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朝堂》 登基 昭樾国,世代以女子为尊,南边比邻皎海,北边是邻国冰国,东边是一座山名唤柏若,那里住着世代守护昭樾国的神遗族,族里有一昭和殿,是圣女居所。昭为国姓樾为神遗族。 这一日举国悲伤,不是因为女帝驾崩,而是女帝登基。 所有官员带着沉痛的心情参加女帝继任大典,和天选圣女仪式,这应该是有史以来希望有人破坏大典的一次,且满朝文武最和谐的一次。 因为这位即将继任的三皇女,昭和殿下着实太过放浪形骸。 从小到大做出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让人着实汗颜。 然而上任女帝却偏偏传位于这样一个人。 号角声打破了所有人最后一点幻想,这昭樾国怕是要毁于今朝了。 我叫昭和,应该是最不受期待的女帝,或者说是恨不得马上把我拉下位来。现在我正坐在帝位上看着那估计只能骗骗小孩子的什么天选仪式,真是催眠的很。 “悦儿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啊。”我揉了揉有点麻的右手 在昭樾国不管是皇家,世家,还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是只能有男子侍候,而昭和却偏偏只要了一个女子侍候左右,取名悦儿 “回陛下,还有一个时辰,您可以再睡一会儿,有事情我会叫您的。”悦儿小声道 “好悦儿,还是你最懂我。”趴在左边座椅扶手上继续睡 “这成何体统,哪里有在大典上睡觉的,真是有辱皇家颜面。”南平王若非被太傅丞相拉着估计早冲上去给那女帝两巴掌。南平王是先先女帝的哥哥,先先先女帝身子太弱只有这两个孩子便没敢再孕育皇室血脉。南平王是绝对的只有武力没有脑子。 昭和曾想自己的皇叔和母皇该不会商量好投胎的,一个只有武无脑,一个身体弱的跟不上脑子,不过昭和也觉得奇迹,母皇的弱身板竟然还有五位子嗣,后来昭和才明白她的母皇娶了个难得的侍君。 天选圣女的仪式是由上一任神长使主持,每一任神长使都是有女帝任命。 这一任神长使乃是丞相家庶出四小姐,自小才情便名扬整个皇城,可惜不敌嫡出之位,做不得家主之位 只见神长使将七朵玉菩提花,放于一雕刻着菩提花与凤纹,盛着圣水的青铜鼎里,然后是祷告仪式,神长使带领七名候选圣女嘴里念念有词,等待那朵唯一不会沉下去的玉菩提 太阳最烈正午之时,所有人都凝气凝神 “陛下,陛下” “结束了吗?” “不是,天选之女要出现了。” 神长使走向青铜鼎,净手后,取出一玉菩提,转身看着祭祀台下所有人,高呼 “天选之女已经出现了。” 悦儿走向神长使,接过玉菩提 “陛下,现在需要你宣布新一任圣女” 昭和接过玉菩提,取下花蕊里面赫然刻着“樾黎”二字 “今日起,樾黎为我昭樾国新一任圣女” 一名白衣,秀丽的女子走上台,一步步走向昭和,坐到昭和下方的圣女之位 “恭贺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拜齐呼 女帝寝宫。 “陛下,陛下”只听太清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 “是” “怎么了,又谁惹着你了”悦儿捡起地上奏折 “新帝登基大选公子,扩充后宫一直是头等大事,毕竟延绵皇室血脉是国之根基” “他们可不是为了我这皇室根基,他们不直接毒死我就不错了”昭和稳定下心神 “你大可放心,他们至少一年之内不会动手”把奏折整理好,有给昭和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怎么样,有看上的吗,这太傅家的大公子就不错”拿起一幅画卷,上面的男子正是惊才绝艳的太傅之子顾柒瑄 “我估计圣旨刚到,我也就惨死那人剑下了”接过茶一饮而尽 “可惜了这样的美人”惋惜的把画卷和好 “来人” “悦姑娘”一名男宫人走进来 “把这幅画送去旱涟王府” “是” “明日朝堂之上你准备如何应对”悦儿走过去研着墨 “既然她们要折腾就让她们好好活动活动筋骨”说话间一封书信即成,递给悦儿 “让她赶快回来,没见过随随便便就撇下女帝之位的”眉头皱在一起,很是头痛,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皇姐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里又有你这般的女帝”轻笑 “悦儿我饿了”眼巴巴的望着悦儿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去给你准备晚膳”转身离开 父君,我该怎么办,怎么做才能在这龙潭虎穴里谋一条生路 圣女 “圣女到” “参见陛下”樾黎俯首行礼,圣女是唯一不需要向女帝下跪之人,不需要给其他人行礼 “圣女快请坐”昭和忙起身,“这几日朕被大选一事烦的头疼,差点忘了和圣女商量神长使人选一事” “神长使历来由女帝任命,即便身为圣女也不可僭越”站起身附身行礼但不起身 “圣女这话说的,我只是实在不知道该选谁好,圣女若是不给朕出出主意,朕怕是又要被那些大臣吵得不安宁”扶起圣女,昭和这才发现圣女竟比自己高出不少,自己竟然只到对方肩膀 “看来圣女的伙食不错啊”讪笑 “谢陛下夸奖”神色镇静,可以说是从进来到现在都是面无表情 “朕刚登基不久,日后估计会经常叨扰圣女”微笑着 “此乃我神遗族本分” 圣女走后,一黑衣女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男子,假冒圣女,这个人需要我帮你除掉吗?”抱着剑倚于内室栏帘 “不用,先等等丞相府的动静再说”走向书案 “把人找到,带到我面前”想了下说 这时安和殿,也就是女帝书房门前传来声音 “悦姑娘您来了,陛下刚还念叨,您这就来了” “圣女走了”温和如风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端庄娴雅之人 “刚走不久” “哎你跑什么,别忘了我跟你说的”昭和冲从后窗离开的黑衣女子说道 门开声 “和圣女谈的怎么样”把酒沁梨放在桌子上,酒沁梨是把甘梨去核,注入百年葡萄酒蒸上十二时辰 “应还不是丞相那边的人”突然笑了起来 昭和走了过来。 “想到了什么,如此高兴”将酒沁梨盛了一碗出来 “你猜这圣女是谁”尝了口酒沁梨 “不猜”起身去准备转天的朝服,昭和的东西向来只由悦儿一手操办,不假他人之手 “哎,你真是无趣”惋惜的摇摇头 “陛下可以换个有趣的人”把准备好的袭衣放在床案 “不要,有谁比得过我的悦儿呢,朕有了悦儿就有大半山河,朕怎么舍得换掉”嘴角噙着笑 “陛下,这话以后莫再说”神色严肃 “好啦。说正事,那圣女被掉包了,这个应是圣女的胞弟樾笙”一碗酒沁梨已见碗底 “怎么会,知道原因吗”把朝服放在屏风上 “还不清楚,不过我曾看过那几位候选圣女的资案,原本圣女的父母是神遗族普通人家,其胞弟一直由父母抚养与姐姐第一次见面是天选之女那日” “这么说这个樾笙应当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圣女自出生起便在昭和殿的祁洛阁里生活,由神长使教养,是无法与外人接触的。只是为何会突然变成其胞弟,难道”在昭和旁坐下 “不会,这昭和殿的权利本就在神长使手里,他们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又给自己盛了碗酒沁梨 “你觉得会有谁参与了这件事”神色凝重 “猜不出,这件事太过奇怪,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找真正的圣女,很快就会有结果”吃完最后一口,接过悦儿递过来帕子擦了擦嘴 “诶呀,不小心又吃完了,悦儿我不是故意的”突然惊讶的看着空空的白瓷羹盅 “你呀”无奈的把东西收拾好,那次昭和把东西吃完都会这样说,新一任女帝别的不好,就是唯美食至上 这几日正值谷雨,皇城的气候一直是细雨连绵,昭和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每每这个时候都会独自去华安宫看看那里的竹林 华安宫是昭和父君生前的住所,后来被封锁除了定期打扫,无人居住。昭和的父君是先先女帝一次微服私访后带回来的,生前极爱竹林,女帝特地命人在华安宫种了竹子,长势一直极好。 这天昭和站在细雨里回想起那一日,昭和那年七岁,那夜外面的月亮很亮,竹林的清香飘进卧房很安眠。 “父君”迷迷糊糊醒来 “梨儿让父君在看看你,我的梨儿还没长大” “父君,你怎么了,是梨儿不乖惹父君伤心了吗”伸出小手擦掉父君的眼泪 “没有,我的梨儿一直很乖,父君只是沙子迷了眼。梨儿你看这是什么。” “是玫花糕”兴奋的接过 “你这个小馋猫,吃了赶快睡觉”眉眼里都是笑意 “梨儿,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 “父君,父”睡着 第二日迎接昭和的便是父君突发恶疾,夜间离世的消息。昭和从头到尾一滴泪都没流,还在灵堂之上肆意吃食,女帝念及年幼未曾责罚,而昭和皇女生性落拓由此为人所道。 神长使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昭和懒洋洋的坐在由千斤重紫金打造朱砂铸甲的无睛凤椅上,因为传说凤凰是神遗族祖先,为保昭樾国万代昌盛,凤凰不可点睛。 “臣有本启奏”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刘文理,此人双十上任刚满一年是丞相的门生。 “陛下祭祀之日将近,不知这神长使可有人选”神长使是于祭祀日上任。 “有啊,朕觉得刘爱卿的长女就很好”昭和嘴角带着笑 刘尚书一听昭和的话一个不稳差点栽倒“陛下,小女才刚满月” 昭和一跺脚“嗨看朕这记性,你女儿满月朕还送了礼,啧不过刘爱卿你这长得确实着急了点”嫌弃的皱起眉 满朝的大臣再次对昭樾国感到悲伤。 “不知陛下是否还有其她人选”刘尚书心颤了颤,还是硬着头皮又问了一次 “朕觉得太傅的长女和辅国大将军的第四女皆是才华横溢,出类拔萃之人。可是选谁朕很纠结啊,不知各位爱卿意下如何。”昭和满怀期待的睁着大眼睛看着满朝文武。 历来神长使虽然是由女帝任命,但六部会提前给出一个名单,女帝从里面挑选即可 低下开始议论纷纷。 “陛下臣认为太傅长女精通文史司礼,可堪重任”说话的是户部侍郎齐芸,曾与二皇女交情颇深 “陛下臣认为太傅长女与辅国大将军的第四女虽博学多才,却非最佳人选,历来神长使必然精通阴阳文祀,望陛下另择人选”现在说话的人是吏部侍郎顾清,与刘尚书是同一批参加科考的学子,顾清是状元,刘尚书是进士。 “哎呀烦死了,太傅,上官将军你们觉得呢?”已然不耐烦 “全凭陛下决定”两人齐呼 “既然如此,刘爱卿,顾爱卿朕命你们两天之内起草最适合神长使选拔的考核题目,祭祀之日前朕要看到最佳的神长使人选。退朝”急忙离开,大臣们能看到的只有一角衣袍 “陛下您慢点,当心脚下”后面的男宫人边跑边心惊胆战的捡起被昭和丢了一路的朝服和凤冠 “今天悦儿做了荷包鸡,晚了就不好吃了”一溜烟就没影了,昭和从小到大上树抓鱼极为精通,练了极好的脚程 御膳房 “悦儿”蹦跶着进了御膳房 “怎么穿成这样,天气转凉了仔细着身体,切莫染上风寒。”从宫人手里接过披风为昭和穿戴好 “这不是想念悦儿了吗”眼神一直往厨灶那里瞄 “还要再等会,来人拿软椅过来。你先坐这里等会。”转身回到厨灶 昭和看着悦儿那熟练到赏心悦目的手法,还有那一直温和如水的眼睛,思绪一下子飘回父君去世的那年冬季,那年的雪异常的冷,昭和自从父君去世后每个夜晚都是梦魇缠身。那天昭和看着夜里的雪亮的刺眼,便想再去竹林看一看,却因此发了高烧,一个母皇不重视又没了父君的皇女就是待宰的羔羊。幸好父君生前曾有恩于一个宫人,后来当上了总管,这个宫人费尽心思从外面带了医女为昭和诊治,后来这个宫人失足落水而死,但昭和知道并非如此。为了报答这个宫人昭和把其唯一的妹妹弄到身边,此人便是悦儿。不过让昭和意外的是悦儿是个绝世之才,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入夜,安和殿。昭和正在画着什么。 “人找到了”一个美人在笔下已见雏形 一黑衣女子从开着的后窗进入书房,“嗯,但中了蛊毒” “能解吗”手上的笔行云流水 “除非找到蛊母,不过有办法压制。” “对了你吃晚膳了吗?” “” “桌上有悦儿今日做的荷包鸡,你若没吃晚膳我便割爱给你,若你吃了” “没吃”走到桌子前,打开食盒 “那你先吃”笑了笑 黑衣女子用完膳时昭和最后一笔一勾结束,把画卷小心放入一个十五公分的竹筒,一挥手竹筒在一个弧形抛物线下落入黑衣女子手里,继而惋惜的开口,“既然是别人精心养大的人,我也不好夺人所爱,便给人家送回去。” “嗯”一个跃身消失在黑夜里 “来人,摆驾太清殿” “摆驾太清殿”宫人尖细的嗓音传入黑夜,曾经宫人都是正常的公子,但昭樾国有一代女帝因纵欲身子亏空,不到三十便驾崩了,自那以后宫人分为内宫,外宫,负责女帝起居的内宫男子全部都是自幼净身的太监,而外宫便男女皆有。 昭和独自进入寝宫,自登记起昭和便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太清殿,当然悦儿除外。 大选 柏若山上的梧桐树已经悄悄染上霞色,等到十一月便可以摘下来制作入药,有祛风除湿解毒之效。 昭和此时正坐在三人环抱粗细,高约六丈的梧桐树上,晃荡着没穿鞋的小巧皙白的脚丫,穿着素色锦袍,为了行动方便手踝,脚踝均用红色丝带仔细的缠着。本是不错的美景却被昭和拿着红烧蹄髈啃得面目全非的画面给惊吓到了。 树下刚走过来里的人除了圣女全都目瞪口呆,虽说女帝放浪形骸的名声已经传遍昭樾国及周边邻国,但亲眼目睹还是过于震撼。 昭和在余光里看到了来人随意的冲下面喊了句:“你们先等一会”说完重新投入美食的怀抱 “陛下,臣不急”圣女清冷开口,又朝身后的几人说“你们先下去,我在这里等着陛下便好。” “是”几名女侍行礼退下 女侍不见身影时,昭和笑着朝下面喊道:“圣女,朕有点高原缺氧,你接着朕”说完便纵身往下跳,然而圣女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清冷的神情看着昭和。 昭和在半空朝圣女抛了个媚眼,一个旋身,借着梧桐树右脚一登,在一转眼一张白皙的有点病态,五官却分外好看的脸与昭和仅半指之距,昭和油乎乎的双手正环着对方修长娇嫩的脖颈,双脚环在对方腰身,偏着头抵着耳畔开口:“圣女你耳后的那颗朱砂痣呢。” “陛下,是左边”圣女停顿了下又说,“鞋在右边” 昭和不好意思的笑笑,穿鞋站好 圣女却突然冷冷的开口:“陛下,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昭和疑惑的笑了:“我第一次见人把欺君罔上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圣女就那么笔直的站着不说话,纤尘不染的白衣,清冷的气质,高傲的像个君王,刚才昭和有那么一股冲动想摸摸那衣服,想了想还是算了。 “好我认输。”无奈的摆摆手“事已至此,昭樾国不可无圣女,你便安心的继续当着樾黎,至于樾笙自有我来处理” “既然如此,陛下还是早日回宫,臣还有事。”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昭和望着那背影疑惑的喃喃自语 转眼半个月便匆匆而去,又到了举国热潮之时,这便是大选,所有人家的好公子都会在这时被家里人送去参选郎君,希望可以有朝一日获女帝荣宠,光耀家门,但是今年却并非如此,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嫁给一个如此不着调的女君,但皇命难违只能含泪送走自家孩子。 昭和此时正坐在外宫的内府司等内府司总管带从上千公子里筛选的郎君给自己过目,好挑选出自己喜欢的,事前也是送过美人图但昭和直接丢在了角落。 其实皇女在年满十四时便会选择一个好公子做侍君,十六时都会在由女帝指婚一位正君,但是昭和每次都会笑的极猥琐对女帝说:“母皇您只要同意我娶悦儿入俯,我马上领个公子回来” 女帝只能铁青着脸作罢,而各家公子自那时也是对昭和退避三舍,以至于昭和都十八了没与哪个公子亲近过。 昭和看着闲适的坐下方的悦儿,没好气的开口:“悦儿,我要纳侍君了,你就不吃醋吗” 虽然已经身经百战的宫人还是抖了三抖。 悦儿拿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开口:“以后有人侍奉陛下,我也可以歇歇” “” 说话间总管便带着郎君陆续走了进来。 “陛下这次的郎君都在这里了”昭和抬眼看了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郎君们,突然昭和眯着眼看着一个人 昭和走了下去,摸了摸下巴走向一个穿红衣的男子。 “这是旗岭王知县家的公子叫王墨” 昭和挑起红衣公子的下巴“真是难得的美人,封皇夫今日便搬去华安宫”总管一愣,但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镇定下来“是陛下,那另外的郎君” “林总管,按着这个名单就好”悦儿递给林总管一个名册 “是,老奴明白” 很快大选结果便出来了,昭和册封了两位皇夫与三位侍君,其他以郎君入后宫 在昭樾国只有正君才会举行大婚礼数,当然也有因极为喜爱侧室的会行大婚仪式,譬如昭和的母皇,当年便是以凤君之礼迎娶五皇子昭河,四皇女昭山的父君,也就是慕容家的二公子慕容冲。 慕容家是五代的将门世家,家里无论男女都是精通武学兵法,一直镇守于安坳边关,然而慕容冲是个意外,这个嫡出的公子是个武学废材,但精通医术,自从女帝驾崩便深居林云寺,常伴青灯古佛。 侍君 等大选结束,一行人回到内宫已经是夕阳西下。悦儿挥挥手让宫人们下去,走到昭和身侧轻轻开口:“要去看看你新册封的侍君吗?” 昭和散乱的目光渐渐回神,又恢复了那轻浮的笑意:“嗯,是该去看看小美人,不过悦儿我心里还是最喜欢你的,走了”轻笑一声,手挥了挥便朝华安宫方向走去。 此时的华安宫里的人正在犯愁,毕竟这里的东西不是随意可以碰的。 “怎么都在外面,把朕的美人冻着可就不好了”昭和向来不喜欢带着宫人,这也就让她的出现略显惊悚。 “陛下”红衣男子与宫人们忙行礼,昭和没管他们径直走向那红衣男子 “美人,你手好凉啊,快来朕给你暖暖”昭和把那冰肌玉骨护在手里,心疼的直皱眉 “来跟朕进屋”宫人们一看心里算是明白了,这位侍君得了女帝绝对的喜爱,都住进了女帝父君生前的房间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屋内的光景,一进屋昭和立刻松开了手,那红衣男子直接跪在了地上:“请陛下恕罪。” 昭和慢悠悠的坐下开口:“怎么朕这昭樾国的圣女是洪水猛兽吗,让樾黎姑娘这么迫不及待的逃出城。” 樾黎想了想说:“陛下难道不清楚圣女背后代表了什么吗?” 昭和知道圣女自幼便要离开亲情,长大后舍弃爱情,有的只有孤苦寂寞,最后红颜枯骨。 昭和抬头望着映在窗上影影绰绰的竹影,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脱口道:“以后你便安心住在这里,当好朕的侍君。” 红衣女子,应该说是真正的圣女,逃跑的圣女来之前已经知道一二做了心理准备,对于昭和的话并不意外。 突然想到什么试探的开口问道:“陛下,不知家弟” “圣女不能没有”此话一出樾黎便明白了,虽然知道这个错误无法挽回,但还是诧异了下,还没细想,又听到昭和开口“你先起来,地下凉” 樾黎没想到昭和会这样说,起来后整理了下衣衫,站在旁边等昭和开口。 “时间不早了歇息”说完就走向卧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樾黎回头朝她开口:“你睡那里。” “那陛下您睡哪里?” “自有办法”昭和的办法就是在卧榻的旁边打地铺 樾黎躺在床上觉得这样实在不妥,万一昭和一生气弄死自己怎么办。 黑蒙蒙里望着床帐顶,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还是您睡上面,我睡下面的好。” 昭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语气稍温和的开口:“安心睡你的,这样睡我已经朕觉得这样很新鲜。” “” 昭和对于自己刚才的一瞬放松感到不可思议,也许是与自己那些许的同病相怜。昭和自从父君去世后有许多次实在无法入睡便会来这里打地铺,会有些父君的气息,才能稍稍安心。 这一夜昭和少有的安心,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醒来后看到樾黎还在梦乡,昭和惊奇在如此陌生的环境都能睡的安稳,是心思太过单纯,不过转念一想作为备选圣女怎么可能心思单纯,不觉眉头紧锁,头又开始疼。 收拾好被褥,走到外室,叫了宫人服侍自己洗漱,便去了太清宫。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美食香味。 快走两步进了门看见悦儿已经坐在那里等自己,“哎真是麻烦,一大早还要跑这么远的路。”昭和抱怨道 “那下次派人给陛下送过去。”把一碗粥递给昭和 “不要,悦儿的手艺朕可不愿与别人分享。”尝了口粥,火候正好 “陛下”悦儿严肃道 昭和已经投入美食的战场,并没有听进去,悦儿只能无奈摇头。 早膳用过后悦儿服侍昭和穿戴好,昭和便去上朝了。 自昨日到今日这一折腾,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悦儿姑娘在女帝心里的地位无可撼动,但只有悦儿心里清楚,昭和是一个谨慎到自虐的人,她不相信任何人,当然在这深宫朝堂间周旋必然要留有三分余地。 而华安宫此时甚是繁忙,昭和昨日的行动已然是授意,今日内外宫的人都忙给这位侍君添置物品,樾黎也给宫人们了些许赏赐,轰轰烈烈的一番折腾可是结束了。 樾黎舒了口气,看着这宫里的摆设对于自己一个女人,从圣女变成侍君,好自己确实也不想当圣女,但侍君自己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因为后宫尚无主位,先先女帝的凤君不幸早逝,先女帝身子弱只有两位郎君,因此樾黎并不需要去请安。樾黎调整一番心态便决定先在这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樾黎以前就曾听闻华安宫这位侍君擅养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祭祀 朝堂 “陛下经过选拔有三位神长使人选,请陛下决断。”吏部侍郎顾清开口 “怎么又让朕选,不是让你们直接选吗”昭和头痛 “陛下祖训不可废。”众大臣想这位女帝还会在乎祖训吗 顾清此人正值清廉,虽然有些顽固却也尽职尽责,不然昭和也不会把神长使一事交给她,更何况顾清与丞相刘尚书那一派向来不合。 昭和示意宫人把奏折拿上来。 “朕看过会决断的” 昭和用过午膳后便在安和殿看奏折,悦儿在旁侍奉。 “陛下,顾大人到了” “让她进来”昭和把奏折合上,又找出那份名单 “我先出去了”悦儿轻轻开口 “嗯”昭和难得的神色正经严肃 悦儿与顾清在门口擦肩而过,顾清微不可查的看了眼悦儿,心中想平日都是远远的看到这女帝身前红人悦儿,今日如此近便感觉到那不同她人的气质,心下惊觉女帝也许并非世人所传那般。很快便加深了这样的猜测。 “顾爱卿来,这份名单朕看了,想听听你的看法” “臣”顾清刚说了一个字便被昭和打断,昭和清楚她又要说那些规矩云云,接过话开口:“朕让你说你就大胆说,不用管那些其他的。” 顾清想了想,这女帝生性如此也罢便开口道:“臣觉得这三人单论学识定国候长女为最佳人选,但望陛下再三思虑。” 昭和明白,定国候是二皇女的姨母,二皇女与四皇女虽都远在各自封地,却也不得不防,尤其是凤君所出的二皇女。 “朕明白,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只要是人才便不该被埋没。”昭和很想知道他们会怎样唱这一场戏 秋雨转眼袭来,匆匆须臾便到了采摘梧桐叶的时候,祭祀之日也随之而来,传说神遗族的柏若山曾憩息一三足三头的火凤,于梧桐叶火红燃烧至天际时飞升,但历雷劫时被斩下一头化人至此有了神遗族。祭祀很无聊,昭和当然是睡过去的,只插空迷迷糊糊的宣布神长使任职。 名单上另外两位昭和也没埋没人才,太傅的长女任职礼部侍郎,辅国大将军的第四女任大理寺少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冬季,第一场冬雪后渐至年关。这个时候在外的皇女皇子便会纷纷赶回来,邻国,外邦,各部也会派使者上皇城朝拜。 这是昭和最头疼的时刻,来的那里是团圆亲情,恭敬朝奉,而是如狼似虎的鬼魅啊。 这天昭和实在心烦便带着悦儿去柏若山准备散散心,恰巧碰到圣女,实则是胞弟樾笙。樾黎不想当圣女便把和自己长相一样的双胞胎弟樾笙和自己互换身份。昭和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就头皮直发麻,本想转身回宫,但被悦儿给拦了下来。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可怕一男子。”悦儿低声道,“悦儿身子不适,便先回宫了。”毫不留情的撇下昭和。 昭和揉了揉眉心,走向樾笙,还没走两步便被叫停了。 “陛下莫在往前,你的脚步声影响了我聆听”樾笙闭着眼睛,微抬头月光倾洒,那睫毛在白皙的面颊上投下温柔的光影 本该生气的昭和因这景象,心一下子就软了,这是昭和第一次觉得樾笙温柔,却也那么不真实,就像水里的月亮。 昭和与樾笙第一次相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昭和为了找到因自己而死宫人的妹妹,也就是悦儿独自离宫,因为昭和不相信任何人。 没想到竟被一批死侍追杀,她带着悦儿逃到柏若山遇到了樾笙,当时昭和神经紧绷把樾笙当成追杀自己的人,用发簪扎向对方脖子,樾笙躲避及时,却还是划到了耳后,后来昭和觉得那疤痕实在碍眼便用朱砂掩盖。 后来昭和又见过几次樾笙,到今年也有五年未见。那次也是瞟到那朱砂色才认出他,昭和知道他未曾要隐瞒自己,不然那朱砂色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等回过神,樾笙已经要离开。昭和一冲动便拉住了他的衣角。 樾笙冷冷开口:“陛下有何事。” 昭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只能胡扯一句:“过段时间的国宴你要不要来。” “陛下这有违祖制。” “也是,那便” “但皇命难违,臣遵旨。” 昭和诧异的抬头,正好对上樾笙的目光 “陛下还有何事。” “没了”昭和被惑了心,愣愣回答,手一松那人便飘然离去。 昭和摇摇头,冲散那些恼人的念头,泄愤的踢了踢雪,等坐着马车回到宫才发觉鞋袜竟然被雪浸湿了。 旱涟王 昭樾国除了皇城黎凰城外,被分为七州十二部,七州为榕桦,杉松,银棉,章华,梓荆,合厚,山蜡。八大魁部为藩王,属于边关之外,年年要上岁贡。四乾部是诸位皇女封地,几代朝堂更替,现在皇女的封地已经是芝麻绿豆大的地。 皇子一般居于黎凰城,不封王,然而几代女帝都子嗣单薄,皇子还都很出息,嫁人事业两不误。目前皇城里也只有一位皇子,那便是旱涟王,也就是昭河,自小武学造诣极高,师承昭樾国第一剑客白石,不过这个剑客行踪诡秘,自上次昭河已经四年未见过这个师傅。本来就有此昭和非彼昭河的传言,刚开始昭河虽武学好,但文不行啊,自从十二岁那年见到太尉家的大公子顾柒瑄便突然开始发奋图强了,这下昭和的课业便真的垫底了。 太傅长子顾柒瑄是个奇才,他八岁五步成诗,十二岁在朝堂与外邦使者辩论,把对方直说的脸红脖子粗却愣是只能干瞪眼,其美名已经传到大洋彼岸。与昭和的“声名远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此,昭和最不待见的就是昭河,昭山这对双胞胎却长得并不像的姐弟两个,一个让昭和“自惭形秽”,一个惦记着帝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昭河不想管他姐姐那些破事,唯一的目标就是扑倒太尉家的大公子顾柒瑄,现在是昭和的瑄皇夫。 等昭和知道名单里有顾柒瑄时为时已晚,人已经搬进宫了。昭和当场差点晕过去,还好悦儿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 “陛下放心,旱涟王不会提剑来砍陛下,最多每天诅咒个几千遍,嗯,可能不止。”悦儿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昭和嘴角抽了抽,半块糕点半上不下的为实难受,灌了几大口水才好受点。 年关已然没有几天,宫里早就开始布置,到处都透着喜庆,各种礼单也送到昭和面前过目,但昭和对这些提不起兴趣,全都推给悦儿清算那些个珠光宝气。 这日昭和正在宫里瞎溜达,突然路过一宫门口便问宫人这是哪位的住处。 那宫人不太自然的开口:“陛下这是瑄皇夫的住处。” 昭和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本想直接离开,转念一想决定去看看,毕竟这位皇夫曾经是自己的老师。顾柒瑄十八岁时被女帝召入宫给皇女皇子授课。 一见昭和要进去,宫人连忙通报。 很快院子里跪了一排人,昭和看着曾经那般芝兰玉树的老师给自己行礼,瞬间觉得很羞耻,本是建立功业的年级却被这深宫绊住了脚。 昭和连忙扶起顾柒瑄,有些拘谨的开口:“老师,我” “陛下,在这里没有老师。”顾柒瑄的声音低沉好听。 昭和与顾柒瑄进屋后便让宫人先下去了,昭和向来不喜欢宫人围着自己。 屋内很静,连烛火燃烧的声音都听的到。 顾柒瑄知道昭和的局促,便先开了口:“陛下,不需要觉得有何愧疚之处,作为太傅长子进宫是必然。” “可是老师,你难道不想以己学识一展宏图吗?”看昭和觉得老师这个称呼更自在,顾柒瑄也不在反驳 “陛下,居庙堂是为建功立业,伴君侧,亦可忠言逆耳。”顾柒瑄神情庄严,一如授课时的模样。 “所以陛下,平日若清闲便可来这坐上一坐,喝盏茶,下盘棋,也可以顺便解解惑。” 这句话却让昭和打了个激灵,她不清楚这是不是在告诉自己他顾柒瑄的立场,太傅府与丞相府一直是朝堂两大派,丞相府不用说其野心从盘根错节的官员关系,再到与神遗族也有牵扯。但太傅这边虽说没什么大问题,却也不得不防,毕竟兵部与吏部太傅一脉占了一半。 昭和笑了笑,含糊的应了声,先把这茬糊弄过去,抬头一看外面夜色渐浓,时辰也不早了,便起身拿过挂着的狐裘穿好:“老师若缺什么直接和宫人们说,朕便先回了。” “臣恭送陛下。”这句话很轻却激起千层浪,“臣”这个字便说明了一切,为臣者,誓死效忠君王,昭和这一下才把一直提着的半口气呼出,这不是敌人,她的老师不需要防着,宫里没有多一把刀悬在自己头上。 “学生还望老师以后不吝赐教。”昭和行了个礼,心情舒畅的回了太清殿。 在回去的路上看见御花园的腊梅正开的灿烂,两天前下的雪早就化了,映着月光的水珠都分外可爱。昭和摘了几株放在寝殿,夜里幽香阵阵。 惊梦 国宴在昭和眼里就是一群衣着光鲜,笑容虚假的大型戏台,昭和看着那些人,嗯,做为下酒菜还是很不错的。昭和看戏看得开心,不知不觉竟喝了不少酒,渐渐感觉有些闷热,决定出去透透气,悦儿并没有跟着。 昭和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梅林,可能是出来吹了风,头疼的有点发晕,脚下的步子也渐渐开始凌乱。 “这里好像怎么和刚才一样”昭和抱着一颗梅树扒拉着想看仔细。 眼前开始重影,昭和摇摇头还是看不清,扶着树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巨响一声倒在地上,嘴里闷哼一声,试图起来可惜四肢没啥力气,下着雪的地面还很滑。 就在昭和苦苦挣扎时一双苍白的手把昭和拎了起来,昭和眯着眼看过去,白色的,软软的,毛茸茸的,然后是一张苍白好看的脸。 樾笙在昭和离开后便跟了上来,看见昭和脚步不稳时差点一冲动就去扶了,还是握紧拳忍到了现在。 昭和歪着脑袋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突然笑着伸出手抚上那好看的眉眼。 舌头不是很利索,有点含糊不清的开口:“小公子你长的真好看要不要跟我回家做我的凤君” 少了清冷,扶着昭和的手微微带着颤抖,低声问道:“陛下,你刚才说什么。” 昭和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了声,便半天没有回音,渐渐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畔。 呼出一口气,一团白雾散开,心道:“真是,我刚才竟然看来是我多想了。” 本来因为昭和的话弄得神经紧绷身体一阵热气,还出了一层薄汗,现在倒是觉得有些冷。 低头看了一眼昭和,发现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她的斗篷帽子已经滑落,头发上的雪闪着光,披风还有些松垮,叹了口气帮她整理好,戴好帽子,然后打横抱起准备把她送回寝殿。 刚出梅林便看到有人朝这边过来,正是悦耳与两位宫人。 悦儿走近笑着行了礼:“见过圣女,我正在找陛下,原来和圣女在一起。有劳圣女了。”让宫人过来帮忙把昭和接过来扶好。 “无妨。” “时辰不早了,雪夜寒凉,圣女还是早些回,悦儿便不送了。”扶着昭和便离开了 樾笙看着自己的手,片刻后离去的脚步有些虚浮。 而此刻在另一边。 一个人影在内宫里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的进入一处宫门里。 “你这样随意进出内宫,陛下会不安心。”顾柒瑄正在与自己对弈,国宴他去了没多久便以不胜酒力回了宫。 “怎么,你很在意她。”来人一身黑色锦袍,绣着金丝虎纹,长身玉立。 “”一颗白子落下 “看来,老师最近已经乐不思蜀了。”来人俯下身,捏起顾柒瑄的下巴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顾柒瑄懒散的开口 那人低低的笑开声音像坠入清泉的羽毛层层涟漪轻柔的拂过顾柒瑄的耳廓,突然那人俯下身,吻住了顾柒瑄。 顾柒瑄推了推来人,声音低哑:“棋还没下完。” 一颗黑子落下,黑方败。 “老师,你赢了。”手探到顾柒瑄的侧腰,摸索着找到顾柒瑄的玉带。 “你这样有违尊师重道。”顾柒瑄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颇有君子风范,昭河就喜欢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是的来人就是昭河,旱涟王,昭樾国第一美人。 昭河在国宴被人拖着敬酒,一直拖到国宴结束,真不知道一个女帝半途离开的国宴她们是怎么有兴致互相“吹捧“了正正两个时辰。 “那老师来教教学生什么叫尊师重道。”昭河已经挑开了他的衣带,层层叠叠的星火燎原漫上每一个细胞。 顾柒瑄一个旋身把人压了下去,速度极快,手法娴熟,动作优雅,锦袍像黑夜的花渐渐绽开。一本正经的开口:“下次不要再随意进内宫,无召入宫是死罪。” 昭河笑道:“我不怕,而且以我的身手不会有人发现。” 顾柒瑄叹了口气,把昭河抱起走进内室。边走边正色开口:“你不怕,可是我怕可以吗?”等到了床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不成样子。 昭河轻柔开口:“你担心我?”边说边摸到顾柒瑄的束发玉簪,动作流利,像练习过千百次,手一挥精准的掉落到铜镜前。 顾柒瑄无奈开口:“除了你,我还能担心谁呢。” 昭河一愣,这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在乎自己,因为这句话无法抑制的欢喜,像要冲破心脏,抬起头缠绵悱恻,是温柔的折磨。 顾柒瑄心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三下五除二一挥手把那锦袍扔了下去。层层幔帘缓缓落下,那燃烧正旺的烛火被一枚玉佩挑灭,黑暗中幽香浮动。 蛊毒 昭和一向起床很准点,即便喝了酒也是在卯时三刻左右醒来。 她昨天晚上心里着实压抑,喝酒时也没克制,想把自己灌醉贪图那片刻的安心。才刚想撑起身子,便感觉整个身体疼的很,头也疼,脸有些僵,手也酸,这昨夜是被人打了。 “醒了。”悦儿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过来。 昭和强撑着起来,接过碗豪迈的一饮而尽,又接过悦儿递过来的蜜饯解了解苦涩。她呆呆地在床边坐了一会,把昨晚的事飞快过了一遍。 略迟疑的问:“昨天那个人是圣女?” “嗯”悦儿把碗放好,拿了热毛巾过来给昭和。 昭和把脸埋在毛巾里,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心里想着那人果然记仇,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还记得那一簮之仇,竟然趁她喝醉下此毒手,昭和有些断片,记得自己倒在雪地里和一双手,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樾笙打了自己。不过仔细一想,他不至于做这样的事,还没想明白就听到悦儿的话。 “昨夜旱涟王潜入了内宫。” 昭和正系衣带的手顿了顿,想了下有点不可置信的开口:“他不会是去了顾柒瑄那里。” “嗯,这个点估计才走没多久。”把外袍递给昭和 “他们也太迫不及待了点。”走到外室的梳妆台坐下 “陛下,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轻柔的梳理着昭和的青丝。 “”我看他们是月黑风高,干柴烈火,昭和虽然知道那两人的事,但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夫,名目张胆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绿了自己,还是有点不太自在。 悦儿为昭和挽了个简单的骑装发髻。 “华安宫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悦儿招呼早膳开始一一摆到桌子上。 “近夜便过去。”宫人已经下去 “你与那边和他说过了吗。”菜检查后才会放入昭和碗里 “放心,都准备好了,等过了今夜便可以知道神遗族与丞相府到底怎么回事。”尝了口小菜,清淡爽口。 “准备留在这里多久。” “既然他们喜欢争斗,我怎么能剥夺他们的爱好,太傅与丞相怎可缺其一。” “你上次不是说顾柒瑄已经表明了立场,太傅那边是不是可以” “太傅已经官居三代了,若她忠心可以继续荣华下去,若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老师毕竟只是老师,我不会赶尽杀绝,但也不能留在这里了。”昭和笑了笑 悦儿沉默了片刻,带着温和的笑开口:“你皇姐要回来了,差不多再有半个月便可到皇城。” 昭和冷哼:“让她低调点,别带着那个邻国公主琼玲到处瞎溜达。”每次想到自己皇姐和邻国长公主在外面逍遥都想抽过去。 “以那琼玲公主的易容术,她们就算是自报家门都没人信。” 昭和这是相信的,当初她皇姐就是用琼玲公主的易容术改变了樾黎的样貌骗过了所有人。 那天昭和去了皇城最有名的青楼,菱月阁。 “各位,今日我们这菱月阁新一任花魁——青鸾姑娘的入幕之宾不知道会是谁。”老鸨富态的身躯,喊的是中气十足。 在昭樾国,民风开放,青楼,小馆是男女皆不忌。 “各位下面有请青鸾姑娘。”花瓣飞舞,一个女子穿着用彩羽制作的舞衣,一段飞天舞让人如临仙境。 开价开始,价格很快就到了二百两。 “五百两” “一千两”志在必得的声音 “二千两”众人都惊诧不已,这女子在好看,也不过烟花之地,这样大的手笔还是让人很好奇到底是谁。 昭和男子装扮,完全忽视那些探究异样的眼光。 “这位青鸾姑娘的入幕之宾是我了。” “是是,公子您楼上请。” 等到离开的时候昭和对身旁的内宫总管李公公低声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悦儿。” “奴才不敢。” “可惜了。”昭和回头惋惜的看着那青楼。 “公子,什么可惜了。” “多好的美人,可惜终究是女子。” “”李公公走之前朝里面又看了一眼 “以后你就是旗岭王知县家的公子王墨,明白了吗。”一个女子坐在屋内 青鸾跪着声音发颤的开口:“是,草民明白。” 很快就到了傍晚,昭和摆驾去了华安宫,两个人表面上是早早歇下了。其实昭和正坐在床边等待,进入子时时樾黎的身体开始一会儿发烫一会儿像坠入了冰窖,从脚趾感觉有千百的虫子在啃食自己,每一下都清晰感觉的到。 樾黎死咬着牙,实在无法忍耐便将锦被塞入嘴里,昭和平静的看着樾黎苦苦挣扎,过了一会儿才把压制蛊毒的药丸给了樾黎。 这蛊毒是樾黎逃出皇城后才发现的,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是何时遭谁下的毒手,自己被一群人找到时蛊毒正在折磨自己,后来才知道那是着名的杀手组织——黔杀组织,而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个组织竟与女帝有关。 此时在一处山庄的某个房间里。 “没想到竟然是你。”樾笙冷冷开口 “是我。” “上一任圣女是不是也出自你们的手笔。”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若你不乖乖听话,不光是你,你后面的六个人都会和你陪葬,她们可是与你一起长大的,樾黎”说话的人正是上任神长使丞相家庶出四小姐。 “””樾笙知道这件事一定不止这么简单,丞相府野心再大在神遗族这里下手风险过大,一不小心就会被女帝发现,对于丞相那个老谋深算之人,走这么一步棋,除非到了迫在眉睫,或者他们还有更大的底牌。 随军 那夜后昭和对于丞相府与神遗族更觉诡秘,还有那蛊毒是从何开始,蛊母在哪,如若早就操控了神遗族,那么昭和无法想象。 几日后各路使者渐渐返回,皇城渐渐恢复往日样貌。 “你把昭月调到了定国候军下。”悦儿不禁蹙眉 “既然她自请去边关军中锻炼,那何不试一试我的猜测。”昭和笑道 “万一定国候动了心思,你这岂不是帮了她们一把。”悦儿觉得因为蛊毒的事昭和有些操之过急了 “虽兵行险招,却也能一招致命。”昭和落下一黑子,之前的诱敌深入让白子瞬间分崩离析,“悦儿,你心中有杂念再下多少局都是一样的结果。” “是悦儿大意了。”笑着把棋盘收好 “这个时辰想必老师还未就寝。”披上外袍出了宫门 “恭送陛下。” 昭和到的时候顾柒瑄刚画好一幅人像。 “老师在画什么,不知学生可否有幸一观。”宫人接过昭和的外袍 “用来哄人的小玩意,陛下不会喜欢。”若非顾柒瑄说的时候一本正经,昭和定会认为老师在“炫耀”,赤裸裸的。 昭和干笑两声,不用想这一定是给昭河的东西,果然红颜祸水啊。 顾柒瑄让宫人上了新茶,还特地上了两碟糕点。 “陛下是来吃茶,还是为了其他事。” “是为了八大魁部,他们蠢蠢欲动不是一日两日了,边关本就荒凉,学生不想在因为战事让百姓的生活愈加艰辛。” “陛下。帝王路,白骨生,万代不变。” 昭和呼出一大口气:“老师八大魁部在边关之外有多少年了。” “怕是比昭樾国更要久远。” “学生想他们的祖先也是想自己的子民遍布这山河大地。”昭和笑了 “陛下,这注定是一条孤独之路。” “国昌民安,君死何惜。” “君为臣纲,陛下若行此路,臣亦随。”顾柒瑄起身行了个大礼 昭和笑着扶起顾柒瑄。 临走前昭和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老师,过几天我打算让旱涟王去兵部,老师同他说一下。”昭和本没想这样,但一想那人如何在宫里来去自如,便觉得脖子一凉,所以还是出卖老师的色相。 年后寒潮反扑,倒比冬雪那些时日还要湿冷三分。皇城外一客栈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一名容颜清朗的年轻人从客栈走出小心的扶出车内另一名女子,车内女子身着月白衫抱着一个手炉,唇色发白。 “咳咳咳” “小二熬碗姜汤送到房间。” “客官您稍等。” “你一会喝碗姜汤去去寒。” “好。” “你身体本就不好,这一路奔波我都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年轻人扶着女子进了房 “你提前过来也是在帮我的忙,而且我路上都还好。”摘下手套,脱掉披风,“对了这几天风月楼有什么动静吗?” “砰砰”敲门声,”客官您的姜汤。” “我去开门。” 打开门接过姜汤。 “依旧如故,没有什么异常。”盛了碗姜汤递给那女子 “这风月楼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富商平民都有交集,多年来鱼龙混杂,探查起来确非易事。” “好啦,你都离开了那个位置,就不要在操心了,注意身体。”那年轻人蹙眉道 “毕竟是我的过错,才会让她身处困境。”低垂着眉眼,叹了口气 “怎么能是你的错呢,若有过错也有我的份。”握住了那女子的手,“好啦,姜汤都快凉了,我喂你好不好。”年轻人笑着眨了眨眼,有些婴儿肥的脸显得分外可爱 “好。”女子喝着喂过来的姜汤,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眼里都溢满了星光。 “唔哎你干嘛。好好喝汤。”唇上蜻蜓点水的温润,软软的,还带着点点的辛辣 “一会在喝。”姜汤被女子拿走放到了桌子上 “不行,赶快喝,不然我生气了。”嘟起嘴,装作生气的样子 女子一看怕年轻人真的生气,把姜汤拿过来皱着眉一饮而尽,还献殷情把空碗给年轻人看。 “嗯,这才乖。你好好休息。”年轻人起身往外走 女子一看忙开口:“你去哪里。” “哦我和徐良说好了今天去吉祥赌坊,那里的老板和风月楼的蔷薇公子是老相好,说不定能有些消息。”年轻人已经拿了披风 “徐良?是盐商徐府家的大公子。” “嗯,你不知道他可帮了我不少忙,好几位富商都是他帮我引荐的。” 女子把玩着茶杯心道:“昭樾国第一盐商家的嫡出公子岂非一般人。” “好啦,我走了。”就在年轻人推门时 “哎呀,咳咳。”一个茶杯掉到了地上,清脆的声音让年轻人忙走了回来 “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焦急的说道 “路上一直风餐露宿,身体有些吃不消,你扶我去床上歇歇。”女子咳的脸色泛红,看起来很是虚弱 “好,来慢点。” 年轻人扶着女子到床上,刚准备帮她盖上锦被,女子一个用力把年轻人扯到了怀里。 “昭阳你别闹。”刚想挣扎,女子顺势就吻了上来,直到双方都快窒息了才稍稍分开。 女子看着怀里的人,真是太可爱了,伸手将年轻人的发带一勾,墨发及腰,脸色嫣红,是一个俏丽的小姑娘。 “别去了好不好。”女子抱着她软软的低语 “可是” “没事,有我。琼玲我想你了。”琼玲最不能看昭阳受委屈,只要她一软着嗓子撒娇的叫自己的名字,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宽衣解带,两个人自从冰国一别已经数月未见,这样的相思掩藏于层层帷幔之后。 昭阳 时间匆匆,半月转瞬即逝。皇城向来是街市琳琅,商贩云集,物宝天华。从城门上巍峨坚毅的“黎凰”二字就可见一斑,此二字是由开国圣女亲手书写。川流不息的街道人流中,一辆马车顺流缓缓而行,在皇城有名的天字号客栈前停顿了下来。 一名相貌清雅的男子和娇美柔弱的女子从马车里走了下来,此二人正是先女帝,曾经的大皇女昭阳与冰国长公主琼玲。当年女帝驾崩,大皇女昭阳身为储君继位,不料继位后不到两年身体日渐虚弱,无奈搬离皇城修养,传位于昭和。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昭阳离宫后便去了冰国,寻找琼玲。 一个小厮从客栈里跑了出来喊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要一间天字号客房。”琼玲道 “诶呦,客官真不巧,这不是临近科考了吗,这天字号客房都满了。”小厮将两人引进店 “我倒是把这给忘了,怪不得这一路上人这么多。”琼玲低声道 “来一间上房,再来一壶好茶,几样小菜。”昭阳拿了一锭碎银子给小厮 “哎呦谢谢客官,客官您里面请。”小厮接过银子笑容愈发灿烂 昭阳与琼玲进入房间,简单吃了些东西收拾了一下。 内宫,安和殿。 “陛下在吗?”悦儿匆匆赶到安和殿。 “诶呦悦儿姑娘您可来了,胡大人在里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正大发雷霆呢。”李总管擦着满脑门子的汗 “陛下,榕桦州知府与丞相素有牵连,此次盐商之事定于丞相府脱不了干系,请陛下明察。”说话的人是御史台大夫胡可多,是个言官,与丞相素来不对付。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给我出去。”昭和忍者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开口 “陛下”胡可多刚开口就看到一个奏折飞了过来,吓得后退两步,“滚。”昭和怒吼 悦儿看见胡可多怒气冲冲的离宫,嘴里还念叨着“昏君”。 悦儿走进去,捡起地上的奏折,每次昭和把东西扔出去,悦儿都会细心的一件件捡回去,悦儿心想上辈子是不是偷了昭和的东西,这世帮她一样样找回来。 “为了盐商的事。”悦儿对于今日早朝之事略有耳闻 “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蠢货,她叫什么来着?”昭和转过身指着窗外 “胡可多。”悦儿捡起最后一份奏折说道 “对胡可多,我看她改名叫胡可少算了,朕明天就下旨亲自为她改名。”从书案走了下来 “这可是陛下皇祖母为其取的名字,改不了。”这胡可多与昭和母皇同日出生,其父君又与皇祖母的凤君是好友便亲自赐了名字。 “” “好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悦儿递了杯茶给昭和,与昭和坐了下来 “今日早朝胡可多参奏榕桦州知府季林与盐商勾结,侵吞税款。可我没想到她无凭无据当堂以此事参奏了丞相。”昭和扶额,真是为这个胡可多的智商,情商捉急。 悦儿知道昭和的顾忌,开口道:“盐商历来是皇家大忌,其中藏污纳垢之事屡禁不止,牵连其中的官员不在少数,胡可多的猜测也合情合理。” 昭和冷笑道:“榕桦州知府之所以成为官家必争之地,就是因为那里是盐商聚集地,多年来那里的事早就盘根错节,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更何况丞相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把柄,胡可多这么一弄只会让她弃卒保车,而且还会成为她们的下一个目标。” “你打算怎么做。” 昭和蹙眉道:“肯定不能视若无睹,先让我想想。” 悦儿了然,想了想拿出一封信道:“你皇姐已经到皇城了。邀你明日一叙。” 昭和嫌弃的接过信:“可舍得回来了。” 昭和打开信一看,突然脸色一变。 悦儿纳闷问道:“怎么了,信里面说了什么。” 昭和有意无意的问:“昭阳她最近挺好的,没什么事。” 悦儿奇怪:“没听她说有什么事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不对啊,怎么会呢” “你能不能说清楚,到底怎么了?”幸好悦儿性子沉稳,若换了别人早把信抢了过去,怎会任由昭和在那吞吞吐吐的吊人胃口。 昭和沉默片刻,不太相信的开口:“她让我把旱涟王和老师也一起带上,她这是找我叙旧还是她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找我们去干架啊。”昭和奇怪,按理说昭阳不会想看到顾柒瑄,毕竟当年琼玲与顾柒瑄差点就成亲了。 风月楼 这天昭和早早处理完政事,接近傍晚时分与顾柒瑄稍微乔装一番出了宫。夜色深沉,夜市小贩都只剩下三三两两,百姓都早早回家歇下,然而风月楼却灯火通明,正是热闹的时候,隔着两条街远都能听到传来的隐约歌声。 等昭和与顾柒瑄赶到包间时,她们已经早早到了。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昭和倒了一杯温好的酒喝下,瞬间寒意驱散了大半 顾柒瑄行礼,开口道:“参见大殿下,长公主殿下。” 琼玲一看忙开口:“快免礼,老师你下次就不要再行礼了。”在定睛一看不禁惊艳道:“老师,你这女装还挺好看的。” 顾柒瑄脸微红:“实属无奈之举。” 琼玲笑道:“老师快来坐。”说着就要去拉顾柒瑄 昭河冰冷的开口:“你敢碰他,我打断你的手。”刚才顾柒瑄进来时,昭河就已经很生气了,他竟然穿成这样出来,真想马上把他带走,那个死丫头竟然敢去碰他。 昭阳冷笑道:“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我废了顾柒瑄。”眼睛往某个地方瞟了瞟 昭和看着这场面,不禁出了身冷汗,真是色令智昏啊。定了定神昭和笑着走向琼玲,“琼玲妹妹好久不见。”说着就要去摸琼玲的发顶,琼玲在宫里做质子的那几年与昭和很要好,昭和每次见到这个可爱的姑娘,都会忍不住揉揉那软软的发顶。 “没大没小,叫皇嫂。”昭和的手被一把折扇打掉 昭和揉了揉手,压低声音对昭河说:“你叫了吗?” 昭河冷哼一声,没回答昭和。昭和咂咂嘴,干笑两声,这还真不是出来叙旧。 等众人落座喝了点酒,吃了些东西时有人敲开了门。 那人进来后不禁一愣。 “徐良你来啦。” “参见陛下,旱涟王。”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这倒让几人疑惑了,昭和问道:“徐公子,朕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良道:“草民有幸结识旱涟王,那么除了陛下还有谁能在旱涟王面前端坐主位,” 昭和笑道:“徐公子聪慧过人,快请坐,今日只是君子之谈,没有君王。” “谢陛下。”徐良落座于顾柒瑄之下 昭和不禁好奇道:“徐公子与旱涟王是如何认识的?” “这”徐良有些吞吞吐吐 昭河不耐烦便接过话:“有日我在街上抓一偷盗者,被他当成贼人便打了起来。” 昭和兴致勃勃的问道:“旱涟王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能与他过招想必武功不错。” 昭河道:“他武功确实不错。” 徐良谦虚道:“陛下与王爷谬赞了。” 昭和笑道:“徐公子何必自谦,能得旱涟王夸奖的人屈指可数。” 徐良苦笑道:“武功再好有何用,只能空无一用。” 昭和知道他的意思,宽慰道:“徐公子莫要灰心,有何想法可直言。” 徐良一字一顿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草民愿为陛下清君侧,守国门。” 昭和道:“说得好,朕定不会辜负徐公子的一腔热血。”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吵闹声。 几人打开门便看到已经围了许多人在看着一楼大堂。 “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就要那蔷薇公子,甭给我废话。”说话的人是一名身形粗壮,衣着华丽,头上,脖子上,手上带着各种金银玉石的女子。 “诶呦,姑娘这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那蔷薇公子被别人包下了,我这风月楼不能无信不是,我们这还有其他更好的公子,我把他们都叫来供您选,您看可以吗。” 砰的一声,那女子踢倒了身边的椅子。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榕桦州知府的女儿,我表姑是当朝丞相。今天我要是见不到蔷薇公子,我就把你这风月楼给封了。” 昭和看着楼下那人心道:“榕桦州知府,还真是猖狂的很。” “别别,姑娘真不是我不给您面子,真的是” “来人给我砸了这里。”一群小厮准备开始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从外面走了过来,不知道在那粗壮女子耳边说了什么,那女子神色一变:“今天我先放过你们,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慌忙跟着那小厮离开了。 没戏看了,众人也就一哄而散了。 徐良义愤填膺道:“没想到这榕桦州知府的女儿竟是如此粗鄙之人,若让这样的人考取功名” 昭和脸色微微一沉道:“徐公子大可放心,朕不会让这样的人为祸朝堂。” 徐良一听这话,感动道:“陛下如此圣明,可见市井之言多不可信。” 昭和表面不动正色,心虚的想:“那些话虽有些夸张,但大部分都确有其事。” 刺杀 昭和觉得自己哪天需要去算一卦,去去晦气,省的总是流年不利。比如现在,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孤苦伶仃,寒风萧瑟。 昭和心里流泪:“我的朋友被姐姐拐跑了,我的侍君被弟弟勾搭走了,还有比我更惨的女帝吗!” 可能昭和最近真的犯太岁,还没等她伤春秋悲结束,就听到一声马的斯啸,马车开始剧烈的晃动。昭和忙询问车夫出了什么事,可是一直没有回音,心中一凉,是有人要刺杀自己。昭和泪奔,怎么每次出宫都会被追杀啊。 半晌后,马车停止了晃动,外面寂静的很。昭和屏气凝神,慢慢挪到那车口,突然一把冒着寒光的剑擦着自己的发丝插入了马车后窗,然后砰的一声马车四分五裂,一根带着棕红色,缠绕着金丝的长鞭缠住昭和的腰,一扯被带到一人怀里,带着黑色面具,身穿黑衣的男子,一双手死死扣着昭和的腰。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死尸,包括那个马车夫,前面有两个同样带着黑色面具,身穿黑衣的人,对面站着几个拿剑的蒙面人。一看昭和便明白了,蒙面人是刺杀自己的,有三个面具人救了自己,可是为何救自己昭和想不通,刚想开口便觉得后颈一痛,没了意识。 黑衣男子冷冷丢下一句:“处理干净。”便带着昭和消失在夜色里。 几乎是还没看见出招,那几个蒙面人已经倒地,可见出手人武功之高。 昭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了看屋内并没有其他人,走到窗边外面就是皇城街道,对面是一家茶铺,早市刚开始卖包子,素面的小摊前已经有了不少人,看情况再有一个时辰便是早朝了,昭和连忙跑出房间,到了外面才发现自己在一间客栈——吉顺客栈。 即便昭和脚程好,等跑到宫门时也快累趴下了,还好悦儿就等在宫门口,虽然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时间紧迫没来及细想在马车里换好朝服,一进宫便直奔朝堂,虽晚了但还算来得及,可昭和还没来得及顺好气,就被胡可多气得够呛。 胡可多走了出来正色道:“臣见陛下脚步虚浮,面带倦色应是操劳过度,陛下万不可因后宫荒废朝政啊。” “望陛下保重凤体。”众呼 早朝后昭和整个人脱力的扑到卧榻上,滚了两圈,瞪着帐顶开始想昨天的事,想着想着竟昏昏欲睡起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走到外室,看到悦儿正坐在那里看书,是一本史集,桌子上摆着一个食盒。 悦儿见昭和醒了,合好书,妥帖放于书架,走过来打开食盒。 悦儿道:“陛下从昨日到现在都未曾吃过东西,我便做了些清淡的,免得伤了胃。” 昭和打了个哈欠:“嗯。” 昭和吃的很安静,从未有过的安静。 悦儿道:“陛下是在担心昨日的事。” 昭和喝了口茶:“刺杀多次,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线索,这就是在我背后放着一把拉满弦弓啊。”这把弓对昭和是“始终如一”,昭和却对这把弓的背后一无所知。 昭和稳了稳心神:“昨夜给你送信的人,你有看到吗?” 悦儿摇摇头:“那人太过诡秘,我回到房间时信已经在桌子上,信我已经烧了。” 昭和皱眉:“此人武功应不输于旱涟王。” 悦儿了然,此事事关重大,只能暗中小心调查。 昭和午后去顾柒瑄那里的路上路过御花园,看到有人在那里便问身边的宫人是何人。才知道是玉侍君,茕郎君。 两人正在说什么,昭和本没兴趣,却远远听到悦儿的名字,便驻足想听真切。 玉侍君:“自入宫陛下从未看过踏过我的宫门,只是去两位皇夫那里,更是宠爱华安宫那位。我们啊估计是在无出头之日了。” 茕郎君:“就是,两位皇夫位高尊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那个叫悦儿的下人凭什么获得陛下的宠爱,那日我特地做了羹汤给陛下送去,我连门都没进去便叫那个下人给随便打发了,你看她那样子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早晚有一天我要好好教训她,看她还敢不敢勾引陛下。” 玉侍君:“我听说陛下还是皇女的时候就那什么,你说陛下会不会真的” 昭和冷笑道:“呦,两位美人好兴致啊。” 两人一看是昭和连忙颤抖着行礼。 玉侍君:“参见陛下。” 茕郎君:“参见陛下。” 昭和挑起玉侍君的下巴,皮笑肉不笑道:“啧啧,真是一张精致的美人皮啊,李福这是谁家的公子。” 李总管说:“是榕桦州知府家的二公子。” 昭和道:“榕桦州知府可是国之栋梁啊,即日起玉侍君晋升为玉皇夫。”看向跪在一旁茕郎君“至于你,传朕旨意茕郎君妖言惑众,欺君罔上,贬为庶民逐出宫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总管说:“是陛下。” “陛下,饶命啊陛下,陛下。” 离宫 昭和手里拿着一片梧桐叶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什么对李总管说:“去把旱涟王给朕叫到书房,李福你亲自去。” “是,老奴这就去。” 昭和将梧桐叶收好,遣退宫人独自进入房间。 顾柒瑄:“参见陛下。” 昭和:“老师快请起。” 昭和坐下不动声色道:“老师觉得徐良此人可堪重用。” 顾柒瑄正色道:“是否可堪重用多些时日便能明了,但现在徐良是块很好的敲门砖。” 昭和:“老师是指这次科举考试。” 顾柒瑄摇头道:“并非如此,科举考试近在眼前已成定局,但太学之地却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昭和知道太学贵为皇亲贵胄教学之地,牵动的是整个国家的根基,不能再垄断下去。 昭和道:“老师,学生也想参加此次的科举,老师意下如何。” 顾柒瑄想了想开口道:“陛下有此志向是国家之幸。悦儿姑娘天资聪颖可与陛下同行。” 昭和回到安和殿时,旱涟王已经到了。 昭河要行礼时被昭和打断:“行了,我知道你并不服我这坐这个帝位,我知道无论是与母皇还是皇姐我都差的很远,但是我与你毕竟是血浓于水,你知道我的,所以你不需要防着我,阿弟这江山还需要你我一起把它撑起来。” 昭河愣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开口道:“我也姓昭,永远不会陷国家于不顾。” 昭和坐下开口道:“你知道昨夜皇城发生什么了吗?” 昭河疑惑:“” 昭和冷笑:“你当然不知道,你任职兵部侍郎,朕又把皇城禁军交由你管,你可倒好,只顾风花雪月疏忽职守,朕险些命丧街头。” 一听这话昭河震惊了,昨夜竟然有人在皇城刺杀女帝,自己竟然毫不察觉,究竟是何人竟处理的如此干净。又一看昭和现在,生龙活虎便放了心。 昭河道:“可知道是何人?” 昭和道:“我若知道还会在这里吗?” 昭和站起走下来,严肃道:“昭河,就如今这局势,整个朝堂有多少人对着我这个位置虎视眈眈,你即便不愿趟这趟浑水,那你就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昭河不以为然道:“我不在乎权利与地位。” 昭和怒道:“老师即便是母皇称赞的惊世之才,也逃不过这内宫,皇姐即便放弃江山,也逃不过这皇室旋涡,你还想把自己摘得多干净。”把之前的梧桐叶拿出放到昭河手里,“拿着它去祖先牌位前跪着,明日想明白了再回府。”想了想又说,“这次的武试,希望不要让朕失望。” 晚膳的时候,悦儿带着三个宫人搬了许多书籍过来。 昭河看着那有小半人高的书纳闷道:“你带这么多书过来干嘛?” 悦儿笑着说:“陛下不是要参加科考吗,这是我特地筛选后的书籍,希望陛下可以考取个好功名。” 昭和被惊吓的满身鸡皮疙瘩,要看这么多书,拿个馒头砸死自己。 昭和臭不要脸地装无辜道:“朕考不考取功名无所谓,重点是悦儿你一定要考个状元回来,朕也好乐呵乐呵。” 悦儿把书放好,走过来,坐下正色道:“陛下想好了。” 昭和苦笑:“悦儿我想过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留在后宫也未尝不可,但是你作为女子不应该被深宫宅院绊住手脚,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你的志向我又如何不知。” 悦儿道:“一旦走出这内宫,陛下与我便隔着千万重山。” 昭和正色道:“朕若是连这后宫都掌控不住,如何掌控这整个江山。” 悦儿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一个帝王羽翼渐丰腾飞展翅千里只在朝夕只见,可是悦儿也知道一旦隔着君臣,无论两人曾经多么情深义重,嫌隙便避无可避,悦儿有些怕若到那时两人将会是以怎样的面貌面对彼此。可是朝堂之上不但有自己的志向还有昭和的期望与一代帝王的信任,不管未来之路多么困难,为了昭和的信任自己也会义无反顾。 悦儿跪在地上,双手相扣行了个大礼,朗声道:“悦儿会是陛下最坚实的后盾,此生永不背叛。” 昭和想这帝王之路太过孤苦,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模样,可是不管到了如何困境,她们永远是自己最后的底线,就如今日不管如何说自己这个女帝都不会太过在意,但是涉及到自己在意的人就必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太学 “参见陛下。” 昭和忙走下来,急忙道:“胡爱卿快快免礼。” “不知陛下急召臣有何要事。” 昭和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看人都出去后又道:“胡爱卿,朕有件事要拜托你。” “臣不敢。” 昭和正色道:“之前的事朕明白你的一片忠心,但朕登基不久根基不稳,丞相又与各地官员相互勾结,权势太大所以丞相还不能动。你明白吗。” 胡可多诧异,没想到一直传言放浪形骸的女帝竟是如此睿智沉稳之人。 昭和又道:“胡可多啊,丞相上书弹劾你了,她是在逼朕处罚你啊。” 胡可多忙跪下:“臣有过,请陛下责罚。” 因为胡可多的事昭和心情很不好,便决定去散散心,不知不觉便到了柏若山。也许昭和与樾笙八字相克,不然也不会每次都遇到他。 昭和拿着一包糕点,嘴里还有半块糕点,含糊的干笑两声:“好巧。”昭和正坐在树上,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皇城,每天都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樾笙清冷开口:“不巧,臣是跟着陛下过来的。” 昭和疑惑开口:“你跟着我干嘛。” 樾笙冷笑:“怎么陛下利用完臣,就打算过河拆桥。” 昭和已经知道他在说什么了,不好意思的开口:“没有,绝对没有,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樾笙一蹬脚坐到了昭和旁的树枝上:“我查过了周舒想用蛊毒控制圣女,继而控制神遗族,上一任圣女也是周舒所杀。之前圣女称病时其实已经被周舒控制。”樾笙的武艺据他自己说是跟一个游历老道学的,只有些皮毛。说起来昭和的轻功还是跟樾笙学的,却与樾笙相差甚远,大多拿来爬树翻墙。 昭和怅然道:“她这是想控制民心啊,当年就是有神遗族的支持开国女帝才能统一各部建立昭樾国,神遗族已经是国家的精神图腾,动不得啊。”在昭樾国一直有个传言,神遗族与皇室签下契约,神遗族保昭樾国千秋万代,皇室保神遗族万世荣华。百年来女帝子嗣单薄,寿命不长,爱而不得便是契约的代价,而神遗族也永世不可离开柏若山。 昭和软着嗓子:“阿笙,你能借我靠靠吗,我累了。”樾笙身子一僵,但还是嗯了一声。小的时候昭和经常来柏若山,樾笙第一次遇到昭和时,刚到这神遗族无意中在柏若山迷了路,看见一个小丫头在努力的往树上爬,可惜力气小上不去,后来樾笙觉得昭和一定是猴子转世不然为何对树情有独钟。之后是姑姑找来才把自己带下了山,在之后樾笙每次因为训练忍受不住来柏若山几乎都会遇到昭和,可惜昭和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昭和心中的第一次见面是被追杀的那次。那次樾笙本能躲开,却因为太过惊喜竟忘了躲闪。 也许昭和真的累了,竟然靠在樾笙肩上睡着了。樾笙看着昭和笑了,那是可以融化冬雪的笑容:“梨儿放心,一切有我,你所珍视的我都会替你守护,遇鬼杀鬼,遇佛杀佛,在所不惜。” 悦儿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台大夫胡可多肆意妄为,无凭无据诋毁朝中大臣,即日起革去御史大夫之职,降为榕桦州巡抚,钦此。” “臣接旨。” 悦儿低声道:“还请胡大人即刻秘密前往榕桦州,陛下说盐商一案就有劳大人了。” “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这道旨意在第二日早朝时才公之于众,而胡可多已经快马加鞭在赴任的路上。 昭和从柏若山回到宫里已经到了晚膳时分,没有多久悦儿便过来了。 悦儿帮昭和把膳食摆好:“陛下散心的如何?” 昭和没精打采道:“还好。胡可多已经出发了。” 悦儿点点头,又道:“陛下是在担心胡可多。” 昭和顿了顿,叹了口气,开口道:“朕要和丞相府比速度,周舒若不管盐商的事,朕就拿榕桦州杀鸡儆猴,若周舒她管这件事,朕便要她至少留下一只臂膀,只是到那时胡可多就只有死路一条。” 悦儿了然,沉默片刻,开口道:“陛下,用胡可多这个人换朝堂一年安定,也算值得。” 昭和想只要上了帝王路,就再也干净不了了,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母皇,明白了那契约“爱而不得”的意思,帝王之爱只能是山河大爱,儿女情长只能是一代帝王的弱点,要不得,要不得。 锄奸 漆黑的夜掩藏住所有,而那些肮脏才刚开始。丞相府的大门很是气派,两个气势恢宏的石狮子列于又高又阔的铁门两侧,有一个满身金银铜臭的粗壮女子正在胡乱的拍打着铁门。一个小厮打开门,女子忙跑了进去,小厮左右各看了看,没看到有别人才关了门。 粗壮女子哭喊着跪倒在地:“姑母,母亲请您想想办法,若您都不搭救,母亲就真的要没命了,姑母。” 周舒假意道:“好好,姑母我定不会不管你们的,你先起来。” 粗壮女子抹着泪:“姑母,上次母亲来信时还没这么严重,可这次不一样了,去了个巡抚没有多长时间就掌握了母亲许多罪状,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周舒打断了她,蹙眉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天色不早了你就在我这里歇下,明日我们再具体商议。” “多谢姑母。” 粗壮女子走后一个模样敦实,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走到周舒面前低声道:“大人,需不需要”比出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先关起来,免得她再像上次一样出去招摇,剩下的过段时间再说。”周舒抬手阻止,想了想又道:“去告诉四小姐让她到我房里来。” “是。” 周尔一身黑衣走了进来。 周舒一看她穿的衣服怒骂道:“你看看你穿的像什么样子,堂堂丞相府的小姐像个寡妇一样,真是晦气。” 周尔冷笑道:“您又不是不清楚,何故又要问我。”周尔是周舒从风月场所带回来的一个小倌所生,自小活的还不如这丞相府的一条狗,还好自己命硬硬是活了下来。后来被上任圣女樾萝赏识才情传遍整个昭樾国,却被周舒利用送上神长使之位,后来还害了她最爱的人。 周舒哑然,片刻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周尔冰冷开口:“母亲放心,女儿为了那人也不会让母亲失望。” 周舒道:“哼,果真是和你父亲一个货色,不知廉耻,滚。” 周尔:“女儿告退。”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周尔就这样面无表情的走到最偏僻的一个院子,这里除了她再无任何人,屋内挂着一幅画,画中人缥缈似仙,一双桃花眼虽好看却有些空洞,似乎还在看着什么,画的右下方有楷体小书曰:此生唯爱,生生不息。 春季的第一场雨后天气渐渐回暖,梧桐树也抽出了新芽,新的轮回已经开始。 今日的早朝对昭和很重要,这是她对于帝王路的第一步,成与败直接关系日后的朝堂格局。 “上朝。”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昭和站起来走到台阶上,不动生色道:“各位爱卿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大臣们开始互相询问,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今日有何特殊。 “臣等愚钝。” 昭和道:“都不知道是,那好,朕就给你们好好说说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接过宫人递来的奏折:“臣胡可多,在榕桦州已两月,所见所闻大为惊异,盐商肆意横行,其权势可堪一州知府,地方官员非但不作为,还与盐商同流合污侵吞赃款三千万两白银,不仅如此盐商还串通官员涉及买官,强抢民田等多项罪责。”把奏折扔到了刘文理脚边。冷笑道:“刘文理,你之前不是亲口保证这个榕桦州知府绝对不会做出贪赃枉法的事吗。那你就好好看看,看看奏折上到底怎么说的。” 刘文理哆哆嗦嗦的跪下:“陛下明察,臣也是被那榕桦州知府给骗了,陛下” 昭和走回台阶上去开口道:“既然刘爱卿如此不清醒,便好好在府里修养几日,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再回来上朝。”坐到凤椅上又道:“顾爱卿,剩下的事就由你说,朕累了。” 顾清打开圣旨朗声道:“盐商一案所有牵连官员即刻革职查办,全权将交由大理寺处理。此事朕深感朝堂人才短缺,为保国家安定,朕决定特开设太学分院,山河书院,命胡可多为书院院长,丞相第四女周尔,太傅长公子顾柒瑄等为书院老师。半月后的武试交由旱涟王全权管理,钦此。” 低下官员开始议论纷纷,大多都是与祖制不合,与规矩不合,未有先例的话。 “陛下,这书院一事还请陛下三思。” “还请陛下三思。” 昭和指着下面的官员,冷冷开口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叫朕三思,那好,朕问问你们,盐商一事拖了约有半年,你们都查到了什么,还有科举考试将近,有多少能人异士空有热血却报国无门,又有多少粗鄙愚蠢之人仗着家世权贵腾步青云,你们以为朕就不知道吗。吴爱卿,齐爱卿风月楼的小曲听得可舒坦啊,身为朝中重臣你看看你们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陛下,罪臣有错,请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昭和站起丢下一句:“自己去领罚,罚半年俸禄。退朝。” 一众大臣往宫外走,外面停着几排马车与轿子。 刘文理走到周舒身旁焦急道:“老师,您说陛下她这是何意,我何时可以回朝啊。” 周舒不以为意,开口道:“不用担心,她不过是借盐商的事堵住一众大臣的嘴,你就当回府里放个假,等这件事过去了再上书请旨回朝。” 刘文理感激道:“多谢老师指点。” 宫门口的马车轿子已经陆续离开。一辆青辕素帐的马车缓缓而行,车内的正是太傅顾拓与其长女顾婉。 顾婉不解问道:“母亲,您觉得这书院和让女儿任教一事,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拓抱着用虎皮制成的帛枕,倚在马车内的软垫上懒散开口道:“不管她想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一个书院而已,翻不出个花来,你就安心去任教,不需要闹多大动静,只要给周舒那个老太婆添添堵就行。” 顾婉:“女儿明白”。 顾拓又想到什么开口道:“回去后给旱山王写封信,告诉她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旱山王是昭山,现在在自己的封地,隶属章华州。 顾婉了然道:“女儿回去就办。” 雪狼 自从那日昭和在朝堂打了一场“胜仗”这几天心情都很不错,这日约了昭阳她们去皇城逛逛,但是现在昭和走在大街上丝毫没有开心的情绪,当她在宫门口看到昭河时下意识的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悦儿,悦儿不慌不忙的说,是因为上次刺杀的事昭河自觉有愧,这次一知道昭和要出宫便自请来保证昭和的安全。可是在昭和逛到哪昭河就跟到哪,就差没把她绑在身上了,稍跑远点就会被拎回来的情况出现几十次后,昭和实在忍无可忍。 昭和瞪着昭河,怒道:“昭河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昭河淡淡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不能。” 昭和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我今天晚上就在老师房里就寝。” 昭河眼冒寒光:“你敢。” 昭和目光狡黠,故意道:“那可是我的皇夫,我为什么不敢。” 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凉意蹭的一下窜入脑门,那是昭河剑的寒意,看着被昭河拔出一半的剑,昭和立马按住他的手,讨好道:“你别冲动,你放心,我不去,我肯定不去,坚决不会染指啊弟的娘子。”昭和听着自己的话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看着收回剑鞘的剑,昭和长长呼出一口气,可吓死人了,差一点就要暴尸街头了。 另外看戏的三个人都在极辛苦的憋着笑。 昭和彻底放弃了,没有灵魂的跟着她们乱逛,这样还不如在宫里睡觉呢。突然昭和发现前面的悦儿停了下来,朝前一看,只见昭阳慢吞吞地从袖间抽出一把折扇,还神神叨叨的指着各个方向转悠一圈,复而指着西边说:“走这边。” 昭和纳闷,快走两步到昭阳身边问道:“你刚才在干吗,这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昭阳想了想,认真道:“没有。只是一个十字路口随便选了一个。”昭和真想一掌拍死这个皇姐心道:“随便选一下,你随便选一下搞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给路开光吗。” 走着走着众人面前出现一道门,这是皇城有名的技艺场所,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技艺堂不会的东西,这里向来是各路人士聚集场所,外邦人又很多。 昭阳道:“到了。” 昭和恍然,看来昭阳这几日有了新的发现。 这里进入需要交一笔入堂费,五十两一人,所以一般人是无法进入这里的。 每个人交了入堂费后领取一个号码牌和一个面具,在这里不认身份只认号码牌。 昭和的面具是类似蝴蝶的形状,勾勒清晰逼真,有镶着白金的细链,从右侧蜿蜒至耳垂,竟透出妩媚的气质。昭河的是只能遮住鼻尖到眉骨位置的纯黑色面具,显得鼻梁越发挺直,眼睛愈发幽深,整个人的气质更加的冷冽了起来,幽幽地散发着寒冬的气息。悦儿的是用金水极细致的勾勒出尾羽,遮住了一半左眼,不再温和,整个人深沉了起来。昭阳的是纯白色的只有简单花纹,尽显书卷气。琼玲的有点搞笑,是类似海盗的面具。因为这琼玲生气了好半天,昭阳好不容易哄好时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戏台,看样子是杂技之类的。 一只鬃毛色的猴子正骑在只有一个轮子的两个踏板的器物上绕着拿香蕉的人绕圈,每绕两三圈小猴子就能得到一个香蕉。 几人上了二楼找位置坐了下来,又叫了酒与吃食。差不多一刻钟后有两个穿着蓝色长袍,带着蓝色头巾的关外人带着一个盖着黑布的大铁笼上了台,两人还极有江湖意味的行了礼,才走过去一把揭下笼子上面的黑布。只见那笼子里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狼。 不止昭和她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气。这雪狼可是只有冰国极北之地才有的东西,没想到竟能在这皇城看到。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不太相信的说:“真的假的呀?那真的是雪狼吗,不会是染得?” 昭和也不禁好奇的问琼玲:“琼玲那是真的吗?不是说在你们冰国的雪狼只有皇族才可驱使,怎会被人捉来了这里。” 琼玲皱眉叹气道:“话虽如此,但就因为雪狼稀有,价格也高得离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会有人前赴后继的冒死上极北雪山猎捕雪狼。这头便是真的雪狼,你们仔细看它的眼睛是暗红色的。”昭和明白,欲望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尽头。 昭和探出头,仔细辨认,惊呼道:“还真是。” 这时其中一个关外人上前打开铁笼,另一个人抛过去一只活鸡,那雪狼一声长啸后腿蓄力一蹬精准的扑倒半空一口吞下了那只活鸡,而且一滴血都没有流。这时才看清那雪狼用两根银环锁住了肩胛骨。应是那一扑牵动了银环,雪狼嚎叫了一声从半空重重跌落到台上。 围观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那雪狼显得很痛苦开始不住地挣扎,但越挣扎只能越痛苦,就在雪狼渐渐不再挣扎时,一个关外人拿了一把银质匕首沾满鸡血,放在一个铁架上慢慢推到雪狼旁,那雪狼闻到血腥味瞬间躁动起来,瞳孔也愈加暗红,一跃便扑到那匕首前,雪狼伸出舌头舔匕首上的鸡血,那匕首极为锋利只一下便划破了雪狼的舌,血滴落了下来,血腥味愈加浓郁,雪狼更加兴奋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血已经染红了雪狼的皮毛,那血腥里盛开的花诡异而明艳,围观的人连连叫好,但昭和就快要抑制不住恶心直接吐出来,就在指甲刺痛肌肤时昭和冲下了楼,丝毫不管后面昭河的呼喊。 昭阳淡淡开口:“让她去。” 昭河却皱起了眉,冷冷地说道:“可是这里” 昭阳勾起一抹笑:“我们都在她能出什么事,她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还要你这个禁军统领有何用。” 昭河:“……” 昭和一路冲上了台,用顺手拿下来的茶杯打开了匕首,又指着雪狼直截了当的开口:“我要它,多少钱,开价。” 一切太过突然,两个关外人一时愣住了,昭和又重复了一变,两关外人才听明白。 两个关外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其中一个说:“两万两黄金。”此话一出让不少人又倒抽一口。 昭和心里咯噔一下,上次做戏已经花掉了二千两,别说两万两黄金了,两万两白银她都没有啊,虽然自己是女帝,可国库不是自己的啊。一瞬间气氛尴尬的不行,低下已经有人议论纷纷和嘲笑声。昭和想不然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掉头走人,可是一看那雪狼,不行不能走,堂堂女帝怎么能打退堂鼓呢。要不然找昭河暴力解决下,往上面一瞟,四个人不约而同的拿起茶杯假装喝茶。“我靠,要不要都这么绝情。看来我只能” “两万两黄金对吗,给。”一个带着黄金面具的男子走了上来,递给昭和一张银票。 昭和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又指了指自己。 “你不是要买雪狼吗,拿着。”见昭和还是一动不动,有道:“算我借你的。”把银票塞到了昭和手里。昭和终于缓过神忙问道:“我怎么还给你啊。” “吉顺客栈。”可能场面太过震撼与离谱,又或者那人身上清冷的气质,四周的人直到那男子消失在人群里,才回过神。 昭和低语:“是他。” 买了雪狼后昭和发现一个大问题,把它放哪呢,总不能放在自己寝殿。 昭河道:“刚才那人是谁。” 昭和摇头:“不知道,不过他就是那天救我的人。” 悦儿神色一肃:“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给我送信的人。” 昭和道:“很有可能。”突然想起什么,“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想办法解决一下它。”指着关在笼子里的雪狼。 “”一阵沉默后,琼玲试探的开口:“你不如去找刚才那个人,反正你也要还钱的不是吗。”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昭和,天哪这么多钱咋还哪,想到这回头瞪了眼雪狼,我怎么就一时冲动买了你呢,啊,天哪,来个馒头砸死我。 悦儿想了想道:“这也是一个办法,顺便探探那人的底。” 昭和认命道:“好,只能这样了。” 昭河:“需要我暗中跟着吗?” 昭和笑道:“不用了,他若想对我不利,上次可以直接动手。你帮我把悦儿平安送回宫就行。” 昭和让那关外人帮忙把雪狼送到吉顺客栈,因为两万两黄金的原因那关外人倒是很热情。 趁着关外人把雪狼弄上车的功夫后退两步看着朝阳问道:“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带我们来这里是要干嘛呀?“朝阳纳闷,把玩着折扇道:“不是我们一起到的这里吗,怎么会是我带你们来得,更何况是你付的银子,你先进的这里,怎么算也只能是你带我们来的。” 昭和哑然,半晌咬牙切齿道:“感情你真的是随便选了个方向,顺便进了技艺堂,又花我的钱看了场好戏。” 昭阳在心里推算了一番,很是欣慰的说:“正解。” 要不是赶着处理那雪狼的事,昭和真的很想和她的皇姐好好“理论理论”,别人倒是乐呵了,自己白白损失了两万两黄金。 等昭和到了那里时发现客栈的人早知道自己会来,一早在门口等着昭和,昭和并没有见到那个男人,客栈老板只是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其他的一概不知,雪狼最后暂放于客栈。昭和到寝宫时已近夜幕。 尸体 先女帝的贤皇夫出身书香门第,在内宫也一直深居简出,不争不抢,其母亲是先女帝的老师,因为贤皇夫是老来得的子,还是唯一的子嗣,临终前便托福于先女帝,在宫里住了半年后册封为皇夫。后来昭阳一出生便被册立为储君,可谓是开国第一例出生既册封。 昭和行礼:“孩儿给贤父君请安。” 贤皇夫笑道:“陛下来了,快来坐。” 昭和道:“孩儿有件礼物要送给贤父君,还请贤父君能屏退左右。” 贤皇夫虽然疑惑,但还是依着屏退了左右。等人都出去后这才发现有个宫女打扮的人站在昭和身旁。 只见那人上前两步直接跪在贤皇夫面前,声泪俱下道:“父君,孩儿回来了” 昭和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别人父女的事昭和向来不感兴趣,抬起头发现如今这太阳已经开始刺眼了,华安宫的竹林也开始渐渐变回翠绿挺拔的模样。昭和百无聊赖的第三次快数到六百时昭阳从里面出来了。 昭和问道:“贤父君还没好吗?” 昭阳点头:“这一年谢谢你,帮我照顾父君。” 昭和没心没肺地笑道:“谢什么,真想谢就来点实际的,毕竟我现在可是负债之身啊。更何况,我偶尔还能到贤父君这里坐一坐,很安心。”昭和父君去得早,大多时候也只有贤皇夫会来华安宫探望昭和,所以在昭和心里贤皇夫是唯一一个记挂在心里的长辈。 此时一个彻夜未归的酒鬼跌跌撞撞的走在一条人较少的街道,突然拐进一个巷口吐了起来,然后继续摸着墙往前走,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发现一个大麻袋,揉揉眼睛仔细一看,那麻袋下面正在源源不断的渗着血,也是酒壮怂人胆,酒鬼把麻袋打开一条缝,酒鬼立刻嚎叫起来,连滚带爬的就冲出了巷口,在街上扯着嗓子喊:“啊杀人了,杀人了。”就片刻功夫死人的消息就传了半个皇城。 昭和让人把昭阳送出宫,正溜达着回安和殿,这时李总管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陛下,不好了陛下。” 昭和:“何事慌慌张张。” 李总管惶急道:“陛下,榕桦州知府之女死在了皇城巷口。” 昭和蹙眉想了想:“去把旱涟王给朕叫来。”顿了下又道,“还有大理寺卿孙苣。” “老奴这就去。” 太傅府曾经是媒婆踏破门槛之地,原因是太傅之子顾柒瑄是整个皇城,不是整个昭樾国的梦中情人,费尽心思想娶进家门的公子。后来被女帝赐婚于冰国长公主琼玲,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琼玲把婚给退了,回了冰国,自那时人们都说顾公子为情所伤,至此决议终身不嫁,可还没感动完顾公子就被女帝给“拱”了,此为皇城一大憾事。 府内一名小厮匆忙走进书房,在顾拓耳边低语。顾拓的脸色渐渐愉悦:“去把这个消息帮忙给传播传播。” “是。” 顾婉后脚进入书房:“母亲四皇女回信了。”递给顾拓一封信,顾拓拆开一看大喜,大笑道:“告诉我们的人计划正式开始。” 顾婉道:“女儿这就去。” 顾婉把那封信放入书房南侧一个暗格之中,便带着笑意吹着小曲去北院,美艳娇弱的蔷薇公子正候在那里。 安和殿内。 孙苣:“陛下,这件事是否需要下官去彻查。” 昭和吩咐道:“该怎么查就怎么差,但这件事就不要闹得太大了,夜晚嘛,一个得罪了不少人的纨绔子弟出了事也很正常,孙爱卿你说呢。” 孙苣笑的谄媚:“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 孙苣走后昭河走了进来。 昭河看着孙苣那惺惺作态的样子,背后不禁生出一股恶寒。 昭河嫌弃的冷冷开口:“这样的人,你打算留多久。” 昭和嗤笑:“人不过是好心给你说了次媒,至于斤斤计较到今天吗。”孙苣当年为了讨好先女帝,曾给昭河说过媒,最后还被昭河给打了一顿。 昭河冷哼一声,昭和知道他真正的意思,继而正色道:“孙苣作为三朝元老能一直安稳的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她最懂揣摩圣意而且不会拉帮结派。”孙苣这样的人在朝堂上除了女帝没人动得了,而作为女帝的一把刀,只要不走偏方向往往可以安稳到衣锦还乡,顿了下又道:“有什么线索吗?” 昭河蹙眉淡淡开口:“自从进了丞相府就没出来过,但是”但是,为何杀了她还要多余的丢在大理寺附近的巷子口了,那人又是何人杀得?又为什么丢在那里。 昭和沉默了片刻,脸上还不由自主的有着些许紧绷,继而冷笑道:“看来她们已经迫不及待了。这几天盯紧点太尉府,还有”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书房门口一阵吵闹。 顾清慌忙道:“李总管,陛下在吗?” 李总管惊到:“顾大人有何事,陛下与旱涟王在里面议事,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顾大人你先等等?” 顾清也顾不上规矩了直接喊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陛下。” 片刻后听到里面传出昭和的声音:“让她进来。”昭和开口后便无人再阻拦,顾清急忙跑进来:“陛下,”赶忙上前,“大理寺门前,宫门前有不少人民众聚集,说陛下” 昭和:“说什么?” 顾清诚惶诚恐道:“说陛下言而无信,昏庸无能,一面下旨赦免有罪官员家属,一边秘密杀害,还说盐商一案有不实之处。” 昭和叹了口气,无奈道:“果然,去告诉孙苣让她亲自出面安抚民众的情绪,还有马上传朕口谕盐商一案让大理寺,刑部,吏部一起公开审议,胡可多,孙苣,顾拓为主审。” 顾清又赶忙离开:“臣遵旨。” 昭和:“找到主要散播者,看看能套出什么。” 昭河想了想问道:”“若是他们什么都不肯说” 昭和逼着自己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对昭河道:“那就不需要注意分寸,人死了就分开丢到太傅和丞相府。” 昭河僵住了,敏感的抬起头,一看到那象征皇权的三足三头的火凤图腾,蓦然心中一下就明了了,曾经昭和不管多么放荡不羁,也一直让人觉得安心,因为她不会隐藏,一直都是直接显露自己的情绪,因为太直白还得罪了不少人,但如今的昭和已经变得深不可测,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便必须要舍弃,这是女帝,不再是那个到处乱窜不学无术的皇姐昭和。 也许被人遗忘的事务往往会“不甘寂寞”,昭和夜晚百无聊类的在御花园的桃花林喝酒时,一个庞大的雪白的,毛茸茸的东西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扑进了昭和怀里,一惊吓一口酒从口腔呛了出来,那辛辣的感觉冲入鼻腔,昭和咳得鼻涕眼泪横流,视线一片模糊中一方锦帕塞到了昭和手里,微凉滑腻的感觉擦过手心,昭和没工夫想别的,胡乱拿着锦帕往脸上抹去,渐渐好受点时才看清那个窝在自己怀里的竟然是雪狼,这个冲击昭和还没缓过来,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毛茸茸,过来。”那雪狼一听往昭和怀里又蹭了蹭,还特委屈的呜咽着。 昭和惊讶的合不拢嘴,看着那黑衣,黑色面具的男子和雪狼:“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黑衣男子很不要脸的把责任推给了雪狼,淡淡道:“它跑了出来,我怕它伤了人,就追到了此处。”昭和嘴角抽了抽,这样的理由估计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一只雪狼能避过禁卫军,和所有侍卫准确的找到自己,怎么可能。 也许是怕昭和不信黑衣男子又补充道:“狼的嗅觉异常灵敏,雪狼的更是高出几十倍。” 昭和扶额,这样说自己也是不会信那样胡扯的理由的,想了想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黑衣男子奇怪道:“我不找你,我是跟着它来的。” 昭和黑线,无奈开口:“好我相信你,那你找我干嘛呀。”低下头安抚的顺着雪狼的毛。 雪狼瞄了眼黑衣男子,害怕的抖了抖,嗷嗷的往昭和怀里躲。 “过来。”黑衣男子威胁着从腰侧抽出长鞭。 昭和忙站起来挡在雪狼前面:“哎你干嘛呀。” 男子不以为然道:“草民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宠物,还请陛下不要插手。” 这昭和就不乐意了,这可是她花了两千两黄金买的,啥时候变成别人的了,严肃道:“啥叫你家的,这是我的,我花钱买的。” 男子疑惑道:“陛下不能仗着是身份欺负草民,那是一位姑娘托草民帮忙养着的,她还欠了草民两千两黄金和二百两白银。” 昭和奇怪道:“咋还多了二百两。” 男子愤恨的看着雪狼:“因为它不但吃得多还挑食。” 昭和咽了口口水,试探的开口:“它都吃些啥。” 男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走到雪狼跟前恶狠狠的开口:“再不跟我回去,我就直接剁了你。” 昭和一看这架势,护犊子的心里情绪就一下上来了,这可是白花花的,不黄花花的钱啊:“既然都进来了,就把它留在着,想必公子平日也忙的,就不麻烦公子了。” “是挺忙的,不过草民受人之托不可无信。”那人继续臭不要脸的装傻。 昭和已经不耐烦了:“我就是你口中欠你钱的姑娘,你直接说,怎样才能把它留下。” 那人有些为难的看着昭和,指了指昭和的头顶:“避免有人欠钱不还,就用这个来抵压,看起来还值点钱。”说着走向昭和,倾身抬手取下了昭和的琉璃玉簪,瞬间昭和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浮动。 昭和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毫无警惕,刚才他若是要取自己性命那岂不是,想着便后退了两步。 男子眯着眼看着昭和那不可置信和明显带着警惕与敌意的眼神,冷冷的开口:“陛下,它叫毛茸茸,还有宠物也是需要关心的,陛下几日未来看它,它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而被抛弃的宠物往往活不久。”说完便踏着夜色离开了。昭和愣愣的站在那里,他是在说谁。 之后昭和对外宣称毛茸茸冰国长公主提前送的生辰礼物,有琼玲本人亲书打掩护,无人怀疑其来历。 科举 转眼就到了黎凰城最热闹的时候,全国各地的学子跋山涉水的赶到皇城,为的就是这几日,科举考试。在昭樾国科举分为文试与武试,文试只允许女子参加,而武试没有限制男子也可以参加,但一般门户都希望自己家的公子可以嫁个好人家,所以历年来参加武试的男子极少,至今未有男子成为武状元。为了避免撞档,文试一日在前,武试二日在后。 虽说悦儿拿了许多书给昭和,可她怎么会看呢,绝对不存在的。一般的日常就是悦儿拿了一拿书昭和就头疼,或者雪狼调走昭和的书,再或者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不乏也有昭和直接耍赖,但是悦儿是何人,既不生气也不放弃,总会温和的说:“陛下,为君者若不能为天下读书人做表率,不虚心求学,不博览群书,又如何斗得过那些有学问的奸臣贼子。” 街头一家素面小摊在这皇城已经开了几十年,摊主已经从原来的老两口变成了女儿和女婿。当年昭和和悦儿被人追杀,躲避的过程中丢了银子,还是以前的摊主可怜她们给了碗面她们俩才没饿死。 昭和看着面前的素面感叹道:“没想到再次吃这面竟隔了快十年。” 悦儿也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过去了十年。” 昭和尝了口,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向摊主问道:“老板,不知这原来的摊主现在如何。” 摊主是个还算清秀的女子,听到昭和的话叹了口气:“哎,母亲父亲年纪大了,几年前身体就不行了,没熬过冬季,一前一后双双去了。” 昭和愕然,悦儿接过话安慰道:“算起来二老也是寿终正寝,他们生前为人宽厚,如今携伴而去也算是个福气圆满。” 女子感慨道:“姑娘说的是,我们夫妻也是这样想的。” 悦儿看着昭和宽慰道:“你也不要伤心了,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强求不得。” 昭和摇摇头苦笑道:“我并没有伤心,他们相伴几十年,生前情深死后同穴,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只是感觉有些突然。” 悦儿:“陛下也羡慕。” 昭和笑了:“当然。但是悦儿你知道吗,我曾想过若有一天离开这龙潭虎穴,我便带着你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好好生活,再为你找个好公子,我呢就去浪迹天涯,看看这世界到底有多大,至于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没考虑过也不懂,即便皇姐,昭河在前可我还是不太明白,我只相信你一人,但是啊悦儿为什么呢,就一眼怎么就忘不掉呢。他走不了我就也走不了。” 悦儿想起那凉薄的背影,叹了口气:“” 两人走后,那夫妻来收拾桌子的时候发现桌子上的竟是一锭金元宝。 昭和与悦儿走在前往科考的路上,身边不时有人在谈论着此次科考。昭和倾身低声问道:“这次科考的考官是谁?” 悦儿偏头用手掩着小声道:“主考官是王冕,副考官本来是刘文理与顾婉,后来刘文理换成了顾清。”王冕是大学士也是太学院长。 昭和称赞道:“选的好,历来考官都是年长的学士官员,虽说学识渊博,可这脑子不太活络,现在这老少配学识与灵活皆可兼具,悦儿选得好。” 悦儿笑道:“那陛下打算如何赏悦儿?” 昭和想了想逗她:“赏你凤君之位可好。” 悦儿“噗呲”的笑出声,两手一摊道:“哎,看来我就是个劳苦命。” 说笑着两人已经到了太学,历来文试都是在这里举行。前面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门外有人搜查考生是否有夹带,再往里有核对名字的地方。事先已经把昭和与悦儿的名字加了进去,只不过昭和化名为何笙。一声响锣,主考官高呼:奉旨承恩,昭樾国第二十七次科考现在开始,发放考题。文试共两场,上午文史地理综合考试,下午是命题考试,题共两道,一曰:以前朝断论今朝;二曰:论朝堂律法政要 悦儿写的很快,但为了等昭和愣是磨蹭到一大半的人都交了卷,考完试一身轻松,接下来当然要去放松一下。昭和古灵精怪的拉着悦儿,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等到了悦儿才知道这个好地方就是风月楼。 悦儿面露难色,昭和却一把把她拉了进去,还向一个老鸨招了招手。 老鸨扭着腰娇笑道:“诶呦,姑娘有什么事啊?” 昭和豪迈得开口:“去给我们找两个美人,再要一个雅间。”又挑眉低声道,“要女的,懂吗!” 老鸨了然,这地方啥人没有,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好嘞,姑娘楼上请,一定包你们满意。” 昭和与悦儿到了房间后没多久就来两个肤白腰细的大美女。然而昭和只是让她们在那里唱几首小曲。昭和与悦儿在那里下棋。棋下到一半,砰砰两声,那两个美女应声倒地。在刚进入房间时昭和就与悦儿说明了来意。昭和立马把那两个美女扒了衣服放到床上,灭掉迷香。悦儿继续留在房间,昭和换了一个昏迷女子的衣服直接从窗户露台翻了下去,顺手将迷香丢在了一个景观盆里,然后混到人群里走到一个萝帐红阁门前看了下四周无人便黑影一闪,转眼已经进入了房间。 屋内有一个身穿粉衣的男子正在梳妆台前打扮,那男子从铜镜里发现了昭和,放下木梳问道:“妈妈找我有什么事?” 昭和捏着嗓子道:“妈妈让我带句话给蔷薇公子。” 蔷薇道:“什么话?” 昭和:“是”说着已经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下一秒就抵住了男子的脖子,“别动,你要是敢喊我就割破你的喉咙。” 蔷薇吓得花容失色,脸上的粉都因为面部颤抖掉了一层,惊恐道:“你要干什么?” 昭和抽掉蔷薇的衣带绑住他的手脚,找了把椅子坐下:“听说你和吉祥赌坊的老板很熟。” 蔷薇:“你难道是那个老男人派来的。” 昭和嗤笑了声:“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派来的。说吉祥赌坊的老板最近与当朝太傅多有走动,她们都说了什么?” 蔷薇眼色闪躲:“你说的我不知道。” 昭和把玩着匕首,眼神凌冽,冷冷道:“你说我要是在你的脸上划伤两刀会怎么样。” 蔷薇这人是靠脸的,经不起这样的惊吓,立马脱口:“别,我说,我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偶然听到码头,章华州,内宫,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还没等昭和细问,便传来了敲门声。昭和使了个眼色,蔷薇公子娇滴滴的开口:“谁啊?” “宝贝,是我咋还锁门呢。”说话的人是吉祥赌坊的老板 蔷薇:“马上就来。” 昭和给他松绑的同时往他嘴里塞了粒药丸,低声道:“我过几天再来找你,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就会毒发身亡。”说完就躲到了屏风后面,然后示意蔷薇去开门。 蔷薇哆哆嗦嗦的去开门。 “哎呦,宝贝想死我了。”突然顿了下,看着地上的破碎腰带和蔷薇凌乱的衣服,眯眼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蔷薇身经百战,这种场面随便使个美人计便糊弄过去了,昭和趁着空档就出了房门。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竟然碰到了刘文理,这家伙不好好在家反省,竟然跑出来逛花楼,改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正在昭和不知道往哪里躲时,一个大力昭和被扯进了一个房间。 商号 昭和被一只手捂住眼睛,后背是冰凉的门,身前是温热的夹杂着不知名的清香。清冷的低语:“是我。”是他,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有的时候记忆是一件很烦人的事情,若是那一天一觉醒来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错觉那该多好,就不会对自己的心产生疑惑,一颗心怎么会为两个人而跳动呢。 昭和正陷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一条缎带附上了自己的眼。身前黑色锦袍,玉冠束发,面容清雅的公子与圣女容貌一般无二,却是一个清冷缥缈,一个幽深冷冽,全然不同的气质,就像平衡木两极上的人。 昭和疑惑道:“你蒙我眼做什么?” 黑衣男子:“怕我长得太惊艳,被陛下抢掳了去。”拿过一个玄色披风仔细为昭和穿戴好。 “我不是那种人。”昭和奇怪,自己看起来像欺男霸女的人吗? 男子轻笑一声,附在昭和耳畔认真的低语:“想看我的脸也不是不可以,许我凤君之位,陛下意下如何?” 昭和觉得那气息过于灼人,不自然的往边上挪了挪,打哈哈道:“不看,不看,公子天人之资不是我这凡人可以亵渎的,呵呵。” 男子冷哼一声揽着昭和的腰便跳出了窗,旋身一只手攀住栏杆轻身一跃便上了房顶,夜色中身形快的让人根本注意不到,昭和只感觉到轻柔的春风拂过面颊。 “乖乖在这里等着,一会会有人来接你。”把昭和抱进马车放好 “你去哪?”可能是黑暗带来的不安,昭和下意识的抓住最近的浮木 “放心,我会在不远处看着,等接你的人来了我再走。”昭和松开手,听到那人跳下马车的声音,本想马上扯掉缎带,但是知道自己一旦扯掉就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人的样貌,扯了扯嘴角便作罢了。片刻后听到了悦儿的声音,昭和想那人应当是走了,便扯掉了缎带走出马车。 昭和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吉顺客栈,但没有其他人,转向悦儿道:“我在这里。”却看到悦儿身后跟着的竟然是旱涟王。 悦儿气息不稳的焦急说道:“陛下,你没事?”本在房间等昭和,有人突然敲门,打开门却只有一封夹在门缝的信。 昭和摆了摆手,看着昭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昭河黑着脸,一脸欲求不满的冷冷开口:“有人给我送信到风月楼救驾。”当时昭河刚把顾柒瑄拐上床,一个飞镖就从窗户飞了进来,他一身火热瞬间从头凉到尾,当时杀人的心都有。到了风月楼时便看到悦儿在等着自己又匆匆赶到吉顺客栈。 昭和一看他的表情便了然了,这估计是刚从内宫出来的。 昭和突然正色道:“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感觉到附近有其他人吗?” 昭河表情瞬间凌然,刚才这附近竟然有人,自己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人的武功究竟有过高。昭和看他摇了摇头,心沉了下来,这个人到底目的为何,是敌是友? 悦儿:“天色很晚了,还是先回宫,其他的明天再说。”昭和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昭河护送二人到了宫门口后离去。这一夜即便有雪狼在旁睡得也并不踏实。 “你是谁?”昭和看着雾气缭绕的河中央有个模糊的人影,踏入河水一步步走向那人,想看清他的面容,突然那人拿着剑穿过了自己的胸膛,河水变成了鲜红的血水。昭和瞬间惊醒,仔细一看周围的摆设才呼出一口气,还好一场噩梦而已,转过头看到毛茸茸正趴着耷拉着舌头睁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昭和笑着招招手,毛茸茸激动的扑了过来。 悦儿走近来的时候,看着这场景笑着说:“陛下该上朝了,毛茸茸过来我带你吃饭去,等陛下下了朝再陪你玩。” 早朝后昭和叫了科举主考官王冕到书房。 王冕:“陛下,这次科举真是人才济济,阅卷更胜往年,一共甄选出进士九十九人,请陛下过目。” 昭和走下桌案接过名单,仔细看着每个名字,看完后问道:“前三名都是谁?” 王冕呈过三份试卷道:“前三名臣与另外两名大臣商量后认为一个叫莫悦儿的人可为状元,姬柯为榜眼,至于这探花臣等拿不准。” 昭和接过试卷看了看问道:“嗯,这文章写得很不错,很有远见,尤其是对于与外邦通商的探讨很有想法嘛。名字就叫卡塔木?” 王冕:“没错,陛下这卡塔木就是外邦人。外邦人入朝为官这从未有先例,此人该如何请陛下明示。” 昭和拿着试卷溜达到书案前,想了想道:“当然要封官,还要封大官,传朕旨意莫悦儿封御史台大夫,姬柯封刑部侍郎,卡塔木封榕桦州知府,并设立国家商会总司,榕桦州不但是盐商聚集地也是国家商会的流通闸口啊,既然那些官员与商会管不好自己,那就换个人帮帮她们。” “陛下圣明。” 王冕前脚刚走没多久悦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奏折:“陛下,刘文理这几日是一天一次的上书,这已经是第四次上书请旨回朝了,你看” 昭和接过奏折,看着上面情真意切的字句冷笑道:“她还想回朝,要不是她朕昨天也不会哼她非但别想回朝,朕还要降她的罪贬她的官。”说着就要下笔批复 悦儿忙阻拦:“陛下不可,非但不能贬她的官还要给她升官。” 昭和:“何意。”悦儿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深感刘爱卿虚心反省之意,情真意切朕甚是欣慰,故许刘爱卿代朕参议盐商一案,钦此。” “刘大人,陛下说了:切莫让朕失望。” “臣领旨,一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刘文理拿着圣旨思考了半天,伸手招来小厮:“备马车,去丞相府。” 昭和觉得狼需要保持野性,便带着毛茸茸前去柏若山,临走的时候悦儿问:“陛下今日心情似乎很是不错。”昭和忍者兴奋,努力让自己的嘴不要咧的太明显:“悦儿,我今天看到进士里的有我的名字,八十三名诶。果然像我这种有天分的人,是无法隐藏实力的,哎我真是上得了朝堂,写得了文章。”悦儿笑得都肚子痛了:“陛下你这应该是历代女帝的下限了,可能是下限的下限。”昭和瞪她,我瞪我瞪,死丫头哼毛茸茸我们走不跟她玩。 昭和靠在树杈上享受微风中的清香,毛茸茸在树下一会刨刨土,一会追着小飞虫,一会向昭和摇尾巴撒娇。昭和这段时间一直怀疑毛茸茸的品种,玩毛球,卖萌,摇尾巴不应该是狗的属性吗,为啥一头野狼做的那么自然那么顺畅,要不是偶尔的狼啸昭和都以为自己被骗了。 昭和正惬意的很,毛茸茸突然凄惨的嚎叫一声,昭和瞬间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白衣清冷的人,樾笙。 武状元 毛茸茸已经躲到了树后。昭和想果然是自己养的竟然和自己一样都“怕”樾笙。昭和一跃跳下了树,向樾笙打了个招呼。 樾笙瞟了眼毛茸茸,便收回目光正色道:“陛下,今年生辰是否还按往年办理。”女君生辰一直是由神遗族办理,旨在祈愿帝位稳固,以前昭和想为啥不祈愿健康长寿,后来明白了,这就是代价祈愿了也白搭。 昭和随意嗯了声,其实都快忘记了这件事,上次过生辰还是父君在世的时候。想了想又道:“圣女你过了夏季也该弱冠了。这个年纪寻常人家的公子该嫁人了。圣女你有没有想过,想过以后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樾笙冷冷道:“陛下,圣女不可成婚。” 昭和知道这件事一部分是自己的错,不然他也不会男扮女装假装昭樾国的圣女。“我不会一直让做你圣女的。等局势稳定了我会让你回归真实身份。” 樾笙:“那便等陛下稳定了局势在论此事。”说完转身就要走 昭和脱口而出:“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 樾笙顿住脚步,背对着昭和开口道:“陛下是要为臣赐婚吗?” 昭和愣住了,她倒没想过赐婚这件事讪笑道:“若是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可以为你赐婚,若你” 樾笙回过身行礼道:“臣谢过陛下,臣已有心爱之人,等局势稳定后陛下莫忘今日之言,为臣赐婚。” 昭和深呼吸好几次才稳住了心神,努力平静开口:“你已有喜爱之人?” “是,臣自小便喜欢她。她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有时也恼人得很,臣一直想着成婚后带她浪迹天涯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这是昭和第二次看到樾笙眼里满是星光,温柔的眉眼,春风般的笑意为了他口中的那个姑娘。好,好,朕绝不会忘记今日之言。 昭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宫,这条路已经走过上千次,闭着眼睛都可以准确的来回。回到宫昭和下意识的让宫人去叫悦儿。 “陛下,悦姑娘领了旨任职御史台大夫,现下已经搬到宫外了。还有悦姑娘让奴才转告陛下,近日事情会颇多,让陛下记得好好用膳,以后无事便不进内宫了。”都忘了,悦儿是状元,自己才封了她御史台大夫一职,此职缺任已久便让她早些上任了。 “陛下,晚膳已备好您何时用。” 昭和叹了口气:“你先下去,朕没胃口,晚膳撤了。” “可是悦姑娘说” “朕让你下去。”这时李总管赶忙使眼色让人把晚膳都撤了 “我告诉你们,悦儿姑娘走了,陛下正在伤心,这时候就别往上冲免得成了靶子,明白了吗。”李总管在外面给一众宫人训话 “是。” 昭和抱着毛茸茸坐在床榻下的毯毡上,看着华丽的宫殿感觉又回到了父君刚走那几日,冰凉刺骨的感觉,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下的疼痛感觉异常清晰,一层薄薄的物质渐渐包裹自己的心脏,一点点蚕食自己的感知,毛茸茸似乎也感受到了昭和的心情,乖顺的趴着。昭和几乎一夜没睡,因为只要闭上眼睛,就像溺在水里,只有恐惧与黑暗。即便如此昭和还是得早早洗漱,因为今天是昭樾国的武试日,需要女帝亲自前去,临走的时候昭和想了想最后决定带上毛茸茸。昭和坐马车的时候也把毛茸茸带上了车。 黎凰城柏若山下向西一百里是演武台,朱红的墙琉璃的瓦的阁楼名曰“凤武楼”,自开国以来这里便是校场,武试,皇家子弟习武之处。几日前礼部便在这里搭建了看台和设立好武试项目用具。还派了禁卫军在演武场外设立屏障,以免百姓看得热血沸腾,一激动产生骚乱冲撞了女帝。旱涟王,顾柒瑄和王墨坐在昭和旁侧,毛茸茸趴在她脚边。本来昭和的皇夫是都需要来的,但昭和寓意明显就是摆明冷落玉皇夫,罪臣榕桦州知府的二公子能保住位分已然是万幸。 武试由昭河全权处理,他一声令下五方战鼓齐响,武试正是开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这场即将开始的最惊心动魄的角逐。而他们之中的胜利者,武状元将会得到无上的荣耀,统领昭樾国最强悍的铁骑御卫五营。现在这只军队在辅国大将军上官楠手中。 等昭河回来的时候,昭和偏头低声问道:“圣女为何会来?” 以神遗族的地位,圣女来看个武试本不是啥大事,只是历年来除了开国圣女是武将,并亲自主持过一场武试外,圣女都是不会武的,更不会来看武试,昭和一到这里就看到了樾笙就在不远处的看台,旁边坐着悦儿,丞相她们。 昭河不以为然:“是她自己说要来的,说是要来看个人。” “什么人。” “不清楚,应该是参加武试的人,毕竟今天所有人都是来看这比试的。” 顾柒瑄喝了口茶,不经意的瞟了眼昭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王墨则是盯着丞相旁的周尔直到那人有感的回头才忙收回目光,这武试场上的学子不是最精彩的,倒是看台上的的人各怀心事。 昭和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强迫自己关注比赛,可是大脑不可控看着看着就又皱着眉头盘算思考那事。 武试的第一项是射箭,在一刻钟内活靶环数最高的获胜,在按照每项比分总成绩最高的三人与旱涟王比试决出武状元。 昭河武学造诣极高,见识广博,非常人所能及,便耐心地讲解这场上的情况和学子们的招式利弊,其实重点是怕顾柒瑄看不懂无聊。 昭和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再加上昨天事头疼的不行,决定去凤武楼里休息一下,其实在哪里也看得到外面,昭和上去就没打算再下来,本想多嘱咐昭河两句,转念一想有顾柒瑄在也不在多说什么。昭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她这是怎么了,跟好几天不眠不休一样?” 顾柒瑄笑道:“有没有几天不清楚,昨夜应是没睡。” “什么。” “这是什么项目?”顾柒瑄转移话题道 “哦,这是第三项舞刀弄枪,选择不同重量的刀枪演武出规定招式,主要考验臂力。嗯这个不行招式错误,这个也不行刀剑都太轻。”昭河指着一个个学子几乎没有一个是他看得上的。 樾黎好奇问道:“那旱涟王这项可以达到多重。” 昭河一听着,无比自豪道:“不是我吹,这项我一百二斤的毫无压力,哎像我这样的武学奇才那可是百年难遇,没办法天赋使然。”樾笙一听再也憋不住了笑出了声:“我一直在想旱涟王与陛下虽说是姐弟却相差甚多,可以说是毫无相像之处,今日一看这自夸应当是一脉相承。” “她那是自夸,我这是实力好吗,你说是不是瑄~” “是。”樾黎扶额,这两个真是,她这个大活人还在呢。 昭和趴在凤武楼的栏杆上,这里视野广阔看得到所有人,刚刚她看到圣女离开了看台,似乎是要回去了。 “毛茸茸,我想他了。”她突然不想和那些人斗了,等结束了人就留不住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慢慢靠近他,等一切结束了便娶他,可是一切都结束了,他有了喜爱的人,在努力也没用了。昭和正在伤心便听到一略带笑意的声音:“你是在想我吗?” 徐良 昭和正在伤心便听到一略带笑意的声音:“你是在想我吗?”昭和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个人。“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烦我。”昭和继续玩着毛茸茸的耳朵,不曾抬头。“你这就是对待债主的态度。”那人走了过来站在昭和面前。 “我没钱,还你钱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你若是喜欢那个簪子就给你了。”昭和直接破罐子破摔 “你应该知道,我要杀你可以不费吃灰之力,而且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多你一个不多,更何况死在你手里比死在权谋反叛里好太多了。” “告诉我是谁?”那人俯下身,用手里的长鞭挑起昭和的下巴,那种眼神就像是夜晚里最凶狠的狼,昭和不禁瑟缩了一下,这个人比死亡还可怕。 “” “不管是谁,不要让他影响你,使你消沉,你是女帝你的骄傲永远不要忘记。”骄傲,昭和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父君去世前昭和还不是如今的模样,昭和四岁就可以御马,五岁通百草,六岁就敢在演武场跟一众翘勇善战的御卫五营大将叫板,七岁被誉为另一个“开国女帝”也是这一年昭和因为伤心过度刺激了神经算是废了,从此放浪形骸三皇女“闻名千里”。 “你叫什么名字。”昭和握住面具男的长鞭笑吟吟的靠近他 “黔一” “千一?真是个特别的名字,你该不会是有个兄弟或姐妹叫一千二。” “” “咳。千一啊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昭和坐回椅子上 “我说过的,我想要凤君之位。”他好像是有意无意提过,但那时昭和从未当真。 昭和喝了口茶肃然道:“除了这个。” “我只要这个。”转过身坐下,招了招手毛茸茸便走了过去,昭和心里吐槽,自己养了这么久没想到别人一伸手就摇着尾巴巴结上去,忘了他上次怎么恐吓你的了,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说千一啊,凤君之位有什么好的,要和后宫那么多郎君争宠,还不能随便出门。” “和我争宠可以,只要打的过我,至于出门,宫门何时能拦得住我。” “千一,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说你要钱有钱,要身手有身手,要要身形有身形何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只要你愿意外面有一大片花海等着你。” “花娇百千,我只愿折你这一朶在手。”说完收起了笑意冷冷道,“你喜欢谁?” 昭和警惕道:“你要干嘛?” “放心我还不屑于下黑手。” 昭和想了想,反正也没人知道樾笙的真实身份,何不以此断了他的意愿:“是樾黎。” “你说是谁?”整个人僵住了,指尖轻轻发颤,昭和一看果然是把他吓到了,“没错就是如今昭樾国的圣女,所以你不要再白费心思了,我和你不可能,你懂吗?” 迅速调整心神“我还有事,先走了。”站起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有些身形不稳的离开了 “我是不是话说的有点狠了,哎算了长痛不如短痛。” 等昭和在回到看台时瞟了眼悦儿那里,无人看来是回去了,此时武试已经到了尾声。昭和刚坐下昭河便挪了过来低声道:“徐良目前一直是第一名,只是定国候的小郡主据说身手了得,而且与徐良相差无几。” 昭和摸着毛茸茸笑道:“明天你看着办,我只要徐良为武状元,啊对了小郡主千万别伤着。人才是可遇不可求啊。” “” 昭和回宫的时候刚走到马车旁就听到了悦儿的声音。 “你们先回去,朕与莫爱卿走走。” “是” 悦儿走上前揉了揉毛茸茸,还给了它一根牛骨。 “陛下,胡可多明日就抵达皇城了。” 昭和边走边说:“还挺会挑时间,这事不能拖,让胡可多不要管这里直接让她们审理越快越好。” “是。陛下你昨日未吃晚膳。” “李福告诉你的。” “看毛茸茸就看得出来,应是饿了挺久了。”昭和停下来瞪了眼毛茸茸,吓得它牛骨头都掉了下来。 “诶,你的宅子收拾好了吗?” “现下已经能住人了,剩下的就慢慢来。”悦儿的宅子是昭和给买的,户部根本不肯给她拨款 “嗯,是个办法。” “陛下,这次生辰后就该有人上书让你娶凤君了。” 昭和笑的无赖:“没事,大不了拿老师先顶着。” 悦儿又喂了毛茸茸一根牛骨:“你不怕旱涟王的剑了。” “我在御卫五营混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我会怕他。”昭和看了眼那剩下的牛骨,竟然饿了,可不是两顿没吃了。 悦儿顿住了,那几年就是昭和的禁忌,不曾想今日她会亲自提起。 昭和转过身看着她,悦儿笑了:“陛下到宫门口了。”昭和一看还真是 “那就到这,朕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可惜啊昭和想走,毛茸茸却一动不动,那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悦儿 悦儿把牛骨头交给昭和的宫人:“拿着,不时的喂它一根。”宫人连忙接过牛骨,“是。” 昭和佯装要打它,笑骂:“真是有吃的就忘了主人,狗东西。” 毛茸茸似乎听懂了昭和的话狼嚎了一声,抗议“狗”这个字,这一举动逗笑了在场所有人。 昭和回到宫叫了膳食,准备好好恢复下元气。把毛茸茸交给宫人时说:“饿它一顿,看它下回还会不会认错主。”今天竟然认错两次主,该罚。 昭和第二日到看台时樾笙已经到了。今天是旱涟王与前三比武的日子,昨日的前三名分别是定国候郡主郑茶,徐良,凉君。 御卫五营 首先是和昭河比兵法军书。之后才是一对一比试。在前半部分结束时三人成绩虽不敌昭河却也极为相近,而且郑茶已经有反超徐良之势。 昭河走回昭和这里中场休息时昭和看到樾笙走向了凉君,两人走到角落,视线有些阻挡,若在凤武楼上定然是看得到。凉君这个人昭和先前并没有注意,穿戴看起来就是个普通门户的姑娘,没什么特别之处,长得也一般,但樾笙本就是来看一个人的,他又叫走了凉君,昭和不想多想都不行。 昭和有意无意的向昭河问道:“那个凉君是谁?” 昭河灌了一大口茶:“就是一个普通军户的后代。” “她和圣女是什么关系。” “不清楚,应该就是她说要来看的那个朋友。” “” “阁主。” “接下来的比赛不需要尽全力保持在徐良之后就可以。” “是。” 昭和时不时看一眼那个看台,直到比赛继续时凉君才回来,樾笙须臾后也回到了看台。然而昭和没想到的是这个凉君的身手如此之好,没用多久就解决了郑茶,不过好在徐良险胜于她,后来的事情便就顺理成章了。 昭河:“陛下,武试已全部比赛完毕,请陛下示下。” 昭和站起身:“我昭樾国有各位英勇之人朕甚是欣慰,着武状元徐良接任御卫五营统帅之职,郑茶郡主任上官爱卿麾下中郎将,凉君你就做朕的贴身侍卫,朕身边正好缺个你这样身手的人。”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一瞬间静默了片刻,按照规矩君凉应当入御林军,但女帝怎么说又有哪个臣子会去反驳。可是却总也有不怕死的人,比如现在,樾笙站了起来走到演武场道:“陛下以君凉之才应接管御林军,而非陛下的侍卫。” “圣女,你的意思是朕曲了她的才吗?”昭和肃然道。 “臣不敢,但此有违祖制,还望陛下重新考虑。” “樾黎,你放肆。朕意已决,此事不可在议。”说完昭和头也不回的就牵着毛茸茸回了宫。 “她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你越逆着她她越要一意孤行。回头我会进宫找她谈谈。”悦儿走到樾笙身边低声道,樾笙只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昭和怒气冲冲的回到宫屁股还没坐热,悦儿便到了书房求见。 昭和:“什么事?哦,想也知道,你是为了凉君的事!”说着,她轻轻捏了捏眉心。 悦儿笑着走进来,找了个位置坐下:“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你不要瞎想”昭和嘀咕了一句,“我就是身边缺个侍卫,免得每次出门都提心吊胆” 她话音没落,李总管又来报胡可多求见,我示意悦儿先躲到屏风后面,后开口道:“宣。” 胡可多:“陛下,人已经暂押刑部大牢,这是盐商一案的所有罪证证据。” 昭和挥挥手:“朕就不看了,你们直接审理,嗯,一定要阻断之前的谣言,家属无牵连的不可多加为难,还有涉案的商户看着多罚些银子关个几个月便放了。” 胡可多:“陛下还有一事,榕桦州知府要指正丞相。” “那就让她在好好说道说道。”昭和笑了笑说道,她站起身想了想,又踱步到胡可多身旁,皮笑肉不笑道,“等她说完给她按个污蔑大臣之罪,尽快行刑。” 胡可多冷的哆嗦了一下,想了想女帝幼时的那几年也是这般的狠劲,或许这几年只是她的隐藏,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反扑,杀的敌人措手不及的时机:“臣遵旨。” 胡可多离开后悦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见昭和正在写东西,便自顾自去书架拿了本书后走回来坐下看书品茶,昭和也没管她,写完后叫了李福进来:“把这个交给玉皇夫,让他独自去林云寺给先帝祈福。” “是” 悦儿蹙眉问道:“你把他们都放了,就不怕放虎归山。” 昭和冷静地回道:“不过是些无辜可怜人而已,朕要是连他们都要怕着防着,再赶尽杀绝,还怎么守这江山。即便这个位置一定要杀人,朕也想尽力保下他们每一个。” 悦儿苦笑着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昭和想了想不知道要不要再把话题扯回武试,但还是模棱两可的问了句:“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悦儿:“这茶不错,是新供的春茶吗?” 悦儿精于茶道,一闻一品便可知道其时间品种,这样说便是在告诉昭和相信自己的决断。 昭和笑道:“你既然喜欢,改明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反正放在我这也只能等着发霉。” “谢过陛下。” 当天夜里,昭和带着毛茸茸“举杯邀明月”,正喝得开心,一道黑影摸到了太清殿。 昭和怔楞的看着自己的酒杯被长鞭勾了去,黔一就这那酒杯把剩下半杯一饮而尽,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酒滴称赞道:“嗯,不错。” 昭和气沉丹田,我忍我忍毕竟是我不但欠了人家的钱还伤了人家的心,让着点没啥,对没啥我是女人心胸得宽大点,昭和酝酿了半天,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然而一番长篇大论的劝导尚未出口,黔一一句话把昭和吓得跳起来:“我决定了,我要和那个叫樾黎的人公平竞争。” 昭和激动道:“不是千一,你何必呢,非要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你是缺心眼吗你” 黔一自顾自的坐过来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还像变戏法式的拿出一只烧鸡:“除非你娶了她,不然我就一直赖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看谁活得久。”昭和打了个激灵,他这是向我表白,还是要弄死我。不过真要耗起来昭和没有胜算,真是恼人,昭和泄愤的随意踢一脚,立马听到一声狼嚎,昭和低头一看,自己不小心踢到了毛茸茸的肚子上,昭和心疼的刚想安慰它,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躲到了黔一腿后,昭和一拍桌子怒道:“你给我过来。” 毛茸茸绝对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聪明的狼”,上次的技巧今天又来一遍,不过这次昭和与黔一互换了位置。昭和无奈,说了半天话嘴都干了,随便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喝完这才发现桌子上不但只有酒还就只有一个酒杯。可昭和这么多年一直“不拘小节”,也就无甚在意毕竟被占便宜的也不是自己。想了想起身又拿了个酒杯过来递给黔一,又问黔一要了只鸡腿。 昭和:“我们谈谈。” 黔一:“谈什么?” 昭和哼哼唧唧的说:“谈谈你打算怎么公平竞争,还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黔一:“她有的我都有,她没有的我也有,你喜欢上我只是时间问题,我不急。”然后皱着眉想了半晌又道:“其实你也挺可爱的。” 昭和一口酒喷了出来大笑道:“我就说嘛你喜欢我什么呢?原来是你眼睛不好使,可爱,我长这么大‘可爱’这两个字和我的距离比最北边到最南边还要远。” 黔一:“……” 腰带 此时林云寺一个人摸黑慌慌张张的背着包袱下了山。 昭和早上是被毛茸茸吵醒的,昭和眯着眼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昭和看着一边在自己手里,一边被毛茸茸咬着的琢磨了片刻揉揉眼又仔细看了看。“啊~”一声尖叫李福忙跑了进来:“陛下,您怎么了。”昭和稳了稳心神:“没事,梦魇了。你先下去。” 从毛茸茸嘴里扥出心道:“秀金玄色腰带,这决然不是昭和的,那就只能是千一的,为什么他的腰带会在我手里。而且自己的外衣为什么不见了。难道自己酒后乱性了?”郁闷的抓了抓头发,本想把这腰带扔了,想了想还是找个地方收了起来。 早朝后昭和刚回到安和殿就看到在门口的凉君。 “凉君啊,朕让你做有个小小侍卫可有怨言。” “陛下让臣做贴身侍卫是对臣的信任,是臣的荣幸。” “你倒是比别人看的通透。今天起侍卫营就交由你掌管。” “谢陛下。” 此时吉顺客栈门口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子进入客栈,进入后院一间隐蔽杂物屋,在墙上找到一处机关,将一个蜡丸放入其中,后从后门离开。 “阁主,是太傅那边的消息。” 接过一张纸条看了看:“嗯,继续盯着,十二何时回来?” “应还有半月之余。” 旱涟王府门口两名女子正在叫门。 “谁呀。”一个小厮打开门 凉君拿出一块令牌,“拿着这个快进去通报,说我家主子来看望旱涟王。”小厮半信半疑的进去通报,半晌后府上管家忙跑出来,心中知道昭和是微服不愿招摇便未行大礼:“王爷正在客堂等着您。” 昭和和凉君跟着管家绕过一个长廊进入花园,没有千娇百媚的芳菲落英,只有五棵红松树。 昭和赞叹道:“这红松长得不错。” “这红松是王爷特意从杉松州移植过来的,这里气候本不适宜红松生长,是王爷一手栽种打理才有今日之景貌。”昭和又看了眼那红松,猛然想起老师在太学时曾多次赞美红松。 等到了之后管家便退下了,昭和把凉君留在客堂门外。 别人是安坐奉茶,到昭和这里是安坐奉美食。昭和坐下后拿着糕点吃的不亦乐乎。 昭河:“宫里没吃的吗?你要到这里来蹭吃蹭喝。” 昭和喝了口茶用锦帕擦了擦嘴,这才转到话题上:“徐良近日如何?” 昭河感叹道:“御卫五营不比其他军营,由开国圣女建立在沙场上足以令任何人都闻风丧胆的铁骑,即使是我也不能短时间就让他们服从,更何况徐良,不过他是我府里出去的门生,总会给他三分薄面。慢慢来。” 昭和了然,想了想道:“几日后你们是不是要在演武场上校验?” 昭河点点头:“没错。辅国大将军,御卫五营,兵部主要大臣,禁卫军都会去交流切磋。” 昭和认真道:“到时候我也会去。” 昭河挑眉,奇怪地道:“你去做什么,从小到大就数你武艺最差,我可事先告诉你,你看不懂我可不会给你讲解。” 昭和轻笑,顺便又道:“今日早朝说山蜡州匪祸连连,我准备出兵剿匪。” 昭河:“山蜡州地形崎岖,占山为王者不在少数,是该整顿整顿了。” 昭和诚恳的说道:“好,明日我就下旨由你为主帅,徐良为副将,率领御卫五营与一千精兵剿灭流匪。” 昭河心道:“就知道来这里不会有啥好事。”但他也知道昭和的用意开口道:“御卫五营?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昭河怅然道:“上官熙虽然交出了五鹰令,但威慑还在,需要拉出去让他们认认主了。” 沉默片刻后昭和正色道:“帮我查一下凉君。” “她底子挺清白的,你是怀疑什么吗?” 昭和摇摇头:“不清楚,有这样身手的人,底子却简单又干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昭和回宫的路上在路口突然折道到了吉顺客栈。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我找人。”直接绕过小二走向掌柜,直接了当道,“我找千一公子。” 昭和清楚自己三番两次被千一带到吉顺客栈绝非偶然,这个掌柜的应当是知道些事情。果然不出昭和所料,那掌柜的吩咐了店小二几句便带昭和去了后院二楼:“姑娘里边请。” 等到了门口,昭和发现竟然就是上次那个房间。 “姑娘,您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昭和刚跨进去一步,听到后面传来:“这位姑娘,您不能进去。”掌柜的拦住了要跟昭和一起进屋的凉君。昭和转过头对凉君吩咐道:“你在外面等我。” “是。” 昭和走进内室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黔一。 应是知道昭和进来了,便转过了身调笑道:“才一个晚上陛下就想我了。” 昭和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内个你的腰带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黔一笑道:“你说呢?”走近昭和伏在耳畔低语:“陛下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宽衣解带后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昭和退后两步:“你少蒙我,做没做我自己心里能不清楚吗?” 黔一冷笑:“那陛下还来问我做什么?” 昭和微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毕竟是女子,即便没做什么,也是轻薄了好人家的公子,所以来赔罪是应当的。” 黔一眯着眼道:“你准备拿什么给我赔罪。” 昭和:“除了凤君之位,我能办得到的一定答应你。” 黔一看着昭和须臾后叹了口气道:“昨天晚上确实没发生什么,你也没对我做什么。” 昭和:“那我的衣服呢?” 黔一:“你吐了我一身,我只好换了你的外衣。”昭和一口气还没吐完,就听到黔一委屈的开口:“不过腰带确实是你扯下来的,虽然我拼死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但是按照我家乡的习俗,拿了那家公子的腰带就要娶他。” 昭和抖着说:“我怎么没听说过。” 黔一:“陛下若不信可以去问别人,看看昭樾国有没有这个习俗。” 昭和离开客栈时,幽怨的看了好几眼。 端倪 转天早朝后昭和把悦儿拉到角落神神秘秘的道:“悦儿我很严肃的问你件事啊。” 悦儿神情肃然:“什么事,是太傅那边有动作了吗,还是盐商案出了纰漏,不过这也没听说啊,难道是定国候” 昭和摆摆手:“都不是。” “那是什么事?”悦儿呼出一口气,吓死人了。 昭和:“内个,我们昭樾国是不是有个习俗,拿了哪个公子的腰带就要娶他,有吗?” 悦儿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习俗,不过也只在西南地区流行。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难道你” 昭和敏感的脱口而出:“没有,我只是无意中在典籍里看到的,作为一国之君当然要了解各地风土人情。” 悦儿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不过这件事昭和并没有想太久,因为像山一样高的奏折就够昭和忙活了。这个时候就深感到贴身侍卫的好处,至少不需要昭和爬墙了。 夜里凉君从风月楼回来时,昭和奏折也接近了尾声。 “怎么样?”昭和说着但是眼睛没离开奏折分毫。 凉君:“那蔷薇公子说最近太尉府防的紧,并未听到其他消息。” 昭和:“情理之中,毕竟他只是吉祥赌坊拿来讨好太傅的工具,最近不需要再去了。” 凉君:“蔷薇公子让我问您何时可以给他解药。” 昭和一愣,突然想起来那个毒药,笑道:“我哪里有毒药啊,骗他的。这样你时不时随便给他个解药,先拖一段时间,免得他这根弦断了,一不小心打草惊蛇。”拿过玉玺在一道圣旨上一压,扣章。 “是。” 这日是演武校验之日。昭和到演武场时,一个眼尖的宫人马上就要拜见,昭和摆了摆手,安静的站在不远处,此时场上好不热闹,主要是围绕徐良与郑茶,其他人正给他们出难题,新兵入营老兵给其一个下马威,挫挫其锐气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定。 但是徐良与郑茶确为武学人才,几项比试后竟也没难到他二人。 此时一个三十左右,高大魁梧的武将要以一挑二,昭和知道这个人,他是辅国大将军的女婿葛力,力大无穷,双刀使得是出神入化,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对手,狂妄自大的结果向来不好。就在徐良要挑掉葛力的双刀时,昭和示意凉君出手让这成了一场平局。 众人已经看到了昭和,立马让开一条路,纷纷躬身行礼。昭和挥了挥让她们平身,说道:“朕就是来随便看看,别拘谨,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众人又开始继续演武校验, “臣听闻陛下幼年就曾常常跟随御卫五营的将军们学习齐射,不知可否让臣等开开眼界。”说话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将,原来还热闹笑嘻嘻的众人瞬间噤声,表情紧张,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昭和,都心慌的很,这句话一不小心就会触怒圣颜,性命堪忧。 昭和看着他们须臾,大笑道:“好,朕也许久没活动了,这腰啊都快坐僵硬了。” 众人一看这才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但几个稍微知道当年内情的大将却猜不透女帝的意图,还是紧绷着弦。 就连昭河也很疑惑,忙走到昭和身旁低声道:“不是,就你那水平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是女帝一个小将说的话你管她干啥,我去帮你挡下来。” 昭和连忙拉住昭河:“诶呀,就因为我是女帝才应该以身作则。乖哈,相信阿姐。”拍了拍昭河的肩膀,昭河看着自己的肩膀,不可置信,昭和有多少年没同自己如此亲昵了,昭河三四岁的时候其实与昭和,昭阳关系最好。 “拿箭来。”昭和取下挂在腰间的赤色冰蚕丝带,仔细缠在手腕间,接过一个小将递过来的弓箭。 不知是谁一声惊呼喊出“五箭”,昭和一伸手搭建拉弓,正好是五支箭,微风浮动撩起昭和的披风一角,盯着靶子的眼睛冷冽沉静,一如那年一个女孩在马上射出第一箭的模样,是王者的气质。 昭和重心稍后移,右手一松箭势如破竹的离弦。片刻后负责报靶的小将抱着一个靶子跑过来,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把靶子举起:“陛下,五箭全部命中靶心,还穿过了靶心射入了后面的树上。”众人一看靶子确实有个穿破靶心的洞。这时人群中几位整日混迹沙场刀剑的老将眼角潮湿的喃喃自语:“曾经的三皇女,昭和终于回来了。” 不知是谁示的意,在场的人齐跪高呼:“陛下英武,陛下圣明。” 昭和知道可以了,虽然自己的其他武艺不行但箭术一直是得天独厚,震慑他们足够了。 昭和肃然朗声道:“朕自登基以来自知有诸多不足,但勤政爱民一直牢记于心,而山蜡匪患一直是先帝到朕的一块心病,匪患不平,民生不安,所以朕决议七日后旱涟王挂帅,徐良为副将率御卫五营与一千精兵荡平山蜡贼匪。” “陛下圣明。”这日到的情形昭和授意不要过于宣扬。 这道圣旨正式下达时,刘文理刚到安和殿。 “陛下,盐商一案已经审理完毕,这是审议的所有过程,请陛下过目。”那天圣旨一到刘文理就去丞相府找了周舒,并按照其意思全程当个记录员把过程一式两份,一丝一毫不敢插手盐商一案。 昭和接过扫了两眼,其实过程顾清早就汇报过了,踱步到书案把奏折丢在上面,转过身笑道:“刘爱卿这几日辛苦了,事情做得甚合朕意,看来刘爱卿笔墨甚是不错,今日起刘文理升为太学大学士兼任山河书院副院长。” “谢谢陛下。”刘文理心里清楚这是把他剔除了六部,大学士品阶虽高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先生罢了。 “李福。” “陛下。” “传朕旨意顾婉升为礼部尚书。”丞相,太傅就让她们先斗着。 昭和带着凉君到满合斋时发现那里真是人满为患,真不知道昭阳为什么要约在这里,人一多她就头疼。在一堆看说书的人群里找了半天终于看到很是兴奋高亢的琼玲,这两个人还真是会找乐子。 昭和喘了口气,坐下抓了瓜子问道:“这么急找我什么事?”说完后还拍了拍凉君示意她坐下并介绍到:“这是我的贴身侍卫凉君。” 点头示意后,昭阳道:“不急,先把评书听完。” 琼玲接道:“这可是整个皇城最有名的说书先生,有钱都不定请得到。” 那一定是钱给的还不够多。 既然昭阳这么说了,只能先把评书听完,昭和拿了个核桃酥扔进嘴里,嗯很酥脆。 说书人 “话说在昭樾国有一个地方叫黔杀阁,做的是杀人越货的生意,可惜从未有人找到过具体位置,只在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诗:缥缈迷雾海上阁,拂衣无影菩提杀,诡谲入世化黔黎。” “黔杀阁,什么地方。”昭和面前的瓜子壳已经像个小土包 昭阳淡然道:“一个无孔不入的杀手组织,据说在许多皇室里都有黔杀阁的人。” 琼玲:“那我皇弟身边不会也有黔杀的人。” 昭阳:“说不好。不过你放心杀害一国之君的事他们还没那个胆子。”琼玲点点头算是放心了。 昭和:“这么厉害,他们是给钱就能杀人吗,哎那我直接让她们帮我把太傅,丞相杀了不就好了,我还跟她们周旋个鬼啊。” 一把折扇拍在昭和头上:“身为一国之君,说话怎么还是没头没脑的。” 昭和摸摸头,眨着眼道:“我开玩笑的,不要在意哈。听评书,继续听评书。” “据说黔杀阁阁主与药王谷谷主是好友,怀有麟儿时还曾定下姻亲。” 昭和嘀咕道:“她们这可以啊,一个杀人,一个救人。再一结亲,那就是如虎添天意,珠联璧合,狼狈为奸啊。”突然想起什么又道:“不对啊,药王谷不是都知道在哪吗,直接去向她们打听黔杀阁不就好了。” 昭阳:“这点我曾略有耳闻,这药王谷虽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闻,但必须用至爱至亲之人的肋骨入药方可。而且凡是打听黔杀阁的没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看来这药王谷的恐怖不亚于黔杀阁。 “” “先女帝素爱微服私访,曾带回一绝色公子,封为侍君,为博一笑特为其建造竹园,可惜此人正是黔杀阁派来的细作,刺杀败露后被诛杀于宫廷。”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一声怒吼:“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妄论皇家,诋毁先帝侍君。”昭和的一番话顿时引起议论声层出不穷,不禁皱起眉低咒一声,低声向凉君道:“把他抓起来。”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干瘦的老者竟然轻松的避开凉君,从窗户悬栏处跳了下去,凉君也追了出去。可能是皇城一直以来奇人异事颇多,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很快就被店家安抚了下来。昭和与昭阳,琼玲已经趁机转移到提前预定好的雅间。 “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偶然在冰国一处客栈看见他在讲评书,当时就因为内容有关皇室庭围被当地府衙关押。”琼玲一听这话赶忙问道:“他都说了什么?”昭和顺顺她的发,“放心,他要是敢乱说我缝上他的嘴。”又接着之前的话道:“后来我在梓荆州时又看到了他,讲的就是刚才那段,我当时一时好奇便顺手举报了他,然而两天后我又看到了他,后来我就一路尾随他到了皇城。” “你是说刚才那段他讲了一路。”昭阳点了点头 一个不惧官府,擅议皇家与江湖秘事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你知道后半段是什么吗?”昭和示意她继续说,“是有关神遗族的,传说神遗族有一神物得到它就可以统一天下,稳坐君主之位。” 昭和:“所以说契约与那神物或有关联。” 昭阳:“应当如此,母皇曾同我说契约一事只有神遗族圣女才知其中原委,我想周舒控制神遗族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神物。” 昭和想了想肃然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父君是细作。”一旦承认那些“无稽之谈”,就是在暗喻昭和的父君是细作。 昭阳叹了口气,知道这样是在触碰她禁忌,但还是想让这个阿姊能彻底走出当年的阴影,正视其内心:“我想你也知道当年的事颇为蹊跷,丞相府的事只要继续深入,那件事便避无可避,我希望不管真相如何,你都可以坦然面对。” “” “陛下。”凉君的出现打破了刚才紧张凝重的氛围。 “说。” “臣跟到技艺堂,便回来了。” “你怎么不进去看看。” “臣没有五十两。” “你算了他肯定还会再出现,这件事就先这样。”是不是该给自己的贴身侍卫涨涨俸禄,算了毕竟我也是身负重债。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顾柒瑄本来在处理山河书院的事,要赶在年终修建完工。却被昭河带到了旱涟王府。 “到了,可以睁开眼了。”昭河抱着他站在长廊花园,拿下遮着他眼的手。 “这是”顾柒瑄睁开眼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你什么时候” “五年前你说你喜欢红松的时候,起先我把它们种在一个朋友那里,有了王府后我便把它们移到了这里。自从你答应我后我一直在等这天,过了秋天,冬季,终于到这一天了,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红松在这里有多难种他心里很清楚,昭河种植过程的艰辛可想而知。 “但是比不过喜欢你。”顾柒瑄压低声音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样的话对昭河就是导火索,一把将顾柒瑄推靠在树上,扣住他的腰俯身擒住他的唇,急切的挑开深入。 “我马上就要走了,估计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可以吗?”昭河重重的喘着气,“去屋里。”顾柒瑄不敢看他的眼,怕被那艳色迷了神志,小声嘀咕。昭河听到许可立马抱起他运着轻功风一般的回了房。 昭和回到宫时,李福远远的就跑过来禀报:“陛下,圣女已经在前厅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昭和蹙眉,这个时候他来干嘛:“你怎么没让他先回去。” “圣女说有重要的事,坚持要等陛下回来。” “宣他到书房来。”昭和走进书房 “是。” 昭和解下外衣交给宫人,踱步到书案坐下,片刻接过宫人递的茶润了润嗓子,刚翻了翻奏折突然想起那天的事,回头看了眼凉君不经意问道:“圣女好像和你挺熟的?你们什么关系。” “她和我没什么关系。”凉君还没来得及开口,樾笙了走进来淡淡开口 出兵 樾笙走进来后挥挥手凉君便退下了。昭和心想,为啥不管是毛茸茸,还是贴身侍卫都那么听别人的话呢。 昭和懒散开口:“圣女有什么事吗?” 樾笙:“臣昨日拟定关于陛下生辰的奏折,不知陛下是否看过,臣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这话说的好像就你忙一样,朕也很忙的好吗。”心里虽如此但表面极为平静:“朕近日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看,朕现在就看。”说着就开始找那份奏折,可能因为樾笙在的原因,翻遍了书案就是找不到那小小的奏折。就在昭和一片混乱时,一双苍白的手拿着墨蓝色的奏折递到她面前。 “陛下你的书案”想了想又道,“以后这些事可以交给凉君去做。”昭和本来沉浸在自己书案过于凌乱的困窘里,听到樾笙的话敏感的抬起头心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凉君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如果凉君有问题那他会不会,不可能,自己认识他这么多年应当不会,可万一毕竟有几年确实未见过”就在昭和胡思乱想的时候,樾笙一句“陛下”让她回了神。 昭和讪笑:“圣女的话朕知道了。”然后就开始看这份奏折,“怎么又有这么多人要来。”密密麻麻的人名,繁杂的流程,头痛。 “陛下,桃李生辰自然隆重。”是了,在昭樾国女子的十九岁极为隆重,不同于及笄盘发插笄的年龄,那是懵懂入世的年纪,桃李之年却是正式接管家中主位成家立业的年纪。 “行那就照这上面的来。”昭和御笔一批“准” “这是什么?”昭和看着递给樾笙批好的奏折后又递给自己的另一份奏折 樾笙冷冷道:“这是礼部为陛下莅选的凤君人选。” “那怎么会在你这。” “臣来的时候刚好遇到顾大人,因顾大人公务繁忙臣便顺手帮忙呈于陛下。” 昭和大致扫了两眼,果然都是朝堂大臣的公子。昭和按了按眉心道:“行,朕知道了。” “陛下”樾笙刚开口就听到了李福说:“陛下墨皇夫求见。” “让她进来。”转过头问樾笙,“圣女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樾笙摇头:“臣告退。”樾黎进来时看到樾笙,端着银耳羹的手颤抖了两下,虽然易容换了貌樾黎还是看到了那笑容,象征地狱的笑容。 昭和问道:“你怎么来了。” “悦儿姑娘离开了宫,我想着陛下身边没什么人,便炖了银耳羹来看望陛下。”把银耳羹放到桌子上 昭和:“不需要,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华安宫就行。” 樾黎:“哎,我也想啊,做个米虫我也是很开心的,但是我一直不来关心陛下,是会被别人怀疑的。” “老师不也那样。” “我怎么能跟顾大人比,他有书院的事要忙,而我确为闲人一个。” 昭和想这话也在理:“嗯,那行你以后常来。” 昭和对于那选凤君的奏折直接是“毁尸灭迹”,顾婉朝堂上问时,昭和直接“装疯卖傻”无奈顾尚书表示再上书一次,昭和一激动直接脱口“朕已经想好凤君人选,顾爱卿莫要操心了。”至此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昭和至少能拖到生辰之后。 昭和登基第二年春,七里香飘香十里时女帝派出剿匪的铁骑浩浩荡荡的从黎凰城出发了,昭和本不是矫情的人,但第一次送人去打仗,这个人还是自己的阿弟,昭和还是在前一天特意下了饺子送去旱涟王府,去的宫人带回一个纸条,上面豪迈的写着“想毒死我不需要这么委婉”,昭和自己尝了个后,嗯,好像把糖当成了盐。 在半个月后昭河传来捷报前,昭和一直是一个脑袋两头大,特郁闷。晚上黔一来“恨嫁”,白天樾笙来念叨生辰流程,顺便替顾尚书问一遍“凤君人选”。 昭阳送信说上次的评书人再次出现时,昭和带着凉君和一队侍卫营的人摸黑到了一处房舍,看起来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建筑都无甚特别。 昭和让侍卫把整个房舍包围保证一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自己与凉君先潜入进去,如有需要会以“军哨”为令,外面的人会立刻冲进去。 院内很简单只有一棵枯树,除此之外干净的诡异,三间屋舍里只有中间一间点着烛火,一个人影端正的坐着,似乎就是在等昭和她们。昭和心道一句“糟了,中计了。”一把拉住凉君就往外跑,可惜昭和出门没看黄历,还没跑出两步就有三个黑衣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昭和本想吹响“军哨”可是在看到黑衣人三把正在滴血的剑,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侍卫营消无声息的没了。 “陛下放心,有臣在。”凉君挡在昭和前面,昭和强迫自己不要在想外面的侍卫营,深吸了几口气,抓住了凉君拿剑的手示意她把剑放下,“她们应是有备而来,不要和她们硬碰硬。”又大声道:“还不出来吗?” “不愧是女帝,这种情况也能镇定如此。”后背传来开门声,一道浑厚略带沙哑的声音,正是那日的说书人。 昭和转过身冷冷道:“我想你应该就是一直追杀我的那帮人。” “没错,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多年对我感兴趣的人寥寥无几,一直锲而不舍的却只有一帮人,更何况和你们打了那无多次交道,凭闻味我都能认出来。不过有几次你们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却没有一次是想置我于死地,这次为了抓我更是如此大费周章,所以你们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做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把她们两个绑起来。” 昭和转过身面对凉君用唇语说道:“三,二,一,动手”昭和瞬间冲向那三个黑衣人,那三个见状不进反退,因为昭和手上的剑正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昭和猜对了费经心思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要的不是昭和的命而是一样东西,一样与昭和有着密切关系的东西,所以昭和不能有闪失。昭和腕部一转剑锋瞬间抵在一个黑衣人脖子上,开始往大门退。而凉君却并没有制住说书人“陛下打算丢下你的侍卫吗?” “陛下快走不用管臣。” “放了她,不然我就让你们带个尸体回去,我说得出做得到。”昭和一把推开那个黑衣人把剑架到脖子上。 “我怎么相信你说的。” “那要试试吗,一,二” “好我答应你,你走过来,一人换一人,不然我马上解决她。” “陛下,别过来,快走。” “你闭嘴。”昭和一步步往前走,就在昭和觉得自己今天在劫难逃的时候,熟悉的长鞭打掉了脖子上的剑,几个带黑面具的人瞬间控制了局面。 “你怎么来了。”昭和的手都还在抖 “我不来,你是不是真就打算自缢。”昭和是有这样的打算,毕竟昭和不敢拿一个国家做赌注。 “走。”抱着昭和就离开了 抉择 等到了吉顺客栈时,黔一才发现昭和的脖子流血了。 黔一盯着伤口好半天时,昭和小声开口:“就破点皮,没啥大事。” “我去拿药,呆在这别动。” “我真没事。” 黔一怒吼道:“别乱动。” 昭和没想到他包扎伤口的手法这么好,熟练又轻柔。 “谢谢。”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宫了。” “嗯。”他竟然没拦我,这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啊。 昭和也没多想就出了门,走到一半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毕竟救了我一命,回去确认一下也没啥。” 黔一今日本应该在山庄里度过蛊毒日,但因为得到昭和有危险的消息便不顾身体赶了过去。现在蛊毒发作也来不及赶回山庄了。 昭和敲了门,没人应,喊了两声还是没人应:“已经走了,算了还是回宫。”昭和刚转身,屋子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千一,千一你怎么了。”没人回答昭和,砰的昭和踹开了门。 “梨儿,是你吗?”黔一看到一个人影走向自己,和昭和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千一,是我昭和。”黔一气息不稳,紧握着拳,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 黔一看着昭和苦涩的笑了,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女孩,手刚伸出一半,心脏剧烈收缩全身血液倒流,闷哼一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浑身肌肉紧绷,剧烈地颤抖起来,看起来极为痛苦。 “千一,你到底怎么了。”昭和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把他扶到床上,刚伸出手便被他紧紧握住,力气出奇的大。昭和当然不能看着他继续这样,只能拿起地上的碎瓷片猛地扎向他的大腿,剧烈的疼痛给他带来了一丝清明,让他松开了手,昭和迅速把他扶上了床。 这时黔一终于看清自己面前的是真的昭和。 “你怎么又回来了,赶快走。”一把推开昭和,因为冲力他又被带到了地上。 “你,我刚把你弄床上,你在这发什么神经。” “不用你管,马上走,走啊。” “我走了,你死了怎么办。” 黔一苦笑:“我死了,不就没人追着你还钱,逼你成婚了吗。” 昭和不想管他的胡言乱语,费尽全力把他拉上了床,昭和看着那还在流血的大腿觉得有些心疼,撕掉自己衣袍为他简单包扎好。昭和刚抬起头就看到他紧咬着自己的唇,汗水顺着流到喉结,衣襟里。黔一只觉再次血气翻滚,遍体生寒,看着向自己伸过来的手,像大海里的浮木一样,一把抓住抱在怀,一口咬下去,昭和只觉肩部剧痛,应当是见血了,但是她忍者一声没吭。只是在特别疼的时候喊了句“樾笙,疼。”昭和的脑子已经有些混沌,可能有些失血过多。 昭和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松了松,迷离着眼,听到记忆中熟悉的嗓音温柔的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黔一陷在痛苦中时听到有个姑娘再喊他“樾笙”,瞬间清醒了许多。 “樾笙”,昭和觉得自己在做梦,似乎看到了樾笙,一定是做梦不然樾笙一定离自己远远的,怎么可能这样抱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抵,昭和想着既然是做梦便试探着伸向樾笙,樾笙没有躲,还握住了她的手,那温暖的掌心如此真实。 “乖,我先帮你包扎。”蛊毒的劲已经过去大半,暂时可以用内力压着,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肩膀,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颤抖着包扎好。 昭和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想着这个梦要是能一直醒就好了,可是下一瞬昭和惊醒了大半,她摸到了冰凉的面具。昭和听着在自己耳畔的声音“梨儿,对不起,对不起。”舌头打颤的低声问道:“樾笙?” “我在。” “樾笙?” “我在,我在。”昭和已经彻底清醒,摸着面具的手稍往下移一把将它摘掉。面具下的面容苍白而好看。 黔一没想到这猝不及防的一幕,下意识的转过脸。昭和忍者支起身,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 黔一:“……” 昭和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再次问道:“为什么?” 黔一:“……” “你不回答是,好。”说着就要下床离开,可惜气血不足,眼前一黑便往后到。 黔一本能地接住昭和,又气又急道:“你刚失血过多,不要乱动。” 可昭和那里会听话,胡乱挣扎道:“你放开我,你个骗子,混蛋,放开我” 黔一只好加大力道死死锢住昭和:“是,是我的错,我混蛋,你别乱动,等你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想怎么样都行。” 昭和本就虚,一番折腾彻底没了力气,在低低啜泣中昏昏欲睡起来,黔一怕她在再做出什么,扯到伤口,就一直抱着她,眼睛都不敢闭上。 “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跟一个游历老道学的些皮毛。” “你叫什么名字?” “黔一” “臣有个心爱之人,将来会带她踏遍这山川河海。” “你说你喜欢谁?” “圣女” “据说昭樾国有个杀手组织名黔杀阁。” “你到底是谁?” “黔杀阁,来带走不属于你的东西。” “是你,是你毁了昭樾国是你” “不是,不是”昭和看着周围烽烟四起,满目疮痍,一时间五内俱焚,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呆呆的坐着,心跳如鼓的吐息好几次才渐渐清明过来,刚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在哪时听到一阵开门声。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忙把手里的补血羹放在桌子上,坐在床边焦急的问着昭和。 昭和锦被下的手被刺痛时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这张异常熟悉的脸冷冷道:“圣女,送朕回宫。” “臣遵旨。”不是樾笙,不是千一,是圣女,是昭樾国的圣女,是臣子,是永远无法跨越的君臣之道。 “剩下的路就不劳驾圣女了。内宫之地圣女还是少来的好。” 樾笙躬身行礼,恭送着那个姑娘,恭送着女帝一步步走远,不问罪,不质问,不深究,“千一”就当成一场梦,唯一可以接近昭和的身份不复存在。 凉君:“陛下你终于回来了,你”昭和没有看她径直走向寝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许进来。”一路上昭和想了许多,看见宫门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保下樾笙”。就这样,若真的有什么事不是还有她这个女帝来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