或者邬堡以自保。 三日以后。 这则军情随着潜藏于中原州郡间的袁军斥候秘密传回以后,袁术看罢顿时便欣喜不已。 他立即大感北进中原时机已至。 府邸当中。 袁术身着华丽的锦服居于富丽堂皇的案桌,臀下则是席席蒲团,两侧各将以及幕僚之士皆各执一案,俯首聆听着。 良久,袁胤才先行拱手说着:“兄长,您如此召集的召见我等,难道是天下时局有变?” 此话落罢。 袁术面上的喜悦也是挥之不去,片刻后才回道:“君阁此言甚是!” 随后,他才面向诸人说着:“据我军分散于中原各郡县所潜藏的细作传回的军情,言数日前青州黄巾贼忽然死灰复燃,号百余万众攻杀任城国相,进犯兖州诸郡,那刺史刘岱起兵平叛反是被贼人所杀。” “现随着兖州刺史刘岱的身死,中原一片混乱各州郡豪强、民众亦陷入恐慌之中,诸君以为,若此时本将军征集甲士,亲统三军北上入兖,中原诸士人是否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乎?” 越言袁术心情便越发亢奋。 中原本就是天下之中最为富庶的州郡,且还是袁家家族势力最为显赫的地带。 袁术坚信,一旦他起兵北上中原,诸豪族、民众势必群起响应,纷纷率众来投。 一席话罢,堂下约莫五旬的老者阎象思虑片刻,面色大急,连忙拱手劝诫着:“主公不可,还请听老朽一言,我军初败于襄阳刘表且还折损了大将孙文台,如今军中已是将心不稳,军心低迷,将士们士气萎靡不振。” “而老朽又观那东郡太守曹孟德非省油之灯,他势必不会放过此千载难逢之机,定会纠集部众以驱逐黄巾之势入主兖州,趁势崛起。” “若我军北进中原则势必与之相争,但此人能力超群,其背后又有与主公不合的从兄所支持,不可小觑之!” “何也?” 一席话落,袁术面色却是已有不悦之色,沉声道:“那曹阿满不过一阉宦之后,只配做我袁家之奴仆,岂可与本将军相提并论也,天下诸人又岂会响应与他?” “难道汝要劝阻本将出兵,坐视此次天赐良机丧失?” 一语而落,袁术已是神情严肃,恼怒异常。 见状,阎象心惊,却也只得拱手劝说着:“主公,象不是这意思……” “那汝是何意?” 此刻,袁术已是气势汹汹,面怀愤慨之色,大喝道。 第五章 何不效仿苏秦张仪乎 府邸之间。 讨论还在依旧持续着,但随着名士阎象因反驳北上的方案被大为训斥以后,诸人也只得闭口无言了。 唯有刘祥、乐就等大将胸间早已暗藏功名利禄之心,以前碍于孙坚太过骁勇,他们压根没有什么表现机会,现在有如此立功的良机又岂会错过? 随即一致附和着北上计划,拱手道:“启禀后将军,我等愿为先锋,此战势必为将军开疆拓土,在所不惜!” 他们这票人何故如此自信? 概因汝南郡乃袁家祖籍所在,威望甚厚,中原各州亦有许多袁氏的门生故吏,他们觉得如今又是黄巾肆虐的大乱局,己方若大兵压境,各官吏、豪族,士人势必群起响应之。 “哈哈哈。”一席大笑,袁术随又厉声道:“你等平日里皆自诩智谋超群,却于关键时刻还不如本将的一众将军乎?” 一语落的,诸人寂静。 有了阎象被严词怼回的前车之鉴,他们不敢再出言回驳。 片刻间,府外再次来报,言公子求见。 此话一出,府中顿时一片哗然,诸士纷纷都小声嘀咕了起来,所讨论内容无外乎便是袁公子如何来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公子可从来不关心军政大事,甚至……甚至议事都未参加过。 今日是……? 满堂诸众唯有已经见识过袁耀谈吐的阎象、袁胤面露一丝欣喜,二人现在隐隐希望公子前来能劝说主公改变心意,收回成命。 半响,袁耀趋步走近,先拱手向上首主位的父亲行礼,随后才侧首面向诸官吏、幕僚或者众宾客拜着。 “咦,今日公子怎的礼节比以往竟好很多呀?” 瞧见这番做派,数人不由相互嘀咕着。 “孩儿听闻中原生变,黄巾再起寇虐州郡,兖州刺史刘岱已遇害,父亲准备率众北进中原吗?” 待礼毕,袁耀直言不讳道。 他原本是跟崔州平于军营攀谈的,可所安排的军士求见告知自家父亲召见诸人,商议北上一事。 霎时,袁耀便明白,兴许原史上的匡亭大战就要上演了。 他知晓匡亭的结局,自然顾不得再继续攀谈,安顿好崔钧以后,便急忙纵马赶来。 闻言,袁术虽是惊讶袁耀会来,但还是回道:“为父确有此意!” 此话落下,瞧见着袁术话语间的坚决,袁耀心知其心意已定,思索片刻,不由拱手道:“父亲,孩儿以为,您可率众北上。” “嗯?耀儿你支持为父?” 此话一落,袁术心底有些意外,不由问着。 而一侧的阎象、袁胤却是相互对视一眼,好似再用眼神交流着:“公子这是怎么了?” 其余诸士人眼见父子二人都如此顽固不冥时,内心却都渐感失望。 “当然!”袁耀肯定道,随后环顾四周,高声说着:“父亲谋划北上中原的决策乃是无比正确的,孩儿没有不支持的理由。” “只是,孩儿却不建议父亲以中原为基,而是在北进中原兖、豫以后,秘密迁徙军士、百姓至汝南一线,虚晃一枪后便立即杀入九江郡,夺淮南之地为基。” 一番话出落,袁耀已经说得极其明白,我支持老爹北进,但却不建议相争中原。 而此时,原本袁术觉得袁耀支持他的意见面上还露出数分喜色,但一听闻这番话后,面色也不由陡然阴沉下来,面露不悦之色道:“为何要远走扬州此偏隅之地?” 瞧见自家老爹脸色不好,袁耀有所预料,但他也只得强行苦劝着:“父亲,您与大伯不合,若北上据有中原,则他必不愿父亲所得各州郡,势必会派遣军力南下阻截。” “而东郡太守曹操亦是大伯所表,若父亲当真与大伯兵戎相见,势必首当其冲与此人激战。” “那曹操于郡内遍访贤才,对内兴修水利,改善民生,又严苛律法,惩戒为恶之徒,故此,他虽上任不过短短数月时间,东郡境内却隐约间呈现了一片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景象。” “由此观之,此人能力手腕不可小觑,有乱世枭雄的气魄,此次中原遭此黄巾巨变,他定然会抓住绝佳良机崛起。” “迟者一年,短者数月,曹操势必成为心腹大患。” 一语而落,他坚铮地说道。 话落,袁耀顿了顿,语气稍缓,随即又道:“不仅于此,父亲您所期望的中原士族会在我军北上后迎王师,但孩儿以为,那曹操傍着大伯的支持,中原诸士族、豪强势必会就近归附大伯或者曹操旗帜下前来对抗我军,我军若与之相争则势必会导致军力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更何况刘表老贼也正于襄阳虎视眈眈。我军若北进,则势必会被老贼切断粮道,到时全军皆有倾覆之危也!” “而如今既然中原局势糜乱一团,我军何不如远走淮南以全据扬州诸郡,暗暗积蓄实力,待兵精粮足时再争中原,岂不事半功倍乎?” “什么?” “逆子,你说什么?” “滚,给为父滚出去……” 陡然间,袁术顿时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儿子竟然会当众质疑自己这位袁家嫡子的号召力会比不上那庶子出身低微无比的袁绍。 “逆子。我袁家四世三公,名满天下,那曹阿瞒不过一阉党之后,袁本初也一庶子出身,形同袁家奴仆,焉能与我相提并论,诸士族岂有不归附我的道理?” 听罢,一旁的袁胤也不由板着脸道:“耀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瞧着袁术顿时怒火中烧,他却依旧如迷之自信般相信自己的号召力强过袁绍,袁耀忽然觉得……很悲哀。 他所说这一切可都是原史上所发生的。 原史兖州刺史刘岱阵亡,张邈、鲍信等兖州诸人直接便迎接了曹操代行兖州事务,可曾有何人想到过袁术? 当然这十有八九是奔着背后袁绍的名头去的,但不管怎么说,现曹操都是以袁绍马首是瞻的,与曹操对战就是与袁绍对战。 袁耀很清楚,自家老爹名声……争名望是争不过那位便宜大伯的。 只不过。 袁术没有历史先知先觉,他此时还深信不疑自己的号召力呢,那还能说什么呢? “当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袁耀无奈只得拱手告退,临走之际瞟了其父一眼,心底暗暗沉吟着。 待其离去,虽然袁耀的建议并未得到认可,反而被厉声呵斥,可他的形象此时却已经在诸人的印象里逐渐得到大幅改善。 “听闻这一月来公子时常出入军营,变化竟这么大?” “是呀。公子刚才一席话充分的说明了他的谈吐不凡以及见识超群。” “看来公子近日来果真有所改变,变化极大也!” 一时,府中案桌两侧的一部分幕僚闻听着袁耀的建议都不由暗自点头附议,且数人还凑近一旁窃窃私语着。 只不过。 片刻后,袁术受其子一番激怒后,不仅未改变先前决策,反是猛然而起,拍案坚决道:“本将计议已定,我军全力北伐中原,驱逐黄巾贼,一举据有兖、豫诸地。” “任何人不得反驳!” “喏。” …… 回到军营。 正于营内歇息的崔州平瞧见袁耀渐渐走近,面上隐约间透露出丝丝失落之感,遂不由拱手笑道:“公子,可是献策被否,后将军执意相争中原?” 闻言,袁耀抬起首,苦笑一声:“是啊!父亲执意如此,耀也无法了。” “只是那曹孟德现依附我大伯,若父亲北上那曹操必然会借大伯之声势来攻我军,此人麾下宗室之将众多且皆是能力超群之辈,反观我军自孙文台将军阵亡以后,军中将领已是……” 后面的话袁耀已经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呵呵。”听罢,崔州平抚须一笑,随即说着:“公子能客观分析双方实力已经是与众不同。” “而后将军自小出生高贵,您建议退守淮南以扬州为基,他又岂会应之?” 说了说,崔州平笑道:“目前看来此战已不可避免,但是否能主导战局,却只有靠公子借势而为了。” “嗯?” 闻言,袁耀顿时面色振奋,遂拱手请教着:“先生可有良策,还请教我?” “哈哈哈。” 大笑一番,崔州平沉吟片刻,说着:“公子何不效仿苏秦、张仪乎?” ps: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 第六章 合纵连横 “苏秦,张仪?” 一席话刚落,袁耀神色微微一动,随即道:“先生之意莫非是外交?” 瞧见其反应如此敏捷,崔州平嘴角不易觉察的欣慰一笑,才道:“公子聪慧,钧正是此意。” “若后将军北进中原,传檄而定还好,但如果那东郡太守曹孟德借袁本初之势相争兖、豫之地,势必会将战火拖入相持阶段,战局将要如此发生的话,那到时的局面将不容乐观也!”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语气稍缓道:“那刘表时刻暗藏着收复南阳之心,主力一旦离去,他势必会袭击后方。” “故此,我军若想北上抗衡袁本初、曹孟德之合力,必要广结诸侯合力对抗也。” 一语落罢。 袁耀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想了想,随即问着:“先生之意应该是遣使联合地处幽燕,实力雄厚的公孙瓒,以及拥兵坐镇徐泗之地的陶谦,借助他们之力进攻冀州、兖州而为我军的进攻分担压力?” “公子聪颖!” 话落,崔州平洒脱一笑,赞扬着。 随后又道:“钧实话实话,公孙瓒或可勉强拖住袁绍的步伐,使其不敢派兵渡河南下援助那曹孟德,但陶谦之辈却难以靠得住,若曹操一旦摆脱东线的战斗率主力来迎击后将军,钧觉得胜算……” “那先生的合纵之策岂不是意义不大了?” “不。” 闻言,崔州平倒也是挥手严词反驳了,随即道:“若能说动这一支诸侯率众东进袭扰东郡等地界,则曹操治下势必大乱,后方亦会陷入不稳。” “只可惜,此人早已消磨了雄心是否能说动暂且不提,以其与袁家所结下的生死仇怨,后将军恐怕也不会同意遣使与之联合呢。” 一语落下,袁耀稍微思索片刻,神色微动,轻声道:“先生所说的可是盘踞关中的董贼?” “然也!” 崔州平面露肯定之色道。 “鉴于曹孟德曾惨败于西凉军之手,若西凉骑士能够出关袭扰东郡腹地,则势必会让其分身乏力,不敢小觑!” 话虽如此说,但崔州平面上却清晰可见的透着数分可惜的神情。 袁耀很明白,这是可惜自家与董贼早已是解不开的生死大仇,自家老爹又岂会与之联合? 只不过。 袁耀却微微笑了笑,拱手自信道:“哈哈。多谢先生解惑,耀已有万全之策!” 说着便不再讨论此事了。 崔州平觉得自家老爹不愿与董贼联合,可他却拥有上帝视觉,知晓今年之内董卓必死,随之西凉军反攻长安功成以后,李郭等西凉旧将主宰朝政。 说服李郭,难度还是远远小于董卓的。 沉吟好半响,袁耀忽是起身面向崔州平拱手作揖,拜道:“先生,您身负经天纬地之才,不知可否于小子的营间多待些时日?” “可!” 一席话落,崔州平也并未犹豫什么,便应声道。 毕竟,袁耀只是邀请他留于军中,并不是招揽为其效力,他也只是宾客的身份随时可离去。 另一方面,袁耀虽然也想尽早将崔州平收入囊中,但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才决定将其留于军中好慢慢收其心。 …… 时间飞速划过,五月刚至。 一则令世人所欢呼的消息遍传大汉十三州。 祸乱天下、残暴不仁的魔王董卓于长安未央宫伏诛,其尸身也被数之不尽地民众给分尸点了天灯。 而这则消息最先传播到的便是南阳郡了。 当听闻董卓已死的消息以后,后将军袁术抚须大笑,喜气洋洋般的召见诸属下摆酒庆功以庆贺此事,宴席之上,他更是手舞足蹈,弹冠欢庆。 “董贼匹夫终死,我袁家大仇得报也!” 而大发感叹的同时,他也不由想到了前些日子惹他大怒不已的逆子袁耀那一席话,那时节各州郡间连丝毫的情况都未有,但他却断言董卓旬日间必受伏诛且还是死于朝中诸公卿之手。 那时,袁术亦是持着数分怀疑之色,可现在事实……一切都言中了…… “耀儿以前从未接触军营,可现在却整日沉浸于营间练兵,甚至都许久未回家了,他怎的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是营间有高人暗住耀儿?” 一时间,所谓知子莫若父,袁术知晓自家儿子的才能,他此刻见识了袁耀的预见性也不由开始胡思乱想着。 而席间的两侧席位上,袁胤、阎象亦是同样联想到了袁耀之前的预言,此刻内心深处也是受到丝丝震撼。 他们都潜移默化的对袁耀以往印象渐渐的改观着。 与此同时的军营间。 当董卓身死的消息还在迅速向四海之地蔓延时,营内的袁耀手持着一封详细记录着董卓如何身死的全过程信笺,旬眼端详着。 半响,他将此信递给一旁的崔州平,遂轻笑着:“先生,据此来看,您所忧之事无虑也!” 闻言,崔州平轻轻接过信笺微微看罢,面上却不由自主间升起一丝疑虑,相问着:“公子,董卓已死,想必强盛一时的西凉军旬日间便将分散逃窜乡间而彻底败亡,而信笺中又严明了王允自铲除了董卓以及长安城中董卓余孽以后便大权独揽,大封王氏亲族为侯爵,并赐吕布为温侯以为助力。” 说到这,他语气一顿,低声沉吟着:“但接下来朝廷百废待兴,恐怕要处理的事务还极多,我军遣使还当真能说服王允遣军东进吗?” 一语落下,崔州平还是提出了自身心底的疑惑。 此言落罢,袁耀面露笑容,片刻才淡定从容道:“先生不必为此事挂怀,王允虽使计杀了董卓一党,但西凉军实力犹在,若联合一致反攻长安,则以朝廷之力必不可挡。” “公子为何如此坚信西凉军?” 这一点上,崔州平也是面露不解之色,先前他便听闻袁耀分析过董卓败亡以后,其麾下的两位部将李傕、郭汜会成为西凉军的主心骨,然后率众反攻长安…… 他有点没懂,袁耀究竟为何不相信朝廷的凝聚力……毕竟,王允现在可是有武艺天下无双的吕布傲视群雄呢…… “哈哈。”深深望了崔州平一眼,眼见其面上还是充斥着数分不信的神色,袁耀大笑了数声但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言道:“先生尽可放心,耀是否预料错误,一两月间关中必会有新的变故,到时先生可观之!” 袁耀对于此事上也并未再多做议论。 主要是没太大的必要……崔州平再有才那也没有先知慧眼,他又怎么会知晓原本打算各自逃离乡里的李郭等诸将却忽然会被一半路杀出的贾大爷给三言两语便坚定了集结主力反攻的信念呢? 这话没得谈,说多了崔州平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变异了…… ps: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投资…… 第七章 阎象之谋 随着献策被拒反是惹得其父不满,接下来的时日里,袁耀继续沉浸于军营间亲自操练着军士,好为不久之后的大战做一些准备。 至于再度劝说,没必要…… 目前袁耀只能等待中原诸州传回新的军报,只有事情真正按照他所预言的那般发展,自家老爹兴许才会对他刮目相看,不然说再多……都是无用功。 自家老爹目前气势达到最高潮,自信满满,想让他放弃北伐中原转而远走扬州发展积蓄实力,几乎不太可能。 而这一月多来,袁耀于民间开出丰厚的军饷吸引青壮入伍,时至今日也招收到了一支两千余众的队伍。 随即,他从精锐营中挑选部分精锐之士倚为基石与新军合军训练,以缩短新军成军的时效。 而袁耀则时常前去向已故的孙坚旧将程普、黄盖等众请教用兵方略以及排兵布阵,如何操练军士之法。 努力专研了一月多的兵书战策以及不耻下问的请教下,袁耀对于用兵终还是有所成就,现这支自己亲自组建的三千军卒也具备了初步的战力。 而就在他继续沉浸于军旅的时间。 后将军府。 自从袁术已经宣布要趁黄巾肆虐中原之际,亲自率众北上以后,这段时日以来也经常征召诸幕僚商议对策。 数人坐罢,阎象今日穿着极为正式,身着宽大儒袍,头戴着冠,正襟危坐的拱手道:“启禀主公。若您坚持要举众大举北上,那象有一策可为主公助力,还望务必采纳之!” “子商有何良策,还望速速道来。” 目视着阎象镇定自若的说着,席上的袁术顿时来了精神,连忙笑着请教着。 待得到回应,阎象面上也浮现一丝笑意,随即沉声道:“象大致推测了一下当今局势,我军目前与荆襄刘表仇怨无从缓解,那么我军一旦北上他势必会率众威胁后方,以伺机夺回宛城。” “其二,那曹操的东郡太守乃主公族兄袁本初所荐,而主公若要举众据中原,则他势不愿也,又加上之前袁本初还差人求见主公望您能支持他拥立刘虞为帝,但主公严词拒绝以后,也加深了他对主公您的不满。” 稍微分析了一番,阎象眼神逐渐清亮起来,郑重说着:“那么来看,我军据中原将会同时面临着袁、曹,刘三方势力的夹击,若不打破此僵局,则局势于我军不利也!” 静静听闻了阎象一番分析,袁术虽然自信高傲,但也感受到了时局不利,面色亦不由立即变色,露着忧心的神色相问着:“那不知子商的良策如何?” “象以为,主公再举众北上之时,可先遣使分别出使徐州陶谦以及公孙瓒,陈述厉害关系与两家联合组成联盟以共同对抗袁、曹,以减轻我军之压力。” “联盟公孙瓒,陶谦?” 一语而落,袁术暗自沉吟一番,不自信的说着:“此二人当真会同意结盟?” 闻言,阎象面露微笑,坚定道:“主公勿忧!此二人同意联盟的机会极大,原因有二,还等象一一道来。” 瞧着袁术不太看好公孙瓒与陶谦会同意联合,阎象不由出言安抚着,稍微沉吟半响才再度道:“其一,陶谦、公孙瓒据有州郡且都地大物博,但二人却于出身之上完全无法比拟袁氏,此声势威望上自是先天弱于袁本初。” “但主公您乃袁家嫡子,占有家族绝大部分资源,若他们能与主公相联合,便能借助袁氏的威望与袁绍相争。” “其二,那陶谦一向自恃甚高,对阉宦出身的曹操一向瞧不起,而公孙瓒就更不必说了,他族弟公孙越曾死于袁绍部将周昂之手,又于去岁的磐河大战时惨败于袁本初,导致赖以成名的白马义从折损殆尽,现公孙瓒与袁绍间已是积怨甚深,若主公愿与他结盟对抗袁绍,那公孙瓒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席席话语而落,阎象亦是提出了自己的策略。 未了,阎象更是面露严肃之色,拱手请求着:“主公若坚执北上,那还请务必要先与二人遣使联合组成联盟以后,方才可动兵,不然以袁、刘,曹三人之力,我军独立对抗的压力太过巨大,恐怕难以承受。” 耳听着一番番分析,半响以后袁术不由侧首望着另一侧的从弟袁胤,遂轻问着:“君阁,子商之策,你如何看?” “兄长,此乃良策,弟自是附议!” 瞧着袁术竟是询问他的意见时,袁胤亦是感到一阵受宠若惊,但阎象此谋本就极为精妙,以独自对抗三人合力,不如组建联盟军共进退。 “子商兄确实言之有理!” 袁胤沉声道:“以那公孙瓒与本初兄的仇怨,以及公孙瓒觊觎冀州的富庶,时刻想夺得冀州的心思,只要我军抛出橄榄枝则其势必欣然应允,然后他定会大举遣军南征。” “那公孙瓒麾下实力极其强悍,幽州牧刘虞一向暗弱无法掣肘他,那他南征势必会让冀州陷入到无尽的战火当中,本初兄也只得尽全力抵御之,那么我军举众入中原,他也将无余力再抽调军力南下相争。” “那么单独对抗曹操,也远比与本初兄相争容易尔!” 袁胤话语之间亦是隐约透露出了袁绍才是大敌,曹操不过他一马前卒不足为虑也! 袁术、袁胤皆系于出身高贵的因素,却都极大的忽视了曹操的能力。 对于此事,阎象虽想提醒他们务必不要轻视曹操,但一联想到先前公子袁耀如此说都引得袁术不满,遂也只得无奈闭口无言。 “好。” “既然君阁,子商你等都一致附议此谋,那本将便立即着手安排使臣分别前往徐州,幽州面见二人洽谈联盟一事,至于整军备战则暂时停歇,等待二人的回信。” “主公英明!” 此话刚落,瞧着袁术竟是破天荒的接受了自己的献策,阎象终于是发自内心的拱手恭维着。 随即,袁胤又不由道:“兄长。近日来耀儿的进步也是异常神速,他也谈吐不凡,颇有自己的想法,对于北伐一事,何不再与其聊聊,看看他是否还有其他更好的对策呢?” “嗯?这逆子一门心思的劝说我放弃据有中原,转而逃遁偏隅之地的扬州去,他能有什么对策?” 一提及袁耀,袁术心下的怒火便不打一处来。 “兄长息怒。” 瞧着袁术的神色,袁胤安慰一番又道:“耀儿毕竟年纪尚轻,思虑诸事尚有不完善之处,兄长还应尽量谅解之!” “他毕竟乃兄长亲子,再怎么说也是想为您分忧呢。” “君阁,自从上次议会不欢而散后,这小子已经数日间未曾见到了。” 说罢,袁术面上也不由起了一丝无奈之色。 第八章 傲娇的老爹 城北三十余里处。 袁军军营便坐落于此,从远处看来,此处地形正好呈丘陵地带,而一座座营寨则紧密相连着,然后以哨塔、箭楼相隔,上方屹立着站岗的军士以及弓弩手居高相望,方圆之地的视野皆可一览无余。 而营寨里里外外亦是分布着一队队巡逻军士来往巡视着,控卫军营安全,各营外围布着深寒无比的长枪所构成的拒马阵横亘于营外,谨防敌军破营。 若细细观察之下,还可发现军营外围还挖了层层暗坑,里面步下了诸多的尖刀再辅以沙石掩埋着。 如是不熟悉军营之人通行稍不留意掉下去,恐怕便是当场万箭穿心的局面。 而此刻的军营内,则传出阵阵将士们操练的肃杀之声。 营间。 袁耀身执劲装,腰悬佩剑,屹立于高台之上静静关注着这一月来自己亲自所组建的三千本部劲旅的操练,身旁则是家仆兼侍卫袁焦以及宾客崔州平簇拥着。 盯凝半响,瞧着这支军卒已经具备初步的战力后,他也不由欣慰地笑了笑,待他目光向侧方的另一营移去,却面露忧色,喃喃道:“父亲麾下诸位将军已经多久未涉足过军营了?” 一席话落,从旁的袁焦愣了愣,随即如实回着:“启禀公子,已经整整一月了。” “一个月了?” 此话一落,袁耀连连叹息道:“唉。所谓将乃兵之魂,将兵合心方才能凝聚出强悍的战力,但父亲麾下诸将却如此怠慢,也因此造成军士军纪散漫,无心操练,如此军卒纵然有数万之众又有何用?” 这一刻,袁耀细细察着其余各营的军士压根没有将校组织操练,反而是成群的聚集一团豪赌时,他现在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原史上的袁术凭借数万优势军力北进中原反而会遭受如此巨大的大败了。 就凭军纪如此散漫的军队,能打赢匡亭之战才是怪事了。 可他虽见证了这一切却也没办法进行制止。 他没有丝毫的军职傍身,又外加年纪尚轻,单凭这少主的身份还不足以威慑军中诸将。 好似是看出了袁耀内心的忧虑,一侧的崔州平面露笑容,侧首望着另一处营垒,拱手回应着:“若后将军不加以对军职大肆改革,并辅以大选有才之将帅,恐怕届时北上中原将会遭受迎头痛击而一溃千里的局面发生。” 述说着总总情况,袁耀一边倾听,还一面侧目顺着崔州平的目光望去。 那接连着的营垒里却是整日脚步声、结阵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操练声响个不停,军士们亦是精神饱满、军纪严明。 一眼望去,便是百战精兵之态。 盯凝良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袁耀不由沉声道:“自从孙文台将军命丧襄阳城下,父亲收编其旧部,似程普、黄盖等将皆是跟随孙文台将军厮杀多年的老将,战阵经验异常丰富,现如今却被闲置一旁,当真是不能人尽其才也!” 虽然此乃亲父,他也不由不无奈的吐槽着。 若自家老爹能够对孙坚旧部委以重任,恐怕军心士气不会如此散漫,日后的匡亭大战些许也不至于被以少胜多,一溃千里。 “公子能如此客观的评价亲父,实属难得也。” 闻言,一侧的崔州平面上笑容也越发灿烂,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与袁耀也相处了一段时日,近日来袁耀的谈吐以及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心底对于其认可度自然也是与日倍增。 二人又再次谈论了半宿。 只在日渐偏西快到夕阳下落的黄昏之际,军营外却是来了后将军府侍从,他面见袁耀以后先是拱手行礼,遂道:“小人参见公子。” “袁晨,汝前来可有要事?” 此人乃是袁府侍卫统领,平日里便主要便是负责府中日常事务管理以及护卫府上安全,现袁耀见其前来,也不由有此一问。 “公子。府上一切安好,只是公子多日未回府,夫人甚是想念您,她已于今夜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特命小人前来请您今日务必回府。” 一席话落,瞧着袁晨一脸郑重之色,以及其身后那屹立着的数位长得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壮汉便已明悟,若今日自己再不回家恐怕就要被强行绑缚了。 “好!” 想通这些,袁耀浅露出笑容,应声道。 是夜。 袁耀乘坐马车,车外袁焦、袁晨及一众持棍侍卫护卫两侧,渐渐抵达府外。 …… 袁府内。 厅前,数架案几拼接一团组成了诺大的案桌,而桌案上此刻正摆放着一碟蝶丰盛的食物,周遭仆人还不停来往于厨间端着菜肴。 但是有例外,一年纪约莫十五左右的女子,身系浅色长裙,秀发以簪子夹住,面上只涂抹了些许淡妆,那活灵活现的美眸,却仿佛美若天仙般,此刻却在悄悄的盯着一碟蝶丰盛的菜肴直流口水,胃里蠕动不已。 她细细盯凝许久,正准备伸手前去偷腥,却忽然身后一阵严厉的声响响起:“婉儿。” “母亲。” 闻听着这话音,女子连忙抽回手左顾右盼,轻声叫唤着。 而此时迎面走来的一人则身着秀衣,头发盘起的中年妇女,虽已是年过三旬的年纪,但就美貌而言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婉儿。你大兄都还没到,怎么又准备偷吃了?” 中年妇人趋步走近躬身将菜肴摆放案桌上,随即望着女子说着。 “这这……母……母亲,我没有……” 一时间,女子就仿若做错了事般,支支吾吾半天回不上来。 好在忽然一人奔入厅堂,正是先前的侍卫统领袁晨,随即拱手道:“启禀夫人。小人已将公子迎了回来。” 耳听着自家兄长回来了,袁婉未免尴尬,顿时心生一计,连忙道:“母亲,既然兄长回来了,那孩儿立即前往别苑寻父亲用餐。” 话落,她便羞着红彤彤的脸小跑离开了。 “这丫头,唉……” 瞧着袁婉的性子,中年妇人也不由摇了摇头。 片刻后。 袁耀步入厅前,拱手作揖道:“孩儿参见母亲。” 此中年妇女正是袁耀生母,亦是司隶校尉冯方之女,袁术正妻。 “你这孩子出去多日不回来,不知道母亲多么挂念你吗?” 瞧着袁耀平安回返,冯氏才不由长舒一口气,面带着思念以及一丝笑容道。 “母亲。孩儿这不是长大了吗,想着也该为父亲分忧才是,故此便深入军营亲自主持操练军士,这几日来恰逢军务繁忙索性便住于营间,也方便处理事务,倒是让母亲挂念了。” 袁耀这话就说得极为漂亮了,顿时间便让冯氏不知如何应对了,沉默半响,只得叹息道:“唉。入座,饭菜都凉了。” 瞧着厅前无人,袁耀不由问着:“母亲。婉儿呢?” “这丫头呀。她见你回来了,便去别苑寻你父亲了。” 说到这里,冯氏不由询问着:“耀儿。对了,你与你父亲这几日是否闹矛盾了?” “没有没有。” 话落,袁耀连忙挥手否认着,但见其一脸的不信,却不由解释着:“母亲。孩儿只是与父亲在公事上有些分歧罢了,没事的。” 瞧着他神色自若,冯氏遂也不太过问了。 席间。 袁术,袁耀父子二人对立而座用餐,只是袁术看见袁耀便是一副怒气冲冲的神色,显然是余怒未消。 袁耀也故作低头用食,却也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此等不寻常,身处一旁的袁婉却看得清楚,不由凑到袁术身旁摇摇胳膊肘,说着:“父亲。您不是想念大兄,自己抹不开面才让母亲派遣袁统领前去请兄长回府,现在兄长回来了,您怎么做这神色啊?” “婉儿。” “小孩子家,少说话。” 一时,袁术顿时板着脸呵斥了一句,随即仿佛事情泄露一般,却越发不敢抬首望着袁耀了。 袁婉闷闷不乐回到席位继续用餐。 而此时袁耀却从其妹这一番寻常话语中明白了点什么。 原来敢情不是自家母亲请自己回府,而是他这便宜老爹啊。 “父亲啊。您想念孩儿便直言相告嘛,还搞这弯弯绕,打着母亲的名义请我回来。” “闭嘴。” 袁耀一时却笑着打趣着,袁术也故作呵斥一番。 这表情在袁耀看来不似呵斥,反而是傲娇无比。 “老爹这是原谅我前几日的行为了,还是寻我有何要事相商?” 另一面,袁耀用餐的同时也不由暗自沉吟着。 怀着心事用餐结束,袁耀径直抵达了主卧,找到了其父:“父亲。我们父子间该好好聊聊了?” 第九章 偷梁换柱 “你这小子终于知道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于军营孤独终老呢?” 正居于卧房榻上闭目休憩的袁术瞧着袁耀入内不由缓缓睁开双眼,故作沉声道。 “嘿。父亲,这不是您老想我了吗,孩儿还不抓紧回来向您请安?” 闻言,袁耀满面笑容地回应着。 “……谁想你了,你这小子整日胡作非为,为父的话当耳旁风,我巴不得你以后都别回了……” “哦,这样吗,既是父亲有命,那孩儿这就走!” 说着袁耀便转身拾步离去。 霎时间,袁术懵了,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呀,但瞧着他当真要离去,不由沉声怒吼了一句:“小子,回来。” 一语而落,袁耀连忙折返奔过来,面上满是兴高采烈的兴奋以及计谋得逞的畅快,袁术见状,眉目间一凝,他心知被这小子算计了,下一秒面色又瞬间沉了下来。 “父亲,别生气了,孩儿来给您揉揉肩,生气对身体不好,脸上容易涨皱纹……” 互怼归互怼,此刻袁耀作为子女还是当先上前脱履上榻伸手往袁术后背揉着肩。 一番致歉,袁耀先行表态。 二人前几日政见不合而产生的矛盾才稍有缓解。 随后,袁耀才坐定一旁,面露郑重之色道:“对了。父亲,您煞费苦心让孩儿回府该不会就是想让我孝敬您,可有何重要之事呢?” “这是什么话?”顿时间,袁术面色一黑,严厉道:“难道孝敬为父不重要吗,子女尽孝可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 沉声一番,他也忽是话锋一转,道:“但为父召你回府,确有其他的打算与你商议。” “可还是北伐中原一事?” “然也!” 瞧着自家儿子瞬间便猜出了意图,袁术欣慰的笑了笑,随即道:“今日阎子商入府拜见为父,为我军北伐提了一道北伐良策,为父觉得可行,你叔父也让为父听听你的意见。” 一语落的,接下来袁术简要的说明了一下阎象的谋划。 “嗯,这么巧?” 听罢,眼见袁耀面上露出异样的神色,袁术问道:“耀儿,此策可有何问题吗?” “没有没有。只是阎先生之谋划与孩儿所想不谋而合也!” “耀儿也是如此所想?” 这一刻,袁术也顿时面露震惊之色,随之他不由神色严肃起来,双目紧紧凝视着袁耀,好似在寻找其中的不同之处。 自己的儿子究竟有几斤几两,他可谓是最清楚不过了,但自从这一月来,袁耀频频出入军营以后就好像变了一人似的,往往诸多言论、所作所为都令他看不透。 “耀儿,你背后当真没有高人指点?” 震惊过后,袁耀面持怀疑之色,询问着。 “父亲就如此不信任孩儿吗?” 只不过,瞧着其父的怀疑,袁耀也并未告知此乃崔州平所谋,反是沉声道。 谈论半响,袁耀定了定心神,遂道:“父亲。自去岁您拒绝了大伯拥立刘虞为帝的想法,又为了争夺豫州之地而大打出手,现您与大伯的关系已经是十分恶劣,若父亲率众再伐中原,则大伯必定会横加干涉、阻挠。” “而东郡太守曹操乃大伯所表,若与大伯交锋,那曹孟德势必会成为大伯的马前卒当先与我军接战,襄阳刘表又对我南阳虎视眈眈,如此来看,以外交手段来合纵众诸侯组成联军,共抗敌寇便显得尤为重要。” 说着这些,袁耀内心感触也越发之深。 阎象与崔州平针对于目前的态势都做出了同样的规划,那便是合纵诸侯共同打击袁绍势力,可北伐中原声势如此浩大的一战,袁军的军事实力却一塌糊涂,遭遇曹操军便历经了惨败。 数万大军一溃千里,袁术被迫逃亡数百里碾转至扬州淮南之地。 现在袁耀穿越过来了,他已经努力过阻止其父北伐,但事实证明并未成功,那么接下来他就只能竭尽全力去相助己军不要再像原史上那么溃败。 沉吟半响,袁耀又正色道:“父亲。阎先生所献合纵之策,孩儿以为是现下可行的。” “观幽州公孙瓒自出道以来便屡屡以抗击胡人,屡立战功,其麾下也渐渐聚拢了一批战力强悍的幽燕之士,若与之联合,则他定能全力南下侵略冀州诸郡,将迫使我军北伐中原时大伯无力发兵南下,此举将大大减轻我军压力。” 说到此处,袁耀语气顿了顿,瞧着其父却是出乎意料般的静心倾听着,丝毫未有打断自己的趋势,才再度道:“其次,那徐州牧陶谦位列徐州多载,对外派兵剿匪、平定匪患,对内惩治贪官污吏、肃清吏治。” “又重视民生发展,现于徐州的民望亦是极其深厚,拥兵数万之众,听说其麾下还有一支能征善战的丹阳军,实力异常强悍。” “若得其相助遣军东进兖州,则定能为我军助力,分散曹操的军力。” 一言一语,袁耀总结了一下合纵诸侯共同对战的原因。 实际上,袁耀也清楚,原史上自从讨董战役结束,董卓慑于关东群雄实力而被迫西迁以后,天下间便以二袁相争而形成了局势对立。 以袁术、公孙瓒,陶谦等大诸侯组成的联盟对抗袁绍、曹操,刘表等同盟。 前番的豫州之战,以及即将发生的匡亭大战,或者以公孙瓒落败的界桥之战,都是两方联盟的缩影罢了! 而恰巧双方联盟都是分别以袁术、袁绍为主的,甚至猛如江东猛虎孙坚、雄才大略的奸雄曹操都曾是他们的小弟。 故此,后世人闲时吹逼都喜欢开玩笑言:若二袁合力,汉末哪还有三国鼎立之势? 一席话落,虽然袁耀如此说道,但他结合历史先知以及这连日来在军营间的所见所闻,却知晓匡亭决战,最终影响胜负的并不是外交,而是己方的军队作战能力。 想着这些,袁耀忽是长吸一口气,拱手郑重地向其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目前军营内的总总状况。 话毕,他才沉声道:“父亲。据孩儿位于军营的这段时日,几乎鲜有遇见军中诸位将军组织军卒操练,各营将士缺少了管束,平日里更是闲散无比,还望父亲尽快整顿军队,若不然单凭这支军纪涣散、久疏于战阵操练的军士前去北伐,恐怕难有成效。” 由于袁术对于北伐一事执着无比,袁耀也心知已经无力改变,现在也只能尽可能的去做好开战前的每一分准备,能提一分胜算是一分,至少不要像原史上败那么惨…… 听闻了袁耀的讲述,袁术顿时面色大变,随即怒意满满,满腔的怒火逐渐积攒于面上。 他虽是不喜军旅,但却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身处乱世,唯有强兵方才有话语权。 但他却并未料到,麾下诸将竟然利用了他极少视察军营的缺点消极懈怠。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见着其父已经怒到了极点,袁耀才宽慰着:“父亲暂且息怒,还请听孩儿一言。以孩儿之见,纵然诸位将军并不消极懈怠,孩儿也不看好他们的统御、治军之能。” “嗯?” “现孙文台将军虽然已逝,但他麾下旧部却皆是久经沙场的百战老卒,战力强劲,程普、黄盖皆是统兵之将才,父亲何不用之?” 闻言,袁术略有些诧异的望了望袁耀,沉吟片刻才郑重的抚须解释着:“程普诸人为父也何尝不知他们之能,但他们毕竟不是为父嫡系。” “若启用之,分嫡系将领之权,似跟随为父已久的刘祥、梁刚等将岂不是会心生嫉恨之色,如此军心定然会乱也!” 话毕,袁术也徐徐提到了自己闲置孙坚旧将的原因。 只不过。 袁耀知晓程普等人的能力,若不用就是浪费资源,而且现在若不用他们为将,那么届时与曹操决战时,又如何能有一战之力? 匡亭大败,表面上看是军队战力低下,但问题的深层次却是刘祥等嫡系将领的无能导致。 细细深思了一番,袁耀面露决绝之色,拱手献策道:“父亲。孩儿有一良策,可以使一偷梁换柱之策让孙坚旧将为我军所用矣!” “何策?” 闻言,袁术顿时神色一动,连忙相问。 “父亲。目前我军还要挑选使者前去合纵各路诸侯联盟,这些都需要时日完成,那么短时间内我军将不会有大的军事行动。” “何不如就趁这段时间诸将不作为的空隙里,我们悄无声息地换上孙坚旧将整顿各营间的士卒战力,而只需稳固一段时日,纵然诸将反应过来也将无可奈何!” “到时诸将也只能任由父亲拿捏定夺。” 一席话落,袁术便开始沉思起来,细细思索着可行性。 半响后,袁术忽然道:“耀儿,若为父将此事交由你办理,如何?” “嗯?” 此话刚落,袁耀反而是双目睁大,一脸惊奇的凝视着袁术,半响才蹙眉道:“父…父亲,您老终于不反对孩儿入军旅了?” “反不反对还有何用吗,为父的话你听进去了?” 闻言,袁术翻了翻白眼,故作严肃的道,不过下一秒却笑道:“要不为父现在就命袁晨把你绑起来,这样你就没办法再去军营了?” “别……父亲,孩儿愿意接受使命。” 见状,袁耀顿时接令。 不过下一秒他也说着:“不过父亲,目前孩儿并无军职傍身,若以后以您之子参与军事,虽然身份尊贵,但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难以服众,所以孩儿恳求父亲敕封我为校尉一职并监军的职务。” “如此,孩儿才能得心应手的布局,完成偷梁换柱的布局。” 第十章 威势定兖州 汉制,校尉掌两千余人的编制。 请命其父将军职封为校尉,袁耀确实有做过思量的,因为他麾下征召的部众便是三千人左右。 有了军职傍身,日后行事才会方便许多。 沉吟良久,袁术沉声道:“耀儿,为父授于你军间便宜行事之权如何?” “孩儿多谢父亲,定不辱使命完成布局为大军换血。” 听罢,袁耀当即抱拳保证道。 随后袁术从榻上起身走向窗旁掀开帘子,外围一缕缕灿烂的阳光正从东方冉冉升起,光线徐徐射来,鱼肚发白。 父子二人彻夜长谈,往日隔阂尽除。 “耀儿。看来现在的你与之前的你确实大不相同了呀,为父很好奇军营究竟有何神奇之处能对你改变如此之大。” 闻言,袁耀笑道:“那父亲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你这小子……” 虽然袁术嘴上骂着,但面上隐约间露出的丝丝笑意已是不言而喻,父母都有望子成龙之心,谁又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能无比优秀呢? 父子二人并排走出卧房进入大堂,正巧碰见小跑奔出的袁婉,袁耀不由出言道:“婉儿,你大清早急匆匆是何意?” “大兄。”耳闻声响,袁婉止步叫着,随即露出笑容道:“父亲,兄长,母亲已亲自下厨做好了早点,特让婉儿前去叫您们呢。” 说罢,三人便入堂径直转入了一侧的厅堂,碰上了冯氏,袁术连忙上前握住她的双双玉手,欣喜问着:“夫人,你今日怎么起如此早做了早点呀?” “妾身这不是看耀儿难得回家一次嘛,昨夜您父子二人又相谈甚欢,妾身也不愿打扰你们父子俩的兴致便与婉儿将就了一晚,担忧你们畅谈一夜饿了嘛,便索性起早做一些吃食出来。” 言罢,袁术更是眼露关爱之色,紧紧握着她的玉手步入堂间坐罢。 一家数口人美满幸福的用了一顿早膳。 …… 汉初平三年夏,七月初。 济北相鲍信与州吏万潜等众一致号召兖州士人迎东郡太守曹操为兖州牧,曹操率部进驻山阳郡治昌邑城后,大肆结交士人,征辟了以陈宫、戏志才为首的兖州之士,麾下班底短时间内急剧增长。 随后,曹操为救济北相鲍信,迅速进兵东向于寿张县大破黄巾,由于未及时赶到的原因却导致鲍信力战而亡。 一时间,曹操悲痛万分,亲自为其举行葬礼吊唁。 后又收服了鲍信麾下将领于禁引为先锋,继续向济北方向追击黄巾,誓要一举驱逐黄巾贼众。 连续征战数月,曹操率部讨伐黄巾愈战愈勇,麾下实力亦是越战越强,直至冬十月时,曹操已是降服青州黄巾百余万众,收其精锐,而号“青州兵”。 短短的三月时间内,袁术尚且还在遣使联合各方诸侯以共伐袁绍,曹操却已经趁势做大。 当潜藏中原诸州负责刺探军情的袁军斥候将战报如实送禀南阳后,当先收到军报的自然是军中诸将。 军营内,程普徐徐打开信笺,微微看罢,可面上却渐渐变色,忽是震惊了,不自觉惊呼道:“这……” 瞧着程普这副神色,一旁的黄盖狐疑无比,连忙询问着:“德谋,你怎么做这副神色,究竟发生何事了,信笺上记录了中原何事?” 他深知程普秉性,一向沉稳,面不改色,这一刻却不知为何会失态了? “这……公子的前瞻性实在……” 话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半,程普却忽然沉声道:“走,我等一齐前去面见公子去。” 话落,程普便当先拾步离去,黄盖一时不由愣住了,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主帐中。 此时袁耀正身席儒袍与崔州平相视而坐,细细攀谈着。 “公子,这数月来,你以后将军赐予你的便宜行事之权以及校尉一职暗中布局操控,军中大多身居要职却是酒囊饭袋之徒都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清洗掉,并启用了孙坚旧部麾下曾经能征善战的将校整顿士卒,目前看来已是颇具成效也!” 崔州平近三月来全程观察了袁耀的一系列整顿,自从军中一些害群之马的军官被清洗换血后,军营内的氛围顿时便焕然一新,士卒间每日都要进行操练,战力也逐渐的跟了上来。 虽然还未达到精锐的程度,但效果是极其明显的。 “先生过誉了。”闻言,袁耀却是神色凝重,徐徐说着:“如今改革一事才初见成效,士卒战力亦还在磨合当中,且大将刘祥等将并无真才实学但却身居高位,统领三军,以其地位除了父亲以外,我是没办法替换他的。” “而且,程普、黄盖等将亦是孙氏旧将,孙坚虽亡,但其子尚存,若有朝一日孙氏来召,恐怕他们极大概率会前往追随,故此我军既要用,也要防,不可毫无保留的信任、放权。” “目前我也只能先替换掉军间中下层军官,维持磨合军士战力,至于高级将领只得循循渐进了。” 一席话语,崔州平面上浮现笑容,拱手道:“公子能如此考虑,已是实属难得,循循渐进确是目前最为合适的方案。” 经过这数月的相处,崔州平对于袁耀的处事风格以及行事手段都颇为认同。 所谓谋而后定,此刻的袁耀已是表现极为优异。 “唉。”沉吟半晌,袁耀忧心的叹气道:“只是时不我待呀,恐怕最迟明年开春之季,父亲便要大肆举众北上中原,取豫州、攻兖州,与大伯进行会战了。” “公子不必担忧,这才不过数月时间,纵然曹孟德能力不凡,但也未必能在短短时间起势,如今军队经过公子的这一番整顿,以兵力占优的情况下,未尝不能一战,况且随着三个月时间的联络下,公孙瓒、陶谦都已答应结盟。” 耳闻这席话,袁耀笑而不语,并未多说什么。 因为任谁都想不到,原史上曹操能在被推举兖州牧短短数月的时间里便破百万黄巾,收编了数万精锐呢。 而就在此时,守在帐外的袁焦忽然来报:“启禀公子,程普、黄盖求见。” “让他们入内。” 随着袁焦领命退却,片刻间便领程普、黄盖入帐,二人当先作揖行礼,随后程普才面怀激动之色道:“公……公子,中原之地的斥候已传回最新战报。” 说罢,便呈到案几处。 自从袁耀拥有便宜行事之权后,他便规定各方送回的军报要当先报于自己知晓,随后在由自己呈递后将军袁术。 待袁耀观看的间隙间,程普一脸的激动之色尚且还洋溢在面上,高声道:“崔先生,公覆,恐怕你等还不知晓信笺中内容?” “这是……” 随即,程普便将信笺中如何详细记录曹操自被推举为兖州牧后便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就破百万黄巾,收编数万精锐的情况一一讲述而出。 未了,程普这一刻看向袁耀的身影眼中都充满了崇敬,高声道:“公子一直以来便强调我军若要全据中原诸州,则东郡太守曹操将是最为可怕的敌人。” “以现在来看,曹操能在短短时间里便破百万黄巾,其能非同一般,或许后将军欲北上争兖、豫等中原腹地,那曹操当真是拦路虎也!” 一席席话语落罢,这一刻一旁的黄盖都不由满面震惊了。 他一直还狐疑无比,程普究竟为何如此姿态? 但他却真的未意料到,袁公子果然言重了,原本只是东郡太守的曹操真的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便迅速成长为己方的心腹大患了。 不仅如此,就连一侧的崔州平都略有些吃惊,随后不由微微瞟着袁耀,他现在有些疑惑了,袁耀究竟是为何能准确预见曹操能起势的? 眼望着诸人的一脸崇敬以及狐疑之色,袁耀笑了笑,遂吩咐道:“袁焦,把这封信笺呈递后将军府。” “喏。” 第十一章 大战起 后将军府。 此时袁术居于主位上跪坐,召集麾下文武诸人一致商讨着待开春后便举大军北上相争中原诸州。 原本气氛都还十分融洽,因为近日徐州陶谦、幽州公孙瓒已经相继遣使给出明确答复,愿意联盟。 随着公孙瓒、陶谦共同应允结盟,那么天下格局已定,兖、豫、冀等州将会受到北,东,南等方向的攻击。 可随着袁耀遣人送来关于兖州方面的情报后,袁术震惊,府中诸人亦是神情凝固。 “这……曹操降服了百万黄巾,还收编了其中精锐组建了青州兵?” 一时,袁术拿捏着信笺,面上忽然有些惆怅的嘀咕着。 “那曹操还当真崛起了?” “对呀,我记得数月前公子曾言,那曹孟德迟则一年,短者不过数月便会成为我军心腹大患,当时我还不以为意,但没想到……” “这……公子的预见性……” 府中数位幕僚此刻也三言两语的讨论着,言语间不乏对袁耀心生崇敬之情。 阎象忽是面露喜色,喜笑颜开道:“公子确有先见之明,具备超强的战略意识,此真乃主公之福也!” “公子英明。” “主公有此子,当真是一生之幸。” 随着阎象高声夸赞,诸众纷纷反应过来,面露笑意的一边赞扬着袁耀的聪慧,一面吹捧着袁术。 耳闻着诸幕僚的一致吹捧,而且还是因为自己那“不孝子”的缘故时,袁术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忽然感到……有时马屁还是挺受用的…… 瞧着袁术此时正兴高采烈,阎象趁机拱手道:“主公,既然如今曹操麾下实力大增,不如便以公子当初所言,前军进驻豫州一线逐步迁徙百姓至汝南,然后夺取淮南之地,以扬州为基再行北伐中原?” “不然就像公子所说那般,我军在中原厮杀,那刘表老贼却在背后断我方粮道,这岂不是腹背受敌也?” 阎象忽如其来的认真劝诫,却令袁术一愣,待反应过来才道:“不可!” “曹操虽然实力上涨,但黄巾贼不过是新附之贼,其心尚且不服,战力还未形成,本将又联盟了陶谦、公孙瓒,足与阉党曹孟德、袁本初一决雌雄。” “至于那刘表小儿不过是据城死守的匹夫罢了,安敢主动袭击我军?” 说罢,袁术面上一记冷哼,对刘表极为蔑视。 看着袁术信誓旦旦的神情,阎象虽然极力反对以南阳郡为基北伐,但他还是果断的不劝了。 事已至此。 袁术伐兖、豫等中原腹地的计划已是不可动摇,接下来便直接调令了刘祥为大将先行领万余人北上平定豫州诸郡县。 而他则亲自统御后续两万余众筹措军粮,待各部集结完毕以后再行北上。 一时之间,南阳郡开始全线动员起来,各部集结于军营,并奉袁术将令奔赴各县筹集军粮,关键时刻袁耀抢过任命亲自去督办此事。 他着实是不敢让老爹派军士去,说好听是筹集……实际上呢,就是搜刮、强抢…… 原史上的袁术败走南阳郡除了遭受曹刘的夹击以外,横征暴敛,不体恤百姓而导致民心尽失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粮食乃万民之本,百姓自不愿拿出“奉献”大军,索性袁耀的前身胡作非为时,还搜刮敛了大笔钱财。 他也尽数取出这些钱财向百姓购买粮食,并承诺待战后己方夺得兖、豫富饶之地后,还可分赐多余田地于他们耕种。 花钱购粮与口头支票的承诺下,诸百姓才接受了交换粮食,待拿到实实在在的一串串五铢钱,南阳各县民众们才发现并不似做梦,一向“恶名远扬”的袁公子竟然真的信守承诺花钱购粮,而不是花言巧语欺骗他们,实则强抢。 一时间,袁耀的名声在市井间开始传颂,也算是为老爹挽回了那么一点民心。 屹立于军营前,望着军士们护送着一辆辆满载而归的粮车抵达,袁耀面上也乐开了花,不由感叹着:“这些钱财果然没白花呀,南阳郡还真是富饶之地,百姓们秋收上税以后还存有这么多粮食。” “可惜这一次征伐以后,怕是没机会在回来了。” 在袁耀的计划里,此次老爹北伐中原,无论胜与败,南阳郡都已成必须舍弃之地,不仅仅是地利无法作为基本盘发展的原因,更是由于己方有更好的基本盘。 淮南之地与袁家祖籍汝南郡相接,这才是天赐的基本盘,这也是为何袁耀与阎象一力坚持迁徙扬州的关键。 眼瞧着筹集军粮已经得到完美解决,虽然他的小金库也空了,但他还是觉得值,至少避免了己方与南阳民众的矛盾激化,且收获了民心。 对于争霸天下来说,钱财哪有收民心重要? 解决了军粮一事,袁耀回府面见了父亲袁术,直言道:“父亲,如今全军基本已经集结完毕,筹集的军粮也已备齐,大战一触即发!” “有一事孩儿思虑了许久,觉得对我军战局影响甚大,但怕您生气故而孩儿一直没有明言。” “何事?” 眼见其子前来拜见,又刚刚为自己完美解决了粮草的问题,袁术正值在兴头上,遂笑道:“耀儿有何事,直言无妨。” “父亲,孩儿想向西往关中一行。” 得到首肯,袁耀信誓旦旦道。 “关中?” 闻言,袁术顿时面色一变,厉声道:“西行做甚?据近日斥候回返来报,由于那司徒王允不允西凉军各部的请降,现西凉军集结了十余万众反攻长安,恐怕目前关中战事激烈无比,你岂可身赴险境?” 关中在袁术看来就是龙潭虎穴,外加现在正值战乱爆发,他又岂会同意其子前去冒险? 话毕,袁耀笑了笑,拱手道:“父亲多虑了,恐怕等孩儿前往关中时,战事已经停止了。” “此言何意?” “那王允不过一蠢货,又岂是十余万骁勇善战的西凉军敌手?” 袁耀毫不留情的批判道。 “可他麾下不是有勇冠三军,反复无常的吕布吗?” “吕布虽勇,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也。” 袁耀依旧辩驳着父亲的观点。 “耀儿,你告诉为父,你前往关中究竟意欲何为?” 一时,袁术瞬间变幻严厉的语气,沉声道。 眼见于此,袁耀才一五一十将他与崔州平所谋划的说服西凉骑士出关袭扰兖州各郡县,以扰乱曹操后方以及切断与冀州袁绍的联系的计划一一道来。 半响后,袁术听罢,立即严词否决道:“不行,那西凉军皆是穷凶极恶之人,又与我袁氏有血海深仇,你岂可冒着生命危险前往?” “坚决不行。” “父亲,孩儿说过,我军一旦北上,后方便会遭受刘表的袭击,而此刻的曹操降服了黄巾贼实力大增,绝非速胜之敌!” “若在加上冀州大伯的援助,那我军必定会与之久战,而时间拖得越久,局势也会越发不利,后勤粮道也会完全暴露刘表老贼兵锋之下。” 只是,纵然袁耀竭力劝说,但袁术依旧不松口。 无奈之下,袁耀忽是生出一计,高声道:“父亲,您麾下的得力战将纪灵将军勇武如何?” “那还用说,纪灵刀法娴熟,武艺高超,绝非一般人能敌。” “那孩儿与父亲打一堵赛如何?” “怎么赌?” “若孩儿麾下有一万夫不当之勇的保镖能够战胜纪将军,那父亲便准许孩儿西行,若不能,则孩儿便以父亲之令行事。” “好!” 一时,闻听了袁耀之言,袁术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并且大笑道。 当然,他并不是给袁耀机会,而是对纪灵武勇的信赖,自信纪灵是不可能被打败的,也不相信他能有如此能耐收服比纪灵还强的保镖…… 可他却未发现,袁耀嘴角此时却不自觉间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 第十二章 西行 军营内。 一处较为宽阔的空地上,两侧袁军士卒簇拥围绕于四周,面上洋溢着亢奋之色,一致围观着正中间二人的打斗。 场上有二人,一人身坚执锐,将近八尺的身躯,面色红润且刚毅,露着黑脸,身材雄壮魁梧,手持三叉戟,此正是袁术麾下爱将纪灵。 至于另一人则身席粗布麻衣,头裹头巾,面上充斥着一股正然之气,鄂下蓄着一缕缕胡须的四旬中年,手持着一柄大刀傲然而立,浑身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特殊气场。 二人各执兵器对垒已经交战接近四五十合左右,纪灵显然已经逐渐气力不支,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挥刀的招式也在以肉眼可见间变慢。 可反观已过四旬的中年,刀法反而是犹如流水源远流长,攻势愈发凌厉,一招接连一招,令纪灵抵挡的压力越来越大。 “汉升兄加把劲,马上就要击败纪将军了。” 瞧着纪灵已经被全面压制,胜负不过是旦夕之间时,袁耀面上忽是大笑着高吼道。 而四方观战的诸士卒眼见纪灵即将败阵,却都一阵震惊,遂不约而同地小声嘀咕着:“此人是谁啊,没想到武勇竟如此了得,纪将军乃后将军麾下第一猛将,军中无人能敌,却没想到败给了眼前此无名之辈!” “不清楚呀,此人是公子找寻的,恐怕也只有公子最清楚了。” 耳闻着周遭军士们的相互议论,袁耀笑而不语,他为何敢与父亲打赌,必定能打败纪灵,自然是因为他暗藏有底牌。 原史上的蜀汉五虎上将黄忠给足他的底气。 早在一月前穿越来时,他便倾心结识了南阳人黄忠,从闲聊中袁耀知晓了黄忠本也算是南阳富贵之家,家境殷实。 只是,由于其子身患重症,黄忠变卖家产求取名医为子诊治却都丝毫未有效果,而多年来的求医无果也使得家业也迅速败落。 袁耀自然不会放过此增强黄忠对自己好感的机会,便凭借袁氏的号召力聘请到了远近闻名而在后世青史留名的医圣张仲景。 在张仲景的诊治下,黄忠之子黄叙的病情开始有所好转并在逐渐恢复。 针对此,黄忠也是感恩之人,自是对袁耀感激不尽。 场上,又过数合,黄忠大刀直直斩落,纪灵本欲持戟抵挡可他早已气力不支,又焉能抵挡黄忠的雷霆一击? 一击而下,三叉戟被震飞,纪灵败阵。 眼见于此,袁耀连忙奔上将台,正对其父欢呼道:“父亲,你我约定可不能反悔哦。” 瞧着纪灵竟是败下阵来,袁术只得狠狠目瞪他一眼,随后愤愤离去。 他虽然不愿其子涉险关中此龙潭虎穴,他也想反悔,可袁耀却直接召集了军中诸将与诸士卒作为赌约的见证者,人多势众下便不好…… 同样,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麾下的第一猛将竟然真的会被随便找来的一无名之辈击败了,太……太出乎意料之外…… 不过,见识到了黄忠的武勇以后,袁术觉得只要其子能够说服他护卫,或许关中一行也并未想象中那么危险…… 既然比斗告一段落,诸军士自然纷纷散去。 随即,袁耀走上前去,作揖拜谢道:“汉升兄,此次当真是多亏你了,不然父亲阻止我西行,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公子言重了。”闻言,黄忠却连忙还礼道:“与公子您聘请张神医治好了叙儿病症来言,忠所做的还不足以报答公子的恩惠。” “汉升兄不必如此,叙兄能够好起来,耀也打心眼里高兴,不知叙兄近日来身体恢复如何了?” “哈哈,多谢公子挂念,服了神医的药恢复很快,不仅能够正常下地行走,那小子还开始习练武艺勤练身体了。” 二人叨扰片刻,袁耀才忽然面色一变,郑重说道:“汉升兄,若耀邀请您与我一道西行前往关中,沿途护卫我的周全,不知您可愿意?” “公子既有所求,忠必定会不遗余力的相助。” “那耀便提前感谢汉升兄了。” “公子太客气了……” 既然黄忠已经同意了,袁耀也不再多说什么,但转念沉思片刻,遂轻笑道:“汉升兄,若您要随耀西行,那叙兄岂不是无人照顾了?” “他身体才刚有所好转,留下一人终究不好,不如让他入后将军府,近日来我军已经平定豫州各郡,或许就要举家搬迁了,这样叙兄到时也有人照顾不是。” “这……这不好?” 黄忠闻言,有些迟疑道。 “汉升兄,就这样定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了。” “那……那就多谢公子了。” 将黄叙收纳府中与自己家一同迁徙至豫州汝南郡便是袁耀的计划,纵然现在收服黄忠的可能性还不大,但只要保证他人在自己治下,那就是双手捧鸡蛋……十拿九稳。 说服好黄忠当保镖,袁耀也开始忙活接下来准备西行的事务。 …… 府内。 袁耀召集了府中侍卫长袁晨以及负责自己安危的袁焦嘱托着:“如今我军即将要尽起大军北伐,南阳郡内便会陷入极度空虚的状态,后方的刘表势必会起兵争夺。” “那么南阳便不再安全,为了稳妥起见,本公子命令你等负责护卫我全家安全,安然迁徙到汝南郡袁府祖宅,若有差池,本公子定不轻饶!” “还请公子放心,我等一定不辱使命。” 说罢,袁焦忽然道:“公子,你这是要去那里,为什么不要小人跟着了?” “本公子要干大事,你不懂休得多问,你的任务便是协助袁晨护卫家眷迁徙途中的周全。” “喏。” 闻言,袁焦闷闷不乐的答道。 他很不开心呀,自己跟随公子这么久,就被……抛弃了。 都是那崔州平……公子有了新欢…… 虽然安排妥当,但值此兵荒马乱的年纪,袁耀还是担忧家人的安全,特拨了自己亲自主持操练的一千军士负责迁徙的任务。 而他则亲统两千余众士卒并领崔州平、黄忠等干人一路向西行去,直指关中以南的重镇武关。 …… 另一面。 汉初平三年,十月下旬。 后将军袁术尽起两万余众浩浩荡荡向豫州进发,并令将军刘祥继续沿北抢占陈留郡。 ps:凤溪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啊…… 第十三章 武关 袁耀亲率本部两千余众携带半月左右的干粮沿途西过顺阳,径行丹水向西北方的武关奔赴。 据原史记载,关中之乱规模较大,但由于朝廷的无力,纵然有吕布这等天下无双的战将相助,却依旧被十余万众西凉军的合力下短时间内击败。 以王允跳城自尽,吕布败走,诸公卿皆受其难,西凉众将得以再度把持朝政为终止。 思虑到这些,袁耀才决定迅速赶赴长安说服以李郭为首的西凉诸将遣军东进,袭扰东郡、黎阳等黄河两岸之地,以间接减轻己方北伐所面临的军事压力。 …… 经过长途跋涉数日之久,这日傍晚之际,终是抵临了关中已南的边陲重镇武关。 袁耀一席火红似战袍,腰悬佩剑立于武关城下,目光静静的伫立着这座千古雄关,遥望着约两三丈左右高的城墙,上面还隐约间生着些许杂草显得那么的绿油油。 不过纵然留下了道道古老岁月的痕迹,但一眼望去,却依旧能感受到城关的坚固。 屹立下方,随着夜色渐黑,将近十月的寒风迎面吹来,下意识的便让袁耀缩了缩脖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即下令道:“今日天色已晚,全军入关歇息一夜,待次日再行启程西行。” “喏。” 号令传下,传令官开始传令,各部接令以后井然有序的入关。 由于东汉建立定都于雒阳,使得全国政治中心、经济重心以及诸军事都向东移,武关的战略位置自然不再那么重要,故此便渐渐废弛。 直到如今,此地依旧未有人重视且修缮。 防守空虚,自然让如今的袁耀占了便宜,轻易进驻了这座千古雄关。 夜半三更。 袁军诸士卒都已纷纷休憩,进入梦乡,唯有袁耀久久睡不着,不由屹立关头之上目视着西部的长安城,心神略有不宁。 他回想着自己已经穿越来汉末乱世快一年了,几乎整日都是待在军旅操练军士与士卒打成一片。 他此次西行却也不知前景如何,是否能说服李郭等西凉诸将遣军出关寇虐袁绍、曹操腹地。 说动西凉军也是扭转局面的关键点。 袁耀很清楚,自己这大半年来虽然暗中进行了改革使得军中大换血,令战士战力略有提升,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己方麾下将领的军事素养水平与曹氏宗亲们差距实在是太大…… 似程普、黄盖等将无法得以重用,又似张勋这等江淮籍将领还暂时未归附,诸如刘祥之流便是典型的老爹嫡系但却又无真才实学的统兵之能,占据高处不胜任。 强攻很难取胜,若有西凉军的参战,则能够起到令袁曹首尾不能相接,曹操随时处于被威胁的境地,己方纵然最后不能全据兖、豫诸州。 但亦可从容而退,不至于在被原史上那般被追逐数百里,犹如惶惶丧家之犬,令三军精锐尽失。 片刻后,就在袁耀想的入神般,黄忠却是从漆黑的关内登上关头,目视着袁耀也在立即抱拳道:“公子。” “嗯,汉升兄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闻言,黄忠面浮笑意,遂说着:“人年纪大了,睡眠也少了,睡不着出来走走……” 瞧着他依旧尊称自己为“公子”,袁耀心下还是揪心不已。 称呼公子,表明黄忠是对他心怀感激之情,却表明目前黄忠还暂时未有效忠之心。 沉吟一阵,袁耀笑道:“哈哈。不知汉升兄今后可有何打算?” 打定主意要收服黄忠这位虎将,袁耀自然不会轻言放弃,遂继续闲聊以增添好感。 “打算?” 听罢,喃喃自语一阵,黄忠似有些苦笑着:“以前正值壮年时,忠自负有数分勇力,便也思虑过投军入边塞之地抗击来犯胡寇,为国效力,但……” “天子暗弱,朝堂之上诸公卿、外戚与宦官势力为了争权夺利而大肆迫害忠良,残杀忠君爱国的义士,似太尉段颎这等抗击羌胡而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没有死在沙场而马革裹尸,却窝囊的死于朝堂斗争当中,如此朝廷,岂不让人心寒?” 一时间,黄忠也是有感而发,越说心绪越亢奋,却反而不知觉间吐露了心声。 好似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也顿时闭口不言。 见状,袁耀面浮笑意,说着:“汉升兄不必如此介怀,正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大汉朝廷腐败无能,庙堂之间朽木为官,遍地之间禽兽食禄。” “既如此,汉失其鹿,天下共击之又有何不可呢?” 耳闻着袁耀之语,黄忠心绪渐渐平复,但他还是依旧对汉室存有幻想,遂道:“话也不能如此说,汉室终究还是……” “有人?” 话还未落下,黄忠却忽然耳目一动,脸色大变。 “嗯?汉升兄何意?” 闻言,黄忠又细细闭目凝神感受一番,遂才确切道:“公子,关外有一支军队靠近且其间还有战马狂奔的战蹄声。” “军队,骑士?难道是……” 话落,袁耀陡然警觉起来,遂连忙招呼一侧的巡防军士前去召集各部往城头集结,他可不敢大意,从西面而来的军队,绝对是敌非友! “该不会是西凉军攻占了长安,遣军来夺四周重镇?” 黄忠亦是徐徐猜测着。 “目前敌情不明,不宜轻举妄动,先静观其变为好,我军也不过是初进驻武关,敌军或许也并不知此处的虚实。” 袁耀冷静的分析道。 …… 至于此刻的武关以西关外二十余里处确有一支数百余骑的骑士正迅速疾驰向东狂奔着。 其间,只见为首一将生得器宇轩昂,将近九尺身躯,年纪约莫已过三旬,但面上却依旧棱阔分明,英俊无比。 此人更是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 眼见距离前方的武关越发之近,此将掌中方天画戟一挥,傲世周遭早已疲惫不堪的骑士,露出一丝微笑高声勉励道:“弟兄们在坚持片刻,只待抵足武关后,便可美美的饱餐一顿再大睡一觉了。” “都打起精神来,武关已不远矣!” 此将还在继续勉励着,一旁忽然一位部将走近,面露些许忧色,拱手沉声道:“温侯,想那袁术一向自恃高贵,如今我军已是残兵败将、落魄不已,前往投靠,他当真会收留吗?” 第十四章 壮年黄忠可战吕布否? 武关城下。 寂静的黑夜里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刻,可此刻吕布率数百余骑屹立于关下,心却凉了半截,他原本打算率众出关投奔南阳袁术。 但现在关城上却是四周火光冲天,人影重重,一队队甲士持着弓弩蓄势待发,一眼扫过,吕布便判定敌方人数远远超过己方数倍。 强攻无疑不可取。 “武关相隔长安数百里之遥,西凉叛军不过才刚刚攻占了长安城,不太会有余力抢占武关,而此处距离南阳甚近……” “难道是袁术趁关中大乱遣军进驻了?” 一时,吕布暗自沉吟片刻,遂即心下已做决定,轻夹赤兔马腹向关城靠近,默默盘算着射程距离,勒马停却,遂仰视城上高吼着:“吾乃大汉温侯吕布,不知城上驻军可否是袁使君的兵马?” 一席怒喝,城上顿时纷纷震动骚乱起来。 周遭袁军士卒持弓弩的手臂都不由有些许颤抖,心生紧张之色。 所谓“人的影,树的名”。 吕布曾在虎牢关下威震关东诸侯,威名早已是传遍四海。 “嗯?竟然是吕布,他来此意欲何为?” 闻讯率众前来的便是吕布时,袁耀不由有些意外,遂示意从旁的黄忠回应。 他不是不想自己与吕布交涉,只是关城与城下相隔甚远,他可没这么大嗓门…… 黄忠按照袁耀的吩咐朝下高喝着:“没错,本将便是后将军麾下部将,近日来听闻吕将军因诛杀国贼而受封奋武将军,温侯,不知将军为何不在长安辅助王司徒秉政,何故到此呢?” “难道是派兵前来争夺武关的?” 此言一出,黄忠顿时面色骤变,厉声质问,言语间的肃杀之气更仿佛在逐步显现出来。 闻言,吕布陡然吓了一跳,遂连忙好言解释着:“将军误会了,布愿率众依附袁使君,岂会有谋夺城关的想法?” 实际上,瞧着对方戒备的态势,以他的性子恨不得提戟杀进关斩了敌将首级,只是现下是有求于人,己方后背便有西凉追兵。 若在开罪对方,对方一怒之下誓死不开关城坐视他被围歼,那才是遭了。 “吕布要归顺父亲?” 从旁的袁耀细细听了吕布的来意,不由深思起来,他依稀记得原史上长安失陷以后,吕布的确有南逃武关,诣袁术。 但一方面由于吕布太过傲慢无比,另一面袁术也轻视他反复无常的行径便未予以接纳。 现在吕布还是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归附己方。 只是,以吕布的人品、信誉……实在不敢恭维,袁耀也不敢轻易相信,遂继续示意着,黄忠高声道:“吕将军,如今天色将晚,视线不明,待次日清晨我军哨骑从西面回返禀告实情后到时再做处置。” “今夜便委屈温侯一日,暂且关下扎营如何?” 此言一落,吕布连日来所积攒怒意、憋屈顿时便似泉涌般要喷发而出,拳掌紧握欲要发泄,从旁身长八尺,面露沉稳之色的大将高顺不由小声劝道:“温侯,现我等有求于人,切莫动怒。” 话音落罢,一侧的成廉、郝萌等将也纷纷近前劝诫着。 他们是真的担忧吕布会因恼怒开罪袁军。 若如此,岂不是进退无据,将腹背受敌? 得到诸将劝解,吕布的怒气才缓缓消散,只得闷闷不乐的命数百骑士沿武关外择一平地安营做暂时的休憩之所。 俯视着数百骑士缓缓退去,一侧的黄忠面上有些狐疑,不由侧首相问着:“公子,那吕奉先既是前来归附后将军的,为何不开关放他们入内呢?” 闻言,袁耀笑了笑,摇头解释道:“我信不过吕布的人品,此人忘恩负义、反复无常,为了名马、美妾可二杀义父,若放之入城忽然袭击,以其骁勇又如之奈何?” 虽然现在他有黄忠护卫,但吕布毕竟盛名再外,小心无差池总是好的。 想到此处,袁耀好似想到了什么,面上忽然便浮现出一丝笑意,随即目视黄忠笑道:“汉升兄,您可愿一战成名?” “公子何意?” “那吕布曾在虎牢关下雄震众诸侯,不可谓不威风凛凛,至此世人皆知其武勇天下无双,若汉升兄能与之一战,纵然不胜,但只要相持百十回合而不败,那汉升兄也足以扬名天下了。” 袁耀轻笑着解释道。 “只是那吕布武勇深不可测,世人皆畏其勇,却不知汉升兄可有与之对战的把握?” 闻言,黄忠顿时感到心底热血在沸腾般,豪迈道:“忠愿战!” 扬名立万本就是习武之人最高追求,如今有此机会,黄忠又岂愿错过? “好,那便由本公子安排此事。” 袁耀如是说着,心底也升起了丝丝期待之色,在后世讨论三国圈话题时,要说什么话题讨论的频次最多,那么壮年黄忠武勇不下巅峰吕布绝对是其中之缀。 而这个话题的可靠观点是什么呢? 就在于已年过六旬,白发苍苍的老将黄忠依然能够大战比其年轻将近十余岁左右的关羽而胜负未分。 那么若是武艺巅峰期的黄忠对战吕布,是否能战成平手或者棋高一筹呢? …… 一夜平静而过。 次日凌晨,早已在数日前便受袁耀之令潜入关中腹地刺探消息的哨骑也纷纷回到关内向袁耀禀告实情。 据刺探言,现今长安已然陷落多时,司徒王允为保天子不受西凉叛军牵连,自跳长安城下身亡。 只是西凉军攻入城后便开始打着为董卓复仇的旗号,大肆清洗朝中实权派公卿,对外则宣称是为搜刮抓捕王允同党。 一时之间,长安四周人心惶惶,掀起片片尸山血海。 听闻了哨骑的探报,诸人才终于相信吕布是兵败来投己方是真。 一侧屹立的崔州平如今对于袁耀更是打心底里多了数分敬佩之色,暗自沉吟着:“他竟然真的预料到了?” “这究竟是如何推测的,太不可思议了……” 当时,袁耀始终坚信纵然王允刺董功成,但终究只是逞一时之欢,后续西凉军的反扑依然无法抵挡。 那时节崔州平并不看好袁耀的看法。 但现在……事实似乎证明了…… 第十五章 布局南阳郡 武关下。 吕布亲率百余骑聚集关下,持戟高声道:“贵军哨骑已经入城想必已经对关中局势有所了解,不知愿接纳本将否?” 话语一落,他已是怒意横生,暗暗蓄势待发,若对方执意不愿收留己方,那他便要背水一战展开对武关的强攻了。 他纵然面对关东诸军士,也不愿再折返继续与实力强盛的西凉军野战。 等待半响,袁耀才缓缓的走向城头,朝下扯着嗓子吼道:“想必城下便是武勇天下无双的温侯了,今日难得一见,实属幸会!” “我乃后将军膝下嫡子袁耀,关乎吕将军昨夜的请求,我已加急书信一封送于南阳报与父亲,想必两三日内必有回信,不知温侯可愿再等待一段时日?” 说罢,袁耀欠身施礼,面上还露数分敬意,述说许多吹捧吕布的美言。 原本,吕布还打算翻脸发作,但也因袁耀的谦虚和蔼暂且忍耐了下来。 瞧见吕布默认了自己的决定,袁耀才长舒一口气,他最担忧的莫过于吕布性子桀骜不驯,若自己再让他扎营等待,会当即翻脸无情,然后率众攻城。 那样,他昨夜苦思冥想的策略或许便要失效了。 “温侯。您武艺超群,戟法更是当世无双,我麾下有一人想与温侯挑战一二,不知温侯可愿不吝时间赐教指点?” 闻言,吕布挥戟傲然道:“本将岂是谁人都能随意挑战的?” “或许他并未有温侯想象的那么弱呢?” “不妨一试?” 在袁耀的一番激将下,吕布高傲的性子却是受不得激,直接应诺下来。 瞧着吕布答应,袁耀面上一喜,遂向从旁的黄忠郑重说着:“汉升兄,吕布此人无比高傲且反复,我已经决定收复他,还望您能够彻底发挥出武艺震慑他,只是吕布骁勇无比,还请汉升万事小心,若有事不逮,立即回返。” “公子但且放心。” 一时,黄忠信誓旦旦又忐忑不安的拱手道。 毕竟,纵然他对自身刀法信心满满,但吕布好歹也是成名悍将,紧张情绪自然无法消除。 “咯吱……” 关城徐徐打开,黄忠纵马挺刀,背负箭壶,腰悬弓箭直驱而出,目视吕布。 只见黄忠身着普通战袍,胯下马匹亦不过寻常战马,吕布以为只是军中普通将校,不由升起一丝轻视之心,蔑视道:“就你也敢挑战本将?” “温侯试试便是,无须多言!” 说罢,黄忠笑着回应,随即也不多说什么,便挥刀当先杀了上去。 遥望着朝着自己冲来,吕布以为一戟便能轻易拿下他,便轻夹马腹奔过持戟轻描淡写的一击而过。 “砰!” 刀与戟相撞,吕布顿时被吓了一跳,紧随着立即收起轻视之心,全力以赴的应对。 他原本以为纵然袁耀派出的将领武勇不俗,但与自己也肯定相差极大,只是刚刚那一击他却被震得手掌隐隐发麻。 虽然有轻视的因素,但也证明了眼前此人武艺绝对不俗。 一击被压制,黄忠更是迅速发挥出刀法的娴熟,一招接着一招的攻击,丝毫未有间歇,攻击势头滴水不漏。 一时,纵然强如吕布也不得不落入下风,暂时陷入了防守当中。 关城上。 袁耀遥见此等情况,不由笑道:“我便知晓以吕布的高傲,肯定会轻视汉升,故此我才提醒他若一击压制了他,便丝毫不给其喘息之机趁胜进攻。” “目前看来,汉升数十合之内,吕布是难以讨到便宜了。” “公子对吕布性格揣摩如此透彻,非比寻常也!” “先生过誉了。” 说罢,瞧着黄、吕二人的交锋,袁耀不由说道:“吕布此人性子高傲、不甘人下,汉升若不能以武勇震慑住他,恐怕后续的计划便不好掌控也!” 闻言,从旁崔州平徐徐分析着:“其实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忧,纵然一时无法慑服,日后待放弃南阳,撤至以汝南、扬州等地时,以其地赠吕布与之接援,倒也不失为一策。” 从昨夜吕布禀明是前往依附袁术的意图后,袁耀还在想是否应该收留于他,毕竟他背叛恩主、反复无常的性子实在是…… 但细细思索一番,袁耀心里已有定计。 己方既然已经北伐,那么接下来无论胜与否都是应该放弃南阳郡的,只是若就如此轻易让刘表所得,袁耀也不甘心。 正好吕布的出现……或许可以利用一二。 以放弃的南阳郡赠与吕布,既能引为援,又能避免刘表做大,此等一举二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 联想到吕布的性子,若不震慑着他,恐怕他轻易得到南阳后反而会不服于己方,故此原本只是灵机一动想看黄忠大战吕布的戏份。 袁耀便巧妙安排,利用黄忠之勇震慑吕布。 其意便是告诫他:别想着得到了我好处就欲反目,我麾下自有大将制裁于你。 二人闲聊着南阳的布局,袁耀却忽然突发奇想,直言道:“先生,我寻思一阵,或许我军可彻底完善诸侯联盟的部署,从南到北对抗各方势力。” “公子之意莫非是打算将南阳赠与吕布,由其领兵对抗荆襄刘表并且让其进驻武关,替我军监视关中方面西凉军的一举一动?” “并借以幽州公孙瓒的实力拖住冀州袁绍发展脚步,再辅以徐州陶谦节制近日来势力有所大幅度提升的兖州牧曹操,进而换取我军于豫州汝南郡、扬州立足的时间对否?” “先生果然深得我心,耀正是此意。” 耳听着崔州平的一番分析,袁耀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附议。 “嗯,不过这还得从长计议,目前首先得解决吕布的归附以及出使关中说服西凉军出关袭扰冀、兖腹地。” 袁耀依旧无比冷静的说着。 …… 关下。 就在这交谈的片刻间,吕布虽然一时因疏忽落入了下风,但还是迅速凭借着对戟法的娴熟,武艺的高强而扭转了战局。 一时,二人连连对战,但却依然胜负未分。 远处。 忽有数骑奔到百米开外观战,其间被护卫在正中间的一骑却是身席火红战袍,年纪约莫十五左右的及笄女子。 其面上清秀而靓丽,飘逸的秀发用簪子夹住,面庞不似寻常的大家闺秀那么柔弱,反而是透着一丝刚毅般英姿飒爽。 “咦,袁军中竟然还有如此猛人,能与父亲武艺不相上下?” 这一刻,这位女子面色上也不由透着狐疑。 在她看来,自家父亲武艺贯绝天下,无人能敌,纵然曾经勇猛如刘关张,以一敌三依然只能战至平手罢了。 现在竟然有人能……女子很惊讶…… “少主,此地凶险,我等还是暂且回营。” 从旁一位年过二旬,长相儒雅却浑身又不失刚猛之气的青年张辽不由拱手劝道。 “不。我要看父亲究竟何时才能击败那将。” 闻言,此女拒绝着,随即又道:“张叔,不过说起来雯的武艺也不弱,西凉军重围都闯过来了这算什么凶险?” 吕雯执意观战,从旁左右护卫的张辽、高顺对视一眼也极为无奈,只得陪同着。 黄忠、吕布依旧继续激战着,二人从天明战至黄昏,虽是严寒冬季,但双方都已汗流浃背,体力大幅度消耗。 已经战两百余合,却依然胜负未分。 但不可否认的是,吕布凭着厮杀多年的经验以及鬼神莫测的戟法,却也在一步步占据了上风。 “嘶……” 战至正酣,黄忠高举凤舞刀陡然从吕布头顶斩下,但忽然之间胯下战马好似气力不支,直直落地,口吐白沫。 这瞬间的变故,便令吕布稳操胜券。 一戟比过黄忠面首,透着略显虚弱的语气沉声道:“汝败了!” 说完,他才如释重负的横戟立马,傲世关城。 但明显显得那么的底气不足。 实在是……与黄忠战了数百合,纵然猛如他身躯也依然吃不消了。 第十六章 温侯愿据南阳乎? 关下。 袁军士卒列阵于关门两侧持戈而立,严阵以待,袁耀则亲自于关前迎接着吕布入关,从旁黄忠时刻不离左右,护卫安全。 吕布望着身材魁梧的黄忠,眼神里亦不由透着丝丝忌惮之色。 他纵然武勇能技压其一筹,但若不是仗着神驹赤兔的优势,恐怕也极难能够取胜。 “温侯,这两日让您久等了,耀再此给您赔礼道歉了。” 二人相见,袁耀为了实施自己的布局,也不由谦谦行礼着,以示对他的尊重。 果不其然,吕布果真高傲无比,傲然道:“这就对了嘛,本将若与后将军合力,以我吕布的骁勇,这世上岂还有何人是我两家的敌手?” 短短一语,他竟然自负到将收留说成了两军合作且态度还是那么的强硬……一时,纵是袁耀涵养极深,却也不由暗自心生怒意。 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和颜悦色道:“耀已在关内备下薄酒,待温侯入关一叙。” 为了稳妥起见,吕军数百骑只得继续驻扎于关外,唯有吕布携数十随从入关。 …… 酒宴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袁耀端着酒爵,略显醉意道:“温侯,您能来归附我军,便是我军之幸,希望温侯能助我军一臂之力,护佑我军后方安危,不知温侯可愿?” “公子有何言,但说无妨。” 闻言,吕布也心知肚明如今是在寄人篱下,故而抬首灌了一爵酒水,伸着朦胧的眼神沉声道。 瞧着吕布的这副神情,袁耀顿时大喜,心知忽悠他为己方抵御荆襄刘表进攻的概率又增长了数分。 随即,袁耀一面露着无助的可怜目光,一面又无限吹嘘着吕布的神勇,令其眨眼间便飘飘然了,当袁耀尝试着说出欲让他抵御刘表的事后,吕布突然爽快的应诺下来。 “公子不必挂怀。既然刘表老贼如此可恶,那本侯定好好敲打敲打他,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好!” 闻言,袁耀面浮笑容,遂端起酒爵慢步走向吕布从旁敬着:“以温侯之威,天下何人不畏数分,想来以无胆鼠辈刘表,听闻了温侯替我军坐镇后方后必不敢再来犯!” “耀先替家父感谢温侯的大恩了。” “嗝……” 听闻着袁耀的连番吹捧,吕布觉得极为受用,浓浓的喜色浮现英俊的脸庞上,不经意间打着酒嗝,略显滑稽…… 将其捧到极高的位置,让吕布心情感到无比惬意,很自然的便谈妥了此事。 “温侯,到时耀会向父亲请示将南阳以南的新野、湖阳等县交付于您,由您护卫我军后翼。” 说罢,袁耀一方面为了稳住吕布的心思,也为了激发他对抗刘表的动力,不由笑着承诺道:“目前我大军已经集结大举争夺兖、豫诸州,只要此次温侯能让我方免除来自后方刘表的后顾之忧。” “待战后我军夺取中原腹地后,必将以南阳郡赠与温侯作为栖息之所,不知温侯愿据南阳否?” 一席话落。 吕布顿时酒意清醒了数分,连忙道:“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 “若温侯不信,你我击掌盟誓如何?” 说罢,袁耀毫不犹豫地高高举起手示意着,吕布见状连忙伸起自己粗狂的手掌碰了上去,大喝道:“一言为定!” 击掌过后,袁耀连忙抽回手臂不自觉间甩了甩。 他发誓……日后打死也不与这等猛人击掌了,手劲太大了,差点没把他手给震散了,一时还隐隐作痛。 为了激励吕布尽心竭力地为己方抵御刘表,袁耀也是做足了准备,更是抛出了许多肉眼可见的利益。 毕竟吕布唯利主义者,没货真价实的好处,怕不是第二天就纵兵劫掠南阳诸地了。 安顿好吕布,也预示着关于袁耀对布局南阳郡的计划已是成功了一大半。 接下来,袁耀并未启程西进,而是继续屯驻武关等待着其父的回信。 由于原史上袁术厌恶吕布反复无常的性格,故此对于他的归附未予接纳,在其父没有明确表态之前,袁耀自然也不放心将吕布放在腹地。 若是自家老爹一如既往地拒绝了接纳,以吕布的性子保不准会做出何等之事呢。 …… 关内。 此刻袁耀一身劲装,腰悬佩剑,极靓的英姿、帅气的脸庞携着黄忠及十余位亲卫徐徐行着视察关内防务,以防已经破长安城的西凉军率众前来寇关。 行至一处拐角处时,却是迎面撞上身席火红似战袍,手执着战戟迎面过来的吕雯。 见状,袁耀眼神不自觉间瞟向了她那凸起的两团沟壑处,大饱眼福。 “喂,你往哪看呢?” 一时,吕雯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面色顿时羞红无比,随即厉声怒斥着。 闻言,袁耀走近细细打量一番,遂才笑着道:“哦,是温侯之女啊,失敬!” “传闻温侯的女儿乃是虎女,一身戟法深得温侯真传,不过现在看来嘛……感觉有些名不副实呀。” 话虽如此说,袁耀双目却不自觉间瞟向吕雯脸蛋、胸前,此绝美的容颜不由令他咽了咽口水……真养眼啊…… “你还看?” 瞧着袁耀目光时刻不离自己隐私部位,吕雯不由秀发竖起,厉声喝道:“汝这好色之徒,何德何能被称为公子?” “嘿嘿。”闻言,袁耀狡黠一笑,摊手道:“吕姑娘,你这就说得不对了,这怎么能叫好色呢……古之圣人云:食色性也!” “连圣人都不能免俗于性,本公子自认是凡人还没有坐怀不乱的定力,故而看吕姑娘美貌有数分垂涎之心也很正常不是嘛。” 袁耀很是无耻的搬出圣人名言为自己的“可恶”行径辩解着。 “哼,你这登徒子,我岂会如你所愿?” 说罢,吕雯持戟胸前,细眼怒目道:“你在看,本姑娘就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吕姑娘如此凶悍,小心以后没人娶……” “要你管。” “这样,要是日后吕姑娘真没人要,本公子吃点亏牺牲一些色相娶你过门如何?” “你……” 此言一落,吕雯再也无法忍受,持戟便向袁耀刺来。 一时间,袁耀连忙奔逃,二人一前一后的追逐着,反是给冷清的关内增添了数分喜庆。 ps:如约送上第二更,凤溪又来厚颜求票票,收藏啦,要是怜惜凤溪,给个打赏…… 第十七章 信笺 三日后。 后将军袁术的回信传至武关,袁耀看罢,面色终是仿佛如释重负般的露出了和蔼笑容。 其父接纳了他的建议,愿收留吕布并施以南阳以南的新野等数县由其驻扎抵御襄阳刘表,为己方保障后方防线。 收到回信,袁耀便立即着手开始安排了此事。 待吕布率数百余骑奔赴新野,碍于吕布的名声实在太过……袁术自然也不放心就将南阳交于他一人防守,便遣从弟袁胤领一军屯于安众。 一面是为了与吕布军互为掎角之势共御刘表的进攻,另一面也是做一个监视,以免吕布纵兵劫掠郡县。 …… 布局南阳的计划安排妥当,暂时告一段落后,袁耀起本部之士再度启程往西而行。 西行的途中,袁耀双手呈递崔州平一纸信笺,遂郑重道:“先生,您曾于西河担任过郡守治理一方,想来对于西州之地的风土人情有所了解。” “耀恳请先生您先行携此信前往长安,一面侦查长安错综复杂的势力动态,另一面也持信拜会一下贾诩,我军想要说服西凉军出关,或许少不了此人的助力。” 闻言,崔州平领命,但随即露出疑虑的目光,蹙眉道:“公子,贾诩何人,您如此看重?” 纵然贾诩算无遗策,揣摩人性心理极为擅长,但目前的他名声还未大肆流传于州郡间,崔州平自然并未听闻。 这也算是关西之士的一种劣势。 似关东士人都会搞“月旦评”之类的,一旦被德高望重之人看上评为名士,那日后的仕途之路便将顺畅许多。 “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且算无遗策,极擅长揣摩人性,此次西凉诸军能反攻长安便全仗于他的相助。” 简要的对贾诩分析一番,袁耀忽是面色郑重,沉声道:“先生,耀以为西凉诸将皆是一群目光短浅之辈,唯有此人是真正的高瞻远瞩、看清天下大局。” “所以,耀希望先生能先行结交贾诩。” “可!钧当全力以赴。” 虽然贾诩声名不显,但近日来袁耀言中了许多事,此刻他也并未心生疑虑之心,坚实地答应了袁耀的请求。 另一面,袁耀为何派遣崔州平前往呢? 其一,也是自己麾下除了崔州平以外,还真就全是粗狂之人,又如何能干得了此事。 其二,袁耀也隐隐发现自己与崔州平的交往已达瓶颈,或许让其认主只差一步之遥,针对此种情况,他觉得还是可以适当的交付一些事情给他完成。 当然,最关键的因素还在于崔州平的家世。 其父崔烈在朝中曾任三公,家族影响力还是有的,派遣崔州平前往,亦可借其家族打探不少关中目前的情况。 一昧的养士,是没有前途的。 养士的精髓便在于关键时刻,士人能够为主分忧。 崔钧领命,遂徐徐纵马先行往西奔赴。 …… 就在袁耀一行继续往西的途中时,袁军主力方面已经基本克复了豫州数郡,待袁术亲临后更是大举引军北上入陈留,屯雍丘。 这日,后将军袁术欣喜无比,连是召集麾下诸文武商议军事。 袁术居于主位,将信笺示与诸人查阅。 随后才洋溢着笑容道:“诸位,目前看来我军当真是天命所归也!” “现不仅轻而易举平定豫州数郡,且黑山军各部与匈奴于夫罗遣使前来归附,告知欲相助我军从黄河已北攻击兖州。” 袁术此刻的心境无疑舒畅无比。 一面攻城略地,又一面又有各方势力前来依附,岂不美哉? 待诸人看罢,其间大将刘祥忽屹立而出拱手祝贺着:“我军率众不过北上不足半月有余,便连定诸郡,现更是令各方势力主动来结交。” “照此局势发展下去,主公必将旬月间全据中原诸州以图霸业,区区曹操之流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安能阻止主公之霸业?” 述说此话时,刘祥还若有若无地瞟了瞟一侧的阎象。 他知晓,阎象从战前便与公子袁耀政见一致,是坚决抵制出兵伐中原的,而现在……己方取得了如此重大的战果,他这等力主北伐的大将自然更具备了话语权。 不仅如此,由于袁耀前番的军职改革将军中将校大换血,将他的嫡系尽数剔除,他不可谓不对袁耀恨之入骨,自然而然地便将阎象也算在了袁耀一系。 说罢,刘祥无意间笑道:“公子还是尚且太过年幼了呀,凡事都考虑不周,若是主公当时当真听从了建议,如何还有今日之大胜?” 此话看似寻常,可却在暗指袁耀懦弱无能,告诫袁术应立即解除他于军间的军职。 话落,梁纲、乐就等将一力附和。 概因袁耀瞒着他们进行军职改革,以分他们之权,引起了极大不满。 有此机会,自然要不遗余力地借机生事。 查阅了信中内容,一侧的阎象也不由暗自沉吟着:“如今局势越发对主公有利,纵然曹操数月间平定百余万黄巾,收降精锐成军致麾下实力大涨。” “但现下此等局势,他恐怕也难以与我军抗衡?” “难道真的是我与公子错了,主公力排众议全取中原才是最正确的方案?” 此时,阎象一言未发,心下默默想着。 遥视着战局的发展,他原本坚决抵制伐中原的心思亦不由动摇了。 只不过。 他没有历史先知,并不清楚此战的转机就在于此! 表面上看,袁军进占上风,颇有一种席卷中原之势。 但实际上呢,袁军进驻匡亭以后便一击而溃,随后曹操乘胜追击,连战连捷,迫使袁术遁逃数百里,麾下军力损失惨重。 “我等贺喜主公将不日间便可全据中原腹地,兴袁氏之荣耀。” 一时间,面对着诸人的恭贺,袁术面上也是乐开了花,笑容持续挂着久久未消散,连番的顺利也让他忘记了袁耀的嘱托。 “父亲,您率众北上与曹操交战势必小心,还需告诫诸将务必不要轻敌。”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是隐约有些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脸上高傲之色再度浮现,遂高声下令道:“刘祥听令,本将命你率五千之众先行进驻匡亭。” “待黑山诸部与匈奴从北面发起对曹操攻击后,我军便直取兖州诸郡,一举占据黄河已南。” “喏。” 一时,袁术下令,全军再度调动起来。 刘祥先行率部赶赴匡亭驻扎。 第十八章 将军愿成大事乎? 长安城。 位于渭河平原之上,曾也是热闹繁华的都市,但自从连年羌乱侵袭将战火引到关中圆陵。 一连数次,也逐渐使关中残破不堪。 现下的长安遭受十余万众西凉军的反扑,一番战火的侵袭下,令那昔日美好的街市仿佛成为了人间炼狱,到处沾满了血色的阴霾。 西凉士卒入城嗜杀无度,诸民众、官吏……无不深受其害。 纵然贾诩看不下去,连连劝诫李傕、郭汜等将收敛,但却效果不佳。 西凉军那野兽嗜血的本性一旦激发,又岂能弹压住? 连日以来,西都长安上空飘着阴沉沉的云端于上空,好似在昭示着城里的不平事。 …… 这日。 车骑将军,池阳侯,司隶校尉府。 一位年过四旬,身长八尺左右的中年身席儒袍徐徐进入府间,沿途之间畅通无阻,无人阻拦。 此人便是献策助西凉军反攻长安的功臣贾诩贾文和。 攻破长安,李、郭,樊等诸将擅政以来,自然也未亏待他,大受亲待,并赐以尚书一职,主选拔人才。 更是拥有自行出入车骑将军李傕府邸之权。 此刻的府内,一声声淫笑从屋舍间徐徐传出,以及女子的谄媚、魅惑般的笑容无不令人听罢下身便蠢蠢欲动,血脉膨胀。 李傕稍显肥硕的身躯居于蒲团上,一边由数名姿色尚佳的貌美女子服侍着,如捶腿揉肩、侍奉敬酒的。 而他眼神随着醉意越发朦胧起来,双手也开始不安分…… 朝着各隐私部位…… 而就在最高潮之际,正欲发泄,府外下人却忽然奔门闯入,拱手高声禀告着:“启禀将军,贾尚书请见!” “贾诩?” “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一时,闻听贾诩来临,李傕稍显清醒了数分,但面上明显有数分不耐烦的神色,只得暂且屏退数女。 熄了欲火,李傕身形坐定,沉声道:“宣其入内!” “喏。” 应诺一声,下人迅速出府请贾诩入内。 待步入府阁,贾诩环顾四周,瞧着四方处一片狼藉,心下便已知其二,但面上却并未表露,只是恭敬的拱手作揖道:“下官贾诩参见车骑将军。” “哦,是文和啊,你亲自前来有何事见教,快快请坐。” 闻言,李傕连忙面浮笑意的伸手示意其落座。 贾诩微微坐定,轻轻拱手问询一番:“将军,如今我西凉军聚十余万众控制了朝廷,掌控了富饶的关中之地。” “诩有一言相问,不知将军愿听否?” “文和有何话,尽管试言之!” 这连日来,贾诩所展露的智谋堪称精湛,早已令李傕是又敬又惮,现听闻此言不由面上立即露出了数分期待之色。 “当今关东时局有变,正逢天赐良机于我西凉,若将军愿执大众出关,则势必将搅动天下风云,足以令关东局势更为糜乱。” 一言而落,李傕尚且有些狐疑,不由问着:“文和何意?” 随即,贾诩才缓缓从怀间取出一封信笺,缓步呈递李傕案前,并行礼道:“将军且看。” 言罢,李傕便拾起案上信笺摊开迅速扫了信间大致内容,随即面上喜色越发浓厚,大笑道:“那袁术意欲争夺中原诸州,却即将与袁绍展开激烈的会战?” “将军所言甚是!”一语落罢,贾诩拱手附议,随即说着:“此信乃是袁术膝下嫡子袁耀派遣使者送来,那使拜访于诩说以厉害,其意便希望我军能够率众出关寇虐兖、冀边境,袭扰断绝袁绍与曹操间的联系。” “如此一来,以曹操的实力若缺少了袁绍的援助,恐怕难以抗衡袁术。” “不知文和如何看待二袁相争一事,若未有袁绍的援助,袁术是否能尽取中原腹地?” 一席询问,贾诩沉默半响,遂眼神忽是露出精明的目光,直言道:“若纯论实力而言,现阶段袁术远超曹操数倍,但……” 话锋一转,却又凌厉指出:“据近日潜藏关东的探子呈禀的消息,曹操原本只是袁绍所表举的东郡太守罢了,起初极度势弱。” “但在兖州诸士人迎其为兖州牧后,短短三个月内,其平定了百余万众黄巾乱军,收降其间精锐编为青州兵,至此麾下实力大涨。” “若论势力之广,曹操远不及袁术,但此人能力超群,手腕强劲,恐怕纵然单独对战袁军,战局胜负也难以预料。” 一席话落,贾诩肯定了曹操之能,更倾向看好他不会如此轻易被袁术一举击溃。 “那文和认为,我军下一步应当如何行事,是否如信中之言般,率众出关助袁术一臂之力?” “将军。诩建议我军当立即整军备战,作壁上观,派遣斥候深入中原探听情况,随时掌握关东众诸侯的一举一动。” “待二袁相争至激烈化时,忽然大举出关东进抢占雒阳、荥阳周遭之地,逐步将我军势力拓展至关东一线,此方为上策!” 说罢,他又深入解释着:“自从昔日董相国遭受关东诸侯讨伐因避其锋芒而选择了火烧焚毁帝都雒阳,迁都长安。” “至此,我西凉军只得做困关中之地,却丧失了问鼎中原,逐鹿天下的资本。” “袁氏祖上家世显赫,乃四世三公的名门,门生故吏遍布中原州郡间,二袁相争则定是惊天一战,若将军胸怀大志,愿成大事者,则此乃天赐良机,可有充足的时间布局中原,逐步将势力再度扩展至关东领地。” 言语落下,贾诩面色再度勾起一丝冷笑,冷冷道:“不仅如此,我军大可遣骑士袭扰兖、冀,助袁术一臂之力,只有如此,才能越能积攒袁绍、袁术二兄弟间的矛盾而不死不休!” “他们越大打出手,对于我军而言便越发有利。” 贾诩深思熟虑后,徐徐献策道。 “先生此策甚妙,本侯当立即传令各部即日起开始整军备战。” 李傕一时也受贾诩之策鼓舞,不由士气大增,连忙应声道。 随即他又面浮笑意,笑道:“据信中言,现袁术之子已经在奔赴长安的途中,在计划重夺关中以前,本侯也是时候好好会会袁家小子。” 话落,李傕傲然道,却也丝毫未将袁耀放在眼中。 在他眼中,袁耀不过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 第十九章 借势而为 长安城下。 袁耀率部经过十余日的奔赴,抵足西都。 遥首望着满是斑驳、经战火过后一片狼藉的长安,袁耀不自觉间叹息一声:“唉,自古皆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 一路行来的途中,他见识到了太多太多由于西凉军反攻长安而波及到关中百姓的生活,更何况,西凉士卒军纪并不严明,烧杀抢掠更是家常便饭。 …… 接下来,袁耀率部于城郊的灞上安营,然后才携黄忠以及十余名亲卫入城。 馆驿。 客舍内,袁耀与先行抵临的崔州平汇合,随即便掩上房门,轻声问着:“先生,近日来关中动向如何,可有何变故?” 闻言,二人相视而坐,崔州平缓缓说着:“公子,钧近日来借助我崔家于朝中的眼线确有收获,一方面是关于西凉军内部的变故,另一面则是朝野以外的谋划。” “先生还请试言之。” “据眼线的探查以及钧的了解,西凉诸将合力取长安后却因分配权利不均的问题上内部已是逐渐心生间隙。” “如李傕虽极为重视贾诩,但由于他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却也令其十分忌惮。” 之前,由于贾诩声名不显,故此崔钧并不太清楚此人事迹。 但他抵足长安一番了解以及与此人接触后,才忽然感受到了贾诩的厉害之处。 长相普通且面上和善,但和善的背后却无比精于算计,或许稍不注意便掉入了他的圈套。 “目前西凉军中可是以李傕为尊,他的话语权如何?” 听闻崔州平提及了西凉军中的内部矛盾,袁耀顿时感觉到或许大有可为。 毕竟,据原史的发展,西凉军间派系林立,互相征伐,其中又以李、郭二人之乱最为典型。 “目前李傕威逼天子封候拜将,官位位领群臣之上极为显赫,而他在西凉军间所占据的势力又稍强于其余诸将,故此才能作为话事人统率西凉军。” 话到此处,崔州平想了想,亦是话锋一转,直言道:“不过西凉军间派系林立,如郭汜、樊稠麾下班底并不弱于李傕多少,现下三方基本上达成了共同把持朝政的默契。” “除此以外,其下还有张济、段煨等次一等势力,虽然实力上相比李、郭,樊三人有所差距,但却由于勇猛善战的关系,在军间亦是享有极其浓厚的威望。” 一番交谈,袁耀渐渐弄清西凉军内部所潜藏的矛盾。 话落,崔州平沉吟半响,再度拱手道:“公子,至于另一消息则是朝中重臣意欲连结坐拥凉州的马腾、韩遂等人里应外合,企图击溃西凉军,夺回朝政还于天子,以恢复汉室荣光。” “连结?” “那可否有约定多久起事?” 袁耀接连相问着。 “侍中马宇与家父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交情极其深厚,故此自钧回返长安后,他便希望我也参与谋划此事。” “据他所透露的讯息,目前还处于密谋中,究竟何时起事,日子尚未定夺。” “既然如此,何不设计一下令马、韩等凉州众诸侯以勤王讨贼的名义举众东进关中,到时李傕等人必遣精兵强将前往讨伐之。” “这时候就是我军的机会了。” “公子的意思是?” 闻言,崔州平沉吟片刻,却是忽然有些明悟了,遂道:“公子是想利用西凉内部所存在的间隙分化他们?” “借势而为嘛。” 话落,袁耀露出肯定之色道。 随着崔州平所打探到的这一番情报,袁耀一时思绪如泉涌,一道周密的部署逐渐在脑海里成型。 先前,为了更大程度的利用合纵连横打击袁、曹,刘间的联盟,他决议西进关中说服李傕等将出关响应。 但实话实话,袁耀心里是真的没底。 而且,纵然李傕同意出兵,但只要那位以“毒士”闻名的贾诩尚在,那么一切都将出现变故。 只不过。 现在袁耀了解到西凉军内部矛盾重重且外敌窥视,若利用一二或许此行计划应能完美达成。 瞧着袁耀一脸的喜悦之色,崔州平徐徐相问着:“公子胸间已有万全之策?” “然也!” 袁耀郑重点点头,随即道:“先设计令盘踞凉州割据一方的众诸侯联合一道起兵寇虐关中诸郡,待李傕派遣各军前往平叛时,我等在悄然暗中挑动西凉诸将的野心,诱惑他们起兵自立。” “只要能够分化西凉军,那么我军便加以弱势一方扶持,让他们出关寇虐兖、冀边地,协助我军前线的会战。” 说到这,袁耀忧心一阵,道:“对于西凉军不仅要利用,还要防止他们反噬,那么分化后的西凉军将再无余力对我军产生威胁。” 一席话语下,他徐徐想着,脑海里临时所构思的计划也是逐步完善。 “若有可能的话,尽量让李傕忌惮、猜忌贾诩。将其逼走最好,只要少了贾诩的谋划,那此策更易成也!” “逼走?”听罢,崔州平有些无奈的回应着:“目前贾诩正值李傕的座上宾,可自由出入车骑将军府,且不用禀告,李傕对其如此看重恩待,想逼走恐怕很难实现。” “这……这倒也未必!” 袁耀愣了一下,遂道:“正是由于他备受器重且算无遗策,反而更容易遭受李傕所忌惮,先生试想想,若接下来本公子频繁接触贾诩会如何?” “可以贾诩的聪明才智会选择接见公子吗?” “这……无妨,不谈其余大事,闲聊家长里短尚可,只需让李傕亲眼看到这一切便好,具体交谈内容并不重要。” 袁耀气闲若定的沉声道。 “好!” “刚商议的数事就如此敲定了,接下来我在拟一下具体实施方案便开始行动,却不知先生可否有法子能够联络到被圈禁宫内的天子?” “若能讨得一封勤王诏书,那么挑动凉州众诸侯起兵入寇关中的可能性便将大增。” “唯有如此,方才能借势而为,浑水摸鱼,达成想要的目的。” 袁耀静静思索着说道。 第二十章 疑心 “先生,您怎的面露悲伤之色,可是发生何事了?” 从一见面开始,袁耀便发现崔州平神色好似不对劲,刚一商议完正事便问询着。 “公子,钧无事。” 闻言,崔州平面色稍作调整,平静道:“家父曾在西凉军破城之时被列为了王司徒同党清算而惨遭毒手,倒是让公子挂念了。” 崔州平一语落的。 语气平静、轻轻地说了事情原委。 “什么?崔公遭至西凉军杀害?” 听罢,袁耀面上不自觉间露出愤愤不平之色,略有些失态的高喝着。 瞧着崔州平一脸平静,看不出丝毫恼怒,袁耀清楚,他内心反而更为无比悲痛。 所谓“悲从心来”,真正的悲痛往往不是露于表面。 眼见他一脸红红的双眼,显然是大哭过一场,袁耀沉默了半响,才平静道:“先生,可否查探清楚,崔公丧于何人之手?” “据下人的了解,是西凉大将郭汜。” “好!” 随即,袁耀起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沉声道:“先生放心,耀离开关中之际,定会让残杀崔公的凶手付出代价。” 一语落罢,崔州平回首察觉到袁耀面上生出的那种决然之色不似说笑,内心陡然升起一丝感动,但却连忙制止:“公子切莫如此!” “您此次前往关平身负重任,说服西凉军出关寇虐兖、冀方才是大事,不可因钧这等小事而耽误了。” “先生放心,此事耀自有分寸,但崔公乃三公之一且德高望重却惨遭西凉军毒害,此仇天理难容,不能不报也!” 一时,袁耀坚铮有力地亢声说着,神情间透露着一丝悲悸情绪以及无边怒火。 他并不是作伪,的确想为崔烈复仇。 这关乎着崔州平是否能够真正认他为主,为之效命的关键所在。 汉代,社会风气除了以孝为先以外,诸人大都是怀有感恩之心。 似黄忠便是由于袁耀利用家世聘请神医张仲景医治好黄叙重疾,他才会一口答应愿护卫自己左右,以为周全。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便是此理。 一旁,崔州平观着袁耀的神情,心下大受感动以外,亦是察觉到了他的重情重义之心。 他与崔家并不熟悉,只因和自己相识便愿替出头,难道此等人主还不值得效忠吗? 崔州平一时感激无比,恨不得纳头便拜,但理智还是令他强行忍住了。 随即,他不由掀过此话题,拱手说着:“公子,既然计议已定,那接下来我等便分头行事。” “公子您前去结识贾诩交流,引起李傕猜疑,而钧则看看是否能够利用何方人脉入宫秘密讨得勤王诏书,如何?” “此甚好。” 闻言,袁耀大喜,遂应诺下来。 …… 计议已定。 接下来,袁耀便整日早出晚归,前往贾府拜会尚书贾诩。 在回返的途中,他还极为高调,大肆宣传自己向贾尚书请教的确收获不少,贾尚书不愧是博学多才之人。 自己日后还得多多请教才是…… 袁耀还生怕别人不知他拜会贾诩一般,真是到了逢人就说……真是够了…… 长安城内各个角落尽是遍布着李傕的耳目,这些消息自然是瞒不住他。 得知此消息,李傕一时狐疑无比:“文和近日来为何会与那袁耀小子套近乎?” “这其中恐怕不对劲呀?” “真要只是寻常的拜会请教,袁耀用得着如此高调,弄得全城人尽皆知吗?” 李傕不由有些想深了,脸色顺变,遂道:“难道二人是在暗中密谋着什么,袁耀刻意高调只是为掩饰密谋的实情?” 渐渐地,他已是心生猜疑。 原本,由于贾诩展现的才能已是令他无比忌惮,现在这反常的举动不由不多想。 毕竟,若是贾诩当真与袁耀有何图谋针对他或者谋划关中之地,那岂不是遭了? 一念于此,李傕面上恢复严肃之色,吩咐从旁的亲卫道:“你前往贾府,命贾诩迅速入府,言本将军有要事相商。” “喏。” 亲卫拱手接令退下。 须臾间。 府内。 贾诩听令以后便迅速入府,面对着上首正襟危坐着的李傕,顿时拱手道:“诩参见将军,不知将军匆忙召集诩入府,所谓何事?” 眼见着他眼神无比平静,未露出丝毫的胆怯时,李傕内心疑心再度加重,也不由更加忌惮。 按理说,心中有鬼之人一旦忽然被召见是不会处以平常心对待的。 若当真如此。 那除非是此人当真心里无鬼或者便是心理素质极其强大能够作很好的掩饰。 但联想着近日来袁耀的所作所为,李傕却不愿相信他们之间的交谈真是普通的拜会请教。 既然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此时的贾诩便沦为了心理素质强大的那类。 “文和,听闻自袁耀抵足长安以后便频频前去拜会请教于你,而且一谈就是一整天,不知可有此事?” “启禀将军。的确如此,那袁耀以诩才器过人、博学多才为托,整日都借着此前来拜会,诩虽不愿接待,但他都已经抵临府外,诩也不好在驱逐于他,故而只得陪同。” 好似已经感受到了李傕言语间的不善,贾诩一时忽然警觉起来,随即立即解释了一番。 但他却并未料到,反而是立马解释的这一番话更是让李傕断定了他心中有鬼,不然为何我还没问,便自己解释起来了? “他定然已经与袁耀有所密谋,只是不知在图谋着什么。” 一时间,李傕目光紧紧凝视着他,似笑非笑的暗自沉吟着。 而这一丝丝的笑容却令贾诩狐疑无比。 今日将军究竟是怎么了,为何感觉怪怪的? 片刻后,李傕不由挥手道:“文和,暂时无事了,你先暂时回返。” “喏。” 虽然贾诩此刻内心无比疑惑,李傕召见他所谓何事,又露出极不寻常的神色、笑容,他很想问询清楚…… 但只是他已经下令,贾诩只得闷着满腔的疑虑拱手退却。 瞧着贾诩的背影渐行渐远的离开,李傕忽是面色一沉,阴冷道:“好啊,看来你果然心中藏着事。” 他令贾诩退去其实是有意为之,其目的便是为了让贾诩主动坦白,可却…… 这一刻,李傕内心的猜忌已是越发之重…… “你速速派遣数名精明的飞熊卫藏匿贾府四周监视府内的一举一动,如有何情况,随时向本将汇报。” 随即,李傕更是果断的派遣人员对贾诩进行监视布控。 …… 另一面,贾诩退出府外,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沉吟着:“将军此举究竟何意,为何今日举止言情都如此怪异?” 细想许久,他不由联想到近日来袁耀于城中的高调,忽是脸色大变:“遭了!我中那小子的奸计也!” “或许刚刚将军便是已经听到什么风声召见我试探的,照此看来,长安是不能待了啊,在待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了。” 贾诩暗暗想着。 随即,他脚步加快,迅速离开车骑将军府。 第二十一章 八面玲珑的袁耀? 数日间,随着频繁出入贾府,也令贾诩完全遭受到猜忌,李傕加派于贾府四周进行监视的人手也随时将实际情况报与车骑将军府。 贾府内。 贾诩忽然微微起身,走至袁耀身前,眼神里仿佛透着丝丝精明紧紧凝视着他,半响才沉声道:“老夫的确小瞧于你了呀!” “老夫自诩多年来,都是算计别人的份,却未料到今日竟栽了小辈的手里。” 他自言的喃喃嘀咕着,语气也略显落寞。 对于府外潜藏暗中所监视的耳目,以贾诩的精明岂会无法发现? 但纵然有所察觉,又能如何呢? 如今已是为时已晚,纵然他找到李傕奋力解释,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贾尚书,此话什么意思,耀不明白。” 只是,袁耀却担忧此乃贾诩的诡计,听罢后也大露惊讶之色,连忙相问着。 “呵呵!” 闻言,贾诩冷笑一番,不由道:“你不愿承认便如此,多日来借着拜访老夫的名义来引起车骑将军对诩的猜忌、忌惮,此策颇为精妙也。” “没想到竟还是出自你的谋划,身为身份尊贵的袁术长子胆敢深入关中此龙潭虎穴行离间之策,胆略的确非同一般!” “诩猜想一下,将诩逼走,还只是袁公子谋划中的第一步?” 贾诩看似喃喃自语,可却早已看透了袁耀的计划,这不由令袁耀身形一震,面上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却已是掀起惊天波澜。 “不愧是贾诩啊,竟然仅凭一些蛛丝马迹便猜透了我的谋划,若其醒悟快些,此策岂不是就失效了?” 袁耀暗自嘀咕一番,心下亦是露出忌惮之色。 贾诩此人太神了。 自语半响,贾诩才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正视着袁耀道:“袁公子,你赢了。” “如今诩已经遭受猜忌,纵然我看破了你的谋划也无用,现在车骑将军不仅不会相信我,反之还会无比忌惮我。” “若我不弃官返乡,恐还有性命之忧。” 一言落罢。 袁耀暗暗松了口气,听这说辞,贾诩是已下定决心准备辞官远离长安了。 也似,他的秉性便是立于不败之地,但凡身家性命遭受到威胁,那么便会暂避锋芒,绝不会勉强。 先谋己,方才为他人谋。 “先生,今时天色已晚,耀先行告退,改日再行登门拜访。” 既然此策已经见效,袁耀也当即拱手告辞,贾诩本就不是好轻与之人,他也不愿再与之多打交道,主要太费脑细胞…… 遥视着袁耀渐行渐远的背影,贾诩忽是沉吟了一句:“此子年纪尚轻便能有这等城府,看来日后他势必会大有可为,大展雄图呀。” 东十一月初。 尚书贾诩以家母病重为缘由向车骑将军李傕请辞,愿弃官返乡。 李傕按照惯例自然是表明上假意劝诫一番,但实际上却恨不得贾诩早日交出官印。 贾诩弃官返乡,奔离长安城。 袁耀谋划进展初步达成,接下来他逐步开始拜访朝中诸公卿,甚至是与西凉诸将攀关系…… 这些自然瞒不过李傕耳目。 探听这些消息后,他除了秘密监视袁耀以掌握请行踪以外,倒也并未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贾诩已经弃官返乡,他想看看袁耀究竟意欲何为? 实际上,他们各自都很清楚。 袁耀西行入关的本意就是为了劝说西凉军出关寇虐兖、冀二州以左右己方正面战场的局势。 但袁耀内心盘算得很明白,他若主动相请西凉军出军,那势必会落入下风,李傕等人自然会占的先机,提出部分不合理的要求。 故此,袁耀抵足长安先打探一番局势后,才大费周章的设计谋划,以化被动为主动。 欲要在西京立足,还得结识诸公卿、士人阶层方才是正道。 得罪这些人,董卓就是前车之鉴。 还别说袁耀还打算依靠朝中公卿蛊惑马腾、韩遂等凉州众诸侯起兵来犯呢。 太学院。 这段时日袁耀经常出没于此,既然要结识士人,那这里自然是首选之地。 太学,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听取董仲舒的建议设立了太学院,以培养天下士人为己用的学府。 只是,由于东汉定都洛阳,将重心集结于关东以后,西京这面的太学是着实渐渐冷清下来。 袁耀命侍从屹立府外等候,自己身席儒袍独自走进大堂,顿时便迎面扑来阵阵书香古韵的气息。 一架架案几陈列摆放着,上面扑着书卷、笔墨以及砚台。 空气间还散发着一阵阵浓浓的墨味。 整个府中约莫应该有四五十人左右,各自分成了几个团体,如聚在一起研究古文书卷的,或舞文弄墨专研着书法的。 甚至还有高谈阔论谈论天下时局的…… 但袁耀稍微一听便丝毫没有兴趣…… 因为,典型的儒生迂腐之见,毫无见解、亮点可言。 瞧着诸人都在忙活着,袁耀一时却尴尬了,不知进还是退。 就在他站立原地权衡不定时,索性,一位身着儒服,秀发柔顺,面容清秀,身材均匀匀称,年纪约莫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子缓步行来。 一眼望去,尽是窈窕淑女的形象。 “公子,今日是太学院一年一度的师会,您也是来参与的吗?” “还请随小女子来。” 说罢,她便转身引领着袁耀向内行去。 “师会?” 一时,袁耀却满面疑虑,他那知道什么师会,只是瞧着女子面相极美便不自觉间跟了上去……呸,说错了,应该是未免继续尴尬才跟着。 “本公子品行如此高尚,岂是贪恋女子美貌之人?” 而就在袁耀入太学院的时候,负责监视于他的细作便已经迅速奔往车骑将军府。 …… 府内。 此刻,李傕高居主位,左右两侧则分别是体型魁梧的郭汜、樊稠。 静待半响,樊稠是急性子,耐不住性子当先沉声道:“李兄,你召集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也?” 一席话落,从旁郭汜也是狐疑无比。 瞧着二人的神色,李傕徐徐说道:“那袁术之子袁耀已经抵足长安将近四五日了,你等可曾听闻?” “这还用说,前两日不还流传着贾文和与他有所密谋嘛,你这边已经令他弃官返乡了。” “怎么,那袁耀还有何不对劲?要不本将一会就派兵把他抓起来?” “事情到没有如此严重,只是据闻袁耀入关是准备说服我军出关寇虐兖、冀二州,以为袁术主力军北伐中原分担压力的。” “但他这数日来却无丝毫动静,好似一点都不急,本将猜想或许他是在谋划着什么,故而心里有所不安,特找寻你等前来商议商议。” 一时间,李傕找寻郭汜、樊稠于府内悄然商议着,分析袁耀究竟有何动机。 第二十二章 才女 “诸位,师会又新来一位才子,我等一同欢迎。” 待此女子将袁耀引入内,随即也向在场诸士子提议着。 一席话落,女子话音虽然并不响亮,但诸士却都一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且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目光往这边瞟来。 府内顿时寂静无声。 目前看来,此女在士林间威望浓厚,是士人群体中的组织者。 感受着诸士的目光聚集,袁耀为了维护好自身的士子形象,沉吟片刻,才拱手作揖道:“拜见诸位贤士,一直无缘与诸君相会,特借此次机会结识各位。” 他并不了解所谓的“师会”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瞎编…… “欢迎加入!” 紧随着,诸士响应女子的号召,面上露着些许笑意热情迎接,随即又重新各自忙活起来。 瞧着袁耀立在原地却无人理会,略显尴尬,女子不由道:“公子,您随我来。” “好!” 听罢,袁耀紧随其后,继续往侧方行去。 女子在侧部的一处停却,从旁接连的案几上遍布着古文典籍以及砚台笔墨,一股股书香气息扑鼻而来。 旬眼望来,一纸张上书写着端端正正,字正腔圆的四字“大汉当兴。” “好书法。” 一旁袁耀顿时便被书法惊艳到,下意识地便惊呼道。 随即,他快步走近细细观察了笔锋,缓缓道:“这副隶书书写间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姑娘确是达到了书法的最高境界。” 女子也拾步走近,以笑掩面。 闻言,袁耀抬首望着女子那楚楚动人的容颜,笑道:“对了姑娘,还未问询您的芳名呢?” “小女子姓蔡名琰,字昭姬。” “她就是汉末最闻名且身世最可怜的才女蔡文姬?” 蔡琰自报名讳以后,袁耀顿时愣住当场,他确实没意料到自己能在太学院碰到原史上鼎鼎大名的才女。 “哦,原来是蔡姑娘,幸会幸会!” 闻言,蔡琰以笑问着:“不知公子贵姓?” “姓袁单名耀,尚未及冠。” 自报名讳,蔡琰也并未有何反应。 毕竟,袁术之名贯绝天下是不假,可袁耀以前不过是一介纨绔呢,又有几人知晓他呢? 一时,几位青年才俊走近,不由笑着道:“今日乃是太学院一年一度的盛会,诸君聚集一起不就是为探讨切磋的吗,我看公子您虽然年纪尚小,但一身贵气弥漫身间。” “此次前来参与诗会,想必是准备而来?” 此言一落,袁耀便已是听出来何意了。 这是在考教自己啊,怕自己只是沽名钓誉之徒混进太学院……虽然袁耀的确不懂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啥的…… 但此乃结识诸士的大好时机,岂能错过? 要想令诸士子对自己刮目相看,还是得展现数分实力才好。 沉思了片刻,袁耀又不自觉间瞟到了蔡琰的俊秀容颜,好似不由想到了什么,忽然满面笑容,随即道:“蔡姑娘,可否借纸笔一用?” “公子,不必拘束,尽管取用便是。” 得到首肯,袁耀才缓缓走到砚台处,沉思闭目一番,好似在回味着什么,半响后,才徐徐提起笔沾上墨迹在纸上书写着。 约莫过去半刻钟左右,他放下了笔,轻轻吹了吹笔迹。 直到此时,诸士才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欣赏袁耀新作。 诸人细细望过,只见纸上着着: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袁耀无耻的摘抄了《洛神赋》的一段原文引为自己的着作。 诸士看罢,顿时大感惊人,奉这首词为惊天之作。 一青年不由连连赞美着:“此诗词藻华丽且富有文采,很直观的表现出了女子的美貌,也只有拥有极高的文学素养水平或许才能做出这等佳作?” “袁公子的文学功底令我佩服至极也!” 诸士一致赞拜着。 只不过。 这位青年士子却不由忽然问着:“不过我有一丝好奇,此诗是描绘女子相貌的,却不知袁公子着给谁的?” 话落,诸人纷纷翘首以盼,想听听究竟是送给哪位佳人。 闻言,袁耀耳听着青年的询问,面上也不由浮现出些许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盯凝着一侧的蔡琰半响,直盯得蔡琰面色羞红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才收回目光。 “此诗乃是在此处所着,又唯有蔡姑娘一位女子,耀自是送给蔡姑娘的。” 袁耀收回目光,面露笑容,坦白道。 “哟,公子这才与昭姬初见,便意欲追求她了吗?” “袁公子,你可想清楚了,若追求昭姬,那我们可都是你的竞争者呢,哈哈哈……” 一时间,诸青年才俊也笑意昂然地高声说着。 从旁蔡琰听闻着这些,面上也越发羞红,恨不得立即寻一地缝钻下去…… 实在是没脸啦…… “你们……别讨论琰了,只是一首赋而已,琰相信只是袁公子一时兴起罢了,肯定不是本意。” 蔡琰为避免尴尬,面色羞红的为袁耀解释着。 只是,袁耀笑了笑:“哈哈。纵然耀只是初见蔡姑娘,但以蔡姑娘的容颜,谁人不爱呢?” 一时间,随着抄袭了一首佳作,袁耀瞬息之间便与诸士欢声笑谈,打成了一片。 今日,他抵足太学院算是初步完成了自己的二步计划。 众所周知,舆论是最为有利的武器。 而若想掌控舆论,那自然要结识士人,能进入太学院的士子,那自然日后仕途都是不差的…… 袁耀结识诸士,也是想希望待他成功分化西凉军诸部以后,便恳求他们大肆放出风声,言西凉军将大肆出关东进,意图席卷兖州、冀州。 只要这则消息传遍袁绍、曹操治下,届时纵然无法说服西凉军出兵,那袁、曹二人都绝对不可小觑,必然会派遣重兵或者将重心放于西面。 如此,也能分散敌军实力,为己军创造战机。 这也是袁耀为何要前来结识诸士的关键因素。 因为掌握舆论方才能占据主动,掌握话语权…… 恰逢诸士人才是控制舆论的根本所在,他们的话语才有可信度…… 第二十三章 衣带诏 近日来,随着袁耀一系列的高调举动,也令他完全处在了西凉军高层的监视当中。 其间李傕对于他不说服自己出兵东向,反是拜会朝中公卿,或者前往太学院与诸士子汇聚一堂的行为狐疑不已。 他现在已是完全弄不清袁耀究竟意欲何为了。 一时,李傕忽是有些懊恼后悔同意贾诩辞官返乡了。 这……若有贾诩从旁谋划,定能窥破袁耀阴谋。 …… 而就在西凉高层都将目光聚集到袁耀这面以后,反而是疏忽了对于皇宫、天子的防范。 由于西凉军初破长安,掌控朝政不久,政局尚且不稳,李傕等人并未彻底与天子、诸公卿撕破脸皮,还保留了最基本的礼仪。 也就导致对于皇宫的布控并不那么严密。 崔州平自与袁耀密谋以后,便返家与侍中马宇暗暗商议对策,应该如何借以入宫面圣之机且悄然的向天子讨得勤王诏书。 最终商定下,崔州平已有良策。 崔府。 密室内。 “侄儿这段时日会悄然的秘密入宫求见陛下,并放置一套开有暗袖的朝服于陛下寝宫,到时叔父借以面圣之机悄然随陛下回宫讨得勤王诏书,放置于我所设计的暗袖中。” “如此,纵然遭受西凉耳目的盘查,亦可蒙混过关,此为衣带诏也!” 说罢,崔州平才缓缓起身走到一处双手取出朝服捧到马宇身前,郑重道:“叔父这几日先抽空前往裁缝铺设计一套这类型的服饰。” “好!为叔记下了。” 二人短短商议一番便敲定了计划,可此刻马宇却不由面露一丝疑虑之色,询问着:“贤侄,此事当真要如此麻烦吗?” “若没有勤王诏书,无法联络韩遂、马腾等凉州势力起兵?” 瞧着马宇露出了疑问,崔州平沉吟一番,遂细细解释着:“叔父,现下西凉军初破长安,声势威震三辅陇右之郡县,凉州众诸侯各部实力太过分散,犹如一盘散沙,焉能生出联合共伐西凉军的勇气?” “恐怕纵然马腾、韩遂想响应,却也无能为力。” 话落于此,他却陡然话锋一转,随即道:“但若有了勤王诏书,则意义可大不相同。” “至少韩遂、马腾等人有了名正言顺聚拢凉州诸侯举兵讨伐西凉军的理由,其次亦可为凉州诸侯壮声势壮胆。” “让他们知晓自己并不是乱兵,而是代表大汉朝廷行清君侧以讨奸臣国贼扞卫大汉荣耀的正义之师。” 最后,崔州平再度脸色一板,严肃道:“当然,最关键的则是让天子在诏书上许下待事成以后,凡是讨贼功臣均按功勋册封。” “凉州诸人本就由于地处边地,若放在太平时期,他们极难能够入朝为官,勤王诏书也相当于为他们服下一颗定心丸,愿激发他们胸间的功名利禄之心,遂责无旁贷的起兵。” “纵然我等也能承诺众诸侯加官进爵,但所谓天子一言九鼎,还得天子亲口承诺并呈现在诏书上方显话语权。” 一时间,随着崔州平耐心的解释下,马宇方才明悟了为何要如此复杂艰难的讨勤王诏书了。 “看来还是贤侄考虑更为周道也,这些事项为叔与诸同僚却是都未料想到,索性贤侄及时出现为此次谋划采取了补救措施。” “不然,恐怕这一策最终极有可能功败垂成。” 听闻了崔州平的一番分析,马宇也顿时顿悟,他立刻也意识到了此计划的诸多漏洞,若不是及时补救填了坑。 马宇真的担忧此谋后续能否建功的可能性。 “叔父多虑了!” 闻言,崔州平面露郑重之色,拱手道:“以您与家父的亲近,侄儿作为晚辈理当相助,更何况,此乃为国为民,关乎大汉社稷之大事,崔家世食汉禄亦当为国分忧才是。” 一番坚铮有力地话语,却令一旁的马宇欣喜万分,面上笑容灿烂无比,笑的仿佛合不拢嘴,遂捻着鄂下胡须,笑道:“州平有报效大汉之志,想必崔公于九泉之下也将安息也!” “叔父谬赞了。” 瞧着马宇如此信任自己,崔州平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就这样欺骗了他,以及其余参与谋划的朝中公卿…… 帮助参与谋划凉州众诸侯举兵压根不是为了铲除李傕等逆贼,而是为了袁耀分化西凉诸将的计划能够安然实施。 只要马腾等人能够共举兵侵犯三辅令西凉军出动大军平叛,那么袁耀分化瓦解西凉军的谋划便能逐步实现。 到那时,马腾等人是否能够攻破长安,铲除奸逆便已经不在重要。 “叔父,抱歉了,为了少主的谋划,大业,钧只能选择辜负你们了。” 一时,崔州平心下自责不已,但联想到袁耀的大业,顿时便变得坚定起来。 因为,他已经决定待此次关中回返后便正式加入袁氏阵营。 此刻的马宇尚且沉浸在喜悦间,压根没有发觉崔州平的神情变化。 他还在为崔钧拥有为国为民的大志而兴奋不已。 接下来。 为了能够使崔钧有时常接近天子的机会,侍中马宇开始暗中遍仿群臣,说服他们一力推举崔州平为太傅一职。 由于现今天子年幼,尚未有子嗣,故而太傅将可入宫辅导年幼的天子刘协。 这便是马宇思量后所敲定的计划。 崔州平若想在李傕等人的耳目下自由出入深宫,那么唯有此举是最不会遭受到猜疑的万全之策了。 另一方面。 崔州平也并非朝廷重臣,推举他为太傅,阻力也并不会太大。 群臣联络完毕,朝会上侍中马宇一致提出了册封崔州平为太傅的主张负责教导天子,听闻这则建议,车骑将军李傕自不愿袁耀麾下之人涉足朝堂分食,正欲站出严词拒绝。 可他却发现,诸公卿好似商议好了般,竟然一力拱手道:“马侍中此言大善,臣等赞同。” 单单是诸公卿一力同意还好,关键时刻马宇并未先行联络的太尉皇甫嵩却慷慨进言道:“陛下,马侍中之言老臣附议!” “已故崔公之次子州平自幼聪明好学,他历任西河太守以来,亦是整治郡内治安,劝课农桑,令郡内民众无比富足,政绩颇丰。” “册封其为太傅负责教导陛下,臣放心。” 一时,随着皇甫嵩的参与下,此事基本上便尘埃落定了。 李傕压根连拒绝的机会都找不到。 毕竟,皇甫嵩的威名早已贯绝天下,他的谏言基本能够左右到天子决议。 李傕阴翳的怒瞪皇甫嵩一眼,遂恶狠狠地离去。 待李傕、郭汜,樊稠等人相继离去,年不过十二岁的天子刘协以略显稚嫩的语气高声道:“既然太尉附议,那朕准奏!” “陛下圣明。” 眼见此事尘埃落定,马宇悬着的心才稍微平静下来。 他如此提议,最担忧的莫过于李傕等人强行拒绝,可却由于皇甫嵩的横空一脚而令此事顺利通过。 马宇一时亦不由向他投向了感激的眼色。 第二十四章 真香定律 崔州平受封太傅一职,得益于能够正式进出宫廷,往日行事间也方便了许多。 纵然李傕依旧暗中再度加派耳目严密监视布控,但为了不现在就彻底与朝中公卿、天子决裂尚且还是保留了一些底线,天子深宫周遭倒并未渗透眼线进来。 这却是给了崔州平可操作的空间。 经过数余日的观察,他终于将自己所准备好的朝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了天子寝宫。 这日。 侍中马宇照例入寝宫参见天子刘协并于从旁崔州平的协助下,成功讨得勤王诏书并换上藏有暗袖的朝服,将诏书隐藏其间,再三确认看不出任何破绽以后,方才动身启程出宫。 果不其然,刚至宫门外,便瞬息间迎来了大批甲士的全面盘查搜身。 一时,马宇虽然心里有鬼,脖颈隐隐有汗滴流露,但也不愧是心里素质极为过硬之人,表面上依旧是正气凛然之状。 双手张开,主动方便西凉甲士搜寻。 一士卒摸到下身处感到梆硬,好似藏有何等东西般,不由顿时执戈厉声道:“这里藏有什么东西,还不快速速交出来。” “……????” 顿时间,侍中马宇瞪大双目,好似被惊到了般 随即,马宇恢复了严肃之色,面色一板,怒斥着:“老夫好歹也是朝廷重臣,汝不过小卒尔,竟敢如此羞辱老夫?” 一番斥责,他浑身威势尽数爆发,倒也是震慑住了周遭诸甲士。 马宇也是久经官场之人,自是知晓面临着如今这等局面要露出强硬态度威慑诸甲士,不然反而会让他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反而越发有事情败露的风险。 毕竟,汉之文士皆有风骨,受此大辱还能保持平常心,那不是懦夫就是心里有鬼…… 被斥声呵斥,此士卒也大感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却也不敢在继续逼迫…… 马宇安然出宫离去。 回返府邸。 他急匆匆地直奔密室,从下身小心翼翼的取出勤王诏书。 看着这一纸诏书,马宇一时连连苦笑不已,恨不得将头埋入地缝。 古往今来,可有何人将朝服口子开在,将衣带诏藏于不雅之地的? 此策自是出自袁耀之手,除了他没人能够会如此了,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想。 原本崔州平在为究竟将暗袖的口子开在何处,袁耀得知后便提建议道:“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得勤王诏书而不被察觉, 此话袁耀说得比较委婉当崔州平向马宇商议此策时,起初是坚决反对的。 毕竟似他这等朝廷重臣且还是清流之士,岂能行此龌龊之事? 为了劝说他,崔州平费了不少口舌…… 召集跟随多年的心腹前来将诏书放置他手中,郑重的嘱咐着:“此诏书事关朝廷诸卿性命,一旦泄露而出,则整个长安城将会遭受西凉贼子血腥无比的屠杀清洗。” “还望你务必将此诏书送至凉州劝说韩遂、马腾等人征集西凉众势力共举大军压境。” “主人放心!” “您待吾不薄,小人纵然粉身碎骨亦将诏书安然送到,绝不辜负主人期望。” 一时,心腹面露决绝之色,拱手表态道。 闻言,马宇笑了笑,遂道:“你倒也不必背负太大负担,只要你小心一些在长安城内不被发觉,只要出城以后,自然有军士沿途秘密护送。” “喏。” 说服凉州诸侯起兵乃是袁耀谋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他不可谓不重视,故此相约定之下,只要侍中马宇心腹出城,便由他安排驻扎于灞上的本部士卒暗中护卫其周全,直至出西凉军管辖范围。 次日。 当听闻衣带诏已经安然送出长安城,一切计划都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着,崔州平不由面浮笑意,不经喃喃细语着:“公子还……还当真才思敏捷,思维比之常人果真不同凡响……” 对于诏书藏于下处,崔州平刚听闻时都难以理解。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无耻之徒? 不要脸了? 但事实证明,越是无下限的招数,反而管用。 “公子此策初闻之令人难以接受,可效果却真的极佳。” 一时,崔州平亦不由心下暗许着。 真香…… …… 衣带诏事件安然送出长安城,并一切顺利的送往凉州诸郡。 而另一面,面对着袁耀整日与士林结识却一点都不着急劝说己方出关东向时,李傕终究是坐不住了。 这日,李傕派遣家仆迎袁耀入府。 瞧着李傕率先沉不住气,袁耀一时内心底气大增,暗自道:“看来李傕果然有图谋关东的心思。” “恐怕他迟迟与我僵持,便是希望欺我年轻浮躁,会先行忍不下去主动求见劝其出兵,然后他好趁机勒索对己方更为有利的条件?” 前往府邸的途间,袁耀心下暗暗分析着李傕的动机。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已占据上风。 李傕既然主动召见于他,便说明他对于布局关东的局势已是刻不容缓,不愿在继续如此僵持下去了。 那么如今袁耀便能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主动权。 原本应该是己方需要借助西凉精骑骚扰兖、冀二州影响局势的,袁耀此时便可将情况扭转为西凉军需要布局关东,反而要借助袁氏的实力。 入了府阁。 大堂间,李傕已是备下酒宴,酒香溢散四周。 瞧着袁耀徐徐走近,李傕陡然上前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高声道:“袁公子能驾龄寒舍,当真是令吾府蓬荜生辉呀!” 面对着李傕的刻意吹捧,袁耀保持着沉着的神情,轻声道:“车骑将军过誉了。” “既是将军相邀,耀又岂能不至?” 说罢,他还微微一笑,说着:“耀时常听闻家父夸赞车骑将军,他言将军乃是西凉少有的骁勇之人,纵然是勇冠三军的吕布亦无法与将军抗衡。” “这世上岂还会有何等诸侯会是将军敌手?” “耀与家父都对将军之名敬仰至极啊……” 说罢,袁耀面色多变,此刻还流露出崇敬的神情,向其拱手作揖着。 二人尚且还未入席落座便已经在暗暗角逐。 可想而知,今日这场酒宴势必会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第二十五章 西方狼烟起 “袁公子,据近日来本将所收到的战报显示,贵军已经在匡亭与新任兖州牧曹操展开激战,你不想快些借助我军精骑袭扰敌军后方,减轻己军压力吗?” “李将军,耀还是那番话,若将军执意提出那般无理蛮横的要求,我决计不会应诺的。” 说罢,袁耀面无表情,沉声道:“将军,恐怕你要弄清一点,如今本公子是寻你组成联盟军共伐兖、冀二州,而并不是请求你发兵救援。” “你既然想收复东都洛阳一带,那以我袁氏之势力,少不得需与我合作,若没有袁家的支持,将军以为关东会如同关中一般,单靠你手中雄兵便能掌控吗?” “此等合则两利,各取所需之事还望将军能细细思量,别总以为是本公子在求着你出兵。” “更何况,如今前线战局进展顺利,恐怕届时纵然无西凉精骑相助,家父也能独占黄河以南之地。” 一时间,袁耀依然态度强硬,丝毫不为李傕的言语所震慑。 他虽然知晓匡亭之战中,由于大将刘祥的无能导致己方军士抵挡不住曹操的猛烈进攻而起连锁反应,全军败退。 但至少目前为止,战事还算稳定,并未进一步恶化。 只要战局未传出不利的消息,那么袁耀便可以此来吓唬、逼迫李傕做出让步。 众所周知,谈判一旦双方态度都极为强硬,谁都不肯做出让步的话,那么谈崩是必然的。 自然,此次袁耀、李傕二人初次会谈也不欢而散。 接下来,袁耀依旧继续与蔡文姬等诸士汇聚一堂结交友情,好为下一步计划做打算。 至于劝说西凉精骑联盟出关一事,暂时不急。 只要己方并未传来败绩,那么一切都还存在着可操作性,袁耀便能牢牢掌控主动权。 另一方面,他也在静静等待着西凉的变故。 “不知马腾,韩遂接到勤王诏书后是否有胆敢集结众凉州诸势力举兵寇长安?” 袁耀喃喃思索着。 …… 金城郡。 榆中城,韩府。 “寿成兄,此来何为?” 瞧着身长八尺,身席战甲且相貌堂堂的中年前来,一席儒袍、文士装束的韩遂不由立即招呼其落座,随即才询问着。 “文约,为兄前来特有要事相商,有一桩大功劳只是不知贤弟可感兴趣?” “何功?” 韩遂神色一动,遂连忙问着。 闻言,马腾直视着他面孔,郑重道:“号召凉州势力共起大军东进讨伐西凉军,不知文约可愿一起?” “什么?寿成,你疯了,现西凉军初破长安,声势正值如日中天之际,此刻更应厉兵秣马,暗暗积蓄实力,以避兵锋,岂可迎击而上?” 听罢,韩遂便顿时觉得不可取,随即厉声道:“就现下的局势,恐怕其余各部也不愿响应我等起兵的。” “文约,若有天子诏令呢,事可有转机?” “有天子诏情况自然大不相同……” 话还未落下,韩遂便惊奇地瞪着他,不可思议道:“怎么,你有天子诏令?” “嗯……” 马腾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此事就可以好好设计一番了,说不定可以趁此良机集结各部东进获取一番好处。” 一时间,韩遂态度比之方才却有了大转变,开始徐徐盘算着利弊得失。 马腾见他这副神情,心下已是一喜。 看来说服凉州各部势力举兵的计划已是成功大半。 他接到了天子诏,马不停蹄地便奔赴韩遂驻地。 自然便是为了说服韩遂加入。 韩遂曾经乃是闻名凉州诸郡的名士,不仅深得人心且还与各羌氐部落间关系匪浅,若能说动他,则大事可成! 反之,自然也一样。 马腾此刻心底也是激动无比,他自收到天子诏以后,便暗暗觉得,或许恢复祖上荣光的机会就要来临了。 想他先祖马援曾几何时是何等的辉煌,他自不愿意马氏就如此落寞下去。 故此,如今有改变境遇的机会,他不愿错过。 说服韩遂,接下来的时日里,韩遂走访各郡以及各羌氐部族。 张横、梁兴,杨秋…… 各凉州诸侯聚都为响应韩遂声势而来,多则万余人,少则数千…… 短短数日间,十余万众齐聚榆中,声势浩大。 甚至……还有数万羌人骑士作为倚仗,实力更上一层楼。 …… 随着凉州众诸侯联盟意欲东进,关中震动。 长安城,亦是陷入了暗流涌动间,各方势力开始暗中观察着时局发展。 馆驿内。 袁耀、崔州平二人齐聚一堂,袁耀拾着酒爵说着:“目前看来局势已如预料中的那般发展了,或许不超过三日,李傕必会派遣西凉诸将率众前往槐里、陈仓一带进行抵御,到那时我等便开始展开对他们的离间、分化。” “据线报,现父亲麾下大将刘祥已经与曹操部将于禁展开交锋,或许不日我军便会陷入不利的局面,我们的计划进展也得加快了。” 一时,袁耀也有些急迫了。 按统御将士的能力,刘祥逊于禁远矣! 之所以现下还能僵持不下,全赖目前正值严寒的十二月,气温骤降,寒冷无比,令众军士难以对战。 可一旦进入开春时节,匡亭决战必然会全面开启。 想通这些,袁耀沉声道:“最迟月底一定要分化西凉诸将,然后劝说他们率本部骑士出关,唯有如此,方才能改变局势。” 说到此处,他不由面色一沉,心下有些许低落,临行前他曾有提醒过父亲袁术,先锋将领可派遣程普,黄盖等将。 可惜,终究是未起到效果。 原史上,匡亭之所以大败便在于刘祥无力抵挡曹军进攻,袁术遣军救援却由于野战被曹操一战击溃,随后被沿途追击数百里…… 不仅所占据的豫州大部分郡县丧失,主力军团亦是损失惨重。 不然,以袁术的高傲性子,岂会远遁扬州? “先生,我等最后的计划该启动了,接下来我得让蔡琰发动诸士子散播舆论,西凉军将大举出关的消息传遍冀州、兖州令大伯,曹操如坐针毡。” “嗯,公子思虑周道,钧以为,眼下当再度请见李傕,如今关中骤然遭逢变故,他必然也会焦头烂额,或许会有奇效……” 崔州平喃喃说着。 第二十六章 离间 汉初平三年,十二月下旬。 以马腾、韩遂为首的十余万西凉联军举兵东进,兵锋浩荡,沿途所过皆克,进至长平观。 车骑将军李傕遣右将军樊稠,段煨、李蒙,王方等将率部进驻槐里抵御,双方大战数场胜负未分,战局陷入僵持之势。 长安城内。 诸势力依然悄然密谋中。 临行以前,袁耀寻到蔡琰说着:“蔡姑娘,接下来召集诸士大肆传播舆论一事,耀便拜托于您了。” 说罢,他拱手作揖,以是谢礼。 “公子不必如此,近日来我们相处也的确十分融洽,诸位士子对于此事也并不抗拒,能相助公子一臂之力,亦是举手之劳也!” 闻言,蔡琰面露浅笑,徐徐说着。 二人交谈片刻,袁耀忽是面色郑重起来,提议道:“蔡姑娘,近日西凉联军已经大举兵寇关中,战火已然烧至。” “况且西凉诸将皆是野心勃勃之辈,谁也不愿屈居人下,依耀看,或许过不了多久关中内部亦会陷入激烈内斗,长安势必会大乱。” “到那时,必将是人人自危,而蔡公已是逝世,蔡姑娘只是一女子且孤身一人,何不与耀迁徙中原,远离此是非之地,蔡姑娘以为如何?” “这……” 一时,蔡琰稍有些愣神,袁耀忽如其来的邀请,令她猝不及防。 “公子,这不好?” “这没什么,蔡姑娘原本便是关东人士,只因曾经那残暴不仁的董卓倒行逆施,强行迁都才迁移至长安居住,现您孤身一人且又号召诸士子帮了耀大忙,耀理当为你后续安危做考虑。” 此话一出,袁耀眼神里透着无比真实的目光。 他的确想带走蔡琰,不愿这位大名鼎鼎地才女依然遭受原史上那般悲惨的境遇。 历史上,李、郭等西凉军火并时引起了关中大乱而令匈奴人眼见有机可乘便纷纷牧马南下劫掠汉地。 而蔡琰便是于此而遭受了匈奴人俘虏。 连番劝说下,蔡琰才略微有所动摇,袁耀见状,不由再度添一把火道:“听闻蔡姑娘自蔡公逝后,便立志想将先父未完成的着书编译完成。” “耀想,或许文学底蕴浓厚关东之地更易于着?” 一番番的劝说下,蔡琰终是应承下来,迁往关东。 而就在此刻,崔州平自然也是不负所望,为袁耀在天子前谋得一官职,赐封为振威中郎将一职。 安顿好诸事,袁耀安排百余士卒护佑蔡琰、崔州平安危,待事成以后便护卫着向东离去。 随后,又令黄忠遣一军先行赶赴潼关一带寻隐藏地带驻扎,以便接应他安然回返。 离间分化西凉诸将,此策一旦建功,那势必会遭受到李傕的报复。 这一点,袁耀自然有所预料,故此在实施离间计前,便缓缓的安排好了退路。 …… 夜幕降临。 槐里大营。 厮杀将近一日,双方军士都已是身心俱疲。 军营里陷入了寂静之中,诸士卒早早的进入了梦乡酣睡,以缓解一天的疲劳。 段煨主帐里,此刻却悄然无声的迎来了不速之客。 “袁公子?” “汝是如何进来的?” 瞧着袁耀身席一副夜行衣,揭开头顶上斗笠,段煨陡然拔剑,厉声质问着。 “段将军,不要如此惊慌嘛,本公子此来并未有恶意,只是愿与将军结识一番罢了!” 说着,他沉声道:“本公子知晓将军在疑虑为何我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 “实话实话,贵军的军纪当真是太过散漫,想混进来太过容易了?” 说罢,袁耀还不经吐槽着。 眼见袁耀深夜“拜访”,并自顾自的落座,段煨眼珠子转了转,遂沉声道:“依本将所料不错,袁公子的使命乃是说服车骑将军率部出关相助贵军的北伐主力军?” “只是不知为何会深夜从长安抵足前线拜访本将呢?” 此言落罢,段煨露出数分狐疑之色。 他确实有些难以理解,自己麾下本部军士不过万余人罢了,远不及李傕、郭汜,樊稠等人。 袁耀此举意欲何为呢? 段煨还在浓浓深思着,袁耀坐定忽然笑道:“不知将军在沉思着什么?” “本公子此来,特来与将军商洽合作事宜。” “合作?” 闻言,段煨稍微思虑一番,遂陡然变色,冷笑着:“袁公子意欲离间本将与西凉军的关系吗?” “非也!” 话落,袁耀顿时反驳着,随后道:“将军与西凉军间有着割舍不了的情谊,耀又岂会行此事?” “但一码归一码,将军是否觉得以已之才弱于李傕、郭汜,樊稠呢?” “十余万众反攻长安,将军应该出力不小,可最终为自己换回了什么呢,换来的却是别人的荣华富贵、一言九鼎,将军难道甘愿如此,被人踩在脚下?” 袁耀这席话掌握着语调,一边述说着一面观察着段煨的面部神情,适当的加重语调或者又心平气和的劝说着。 原本,段煨本想厉声拒绝,但……后续的一言一语,却令他一时不由沉寂下来。 是啊,自己费尽心思拼命平叛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汉庭稳定还是为了李傕、郭汜等人能够独享大权? 自己又能从中获取多少好处? 一连深思下,段煨想的也越发之深。 所以,有些事是不能细想的,不想无事,一想便会产生分歧、矛盾,充满着利益。 瞧着段煨态度有所动摇,袁耀心下一喜,心知自己的离间已起作用,心念急转,便决定再添一把火,沉声道:“将军,若您愿意,眼下便有率本部军士脱离李傕、郭汜自立之机。” “何机会?” “听闻近日来接连河东的白波贼蠢蠢欲动,或有侵略州郡的意图,将军何不趁此良机以率部前往平叛为由,进据河东为本呢?” “这倒不失为一道良策,但如若李傕遣军征讨,本将自负没有能够抗衡的实力,如之奈何?” “哈哈哈。” 此话刚落,袁耀俊秀的脸庞便大笑着,随即道:“这就是本公子前来拜访将军的原因啊。” “所谓合则两利,若将军自立有抗衡李傕的实力,还需要与我军合作吗?” “袁公子,说说你的条件,本将相信贵军亦不会无偿支持本将的自立。” 既然已经决定自立,段煨心思自然活跃起来。 “将军真是果决之人,本公子未看错也!” 稍微夸赞一番,袁耀随即正色道:“我袁氏于关东的威望、影响力贯彻天下,无与伦比,我军可支持将军的自立,以做后盾,震慑李傕等人,避免他们征讨于你。” “换取的条件便是,将军隔绝长安与洛阳之间的联系,并为我军扼制西凉军向东发展,若有所需时,还当派遣骑士出关相助。” “除此以外,并无其余要求,不知将军可否应允?” 一时间,袁耀话已挑明,段煨深思半响,遂郑重的应诺了下来。 离间之策至此已成。 说服了段煨自立,接下来袁耀率众悄然继续奔赴弘农,在蔡琰召集诸士子大肆传播西凉军将大肆出关寇虐兖、冀的舆论后,她也由袁军士卒秘密护卫出逃长安。 数日以后。 段煨率部抵足河东。 驻军弘农的骠骑将军张济、段煨一致决议拥兵自重。 第二十七章 战不利 长垣驻地。 随着先锋于禁率部与袁将刘祥战于匡亭时,初定山东一带而实力大增的曹操亦是屯军于匡亭北部的长垣,以为后援。 袁术则率主力屯驻济水以南的封丘。 双方旌旗蔽空,战鼓累累,只待开春决战时刻的到来。 可伴随着这数日来,各地忽是消息四起,各郡县间无不传言着西凉军将大举出关东进,以攻兖州腹地,以期北渡黄河席卷冀州之类的宏伟消息。 这一则则由诸士子刻意散播的舆论,又焉能瞒过耳目众多的曹军? 军帐里。 身长七尺,年纪约莫三旬多左右的兖州牧曹操端坐主位,手持着一席竹简微微看罢,神色不变,泰然的面对麾下两侧诸众,道: “诸位,想必你们已经听闻近日来的风声了?” “针对于西凉军将举兵东进一事,该当如何?” 此言落下,曹操着实也是感到了兵力上的捉襟见肘。 纵然他收降了百余万黄巾,可百万黄巾听着数量多,实际上却是以拖家带口,老幼妇孺占据绝大多数,真正编练成军的亦不过数万人。 鉴于袁氏的影响力,袁术大举伐兖,曹操也不敢大意只得尽遣精锐于前线对峙,若西凉军当真袭扰后方,则势必腹背受敌也! 这一点,曹操已经有所思量。 片刻,一位身长八尺,衣冠整齐的中年不由先行拱手道:“明公,此事大可不必在意。” “这或许只是西凉贼子放出风声故意迷惑我等罢了。” “公台此言何意?” 曹操略有诧异之色,相问着。 闻言,陈宫面露郑重之色道:“自霍乱朝堂的国贼董卓身死,虽然西凉军合众强破了长安,重新控制了天子,可宫以为,西凉诸将曾经皆是董贼麾下大将,必然是谁也不服谁,为了掌控无上权利,定会明争暗斗。” “鉴于此,他们定然没有插足关东的时间,明公不必太过担忧。” 一时,陈宫缓缓安抚着曹操情绪道。 一言落罢,从旁另一位满面鬓发早已发白,已年过五旬的程昱亦是拱手沉声道:“公台之言,确有数分道理,主公不必太过为此事分神。” “但也不能完全没有防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昱建议,我军还是应当尽快结束匡亭会战,击溃袁军,以巩固新得的兖州数郡才好。” 程昱捻着长须,徐徐提议着。 闻言,从旁的陈宫面上不由露着忧色,忧道:“可目前气温已是持续下降,苦寒间大动当兵恐将士们横生怨言呢。”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他也清楚,己方目前处境艰难,东部要面对徐州陶谦、青州刺史田楷的进攻,北面又遭受着盘踞太行山的黑山贼军以及匈奴的侵袭。 若西凉军当真再度出关,恐怕局势有危。 能快速击败袁军,那再好不过了! “仲德所言甚是,以袁氏之威,战争僵持对于我军将越发不利,只是,现袁军势大,袁术正亲率主力屯驻于封丘,以为刘祥后援。” “我军可有法子,能速图之?” 曹操也倾向于程昱的速破袁军之策,但诸人静默思虑半响却依然无计可施,未想出能够速胜的计策。 毕竟,大型会战想速胜的确不是易事。 曹操眼见诸士都一筹莫展,心下略有些失望之下,却发现侧翼一年纪二旬有五左右的青年士子正微微盘坐着,脸色白暂,看起来面色有些虚弱。 见状,曹操顿时一喜,连忙请教着:“志才,如今态势,您可有良策助我?” 此人正是他的首席谋臣戏忠,字志才。 一席话音刚落,戏志才微微侧首作揖回礼,咳嗽两声遂道:“咳……咳……” “主公,忠已思量一策,或可一战而定,大破袁军,不仅可令兖州诸郡转危为安,免受袁军侵袭,亦可将袁术势力驱逐出颍川、南阳等郡县。” “志才有何良策,还请速速道来!” 听罢,曹操神色一动,拱手相问道。 “主公,可一面传令于将军加大进攻力度以逼迫敌将刘祥向袁术求援,只待袁军全线救援之时,届时我军便集结全军与之一战,毕其功于一役大破袁军。” 戏志才平静而坚铮有力的述说着,面上苍白无力,可双眸里却仿佛暗藏着道道智慧的光芒,颇有一种指点江山之势。 随即,他继续道:“另一面,亦可遣使南下襄阳说服刘表出兵北上,袭击袁军后方,断其粮道,南阳郡乃是荆襄之地北部要冲,刘表必不愿被袁术所据。” “若如此,则袁术大势已去,短期内将再无染指中原诸州的实力,那么接下来主公便可携着大胜之机而迅速发展、巩固中原之地。” 一言一语,令曹操顿时间胸间热血上涌,激情澎湃而起。 “志才之策,确为良策,当依此行事。” 戏志才刚提出策略,曹操经过短暂的思索,便笑着赞扬着。 接下来。 匡亭前线。 于禁刚一接到曹操命令加紧进攻的文书以后,便迅速开始做起了战前动员,随后大举向袁营发起进攻。 寒风呼啸之下凛冽刺骨,可此刻的曹军阵间却是旌旗飞扬,阵与阵间士卒默契无比,弓弩手、刀盾兵,长枪兵等兵种紧密布防,严阵以待。 迎面望过,只见曹军一个个军阵井然有序的相连着,阵势间散发着一股股凌厉的气势,一位位士卒更是忍受着寒风的侵袭,迎面而立! 这便是精锐之士。 由于禁亲自操练、统领的精锐。 “进攻。” 令旗一动,曹军士卒各自按令开始向袁营发起进攻。 一时间,人喊马嘶,曹军士卒呐喊着拾着武器冲击而上。 厮杀刚一接触,便顿时陷入了激烈间。 “弓弩手,步步推进,放箭压制敌军,助刀盾手破营。” 于禁身居高处,俯窥全局,发出了一道道的指令。 只见曹军阵势间随时变幻,弓弩手与刀盾手等各兵种间紧密配合,攻击不过半刻钟功夫不到,便全面压制了袁军士卒。 刘祥虽然竭力指挥,却依然令全军陷入了颓势。 这一刻,他与于禁的指挥能力顿时便高下立判。 …… 连续高强度进攻数日,刘祥越发难以抵挡曹军进攻,无奈之下,只得修书一封送往封丘,请求援兵。 第二十八章 袁军受困 匡亭之战随着时日的发展下,刘祥所部局势已是越发的不利。 驻于封丘的袁术,自然迅速得到了消息。 当他得知己方竟然真的没有战而击溃曹操麾下的军力时,他一时飘飘然的心态才略微做出了些许改变,隐约间好似袁耀提醒的话语警示耳旁: “父亲,曹操此人能力超群,绝不可心存轻敌之心。” “耀儿在月余以前尚未发兵之际,便预测到我无法击溃曹操,所以才导致他远走西凉接连西凉军相助吗?” 一时,回想着袁耀之前的话语,袁术忽然若有所思的喃喃念叨着。 但前线战事紧急,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已然无多。 军府。 诸将齐聚一堂,袁术居于上首,眉目看向两侧诸人,语气沉重而又严肃,道: “诸位,现今匡亭局势已是刻不容缓,此是刘祥发来的求援信笺,言曹军士卒精进勇猛,他已难以力敌,急需本将率大部前往救急。” “匡亭乃是陈留通往东郡、济阴等山东腹地的交通要道,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决不容有失,本将意,尽起三军前往救援,与曹军主力一决死战。” 一席号令传下,阎象紧紧屹立,拱手道:“现今局势有变,我军本欲开春再行决战,可却未料到曹军竟然会在此严寒时节大举进攻,此事恐怕或有蹊跷。” “子商此言何意?” “主公,象担忧此恐是那曹操之谋,为有意引诱我军主力。” 阎象沉吟片刻,有些忧心忡忡地说着。 他现在是越发相信公子袁耀的判断力了。 己方目前以军卒战力而言,或许相比曹军的确有不小的差距。 不然,先锋大将刘祥何至于被迫发起求援的急报? “子商不必忧虑,纵然此乃敌军诡计也无妨,本将此次当亲统军士步步为营推进,若曹军敢来,那本将正好集全军之力击溃敌军,随后席卷山东诸郡。” 袁耀迅速回复了阎象,坚铮的做出了决断。 出兵援救一事刻不容缓! 不过,随着袁耀预言之事极为准确后,袁术原本心高气傲的性子也略微有所收敛,开始逐渐肯纳人言…… …… 两日后。 袁术以乐就、梁刚为将,尽起主力三万余众出封丘,渡济水,直取匡亭前线。 只不过。 袁军主力初一渡河,尚还未集结起来,便遭至了早已于济水北岸潜藏等待的曹军大举进攻。 军阵正中高台上,曹操身席战袍,执剑而立,鹰目俯堪全局,目视着己方的攻击,身旁则是身着厚棉袍的程昱、戏忠等心腹谋臣。 瞧着袁军各部尚未立足岸边便遭受到己方进攻,现已是逐步落入下风,反观己方士卒呈现越战越勇之势。 曹操一时大喜,抚须笑道:“袁军虽众,却不堪一击尔!” “袁公路倚仗袁氏之力方有今日之势,实则不过是一蠢材。” 此话落罢,曹操面上呈现大笑、羡慕嫉妒的神情。 凭借着袁氏四世三公的民望,就连袁术这等纨绔都能成一番大事,想他曹操自负身怀雄才伟略,如今却只能依附袁绍,看他人眼色行事。 老天何其不公? 一旁,戏忠也适时的拱手言道:“主公只需今日彻底击溃袁术势力,那接下来必然势力发展迅速,平定中原诸郡将指日可待。” “到那时,主公亦将不必看袁氏眼色行事,可与之抗衡。” 一席豪言不由令曹操心境再度舒畅。 他笑看戏忠数眼,随即面色瞬间严肃起来,再度传令: “命夏侯惇加紧进攻力度,争取在日落之前令袁军溃散。” “喏。” 令旗摇动,传令兵纵马奔赴传令。 正压阵指挥的夏侯惇手执大刀,双目炯炯有神,身席战袍,英气逼人的纵马居于阵间,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士卒进攻。 当接到加紧进攻的指令,他更是大刀高举,高喝道:“命刀盾手迅速压进,长枪兵紧随其后压上,弓弩手守护两翼,避免敌军反击。” 道道指令迅速下达,随之夏侯惇亲提大刀率亲卫骑士直直杀入袁军阵间。 一柄大刀直冲袁军阵间,好似如龙似虎般,砍翻了一位位靠近的袁卒,却无人能够抗衡。 瞧着自家将军如此神勇,麾下军士军心士气大受鼓舞,纷纷自发高吼着:“杀,杀……” 顿时间,曹军再度爆发出极为强悍的战力。 袁军各部已经陷入苦战间,越发难以抵挡…… 军阵正中。 袁术目视着敌将夏侯惇奋勇当先冲杀于前仿若无人之境般,便不由心生怒意,厉喝道: “传令梁刚、乐就,给本将围杀那位猖狂的敌将。” 号令传下。 梁刚、乐就收拢军士,重新结成阵势围杀着夏侯惇的突击。 只是,夏侯惇却怡然不惧,依然率部直突军阵,沿途无阻挡之人。 二人见状,连是纵马挺刀而来。 下一刻,三人战至一团。 虽然夏侯惇以一敌二,但一柄大刀拿捏掌中亦是刀法精湛,不仅连破二人招数,反而压制着他们的攻势,占据了上风。 约占二十余合,梁、乐二人彻底落入下风。 后方。 瞧着夏侯惇竟然如此神勇,己方二将合力都无法拿下时,他怒火不由越发之盛,望向从旁时刻护卫不离左右的纪灵,厉声道: “纪灵,本将命你直取敌将,务必斩其首级来献。” “喏。” 一席指令,纪灵面色严肃,拱手应诺。 随之,他便纵马挺刀直取夏侯惇而去。 只是,纵然袁术派遣出麾下第一勇将,但己方士卒战力相比曹军的确存在不小差距,又是立足未稳之下而遭受到攻击。 现随着曹军的全面压上,局势已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或许今日袁军就要于此折戟沉沙。 袁术欲问鼎中原的美梦就要破灭? 一联想于此,袁术忽然怒目而视道:“不,我乃是袁家嫡子,身份如此尊贵,岂能败给那形同奴仆一般的阉党曹操?” 只是,纵然他恼怒异常,却依然无法左右改变战局。 这一战,袁军当真唯有大败了吗? 注:古时山东指太行山以东地区,不是指山东。 第二十九章 父亲勿虑,孩儿来也 瞧着夏侯惇冲于敌军阵间勇猛难耐,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反是连连压制袁军二将的攻势,己方亦是士气恢弘,局面似乎一片大好。 或许过不了多久袁军便将要溃败了。 一时,观战的曹操面上喜色愈发浓厚,笑谈道:“元让真勇冠三军也!” “主公,照此下去,按战前所规划的那般,日落之前必定能彻底击溃袁军士卒。” 程昱见状,也久违的拱手欢庆道。 “是也,是也,主公携大胜袁术之势问鼎中原之日不远矣!” 一时间,文武诸将纷纷面露大笑之色,附和着。 曹操这一刻虽然表面上依旧一副沉稳的神色,但心下却早已自信心爆棚。 那可是袁术也! 出自四世三公的名门袁氏且还是嫡子身份,获取了袁家绝大部分的资源,堪称天下第一诸侯,纵然去岁袁绍为争夺富饶的豫州诸郡而广遣军士,却依然未能占得上风。 连袁绍都未能击败,他曹操就要做到了? 一连想着,曹操一时不由自主间地浮想联翩,甚至……已在深思着大破袁术以后,当如何尽取豫州等富饶州郡,全据中原。 就在他想的入神的时候,瞬息间,曹军后方军阵陡然横生变故,一位位士卒间的惨叫声忽是接踵而至…… 后卫遇袭。 “踏踏踏……” 当一阵阵仿佛晴空霹雳般的震动声响彻四周原野之际,诸将闻之变色,曹操原本喜笑颜开的神情忽然凝固,好似变成了土灰脸…… 这声音他太过熟悉…… 除了曾经威震天下的西凉骁骑以外,世间再无此等令人震耳欲聋的铁骑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西凉军为何出关来袭了?” 陡然听闻变故,曹操便立即携周遭诸人登上高台,当他望着那一位位身胯雄伟异常的西凉骏马,手持长矛,身袭黑甲的西凉士卒时,陡然倒吸一口凉气,随之露出不解之意。 战前已经他已与麾下谋臣分析过,西凉军忙于整合内部、内斗之下,定然是无暇东进的。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 西凉铁骑当真出关袭击其后且还是在他们即将要大破袁军的关键时刻。 这一刻,曹军诸将面色大变。 显然,忽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们猝不及防。 袁军阵间。 眼瞧着己方军士越发落入下风,渐渐生不敌之势,在战下去必然将遭受前所未有的惨败时,这一刻,袁术的内心深处是绝望的,是疑惑的。 他不明白,自己携王师北伐中原,为何竟无法击败不过一阉宦出身的曹孟德?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战场上局势再度大变。 原本就快崩溃的己军忽然全面稳固了阵脚,双方再度陷入了僵持之势。 “主公,曹军军阵后方似乎阵脚大乱,才导致攻势忽是停滞了下来。” 遥遥观察半响,阎象策马奔至袁术从旁,拱手说着。 闻言,袁术眯眼细细望过,察觉到曹军的确因后方遭受袭击才导致阵脚大乱,顿时间便稳住了心神,随即拔出腰间利剑,沉声高喝: “将士们,敌军阵脚已乱,此乃天助我军,杀上去,击溃曹军,为死去的同袍血仇。” “杀杀……” 陡然间,袁军阵间响起阵阵此起彼伏的怒喝声,一位位士卒各执兵刃结阵上前开始展开反攻。 由于后方遇袭,曹军士卒一时也有些慌不择已,倒是忽然被袁军的反击给打了一措手不及,反是逐渐被杀退。 不仅如此。 随着纪灵加入战团,换下梁刚、乐就二将,亲自持三尖两刃刀与夏侯惇战成一团。 二人好似勇武不相上下,战数十余合,兵刃间相互碰撞发出阵阵轰鸣般的火花,却依然暂时胜负未分。 可此刻,由于局势急转直下,阵间又失去了夏侯惇的压阵指挥,面对着成百上千袁军士卒的反击,却有些难以抵挡。 而后方的西凉骁骑,也犹如一股离弦之箭般长驱直入,沿途军士压根抵挡不了。 西凉铁骑的兵锋正步步逼近曹军中军大阵。 瞧着己方军士无法抵御西凉军的兵锋,距离中军阵间愈发之近,从旁程昱早已失了往日的沉稳,此刻面露焦虑之色,拱手道: “主公,敌军势大,我军并无做好防范西凉军的准备,此战不宜继续战下去,应立即遣军退保还营,择日再战。” 此话一落,其余诸人一致拱手劝诫着。 只是,曹操一时却是难以下定撤退的决心,双拳紧握,眉目愁眉不展,静静深思着。 这一战,已令袁术全权调动主力出至野外,若此次无法将之全歼,后续恐怕再无这等良机了。 针对于此,曹操不愿就此撤离。 “子廉,你速速调遣本将的亲卫队前去抵御西凉军的冲击,务必要阻止他们的攻势。” 说罢,他随即执剑厉声道:“将士们,随本将出击,相助夏侯惇,彻底击溃袁军。” “杀……” 曹操欲调集全军毕其功于一役。 一时,程昱连忙苦劝:“主公不可!如今局势已是不利我军,继续久战,只会增大伤亡,得不偿失也!” “不如先回营调整一番,再行商议破袁之……” 此话尚还未落下,远处的斥候徐徐纵马奔至,惊慌失措地奔至曹操面前,抱拳禀告: “启禀主公,我军大营告急,营外忽然出现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猛攻大营,由于军力过少,陈先生已经无力抵挡,特遣小人连忙通报主公,当立即遣军回援。” “不然恐大营有失!” “什么?” 一瞬间的功夫,曹操面上陡然再度陷入了惊愕之间,沉声道:“西凉军究竟出动了多少军力?” “为何会全力相助袁军?” 这一刻,不仅是曹操有些始料不及,从旁的诸谋臣都有些意想不到。 见状,一侧面色苍白、虚弱的戏忠裹了裹棉袍,露出一丝平静的笑容劝道: “主公,看来此次是我军失算也,西凉军来势汹汹,不可小觑!” “我军当全军立即回援大营,别图他计。” 戏忠一语,顿时便打消了曹操意欲继续求战之心。 外加上大营遭受攻击,他也迅速地做出了决断,命全军按令有序撤退。 一时,曹军各部慌而不乱,从容退走,断绝了袁军追击的可能性。 随着曹军退走,厮杀将近一晌午的战事才告一段落。 只见满地尽是层层断臂残肢,层层尸首堆积在尸山血海之间。 战况惨烈至极! 待袁军各部与西凉军汇合,袁耀身乘一骑纵马奔至,随即跳下战马,拱手行礼道: “孩儿救援来迟,还望父亲勿怪。” 第三十章 退避三舍 曹操匆匆率部撤回长垣大营,却发现除了激战时所留下的硝烟、尸首以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以外,并无任何情况。 黄忠率袁军本部士卒强攻曹营以吸引曹军主力,引起曹军士卒的恐慌而无法再全心全意与袁术大战,以图救援之策。 当斥候报曹操正疾驰率部回援时,他亦是果断的下令撤退了。 一战而过。 袁、曹双方经此一战都有些损失惨重,随即各自安营对峙,以匡亭、济水为交界处。 …… 袁术、袁耀并排纵马回营,一路之上父子二人有着仿佛说不干、道不尽的话语。 交谈间,袁术对于其子如今的表现可谓时满意至极。 他没有意料到,袁耀执意率众入关西行,真的说服了西凉军出关东进,并在己方局势陷入危难之际而千钧一发之间抵临。 击退了曹军,保全了主力。 他此刻心下洋溢不住情绪,可谓振奋无比。 自家这位儿子真的给他长脸了,有出息了…… “耀儿,你究竟是如何说服西凉军出关的?” 沉吟良久,袁术终究还是忍不住,不由笑着道。 耳闻父亲相提此事,袁耀沉思一番,才徐徐将如何借助朝中重臣之力诱使凉州各诸侯起兵作乱,引起西凉军调集重兵平叛。 然后他自己在逐个分化离间,在说服自立的西凉将领联合并遣骑士出关相助。 说到最后,袁耀面色笑意越发浓厚,笑道:“西凉军派系众多,董卓一死,矛盾日益尖锐,且如今还掌控了无上权利,自然是谁也容不下谁。” 一番解释,袁术面上喜色愈发浓郁。 但随之而来,袁耀却不由郑重的拱手说着:“父亲,经此一战,您可曾发现了什么?” “什么?” “麾下将领素质与兵员的差距。” 袁耀低声道:“若不是刘祥将军战局不利,兵败匡亭,父亲又岂会仓促进军,反而让曹操抢占先机于河对岸布置重兵呢?” “似刘祥,乐就,梁刚这等我军中的大将,却压根难以与曹军诸将相提并论。” 话落此处,他顿了顿,不由再度更放低声音,说着:“而兵士的战力往往与将领素质有关,曹将夏侯惇身先士卒杀入敌阵时往往便能激发曹军士卒间的高昂士气,使之同仇敌忾。” “这在我军中却压根实现不了。” “这还是其次,最关键的莫过于是孩儿引西凉精骑从曹军军阵后趁机掩杀而过,可即便如此,我军依然却只能与之战至平局,让敌军轻易撤离战圈,安然离去。” “这已是极大的失败了,在继续对垒下去,不会有太大的结果,所以依孩儿之见,我军当果断撤离扬州,以淮南、淮北,汝南郡为根基横扫江南诸地,窥视中原。” “对内扩充甲士,改革军制,整顿将士,提升士卒间的整体战力以及凝聚力,对外则休养生息,待中原时局大变之际,再行发兵争夺。” “这与我军现如今争夺更为有利也!” 一时间,袁耀一席迁徙扬州的话语郑重脱落。 袁术闻讯,却陷入了沉寂之间。 没有了往日厉声驳斥…… 经此一战,纵然未有袁耀提及,他也能看出己方的问题所在…… 回想一下,若没有袁耀的忽然来援,己方今日定会遭逢一场惨不忍睹的大败。 对于今日之败,也有袁耀放纵的成份在内。 他其实早已接收到匡亭刘祥战不利的消息,但却是按捺住心思,没有遣军支援,而是等待他发出求援文书以后,待袁术亲率主力大战曹军不利才赶赴救急。 所做这一切只是让袁术明白,现今之间,己方麾下的军卒战力难以与曹军所抗衡,且兖州士人都一致拥立了曹操、袁绍,而不是他们。 那么在继续争夺下去,也并未有其余好处。 但放弃相争富饶的中原诸郡,转而远走偏远地区扬州发展,他却是迟迟下不定决心…… 毕竟,能有望取中原者,是极难再去关注其余地界的。 袁术不似袁耀有先知先觉,知晓扬州的种种优势所在,具有局限性。 袁耀仿佛看到了袁术心底的犹豫,他也知晓己方实力是远超曹操的,甚至声势上……袁军可谓是得了许多助力。 连匈奴、黑山贼都发兵响应,此等局势下难道全据中原不是挺简单的? 但原史上为何袁军会溃败? 无关其余因素,本质原因就一条,匡亭刘祥战不利,袁术亲率主力援助,但却无法战胜曹军,反而被全方位的暴打。 正是将领、士卒战力的问题,才促使着袁耀坚决迁徙扬州稳固发展。 因为,他知晓随着曹操势力已经发展起来,接下来便会是他的强势拓展期,若己方军士战力尚且无法大幅度提升的话,那只能走原史老路了。 可改革军制,对军中大换血却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这需要充足的时间…… 若不能以稳固的后方为根基,如何实施这一切? 另一方面。 袁耀时常想换掉刘祥之流,但却碍于他们追随袁术时日尚久,资历雄厚,难以更换。 所以,让他们经历一场大败,于军间丧失威望那对于后续的改革将再好不过了。 如此次刘祥匡亭局面不利,差点导致全军溃败之事,便足以令袁耀对他宣布“死刑”。 “父亲,不必犹豫了,汝南乃我袁氏祖籍,淮南亦是自古产精兵强将之地,而江南诸郡又并无太过强悍的势力能够威胁我军,以其为基甚好不过了。” 袁耀继续拱手劝说着。 此话他的确也不是乱说的,江淮地区在三国时期的确是人才辈出,强将频出。 似东吴大都督周瑜、鲁肃,吕蒙无不是出自江北。 江表十二虎臣更是绝大多数出自于淮泗之地。 这也是袁耀为何要远走扬州的原因之一。 至少己方能够补充到强有力的将领,换上新血。 瞧着其父还是无法下定决心,袁耀沉思了片刻,不由道:“父亲可曾知晓退避三舍的来历?” 一语而落! 袁术瞬息间恍然大悟,遂察了察袁耀一脸自信的神情,不由道: “耀儿说的极是,接下来便准备迁徙扬州之事?” 注:退避三舍,出自春秋战国时期,晋与楚国相争,晋国主动退三舍(大概九十里)避让楚军锋芒,然后取得城濮之战,大破楚军的大胜。 第三十一章 引四方之盟 袁军退回封丘大营。 既然已经决定放弃相争中原,袁术也迅速遣哨骑命将军刘祥率部摆脱于禁的攻击而退回来。 待全线撤回,袁军各部主力有序放弃陈留诸地,退回豫州颍川郡,驻军许县。 军府。 身长八尺,一席银袍穿于身间,年纪约莫二旬多左右的青年小将张绣却也显现出英气逼人的一面。 此刻,他面见上首正襟危坐的袁术,脸上洋溢着数分倨傲,以一副自信的语气高声问着: “后将军,如今我麾下精骑已为贵军击败曹军,先前袁公子应允,我军出关相助则贵军会资以钱粮酬谢。” “现还望后将军兑现。” “钱粮?” 耳闻此言,袁术脸色“唰”的一下勃然变色,随之在瞧着张绣一脸倨傲、无礼之状,丝毫无礼仪之分,顿时间便对其没有了好感。 原本袁术便极其反感西凉诸人,现张绣又俨然已一副我乃你救命恩人的姿态,袁术不恼才怪呢。 “什么钱粮,本将军可什么都不知道?” 一时,袁术厉声回复,丝毫不带商议的余地。 四周诸幕僚见状,不由纷纷附和着: “是呀!要甚钱粮,西凉不愧是野蛮之地,前有董贼,后有尔等都是目无王法、不识尊卑之人。” “汝这等无礼之人,还可于此大放厥词?” “贼子安敢……” 顿时间,府中便陷入了激烈当中,双方呈现剑拔弩张之势。 张绣本就秉性急躁,又兼年纪正处血气方刚之年,岂能忍受诸幕僚的讥讽以及袁术的不待见? 从旁袁耀见状,眼看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做和事佬,安抚着诸人: “诸位先生,钱粮一事乃耀所应允骠骑将军张济,不必如此……” 话落,他才缓缓移动目光往张绣处,面浮和蔼笑色,笑道: “绣兄,既是耀亲口应诺之事,自是不会食言,家父一时不知详情罢了,待耀稍后为父亲解释一番事情来龙去脉,届时必然将钱粮如数奉上。” “还望绣兄再安心等待两三日,等待我军筹措。” 既然袁耀已是做出承诺,张绣也不好太过逼迫,只得闷闷退却。 待张绣离去,袁术才悠悠转首,面上透着怒意横生的神情,不由道:“耀儿,此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语落的。 袁耀遂不隐瞒,拱手解释着:“父亲,西凉军出关相助也并非是毫无条件的,由于他们军中本就缺粮,现张济、段煨又因孩儿的离间、分化而自立。” “少了长安的给养资助,那他们军间无异于更是雪上加霜。” 话到此处,袁耀透着数分信誓旦旦之色,沉声道:“若不是打探到这些消息,孩儿又如何能有把握说服西凉军出关呢?” “耀儿承诺了事成以后资助多少钱粮?” “军粮1000石,财帛随意给一些意思便行……西凉军主要是缺少粮食。” 袁耀郑重地说道。 只不过。 袁术闻言,却是露出些许迟疑道: “耀儿,钱粮一事,倒不是何等大事,只是西凉贼军皆是言而无信、狼子野心之徒,何故要予以资助坐视他们壮大?” “哈哈。” 话落,袁耀面上笑意越发浓郁,缓缓拱手解释道: “父亲,这自然是为了大局考虑,舍一些许钱粮却引西凉军为援,岂不美哉?” “此话怎讲?” “我军现已经退守颍川,接下来亦是须坚壁清野,步步为营退至扬州,以汝南、淮南为基,到那时中原诸州一旦丧失了我军强大的实力予以震慑,那曹操必然会全面迅速发展。” “而我军若在兖、豫西部边境引一强援窥视,那势必会让曹操如坐针毡,扼制其野蛮生长,避免发展到不可控的局面。” “若真到那种局面,岂不是我军日后再重伐中原时,难度将日益倍增?” 徐徐一席话语,袁耀为其父袁术,以及诸幕僚大致讲述了一番欲引西凉军为援的具体原因。 实际上,袁耀此举便相当于以钱粮扶持张济、段煨之流牢牢替己军看住中原腹地,限制曹操发展。 他也丝毫不担忧二人做大。 概因他们困于曹操,李郭等西凉军之间,遭逢两面强敌的夹击之下,已然丧失了任何的扩张之力。 而他们除了依附己方扶持以外,将再无立足的机会。 这也是为何袁耀要离间、分化西凉诸将的本质原因。 唯有如此,方才能实现对他们的完美控制。 想要控制,那自然得掌握对方的命脉。 恰巧张济、段煨等人的命脉便在于钱粮不足,而这些东西己方却能够给予,那自然便可安然操控他们。 听闻着袁耀的一番番布局,袁术心下一喜,倒也是颇为赞同,遂以赞许的目光对他点了点头,才侧首相问着从旁的一人,道: “子商,耀儿之策,你以为如何?” 闻言,阎象沉吟一番,才道:“主公,引西凉军为强援,象以为可行。” “不仅如此,我军还可……” 说着,他面色陡然阴冷起来,沉声道:“我军还应将酸枣、封丘,浚仪等陈留西部城池赠与西凉军。” “如此一来,张济等人便全面与曹操接壤,那样便会展开无休止的战火,自然也会拖延曹操发展的脚步。” 一席话落,阎象又郑重地补充道:“至于这些城池,待我军迁徙以后也并没办法防守住,与其被曹军夺回,不如赠与西凉军发挥更大的妙用,岂不更好?” 耳听着袁耀、阎象相互进献此策,袁术一时心情大好,顿时将前几日济水大战不利而埋藏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去。 这一刻,他不由抚须大笑着:“哈哈,本将有此子,夫复何求也?” 数月以前,袁术对于频繁反对他力伐中原的袁耀要多反感便有多反感…… 可现在却真香…… 对于袁耀频频给他带来惊喜,频频能够为大局考虑带来决定性的胜利而欣喜。 这就是他袁术之子。 日后亦是延续袁家无上荣誉的希望。 至于袁绍那庶子,有多远滚多远,卑贱的身份,还想继承家业? ps:二更送上,今晚平安夜,凤溪助追书的朋友们平安夜快乐哦,各位小宝贝们也为本书献上你们的小票票。 注:一石粮=120汉斤,千石就是斤,按古时普通平民一日两餐来算,大概成年人一日食2-3斤粮,富贵之家或者军旅,应该略多,3-5斤左右。 第三十二章 南阳归属 待赠与西凉军钱粮一事商议落幕。 接下来,袁军便筹措了一千余石军粮,张绣亲率精骑护送入关回返弘农,并且带走了接管陈留西部等城的任命状。 一路之上,他心情亦是极其亢奋。 此次出关不仅获取了钱粮已解军中燃眉之急,且还扩充了城邑,将领地范围向东扩张。 …… 解决好西凉军一事,接下来袁军便对内全面采取了坚壁清野,欲徙扬州之事,各部开始渐渐朝着汝南郡进行转移。 而在这一刻,袁术也不由想到了南阳郡,不由召袁耀相问:“耀儿,若我军放弃相争中原腹地,退走扬州,那必然导致日后南阳郡与领地无法接壤。” “这又如之奈何呢?” 话音刚落,袁耀早已思索了对策,面上浮现笑意,轻声道: “父亲,南阳郡与颍川郡接壤,既然我军都已经决议暂时放弃相争中原,那为何还要紧紧将此郡握于掌中不放而四面树敌呢?” “若不弃守南阳郡,一旦待我军退守至扬州以后,那便或许不是四面皆敌,而是六面受敌。” 说到此处,袁耀神色顿时郑重起来,高声道:“到那时,荆襄刘表、兖州曹操,扬州刘繇,关中李傕等人,以及雄据冀州的大伯,皆是我军大敌。” “可若是弃守南阳郡,那至少可缓解西凉军、刘表,两线的压力,如此亦可收缩我军军力,这反而是利事,还望父亲勿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才好。” 一时间,袁耀将早已思虑周全的策略献出。 他在匡亭大战以前,便已经详细考虑到,己方若要迁徙至江淮发展,那么相邻豫州的南阳郡便必然要舍弃。 不然,己方所面临的军事防守压力太过巨大了,难以承受。 另一方面。 他也与崔州平针对此事进行了详细的探讨。 最终从占据南阳弊大于利来看,舍弃才是最优选择。 “舍弃?” 闻言,袁术面上显然有些震惊,随即闷着脸厉声道:“南阳郡乃天下大郡,难道就如此拱手相让于那老贼刘表?” 由于当初孙坚因征伐刘表而命丧城下,导致自己最终未能实现吞并荆襄的宏图大业,袁术对于刘表自然是极其痛恨。 现对于他想要捡自己的便宜,自然也是难以接受。 瞧着父亲满脸愤慨的神情,袁耀笑了笑,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随即耐心分析着: “父亲,您误会孩儿的意思了。” “孩儿之言并不是要将南阳郡轻易让给刘表老贼。” “那耀儿之意……?” “父亲可是忽略了来投的吕布?” 一席话落,袁术顿时醒悟过来,瞳孔微缩,一时有些难以置信道:“耀儿,你打算将南阳郡相让于那反复无常的吕奉先?” “孩儿正是此意!” 此话一落,瞧着袁术脸色已是露出了数分不乐意之色,显然他对于吕布的人品太过不感冒,不愿相让州郡。 见状,袁耀又立即连忙拱手解释着:“父亲,虽然吕布为人存在重大缺陷,但对于现下的局势来说,却是我军大可利用之人。” 眼见着其子说得信誓旦旦,袁耀内心深处才渐渐有所松动,遂示意其继续讲述。 “既然南阳郡乃非舍弃不可的,那证明我军也无余力在调遣军力驻防,与其如此,让刘表老贼轻易所得收复荆襄已北领地,何不让于吕布?” “以南阳郡赠与,原因有三:其一,吕布此人骁勇善战,有他进驻南阳则势必能抵挡住刘表大军北上欲鲸吞南阳郡的想法。” “其次,我军亦可扶持吕布,由其率部从豫州以南对曹操进行牵制,迟缓他发展的脚步。” “另一面,南阳向西濒临武关,从此道可直入关中,如今孩儿已经挑动了西凉军分裂,那未来西凉诸将为了争夺无上权利定然还会陷入内斗不止的局面。” “到那时,我军则可借助吕布随时关注着关中的战局并且抵御西凉军的出关来袭。” 话音落罢。 袁耀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如此一来,我军诸侯联盟之势大成,以公孙瓒、陶谦分别掣肘袁绍、曹操势力,侧翼又相继有匈奴、黑山军,以及张济、段煨,吕布等部的压力尚在。” “如此群敌窥视之下,曹操想要迅速崛起那将是极为不易之事,而这段时日,恰逢便是我军稳定扬州,经略淮南,潜心发展的重要时刻。” 一席洋洋洒洒地分析下,袁术渐渐接受了让南阳郡的部署。 沉吟半响,袁术不由直视袁耀,笑道:“你这小子,这段时间以来,鬼点子倒是多了不少……为父甚慰啊……” “给为父分忧了许多烦心事……” 喃喃自语一阵,又不由道:“只不过,为父听闻上月你曾在武关接见吕布时,是否见过他的女儿?” “耀儿该不会是看上其女,才煞费苦心地为吕布谋一块立锥之地?” 袁术半开半阂地开着玩笑道。 听罢,袁耀了解其父秉性,知晓他放松了神态便是已被自己说服,同意了赠与南阳郡于吕布驻防。 针对此,他亦是面浮笑意,回应着:“父亲这是把孩儿当成什么人了?” “孩儿会是那等好色之徒吗……” 话音一落,袁耀话锋一转,又生出无限遐想地空间,喃喃道:“不过不可否认,吕家女子的确长相颇为不耐,持一方天戟,身着战袍倒也颇有一番风味,称得上英姿飒爽……” “怎么,耀儿现在也懂欣赏女人了吗?” 一时间,耳闻着自家儿子与自己毫无遮拦的开着玩笑,袁术一时亦是心情大好,不由笑着回应着。 “哈哈。” 大笑一番,袁耀拱手回道:“彼此彼此嘛,父亲乃情场老手,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孩儿自然也不能落后不是……” “……” 袁术忽是生出了一丝无语之意,有些无言以对…… 这特么说得极有道理啊……竟无力反驳…… …… 短短片刻间。 父子二人便敲定下来了南阳郡未来的去向。 ps:祝各位小伙伴圣诞快乐,过洋节的同时也别忘记了本国节日哦,最后凤溪在求求各位的推荐票…… 第三十三章 招贤纳士 决定好迁徙扬州一事落下帷幕。 接下来袁耀便不再着重关注此事,后续自然会有诸将处理迁移的各种措施。 而他则以“招贤纳士”为由,以黄忠为护卫,引领十余名孔武有力的精锐随从随行,游曳于豫州各郡县。 第一站所前往的便是阳翟。 曹操还未迎奉天子定都许县以前,颍川的首府一直以来便是阳翟所在,似郡内的经济中心、文学中心都聚集于此。 盛名已久的颍川书院设办于此,极大的吸纳涌入了天下诸士子聚集而来求学、探讨时局等重事。 此地便是一处才子聚集地。 天下士人无不出自豫州颍川郡。 原史上,曹操迎奉天子以后决议将根基从兖州迁至豫州,其间所占据的重要因素便在于这里是人才聚集地,为聚拢天下英才而为之。 至于另一层因素,则是由于与吕布相争之际,兵灾、蝗灾等天灾人祸的因素下,致使兖州残破不堪,州郡间士民无不是深受其害。 一方面由于兖州被打烂的原因,一面也是诸士子兴盛于豫州的缘故,才促使曹操决议迁都许县。 …… 而此刻袁耀前往阳翟,目的也极其明显。 为寻那曾受史书所夸赞“才策谋略,世之奇才”的鬼才郭嘉。 只不过。 一路前行的路途中,袁耀徐徐驭马前行,面上神色却是阴晴不定,忐忑不安,他也不知此行是否能够相见郭嘉。 据史书所载,郭嘉曾在初平二年奔河北投奔了袁绍,后因看透了袁绍其性格非成事之君便离去,现在是否回返了家乡阳翟,这也说不准。 袁耀前往,亦是想碰碰运气。 如此一位大才,他着实想收纳麾下,不愿便宜他人。 阳翟地处许县西北面,两地相聚不过数十余里,袁耀率众风餐夜宿、昼夜前行下,次日清晨便抵足了阳翟城外。 而此刻,初春的骄阳才缓缓升起,将一颗颗寒滴甘露照耀得晶莹剔透,令积雪徐徐消融。 由于豫州刺史在讨董战役时已经战死于乱军之中,后又有二袁相争而开启了豫州会战,天下一度呈现乱局之势,朝廷也并未委派新任刺史上任。 现豫州几乎已是无主之地,首府阳翟也由于未有人治理、管理之下,也渐渐的有所废弛。 袁耀身席红袍,腰悬利剑,领随从跨步入城,随后寻一馆驿已做休憩之所。 初安定下来,他便立即着手安排人手分布四周各自前去打探郭府的住宅具体位置。 经过短暂的休憩,袁耀梳妆打扮一番,身席士子服饰,命黄忠率部等待馆驿间,他则引领二名随从径直出馆驿而去。 出了馆驿,袁耀打探一番,便径直朝着城正中心的颍川书院而去! 既然已经来了,那自然要结识一番诸士子,顺带瞅瞅是否有暗藏大才什么的…… 颍川书院。 坐落于阳翟城正中心,郡府左侧旁边,是一座约莫高两丈,宽数丈的大型府宅,一眼便显现而出了书院的贵气。 府门半遮半掩着,袁耀轻轻踏步走近,但尚未入内,紧接着府内便传来了阵阵欢呼笑语之声。 听声响,好似是一群青年俊杰正在满心欢喜的高声探讨着。 耳闻此等盛况,袁耀自然不愿错过,遂犹豫片刻,便稍门而入,命随从府外静候。 府内。 只见一间间学堂设计修缮得错落有致,紧密相连,房内一架架案几所拼接成案桌,上方摆放着一幅幅诗书、画卷以及书写的笔墨。 而陈设的学堂之内,都聚集着一批士子相谈。 从外围微微看罢,这一幅幅画面好不诗情画意,饱含诗书古韵气息。 静待半响。 袁耀双眼扫了扫各间学堂,却忽然瞧着正中间的一间学堂内角落处有一年纪约莫在二旬多左右却生得浓眉大眼的青年士子正一人跪坐着独喝闷酒。 见状,袁耀眼珠子一转,便径直相走过去。 片刻后。 袁耀走近,才细细发现了此人的面貌。 只见此人虽生得浓眉大眼,但仿佛面如冠玉,浑身气势既有刚毅的一面,又有似水柔情一面。 “这位兄台,小子姓袁,不知可否与您相结识一番?” 一时,袁耀反应极为迅速,直接拱手行礼道。 闻言,青年正手执着酒爵准备一饮而尽时,便忽然仰视到了屹立身前的贵公子,不由连忙回礼道: “我本姓徐,不知公子寻我可有何贵干?” 话音刚落,青年也只是微微还礼,随即相问着。 随后又道:“袁公子既然已入颍川书院,那不知为何前去寻诸士人探讨天下大势,来与我这无名小辈叙旧又是何意?” 话落,袁耀忽是面上生出一丝笑容,沉声道:“其余之人的言论或许探讨时局可以,但却极难用于实际的交锋当中。” “可先生却宁愿一人独自坐落于此饮酒作乐、不问世事,想必应该是大才?” 适当对青年吹捧一番,袁耀又笑着赞扬道:“既如此,那我理当结识拜访先生才是。” “只是还不知先生名讳呢?” 二人简单畅聊一番,倒是相互问起了名讳。 “我自姓徐,单名一个庶字。” 自介绍一番后,徐庶亦不由端着酒爵,满面笑容道:“公子,其实名字不过是一代号罢了,也并不需太过在意。” “徐庶?” 此言一落,袁耀内心便陡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他着实是未料到,竟然还真的能在闻名已久的颍川书院相遇到历史上能与卧龙凤雏齐名的大才徐元直。 这……这可就大大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又细细观察一番,袁耀不由心下暗自嘀咕着:“不过看徐庶这一席装束,他应该是已经结束自己仗剑行侠仗义的日子,转而从文了?” 暗自一番思忖,袁耀脑海里顿时开始涌动起来,接下来应该如何与之套近乎、攀交情。 “徐先生,小子姓袁,单名一个耀字,目前尚还未及冠,不知可否坐落于此一同聊聊?” “自是可以!” 一时间,袁耀先套起了近乎,针对于此,徐庶自然也并未拒绝。 反正是探讨罢了…… 第三十四章 承诺 “不知先生接下来可有何打算吗?” 通过与徐庶的一番深入详谈,袁耀却也打消了即可招揽他的念头。 这时候的徐庶或许是才刚刚从文不久,虽然学术方面造诣颇深,但很显然并未达到原史上与卧龙、凤雏齐名的地步。 或者是目前所接触的圈子还是太过狭小,自身所学潜力还并未彻底打破至巅峰。 袁耀以为,有时候圈子确实还是挺重要的。 他此刻甚至……隐约间觉得徐庶能达到天纵奇才,将兵法、奇门遁甲之术以及排兵布阵等要领推至顶峰,离不开与诸葛亮、庞统,石韬等人为友,寻常一起探讨之功。 细细想来,袁耀纵然心底不愿舍弃徐庶这一员未来的全才,但现在却也忍痛暂时搁置了招揽的想法。 此刻的徐庶学业尚还未大成,收之无益! 可能影响了历史轨迹,或许徐庶便达不到历史上的高度,从此就泯然于众人也不一定。 还得让他按照自身想法继续走出自己的路方才是正道。 闻言,徐庶脸色沉着的思虑一番,正色道:“庶以往好行游侠事,时常打抱不平,惩治贪官污吏,可直到此时我方才明白,靠游侠身份是无法还这世道公正的。” “游侠固然身份尊崇,但却是独来独往如同独行者一般,虽亦可凭借已己之力行事,但个人实力终究太过薄弱,可煌煌十三州,又能惩戒多少人呢?” 一席话语落罢。 徐庶沉吟片刻,随即话锋一转,沉声道:“故此,庶才决议弃剑从文,努力钻研兵书战策,好日后择一良主追随辅助平定此乱世,施以政策改变政局,惩戒各州郡间贪官污吏,欺压良善之辈。” “只是,庶稍显愚钝,如今尚且还需继续钻研学业……” 一时间,徐庶渐渐说出了自身的理想,这与袁耀心里所想倒也差不太多。 听罢,袁耀稍微停顿了片刻,随即笑道:“若待徐兄日后学的文武艺时,不知可否才能辅助我袁氏问鼎天下,扫清乱世,扶大汉于危难之间?” 话音若隐若现间,开始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投奔袁氏? 转瞬间,徐庶忽然以异样的眼神投向袁耀,沉吟半响,沉声道: “这恐怕有些强人所难了,虽我只与公子初见,但相聊这等地步,对于公子的人品、以及宅心仁厚的品性还是十分钦佩的,但汝之父亲……” “或许……并不是与庶是一路人……” 一席话,徐庶停顿了一番,才浓浓吐真言道。 看得出来,畅谈许久,他对于袁耀的确也十分欣赏,言语间也极为亲切的说着,丝毫未有避讳。 “徐兄果真不愧为光明磊落的真义士也!” “快人快语,耀佩服。” 一席话落。 袁耀由衷地拱手称赞道。 能够当着他的面数落袁术的不是,这的确需要数分胆魄的,寻常人等谁敢多言半句? 至于对于徐庶所说之事,袁耀也心知肚明。 那便是袁术据守南阳之际,骄奢淫逸、盘剥南阳郡百姓一事。 此等暴政令徐庶对其有些失望。 对于此,袁耀眼珠子转了转,思索良久忽是灵光一现,遂轻笑着: “徐兄此言,耀已有所领会。” “既然是因为此事而致使徐兄难为,那耀于此做出一道约定如何?” “何约定?” 徐庶听罢,徐徐相问着。 “若接下来,我军在依然行那等盘剥百姓一事,那徐兄尽管投靠谁来对付本公子,但如若后续我军不仅杜绝了骚扰百姓的风气且还主动爱护民众,帮助他们收割耕种,与民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到那时,耀可能达到徐兄心里所期望的良主?” 一时,袁耀收起面容,正色地相问着。 他现在急需于徐庶的回复。 因为,他拥有先知先觉,知晓此次一旦离开徐庶,那或许未来再相见时,他便已经是能够与卧龙凤雏齐名的大才了。 到那时,若他辅助了其余人等,岂不是资敌? “公子此言属实否,千真万确?” 但一时间,徐庶却有些难以置信,不由相问着。 “自然属实。” “或许现在耀不能立即给出徐兄答案,但随着时间流逝的这一切内,徐兄走访各州郡时定然能够看到内心所期望的一面。” 袁耀亦是笑着说道。 “好!” 闻言,徐庶大拳紧握,铮铮道:“既然公子有此意,那庶便信这一回,我等未来再会,如何?” “此是当然。” 说罢,二人击掌盟誓,算是确立下了一道目标。 汉代尚注重承诺,凡事一旦丧失了诚信,将会难以立足。 袁耀相信,只要自己未来能够改变己军劫掠百姓,阻止老爹欺压良善,那么以徐庶答应之事来看,以他的品性绝不会食言。 解决好徐庶一事。 袁耀又象征性地拜访了一圈各学堂间的诸士子,随后才拱手辞别徐庶,径直离开府外。 …… 初一离府。 袁耀向前行了数步,忽然部分斥候便依次赶来,随即拱手汇报着:“启禀公子,我等已经打探到郭府,现郭氏府邸大门紧锁,府中好似空无一人,寂静无比。” 随着随从如实禀告,袁耀心下也有底。 但所谓眼见为实,他还是迅速率随从径直奔往郭府。 只见阳翟城西方面,坐落着一处宽不过两丈,长数丈间的庄园。 远远望去,府上正中高刻着“郭府”二字,好似在朝着诸人打招呼一般。 而四周微微看罢,郭府相比颍川书院的房舍寒酸了许多。 显然,郭氏一族比较清闲。 见状,袁耀拾步渐渐走近,挥手敲着府门。 “砰砰砰……” 响动了数声,府门才呼呼打开,从内走出一位年纪十余岁左右的童子,他不由相问着:“这位公子,不知您前来此,有何贵干呢?” 闻言,袁耀笑了笑,弯腰和蔼的说着:“我是因仰慕郭嘉郭奉孝之名声而前来拜访,不知可否待为通报?” “哦?” “这样啊,既是拜访主人,小童理当接见,只是……只是……” “有何难言之隐,但请直言无妨。” 袁耀一时大度的道。 得到首肯,童子才拱手居礼,道:“只是主人目前尚未居家,恐公子要白来一趟,确实非常抱歉了。” “还望公子见谅!” 第三十五章 奉孝之才 “郭嘉未在?” 一言落罢,袁耀暗自思忖了一番。 这究竟是偶然巧合还是郭嘉故意为之躲避我? 沉吟片刻,袁耀也无可奈何,入郭府向童子借纸笔亲自留了书信一封并特意请求童子待郭嘉返回时,代自己交与他。 “还请公子放心,小童记住了,待主人回返,便交托此封书信。” 既然已经交待了此事,袁耀遂也不在多做停留,便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数日间,他也一面继续居于阳翟城内,安排麾下侍从随时打探消息,一旦有郭嘉回府的动静便立即通报。 另一面,他也继续游于颍川书院,与诸士子畅谈天下时局,与他们相交以混入士人阶层。 关东本就是士族天下,而士人又恰巧是构成士族、世家的基石。 袁氏虽是士族之首,门生故吏遍布各州郡间,但那只是父辈、祖辈之名声。 他若想日后问鼎天下之际得到诸士人的助力,那么便要尽自身之力结识诸士,提升于士林间的影响力。 这也是一直以来,袁术希望他所做的事。 三日过去。 负责打探消息的随从终于探得消息,遂立即来报:“启禀公子,我等打探到昨日傍晚之际,阳翟城外有数架马车入城并径直进入了郭府。” “后据探听虚实方才须知,那正是公子需要找寻之人!” 话音落罢。 听闻郭嘉已经返回府中,袁耀原本平下的心绪再度亢奋起来,遂吩咐着: “你等速速前去备好礼品,待明日本公子亲自前往郭府拜见。” “喏。” 数位随从接令,随即依令行事。 …… 郭府。 “你说那袁耀前几日间前来拜访过我?” “主人,正是。” 此刻间,郭嘉手持着袁耀亲笔手书,细目察了下信笺内容,不由侧首相问着从旁的小童道。 瞧着信中内容,郭嘉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封信并未有展现出招揽之意,只是相较于平常的客套以及对自己心生的仰慕之情罢了。 但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以郭嘉的聪慧,又如何能够猜不透袁耀的想法呢? 特别是他刚刚才从冀州脱离袁绍返回的,对于仕途一事显得是更为敏感不已。 “袁耀向我抛出了橄榄枝,那么他初次未见到我,肯定亦不会轻言放弃,面对着他的招揽,我是否该答应还是拒绝呢?” 一时间,郭嘉面上神情浮现犹豫之色。 若论当今天下,明眼人都能看出,二袁依靠家族实力,势力最为强盛,众诸侯间的争斗都是紧紧的围绕着他们之间在进行着。 投靠二袁任意一人,恐怕都能成一番功业。 起初,郭嘉自然也是如此想法,这才有了北渡黄河奔赴冀州投奔袁绍以为宾客。 “袁本初据我的观察之下,非成事之主。” “纵然能够倚仗家族之力侥幸成霸业,但也绝非能够笑到最后之人。” 此刻,郭嘉盘坐下来,顺着心神细细沉思了下来。 他根据自己曾依附袁绍的经历开始着重的分析着自己未来的仕途路途。 所谓“殊途同归。” 似他这类身怀大才者,又岂会甘愿一生都籍籍无名呢? “投奔袁绍已是不可取。” 暗自沉吟一番,他先行排除掉了袁绍,随即又联想到袁术,不过只想了片刻,便不经摇摇头道: “袁术似乎一直以来行事便极具的存在着问题,外界对于他的评价亦是难以入耳,看来也非是成事之主,不足为道也!” 须臾间,他几乎是想也未想,便直接否决了袁术。 “只是……” 只不过,郭嘉话锋陡然一转,面上不自觉间浮现些许轻松的笑意,道:“不过嘛,这袁耀倒是有几分有趣的,或许值得考虑一下!” 他渡河南下之时,本欲途经陈留而回返阳翟。 但恰巧正逢赶上了匡亭之战,便只得改道从定陶绕行远路。 只是,他的焦点却停留于此,并未立即琢磨赶路返回来,而是原地停留下来,开始遣人随时关注打探匡亭方面的战况以及情报。 据了解,他才知晓,袁术拥有数万军力,实力远在新近收编黄巾贼而崛起的曹军之上,但一番对峙激战下来。 袁军却是全方位落入了下风,局势不利。 纠集于此等原因,令郭嘉对于袁术可谓是越发无感。 正是如此,他欲返回,放弃了心底最后一丝尝试投奔袁术的想法。 只不过。 就在他准备启程离开之际,战局便瞬间来了一个大转变,原本济水大败袁军应该是不可避免的,却由于袁耀忽然的掺和下而忽然扭转了战局,令曹军意图全歼的计划功亏一篑。 也正如此,导致局面再度僵持下来。 发现了袁耀的一丝丝闪光点,郭嘉亦不由对其产生了浓浓兴趣,便着重遣人开始查探袁耀的生平。 当他了解到袁耀之前一直以来都是不学无术,整日胡作非为的纨绔公子时,却也不由忽然屏住了呼吸。 想到这些,郭嘉暗自沉吟着:“袁耀之前一直并未展露任何的优势,可随着情报的延伸,他自近这段时日以来,表现已经极为不寻常,这又是为何?” 亲率部众由武关西行入关中,在说服西凉军出关东进无果后,利用西凉诸将对贾诩的忌惮而将其逼走,随后又巧妙的利用凉州众诸侯起兵的叛乱,趁机离间、分化了西凉诸将。 令如今西凉军各部聚众自立,势力分崩离析,各部相争于一团。 而他自己则扶持最为靠近关东地区的弘农张济以及河东段煨,以部分钱粮换取了他们军力方面的共识,遣军出关袭扰曹军。 一时间,郭嘉通过自己的渠道掌握了袁耀近日来的所作所为,确实由衷地点了点头,忽然表示赞许。 “虽说袁术非成事之主,但其子若能掌权,则未必不可搏之!” 郭嘉喃喃评价一句,不过却也说着:“只是,此子尚且年幼,未来前途究竟如何,却也不能太早下定论,理应观察一番才是。” “启禀主人,府外袁耀再度求见。” 只说,就在他细细深思时,小童再度入府拜见道。 ps:凤溪求推荐票,求支持。 第三十六章 谯郡一行 “耀拜见奉孝先生。” 瞧着眼前青年男子身长约莫七尺五寸,身席青衫,而脸色间亦是略显苍白,有些无力。 房中一侧的炭盆中则烧着炭火,极为旺盛,令室内都暖洋洋的,与室外仿佛能够冻死鸡鸭的寒风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身体有些虚弱的青年便是郭嘉郭奉孝。 “袁公子远道而来,可嘉却未及时迎接以尽地主之谊,倒是嘉失敬了。” 闻言,郭嘉连忙拱手还礼道。 二人寒暄客套一番,郭嘉招呼袁耀朝着宾客位上坐。 待坐定,袁耀忽然相问着:“不知奉孝先生今后可有何打算?” “公子抬举嘉了,嘉才疏学浅,又无贤名在身,怕担不得先生一称,嘉也大不了公子几岁,不如就直呼奉孝如何?” “好,既如此说,那耀便以兄称之如何?” “善!” 敲定此事,郭嘉笑而答道:“打算?这嘉尚未想过,只是由于豫州刺史孔伷于去岁讨董一役中战死乱军当中,豫州直至目前都未有新任刺史上任。” “直至如今,豫州已是陷入无主之地,州郡间的富饶遭受到了诸人的觊觎,既有各方诸侯为抢夺郡县而大肆开启战火,地方上又有层出不穷的黄巾余贼肆虐,抢掠财富。” “可郡间百姓亦是生活于水深火热之间,实可谓是民不聊生,嘉目前只愿居家护佑郭氏一族不受贼子侵扰,并无他图。” 一席话落说得干脆而利落。 郭嘉斩钉截铁的述说了自身的规划,却也暗暗提醒着袁耀,自己目前并未有入仕途的想法,便不必多费口舌了。 袁耀细细琢磨一番,便明悟了其中之意。 他此行本就是为其而来,若无法招揽之,亦会不甘。 只是,郭嘉的理由也基本上无懈可击。 豫州严格来说,的确自孔伷以后便是无主之地了,虽说袁绍、袁术都曾表过周?、孙坚等人任豫州刺史,但由于双方接连发生战事,刺史一职也相当于名存实亡。 原史上倒是在初平四年(193)长安朝廷派遣郭贡任豫州刺史,掌控了豫州诸郡。 另一方面,他也担忧若不尽快将郭嘉收入囊中,未来恐怕会流入曹操麾下。 毕竟,被称为“王佐之才”的荀彧已经归附了曹操,原史上郭嘉可是被其一纸书信便召过去了。 此事不得不警惕。 “奉孝兄,你我二人可否彻夜长谈否?” 沉思良久,袁耀提议道。 “君请见,固所愿也!” 话音落下,郭嘉沉吟一番,亦是应诺下来。 他目前有所打算,肯定是不会立即就出仕的。 不过嘛。 他倒也想就近在观察一番,袁耀是否真有其才,能否做有为之主的潜质。 …… 夕阳西下。 夜幕逐渐降临,灰白的天空仿若被一张的无形黑布罩住,陷入了黑暗之间。 房舍之前,房门敞开。 室内二人盘坐于地面上,身形紧紧正对着房外那隐隐可见的模糊月光,手中各自拿着一只酒葫芦,潇洒惬意的喝着酒。 黑夜间,月光下。 一壶酒,一曲长歌…… 二人紧紧相互的攀谈着,言语间并未有拘谨、拘束,有的只是互为同龄人间的倾诉,或者又是朋友间的深入畅谈。 一夜渐循渐过…… 直至次日天明,黑雾渐渐褪去,二人壶中酒见底,才不由流连忘返的站起身,各自一脸的回味无穷、极为满足。 这一晚,二人交谈之多,谈论之广,早已超出古今。 一夜过后,袁耀再绝口不提招揽之事,而是起身告辞。 回返途中,袁耀亦是一脸的兴奋之色,毫无失落之感。 纵使此次他并未招揽到郭嘉,可他却依旧是收获颇丰。 似郭嘉这等大才,所求甚高,绝技不是初次相见,三言两语便能彻底将之打动,随后纳头相拜的。 但有了昨夜的长谈,袁耀心底却多了数分自信。 他不在担忧郭嘉会被曹操所撬走。 纵然他有与郭嘉交情深厚的王佐之才,亦是一样。 这来源于袁耀内心所升起的自信。 …… 府内。 双目紧紧凝视着离去的袁耀背影,郭嘉一时尚沉浸其间,眼中透着半清浊的目光,似而非笑着:“袁公子虽尚未及冠,但却有着无与伦比的雄心抱负,自身更是具备卓绝的远见性。” “或许在这未来的天下变革中,他应该是角逐的关键人物?” 一时间,饶是郭嘉也不由喃喃自语起来。 他现在渐渐能够感受到袁耀浑身所散发着的潜力。 郭嘉为何能有如此巨大的转变? 关键便在于昨夜的月下长谈。 袁耀给郭嘉讲了一个故事,效仿后世企业家骗取投资商投资时,都会准备好故事给投资方听,以精妙的故事促使投资方投资。 这也是袁耀为争夺郭嘉这所采用的计策之一。 因为,只有让这等大才感受到了自己身间的道道潜力值,才能令他不会转投他人。 从旁的小童瞧着自家主人已对袁耀心生好感,一时不由露出好奇之色,拱手问询着:“主人,既然您觉得袁公子潜力不小,那为何不应其之邀加入,以博取一番功名呢?” “呵呵……” 呵笑一阵,郭嘉不由顿时间恢复了冷静,沉声道:“潜力是有,不过嘛,这还远远达不到我效力的地步,可继续待观察下,在做进一步抉择。” 郭嘉何许人也? 他又岂会轻易将承诺交出去。 一时,他又不由细细沉吟着:“不过如今乃是天下大乱,乱世初显的开端,值此变革之际,若未来谁能问鼎中原者,或许便是天选之人。” “胜者……未来定然是双雄据两河而争锋。” 郭嘉此刻脑海里思绪如潮涌,他已经是有所预料到未来的局势发展战况。 基于“得中原者得天下”的理解,他认为未来众诸侯势必会大起争夺各州郡,激烈的战役决计不在少数,谁最终能够胜出,谁自然便是强者横生。 “袁公子,希望你不要让嘉失望才好。” 望着府外那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郭嘉虚幻着双眼,透着一丝渴望,缓缓道。 …… 敲定好郭嘉之事,袁耀也怀着满足的笑意,率随从侍卫亲踏上了前往谯郡的途中。 ps:凤溪求推荐票,求支持。 第三十七章 虎痴 从阳翟向东奔行三日有余。 袁耀一行抵足了谯郡地界,刚抵达以后,他便命随从开始分散开来前往各城邑间负责打探消息。 “公子,您为何如此迅速地从颍川奔赴谯郡呢?” 一路之上,瞧着袁耀着急赶路,从旁黄忠很是不解,不由露着数分疑惑之色。 “您或许有所不知,谯郡有一人力量惊人,其武艺更是冠绝天下,这世间能与之抗衡者更是少之又少,其绝世武勇能与汉升您并驾齐驱,不分上下。” 眼瞧着黄忠一脸疑虑的神情,袁耀侧首相问着他,沉吟半响后徐徐说着。 其间既是夸赞肯定了黄忠之勇,又肯定了他人之勇。 谯郡有猛将? 此话一出,黄忠有些许诧异,有心想问袁耀是如何知晓的,但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活了大把年纪,数十载的阅历让他明白有些话要少说。 瞧着袁耀并未有解释的意思,他遂也不多问。 只是对于袁耀的神秘性又多了数分好奇。 另一面。 袁耀侧首遥望前方,思绪不知早已飘到何处。 被誉为“虎痴”的谯郡许褚自然便是他此次所前来的目标之一。 许褚,原史上曾数次护佑曹操性命于危难之间。 毫不夸张的说,若无许褚的庇护,曹操坟头草不知已经有多高。 许多人以为,曹操最得力的亲卫将乃是典韦。 实则不然。 宛城张绣反叛,曹操能如此狼狈,与护卫典韦擅离职守,贪杯大醉确有极大联系。 这如若换成许褚,绝对能够第一时间警示叛军的叛乱。 这可以从一个典故中得出结论。 许褚原本是告假回家,却在途中第三感觉得君上面临危险,连忙返回,遂扑灭了意欲刺杀曹操的刺客。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顶级保镖。 作为亲卫将,武勇高强必不可少,但最关键的却还是心思缜密,沉着冷静,能够分析当下局势主上是否将面临危机,从而早做准备。 无疑,历史上的许褚做得非常合格。 当然,也并不是全盘否认典韦,只是相比许褚确实还存在着差距,不过能护佑曹操性命,也算合格的亲卫将了。 袁耀一时思绪如潮,想着这些,不由越发坚定了他收服许褚的决心。 乱世之间,日后战事势必会极度频繁,而作为一方主君,亲自上阵的时刻必然不会太少。 那么,如何能在战场上安然无恙,增添护住性命的概率便值得说道了。 特别是,他本身武艺一般…… “只是,好像许褚乃是谯郡豪强出身?” 袁耀思索着:“那应该如何说服他归顺呢,这或许是一个难题。” 据史记载,许褚率部投降曹操,也是由于他征战四方,剿灭四方群雄,渐有问鼎中原之势。 只不过。 目前袁耀所展现出的实力却还不足以打动他。 渐行渐想。 渐渐地,袁耀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城邑的轮廓,而就在此时,奉命探查四方的随从花费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也终是徐徐回返。 其间,一位随从拱手禀告着:“启禀公子,小人打探到谯县偏东的二十余里出有一庄园,名为许家庄,听当地人讲,庄内有一庄主生得力大无穷,勇猛无敌,百十人都难以近身呢。” “小人不知此人是否是公子需找寻之人,便特意迅速回返禀告。” “许家庄?” 听罢,袁耀喃喃自语一番,随即道:“好!你做的不错,该赏。” 话语一落,他便从腰带间取出一株钱甩给此人。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恩赐。” 一时间,此随从眼瞧钱财,眼中直冒精光,连忙接过钱财,跪地拜谢着。 从旁其余诸随从见状,都不由各自面浮羡慕之色。 眼瞧于此,袁耀清了清嗓子道:“尔等听好了,本公子从不亏待有功之人,只要日后能勤恳为我办事,赏钱少不了你们。” “小人定当全心全意侍奉公子。” 有此一言,诸人一致拱手行礼道。 随后,袁耀命众人转向谯县东往许家庄行去。 晌午以前。 数十余人抵足许家庄外。 一眼望去,只见前方庄园好似一座小城般。 一座座村寨铺设城墙接连一起,架设壕沟,沟下以蒿草掩盖着,显然外围布置了层层陷阱。 而村寨与村寨间连通了走廊,形成了一个个邬堡,走廊之间亦设有跺墙,以供弓弩手居高临下的打击,防范来犯之敌。 而过道上,旬眼望却,隐约间亦有一位位身着民服的黔首持着环首刀来往巡视,戒备着。 袁耀迅速扫过邬堡四周,将大致情况尽收眼底。 这一刻,他不由心下暗暗感慨着:“汉末的地方豪族实力果真极其强盛,这邬堡的防御或许已经不弱于普通的县城了?” “况且他们还私藏武器,暗地里扩充队伍,这俨然成了地方一霸呀。” 以点带面,袁耀顿时直指要害。 地方豪强既是拥有了如此强盛的实力,那么当地的普通官吏当真还能约束他们吗? 沉吟一番,袁耀不由将视线准备好的拜访信笺递给黄忠,遂请求道:“汉升,您箭法出众,还劳烦你将此信射入对方邬堡已内,可否?” “公子既然有此言,忠当照办。” 说罢,黄忠亦是丝毫不含糊,迅速取下腰间的硬弓张弓搭箭,随即将箭头拔掉,将信件绑在箭上。 “呼……” 稍微瞄准,一应而发。 片刻后。 邬堡上响起了一阵惊呼。 一支箭矢竟然迎着逆风而过,径直射入了邬堡的墙上。 “汉升好箭法也!” 下方,瞧着黄忠稳稳射中,袁耀不由出言喝彩道。 紧随着,麾下随从亦是纷纷出声附和着。 半响后。 邬堡上才有一酷似队长装束的壮年男子拔出箭矢,才发现上方藏有信件,不由立即出言道:“你等速速前去禀告庄主,言庄外有不速之客拜庄。” 话落,壮年男子眼神瞟向下方。 显然是已经发现了袁耀一行的行踪。 但他却丝毫未有忌惮之色。 只是大手一挥,邬堡上的庄客便纷纷持弓怒目而视,等待指令。 很明显,他们对于诸如这类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第三十八章 招揽 “我是许庄庄主许定,不知公子来此有何贵干呢?” 等待半响,一虎背熊腰,身躯雄壮异常,八尺长的三旬汉子不由跨步奔到跺墙上,俯首向下沉声相问着。 言语间透露着丝丝不善。 显然,许庄对于外来之人不太欢迎,有些排外。 闻言,袁耀瞧着了许定对于自己的态度不善,一时不由脸色不好,心下顿时觉得收服许褚或许会很棘手。 只不过。 心里想归想,但面上还是露着笑意,拱手道:“许庄主,本公子乃是后将军膝下长子,听闻贵庄有一力大无穷,刀法精湛的壮士,曾倒拖着大黄牛尾行数十步有余,震慑了贼寇。” “此人名为许褚,表字仲康,此次特是前来拜会。” 说罢,袁耀双手行礼作揖,面露微笑之色,以表心底仰慕之情。 话音一落。 跺墙上的许定却不由一愣。 大名鼎鼎的后将军袁术之子竟然前来拜会自己二弟了? 这……这什么情况? 沉吟片刻,许定蹙眉道:“袁公子,定的二弟不过是一介草民,恐怕还担不起公子如此器重?” 此话一落,知许定便是许褚之兄以后,袁耀面上浮现笑容不由愈发灿烂,遂礼节方面亦是越发周到,不由说着: “大汉朝一向以才德居之,不以贫贱论英雄,贵弟既是身怀绝技,理当受人敬仰,耀亦当不分彼此!” 瞧着袁耀礼节都极为周到,许定虽不愿接待他,但人都已经上门拜访了,也不好意思闭门谢客,遂吩咐从旁侍从开庄园大门,以做迎接。 “咯吱……” 阵阵铁门响声侧响着,随之徐徐打开。 随即,许定亲自抵足门前拱手迎袁耀入庄园以内。 刚入园中,袁耀旬眼一望,面上不自觉间微微动容。 那一片片清澈见底的池塘,池下蓄养着一条条鲤鱼,正欢快的居于寒冷的冰水间游动着,远处又有分隔数米便有一间间民居。 树林,池塘,民居,农田…… 一幅幅画卷展现在袁耀眼前。 一时之间,他心底不自觉间便浮现一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这当真是呈现了一片世外桃源之状。 外建有邬堡、设有自卫军防守,武器装备诸如箭矢、刀枪剑戟等都一应俱全,纵然发生战事,也足以自保,丝毫不惧会影响到庄园内诸人的生活。 由此观之,可见汉末的豪强实力已经膨胀到非同一般。 擅自修缮邬堡,扩充武装,私藏军械。 俨然成为了地方一霸,而不受朝廷官吏约束,不受国家管控。 当地百姓受豪强庇护,久而久之便会形成,黔首只知有豪强大族,不知有朝廷、国家。 那么朝廷积贫积弱的局面便会与日俱增,反观地方豪族实力将急剧膨胀。 将这等情况尽收眼底,袁耀不由微笑着面对从旁的许定道:“许兄,看来贵庄的日子过得殷实无比嘛!” “公子过誉了。” 闻言,许定自谦道:“现如今,朝廷暗弱,致使各州郡间盗贼横行,贪官污吏又趁机搜刮钱财等民脂民膏,我等为自保才无奈之下组织义兵以庇护庄内平安罢了。” 许定和颜悦色地回应着。 话落,他不由询问着前方哨楼上的弓弩手,沉声道:“现仲康居于何处?” “启禀庄主,许兄现正在正中心的演武场上操练武艺呢。” 听罢,哨楼传出声响,回应着。 随即,许定才领着袁耀一边闲谈着,一面往演武场上行去。 …… 演武场上。 只见此刻一人在呼啸的寒风之下,光着膀子,露出结实干练的层层肌肉,身长八尺,体大腰圆的壮年正手执一柄大刀在场地上威风凛凛地勤练着武艺。 而膀子上也早已渗出了丝丝汗滴。 显然,是勤练了许久。 不一会,袁耀、许定一行才渐渐抵足。 一眼望过,瞧着场上此人一生的横肉,袁耀不由相问着:“许兄,前方那使刀勤练武艺的便是令弟?” “公子所言不错,确实如此。” 许定也点头附和着。 走近,许定忽是高喝一声,严肃道:“仲康,还不速速过来拜见袁公子?” 话音落罢。 却见许褚依旧充耳不闻地习练着刀法,并未受外界所干扰。 瞧见于此,许定不由陪笑着道:“还望袁公子见谅,令弟痴迷武艺,一旦习练刀法便进入到废寝忘食、忘我的境界,他若是失了礼数,还望公子恕罪!” “无妨。” 闻言,袁耀面上却也做出了大度的神情,且还露着微微的笑容说着:“这也是令弟的本性嘛,他要是没有如此一身神力,又焉能够震慑周边贼寇呢?” “耀敬佩还来不及呢,岂会怪罪?” 就在二人谈话间,约莫过去大半响功夫,许褚才将一式刀法演练完毕,遂才察觉到有客人来访,便迅速将一旁脱下的衣物穿戴好徐徐走来。 “草民许褚拜见袁公子。” “公子远道而来,褚未远迎,还望恕罪。” 许褚面相长得粗犷,可却一点都不豪放,礼节间反而是无比周道。 “哈哈。” 大笑一番,袁耀笑道:“仲康兄这是说哪里话,耀此行特为专门拜访于您,事先并未提前通报,倒是耀唐突了才是。” 瞧着袁耀一脸的和颜悦色,且举手投足间礼仪礼节进皆显得那么的大家族公子范。 一时间,许褚心底对其好感加深许多。 “呵呵,褚不过一介粗人,担不得公子如此大礼。” 呵笑一声,许褚沉着道。 闻言,袁耀笑着赞扬着:“仲康兄不必太过自谦,您往日的总总事迹耀都有所耳闻,且自身神力惊人,刀法精湛,如何会担不起敬仰呢?” “公子寻令弟可有他意?” 瞧着许定直言相问,袁耀沉思一番,亦不由郑重道:“既然许兄快言快语,那耀也不藏着了,直说了,耀敬仰仲康兄武勇,特前来邀请他加入我军,以共谋大事!” 说罢,他直直凝视着许褚,并道:“不知仲康兄可愿否?” 第三十九章 斗牛 一语而落。 许褚瞬间陷入了沉思间,默然不语。 他没想到袁耀竟然如此直白,将招揽于他的意图直接托出。 “这……公子,此事是否太过忽然,褚可一点准备也未有呢。” 沉吟一阵,许褚晃着大脑袋,说道。 “仲康兄乃是快人快语的真汉子,想来做决定亦是大丈夫所为也,绝不会拖拉的,耀觉得,仲康兄绝对不会思虑太久的。” 一时间,袁耀从侧面微微赞扬了许褚一番,并对其使了激将法,断其意欲“思虑一番”的悬疑不决的举动。 瞧着袁耀眼神、神情紧紧目视着自己,一脸诚心期望自己应诺的样子,许褚一时心下也大受触动,对其观感也越发感到亲善。 但想了片刻,却还是将目光瞟向从旁的兄长许定。 显然,许褚为今之计亦是在征求其兄的建议。 瞧见于此,许定剑眉一凝,不由蹙眉道:“仲康,你自幼勤练武艺,一向怀有大抱负,想走出庄园闯荡这天下纷争,以图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为兄郑重思虑了一番,此次将不再干涉,将选择权交与你,是否愿效力袁公子也由你决议,如何?” 一时,许定虽是询问,但话语一落,便径直拱手告退离去。 很明显,他已经决议让许褚自主抉择。 袁耀紧紧凝视着他,面上紧绷着,表面上看似极为平静,心下却是急得直跺脚,不知许褚是否愿意归顺于他? 只不过。 事发突然,许褚也沉寂了下来,并未立即给出承诺。 仿佛是细细思索了一番,他直视着袁耀沉声道:“公子,或许您还有所不知,褚曾立誓过,若要投奔于人,则那人势必要折服于我,让我心服口服才行。” “若不能让我心甘情愿地效力,那褚也不愿出仕。” 说罢,他语气再度郑重道:“虽然公子身份尊崇无比,但褚希望公子能以自身魅力折服于褚。 许褚徐徐提出了令人哭笑不得地要求。 一记话落。 屹立于他身前的袁耀沉默了半响,脑海里思绪如潮涌,眼珠子四处横扫,静静的思索着对策。 半响后,他瞟向一侧的一头大黄牛,忽然心底已有对策,面上亦不自觉间浮现笑意。 “仲康兄,不如你我来一场博弈如何?” 袁耀忽然脸色上笑意浓浓,沉声道。 “公子此言何意?” 闻言,许褚却是有些许诧异之色,不由问询着。 “耀闻仲康兄当初率庄客抵御贼人的袭击时,曾赤手倒拖牛尾行数步远,令贼寇见状仿佛惊为天人,从此远遁而去,遂再也不敢进犯。” “而经此一事,仲康兄之名也传遍州郡间传颂着。” “耀是想以此事而为,与仲康兄比比,若谁能在较短的时间之内将那大黄牛拽至指定地点,那谁就算胜出。” 袁耀先行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规则,细眼察觉到许褚并未有何异议,遂才继续道:“到那时,若耀胜过,仲康兄可愿服我?” 一记话语出落,袁耀满面笑容的说道。 一时间,不仅另一旁的许褚愣住。 甚至……就连从旁的黄忠都大惊失色。 “公子这是怎么了?” “此人从体态上看至少身负千钧之力,而公子尚且武艺低微,力道更别提了,与其比拼力道何其不智也?” 一时间,黄忠心下顿时不看好。 因为,同为习武之人,他一双慧眼其实能够感受到许褚的武勇的确非同一般! 以其力道,黄忠觉得纵然是自己,也难保能够胜出。 他现在忽然有些不知自家公子在打何主意了。 纵然知晓他一向智谋频出,但刚刚袁耀都已经宣布了规则,是要将大黄牛赶至指定地点,那显然是要施展神力了。 就他这小身板,如何能行? 黄忠愕然! 许褚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瞪大双目道:“公……公子,您没有说笑,您与我比拼倒拖大黄牛的力道?” “然也!” 闻言,袁耀非但未拒绝,反而是郑重道:“仲康兄不必迟疑,尽管施展全力比拼倒是,耀若无法胜出,那接下来仲康兄是否愿与我效力,都将全凭自己心意,耀将不会纠缠不休。” 虽然许褚丝毫不相信就凭袁耀能在力道之上胜过自己,但为了给其留其留数分颜面,他还是不由应诺了下来。 随即,他便立即遣人前去驱赶一匹大黄牛前来。 而二人比拼一事也不知何时早已在庄内传开。 一时半会。 演武场四方,顿时间便聚集了大量的庄客齐聚。 人来人往的青壮以及老幼妇孺皆有之! 他们都曾是得到风声前来看热闹的,甚至……看笑话的…… 毕竟,许褚是何人? 对于许家庄众人来说,再为熟悉不过。 以他的神勇,比拼力道之上岂不是轻而易举胜出? 就凭袁耀这身板,拿什么来比? 一时间,诸人想着这些,不由都露出了一片讥讽之色。 大名鼎鼎的袁公子难道是在自讨苦吃? 他是在故意丢面子? 聚集的人群越发增多,待黄牛牵至,许褚率先脱下身间衣物,当仁不让道:“公子,既然您执意相比,那褚便不客气了,先行倒拖牛尾。” 说罢,许褚便手指约莫数里的后山。 约定只要能够在半盏茶的功夫将大黄牛拖去,那么便代表胜出。 此言一落。 袁耀“嗯”的郑重点了点头道:“仲康兄此言正合我意,那便依此。” 袁耀也迅速附和定了下来。 …… 紧随着。 许褚在诸庄客的围观之下,裸身赤手倒拖着牛尾用力向后山奔进,一步步的用力奔行着。 果不其然,在巨力的驱使下,大黄牛竟然被拖动了。 随着,许褚继续加大力度倒拖着,跨步前行着。 一步,两步……数十步…… 许褚距离终点越发之近,而旁观诸人也不由大受鼓舞,纷纷高喝着,为他喝彩。 “嗡……” 半响,随着牛叫声响起,许褚才停却了脚步,双手松开牛尾,虚脱的喘着粗气。 浑身直冒着汗。 显然,许褚虽然将黄牛拖到了指定地点,但自身也并不轻松。 而下一刻,诸人的目光却也纷纷聚集到了袁耀身间。 他们也十分期待,连许褚这位大力士都如此费力才能完成的事,他究竟如何办到? 第四十章 认主 在四周旁观众人的注视之下,袁耀却做出了与众不同的事。 他并未如之前的许褚那般,上前倒拖牛尾用力拉扯。 他先是从一位亲信手中接过一席染得通体透红的披风,随后掩在身前,徐徐走到大黄牛的正对面,伸手做出挑逗的姿态。 渐渐地,渐渐地…… 大黄牛逐渐双眼发红,丧失了往日的温和,反而是变得异常狂躁,随之紧紧盯凝着袁耀身前的大红披风,四蹄仿佛健步如飞般撒腿狂追而至。 瞧着黄牛犹如发了疯似的拼命追赶着袁耀。 袁耀随即连忙转身奔逃,并迅速将大红披风披在身后。 几乎在极短的时间以内,一人一牛抵足指定地点。 瞧着虽然已经抵达指定地点,但大黄牛却依然狂暴无比,丝毫未有停歇之势,袁耀微喘着粗气,连忙将红袍丢弃一旁。 大红披风渐渐落地,陷入静止状态后,原本狂躁不安的黄牛却忽然温顺下来,屹立原地。 只不过。 这一刻,后方围观诸人却是神态各异,纷纷震惊不已。 因为,黄牛竟然当真被袁耀引至了约定的指定地点。 诸民众一直以来所敬仰的许褚动用全身之力方才艰难的将大黄牛倒拖至指定地点,可袁耀却只是利用了小小的一块大红披风便轻而易举令黄牛自动狂奔过去。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一块小小的红披风,如何能引牛狂躁不已?” 一时,诸民众间脸色各异,不由各自议论着。 而先前持担忧之状的黄忠此刻面上亦是挂着数分惊讶。 他着实是未料到,袁耀竟然能如此轻易将黄牛引诱至指定地点。 但惊讶的同时,他也隐约想知晓,那块小小的红披风究竟有何魅力? 许褚此时也略微有些震惊,袁耀所使用的方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最初还以为袁耀身怀绝技,要与他于气力上一争高低呢。 可结果……却是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待袁耀回返,黄忠不由透着一丝好奇的话音道:“公子,那红披风究竟有何魅力,为何你披在身间奔跑便能令黄牛狂暴不安,穷追不舍。” “可丢弃一旁后,牛却恢复了温和的状态呢?” 一语而落。 望着黄忠疑惑的眼神,袁耀微微一笑,轻轻解释着:“事实此事并不复杂,牛是色盲动物,他并区分不了颜色,单纯的色彩并无法令其狂暴。” “但若是披着红披风在牛面前晃动,那绝对会躁动不安,我这也算是利用了牛性的弱点才胜过了许褚一筹。” 牛是色盲,并不会因红色而狂暴,但却会为眼前有晃动之物而躁动不安,继而失去理智。 这是后世之人家喻户晓皆知的道理。 可这个时代,却鲜为人知。 袁耀也正是利用这一层,才信誓旦旦地与许褚进行博弈。 很显然,此谋划实施得很成功。 他的确胜过了许褚。 毕竟,许褚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倒拖黄牛至指定地点,而他不过是利用一块红布轻而易举的便完成了,且用时还极短。 孰胜孰负,已是一目了然,昭然若揭! 沉吟良久,还不待袁耀开口,许褚便顿时当众抵袁耀身前,单膝跪地道:“褚拜见少主。” 许褚虽败,但不愧为响当当的汉子。 几乎在第一时间便信守诺言,认袁耀为主。 虽然此事袁耀确有取巧的成份,但许褚却已经不以为意。 一方面,事前并未有规定必须要使用气力倒拖黄牛,另一方面,袁耀能够以巧破面,扬长避短,充分运用智慧去取胜。 在许褚看来,这样的人主更为值得效忠。 所谓“兵者,轨道也”便是此理。 忽然耳闻许褚的称呼,袁耀顿时间抑制不住面上喜色,脸色间挂着浓浓笑容,随即双手扶起许褚,沉声道: “耀得仲康相助,犹如虎添翼也!” …… 收服许褚一事,便在这则看似荒唐的博弈间落下帷幕。 而接下来,自然便是庄主许定对袁耀大肆款待一番,并为其弟践行。 房舍里。 许定、许褚兄弟二人相视而坐。 其间,许褚不由道:“兄长,您当真不与弟一同效力于袁公子吗,弟观公子性格儒雅、随和,且擅于察言观色以及智计频处,想来应是雄主,未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闻言,许定笑了笑,遂道:“仲康,你一直以来便胸怀纵横天下之志,如今你既然觉得已遇明主,那便按心之所想行事便可,不用在意为兄。” “现今的大汉早已是遍地狼烟,各州郡百姓无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为兄当留守庄内,护佑家乡父老平安才是,至于建功立业,光耀我许家门楣的光荣使命便交与你了。” 一席话落。 许褚顿时热泪盈眶。 这就是他的兄长呀! 明明他的武勇不在自己之下,却甘愿为了自己而舍弃功名利禄,名扬天下,而留守乡里护佑乡民一生默默无闻。 一时间,许褚话在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半响,他起身悠悠跪倒于地,泣声道:“兄长,弟此次追随袁公子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届时定会光宗耀祖,以壮大我许氏门楣。” 见状,许定起身扶起许褚,露出关切之心道:“仲康,你临行以前,为兄还是当交待你一番,遇事当冷静,切记不可太过莽撞。” “但请兄长放心,弟定铭记于心!” 一时,许褚轻轻擦拭泪痕,郑重承诺道。 随即,兄弟二人又最后攀谈一番。 次日清晨。 许褚领将近五百余众庄客随袁耀离去。 一时之间,许家庄上下诸人皆是聚集于邬堡前拾着果篮、推着粮秣前来送行。 他们眼中纷纷露着期盼之色,渴望着日后许褚将成为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成为许家庄的骄傲,多年以后,能够衣锦还乡。 从旁的袁耀见状,亦不由在心底念叨着:“许家庄的凝聚力的确太过强悍也!” “许定此人确有其能,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呀!” 这一刻,他终于知晓,为何许氏兄弟能够威慑四方盗贼了。 有如此团结的宗族,焉能不雄踞一方? 第四十一章 追击 长垣营地。 自从数日前济水的一场战斗结束告一段落后,双方便各自引兵而退,据守不出。 但作为一位优秀的统帅,曹操却并非毫无动作,而是广遣一队队斥候渡河乔装潜入济水南岸前去刺探军情。 这日,斥候回返带回最新消息。 一时间,曹操瞳孔微缩,略微有些许震惊。 “袁公路竟然在坚壁清野,向南缓缓后撤?” 曹操此刻居于营内,目视两侧文武诸人,不由有些疑惑的说着。 在他的认知里,袁术一向是自恃甚高,平日里几乎未有几人能瞧在眼中,但济水一战,袁军很明显是身处下风,损失不小。 若不是其子忽率援军来援,恐怕已经一触即溃了! 按常理而言,袁术信誓旦旦北上意欲席卷中原诸州,却忽然遭受如此之大的损失定然是不会与他善罢甘休,必定要不死不休的。 可事实此刻却出乎意料之间…… 曹操只得鼓着不置可否的眼神紧紧从斥候手中呈递来的信笺细细查看,当信上清清楚楚将这一切都记录时,他才有些疑惑的接受了。 究竟是遭受了何等情况才会令袁术一反常态,徐徐后撤? 曹操一时心内怀揣着浓浓不解。 沉吟半响。 他不由扭头望向一旁裹着厚棉袍,却依旧面色苍白的谋臣戏忠,拱手道:“志才,袁术忽然后撤,不再与我军争锋,你可看出其意?” 一席席话音落下。 戏志才蠕动了一下裹着厚棉袍的身躯,才缓缓分析着:“主公,忠若所料不错的话,袁军或许是由于济水一战的缘故,认识到了我军士卒间整体战力的强盛。” “以袁军的军力,压根难以抗衡,所以才决定放弃相争兖州,转而向南退至汝南郡固守。” “向南?” 闻听戏志才一语,一侧的程昱想了想,不由惊呼着:“汝南郡接连九江郡,难道袁术是打算背靠扬州,以淮南之地为根基?” “这并非不可能。” 戏忠也并未否定程昱的看法,反而是赞许的回道,并道:“汝南本就乃是袁氏祖籍,此郡更是完全受袁家所掌控、驱使,若袁术后续以汝南为前哨,窥视兖州,辅以淮南为根基,扬州倚为后盾,那局面可就越发不同了呀!” “到那时,袁军便当真是进可径直取道攻兖州,退亦可控卫一线,潜心发展,积蓄实力,蓄养甲兵。” “待甲兵已足,便可蓄势待发,径取鲸吞中原,一定天下。” 瞬息之间,戏志才仿佛智慧化身一般,脸庞略显红润的畅谈着袁军未来可发展的大局路线。 而这一番分析,也令在场诸人陡然间感受到了浓厚的威胁。 是啊! 袁家本就势力庞大,若袁术又占据富饶的淮南之地,以祖籍汝南为爪牙,那威胁可就不是一星半点的了。 曹操不怕速战,反而忌惮久持。 袁氏的底蕴实在是……强过他太多太多…… 此刻,就连一向儒者风范的陈宫脸色也不由一沉,不由拱手进言道:“明公,现下看来,若让袁军和平南下,一旦待其精兵粮足之际,到那时我军反而不利于对付。” “宫以为我军当趁机进攻,彻底击溃袁军,至少让其短期之间再无一战之力,如此,方才能令我军未来有充足的时间逐步发展。” “我等亦请战渡河追击。” 随着陈宫请战,从旁程昱,戏志才亦是拱手道。 紧接着,以夏侯惇,曹洪为首的武将也开始奋力请战,纷纷愿为先锋。 瞧着诸将一致请战,曹操顿时间亦是战意倍增,热血沸腾,陡然屹立起身,举着长剑厉声道: “好!” “既然诸位都战意昂然,想来袁军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尔!” 一番厉声般地喝声调动起诸将情绪,随即奋声令道:“夏侯惇听令,以你为先锋大将,率步卒五千渡河沿大道径行,直取袁军其后,进行骚扰拦截,以拖延敌军南下的速度。” “曹纯听令,你率2000骑士护卫元让两翼,以防袁军反扑。” “喏!” 一席号令传下,两位身材魁梧,身长八余尺的将领纷纷出列,严肃的拱手接令告退。 紧随着,曹操又重新将佩剑悬挂腰间,威武雄壮的屹立不倒,沉声道:“其余人等,与本将一道率大军随其后,待先锋军彻底拖住敌军撤退步伐后,便发动总攻。” “喏。” 随即,诸将再度拱手应道。 指令已定。 曹军也不愧精锐之士的称呼,每一营都在各级将佐的指挥下开始持着武器、列阵以及准备行军后路途中所需干粮。 效率出奇的高。 短短两日,曹军上下已是蓄势待发,随时可出击。 至于夏侯惇、曹纯所部,则早已出发。 并且,曹操还派遣斥候奔赴驻扎于匡亭的于禁所部传令,命其引本部三千余人朝自己汇合,追击袁军,意欲一战而全歼袁军。 而就在曹营上下正为全歼袁军的计划而忙碌不已时。 …… 许县方面。 袁军基本已经坚壁清野完毕,向最后一批主力军将近万余人正欲离开许县,朝汝南郡开拔。 而此次撤离,袁军不仅搜刮了颍川郡所囤积于府库的所有钱粮,还进行了一波宣传攻势,以愿意跟随南下者,到汝南、九江等郡后,将分配田地进行耕种。 这一举动无疑纷纷刺激了一些被豪强大族所压榨的农户的迁徙。 粗略统计一下,约莫有千余户,三千五百余人左右。 至于无法带走的钱粮,也全权散给了诸民众。 临走之际收取了一波民心。 这自然也是出自袁耀的手笔。 反正己方退走,颍川早晚势必会被他人所据,与其如此,自己得不到,也不能留给其余势力。 临走之际,袁术此刻身席盔甲,居于战马之上,紧紧遥望着许县那略显雄厚的城墙,不由叹道: “多么繁荣的城池啊,就那么放弃了,可惜呀!” “父亲不必太过忧虑,这只是一时的放弃,早晚我军还是要打回来的。” 一时,已经从谯郡回返的袁耀,亦不由从旁安抚着其父的情绪。 感叹良久,袁术才极不情愿地转身随军南下。 待其父离去,袁耀转而望着巍峨的许县,暗自发誓道: “下次本公子归来之时,便是十余万雄兵兵临城下之际!” 第四十二章 临危受命 颍川郡许县退往汝南郡的大道途中。 袁术亲领着最后一批主力向郡治首府前行,可却传来了不利的军情讯息。 “启禀后将军,据小人们的刺探,我军后方一支全副武装的曹军步骑将近七八千余众正朝着我军其后狂奔而至。” “敌军目标直指我军。” 连续两日间,分遣至大军其后负责探查敌情的一队队斥候相继回返,禀告实情。 这一消息刚刚滑落,袁军诸将陡然大惊失色。 一时,军阵间开始出现了阵阵悲悯气息。 “曹军如何追来了?” “这……这可怎么打?” 由于之前的济水一战,袁军全军出击却差点陷入到大溃败中,若不是公子袁耀于关键时刻来援,或许那一刻他们已经面临大败的局面。 但纵然当时援军来临,却依然无法战胜曹军。 军卒间的战力差距已经不言而喻! 如今,己方主力早已分批坚壁清野,迁徙民众、护送钱粮先行南下,目前他们不过唯有五千余众却要面对着曹军的大军来攻。 阵间焉能不生悲悯情绪? 身处阵间的袁耀自然将诸将校面露恐慌之心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察觉到,若不能提及军心士气,或许……今日免不了一场大败。 躲是躲不掉的…… 一念于此,袁耀不由侧首目视从旁的幕僚崔州平,轻声道:“先生,现下之局面,您可有破曹军之策?” 闻言,崔州平沉吟半响,沉声道:“公子,以曹军的追击来看,尾随我军后方的曹军或许只是一支偏师,意图是为了骚扰我军的行军速度,然后待后续的曹军主力齐至,便发动总攻。” “钧以为,我军不能一昧的撤离,如此只能助涨敌军嚣张的气焰,令己方士卒间军心越发低迷,公子此刻当立即面见后将军鼓舞人心,然后设计先剿灭曹军的这一支偏师,威胁自然解除。” 一席坚铮地话语徐徐而落。 随后,崔州平才笑着为袁耀打气道: “其实公子心底已有定计,或许是拿不定主意,方才问询钧的建议?” 耳闻此言,眼见着被看穿了心之所想,袁耀面上浮现了数分尴尬的笑容,随即拱手作揖道:“感谢先生为耀拾定信心!” 礼毕。 袁耀既是已打定主意,那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纵马奔往中军阵前。 行军途间。 由于斥候的回报,袁术自然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曹军率众追击而来的情报。 此刻,他亦是立即与阎象为首等幕僚商议此事。 “主公,现下随着曹军来袭的消息逐渐传开后,诸士卒间已是渐渐升起丝丝恐慌之心,象请求主公立即亲自鼓舞军心士气,然后遣一支部众凭险据守,以延缓曹军来袭的速度。” “为我军主力争取回返汝南郡的时间。” “汝南屯驻了我军数万之众,亦有张勋等良将,到那时,我军便可再度对来袭的曹军转攻为守,发动反击。” 此时,阎象思索片刻,拱手沉声建议道。 纵然曹军一反常态地追击而来,阎象也迅速的提供了良策。 就在袁术权衡片刻,准备下令采用此策时,一旁的亲卫来报,言公子袁耀纵马快速奔至。 事出紧急下,袁耀抵足于袁术身前,只是马上拱手行礼道: “父亲,曹军追击一事孩儿早有所料,以那曹操的狡诈,他自然知晓我军退至汝南、淮南诸郡潜心发展的威胁。” “以其秉性,定然会趁我军军力分散南下时,趁机携大众来攻,意图重创我军。” 一席话落,袁耀先行将曹军的来袭的具体情况给缓缓分析道。 闻言,袁术颔首:“那不知耀儿可有何破敌良策?” 瞧着其子一副“料敌于先机”的神情,他也不自觉间将希望寄托在了身间。 “父亲勿惊,孩儿已有良策破敌。” 旋即,袁耀先一出良言,以安诸人之心。 这一刻,周遭诸将尽皆瞧着了袁耀面上的从容以及自信,原本慌乱的心思也渐渐趋于稳定。 而这一细微的变化,袁耀也看在眼里。 他从初一开始,便在暗暗观察着诸将的面部情绪。 瞧着诸将渐渐已有战意,袁耀才再度拱手道:“战场刀剑无眼,父亲还请将全军交于孩儿统领破敌,随后由纪将军引亲卫护送您先行南下。” “什么?耀儿,你要亲自迎战曹军?” 此言一出,袁术面上陡然露出震惊之色,随即却否决道:“不可!” “曹军之中多虎狼之将,耀儿你又如何战得过他们呢?” “为父又岂能孤身逃离,放任你身处险境?” 一时间,袁术纵然先前一战而留下了畏惧曹军的阴影,可此刻面庞上却也不由流露出慈父的爱意。 “父亲不必为孩儿担忧,孩儿既然胆敢有迎战曹军的胆色,那自然便有必胜的把握。” 闻言,袁耀面上继续浮现自信的神色安抚着其父,随即侧首道:“纪将军,家父的安危便交托于您了。” 望着袁耀那炙热却又充满着信任的目光,从旁的纪灵不由面露严肃之色,拱手郑重道: “但请公子放心,灵纵然万死不辞,亦会护佑主公不失。” 号令传下。 袁耀坚决地接过了大军指挥权,并提前命纪灵护卫袁术先行离去。 …… 目视其父离去,袁耀方才还一脸的自信之色,此刻却化为了乌有,浓浓忧色浮现,尽显于色。 在袁术面前,他自然要做出一副自信满满,敌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神情,但实际上曹军真是如此吗? 不过,既然已经接过大军指挥权,袁耀肩上也承担了极重的压力,并不轻松。 “将士们,我虽贵为袁公子,表面上看我的身份尊崇,但实际上我的年纪或许与诸位的子女年纪相仿。” “所谓沙场之上不分彼此,那这里便没有贵胄、没有身份尊贵,有的只是一位位同袍,而我在家乃是地位崇高的袁公子,可身在此处,却是诸位的同袍,一起为即将要爆发的大战而展开厮杀的同僚。” “上天有幸让我们聚在一起,如今又有强敌来袭,欲置我等为死地,我等可否答应?” “不不不……” 陡然间,袁耀召集全军将士聚集,遂绘声绘色地一席演讲便令全军士卒原本低落的心绪爆发出无比轰鸣的吼声。 瞧着全军情绪调动而起,袁耀心下大喜,面上却依旧面露坚毅之色,沉声道: “我,袁耀,今日愿与曹军死战不休!” “战战战。” 这一刻,方圆数里之地仿佛尽数飘荡着袁军士卒间此起彼伏的嘶吼声。 袁耀并未做过多的战前动员,只是以亲和的语气以及以身作则的勇气便轻易将己军低落的军心给调动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神来一箭 辰亭。 此地位于颍川郡与汝南郡的交界处,四周道路纵横,平坦无比,唯有这处亭子修建于此起彼伏的丘陵地带,四周以树木植被包裹其中。 数十余里跌宕起伏的丘陵密林,是鲜有的易于藏兵之所。 而袁耀接任指挥权以后,便分数部于各将校统领藏匿其间,这一片片浓浓郁郁的参天绿林无疑成为了袁军间最为重要的庇护。 士卒们藏匿其中,若不仔细搜寻,是极难从外围看出丝毫端倪的。 这也正是袁耀的谋划。 先设伏挫败曹军先锋主力军的追击,堕其锐气。 如此,方才能平安的率部与汝南主力会师。 …… 辰亭已北三十余里开外,大道之上旌旗招展,犹如浮云蔽日,数千曹军士卒列成一个个整齐的军阵奔腾着。 行进良久,一席甲胄于身的八尺大将夏侯惇神情严肃,透着数分谨慎的目光望着前方的丘陵密林地带,遂道:“此抵足何处了?” 一记喝问,从旁副将拱手回禀着:“夏侯将军,此乃是颍川南部与汝南的交界所在,只要跨过前方那道绵延二三十余里的丘陵密林,便可直直进入汝南的上蔡地界。” 这位将官徐徐回声着。 听闻即将便要进入汝南郡,袁术的大本营所在,夏侯惇旬眼环伺周遭士卒间面上浮现着层层汗滴,微喘着粗气。 想了想,不由下令全军原地宿营。 待休息一两个时辰后再行赶路。 号令传下。 曹军士卒纷纷长泄了口气,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一会了。 由于事出紧急,连日连夜奔腾数百余里追击袁军而导致中途并未进行过有限的休整。 长达数日,各军士的身躯亦是逐渐吃不消。 待己方开始宿营休整后,夏侯惇亦是立即大遣斥候向前继续刺探消息,打探目前敌军的动向。 直至傍晚之际。 曹军各路斥候逐步回返,禀告实情。 “启禀夏侯将军,据小人们探查到,南下的途中除了千余人左右的袁军士卒正快速地朝着上蔡撤离外,其余各部已无丝毫踪迹。” “嗯?” “跟丢了?” 闻言,夏侯惇顿时大感意外,不由蹙眉沉思道:“怎么会这样呢,本将率众马不停歇一直紧随其后,临近要发动进攻之际,敌军主力如何消失了?” 他稍微沉吟半响,遂立即召集各军结阵前行。 夏侯惇经过短暂的深思之后,决定杀向汝南郡境内,一探究竟。 与此同时。 全军临追击时,他亦遣人通知两翼率骑士护卫的曹纯紧紧跟随,以防不测。 并遣人向后方亲率主力的曹操禀告自己的作战计划。 夜渐渐地深了…… 天际逐渐从金红色地夕阳幕至黑夜间,视线渐渐模糊不清。 一片密林内,此刻袁耀身着战袍,一张极为俊秀的脸庞衬托于外,无不彰显着他的帅气以及贵气。 他细目紧紧透过模糊不清的黑幕观察着曹军正缓缓沿大道通行。 陡然间,他瞳孔一缩,好似不经意间注意到了一面高举着的将旗上方特写着“夏侯”二字。 袁耀如今也已经是屡经沙场之人了,毋庸置疑,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汉升,你注意到大道上那面将旗没有,耀若未有猜错的话,那或许便是夏侯惇所在地。” “怎么样,汉升可否对自身箭术有把握,射他一箭?” 一时,袁耀想了想,忽然一计涌上心头,遂侧首相望于黄忠说道。 “公子,但可一试。” 话落,黄忠并未信心满满的保证,但急转直下,他瞬息从背后取下弯弓,捏在掌中。 一气呵成间,张弓搭箭。 他做足了准备猎杀敌将主将夏侯惇的准备。 黄忠明白袁耀之意。 所谓“擒贼先擒王”,若自己能一箭射杀夏侯惇,那无疑将会对曹军士卒间的军心士气造成无与伦比的打击。 到那时,己方在乘胜进攻,或许便能取得一场胜利。 只不过。 纵然他对自己百步穿杨的箭法自信无比,但此时他却也并未露出十足的神情,一定能射中。 因为如今已经夜幕降临,四周视线模糊不清,至于能否射中……得射了才知…… 黄忠持弓瞄了良久,眼神凝重而又庄重,似乎是在寻找箭矢射出的角度。 “中……” 好半响,黄忠忽是口吐一字,弓弦缓慢拉开,那一支宛若手指粗的箭矢便犹如离弦之箭般,径直迅速地顺着风向飞了出去。 瞧着一箭射出,一侧的袁耀顿时神情紧肃,好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双目紧紧盯凝着那支射出的箭矢于空中飘行的轨迹。 这一箭是否能创造奇迹呢? 曹军军阵。 这一刻,曹军各部依旧在快速奔腾着向汝南郡疾驰。 而主将夏侯惇则与各将官在商讨着军情,谈论接下来若相遇袁军大部当采取何总计划进行攻击。 “咻……” 忽然间,疾风“莎莎”的声响传出,可其中却又仿佛隐约间夹杂着“咻”的响声。 片刻间,一位将官大惊,遂连忙惊呼道:“将军小心,有冷箭……” 刚一示警,夏侯惇便陡然间感受到了外界传来的浓浓威胁,他本能的将身躯往战马上下压,意图避开箭矢。 只是,箭矢飞行速度何其之快? 夏侯惇整道身躯尚未匍匐贴至战马上,头尚且还处于半空中时,一支穿云箭接踵而至。 “砰!” 一箭正中左眼。 “啊……” 箭矢入眼的瞬间,刺痛之下陡然令夏侯惇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嘶吼声。 随之,左目眼角处浮现红肿,血液渐渐流落。 …… 密林内。 瞧着此箭矢飞快地划过了曹军阵营,但由于视线不明,袁耀却也不好判断敌将夏侯惇是否中箭身亡。 但等待一时半会后,他敏锐的双目却捕捉到了战机。 敌军阵势好似有异动。 细细察觉下,敌阵间逐渐有些阵脚大乱。 这一细节被捕捉到,袁耀露出了畅快的大笑,不由沉声道: “诸位将士,敌将夏侯惇已经中箭身亡,敌军早已乱作一团,杀啊,杀尽贼军。” 紧随着,他猛然拔剑利声道:“全军出击。” 一时,袁军数千之众按令从密林间杀出,纷纷高吼着“夏侯惇已中箭身亡”的话语杀向大道上的曹军军阵中。 这一刻,他们身间的气势攀至了巅峰。 事至如今,夏侯惇是否身亡已经不重要,只要此神来一箭命中了他,那在袁耀眼里,便是身亡。 反正天色这么黑,谁知晓他究竟死没死呢? 第四十四章 拔矢啖睛 夏侯惇左目中箭,早已是痛得撕心裂肺,冷汗淋漓。 而此刻他又见茫茫夜色的密林中竟然潜藏了一队队袁军士卒,此刻正迅速结阵杀出,直奔己方军阵杀来。 顿时间,夏侯惇狠下心来,厉声一吼,遂忍痛将长箭拔出,只是由于太过用力的缘故却也将眼珠子也一并扯出。 令他再度痛得牙根直咬。 但瞧着己方军士现忽然间遭受袁军突袭,自己又眼受重创,军心在迅速滑落低迷。 他情急间迅速做下决定。 夏侯惇神情狠厉,厉声道:“父精母血,岂可弃之?” 一记怒吼,他瞬息间将眼珠子当着众军士之面一口吞下。 “将士们,杀……” “敌军胆敢设伏偷袭,杀破他们的胆,令他们瞧一瞧,我军方才是战无不胜。” 夏侯惇强忍着滴血的眼角,持刀怒喝着,指挥着各将校止住军心低迷,重新组织起战斗军阵准备迎战。 这一刻,夏侯惇在诸曹军士卒心底俨然化身为战神般。 拔矢啖睛…… 从古至今,可谓闻所未闻,试问何人能做到? 瞧着自家将军的威猛,原本还受影响的军心却忽然渐渐平复下来,转而曹军士卒逐步恢复着战意。 下一刻,袁军各部杀入敌阵。 只见黄忠亲率先锋,身坚执锐,倒提凤舞刀一马当先拼杀于前,引领着本部将拦路的一位位曹军士卒斩下。 须臾间,一条漫长的血色长路蔓延开来。 黄忠之勇,令曹军阵间无人可挡! 他厮杀于前,可谓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般。 而袁军诸将校也以他为锋利的矛头,纷纷率领着本部士卒杀来,朝其靠拢汇合。 由于劲往一处使,曹军军阵间的缺口越发增大。 战阵之上,双方初一交锋,便陷入了白热化。 而此刻后方,袁耀则腰悬利剑,从旁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亲卫时刻将之防守其间,从旁则是腰大十圆的许褚持刀随时戒备着。 他有自知之明,知晓以自身的勇力,上阵搏杀无异于送菜,恐怕不知何时就被一无名小卒给捅死了。 所以,袁耀觉得还是应该将自己置于安全之地,掌控大局,运筹帷幄为好。 眼瞧着黄忠于战阵间凭借着一身武勇大杀四方,一柄凤舞刀渐渐变为红色,整道身躯俨然化作了血人。 那狰狞的神色宛若地狱恶鬼般,令曹军士卒纷纷畏惧万分。 原本因夏侯惇“拔矢啖睛”提上来的勇气,却也在袁军各部疯狂进攻之下而节节败退,逐渐抵挡不住。 居于阵间指挥的夏侯惇瞧着这一幕,不由顿时大惊失色,惊奇不已。 “袁军的战力为何增强得如此之快?” 一时,夏侯惇面露思忖之色,陷入不解当中。 须知,现如今距离济水大战尚且不过一月时间有余。 济水之时,曹军战力完全碾压袁军军众。 但这一刻,夏侯惇懵逼了,为何此刻自己率众追击发生了遭遇战,反而会呈不敌之势,落入下风呢? 但战局的迅速发展却令他无法做过多思考。 夏侯惇大急之下,只得强行压制住心中急躁,挥刀稳住阵脚,鼓舞军心,另一面也召集斥候沉声道: “曹子和所率骑士是否已经就位?” “启禀夏侯将军,自我军与袁军交战以后,曹将军便引领骑士游曳于阵外,以待寻机突袭至敌军侧翼发动猛攻,以图破防,全反败为胜也!” 斥候队长见状,连忙单膝跪地,拱手回禀着。 听闻了曹纯的军事计划,夏侯惇虽已力不从心,但依然率部视死如归的抵挡着袁军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进攻,以为他拖延绕后袭击的时间。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下,曹纯意图突袭绕后的计划终被察觉到。 此刻,袁军将校纵马挺枪奔至,神情严肃道:“启禀公子,敌军有一支约莫千余之众的骑士军团正缓缓向我军薄弱的侧翼杀至。” 此话刚落。 阵前一阵阵恐慌之心大起。 诸将校各自充斥着畏惧的言语劝诫着: “公子,快率部脱离战圈撤离,敌军派遣了骑士来袭,而我军主力未至,不宜硬拼决战。” “现纵然我军于战团大占上风,但夏侯惇终究似百足之虫一般,紧紧稳固着阵势,短时间内,我军难以突破,不如先撤离暂避锋芒。” 诸将校面上露着恐慌,渐渐感染到了周遭的士卒间情绪开始滑落。 一瞬间。 袁耀陡然神情一肃,执剑厉声高呼着:“再有妄言撤退者,军法从事!” 这一刻,袁耀内心怒火中烧,仿佛沸腾了般。 他没想到麾下大多将校无不是目光短浅之徒,竟然再此关键时刻妄谈撤退一事。 实属搞笑。 敌军本就是骑士军团了,若袁军胆敢撤离,那无异于灭顶之灾。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此刻袁军脱离战圈,麾下军士隐隐凝聚的敢战之心无疑会彻底消散,到时曹纯在率骑士辅以掩杀下,己方决计避免不了一场大败。 所以,袁耀权衡片刻,深吸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要战斗到底,绝不后撤。 一旁的崔州平瞧着袁耀一副坚铮的面容,反而放宽了心,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 以威势止住了阵中的恐慌后,袁耀遂开始调配军力。 他开始隐隐将战线延长至丘陵一线。 以己方背靠密林,极大限度的减缓曹军骑士冲击的速度。 随后,他忽是侧目相望于从旁的许褚,相问着:“仲康,若你趁机杀入敌军骑士阵间,可否斩落敌将的首级否?” “嗯……但可一试,只是褚并未有十足的把握。” 沉吟了半响,许褚才无比冷静地回道。 随即,他缓缓解释着:“若于敌军骑士军团间冲阵,想阵斩敌将难度太过巨大,若有变故,或许褚能有更大的胜算。” 许褚面相虽然长得粗犷,但从此时思索问题的方式来看,心思已经是极其细腻。 “这样吗?” 听闻了许褚之言,袁耀不由自顾自地低喃着,沉思一番,不由低声向许褚述说一番,遂才道:“如此,仲康可否有十成胜算?” “但请公子放心,褚定不辱使命!” 随着袁耀交待一番后,许褚顿时信心满满的拱手应声道。 第四十五章 再斩一将 曹纯率千余骑士于外围暗暗寻着突袭良机。 他敏锐的目光顿时捕捉到袁军士卒攻势正渐渐有所迟缓。 显然是厮杀日久,士卒间的体力略微有些许跟不上。 “踏踏踏。” 曹军骑士三骑一组,执战矛,结成一个个小型阵型向袁军将旗处直取而来。 其间,战马的铁蹄发出令人震耳发聩的响声。 声势异常浩大! 由于袁军大部主力正聚集于前方与夏侯惇部交战,对于曹军铁骑的突袭却难以抗衡。 短短时间,千余曹军骑士逐步凿穿袁军侧翼防线,兵锋直指袁耀所在处。 遥视着己方的推进速度仿佛快若闪电般,曹纯不由长枪遥指,吩咐周遭亲卫军士纷纷高吼着:“杀尽袁贼,杀杀……” 这一席席大喝之声传出,曹军阵间陡然军心大震,纷纷抄着长戈、战矛,环首刀攻向袁军。 不仅如此。 原本夏侯惇所部已被袁军所压制,局势正处于岌岌可危的地步,这一刻他们眼见到了己方骑士的抵临,亦是士气大震。 厮杀半响,原本朝着袁军一方倾斜的局势再度稳定下来,难解难分。 但随着曹军骑士的来袭,袁军士卒无法拦截,袁耀的处境却反而岌岌可危了。 瞧着局面的大逆转,曹纯面上浮现大喜之色,志得意满之下,竟是渐渐加大马力冲至阵前,遂一马当先地杀向前方,意图亲手取下袁耀首级。 在他看来,这一战大破袁军已是注定了。 他理应身先士卒,彻底激发本部骑士的所有潜力。 只不过。 曹纯却并未料到,袁耀时刻都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瞧着其忽然一马当先于阵前奔腾着,他不由暗叹道:“机会来了。” 轻声呢喃一句,遂侧首轻轻说道:“仲康,属于你斩将的时机到来也。” “你现在悄然迎上去,待汉升那边有所动作以后,你便趁机令敌将无暇防备之时,冲刺将之一刀授首。” “喏,还请少主放心!” 闻言,许褚郑重的拱手应诺着。 紧接着,他胯马持刀奔入乱军之间,隐约间迎向直面而来的曹军骑士。 然后,他默默的估算着距离,随时盘算着出刀的时机。 …… 另一面。 原本于乱军中奋勇当先,无人可挡,厮杀得浑身浴血的黄忠却也悄然的离开了战圈,奔至一僻静处,双目仿佛炯炯有神地凝视于曹纯杀来的方向。 瞧着敌军骑士往前奔腾数步,他左手插向腰间悬的弓箭距离便近了数分。 一时之间,曹纯尚未察觉到自身已陷入危机四伏的境地,他依旧还在鼓舞着千余骑士拼杀着。 殊不知,一场针对于他性命的阴谋正徐徐展开。 半响功夫。 只在曹军骑士距离袁耀所在地只剩下数里之遥时,黄忠嘴角忽是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冷笑,快速地取下弯弓。 片刻间,三箭已是箭在弦上,目标直指远处的敌将曹纯。 三箭连珠乃是黄忠引以为傲的箭技。 他如今等的就是这一刻,等待敌将进入自己的射程之中。 “很好,敌将上钩了。” 一时,黄忠面上浮现笑意,掌中也极为快速的将弯弓拉的犹如满月般。 “咻咻咻……” 下一秒,三支利箭宛若雕工满月,从弓弦上迅捷而出。 三箭飞行于半空间,犹如划上了一道三角形,一箭各执一角朝着曹纯上身攻去。 …… 正在持枪横扫千军的曹纯勇力亦是极为非凡,虽然身在搏杀,但听觉却也异常灵敏,感觉到自身或许会有危险,顿时便屏住了气息。 “砰!” 长枪抓住时机一枪横扫而出,将处于最上方的一箭给磕飞。 箭矢本就受风力的驱使而直直射来,陡然间遭受重力之下,哪还有余力继续往前? 一箭渐渐掉落于地! 虽然曹纯打掉了一箭,但却只是开始而已。 三箭中的其余两支箭矢稍微高度低一点,但却处在同一水平上,以先后顺序径直分别直取曹纯内脏、脑门。 “砰、砰……” 接连又是二击,两支箭矢不约而同地掉落。 “哼,雕虫小技罢了,焉能伤本将?” 曹纯数击化解了黄忠的三箭连珠,一时看起来有些颇为自得,面上浮现出丝丝讥讽之色。 躲藏于暗处私放冷箭的黄忠见状,也不由略显惊色。 三箭连珠出手,能够将之破解的,其武勇便绝非等闲之辈。 黄忠作为常年持弓之人,内心十分清楚若想化解三箭连珠,那么必须要具备极为高超的武艺技巧以及力道,甚至…… 还需要拥有不俗的反应能力。 三箭,但凡反应慢一半拍,刚才的曹纯都将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了。 只不过。 曹纯纵然在勇武强悍,却也无法磨灭黄忠意欲射杀他的举动。 弓箭再度搭上,同样的三箭连发。 经过了刚才的挑战,曹纯此刻保持了沉着冷静的心态,持着长枪应对着一支支令人生畏的离弦之箭。 一枪又一枪的刺出…… 一箭又一箭的落地。 只是,黄忠却好似不知疲倦般,继续张弓搭箭发射。 此刻,就连曹纯面上都已微微露出汗液,显然已生疲惫之心,但见又是三箭连珠时,他不由顿时瞳孔微缩,失色道:“还来?” 敌将这是疯了? 明知纵然放冷箭也无法奈何自己,为何还一直持续打击? 只是,质疑归质疑,曹纯掌中长枪却一刻也未耽搁格挡箭矢。 再度将三箭打落,曹纯才喘着气,随即目视前方,遥想着:“不会再来了?” 只不过。 他刚一目视前方,却忽然令全身蜷缩而起,汗毛倒竖。 因为前方正有一将纵马挺刀气势汹汹杀至,距离亦不过百步之遥,可谓抬脚即到。 武将的本能令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此人武道绝对深不可测! 他下意识的便挥枪格挡。 “崩!” 一击而过,曹纯的身躯徐徐从战马倒地,留下了无尽的血液。 一刀授首。 战场一瞬间发生了惊天逆转,甚至正疾驰狂奔着的曹军骑士纷纷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实在是……这一切太快了…… 第四十六章 上蔡 许褚纵马挺刀长驱而至。 手起刀落间,曹纯授首! 这一忽如其来的变故,顿时震惊全场。 无人能够料想到,刚刚还气势恢宏的率众直突袁军侧翼的骑士军团主将就如此被阵斩了。 待曹军士卒纷纷反应过来之际,却都不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袁军一小卒就有阵斩己方主将的实力吗? 许褚此刻由于是裸身傲世当场,这不由让曹军上下误以为他是一无名之士。 实际上,却因为许褚觉得盔甲太过笨重,为了突袭斩杀曹将的成功几率,才主动脱甲而战。 不过嘛,裸身也有极其严重的弊端。 那就是他这一路冲阵过来,身间早已不知多了数道创伤。 只不过。 战局方面曹军本就已经处于了下风间,夏侯惇本瞧着曹纯忽然从侧翼发动攻势为他缓解了压力,本还面露亢奋之色,嚷嚷着发动反击。 但这一局势变幻之下,却令曹军上下的军心士气彻底崩溃了。 原本朝着袁军主阵冲击的骑士军团本是气势如虹,此刻却由于曹纯被斩的缘故而陷入了无主间,不知该当如何抉择? 撤还是战。 一时,千余骑士陷入两难间,攻势骤降。 而另一面,袁军士卒也纷纷高喝着“敌将已死”的话语声,持着长戈、长刀汹涌的增进攻击力度。 曹军越发难以抵挡…… 纵然是夏侯惇亲自挥刀加入战圈弹压,亦是止不住。 看的出来,曹军已经逐渐有一种“兵败如山倒”之势。 眼见己方愈发占据上风,正于主阵间意气风发观战的袁耀面上才不由勉强松了口气,喃喃沉吟着: “这一战,终是破了曹军的嚣张气焰,为大军挽回了士气。” 自从济水一战以后,袁军士卒已经对于曹军的强悍战力产生了恐惧之心。 直到这一刻,他们不仅摆脱了曹军强有力的追击,还战胜了心魔,大破曹军。 袁耀心底很清楚,只要此战能够大败夏侯惇,那么后续纵然曹操主力亲至,亦不敢再行孤军深入南下追击。 一方面,此处已是交界处,靠近汝南郡。 袁军背靠腹地,无论是拼消耗或者是硬战实力,都将不惧于曹军。 另一方面,夏侯惇初败,曹纯战死势必会对军心士气造成强有力的打击。 短时间内,曹操纵然在恼怒,但他也会冷静的克制,先以恢复军心为主,暂停进军。 瞧着此时战局已经形成一边倒的架势,另一边的黄忠牵制曹纯助许褚斩将后,也再度纵马挺刀杀入阵间大肆杀戮而起。 一位位敌军尸首横亘脚下。 随之,战蹄踏地而过。 一股股扑鼻浓烈的血腥味开始传遍着战火四周,令密林内的一只只黑鸦仿佛嗅到了世间的美味佳肴一般,正一致盘旋与林子上空,正徐徐等待战事结束以后,便美美饱餐一顿…… 望着己方军士越战越勇,袁耀一时面上浮现着更亢奋的面容,他的决策对了。 设计令黄忠以神射牵制分散曹纯的精力、注意力,然后为许褚将其突袭斩杀创造战机。 若没有黄忠的牵制,许褚或许不会那么轻易阵斩曹纯。 …… 瞧着己军连连被杀得后退,损失越发增大时,夏侯惇一时也不由只得忍受住曹纯战死的愤怒,压制住心间怒火,举刀高声下令全军后撤。 号令传下。 令旗开始摇动,各部将校开始率本部兵士渐渐脱离战圈,后撤三十余里。 一追一逐间,袁军足足追击了二十余里,直至人困马乏后,袁耀才下令停止追击,随后开始率部朝南迅速离去。 直到摆脱了袁军追击,夏侯惇才陡然勒住战马,微喘着粗气,面上大汗淋漓,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他此时心情是异常的悲伤、低落…… 曹纯战死了…… 曹氏与夏侯氏一向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现孟德大业尚未成,子和你便先去一步,敦对不住你呀!” 这一刻,夏侯惇眼眶顿时湿润了。 他不由联想到,若不是自己自信满满的欲率众孤军侵入汝南腹地,何至于孤军深入,遭受此等惨败? 又何至于遭受伏击,折损许多军士外添上曹纯的性命? 夏侯惇很自责,他现在胸间藏着满满的愧疚感。 不知该如何面对曹操,如何面对曹纯的族兄曹仁。 哭泣仿佛令他感到麻木,仿佛被射穿的左目都未有知觉般。 只不过。 事已至此,夏侯惇虽自责无比,却也只能就近寻一城安营做休整之状,随后遣人快马加鞭将此次败报汇于后方的曹操。 初逢大败,他已丧失了尾随袁军的实力。 只能眼睁睁的眺望着袁军从容不迫,大胜而归的南下。 …… 汝南已北。 上蔡城郊。 只见这一片方圆数十里的丘陵地形上,此时都已经汇聚了一间间营棚,一座座军营的规模设立于此。 各种拒马、陷坑等防御措施都已经完善无比。 营内箭楼上一位位弓弩手正持着弓弩,居高临下的紧紧目视远方,以观察着四方动向。 而营内各处间,则是一队队军卒来往徘徊着。 营外亦是分布着诸多的斥候负责刺探着军情,以供随时获取外部情报。 这一刻,袁术居于一箭楼上,从旁数将紧紧屹立着,他双眼直视北部,面上露着了丝丝担忧的神情,久久不语! 那是辰亭方向。 他与其子的分离地,也是将大军指挥权移交袁耀断后之地。 纵然他选择了信任其子,但面上却依旧充满了忧虑。 因为曹军实力实在太过强悍,他时刻为其子的安危考虑。 故此,自从他先行离开南下后,便日夜兼程,一刻不停的领着纪灵以及众亲卫马不停蹄地赶赴汝南腹地。 然后紧急调遣汝南屯聚四方的主力军齐聚上蔡,以做好随时准备战局不利,北进救援的打算。 而现在,北部迟迟未有新的战报传回。 袁术的心绪亦是阴晴不定,一直在为袁耀的安危担惊受怕。 他生怕其子什么不利的消息。 这不,平日里鲜有涉足军营的他,如今却是一心扑在营地内。 “张勋,前线情况如何了,可有袁耀所部的军情?” 担忧良久,袁术不由侧首,朝着一旁身席战甲的青年将领沉声道。 第四十七章 匡亭序幕 “那……公子好像回来了。” “公子凯旋而归了?” 闻听着袁术心急如焚地问询着军情,张勋本欲如实回禀,但言语尚未落下,他眼力过人,便感觉发现了什么。 细细一瞧,远方一支旗帜鲜明、列阵齐整的大军正徐徐跨步而来。 待军阵渐渐靠近,屹立于箭塔居高临下的俯视下,周遭诸众都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远方士卒间脸上所挂着的丝丝喜悦神色。 他们便猜想到,或许己方凯旋而归了。 远远遥望着袁耀身席战袍,昂首挺胸地身骑战马之上,紧紧的率众平安归来之际,袁术一时悬着的心方才镇定下来。 随后,他立即挥手高声道:“将士们,开营,随本将迎接断后的无畏之师。” 营门大开,数百余甲士屹立两侧,全副武装地持着长戈以卫四方,而袁术则在诸将官的簇拥下立于营门之外,以迎得胜之师。 父子二人相遇,袁术顿时先行上前紧紧握住袁耀双手,面浮笑意道:“耀儿,前线战况如何了?” “孩儿终不负父亲,已率众大破穷追不舍的曹军,射伤敌将夏侯惇,阵斩一将,皆是那奸贼曹操之宗亲也!” 瞧着其父问询起战果,袁耀稍微沉吟一番,随即向其如实禀告了一番。 这一记话语出落,顿时令周遭诸文武之人大惊失色。 这是他们的公子袁耀? 公子行事不一直是“纨绔”子弟,现独自统领一军竟然能够创造大破敌军数千余众,重创数将的辉煌战果? 由于似张勋、苏仲应等大部分文武诸人都留守于汝南郡,他们对于前段时日袁耀西行关中分化离间了西凉诸将,并连结了援军出关扭转了匡亭战局的事尚且不是那么清楚。 故此,一时听说袁耀竟然领军大破了敌军之事,还存着数分不可置信之色。 只不过。 无论何时都不会缺少了“拍马屁”的谄媚之人。 只见此刻一人身着冠服,面容修长,将近七尺五寸的身躯缓缓走出,面露着朗朗笑意,高声道: “公子威武,大破强敌,其实力堪比古之孙武也!” “主公亦是教子有方也!” 此人正是袁术帐下受宠的长史杨弘。 他这一番拍马屁的话语便拍得极其有水准,令袁术满满欢喜,仿佛受用无比。 有了杨弘开口,其余诸人亦是反应过来,纷纷吹捧着。 一时间,场面一度陷入了欢快。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息间便松懈了下来。 唯有袁耀依旧不卑不亢,反而与其父袁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另一面。 只说,随着曹操派遣夏侯惇、曹纯率数千步骑为先锋军先行追击袁军以拖延撤退脚步后,他亦是立即集结起了以于禁为首能够集结的全部主力,朝着南下的路途一路畅通无阻的兵不血刃收取各城。 每过一地,曹操便命人入城贴榜安民。 短短时间,新收之地便迅速稳定下来。 但也由于安民的耽搁,也略微的影响了主力军的进军速度。 这不,就在曹操收取许县不就,还在稳固城内治安时,他便收到了夏侯惇所发来的败报。 当信笺看罢,曹操却忽然间一口老血迎面喷出,面上露出满满的悲愤之色。 下一刻,曹操仿佛有些失魂落魄,念叨着:“子和被阵斩了?” 瞧着这则战报,他是当真有些始料未及。 这不过是一场追击战而已,为何会落到这等大败的地步呢? 曹操十分的想不明白。 只是,此信乃夏侯惇所发,真实度大为可信…… 此事或许不会有假…… 这也由不得曹操不悲愤,不狂怒。 须知,此时他尚且还未起势,可作为他宗室的得力助手先折损一位,这不得不心痛万分。 一阵悲痛持续良久尚未消逝,但曹操也非常人,只得暗暗将这等悲痛埋藏心底,遂命陈宫留屯于许县负责后续的安民等稳定措施。 他则立即亲率大众继续向南进发。 两日后,终是与夏侯惇所部残军汇合。 一眼望却,麾下诸军士大多是道道伤口横亘身躯之上,军心士气也萎靡不振。 显然,这一战他们的斗志被袁军士卒给击碎了。 视线渐渐上移,当发现经过短暂包扎,却看的令人瘆得慌的盲夏侯,曹操满腔的悲愤顿时止不住了,连忙扶着夏侯惇手臂说着: “元让,你这可是受袁贼所伤?” “该死的袁贼伤吾兄弟,本州牧势必会让尔等血债血偿。” 一时间,曹操热血的一面情绪终于忍不住了,不由满面狰狞的厉声道。 夏侯惇是何人? 这可是他曹操最为亲信的兄弟之一。 眼瞧着昔日好友左目中箭,一张靓丽的容颜便如此而毁于一旦。 换做何人,又焉能克制怒火? 二人徐徐相见,闲谈片刻功夫后,夏侯惇便如实将具体军情禀告了曹操。 话音落罢。 夏侯惇面上颇感到自责,面露严肃之色道:“还请孟德处罚于我,此次若不是我错判了敌军局势而导致率部孤军深入,亦不会导致遭受敌军反击。” “那时,子和也不必为我而减轻压力,率骑士前去冲击敌军主阵。” 一席席话语落罢,夏侯惇面上很诚恳地认罪道。 眼瞧着他的态度如此端正,曹操强做镇定,面露笑颜道:“元让,你这是何故?” “战争本就是不确定因素,纵然是身经百战,极具统帅大军的将帅都尚且有发挥不稳定而遭受惨败的战役。” “这又岂能怪你呢?” “元让,你的秉性操也十分了解,你下令全军向汝南郡杀向,也是为了我军能够全歼重创袁军着想。” 一席洋洋洒洒地话语落罢。 曹操随即又不由道:“所以,元让此战你纵然未有功劳,但亦有苦劳,何罪之有呢?” 随着曹操这一番话语,夏侯惇顿时感受到了莫名的振奋。 “元让,堂堂八尺身躯的健硕身子,岂能哭泣?” “快擦拭眼泪,此战落败不要紧,只要后续能够打回来,取袁氏父子的首级前往子和墓上祭奠便可!” 一时间,曹操先耐心的对夏侯惇做了一番安慰,令夏侯惇顿时感激得痛哭流涕。 第四十八章 布局 阳春三月。 春季刚过,中原诸州花红柳绿,已是草长莺飞,候鸟北飞的时节。 从去岁冬季十月起,袁曹双方于匡亭展开了激烈会战。 历时数月时节,此战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以曹军大举追击,折损大将曹纯,重创夏侯惇,成功率大部退回汝南腹地构造坚固的防线。 另一面。 纵然曹军先锋军遭受惨败,可一路南下以来,曹操亦是连连收复颍川诸地,也算是大获全胜。 这一战曹操也使得除却刚取得兖州以外,更是向南扩充了豫州的大部领地。 虽说对于曹纯战死,曹操一直耿耿于怀,咽不下这口气,但作为一位优秀的统帅,他亦是十分清楚,己方初败,不宜在孤军深入大举用兵。 汝南郡乃袁氏祖籍,其地对于袁家来说可谓是固若金汤,难以夺取。 或许……若稍有不慎,亦会有倾覆之危。 …… 只说,袁军大部徐徐撤至汝南郡以后,也开始商讨着了进一步的作战方案。 汝南,首府平舆城。 袁府,大堂内。 此刻袁术作为袁氏嫡子,当仁不让地于家主之位上席地而坐,以号令诸人。 而跪坐从旁一团的则是其子袁耀,正襟危坐着,面上咪着眼,静静思忖着。 半响。 袁术清了清嗓子,道:“诸位,我军与曹贼所部刚刚经历一场身死之战,接下来术当收缩军力防线以做固守,随后对内静静进行发展。” “不知诸君以为意下如何?” 一语语落。 瞧着袁术的神情,这一刻堂下群臣都有些暗暗吃惊。 这还真的是袁术? 曾经的目中无人,自高自大哪去了? 依他的性子,在曹操那里吃了一记暗亏,换做平日里是定要不死不休,要见个高低的。 可此刻,他却做出了诸臣心底不约而同所升起的疑虑。 竟然开始传令各部开始加固兖州南下的战略防线了。 而上蔡便成为了袁军屯驻主力的军事要塞。 “上蔡防线乃是颍川接近汝南的必经之地,不知后将军将会派遣何人总督前线工事的构造、防御?” 此言一出,长史杨弘便露着愉悦的面容以及一丝极为谄媚的神色问询着。 言语落罢! 袁术环顾四周,眼见无人主动请缨迎战。 一时,他略微有些伤感。 堂堂偌大的军事集团,这一刻却无人能够站出来主宰局势。 沉吟良久,袁术才忽然侧目相问,紧紧盯凝着下方八尺将领,身形魁梧的张勋,沉声道: “张将军,此次构筑上蔡主防线,以抵御中原诸州将对我腹地的侵袭,你可否能胜任?” 一时被点名,张勋忽然有些错愕。 他没想到,如今此无比重要的使命,竟会启用他为主来主导政局。 此等机会进显于眼前,张勋顿时来了数分兴趣?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高声猛喝着:“还请后将军放心,勋必定不辱使命,为大军守住上蔡,避免敌军趁机侵袭。” 话音刚落。 诸臣尚还未从惊魂未定间清醒过来,袁术的第一道指令便下达完毕。 这一次,袁术兴许是遭受了何等刺激般,相比寻常少了数分威势,与诸人谈话极为谦逊。 估计是受其子的袁耀影响下,性情已是逐渐开始转变。 随即,任命张勋为大将军,负责前线上蔡的总战事,以护佑汝南全境的安危。 紧接着,就在诸臣探讨局势之际,袁耀沉思了好一阵,倒也是有些坐不住了,遂不由拱手作揖道: “父亲,诸位将军、先生,现下我军已经脱离战圈,回到了我军的大本营汝南郡,但耀眼下以为,我军此刻理应当主动出击,寻找战机,而不应在继续被动防守。” 袁耀一语,徐徐滑落。 诸人听闻,遂瞬息间以自身的目光惊诧的望着他们所敬爱的公子,究竟能有何良策? 渐渐地…… 军心士气低迷稍微有些许缓解。 “不知公子接下来如何打算?” 片刻后,一侧的阎象亦是连连点头,表示附议袁耀的计划,遂相问着。 “呵呵!” 闻言,袁耀沉声道:“自我军从许县迁徙之时,耀心底便已经有所决定,耀希望以汝南郡为根基,向南继而攻略九江、庐江等郡,以全渡过江东全据之!” “然后在将南阳郡让与吕布,以图一顺水人情,岂不美哉?” 浓浓一席话,顿时惊艳到了诸人。 “:…让南阳郡于吕布,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公子如何想的,那吕布早已是声名狼藉,身败名裂。” “若不将之处理掉,后续该如何防守?” 一时间,面对着诸臣的纷纷议论不已,袁耀沉吟了一阵,也不由回声道。 对于让南阳郡这个问题,袁耀是已经考虑周到,那就是必须让出去。 毕竟,南阳距离淮南诸郡距离太过遥远。 若自己一力掌控,那绝对无法成功守住各郡县。 那么,让出这块地盘,让其发挥更大的作用岂不是更好? 毕竟,这时候的吕布犹如煌煌丧家之犬,若能得一领地,凭借其骁勇,势必能起势。 想着这些,袁耀又环顾周遭诸众那略显疑惑的目光,笑着道: “到那时节,南阳位于天下腹心,北接兖豫、南临荆襄,西控关中,我军以吕布为援,那么便可借助其牵制曹操、刘表等人。” “如此,我军的战略纵深大大增大不提,还能将面临着的军事压力再多缩小化。” 一席席话音,袁耀谈吐不凡,一言一行皆有理有据的分析着。 闻讯,阎象也不由沉吟了半响,遂拱手附和着:“公子所言甚是!” “南阳郡乃四战之地也,与其我军紧紧握在掌中从而遭受着各方群狼环伺的夹击,不如赠与吕布以换取联盟。” “将这股军事压力转移至他的头上。” 说到此处,阎象不由露出一丝冷笑:“到那时,吕布面临着四方皆敌的局面,亦不敢再与我军翻脸。” “如此,我军便可利用充分的时间布局,南下夺取以江淮为主的扬州之地,然后开始蓄养甲兵,稳固发展,岂不美哉?” 一席洋洋洒洒地话语落罢。 阎象赫然提到了淮南之地。 第四十九章 入寿春,逐陈温 阎象徐徐将话题引至了淮南方面。 取寿春,以江淮为基,全据扬州暗暗积蓄军力,待兵精粮足之际,便可举众北伐中原诸州,继而扫荡众诸侯,以成王业。 一席坚铮地话音,他有条不紊地为袁术开辟了新的战略方针。 而瞧着此举,一旁的袁耀面露笑意,连连微微点头附和。 阎象之谋,正合他意呀…… 瞧着阎象提出攻略扬州诸郡的战略,堂下诸人不由都心思活跃起来。 半响后。 一身着士子之服,头戴着冠的中年幕僚舒仲应不由拱手高声道:“攻略扬州,可扬州数郡距离中原太过偏远,若我军将根基之地南迁,主公岂不是将弱化了家族于中原诸郡的影响力。” “如此,若放任那新任兖州牧曹操独自于中原发展,而我军则远离扬州,数载以后,恐中原数州将不复我所有也!” 舒仲应徐徐提出了自身的见解。 其实,他还是心存顾虑,有些许话语并未直言而出。 他想说,若己方一旦远离中原,迁至扬州以后,到那时,袁绍凭借威势定能轻而易举席卷黄河两岸诸地,令天下拜服。 那样,岂不是反而陷入颓势? 这也是舒仲应所担忧的点。 但他也心知袁术一向自恃甚高,瞧不上那位出身卑贱的长兄。 若自己真的说了这番话后,必将会惹其勃然大怒。 舒仲应心存顾虑,并未完全道明,面上显得犹犹豫豫,而这一细节却被暗暗旁观的袁耀所察觉到。 待堂中再度陷入沉思当中以后,袁耀起身步步行至大堂正中间。 随即,他旬眼环顾四方,遂才清了清嗓子道:“父亲,孩儿支持阎主薄的决策。” 阎象被袁术封赐为主薄,以参与军机要务。 “哦?” “不知公子有何高见,可否道来?” 一时,瞧着袁耀都义正言辞的相争扬州诸郡时,其余诸幕僚此刻都不由各自暗暗私议着此事。 随后,舒仲应不由眉宇紧皱,相问着。 这一刻,不仅仅是舒仲应一人面露疑惑之色,其余诸人大都面上挂着不解。 因为,自古以来,得中原者得天下。 又岂有放弃富饶的中原诸州而远离至扬州积蓄实力的道理? 这不科学! 当然,袁耀也很清楚他们内心所想,微微笑了笑,这也怪不得众人的眼光险隘,而是受时代局限。 毕竟,三国时代的扬州除了江北地带的庐江、九江等地相对富庶一些外,那么长江以南的吴地相比中原那真的可以彻底说是蛮荒之地了。 人口稀少,郡内良田大都是荒废之地,江东各地山间又分布着层层山越蛮人。 以目前诸人的认知来说,或许半个扬州还比不上豫州的一个颍川郡重要。 瞧见了众人的不解,这一刻袁耀投向阎象的眼神中亦是不由多了数分敬佩之色。 阎象,不愧为博学多才的饱学之士。 他能够分析到目前局势的利弊性,从而笃定中原的弊端,而看出占据扬州的总总优势。 单单是这份开拓的眼界,便高了在场诸人不知数个档次。 一时,这不由再度令袁耀思绪浮想联翩。 是啊,若原史上自家便宜父亲能够事事征求阎象的建议,与之多加商议,又岂会落到孤立无援,四方皆敌,兵败身亡的结局? 越联想到此处,袁耀内心的执念便越发之深…… “不……这一世既然我来到了这个时代,那我绝不能再放任原史之事再度发生,我亦不愿再寄人篱下。” 原史上,袁术身亡以后,袁耀携母等家眷南投庐江刘勋,可却未料到,刘勋被孙策率部轻而易举击破。 袁耀一家辗转反侧,自然是落入了孙氏的手里。 纵然后来袁耀其妹下嫁给孙权,其女嫁给孙权之子。 这一举动,顿时令袁耀的身份在孙氏间水涨船高。 身份显赫归显赫,但终究是于事无补也! 以孙权对待亲嫂子、亲弟弟都如此刻薄寡恩的形象,袁耀作为袁氏最有影响力的一代,他岂会好心好意招待,侍奉? 想到这些,袁耀顿时打定了主意,随即双拳紧握,面露严肃之色道:“父亲,还请允我携本部军马,以及再度调遣五千精锐于孩儿,孩儿定能在不日间侵入淮南境内,鲸吞四方。” 短短之间,袁耀迅速开启请战模式。 瞧着袁耀意欲挂帅南征,袁术忽然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道:“耀儿准备率众攻略江淮,只是不知耀儿准备施展何等战略规划?” 这一席话音刚一出落,周遭诸人便纷纷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他们都在细细等待着,瞧着袁术开始考验起袁耀的用兵之能,他们都想迅速知晓结果。 再度大半响功夫过去,袁耀苦思了一番,才不由道:“启禀父亲,耀儿确实已有定计,还请父亲无须忧虑!” 瞧着其子自信心再度增进数分,袁术亦不由心存一些忧虑。 毕竟,他确实还不太看好己军中的士卒战力。 可统帅部率出征,意义却又完全不同了。 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地局面。 虽然袁耀已经大胜过曹军,重创夏侯惇,阵斩曹纯,但也依然放心不下。 “父亲,不必担忧,据探报闻,现下的扬州刺史乃是陈温,定府于淮南腹地寿春。” 而下一秒他却自信无比的说着:“若只是对付陈温这类人,却只是轻而易举尔。” “孩儿真正所忧虑的反而是江淮地区所盘踞的水贼问题也。” 一时之间,袁耀徐徐的开口回道。 实际上,在他眼里,若只是单纯对付诸如陈温之流,那是轻轻松松的事。 最关键的却是如何解决盘踞各地的水贼问题。 由于淮南之地一向民风彪悍,自古便盛产精兵,而江、汝间一向各水贼势力盘踞,实力不容小觑! 如何对付他们,才是最首要的问题。 “水贼?” 一时,诸将再度疑惑不解,不知袁耀究竟在忧虑着什么。 思索良久,袁耀方才下定决心,拱手高声道:“还请父亲批准,令孩儿率部入淮南攻略诸地。” 第五十章 世家与军阀之分 “父亲,孩儿决议以万余精兵先行攻略淮南诸郡,父亲则亲镇汝南,以统大众与兖州曹操、冀州大伯所相持抗衡。” “毕竟,虽然匡亭之战我军并未进取到实质性的战果,但却极为有利的调动了曹军主力西向,反而导致以兖州东部为主的泰山郡遭受了陶谦一方无与伦比的军力打击。” “据情报所示,现曹操麾下宗室之将曹仁只得凭少量兵力依托坚城与徐州军相抗衡,暂时以保城池不失。” 此时刻,袁耀亦是仿佛恢复了往昔那般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欢声笑语充斥于军府,畅谈着天下时局。 停歇片刻,他又不由再度沉声道:“不仅如此,据战报言,现公孙瓒也重整旗鼓,分兵两路再进犯冀州,以报去岁的界桥之败。” “一路遣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率部径从平原取道进攻河间、安平等郡。” “另一路则由其亲统数余万幽燕步骑径直过燕水,兵锋浩荡,直取冀州首府邺。” “何况,早在我军南撤之时,孩儿借父亲之势已对响应于我军的黑山诸军以及匈奴部加封官爵,并赐财物,待他们返回驻地后,我军可遣使命他们各执旧部出山袭扰黄河两岸,以配合公孙瓒、陶谦的攻势。” “至于父亲则陈兵于汝南边境,做出一副欲要卷土重来之势,令曹操、袁绍不得不大加防备,以分散他们的注意。” “而荆州刘表,虽已全据荆襄之地,其下军力鼎盛,但现在我军已相让南阳郡,以吕布的骁勇,刘表纵然拼尽全力,亦难以夺取。” 一时,袁耀继续口吐飞扬的阐述着天下时局。 “故此,现今局势已然明朗,形成了以我军连结陶谦、公孙瓒,吕布为首的军事联盟对抗大伯、曹操,刘表老贼的联盟。” “那么接下来我军便可利用兵力优势,趁北方战局僵持不下之际,趁机南下,先取淮南为根基,在步步蚕食扬州其余各郡县的战略意图。” 在阐述大局的同时,袁耀同样是引出了自身的战略构想。 随即,他又继续言道:“汝南虽然是我袁氏腹心所在,但固守家业尚可,若要开疆拓土,已成王霸之业来说,地理位置却难以作为根基发展,远远不如扬州首府寿春。” “寿春介于汝南与淮南之间,既能作为掌控整个扬州的根基所在,又能借助汝南郡为前哨北窥瞰中原诸州,且自古以来江、汝,淮便盛产精锐之士。” “既能得地利,又能扩充精兵良将,如此又何愁天下不得?” 这一席话语,袁耀掷地有声地沉声道。 他不仅仅驳斥了之前苏仲应的回应,且同时在告诫在其父,目光绝不能短视。 大致意思便是,固守汝南郡虽能借助家族之力获取一时的强盛,但终究会陷入无根的浮萍般将导致实力提升止步不前。 而待其余诸侯发展壮大之时,单靠如今的家族势力是难以维持且相争的。 唯有不断的利用家族势力攻城略地,发展壮大,才能随时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袁耀的想法。 实际上,此时袁术已经是陷入了两种矛盾的抉择当中。 究竟是固守汝南郡,继续维持自己做强盛的世家。 还是应当攻城略地,重新寻一基本盘,将自己从世家转变为真正的军阀。 世家与诸侯军阀是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况且,世家势力在强盛,在遭受着军阀压力的时候,是很容易遭受灭族的。 这从原史上就能看出,曹操启用寒门士族,却打压了多少高门世家? 世家在军阀眼里并不是必须品,是随时可牺牲替换的。 别提什么诸如失了世家人心,就必败之类的言论。 这纯属无稽之谈! 只要做好能够找到替换显赫世家的选择,那似袁氏这等特大世家群体,是军阀轻而易举便可与之为敌且强硬消灭的。 因为,人心都是复杂且自私的,谁都想成为顶级世家。 但如若袁氏不被拉下来,那么其余人纵然无论如何发展,都将始终处于被支配的地位上。 如若军阀给了寒门或者一些中小型家族机会呢? 那么,不用军阀刻意设计,都能令这些人群起相攻袁氏,目的只为灭掉袁氏分食,从而壮大自己。 所以,作为顶级世家,虽然可作为世家间的话事人,但稍有不慎,却也有被反扑的情况发生。 如何能维持一个家族的兴旺,这其间是很有学问、门道的。 当然,这得家族出一位才华横溢的家主才行。 似原史上的袁氏为何会衰败? 不就是因为后继无人吗? 袁术是个不成器的,袁绍虽有一定能力却也存着太多缺点而导致了失败。 但在袁耀看来,这些都不是本质的因素。 关键原因,还在于自家老爹和袁绍都没有彻底转型为真正的军阀,他们还抱着的是以强大的家族势力来行事。 家族固然有助力不假,但就拿召外军入京来说,袁氏就是太看重家族号召力,总以为董卓是袁家的门生,他就会以袁氏的意志马首是瞻。 若袁绍当时能听从鲍信的建议,趁董卓军力尚未完全抵足都城之际,遣精兵攻杀之! 但却是被拒绝了。 袁绍这一作风完全就是为保全家族,而无法化身为真正的军阀作风。 何谓军阀? 将军权凌驾于政治资本之上方才是无上之道。 这也是近日来袁耀深思已久的问题。 现在,他开始尝试向其父提出了自身的见解。 并明示了自己不愿只做袁家家主。 成王霸之业才是根本! 或许是感受到了袁耀内心的浓浓志向,袁术稍微思索一番,面上顿时严肃道:“好!” “既然耀儿如此有信心,那为父便允许你率部南下攻略各方,为父便在汝南静候你的大捷。” “孩儿必不辜负父亲之期望。” 一时之间,出兵一事,便商榷确定了下来。 由袁耀挂帅征伐江淮之地已成定局。 自然,随着袁耀一番沉着厉声的一番畅谈天下时局,也说服了大部分诸文武都一致附和取扬州的战略规划。 第五十一章 被绑架了 汉初平四年,春三月。 汝南郡。 刚南撤退至汝南的袁军尚未进行大规模的休整,便在下旬由袁术之子袁耀统领万余部众径直沿大道南下,兵锋直指扬州首府寿春。 一路之上,袁军阵间旌旗蔽空,仿若浮云蔽日,甲胄林立。 阵间,袁耀身着雪白战袍,披冠束发,再辅以极为绝美的面容,不可谓是不英姿勃发。 令附近诸民众见状,无不叹为精止。 甚至……一部分情窦初开的小女子们悄悄打开闺房门,各自偷窥着,且还各自私议着: “若此生能嫁此英俊帅气的袁公子,此生足矣!” “公子气质、面容俱佳,若能侍奉之,当三生有幸也……” …… 一连数日相过。 万余袁军士卒过新蔡、汝阴,终是抵临淮南九江郡的下蔡境内。 抵足下蔡,袁军却面临了一道难题,该如何渡河呢? 袁耀执剑而立,双目紧紧望着将下蔡从中一分为二的淮水,北岸是下蔡,南岸则正对着扬州首府寿春。 只是,在近日来有所耳闻袁军大举来袭的消息过后,扬州刺史陈温也顿时惊慌失措,遂慌忙间组织起州内仅存的数千余州卒屯驻于淮水南岸依托险要构造防线,以图抵御袁军兵锋。 细细盯凝良久,袁耀神情紧绷,一言未发,眼神却仿佛能够穿过茫茫河水看到对岸的布防般,面露忧虑之色。 “敌军已有防备,该如何破敌呢?” 一时,袁耀暗自嘀咕的浓浓思索着。 片刻后,一身戎装却又温文儒雅的崔州平脚步渐步驱近,遂面上充斥着笑意,拱手道:“少主可否是再为河对岸的敌军布防伤神?” 崔州平头脑不可谓不才思敏捷,几乎是一瞬间便猜测出袁耀心中所想,直言道。 “先生所言甚是!” “耀确为此事烦心呢。” 瞧着崔州平抵临,袁耀面上亦是勉强露出笑意,如实说着并未隐瞒什么,遂道:“淮水约莫有数丈宽,水流亦是略显湍急,并不是寻常的小河流。” “而我军行军至此,并未准备充足的船只,面对着对岸敌军的设防,恐怕难以渡河也!” “不知先生可否有良策?” 袁耀徐徐将现下的敌我双方局势分析而出,遂立即拱手向崔州平请教着。 “少主,我军连日行军,初逢乍到,想来士卒间身躯已经有所疲惫,不如先下令暂且安营休整,至于破敌一事,从长计议如何?” 不过,崔州平却是出言抚慰着。 全军先沿岸扎营,以与敌军形成对峙之势。 “善!” 闻言,袁耀满心欢喜的应诺一声,遂道:“那就依先生所言。” 既然决议已定,现如今的袁耀亦是行事果断的雷厉风行之人,立即便传令全军阵间。 “咔咔咔……” 下一秒,万余袁军士卒终是犹如丢弃了极为沉重的包袱般,纷纷常吸口气,随即各部开始在将校的指引下开始分工搭建营垒。 诸如有建造营寨的,率众来往游曳负责警戒的,以及分散于淮水一岸各处滩头,负责刺探军情战报的…… 各级军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项工作,一切进皆井然有序。 这一幅幅画面望却,都已是渐渐地展露精兵之状。 而就在袁军上下正热火朝天的安营扎寨时,袁耀则领数名侍卫来往游曳于淮水各处,勘测地形,择容易发起渡河进攻的滩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相过。 眼见着营垒正缓缓建成,袁军上下的巡逻卫士也略微有些放松了警惕,但就在此时,淮水之上却是忽然变故突生。 远远的…… 水面正中好似有一团团极为庞大,仿佛漆黑一片的黑色物体正徐徐向北岸边逼近。 那团仿佛被映照于水面上的黑色物体随着越发的逼近,才渐渐的展露出了真容,露出了令人望而生畏之色! 那竟是一艘艘船只…… 斗舰,艨艟齐聚于水面上,甲班上簇拥着密密麻麻且持着武器的人群。 望着淮水上的武装势力正在逐渐逼近,且各个面孔上仿佛都露着极为凶悍的神情时,袁耀那异常灵敏的目光仿佛也发现了这一切。 随即,他来不及做出任何思索,立即拔剑怒喝着:“敌袭,敌袭……” “将士们,迅速结阵进行反击,有水贼来袭。” 一时间,纵然忽然间遭遇了水贼,袁耀还是促使自身迅速平静了下来,随即沉着的下令指挥道。 而随着水贼逼近的距离越发之近,袁耀眼神所拓展延伸的视角便不由看的愈发清楚了。 各级船只上的士卒都并未身披甲胄,而都是身着各式各样的粗布麻衣,手持着武器,面上还进皆露出凶悍之色。 这几乎都不用想,很显然便是水贼。 而从规模上来看,这支水贼约莫在两三千余人左右。 针对于此点,袁耀也并不是太过忌惮。 己方还是易于对付的,局势并未失控。 只不过。 下一秒,水贼那十分强劲的战力以及执行力便十足的体现了出来。 只说,由于事出紧急,袁耀尚且还在岸边便迅速的召集各部集结结阵,以待反击。 但这也让船只上的一队队水贼清晰地知晓了袁军主将的位置。 瞧着这一幕,一艘极其庞大的斗舰甲板上屹立着一位身高将近八尺五寸,身材异常魁梧雄壮且腰大十圆,手执一柄长刀,腰悬佩刀的中年壮汉面上浮现极其严肃的神情,挥手冷酷道: “儿郎们,将那位敌军主将给俘获,待俘获后便迅速撤离回返驻地。” “喏。” 一瞬间,随着水贼头目指令一下,各船只上所潜藏着的水贼喽啰纷纷持刀整装待发,操控着船只犹如飞一般的快速前进。 短短时间。 变故突声! 只见各部水贼尚还未上岸进入到袁军射程以内,便将还来不及脱离战圈的主将袁耀以及数名侍卫给俘获了。 随后,水贼迅速收兵扬帆,收着快船迅速离去。 可谓“来无影,去无踪。” 片刻功夫间,这支行踪诡秘,神速异常的水贼便缓缓消失于淮水上。 而他们竟然也当着万余精锐士卒的面抓走了军中最高主将且身份最为显赫的袁公子。 当听闻袁耀被俘获,崔州平、黄忠等一应之人纷纷大惊失色,惊呼着:“少主(公子)竟然被水贼给俘获?” “水贼好大的胆子!” 第五十二章 诸位愿一生都为贼乎? 袁耀被俘。 袁军阵间,顿时掀起了惊天波澜。 黄忠、崔州平等文武诸人纷纷大惊失色,而紧随其后负责押运军粮抵足军间,听闻此事的许褚也不由顿时面露大急之色。 他本就是负责袁耀安危的,可现在却…… 一时间,军营间乱做一团,诸将纷纷攘攘着要迅速救出公子的方案。 索性,关键时刻还是黄忠站了出来,在崔州平的辅助下,弹压住了军心,暂时掌控住了大局。 随后,黄忠遣许褚大肆派遣斥候分遣下蔡以及周遭其余城邑打探消息,刺探附近是否有实力强盛的水贼盘踞。 打探关于袁耀被俘获的具体情况。 …… 马丘壑。 约莫三千余众的水贼控着船只航行淮水,迅速地抵足于此。 随后,水贼各部依次入水营休整。 “将战俘先行看押起来,无我指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们半部。” “遵命!” 一时,斗舰甲板上居高临下执着利剑,身材异常魁梧的中年头目不由厉声下令着,麾下诸水贼喽啰纷纷严肃接令,遂驱使着袁耀等数人入营看管。 此地从地形上来看,乃是淮水下游与其余支流汇聚的交汇口所在,又由于左侧横亘着钟山,导致着四周江水虽连绵不绝。 但山高林密的阻隔下,江水却十分平稳,而这伙水贼便充分利用地利之便依托山势以及江面,构造了能够水、陆相互联系,连通的水陆大营。 且地势十分隐匿,极难被察觉。 随着水贼缓缓驶入营后,水贼头目周遭的小头目都不由面露疑惑之色,不由各自蹙眉相问着: “启禀头领,我等皆有一言已憋在心底多时,一直十分疑虑,头领为何要费尽心思派遣诸斥候前去打探袁军南下的虚实,并忽然趁他们放松警惕之际掳掠那袁术之子袁耀呢?” “掳掠袁耀,究竟有何好处?” 此言一落,诸人面上神情不由纷纷严肃起来,且还露出数分担忧之状。 袁氏势力本就贯绝天下诸州,况且身处江、汝之地还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他们都想不通,掳掠袁耀究竟有何好处? 恐怕……稍有不慎,还会引来大军的征讨。 闻言,中年头目原本严肃的面庞浮现一抹笑容,沉沉说着:“弟兄们,汝等已是追随我日久,今日容我郑重问你等一番,可否?” “头领有但请直言,我等弟兄既然已随您,那无论何时都会无条件效忠于您,哪怕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瞧着诸人的坚铮之言,中年头目面庞神情略显动容。 他忍住擒泪的眼角,沉声道:“若我将携汝等投入袁军麾下,不知诸位可愿否?” 此言一出,在场诸头目一时都略微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 投入袁军?头领没有开玩笑,他们可是刚刚才擒获了袁术的公子袁耀。 这…… 中年头领的一席话,令诸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半响后。 待诸人情绪稍微有所缓解,其间一头目不由拱手相问着:“不知头领为何忽然生出投效袁军的想法?” “实不满诸位弟兄,其实我一直以来便怀有投入军间,以求建功立业,博取功名,封妻荫子的志向,至于从贼,实在是由于如今世道太过混乱、黑暗,乃迫不得已之举。” “若有机会洗脱贼身,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选择。” “那头领既有投效袁军的想法,那不知又何故要大费周章的设计擒获袁耀,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与袁军上下寻仇?” 此一言,亦是目前在场诸头目纷纷面露不解的疑虑所在。 既要投效,那为何要擒获袁耀? 直接前往投之,岂不是更好? 一时间,瞧着麾下诸头目进皆一脸不解的神色,中年头领笑了笑,也直言道:“直接投效固然好,但如此我等所烙印于身间的从贼身份难免受到袁军部分将领的轻视。” “此举是我所不愿看到的。” 话落此处,中年头领顿了顿,继续道:“现袁耀率精锐南下其战略意图乃是为攻略江淮诸郡,而寿春作为淮南的枢纽所在,亦是袁军攻取的首选之地。” “可现如今,扬州刺史陈温随着听闻袁军的大举南下,不甘将城郭拱手相让,不由仓促组织州内之士屯驻于淮水已南,意欲抵挡袁军的兵锋。” “而据我等所探查到的军情所示,袁军战阵间多是中州之士,较于这等水战可谓是极其不擅长,且能用于渡过淮水的船只还极度缺乏。” “如此,诸位弟兄以为,袁军能在敌军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渡过河的概率有几成?” 一番番言语徐徐的分析着。 这一刻,部分头目已经开始渐渐领悟其意。 “头领掳掠袁耀之意,莫非是想以此为晋升之资,以我部强悍的水上战力以及充足的船只助其破南岸的扬州军,以受到袁军上下的刮目相看?” “然也!” “我正是此意,只是不知诸位弟兄内心是如何所想,不知可否愿意继续追随于我,继而洗刷贼寇的身份?” “头领既为我等前程考虑,我等自是感激不尽。” “何况,州郡间豪强恶霸横行,且与当地官吏官官相护,相互勾结,以欺压良善,若不是头领组织我们聚在一起屠恶霸,平官军。” “恐怕我们不知何时早已成为刀下冤魂,岂还能有今日?” “我等此生愿为头领马首是瞻,誓死相随。” 一时间,大部分头目都一致面露坚铮之色,拱手高声表态道。 瞧着诸众都如此信任自己,他出言安抚数句,便命他们各自前去动员普通喽啰。 当然,亦有一部分头目习惯了从贼,不愿意再度从军。 所谓“人各有志”,他也并未太过强求,任由他们而去! 只不过。 中年头领亦是严词警告着:“诸位愿继续从贼,此乃自身的选择,我不强迫汝等,但我有一言再先,日后尔等若胡作非为,肆意抢掠民众,欺凌百姓,那我势必会亲自剿灭你等。” …… 向麾下诸人坦白,中年头领不由登上水营,眺望远方江面,面上挂满了洋溢着的喜悦。 第五十三章 处变不惊 距离袁耀被掳已约有三日。 虽然袁军上下广遣斥候分布淮水四周严密探查,但终究因马丘壑的地形太过隐蔽,未察觉到水贼的水陆大营所在。 而在大营里,袁耀这数日间却仿佛是潇洒般的生活般,除了自由被限制,禁锢在一间屋舍以内活动以外,却是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神仙日子。 送饭的水贼喽啰还毕恭毕敬的服侍着。 这一时不由让袁耀的心思顿时泛起活跃之心,内心渐渐开始盘算起来。 这伙水贼究竟是意欲何为? 费尽心机将我掳至此处,却毫无动作,反而好吃好喝供着。 想干嘛? 一时,袁耀有些琢磨不透,不由旬眼望着一旁的喽啰,忽然面色一变,厉声道:“快告诉本公子,汝等究竟安的何心,将本公子掳至于此?” 瞧着袁耀忽然变色,此小喽啰一时之间未反应过来,露出些许畏惧之色,片刻后才高声道:“袁公子,你便安心的吃住于此!” “待头领愿意见你之时,到时你自然知晓缘由。” 说罢,小喽啰些许是被袁耀浑身的强烈气场,遂匆匆离去,再度关上房门,留其一人给予充足的时间用餐。 “回来,回来……” “汝等究竟乃何人,快放本公子出去。” 高喊数声,却并未有人回应。 但此刻间,袁耀却是重新恢复了镇定。 从近日来水贼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并未受到虐待,相反还被犹如座上宾一般对待,那么这便从中透露出一道信号。 水贼或许有求于他! 想通这一层,他对于自身的安危便不再那么担忧了。 随即,袁耀却是悠哉悠闲地用着吃食,一脸的镇定自若,气闲若定,面上十分平静,丝毫未露紧张畏惧之色。 而袁耀或许不知,此刻的中年头领却正悄然藏匿于门外透过缝隙暗暗观察着他。 瞧着他一脸的镇定,亦不由蹙眉道:“果然不愧是率五千余步卒便大败了曹军步骑的袁氏公子,单凭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状态,确实足以胜任独当一面!” 一时之间,中年头领对于袁耀也越发敬佩,受折服。 他之所以数日不见袁耀,亦是在通过暗中观察袁耀的表现。 若整日他都表现出一副忧心忡忡,贪生怕死的神色,那他或许就要考虑是否率部投效袁军之中了。 很显然,目前袁耀的气闲若定令他十分欣赏之。 …… 下一秒。 “砰!” 房门轰然间被推开,身长八尺五的魁梧中年头领渐渐走近。 “袁公子,近日来在此处住可还习惯否?” 缓缓走到袁耀身前,中年头领露着坚毅的面庞,浮现出丝丝笑意,问道。 “哟,想必你便是水贼头领了?” “本公子刚刚正好还在想你究竟要藏于何时才来见我呢,没想到这么快……” 说罢,袁耀左手缓缓放下酒爵,特意略显惊奇的道。 “袁公子,您的确胆色过人,泰佩服!” “此处水营,以往我等也曾俘获不少官军战俘前来,可才稍微对他们吓唬了番便战战兢兢,没想到袁公子却丝毫不受波动,依然镇定自若。” “确有袁氏嫡子之风范,泰佩服至极。” 一时,中年头领止不住的一个劲的夸赞着,倒是让袁耀有所始料不及。 这是什么情况? “嗯?” 袁耀面上略显意外之色,从旁的中年头领见状觉得时机已至,便顿时单膝跪地,拱手抱拳道:“下蔡人周泰拜见袁公子。” “小人愿率本部投效公子,还望公子收留。” “啊?” 一语落地,袁耀心底多时浑身抖了个激灵。 他刚刚说了什么? 周……周泰? 竟然主动归顺自己? “我没做梦?” 沉吟片刻后,袁耀却仿佛如梦初醒般,遂连忙伸手扶起周泰,面露大喜之色。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初至淮南之地,那位原史上勇武高强,意志不屈的铁血战将,位列江表十二虎臣之一的周泰竟然就主动归顺了自己。 一时,他反而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他在南下时,都还在想,若相遇原史上的东吴江淮籍名将时,自己该如何收服呢? 这一瞬间,便令袁耀面上自信心越发浓厚。 “如此看来,袁氏大旗还是极为有用的吗?” 静静地一边与周泰攀谈着,一面心下暗暗思忖着。 但实际上,能令周泰主动降服,却不是袁氏之号召,而在于袁耀独有的人格魅力。 若不是他的胆魄折服了周泰,会不会降便不一定了。 周泰归顺,意外平添一位猛将,袁耀自然心情大好。 他随即大笑着:“幼平,你既然一向胸怀大志,那为何不直接率众前往投效我军,非要设计阵前掳掠我?” 此刻,袁耀面上也露出了浓浓不解。 “其实……” “泰不愿从底层普通军卒做起,若能掳掠公子,让公子见证泰的勇力,以及麾下弟兄的战力,不知是否能尽快融入于军间呢?” 闻言,周泰也并未有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笑意满满的高声道。 他并不觉得如此会丢脸。 毕竟,自己自恃拥有一身勇力,不愿从最底层普通士卒拼杀而起,也实属正常? “哈哈。” 听罢,袁耀眼神微微直视着他,面上浮现浓浓笑意,笑道:“幼平毫不遮掩真实想法,耀敬佩您和快人快语。” “幼平放心,本公子统军以来,深知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凡是拥有真才实学者,立下功勋者,我自是不会亏待。” 徐徐一番话语落下,袁耀渐渐打消了周泰的担忧。 随即,二人盘膝而坐,畅谈甚欢。 时至最后,袁耀不由面上大露笑意,沉声道:“如今既然有幼平的投效,那淮水南岸所屯驻的一群乌合之众便不足为虑也!” “照此看来,我军进抵寿春的时日已是不远矣!” “公子放心,泰当竭尽全力为大军剿灭南岸敌军。” 随即,周泰郑重抱拳道。 一时,二人都相视而笑。 至于之前周泰绑架一事,袁耀欣喜之下,也早已不知忘在何处了。 第五十四章 举众而降 袁耀被掳的这段时间里,袁军纵然有黄忠竭力弹压,但主将的下落不明,对于军心亦还是产生了些许影响。 而此事,也传到了汝南平舆的袁术耳里。 一时间,袁术震怒不已。 但此时其子陷入危机当中,也不是追究谁责任之时,只得暂时扼制住自身情绪,担忧袁耀安危,遂又立即派遣纪灵领五千步骑再度南下,以搜寻下落。 只不过。 纵然袁军士气受到影响,可淮水南岸安营驻扎的扬州军却依然谨小慎微的按兵不动,继续防守着岸边的布防。 他们亦是丝毫不敢率兵渡江,趁机攻袭袁军。 第五日。 袁耀领数名亲卫安然回返大营间。 瞧着自家公子毫发未损时,营间军心再度高涨起来,诸士卒面上纷纷面露着战意昂然之状。 公子被掳了又如何? 以公子智谋超群的头脑,想回来不是很轻松? 由于南下讨淮南的部众大都是上次跟随袁耀于赤亭断后并大破曹军,阵斩曹将,重创夏侯惇的军士,故此他们如今之间已是对袁耀产生了顶礼膜拜之心。 而如今,他们瞧着自家公子安然无恙,不由愈发欣喜。 大帐中。 文武诸人亦是纷纷面面相觑,片刻后,崔州平才拱手相问着:“少主,前日忽然出现于淮水上的武装势力究竟是何方部众,您如何能安然回返的?” 此言一落,帐中顿时鸦雀无声,诸人纷纷竖耳细细倾听着。 他们很好奇,自家公子究竟是如何安然返回的? 只是,面对着诸人一脸的不解,袁耀反而是笑着说道:“对方不过是常年盘踞于淮水各支流四周的水贼罢了,至于我则是趁看守之人松懈之机制造了混乱所逃出来的。” 此言语却也说得极为轻松,仿佛他能够逃出来当真是轻而易举呢。 袁耀如此说着,诸人虽然不太置信,但他并未严明,遂也不再继续追问。 待再度与诸人商榷一番,袁耀重新坐定,并恢复了严肃的神色,沉声道: “汉升,你立即传令全军各部,从即日起,迅速前去大肆打造用以渡河所用的船只,不须五日,我军定能有大破南岸敌军的天赐良机。” 袁耀心下一沉,沉声传令道。 闻言,黄忠眼见着他此刻面上暗暗刻着此战必胜的把握时,却不知他为何究竟会口出豪言,五日间必破敌军之类的话语。 不过。 军令如山! 黄忠倒也未丝毫未有犹豫,遂拱手接令前往传令。 自从赤亭一战以后,无论是崔州平亦或者是黄忠,对于袁耀的统兵征战能力,都已经身受折服。 年纪尚且不满二旬,尚还未及冠便能临危受命间统领数千于众,且还能冷静的分析敌我实力,寻一擅于藏兵之所进行设伏,再忽然杀出对曹军进行攻击。 并在厮杀当中,虽遭受总总变故以及战阵间不利的态势,他却依然沉着冷静的大破曹军,阵斩、重创敌将。 试问,十七余岁统兵者,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如此? 自从回返汝南以后,崔州平、黄忠都已是思虑周全,决定投效。 况且,现今黄忠其子也随袁氏族人迁徙至汝南居住,自然也不用再担忧其子的安危。 故此,他也开始循行渐进的想到了建功立业。 一想到功业,黄忠的心便仿佛在怦怦跳! 反而欲欲尝试,仿佛浑身热血都在沸腾涌动般。 至此,二人都决议归附麾下。 诸将瞧着自家公子刚刚回返便气势恢宏般的下令大肆打造战船,以做渡河之状,便不由心思活跃起来。 原本受袁术之令遣军南下增援的纪灵不由面露疑虑,拱手道:“公子,您可是已有渡河之良策?” “良策倒也谈不上,不过对于渡过淮水嘛,已是有数分把握。” 一时,袁耀信心满满地说着。 再诸将面前,保持了自身计划的数分神秘感。 …… 南岸。 依托岸边所绵延的数里地内,便是扬州军大营。 自从袁军率部气势汹汹抵足淮水已北时,扬州刺史陈温便遣军前来于此屯驻,意图以淮水天险为阻隔抵御袁军的进攻。 并且,他还放心不下,特意抵临前线亲镇于此。 听闻前数日袁军阵间军心有所浮动,诸将都意欲趁机撑船渡河,趁机攻杀袁军大营。 但陈温却是以谨慎起见,下令各部依旧紧守大营,按兵不动。 当近日来袁耀曾被水贼掳掠的消息传出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错失了大破袁军的良机…… 一时间,陈温当真是追悔莫及! 只是,如今袁耀已经逃回,稳固了军心,战机已失。 他也只得继续号令各部加固营垒,时刻巡查岸边各处防线,以防袁军强渡。 而自从袁耀率众大放南征的风声以后,陈温便整日忧心忡忡,仿佛如坐针毡。 为何会如此忧虑呢? 概因实在是袁氏势力贯绝南北各州,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保不准各州郡间便有响应之人。 势力之强盛,与之抗衡,由不得他不担忧。 而就在此危机四伏的关头,却忽然好似迎来了转机般。 这日傍晚。 正逢落日缓缓朝着西方落下之时,淮水之上一艘艘快船接踵而来,急剧的向扬州军大营行进。 待距离南岸约莫只剩下二三十余里时,水贼头领周泰才派遣使者撑着小船先行上岸参见扬州刺史陈温。 …… “什么?汝是说,你家头领愿意举众归降于我?” 营帐之间,扬州刺史陈温正襟危坐于主位上,面见着周泰所派遣而来的使者,当听闻使者的来意后,面上陡然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色。 周泰竟然要在此关键之间率部归附? 这颇让他感到意外。 周泰此人,陈温作为刺史,自然是有所了解。 自在两载前,他便聚拢一批人横行于淮水四周,以抢掠周边十恶不赦、为富不仁的人为生。 一来二去间,周泰除暴安良的名声自然得以有效传播。 而归附于他的人数也在持续上升。 时日一久,周泰麾下所聚拢的势力也是越发强盛起来。 周泰率部活动于淮水各水系,凭借于自身所擅长的得天独厚的水战优势,与所讨伐的官军周旋,屡屡挫败官军的进攻。 自上任以后,陈温胸怀大志,意图肃清州郡内匪患,自然不会对周泰这一支实力不弱的水贼无动于衷! 他亦是数次组织过军力围剿,可惜却均已失败告终。 既然军事上无法取胜,他亦是采取怀柔招抚的策略。 可周泰却依然断然拒绝了招安。 也正因为如此,现忽然听闻了周泰愿举众归附,陈温却反而面露不解之色。 周泰为何如此? 充斥着内心的总总疑惑,陈温板着脸色,直视着来使,肃声道:“本刺史以前曾数次招抚周泰,他那时断然拒绝归附,为何时至如今,却举众相投?” 第五十五章 首战告捷 一语而落! 陈温口中之语无比严肃。 显然是对于周泰的归附暗露怀疑之状。 “使君,此一时彼一时也,曾经州郡内并未遭受外军的征讨,郡内安详一片,可如今之间,那袁术却是狼子野心之徒,意欲鲸吞江淮诸郡,致使万民陷入水深火热的战火当中。” “头领本就是下蔡人士,所谓守土有责,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袁军侵略州郡而无动于衷?” 耳闻陈温一言,使者亦是露出激情亢奋之状的回应着,随后更是厉声道:“头领此举乃是为大义而降,意图辅助使君击破来犯之敌,以护州郡平安。” 一席话音落罢。 瞧着陈温一时又思绪良久,面上尚且还未完全相信他所言的归附理由。 使者眼珠子转了转,不由再度道:“使君,前几日袁军初抵北岸尚还未扎营立足时,那袁术之子袁耀便忽然被淮水上所出现的一支武装势力给掳掠而走之事,想必使君已经有所耳闻了?” “怎么,难道此事当真是你等为之?” “自然如此!” 话落,使者接过话茬,继续道:“头领本欲是劫走那率部南下讨伐的主将袁耀,让袁军阵间陷入群龙无首,军心动摇的境地,好令使君抓住此等良机趁机破敌。” “可奈何使君却终究因太过谨慎而错失良机,而袁耀亦是太过狡诈,也在后续的看押中买通守卫脱逃。” “既然使君因畏惧袁军势力太过强盛出兵难以取胜,头领才决议率部归附,与使君合兵一处大战敌军。” 一番番话落。 帐中此刻其余诸将对于来使之言已是深信不疑。 此时,纷纷拱手向陈温进言道:“使君,来使之言不无道理,况且我军如今相比袁军实力上本就兵微将寡,若单独抵抗则难以抗衡。” “反之,周头领所部常年活动于淮水各水系之上,无论是对四周水系还是对于水战能力的娴熟,他率部归附无疑都会大大增强我军的整体实力。” “如此,我军方才不畏与袁军一战,亦将有了抗衡敌军的实力。” 诸将、幕僚纷纷出言劝诫着。 一时间,陈温隐约间似乎还感觉到有不妥之处,却是说不上来,但经过诸人的劝说,细细深思一番,倒也接纳了周泰率部的归附。 随即,陈温率诸将亲赴岸边相迎。 待使者回返河正中,向周泰表明了陈温愿接受他们归附的意愿后,周泰也顿时大喜过望,遂立即挥手高喝着: “各部迅速撑船抵足岸边。” 号令传下,一艘艘快船迅速驶向岸边。 待抵足南岸,周泰望着陈温亲自前来迎接,立即奔上前,面露严肃之色,拱手说着:“泰承蒙使君不弃,愿收留我等弟兄,还亲自出营迎接。” “使君之恩,泰没齿难忘!” “待明日大军聚集淮水之上掠阵,泰愿为使君破敌。” 瞬息间,周泰抱拳请战。 一时,瞧着周泰初至便急不可耐的慷慨请战,陈温内心深处原本还心存数分怀疑之色,此刻却是尽皆化为云烟过往飘入淮水之中。 “好!幼平有此信心,本官心甚慰也。” “我已在营间设下酒宴,专为将军来降接风洗尘。” “恭谢使君。” 随即,周泰麾下部众暂时被陈温临时安排屯驻于后营之中,而他则与陈温并排向主营行去。 …… 次日天明。 天光放晓,淮水之上,已是船只齐聚。 各式斗舰、艨艟相连,开往淮水结阵。 而这支部众正是昨日率部归附的周泰本部兵马。 数千于众列阵于淮水上方,亦是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北岸。 诸袁军士卒望着那密密麻麻、森严无比的阵势,都不由略微感受到了一丝丝压力。 显然,周泰是极为擅长水战的大将之才也! 袁军大营。 此时,分散于沿岸四方刺探军情的斥候也回返营间,高声禀告着: “启禀公子,敌军现正浩浩荡荡地结阵于淮水之上,敌将正向我军掠阵。” 耳听闻己方尚未发动进攻,敌军便先行前来挑衅时,纪灵本就是性子火爆之人,此刻不由更是怒意滔天,高声请战道: “公子,敌军既然不知天高地厚,还请恩准灵遣一军出击,突破淮水,直捣南岸大营,一举杀破敌军之胆。” 随着纪灵请战,其余诸将亦是纷纷拱手附和着。 一时间,帐中诸将气势如虹,战意高昂。 眼见军心可用,袁耀面上亦是浮现出数分喜色,随即拍案而起,道:“好!” “纪灵听令,本公子命你遣一军迅速撑船渡河,迎战敌军。” “喏!” “此战末将势必斩杀敌将。” 耳闻着袁耀以自己为将,纪灵顿时信心满满地高声立誓道。 只不过,袁耀随之而来的一番话却令他露出了极为疑惑的目光。 “纪将军,此战你务必许败不许胜,败了记功,若胜则罚。” “什么?” “不许胜?公子,这是为何?” 闻言,袁耀却是面露严肃之色,沉声道:“依令行事便可,本公子自有算计,无须多问!” 一时间,纵然纪灵满面狐疑,可既然话已至此,他也只得按捺下浓浓不解前去点兵迎战。 瞧着纪灵离去,这一刻帐中诸人纷纷面露不解。 自家公子究竟有何算计? 难道是有何破敌良策? 可自古没听说过故意打败仗还能取胜的呀? 不仅诸将不解,此刻就连一旁的崔州平望向袁耀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狐疑。 …… 淮水之上。 两军各自以船只拉开阵势。 双方一股股浓烈的气势便仿佛攀升至顶点。 一场大战,或许将在所难免。 只是,由于时间太过短暂,袁军所打造的战船实在太过简陋,压根难以与敌军所抗衡。 瞧着周泰麾下各部,大型斗舰、艨艟无数,士卒纷纷操着弓弩拥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 “出击。” 怀揣着这等优势,周泰大刀高扬,迅速的下达了进攻指令。 与此同时,纪灵自然也不例外,亦是挥剑下令。 只不过。 双方战船的差距实在是太过巨大。 交战不过一刻钟功夫不至,袁军便显露颓势。 正在北岸军阵观战的袁耀见状,不由一时竟气得牙齿直咬舌,但随后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还是忍痛下达了鸣金收兵的军令。 鸣金声响彻,袁军士卒纷纷犹如潮水一般,迅速操着船只退却。 而周泰眼见于此,更是趁势压上,意欲全歼袁军。 直到追到北岸不足十余里时,方才被阵阵箭矢射退。 随即,周泰才率得胜之师悠然自得地回归。 首战告捷! 这一战,也令扬州军对新依附的水贼刮目相看。 第五十六章 剑指寿春 自周泰率旧部归附扬州军以来,数日来频频领军操控战船横行淮水之上,向北岸的袁军挑战。 五日间,两军水战共激战十余次。 周泰率部十战十捷,大挫袁军锐气,以涨扬州军高昂的战意,使得军心越发凝聚而起。 只不过。 纵然袁军连战连败,士气方面已是越发低迷,但却鲜有人员伤亡。 袁耀十余战都命令诸将装作不擅水战而诈败。 故此,周泰虽频频胜利,实则却是几乎未有斩获。 当然,他不过是新来投的水贼,若初立下如此辉煌的战功却无赏赐的话,恐怕后续会寒了众人之心。 对于久经官场的陈温来说,他亦十分明白此理。 接下来,扬州刺史陈温赐次级属官,单独划分淮水一处防线于周泰所部屯驻,并特令他有入帐商议军机要事之权。 随着周泰连破袁军,陈温亦是对其极其看重。 恩赐不可谓不深厚。 但可惜,周泰却早已有主。 当分配到自己的营地,取得扬州军上下一致的信任以后,周泰顿时大喜过望,深感大破扬州军的时机已至。 随即,他立即修书一封,于当天夜里派遣亲信悄然撑着轻舟绕过岸边巡防士卒,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北岸奔去。 …… 袁军大营。 大帐。 此刻,随着书信已至,帐中原本已经熄灭的烛火再度点燃,袁耀拾着信笺微微凝眉,迅速看罢。 “好,好啊!” “幼平果真没让本公子失望也,看来我军大破敌军,渡河南进的时机已经到来也。” 一时,袁耀亦是大喜不已,拍案叫绝道。 片刻后,水贼亲信才拱手小心翼翼地道:“启禀公子,临行前周头领言,随着这数日来公子天衣无缝的表演诈败,也是令我等在扬州军间军威与日倍增。” “甚至……头领现下更是深受扬州刺史陈温的器重厚待。” 随着使者暗中抵足袁营,向袁耀传达了周泰所布置的计划。 决议在两日后的凌晨时分,率先由周泰领本部军马对扬州军主营发动夜袭,扰乱敌军阵势。 随后,袁军便趁此良机举大众渡过淮水,趁机发动总攻,一举歼灭这数千余军力。 淮河南岸所布置的数千军马几乎已经是陈温所能调动的全部主力了。 若这支兵马折损于此,那单凭留守寿春的一两千余人,又岂能在抗衡军容鼎盛的袁氏呢? 此役,亦是袁军是否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剑指寿春的关键一战。 对于此战,袁耀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对待。 “好!你先下去歇息,待本公子破敌之日,均少不了诸位之功。” “拜谢公子。” 待来使将此行计划一一如实讲述后,袁耀挥手屏退。 …… 两日后的夜晚。 这一刻,淮水四方两岸犹如魅影般漆黑,令周遭陆地、江水之上都呈一片黑暗,仿佛笼罩了一股黑雾般。 而已是接近子时十分的时辰,也令两岸寂静无声,双方士卒除了负责沿岸巡查的以外,其余的亦是进入了梦乡之中。 但事与愿违。 北岸。 此刻一团漆黑的夜色间,一队队袁军士卒却是披甲而立,全副武装的迎着江风列阵,面上洋溢着一股股浓浓的热烈和兴奋之色。 因为,现在他们最为敬重的袁公子便立在他们面前,无比自信的立即就要渡河,随之对对岸敌军发起总攻,一举而歼灭敌方,以全毕其功于一役! 一闻听此消息后,全军可谓振奋无比。 实在是连日以来的战斗不利,也令他们异常烦躁。 对将士的军心、战意均影响不小。 而如今,袁耀忽然宣布要全歼敌众。 又岂会不引起全军士卒间的亢奋呢? “诸位将士,这数日以来,我军与敌激战十余场,诈败十阵,现已是令对岸敌军气焰嚣张,也令诸位内心间忍受了太多的怒意而无从发泄。” “本公子知晓,要让诸位铁血男儿强忍怒火,这是极难的,但你们却做到了,诈败任务完成得极其出色,并未令敌军看出丝毫破绽,也未让我失望,诸位都是好样的。” 此刻,袁耀亦是身披一席火红似的戎装,腰悬佩剑,配上面上那极为俊秀飘逸的面庞,亦是展露出了一股儒将风采,可谓雄姿勃发。 他此刻面上正露出亢奋的状态激情演讲着,鼓舞着全军间的军心、士气。 当提到“诈败”时,各部军士此时亦是震惊了。 随之,便不由自主的窃窃私语而起。 “这……连日来的战斗竟然是诈败?” “战局不利竟然是公子故意为之?” “公子究竟有何谋划,可以破敌?” 一时之间,诸将士内心深处都仿佛陷入了疑惑当中,满满的充斥着“十万个为什么”的既视感。 谈论半响。 静静观察着诸军士的反应,袁耀面上一喜,遂再度高声喝道:“诸位已是忍耐、承受住了多日来的怒火,那么今夜便将是我军的反击,以及逆袭之战。” “我军是否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剑指寿春,此战便极为关键。” 一席极为振奋人心的高喝,袁耀随即高手更是高挥道:“今夜,杀个痛快!” “杀杀,杀尽敌军……” 顿时间,一股股肃杀气息从袁军阵势间开始渐渐散发而出。 一股股浓烈的气场,那无畏般的吼声仿佛能够震碎耳膜,令人本能般的感到畏惧。 一番激励,袁军军心可用。 下一秒,袁耀毫不犹豫地下达了作战指令,全军各部开始依次渡河。 而此次渡河,袁耀则以纪灵、黄忠为前部,先行率众登临南岸,与周泰所部形成里应外合之势,对敌军大营发动猛攻。 直到这一刻,袁耀才向诸将坦白,原来从始至终,周泰所部都只是内应罢了。 什么举众归附扬州军,十战十捷都只是袁耀与之的设计。 实际上,周泰早已经暗中决议投效袁军。 当袁耀直言自己已经收服了这伙水贼时,全军间士卒好似望着他的目光纷纷变了色,仿佛更加狂热般。 “公子果真是众望所归也,初至于此,便令诸水贼纷纷举众归附。” “是也,是也……” “公子当为天命之子也!” 这一刻,崔州平借机吹捧之下,再度引起了全军间军士的士气高涨,战意昂然,陷入狂热之中。 这一刻,全军俨然忘记了大汉天子尚在。 而在他们眼里,他们此刻心中只有最为敬仰的袁公子。 第五十七章 烈火燎原 淮水已南。 扬州军大营,此刻已是陷入烈火燎原,长长火龙灼烧着四周一切可燃物,令火势正持续输出中。 至于周遭则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嘶吼声。 无数的扬州军士在烈火中发出无尽的呐喊……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哀嚎声不绝于耳,亦是充斥着无可奈何的咒骂…… 一队队军士在火海中进行着挣扎求存的信念。 但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在自然之力间,人往往脆弱无比,毫无反抗余地,诸多士卒开始逐渐遭受烈火吞噬。 有沉浸在睡梦间尚还来不及清醒便永远在无法清醒之士。 亦有被夜袭惊醒却只能围绕着长长火龙抱头打滚的士卒。 场面一度乱做一团,已经是陷入失控境地。 而扬州军各营,也几乎进入了崩溃的边缘。 …… 主营外围。 此时,周泰一席甲胄于身,手执着长刀控卫于阵间,被亲卫军紧紧簇拥着。 数千水贼此刻严阵以待于营外,静静盯凝着营与营间所相连一片的浓浓烈火。 耳闻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诸士面上浮现而出的依旧是严肃之色,未有丝毫怜悯之心。 显然,对于此情此景,众水贼早已习以为常。 自数日来率众接连数战皆胜,也令周泰愈发受到扬州刺史陈温的器重,不仅增添了军营以固守一面防线,还特恩赐于周泰自由出入主营之权。 有了自由出入的特权,周泰设计破敌可谓是轻而易举。 今夜,他只是率百余亲卫士卒潜入主营,以里应外合、不动声色间袭杀各处守卫,轻易掌握营门一线,然后在调令本部军马悄然围拢而来纵火。 这也是为何短短一夜之间,便能烈火燎原、肆虐扬州军大营的关键原因。 而他,亦在行动之前,便迅速遣人渡河通报袁耀,禀明了行动计划以寻求支援。 ……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如此毫无征兆间营间忽然烈火肆虐?” 这一刻,纵然是最高长官的扬州刺史陈温亦不过是初从睡梦中所惊醒,出营便被长长火龙所肆虐,反是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已。 他尚且搞不清楚战况,只得截住数位也是狼狈不堪,正慌不择路四处逃窜的将校厉声质问着。 但数人亦只是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实在是……一切发生太过忽然,众人亦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就在陈温怒气勃发,训斥众人之际,一人方才拍马飞速赶至。 此正是陈温辖下别部都尉。 他抵足而来,面上顿时浮现严肃之色,拱手沉声禀告着:“启禀使君,此事末将已经做出了调查,现已弄清了事情原委。” “此乃新依附的水贼头目周泰举兵作乱所致。” 一席话音。 此将迅速将侧营数千水贼俱是纷纷不知所踪,下落不明的情况如实禀告。 “什么?” 耳闻此语,陈温顿时犹如遭受了晴空霹雳般的打击,脑瓜里仿佛嗡嗡响,周泰反叛令他猝不及防,丝毫未有所预料。 毕竟,周泰率部主动前来依附,且这数日间来,的确也亲领本部军士连破北岸袁军。 任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诈降? 一时间,陈温忽然感觉自己脑容量有限,有些无法接触如此庞大的信息。 周泰怎么就反叛了? 只不过。 事实再前,纵再不愿相信也于事无补! 直到此刻,别部都尉立即高声劝诫道:“使君,现下之势,我军已经不是纠结周泰究竟为何而反的问题了,关键是要迅速收拢部众撤出大营方为正道呢。” “如今烈火燎原、弥漫诸营,若不尽快收拢兵士,恐此战全军皆有倾覆之危,寿春亦将不保也!” 得到提点,陈温遂才立即醒悟过来,遂立即命别部都尉邓当全权负责收拢诸军之令。 事至如今,陈温自身亦有自知之明。 他自幼饱读诗书,熟知各类治国理政之类的书籍。 若论治理州郡,屯田安民。 这自然不在话下。 可这临阵间的战阵指挥,他却是犯了难。 而别部都尉邓当却是勇武不俗,亦有统兵之能,他才会决定于如此危急间大肆启用之。 “喏。” 别部都尉邓当面露严肃之色的拱手抱拳接令。 随即,随着邓当的号旗微微挥动下,原本遭受烈火席卷而犹如无头苍蝇四方奔逃的军士纷纷犹如找到了主心骨般。 遂纷纷借助火光向其拼命靠拢。 火势持续燃烧着,但随着风势的渐渐微弱,蔓延速度也进一步的停滞了下来。 又伴随着邓当的有效指挥,直到下半夜的寅时时分,扬州全军约莫已聚拢两千余众。 至于其余人等,几乎已全部葬身于火海间。 剩下的两千残兵败将中,也大多是灰头土脸,面色漆黑,被烧伤者、浓烟呛者亦是不计其数! 收拢了兵将,邓当立即组织军力护送扬州刺史陈温从烈火的薄弱口处逃出。 逃至外围,终于是摆脱了险境。 只是,还不由他们踹口气,便感受到了更为令人的恐惧。 就在他们逃出火海的一瞬间,周泰亦是率早已等待多时的本部军士围拢而至。 这可谓是“刚脱离了火海,便又入了狼群。” 这一刻,扬州诸士卒心下不由绝望了。 这数千水贼的战力他们自然早已熟悉不已,本就十分强悍。 纵然是他们全盛时期,亦无十足把握能够将之击败。 更何况。 如今他们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罢了,又焉能有丝毫的战力可言? 直至这一刻,陈温面露怒色,迈着坚铮的步伐缓缓走出,遂面向阵间的周泰厉声喝道: “周泰,自汝依附我军以来,本官可曾有亏待于你以及其麾下军士?” “汝为何反叛,欲置我全军于死地?” 一席令人震耳发聩的质问,陈温原本儒雅的面庞已是满面狰狞,更是一副咬牙切齿之状。 耳闻此语,周泰才徐徐驭马而出,高举长刀,面露笑色道:“没错,陈温,你确实待我不薄,但十分可惜,我早已率本部弟兄投效了袁公子。” “归附于你以及这数日间十战十捷,皆不过是袁公子的谋划罢了,其目的只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好趁机将尔等歼灭罢了!” “怪只怪你太过天真,真的信了本将的诈降。” 事至如今,周泰也再无隐瞒的必要,索性直接和盘托出。 一番话语快速吐露,却令陈温顿时面如土灰,心生绝望之色。 这一席事实已是打击到他一蹶不振。 周泰竟然早已暗中投效了袁氏。 他却毫无察觉,反而还天真的以为周泰能够为己所用,可重用也! 细细一想,陈温面露苦笑,不由自嘲着。 “使君勿要灰心,诸位将士,随本将一道,力克叛贼,护佑使君杀出重围。” “杀……” 不得不说,邓当在军中亦是享有一定的军威,纵然此时扬州诸军士皆已锐气丧尽、疲惫不堪,但却在一番鼓舞下,依然持着刀枪等武器发动了顽强的冲击。 但周泰早已准备,见状只是冷冷一笑,便挥刀下令。 “咻咻咻……” 下一秒,水贼各执弓弩抛射箭矢而出。 一齐万箭齐发,好似漫天飞舞的箭舞般,落入扬州军阵间。 “啊……啊……” 阵阵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血雾弥漫笼罩于此。 一批批的士卒永远的倒下了。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此时,袁军各部却也先后开始登上南岸,渐渐参与到了围杀扬州军的战斗间。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注定是一场厮杀的盛宴。 第五十八章 泰举一人可平江淮 翌日。 清晨,天光放晓。 晨日徐徐从东方鱼肚白开始冒出,光线照耀辅射着大地。 淮水南岸四周,一眼望却,已成一片焦土废墟,满目疮痍。 浓浓的黑烟依然还未完全褪去,渐渐飘上空中。 无数被烧焦的尸首,此刻也发出了恶臭味。 层层尸首,仿佛堆积如山,血染疆场。 一场大战持续一夜,终是告一段落。 此役,扬州军集结于此的六千余众除了投降的千余士卒以外,几乎全部丧生。 唯有扬州刺史陈温突破重围,携数十余卒仓皇向南奔逃首府寿春而去。 针对于此,袁耀也并未举众而穷追不舍。 这一战,扬州军有生力量基本上已是被全权歼灭。 己军进取江淮之地已然是畅通无阻。 扬州刺史陈温纵然生还,已是不足为虑。 首府寿春成了袁军的囊中之物。 故此,这一刻,袁耀反而是并不召集进兵,反而是严令全军开始清扫战场,进行善后工作的处理。 “各部听令,限时两个时辰内务必将此地战场清理干净,将尸首掩埋,绝不可横尸荒野。” “并且切记,严令将死尸丢弃河流中,违令者斩立决!” 瞬息之间,袁耀召集各部将校,严肃下令道。 号令传下。 诸将校纷纷面露疑惑之色。 清理战场? 这是为何? 在他们印象里,战斗结束不应该是马不停蹄的趁胜进兵吗? 现在为何要停留下来,做这等毫无意义之事。 但只是军令已下,虽不解,却也不敢不从。 诸将校只得号令本部军士开始各自清理打扫战场。 袁耀抚剑屹立于战阵之间,静静观望着诸士热火朝天的干着,面上露出笑容,遂又充斥着一股忧虑。 虽然全军将士都很疑惑为何他要重视“打扫战场”这一举动,为此不惜下严令。 实际上,袁耀却是在为疫病做防范。 古时,人口损失最严重的是哪几类? 一为兵灾。 两军征战,双方厮杀而导致青壮年急剧下降,这定然会影响到后续的农耕。 青壮的不足,足以令每家每户耕种收成欠佳,最终导致饿殍遍地,流民横生。 饿死者、失散者不计其数! 二为疫病。 古代对于瘟疫的防范极其薄弱,身处乱世中,战乱频繁,死者无数,若不注意防范且还污染水资源的话,那么爆发疫病是必定的。 三为隐匿人口。 此主要是豪强大族收拢流民,隐去官方户籍,使之变为查无可查的佃户,只能供给本家驱使。 袁耀自然知晓,汉末为何人口能从鼎盛时期的六千万众削减至后续全国唯有数百万人口的原因。 关键就在于这三点。 身处乱世,战乱频发,导致生产遭受破坏,饿死者甚多,又不加以防范,自然而然的将大规模爆发疫病。 而疫病一旦爆发,以古代的医疗手段又极难解决。 此消彼长之下,人口损失又岂不是成倍增长? …… 正是考虑到上述总总因素,袁耀才极其重视战后的清扫问题。 毕竟,这后续关注到民生发展。 若疫病大规模爆发,到那时节,州郡间人口必然会陷入大幅度的流动与流失,人口下跌,人力的丧失,那纵然在占据偌大一州又有何用呢? 所谓“存人失地,存地失人。” 人口资源远大于领地。 因为,开垦耕种、赋税已充军资,都需要民众的配合。 所以,袁耀心绪才极度坚定,意欲控制疫病的爆发,尽量减少疫病发生的先觉条件,做好防范。 花费一两个时辰,在袁军各部的不懈努力下,终是将战后残垣给清理干净。 随即,袁耀令全军稍作休整,便再度结阵而行,浩浩荡荡地举众南行,兵锋直指首府寿春。 南下途中。 新近归附立下功勋的周泰不由再度抵足袁耀从旁,拱手轻声道:“启禀公子,自淮水一役,扬州军主力几乎折损殆尽以后,我军一路南下以来所途经各城邑、乡里,无不是望风而降,所向披靡。” “想来,当大军奔袭至寿春城下时,军威势必达至最巅峰之际。” “泰保举一人,愿助公子轻而易举攻克寿春,继而攻略江淮全境。” 徐徐一番话语,周泰娓娓道来。 “幼平所举何人?” 闻言,袁耀面露托腮之状,沉声相问着。 “启禀公子,泰有一好友,姓蒋名钦,字公奕,乃是寿春人士,但他却于寿春以及周边郡县内都有着无论伦比的号召力。” “若能得其相助,则我军势必能迅速平定整个淮南之地。” 周泰话落最后,面上神情淡笑而又郑重,言语间极为肯定了蒋钦的才能。 当听闻到蒋钦的大名时……袁耀忽是神色一震,继而心下露出浓浓的笑容。 他初涉足于淮南,便凭借自身卓绝的魅力吸引了江表虎臣周泰的依附,现又有机会收复另一位虎将,这焉能不喜? 不过,心下喜悦的同时,袁耀面上自是免不了担忧之状,遂忧声道:“只是幼平,你所表举的蒋公奕是否有意为我所用呢?” “公子不必担忧!” 话落,周泰却挥挥手示意着,随即道:“泰与公奕相交已久,时常有书信往来,他曾不止一次向我展露过自身向博取功名利禄,以求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之心。” “只可惜,如今正值大乱之际,可遍访江南之地,却发现竟无一人可堪称雄主,这对于公子来说,确是极佳的机会也!” “泰想,凭公子背后所蕴含的家族势力,以及公子这连日来所拼搏而出的无尽胆魄等卓绝能力,在辅以泰从旁游说一番,公奕想来不会生出拒绝之心。” 一席郑重的话语,周泰为其鼓舞信心道。 “善!” 既然话音已落,袁耀便面露严肃之色道:“那此事便全权交托幼平了,还望幼平能够说服蒋公奕,说其来投。” “定不负公子之托。” 周泰自然亦是郑重接令道。 言语间展露出绝无仅有的自信力。 他感觉,若凭自身与蒋钦的关系,一纸书信说服来投想来不是太大问题。 注:文中设定主角年纪初平四年18岁,与孙策同年,原史上孙策于江淮大肆结交诸人,也是从十八九岁开始的,将进入主角与孙策在人才方面争夺的博弈。 第五十九章 博弈 十余日后。 袁军万余部众兵临寿春城下。 据一番探查后,袁耀得知自淮水一战大败,寿春城内已是兵不过千余,且还是战力低弱的郡国兵,与正规的职业化军团无丝毫可比性。 扬州刺史陈温率残部逃回以后,亦是因畏惧袁军兵锋,而以邓当为将统御部众固守寿春,而自己则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继续南逃,直至奔逃至成德方才停却了脚步。 只是,兴许是已经被那把大火烧得丧胆的原因,他抵足成德便备足了船只,以待寿春不可守时,便再度往南逃离。 纵然刺史逃离,邓当却依然凭借自身于军间无与伦比的军威组织起留守千余郡兵构筑防线,并征民众上城抵御。 针对于此,袁耀思虑一番,也未选择强攻,反而是于城外扎下营盘,并依托营寨向前深沟高垒。 然后,在分遣诸将攻略周边诸城邑,意图将寿春变为孤城。 城楼上。 邓当抚剑屹立挺拔,好似风中劲松般,眼神锐利,近日来袁军分兵攻取其余各城的举动,他已经有所察觉,但却无能为力,只得困守孤城。 毕竟,现在他手中只有这千余郡兵以及征来守城的民众,守城尚且困难,若率部出城野战,岂不是一击而溃? 想着这些,他也只得坐视其余城邑沦陷,寿春被孤立的局面。 而就在寿春方面战事陷入僵持时,寿春东侧约数十余里处的曲阳城。 此刻,身长八尺、身材魁梧异常的蒋钦已经是接到了周泰所派遣信使送来的信笺。 当察到周泰已经是率部归附袁耀时,他严肃的神情却也不由面露一丝苦笑,遂沉吟道:“幼平啊幼平,说好的一起找寻明主辅助,你这……一声不吭的便弃我而去了呀?” “现在还来劝说于我……” 一番喃喃自语,针对于这封劝说信,蒋钦却也并未有反对的意愿。 从近数月来的消息发酵,只要有些查探一番,袁耀的表现已经是极其出众。 曾力排众议劝阻其父北伐兖、豫诸州,而是坚定不移的持着以江、淮,汝为根基的观点。 此已是出色的证明了袁耀洞若观火、纵观天下的战略大局能力。 随后又在劝阻无果后,果断出使关中,意欲劝说西凉军出关,以助己方在正面战场取得决定性的优势。 但终究与西凉诸将谈不拢而导致破裂。 袁耀却又心生离间之策,分化了部分西凉诸将,间接性的达成了自身的计划。 此深入虎穴,又临危间设计,无不彰显充斥着他的胆识以及随机应变之能。 在统筹兵马上,却也能掌握排兵布阵以及用兵方略的要领。 关键还在于袁耀今岁不过才十七余岁,还是一尚未及冠的少年罢了。 这些特点已是能够看出袁耀潜力所在。 蒋钦现下脑海里亦是浮现了近段时日所来,袁耀的各方面战绩。 “这袁公子年纪尚还如此年幼,便能具备如此卓绝的眼光以及胆识,在未来的群雄逐鹿间未尝不能脱颖而出,更何况,背后还有势力极其鼎盛的家族以为助力。” 一时间,蒋钦继续思忖着。 但思索的途中,他却依然还是陷入了犹豫不定的神情。 “只是,一月前亲自前来登门拜访的那位少年郎亦是气度不凡啊。” “这二人恐怕亦都是人中俊杰,若为人主,成就都将不会太低。” 蒋钦这数载以来,时常结识江、汝,淮有识之士,也由于仗义疏财的缘故,也名扬州郡,令江湖间的侠士纷纷对其仰慕、钦佩不已。 而周泰之所以与其相识,自然也是受过他恩惠的。 久而久之,蒋钦麾下也聚集了一批侠士,现如今势力极其强悍。 各州郡长官无论何人当政,都得予以拉拢。 因为,凭借蒋钦于江淮一带的名声,若振臂一呼,必将是从者如云。 时而至今,蒋钦的看人眼光也快速上升。 他能够感受到,拜访他的那位少年郎以及近日来声名鹊起的袁公子,都会是人中龙凤。 一时的犹豫不决,令他想的有些头疼。 沉吟良久,他还是提笔与周泰回了一信,遣信使送去。 信中篇幅太长,但却并未表露出愿归附的心思,也未有拒绝的意思。 显然,他还是选择继续保持观望。 实际上,他还是想看看后续单凭袁耀个人之力是否能平定整个淮南之地。 须知,淮南自古出精兵强将。 但是,一般出精兵的地区也大多是民风彪悍,民众处于不服王化,喜聚众斗殴、相互火并。 而近年来,随着朝廷于各州郡间的影响力越发衰弱,江淮一带拉帮结派,各豪族擅自武装部众之事时有发生。 例如盘踞于巢湖一地的郑宝,麾下实力便极为强悍,难以对付。 可以说,纵然袁军能够平定淮南诸郡。 但盘踞于各地区的各武装势力,才是最棘手,难以处理的问题。 他们不服王化久矣! 想靠律法,是压根约束不了的。 或者说值此天下乱世,人人都有称雄的野心。 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蒋钦暂时打起了观望的主意。 而月余后,临近三月下旬时,寿春周边城邑已被袁军各部一一收复,将寿春困为孤城。 至此,九江郡出了首府寿春以外,其余各地皆入纳入袁军统治下。 …… 袁军大营。 此刻,周泰抵于主营,将刚刚接收到的蒋钦回信呈递给了袁耀。 袁耀看罢,微微有些意外,不由道:“蒋公奕竟然没有选择率众前来依附?” 一方面,他有家族的势力在背后撑腰,一方面又是好友劝说。 最关键的,近日来己军又在连克诸地,兵锋正甚。 这都还无法吸引蒋钦来投! 一时,袁耀忽然觉得,想招揽人才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远远不是他在后世玩三国游戏,一招一大把人才那么简单。 这时候,袁耀忽然很想知道,后世网络小说中男主人公究竟是如何做到振臂一呼,众文臣武将便纷纷慕名来投的? 这种待遇,他也很想有呢。 注:孙策原史上确实凭借独有的气质、风度在江淮结交各类有才之人。 第六十章 城破前夕 “启禀公子,公奕回信间并未展露出接受或者拒绝之意,依泰对其了解,或许是已经有人前往拜访之,而他现在却在归附公子与另一人间徘徊不定,故而才回了泰一道态度模棱两可的信笺。” 周泰徐徐的思索着,猜测着蒋钦的想法。 “幼平是说,有其余人在与我争抢蒋公奕?” “那此人会是谁呢?” 细细沉思半响,袁耀静静想着。 显然,他知晓纵然有人拜访了蒋钦,但以蒋钦能欣赏的目光,那此人定是有极其过人一面的! 那会是谁呢? 就在袁耀沉吟间,周泰再度想了想道:“具体何人不太好猜测,但泰推测,此人应该亦是扬州人士,且还居住于江淮一带。” “嗯?有名声者,能力不弱者,江淮史上还有何人,能得蒋钦器重?” 沉思良久,经周泰一番点拨提醒,袁耀忽然恍然大悟,遂立即有些露出惊色,面上神情忽然生出严肃之色。 他想到了一人。 一原史上气度不凡,魅力极强的少年郎。 讨逆将军孙坚膝下长子孙策孙伯符,也就是开创诺大江东基业的孙策孙伯符。 江淮间若论谁的个人魅力能岂级于孙策,那恐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联想于此,袁耀亦是破天荒的面露忌惮之色。 孙策此人,不可小觑也! 原史上,他曾在向袁术借兵千余东进讨江东后,行进至历阳境内时,便已经约莫有众五六千余人。 这……拉队伍的神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由此可见,孙策在江淮一带是多么的得人心。 想到此处,袁耀便是一阵后怕。 “看来时间紧迫,当真是时不我待呀,我得加快速度,尽快把我的名声打出去,不然到时纵然全据整个淮南之地,江淮诸人都一股脑的投入那孙伯符帐下去了,岂不是欲哭无泪?” 联想着此事,袁耀内心间便不由生出了紧迫感。 担忧被同龄人给比下去的忧虑。 “好,既然蒋公奕暂时无意来投,那便有劳幼平继续与之保持书信畅通,随时联系招抚,待平定寿春以后,稳固战局之后,我亲自亲笔书信一封招抚他。” 一席话落,袁耀计议已定。 虽说蒋钦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但现下已经围困寿春将近月余,也是时候到了拔城的日子了。 故此,他也暂时放下了招抚的此事,转而将重心转移到战事上。 随即,他命亲卫将许褚召集诸将校齐聚主帐,共议破城一事。 战前会议,也是自袁耀掌军以来的一个习惯。 他觉得,与诸人商讨达成过意见的决策,或许能够避免许多战术执行中的错误。 “现围城月余,寿春周边城邑皆已一一收复,此城已成孤城,耀想来城内此时应该已经开始人心惶惶,浮动不安了?” “诸位以为,此刻发动强攻如何?” 话音刚落。 营中两侧诸将便各自开始议论而起。 片刻后,一侧的幕僚崔州平不由拱手献策道:“少主,不如先暂停攻城,先派遣部分探子隐藏于寿春四周,细细探查一番敌军府库中所剩余的粮草。” “待情况查清后,在针对性的定策破敌,如何?” 闻言,袁耀忽然侧首望来,遂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凝着崔州平,沉声道: “先生,您的意思是,从粮草上入手?” “然也!” 话落,崔州平重重点头,随即耐心解释着:“现寿春城已是被我军所围困将近月余,进出不得,钧想来敌军府库粮草应该是所剩无多。” “若敌军当真陷入缺粮境地,那想必守将邓当势必会比我军还要心急如焚。” “如此,我军又何至于徒增伤亡,以进行强攻呢?” 此言落罢。 顿时间,诸将校竟是纷纷拱手附和着:“崔先生此言谬赞,吾等附议!” 既然崔州平已献策,且诸将都一致附议,袁耀稍作思索一番,便敲定了下来暂缓强攻,以先行打探为主。 紧随着,一批批密探便悄然潜入寿春城郊四周藏匿,以静待获取消息的来源。 纵然如今邓当也下严禁的封锁令闭关全城。 但一座大城人口众多,却不可能整日都停留于从中,那样将势必生变。 故而,每隔一段时日,邓当都会下令开城命城中之人登记造册严明身份,然后方才可自由出入走动。 而为了阻止袁军趁机前来夺城,邓当也早有所准备,于城门前大设下强攻硬弩,以防敌军突袭。 而袁军各路探子等待的便是这一刻。 城内人员出入,自然便可进行打探。 代价无外乎便是破点财罢了,无伤大雅。 三日后。 各路探子陆续回返主营,向主将袁耀拱手启禀道:“禀告公子,据小人们连日来的探查下,现寿春城内府库已是即将陷入告窑阶段。” “真告窑了?” “此举会不会是敌军所施的障眼法而为了迷惑我军?” 一时间,听闻了探子的回报,袁耀却不免多虑了起来。 近一月来的对峙,也令袁耀看到了邓当的能力,不愧为良将之才。 他所布置的防御措施,几乎滴水不漏,毫无破绽所言。 兵士与兵士间的间隔,也是安排得无比充分,滴水不漏。 眼瞧着袁耀面上不经露出的担忧,一侧的崔州平不由沉声道:“少主,这倒是不至于,敌军缺粮应该不会错,毕竟这才刚开春,存粮应该都在寒冷的冬季间已经消耗过大。” “而扬州刺史陈温又并未料到我军会忽然大起精锐南征,故而并未提前从各郡县筹集粮草,导致了如今的府库空虚。” 针对于此,崔州平也细细地给出了寿春粮尽的解释。 一席话语而落。 崔州平随即面色再度转变,那清眸的眼珠搭配着仿佛智谋通透的目光,令人瞬间提神。 停歇半响,言道:“少主,钧以为,我军何不如加急文书一封示于后将军呢,以严明军中粮草耗尽,急需补充军粮。” “待军粮输送途中时,一举将敌军……” 话已至此,崔州平面上浮现出缕缕冷笑,却并未再继续往下说。 因为他从袁耀的神情上已经知晓,袁耀已是心领神会,领悟自己意图。 第六十一章 邓当降 崔州平之策,袁耀已然理解了。 说直白点,便是“以利诱之”。 明知晓寿春城内已经陷入粮草不足的局面,我却偏偏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大张旗鼓的输送军粮。 那么,对于这批可解燃眉之急的粮食是截劫还是不劫呢? 劫,有被伏击的风险,或许粮草未劫到,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不劫,那也简单,袁军继续围困孤城,双方持续拼消耗中,直至整个城池都陷入到断粮境地,使之兵不血刃夺取城池。 这就是崔州平所献出的赤裸裸阳谋。 两条路任由你选择,要么富贵险中求搏一搏求生存,不然便只能困守孤城,等待着慢性死亡。 “善!” “就依先生之策行事。” 袁耀思索良久,权衡了一番利弊,便敲定下用崔州平之策。 紧随着,他便亲笔书信一封遣心腹连日连夜快马加鞭送往汝南而去。 …… 连续数日相过,双方再度相持不下,战局亦是进入平稳期。 可这几日来,守将邓当的心绪却极为不平静。 纵如崔州平所分析的那般,时至今日,城内粮草不足的迹象已经滋生,府库开始告窑。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当粮草已经不足以支撑用度时,麾下诸军士的军心、士气便急剧下降。 “启禀将军,这两日以来,又有约莫百十余众意欲劫掠城中民众,掠夺口粮。” “现已经被军需官率部全权捕获,正关押大牢间,敢问将军,当如何处置?” 此时,邓当麾下的一位副将亦时迅速奔至,拱手以郑重的语气禀告着。 一语而落。 邓当原本便低层的面色不由再度忧心数分,自从缺粮的消息传出后,军心一日随着一日的低迷,军士间亦是浮动不已,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他们自然将矛头指向了城内诸民众。 对于此举来说,邓当却是坚决反对,不惜下严令杜绝,若有寻滋抢掠者,当以军法从事。 无他,他本就是九江人士,寿春不仅作为州治,更是郡治首府,也算他的故乡,他不愿为了抵御袁军而连累全城无辜百姓。 纵然军中缺粮,他亦在同样时刻要求军纪严明。 作为自己的故乡,他不愿做那令家乡父老千夫所指般的罪人。 可缺粮却是实打实的。 亦不是麾下军士都能有如此之高觉悟,大都兵士为了填饱肚子,不惜将毒手伸向城中父老乡亲。 “传本将令,将这等败类押解城中心全权斩首,以肃军心。” 稍作思索一番,邓当心有决议,厉声道。 纵然用于防守城池的军力本就薄弱,他却是不得不施以雷霆手段以震慑诸军各部。 毕竟,若不令全军士卒感受到军法的冷酷无情,又有何人会遵守呢? 而待粮草愈发难以维持时,到时心生劫掠城中民众的兵士岂不是将与日俱增? 邓当心下暗暗沉吟着,面上神情亦是愈发露出担忧之色。 “喏。” 闻言,副将也并未露出迟疑之色,反而是坚定的拱手应诺道。 但接下来,他面上也不由越发忧心忡忡的说着:“只是将军,现周边城邑早已被袁军攻略,寿春也成孤城,而使君向南筹集援军一事却也是遥遥无期,或许不会……” “可能够用度的粮草却……” “接下来,我军又当如何继续坚守城池?” “士卒间的军心……?” 一时间,副将也是一股脑的将自身的总总忧虑尽数提出。 此言方落,邓当只得暂时令副将前去执行军法,待其离去,方才露出了一副无能为力之状。 坐困孤城,粮草不足,令他已是无可奈何! 他压根找不了周边可以补充给养的城邑。 这数日来,他也无不为此事而心烦。 但却并未构思到完全之策。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日分遣于外的探子终是迅速回城急切的禀告,将袁军近日来正大肆从后方汝南输送军粮抵足前线的军情迅速告知。 当对十余名探子的军情一一详细了解后,邓当却是隐约感觉到不对。 袁军竟然在这个时候大肆运输粮食? 这或许也太巧了? 早不运粮,晚不运粮,却偏偏在己方断粮的关键时刻输送粮食。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 邓当心下浓浓思索着,与此同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亦是能够断定,此定然是袁军之谋,意欲以利诱之。 诱他率部出城劫粮,好设伏趁机歼灭之! 只不过。 虽然已经有所察觉袁军的计划,他却依然无可奈何。 毕竟,此乃阳谋,无论自己是否出城劫粮,那对于袁军来说,都并未有丝毫的损失。 这还是其次,若麾下军士一旦耳闻敌军似有军粮在输送时,定然会纷纷生出劫掠军粮以解燃眉之急的心思。 到那时,或许他一人恐怕都无法主导是否出城劫粮的想法。 “对了,袁军军粮运输至何处了?” 闻言,一分布于淮水南岸四周的探子不由立即严声:“启禀将军,据小人们的探查,现敌军运粮车已经渡河,聚集于淮水南岸一线,正在卸船意欲分批送回城外袁军大营。” 探子徐徐回禀着如实信息。 一语而落。 听闻了袁军的运粮车都聚集于南岸时,邓当不由愈发坚定了此乃袁耀之谋的想法。 “淮水已南地形开阔,极适合大兵团作战,若我军一旦前往劫之,势必会遭受袁军重重主力的围剿。” “如此……恐怕会……” 后面的话语已令他不敢在多想。 时至今日,邓当觉得,此已是必败的战斗。 自从淮水大败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守住寿春,阻止九江郡失守的丝毫可能性。 更何况,此时作为一把手的扬州刺史陈温还因畏惧敌军兵锋南逃了。 他之所以还依旧坚守孤城。 亦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也是为了报答陈温的知遇之恩。 至少,在临危难之间,却还是仅剩的郡兵交于他全权统御。 如此来看,他还是备受陈温看重的。 所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请尽全力报答之。” 如今的邓当自然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而在拖延着寿春城破的时间。 至于出城劫粮一事,他思来想去,却还是继续按兵不动。 因为,他知晓出城劫粮必然是死路一条。 为了保全诸军的性命,他选择了坐以待毙。 但随着态势的发展,城内诸将校意欲献城投降的呼声也越发之高。 诸将校已经渐渐开始受兵士们的鼓动,开始一同逼迫邓当开城投降袁军。 在这等情况下,邓当的心境自然亦是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他开始在降与不降间犹豫不定。 第六十二章 主政淮南 沉思良久,邓当终是受不住诸将校的逼迫,决议率众举城归顺。 另一方面,如今战事已经相持一个半月有余,战火纷飞也极度的影响到了江淮诸民众的生计。 他作为江淮人士,自是于心不忍。 自然,有了诸将的胁迫,他也顺势顺水推舟的同意投降袁军。 退一万步来说,他与袁军之前也只是单纯的各为其主罢了,并未有何私人恩怨,如今战事不利,举城归附好似也并未有何大不了的。 袁军主营。 袁耀此时一席儒袍于身,静静居于主位之上,掌中摊着邓当所遣人送来的亲笔书信,细细看罢,方才面浮大笑之色,笑对诸将道: “诸位,敌将邓当已亲笔书写愿归顺的书信,寿春已定。” 一席话语而落,却顿时犹如激励诸众的一根弦般,立即令诸将纷纷兴高采烈而起。 他们此刻自然是极其兴奋。 因为,他们跟随最为敬重的袁公子竟然在短短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便平定了寿春诸地。 寿春乃是九江郡治,亦是扬州首府,位于淮南腹地。 寿春定,则江淮定。 而他们却也是功勋卓着,待后续册封时,自然也远不了官爵的赏赐。 如此,又焉能不乐? “我等祝贺公子初次统御将士出征便取得攻略州郡的丰功。” “我等对公子佩服至极也!” 一时之间,诸将拱手齐声高呼着。 眼见着诸众的奉承之心,袁耀虽心下受用无比,却还是挥手止住,遂侧首向一旁的崔州平吩咐着:“先生,还有劳你准备一番受降之物,待明日与本公子排兵布阵于城门外,以迎接敌军的献城而降。” “喏。” “钧这就前去准备。” 闻讯,崔州平顿时拱手接令,遂缓缓退却。 …… 翌日。 晌午时分,主将邓当手捧掌军所用的兵符携诸将校一致屹立于寿春北城门口静静等候着袁军的抵临。 约莫等待一刻钟左右,众人眼前方才逐渐出现了袁军那扑面而来的旗帜。 片刻后,袁耀身着劲装,一马当先地疾驰于前,从旁家仆护卫袁焦以及亲卫将许褚形影不离的立于左右两侧随时护卫着。 自从当日身处淮水北岸,他因大意而导致全然无防备下被水贼周泰掳掠而去以后,袁耀自从此事过去,便随时随地都将许褚带在身边,而不在分离。 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若命都没了,又何谈称雄于天下呢? 毕竟,可不是人人都是周泰早有归顺自己的心,若忽然遭遇了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劫匪呢? 一联想到这些,袁耀便忽然重视起自身的性命安危。 抵足近前,不待袁耀跳下战马,邓当便当先携着诸将校高捧兵符迅速而来,高声喝道: “我等败军之将愿降服公子,日后当服从公子的决议、安排。” 话音一落,邓当毫不犹豫地递上兵符。 见状,袁耀迅速跳下马匹快步迎上前接过兵符顺手递给了从旁的袁焦,随即立即搀扶起邓当,并出言安抚着: “哈哈。将军之名,耀早有所闻,今日将军举城而降,我不喜得寿春,却喜得将军也!” 一席爽朗大笑,袁耀由衷的高声道。 见状,邓当顿时露出了受宠若惊之色,拱手道:“末将不过一败军之将罢了,却是当不得公子如此称赞也。” “哈哈。” 闻言,袁耀笑道:“将军谦虚了,你能凭借手中这不过千余郡兵以及临时征召守城的民众便能借此与我军所相抗衡,且布置的道道防线均整齐有度,攻守兼备。” “这已经是良将之才也!” “耀平生最喜与英雄豪杰相交,如今将军愿归附于我,那日后我等共同博取功名也。” 随着袁耀的一番安慰话术下,也令邓当顿时感受到了身心一身轻。 他本以为受降以后,自己定然会遭受到袁军甚至袁耀的冷嘲热讽,但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袁耀似乎并未借此贬低,反而相反极其看重他。 这顿时让他不由而然的感受到了一阵“士为知己者死”的热血感。 安抚好邓当的情绪后,他亦是再度接见其余诸将校并一席言语勉励他们日后当要奋勇杀敌,努力拼搏建功立业,博取功名。 短暂的一席话音。 袁耀便尽收扬州军的军心。 这一幕令崔州平以及黄忠、纪灵等诸将的眼里,不由越发敬佩不已。 这才是他们的公子呀! 不仅统御甲士出众,连安抚人心的本领亦是一流水准。 只不过。 为了安全起见,袁耀却也并未第一时间携众入城,而是以眼神示意从旁的许褚。 见状,许褚顿时会意,遂连忙大刀一挥,麾下百余亲卫军士便不约而同地结阵迈着坚铮的步伐迅速向城内行去。 他们的任务便是替大军侦查军情,涉足城中细细察觉是否有敌军的伏击。 虽然袁耀相信邓当此举或许是真心归降,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选择先派遣军士入城探查。 毕竟,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所谓“人心难测”,他不能抱着侥幸心理。 而且,纵然邓当乃是真心请降,但难道其麾下诸将校都会与之一条心吗? 故此,在经历了淮水被绑一事,此时的袁耀已经是收敛了心性,沉稳冷静方面亦是越发成熟。 瞧着袁军士卒们先行入城的动作,邓当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但此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自己属于新降,人心尚未归附,袁耀持着警惕心理,自然也是无可厚非! 等待半响。 当城墙上缓缓升起袁军大旗,并且亲卫军士在跺墙上亲自招手,以示城内一切正常时,从旁的许褚方才拱手道: “启禀公子,城内现下一切正常。” “好!诸位随本公子一道入城。” 随即,袁耀遂抛下了内心的警惕,高声道。 紧随着,诸将以及降将一齐跟随着袁耀入城,至于袁军各部则散列于寿春北郊,寻一平坦且有水源之处安营。 至此,随着寿春平定,淮南平定的时日亦不远也! 袁氏也渐渐的开启了主政淮南之地。 注:邓当,扬州人,东吴名将吕蒙姐夫,其人骁勇善战,曾跟随孙策平讨山越各部族。 第六十三章 孙策的野望 汉初平四年,春三月。 袁耀率万余精锐历时将近两月,凭借威势连克扬州军,攻略淮南重镇寿春。 寿春平定。 紧接着,袁耀于寿春布告四方,由于袁氏对于天下的影响力极其浓厚,其余各地几乎传檄而定,兵不血刃的纳入了治下。 短短时间,九江郡即宣告平定。 随之,袁耀亲笔书信一封加急送返汝南,如实向其父禀明攻略九江的战役经过以及各级将校所立下的军功。 入主寿春以后,袁耀下达严令,杜绝军士掳掠当地民众,擅自欺凌百姓者,斩之! 严令一下,袁军顿时军纪严明,极为肃然。 诸将校都深刻的了解袁耀的秉性。 他治军严谨,若有人徇私枉法,是定然会严格以律令来行事。 这则严令一下,全军将士都不敢在怀揣着此等想法,纷纷敬而远之。 随后,袁耀开始着手整顿内政事务。 先是任命崔州平为代理长史,协助自己处理内务,待后续其父抵达在做正式任命安排。 在崔州平的建议下,接手内务的第一步,袁耀便派遣人员调查之前扬州刺史陈温所任命的属官背景以及任内是否有贪污腐化之官吏。 待查探清楚后,袁耀毫不犹豫地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决策,罢免了州内名声极差且有贪腐之风的官员,并将原本不受器重的吏员却又是清廉之士的进行大肆启用。 刚刚入主寿春,袁耀就搞了大动作。 这一次,所罢免的官员便高达数十余人。 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换血。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袁氏入主淮南,那以往的陈温麾下属官有劣迹的自然不能再进行任用,及早剔除方才是正道。 袁耀自然深谙其理。 何况,从旁亦有崔州平随时指点,纵然袁耀一时还无法擅长处理政务,却也依然将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处理好人员更替的事情,他亦是将重心重新放在了农业上。 现正是春耕的关键时节,却由于这两月来的征讨,导致各地百姓的耕种都受到了较大影响,有些田地尚且还处于荒废间,并未实现播种。 对于春耕,袁耀却是丝毫不敢耽误。 毕竟,要是错过了耕种,那到秋收时,田地里必然是颗粒无收。 到那时,百姓无粮,生计将会面临极大困难。 而赋税到时也难以征收。 所以,袁耀瞬间下令各地官府开始分发农具,大力组织百姓开垦耕种,以力争在夏季到来之前完成春耕。 一时间,江淮诸人皆以为换主以后,会迎来重大转变而惶惶不安时,而随着如今袁耀的总总政令、举措下达以后。 九江郡人心再度安稳平和下来。 诸人知晓,他们只要安分守己,那么生活还依旧是原样。 瞧着郡内开始越发稳定,袁耀方才洋溢了喜悦的面容。 淮南能够稳定,诸民众亦是并不排斥己方,便是值得称道之事。 毕竟,袁耀心底很清楚,日后淮南诸郡将会是己方真正的基本盘,用于称雄天下的根基所在。 所以,这一路征讨而来,袁耀都严令克制着军中士卒,不准多造杀戮以及抢掠百姓,为的就是避免激化江淮百姓的矛盾。 以免造成人心未附的局面,而导致后续根基不稳。 民心所向,是极其重要的。 屠城、杀戮都会给后续带来一系列的不良后果。 就如原史上的曹操征讨徐州而加以大肆屠戮城邑、乡镇,最终导致泗水为之堵塞不流,却也最终失了徐州人心。 在后续数十年来,徐州都依然存在政局不稳的迹象,叛乱亦是时有发生。 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对于袁耀来说,他能够知晓大肆杀戮、屠城的总总危害性,那么他就要严令抵制这一切的发生,至少让屠戮不要在己方军中蔓延下去。 …… 随着袁耀平定寿春,在郡内所施以的总总惠民政策,亦是在极其短的时间内赢得了人心,受百姓称赞。 九江乃安! …… 江都。 孙府。 此时,一位身躯将近八余尺,面目俊秀,姿伟雄颜,以及浑身间都散发着一股无形间气势,阳刚之气十足的少年郎正襟危坐着,细耳倾听着探子的回禀。 当听闻到近日来袁术之子袁耀历时两月不到便迅速平定了九江郡以后,极为俊郎的面色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丝意外之色:“嗯?” “袁公子竟然能统御将士,攻略江淮诸地?” 这一刻,他略感意外。 虽然面露不可思议之状,不过接下来也在继续倾听着探子回报后面的消息。 直至一席言语完全落下以后,孙策方才露出了一丝疑惑,不由喃喃细语道:“我记得当年我曾随父亲拜见袁公路将军时,曾有幸与袁耀有过数面之缘。” “当时他给我的印象是不学无术,一派纨绔公子的形象,是如何能做到迅速驱逐扬州刺史陈温,迅速平定扬州州治寿春的?” 这一刻,少年郎有些疑惑不解。 此少年正是去岁丧父的孙坚长子孙策,自从孙坚征讨刘表战死于襄阳城下以后,孙策将其父安葬以后便将家眷安顿于故乡曲阿。 随后,他才渡江江都定居,以便结识江淮有识之士。 一方面,由于他性格豪爽,极为大度。 很快便在江淮之地名声远扬,且结识了许多有才之士,受当地人纷纷夸赞之。 但纵然他在淮南闯下了诺大名声,却也知晓江淮一带局势太过复杂。 当地官僚、水匪,以及豪强大族的私立武装,而汇聚成了淮南的一股股势力。 局势极其难以处理。 孙策听闻了探子的回报,却惊奇了自己印象中的纨绔袁公子究竟是如何做到迅速平定九江郡,攻略了重镇寿春的? “这或许也太不可思议了?” 一时间,孙策不由发出了惊奇的感叹。 但一番的感叹过后,他也不由流露出了浓浓的好奇之色,迫切想明白这一年来未见,袁耀究竟经历了何等转变。 “怎么会,麾下势力强盛的水贼周幼平部怎么会归附于袁耀?” “他究竟有何等魅力,能够吸引周泰追随?” 提及周泰,孙策更是流露出浓浓不解,周泰此人他有所了解,乃是盘踞于淮水四周的水贼,麾下实力不弱。 他也是在与蒋钦相交时对其有过了解,也有幸有过数面之缘。 但从他的印象中,周泰亦是一位身性桀骜,不愿轻易服从一人的主。 他却未想到,公子袁耀竟然能折服此人。 这是否有些太过于奇迹了? 一时间,孙策对于袁耀所做出的这番事迹,不由流露出了浓浓的好奇之色。 但与此同时,也不由越发的激发了他那隐藏于内心深处的丝丝野望。 一种愿率千军万马驰骋疆场,开疆立业的雄壮志向。 “现父亲已丧,旧部尚且还在后将军处,我何时方才能犹如这般纵横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一时之间,孙策流露而出了浓浓的野望。 他自幼便胸怀大志,瞧着袁耀如今已经有这等成就,他自问自己不愿在籍籍无名。 开疆拓土,纵横疆场,方才进显男儿本色。 ps:依稀记得有本书的书名好像也叫《孙策的野望》来着。 第六十四章 移寿春 随着九江郡平定。 捷报也迅速的送返至汝南平舆城。 袁府。 袁术细细观之,将其子是如何用兵连破扬州军,用时仅仅两月不到的时间便平定了整个九江郡的战报给一览无余。 瞧着自家孩子在遭受水贼掳掠后,竟然后续收服了其部为将后,他更是大笑不已,面上笑容不由越发灿烂,流露出无比自信。 这才是该有的袁氏公子呀! 颇有他袁术的风范也…… 一时,袁术欣喜之余,也令亲信将捷报示与堂下诸人依次查阅。 待文武诸众一一观之后,也先是露出了错愕的神色,随后方才醒悟过来,遂立即纷纷拱手高喝着:“公子用兵如神,果真为袁氏栋梁也。” “日后必能承继将军衣钵,令袁氏门楣再度辉煌闪耀。” 只说,在长史杨弘的带领下,诸人的捧眼水平急剧提升,这席话不仅吹嘘了袁耀的功勋,还顺带着袁氏的辉煌都给捧了进去。 此话一落。 袁术面上笑意不由越发浓厚,紧紧沉浸其中,仿佛无可自拔。 瞧着他满面笑容,脸上进显着仿佛层层红光,杨弘不由紧抓着此事,再度高声道: “主公,公子如今既是创下了此等壮举,弘以为当为公子上表朝廷请功,为其加官进爵,好让天下之人皆知晓公子之才,亦让群雄皆不敢小觑我军。” “主公看,此举可好?” “善!长史之言大善。” 瞧着杨弘都已经为自己想好了下一步的打算,袁术本就欣喜万分的目光不由越发难以按捺住喜色,连是同意。 不得不说,溜须拍马也是得具备实力的。 看看,满堂诸人,也就杨弘能有如此强的适应能力和反应力,趁袁术正值高兴之际,抓住机会吹捧。 且一言一语都组织得极为恰当,令人陷入欣喜间而不可自拔! 其余人等,要么是未反应过来或者说不擅言辞,而白白错失了此次良机。 所以说,说话的艺术确实极其重要。 同样的话语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那么代表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一番吹嘘过后,待大半响功夫过后,瞧着袁术心绪稍作沉静下来后,主薄阎象方才屹立而出,拱手建言道: “启禀主公,现既然公子已经攻略寿春,那便尽快安排移往寿春,汝南虽是富饶之地,可终归却太过靠近兖州,若要与曹操交战,则首当其冲会成为前线。” “那样,将不利于我军掌控大局,稳固后方人心。” 在场之中,文武诸臣亦是各有千秋。 杨弘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溜须拍马,讨主上欢心,却并无半点为大事而考虑。 反观阎象虽然不擅吹捧之语,寻常时候也是沉默少语的时间多,但他类人却往往是胸怀大才,满脑子所琢磨的都是如何能够助主上实力更近一层楼的奇思妙想。 由于装满了满满的战略构想,已经没有空间在去容纳吹嘘。 所以说,有时候并不是不会吹嘘,而只是性格使然,单纯的不愿罢了! 对于阎象来说,现在九江郡已经平定,那么接下来该是尽快将根基之所向南移动,然后依托汝南将其作为构造对抗兖、冀的重要防线,方才为正道。 至于其余之事,都是可以往后放放的。 对于袁术来说,他一时间却有些不愿耗费精力前去移动,总觉得有富庶的汝南,又何必非要前往淮南呢? 只是,瞧着阎象一脸严肃且态度又极为坚决的神情后,袁术也一改常态,反而是轻声问询着:“子商,汝南富庶,且又是我袁氏的大本营所在,本将居于此,岂不是能更加震慑住宵小之辈率众前来侵犯,有何必非要往南移呢?” 此话刚落。 阎象心下一沉,知晓袁术或许是又开始犯病了,不愿在嫌麻烦迁徙根基之所了。 但联想到若袁术不亲自坐镇淮南的话,那单凭公子袁耀,恐怕很难让江淮诸人服从了。 细细沉思一番,阎象方才再度拱手沉声建言道:“主公,此言差矣!” “虽说您亲自坐镇汝南,能够防范威慑敌军来犯,但这只会是因小失大罢了,若不亲自移往寿春坐镇,则淮南不安也!” “此话怎说?” 闻言,袁术却是一时有些难以理解,不由相问着。 “主公,象乃是九江郡成德人士,对于淮南地区的风土人情有所了解,此地自古以来敌情、局势便极其复杂。” “官僚势力、水匪、以及侠士群体,甚至随着朝廷越发衰落下对于地方影响力越来越弱,还导致豪强大族纷纷趁势募兵分发武器装备,扩充武装势力,各自盘踞于此。” “现公子尚且年幼,还远不到及冠的年纪,虽然如今统御将士迅速平定了整个九江郡,赢得了一定的名声,但这还远远不够足以震慑各方实力。” “纵然公子能以袁氏的余威去威慑各方,但公子年纪尚轻的劣势便成为你软肋,会让各方势力对于公子颁布的政令而阳奉阴违。” 一席席分析落罢,阎象顿了顿,遂再度说着:“所以,这便需要主公亲自前往坐镇,以威慑各方,为公子培养成长的土壤。” “待日后公子的名声茁壮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后,主公在任由心意回返汝南居住也亦可!” 一番番话语道罢。 阎象向袁术分析了坐镇淮南的前因后果。 但这番话,他却是说得较为委婉。 若将这席话翻译过来,最直白的意思:其实就是让袁术做袁耀的吉祥物。 现在袁耀名声底蕴还太过薄弱,需要你亲自坐镇威慑各方势力。 待袁耀成长起来以后,能够独自承受处理一切事物后,到那时,你袁术不管去哪儿都没人拦着你了。 经过统御将士平讨淮南一役,也让阎象越发感受到了袁耀未来的极大潜力。 他觉得,若继续令袁耀成长下去,未来定然会扶持袁氏坐断东南,称雄于淮南,以窥天下事。 故此,此刻的阎象心底也略微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亦从之前对袁耀的纨绔形象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开始逐渐过渡到支撑的态势。 “公子这大半年来,改变确实极大。” “无论是战略大局方面,亦或者是出色的随机应变,以及现在最为重要的统御能力,都已经展露头角,我是时候应该在对公子扶一把,这样他或许能够成长得更快。” “也能越能快速的接替主公,代行诸事。” 一时间,阎象话音落下以后,思绪也仿佛飘远了。 他虽然忠于袁术,却也能够看出以其行事风格,难以成大事。 毕竟,袁术无论是行事手段,亦或者是高傲自大以及不听人言的性子,都绝非人主所为。 既然其子已经展露出头角,他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支持,为其提供更良好的发挥舞台。 此刻,阎象心底其实已经构思好了一道完整的计划,只要袁术能够移往寿春坐镇以后,他便会建议公子袁耀按照他的计划继续前去垒名望,获取更多人的支持。 这一刻,阎象仿佛有了目标,面上之前所充斥着的忧虑之色也渐渐褪去,开始洋溢上笑意。 …… 而另一面,随着阎象一番分析,袁术沉吟半响,方才醒悟过来坐镇寿春的重要性,遂才高声道:“好!” “子商所言大善,就依先生之策行事。” “本将从即日起开始准备移往寿春的事宜。” “主公英明!” 一席话音落下,诸人亦是一致拱手称赞着。 第六十五章 征辟 随着九江郡宣告平定,在主薄阎象的建言下,袁术下定决心,开始移往寿春坐镇,以做威慑淮南之状,作为后续根基之所。 而就在袁术准备移居的各项事务时,正于寿春的袁耀此刻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平定九江以后,袁耀首先把重心放在了人才上。 正所谓有了人才方才能干大事。 无人又如何发展建设呢? 据查探,袁耀得到可靠消息,现今之间便有一位名士避难于扬州,且正好隐居于寿春城北的一片民居间。 此人姓刘名馥,字元颖。 这日,袁耀备足礼物,遂在许褚、袁焦以及十余名亲卫的护卫下乘车朝着刘府而去。 行至府外。 袁耀抬首望了望府邸外观,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门宅院,反而只是占地面积极小的一座小型府邸罢了,也并不是显得那么气派,反而还有些略显寒颤。 显得是与名士的身份是那么的不符。 难道汉末名士都是这待遇? 想想都不可能,但这也能越发说明刘馥的品性。 由此可见,刘馥是一位崇尚节俭之人。 细细观察周遭半响,袁耀默默记在心底,他已从这府邸的居住便看出了点什么。 或许到时劝说其加入时可以避重就轻。 想到这层,袁耀先行回首吩咐着袁焦、许褚道:“仲康,袁焦你等暂时领亲卫于府外等候,此行拜访刘馥我单独入府即可!” 闻言,许褚顿时面色一急,遂道:“那公子您不会有何危险?” 话音落罢。 此刻许褚却是面露担忧之状。 自从上次他奉命随后押运军粮而未亲身在从旁随时护卫导致袁耀被周泰所掳掠以后,他内心便自责不已。 现在的他几乎与袁耀是形影不离,随时保护中。 紧随着,他此刻可谓是极其敏感,现耳闻袁耀要单独入府,却也担忧出了何等战况。 “仲康不必忧虑,刘馥的品性,再说,我是前往拜访之,他也不至于在自己家中谋害客人?” “真要如此,那他日后在士林间亦是无法立足了。” 袁耀瞧着许褚一脸的担忧,遂摆摆手,认真解释着。 眼见着他流露出自信的神情,许褚方才作罢,携亲卫士卒于外等候,将礼物呈递给袁耀。 待上前抵至府门前,袁耀轻轻敲响了府门。 良久,府门“咯吱”作响,徐徐打开,从里迎出一人,年纪约五旬左右,早已鬓发斑白的老者,看其身着下人的服饰。 联想,应该是府内下人。 “这位公子,不知您前来可有何贵干?” 这位老者也的确眼光不凡,他只是略微扫了袁耀一眼,便从其身间所穿戴的华丽贵服,翩翩如玉般的梳妆打扮,配上俊秀的面容。 身间莫名般的闪烁出一股贵气伴随着。 从这位老者多年来接见拜访家主的经验中能够感受到,袁耀绝非常人。 故此,询问之间,他满面皱纹的脸色间亦不由露出恭敬之色。 “哦,老伯您好,我姓袁名耀,乃是当今天下后将军的长子,此行特是前来拜访刘元颖先生的,不知可否通告一番?” 一记话语,袁耀亦是有礼有节的拱手回应着。 显得是极其的有礼数。 虽说对方只是一小小的小人,以袁耀的身份,大可不必如此。 但他此行本就是为了征辟刘馥出山相助,那么为人便一定要谦和,姿态要放低。 听闻对方是拜访家主,老者也顿时醒悟,遂连忙道:“好好……公子稍等,小人这去去就来!” 老者反应奇快,当问询了袁耀前来的目的以后,他便丝毫不做耽搁的重新回府前去通禀。 瞧着这副熟练的迹象,袁耀猜测,或许在他之前,拜访刘馥的人不在少数呢。 等待半响功夫,刚刚开门的那位老者方才重新来到,并满面笑容的有请袁耀入内。 …… 刘府。 室内,大厅当中。 老者缓缓将袁耀引入厅堂落座,方才退罢。 紧随其后,一位年纪约莫在三旬已过的中年才徐徐走出。 抵足袁耀面前,拱手施礼道:“草民刘馥参见袁公子,公子驾龄寒舍,草民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耳闻眼前此人便是刘馥时,袁耀心头一震,随即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回礼道:“先生不必介怀,耀也不过是忽然来访,事先并未通禀,倒是我失了礼数才是,怪不得先生。” 二人各自相互回礼,以表歉意。 瞧着袁耀一脸谦和,且浑身上下皆给人一种亲切之感,顿时令刘馥内心深处好感上升。 而袁耀却也在不经意间细细打量着刘馥此人。 可却发现眼前此人与自己之前所脑补的印象差距太过巨大。 原本,他觉得刘馥必定是犹如这个时代中大多数士人一般,都是衣冠楚楚,满面清风般的名士形象。 可现如今的真实形象却是身着一席布衣,穿着上极为朴素,鄂下蓄着一缕缕山羊胡须,面貌上也长得极其普通。 若不是袁耀有先知先觉,恐怕都会将其视为普通人了。 这等形象竟然能与名士挂钩? 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正常。 毕竟,刘馥本是沛国下相人,如今隐居扬州亦只是避难罢了,生活艰辛一些倒也说得过去。 另一方面。 原史上的刘馥本就是极其擅长治理州郡、整顿民生的人才,他穿着如此朴素,想来这也是能够与普通民众打成一片的关键因素。 二人稍作寒暄以后,便各分宾主之位落座。 旋即,刚刚坐定的刘馥便不由拱手问询着:“馥有一事不解,却不知公子登门前来,究竟是有何贵干呢?” 刘馥心底虽有些许猜测,却还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着来意。 闻言,袁耀亦是快人快语道,直言道:“耀此番前来,特是邀请先生出仕,以加入我军阵营,为新平定的扬州诸郡发展建设。” “不知先生可愿否?” 瞧着刘馥态度也比较直白,针对于此,袁耀也并未行太多弯弯绕,也直接抛出了橄榄枝。 话落,刘馥自然未第一时间应允,却是仿佛面露一丝惊奇之色,笑而掩面道:“公子太过高看馥了,馥不过一介草民罢了,怎能担得起如此重任呢?” 显然,他亦是在谦逊的做出回应,以待后续。 耳闻着这番话,袁耀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遂稍微沉吟一番,便大笑着夸赞道:“先生,您就不必如此谦虚了,以您之才,若都无法担起治理一州之政的重任,那恐怕当今天下,便无人能够胜任了。” “耀如今不过刚平定九江郡,麾下急剧缺乏治理性人才,而据耀的了解,先生对于治理州郡,改善民生以及引导百姓开垦荒地,组织民众屯田等方面都颇有一番心得。” “故而,耀才决议邀请先生出仕辅助于我,以共同为扬州诸民众谋福。” 这席话话语落罢,袁耀的话语便说得极其的大义凛然。 他直接选择了从大义方面前去劝说,然后又若隐若现间从中略微对其吹捧数句。 一时之间,也令刘馥的心境好了许多。 瞧着袁耀一副忧国忧民之心,却并不似伪装,反而能够感受数分真情实意时,刘馥的好感却也不知不觉间越发持续上涨着。 一时,二人再度交谈起来。 注:刘馥,字元颖,沛国相人也,避乱扬州。 馥既受命,单马造合肥空城,建立州治,南怀绪等,皆安集之,贡献相继。数年中恩化大行,百姓乐其政,流民越江山而归者以万数。於是聚诸生,立学校,广屯田,兴治芍陂及茄陂、七门、吴塘诸堨以溉稻田,官民有畜。又高为城垒,多积木石,编作草苫数千万枚,益贮鱼膏数千斛,为战守备。 第六十六章 千金买马骨 稳固寿春政局以后。 袁耀亲赴寿春城北的刘馥府邸。 一番交谈之下,成功征辟其出仕为官。 由于袁耀并未有官方授权的官职,故此无权分赐官职,只能以刘馥暂代寿春令,等待其父移往淮南以后在做正式册封。 随着刘馥上任,挤压在袁耀肩头的政务压力顿时间便肃清。 刘馥充分发挥了理政安民的强项,将自身优势彻底发挥而出。 针对于此,袁耀还特令崔州平暂时作为刘馥副手,辅助其掌管州郡间内务。 当然,以崔州平之才,掌管内政却是太过屈才了,谋算天下大势,临机决断于战阵间,决算千里之外方才应该是他的归属。 袁耀心底已经有了进一步的战略规划。 似父亲麾下的班底,似阎象、舒仲应之流是完全可以胜任内政治理的。 而他则只须组建属于自身的班底,继续陈兵于军旅间,向外开拓疆土便可。 …… 十余日后。 后将军袁术亲携文武诸人以及袁氏家眷浩浩荡荡地南迁,抵足首府寿春。 得到消息以后,袁耀顿时决议大开城门,遣军中将士大肆齐聚于淮水南岸列阵,以组成声势浩大地战阵迎接其父的到来。 这一刻,淮南上下,可谓人声鼎沸。 袁耀并且遣使邀请了江淮周边的各方势力参与其间,以壮大己方的声势。 此举的用意也很明显。 提升袁氏在江、淮的影响力。 只有快速的提高了影响力,那才能更快速的融入其间,遂掌控地方各郡县。 另一方面。 袁耀亦有“千金买马骨”的打算。 他想借此时机向外界传达一股信号。 己方已经在淮南之地立足,接下来对于人才的需求极度渴望,希望能够吸引一批各州郡间的士人来投。 并以所征辟的寿春令为典范作为宣传对象,向外界传达透露着只要有才,便可得以重用的信息。 这便是袁耀的计划。 …… 淮水南岸。 袁耀亲自携众屹立正中,隆重的迎接了其父袁术的到来。 双方见面,袁耀当即跪倒于地拱手拜道:“孩儿终不负父亲所托,历时耗费两月之久,终于得以攻略九江郡,平定了首府寿春,让我军在淮南之地有了立足之地。” 一席话语,袁耀说得坚铮有力,亢奋无比。 这一席话顿时令袁术将注意力集中,双目开始细细打量着这位率众出征多日而不见的长子。 望着跪伏着的袁耀此时相比着当日挂帅出征之前时,身间若隐若现间已是莫名出现了一股凌厉的气场。 袁术亦是打心眼里高兴。 其子终于是开始逐渐成熟,有出息了。 兴奋之余,袁术洋溢着面上浮现而出的笑容,伸手扶起袁耀,笑道:“耀儿,你率部征讨淮南的总总战役经过,为父都已在战报中详细略过,过程为父都已经知晓。” “为父想说,耀儿你的表现令为父十分满意,你没有给我丢脸,亦未给家族抹黑。” 这一刻,袁术自然也是十分满意其表现,面上神情表露之下,他也是不吝总总赞美之词。 这场隆重的迎接仪式最终于诸众欢愉的气氛间告一段落。 而袁氏的影响力也随着这段风波而渐渐流传于出,影响各州郡。 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齐聚一批有才之士前来依附。 袁术亲抵首府寿春,第一时间便下令将后将军府衙设于城中,以方便日常办公。 紧随其后,他更是接受主薄阎象之策,大发文书于州郡间,驳斥扬州刺史陈温自上任以来便胡作非为,致使州郡间民生疾苦。 随后,更是大义凛然的批判陈温,将其斥责为逆贼,以宣誓自身入主扬州的合法性。 而这份声明刚一传告淮南诸郡以后,便顿时引起了极度的热烈反响。 舆论瞬息间陷入一边倒的趋势。 江淮民众几乎人人开始大力反对扬州刺史陈温,高喊着要驱逐出境,并坚定不移的拥立袁氏的统治。 这一切的来源,却都因为近日来袁耀所施行的仁政。 袁耀自从定寿春起,便着手在整顿州郡内贪污腐化之辈,大肆启用了清廉之士,令郡内风气顿时焕然一新。 随后,他还下令各地的官吏要着重民生发展,重视春耕的开垦以及播种。 这总总惠民政策,不由令袁耀赚足了于江淮一带的人心,如今袁氏发出声明,自然引起了诸人拥护。 待此事过后,袁耀上书,建议其父对此次征讨的诸将按以立功勋大小进行封赏。 对于此事,袁术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 这日。 原本的刺史府,现已经是改为了后将军府,牌匾也换上了“袁府”的字样。 大堂之中。 后将军袁术此刻身着一席宽大的儒袍,头戴着冠,衣冠整齐的落座于主位之上。 堂下文武诸人则是分立于左右两侧,俯首听命。 其中,袁耀立于左侧首位,领衔众人之首。 遥望堂下半响,环顾四周一番,袁术方才露着喜悦以及充斥着严肃之语道:“诸位,现今之间,我军已经是在短短两月不到的时间便攻略了整个九江郡。” “继而又平定了首府寿春,从而得以在江淮之地立足,这不可谓不是喜事,但在庆贺之前,本将以为,却是先要针对此次平讨战役中所立下功勋卓着的将领进行封赏。”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一番嘹亮般的言语犹如雷鸣般充斥诸人耳旁。 闻言,诸众不由一致拱手高声回应着:“吾等附议!” 得到诸人回应,袁术面上浮现的喜色不由越发浓厚,随即,才沉声道:“此战者,纪灵协助公子袁耀掌兵,率部于淮水一役间斩获颇丰,可谓对于击破敌军主力有着决定性的战功。” 话落于此,袁耀继而加重了语气道:“自古以来,掌兵者当以赏罚分明,对于此次所立下战功者,本将自不会亏待。” “但对于身犯弥天大罪着,本将亦将不可饶恕!” 此话刚落,袁术顿时神情大变,厉声高喝着:“周泰出列!” “末将在。” 号令传下,周泰身着劲装,亦是纵身而出,厉声回应着。 诸人原本都以为袁术会对其大肆封赏。 毕竟,淮水一战,若不是周泰率部诈降于敌营取得了陈温的信任,又如何能够趁机纵火大破敌军呢? 但事实往往出乎意料之外。 “周泰,汝可知罪?” 顿时间,袁术神情激愤,厉声呵斥着。 这一席言语落下,却令堂中诸将纷纷面露不解起来。 周泰不是身怀战功吗,他又有何罪? 一时之间,诸人都满面不解,后将军袁术究竟在做何算计? 第六十七章 收心(首章 求订阅) “后将军,不知泰何罪之有?” 顷刻间,随着袁术的一番厉声呵斥,顿时令周泰感到一丝丝莫名其妙,但疑虑过后,他却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火气,不由激愤着反问道。 周泰本就是性子火爆之人,如今遭受到质疑,又焉能忍? 想他周泰为投效公子袁耀,甘愿听从谋划率部假意归附扬州军行卧底之事,在取得了陈温的信任以后率众大破敌军。 可以说,若没有他的投效,袁军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渡过淮水,继而轻而易举平定九江郡各地。 他立下如此大功,不封赏便罢,又有何罪之有? 联想着这些,周泰本能的升起丝丝愤怒。 他亦是紧紧直视着袁术那仿佛喷火的目光,怡然不惧。 瞧着周泰竟是一副丝毫不知错,反而满面愤慨之色,袁术面上怒意不由越发浓厚无比,厉斥着:“周泰,汝曾于淮水北岸时遣众掳掠了主将袁耀,不知此事属实否?” 此言一落。 周泰原本亢奋之色顿时便熄了下去,没有了争锋之心。 掳掠袁耀一事,的确属实。 此事纵然不管他初衷为何,却是赖不掉的。 若袁术真要因此事而责罚于他,的确也是合情合理。 片刻后,瞧着周泰哑口无言,袁术不由再度加重语气,沉声道: “如何,无话可说了?” “掳掠我军军中主将,致使我前线将士置于无主之地,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败,且还将本将之子置于危险的境地之间,此罪可谓天理难容!” “左右,速速将叛将周泰推出斩首示众。” 这席话音落罢。 周遭诸众却顿时间纷纷面露不解。 后将军这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要先因此事而先责罚于立下大功的大将? 纵然周泰先前有重罪,但足以将功补过了? 一时间,诸众却都难以理解为何如此。 “什么?” “袁术,我周泰立下这等大功,你不多加赏赐便罢,竟要斩我,你如何配做人主?” “此事公子先前已说过既往不咎,汝竟是旧事重提,当我周泰当真是瞎了眼,竟会率部依附于你。” 顿时之间,周泰群情激愤,无比悲愤道。 见状,一侧的袁耀好似也被吓了一跳,连忙站出来拱手维护道:“父亲,还望饶恕周将军之罪也!” “虽然将军于先前有曾做过掳掠孩儿之事,但那之前毕竟各为其主,尚还未依附我军,况且,淮水一役,幼平亦是率本部为破敌军而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无将军,我军绝无可能轻易突破淮水天险。” “还请父亲高抬贵手,饶恕将军。” 话音落罢。 只见袁耀顿时间跪伏于地,神情紧促的向其父请求着。 瞧着这一幅幅场景,堂中文武诸众纷纷面上变色。 这……这就是袁公子呀! 不计前嫌、宽宏大度,有容人之量。 纵然周泰曾经绑缚了他,他不仅毫不怪罪,反而是为其求情。 这份胸襟是何等的宏大? 眼见着袁耀甘愿为自己求情而声泪俱下的请求着其父饶恕,一时饶是无比悲愤的周泰也不由动容了,随之横涕直流。 “耀儿,周泰曾经掳掠了你,将你置于危险境地之中,你何故还如此求情?” 袁术亦是仿佛神情疑虑不已,连连说着。 闻言,袁耀却是拱手直言道:“父亲,周将军乃良将也,虽以往有掳孩儿之罪,但淮水一役,其所立战功也足以抵消了,还望父亲勿要追究,宽宏大量饶恕周将军。” “孩儿以为,只要日后周将军能竭力辅助于我,纵然之前有甚过节,孩儿亦不会记仇。” 说罢,袁耀回首,令人通透的双眸紧紧盯凝着周泰的身躯,笑而着道:“孩儿与周将军的恩怨之前早已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话刚一落,周泰面上瞬息情绪波动起来,眼中好似渐渐有热泪盈眶之势。 他没想到,公子袁耀能有如此广阔的胸襟。 对于先前之事,此刻不仅未有落井下石,反而是竭尽全力地在维护他,为了保住他不惜下跪向其父请求。 原本,他对于效忠袁术的心已经失望无比,此时间不由再度升起丝丝情愫。 “公子……” “还请父亲手下留情!” “主公,既然公子力保周泰,显然公子是已经不记挂此事,便成全其心意。” “望主公留情!” 一时,随着袁耀的开口请求下,紧随其后,主薄阎象亦是出言劝说着。 待半响功夫,诸文武也齐声出言道。 瞧着诸众皆如此,袁术权衡沉思一番,方才沉声道:“周泰,既然耀儿胸襟宽广,不计较此事,力保于你,那本将也便不再追究此事。” “还望你日后能够于耀儿麾下听令,以建功立业,护佑耀儿的周全。” “喏。” 话落,周泰余怒尚未消退,面露厉色的拱手应诺着,言语间对于袁术再无半点尊卑之心。 瞧着方才自己父亲的举动,袁耀直到此时都还惊魂未定,差点就令自己痛失一位大将也! 但另一方面,他却也极为感激其父。 因为,从这里已经能够看出,袁术的确是一位极为护犊子的慈父。 至少,在他受到伤害时,会着急、会恼怒,会担忧,亦会生出无边愤怒。 不然,他又何至于将已经率部归附且立下战功的周泰意欲斩首呢? 只不过。 袁术的行事手段却太过果断,都差点打了袁耀一个措手不及。 他竟没意料到,袁术当真意欲斩了周泰。 索性,他反应得及时,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不然,真要处斩了周泰,不仅是人才损失。 接下来,他在想凭借袁氏的声威招抚江淮各方人士时,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目前值得一喜的是,袁耀终究还是说服了其父放弃了追责的想法,反而还令周泰对他备受感激,好感度、忠心的信念亦渐渐开始步步提升。 直到这一刻,袁耀终是“因祸得福”,将周泰彻底收心。 …… 随着这则插曲事件暂时告一段落,袁术方才开始对属下的人事任命进行颁布着。 一时之间,文武诸人聚是纷纷竖起了双耳,静静倾听起来。 第六十八章 淮南局势 袁术高居主位,以后将军的身份赐封麾下有功之士。 册封名单如下: “以纪灵为振威中郎将。” “以张勋为征北大将军,率精锐驻守汝南上蔡一带,以防御来自北面的威胁。” “以桥蕤为征西大将军,率三千余众屯驻汝南西部,以防范荆襄刘表。” “以袁耀为平南将军,率万余部众屯驻寿春以南的成德。” “以袁胤为建威中郎将。” “以邓当为偏将军,统领旧部驻军寿春。” “以黄忠为讨寇校尉,统御一营将士,归属于袁耀旗下听令。” “以周泰为军司马,统筹二部兵士,听令于袁耀。” “以许褚为中军将军,听令于袁耀。” 一连串的名单念出来,诸将受封,几乎人人面上浮现喜色。 并且,此次封赐,袁术亦是深思熟虑了许久。 鉴于其子袁耀已经位列一军主将,随时都将领军征战各地,为绝对护佑其安危,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从分别将任命的黄忠、周泰以及许褚等猛将统一划归至袁耀旗下统领,便已经能够看出一二。 紧随着,袁术又对另一面诸人封赐着: “长史杨弘,主薄阎象职务不变,依旧署理后将军府事。” “以舒仲应为九江郡守,负责郡内一应事务。” “正式任命刘馥为寿春令,掌民生,行屯田之事。” “又升任崔州平为功曹,闲时协助理政安民,战时听令于袁耀平讨各地。” 诸如乐就、梁刚,刘祥这等曾在匡亭之战中遭受重大败绩之将,已经是逐渐受到袁术疏远,渐渐淡出了视线。 待封赐一事徐徐结束,告一段落。 …… 诸人退却。 袁耀方才与其父袁术以及主薄阎象、聚集一团,针对下一步的战略规划做出了讨论。 首先,袁耀自然是当仁不让地起身面露自信之色的高声说着:“父亲,孩儿早在攻略九江郡,克复寿春城以后,便已在细细苦思着南征的战略规划。” “南征?” 一席话罢,袁术却是沉声相问着:“耀儿,你可是意欲南征江南诸地,是否?” “然也!” “父亲,孩儿正有此意。” 瞧着其父已是猜测出了自己的意图,袁耀亦是十足自信的回应着,面上洋溢着浓浓的喜悦之色。 随后,他才缓缓地挥手指向平铺于桌岸上方的舆图,轻声道:“父亲,你且仔细观察一番现下我等所据州郡的地理环境太过恶劣,已经是陷入了六面皆敌的局面。” “江淮之地虽可作为根基,却不可止步于前!” “我军需掌握整个扬州诸郡,方才能以寿春为大本营,进而以此为中心,席卷中原。” 说到这,袁耀却是稍微顿了顿语气,待其父有所消化后,方才继续说着:“现今之间,除了东方的徐州陶谦暂时与我军联盟共抗曹操以外,其余各方几乎都是与敌部接壤。” “况且,现扬州刺史陈温依然逃离至长江岸边的历阳纠集兵力而苟延残喘着,此人虽不足为虑,但他所身负的刺史一职曾是朝廷钦派。” “若一日不将其灭杀,那我军占据淮南亦将有实无名也。” “当然,这只是其中部分因素,孩儿的本意还是要克复历阳,以此为江北大本营,继而发兵渡江攻略江东六郡,以全据扬州,完成闭环。” 攻略江东,以吴地为根基方才是袁耀计划中夺取淮南的最为重要一环。 江、淮虽然地理位置优越,也极其富庶,是首当其冲的战略要所,进可兵临中原诸郡,退亦可依托纵横密布的发达水系淮河构建坚固防线,护佑江东不失,继而保全整个扬州。 但若只占领淮南而不思进取,那无异于取死之道,自己为自己挖一道靓丽的坟墓埋葬罢了。 因为,淮南乃六战之地。 东,西,南,北四方尽数与外部州郡接壤。 另外亦可从广陵入海或者入长江直取江淮地区。 故此,江淮只可作为前哨基地,却不能独立作为根基所在。 以江东六郡为基,以淮南为北伐路线,方才是制胜之道。 这也是为何袁耀要先行抢占江淮之地的原因。 欲要问鼎天下,必须据有江北诸郡。 若只是占领江东六郡,则丧失了进取的机会,将与原史上的孙吴政权无分别。 话语落罢。 一侧的主薄阎象亦是拱手附和着:“公子言之有理,我军若以淮南为主,更是需要以江东六郡的人口、赋税倚为后盾,所以南征势在必行!” 阎象眼光不俗,自然能够看穿这一层,便不由附和着袁耀的决议。 与此同时,他还针对着现下局势剖析道:“只是,我军欲要渡江进取江东六郡,以实现开疆拓土之功,却必须要先行稳固江北诸郡才可,不然恐怕难以建立有效的大本营前去征讨各方呢。” “但据目前的态势来看,九江、庐江等郡依然有部分地区局势太过混乱,匪患、侠士,以及各豪强武装的割据,他们自成一体,我军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之彻底整顿好。” “这或许会拖延我军南征的时机矣!” 下一秒,阎象更是一针见血地提出了此问题。 闻言,袁术不由侧首相问着,一副问询对策的神色,说道:“阎主薄所说,不知耀儿可有办法应对?” “无!” 话落,袁耀直截了当的予以回应。 正当袁术耳闻回答心生略微失望之色时,袁耀遂又继续言道:“由于这些势力都割据一方,早已自成一体,若武力剿除则势必会耗时耗力,绝不会短时间内肃清各地,令之安稳下来。” “且似雄踞巢湖的豪族郑宝、庐江雷薄、梅成俱都拥兵一方,势力极其强悍,故而孩儿以为武力平讨不可取。” “那以耀儿之见,当如何?” 袁术满脸唏嘘的问策道。 事至如今,或许连袁术自己都未想到,他竟然开始渐渐依赖起来了其子袁耀。 话刚刚落下,袁耀便毫不犹豫的回应着:“恩威并施,积攒名声,招抚江淮诸士以为己用,再行武力与攻心并行,笼络瓦解各方势力的人心。” 这一席话语,袁耀郑重的言罢。 在他看来,单纯的以武力讨伐江淮各方势力是不可取的,难以做到兼顾,且用时太过长。 对于袁耀来说,需要尽快稳定淮南诸郡,继而尽快平定江东六郡,然后好迅速积攒实力,待兵精粮足之际,趁势再度大举北伐中原诸州。 以求一战而定。 若拖延时间,一旦北方有变,那根本来不及做丝毫的准备。 如此,将会错失大势也! 对于此抉择来说,袁耀谋而后动,思绪颇为深远。 第六十九章 极佳之第三章 求订阅) 随着一番商讨以后。 袁军战略计划已定。 后将军袁术同意了其子袁耀继续南征的计略。 令袁耀携本部万余将士进驻寿春以南的重镇成德城。 成德地处淮河流域水系最为发达之处,丰富的水资源利于灌溉农田,提高渔业产量,当地之人大都殷实无比。 而此地也一向被称为“鱼米之乡。” 成德因于此,也是极为富庶。 不仅如此,此地更是位于九江郡之中,地势平坦,道路四通八达下,且坐落于淮水流转各支流间的关键节点处,来往的南、北商户都需要途经于此。 有着地利上的总总优势下,其地经济一直居高不下,极其繁荣。 袁耀计定南征策略,首先便策划的是抢占于此。 三日间。 袁耀率本部主力步骑从寿春急行军至成德,几乎毫不费吹灰之力便抢占了城池。 这也是鉴于城防极其空虚的原因。 由于先前扬州刺史陈温在听闻邓当坚守月余,最终率部归降袁军,导致寿春不战而下后,他心底也因畏惧不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慌不择已的逃窜。 城内丝毫未留有丝毫的兵士把守。 对于陈温来说,一路连战连捷,连克诸城的袁军已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 这不由令他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可谓是进入了袁军进一尺,他反是退一丈的地步。 不然,他又何故奔逃至长江边上的历阳呢? 不就是考虑着若袁军继续南下,事不可及时,他能够再度撑船渡江入长江已南继续苟延残喘嘛。 抢占成德,须臾之间,城头上便顿时立上了“袁”字将旗了。 只见这杆旗随着大风摇曳,于城墙上飘扬着,以充斥着整座城池全体将士们所掩面而过极为强烈的肃杀气息。 此刻,袁耀身着一席火红似的战袍,腰悬着利剑,昂扬的与崔州平并排而立。 二人相互攀谈着。 “先生,现我军已经收复成德城,本来在南下之时,我的计划是克复成德以后,便继续率众马不停蹄,日夜不歇的突袭历阳,趁此良机当先斩了陈温,以免夜长梦多。” 一席语落,尚还未待崔州平回应,袁耀随即继续言道:“可近几日耀对此处的地形观察来看,这里当真是极佳的宝地也。” “此处地势如此平坦,且还身处于淮水的关键地段,先生,你觉得我军若能在此大兴屯田,届时粮食产量是否会得到显着提升?” 闻言,崔州平面露笑容道:“公子,您眼光确实细致入微,这也是钧这几日有所发现的此处地形特点。” “而且,利于屯田只是一方面,关键在于成德以南数十余里便是合肥,听闻巢湖豪族郑宝的势力极其强悍,雄踞当地,几乎无人可挡!” “若我军能顺势进驻合肥,将成德、合肥连成一线,然后接以肥水构筑防线,岂不美哉?” 这席话刚一落罢,顿时再令袁耀思绪茅塞顿开。 是呀! 进驻肥水一线,此招看似平常,实则却是一步妙棋。 肥水源头乃是经由淮水而出,途经成德、合肥,历阳等地后汇入滚滚的长江江水之间。 而肥水正好呈巢湖正中间穿过,恰巧合肥便是中心点。 若当真能据合肥,控肥水,那便几乎是以半圆的方式将整个巢湖囊括其间。 待沿合肥一线构造坚固的防御防线以后。 那么,到时不管郑宝势力在有多强盛,都只是袁军嘴里的一块肉罢了,想吃随时都能一口吞掉。 据守合肥,亦能对巢湖采取进可攻,退亦可守的战术。 主动权将牢牢握于掌中,随时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随着崔州平的一席点拨下,袁耀亦是一点就通,立即便浮现连篇,延伸了许多思路。 盘踞于九江郡巢湖一带的豪族郑宝,以及庐江郡的雷薄、梅成等山贼,几乎可以说是江北诸郡势力最为强盛之辈。 这是极难容易解决的。 纵然袁耀话语间信誓旦旦,言整合淮南各方势力是易如反掌之事,但如此说,不过是为了安抚诸人之心。 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整合各方呢。 只不过。 现今之间,随着崔州平的提醒下,却是给袁耀开了平郑宝的思路。 “先生之言大善,耀原本还苦思冥想若在全据江淮诸郡后,对于州郡内的各方势力该如何整合、处理时,先生你却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了解了此处地形,为我构思了一条针对各势力的计划。” “以您之才,耀能得先生相助,当真是三生有幸也!” 话至最后,袁耀面上的笑容亦不由越发灿烂无比。 “公子过誉了。” 这一刻,袁耀联想到构造肥水防线,脑海里思绪不由再度想到寿春令刘馥。 “或许此事需要麻烦他呢。” 毕竟原史上刘馥建合肥空城,建立了州治以及完善律法、秩序,并且将合肥一线的防务建造得固若金汤,为后来爆发的大战魏吴大战做足了准备。 经过这么一想,袁耀忽然联想到,看来等此战役告一段落,得找时间向父亲请求调令刘馥进驻合肥了。 以其卓绝的内政能力,又有成德、合肥一线这一大块极佳的宝地在,任由其发挥下,数载以后,则此地必将会粮秣充足。 成德附近的地势平坦,大部分田地且又靠近淮水各大水系支流,是绝佳的屯田地所在。 将刘馥调于此,必然能够令此地一线的防御以及农业等迅速发展起来。 此乃一举多得之事。 袁耀愈想越觉得可行,已在心底暗暗做下决议,待先行擒杀扬州刺史陈温后便可做出行动。 至于构建肥水一线的防御还是得稳步进行,不能操之过急,得一步步的蚕食推进,若大张旗鼓的直接将意图暴露。 那郑宝也不会无动于衷,定会纠集部众来犯。 …… 想着这些,袁耀面上洋溢着越发灿烂的笑意,说着:“先生,为了尽快将于此处发展建设的事项得以落实下去,耀思得一策,欲挑选一支精锐奇袭历阳,趁陈温未反应过来之际,将之擒杀。” “先生以为可否?” 第七十章 选将 袁耀细细道来,奇袭之策。 他觉得,若继续大军跟进于历阳城下,或许以陈温的胆魄听闻后会丧胆,遂继续选择南渡长江遁入江东六郡。 如若如此,消灭陈温岂不是太过耗费时日而一波三折? 袁耀希望还是能够一战而定,擒杀陈温。 故而挑选精锐昼夜前行,奇袭历阳之策便提上了日程。 瞧着袁耀面上的神情,崔州平眼中精芒一闪,他能够感受到袁耀想快速一举灭掉陈温的决绝。 遂思索片刻,道:“若公子已有完全之策,则可一试。” “好!” 闻言,袁耀瞧着崔州平并不反对这则谋略,双手遂重重握在坚不可摧的城垛上,出言道:“此战待耀亲自挑选精锐前往之。” “而耀不在的这段时日里,我会命黄忠暂时掌兵,但为了以防被屯于巢湖的郑宝部看出破绽恐趁机集结部众来袭,所以此战耀将先生你也留守于此协助汉升将军,令敌人看不清虚实。” “钧感谢公子看重。” “此次定会协助好黄汉升掌兵,绝不会有分毫差池。” 闻言,崔州平遂以郑重施了一礼,应声道。 随即,袁耀又沉声道:“而父亲由于放心不下,又紧随其后派遣了中郎将纪灵携本部之士南下,步步为营的进驻了全椒城。” “一方面对历阳予以威慑,一方面与我军相互接连呼应,以扩大声势。” 不得不说,这一举动袁耀还是要向父亲袁术予以点赞的。 派遣一支偏师以做自身的后盾。 从另一层面来说,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平讨历阳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在威慑四方,在警告各方势力,若与己方抗衡者,那么将会是与陈温一般下场。 一席话落,崔州平亦是明白袁耀的深意,郑重点头予以回应。 他遂不在担忧。 至此,奇袭之策已成。 只不过。 在挑选精锐方面,袁耀则着重挑了以前周泰的旧部,这些水贼曾跟随着周泰纵横于淮南的淮水等水系之间无往而不利。 战力方面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 由江、淮所组成的士卒发动奇袭,亦可事半功倍。 至于人员方面。 袁耀则安排了中军将军许褚以及军司马周泰。 为何安排此二人跟随呢? 自然是有深意的。 一方面是由于黄忠跟随着自身时日尚多,且如今身兼校尉一职,在军间已建立不俗的军威,特别是袁耀有意识的将武关与吕布一战的事迹传播下。 军中诸将士对于黄忠独斗吕布数百余合尚不落败,最终只是因为马匹乏力而惜败之事纷纷感到惋惜。 这一时间不由刺激起了他们胸间的愤愤不平之心。 假使黄忠亦有一匹“赤兔”那样的神驹,又何谈不能击败吕布乎? 不管行与不行,反正未发生的事,自然阻止不了将士的臆测。 也随着于此,现黄忠在军间也享有话语权。 军营便是如此。 将士们不认有官阶的将领是否是皇族贵戚出身,他们只看此将是否勇武超群,能否领他们打胜仗。 士卒也只服能够带领他们连战连胜的将军。 其次,袁耀领许褚、周泰前往,自然也有为护佑自身性命的想法。 熟知先知先觉的他,自然知晓在护佑主君方面,周泰与许褚是极其擅长。 许褚原史上长期担任曹操帐下亲卫将,管理虎贲营,曾数次救下曹操性命。 周泰亦是一位不俗的保镖,最有名的自然是孙权担任县令期间遭遇山贼围攻,身受十二创而成功携其杀出重围。 想着这些,袁耀自然能够很清晰的知道,在护佑自己安危方面,黄忠自然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或许相较于勇武方面,黄忠略胜一筹。 但有时,勇武却并不是决定性的。 保镖的关键还在于取舍问题,以及讲究方法,遇险究竟要如何处理才能化险为夷,才能令君上幸免于难! 这可不单单是勇武超群能够胜任的。 还得心思细腻。 一日后的凌晨将近子时时分。 成德南城。 袁耀集结了两千余精锐步骑,随悄然间趁着朦胧的夜色为掩护,遂昼夜前行而出,目标直指历阳。 由于一路之上,袁耀都选择了昼夜前行,并且沿途皆派遣探子先行汇聚于大军之前探查四方,若遇敌军细作,先发制人斩杀之! 故此,数日的奔驰之下,袁军悄然生息的逐渐靠近了历阳城,可城内却并无收到半分消息,仿佛依旧毫无防备般。 …… 历阳城。 府衙之中。 一间并不算气派的府邸随着陈温的前来,成为了临时刺史府。 此刻,扬州刺史陈温高坐于主位之上,面露严肃之色,静静听闻着探子对于如今外界的军情汇报。 “对了,近日来可否有袁军的动向?” 当听闻到关键之处,陈温仿佛神色一动,忽是出声问询道。 闻言,探子好似早做了准备,随立即抱拳高声回禀着:“启禀使君,据小人们的近日打探下,袁军近日来已兵分两路向历阳袭来。” “其中以袁术以其子袁耀为主将,率部万余近日已进驻了成德,兵锋所向,直指我军,另一部则已纪灵为将携偏师进占了全椒。” “那袁耀所部距离历阳还有多少路途?” 当听闻袁将竟然已经进驻到距离历阳只有百十里路的全椒时,陈温顿时之间不由紧促无比,已是开始在心间暗暗生出了意欲再度南渡长江逃跑的想法,遂继续相问着。 闻言,探子却回道:“只是不知何故,袁军主力进至成德以后已有两日,至今亦未有开拔的动向,只是每日在成德田间组织开垦屯田,未有军事行动。” “更别提南下历阳了。” 显然,陈温在从成德逃离时也留有不少细作。 这一刻,他方才对于成德方面的战报清晰知晓。 只是,当听闻袁耀竟未有进兵历阳的打算,而是驻军于成德时,瞬息间陈温便疑心发作,开始暗暗寻思着敌军是否暗藏何阴谋。 淮水一役,他便是中了诈降之策而落罢。 再度对上袁耀,他自然不敢再小觑之! “此人太过诡诈无比。” 第七十一章 擒获 虽说扬州刺史陈温对于袁耀于成德驻军屯田,停滞不前的举动狐疑无比,可他却并未察觉出袁军的奇袭。 再度一两日相过,扬州军探子依然分布四方探查军情,但如今的袁军却已经悄然进抵至距离历阳已北处不过二三十余里的阜陵城。 由于袁耀一路所来皆深夜潜行,白日则换上平民服饰假意分散于田间进行春耕。 正是采取了这等策略,袁军一路所来才纷纷避开了敌军探子,悄无声息的进抵历阳四周。 直至夜色降临之间,袁军各部才重新集结于阜陵城内,以全副武装的装束列阵于此,并清除了潜藏四周的扬州军探子,无一漏网之鱼。 主将袁耀此刻身坚执锐,腰悬着利剑,面庞上的喜悦之情仿佛如沐春风般,严肃而又沉声地高声道: “诸位将士们,我等从成德一路潜行以来,连连的避开了敌军耳目,方才悄无声息的抵足于此。” “接下来,我军只需今夜趁势夺取历阳,擒杀扬州刺史陈温,那么整个江北诸郡日后都将是我袁氏之领地,而诸位将士到时则携有开拓之功。” “届时,诸将士将会因功分属赏赐以及功名利禄。” “将士们,让我等携手一举剿灭逆贼陈温,建功!” “杀杀杀……” “剿灭叛贼,袁氏威武不屈,傲然长存。” 一记记坚铮、气势勃发之语,在诸将校的引领下各自高声吼出,仿佛震碎了天地般,令城内隐约数里之地都依稀可闻。 而通过这席话语,袁耀亦将陈温贬低为了逆贼,将自身化身成了解放州郡的正义之师,可谓是在颠倒黑白。 因为,真要按常理论,扬州刺史陈温乃是朝廷钦赐,而自己不仅率部夺取了九江郡,并霸占了州治寿春。 现在还予以坚决打击,对其进行斩尽杀绝。 实际上,袁氏方才是肆意侵占州郡的“乱臣贼子”。 但乱世之间,拥有无上的军权方才有话语权。 拳头才能证明一切。 扬州刺史陈温无法驱逐袁氏的入主,那他只能被污蔑为“逆贼。” 瞧着军中诸将士现已是军心士气饱满,情绪高涨,袁耀满意至极,遂立即携各部开城浩浩荡荡地摸着夜色畅通无阻袭往历阳城。 由于阜陵至历阳一带的扬州军探子已经被尽数清除。 故而,纵然袁军此刻声势浩大,历阳守军却依然无法察觉到异常。 直至抵足至历阳唯有十余里时,袁耀方才命诸部趁着夜色躲避,遂开始命人开始在城外零星的举起火把。 一把、两把…… 零星的火光渐渐涌上高空。 就在城内城防巡逻卫士刚发现异常,正准备大肆探查是有何异常时,忽然间,城门口处顿时喊声大作,随之便传来一阵阵厮杀声。 迎面望过,只见一位位扬州军士被砍翻在地,在血泊中哀嚎。 而这支身席黑衣,约莫百十余人忽然袭杀出的武装势力战力亦是十分强悍。 纵然此刻连连有军士赶赴援助,却在人多势众之下,依旧被杀得节节败退。 实在是……这支军士的战力太过疲弱。 自从陈温麾下的数千职业化军卒于淮水一役折损殆尽后,他一路南逃成德、历阳以来,亦只是沿途收拢郡兵,以勉强重新组建了两三千余人。 可郡卒的战力却……丝毫不够看。 “休要恋战,速速向城门处杀往,迎接大军入城。” 战阵之间,一身躯魁梧之将奋然撕开伪装,赫然露出了严肃的神情,一眼望却便是袁耀麾下得力战将周泰。 而他此次的目标也极其明显,那便是控制城门。 只要能驱尽城门口处的守卒,放城外大军入城,那便大局已定。 故此,他携百余亲卫一路直取城门处。 一路亦是在他亲自的拼杀下,诸士卒纷纷勇不可当,将前来阻挡的扬州军士斩杀当场。 但随着周泰所部越发骁勇的突击下,意图也渐渐暴露了,遂引来了一队又一队犹如潮水般的人海攻势。 虽敌众我寡,可关键之机,周泰一席怒喝:“弟兄们,若不想被围杀于此,便速速破围夺城。” “成败在此一举!” 一记怒吼,百余卒身间潜能亦是被激发而出,随之无比愤慨的挥刀大杀四方着。 连连朝着城门处迅速移动。 厮杀半响,周泰率部杀抵城门处。 在“咯吱,咯吱”的震动声响彻时,宽厚的大城门缓缓被拉开。 瞧着城门已开,厮杀日久,面露疲惫之色,早已汗流浃背的周泰方才长舒一口气。 他的任务完成了。 接下来,就看主力大军的表演了。 就在他还在联想之际,只见城外早已等待多时的袁军各部便犹如潮水般涌来,向城中守军结阵杀过。 迎面之将乃是中军将军许褚。 只见许褚纵马挺刀直入扬州军阵间,一阵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将数位士卒给砍杀在地,随即丝毫不正面瞧一眼,便开始继续携部深入战团。 不仅如此,片刻功夫后,后部又是一支主力军杀入城中。 迎面将领则是振威中郎将纪灵。 早在袁耀计议已定,决议奇袭历阳之际,他便连日派遣哨骑抵足全椒城,告知自己的详细计划,吩咐其予以配合。 故此,在袁耀率部进抵至阜陵一线后,纪灵也如约隐藏至历阳郊外暗暗隐藏,静待佳音。 而等的就是这一刻。 早在发兵之际,袁耀便事先派遣了周泰挑选百十余精锐之士趁机先行潜入了历阳,以等待自己的信号便展开行动,夺取城门。 由于扬州刺史陈温并未探得袁军有从成德南下的迹象,且一路前来也并未有斥候探到丝毫的蛛丝马迹,遂也并未对历阳实行戒严。 由于历阳本就是坐落江北长江口,与江南接壤,乃是极为富庶的大城。 若不是事出紧急,纵然是陈温亦不敢随意闭城,以防激起民变。 特别是总总迹象都表明了袁军正拖住于成德组织屯田,并未有南下的迹象,在此等情况下,陈温更是不敢在随意闭城。 周泰自然亦是抓住了此天赐良机,趁势混入城间隐藏起来,静待信号。 待得到指令后,他亦才携部忽然发生,以里应外合之势,夺取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若不然,以历阳的坚固雄厚,纵然袁军的行踪诡秘,悄然生息未被察觉到,但却也难以强攻破城。 这一夜,历阳终究成为了不眠之夜。 自袁军主力各部趁势杀入城间,本就战力低下的郡卒几乎一触即溃,轻易间便丧胆降了大半。 直至天明,城内已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至于扬州刺史陈温亦在睡梦之间被纪灵亲自俘获。 第七十二章 处斩 历阳。 府衙中。 此刻,袁耀身着劲装屹立于主位之上,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下方被俘获的扬州刺史陈温。 瞧着如今的陈温贵为阶下囚,原本衣冠楚楚,仪表颇为上乘的他此时间却是鬓发凌乱不堪,面上极为狼狈。 他心下亦是道不尽的喜悦与畅快之色。 这便是作为胜利者,征服敌人的快感。 袁耀心绪极为亢奋,片刻后,忽是厉声高喝着:“陈温,汝可之罪?” 一席质问,不由令早已绝望无比的陈温缓缓抬首,仿佛在用一股深邃的目光紧紧盯凝着袁耀,半响反而沉静的予以回应:“吾有何罪?” 陈温内心很清楚,这是袁耀在为自己罗织罪名。 他又岂会默然接受? 想着自己这扬州刺史受朝廷委任,在任内亦是干得好好的,却平白无故的被功夺了地盘,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反而成了罪人。 瞧着此时陈温忽然流露出一股决绝的神情,坚决不认可自己有罪,袁耀面浮笑意,遂斥道:“是么?陈刺史当真未有罪吗?” “你身处任内,纵然并未干出何伤天害理之事,但你又有何政绩呢?” “州郡百姓的民生以及治安问题,且各方境内还到处有拥兵雄霸一方的豪强各大族势力,贼军等匪患盘踞各地,为祸一方,以至于当地民众大受其害。” “难道陈刺史单纯的认为只要无过便无罪吗?” 一席厉喝,袁耀面上忽是展露勃然大怒之色。 这一番话语而出,陈温有心反驳,但话尚未出口,袁耀便继续斥声道: “所谓州郡父母官,若无法做到对内治理民生,整顿吏治,令民众维持生计,对外若无法剿除各地所盘踞的匪患势力,致使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无法做到保境安民,这亦是极大的过错,你陈温有着严重失职,现在还敢直言自己没罪行了吗?” 一字一句的回应着,袁耀斥责声越发令人感到振兴。 可另一方面,陈温却俯下头去,并为做出回应。 这话袁耀所说确实属实。 他上任已有数载,但对于盘踞淮南的各方势力的确没有办法解决。 似周泰、蒋钦等割据一方的豪杰,甚至盘踞庐江的雷薄、梅成等匪患,巢湖的地头蛇郑氏武装。 这等势力无不是盘踞于江、淮间极其据有影响力了的雄厚实力了。 陈温自问曾有过讨伐的想法,但却由于数次率部征讨都反而是无功而返,铩羽而归以后,便遂也终止了此项军事行动。 此刻,被袁耀当众旧事重提。 陈温一时脸面终究有些挂不住了。 良久,他方才反驳着:“纵然本官并未完全做到保境安民,难道汝与其父强占九江郡,侵占州治首府寿春就能做到吗?” “本官的这刺史至少还是经过朝廷正式任命所得,纵然未有政绩也该由朝廷裁决是否剥夺官位,尔等竟掠夺州郡,难道无罪吗?” “难道尔等不是乱臣贼子吗?” 一席怒喝,陈温好似找到了道德制高点般,开始选择后发制人。 瞧其竟然开始反击,从旁许褚不动声色的靠近,遂凑在袁耀耳旁轻声道:“公子,此人顽固不冥,未免其言语顶撞公子,褚意立即将之斩杀。” 只不过,对于许褚的劝告,袁耀却只是微微一笑,遂便挥手拒绝了。 他知晓,许褚是在为自身考虑。 此刻陈温找到了大义,若他无法辩驳过,那岂不是坐实了袁军就是犯上作乱,肆意攻杀州郡的乱臣贼子,以授人口实? 但袁耀却想得更加深远。 由于陈温是朝廷委派的刺史,纵然将其斩杀是轻而易举之事,袁耀却得考虑到将之处决后的州郡民众信服度问题。 若无缘无故将其处决,难免令士民心生不服之心。 如此,亦会对后续己方平坦其余郡县以及坐稳扬州将会产生些许影响。 但如果他能给陈温罗织上罪名,那情况将完全不同。 己方便能以正义一方名正言顺审判裁决。 瞧着陈温一脸不服之色,袁耀面露笑意,却是拂笑道:“哈哈哈。” “想来陈刺史口齿如此清晰伶俐,耀佩服。” “只是……” 话音落至此处,袁耀却陡然话锋一转,眼中精光暴增,陡然厉声喝道:“可据耀所了解到讯息,陈刺史的扬州刺史官位是曾经那董卓老匹夫所大肆封赐的?” “世人皆知,董贼乃是霍乱朝纲的乱臣贼子,而我袁氏则是号召关东群雄起兵讨伐贼子的领军者,现董贼已经覆灭,陈刺史作为董氏余孽,又对扬州士民无半点功德。” “我袁氏代表扬州士民,代表正义,遣仁义之师将尔等反贼剿灭,便是在为朝廷出力。” 一番话落,所说掷地有声。 这席话刚出落,陈温面上神情忽是凝固当场,话语戛然而止。 他已经被袁耀的话语赌在了死路,已无丝毫的驳斥机会了。 因为,董卓为了拉拢关东士人大肆赐官爵,而他便是其中之一,扬州刺史也是因此而得。 若袁耀以此为借口给他罗织罪名,他却是无法摆脱了。 瞧着陈温半响已是无话可说,袁耀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然是达到了,遂也不在折磨他,大手一挥令左右将之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待袁军士卒将之拖下去时,陈温面露一丝苦笑,大笑道:“哈哈哈。” “果真不愧袁公子呀,竟能先入为主的强夺州郡一事给完全撇清,反而倒打一耙把罪责推出。” “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 话落,陈温好似癫狂了一般,面上露出无比疯癫的笑容。 他确实被袁耀的“大义”说辞给驳斥得哑口无言。 实在是……袁耀找机会,联系前后事件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各种掺杂柔和之下,反而他陈温成了乱臣贼子,袁氏强夺州郡反而成为了除暴安良的正义之师。 这要脸吗? 陈温亦是具有儒者风范之人,此刻亦是觉得袁耀乃“厚颜无耻之徒。” 第七十三章 声名渐起 三日以后。 陈温于历阳南郊被处斩。 紧随其后,袁耀所为其罗织的罪名布告便贴满了大街小巷。 诸民众聚众细细观之,遂纷纷对将死之人陈温口诛笔伐。 因为,据布告所公布的陈温所作所为,完全是令人怨声载道之事。 但亦有部分聪明之士却觉得布告有蹊跷,或者是看不顺袁氏意图统治扬州的士人也开始借机暗中生事,意欲借此事来抹黑袁氏在民间的声望。 只不过。 尚有一丝抹黑的苗头,部分敢于造谣生事者便于夜色间莫名其妙的惨死于家中。 至此以后,肃然一清。 再无人胆敢在议论诸事。 这也就相当于陈温的罪名已经坐实,再也洗不脱。 从袁耀相继南下定寿春,收成德,克历阳以来,如今又施以雷霆手段名正言顺处斩扬州刺史陈温。 顿时之间,这不由令江、淮诸人纷纷感受到了袁耀雷厉风行的一面。 这…… 大多数人开始悄然暗暗议论着:“这……袁公子年纪尚如此清,心机便如此深沉,行事手腕如此雷厉风行,这日后定会是一位心狠手辣的主也!” “这可不是嘛。” 不过,各人与各人想法不同。 亦有部分士人却看好袁耀的前景,却也讨论着:“不过嘛,我倒觉得,袁公子如此手腕方才是能够问鼎乱世,成大事者所必须具备的品质。” “陈温本就是朝廷所钦赐的扬州刺史,若袁公子不施以雷霆手段将其处斩,那随着时日的发酵下,岂不是会演变成袁氏强取州郡的局面?” “那样,舆论局势上将会对袁氏极为不利,届时亦会影响到袁氏坐稳扬州的计划。” “我倒颇为赞同袁公子的做法。” 一时之间,随着袁耀威势平定整个九江郡,以雷霆手段剿除扬州刺史陈温后,其声名亦渐渐在江、淮之地响彻。 袁耀之名也开始颇为大受诸人议论着。 …… 寿春。 袁府。 当收到了袁耀传回的加急捷报,袁术细细看罢,不由抚了抚胡须,以示诸幕僚查阅,遂面露喜色道: “诸位,耀儿果不负本将之期望也!” “这才不过南下十余日,便直捣历阳,剿除陈温,以解除了我军取淮南之地的后顾之忧。” 袁术此刻瞧着其子自南下以来的种种表现,面上笑容不由笑得越发灿烂,合不拢嘴。 他此刻忽然内心深处开始认同了当初袁耀曾千言万语,坚决劝说他迁徙江、淮一带进行发展,此战略转移当真是无比正确的。 实在是…… 扬州太适合他们纵横驰骋了。 无论是江淮的豪强武装势力亦或者士民方面,袁氏都掌握着极强的话语权。 服者顺从,可免一死! 若不服者,那便一举歼灭。 这一刻,随着九江郡彻底平定,扬州刺史陈温又被名正言顺处决,那接下来以袁氏的家族实力,将可持续不断的继续发展、巩固势力。 反而不用再遭到舆论上的丝毫压力。 所以,接下来只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蚕食各地尚可。 紧接着,主薄阎象喜悦过后,不由再度露出严肃的神情,拱手道:“主公,现九江郡既已平定,那公子捷报中所提之事,是否应当提上日程,妥善安排处理?” 此言刚落罢,府中原本欢愉的气氛便徐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阵阵寂静无声。 是啊! 阎象一语,方才将充斥着无比喜悦之情的众文武思绪拉回现实当中。 虽然扬州刺史陈温所部辖下势力已被平定,但却远远不是结束。 一切都还只是刚开始罢了! 更急剧的难题尚还在后面。 一直以来,淮南之地所盘踞的各方势力都极其复杂。 现在盘踞于巢湖一带的郑氏武装该当如何解决,这无疑是一大问题。 毕竟,郑宝等豪强大族武装无疑代表了江淮其余大族的利益纠葛。 若稍有处理不甚,或许便会导致诸大族间的反扑。 如此,纵然袁氏家世强盛,恐怕也难以抵挡。 但据袁耀信中所透露的意思来看,他却并不愿意轻易放过郑氏武装。 若郑氏能够主动交出军权,甘愿臣服于袁氏,那尚且还能考虑网开一面。 若执意要顽固不冥,袁耀不介意派遣武力征讨。 因为,他决计不会允许地方豪强自立武装势力而割据一方,独立于州郡以外,不服从管束。 此乃取乱之道也! 若将基层交于地方豪强自治,而使得政令不下乡的话,那袁氏也不用争天下了。 因为,这必败无疑。 后汉便是因此而衰败,袁耀又岂能不吸取此道理。 只不过。 当文武诸人反应过来以后,都不由注视到了袁耀所提的建议。 一时间,堂中大多数幕僚都不置可否的提及了反对。 他们纷纷都觉得,袁耀对豪强大族的态度太过强硬了。 若执意令郑氏放弃武装,乖乖归附,那恐怕会适得其反,引起郑宝的反叛自立。 那样反而得不偿失! 当诸人相互交换过意见以后,长史杨弘不由忽然流露出谄媚的神色,先是拱手对袁术一番恭维:“主公,公子近日来的所作所为无不彰显着您以往的数分风范。” 此话一落。 袁术的心绪不由越发浮动起来。 一番夸赞,瞧着袁术满脸欣喜后,杨弘方才拱手进入正题道:“主公,只是公子之计划,却令弘不敢苟同。” “若以强硬手段针对巢湖郑氏,那样不仅不会令其归附,反而会适得其反。” “公子或许是年纪还尚且太过年幼的问题,而导致思虑不周全,还望主公能够三思!” 劝罢,杨弘才迅速提出了自身的观点道:“以弘之见,主公不由派遣使者前往巢湖,对郑宝封官赐爵,予以拉拢。” “以争取令郑氏武装能为我军效力,方为正途。” “却万万不能强硬手段打击之,将之逼反。” 顿时之间,杨弘亦是提出了自身的见解。 从他的见识看来,唯有拉拢各方大族以为助力的,哪有将之清扫剿灭的? 但以他的见识又如何能看懂袁耀接下来的布局呢? 第七十四章 各方动向 而就在杨弘反对袁耀强硬针对郑氏豪族的武装势力,转而附议以怀柔手段进行安抚。 此刻,一侧的寿春令刘馥面色严肃,徐徐站出拱手沉声道: “后将军,馥支持公子的决策,绝不能对盘踞巢湖一带的郑氏家族予以怀柔安抚,此乃取乱之道也!” 刘馥强烈的语气反驳着怀柔安抚。 闻言,袁术却是面露疑色,遂道:“元颖,还请说说你的看法。” “喏。” 得到首肯,刘馥先行应诺予以回应,遂稍作思索一番,便细细解释道:“馥近年来久居江、淮之地,对于巢湖郑氏的割据亦是有所了解。” “郑氏家族曾是在黄巾之乱爆发时,当时朝廷颁布了令地方诸豪强各自募兵以御黄巾军的指令,其家主郑宝趁势散出家产以及粮秣招拢了一大批流民以为佃户。” “他遂开始私够各式武器、装备等来组建属于自己的私兵。” “在黄巾平定后,家主郑宝野心亦是急剧膨胀,不仅并未收敛所作所为,反而开始变本加厉的在地方州郡巧取豪夺,收拢佃户,扩大郑氏势力。” “如若如今我军连这等野心勃勃之徒都不予以严重打击而令其余各豪族以儆效尤的话,那未来岂不是会令诸豪族纷纷效仿之?” “到那时,各地方郡县势必会接连的遭受着豪族间势力的渗透,一旦豪族势力过盛而垄断了基层统治,那后将军又将如何立足于江、淮之地,又该如何问鼎扬州,以称雄天下呢?” 徐徐的一番话语,刘馥缓缓提出了自身的见解,反对怀柔安抚的弊端。 道尽了怀柔的弊端,他遂开始肯定了袁耀所提出的严厉打击郑氏势力的策略。 “公子之法,实则是想以郑氏为典范,对其实施严厉的打击,遂以儆效尤,令其余各豪族日后都不敢再如此大张旗鼓的私设武装,与袁氏抗衡。” “公子所希望打造的是,日后淮南、甚至整个扬州各州郡都将是袁氏实际的领地,能够集权于州郡,而不是被各豪族架空基层统治的空壳子。” “针对于此,馥自然附议公子的集权之法,因为这才是乱世间的长久生存之道,能够成大业的基石所在,还望后将军慎重思之、虑之!” 一记记话语,不由无比冲击着袁术的内心,令其久久犹豫不已,究竟是采用怀柔安抚策略还是继续信任其子的严厉打击巢湖郑氏家族的势力。 半响功夫。 瞧着袁术面上依旧流露处犹豫不决的神情,一侧的主薄阎象毫不犹豫地站出拱手附和着:“主公,象附议公子的决策。” “寿春令所言不错,若不施以强硬手段针对野心勃勃的郑氏一族,以杀一儆百,那日后诸豪族岂不是会纷纷效仿之?” 诸言落罢。 文武诸人遂也开始纷纷出言附和着此策,反是令一侧的长史杨弘处境略显尴尬。 其实,他反其道而行提议施以怀柔,与袁耀的决策反着来,并不是为大局着想,而是为了在袁术面前表现自己罢了! 他纵然如今依靠揣摩袁术心意,得到垂青与器重。 可若是一直都无法献策为主上分忧,那随着时间发展,终有一日也会失宠。 杨弘明白,自己比拼谋略,是决计无法与主薄阎象等人相提并论的。 他要想一直身居高位,唯一的出路便是不断地讨袁术欢心,装作一副为其分忧的神情而引起他注意。 可这一刻,杨弘却有些失算了。 他没想到,诸人竟然是如此态度坚决的反对以怀柔安抚巢湖郑氏。 但杨弘终究是杨弘,脑瓜却是转得极快,飞速沉思下,他亦是拱手大表忠心道:“主公,阎主薄与寿春令分析独到,看来公子建言以强硬手段击之是无比正确的决策。” “弘先前还建议施以怀柔安抚,当真是考虑不周也!” 此话刚落,他径直沉声道:“听了寿春令的一番分析,弘仿佛茅塞顿开也,弘坚决附议公子的决策。” 话毕。 诸人尚且还未反应过来,杨弘原本极为尴尬的处境便转瞬间消散。 从这席话出落,他的形象便顿时间升华了。 “好!” “看来诸位如今对于耀儿之策都一致附议,那本将遂也不再犹豫,便开始着手布置合肥一线的建设与布防。” 袁术瞧着诸人皆赞同了其子袁耀的策略,心下自然也是欣喜不已,遂也笑着抚须道。 随即,他面上恢复数分严肃之色,沉声道:“元颖,耀儿战报中言,成德至合肥一线地势平坦且又靠淮水、肥水等各大支流水系。 “水网纵横密布下亦是造成了此地土地肥沃,是绝佳的屯田地。” “耀儿推举以你进驻合肥一线,全权负责构筑合肥防线以及发展当地的民生、经济,并组织实施屯田等各项惠民措施。” “不知元颖可愿否?” 一席话出落,袁术亦是征求着刘馥的意见。 连日以来。 袁术也逐渐受到其子所作所为的影响,原本在他眼里,最底层的民众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他们死活与之又有何干系? 但现在,观念上却开始渐渐有所改观。 “馥愿往。” 闻言,刘馥稍作思索,遂拱手回应着:“馥耐以公子与后将军您的信任,得以受寿春令,现既然有所需要建设合肥诸城,馥理当亲赴前往,不辱使命!” 一席话音,他郑重其事的直言着。 一股股豪言壮语无比充斥感染着堂中每一位文武幕僚的心绪。 当听闻了这席话,袁术亦是大喜无比,遂立即笑道:“好,既然元颖胸怀壮志,那术便以你为郡都尉并兼郡丞一职,进驻合肥以主持当地建设。” “馥必不辜负将军期望。” 计议已定。 刘馥克日启程,一骑亲赴往合肥赶往。 …… 而就在此刻,随着袁耀迅速平定九江全境,犹如闪电般处斩扬州刺史陈温后,消息传至各州郡,顿时引发了各方的动向。 这一刻,各方都将矛头聚焦于淮南之地。 将目光指向这位尚还未及冠的少年郎。 第七十五章 乱局初显 兖州中部。 定陶城。 此刻,城东郊外数万余曹军士卒紧扎着营盘,各部正操着兵戈结阵操练着,厮杀声可谓是无比响亮,仿佛震动云霄般。 一股股凌厉的气场散发四周,仿佛威压悍天。 驻扎于此的曹军部众总计约莫三万余兵士,乃是曹操从百余万青州黄巾里精心挑选而出的战士,并经过重组以后再进行高强度的训教。 这段时日的操练之下,这三万余众几乎已经是战力斐然,成为了曹操麾下的主力职业化军团。 而如今,定陶城上空却颇有一种极为强烈且压抑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勃发。 诸军士的军心士气亦是再度上涨。 因为,据军令,他们不日将再度出征,以东征徐州。 一联想着那唾手可得的军功,曹军诸士卒便不由一阵阵的难以抑制住心中情绪。 …… 城内。 军府。 此时,兖州刺史曹操那不满七尺的身躯身居主位之上,却是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场,无形间令府中诸人皆拜服。 只在众人正聚集一齐商讨东征徐州一事时,探子却是送来了江、淮方面的战报。 曹操见状不由摊开帛书细细查阅一番,随即面色略有些微变,眼中透露着些许惊色。 “大兄,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您怎的忽然面露这一副神情?” 左侧有一年过二旬,身坚执锐,头戴着盔,身长八尺且魁梧雄壮,面露严肃之色的中年将领亦是细微卓着。 刚一察觉到曹操神情略有变化,便不由出言相问着。 此将正是曹氏宗亲之将曹仁。 闻言,曹操面浮数分笑容,遂才将帛书示与众人观之,随后方才说着:“这是我军安插于豫州以南安插的探子所打探到的讯息。” “从情报中显示,袁军在迁徙南下以后,便大肆组织军力南渡淮水,征讨江、淮地区。” 说罢,他顿了顿,不由叹道:“此袁耀小儿不可小觑也!” “如今方不过才是尚不及冠的少年郎,却能在短时间内便攻略了九江全境,且斩杀了扬州刺史陈温,此人能力如此出众,若让其继续成长下去,未来恐将会是极为强劲的敌手。” 这一刻,饶是一向自信稳健无比的曹操,却也不由流露出数分担忧之状。 实在是…… 袁耀所创下的种种战绩太过显赫无比。 令他不得不心生忌惮之色。 更何况,曹军亦是在袁耀手中吃过大亏。 当初的济水一役,关键时候若不是袁耀携援军从背后杀出,恐怕袁术军主力早就被击溃了,哪还会有后续的安然无恙退守汝南呢? 还有一路以来的追击战中,他依然做到了设计以弱胜强阵斩了军中大将曹纯。 联想着这些,曹操心底便一阵抽搐,极为不好受。 毕竟,大业尚未成,便先折一宗室大将,开局不利也! 现又瞧着袁耀于淮南连战连捷,他不由越发的忧虑起来。 良久,曹操不由露出悲悯般的愁思,喃喃叹道:“唉,当年本将于扬州募兵时,曾还受过扬州刺史陈温的厚恩,却未曾想到,尚还未报恩,他便被贼子残害。” “真是可恨!” 话毕,曹操一拳咋在案桌上,案几却仿佛有些抖动不已。 而就在此时,一侧的曹仁亦是面露愤慨之色,抱拳请战道:“大兄,还请予我一支兵马,仁愿为先锋当先杀入淮南,将那小贼袁耀绞杀当场。” 此话一出,曹仁浑身散发着无尽的恼怒。 他对于袁耀,可谓是早已恨之入骨。 因为,被袁耀设计斩杀的曹纯,便是他的族弟。 刚闻讯这则消息时,曹仁可谓是悲愤欲绝,怒火中烧的扬言要举兵斩杀袁耀为弟复仇,可终究因大局为重而隐忍不发。 如今闻着袁耀的威名越发之盛,他心中的怒意亦在积攒着,对其恨意也越来越重。 故此,现更是压制不住心中恨意,高声扬言请战着。 瞧着曹仁一脸愤慨之色,曹操顿时安抚道:“子孝,切勿急躁,子和乃曹氏子弟,他被暗害,我等皆为其悲伤不已。” “但现袁军盘踞于汝南郡,又新得九江全境,正是麾下势力正值稳固、强势之际,我军此刻纵然全力去攻,恐亦无法取胜。” 说罢,曹操起身抵足曹仁身前,伸手拍了拍他臂膀,不由语重心长的承诺着:“子孝放心,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待我军势力发展壮大以后,为兄定会第一时间举大众南征淮南,以擒袁术父子处以极刑来告慰子和的在天之灵。” “还望……” 曹操此刻亦是面露伤悲情绪,虽然对于曹纯被杀一事,他也恼怒万分,但如今己方已是为准备东征徐州准备了将近数月之久。 现已是粮秣充足、兵锋正甚。 若此刻丧失了东征的机会,那日后局势将会越发艰难。 如今,曹操尊奉袁绍之令,并相继与荆襄刘表联盟共同对抗以袁术、公孙瓒,陶谦等部组成的联盟。 只不过。 兖州位于中原之中,敌情形式极其复杂。 东、南,西北,西面几乎全部是敌对关系。 徐州刺史陶谦连连从琅邪郡方面携部入寇泰山、任城国境内进行骚扰,令人防不胜防。 更何况,弘农、洛阳,河东一地尚且有与李傕、郭汜已经分裂反目的张济、段煨所部的西凉军盘踞。 南边随着袁氏让出南阳郡于吕布,不仅让自身麾下的防守压力大幅度降低,反而还与吕布的关系进入到蜜月期。 这种种情况,都令身处兖州、以及占据半个豫州的曹操处境都极其难受。 曹操也很清楚,若想破局,那便必须要打破现下的僵局,从而将主动权牢牢掌握手中,方才能摆脱此等困局。 通过与麾下诸文武幕僚的商议下,荀彧坚定的献策道,建议先集结重军大肆东征,破灭陶谦,将徐州纳入治下以后,那一切局势都会彻底好转起来。 因为,一旦占据了徐州,那对于曹军来说,便犹如开拓了数不尽的路线。 第七十六章 大乱世的来临 以荀彧无比坚定的言语来说,只要掌握了徐州诸郡,那己方的优势将会无与伦比的倍增。 首先,自然是领地方面的大大扩充。 徐泗诸郡向北即是古齐地,若能占之,则向北可将兵锋大举延续至青州诸郡。 向南亦可凭借境内畅通的大支流泗水来连接中原州郡间的各大水渠。 不仅如此,掌控泗水还能趁势与淮水、汝水合并。 若未来要征讨江、汝,淮地区,则可利用水路的优势运输粮草,以减少粮耗,或者还可作为奇袭的通道,直袭淮南重镇寿春城。 最关键的还是,若能径直取了徐州,则东面之危顷刻间可解。 到那时,曹军将可彻底减轻东部的防守压力。 如此,便能集结更多的机动主力军团征讨各地,以掌握主动权。 当荀彧洋洋洒洒的一席分析落下,将取徐州的优势一一和盘托出后,曹操与诸幕僚经过短暂商议,便直接当机立断确定了下来。 他要大举东征徐州,灭掉陶谦势力。 …… 此时曹仁有些被仇恨冲击得丧失了些许理智,而曹操安慰的话语却又欲言又止。 他本想提议让曹仁务必要以大局为重,现己方已经做好了一切东征前的准备,为了大势先牺牲一下私怨。 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毕竟,战死沙场的乃是曹仁族弟,亦是曹氏同族,曹操也不可能直言。 从旁的谋主戏志才双眼炯炯有神,好似早已明悟了曹操内心的想法,遂笑而严肃的为其分忧着,面对曹仁抱拳道: “子孝将军,主公与您同宗,子和亡故他心间亦不好受,若如今有天赐攻取淮南之机,想必主公定然会丝毫不做犹豫,便亲携主力大军进攻。” “可现在敌军尚且强势,讨淮南不如先取徐州,先行扩充我军的战略纵深,待实力强盛后,纵然将想复仇亦不是难事。” “只是忠希望现下将军能够以大局为重,暂时压制一下内心的铮铮怒火,可否?” 戏志才知晓这席话作为兄长的曹操不便说出,前去打击曹仁的信心,故而察觉其心意后,遂便主动进言劝说着。 “子孝,先生所言甚是,为今之计,我等皆不能意气用事也!” 随着戏志才先行出言劝诫,随后曹操才面露悲色的附和之下,方才将曹仁的怒意安抚下来,令其恢复了理智状态。 曹仁自然知晓现阶段理性状态下,纵然己方全线出击攻略江、淮之地,却也极有可能会铩羽而归。 但人的性子本就是多样性的,复杂无比。 凡事既有理性也有感性的一面,曹仁由于其弟阵亡的因素而丧失了理智,方才无法看清局势。 但被劝醒以后,渐渐地……坚执之心亦是徐徐暂时放下了。 瞧着曹仁渐渐放下仇恨,曹操方才与戏志才对视一眼,心下露出喜色,随即才重新屹立回主位,那矮小的身材却充斥着无尽的威势。 “好!” “本将宣布,以曹仁担任前部先锋,先行统领七千军士沿东行进,沿途攻取徐州各郡县,为大军开路。” “不知可有异议?” 一席指令,曹仁重新恢复了往日间的锐气,拱手高声应诺道。 “仁必定不辱使命!” 随即,他再度坚铮接令。 待吩咐完出战将令,曹操遂又面露一丝郑重且极为信任的神情,望着从旁唯有一只眼,面色阴翳的夏侯惇,沉声道: “元让,此次兄欲东征,可思来想去之下,让文若独自留守于州郡统筹后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而元让你胆识过人,勇略兼备,兄欲留你屯驻濮阳,以与文若共同掌管后方。” 号令传下。 瞧着曹操面露着一脸的信任以及亲切之语,夏侯惇顿时莫名的感受到一丝暖流般,遂郑重回应着: “还请孟德放心,有惇在,必会护住兖州不失。” 夏侯惇亦是拱手抱拳道。 …… 两日以后。 曹将曹仁先行率前部东进,旬日间从泰山郡攻入琅邪郡内。 沿途之间,曹仁克复费、华,即墨,以及郡治开阳等城。 一时之间,曹军于青徐之地军威大噪。 随着后续兖州刺史曹操再度亲遣主力与之汇合后,一路推封必进下,连克十余城。 短短功夫间,徐州已北大部领地陷于曹军之手。 值此危难之间,正居于东海郡郯城的徐州刺史陶谦听闻消息以后,亦是迅速集结部众,整顿军备,遂匆忙组织两万余军士北上抗曹。 双方战于沐水一带的即丘附近。 只可惜。 在曹军诸将士精锐齐出,大举猛攻下,徐州军却是被杀得仿佛尸横遍野,溃不成军。 一战而溃败! 野战无法取胜。 陶谦大急,却也只得迅速收缩军力南撤,固守东海郡治郯城,意欲依托坚城与之拼消耗。 即丘大胜,曹操自然不会放任徐州军有丝毫的喘息之机,遂立即挥师碾至郯城城下。 然后,开始清初郯城四周敌对势力,待将各守备军卒清扫一空后,方才立下大营,命诸将屯驻于郯城之下,威慑城内。 连连的劝降无果后,曹操选择发动了强攻。 但郯城之坚,却非同一般! 纵然曹军战力极其强悍,却也依然并未攻破城防。 徐州军饶是战力方面有所不如曹军,但依托坚城固守之下,亦是不惧。 连日攻城未果,双方只得于郯城下展开对峙。 随着徐州战事相持不下,此时的大汉各州亦是局势大变,各州郡间开始频频的发生了战乱。 …… 冀州、幽州,青州方面,此刻更是战火纷飞。 幽燕霸主公孙瓒携着覆灭幽州牧刘虞之威携步骑数万再度南侵入冀州,攻略冀州诸郡,意欲报去岁的界桥之仇。 袁、公孙沿河间、中山等郡展开会战,并在磐河展开了对峙。 双方各依磐河两岸扎下营盘,组织进攻。 不仅如此,公孙瓒亦是任命麾下田楷为青州刺史,同窗刘备为平原令,一同进军青州。 一方面,意图从侧翼进攻冀州。 另一面,也做好随时染指中原腹地的想法。 第七十七章 毒士之策 汉初平四年(193),夏四月。 大汉各州郡间逐渐迎来了大混战。 其间,亦有雄踞兖、豫的兖州刺史曹操携三万余精锐之士东征徐州,沿途所过皆克,兵锋直指东海郡治郯城之下。 由于攻城未果,故而双方对峙于此,战局陷入相持当中。 另一面,虎踞冀州的袁本初也与幽燕霸主公孙瓒再度战于磐河。 随着界桥大战过后,一向擅长以弩士克骑士的良将鞠义由于身性倨傲而遭受袁绍的嫉恨而被免职,最终忧愤而死。 现公孙瓒又吸取了初次大败的教训,将步卒居于沿岸两侧,以随时控卫着骑士的安危。 一时之间,袁绍难以破幽燕骑士,野战陷入劣势,只得闭守不战,暗思破敌良策。 不仅仅如此。 现连大汉西部亦是不甘寂寞。 在西凉马腾、韩遂曾起兵东进寇虐长安之际,张济、段煨等部受袁耀离间计的影响,选择置大局于不顾,携本部脱离了西凉集团,向东进驻河东、弘农等地。 在李傕遣樊稠携数万西凉主力西进击退马、韩联军后,他才终是将目光东移。 他对于张济、段煨一事恼怒不已。 不由决议集结大军,东征一举绞杀二人。 但在调兵遣将一事上,却与樊稠、郭汜等人无法达成共识。 三人相互各自提防着对方,生怕东进讨伐时自己麾下的部众有所受损而实力遭至下降担忧会被趁机兼并之。 是矣! 各方都不愿出动本部兵马平叛。 平叛一事至此僵持下来。 关键之间,李傕却仿佛又重新想到了曾弃官返乡的贾诩。 想到就做,他重新征辟贾诩入朝为官,引为心腹,比之先前更为重视之。 “文和,本将欲集全军之力讨叛将张济、段煨等人,收复河东、弘农等郡,以重窥视洛阳等山东之地的局势。” “不知文和意下如何?” 府间,李傕、贾诩二人相互盘坐着,李傕不由先行出言相问着。 闻言,贾诩却只是极为简短的回应着:“不可!” “将军,尚今间,西面初平,政局尚且不稳,大军当屯于长安以西散关、陈仓一带,予以对西凉联军的威慑,不宜在大军东移。” 贾诩很明确的反对了此则策略。 一席话落。 李傕心下有些不甘心,不由又道:“文和,可张济、段煨此二贼子曾于关键时刻背离,差点致使防线遭受马腾等逆贼攻破。” “若不擒杀此二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话音尚未落下,他面上便浮现怒意。 显然,对于之前二人受袁耀的离间而反叛的事件,他心下一直无比痛恨。 瞧着李傕这副神情,贾诩依旧面不改色,他自然能够猜透李傕内心深处的想法,沉吟一番,不由拱手回应着: “将军,诩有一策,可令我军屯于关中之间,坐观天下局势,令关东众诸侯集结于一地进行火并,而坐收渔利。” 此言一出,李傕连是神色一动,相问着:“文和有何良策,还请速速道来。” “以天子为饵。” 话落,贾诩面上忽是带数分阴沉之色,迅速回道。 “天子?文和,你想……?” 耳闻这一句话语,李傕稍微有些懵,思维未跟上其节奏,思虑半响,露着狐疑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贾诩挺拔的身躯,问道。 “将军,据近日来传回的战报已经有所预料,关东方面乱局已成,各诸侯间早已未有曾几何时的联盟,共讨洛阳的赫赫威势,反而是陷入内乱,各抢州郡,以求自身势力的大幅度发展。” “既然如此,我军何不将计就计,将天子抛出以之为饵,引各方诸侯前来争抢呢?” 此言刚落,他依旧是面不改色的阴沉着继续分析道:“现大汉旗帜纵然早已不复往日威风,但名义上却依旧是大汉天下,迎奉天子依旧能拥有极其强盛的政治优势。” “若谁能得到天子,那将能够据天子以讨不臣,这将对其余各方有着无比浓厚的压制力。” 说罢,李傕面上却浮现出些许担忧,不由道:“但以关东袁氏的势力,袁绍、袁术当真需要天子旗帜来号令天下众诸侯吗?” 此刻间,他却是询问出了关键问题。 是啊! 以袁氏的势力,纵然未有天子再手,再面对天下诸侯时,依然保持着决定性的优势。 因为,袁氏掌握了知识,掌握了士人阶级的附属。 相反一旦拥立了天子,反而会对袁氏的权利中心产生掣肘,有些得不偿失。 想着这些,李傕亦是面露烦心之色。 但贾诩是何人? 毒士既已开口,那必然是思虑到了万全之策。 “不,将军只虑其一,未深思到其二。” 闻言,贾诩眼中锋芒一闪,揣着对人心的揣摩,细细道:“虽说袁氏并不需要天子旗帜,但其余诸侯却需要啊。” “目前关东局势呈现了二袁相争的局面。” “几乎从南至北的战事都围绕着袁绍与袁术之间在展开,若一旦令天子横亘而出,则瞬息间令会令公孙瓒、袁术,陶谦对抗袁绍、曹操,刘表等其余诸侯的结盟关系彻底破裂。” “因为,除了袁氏,其余诸侯不管何方只要夺得了天子,便能够奉天子以讨不臣,继而兼并众诸侯,短期间势力必将大增。” “到那时节他们必然会与袁氏相抗衡,此定然是二袁不愿所看到的局面。” “如此,二袁则必然将阻止各方获取天子,而我军则恰巧利用这一点从中推波助澜,令众诸侯难以独善其身,引导他们之间于争夺天子产生大规模的混战。” “只要二袁阻止各方,那么他们间的联盟则顿时将轰然瓦解。” 贾诩徐徐说着。 随后,他再言道:“不过此策须步步为营,待时机成熟时,方才能进显成效。” “如今之间第一步,我军应当先立即剪除南阳方面的威胁。” “伐吕布?” “将军,正是如此。” “由于袁术以南阳赠之,现导致吕布成了袁氏爪牙,我军若想实施此策,则先要将南阳郡控制于掌中。” “因为南阳郡地处天下之中,且南阳盆地皆是一马平川之地,将天子居于此为饵而引诱众诸侯前来火并,将是绝佳之地!” 话落,李傕却不由说着:“只是文和,吕布此人骁勇,听闻其最近又迅速征起一支军队,恐短期间难以灭之。” “呵呵。” 闻言,贾诩面上浮现一起笑色,抚了抚长须。 遂道:“将军不必忧虑,南阳隶属于荆襄,且是襄阳的屏障所在,我军只需联络刘表相约功伐,他想来定然会比我军还要积极北上功打吕布。” “而我军则遣精骑趁火打劫即可!” 第七十八章 兼并,民生? 这一年,对于大汉天下来说,注定将是极其不平凡的一载,从北至南,各地群雄忽然是全方位的展开了激烈碰撞。 战火频发,可谓无比惨烈。 各州郡间彻底陷入了战火纷飞当中。 …… 徐州、青州,冀州方面,袁绍所部与公孙瓒的幽燕骑士、陶谦与曹操双方激烈攻防。 甚至,西面关中地区,以李傕为首的西凉军亦在暗自布局,想借机以无形之手操控天下局势。 而另一面。 江、淮,汝的袁术势力亦在稳步发展着。 随着袁耀率众攻取历阳,掌控九江全境以后,淮南地区的建设以及吏治提上了日程。 随着刘馥被委任驻于合肥,境内的屯田、安民工作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抵足合肥城,刘馥并未第一时间下达政令,而是先行遣亲信考察当地。 经过将近四五日的考察下,刘馥方才心满意足的回返合肥,随后亲笔手书一封加急送往历阳,邀袁耀抵足合肥,欲有要事相商。 而此刻的袁耀也正在历阳继续整军备战,商讨军事,意图继续攻略庐江郡。 在袁耀看来,欲要渡江取江东六郡,那决计不能对庐江坐视不理,不然将后患无穷也! 整个淮南之地,九江、庐江而郡须全权纳入治下,方才能彻底掌控江北。 但据情报所显示,庐江目前的敌情太过复杂,相比九江,更是混乱无比。 单单是雷薄、梅成等匪患,便坐拥数万余势力,更别提庐江还暗藏着诸多豪强部族的私人武装。 这种种因素,会令袁军平定庐江相较之下略有困难。 正当袁耀与崔州平议平庐江之策时。 刘馥关键时刻书信已至。 待看罢过后,袁耀感觉到刘馥或许会有何问题想要自己寻求援助,遂也值得暂歇进军庐江的策略,转而引领许褚以及百余亲卫纵马回返成德。 …… 沿途之间,袁耀并未快马加鞭,反而是放缓了速度,与诸人徐徐行于田地间,暗暗观察着诸民众的春耕。 现已是四月时节,春耕也已经进入到晚期。 瞧着一片片田地里已是播种,只待半载后的秋收,袁耀方还是极其满意的。 只不过。 当察觉到还有一大片田地尚且处于荒废的阶段,荒草杂声而无人耕种时,脸色不由“刷”的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以点破面。 从这里,袁耀已经能够联想到,九江郡现已经呈现着“地广人稀”的现象。 随即,他心下不由暗暗想着:“看来多载来,江淮地区受战乱、饥荒影响,已经是影响到了民生,导致形成了如今地广人稀的局面。” “这要是任由发展下去,秋收以后,赋税将难以收取呀!” 这一刻,袁耀亦不由浓浓思忖着。 毕竟,赋税将是作为一个政权最为直接的经济来源。 而能否令国库充盈,最关键的便是人口,而且是能够创造价值的人力。 但现在此等局面,却令袁耀有些猝不及防。 他没想到,九江郡现亦有些残破的现象。 想着这些,他也不由深思着:“待面见刘馥过后,得催促他尽快将这些无主之地收归国有,然后迅速将民屯和军屯组建起来。” “不然,未来后勤恐怕将无法支撑我军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也!” 这一点,袁耀看得极其清楚。 须知,原史上的官渡之战,雄霸了整个中原诸州的曹操都为了缺粮而忧心。 可想而知,粮秣是多么的紧缺。 并且,袁耀还想到了一个令人可怕的问题。 那就是现已经造成地广人稀的局面,可这么久来,淮南之地的流民却为何会如此少见呢? 这不合理啊! 浓浓沉思一番,袁耀稍作思索,好似顿悟了,这些流民或许已经被当地豪族收拢,给削去户籍,变为了佃户。 从此,这部分人累死累死将只是为豪族服务,创造相应的价值,但除了令无限压榨以外,将再无半点自由。 甚至,也由于他们并未登记造册,被隐为了黑户,国家也无法收取赋税。 这等于说,豪族的势力进一步扩展了。 但每每一想到如此,袁耀却是有些头疼了。 在当今这个时代,豪强大族的势力太盛,且兼并土地的情况日益严重。 实际上,是极其难以约束、管理的。 不仅如此。 现地方豪族几乎都与天下儒士相互连结,若贸然开罪于豪族,那势必会遭至士林间的群起抗议。 身处乱世,最重要的自然是人才。 而恰逢优秀人才几乎都是士林出身。 一旦声名狼藉或者是受到士林的敌视,那么离败亡一途就不远矣! 原史上,前有董卓,后有吕布。 无不是因为声名而彻底丧失了士林的支持,才导致群情激奋,被众人一起推倒的。 所谓“以史为鉴”。 袁耀虽想到了此事,可依然却不敢贸然处理,此事只得谨慎商议处置。 更何况,袁氏本就是关东士族的领袖,居于家中的占地面积以及庄客、仆人,佃户都何其深厚,若真要抑制土地兼并,岂不是要先从自己做起,不然何以服众? 但将矛头对准自己,恐怕老爹袁术第一个会抽了袁耀的皮…… 这才是最令人棘手的事。 一联想到诸事,袁耀不由沉思道:“看来得迅速赶赴成德,与刘馥商议建设合肥一事了。” 偶然间的田间探查令原因想到了许多,他此刻也开始急躁起来。 实在是,土地兼并对于影响国家的破坏性太过强烈。 纵若强于大汉,却依然在地方豪族的土地兼并下导致流民遍地,国力衰弱,渐渐的走向了落寞。 若无法解决土地兼并之死,那纵然建立了崭新的政权,也将会迅速的腐化掉。 但偏偏“土地兼并”的问题,又是影响华夏数千年封建社会的首要问题,直到天朝的建立方才完美解决了土地兼并以及地主乡绅垄断基层,控制民众为佃户的做法。 这一刻,袁耀也针对此等问题,陷入了抉择间。 且行且想间,袁耀一行也渐渐地进入了成德郊外,距离城池约莫还有二三十余里的路途。 第七十九章 基层不稳,则国难安 “公子,刚刚与我等擦肩而过的数人有些鬼鬼祟祟,褚觉得很可疑,需不需要褚率部悄悄将其俘获?” 就在即将抵足成德城时,许褚却是忽然凑近身前,低声说道。 闻言,袁耀却挥挥手止住,道:“这几人既然从成德城内鬼鬼祟祟的出来,那想来身份都无比特殊,先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话音落罢。 他细细沉思了一番,遂才沉声道:“仲康,你先遣数位精明的士卒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悄然打探对方的身份以及动向。” “待查清后……” 话语落下,袁耀在脖颈出了做了一记“杀”的手势。 许褚见状顿时会意,遂连忙进行安排。 安顿好此事。 袁耀方才安安心心地开始入城。 …… 入城以后。 他也阻止了守卫前去府衙通禀刘馥的做法。 这一次到来,袁耀也并不想大张旗鼓,故此他却是挥手许褚携诸众先行前去歇息,而自己则迅速赶赴府中,会面刘馥。 府衙内。 此刻,刘馥正襟危坐于主位上聚精会神的办公,案桌上堆积着一叠叠的公文。 直到袁耀缓缓走近府内,他都沉浸于办公而未有所察觉到。 迎面望过,袁耀发现案桌上叠放着一张张空白纸张,纸上画满了成德、合肥周遭的地形图。 显然,刘馥考察当地以后,便将山川河流给手绘了下来。 眼瞧着刘馥办公如此用心,袁耀也不忍心打搅,便立在一侧静静恭候等待着。 好半响功夫。 当刘馥将一公文批复完,抬首方才注意到早已屹立一侧的袁耀,遂连忙起身拱手拜道:“公子远道而来,馥有失远迎,还让公子等候如此之久,馥之过也!” “还望公子恕罪!” 刘馥先是拱手请罪道。 闻言,袁耀才面露笑意,安抚道:“先生此是说哪里话,你废寝忘食的办公,服务于民,这份勤政便令辖下官员值得学习。” “耀如何会因这等小事怪罪于先生?” “况且,耀入城也并未事先通知先生,先生不知也实属常理之间,不用自责。” 自然,对于此事,袁耀也洒脱一笑,丝毫未有怪罪之色。 “哈哈……” 说罢,二人方才相视一笑。 …… 紧随其后,二人分主次落座,才引入正题。 袁耀问询着:“先生紧急书信一封送往历阳,让耀迅速赶往成德,不知可否是因为理政一事?” “公子聪慧,馥确实此意。” 闻言,刘馥连连点头应声,随即才继续说着:“馥抵足于此后,先是对成德至合肥周遭这片地形的山川河流等地形做了考察。” “现馥有几点看法,想与公子商议一番,故而才加急请求公子前来。” 话落,他先是表明自身的想法。 随后,袁耀说道:“好!” “建设合肥一事本就不是轻易之事,先生有何想法还请尽管道来,有何难题我等一齐努力解决。” “嗯,多谢公子理解。” 刘馥先是拱手拜谢,遂才缓缓道:“关于建设合肥一线,馥经过考察,现已有对于数点想法。” “其一,是各县以及村镇间的地方豪强、乡绅控制基层,垄断民生的问题。” “馥微服私访探查了一番,发现县吏要么是豪强乡绅之人所霸占,要么是依附豪强或者与之勾结之辈,他们仗着权势鱼肉百姓,无恶不作,致使各地百姓平日里是敢怒不敢言。” “并且,他们各种罗织罪名将富裕之人抄家,然后令走投无路的百姓只得无奈成为流民,然后被豪强、乡绅隐去户籍,收拢为佃户,逃避赋税。” “至此,官府所收赋税十不存一,反而是大部分的钱粮入了这些人的怀中。” “此事,馥初听闻时已经是无比震惊,但基层乃是国之根本,一旦处置稍有不慎,便会酿以滔天巨浪。” “故此,馥不敢擅自作处置,须询问公子之意。” “啪……” 此话刚落,袁耀身前的案几便顿时剧烈抖动了数下。 此刻袁耀的面庞好似面色扭曲般,无比愤怒,不由一拳紧握砸在了案几上。 他没想到,地方豪强竟然敢如此恣意妄为,不将官府,不将他袁氏放在眼中。 明知袁氏现已经彻底在淮南之地立足,却不知收敛,反而依旧我行我素!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袁耀怒了,他已经在思虑一举铲除、整顿基层势力了。 正如刘馥所说“基层,乃国之根本。” 若地方豪强鱼肉百姓一事不做处理,不仅己方无法彻底掌控州郡,甚至会让当地民众对袁氏的威信大失所望。 人心所向! 这一点,袁耀一直在争取,他既然已经知晓此事,便决计不会在坐视不理。 只不过。 袁耀心底亦明白,刘馥既然已经请他前来,那想必是心下已经有所谋划,便不由出言询问着:“不知先生可否有针对地方豪强的应对?” “启禀公子,馥已经有所解决方案。” “若我方想彻底权利下乡,不受地方豪强的制约,那么必须将屯田尽快于郡内大幅度实施。” “由于地方豪强将流民隐为了佃户,那我方便只能大肆将无主田地抛出,吸引流民前来屯田耕种,但馥想,以这些豪强、乡绅的贪婪,他们到时势必不会放弃这块肥肉,前来争抢是必定的。” “只要他们争抢,那我等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大半,到那时便是我们反击的时机。” 说罢,刘馥忽是双目紧紧凝视于袁耀的脸色,沉声道:“公子可否听闻汉武大帝大肆启用酷吏一事?” 此话一落。 袁耀瞳孔一缩,顿时间恍然大悟,随即高声道:“先生之意,莫非是大肆启用酷吏罗织豪强、乡绅的罪名,只要胆敢争抢屯田地的,便一律抄家灭族?” “然也!” “唯有如此,方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豪强垄断基层的事务,而且这也是最快捷,高效的办法。” 酷吏打击。 这一套做法,不由让袁耀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历史上的一位女人。 女帝武则天。 他犹记得,武则天为了称帝,但反对者甚多,针对于此,他大肆启用了酷吏,为反对之人罗织罪名,一一处决。 致使称帝时,表面全是附和之声。 可以说,武则天是将酷吏用到极致的人。 在她当政的年间,全国可谓是酷吏横行、猖獗。 但刘馥给他提及了这一思路以后,袁耀却并不满足如此了。 凡事要做便做绝。 酷吏算的了什么? 这一刻,袁耀脑海里亦是迅速升起了一道新的针对地方豪强垄断地方的想法。 启用酷吏,建立特务组织。 第八十章 纵与诸豪为敌又何妨? 由大明皇帝朱元璋最为重视且建立的“锦衣卫”,是极其有统治力的特务组织。 现在据刘馥回禀了地方豪强、乡绅垄断县城、村镇的政务,其权利之大,令人骇人听闻。 袁耀一时不由萌生了创特务组织的想法。 以酷吏在明,专门负责收集、罗织罪名,然后名正言顺上门逮捕归案,进行处决。 至于特务组织,若酷吏无法解决或者是不方便处理的,则暗中出手,直接进行抄家灭族。 一明一暗,为己所用。 “屯田一事是既定方针,还望先生不用犹豫,迅速实施推行方才好。” 对于屯田一事,袁耀也并未有丝毫犹豫之色,直接予以回应,给刘馥增添了数分信心。 在境内实施屯田,其实本质上还是为了抑制豪强、乡绅的发展。 屯田,简而言之便是将田地收归国有,以官方的形式组织民众前去耕种,是禁止地方豪强兼并土地,圈养佃农的。 只要采取了屯田的策略,那便是与豪强、乡绅彻底走向了对立面。 一如既往原史上的曹操贯彻了“唯才是举”的方针,用人不拘一格,其麾下的人才既有部分豪门出身,却也有寒门出身。 又加上中原大地久经战乱,地广人稀,诸多豪族纷纷举家迁徙南下,致使大片田地成为无主之地。 这是曹操得益于屯田的基础所在。 可现在的淮南之地地方豪强依旧势力强盛,现于境内以屯田激起对方的矛盾,其实隐患也是很明显的。 瞧着袁耀一脸的坚定之色,刘馥心下了然,但还是止不住的拱手相问着:“公子,屯田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一旦彻底贯彻实施,那我军与豪强间的关系再无缓和余地。” “不知公子可否已经做好了与豪强为敌的准备呢?” 话落,刘馥眼神凝重,郑重的提醒着。 这才是他为何要亲笔书信请袁耀亲至成德商议的原因。 正是因为屯田等诸事一旦实施便牵扯甚大,刘馥拿不准袁耀究竟是否有对抗豪强大族的大气魄,故而才需要提前摸底其心意,方才好下定决心前去实施。 话音落罢。 袁耀愣了片刻,转而双目紧紧凝视着刘馥,面上浮现严肃之色,好半响方才厉声回应:“先生,你大可不必忧虑耀与其父的心意。” “既然耀已授权先生便宜行事的权利,那先生只需按照自身规划发展建设合肥、成德等地即可!” “耀只希望数载以后,这大片地区都将是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至于其余诸事,自然有耀处理。” 一记郑重的话音落下,袁耀再度坚决地表达了意思。 这席话相当于给了刘馥一道承诺。 你按照发展最为有利的措施前去建设即可,纵然当真引起了众豪强的怒火,后续亦会有人出面摆平,不会牵连到你的。 “喏。” “馥感谢公子的器重与理解,接下来馥定当竭尽全力为发展此地而在所不辞。” 这一刻,刘馥郑重抱拳回应。 他此时确实有心下感激袁耀之意。 他觉得,接受袁耀的征辟或许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从袁耀不惜与地方豪强为敌的作风,他绝对是有大气魄的。 寻常人等,初平州郡,想来都是以安抚为主,又岂会与诸豪族为敌? 感受到袁耀身间所散发而出的无形强烈气场,刘馥心下亦是暗暗感叹着:“袁公子不出所料,应是一介有为之主。” 将屯田一事敲定。 刘馥默默记在心底,遂继续道:“公子,屯田一事馥会尽快于境内着手实施,接下来另一件事,也还需公子定夺之!” “先生尽管直言。” “馥考察时,曾发现合肥一地,南有巢湖,居巢引为屏障,其间肥水又纵横从中穿过,直入长江水,实乃是控卫江北诸郡的战略要地也!” 说罢,刘馥定了定神,遂缓缓分析着:“公子,占据合肥,既能保证江北诸郡的稳定,以防止长江已南的江东方面对江北发动突袭。” “另一面,我军也可于此屯驻兵马,予以震慑长江南岸,掌握主动权。” “但馥观察到,合肥地势虽颇为重要,却并无战时要塞,官吏也极其或缺。” “若任由发展下去,只会平白浪费合肥这块战略要地的作用……” “先生之意莫非是准备大建合肥?” 闻言,袁耀脑海里顿时联想到了原史上刘馥任扬州刺史时所建的合肥空城,令城防无比坚固,致使后来的东吴军团频繁率众来袭,却终究只能折戟沉沙,望城兴叹的瞩目成就。 故此,他遂有一问。 “公子果真思维敏捷,馥确有建合肥之意。” “还望公子能够重视之!” 话落,刘馥畅所欲言,将自身胸间意欲建合肥新城的种种想法与举措纷纷和盘托出,以令袁耀的同意。 听罢,针对于刘馥建合肥,袁耀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若合肥真的能够被刘馥从各方面完善,或许他有把握令巢湖郑氏势力兵不血刃的瓦解呢。 此事自然迅速的达成了共识。 数事的商议下,刘馥总计提出了十余条发展建设成德、合肥的建议,袁耀均采纳下来。 其间,关于如何抑制豪强的土地兼并,是最为重视的问题。 袁耀来自后世,从上帝视觉看,地方豪强与乡绅堪称国家毒瘤,其危害性相比士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的,士族与地方豪强是两个不同阶级的群体。 太多人将两者混为一谈,认为并未有何区别。 实际上,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 首先,两者间最本质的区别便在于传承不同。 士族的起源一般是由饱读诗书的士人入朝为官而逐步任高官,慢慢积攒、发展成为了以书香门第为主的士族群体。 也正是因为如此,士族的权利往往来源于中央,朝中以及州郡间的官僚阶级。 是典型的官僚风。 而地方豪强呢? 传承主要是地契。 而他们所活动的区域主要便是在地方州郡或者县城,村镇盘踞,以兼并田地,圈养门客,收拢佃户,逃避赋税。 故此,地方豪强也有另一个名讳——地主。 而士族的家世是否显赫往往与权利大小挂钩。 若家族间一直有人兼任三公等高官,那自然是令家族兴盛繁荣,反之亦是一样。 可地方豪强却是只要能够一直盘踞于地方上盘剥百姓,兼并土地,维持地契,势力便能长存。 故而,往往地方豪强的武装远超于士族。 似袁氏便是最为典型书香门第士族。 而曹氏则是雄踞当地的豪强。 士族的在天下间享有一定名望,而豪强则拥有绝对会武装势力。 这便是两者间最本质的区别。 第八十一章 成德名士 渐渐安抚好刘馥情绪,鼓励其按自身规划前去建设合肥、成德诸地。 此事告一段落。 袁耀便不准备在成德多待,欲回返历阳。 现暂时之间,还难以平定盘踞巢湖的郑氏势力,与其停留于此,不如尽快回到历阳筹备谋划如何攻略庐江郡,好整日问鼎江淮之地方才是正道。 袁耀知晓,现已经是进入了群雄逐鹿的关键时期。 这数载之内,无论是河北袁绍亦或是兖州曹操,实力都将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期。 原史上的孙策虽凭着自身卓绝的军事才能独立平定江东六郡,自此割据一方,可却终究因为起家太晚,而错过了逐鹿中原的大好时机。 到那时,曹操已是坐拥中原诸州,天下格局已定。 袁耀可不希望曹操势力极其强盛以后,自己还没有平定整个扬州呢。 细细想来,时间还是挺紧迫的。 …… 就在袁耀准备启程时,许褚忽然来报。 “公子,您可否还记得前几日我等于郊外所遇的那行踪诡秘的数人呢?” “已经查出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闻言,许褚拱手回道:“嗯,的确如此,褚派遣的卫士回报,他们一路尾随对方行进至巢湖境内,探查到对方竟然是郑宝所派遣的探子。” “其目的是为了潜入成德城内劝说成德名士刘晔前往巢湖辅助于郑宝。” “哦,原来如此。” 话音落罢,袁耀方才醒悟过来,成德城内他好像还忘记了一位大才的存在,一时不由暗拍脑门,险些还忘了争取贤才。 刘晔刘子扬,扬州成德人,原史上曾历仕魏国三朝元老,谋略出众,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都是顶尖水平。 要不是此刻忽然打听到郑宝的动向所在,袁耀都快忘记此人的存在了。 说着,袁耀回应着:“仲康,郑宝应该未察觉到我军已经注意到他的计划了?” “但请公子放心,此次派出的皆是褚同乡义士,他们聪明果敢,在打探到实情后便暴起杀人灭口,不会有第三人察觉到破绽。” 随着许褚信誓旦旦的保证,袁耀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如今之际,正值己方大肆建设合肥之地的关键时刻,还是得保持低调的好,不然引起郑宝率众来攻,影响发展就得不偿失了。 联想到成德名士刘晔后,袁耀也暂歇了离开成德的想法。 讨庐江哪有收服贤才重要呢? 沉吟半响,袁耀沉声道:“仲康,你速速派遣军士近日探查一番刘晔的住宅。” “喏。” 得到指令,许褚拱手应诺告退。 许褚办事效率极其高效。 旬日间。 许褚便已经打听到了刘晔的住宅所在,遂连忙拱手禀告。 既然已经探得消息,袁耀想了想,便亲自手书一封,遣人送往刘府,邀刘晔于成德南郊的紫竹林一叙。 信间并未流露出任何招揽之意,只是以友人的方式相邀。 时至如今,袁耀对于招揽人才也摸索到了一定的技巧。 对于招揽来说,绝不能尚未初见,便直接流露出这意思,因为这可能会让对方直接拒绝好意。 最佳方式还是得先邀出来,双方平等坐下来畅谈闲聊一番,以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随后,在流露出招揽的意思。 由各方自行抉择。 对于大才来说,往往都是双向选择。 主亦择臣,臣亦择主。 所谓“强扭的瓜终究不甜。” 曹操得了徐庶有用吗? 得不到大才之心,终究这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罢了。 对于这一点,袁耀看的也是极其通透。 …… 南郊。 紫竹林内。 只见一片片嫩绿紫竹遍布四方,将四周道理进皆覆盖住,遮挡着从空而降的太阳光线。 一缕缕的光辉从竹叶缝隙间穿过,透在林间青石板上,显得是那么的悠然惬意。 此刻,袁耀居于一处大竹下,盘居于青石上闭目养神,静静等候着。 至于竹林四方,则暗藏着许褚所布的亲卫,以随时暗中护卫着袁耀安危。 阵阵清风吹过,让人在初夏的时节里感到无比的凉爽。 良久,一人才徐徐从竹林外向内步入。 只见此人身长八尺左右,姿颜雄伟,面上中气十足,浑身散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年纪约莫是已过二旬的青年。 细细望过,此人身席儒袍,头裹面巾,一副标准的士子装束,但只是举手投足间,却丝毫不像士人,反而有武士的数分风范。 待其走到近前,袁耀抬首见状,亦是略微心绪有所触动。 此人阳刚之气太过雄厚。 “敢问阁下便是近日来连克九江全境,破扬州刺史陈温且声名鹊起的袁公子?” “刘晔拜上!” 走近身前,刘晔性格显然是快言快语之人,直言道。 言语间并未有丝毫的停顿以及委婉。 一言一语都与武人大径相同。 闻言,袁耀也起身回礼道:“子扬兄,耀早已耳闻其大名,今日有缘一见,实乃三生有幸也!” “公子谬赞了,晔不过一市井小民罢了,哪有名声。” 话音落罢,刘晔亦是冷静的回道。 二人初次相交,却在无形间相互交锋,相互试探。 “哈哈。” 见状,袁耀先是爽朗一笑,遂伸手做了一记“请”的手势,道:“子扬兄,请落座。” “我等在详聊。” 鉴于刘晔的年纪也不过是二旬出头的青年才俊,袁耀为了攀交情也直接以兄事之。 话音一落,二人重新徐徐落座。 至于许褚则犹如一尊铁塔般的猛士般,紧紧屹立于袁耀从旁,面上满满的一副严肃之色,一言不发。 待落座,刘晔抬首观望四方,轻笑道:“袁公子倒是风雅之人呀,能选如此悠哉之地。” “哈哈。” 闻言,袁耀却笑道:“若是盛世太平时节,耀宁愿整日呼朋唤友一齐聚于此等乐园,吟诗作赋,如此人生岂不快哉?” “可正值乱世,耀的志向却不再是游弋这等乐园间。” “那敢问公子目前志向是?” “子扬兄,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持三尺之间立不世之功,方才不枉此生。” “耀的志向,不知子扬兄感兴趣否?” 第八十二章 大战略 刘晔,尚还是年少时,曾遵循母遗命,执剑入室将其父宠侍的侍者斩之。 小小年纪便能无畏而杀人,且得手后还无比冷静的凭借三言两语说服了其父不在追究此事。 如此冷静,便能看出刘晔的心性绝非等闲之辈。 …… “不知子扬兄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否欲有前往巢湖的想法呢?” 二人闲谈半响,袁耀遂开始试探性地问询起了对方的打算。 闻言,刘晔面上依旧是洋溢着一股从容,回道:“那公子以为,晔会选择依附那郑宝吗?” 如此的一记反问的回应,令袁耀稍显有些猝不及防,但他还是迅速的笑道:“这怎么可能呢?” “那郑宝一仗着朝廷无力,趁势而起的豪族武装罢了,其人不过是一豚犬罢了,有何大出息?” “子扬兄依附于他,除了虚度光阴以外,却并无其他实质性的好处。” 一席话落罢。 袁耀极度的贬低着郑宝,遂眼神又紧紧凝视着刘晔身前,自信满满的应声道:“依附那郑宝老贼,尚不如依附本公子呢。” “以子扬兄的眼光,应该能够看出未来唯有我袁氏方才是这江、淮,汝地区,甚至整个扬州的主人?” 一番自顾自吹,袁耀脸皮也宛若墙角,丝毫未有脸红心跳之状。 瞧着袁耀自吹,刘晔一时也不由被逗笑了,遂道:“哈哈哈。袁公子倒也是毫不谦逊啊,没想到这么有自信?” “当然,对于雄踞扬州全境来说,没有何事能有此事能令耀如此自信十足了。” “更何况,那郑宝欲劝服子扬兄前往巢湖效力于他,可那老贼又有何资本与我相提并论?” “子扬兄应该能够看出,以我军现下的强盛实力,想要灭掉那郑宝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一番番话语落尽,袁耀并未选择徐徐图之,而是直接面对面的摊开了己方的硬实力,以吸引刘晔的投诚。 袁耀的意图很明显。 他就是在告诫刘晔,扬州虽大,可却唯有袁氏能屹立不倒。 依附其余各势力,日后都只会成为战俘。 其余之路尽是死路,唯有归顺于我方才是光明大道。 这一层意思袁耀话语间透露得比较隐晦,但以刘晔的心思,他还是琢磨透了。 闻言,刘晔干笑了两声,说着:“公子的志向如何?” “愿为割据一方的霸主,还是志在天下?” 思虑半响,刘晔也开始试探性地考察起袁耀来,一方面是刚才闲谈时,他能够感受到袁耀身间、言语间散发着一股无形的亲和力,能使人心生数分亲切感。 另一面,他也感受到了,袁耀或许有数分人主之风。 更何况,近日来江淮地区袁耀的声名亦是渐渐树立了起来,提及他的士民在倍渐增多。 联想到袁耀的种种优势以及背后家族所给予他的巨大潜力,令刘晔未思虑多久,心下便已经是有所决断。 “既已起兵,割据扬州为一富家翁,这岂是男儿所为?” “所谓大丈夫除死方休,若无问鼎天下的雄心壮志,岂不辜负大好人生?” “哈哈哈……” 袁耀亦是在充斥着无尽的笑颜间表达出了自己的志向。 若不心怀凌云壮志,岂不辜负惬意人生? 大汉灭,袁氏兴。 刘晔虽为汉室宗亲,可袁耀却也并无掩饰自身的想法。 因为,他是一个比较奇葩的皇族。 原史上,刘晔不仅未有竭力兴复汉室的梦想,相反还归附过郑宝、刘勋等反动势力。 甚至后来曹操一度有称王称公的意愿,他也并未向荀彧那般严词阻止,相反还流露出数分支持之意,遂心安理得的做起了“大魏忠臣。” 由此可见,刘晔并不是理想主义者。 他并不是那么在乎大汉是否能够中兴,而是一个利己主义者,自身能够得到何利益。 详细了解到志向,刘晔略显郑重的心底默默点了点头,沉吟一番,又道:“那以公子之见,欲要称雄于中原,接下来的道路又将从何发展?” 这席话便是明晃晃的考教袁耀了。 所谓“臣亦择君。” 刘晔在做出抉择之前,也需要看看主上是否有效力的意义。 袁耀闻言,自然是心知肚明这一切,遂笑着道:“定江北,平江东六郡,以全据扬州,内修政理,外抚蛮越,积蓄甲士。” “数载以后,待兵精粮丰,甲兵已足,便挥师北定中原,一举鲸吞黄河两岸州郡,以图径取天下,成不世之功。” 一席洋洋洒洒的话音落罢,袁耀气势磅礴的畅谈自身的战略规划。 一连听罢,刘晔也迅速的开始在脑海里默默盘算着。 片刻后,他不由问询着:“晔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能够解惑。” “何事,还请子扬兄尽言之?” 话落,刘晔缓缓说道:“依公子的规划,是以扬州来发展积蓄实力,随后便以此为基,从而达成北上争夺中原的战略后方。” “可为何公子不先考虑西向径取荆襄数郡,然后在入川取益州,从而实现雄踞南方的伟大规划呢?” 一席言语徐徐落罢。 刘晔便保持了沉默,静待着回应。 可这一刻,袁耀却直接直言道:“此乃愚夫之见尔!” “以子扬兄卓绝的眼光,若耀当真如此行之,恐怕子扬兄现在会立即掉头便离去了?” “公子此是何出此言呢?” 闻言,刘晔依旧面上充斥着数分笑容,假意不明白。 可袁耀心底却宛若明镜般,这绝对是刘晔在故意考验自己。 因为,他内心很清楚,雄踞整个南方看似是极其伟大的战略计划,实则却是最蠢且目光短浅的表现。 想通这一层,袁耀徐徐予以回应着:“子扬兄以为,若西取荆襄,不会费时费力吗?” “无论是荆襄诸郡亦或者是益州诸郡,都是地大物博之地,想要短时间内平定又谈何容易呢?” “恐怕,我军尚还未及平定整个南方,那时北方的大局恐早已大定。” “自古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若不趁北方战局糜乱之际北上奠定大局,待中原一统后再度相争,又何其难也?” 此话落罢,袁耀随即语气顿了顿,又道:“其二,占据整个江南,虽然领地会极其庞大,可却也丧失了扩张进取的条件,只能选择据江而守,二分天下的割据策略。” “因为,滚滚的长江若尽取之,单单是能够供给渡江的渡口便成百上千,我军又将需要多少兵力前去防守整条长江,然后又有多少兵力前去扩张进取?” “故此,在耀看来,雄踞南方看似是万全之策,可细细一想,却是目光短浅的表现。” “子扬兄觉得呢?” 第八十三章 郑氏动向 一语而落。 刘晔心下顿时犹如掀起了阵阵五味杂陈,随即渐渐的对袁耀好感度急剧上升。 袁耀想得没错,他这席话的确是为了考验而故意为之。 他自然知晓雄踞南方则丧失了进取之心,将断断难以在扩张。 如若袁耀当真受自己的言语所迷惑而选择了西取荆襄的战略,从而放弃了自己的规划以及判断,那他绝对会二话不说就此离去。 因为,他需要辅助的是一位雄主,不是目光短浅之辈。 索性。 袁耀对于战略大局观极其强悍。 刘晔此刻心下自然也是兴奋无比。 他已是心生归附袁耀之心。 “巢湖郑氏麾下武装势力极其强盛,其郑宝亦是野心勃勃之辈,若不施以雷霆手段灭之,恐后患无穷也!” “不知公子欲何时举兵?” 瞧着刘晔这番举动,袁耀顿时心下欢喜不已。 现在看来,刘晔虽然还并未归附效力于自己,可心下却已经对自己倾心。 有了这一点,袁耀便觉得足够了。 随即,他缓缓说着:“此事不急,待时机成熟时,以我麾下之精锐轻而易举破灭郑氏将不费吹灰之力。” “郑宝不足为虑,子扬兄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袁耀忽是郑重起身拱手道:“对了,那郑宝对于先生可谓是心怀求贤若渴之心,耀有一事相求,还望子扬兄能够应允?” “公子但请直言无妨。” “耀希望子扬兄能够假意答应郑宝的要求,缓和我军与郑氏的对立关系,令郑宝接下来的矛头不在指向我军,不知可否?” 一语而落。 随即,刘晔瞧了一下袁耀的神情,便已心领神会。 稍作思索,遂回礼道:“既是公子所托之事,晔当尽力为之!” …… 巢湖。 地处于合肥南部,被肥水从中一分为二,从而衍生的一处淡水湖。 郑氏府邸便坐落于其间。 郑宝年纪约三旬左右,中等身材,面相略显凶悍,魁梧异常,乃是郑氏新任家主。 在这数载间,由于朝廷越发的无力,郑宝也开始暗中招收流民,大肆购制武器装备,花费巨大财力组建了一支军团。 现郑氏坐拥万余大军,雄踞巢湖四周。 是当地不折不扣,既有家族实业又有武装势力的群雄之一兼地方豪强。 势力遍及巢湖每处角落。 郑府内。 此刻,郑宝正与麾下幕僚、亲信聚集一团,议论着。 “那成德刘晔久享盛名,其亦是身怀大才,我若能得其相助,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可没想到,他却是在回信间态度模棱两可,并未流露出愿归附之意。” “这可如之奈何呢?” 他已经是收到了刘晔的回信,却进显无奈之色。 他以为,凭借自身麾下的实力且贯绝江淮地区,自己既然抛出了橄榄枝,那刘晔应该毫不犹豫的归附自己才对。 可现在,好像剧本不对呀! 闻言,一侧的亲信不由笑着安慰着:“主公,鄙觉得不用太过沮丧,刘子扬既然并未在信间提及拒绝之意,显然主公招揽之还是很有希望的。” “求贤若渴还得有耐心才是。” 亲信一时不由劝说着。 闻言,郑宝方才醒悟,遂道:“你说得有理,倒是我看见这封信笺有些失了分寸,那等再过几日,我在遣人去诚心相邀。” “唉,可惜了不能亲自前往成德……” 一时间,郑宝面上浮现数分无奈之色。 原本,他是打算亲往成德邀请刘晔出仕,以示自己的诚心。 可现下却是敏感的关键时刻,袁氏已率部平定了整个九江全境。 他尚且还举兵割据巢湖,自然便无形间与袁军呈现了对立之势。 此等情况下,郑宝自然不敢在亲往成德了。 毕竟,这万一要是被察觉到,那可就遭了。 纵然刘晔再是大才,也得先以自身的安危为重。 一联想到近日九江全境已经被袁氏强势所占,且接下来还在屯兵历阳,对庐江郡也在虎视眈眈,觊觎不已。 郑宝便知晓,袁氏绝非等闲之辈。 沉吟半响,郑宝不由侧首相望于一侧的幕僚,徐徐说着:“现今之间,袁氏已坐定淮南之地,那袁术之子近日来凭借着赫赫战功亦是在江、淮之间声名远扬。” “诸位以为,我部接下来与袁军究竟是战还是和呢?” 一时间,他还是陷入了犹豫之中。 袁氏的实力现下正是顶峰之际,他怕贸然与之为敌,反而到时激起袁耀的怒意,反而成了出头鸟。 但要是和的话,他又极其不甘心。 割据一方,坐到旁边观赏着袁氏的实力一步步提升,那岂不是更折磨? 些许是看出了郑宝心下的犹豫不决,众幕僚不由相互沉思、探讨一番,亲信方才拱手回道:“主公,鄙等以为,应该战。” “与其坐视袁氏任由发展,不如横加干涉阻止。” “至于敌强的问题,我军也可以联合江、淮各方势力,予以抗衡。” “联合各方,怎么说?” 闻言,亲信详细回应着:“主公,那袁术之子袁耀近日来不是正在历阳厉兵秣马,欲要再度征讨庐江郡吗?” “可庐江的敌情以及形式相比九江却更为复杂许多。” “诸如雷薄、梅成等众便拥兵数万余,势力极其强悍。” “而且,汝南腹地,亦还有黄巾余孽的盘踞,我军何不结以这等势力,相约一同对抗袁氏,彼此间相互照应、牵制,纵然袁氏势力虽盛,亦难免顾不过来。” 这番话徐徐一落,郑宝陡然面露大喜之色。 “善!” “此确为妙策也,我当迅速遣探子随时查探袁军的动向,一旦对方有入侵庐江的迹象,我便遣人前去联络各方。” 此策郑宝亦是迅速在心间达成了共识。 这也算是给其开拓了思路。 他之前的确未想到,还有联络江、淮各方势力共同对抗袁氏的想法。 现细细一思,的确可行。 而且,郑宝已经在臆测着,若袁氏的军力当真被大规模被牵制的话,那他未尝没有趁势大举出击夺取九江郡,以为己用的机会啊! 第八十四章 暗流涌动 成德请见刘晔闲谈一番,成果显着。 虽然最后他并未立即纳首而拜表示归附,但已经是收获满满。 待诸事都开始步上正轨后。 袁耀方才领许褚等人回返历阳继续整顿军备,并将原本的扬州军战俘分散编入军中,再行训练兵士,以提升战阵契合度以及军心士气。 其后,袁军也开始对外开放了招兵工作。 年龄则规定了州郡间年纪凡是在17余岁——50余岁以下都可以报名。 随着连日来袁耀所流传的声名,也令征兵一事方便了许多。 短短十余日。 袁军便从万余人扩充至一万五千余众,且人数还在继续增加。 最终第一轮征兵结束,前来投军的总计七千余众。 这尚且还只是九江郡一地,便有千余户之多。 这个投军比例已经是非常可观。 但经过剔除以后,袁耀最终只留下了四千新增军士。 袁耀的思路很简单,兵贵精而不在多。 打造一支铁血军团远比人数的多少重要。 …… 而就在袁军备战的时刻,江、淮地区也逐渐被战火的阴霾所笼罩其间。 各地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各城邑、村镇亦是陷入暗流涌动的洪流间。 蒋府。 “袁公子近日来有何打算,可否探查清楚?” 此刻,蒋钦居于府间,徐徐向麾下负责刺探情报的侠士问询着。 闻言,侠士拱手如实禀告着:“据放出的消息而言,现袁军是正在积极整顿军备,筹备甲士,意图攻略庐江郡,以图彻底掌控江北诸郡。” “哦?” “这样吗,那看来袁耀的志向着实不小嘛。” 一番言语,令蒋钦也不由惊奇万分,他没想到袁氏势力才入主淮南并未有多久,但袁耀便已有扫荡淮南各方势力的念头了。 若当真照此下去,袁氏未必不能全据扬州诸郡? 徐徐的一席话,蒋钦内心渐渐松弛,动摇下来,他掌中拾起案几上的一封封信笺,忽然有些蓦然无语。 这都是近日来,他的好友周泰所写。 内容无外乎是夸赞袁耀由“仁君之风”,“雄主风采”以及礼贤下士等等优点。 只不过。 收到多封书信,他却依然并未下定决心,依旧是怡然不动,细细旁观着袁耀的所作所为。 而此时,他瞧着袁耀的举动以及胸怀大志,心下却是已经流露动摇之色。 “他或许当是人主,既有幼平的一力举荐,我也不该如此犹豫了。” 蒋钦心下浓浓沉思一阵,便已下定决心。 他决议率部前去依附袁军。 正当他促使决心已定时,忽然下人来报,言吴郡孙策正于府外求见。 听闻孙策前来,蒋钦面色顿时一变,有些疑惑的出声道:“他怎么来了?” 但客人既然已经抵达府外,他也不能视而不见,遂吩咐侠士离去,令下人速速去准备宴席,自己则起身亲自前往迎接。 这数载以来,他对于孙策还是有数面之缘,对于其品性以及为人、谈吐都还是颇为满意的。 半响后。 蒋钦满面笑容,极为和气的将孙策迎进了府内,分宾主坐定后,蒋钦端着案桌上早已备好的酒爵敬道: “不知孙贤弟今日何故有时间前来看望钦呢?” 一语而落。 二人徐徐饮罢,孙策用绣袍轻轻擦拭了下嘴角的酒水,方才笑着回应着:“哈哈,公奕兄不必如此疑惑,弟这不是从江都抵临江淮地区吗,路过便索性前来看望一番兄长。” “将近一载未见,不知公奕兄身体尚且安否?” “托贤弟吉言,钦一直安好。” 一时之间,二人先是徐徐闲聊了一番。 紧随其后,还是蒋钦先行开口步入了正题,回道:“近日来朝廷对于各地的掌控、威信力越发下降,导致各州郡间的诸侯并起相互功伐。” “不知贤弟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一席语落。 瞧着直言直语,孙策也算是了解蒋钦的秉性,故而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笑而谈道:“哈哈,策此次从江都赶赴江淮地区,便是前去依附后将军的呢。” “依附后将军?” “然也!” 闻言,孙策郑重点头,随即解释着:“近日策已经有所耳闻,自后将军的势力抵足淮南之地以后,迅速便在九江郡立足了脚跟,并以寿春为基。” “自从先父亡故以后,策也一直在忙碌着为父守孝之事,其余事倒也并未做过多掺和。” “此次策前去依附后将军,一方面是为了效力于后将军帐下。” 一席话音徐徐而落。 当然,孙策此话也是半真半假。 在他此时的心底,头等大事自然是希望能够要回其父孙坚的旧部。 他自幼身怀雄心壮志,又岂会甘愿为他人效力,为一马前卒呢? “哈哈哈。” 听罢,蒋钦面上再度浮现数分喜色,遂道:“那贤弟,看来我等此刻的目标一致了呀。” “嗯?公奕兄也欲前去归附后将军麾下?” 此话一出,孙策却是面上露出了数分意外之色,连忙相问着。 这可有些打乱他的计划了呀。 他此次特意前来拜访蒋钦,也有再度增近双方友谊的因素在内。 他希望,待自己向后将军袁术求取到先父旧部以后,便诚邀蒋钦携部加入自己,以共谋大事。 但现在蒋钦竟然提到了他已是决议前去依附袁氏后,心下不由一惊。 “嗯,近日袁公子的声名接连在江北诸郡渐起,且迅速平定了九江全境,现正屯驻历阳整军备战,意图攻略庐江郡,以实现整个淮南之地的据守。” “钦想了想,或许归附于袁公子,应该是一条不错的道路呢。” 此刻,蒋钦情真意切的回复道。 对于孙策,他也真的是将其当做了知心朋友,言语间也并未有何隐瞒之意。 原本,他觉得孙策也与袁耀相似,都是怀有大抱负之人,故而尚且还在犹豫,究竟应当归附谁。 但随着刚刚孙策的一语,却令蒋钦顿时下定了决心。 你孙策都归附袁氏了,那我自然也不用考虑了。 因为眼前就只有一条路了。 第八十五章 汝南黄巾 蒋府。 就在孙策、蒋钦各表心思时,此刻其余地区也在暗自密谋着。 巢湖郑宝依旧还在与成德刘晔互通书信,以示自己诚意。 而合肥、成德一线在刘馥的各条政令的相继实施下,周遭方圆诸地顿时间便热火朝天的大干了起来。 官府组织起已经逐渐完成春耕的民众,并备好了耕牛以及农具,开始向无主之地或者是荒地开始开垦,以待来年的耕种。 而绝大部分荒地以及无主之地,都被划为了屯田地,直接受官府掌控。 而且,在袁耀所提出的建议下,刘馥深思熟虑以后,也按照实际情况将屯田分为了“民屯”与“军屯”两类。 民屯主要以组织百姓以及平日里负责维持治安的县卒为主,开垦田地,播洒种子,然后在秋季麦熟时再度组织百姓秋收。 至于所得粮秣,则以三七分。 官府七成,民众三成,不附带赋税。 这一政令而出,令周边民众可谓是欣喜万分。 只需要帮助官府劳作,便能额外所得三成的粮秣且不用占据自家的良田,这三成还不用交纳赋税。 这则举措不可谓不恩厚。 百姓间亦可谓是一举多得。 所付出的不过是付出了劳动前去劳作而已。 至于军屯,则简单了许多,就是以半职业化军团,闲时组织军士操练战阵,忙时组织屯田。 秋收所得粮秣则全部已充军资,作为战时后勤资源所用。 古代军队,一般分为职业化军团与半职业化军团。 似原史上曹操麾下便有类似虎豹骑、虎贲营以及战力强悍的青州兵。 这类士卒便是职业化军团,平日里的任务便是着重进行操练,以应对战时能够出击击溃敌军,负责打硬战的队伍。 半职业化军团也可以理解为辅兵,平日里除了操练以外,还需要在农忙时进行屯田耕种,然后战时则负责运输保障后勤两道。 还有在兵员不足之际,充当肩负着守城重任。 袁耀为刘馥所提出的这道“军屯”、“民屯”的建议,主要便是为了扩充兵员以及提升军士间整体战力的默契度问题。 最关键的,自然还是囤积粮草。 现正逢乱世间,各州郡间的生产早已由于兵灾的缘故而遭受到了极大的破坏,粮草陷入了困乏当中。 袁耀知晓,等再过数载,中原诸州便会出现“人吃人”的现象,到那时纵然是再富有都将于事无补,买不到任何一滴粮食。 及早的为粮草命脉而考虑,是极其有必要的。 屯田一事渐渐步入正轨以后。 刘馥也开始大肆在合肥建造空城,以及组建官吏、官署等一系列健全的班底。 细细来看,合肥、成德等据肥水一线的平坦地区,正在刘馥的领导治理下陷入了“生机勃勃”的盎然当中。 这对于恢复淮南经济、民生来说,是极为有利之事。 …… 而就在江、淮,汝州郡间呈一片欣欣向荣之际时,境内的部分反动势力却也在暗流涌动间活跃不已。 汝南郡。 汝南已东的汝阴,富波一带,汝水、颖水等各支流交汇于此。 独特的地利环境也令这方圆之地便是黄巾余孽的活动场所。 汝阴附近,则是刘辟、龚都麾下所统领的万余黄巾军,以及拖家带口十余万众的家眷。 这亦是汝南境内最为强盛的一支黄巾势力。 他们平日里也以打家劫舍为生,但也由于势力太过庞大的因素,当地官府、官吏难以解决事端。 时日一久,无法剿灭黄巾军,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而听之任之了。 这也便造就了黄巾军越发的气焰嚣张。 另一支活动于富波附近的则是一支约莫部众只有千余众的山贼势力。 为首的头领乃是以周仓,裴元绍为主的黄巾小股山贼势力。 由于实力的弱小,他们行事倒也不像刘辟、龚都那般高调,只是暗中抢掠为富不仁的富商以维持生计。 对于普通平民非但秋毫无犯,反而有时若有多余钱粮时,还会分赐部分于百姓以接济他们。 这也让周仓所部的黄巾势力藏匿越发隐秘,令围剿的官军连连吃瘪。 因为,随着他们接济百姓,民望也逐渐增高。 往往民众都包庇相助他们隐藏,而让官军围剿无从下手。 这段时日以来。 袁术率部重新坐镇汝南。 但由于袁军的战略重心已经兵锋直指淮南诸郡,另一面张勋等将亦在巩固着边防,对于盘踞于汝南已东以崇山峻岭为主的黄巾军,也是鞭长莫及。 也压根抽不出多余的军力围剿。 毕竟,只要官军实力一旦过强,那黄巾军便迅速转移遁入山林间以做周旋。 这不由令官军丝毫应对的办法都没有。 …… 汝阴城。 由于此地背靠大山,四周山势陡峭,利于黄巾屯军藏兵,故此刘辟、龚都等人便直接大举出击驱散了城内守军,将城池占为己有。 府内。 这日,黄巾头领刘辟、龚都以及麾下其余将校正聚在一起激烈的商讨着军情。 其间,一位脸上满是横肉,身材魁梧雄壮的八尺中年,高声说道:“诸位,自从十余载前波才渠帅被该死的汉军大败,致使我军只能流浪于汝南这片地区,现已经是过去了十余年。” “可我等每日却只能依靠抢掠为生,勉强维持度日。” “诸位难道就此满足于现今的生活现状了吗?” 一番番的质问,令龚都的声响越发响彻府间。 话落,从旁的刘辟不由回应着:“龚都,你有何打算,可否详细说说?” 此话一落,麾下其余黄巾诸将校不由纷纷向龚都投向疑虑的目光,都极其疑惑他接下来究竟想如何发展。 自从当年声势浩大的黄巾军被朝廷覆灭以后,各地的黄巾余孽便相继保持实力,活动于山间,低调抢掠发展,不敢再大张旗鼓的生事。 可随着朝廷的威信与日下降,汝南的官吏多载以来都无法奈何黄巾军。 现在却是令龚都等黄巾将校不自觉间开始生出了别样心思。 第八十六章 黄巾复起 “嗯,你是说刘辟、龚都邀请我军出击寇虐汝南诸地,以配合他的行动。” 富波境内的黄巾山贼营地,一位身躯犹如铁塔般,面色极为黝黑的黑炭头,头裹黄巾的中年山贼头目不由双目紧紧凝视着下方的刘辟使者,沉声相问着。 此人正是黄巾山贼目周仓。 耳闻着周仓瓮声瓮气的声响,使者听罢不由高声道:“周渠帅,的确如此,如今袁氏入主江、淮,汝之地,而我黄巾曾经追随大贤良师起兵时,曾励志要推翻暴汉,覆灭这天下间的一切豪族。” “可以说,我黄巾如今与豪族早已是势同生死的敌对关系,绝无缓和的余地。” “希望周渠帅能响应我部一同起兵,驱逐袁氏统治,尽占汝南郡全境。” 一番番高喝之语,使者也并未多言,直言说着。 话落,周仓却并未给出答复,反而是面上浮现出丝丝笑意,遂道:“怎么,刘辟、龚都这是耐不住寂寞,想率部出山了?” 此时间,他亦是冷笑连连。 刘辟、龚都的想法他门清着呢,无外乎便是想拉拢他作为吸引袁军主力的炮灰,牵制敌军,好让本部军士攻略诸地得以顺利拿下。 若周仓当真选择与刘辟等人起兵,那袁军闻讯消息后,必然会第一时间调集主力前来围剿他们所部。 无他,因为他们势力不过千余人,旦夕可灭! 所谓“柿子捡软的捏。” 袁军肯定是不会第一时间平讨刘辟等强势势力的。 心下想着这些,但面上周仓却并未表露出丝毫的情绪,反而是一脸和气的予以回应:“仓有一事不明,为何刘渠帅、龚渠帅会邀我共同起兵呢?” “须知,汝南境内山势极广,所盘踞的黄巾大小势力数十来支,例如何仪等人麾下实力均不逊色于我。” 此话一出,周仓也在细细盘算着,假装默不作声。 虽说周仓长相粗犷,但却不是无谋莽夫。 他此刻心底明白着呢,如此说也不过是诈诈刘辟等人的想法罢了。 “周渠帅,你何必询问如此之多的问题,好歹我等都同为黄巾军一场,难道还会害你们不成吗?” “渠帅把我等究竟看成什么人了?” 闻言,使者却是脸色一板,厉声道。 随即,他又继续说着:“刘渠是联想到以往都曾是波才渠帅帐下的将领,故而才特意邀请渠帅一同建功,以壮大我黄巾势力,却并无其他的心思,还望渠帅勿要做过多的思虑。” 很显然,刘辟等人派出的此使者亦算是能言善辩之人,一言一语以及神情之色都极为声动,很容易便将人所诓骗。 此话一落,周仓方才故意露出恍然大悟之意,遂连忙拱手道:“哦,原来如此啊,那看来倒是仓误会了刘辟、龚都等人的好意了。” “既然刘渠帅想趁袁军势力大举拓展江淮地区之际,出兵汝南一举鲸吞各地,驱逐袁军势力,那作为昔日同僚,仓自然不能作壁上观,令黄巾儿郎们白白流血。” 此刻,随着周仓绘声绘色的演讲下,使者却也有数分信以为真,瞧着他的一番神情渐渐开始可信,周仓心下暗喜,随即立即义正言辞的沉声道: “好,仓已决定,当随时率部整装待发,以听从刘渠的指令,但凡有何安排,还请尽管任命。” “这席话还望先生回返,务必要转告刘渠。” 瞧着周仓拍案而起,正气昂扬的厉声高喝。 也不由令堂下的一众将领的情绪激发了出来。 由二头目裴元绍领头,一致高呼着: “我等愿追随周渠帅,讨伐袁氏,收复汝南,壮大黄巾。” “黄巾再起,永世不灭!” 一记记仿佛震耳般的喝声,不由令正中的使者再度打消了数分疑虑。 他开始相信,这或许真不是周仓作伪。 细细观察一番,使者心下已有定计后,方才拱手告辞着:“好,周渠帅如此豪言壮语,那小人便尽快回返汝阴,向渠帅禀告此事。” “相信有了周渠帅的加入,我黄巾大军此次定然将势如破竹。” 临走之前,使者再度向周仓拍了一记马屁。 待使者匆匆离去,一侧的裴元绍方才迅速站出,沉声道:“周兄,我军何时整军备战,以随时配合刘辟、龚都所部的攻势,鲸吞汝南全境?” 此言一出,其余诸将校不由纷纷各自附和着。 显然,此刻黄巾山贼诸众都一致附议刘辟的计划,以攻略汝南郡,壮大黄巾军的整体势力。 但事出反常。 周仓重新落座以后,便再度挥挥手道:“我何时说过要相助刘辟所部了?” 一语而落,不由令周遭诸人顿时懵了。 “嗯……?” “没说过吗?好像确实是没说过。” “但为何使者兴高采烈地回返赴命了?” “我等又为何一致断定渠帅会同意予以配合刘辟驱逐袁氏势力,全据汝南?” 这一席话语出落,诸人都不由细细沉吟着。 周仓此话没毛病。 他的确未亲自说过要相助刘辟等部的话语。 “那……那周兄的意思是?” 闻言,平复了好一阵思绪,裴元绍一时内心野心不由大增,遂高喝着:“现刘辟等部愿与我等结盟,我们尚且还是高攀了不是,可为何周兄不愿呢?” 这一刻,裴元绍双眼中竟是渐渐精芒暴闪,一层层野心正逐渐向外展露着。 周仓哪还不明白他已经有所行动。 愿意与刘辟等人合作,共同攻略汝南郡。 但周仓却是看得极为清楚,顿了顿心绪,不由高声道:“诸位,难道汝等以为,刘辟、龚都邀请我军加入一同对抗袁氏,是在为我等考虑吗?” “试想想,刘辟拥兵万余,我等亦不过一两千余众,若真的与其合作作对于袁氏,那袁军究竟是会先灭我军还是刘辟等人?” “我想答案已经有所预示了?” “在这等情况下,我军与之合作,只能是自取灭亡,而刘辟也不是为我等的前程着想,而是将之视为了吸引眼线的炮灰,以吸引袁军注意而他则好趁机完成谋划。” 细细一番话,周仓性子忽又柔软了起来,向诸将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这等情况下,诸位还对刘辟、龚都心存感激吗?” 一阵阵话语而落,麾下诸将渐渐重新回到原地。 唯有裴元绍满面不服,尚未离去,径直直言道:“纵然此乃刘辟的算计,但他若要全力以赴针对袁军,那届时势必也会造成汝南全境的混乱,我军何不先大举整军备战,趁乱浑水摸鱼呢?” 一言而落。 周仓微微抬首暗暗察觉到此刻裴元绍胸间野心日益倍增,心下已有所定计,但面上还是笑嘻嘻道: “嗯,元绍之言确有数分道理,倒是仓有些疏忽了。” “既如此,元绍迅速前去整顿部众集结待命,以待随时出击,如何?” “喏。” “绍必定不辱使命!” 眼见着周仓传下将令,裴元绍顿时大喜过望,遂连忙接令退毕。 待裴元绍离去,周仓才宣布了各自散会。 而随着此事之后,汝南郡的局势将再度风起云涌起来。 周仓则悄然暗遣心腹沿山间小道径直下山,消失于郡县间。 多日以后。 正驻军于下蔡的主将张勋便接见了周仓的来使。 从使者口中得知道:“现盘踞汝阴的黄巾部众欲要反叛起兵作乱。” 刚闻讯到这则消失,张勋顿时大惊失色,遂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但紧接着他却厉声的质问着来使,问道:“汝家头领不也一样是黄巾吗,他为何要向本将通风报信?” 瞧着张勋那仿佛要将人融化般的眼神,来使顿时感到畏惧不已。 他心知,若回答不当,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呢。 闻言,来使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拱手回复着:“启禀将军,我家头领深知麾下兵弱,绝难以与贵军争锋,且近日来,袁公子又接连在江淮地区声名鹊起。” “我家头领实属仰慕不已,故而亦是十分对公子倾心,特以此为投名状以做归附的见证。” 一番番语落。 听闻着来使的言语,张勋一时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暂时将使者控制了起来,并封锁了黄巾将欲反叛的消息。 紧随其后,他立即亲自手书一封,南下送往江淮地区。 如此重大的情报,张勋自然不敢擅自做主,汝南郡乃是袁氏根基,一旦稍有差池,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 三日后。 尚还未等到黄巾的起兵,袁军哨骑便先行回返到寿春城,向后将军袁术禀告此事。 一席通禀,袁耀震惊。 当听闻“黄巾将欲复起”的消息时,他心下不由陷入了惶恐之间。 现今之间汝南所屯驻的军力唯有上蔡张勋所部以及西部的桥蕤部,二人麾下加起来的军力尚不足八千。 若当真万余黄巾贼在汝南已东起事,那局势将不堪设想。 袁术能够想象到,空虚的汝南东部城池,势必会全权落入黄巾之手。 ps:凤溪在这里祝各位读者牛年大吉,新春快乐,在新的一年里,学生党成绩更进一步,工作党事业更上一层楼。 第八十七章 平讨之策 针对黄巾来袭的紧急情况。 后将军袁术深知汝南断不可失,遂立即调遣偏将军邓当携本部军士迅速南下接替袁耀驻军历阳,固守九江已南之地。 然后抽调袁耀、纪灵率主力回返寿春。 虽然袁耀已经在之前便上表其父正在积极备战,策划对庐江郡的攻略,但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已经得到黄巾欲反叛的消息。 而汝南又是袁氏根基,绝不容有失。 故而,思虑一番,袁术决议暂缓攻略庐江的战略,调回袁耀等部,先北上讨伐黄巾,待彻底平定汝南郡后在做处置。 …… 消息传至历阳。 袁耀拾着调令微微看罢,不由露着苦笑,对从旁的心腹谋臣崔州平道:“先生,看来我军欲攻略庐江的计划暂时又要搁浅了啊。” 说罢,便将一纸调令递给从旁的崔州平察看。 半响后,崔州平方才缓缓说着:“公子勿忧,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事,汝南虽是大郡,却也是黄巾起义的重灾区,纵然曾已被剿灭大部,但也有部分贼将携武装势力隐藏于山间。” “如今我军初据汝南,且公子又是名门望族出身,遭至黄巾仇视亦是在正常不过,现敌军趁势反叛,我军理当迅速予以回军平定,以免带来更大的隐患。” 但此时袁耀却是有些耿耿于怀。 他不情愿率部北返汝南平叛。 瞧着袁耀的神情,崔州平沉吟了一番,方才笑着回道:“公子,其实黄巾此次反叛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嗯?先生,何出此言?” “公子,现汝南、九江等江、淮,汝大部分领地都已实际受我军所掌控,但其实内部都并不稳定,各方势力依旧在蠢蠢欲动,藏于暗中。” “这在钧看来或许会是隐患。” 说到这,崔州平言语顿了顿,遂又说着:“原本钧是想建议公子先稳定内部、平衡各方势力,消除一切隐患,待郡内政令畅通再对外征战四方。” “只是由于公子欲想先一鼓作气平定庐江等江北重地,钧遂才未提,但如今恰逢黄巾乱起,正值局势混乱之际,钧提议趁此机会一劳永逸的平定黄巾贼以及暴力解决每处的隐患。” 一席席的话落,也给了袁耀数分触动之心。 思虑半响,他不由回应着:“不知先生心上可有详细方案乎?” 一记话语落下,崔州平顿了顿神,遂才面色严肃的说道:“公子,您不是一直深感忧虑,地方豪强垄断基层,令内政治理极其不好开展吗?” “何不借黄巾之手以大肆消减诸豪强乡绅实力呢?” 崔州平沉声道:“先让黄巾劫掠地方豪强,掠夺他们财富,等众豪强的家族势力损失惨重以后,势必会一致联名上书邀请我军平叛。” “到那时,我军可借机令诸豪强乡绅以供军需,而他们虽不情愿,但为了今早平定黄巾,亦不得不忍痛割肉,资助我军平叛。” “其二,待黄巾将劫掠诸豪强的财富劫掠囤积起来以后,我军在剿灭黄巾予以夺回,以充军资。” “届时,纵然豪强嫉恨,却也于事无补!” “因为,我军并未直接从他们家中掠夺,而是从贼匪手中缴获而来。” 一记记洋洋洒洒的话语落罢。 崔州平徐徐将心底早已思虑已久的平叛之策如实和盘托出。 这对于如今的袁氏势力来说,的确是比较合适的策略之一。 一席话音落罢。 袁耀稍作思索,便明悟了崔州平此策。 “先生所言甚是!” “若不是先生提醒,耀还在执着于攻略州郡,却反而疏忽了内部的隐患与矛盾。” 一时之间反应过来的袁耀连忙认错,并向崔州平施礼以示歉意。 他此次的确疏忽了,并未想到更深层次。 终究是年纪、阅历的缘故,还是令袁耀在看待问题上没有那么老练。 因为,他起初一直认为,只要己方能够一直攻略州郡,保持强盛的攻势以及战力昂扬的军团所在,那无疑将可震慑一切。 纵然内部有所矛盾,却也于事无补! 但随着如今崔州平的一番分析却令他领悟到了许多。 首先这些都是具有连锁性的。 若积攒了一个矛盾并未解决,那待积攒到数十余个矛盾时,将足以演变为巨大的隐患,足以吞噬一切。 得到崔州平提点,袁耀亦是当即发挥了“雷令风行”的优点,立刻开始号令全军各部集结待命,只等邓当率部抵足交接防务。 随后,便可启程北上。 邓当一行接近三千余众,正匆忙的沿阜陵走淮河水系支流撑轻舟南下历阳。 水路的优势此时自然便体现了出来。 从寿春的陆路至历阳,正常行军速度至少需要十余日左右的路程。 而走水道,则快了两三日不止。 这日。 邓当一众在历阳水寨徐徐靠岸,上寨。 刚一抵足,袁耀便迅速的召见了邓当,以做离开后的吩咐:“邓将军,想必历阳的重要性你已经有所了解,此地乃是江北连接长江水系最重要的城池。”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耀也就无须多说。” 瞧着邓当郑重的点了点头,袁耀遂才继续厉 声说着:“接下来,耀需与将军你交待几点。” “其一,是接下来的防务问题,由于历阳是江北最为重要的城镇,不仅是我军攻略庐江郡的大本营所在,亦是日后我军渡江攻取江东六郡的后勤中转之地。” “所以,历阳的防务便显得尤其重要。” “故此,如今本公子即将便要率主力离去,或许会有敌对势力来袭,到那时,不知将军欲如何迎敌呢?” 一记话音而落。 邓当郑重回复着:“还请公子放心,当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加紧加固城防,全力以赴携各部守备城池。” “纵然敌军来袭,当定然亦率全军将士战至最后一人,誓与城池共存亡!” 一席坚铮有力的回言,邓当表态着。 但袁耀却摇摇头道:“将军,你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耀毫不怀疑。” “但如若敌军大规模来袭,共单单有决心是不够的。” 第八十八章 推举 纵然邓当大表决心,愿与历阳共存亡。 但袁耀却还是并不放心,因为他知晓,九江已南现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中却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尽皆犹如一头头择人而噬的恶龙般,不知何时就会窜出来撕咬一口。 这段时日,治下平稳,也是由于袁耀亲率主力坐镇予以震慑各方,导致各部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但若袁耀一旦率部北上,那具体情况便不得而知了。 历阳亦将彻底暴露在战火之间。 各方势力究竟会不会趁势突袭,都还是未知数。 只不过。 袁耀作为一方统帅,所需要做的便是未雨绸缪,将离去后的防务安顿好方才是大事。 “还请公子赐教!” 闻言,瞧着袁耀神情严肃的说着,邓当心下一沉,亦是感受到了固守历阳的艰难,遂拱手相问着。 话音落罢。 袁耀稍作沉思一番,遂徐徐回应道:“邓将军,汝在接替防务以后,除了加固城防以外,更应该予以重视的是多加打造投石机,并且备足石块用以守城。” “投石机?守城?” 此话一出,邓当却是有些懵,投石机不都是用来攻城的么,怎么还能用来守城? 这也不怪他不能理解。 主要是投石机体积本就占地空间大,放数架估计就能将城墙沿线挤满了,就会导致空间不足的局面。 况且,投石机本就是多覆盖打击,须具有数十架投石机才能造成强有力的输出,一两架压根没有何用。 这种种因素的影响下,导致守城方难以使用投石机守城。 基于此等想法,袁耀却是笑而不答,径直领邓当朝着城墙侧翼的一处高地行去。 抵足目的地,邓当心绪方才略有所震惊。 此处宽阔且地势极高,修建了诸多的跺墙以方便堆放投石机与石块,屹立于此可居高临下将城外的情况一览无余。 邓当是良将之才! 看到这幅场景的他也,自然便明悟了袁耀之意。 见状,邓当面露毅色,拱手高声道:“公子既是为防御历阳做出了如此之多的准备工作,那还请公子放宽心,当定然会发挥地利等一切优势,以护城池不失。” 心下有底以后,他面上的神情也不自觉间镇定自若起来。 见此神色,袁耀亦是渐渐放松。 正待袁耀离去之际,邓当忽是低声说着:“公子,当推举一人与公子共同北上讨伐黄巾,不知可否?” “何人?” 瞧着邓当一脸的期待之色,袁耀也并不忍心拒绝,遂相问着。 “启禀公子,此人今岁不过尚且还是十七余岁的少年郎,相比公子年岁小了一载,姓吕名讳蒙,汝南富陂人士。” “去岁南渡淮河前来投奔于我,是我夫人的弟弟,他自幼勤练武艺,颇有些许武勇,且一直缠着我说想要上阵杀敌立功。” “现公子正巧有北上平定黄巾贼,不知可愿带上他,让其历练一番?” 徐徐一席话落。 邓当缓缓的介绍以及推举着。 当话音落罢,袁耀一拍脑门,方才醒悟过来吕蒙与邓当是近亲。 “既是将军说推举之人,本公子信得过。” 说罢,袁耀沉吟道:“邓将军,你先让吕蒙前来面见我一番,可好?” “感谢公子的器重,当替吾弟先行感念公子的大恩大德,却无以为报,只得固守历阳,击退来犯之敌,以全对公子的报答。” 瞧着袁耀满心欣喜,并未显露丝毫的拒绝之意,邓当一时心下也瞬间沸腾了。 …… 历阳府衙。 此刻,一位年纪尚且只在十七余岁,身长八尺,面上有些拘束,手臂肌肉极其明显,很显然是常年坚持练功之人。 此人正是邓当所推举的其弟吕蒙。 眼见着其一脸憨厚的神情,袁耀居于主位,不由笑了笑:“吕蒙,汝姐夫推举你随军与本公子一起北上讨乱,不知汝可畏惧溅血否?” 袁耀徐徐考察道吕蒙的一言一行。 这也是迫不得已之策。 由于原史上的吕蒙起初也只是一介武夫,胸间并无万千韬略,真正发生蜕变则是来源于孙权的劝学。 从此以后,吕蒙兵法韬略,统御将士等各方面的能力都渐渐成长了上来,最终完成了逆袭,助孙氏全据了荆襄诸郡。 “公子,蒙自小便崇尚军旅生活,此次定然会跟随公子杀贼建功,决计不会退后半步。” 话毕,年幼的吕蒙却是严肃的回道,言语间未有丝毫的畏惧以及胆怯之色。 “好!” “吕蒙,那本公子便先暂时安排于亲卫营,归许褚统领,待建功之时,再行册封。” …… 一两日后。 历阳方面,随着与邓当完成防务交接以后,方袁耀方才携主力大军径直沿水道北上奔往寿春。 抵足寿春,袁耀命各部暂时于城郊驻扎,自己则单独入城拜见其父。 袁府内。 袁术、袁耀父子二人相见,稍作寒暄一番,随即袁耀便直奔主题道:“父亲,您亲笔书信孩儿已经细细察看。” “汝南黄巾叛军,可否有何征召与苗头呢,目前我军掌握了黄巾贼多少情报呢?” 征战,最为重要的自然便是情报问题。 故此,虽说汝南已东的局面越发难以控制,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先入城咨询详细战报。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自从袁耀统筹大军开始,他便时刻研习兵书战策,并与幕僚崔州平请教、探讨,且他头脑思维活跃,常常能够举一反三。 近日来,他亦是进步神速。 闻言,袁术品了口茶,方才沉声回道:“耀儿,黄巾贼的消息现暂时还未得到太多可靠的情报,纵然是贼寇意欲反叛的消息也是因为黄巾山贼头领周仓愿意归附我军,才令我军收到的战报。” “但据前两日周仓所提供的消息,若不出意外,黄巾贼刘辟、龚都等部应会从大本营汝阴分兵进取,以抢掠附近诸地,然后再度向汝南中部靠近,以威胁我袁家祖籍汝阳所在。” 说到这,袁术言语稍微顿了顿,遂道:“故而,依为父看,耀儿你携众北上汝南后,应先驻军于汝阳,以防黄巾贼寇大破汝阳防御,致使我袁氏势力损失惨重。” “驻于汝阳以后,耀儿可遣使与周仓联系,争取从中找到是否有利于破黄巾军的关键点。” 一席席洋洋洒洒的话语,袁术徐徐向其子诉说着。 说罢,袁耀郑重点了点头,拱手予以回应:“还请父亲放心,孩儿知晓如何抉择,此次定将一举剿灭黄巾乱贼,以彻底免除汝南祸患。” “好,耀儿有此等志气,为父甚慰!” “那为父便于寿春静候你的捷报传来。” “定不负父亲期望。” 一席话落,袁耀郑重行了一礼,表态道。 紧随其后,后将军袁术携文武诸人一同于寿春北门恭送袁军主力启程前往汝南平叛。 而此刻,寿春城门处,则是人山人海。 诸民众听闻袁军北上平叛以后,亦是自发前来送行。 从袁军平定寿春、九江全境以来,在袁耀的谏言下,袁术启用了一大批清廉之士为官,并罢免了大量的贪污腐化之众。 短短时间之内,便令九江郡内治安呈尚好之势。 各百姓的生活也在欣欣向荣的提升着。 相比以往他们之间的赋税受贪污的官员无限压榨,如今却没有了这一切,岂不是皆大欢喜? 袁氏自然是轻而易举的收获了九江郡内的民心,而袁军的这等贤名也正在逐渐朝着周边以及江北诸郡流传着。 故此,诸百姓也纷纷心底希望能够平定黄巾乱贼,心下忍不住的便自发前来送别王师。 北边平坦大道之上,袁军各部各自结阵,持着长戈、矛等重型利器,身兼刀、剑等近身格斗武器。 只见一位位袁军士卒迈着极为坚铮的步伐,面露决然之色,仿佛尽皆藏着“壮士兮不复返”的豪迈神情。 在热烈的夹道欢迎声间,一位位袁军儿郎逐渐距离寿春城轮廓越来越远,背影亦是越发模糊,直至消失在茫茫道路间。 由于事出紧急,一路沿途北上,袁耀携部加快了行军速度,以倍道兼行的方式急行军。 过淮河,跨入汝南境内。 随后全军迅速往祖宅汝阳奔赴着。 而刚一抵足汝南境内,袁耀便秘密的派遣使者上去联络周仓的情况,以详细了解近日来黄巾军的情况。 随即,袁耀又命哨骑飞速赶赴上蔡,命张勋时刻关注叛军消息,于关键时刻遣军进行援助己方平叛。 又令振威中郎将纪灵携本部兵士进驻郡治平舆城,以防黄巾叛军眼见汝阳无机可乘时,会打郡城的主意。 待一则则指令都按部下达以后。 袁耀方才安心的率部进驻于汝阳,以加固城防,等待黄巾贼的来袭。 …… 而就在此时间,汝阴境内。 黄巾军大营。 此刻,黄巾诸渠帅正在关于如何进军的问题展开激烈讨论着。 刘辟、龚都等渠帅却是持着不同的意见与方案。 第八十九章 行流寇之风 “我还是保留先取汝南郡治平舆城的方案。” “应先取汝阳,汝阳乃是袁氏祖宅所在,亦是袁家腹地,只要取了此处,袁军于汝南郡的势力自当不攻自破,全面瓦解也!” 这一刻,黄巾的两位话事人龚都,刘辟都持着不同的建议、方案争论着。 龚都力主先取汝南郡治,以取汝南中心为主。 刘辟则更倾向于直接率部打破袁氏祖宅,以摧枯拉朽之势驱逐袁军。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周遭诸渠无从劝解之际,忽是卫兵紧急奔进来,拱手高声启禀:“渠帅,黄巾余将周仓已至营外。” “嗯?周仓来了,他所来何事?” 一语落罢,刘辟遂停止了争论,脑海里也流露出沉思之色,但片刻后,他还是迅速宣其入内。 毕竟,起兵寇虐汝南郡,还是需要借助到周仓所部的势力。 半响后。 身着一席粗皮甲,头裹黄面巾,身长八余尺的魁梧大汉,长着一张面色黝黑炭头脸的周仓迈着坚铮的步伐迅速走近。 一入营内,他浑身散发着的凌厉气势便不自觉间震慑着诸人。 周仓旬眼扫了扫四周,遂厉声高喝着:“刘辟、龚都,汝等既然遣使邀请我起兵,一同攻略汝南郡,驱逐袁氏势力的统治。” “那为何徘徊数日尚且还按兵不动?” 一席厉声般的高喝,仿佛令刘辟等诸渠有些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瞧着诸渠未言,周仓反而再度厉声严词说道:“正所谓“兵贵神速”,诸位迟迟不起兵,一旦消息走漏了风声,引来了袁氏大军的征讨,又当如何?” “届时,诸位还有独霸汝南的机会乎?” 一声声的质问,令周仓浑身气势勃发,凌厉的压制着诸人。 此话一落,他沉默半响,好似忽然恍然大悟般,再度道:“哦,我明白了,诸位遣使而来,让我起兵攻略汝南诸地,可汝等却迟迟不为所动,恐怕是为了借助袁氏之手铲除异己?” 一记喉音落罢,周仓这一刻眼神宛若凌厉的雄鹰,紧紧凝视着诸人,好似要将之石化。 话毕,好似是被其气势所震慑,又或者是心里计划被点穿,面露心虚之色,导致令刘辟丧失了往日的威风,只得陪着笑脸予以回应: “周渠说笑了,你我皆是黄巾中人,本就是同根生,辟又岂会做出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毕竟,如今遍布州郡间的黄巾势力正在急剧压缩,我等唯有相互联合、依存,方才能够生活,不然早晚会被各地官军或者诸侯所吞并。” “还望周渠切莫胡思乱想,我等理应联合,一致对外才是!” 虽然心下暗藏借袁军之手除掉周仓所部的计划,但刘辟又如何会表露而出呢,只得竭力掩饰且安抚着他的情绪。 瞧着刘辟一番解释以及回应,周仓面庞上的愤怒才渐渐消散,随之继而严肃回应着:“那仓便还请诸位能够迅速起兵,攻略汝南。” “周渠呀,不是我等有意拖延,实在是战前会议,诸人分为了两派,各执己见,方才未及时出兵也!” “何等计划?” 闻言,龚都面露难色,缓缓沉吟道:“我等正在为究竟是先取汝南郡治平舆城,还是先取袁氏祖宅汝阳为好呢。” 一席话落。 周仓顿时间瞳孔微缩,瞪大了双眼,高声道:“就为此事,便一直犹豫不决不出兵?愚蠢!” 他直接暴起口吐粗言道。 周仓当真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这些人既然谋划起兵,那就应该迅速起兵而趁袁军未反应过来之际,扩大战果,巩固各地。 可现在……无力吐槽。 周仓此时心下却是暗暗窃喜,还好他一开始便打定了以踩着全歼刘辟、龚都的尸首以作为归附袁氏的投名状。 这要是真的跟随着他们起兵,恐怕当真不知怎么死的。 说罢,周仓的倨傲令刘辟、龚都等渠极度不爽,但现今之间还是需要利用他牵制袁军,遂只得隐忍不发。 下一秒,周仓厉声道:“汝等既然拿不定出兵计划,为何不早日前来邀请我商议,不然何故耽搁如此数日致使袁氏援军已至?” “什么?” “汝是说袁氏的援军抵足了汝南?” “可知是何人携众而来?” 顿时之间,营内仿佛炸锅了般,诸渠纷纷对于袁氏的援军震惊、忌惮,惊惧不已。 他们现在已经是心生打退堂鼓。 闻言,周仓如实回道:“据探子所打探到的战报,袁军主将乃是近日来接连在淮南之地连战连捷,威名鹊起的袁术长子袁耀。” “什么?袁耀亲自领军前来?” 此话一出,营中大部分黄巾将校心绪完全是崩溃动摇了。 袁耀的事迹,他们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 多少与之为敌的势力,最终都难逃一死。 更何况,现今袁术就派遣他携众入驻汝南郡,再企图据众起兵,不是自投罗网吗? 此刻,龚都信心也略有些动摇,意欲道:“既然敌军援……” 只不过。 他话还尚未落下,周仓观着四周诸人神情,脸色越发阴沉下来,遂厉声道:“诸位现在想打退堂鼓了?” “汝等觉得,袁氏既然已经得知了我等意欲据众攻略汝南的消息,那纵然萌生退意,就能避免袁军的征讨吗?” “袁耀是何人,他野心勃勃,绝不会是坐守之徒,他内心定然也极其清楚,若无法解决汝南内患,那始终会导致后方不稳。” “汝南时刻处于危机当中,他亦无法全力以赴平讨各地,所以,仓猜想,此刻不管我军如何抉择,都将会被敌军清算。” “诸位,现我等已经是陷入生死存亡的境地,已经未有退路了,唯有拼死一搏,方才能有一线生机。” “若各自退守山头固守,势必会被袁军逐个击破。” 这一刻,瞧着黄巾诸将校所弥漫而出的悲观情绪,周仓厉声高呼,以鼓舞着人心。 此言一出,刘辟、龚都自然也醒悟过来,此刻唯有拼死一战,他们已没有了退路。 袁耀决计不会放任他们而坐视不理,养虎为患。 “不知周渠针对于接下来的攻略计划可否有何想法?” 事至如今,诸人已知并无退路可言,刘辟心下一沉,不由向周仓问询着。 由于之前己方内部一直对究竟是攻略平舆还是围拢取汝阳的计划争执不下,刘辟此言也是想借以周仓之口彻底定下最终出兵方案。 龚都自然也明白此理,遂也沉默不语。 闻言,周仓面露笑意,轻笑道:“出兵一事,这还不容易?” “只需发挥我黄巾以往的传统,便能彻底将主动权握于掌中。” “嗯?周渠可否详细说说?” 瞧着周仓轻描淡写的回言,刘辟一时也不由来了兴趣,连忙相问道。 “由于现今袁氏援军已至,那么我军欲出其不意的攻略汝南之策便已行不通,接下来便只能与援军正面相持。” “但袁耀此人虽年纪尚幼,可统筹能力却非同一般,其麾下军卒战力也不可小觑,我军既然想要战而胜之,那便只能以持久消耗战为之抗衡?” “消耗战术?” “可以我军的后勤储备,当真能够与袁氏所抗衡吗?” 对于这一点,刘辟可谓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面对着家大业大的袁家,他们谈及拼消耗,不是自取灭亡吗? 但一侧的周仓却是丝毫不急,反而是面露笑意,笑道:“现在是不行,所以我说要发挥哟黄巾大军以往的传统。” “汝南东部由于山势毗邻,各大山头连结于此,不仅为我军提供了极为便利的条件,也为各豪强大族的兼并、掠夺提供了丰厚的土壤。” “山下各城镇的地方豪强频繁兼并田地,收拢佃户且强取豪夺,这么多年来,他们各家间不知已经敛了多少财富,囤积了多少钱粮。” “可由于山势导致此地闭塞难行的缘故,再加上汉室与日越发衰微,纵然是朝廷政令也难以管辖此地。” “可以说,山下地方豪强几乎是富得流油……” 话至此处,诸渠帅哪还不明白周仓的意思。 刘辟直言道:“周渠,劫掠各家各族之策既是所提出,那以辟看,不如就交给你前去行事,如何?” 此言一出。 周仓紧紧直视着他,心念急转下,便已明悟此乃是刘辟的算计。 须知,地方豪强可不是软柿子,近年来随着朝廷越发难以控制州郡,已经令各豪强有恃无恐,开始大规模的购制武器装备,组建强有力的私兵。 劫掠豪强,纵然能够打破豪强庄园,那也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何况,他们所要劫掠的并不仅仅是一家,而是与周边几乎所有地方豪强为敌。 那么导致的后果必然是,在打破一两家后,遭受所有豪强的联合抵制。 闻言,周仓稍作思索,不由予以回应:“仓倒是想为刘渠分忧,只是想必各豪强所积攒的实力,单凭仓麾下的这点军力,是难以与之抗衡的。” “恐怕稍有不慎,还会被反噬。” “唯有刘渠、龚渠携大军强势前去攻取,方才能令诸豪强束手就擒。” “而一旦豪强无法抵御后,他们必然会群起联名上书袁耀,请求其前来平叛。” “仓愿携本部前往堵截袁军的援军,以为诸位囤积军粮争取时间。” 周仓一语而落,话语间滴水不漏,令人找不到丝毫破绽。 刘辟虽想利用这机会削弱周仓所部实力,可依旧被其所轻易化解。 至少他不愿意,刘辟也不能强行进行逼迫。 双方也只有平等商议的权利。 第九十章 围点打援 汝阳。 随着袁耀率部进抵城内,也收到了来自汝南已东的战报。 据探子回禀:“近日来,汝阴周遭汇聚各大山头的黄巾贼据众于刘辟、龚都旗下,大举下山劫掠周边各城镇,打破城池将府库洗劫一空。” “随后,更是大肆进行抄家灭族的行动,掠夺诸豪强、乡绅所积攒的钱粮、财富,并将被隐匿的佃农放归田间。” 禀告到最后,探子忽然语气严肃起来,沉声道:“启禀公子,据小人们所探查到,黄巾贼大肆打破豪强庄园实行抄家灭族的政策后,便将钱粮等一切财富据为己有。” “但他们却唯独分文不取官府府库的钱粮,将之全权散出,用以接济被隐匿的佃农以及贫穷百姓。” “故此,现今之间,汝南东部地区,黄巾贼在豪强大族眼里如临大敌,但在百姓的眼中却宛若救世主一般。” “由于打破府库便散粮,收获了人心,令各地的百姓听闻后,诸民众不由纷纷自发组织了起来杀死官吏,开城献降,并且自愿相助黄巾贼攻击周边豪强庄园。” 一席情报,令袁耀轻松掌握了目前汝南东部的详细情况。 听闻这些消息,袁耀稍作思索,便召集谋臣崔州平府衙议事。 他有预感,或许过不了几日,诸豪强、乡绅必将会群起联名请求他率部救援,驱逐黄巾贼的统治。 …… 府衙内。 随着崔州平抵达,二人相视而坐。 袁耀徐徐将现下情况告知,遂道:“先生,耀看过不了多久,汝东方面的地方豪强或许抵抗不住黄巾压力,便会联名请求我等求援了。” 起初,袁耀觉得,对于黄巾贼的攻击力度来说,想彻底逼迫众豪强联合反扑,至少怎么也得十来天半月的功夫。 但现在看来,时间还是有些估算错误。 主要是任由袁耀也未料想到,黄巾竟然会采用争取民心的策略。 现在对于汝东方面的普通百姓来说,或许黄巾才是避难所、救世主,纵然是袁军开赴主力前去平叛,或许他们都不会相助。 这对于袁耀来说,不是啥好兆头。 因为,袁耀一直励志要往仁君路线发展。 那么,他就势必要效仿、维持原史上的刘皇叔道德君子的形象,而不能在像曹老板那般视黎庶为蝼蚁,而“宁我负人,无人负我”的枭雄形象。 可现在黄巾争取到人心,令诸民鼎力相助,对于袁耀来说,可谓是利弊皆存。 易于让袁耀看到的自然是有了百姓的相助,那黄巾所打击地方豪强势力便将变得更为容易。 可弊端却是在平叛时,令人有些难以处理。 不能采用“屠城”手段予以震慑。 话音落罢。 崔州平连连附议的点头,回言道:“公子所言甚是,黄巾争取人心的这一招的确高明,若我军在平叛时彻底站在汝南已东的地方豪强上,那纵然能够依靠豪强予以平叛。” “但紧随其后也会彻底丧失汝南已东的人心,令诸民畏威而不畏德!” 此话一落,便不由令袁耀思绪浮想联翩。 若只是令诸民“畏威而不畏德”的话,那各郡县间便会陷入暗流涌动,政局不稳的局面。 袁耀努力平复着心绪:“他联想着曾经原史上的曹老板就是依靠雷霆手段令百姓威服,可结果如何?” 迁徙江淮十余万众时,江淮诸民宁愿东渡投奔孙十万,亦不跟其北去。 青、徐二州在纳入数十载后,境内依然政局不稳,频繁暴动。 屠戮民众予以威慑,这都只是一时的震慑罢了。 要想长治久安,唯有施行仁道。 “夫大事者,必当以人为本!” 联想着这些,袁耀脑海里闪过这记某位大人物曾说过的至理名言并引为真理。 “完全站在诸豪强的立场前去平叛,将诸民推向对立面,这不可取!” “虽然普通百姓无权无势,但他们所蕴含的实力却足以颠覆一切。”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一席话落,袁耀的思绪令崔州平大感敬佩。 他忽然发现,自己愿效力袁氏,好像并未选错人。 能以天下众生着想,而不是为了自身野心、利益便视诸民为蝼蚁而随意屠戮的仁君形象,方才是他所乐意看到的。 “先生,耀寻思着,待诸豪强请求我军派遣援军时,我军上演一出围点打援的计策,如何?” “公子之意莫非是攻其所必救,假意围之,实则却是吸引黄巾主力来援,设伏歼之?” 崔州平也不愧为智谋高深之人,思路无比清晰,几乎是瞬息之间便猜透了袁耀所想。 “然也!” “耀正是此意,现今间那黄巾头领周仓也已暗中归附我军,现据情报显示,他正携本部屯于平舆已东之地,作势抵挡纪灵将军所部。” “故此,耀觉得可以将周仓部作为一支奇兵使用,待黄巾毫无防备之际,令周仓快速从后方突袭之下,在黄巾猝不及防间彻底剿灭敌军势力。” “唯有如此,或许才能避免与之形成拉锯战。” 此话一落,袁耀继续与崔州平合计中。 对于如今黄巾所采取的种种做法,袁耀很清楚,他们就是想劫掠诸豪强以囤积足够的钱粮,然后才能有与己方相持的资本。 因为,此策还是袁耀遣使令周仓向刘辟、龚都所献。 其目的自然是寄希望黄巾能够抢掠诸豪强足够多的财富,然后他好趁势剿灭他们得以顺利接盘。 只不过。 黄巾却施以恩惠于民,致使诸民众彻底站在他们那边,却令掌控的大局方面逐渐有些失控。 “先生以为,施展此策,围何地为好?” 闻言,崔州平稍作沉思,眼珠子不断转了转,缓缓道:“既然要攻其所必救,那所围之地便必然是最为紧要之地。” “纵然是黄巾能够看出我等的谋划,但却依然只得按照我们的预想前来救援。” 话音落下,他语气顿了顿,遂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公子,黄巾贼众掠夺诸豪强的钱粮等财富以后,必将会运回大本营囤积,以做相持的筹码。” “那我军便可大肆派遣细作暗中探查,负责打探黄巾欲将财富囤于何处,到那时,我军便遣军前去围拢便好。” “如此,便不怕黄巾贼众不上钩。” 一席洋洋洒洒的话语,崔州平向袁耀提出了此策的战术分析。 一语落的。 袁耀徐徐说着:“先生之言,大善!” “若真能顺利实施,则黄巾旦夕可平也!” “而我军也能避免与之相持,最终将诸民众推向对立面的后果。” 袁耀徐徐深思着,或许唯有如此速战速决,方才能令不与诸百姓为敌,而引起仇视。 第九十一章 人生如戏…… 汝南已东。 原鹿城郊。 随着在当地诸民众的参与相助下,饶是豪强乡绅麾下的武装不可小觑,却依然无法抵御黄巾大军的攻击,庄园防守轻而易举被突破。 又是一家地方豪强被抄家,洗劫一空。 连日来,已有十余家地方豪强惨遭厄运。 这对于尚还未遭受黄巾肆虐的豪族来说,绝对是心理上最为有效的打击。 他们开始畏惧了! 行流寇之风的黄巾贼不讲丝毫的道理,打破庄园,那豪强将近百余年的积蓄就完了。 若只是单纯掠夺钱粮等财富,各方豪强尚且还能接受。 可黄巾的做法却做绝了。 将被打破豪强所控制的田地以及佃农都收缴,然后分发下去。 地方豪强与乡绅势力,家族传承靠的就是地契。 没有了地契,没有了田地,自然在无法隐匿佃农,坐收高昂的租金,也就无法重振家族荣光。 可若换成似袁家这类的大族却完全不一样。 纵然袁氏在地方上的产业链都被摧毁了,但只要名望尚在,依旧还垄断着藏书、知识,那就有重铸家族的资本。 因为,地方豪强常年盘踞地方,丧失与士族一般能够入朝为官的境遇。 从中央谋取权利,从而反哺自家家族。 这是士族间崛起与维持家业所使用的手段。 地方豪强若无法掌控、垄断藏书,那他们也就永远无法转型为士族阶级。 …… 针对着这一切,袁耀亦是在静静关注着。 诸多豪强也已经通过自家眼线探查到袁军主力已经进驻汝南的消息。 一两日间。 诸豪族使者齐聚于汝阳,以图面见公子袁耀,请求大军出兵平叛。 现阶段间,各方已经联合起来开始抵制黄巾的活动空间。 但黄巾兵力本就雄厚且又有当地民众的相助,成效甚微! 迫不得已下,只得求助于袁氏主力了。 这日。 袁耀于府衙间大设宴席,亲自宴请诸豪强来使。 瞧着诸使者皆身着绫罗绸缎的华丽服饰,身间洋溢着一股股贵气。 这些使者几乎都是出自各豪强麾下的庄客。 诸豪强作为垄断地方郡县吏治的大族,自然也是培养了不少的庄客,以充实人才。 席间,此刻的袁耀身着一席宽大儒袍,且经过梳妆打扮,配上本就极为帅气的面容,此刻更是进显公子风范。 令人感到光辉闪耀,魅力十足。 他端着酒爵,抬首环顾两侧跪坐的诸使者,面浮浓浓笑容,沉声道:“诸位,汝等皆是各家主间麾下顶尖人物,如今受差遣前来拜会耀,耀感到十分荣幸!” “毕竟,耀尚还是一未行加冠礼的毛头小子罢了,怎能担得起诸位的拜访?” 话落,袁耀先行将酒水一饮而尽,以示礼节。 堂中诸使见状,心知此刻是有事相求,都只得纷纷面露笑意,端着酒爵回敬遂一齐喝罢。 袁耀这席话语却也说得极为谦逊,姿态放的很低。 他深谙在场诸人皆是一方人物,便心下暗定决议先“示敌以弱”,待后发制人。 一时间,酒宴进行得还略显顺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尚且充斥着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下一秒,其间一位来使便不由放下酒爵,拱手道:“公子,想必您对于汝南已东周边城镇之事已经有所耳闻了?” 此话便是各方心知肚明的事了。 毕竟,谁没有自己的情报体系了呢? 闻言,袁耀也并未打断,任由此人畅所欲言。 “现黄巾贼肆虐汝南诸地,已致使各地陷入民不聊生,反贼遍地的局面,我家主人为黎庶安危考虑,特差遣小人前来拜访公子,定要说服公子派遣援军前往征剿平叛。” “好早日令郡内恢复海波平,还望公子对于此事予以重视!” 说到这,此来使语气顿了顿,又沉声道:“汝南亦是袁氏的故地,想来也不希望贼人长时间的肆虐,公子对于发兵一事还可千万不可犹豫不决。” 此使也不愧为能言善辩之人,他言语间并未流露出是各豪族遭受了黄巾大军的打击而一蹶不振,反而是将矛盾上升到是袁氏与贼人间的矛盾。 如此,地方豪强便占据了大义名分。 他们并不是为了保全家族而与贼人奋战,相反是为了护佑袁氏的故地而拼死守卫汝南,不让贼人肆虐。 亦是在隐晦的告诫着袁耀: “公子,我等皆是有功之臣,为了袁氏,您应该速速发兵来援,而不应该作壁上观。” 此话一落,尚不待袁耀予以回应,其余各家来使也开始各执一词,畅所欲言,纷纷附和着此人之言,照葫芦画瓢的以“大义”名分游说着袁耀。 瞧着诸人的举动,袁耀自然是早有所料。 针对于此,他自然也有应对的措施。 只待诸来使的话音徐徐落罢,原本还一脸笑容的袁耀却忽然面若土灰,神色上满是浓浓的失落之状,略显苦涩。 沉吟良久,他方才流露出难以切齿的话语道:“诸位先生,对于汝等所说黄巾寇虐汝南一事,耀其实早有所关注,心下亦是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十分痛恨无比。” “耀亦想迅速派遣大军开赴平定叛乱,但现今却只能是无能为力也!” “还望诸君见谅!” 一语而落。 诸来使纷纷瞧见了袁耀满面流露出令人难以忘怀的神情,先前那位使者不由拱手相问着:“不知公子究竟有何困难,而不能发兵乎?” “我等各家皆与袁氏唇亡则齿寒,理应相互帮衬,公子若有何困难,还请速速与我等道来,以鄙愚见,我家主人势必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此话所言甚是,我等亦是一样。” 紧随着,其余使者纷纷附和道,神情间极为郑重。 在座诸人皆不是傻子,从袁耀这席话音落罢,他们就知晓定然是别有所图了。 故而方才齐声相问。 闻言,袁耀环顾四周,瞧着诸人的目光,神色无比动容般,眼中好似含泪,略显低层的语气回复着: “诸君或许有所不知。” “由于黄巾叛乱事发突然,耀率部屯驻历阳也是忽然接到消息而仓促北上,沿途之上亦心忧汝南战局,故而倍道兼行着,行军速度极为迅速。” “但诸君想来也知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原理,若唯有钱粮,又当如何开赴主力大军平叛呢?” “故而,耀也一直在为此事而心烦呢。” 袁耀一语一顿的诉说着现下己军间的困境,神情间亦是充斥着无比动容之色以及无能为力之状。 此话一出,袁耀就差直言:“你们看着办,我没有军粮无法起兵平叛,除非汝等各家中资助钱粮,或许才能有一战之力了。” 这一记明晃晃的暗示下,又如何能瞒得过在场皆是人精的诸使。 他们瞬间便领悟道了袁耀的意思。 这是在借机对各家族实施敲诈勒索呢。 但他却并未明抢,反而是做出了一副楚楚动容之状,以缺少军粮的理由搪塞着众人。 对于此举,诸来使却也并未有啥好的理由拒绝之。 沉吟一番,一位使者沉声道:“公子,您既已率部进抵汝南,想必以公子的高瞻远瞩以及统筹能力,也定然知晓兵贵神速的道理。” “还望公子能够尽快催促后将军组建输送队押运军粮,好早日开赴主力大军平定叛乱呢。” “先生之言,耀又何尝不知呢?” 闻言,袁耀顿时回复道:“从进驻汝阳后,耀便已经差人加急书信往寿春,催促后将军尽快输送军粮而来。” “但后勤输送一事却不似行军那么简单,这是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何况,汝南与寿春中途亦有淮河阻隔,输送军粮还需征调大船等流程。” “恐怕待钱粮输送至,恐需要半月有余呢。” 一言一语,袁耀面上无不充斥着焦虑、急躁之色。 “诸君,黄巾肆虐,不仅汝等着急,耀也是焦虑不安啊,近日来都是心忧汝东方面战事而吃不好、睡不眠。” 袁耀遂又继续补充道。 话毕。 诸人瞧着袁耀这副神情,虽皆明知他在演戏,可却也无有办法拆穿。 随即,又有使者予以回应道:“对了,公子,汝阳乃是袁氏祖地,想来应有不少的积蓄存储,不知公子是否能求取一些引为军用,应急否?” “对啊,还望公子求取一些袁氏府库的军粮,用以应急呢。” 此话一出,顿时在诸来使心中点燃了一盏明灯般,不由纷纷出言附和着。 “唉,诸君或许有所不知,近年来收成越发欠佳,府库所积蓄的钱粮早已难以维持,袁氏虽说往年积蓄足,但毕竟家大业大,花销也是极大。” “今岁收成压根比不了开销,又加上后将军迁往寿春时,又从府库中抽调了不少钱粮,现恐怕是难以维持军用了。” “不然,耀何故如此愁眉不展呢?” 一席话落,袁耀面露忧思之状,再度否决着此策。 开玩笑。 他演戏如此久,就是想让各豪强大出血,套取钱粮,又岂会用自己府库的? 白嫖难道不香吗? 瞧着袁耀否决了一策又一策,一时间诸人有些没择了。 难不成真要应允袁耀,从各家族中抽调钱粮予以资助? 虽说临出发前,各家家主已经做好了被敲诈的准备。 但他们还是尽量通过谈判而挽回损失。 只是现在看来有些难也! 袁耀的态度太过坚决,压根说不通。 反正就是一副不予以钱粮资助,无法出兵的决绝。 现今之间,黄巾大军肆虐、消耗的也是各方豪强的势力,并未损害到袁家利益。 袁耀耗得起! 思忖一番,一使者试探性相问着:“不知公子需多少钱粮?” 第九十二章 辩论之才 再一番楚楚动容的演技以及坚决强硬的态度下,诸来使终究还是妥协了。 开始询问着袁耀若要发兵需要多少军需之类的问题。 么办法,现在是各家族遭受到了黄巾肆虐,纵观郡县,也唯有袁氏有实力平叛,各豪强大族也只能依靠袁军的实力对抗黄巾贼。 作为求人的一方,自然只有让步。 瞧着对方提问,袁耀心下已是喜笑颜开,心道:“你们终于肯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也不枉我苦心孤诣的演戏一场了。” 虽然内心喜不自喜,但面上却依旧流露出一股受宠若惊之色,沉声回应道: “诸君,据近日来的战报所显示,黄巾贼本就拥兵万余,麾下实力异常强悍,现汝东各城邑间的民众又大肆相助,令黄巾贼间的声势越发兵锋强盛。” “耀想,想要彻底平定此次叛乱,绝非是一朝一夕之事,须旷日持久方才能平叛。” 此话落下,袁耀还假意略微在心下暗自寻思一番,遂才面露恳求之色道:“若诸君能够说服各家主资助钱粮以供给军需,那耀定待全军感激不尽,亦会迅速起兵平定叛乱。” 话落,袁耀顿时间郑重起身,面向诸众深鞠躬,以示感谢。 这一刻,随着袁耀如此迅速的敲定着此事,也令诸来使未有了反悔的机会。 所谓“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袁耀都已经向诸位鞠躬道谢了,我如此一番热情,诸人岂不能辜负? 瞧着袁耀一番熟练的举动,诸人顿时发觉自己上当了,看这情况,他定然是早有谋划,就等着他们自愿说出愿资助钱粮一事呢。 但事已至此。 诸来使尚且还有求于袁军,且临行时各家主也心知或许要出血方才能请动袁军来援,故而也有这方面的准备。 基于此因素下,一使者不由缓缓拱手道:“那不知公子大概需要提供多少资助方才能用兵呢?” 闻言,袁耀稍作思索,遂道:“若要满足军需的话,那至少每家得出十万石粮以及百万钱,不然耀担忧在平讨叛乱时,黄巾贼将利用近日来抢掠而来的物资与我军拼消耗。” “还望诸位能够理解,并做好各家主的思想工作,耀绝对不是在临危间敲诈勒索。” “若各家主实在不愿意太过破费,也可以耐心等待一番,待后将军为我军提供足够的粮饷后,耀亦当迅速遣军平叛。” 一席话落。 袁耀态度谦卑,也并未逼迫诸人,反而是以衣服楚楚动容的语气与之商议着。 但在座诸人皆不傻,袁耀话中之语所释放的信号已是不言而喻! 反正你等各家不大出血,我是不会遣军征讨黄巾的。 至于待袁术补足后勤一事,就是唱得好听的借口了。 诸来使有理由相信,若各家族不予以资助钱粮,那可能汝南已东地区的地方豪强势力都被洗劫一空后,都不会见到袁军的身影。 只是……十万石,百万钱…… 这……这太特么狮子大张口了? 诸使者闻听以后,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各家主有出血的准备,也授权他们在多少筹码之内可以予以答应。 但显然袁耀所提出的这条件远远的超出了范围。 诸使者也并未有接受的权利。 “公子,您这条件太过苛刻,不知可否适当减少一些?” 闻言,袁耀却是沉声回道:“若诸位资助的军需不够,那耀可无法保证能够一定平定现今间声势正值浩大的黄巾哦。” 一语而落,他巧妙的回绝了此使的要求。 “那公子还容我先差人快马加鞭回报家主在做定夺,您所提条件太过苛刻,我无权做主。” 此话一出,其余来使纷纷予以回应着。 “这是自然,悉听尊便!” 这次会谈自然便如此宣告结束。 但对于诸来使禀告各家主的意见,袁耀也是丝毫不急,他依旧气闲若定地等待着“好消息”。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心急。 谁急谁就输了。 况且,若继续拖下去,黄巾打破庄园,受遭殃的豪族势力只会越来越多,到那时,他们自然会接受袁耀的“无理”条件而选择大出血。 毕竟,大出血与被抄家相比,实在是九牛一毛。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晓如何选择。 …… 既然各来使需要回禀各家主,自然也需要一定的时日。 再这段时间之内,袁耀继续命细作时刻关注着汝东方面的战报,以随时掌握第一动向。 而他则游弋于袁氏祖宅中。 走近袁氏府门,迎面而来的便仿佛是片片绿树成荫之景,院中两侧栽种着无限挺拔的参天绿树,以及一圈圈的花圃。 穿过这片绿荫区,映入眼帘的方才是一排排房舍。 一眼望去,进显富庶与贵气十足。 良久,府内部方才走出一位年近四旬左右的中年,远远跨步走来,袁耀见状,下意识的便拱手行礼道: “袁伯,小子耀拜见。” 袁耀恭敬行礼。 眼前此人正是袁氏旁亲,袁耀的族伯父袁鹏,再全家举家迁往都城居住时,唯有他选择留在祖宅,负责袁府日常的事务打理。 “哦,是耀儿啊,多年未见,你果真不让叔父失望,成熟许多了呀。” 自从袁术入主汝南郡,开始率部平讨淮南地区以后,袁鹏也开始竭尽全力对本家予以资助,也开始时刻关注着天下局势的发展。 对于近日来袁耀统筹大军,连战连捷的事迹自然是无比清晰。 现相见着袁耀,心下自然是多了数分赞赏与自豪之色。 对于长辈来说,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看见后辈有出息更兴奋呢? “伯父,您谬赞了,耀还尚且太过年幼,虽近日来鲜有名声,但还远远不够,还需继续努力才是。” 一语落的,袁耀依旧保持着谦卑之色,面浮现笑意道。 瞧着袁耀不卑不亢,袁鹏内心不由愈发欣喜,随即领着袁耀一边交谈,一边往内府而行去。 一路之上,门客众多。 他们听闻近日来于江、淮,汝地区声名鹊起的袁公子回归祖宅时,都不由面露好奇之色,纷纷聚拢而来,以一睹袁公子的风采。 袁耀自然是无视着这一切。 他还在与伯父袁鹏深切交谈着。 此次他回袁府自然也是有求于人的。 须知,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作为祖宅亦是吸纳、培养了不少门客以及幕僚。 他是希望能够回府选拔一批人才。 毕竟,平定黄巾乱后,自然要对汝南进行战后的治理。 这没有人才是不行的。 …… 而就在抵达府外时,袁鹏向他推举了一人,却令袁耀顿时喜出望外。 第九十三章 蒋干论战 “耀儿,既然你提及了现今间正在积极遍访贤才,那伯父也不藏私,这便将我袁氏门生举荐给你。” “伯父,不知此是何人呢?” 二人进入内府坐定后,袁鹏的一席话落,却顿时令袁耀神色一动,眼中精光暴闪,遂出言相问着。 话毕,袁鹏吩咐一侧的家仆前去召集门生前来,遂后才缓缓向袁耀解释道: “耀儿,此人乃是九江寿县人士,他颇有才辩,观江、淮之地,莫有与其辩者,其姓蒋,讳干,字子翼。” “去岁因寻求袁氏谋求一官职,故而做了我袁氏门生,但由于朝廷文书迟迟未批示下来,遂也一直暂居于府间。” 袁鹏话音渐渐落下,也逐渐解释清楚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一听闻自家伯父所举荐之人乃是蒋干后,袁耀心下顿时一阵舒适及惬意。 蒋干,据史记载,以才辩着称,再江、淮地区未有任何人能够与他进行辩论,故此独步江淮。 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上的蒋干胸怀济世之才,而绝非是演义中那般因出使吴营,而被周都督肆意戏弄的小丑一般。 并未等待多时,蒋干便在家仆的引领下步入府间。 袁耀寻声望去,只见蒋干接近八余尺的身躯,身着一席靓丽的白色袍服,面上姿颜雄伟,是少有的美男子。 察觉着这副容貌,袁耀不由在心下叹了叹息:“怪不得能与周都督成总角之好,长得帅也是交际的一项本领呀。” 待蒋干抵足,袁鹏方才缓步起身,径直徐徐走到他的面前,拾起他的手臂说着: “来,子翼,我先给你介绍一番,这便是如今后将军的公子耀,今年纪十八虚岁。” 话落,蒋干自然也是颇懂理数之人,连忙拱手予以行礼道:“干参见公子。” “子翼兄免礼,来到袁家就如同自己家一般,不必如此拘束,更何况耀也只是偶尔方才回来一遭。” 袁耀亦是迅速起身回礼。 从袁鹏召见蒋干前来,袁耀自然便明悟了他的心思。 这是要将蒋干举荐于他啊! 虽说他是袁氏门生,但所谓“人各有志”,能否令蒋干依附,还得靠自己折服呢。 毕竟,君亦择臣,臣亦择君嘛。 双方一向都得是“双向选择。” 下一秒,三人落座,便瞧见两位年轻人好似有聊不尽的话题般,一直相互畅谈着,反倒是位居于上首的袁鹏被晾在了一旁。 瞧着自家侄子如此轻易的便与蒋干打成一片,他自然也是心下欣喜不已。 随即,袁鹏遂也并不打扰二人性质,便先行离去了。 待府内只剩下二人时,袁耀方才是神情瞬间严肃起来,沉声道:“子翼兄,不知可愿与我共伐黄巾否?” “承蒙公子看重,干愿效犬马之劳。” 此话一落,袁耀虽并未直言招揽,但蒋干思维又何其敏锐,瞬间便窥破出这是在邀请他加入自己军中阵营。 蒋干深感机会难得,自然便迅速表态道。 他起初愿归附袁氏门下,亦是寄托于求取官爵,但终究却并未能如愿,如今既然袁耀抛来了橄榄枝,他肯定要毫不犹豫的先抓住再说。 而他也有所了解到,其实对于袁鹏来说,更倾向于看好雄踞冀州的袁绍,但只因河北距离汝南太过遥远,纵然想要资助也无能为力。 故而现今也只能就近支持袁术了…… 瞧着蒋干迅速应承下来,袁耀面上假意流露出数分喜色,心下却不为所动。 这就是背靠天下第一士族的优势和好处了。 许多时候,招揽人才只是简单一句话的事了。 …… 既然蒋干愿意归附,袁耀思索一番,遂也决定考教一番。 沉吟片刻,袁耀忽是相问着:“子翼兄,你认为我军若东进讨伐黄巾,该采取何等策略方为上上策呢?” 一语而落。 蒋干心下自然明白这是对自己的考教,或许这也决定着接下来袁耀对自己该如何运用。 一念于此,他深吸口气,屏退脑海中多余的想法,细细整理、沉思着往日所做的决断,好半响后,方才拱手高声道: “公子,以干之见,想彻底平定汝南之隐患,须得做两手准备,一为抚,二为讨。” “子翼兄,可否详细说说?” 闻言,蒋干遂深入解释着:“所谓抚,自然是应对当地民众以及地方豪族势力的安抚,绝不能令他们太过敌视我军,不然一旦豪族组织百姓抵制我军军队开赴过去平叛。” “或者百姓归附黄巾遁入各大山头与我军周旋,那将会对平叛造成极其大的险阻,纵然最终亦能平定叛乱,但决计会旷日持久,这将会大大影响到公子攻略州郡,扩张领地的战略计划。” “故而,干觉得会得不偿失……” 话至此处,蒋干语气稍作停顿,遂才继续沉声道:“但据干所了解,黄巾由于近日来大行流寇路线,以大肆掠夺地方豪族抄家,裹挟百姓为主,他们早已与豪族间的矛盾日益渐深。” “这对于我军来说,将会是极为有利之事,至少豪族无法解决黄巾,而他们想要避免被抄家却也只能依靠我军,那公子自然也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地方豪族间的鼎力支持。” “故而,再干看来,目前的关键在于如何安抚百姓,因为据近日来的消息,黄巾时常将打破的府库散出,以收拢人心,我军想争取实属不易。” “那若子翼兄面对此等情况,会如何为之呢?” 话落,袁耀沉吟一番,继续考教着。 蒋干自然也是信誓旦旦地回应道:“若干负责安抚汝南东部的民众,则定然会从各豪族间从中去思索对策。” “为何现今百姓愿意纷纷依附黄巾前去做抄掠各豪族的主力,难道仅仅是因为一点点小恩小惠吗?” “干认为,绝不会是如此,这是由于多年来当地民众深受各豪族间的欺压、蹂躏,令他们胸间积攒了太多太多的怒火,现有了黄巾作为对抗各豪族的领头人,他们间的情绪终于才得以迅速爆发而出。” “所以,想要彻底安抚民众,还是应该从各豪族上考虑,严令他们立即大出血,拿出家中所囤积的粮食大肆赈济于民,并下降租给佃农田地的租金。” “将此等大恩惠一齐施下去,令当地民众无不感受到我等的热情,如此方才可以令黄巾拉拢时,他们才会生出犹豫之心。” 说到这,蒋干神情亦不由严肃起来:“只要民众犹豫,那我军便可利用此机会迅速讨伐黄巾,至于如何讨,干更倾向于攻其所必救。” “由于汝南东部山接连山,我军纵然战力上可以轻易击溃黄巾贼,但如若无法将之一举全歼,那一旦令黄巾遁入山间周旋,那就很难再将其一举平定,隐患任然存在。” “故而,干认为当率先进取汝南已东靠近山峦的所有城镇,然后将各大山头与山下的道路交通彻底封锁。” “到那时,纵然黄巾能够遁入山间,却也丧失了下山劫掠的所有要道,只能坐以待毙,被我军困死于山中。” 一席话音落下,蒋干的一番论战令袁耀连连点头。 此人,确为大才也! 可用矣! 第九十四章 大势已成 随着蒋干的一番“论战”证明了自身的才干,袁耀亦是颇为满意,将其暂时拜为参军,留于身旁随时听用。 而就在诸使者各自差人回报袁耀出兵讨逆的条件时,各家主面对着这苛刻的条件也并未一口应诺,而是犹豫思忖了下来。 十万石粮草,百万钱财…… 这的确是狮子大开口。 纵然各家都能拿出来,但谁又甘愿平白无故的被割肉呢? 只是,时间一拖再拖,转眼又是两三日相过。 鉴于这段时日的收获,黄巾更是有了一道大胆的决定,分兵攻略各家庄园,以更大限度的掠夺战略物资。 虽然兵力分散令攻击力度稍有受挫。 但由于有诸民众的一力相助,各豪强间的武装势力却也依然无法抵挡。 随着此事尚且还在谈判的时间内,又有数家遭受到抄家的待遇。 这一刻,各家主终究是坐不住了。 他们只得迅速差人联络各使者,纵然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一定要令袁军快速开赴大军前来。 这也就等于各家主对于袁耀的“敲诈勒索”变相承认了。 但这么办法,他们无法联合抵御黄巾,那也只能寄托于袁军了。 而资助袁军钱粮,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如果让黄巾攻破,那就是百年积蓄毁于一旦了。 孰轻孰重,各家主自然心下门清。 这日。 诸来使依旧齐聚一堂,再度与袁耀商议着关于出兵一事。 “启禀公子,我等各家已经在积极筹措钱粮,只待贵军大军一到,便一同前来犒军。” 一位使者当先拱手说着,其余诸来使亦是纷纷予以附和,回应。 闻言,袁耀面上浮现笑意,遂道:“诸位,莫急,针对于这几日来敌情似乎又有新的变化,耀有了新的策略。” “只是或许此事还是需要诸位的鼎力相助呢。” 一语而落。 诸来使郑重听闻,遂一人不由相问着:“公子有何策略?” “耀起初所需诸位各家资助百万余钱财、十余万石粮草……” 诸人刚听到此话,瞬息间都面露紧绷之色,还以为袁耀又要忽然抬价呢,直到听见后面的话语方才松了口气。 “但现在耀为了大局考虑,只愿各家资助一半,剩下的一半钱粮则散于民,以收拢人心。” 一记话落,诸使者皆有些面露疑色,这袁公子在想什么。 他好不容易得到各家的资助,现在却要将一半钱粮散于屁民,怎么回事? 他不会傻了! 屁民有何作用? 就在诸人疑惑满满时,袁耀从容不迫地予以解释着: “诸位,想必汝等应该也清楚目前汝东方面的局势?” “若不是诸位眼中所认为的屁民,黄巾焉能如此势大,又何至于令各家主联合一致却也无法对抗?” “而就是长时间以外皆饱受各家压迫的屁民,反而造就了如今汝南方面严峻的局面。” “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 最后一句话,是袁耀在心头默默念叨的。 他很清楚,华夏自古以来,往往能够颠覆一个王朝的,恰恰就是这些最不起眼,生活最底层而食不果腹,饱受压迫的农民。 一席语落,诸使者陷入了沉思当中,这……好像确实说得有道理啊,的确是由于屁民导向黄巾,才令局面失控。 这也不是诸使者想不到,实在是他们不愿意去相信,底层屁民能左右战局。 不过现在袁耀提出了一则策略,诸人却是一致觉得可行。 拿出五万石粮草以及五十余万财帛赈济百姓,这诚意的分量可是极其厚重啊! 关键是,袁耀此次还没有特意令各家额外资助,只是从自己的那部分里扣除。 这对于诸使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反正付出的数目都一样多,他们也不用在重新禀告,便可以自行做主。 另一面。 袁耀自然也有考量,他也不会在压榨诸豪强。 百万钱财,十万粮草或许已经是豪强能出的极限,再多的话反而不美,容易导致双方呈敌对关系。 “好!” “既然公子如此心忧战局,愿出让钱粮安抚百姓,在下佩服,这便快马加鞭回返向家主如实禀告此事,令早做安排。” 说罢,随着出兵一行事务达成共识以后,诸来使也各自向袁耀告辞。 待诸使者离去,袁耀也严肃起来,召集诸将商议出兵一事。 他自然心知“兵贵神速”的道理,现既然各家豪族向他妥协了,那自然没有理由在继续拖下去迟迟不出兵。 此次,纵然是驻军于上蔡的张勋接令以后也连日奔赴到汝阳听令。 “张将军,此次耀当亲率本部主力径直沿大道一路收复被黄巾所攻略的城镇,然后大肆吸引敌军引主力前来对峙。” “将军则时刻派遣细作探查,只要一旦发现黄巾后方空虚,则立即引本部三千军力攻之!” “尽数将连接各大山头的下山要道附近的城池全部占领。” “如此,黄巾将再无退路,只能在平原上任由我军宰割。” 号令传下。 张勋顿时面露严肃之色,拱手接令。 他麾下本就只有5000兵力,除却还有留守上蔡以外,能够可用的机动军团也就3000余众,的确是不适合作为主力出击。 故而,他对于袁耀的排兵布阵也并未感觉到不妥。 相反,对于他如此年轻就能将战术任命安排得井然有序,反而令张勋心生敬佩之色。 隐隐让人觉得,跟随这样的主上日后必定有大好前途。 随后,袁耀侧首道:“纪将军,你则继续引领本部兵众与周仓所部假意对垒,待时机已至时,则忽然汇合已经倒戈的周仓部,一同袭击黄巾侧后,断其归路。” “喏。” 号罢,纪灵亦是抱拳道。 …… 一记记号令传下,袁耀于汝阳点齐主力,径直奔大道开赴汝南已东。 一路之上,袁军阵势间旌旗蔽空,军阵严整,一位位健儿面露饱满的气息,充斥着精锐的气势。 短短数日间。 袁军已至汝南东部前线,诸豪强则一致组织前来迎接王师,以做犒师之举。 第九十五章 进退维谷 诸豪强各家主齐聚于新阳迎接袁军主力的到来。 面对着一车车粮草以及财帛,袁耀自然照单收下。 而附近周边民众,亦是自发齐聚两侧,欢迎着王师的到来。 由于袁耀命人特意放出风声的缘故,现汝东方面的百姓,几乎大都已经知晓各豪强之所以愿意拿出如此数额巨大的钱粮赈济,全赖袁公子的争取。 若无公子之恩,岂有他们今日之福? 故此,对于袁耀率部抵达,这些平日里无权无势的屁民自然是争相拥护。 这副场景印在诸家主眼中却很是不爽。 凭什么? 为啥都是我等出的钱粮,屁民竟然一致拥护袁耀? 他袁耀出了什么? 什么都没出,竟独享民望? 这难道不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 但现下这等情况,他们也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 不过他们心下都已经默默记下了此事。 先忍一下! 等待黄巾被平定以后,地方郡县还是受他们垄断。 到那时,必定让这些屁民加倍吐回来。 暗地里如此想着,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其乐融融之状,一致拱手道: “我等恭迎公子的到来!” “诸位免礼。” “接下来的平叛一事,还需仰仗诸位家主呢。” 一席话落,袁耀也笑嘻嘻的谦虚着。 他反正已经占尽了便宜,跟这些人客套一番也没什么不好。 寒暄一番。 袁耀遂也屏退诸家主各自回返,召家中武装联合前来一同驱逐黄巾。 而他也以新阳为屯粮地点,储存数十万的财帛以及粮草在府库中,并命周泰引军守备,崔州平辅助。 而他则亲率主力携蒋干为参军,黄忠为前部,开赴前线。 一路所过,每战皆克。 轻轻松松便收复了以汝阴为首的数座城镇,遂坐镇汝阴,总督接下来的战事。 而连战连败且随着地方豪强对于诸百姓的持续赈济,也令黄巾的大好局面急转直下。 现已是不容乐观! 近日来,袁耀说服各豪族拿出50万钱财,5万石粮赈济乡民的事已经是逐渐传播开,他的贤名亦是越发更上一层楼,令诸民众越发信任与青睐。 自然而然,多地已经是到了袁军抵至城下,便已是豪族、官吏接连民众开城献降的局面。 继而支持黄巾的民众犹如迷途知返了般,重返袁军旗帜下。 在袁耀率主力进取到此等优势,兵临汝阴城下之际,另一面的张勋也是丝毫不示弱,引偏军接连攻克连接各大山头通道的各城镇。 短短时间之内,黄巾主力被困守于城父附近的章华台地区,由于入山的道路被阻隔,大量掠夺而来的钱粮囤积于汝阴城。 但现在也被将近万余人的袁军主力团团围困。 黄巾大军一度陷入到进退维谷的境地。 经过短暂的商议。 刘辟、龚都决议遣军迅速回防汝阴,以期为据点与敌军展开拉锯战拖延时日,以便天下时变。 但袁耀身旁有蒋干的参谋,又岂会看不出黄巾的伎俩。 于此,袁耀命各部于城外大肆挖掘壕沟以断绝城内外的联系,孤立全城,然后命张绣所部来援合围黄巾。 不仅如此,此刻各家豪族为了早日剿灭黄巾叛乱亦是极为尽心尽力,出钱出粮出人。 每家都由各家主亲自带来了接近2000余人的武装势力。 这一刻,袁军麾下实力急剧暴增,已至三万余众。 在兵力优势上,大占上风。 有了雄厚的实力,面对着黄巾的猛然来袭,袁耀所采取应对的策略自然也是与众不同。 他直接率部径直于汝阴城郊摆开阵势,迎战黄巾。 两军交战。 黄忠于阵间挥刀左冲右突,犹如入无人之境般,敌军丝毫无一合之敌。 一位位黄巾士卒被砍落马下。 很快,黄巾军心士气变陷入低迷间,无力抵挡袁军大规模的冲击。 实在是,袁军整体的战力太过强悍,黄巾压根难以抗衡。 挫败一阵,刘辟、龚都只得严令各部暂时后撤,以扎下营盘与之展开对峙,以寻求择机破敌。 在遭受一阵败退后,此刻营间却是陷入了一阵寂静中,无人应声。 沉默了好半响,方才是刘辟自顾自道:“现袁军麾下兵力众多,远远多于我军,且战力还异常强悍,这等硬仗已经是难以抗衡。” “如今之计,或许只得书信求助于正在平舆东郊的周仓所部了,令其引军来援,袭击袁军侧翼,以配合我军大破敌军,重新掌握战斗主动权。” 一席话落,其间一位渠帅不由有些担忧的回道:“可周仓麾下不过就两三千的军力,他纵然能来,可又有何用呢?” “袁军现已是有三万余众呢。” 一番话语,也算是道出了营间诸众的忧虑。 话毕,刘辟面露振奋之色,以图激励众人,遂笑道:“诸位,汝阴乃是我等囤积钱粮的重要城镇,若不夺回,单凭我军中所剩无几的数日军粮,外加上进山的道路又被切断,又能坚守几日呢?” “现在,唯有驱逐城外袁军,入城固守城池,以坚守换取天下时局有变了,这是对于我军来说唯一的出路了。” 刘辟一言一语的解释着。 他心中的担忧、焦虑都不由体现在了脸上。 他心知肚明,若无法据守汝阴,那等待他们的便唯有一条路,困守于此,等待死亡。 虽然诸人都不觉得就凭周仓的那点兵力能对战局有何影响,但现在却是也只能依靠他了。 …… 三日以后。 黄巾大营。 周仓成功收到了刘辟亲笔所写的书信,当他匆忙看罢信笺内容后,心下不约而同的面露喜色。 他此刻已经是极度兴奋自己当初所做出的选择。 没有盲目跟随刘辟、龚都等人起兵作乱。 要不然,现在他也将陷入危机当中。 但瞧着现今的局势,周仓亦是越发庆幸当初愿归附袁氏的决定 他也没想到,袁耀竟然能如此城府过人,手段高明。 只是利用了攻心之策,尚还未交战,便令黄巾大军人心背离,自己不须一兵一卒,便彻底掌握了战争主动权。 袁军如此强,那他接下来就有得打算了。 第九十六章 巢县之变 黄巾主力大军原本一路高歌猛进,却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陷入到进退失据的绝境。 刘辟在危难之间将希望寄托于周仓所部之上。 可他却未料到,周仓归附袁氏之心是如此的决绝。 当他收到书信以后,便立即差人联络驻军平舆的纪灵所部,商讨对策。 一番针对,最终周仓、纪灵所部突袭至黄巾后方发动袭击,袁耀亦是再度引大军大肆猛攻。 两面夹击之下,黄巾主力猝不及防、腹背受敌下接连溃败,麾下部众损失惨重。 交战之中,周仓一刀将龚都授首,将首级别在腰间,以纳投名状。 刘辟千算万算,任由他如何想却都并未料到周仓竟然早已归附袁军。 可现在大势已去,若在负隅顽抗只能是全军覆没的局面。 他本着绝境逢生的考虑,决意率部向袁氏投降。 听闻黄巾军投降,袁耀亦是令全军停止攻击,遂令刘辟单独来降。 此令一落,刘辟只得将掌中武器丢弃,继而手捧着兵符缓缓向袁中军处拜见袁耀,以表降意。 黄巾之前劫掠豪族众多早已是惹了众怒。 如今虽然刘辟愿降,但他们却坚决不愿接受。 诸家主此刻一致面露态度坚决的语气,高声道: “启禀公子,黄巾贼久掠成性,绝不能接受他们投降,若他们日后降而复叛,岂不是还需劳神前来征讨,已辜负公子大事?” “我等决议一举全歼贼寇,以斩尽杀绝,除去祸患。” 一记记话语而落,从决然的眼神间便能看出诸众的决心。 但袁耀既然已经同意,又如何会坐那出尔反尔之事。 更何况,据消息称,黄巾拖家带口者不下数万口人,现正被封锁藏匿于各大山头间,身处乱世,人口便是最大的财富。 而接纳黄巾贼投降,方才能彻底为自己的政策添砖加瓦。 屯田的策略己方刚刚兴起不久。 而这批黄巾贼本就是失地已久的流民组成,若能得其归附,则可名正言顺的大肆分发田地组建民屯,以扩大生产。 但现下各豪族针对于平叛也出了力,对于他们的诉求也决计不能坐视不理。 沉思了半响,袁耀不由笑而予以回应,道: “诸位,现黄巾贼主力已经击溃,纵然本公子接纳了他们归降,也可保证他们日后绝不会再度复叛,以增添损失。” “若他们后续又再次反叛,所造成的损失由耀一力承担,如何?” 此话一落,瞧着袁耀既然都已经给出这道承诺,由此可见,能够看出他的决心,诸家主遂也纷纷点头附议,表示不在追究。 其间一位家主遂拱手道:“好!既然有袁公子的承诺,那此事我等各家遂也不在过问,一切交由公子处置便是。” 各家豪族被说服,纳降一事自然轻而易举的通过。 而汝阴城随后也在刘辟亲自出面劝降下,开城献降。 继而,袁耀在开赴主力进至汝南郡以后,将近耗时一月,平定了黄巾诸叛乱。 经过此战,袁耀于郡内的民望亦是再度拔高。 花费数日,一方面通过刘辟等黄巾渠帅的安抚以及武力威慑下,各大山头的黄巾民众纷纷下山依附。 随后,袁耀开始着手处置汝南后续的善后事宜。 首先,对于汝阴所囤积从豪族手中抄家劫掠而来的钱粮军资,袁耀已战后的缴获为名纳为己有,宣称用以赈济各城邑的府库。 因为,面临着之前黄巾打破城池,掠夺府库,接济百姓的做法,早已是令各州府库囤积的钱粮空虚无比。 虽然被抢掠的各家主对于此事都无比愤慨,但他们却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袁氏的整体势力时刻威慑着他们的内心。 真正的大士族,岂能是他们这些普通的地方豪强就能所撼动的? 况且,袁耀对他们的强硬态度一直便是如此,从未变过。 既然被割了韭菜,本就被抄家的豪族只能沦为最底层的豪族,他们已经在暗暗谋划重新起势的条件,那就只能在后续继续垄断地方吏治,行压榨民众,以恢复家族昔日荣光。 对于接下来重中之重的问题,首先便是汝南郡战后的恢复以及吏治整顿。 关于吏治这一块,袁耀深思熟虑一番,心下已经有汝南郡守的人选。 他决议拜崔州平为汝南郡守,以治理郡县。 原史上,他依稀记得崔钧便曾担任过郡守,以将郡内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令郡县内颇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风采,展现出了极其强的内政能力。 想通此事,袁耀召见崔州平前来,以商议后续任职郡守以后的各事项。 …… 而袁耀或许不知,就在他率主力正如火如荼的平定黄巾叛乱之际,割据巢湖巢县的郑氏亦是开始野心勃勃,蠢蠢欲动起来。 郑氏家族。 新任家主郑宝倚仗自己麾下实力强盛,带甲之士已至五千余众,又兼近日已经说服了成德名士刘晔来投。 他自恃近日威名远扬的袁耀已经被拖在汝南的战争泥潭中而无法抽身之际,决议起兵攻略巢湖、肥水已南的领地。 继而跨过肥水,攻略合肥、成德,威逼寿春,意图取代袁氏,割据整个淮南大地。 刚来的刘晔听闻郑氏的野心,亦是心下面露忧色,故而他连忙前去劝说阻止着: “将军,晔建议您应领大军原地屯驻,万不可提军攻略各地,不然绝对会遭受迎头痛击。” “袁军的实力决计不可小觑!” 只是,他这席话音刚落,便见一旁的幕僚不由冷嘲道:“刘子扬,汝这是何意?” “难道你早已与袁氏有所勾结,现在为了护住袁氏的安危而不顾主公的大业于不顾?” “汝休要污蔑于我!” “我只是从战略大局上分析,绝不会掺杂个人心思,不然我又何至于前来归附将军呢?” 闻言,刘晔亦是佯装发怒,怒斥着道。 瞧着自家麾下的军事参谋现竟然是争吵一团,郑宝也是苦笑连连。 他强行止住二人争吵,随后坚定的下令道: “诸位无须争辩,吾意已决,出兵攻略淮南之地。” 第九十七章 蒋钦来也 汉初平四年(193)年,夏六月。 正值酷暑难耐的夏季,袁耀率主力北上汝南郡尚且还未传来捷报,但淮南之地却迎来了变故。 盘踞巢湖一带巢县,势力不弱的郑氏家族,新任家主郑宝集结家族武装四千余众凭借在基层的影响力轻而易举侵占了巢县,驱逐了县令等官吏,霸占了府衙。 全城都沦为了郑氏领地。 由于多年来的势力培植,外加上郑氏对当地民众所给予的恩惠等惠民举措。 如今,纵然是郑氏举兵自立,诸百姓也坚决的心系郑宝。 轻而易举掌控了巢县,也让郑宝的自信心瞬间再度膨胀起来,他继而开始分兵进取巢湖周边各城镇。 短短之间,郑氏势力遍及巢湖已南,与正于合肥、成德一线大肆组织屯田的袁氏呈遥相对峙。 一时间,其声势、威风一时无二。 郑宝起兵反叛袁氏统治,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坐镇寿春的袁术。 事发后的三日后。 消息终是传至寿春,袁术得到加急情报。 当瞧见竟然有当地的地方豪强敢反叛,毫不将袁氏的家族势力放在眼里时,袁术亦是顿时火冒三丈,遂连忙厉声高喝着: “现今间汝南战局如何了,给本将速速袁耀调回来御敌,务必要第一时间平定叛乱。” “我誓要取逆贼郑宝的首级。” “无胆匹夫,竟敢反叛?” 这一刻,袁术满腔怒意,仿若是吼出来的一般。 府中两侧诸文武,此刻亦是各自眉宇间紧皱,半响无言,陷入了沉默中。 现在郑宝叛乱,袁军还真不一定能够对抗。 须知,袁氏的军事实力基本都布置于汝南固守前线,至于淮南地区所布置的军力却是微乎其微。 除了袁耀能够调动北上平叛的主力军团以外,现尚且还余有战力的也就屯驻历阳的邓当所部了。 话音刚落。 主薄阎象沉吟一阵,方才拱手予以回应着:“启禀主公,据前几日所传回的消息,据称,公子已经在针对黄巾贼布局,或许待彻底平叛还需一段时日。” “只是现今正是平黄巾的关键时期,还望主公能以大局为重,别为了郑宝的叛乱自乱阵脚,从而抽调回战局正进行到关键时刻的公子所部。” 一言一语,他都语气极为直白的劝诫着,毫无委婉之词,这不由令袁术面上有些恼火,挂不住面子。 一时,对于阎象也心生了数分不愉快。 但说话直白、行事严肃本就是他的行事风格,却也难以去改变。 闻言,袁术面色一板,沉声道: “那你说说,针对于接下来的郑氏叛乱,我等又当如何应对?” 一席话落。 阎象一时亦不由陷入沉思中,思虑了好一阵,方才寻思到些许想法,遂回道: “启禀主公,依象所见,现应传令与历阳的邓当部,命其在加固城防守护城池不失的前提下,遣军渐渐向巢县方面靠拢,以威慑敌军。” “另一面,驻军汝南西部的桥蕤也暂时并未有战事发生,也可令其遣军从侧翼围拢过来,以扩大声势,逼迫郑宝不敢轻举妄动……” 话至此处,他言语间似有些犹异未尽,稍作停顿一番,遂继续道:“随后,象建议在严令负责屯田于成德、合肥等地区的刘馥,令其不惜一切代价集结军力借以肥水天险与郑氏家族展开对峙,绝不能让其渡过北岸。” 一连串的劝诫下,袁术亦是连连点头附议。 阎象之言,或许确实是接下来最为合理的策略之一。 稍作思索,他便起身严令高声喝道: “传令下去,命各部不惜一切代价将郑氏敌军阻拦于巢湖南侧,绝不能让其渡过肥水,威胁寿春等地。” “喏。” “斥候听令,汝等速速赶赴汝南郡,探查公子袁耀平叛战况如何了,并告知其现今淮南局势所面临的困境,命其迅速平叛以后便率主力大军返回主持大局。” 最后一席话,他亦是厉声高呼,做出了强有力的应对。 现今间,思来想去,他却只能依靠袁耀的主力兵马。 主要是现在单单只平定了九江等半个淮南之地,麾下势力尚且在发展期,还并未起势。 他麾下所能控制的机动精锐军团也唯有袁耀麾下的一支。 随着一道道指令从寿春发往各地,也预示着江淮之地的新一轮风暴亦是接踵而至! 郑宝的起兵,也开始逐渐降临着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而就在此淮南陷入危难之间时。 此刻的寿春却是迎来了一不速之客! 已故大将孙坚之长子孙策单人独骑前来归附后将军袁术,声泪俱下般向其求取自己父亲麾下的旧部。 但袁术却先是一番安抚,随后婉言谢绝,并未过多提及此事。 …… 另一面。 经过斥候一两日的纵马奔腾,也终于是在袁耀刚刚平定黄巾的时候抵达了汝阴城。 待一则则忽如其来所发生的变故和盘托出以后,袁耀虽然略感意外,但还是并未流露慌乱的神色,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他之前就有所预料,以郑宝的野心,或许等自己率部离开历阳北上而无法威慑以后,可能会起兵自立。 但起初只是猜测,却没想到当真印证了。 待战报详情详细了解以后,袁耀也将斥候吩咐下去歇息。 随即,他向其父表崔州平为汝南郡守,以全权负责今后郡县的一应内政事务管理。 而他又令张勋率部再度坐镇于平舆、上蔡一线,一方面防范汝北的安危,另一面也是在辅助崔州平震慑各方势力,能够施以雷霆手段去办公。 当一件件事务皆安排妥当以后,袁耀开始集结部众,欲回师九江前去对付郑氏家族的起兵。 临行以前。 袁耀亦是封此次平叛过程中立下功勋的吕蒙为军侯,掌管五百余众,周仓为牙将,统署麾下旧部。 随后,亦是将以携刘辟为首的黄巾渠帅至寿春定居,以为人质,以免他们再度煽动黄巾普通士卒叛乱。 …… 而在肥水方面,意欲率部渡河的郑军,却遭受到了小挫败。 第九十八章 布防 巢县。 已经集结好主力的数千郑军部众,郑宝正欲等待前军突破肥水防线的消息传来以后,便迅速引大军跟进,直扑合肥、成德一线,继而径取寿春。 可此番的失利,却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什么,你说此次挫败我前部进攻的并不是袁军,而是闻名江淮的蒋钦率侠士所为?” “启禀主公,此千真万确,绝无谎言。” 当斥候将详细情况如实禀告以后,郑宝陡然面色流露异色,他却是丝毫未想到,关键时刻,蒋钦竟然会选择依附袁氏,而与他为敌。 对于蒋钦此人,他以前也曾招揽,但却是被其所婉拒。 如今却出乎郑宝意料之外,他竟然会依附袁氏。 只不过。 郑宝眼中却并无半分怜悯之色,眼神微微一眯,流露出狠辣的神情,沉吟道: “蒋钦啊蒋钦,既然汝如此不识抬举,那便也别怪我一举将尔等趁机歼灭了。” “天下英才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一记怒意横生的呵斥,不由令郑宝神情严肃起来,顿时怒喝着:“全军听令,迅速强渡肥水,击溃敌军,抢占整个江淮之地,博取功名。” 随着一番番的人心鼓舞下,郑军主力从巢县迅速进发。 而郑氏家族亦是毫不犹豫的的选择彻底与袁氏为敌。 …… 肥水已北,合肥。 由于如今新城尚且还在建造中,刘馥只得在旧城选拔贤才充实官吏,以组建班底,整顿政务。 如今随着蒋钦凭借声望召集到江、淮中一帮侠士前来相助,以抵御郑氏的起兵。 蒋钦之名,淮南诸郡间又有何人不知? 刘馥曾避乱隐居于寿春多载,自然是对其早有所闻。 现瞧着他的所为,更是亲率府衙中人亲往接应。 只见此刻,刘馥双手紧握着比他尚且还高半个身子的蒋钦双掌,不由紧紧面露着笑意,以有所表示道: “公奕贤弟,此次袁公子亲率主力北上汝南已平定黄巾叛乱,方才导致九江腹地防守军力无比空虚,故而令盘踞巢县的郑氏心存反心,竟是意图攻略寿春。” “昨日多亏了公奕你了,不然或许如今郑氏前部已经渡过肥水登岸了呢。” 一席语落,刘馥缓缓向蒋钦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蒋钦此举,确为他争取到了巩固合肥旧城防的时间。 若不然,单凭“兵微将寡”的他,恐怕面对郑氏大军很难抵挡其兵锋。 “刘兄言重了!” 闻言,蒋钦却挥挥手道:“郑宝狼子野心,意图挑起战火,只为满足割据淮南的私欲,钦州岂会坐视不理?” 说罢,他还愤慨道:“自袁公子平定九江郡以来,对郡内民生给予了无比的重视,民众的生活不由相比以前有了较大的提升。” “明眼人都能看出,当年的扬州刺史陈温除了只关注自身的仕途以外,丝毫无半点对百姓们的恩惠。” “可反观袁氏入主淮南,却能启用刘兄这样的大才治理各地,令民众的生活更上一层楼。” “钦作为淮南人士,理应在袁氏危难之际予以相助,阻止叛军的叛乱,避免郡县内百姓再度遭受到战火摧残才是!” 一时,二人稍作交谈一番,方才并肩入府。 府间,刘馥亦是设下宴席,为其接风洗尘。 待酒过三巡后,蒋钦却不走端着酒爵,面带朦胧的眼神,徐徐向刘馥建议道: “刘兄,钦有一言,不知可否实言相告?” “公奕尽管试言即可!” 得到郑重回复,蒋钦方才面露神采奕奕的神情,遂肃声道: “刘兄,吾以为,您应当对于郑氏来袭一事早做准备了。” “虽然钦暂时率本部弟兄挫败了敌前部的攻击,但毕竟是出其不意的打了郑军一个措手不及,双方的纸面实力却是依旧相差过大。” “若那郑宝忽是恼羞成怒,愤慨来袭,单凭如今这点实力,难以抗衡也!” 一席洋洋洒洒的话落,刘馥自然明白了蒋钦的提议。 其实,主要是让他再度向寿春求救援军。 只是,刘馥心思活跃,才思敏捷,既然已经知晓袁耀已经率主力北上汝南前去平叛了,又如何会不知晓己方现今在淮南之地的空虚呢? 他自然也知晓后将军袁术现阶段是难以组织极有规模的军力前来相助的。 沉思一番,他面浮笑意,眼中也流露出自信满满之状,沉声道: “此事但请公奕放心,对于来犯之敌,馥已经有所把握,抵御敌军的进攻,令其不能前行半步,支撑到公子率众平定黄巾叛乱后回援,并无太大问题。” “这点还望公奕尚且不用担忧,馥还是恳请接下来公奕能够助我军一臂之力才是!” 面对着刘馥的信誓旦旦以及邀请之言,蒋钦只是稍作沉吟,便应诺了下来。 他此次前来为袁氏解围,抗衡郑氏武装,本就是已经心意已定,愿投在袁耀麾下建功立业。 既然如此,能在归附之前抵御郑氏的进攻脚步,先立一功,对于他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瞧着刘馥早已面露坚定的决心,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时,此等情绪亦不由感染到蒋钦身间,也令他胸间略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愿与敌寇一战,决不退缩的胆魄在内。 想了想,蒋钦亦不由说着: “刘兄,既然你已决定依托合肥城,大肆征发民众固守,以待援军,那钦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自当全力以赴的相助。” “但钦麾下的健儿们,大都是纵横一方、叱咤风云的侠士,他们精通步战、水战以及近身搏斗的剑术,但唯独不擅长攻坚战。” “更何况,人数还较少,纵然留守于城头固守,也难以起到太多作用……” 话落于此,蒋钦语气停顿,面上陡落思索之状,意图极为明显,也令刘馥若有所思,不由笑着相问着: “公奕之意,莫非是率本部在外,负责袭扰叛军,以与我军形成里应外合之势,令叛军无法全力以赴的攻城,是否?” “刘兄,此言甚是,钦正是此意。” 闻言,蒋钦连忙拱手附和道。 第九十九章 “善战”的吕蒙 就在蒋钦、刘馥正在商讨如何应对郑宝接下来的大举进攻时,此刻已经得到增援消息的袁耀也正急剧率部倍道兼行着。 意图早日返回淮南地区,抵御叛军进攻。 为了不耽搁时间,此次回师路线也并未在折返寿春,而是在淮水支流渡河以后,从庐江东北部的安凤直接进驻至成德一线,节约了不少时间。 一路之上,一万多余众的袁军士卒,携着旌旗猎猎、于寒风中呼呼作响的战旗,快速奔腾着。 袁耀为培养提拔吕蒙于行伍间,此战亦是令其统筹本部军士为前部,以做平叛先锋,多立功勋。 至于黄忠、周泰则分别统领后军,以及负责后勤物资的输送安危。 …… 寿春方面。 新近归附袁术的孙策由于向其索要旧部的请求被婉拒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直到郑宝起兵叛乱的消息传回以后,心思方才再度活跃起来。 这日,年仅十八虚岁,便已生的身材高大魁梧且英气逼人的孙策入府面见袁术,拱手行礼道: “后将军,听闻近日来贼子郑宝趁我军主力平叛之际起兵作乱,导致合肥一线局势不容乐观,策愿统领一部将士前往征讨之,必定取敌酋首级而归,献于您帐下。” “策不愿后将军失望,还望能予以批准。” 话音刚落,他便万般恳求着。 对于此举来说,孙策亦有属于自身的打算。 他立意先为袁氏统兵征战,立下不小功勋以后,然后再以此去请求袁术归还其父旧部。 瞧着孙策一脸略显稚嫩的脸庞上那求战之心,再度联想着其父孙坚曾也为自己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马功劳,袁术也不由神色一动,徐徐道: “阿策,若以你为将率众平讨巢湖叛贼,你预计需多少兵马呢?” 此言一落,孙策顿时大喜过望,但面上还是强行按耐住这股喜悦,遂沉声道: “后将军,策只需家父麾下旧部,以及程、黄,韩,祖四位将军的相助即可!” 话至此处,孙策以免让袁术觉得自己是在借机讨要旧部的心思,故而又出言解释着: “郑氏叛乱虽看似声势浩大,可在策看来不过犹如一盘散沙罢了,其战力不足为虑,可一举而定之!” “但策若统御一支新军,尚且还需磨合一段时日方才能引军平叛,先父旧部反而可让策用起来得心应手,还望后将军明察。” 一语落下,孙策细细的再度解释着,表明自己并不是在讨要旧部的想法。 不过嘛…… 虽然袁术一时生出了启用孙策平叛的心思,但听闻需要借助孙氏旧部以后,却还是内心犹豫起来。 他自然了解程普等人与孙坚的关系非比寻常! 若说三国年间,主君与臣下间的亲近关系谁能相比刘关张的话,那毋庸置疑,绝对是孙坚与四将的关系。 从后续能够看到,纵然孙坚早已命丧襄阳城下,以程普为首四将却依然能够对孙策、孙权等孙氏势力竭尽全力,不离不弃。 这绝非是普通关系那么简单。 袁术极其了解四将与孙氏间的渊源,故而心底间对于孙策讨要旧部的请求也多了数分戒备之心。 时刻担忧着若归还了其旧部,那孙策便仿佛游龙大海一般,再也不受任何约束! 思虑半响,袁术还是决议先观望一番合肥前线的局势,看看其子袁耀是否能够及时回军平叛,故而面向孙策缓缓笑着回道: “阿策,你先回去歇息着,多久让你统筹部众出征,一切等待本将消息,如何?” 一语落的,紧紧凝视着袁术满脸笑意,孙策哪还不明白,他还是在防备自己,或者说是在期望自己儿子平叛,而不愿放权于他。 一念于此,孙策心下流露不满,但面上还是笑着应道:“那策便先行告退!” 待其缓缓离开府后,袁术方才从主位上起身,细细沉吟着: “目前看来,孙策此人壮志凌云,雄心不小,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让其统御一部将士,瞧瞧其统兵的真实水平呢。” 心下暗暗沉吟一番,袁术倒也不是太过忧虑。 因为,就凭他的儿子袁耀近日来屡屡的战绩来看,足以压服诸人。 纵然孙策也是人杰,又能如何? …… 连续数日的急行军下,袁军主力终是抵达成德城郊距离约莫三十余里处。 此刻的袁军士卒,虽已跟随袁耀经历了一场场恶战蜕变为了百战精锐,但如此高强度的急行军下,依然是累得气喘吁吁,略有虚脱。 中军阵间,袁耀身席火红似的战袍,居于战马之上,正紧紧的倾听着吕蒙命斥候回返传达的现下军报。 吕蒙言:“末将已率前部先行抵足成德城,并与刘县令取得联系,言现在郑氏叛军正聚集于合肥旧城下向城池发动猛攻。” “刘县令分别与蒋钦一内一外,巩固合肥防线,致使叛军投鼠忌器下,终无所获。” “但连日来的久攻不下,已是令郑宝耐性消磨,他已是令族弟郑恺领一支约莫在2000余人左右的偏军向成德进发,意欲攻夺空虚的成德城。” 斥候一番郑重的回禀,随后顿了顿,又道:“启禀公子,吕军侯言,他意率前部先行打掉敌叛军这支偏师,断郑宝一臂,公子率部随后跟进便可!” 话音落罢。 袁耀大体上了解了军情状况,遂屏退了斥候。 针对于吕蒙意图先吃掉郑氏偏军的想法,他也并未阻止或者拒绝。 以吕蒙的能力,若连偏师都无法击败,那也只能说辜负了袁耀对他的期望。 …… 成德已东。 只说,郑宝族弟郑恺方才刚率众抵足于此地不久,尚且还立足未稳之际,吕蒙便已引精锐的前军杀至。 乱军之间,吕蒙手持一柄长戟,身先士卒杀入敌阵,引领着一位位袁军精锐在阵间左冲右突,犹如入无人之境般。 郑宝虽然早就做了准备,提前组织麾下士卒的操练,但一方面由于组成成分本就是以乡民、佃农或者僮客为主。 平日里几乎鲜有真正的战阵,如今又面临被如狼似虎般的袁军忽然袭击。 此消彼长之下,纵然是郑恺竭力弹压下,也依旧阻止不了全军的恐慌、甚至溃败…… 吕蒙更是身坚执锐,一双锐利的目光也紧紧注视到了身处阵间的郑恺,提戟便往其杀去。 一路所过,几乎无人能够阻挡吕蒙的脚步。 瞧着敌将距离自己越发之近,郑恺更是惊惧不已。 他想提前避开,可己方军阵却早已被冲散,慌乱的军士四处逃窜,反而是令其逃跑的道路被己方士卒给挡住。 无奈之下,他只得深吸口气,挺刀迎战吕蒙。 第一百章 袁耀劝学 一击而过,吕蒙尚且还未用全力,提戟稍稍一磕,便将郑恺的战刀打落马下,随后,以戟敲在其背后,一口老血喷出…… 郑恺被生擒…… 随着主将被擒,原本就已经被杀得四散而逃的郑军士卒,此刻仅存的一丝丝斗志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战斗持续不过半个时辰,这场突袭战即宣告结束! 此次吕蒙以数百军士以少胜多大破两千余众,可谓大涨士气。 战后,这也让军间诸将校无不佩服袁耀的识人之明。 …… 成德城内。 瞧着监牢里关押着一排排的郑军战俘,袁耀满怀笑意的斜眼凝视着从旁的吕蒙,心下无比振奋无比。 他任用吕蒙看来的确是用对了,现今间还没有进阶的吕蒙依旧还是具备军事天赋的。 能以少胜多突袭敌军,大破叛贼。 这足以说明吕蒙的果决。 为将者,必然要具备十分果断的心理,不然纵有天赐良机,亦会因抓不住机会而错过。 这让袁耀现在已经从吕蒙身间看到了将星般的潜力。 但稍作沉思,袁耀却也不由联想到了一则重重的问题。 现在的吕蒙统兵征战是否太过莽撞了呢? 他打探到郑氏叛军欲分兵来袭成德的军情以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短时间内便组织了“以少胜多”的突袭战。 虽然如今是战果显着。 但若从另一角度来考虑,此举是否太过冒失了呢? 吕蒙如果在战前在深思熟虑一番,会不会联想到更完美且将伤亡比例降至最低的策略呢? 这些都是不为所知的猜想。 只不过。 若换成原史上进修过的吕蒙行事,却决计不会如此果断的便采取强攻的突袭战。 这一点从吕蒙接任鲁肃为西线都督以后就能看出。 孙氏策划袭击荆南四郡,欲意图将关羽势力驱逐。 而吕蒙在接令统兵攻夺时,在面对零陵郡守闭城不出的情况时,他没有盲目选择强攻,而是思索出了一道万全之策。 他先是派遣大军将零陵四周交通隔断,彻底将城郭困为孤城,然后再辅助采取心理战,利用情报差告诫现今“汝等不会有援军前来”等各种言语。 随后,零陵郡守经受不住压力的因素,选择了开城献降,从而令其轻而易举夺取了零陵。 这是其一。 在之后的背盟偷袭荆州时,吕蒙依旧没有莽撞,强硬,而是极其冷静的认清到了关羽军团的强悍实力,心知硬碰硬绝难能够取胜。 他遂而策划了诈病回返建业休养为由,大肆宣称自身已被解除了兵权,从而进一步降低了关羽的警惕性。 后又在时机成熟时,亲自假扮商旅率众白衣渡江,悄无声息的摧毁了沿江烽火台,连连攻略了诸多要地,进抵长江边上的公安、江陵等城。 在彻底进驻江陵,吕蒙亦是越发的心思缜密起来,他先是命令全军不可扰民,随后又与关羽军团的使者互通书信,将其士卒家眷平安无恙的消息放出去。 继而引起了关羽军内部的纷纷背离。 细细思索下来,袁耀很容易的便将现阶段的吕蒙与日后所进修过的吕蒙进行相比。 一比便觉得这几乎不判若一人。 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若说日后的吕蒙能道一声“名将”或者是将才,那现今间的他最多也只能算是一能征善战的将官罢了。 以后的吕蒙几乎都以谋战为主,而不是在像这般凡事以武力为之! 攻心之策,便绝不是现今的吕蒙能够策划而出的。 这就是未读过书与读过书且认真研习的区别。 想着这些,袁耀也不由缓缓将吕蒙引至一处无人之处,相互对视的攀谈着。 “阿蒙,以你之见,此战你可有觉得有何不足之处?” 一席话落,袁耀先行出言寻声相问着,言语间未有逼问,也并未责怪之意,只是以普通的交谈的方式谈论着。 且由于如今吕蒙相较于他还年幼两岁有余,为了亲切,故而袁耀以“阿蒙”作为称呼,仿佛将其当作了弟弟一般。 闻言,吕蒙一时不由心犹如大赦,瞧着袁耀和蔼可亲的目光,他亦是面色平静,稍作思索一番,方才回应道: “不足之处?” “公子,蒙思来想去,确实觉得此战并无不妥呢,敌军忽然来袭,蒙率部众趁对方尚且还未探听到我军援军到来之际便忽然发动了袭击。” “此已经是打了一个对方措手不及,不然又如何有今日的战果呢?” 此话一落,少年吕蒙也不由面露喜色,却又有数分洋洋自得的神色。 他自认为觉得自己此次并未有何过失,相反是立了战功呢。 纵然吕蒙思想成熟异于常人,但终究还是并未经历过太多事,少年心性依然存在。 但此言落罢。 袁耀沉吟一阵,却忽然沉声说着: “阿蒙,若耀问你一事,既然你也知晓,此战能够出其不意的以少胜多以突袭战轻而易举取得胜利。” “那当时如果阿蒙你能在深思熟虑一番,或许便不是采用突袭这等硬仗,而是采取其他战法,既能减少正面交战损失,说不定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呢。” 此话落下,吕蒙遂也面露着大大的头脑,沉声相问着: “公子,你的意思是……?” “阿蒙,你我角色互换假设一下,若当时我是你,如果知晓了叛军来袭的动向,我会如何深思,如何密谋?” “如何深思熟虑?” 闻言,吕蒙神色一动,不由徐徐问道。 “首先,我会平复下我自己的心绪,从而能够专一投入到思索期,先沉思此一战如何攻打才能减少最小的损失。” “最终,我会利用叛军不知情的这道情报,将麾下旧部隐匿于成德城中,只要叛军胆敢率部入城驻扎,那一旦到了夜色降临之际,便会陷入到我军的里应外合之中。” “如此发动进攻,会不会更加保险且安全?” 一言一语,一时间都瞬间给了从旁吕蒙无限的信心以及期望。 他随即相问着:“公子,您的意思是?” 第一百零一章 一战而定 “阿蒙,我建议你应该多多研习书籍,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固在军旅立功却忽略了文治上的学习。” 沉吟了良久,袁耀陡然面露严肃之色,双眼紧紧凝视着吕蒙身躯,沉声劝说着。 一言落下,听闻袁耀劝说自己读书,吕蒙一时间有些懵…… 读书?读书能干嘛? 做文人有啥用,上不能御马开疆拓土,博取功名,下不能安邦定国,保卫国家。 这是这么多载来,吕蒙心底最直观的认知。 他对于读书无感,故而自幼便走上了习武之路。 但现在既然是袁耀如此相问,他自然不能如此予以回应。 沉吟一番,他不由拱手郑重说道:“公子呀,蒙刚刚追随于您征战沙场,且还是讨贼的关键时刻,军务繁忙,没有时间去饱读诗书呢。” “读书太过费时,且没有多大用呢。” 郑重一席话语,吕蒙是想了想的婉拒着。 此言一落,袁耀心底自然知晓,他这是曾经原史上孙权劝学时所用的借口。 此人在进阶前就是一不折不扣的勇将,压根成为不了智勇双全、有勇有谋的“大都督”。 想着这些,袁耀忽是面色一板,厉声道: “读书费什么时间?” “我是让你粗通知识,能够大致理解意思即可,可没让你像天下儒生这般要达到饱读诗书、引经据典的程度。” 先是一番训斥,随即袁耀语气稍缓,再说道: “阿蒙,若你掌握了一定的知识储备,则思考的思维逻辑方式必然也会大不径相同。” “所谓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本公子希望你日后统领军士征战沙场时,能够具有多方面的考虑,而不是一切以勇武强破敌。” “谋战远远比勇战重要得多……” 一记记话音,袁耀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对于袁耀来说,他希望的是吕蒙能够逐步成长为原史上的“大都督”,而绝不仅仅只是现在空有一腔热血、数分勇力的勇将。 读书,不需要太过精通、熟记。 因为只要不是奔着知识改变命运这条路去的,那就没有丝毫的必要饱读诗书、能够引经据典。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多读书粗通知识,主要是拓展思维逻辑性,能够从不同方面前去看待问题,将角度转变为多样性,而不是某一单一性的。 这是此刻袁耀一直对吕蒙的劝导。 劝说了好半响,吕蒙亦是好像想通了,面上忽然是流露出了满面的笑容,遂拱手沉声道: “多谢公子保持耐心的指导,蒙已经想通了。” “但请公子放心,只需数月或者一段时间后,您一定能够看到不一样的吕蒙。” 此话一落,吕蒙亦是神情无比坚决地向袁耀大肆表决心道。 与此同时,他眼中也陡然间充满了无比决绝之色。 刚才袁耀的一席劝告,忽是令他瞬间回过神来,坚定了不可动摇的决心。 瞧着这副情绪,袁耀心知他此番的一席劝导算是有了初步成效,心下自然也是不经意间流露数分喜色。 随着“劝学”这段小插曲过后。 …… 当吕蒙率部大破郑氏偏军以后,袁耀也率主力部众进驻了成德城内。 紧随着,主将袁耀做出了如下决议: 一,大肆派遣斥候、细作深入合肥旧城四周,一方面为打探军情讯息,另一方面也兼着汇合与刘馥等人的守军合谋,以图一举击溃郑氏叛乱。 二,开始暗暗操练军士,积蓄甲士,磨合战力,以不变应万变,备后备之需。 三,则将主力各部全权散在成德四周,以便随时调动。 “待预感至时机降临时,到那时节本公子号令一传,还望诸位能够奋勇杀敌,以博取功名,封妻荫子。” 一记记话落,袁耀还在继续鼓舞着麾下军士,以激发诸将士内心深处的信念。 府衙中。 此刻作为形影不离的参军蒋干,亦不由面露笑意,拱手进言道: “公子,如今敌军偏军新丧,我军何不大肆令斥候趁机散播消息,好扩散至整个江、淮地区呢?” 话音落到这,蒋干不知脑海里还在寻思着什么,沉吟半响,方才自信满满的解释着: “公子,现如今您早已凭借南下以来连战连捷的战绩威服了诸势力,致使声名在淮南地区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若再将击破郑氏偏军一事好生利用一番,定然能够再度让声名再次扬起新高度,彻底令江、淮诸世人所熟知,所铭记。” “届时,江淮各方势力将一致向公子您靠拢。” 闻言,袁耀稍作一番沉思,不由缓缓询问道:“子翼,你的意思不会是以大肆传播我军击破敌方偏军的事?” “公子果真聪慧,然也!” 话落,蒋干沉声道:“只要我等能够将此事放出去,郑宝一时间必然会陷入慌乱之间,从而连带着引起军中的混乱。” “而我军等待的就是一道契机,一旦郑军大营陷入立足不稳的营盘以后,我军到那时联合刘县令、甚至早已有意归附袁氏的势力联合,一同发起进攻。” “到那时,单凭郑氏区区这点实力,不过轻而易举便可覆灭,遂而一战而定。” 一席席话音落罢。 蒋干详细的向其提供了自己的策略。 这已经说得极其明白且合理。 袁耀稍作思索,便觉得可行。 随即,立即便将遣散四周探查的细作一一暗中召回,然后统一下令逐步潜伏至合肥旧城前线,务必迅速将郑恺率偏师突袭企图偷袭成德却反而遭受伏击成为了阶下囚的如实情况迅速散播而出。 尽量让周边诸人一致知晓。 令舆论越发之大,如此,方才能体现袁军的战无不胜,袁耀的“英明神武。” 将这些前期策略一一安排好后,袁耀开始暗暗集结军力,欲突袭合肥一线。 但他此时也并未立即率部动身,而是在静静等待时机。 等待一道合适的机会,能够前后夹击,一举大破叛乱的契机。 而若想要有这道机会,则就需要像蒋干提议的这般,需要袁耀在江、淮之地的声名影响力。 第一百零二章 独步淮南 合肥旧城下。 郑军大营距离城池约莫二十余里,遥城相望对峙。 这段时日以来,郑宝率部日夜猛攻城池,可却依旧无功而返。 在刘馥的大局统筹下,纵然城内郡兵战力一般,可亦是将城防得滴水不漏。 这也全赖于自抵达合肥一线后刘馥所施的一系列政策的因素导致。 由于刘馥平素便极其注重民生发展以及民众们的利益,平日里更是时常与百姓汇聚一堂,了解他们的诉求,以及指点迷津并解决民众当下的难题。 故此,虽说他上任时日尚短,却以自身的人格魅力赢得了当地百姓的民望。 现今间,随着郑氏叛乱,局势危急之下,当地青壮纷纷自愿受征召助其守城,部分乡绅、豪强还大肆供应钱粮等后勤物资,以及派遣家丁武装参战守城。 正是有着当地人强有力的支援下,合肥城依旧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凭借此城,牢牢将郑宝所部钉在于此,导致无法继续进兵。 更何况,蒋钦引领本部之士横亘于肥水之上,屯于合肥旧城侧翼,对郑军后部产生着极大的威胁。 这也让郑宝有些投鼠忌器,纵然是攻城时,也得大费心思进行提防。 只不过。 凡事有利就有弊! 虽说凭借着刘馥的民望,导致当地乡绅、诸百姓大都参与到守卫城池中,却同样也有响应郑氏的豪强等各方势力。 合肥地区除了巢县郑氏算是最大的地方集团武装以外,尚且还有毛、潘,李等势力不容小觑的地方豪强家族。 这几家豪族势力不弱,平日间便与郑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们相互勾结、联合打压当地官吏,垄断政策的延续。 并且,还大肆发展地方产业链,以扩大家族规模,相互间进行联姻来缔结、维持友好关系。 所以,毛、潘,李这数家豪族与郑氏间有着数不清的关系与渊源。 现下郑宝起兵欲夺整个淮南之地且驱逐逐渐入主的袁氏势力,他自然不会愚蠢到单独抗衡,自然也向与自家家族亲近的各豪族势力。 一番商讨下。 以毛、潘,李为首的这部分豪强兴许是为了继续巩固与郑氏的关系,又或者是为了事成之后能够分一杯羹。 现已经各自响应郑宝的举兵。 要么为其援助钱粮,要么派遣私兵武装响应或者攻略当地城邑、村镇予以响应。 也由于部分乡绅势力唯毛、潘,李马首是瞻,现在他们的号召下,也纷纷响应郑宝的攻势。 故而,现今间除却依旧站在刘馥一面继续予以支持的乡绅等势力以外,合肥周边城邑、村镇的联系几乎全部被切断。 刘馥等众只得困守孤城之中,被动防守。 连续强攻数日未果,郑宝一时也不由有些气急,时而恼怒又发火,但又面露无奈之色。 他没想到,刘馥此人竟然如此难缠。 在己方已将合肥旧城彻底变为孤城以后,诸民众与各乡绅势力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其的支持。 这大大出乎了意料之外,也令他深受震撼。 …… 大营内。 随着合肥迟迟未攻下,攻势受阻,导致无法继续进兵寿春,局面本就有些陷入到不利的趋势。 恰逢这两日来更是风声大起。 到处都散播着两日前,郑恺率部欲突袭夺取成德城,却终究遭受到袁军主力的围歼而导致全军覆没的种种消息。 一言一语传得有板有眼。 虽然郑宝并不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大肆传播消息,但自家族弟率偏军突袭成德却是对战局走向极其有深刻意义,也令其丝毫不敢怠慢。 顿时之间,他连连派遣数波细作潜入成德周遭打探详细情况。 最终,探查战报属实。 据了解:郑恺的确遭受大败,全军溃败,自己遭俘的局面。 随着得知了确切消息,郑宝一时间大急,随之有些急躁起来。 他没想到,原本是己方趁袁军主力开赴汝南平叛的时间前往平叛的瞬间,而突袭空虚的淮南腹地。 为何才过去一月不到,大好局势就发生了惊天逆转? 局面急剧发生了恶化? 甚至于,新的问题逐渐印在了郑宝脑海里,不由令其反复念叨着:“这……袁耀为何能够如此快速的回师?” “难道这么快黄巾军就被平定了?” 刚得到袁耀已率主力回返到成德的那一瞬间时,郑宝陡然间不由惊惧不已。 他万万没料到,袁军能如此迅速的平定黄巾回师。 毕竟,据情报言,那可是雄踞汝南,坐拥数万之众的黄巾军啊,可不是普通的贼匪,能在短短一月左右的功夫内就告定了? 但事实就此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惊诧过后,郑宝此时间心下不由产生了浓浓畏惧,对袁耀所展现而出的极强统御能力的震恐。 他要是当初知晓袁耀能如此迅速平叛黄巾,又岂会如此果决的举兵而叛呢? 实际上,郑宝对于正面击溃袁军主力,心底压根底,只是想借机在淮南空虚之际率部攻略诸地,以扩大地盘影响力,好与袁氏分庭抗礼。 但随之而来的结果却并不如他意。 先是合肥旧城下攻势受阻,由此而拖延了时日。 导致刘馥成功拖到了袁军主力回援…… 针对于此,郑宝此刻心急如焚下,只得厚着脸皮前去请教新近归附的幕僚,成德名士刘晔。 “先生,如今袁氏主力回援,可我军却迟迟无法攻破合肥,导致局势不容乐观!” “本将所料不错,以袁耀用兵迅速的特点,接下来必然将急剧奔至与此,联合城内对我军发动总攻。” 一席话语,郑宝如实讲述了现今间的局势,以及己方不容乐观的处境后,方才恭敬请教着: “还请先生教我,应如何转变困境,好以攻为守?” 此言一落,郑宝面上也有些难堪,颇有些挂不住几分颜面的神情。 毕竟,之前刘晔可是一力劝阻他勿要举兵的,可他却决然的选择了这条路。 反而目前还没有创造多少优势不说,还将己方陷入了处境。 这让他越发难以面对刘晔。 第一百零三章 刘晔之策 一眼望着郑宝满面的期盼,眼里流露出一丝丝的期待。 显然,他此刻把破局寄托于刘晔身间。 希望刘晔能够献出一策,助他摆脱困境。 瞧着他一脸的期盼,刘晔沉吟一番,有些流露出无奈的神情,说着: “将军,以你之见,我军强攻合肥甚久,却连刘馥麾下临时拼凑而出的守军都无法攻破,若现在于此平原之上与袁军主力决战。” “将军以为,胜负如何?” 此言落罢,听闻刘晔之言,他心上很是不满,但沉思片刻,却还是只得如实回道: “正面相攻,我军难以抗衡。” 一样而落,郑宝又赶紧询问着:“先生,难道我军就真的无半分胜算了吗?” 郑宝此刻没想率部归降的念头。 因为,他知晓一旦与袁氏为敌,就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回头路。 纵然郑氏在巢县有着无与伦比的浓厚势力,但对于庞然大物袁氏而言,亦是不值一提。 大士族对付地方豪强,往往不用付出多少代价。 “将军,我军目前难以攻克合肥旧城,袁军主力又已进驻至成德,随时都会有征讨的可能,而肥水之上亦是盘踞着蒋钦的队率以威胁我军侧翼。” “况且此地四周进皆是平坦之地、一览无余,晔纵有奇思妙想,恐怕也无法想出破解之法……” 闻听到这席话,郑宝心下已经有所失望,脸上也越发难看,但刘晔话锋一转,却令他不由别有所思。 “但在晔看来,我军此刻也并不是全无胜算,只需将战场主动权牢牢控制于掌间,亦有极大的操作空间。” “先生,此言何解?” 闻言,郑宝或是嗅出了敏感的味道,忽然神色一动,沉声相问着。 “现今间我军所身处的战场环境,极为容易受到袁军的打击,因为敌军兵力众多的优势可以彻底发挥出来,亦可组织各地的武装势力前来此处围剿。” “而历阳通往合肥距离不过百余里地,晔猜测,袁耀定然会差人命驻军于此的邓当所部前来围歼我军。” “这将是我军唯一能扭转战局的关键……” 说罢,瞧着郑宝神情似懂非懂,语气顿了顿,又不由道: “将军,合肥与历阳之间的路途,前半段尚且是平坦大道,但只要通过浚遒地界以后,地形地貌便将大变样。” “不仅仅是道路交错纵横、复杂无比,且崎岖山脉,坡陡密林众多,极容易适合藏兵。” 此言一落,郑宝就瞬间领悟过来了,连忙道:“先生之意莫非是令我军悄然奔袭于此暗中潜伏下来,等待历阳所部出城来援时,趁机予以歼灭,可否?” “将军所言,对但也不全对。” 闻言,刘晔徐徐解释着:“如今之局势,纵然是将历阳所部全权消灭,但也依然无法扭转战局,反而还容易打草惊蛇,一旦设伏失效,未及时歼灭敌军,袁军各部定会迅速遣军来援。” “故此,晔的策略是,将军可以扬言放出风声退守巢县固守的消息,可暗中却是假意派遣一部偏师打着全军回返的旗号往巢湖奔去。” “实际上,主力军却是以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扑往浚遒寻一藏兵之所潜藏,待历阳所部接到前来合肥围歼我军的指令通过后,我军顿时以迅雷之势直取历阳。” “到那时,只要计划顺利实施,以历阳的空虚,定是旦夕可下!” “只要攻略历阳,我军则可牢牢掌握主动权,将袁军玩弄于鼓掌之间。” 一席席话音落罢,刘晔缓缓提出了自己的策略。 不过在郑宝看来,此策颇有一些“兵行险招”的味道。 若是以偏师迷惑袁军的行为被敌方所察觉到,可能以袁耀的作风,会直接径起大军突袭巢县,直接切断他的后路。 此举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好像出了此策能够扭转战局以外,似乎也并未其他策略了。 让他现在寸土未夺,便直接率部退回巢县固守。 郑宝心下自然是不情愿的。 何况,以袁氏的底蕴,纵然他退守巢县,也终究只是困兽之斗,坐以待毙。 近日来,刘馥在合肥大肆筑造合肥新城的举动已经引起了郑宝的重视。 他敏锐的觉察到,或许袁氏已经在有所针对他。 若真什么准备都没有,迟早也是束手就擒。 这也是他执意举兵的一大因素。 联想着己方的种种困境,令郑宝心绪不由越发坚定起来。 赌、赌一把,豁出去了…… “先生之策,甚妙,本将决议就沿用此策。” 须臾间,郑宝稍做一番沉思,便迅速做下决定。 瞧着郑宝已经附和自己之策,刘晔的嘴角处亦是微微上扬,不易觉察间流露出丝丝冷笑。 郑宝,上钩了…… …… 成德城郊。 袁军大营。 鉴于此次尚且还有叛乱尚未平定,袁耀也索性并未率部入城,而是直接在郊外搭建大营,一边控卫全城安危,一边利于更快掌控敌军动向。 主帐中。 在袁耀对吕蒙抱以极大期望,并对其一番谆谆教导式的劝学后,吕蒙有所听从,但学习力度却还并不明显。 袁耀知晓,这时候的吕蒙还是崇尚勇武,对读书的兴趣并不太浓厚。 故此,他寻思一番,决定采取实战令其认知到读书学习、擅长思考,“谋战”的重要性。 此刻,袁耀召集诸将商讨下一步用兵方略。 周泰、黄忠建议直接以雄厚的兵力优势对合肥城下的敌军发动总攻,直接以武破敌。 一旁的吕蒙亦是附和着。 瞧着此举,袁耀稍微皱了皱眉,并未同意。 随后,他使眼色示意从旁的参军蒋干。 蒋干见状,顿时会意,遂站出自信满满的献策道: “公子,干有一策,可减少我方损失而大破叛军。” 此言一落,帐中诸将进皆将目光齐聚于他身间,流露出颇受期待般的眼神,静静聆听着。 见状,袁耀大喜,连忙道:“子翼有何良策,还请速速道来。” “干之策略很简单,只需假意露出破绽,令叛军以为有机可乘,然后我军趁机围歼之!” 第一百零四章 博弈 一言落罢。 蒋干又徐徐说着:“公子可先调令驻军历阳的偏将军邓当所部率部急行军赶赴合肥前来支援战事,以配合围歼郑宝等叛军,将之一网打尽。” “然后在大张旗鼓放出风声,凭如今郑军已经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局面,郑宝瞧出历阳空虚且浚遒地界又地势复杂,极为适合作为藏兵之所,难保他不会动心。” “只要他有所动作,那我军便可集结各部于浚遒附近轻而易举剿灭郑宝势力。” “这将比在平坦之地与敌军列阵打硬战,划算得多。” 这最后一言,蒋干也是有意无意间桑音提得极高,稍稍刺激着吕蒙的内心。 蒋干所提出的策略,最终也得到了诸将的附议,袁耀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定下了下一步的作战方针。 而就在当准备用兵时,忽然暗线来访。 营间,受过乔装潜伏的斥候孤身一人面见公子袁耀,向其禀告了刘晔献策郑宝并已同意的情报。 当此军情如实回禀以后,袁耀亦不由伏案拍掌,满面笑容的赞扬着: “刘子扬此策妙啊,这与子翼你昨日的计策重合了啊。” 话落,他扭头望向从旁正襟危坐的蒋干一脸笑意的夸赞着刘晔。 闻言,蒋干自是满满附和,并还回道:“这也是公子深谋远虑也!” “若不是公子提前令刘晔潜伏郑宝身旁,又岂能有今日之福呢?” 这一刻,帐中也呈现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刘晔,在之前与之一番长谈以后,虽说并未宣誓效忠,但其实已经心向袁耀。 他只不过是想带着一些“见面礼”作为归附之资。 假意接受郑宝邀请,潜伏于麾下,伺机而动,便是刘晔的想法。 而袁耀后续为了方便与刘晔随时取得联系,也方便套取到郑氏的动向以及情报,便组建了联络的暗线,用于沟通。 袁耀对视着一侧跪坐的蒋干,寻声道:“子翼,子扬告知郑宝已经接受了他的这道计划,他劝我寻找合适机会,择机遣一部尾随于郑氏偏师抵达巢湖,伺机而动,一举侵占其老巢,彻底断郑宝归路。” “说实话,我已经有点动心,不知子翼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 蒋干也稍微沉思一番,遂也回应道:“公子,干认为可行,可以在昨日置顶的作战策略上稍作调整,如此定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全胜敌军。” 说罢,他便将自身的计划全面阐述说来。 简单地说,就是让袁耀派遣一支精锐悄然潜入巢湖一带彻底击溃郑氏势力,并且将郑军士卒们的家眷皆全权给控制起来。 然后,待郑宝率主力部众抵至浚遒地界潜藏后,己方各部主力便实施合围,纵然敌军得到了巢县遇袭的消息也无法突破重围迅速回师救援。 不得不说,此策的确精妙绝伦。 一时间,不由令袁耀连连感叹无比。 这不愧是蒋干与刘晔两位顶级大才所置顶出来的,这要是还无法置郑宝于死地,那就说不过去了。 …… 接下来,自然是计划正在逐步启动中。 先是郑宝撤销了对合肥城的攻势,将大营向肥水北岸渡口移近了十余里,已表明自己为了遭受腹背受敌,决议全军退回巢县固守的决心。 然后,郑军各部开始表面上的渡河南归。 实际上,真正回返巢湖已南的郑军唯有一部偏师,其余部众其实都是白天渡河,晚上又重新折返于军营,以此来迷惑袁军诸部。 而对于此,由于有着暗线的来往联络,袁耀也是无比清楚郑军的种种动向,但表面上依旧是装作并不知情的样子。 待袁耀得到郑军已驻扎于北岸渡口周遭时,才装作惊慌失措的神色,生怕敌军渡河南归,遂连忙命令主力开赴合肥前线。 并且还迅速传令刘馥、蒋钦进逼郑军营垒,以拖住敌军撤离。 为了能够保证万无一失的剿灭郑氏势力,袁耀还紧急传令历阳邓当所部,命其迅速前来支援。 一两日后。 郑宝暗自安排于浚遒地界的眼线迅速传回军情,言邓当已经率部全力以赴前往合肥前线,现历阳已经是陷入到空虚的境界。 一得到可靠消息以后,郑宝顿时大喜过望。 这将是他唯一能够反败为胜,扭转战局的关键机会,刚一得到属实军情,他便急不可耐地在深夜之际率部悄悄向东北方奔袭而去。 大军渐渐消失于寂静的夜色中。 而营间,唯剩下了数百余众,依旧插满着满满的将旗,以迷惑袁军主力尚在。 但有内应终究是不一样。 就在郑宝率部快速奔往浚遒地界的那一刻,这则军报便已经送到了袁耀的手中。 瞧着鱼儿已经上钩,袁耀面上终是流露出了喜色。 次日天明。 袁耀直接命黄忠领前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进攻郑军大营。 敌营现阶段本就只有数百余弱卒在虚张声势,面对着战力强悍的袁军士卒猛攻,几乎是一触即溃。 在黄忠身先士卒的率部冲锋下,短短时间便夺占了整个营垒。 数百余众被一网成擒,无一脱网之鱼。 至此,袁耀彻底封锁了肥水两岸,令郑宝孤军深入,再也收不到丝毫的消息。 待彻底对肥水沿岸彻底封锁,布局形成后,袁耀才在合肥旧城召开战前军事会议。 首先,他自然是对此战防守有功,未让郑宝起兵占得一丝便宜的刘馥以及来降的蒋钦予以崇敬的赞扬。 “先生,你在叛军叛乱时能够临危不乱,处事妥善,率诸众固守城池抗住叛军的强大攻势而令敌军将近月余无法存进,极大的为本公子剿灭汝南黄巾势力争取到极其多的时间回援。” “此战,您居功甚伟,待此战告一段落,耀必定向父亲为先生您请功。” 闻言,刘馥依旧不卑不亢,面露坚毅之色道:“馥多谢公子,不过既为官吏,自然身兼守土有责,护佑一方,又何谈功劳乎?” 刘馥谦逊无比,袁耀也一笑而过。 话落,他遂又向一旁八余尺的魁梧壮汉蒋钦予以感谢道: “公奕兄,此次您能在我军战局陷入危局间前来归附,并助刘县令守住了合肥,致使多日来叛军徒劳无功。” “此举将是对袁氏的雪中送炭,亦是大功一件。” “耀愿表举你为别部司马,统领旧部,并再度与你增添千人统领,不知公奕兄可愿否?” 话音落罢。 面对着袁耀抛来的橄榄枝,蒋钦本就已经心下决定效力袁氏,如今箭在弦上又岂会不愿? “钦感谢公子器重,日后定会竭尽全力奋勇杀敌,建功立业,来以报公子恩惠。” 蒋钦亦是郑重拱手承诺道。 第一百零五章 阿蒙,此战平叛轻松否? 一路之上,郑军长途跋涉的急行军,不过两日便抵至浚遒地界寻一极适合的藏兵之所潜藏。 但却未有人所看到,在郑军到达的那一刻,他们动向行踪便已经暴露。 此地已经有袁军眼线随时布控。 而郑军各部则分为数部,分别潜藏于浚遒城已东的山坳、密林内整装待发,静静等待着时机。 这一片山坳下的大道便是历阳通过浚遒的必经之路,郑宝潜伏于此,也是为了时刻监视邓当所部的动向。 但连续三日所过。 这一条道路上却都毫无动静,无丝毫的人影过去。 一时间,不由令郑宝陷入了警觉。 据战报所示:邓当所部早已接到袁耀的指令,按道理来说,从历阳抵达浚遒地界最多不过两日的路途罢了。 但现在却都未瞧见袁军动向,郑宝心下不由在愁思着是否计划已经暴露了。 想着这些,郑宝陡然召集斥候前来,寻声相问道: “这几日来,我军于肥水北岸渡口的大营处可否有何消息传来?” “启禀主公,近日未有丝毫消息传至。” 闻言,斥候亦是立即如实拱手回禀道。 “那这就奇怪了啊……” 由于邓当所部迟迟未从此经过,郑宝怀疑是此次计略被敌方所察觉,故而有所针对。 但现在据斥候的禀告,肥水渡口留守大营并未传来最新军报,那代表情况至少目前一切正常。 一时间,郑宝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隐隐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为何历阳方面的袁军迟迟未见踪影呢? 带着一丝警惕和狐疑,郑宝不由看向了一旁的刘晔,眼神里透露着不善,仿佛在质问着“这就是你的策略,现在人呢?” 不过恼火归恼火,他还是强行忍住了怒意,强颜欢笑道:“先生,你出此策略,可现在敌军迟迟未至,我军下一步作何打算?” 瞧着郑宝那仿佛摄人心魄的目光,刘晔顿时大感不妙。 这是把气出在自己身上了啊? 不过,刘晔好歹也心理素质也是极其强悍,遂沉声道: “将军,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邓当所部一直未通往浚遒地界,那表明他们还在历阳附近徘徊,毕竟这是唯一的必经之地,我军只要卡在此处,便能随时监测到敌军动向。” 此话落罢,他稍作一番沉思,遂缓缓说着: “或许是敌军察觉到了什么,故而才迟迟未离开历阳,晔建议将军您立即广遣斥候悄然回返肥水、合肥一线打探虚实,看看袁耀所部主力军的动向现在正在作何打算,是否察觉到我军计划。” 一言而落,刘晔似乎也早有准备般,沉吟道。 此话落罢。 郑宝虽然依旧恼火,但刘晔所言也并无道理,且之前这则策略也是他深思熟虑以后方才决议采用的,这的确也无法怪罪到他。 无奈之间,他只得派遣一队队斥候重新潜返肥水一线,探查袁军的动向以及虚实。 而这一举动,却也被埋伏于浚遒已西的邓当所部切实的看在眼中。 但邓当却也并未进行阻止,而是任由敌军的探子离去。 因为他率部潜藏于此,是脱离了郑军眼线,并未被察觉到的,潜伏于此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好配合主力,出其不意的全歼郑军各部。 现在自然不能轻易打草惊蛇,暴露行踪。 不然,以埋伏在东面的郑宝,定然会“破釜沉舟”般的突袭历阳。 到那时,局势便可又不一样了。 但对于这部分郑军斥候的离去,邓当却是丝毫不担忧他们能够探听到多少有用的虚实。 反正现在肥水沿线已经被己方给全权封锁。 若他们真能探听到有用的虚实,那一定是袁耀愿意透露而出的讯息。 …… 肥水已南。 自从北岸渡口的郑军留守军士被一击而溃后,袁耀便命蒋钦携本部军士,并调度周泰率本部兵士为辅助,一同前去攻略巢县。 以此作为突破口,切断郑军后路。 邓当所料的确不错,这几日来,袁耀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组织各部前去围歼潜藏于浚遒地界的郑军主力,就是在等待巢县的攻略。 他为了策划这一场战役可谓是煞费苦心。 并且此刻将吕蒙随时带在了身边。 其目的自然是要用一场典型的实战告诉吕蒙,一昧的冲锋陷阵只能成为勇将,无法左右战局,无法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战争…… 这时候的吕蒙能力最多只能统领一部兵马冲锋陷阵,而对于统筹各部主力几乎没有太大的悬念。 并且,他对于读书学习也极其不感兴趣。 袁耀劝学的意义也微乎其微。 所以,他决定以一场战役告知吕蒙,作为一名合格的统帅,擅长独立的思维是多么的重要,读书学习又是多么的重要。 而这一场战役,袁耀所采取的策略便是原史上吕蒙曾率众袭取荆襄时,所用的“攻心”之策。 原史上,吕蒙偷袭下江陵城后,严肃军纪,几乎做到了不拿民众一针一线,然后关羽派遣前来交涉的使者,他都将这些使者安排与前线荆州军将士的家眷相见。 正是因为这一举措的实施,方才导致了坐拥数万精锐的关羽几乎在一夜之间散光,从而丧失了反攻江陵的资本,遭受了覆灭。 可以说,“士别三日”后的吴下阿蒙已经将谋战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只不过。 就现在尚且年幼的吕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依旧崇尚以武为尊呢。 袁耀现在就是采取了他原史上的“攻心”之策,来唤醒吕蒙的学习心。 因为,他不希望吕蒙这棵好苗子因为投靠了自己就只能成为一位冲锋陷阵的勇将。 说实话,目前袁耀麾下并不缺勇将,无论是黄忠还是许褚,周泰,或者是刚刚归附的蒋钦勇武都极其强悍。 反而是统帅大军,军中处于极度缺乏的境界。 照目前来看,袁军中能够统筹大军者,除了袁耀自己以外,或许再难挑选出第二人来。 似周泰、黄忠等人,统御数千余众尚可。 而他老爹袁术的嫡系将领,能堪用者也就张勋,桥蕤等寥寥之辈,至于其余的乐就、梁刚之流能力实在是太过平平,压根难以大用。 联想着这些,袁耀对于吕蒙的培养,便格外重视。 这日。 巢县方面的捷报已经传回合肥旧城。 袁耀将帛书摊开缓缓看罢,不由面浮笑意,面向诸众,大笑道:“哈哈……” “诸位,周、蒋二位将军已经传回捷报,他们二人经过数日间的征讨,已经率众平定了巢县的动乱,初步将巢湖周边的局势予以掌控。” “后续他们会继续打击郑氏余孽,以求早日彻底掌控巢湖周边地区。”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公子再度喜得良将也!” “有公子的带领下,袁氏的荣光将再度延续。” 袁耀话音尚还未完全落罢,从旁家仆袁焦极其擅长于察言观色,遂立即当先面露大喜,拱手高喝赞扬着。 而他这席话后,其余诸如蒋干、黄忠,刘馥等众亦是纷纷面露笑意拱手夸赞着。 顿时之间,军府内陷入一片其乐融融之状。 “呵呵!” 面对着诸人的一力赞扬,袁耀一笑而过。 下一秒,他严肃道: “既然现在巢县已经基本掌控,那我军也将病进浚遒,对郑宝麾下主力进行围歼了。” 既然周泰、蒋钦的捷报已经传来,袁耀自然再无迟疑,直接向诸将告知了围歼敌军主力的指令。 他这数日来之所以迟迟未动,便是在等待攻略巢县以后,能够控制住郑氏家眷或者其麾下军士的家眷,以此为饵,迫使郑宝麾下部众陷入“兵无战心”的局面。 现在既然目标达成,那围歼郑宝麾下主力的计略自然便提上了日程。 这场战事袁耀也不想在继续拖下去了。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现在或许都已经在征讨庐江郡。 可忽然之间的汝南黄巾叛乱以及巢县郑氏举兵作乱,已经大大牵扯、分心了己方的精力,迫使旷日持久,拖延了自己发展的脚步。 “末将愿为平讨先锋,望公子批准。” “公子,下令,发兵……” “褚已经想大肆痛杀一场了。” 一时之间,诸将齐聚一堂,纷纷面露昂扬战役,慷慨请战。 眼见诸将满怀战意,袁耀自然亦是脸色大变,面上瞬息间流露出自信满满的信心。 随即,袁耀挥手止住诸将,沉声道: “诸位,出兵是一定的,不过嘛,既然巢县已经攻略了,那我军总得给郑宝老朋友一点惊喜,让他跟着高兴高兴才好,也算是为我军平定巢县庆贺了。” “公子,此言何意?” 闻听袁耀这一番话,许褚却是有些不解其意,不由相问着。 “我军近日来封锁了此地的消息,致使郑宝派遣回返的斥候们压根探听不到丝毫有用的讯息,现在何不特意将巢县已经失守,而且已经将郑军诸军士的家眷所控制的消息泄露出去呢?” “如此,我军恐怕尚未抵达浚遒地界,恐怕郑军便已经自乱阵脚了……” 一言而落,诸将瞬间便明白了袁耀其意。 的确,真要将这则军情主动扩散而出,郑军各部士卒定然会军心不稳,士气大幅度下降。 到那时,己方围歼也能更为轻易。 诸将联想到这一层,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主位上的袁耀,眼中逐渐流露出了崇敬的目光。 这就是他们的公子啊…… 算无遗策,早已将战事安排妥当。 或许所谓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无外乎如此! 接下来,在诸将迎来的崇拜目光中,袁耀开始调兵遣将。 “黄忠听令,本公子命你率五千余众为前部先锋,先行赶赴浚遒与邓当汇合,对当地的道路实施合围,务必避免敌军得到军情后狗急跳墙,强行突围。” “周仓听令,命你携本部将士驻扎于渡口北岸,以随时关注巢湖周边局势,若蒋、周二位将军在清剿郑氏余孽时出现变故时,你务必第一时间予以接应或者援助。” “其余将军,则与本公子自统中军,紧随其后奔赴浚遒,合围叛军。” “喏!” 一记号令传下,诸将齐声应诺。 陡然间,指令下达,袁军主力全军早已整装待发,缓缓开赴浚遒。 …… 这一刻,袁耀自领接近两万余精锐主力前往合围郑宝所部。 沿途之上,袁军旌旗,迎风招展,一股股迎面扑来的春风,好似无不预示着此次袁军平叛之决心,无不彰显着袁氏大好儿郎的精锐面孔。 好似在诉说着“这就是袁氏好儿郎也!” 浚遒已东。 郑军斥候一批批的匆忙返回主营地,开始慌张的向郑宝禀告着近日来所发生的实际军情。 “什么?” 当听闻巢县已经趁机被袁军攻略的消息以后,郑宝大吃一惊,顿时便坐不住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记大吼:“为何会如此,纵然袁军大肆攻击巢县,那为何我此刻才得到这则军情,我留守于肥水北岸渡口的军士是干什么吃的?” “他们为何不及时禀告?” 这一刻,郑宝已是怒意遍布全身,面上也不由陷入极度扭曲的神色间,满面怒斥着。 瞧着这股怒火,斥候也仿佛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得小心翼翼的回禀着: “启禀主公,据打探,我军离开不久,渡口大营便被袁军主力给一举击溃,并随后将消息彻底封锁,故此,连续多日来,我军才收不到任何的军情战报。” 这一席话语落罢,郑宝顿时面如死灰,有气无力。 他顿时间瘫软于地…… 完了啊…… 巢县遇袭,最后的根基已经丧失,他已经是输得极为彻底了。 如今之间,郑宝知晓,自己最后的家底就只剩下这数千部众了。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这一刻,他缓缓闭上了眼,回想着当初举兵时自己是如何的自信满满、意气风发,决意杀至寿春,驱逐袁氏势力…… 可现实却…… …… 连续数日而过。 袁军进逼浚遒地界,进驻城中,于郊外扎营。 袁耀开始命各部对郑氏大军形成合围之势。 袁军却只是每日挖掘壕沟,修筑工事,并未选择强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郑军当中知晓巢县失守的士卒已经是越来越多,而军心士气也愈发散漫。 并且,袁军士卒还在大肆传播着,他们的家眷都已经被俘虏,若执意负隅顽抗,那家眷定然将活不成。 在这等攻心策略的打击下,一些意志不坚定的郑军士卒开始偷跑下山,归附袁军。 这日。 袁耀携着吕蒙望着源源不断偷跑下山的郑军士卒归附己方,不由面浮笑意,转首说道: “阿蒙,你觉得此战平叛轻松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