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前传之道祖》 楔子 一 荒历癸亥年冬至,八极大陆。 大陆各处,人们张灯结彩,兴高采烈地过着冬至。 到处热热闹闹、喜气洋洋,人间一派祥和的景象。 但是,善良的人们并不知道,这是他们在八极大陆度过的,最后一个平静祥和的冬至节了。 当夜亥时,南海深处渺无人烟之处。 一道耀眼如烈日的强光拖着巨大的扫帚形尾巴,极速掠过天际,狠狠砸向黑暗无垠的海面。 顷刻间,蒸发海水无数,水雾弥漫了方圆千里;炸起波涛万丈,海啸汹涌达万里之遥…… 冬至后的第二天,天下八州的帝相继都收到各地传来的加急灾情驿报: 冬至当夜,坤州多地地震,其中鹿城最为惨重。 地裂数千丈,毁损房屋无数间,民众死伤万余众; 乾州多地人们都看见数以千计颗巨大的流星划过天际,鄂州府遭受罕见的陨石天灾。 留下数百个巨大的陨坑,万幸陨坑所在地区是荒漠,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艮州阿拉尔山最高峰,号称高达万丈的特里峰瞬间崩塌。 雪崩和冰凌引发大洪水,造成数千人死伤; 兑州洪泽地区遭遇史无前例地海水倒灌,人畜死伤无数。 而且横亘于兑州和离州之间,原本飞鸟难度巴里海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州则是大南屋火山剧烈喷发,烈焰横空,灰霾蔽日,方圆数百里暗无天日。 岩浆喷发,火灰四落,山民死伤惨重; 坎州海港城遭受史无前例的巨大海啸侵袭。 百丈高的巨浪摧枯拉朽般将昔日繁华的海港城变成了一片废墟; 巽州东海岛地区遭受暴风袭击,强大的飓风一路肆虐。 飓风过后,整个东海岛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震州火旺城一夜遭受数万道暴雷轰击,电死烧伤人畜无数。 最后,雷火焚天,烧毁了大半个城…… “地动星摇,山崩泽倒。 火山海啸,狂风雷爆。 魔劫将到,浑天祭宝。 龙道不出,万古熔销。” 八州大祭司都不约而同地念起了这流传近万年的谶语。 天下八州的大祭司之间一直有个传说,当天下八州同现诡异天象时,就是末世将至。 只有在夏至日午时,阳气最盛的这一刻,天下八洲大祭司共聚一处,才能启动浑天仪。 这浑天仪相传是创世大神留下来的至宝,一直存放在乾州祭司殿。 由各州祭司殿轮流供奉,但从未开启过。 只有在谶语出现,天下危难之际。 天下八州大祭司聚集,各自祭出自己的本命魂珠,才能共同启动浑天仪。 然后,与创世大神沟通,寻求救世的启示 楔子 二 荒历甲子年夏至,乾州天都城,祭司殿。 天阴沉沉的,酷热的夏日,祭司殿里竟然时不时有一股股不易觉察的阴风,凛冽盘旋着。 八十八岁的大祭司张天师领着祭司殿一众人等,白袍白靴,神情肃穆地站在祭司殿主殿正中。 “大祭司,这都辰时三刻了,他们怎么还不到?” 低缓的声音中略带着一丝责备。 大祭司边上放着一把做工考究,古朴大气的黑檀大椅,声音正是从椅子上一位中年人发出的。 中年人身材高瘦,着一件白色的锦袍,微蹙着眉头。 他看上去温文儒雅,文质彬彬。斜躺在椅子上,慵懒的神态甚至让人觉得他已经睡过去了。 只是半睁半闭的眼睛里,偶尔闪现的锐利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他,正是名满天下的乾帝,白极天。 “禀陛下,他们知道轻重,应该快到啦!” 张天师满脸严肃,除了眉头皱的更深,看不出一点焦急。 一干君臣正沉吟间,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离州特使到!” “哔——”地一声清越高亢的鸣叫,响彻天空。 祭司殿主殿前巨大的广场上,一只身高近丈,翼展近八丈的火凤徐徐降落下来。 一个浑身火红祭袍,红发红须的红脸矮胖祭司从火凤的背上一跃而下。 转身甚是怜爱地抚摸火凤的脖羽,悄悄地跟它说了几句话。 然后双手结印,红光迸发,一个火红色的透明结界把火凤笼罩起来。 矮胖祭司用手摸了摸结界,然后放心地大踏步闯进了殿门。 “艮州特使到!” 一个的巨大身影出现在殿前广场:身高五丈开外,岩石般的褐色皮肤。 黄色祭袍下,爆炸性的肌肉似乎要撑破衣服,如山般的身躯缓缓步入广场。 在他身后,一头小山似的猛犸紧紧跟随。 这头猛犸,肩高近八丈,褐色的厚皮油光锃亮,两支亮晶晶的长牙闪着寒光。 看见主人要离开,它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极不情愿地用长鼻子箍住主人的臂膀。 黄袍祭司爱怜地拍了拍它的长鼻子,双手结印,释放出一个透明的褐色结界罩起自己的战兽。 然后,转身朝主殿大门走去,跨过门槛时,六丈高的门梁对他来说似乎显得有点低。 “兑州特使到!”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满面红光,两鬓斑白的绿袍祭司,施施然从一只巨大的绿色鳄龙身上飘身而下。 那绿色巨鳄身长近六丈,身高近一丈,半张着的血盆大口腥臭扑鼻,森森的巨齿寒光闪闪。 绿袍祭司双手施印,释放出一个透明的绿色结界,将躁动的巨鳄收入其中。 “坎州特使到!” 一个身穿冰蓝祭袍,眉目如画,婀娜多姿的美貌女祭司从自己的战兽身上翻身翩翩而下。 她的战兽是一只冰蓝色的巨龟,身长近九丈,宽度也快接近六丈。 巨大的脚掌撑起了有三丈高,高昂着,朝着火凤的方向“嗷嗷”地怒吼,跃跃欲试。 美貌女祭司拍了拍高昂的头颅,柔声安慰了几句。 然后,微笑着双手施印,用一个冰蓝的结界把他的战兽笼罩起来。 美貌女祭司虽然冷气逼人,神色高峻,但耐不住风姿绰约,国色天香。 她一走进走进主殿的大门,立刻引起了整个乾州祭司群的一阵骚动。 所有的祭司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人群中能清晰地听见几声咽口水的声音。 连见惯风月的乾帝都放下高冷的姿态,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 “巽州特使到!” 只见青影一闪,一只身长六丈开外的螣蛇扇动着巨大的肉翅,迅捷地落在了广场中央。 一个又干又瘦的青袍老祭司飘身而下,喂了一粒红色药丸给自己的战兽。 然后,幻化出一个青色结界将同样是青色的巨大螣蛇收入其中。 下一刻,祭司殿主殿空穴来风,大厅里无端端刮起一阵旋风。 突然多出一个瘦如竹竿,一脸刻薄的青袍老祭司。 “震州特使到!” 伴随着这声通报,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阵雷声。 一只紫色的巨大夔龙周身闪烁着“滋滋”的细小闪电,轰隆隆盘旋在主殿前的广场。 夔龙身长约有五六丈,慢慢盘旋着滑翔下来。 一对肉翼迅速收起贴于身侧,两只粗壮的后脚重重地落在地上。 一个紫色祭袍,身材壮硕,目光锐利的紫袍祭司翻身而下。 与自己的战兽耳语了几句,幻化出一个紫色结界罩住了自己的战兽。 然后,紫袍祭司步履稳健地走进主殿。 “坤州特使到!” 随着这声通报而来的是“咚咚”的沉重脚步声,一只雄伟壮硕的暴龙出现在广场中央。 黑色的暴龙身高达到六丈开外,体长足有十丈。 它转动着黄色的小眼睛,露出巨大而锋利的森森白牙。 那犹如一把把巨型匕首的牙齿,向周围的世界宣示着它“陆地之霸”的存在。 而这只巨大暴龙的主人,居然是个娇小玲珑的黑袍女祭司。 黑衣黑袍的女祭司坐在暴龙颈部的凹槽里几乎都看不见。 她娇小玲珑的身躯隐藏在宽大的衣袍里,面部也蒙着厚厚的面纱。 除了额前的白色刘海似乎出卖了她的年龄,她的一切都显得非常的神秘。 黑袍女祭司伸手拍了拍黑色暴龙的头,飘身飞下。 迅速结出一个黑色透明结界罩起自己的战兽后,黑袍女祭司迅速飘进了祭司殿主殿。 “诸位贵客都已经到齐了,请随老夫一起进入内殿。” 张天师的目光一一扫过先后进来的七位祭司,然后领头步入内殿。 白帝一干人等送到内殿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楔子 三 内殿早已布置好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大桌,张天师等宾主八人依次落座。 “去年冬至,坤州地动山摇,离州火山爆发。艮州山崩地裂,兑州大泽陷落。 坎州海啸山崩,巽州狂风骤雨。震州电狂雷爆,再加上我们乾州星坠如雨 天下八州竟然同时出现诡异天象!为了应对天下将来可能出现的不测。 今天特意召集诸位同修,一起商讨对策。”张天师声音慢慢沉重起来。 “还商讨什么?大家人都到齐了。 肯定是集众人之力,启动浑天仪啊!”离州浑身火红的大胡子祭司脱口而出道。 “我也赞同火尊者的提议,事关重大。 确实到了启动浑天仪的时候了。”一身绿袍的兑州特使鳄老怪缓缓说道。 ““地动星摇,山崩泽倒。火山海啸,狂风雷爆。 魔劫即到,浑天祭宝。龙道不出,万古熔销。” 去年冬至的天象与我们祭司间师门世代相传的谶语一一对应。 必须启动浑天仪寻找启示。”巽州特使风灵子冷冰冰地说道。 “我赞同!” “我赞同!” “我也赞同!” 张天师微微颔首,目光依次转过各位祭司。 无一例外,所有的祭司都点头示意赞成启动浑天仪。 张天师对众人一抱拳,说道:“那好,诸位同修稍候,我去交代一些事情。 然后大家一起前去启动浑天仪。”说罢,走出内殿,来到白帝跟前。 “陛下,八大州大祭司一致决定启动浑天仪,我待会带他们前往山顶密室。” “好,有劳大祭司了!”乾帝白极天朝着张天师微微拱手。 这本就在乾帝意料之中。 “大祭司,还有要什么交代的吗?” 乾帝见张天师紧皱眉头,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紧接着追问道。 “陛下,老臣昨夜曾占得一卦,竟是大凶之卦。 所以,老臣想请陛下马上移步回宫,以防不测!”张天师非常慎重地一揖到地。 “哦,竟有此事。那我谨遵大祭司教诲,现在就回宫。还请大祭司自己多多保重! 我在宫里静候大祭司的佳音。”乾帝对自家大祭司的占卜显然是非常信任。 乾帝立马毫不耽搁,迅速来到主殿外,召唤来自己的战兽,一只巨大神骏的白头巨鹰。 乾帝骑上鹰背,招呼自己的一干人马返回山下的皇宫。 张天师又叫过一个相貌俊雅的中年祭司,秘密交代了一些事情,又重新进入内殿。 张天师拱手向在座的各位大祭司说道:“各位久等了,现在请随我进入山顶密室!” 只见张天师来到坐到自己座位上,双手放在案下,动了几下。 椭圆形圆桌瞬间都随着地砖往后退去,圆桌中间的部分豁然出现一条向下的台阶。 一众人等随着张天师鱼贯走下台阶,进入了祭司殿最神秘的密室。 台阶弯弯曲曲,先下后上,大家随着张天师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最后来到一个巨大的石门前,石门中心是个直径十丈的太极图。 石门前“乾、巽、坎、艮、坤、震、离、兑”八个大大的篆体字,闪闪发光。 八个大字按照上乾下坤,左离右坎,东南兑西北艮、西南巽东北震的顺序依次排列。 “各位大人,列成一排,我喊一、二、三。 请大家对着各自的属性字体发出本源之力!”张天师转身对后面的祭司说道。 “一、二、三!”随着张天师的喊声,八位祭司纷纷祭出自己的本源功力。 白、蓝、青、黄、黑、紫、红、绿八道光柱分别打在了八个大字上。 随着八道光柱的加力,过来一会儿,石门“轰隆隆”地慢慢向两边分开了。 石门分开后,露出一个巨大的通道。大家走进通道,身后的石门又“轰隆隆”地合上了。 往里走了百十来步,大家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岩洞。 岩洞中央赫然伫立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球,球的顶部露出岩洞外,恰好成为整个岩洞的穹顶。 球体密密麻麻缀满了星辰似的碎钻,在昏暗的岩洞里,这些碎钻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像极了夜空下璀璨的银河,美丽得令人心醉,这正是闻名天下的浑天仪。 不知道多少年以来,浑天仪一直密密地存放在乾州祭司殿的山顶。 但是,一直从来没有启动过,也就从来没有人见过。 这次因为天地异变,完全符合祭司间流传的谶语。 这才有了这次八大祭司齐聚乾州祭司殿,共同启动浑天仪的行动。 八大祭司也都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但是,还是被浑天仪的恢宏气势和巧夺天工给震撼了。 大家一个个都目不转睛,静静欣赏着着难得一见的传说神器。 “咳!”张天师轻咳了一声,“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启动!” 从短暂的震撼中醒过来,张天师示意大家坐下。 八位大祭司按照东离西坎、南乾北坤、东南兑西北艮、西南巽东北震的顺序盘腿坐下。 这时,岩洞东面石壁上一个滴漏报时器,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一缕正午的阳光突然破云而出,直射浑天仪的顶部。 张天师大喊一声:“午时已到,各位请祭出本命魂珠,发出本源之力,启动浑天仪!” 只见张天师双手按在浑天仪上,一颗小小的白色魂珠发出一股夺目的白光。 白光从浑天仪的乾位直冲而出,射向球心。 于此同时,坤位的黑光魂珠,离位的红光魂珠。坎位的青光魂珠,兑位的绿光魂珠。 艮位的黄光魂珠,巽位的蓝光魂珠和震位的紫光魂珠也都相继冲向球心。 慢慢地,浑天仪内的八道光束与天外的阳光在球心碰撞汇聚。 所有的光最后慢慢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团璀璨夺目的彩色光球。 彩色光球慢慢地顺时针旋转起来,随着光球的旋转,光球越来越大。 最后,八位大祭司也被光球笼罩,随着光球一起旋转起来。 光球和八大祭司刚刚开始旋转,突然,一股死灰色的阴风毫无征兆地从洞外灌进来。 山外面,一团团翻滚着的乌云迅速遮天蔽日,气势汹汹地盘旋缠绕着。 渐渐地,整个祭司殿后山都被那翻滚的乌云一层层包裹起来了。 浑天仪球顶的阳光被完全遮蔽了。 浑天仪少了阳光照耀,加之突然灌入的死灰色阴风,球心的彩色光球突然逆时针旋转起来。 光球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一声巨响,整座山彻底坍塌! 转瞬间,楼阁巍峨的乾州祭司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死灰色的深渊。 因为浑天仪和各州大祭司的失踪,各州隔阂渐生,互相猜忌,最终导致天下大乱。 八极大陆延续千年的灭世之战,慢慢拉开了帷幕 第1章 出海 层峦叠翠的山从天际蜿蜒而来,由远而近的山色,从淡青慢慢浓郁成苍翠。 群山环抱中的海,显得清浅而平静。 这是南海边上的一大片野生红树林,树木粗细相间,强弱相扶,枝叶连理,浓荫四蔽。 红树弯在头上,茂密葳蕤,交织成一座幽深的迷宫一般的穹隆,望去满眼是幽幽的绿。 在高大葱郁的红树林笼罩下,海水清透如玉。在海风的的吹拂下,又漾出一点晶莹的蓝。 清晨,正值涨潮时期,携着大量泥沙的海水绿中带黄,迅速淹没了潮间带。 海潮中零零散散的翠绿枝叶一沉一浮,随波飘荡。 一艘小渔船在曲曲弯弯的河道上行进,“哗啦哗啦”的划水声在静谧的林间显得格外的沉闷。 小渔船上载着的是群半大的渔家少年,此刻在小渔船船上叽叽喳喳地争吵着什么。 “猴子,你要寻死自己去,我爹说了咱们这种小舢板绝对不能去长蛇岛渔场。 他们大人要捕猎的独目巨鱼,太可怕了,大船都会被它撞沉! 咱们这种小舢板别说被它撞到,就是被它掀起的巨浪碰到就沉了!” “而且,海族人也会跟咱们一起围猎,他们骑的各种凶猛的海兽。 鬼知道这些海兽会不会吃人!”说话的是个黑黑的半大小子, “黑子,瞧你那怂样!你少啰嗦,那都是大人吓小孩的话。 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小混子!”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瘦高个马上反唇相讥。 这小子长得瘦骨嶙峋,尖嘴猴腮,确实跟一只毛猴一般无二。 “你说谁小混子?你才小混子哪!”黑子说着就动手去推猴子。 “好了,你们别吵了,都听陈展的。陈展,你说说,咱们怎么办? 咱们是在这边等着船队回来,还是去长蛇岛渔场?” 一个一看就很机灵的小个子,外号叫厚皮的,制止了黑子和猴子的打斗。 厚皮朝一个正躺在船中央假寐的黑衫少年问道。 “是啊,是啊,听陈展的!”正在摇橹的又高又壮叫水牛,也跟着厚皮一起说道。 “黑子,你的担心是对的。既然大人都说长蛇岛渔场非常可怕,那么咱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但是,如果就这么在近海等着船队回来,那咱们就太怂了!” 黑衫少年站起来,吐掉嘴里的海草,“明知海有鲨,偏要划一划!这样才能显出咱们的本领! 咱们就要让大人们看看,咱们不是小屁孩了,咱们够资格参加围猎了!” 陈展大声地说道,坚定地向着众人挥舞着拳头。 “对,明知海有鲨,偏要划一划!”厚皮立马附和道。 “对,一定要去抓鲨鱼!”猴子也跟着说。 “厚皮、猴子,咱们是去偷看狩猎独目鱼,抓个屁鲨鱼啊!”负责驾驭海牛的大个子笑骂道。 “大海牛,你懂个屁,意思对就行!”厚皮的不服气的说道。 “可是……”黑子见众人意气风发,声音不由地弱了许多。 “这样,黑子,如果你真的害怕,那我们先把你放在这红树林里,等我们回来再来接你。 你看怎么样?”陈展笑着对黑子说道。 “陈展说得对,胆小鬼,你还是留下来。 下次不要跟着我们出海了!”猴子没好气地瞟了一眼黑子说道。 “陈展,我信你!既然你说能去,那我也去!”黑子看着陈展深深地点着头道。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从现在开始,各就各位。 轮流驾船,全力冲向长蛇岛渔场!”陈展大声说道。 “咱们来演练一下,现在按我说的各就各位! 黑子,拿着鱼叉在船尾守着,猴子拿上鱼镣去船头守着,厚皮和大海牛驾船,我在中间策应!”各人马上按陈展的吩咐站好了位置。 陈展从一个黑色鱼皮袋子里拿出一张长弓和箭袋,在肩上背好。 又拿出一副宽宽的牛皮腰带,在腰间绑好,然后别上了一支支锋利的标枪。 陈展从容地拄着一杆黑色长矛,威风凛凛地站在小船中间。 小小年纪,陈展竟然有几分渊渟岳峙的气势。 大海牛和厚皮两个人都是驾船的好手,配合也相当默契。 小船像一支离弦之箭冲出了红树林,往外海飞驰而去。 船走了半个时辰,猴子和黑子换下水牛和厚皮,船继续在海面飞驰着。 这是这样换了几次,前方隐隐现出一座长长的蛇形岛屿的轮廓来。 “快看,长蛇岛!”猴子高兴地指着前方的海面。 “厚皮,加把劲,我们冲过去!”大海牛抖动着手中的缰绳,兴奋地对厚皮喊道。 “不,现在所有人都停下来,坐下来休息半个时辰!”陈展冷静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加把劲马上就到了!”猴子一边停下摇橹,一边奇怪地问道。 “陈展说停就停,少他娘的废话!”大海牛踢了猴子一脚。 前年有一次,他们几个去村里后山学着下捕兽套。 水牛不听陈展的警告,执意深入一个阴暗的山谷,后来被雪狼群包围,差点就被撕碎了。 要不是陈展放火佯攻,吓走了雪狼群,大水牛就尸骨无存了。 从此,大水牛对陈展心服口服,成为陈展的头号拥趸。 “前面就快到了长蛇岛的乱礁区,非常危险! 我们先休息下,恢复好体力,然后一鼓作气闯过去!”陈展凝重地望着前方的海面说道。 “我觉得不大对劲,你们看,前方半里左右怎么一片雾蒙蒙的。”厚皮指着前方的海面说道。 “是啊,好像有一层可怕的雾一样!”猴子也说道。 只见前方的海面浊浪翻腾,黑烟缭绕,犹如潜伏着许多怪兽一般。 望着眼前诡异的海面,恐惧的气氛在小伙伴们中间蔓延,大家呆呆地盯着前方说不出话来。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大人总是警告他们千万不要到这片海域来。 “陈展,要不咱们还是回去! 我开始就想说,这条捷径去长蛇岛,要经过海底暗流区,还要闯过乱礁区,太恐怖了! 听说这里翻过很多船,死过好多人!我害害怕”黑子的声音已经有点颤抖。 “是啊,陈展,这里……这里怪吓人的!”猴子也不挤兑黑子胆小了。 “大海牛,你说呢?”厚皮悄悄地问身后的大个子。 “我、我听陈展的!”大海牛的声音里也明显有了一丝恐惧。 “陈展,大家都害怕,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厚皮嗫喏着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陈展静静地望着前方翻腾的浊浪,眉头紧皱。 望望脸色都不大好的小伙伴们,陈展缓缓地说:“兄弟们,咱们不能半途而废! 刚刚咱们是怎么说的?明知海有鲨,偏要划一划!怎么现在还没开始闯就怂了? 如果你们害怕,你们回去! 我一个人游也要游过去!”陈展说完,朝船头挂着的羊皮袋子走去。 “陈展,我陪你去!”大海牛大声地说道。 “我也陪你去!要死死一起!”猴子也毅然地说道。 “呸!呸!呸!我们福大命大,死个屁啊!” 厚皮最是图吉利,听了猴子的丧气话,马上朝着猴子大声地呵斥。 “陈展,咱们怎么闯过这海底的暗流?又怎么闯过到处都是暗礁的乱礁区啊?” 黑子望着前方汹涌的海浪,忧心忡忡地问道。 第2章 闯海 “黑子,别怕!当然是咱们自己划船冲过暗流区和乱礁区啊!” 陈展微笑看着黑子,然后高声喊道:“兄弟们,还记得去年咱们几个在龙泉湾的事吗? 当时咱们抓龙虾碰上漩涡了,后来咱们逃出去后怎么总结的?” “顺着游,贴边溜!”几个小伙伴异口同声地喊起来。 “是的,顺着游,贴边溜!咱们等下划船闯这长蛇岛漩涡的时候,也就按照这六字法则。 顺着划,贴边溜。肯定就能冲出去!至于乱礁区,到时候我到船头去撑杆子。 船头避开暗礁,应该都能绕过去!”陈展挥拳喊道。 “是的,咱们要相信陈展!”大水牛听了陈展的一席话,兴奋地第一个站起来大声支持陈展。 “嗯,咱们肯定能闯过去!” “跟着陈展干!” …… 几个小伙伴在陈展的一番激励下,将刚刚恐惧、退缩的情绪一扫而空。 这时候老天爷也仿佛被小伙伴们高涨的情绪感染了,慢慢露出头来。 一阵金色的阳光洒下来,将刚刚阴沉的天色驱赶得一干二净。 晴空万里下,极目远眺,远处的长蛇岛孤浮海面,轻盈多姿: 蜿蜒的海岸,在绿树的点缀下婀娜多姿。 蔚蓝的海岸、洁白的沙滩,金光闪闪的海面上礁石时隐时现。 海浪拍打着礁石,激起水花汹涌,壮阔无比。 礁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烁金闪闪,蔚为壮观。 远眺海中姿态万千的礁石,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成各种景观,千奇百怪。 随着潮水的变化,礁石时而时而崭露头角,屹立海上;时而隐于海下,无从寻觅。 或如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或如美人横卧,婀娜多姿; 有的形似怪兽,面目狰狞,欲择人而噬; 有的优雅伫立,天真可爱,宛如多情少女在痴等着情郎; 有的缠绵相连,亲密无间,好似母子情深…… 那无边的湛蓝与礁石交相辉映,绘出一幅幅或壮观、或秀美、或可爱、或华丽的画卷…… 当真是天然造化,风光旖旎。海天一色,湛蓝澄澈,晴空万里。 小伙伴们望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美景,如痴如醉。 “兄弟们,趁现在老天爷给脸,咱们加把油,赶紧划!” 陈展趁着大伙情绪高涨,催促大家出发。 陈展又提醒大家,把带来的家伙什都在身上绑牢了。 然后一声长啸,举手一挥,大伙卯足了劲划,小船宛如脱缰之马,疾射而出。 众人并力向前,划了小半个时辰,船儿疾驰如风,并没有什么异样。 又划了一会儿,陈展突然大喊道:“咱们遇见漩涡了,你们看,咱们一直在原地打圈圈!” 大伙以远处的长蛇岛为参照一看,果然小船一直在打圈圈。 “怎么办?陈展!”黑子哆哆嗦嗦地问道。 “兄弟们,不要怕!听我的,先顺着划,然后找机会贴边溜出去!” 陈展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船头的位置,坐了下来,操起一支木浆,做好划船的准备。 过了一会儿,陈展突然把桨伸入海水。 一边斜着向下使劲划起来,一边大声喊道:“兄弟们,跟着我的方向,用力朝下划!” 小船在众人的合力朝下划桨之下,船头慢慢了翘起来。 突然,小船被一股大力朝空中甩飞出去。 小船儿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然后狠狠砸进了前方的海水里。 坐在船头的陈展被一股大力甩下船去,“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众人正惊慌地寻找着陈展,只听“哗啦啦”地一声响,一阵晶莹的海水从半空中洒下来。 陈展一个筋斗从海水中跃出,稳稳地站在了船中央。 陈展刚刚被甩下船,他顺着那股大力,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又翻回了船上。 “哈哈,咱们总算是闯出来了!”陈展开怀大笑道。 “陈展,还是你厉害!” 厚皮笑着应和道。厚皮说出了大伙的心声,众人心里对阵展也都是不由得一阵佩服。 “那是,陈展是最棒的!”猴子来到陈展身边拍着陈展的肩膀道。 “这是大家伙共同努力的结果,咱们现在只是闯过了漩涡,前面的乱礁区才是真正的考验。 到时候,我到船头掌握方向,大家听我的号令!” “好咧!大伙都听你的!”大水牛笑着答道。 顺利闯过了大漩涡,大伙信心大增,一个个喜笑颜开。 “咱们都没划船,船速还是这么快,当真是奇了怪了!”黑子感到了一丝异样。 “小心!”众人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逃出漩涡的喜悦,新的危险又来了。 原来这片海域正好是洋流的交汇之处,所以到处是隐藏的漩涡和激流。 他们虽然刚刚逃离了一个大漩涡,但是,汹涌的暗流正在把他们的船狠狠地推向乱礁区。 陈展一边大喊一声“小心”,一边拿起自己的黑色长矛,一个箭步冲到了船头的位置。 他们的船正被汹涌的海底暗流冲向一个如斧头一样锋利的礁石。 陈展甩出手中的长矛,朝那斧型礁石上用力斜扎下去。刹那间,长矛被挤成了一轮圆月。 终于,小船被撑开,差之毫厘地掠了过去。 小船刚掠过斧型礁石,又被巨浪卷着撞向了一座更加巨大的蜗牛型礁石。 “向左!向左!”陈展一边大喊,一边照葫芦画瓢,甩矛扎石,以期弹开船身。 虽然最后小船大部分是避开了礁石,但是礁石还是在船身上留下来深深的划痕。 接下来的旅程,一直是在众人的大喊和船身掠过礁石的摩擦声中度过的。 虽然,陈展带领着大伙闪展腾挪,使尽了浑身解数,躲开了一次又一次与礁石的正面撞击。 但是,到底这里乱礁区,怪石林立,海浪疯狂。 最终,在快靠近长蛇岛海岸附近的一块巨大山型礁石前,小船再也没能避开。 被巨大的海浪抛向空中,然后侧面狠狠撞上了礁石,摔得七零八碎。 好在船还在半空的时候,陈展带领大家纷纷跳船。最后,只有那艘可怜的小船粉身碎骨。 小伙伴们都凭借着良好的水性,有惊无险地爬上了岸。 然后一个个瘫倒在海滩上,大口喘着粗气。 陈展稍作休息,就跳起来整理自己带来的弓箭、标枪和长矛。 可惜,一筒箭在刚刚翻船的时候全都沉入了海底。 就在大伙不知道陈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时候,各种巨响传来。 从长蛇岛的另一边,隐隐传来一阵阵巨大的撞击声、唿哨声和呐喊声。 长蛇岛的围猎开始了! 第3章 围猎(一) “围猎开始了!我先上去了,你们后面跟上!” 陈展大喊一声,从海滩上一跃而起。 只见他麻利地背好弓箭,系好腰带,插上标枪,拎上长矛,朝山顶飞奔而去! 其他小伙伴也纷纷爬起来,跟在陈展身后往山顶跑去。 但是,不一会儿,陈展就一溜烟跑出了很远,很快就到了山顶。 而几个小伙伴,则落后太多,只能远远缀在后面。 陈展一路飞奔,很快就奔到了山顶。 往下一看,山下的海湾里,围猎船队已经各就各位,将一大群独目巨鱼围困住了。 每年荒历五月十五,独目巨鱼群都会随洋流迁徙经过长蛇岛。 长蛇岛的泻湖是洋流的交汇之地,地形独特,形如喇叭,易进难出。 渔民们和海族人,合力把独目巨鱼群赶入长蛇岛的巨大澙湖。 主要由渔民用船队封锁澙湖湖口,海族人则主要负责猎杀独目巨鱼。 独目巨鱼混身都是宝:鱼皮坚韧可以做成各种袋子、衣裤等; 鱼肉厚实,无论生吃还是熟食都味道鲜美;鱼骨结实,可以制成鱼叉、骨矛等各种工具; 最主要是,独目巨鱼的下颌会结出一种美丽的珠子。 那刚开始灰不溜秋的珠子,经过打磨,璀璨夺目,堪比最高品质的珍珠。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龙潭城所有的渔民都要来这里围猎独目巨鱼。 每年围猎独目巨鱼的收成是龙潭城家家户户最大的进项, 因此,围猎过后,每年都要举行龙潭城一年一度盛大的丰收节。 虽说独目巨鱼价值不菲,但是并不是那么好抓的。 因为,独目巨鱼都身形巨大,每只成年的独目巨鱼差不多都有一艘小舟那么大。 所以,一般的网被它一冲就破,根本没有用。 而且,当独目巨鱼发起疯来全力冲撞的时候,非常可怕。 一只独目巨鱼的冲击力可能就掀翻一条大船,而当独目巨鱼鱼群一起发动冲击的时候,力量简直是排山倒海,非常恐怖。 围猎的船队最怕的就是独目巨鱼的集体冲锋。 那样,围猎船队很可能被冲散,功亏一篑不说,还有船毁人亡的可能。 因此,围住了独目鱼群之后,一定要尽快冲散和打乱鱼群,不能让它们形成冲击队形。 所以,船队的船上都装有巨弩,当独目巨鱼离得近的时候,巨弩对它们有着很大的杀伤力。 但是,当独目巨鱼远离船队的时候,巨弩对鱼群的杀伤力就很有限。 这个时候,主要由海族人负责冲散和猎杀独目巨鱼。 有些最勇敢和最有力量的渔民,也会放下小艇,组成猎杀小组,与海族人一起猎杀独目巨鱼。 陈展赶到山顶的时候,船队刚刚完成了合围,鱼群也开始慌乱,开始往外冲击。 海族勇士己经骑着各自的海兽,开始了对独目巨鱼群的冲击和猎杀。 独目巨鱼,是大海里的一种凶猛巨鱼。 无鳞,土黄色,最容易辨认的一个突出标志,就是一个大大的独目顶在脑门中央。 这种鱼皮糙肉厚,游速极快,如果攻击鱼身,很难对它造成伤害。 只有脑门上那只独目,才是它的命门。对付独目巨鱼的最好方法,就是击中它的独目。 箭射、枪扎、矛刺等等各种方法,只要弄瞎或者弄伤了它的独目。 独目巨鱼要么直接死亡,要么迷失了方向,任人宰割。 海族的勇士和勇敢的渔民,有拿枪扎的,有拿箭射的,有拿鱼叉叉的,还有拿鱼镣啄的。 总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可是,独目巨鱼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击中自己的要害的。 一来独目巨鱼游速奇快,目标不易捕捉。 二来独目巨鱼喜欢跳跃,跃出海面时带起巨大的水花。 水花遮挡了视线不说,跃起时巨大的尾巴有着非常强大的杀伤力。 这个时候只见整个海湾喧闹非凡,勇士们穿梭在独目巨鱼群之间,呐喊着,攻击着。 而独目巨鱼群也不甘示弱,跳跃着,撞击着,不时有勇士被打落入水。 一时间,勇士的呐喊刺击声、船队巨弩的呼啸声、独目巨鱼的受创后的呻吟声、巨鱼跃出海面海浪的撞击声,响彻了整个海湾。 这是陈展第一次看见海族人,海族人每次围猎除了极少数妇孺留守外,几乎都是全族出动。 陈展看到,海族人不管男女,都是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闪闪发光。 男的一个个都是光头,身上肌肉隆起,精壮有力。 女的结着发辫,胸脯饱满,英气中自有一股妩媚。 海族人最突出的一个特点是,他们每个人都骑着自己的海兽。 据说,每个海族人的成年礼就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俘获一头海兽。 陈展一眼望去,多数海族的海兽都是海豚。毕竟,海豚不仅聪明,而且游速极快。 除海豚外,像海狸、海狮、海豹、旗鱼、剑鱼,各种各样的海兽应有尽有。 有几个特别高大威猛的,骑的竟然是巨大的虎鲸。 此刻,海族的勇士们正骑着各自的海兽,在巨大的泻湖里追杀着独目巨鱼群。 只见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骑着海兽,更厉害的站在海兽的背上。 海族战士兴奋地怒吼着,用手中的矛、枪、叉,飞快凶狠地插向独目巨鱼头顶的独目。 海族人精于狩猎,他们很有默契的组成一个个狩猎小组。 最优秀的一些海族骑手,骑着自己的海兽,在独目巨鱼群里面高速穿插,尽量把鱼群冲散,赶到其他猎手设好的狩猎圈里面。 “扎!扎!”一个清亮高亢的声音响彻海湾,引起了陈展的注目,那是一个海族女猎手。 只见她笔直地站在一只年轻虎鲸的背上,抡着标枪,朝着海浪里沉浮的独目巨鱼狠狠扎下。 竟然是百发百中,枪无虚发。 要知道她脚下的虎鲸正在飞速驰骋,而海浪里的独目巨鱼也是上蹿下跳,飞速逃窜。 在这样的高速颠簸下,一般人站都站不稳,更别提抡着标枪去狩猎了。 反观人族的渔民,相对于彪悍的海族,显得弱了许多。 渔民们大多数是在大船上,合力用巨弩射向冲刺过来的独目巨鱼。 只有少数孔武有力的渔民,几个人一组,放下小舢板,组成小战队,合力狙杀独目巨鱼。 第4章 围猎(二) 陈展看了半天了,这个时候小伙伴们一个个终于爬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来到陈展身边。 “哇!海族人!海族人!”猴子指着山下泻湖里海族人大声地叫了起来。 几个小伙伴纷纷打趣厚皮。 打闹了一阵子,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紧张刺激的大围猎。 “哇!海族人好厉害啊!”黑子看着泻湖里正在热火朝天猎杀独目巨鱼的海族人,由衷地感叹道。 “哇!看那个海族女的,太猛了!”猴子指着那个海族的女枪手,大声地叫起来! 只见那海族的女枪手,发辫被海风吹得笔直,左冲右突,不停飞出标枪,枪枪见血。 再看龙潭城的渔民,慑于独目巨鱼的凶猛。 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舢板在风浪里与独目巨鱼周旋。 “跟海族比,咱们太弱了!”厚皮悻悻地说道。 “咱们太弱了!”听到“太弱了”这句话,陈展霎时间热血沸腾。 一股不服输的傲气直冲脑顶:“我下去试试!”陈展吼道。 丢下这句话,陈展用比爬上山更加迅猛的速度冲下了山头,旋风一样地向海湾冲去。 眨眼间,陈展就冲到了海湾上的一块巨礁之上。 正好一只独目巨鱼跃出海面,陈展眼疾手快,抽出腰间的标枪,又狠又准地投了出去。 只听“噗”的一声,标枪深深地扎进了那只独目巨鱼的独眼当中。 那只独目巨鱼拼命甩尾,垂死挣扎地翻腾了一阵子,然后慢慢翻着肚皮浮出了海面。 这时候,围猎船队那边传来一阵人们的惊呼声和巨大的撞击声。 陈展定睛一瞧,原来一群独目巨鱼在一只异常巨大的独目巨鱼的带领下,形成了一支突击队形,正在凶猛地冲击船队。 那只为首的独目巨鱼大概有普通独目巨鱼的十来倍大,庞大得跟一座小山似的。 在它的全力冲击下,船队中间几乎被拦腰截断,布下的巨网也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几乎就要被拦腰冲断了。 正面被撞的巨大旗舰,也被撞得往外倾斜,很多船员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向了海面。 好在船队的防撞尖木盾阻挡了一下鱼群的冲击,而所有船头巨弩的密集射击,也让独目巨鱼留下不少尸体,退了回去。 但是,这一次冲击已经让船队大吃了苦头。鱼群的下一次冲击,船队到时候还顶得住吗? 这是所有在场人们集体的疑问和恐惧,包括刚爬上山顶没多久的其他几个小伙伴。 那只异常巨大的独目巨鱼显然就是这群独目巨鱼的鱼王。 只要杀死了它,这群独目巨鱼群龙无首,自然就树倒猢狲散了。 无巧不成书,那只独目巨鱼王,身上带着几只巨弩,正好退回到陈展所站巨礁下面的海湾。 巨鱼王慢慢浮出水面,只见它的头部和身上密密麻麻地交织着深深浅浅的伤痕。 巨大的独目里闪烁着凶光,一大群独目巨鱼围着它,看来正准备酝酿下一波冲击。 “擒贼先擒王!”陈展在心里大喊了一声。 陈展看准时机,后退几步,飞一般地从巨礁上一跃而下,手里稳稳地握着自己一直带着的黑色长矛。 陈展人矛合一,矛尖朝下,朝着那异常巨大的独目巨鱼王的独目狠狠扎了下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陈展的长矛整个扎进了独目巨鱼王的凶狠的独目。 陈展没有丝毫迟疑,紧接着迅速一个前滚翻扎入了海里。 与此同时,垂死挣扎的独目巨鱼王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剧烈的疼痛让它不停地翻滚、跳跃,巨大的尾巴把拱卫着它的独目巨鱼群都扫死了一大片。 过了一会儿,鱼王终于一命呜呼,翻着肚皮浮上了海面。 呼哨声、欢呼声、人们兴奋地敲击声,立马响彻了整个海湾。 “陈展杀死了鱼王,陈展杀死了鱼王!”山头上小伙伴们站起来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叫又跳。 人们尽情地庆祝了一会儿,然后海湾里的猎手们开始忙着收割胜利果实。 而山顶上的小伙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慢慢开始发生着变化。 “陈展呢?我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他?你们看到陈展吗?” 大水牛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一片海面,声音里带着哭腔。 “没看见哪!他到底在哪儿啊?”猴子也是紧盯着海面,焦急异常。 “陈展不会有事的,陈展不会有事的!” 黑子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泪水却不争气地涨出了眼眶。 “咱们赶快跑下去看看!”说着,厚皮第一个冲下了山顶,往山下海湾跑去。 小伙伴们都马上紧跟着,一个个拼了命地往山下跑去。大家跑到海湾边上,焦急地搜寻着。 “快看,你们快看!陈展在那儿呢!陈展在那儿呢!他在朝咱们挥手呢!” 眼尖的厚皮指着远处的海面,发出了惊喜的尖叫。 “哪儿呢?哪儿呢?”小伙伴们围上来,纷纷朝着厚皮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远的海面上,陈展踩着水,泅出了海面,正在向他们挥手呢! 原来陈展将长矛扎入了鱼王的独目后,知道鱼王临死前的挣扎肯定是惊天动地。 所以,陈展跳入海水后,迅速下潜。 刚刚潜入海面,鱼王巨尾在海面扫击形成的冲击波就将陈展狠狠往深海压了下去。 陈展将计就计,不急着上浮,在深海往前一阵狂游。 游出了很远,估摸着应该安全了,陈展这才浮上海面。 浮上海面后,陈展远远望见小伙伴们正在海边焦急地搜寻着自己。 陈展明白这是小伙伴们害怕自己受到了鱼王的伤害。 陈展于是马上踩着水,泅出海面,朝大家挥手致意。 “是陈展,是陈展!”猴子高兴地尖叫起来。 所有的小伙伴们又一次紧紧地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 鱼王虽然死了,可是整个独目巨鱼群并没有像人们想象得一样群龙无首。 而是重新集结在一群身强体壮的独目巨鱼周围,准备重新冲锋。 海族的几个勇士吼叫着,冲向这个重新组成的大鱼阵。 但是,这一次不知是这群独目巨鱼变聪明了,还是它们已经预感到冲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这一次,鱼群并力向前冲,平常的骚扰、分割战术根本不管用。 现在的鱼群虽然数量比过去少了很多,但是都是百战余生的悍勇之辈。 很多冲过来的海族勇士,连人带兽被撞得人仰兽翻。 这时只见一头虎鲸斜刺里直冲而出,冲向鱼群最前方带头的巨鱼。 正是刚刚用标枪扎鱼眼百发百中的,那个老练的海族女猎手。 老猎手一看就明白,她是要将这个头鱼弄死,打破整个鱼群集体冲锋突围的企图。 “扎!扎!”海族的女猎手高声呵斥着脚下的虎鲸,离得近了,陈展看得清晰。 这个脚踩虎鲸,飞速冲刺的海族女猎手竟然是个少女! 只见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古铜色的光泽,柳叶弯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此刻却是杀气腾腾。 渊源的脸蛋在飞舞的发辫衬托下,透露出几分少女的特有妩媚。 海族少女彩色的鱼皮短裙在狂风的吹拂下,猎猎翻飞。 顷刻间,海族少女已经冲到了鱼群的最前方。 眼看她抡起标枪,就要射出那致命一枪的时候。 情况突变,那带头的头鱼一看来者不善,竟然先下手为强。 只见它猛得拧身,跳出海面,大尾巴狠狠地打向了海族少女。 看着那如山的身影,如果海族少女被打中,那肯定是一命呜呼。 关键时刻,她脚下的虎鲸灵巧地一转身,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头鱼的巨尾。 好巧不巧,那头鱼从空中落下的位置正好离陈展不远。陈展一看,机会难得。 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踩着海面几只漂浮着的独目巨鱼的尸身,冲向那头洋洋得意的头鱼。 只见陈展一边奔跑,一边抽出别在腰间的锋利标枪。 近到跟前,陈展高高跃起,手中的标枪如灵蛇一般,飞速扎向独目巨鱼的头顶独目。 标枪又准又狠地扎中了刚刚冒起头的头鱼的独目里,巨大的头鱼剧痛之下,跃出海面,乱蹦乱跳,整个鱼群的冲锋阵型完全被打乱。 海族的猎手们抓住这稍瞬即逝的机会,迅速将鱼群冲乱冲散,分割包围,猎杀剩下的独目巨鱼。 第5章 凯旋 陈展倾尽全力,射出那只标枪后,知道头鱼临死前的挣扎十分危险。 所以,他一如之前,落水后迅速下潜,然后拼命向前潜游,游出很远才敢浮出海面。 陈展浮出海面不一会,快速划过来一只小舢板。一只有力的大手伸来,把陈展拉了上去。 “陈展,快躺下休息一会儿,喝点水!”拉陈展上船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中年人。 他笑着扔过来一个水袋,黝黑的皮肤让露出的牙齿显得更加的洁白。 “我就知道你这臭小子不会安分,还特意叮嘱你娘要看好你,你小子是怎么溜出来的?” 中年人笑眯眯地看着“咕嘟咕嘟”喝着水的陈展,亲切地问道。 “谢啦,连叔!”陈展把喝空的水袋递还给叫连叔的中年人。 “我娘把我关在阁楼里,我是从阁楼顶上的天窗翻出来的! 连叔,回去您可要替我求情。”陈展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答道。 “好!没想到你这臭小子真是不赖,竟然干掉了两只鱼王! 你今天可给咱们陈家长脸了!你娘那里回去我会去替你求情的!” 连叔使劲拍了拍陈展的肩膀,呵呵地笑道。 “走,我们去接那几个臭小子!”连叔也看到了远处岸边陈展的几个小伙伴。 “连叔,辛苦你划船,我发现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陈展喝完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躺在船上一动都不想动。 “你好好休息,我来划船!”不一会儿,小船来到了海岸边。 几个小伙伴一个个激动地跳上船来,叫过连叔,马上都围在了陈展的身边。 “陈展,我来给你揉揉!”厚皮说着就开始给陈展揉起肩来。 “陈展,你太厉害啦!”猴子在陈展面前双手竖起大拇指。 …… 小伙伴们的体己话略过不表,这边,围猎也慢慢接近了尾声。 除了小的独目巨鱼被放过了,成年的独目巨鱼基本都被猎杀殆尽。 接下来就是打扫战场,分割胜利果实。 这时,天已黄昏,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在落日余晖中,海族人和龙潭城的渔民们开心地笑着,很有默契地分工合作,分割独目巨鱼。 暮色渐深,渔民的大船上亮起了巨大的火把。经过一日辛勤地狩猎,人们又累又饿。 现在,到了享受胜利果实,开怀畅饮的时候了! 此刻,陈展正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自己村的大船上,大块地吃着鲜美的烤独目巨鱼肉。 猴子和厚皮从大人们那里搞来一坛烧酒,几个小伙伴每人轮流喝一口。 “呸!这酒又辣又酸,有啥好喝的!”大海牛把第一口喝的酒全吐了。 “是啊,真搞不懂大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黑子抿了一小口烧酒,就吐着舌头叫苦。 “会不会是要多吃几口,才能尝到味?”厚友又皱着眉头抿了一小口。 “陈展,族长叫你过去!”连叔不知什么时候笑眯眯地来到了他们身边。 “连叔,族长找陈展干嘛呢?”猴子好奇地问道。 “好事!海族人点名要见陈展。”连叔笑着道。 为了围猎独目巨鱼,所有的船都是连在一起的。 陈展跟着连叔通过踏板,来到船队最大的主船上。 主船的甲板上灯火通明,摆着数张长条大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烤鱼肉和切好的厚切生鱼片。 当然,还有一坛坛大坛的酒。长条大桌的两边,坐着的都是海族和龙潭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坐在头桌边上的族长眼尖,连叔带着陈展刚走上来,他就一眼看见了。 马上从位置上站起来,笑着对陈展招手:“陈展,快过来!” 陈展有点羞涩地来到族长身边,高高的个子比族长足足高出两个头。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个人站在一起有点滑稽。 “陈展,过来见过海族的酋长!” 族长亲热地揽着陈展,指着在主位一个高大健硕的中年海族人说道。 陈展乖巧地向着海族酋长抱拳致敬。 海族酋长站起身来,比陈展还高出半头,一身的腱子肉在火把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希曼!我敬你!”海族酋长用比较生硬的人族话说道,然后拿起面前的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他说你是英雄!赶紧回敬他一碗酒!”族长低声对陈展说。 陈展涩涩地笑着,拿起族长递过来的一大碗酒,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陈展以前没怎么正经喝过酒,这样一次性喝一大碗,立马被呛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刹那间,引起整个主船上一大片笑声。 “这是从两头鱼王的颌下取出来的宝珠,按照规矩,由杀死鱼王的人获得。 我现在交给你!”海族大酋长操着有些生硬的人族语言说道。 陈展恭敬地从海族酋长手中接过两颗亮晶晶的宝珠,足足像两个鸡蛋那么大。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咱们龙潭镇出了这么一个少年英雄! 来来,老夫敬你一碗!”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 陈展抬眼瞧去,此刻举着碗向他敬酒的,正是坐在主位的龙潭城朱家大族长朱海龙。 龙潭城的大族主要就是朱陈两个大家族,平时因为各种利益,两个大家族明争暗斗,关系并不好。 朱家因为人多势众,在龙潭城很多地方都要压陈家一头。 今天陈展大展神威,杀死了两头鱼王,成为此次围猎的最大功臣。 作为朱家的大族长,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但是,作为本次围猎的人族首领,朱海龙面子上还是要做足。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陈展对朱家这个大族长没什么好印象。 但既然人家主动来敬酒,陈展还是笑着回敬了他一碗酒,然后又被呛得涕泪横流。 头桌上的人正要一个个来敬陈展,“别跟这群老人家喝啦,过来这边跟我们年轻人喝!”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抓住陈展的肩膀,把陈展往边上一桌拉过去。 陈展扭头一看,正是白天出尽风头的海族少女。 不容陈展迟疑,海族少女直接拉起陈展的手,拖住陈展就往邻桌走。 陈展巴不得从头桌离开,正好顺水推舟,微微一抱拳就随着海族少女来到了邻桌。 邻桌果然都是年轻人,但大多也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像陈展和海族少女这样十几岁的没有几个。 海族少女和几个海族的年轻人一起端起一碗酒,看着陈展高声大喊:“希曼!”,然后都豪爽地一干而尽。 陈展也只得苦笑着回敬了一碗酒。 海族人天性崇拜强者,今天陈展杀死两头鱼王表现出来的实力和勇气,彻底征服了他们。 所以,他们一个个都过来和陈展喝酒、交朋友。 到后来,陈展烂醉如泥,是被猴子他们抬回去的。 第二天陈展只依稀记得,那个美丽勇敢的海族少女名叫妮雅,是海族酋长的女儿。 妮雅告诉他,她的部落在南海这一带游猎,以虎鲸为图腾。 以后记得去找她玩,还偷偷塞给他一个美丽罕见,晶莹如玉的金色贝壳当信物。 临分别,妮雅还大胆地亲了他一口,引来一阵哄笑和口哨。 第二天早上,海族人骑着各自的海兽,驼着昨天的渔获,满载而归。 龙谭城的船队也都纷纷起锚回航! 返航的路上,因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所有的渔民都是兴高采烈。 不知道从那艘船上开始唱起了渔家号子:“嗨哟~嗨哟!一网金哪~嗨哟! 二网银哪~嗨哟!嗨哟!三网珍珠亮晶晶哪~嗨哟!嗨哟!嗨哟哟!” 一人唱,千人和。渔家号子高亢嘹亮,响遏行云。当真是震天动地,撼人心魄。 第6章 小玉 清晨,雾色尚浓。在龙潭城码头,一个秀美的少妇站正站在港口边,满脸的焦急地张望着。 她正是陈展的母亲,霞姑。 回航的号角终于传来,霞姑远远望见镇上的船队影影绰绰来了。 港口上迎接船队的人此刻也越来越多,挤满了整个港口。 陈展在船上老远就看到了港口上的母亲,他不敢一个人来见母亲。 磨磨蹭蹭,躲躲闪闪,躲在连叔的后面,来到母亲身边。 紫霞快步赶上来,一把将陈展从连叔后面拽过来,上手就要拧。 还没碰到呢,陈展就杀猪一般地叫起来:“救命啊!连叔快救命啊!” 连叔连忙笑着过来解围:“霞姑,消消气,消消气!这小子昨天立大功啦!” “立了什么大功?”紫霞疑惑地看着连叔。 陈展趁母亲分神的瞬间,“哧溜”一声躲到了连叔身后,得意地看着母亲笑。 还没等连叔开口,厚皮早冲了过来,大喊道:“霞姨,陈展杀死了两头鱼王吒!” 然后绘声绘色地,把陈展怎么杀死两头鱼王的经过讲给紫霞听。 紫霞听完,惊喜之余,马上一脸的担心。又把陈展一把揪过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瞅: “你个混小子,有没有伤着哪里,啊,有没有伤着?” “娘,没有!我好着呢!”陈展在母亲面前憨憨地笑着。 “展哥哥!你回来了!”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迎接的人群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一个少女。 少女大概十一二岁光景,披着齐肩的长发。 另外扎了两条乌黑油亮的小辫子,俏皮地垂在腮边。 只见她上着一件崭新的藕荷色玉兰花襦,下着一条簇新玉绿色长裙,踏着一双藕荷色的描金莲花鞋。 冰肌雪肤,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笑起来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望着陈展。 “小玉,你怎么有空过来,青爷没给你功课啊!”霞姑一把搂过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干娘,我是趁爷爷去后山浇苗圃了,溜出来的!”小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小玉,陈展昨天可厉害了,杀了两头鱼王呢!” 厚皮又把陈展怎么杀死两头鱼王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给小玉听。 “我的展哥哥最厉害了!”小玉听完,一脸崇拜地着陈展。 “干娘,展哥哥,爷爷差不多要回来了,我先回去了!” 小玉笑吟吟地瞟了一眼陈展,像一只小蝴蝶一样轻盈地飞走了。 陈展回到家,吃过母亲做的云吞面,就沉沉地睡去了,足足睡了一整天。 等陈展醒来,已经天黑了。陈展起来吃过母亲放在锅里的饭菜,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 陈展一溜小跑,很快上了后山。 绕过青爷的院子,顺着一条小路来到青爷药圃后面的小树林。 陈展飞快地爬上靠近药圃一棵大樟树,“叽叽咕,叽叽咕”,几声惟妙惟肖的的夜莺声随即响起,引得远处树林一片响起一片婉转的鸟鸣。 夜莺三声,正是陈展和小玉约定的约会暗号。 不一会儿,小玉袅袅婷婷地来了。 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披在肩上,还冒着湿气,显然是刚刚才洗过。 一身水绿色的曲裾,更显出细腰纤纤,身姿婀娜。 “展哥哥,展哥哥,我来了!”小玉低低叫道,羞涩中透着一丝甜蜜。 “小玉,快过来!”陈展从樟树粗大的枝桠上一跃而下。 “展哥哥,你叫我出来做什么?”小玉悄悄地问道。 “喏,你看这是什么?”陈展从怀里掏出昨晚海族大酋长给他的两颗宝珠。 “这是独目巨鱼颌下的宝珠,这么大,很是难得啊!就是你昨天杀死的两头鱼王的?”小玉端详了一会问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陈展对小玉的见识佩服得紧。 “展哥哥,我也有东西给你看!”小玉从怀里掏出两个水绿色的荷包递给陈展。 “这个是干嘛用的?”陈展接过水绿色的荷包。 只见荷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对含苞待放的并蒂莲,仿佛正在微风中摇曳,当真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不经意间,荷包上还传来小玉淡淡的体香。 “我早上听厚皮说,你得了两颗独目鱼王的宝珠。 这是我下午替你赶制出来的荷包吊坠,把你那宝珠放进来试试。”小玉羞涩地看着陈展。 “哇!小玉真好!”陈展很兴奋地拿出宝珠,放进荷包,竟然刚好合适。 “小玉,这两颗宝珠,咱们一人一颗。 来,我给你戴上!”陈展一边说,一边把一个荷包吊坠挂在小玉的脖子上。 “我小玉的手真巧!”陈展看着荷包吊坠挂在小玉胸前,更加衬托出她的娇俏可人,由衷地赞道。 “展哥哥又乱说了,谁是你的了?”小玉羞得转过身去,小脸立马红了大半。 “小玉当然是我的,小玉肯定是我的。不管今生,来世,小玉都一定是我的。” 陈展一边摆弄他的荷包,一边呵呵傻笑起来。 “羞死了!羞死了!”小玉一边嗔怪着,把装着宝珠的荷包吊坠挂在胸前,摆弄来摆弄去。 “来,让哥哥看一看,这双手为什么这么巧!” 说着陈展伸手捉过小玉的两只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 小玉挣脱了几下,陈展的双手却紧紧地抓住,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小玉也就只好任他抓着了。 “小玉的身上真香,还带着一点点甜,太好闻了!”陈展闭着眼睛,皱着鼻子在小玉耳边深深地嗅着。 “展哥哥乱说!”小玉轻轻推开陈展,轻捶了陈展一记粉拳,害羞得耳朵根都红了。 “我说的是真的!” “你还说!” …… 两个人并肩坐在樟树巨大的盘根上,肩并着肩,手拉着手。 陈展英挺俊俏,小玉清丽无双,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当时当刻,夜风温柔,知趣的虫儿在两人身边奏唱着迷人的小夜曲。 月色也朦胧起来,成千上万只美丽的萤火虫悄悄地围绕着情窦初开的一对璧人,把悠悠的后山装点得如梦似幻。 陈展握着小玉滑若无骨,美若暖玉的一双小手,闻着小玉身上传来的幽幽体香,不由得痴了,心里祈祷着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 许多年以后,陈展回首平生的时候。总是遐想,如果没有后面的许多的变故。 他应该会和小玉结婚生子,在龙潭城幸福安宁地生活一辈子。 第7章 夺彩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震天动地,旌旗招展漫天。 龙潭城的港口边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常。龙潭城一年一度的丰收节庆典开始了。 庆典最开始是自然是举行仪式,向海神献祭。 参与献祭仪式的自然是龙潭城有头面的人物。 除了城里的官员,今年还多了几个一身戎装的军方武将。 再就是龙潭镇两大姓,朱家和陈家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朱家大族长朱海龙和朱家五房的族长,陈家大族长陈潮生和陈家三房的族长。 镇长带领所有参加者都列好队,搬出各色祭品,隆重地向海神献祭。 献祭完毕,本次庆典的第一个重头戏,龙舟赛开始了。 朱家五房和陈家三房个派一支队伍,按抽签顺序在港口一字排开。 从海面五里外出发,终点线就设在港口附近。 这样,方便岸上的人为自己支持的龙舟队鼓劲喝采。 八条龙舟按颜色分为红色和黄色两种色彩,红色的自然代表朱家,黄色代表陈家。 为了区别每条龙舟,在龙舟船头小旗上又写之一到八八个数字。 只听得远处海面上响了一声锣,随后,鼓声震天,八条龙舟宛若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刚开始,八条龙舟还能保持并进。时间一久,慢慢就拉开了距离。 路程过半,只有三条龙舟抢在前面。眼尖的人看得分明,冲在前面的三条龙舟是两红一黄。 到了里许光景,慢慢一条红色龙舟又落下了。最后,只剩两强争雄。 一黄一红两条龙舟,交替微微领先。到了丰里许,大家看慢慢都看清楚了,是黄一和红二两条龙舟。 “黄一!黄一!……” “红二!红二!……” 陈家人和朱家人,开始卖力地为自家的队伍呐呐喊助威。 到了快接近终点,两条龙舟上的划手,都使尽了吃奶的劲,想要夺得头名。 最后,真如众人喊的,黄一红二。陈家大房力压朱家二房,夺得了龙舟头名。 所有的陈家人自然是欢声一片,有些朱家人则悻悻地喝起了倒采。 庆祝典礼的第二项重头戏就是,水上拔河赛。两姓各房选出最强壮的五十人,各自站在自家船上,船先触线者胜。 锣声响起,两家汉子都是拼尽全力。最后,不容有失的朱家,如愿获得了胜利。 此时,已经到了午时,终于到了最为紧张刺激的压轴比赛,掠彩猪。 在龙潭镇港口中心有一小小岛屿,叫海心沙,平时上面是立灯塔的所在。 每年这个时候,海心沙就成了庆典最高潮的场所。 彩猪是指在海心沙的灯塔上放了一只活的小野猪崽子,披红挂彩,浑身挂满了金银珠宝。 但是,要爬上高高的灯塔抓到这只小彩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有参赛的队伍,先要同时出发,龙舟竞渡一样,冲到海心沙。 冲到海心沙之后,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灯塔周围已经被放了一大群饿了好几天的凶悍野猪,而且塔顶的小野猪就是从这群野猪群里面挑选出来的。 要想从这群饿疯了的野猪群里面突围,难度可想而知。 从野猪群突围而出,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最后爬上塔顶的过程。 因为,这个过程中,爬塔的人是可以互相攻击的。 人,才是最可怕的。 此刻,陈展和小伙伴们,正摩拳擦掌,积极地做着赛前准备。 那天去长蛇岛围猎,除了陈展大出风头,其他小伙伴并没有什么露脸的机会。 今天可算有机会露脸了,猴子、厚皮、黑子和大海牛,一个个都抖擞精神,准备好好的表现一番。 本来陈展他们年龄尚小,是没有资历参加这次大赛的。 但是,因为陈展在围猎独目巨鱼时表现出来的出类拔萃的能力,大族长特意批准了陈展他们参加今年的“掠彩猪”比赛。 虽说大族长同意了他们参加,但是,对他们并不看好。 因为,分给他们的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偏僻航道,而最好的道次还是留给了族里年富力强的队伍。 陈展他们对此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能让他们参赛已经是破格了。 金锣一响,海心沙周围,几十只小船急冲而出。陈展掌舵,其他四个小伙伴奋力划桨,小船朝着海心沙的西北角直冲而去。 到底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虽说大伙拼尽了全力,但还是成为了登上海心沙的最后一名。 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等陈展他们带着各自的家伙什冲进围场,惊奇地发现,来围攻他们的野猪寥寥无几。 大多数野猪已经跟先冲进围场的大人们,杀做了一团。 陈展他们异常顺利地到达了灯塔底下外围,这里有人专门收集人们带的武器,以防止在爬塔的过程中,发生严重的械斗,伤亡太大。 陈展他们上交完手中的武器,冲到塔底下,发现许多穿红黄衣服的人已经战作一团。 陈展并没有带领大家加入混战,而是来到塔底一个偏僻的地方。 大海牛和黑子蹲下做基座,厚皮和猴子爬到他们肩上,迅速就搭成了一个罗汉塔。 陈展深吸一口气,踩着小伙伴们的腿和肩,一个纵身,正好抓住了塔身二楼的石壁。 陈展十指用力,正要揉身跃上二楼。突然,红影一闪,一条粗壮的腿当面踹下。 赫然正是已经上了二楼的朱家壮丁,要来清扫竞争对手。 陈展一偏头躲过这凶狠的一腿,借着已发的力,往旁边一纵。 陈展双手抓住旁边的石阶,拧身回旋一脚,正中那偷袭的朱家人胸口,反而将那偷袭者踹了下去。 二楼、三楼、四楼,红黄人影交错,到处是混战。 陈展并不恋战,靠着自己的长手长脚,从外面奋力攀爬,顷刻间连爬了三层,来到了第五层。 五层过后,外面已经是无力可借,必须走塔身里面的通道。 陈展进到第五层,能闯到这里的人已经不多,但都是两家的精英。 陈展第一眼看到了连叔,作为陈家的顶尖高手,连叔和另外一个陈家三房的高手靠在一起。 两人正在和朱家的另外三个人正在第五层对峙。 五个人都气喘吁吁,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显然已是交手多次。 连叔一看陈展飞身上来,大喜过望,大吼一声:“陈展,你冲上去,我们替你断后!” 说罢,连叔和三房高手向对方三人展开了风暴般的攻击。 朱家的三人也不是庸手,陈展刚翻上来,三人抢到了楼梯口。 五个人又是混战一团,正好堵住了陈展上去的通道。 陈展正不知如何上楼,突然从四楼又冲上来四个红衣壮丁。 见此,连叔和陈展三人只好背部相抵,成犄角之势,防范朱家人的进攻。 朱家人很快利用人数上的优势,用六个人拖住陈家三人,另一个青轻人迅速奔向楼顶。 朱家的几个人眼看胜利在望,也不急着进攻,固守住楼梯口不动,几个人眼里都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先头上去的年轻人正是朱家大少爷,此刻跑到了八楼。 朱家大少露出头对陈展三人挑衅道:“陈家的废物们,还想跟我们抢,去死!” 说完,伸出右手大拇指向下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 这时,放在塔顶绑定的小彩猪,突然挣扎着大叫起来,弄得绑住它的绳网晃悠起来。 陈展望着空中数丈高的塔顶,看着不紧不慢奔向塔顶的朱家大少爷,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跟连叔他们耳语了一阵后,连叔似乎拗不过陈展,无奈地点点头。 然后,连叔二人蹲下,四只手搭成一个格子。 陈展马上踩上去,两个人大吼一声:“起!”陈展借力往上直飞而起。 第8章 惊变 陈展刚刚抬头时,看到每层壁间都有挂火把的铁环。 他就想到,利用层间的铁环借力,直接掠夺小彩猪。 陈展借连叔二人之力,腾空而起,左脚踩住六层铁环,双手攀住石壁。 然后猛地一拧身,继续借力往上,右脚又踩住七层铁环,双手攀住石壁。 说时迟,那时快。两三息之间,陈展已经冲上了八楼。 当时当刻,九楼塔顶,朱家大少正准备从容地解下小彩猪。 说时迟,那时快! 突然从底下快速伸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自己一丝,抓住吊着小彩猪的绳索,借力一荡,抱着小彩猪稳稳地站在了自己对面的石阶上。 “承让了,朱大少!”陈展从容地解下小彩猪,朝对面目瞪口呆的朱大少爷抱了抱拳。 朱大少回过神来,不由得恼羞成怒。快步冲上到陈展身前,状若疯虎,疯狂地与陈展撕打。 陈展闪展腾挪,一只手抱着小彩猪,一只手抵挡着朱大少的进攻。 其实,朱大少身手并不高明,只是他爹爹以大族长的身份压住众人,给他儿子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罢了。 以陈展的身手,虽说只用一只手,三招之内放倒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陈展既然已经抢到了小彩猪,就不想再横生枝节。 所以,陈展并没有反攻,只是依靠自己的身手在躲闪。 这时,从塔下飞上来一个一身戎装的蓝色身影:“朱少爷,按规矩,先拿到彩猪者胜! 比试结束了!”只一个手指便止住了满脸通红的朱大少。 这正是此场比武请来的裁判,坎州水军的主将刘峰起。 陈展谢过刘将军,走到塔外,把手中的绳索一抛。 于是,塔顶的彩带漫飞,塔顶外的彩布徐徐落下。 陈展抱着小彩猪走出塔外,举过头顶。 “岁岁无灾,年年有余!”八个大字慢慢露出来了。 港口上的人们沸腾了,尤其是陈家人,“陈展!陈展!陈展!”的喊声,震天动地。 陈展捧着小彩猪走下塔,小彩猪被陈家人捧走,陈展则被猴子他们带头抛上了天。 反观朱家大少爷,因为唾手可得的彩猪被陈展抢走,受到巨大刺激,气急攻心,吐血三大口,被朱家人抬回了家。 朱陈两家人如,却是为何对于掠彩猪这项比试如此看重? 原来龙潭镇有个规矩,每年的掠彩猪获胜者,可以获得去水神殿当学徒的名额,这对于朱陈两家都是十分重要的机会。 如果有自家的族人能得到水神殿的青睐,修炼有成,那对于自己家族的发展将大有裨益。 陈家众人扛着陈展,从海心沙回到港口的广场,一路上敲锣打鼓,喝彩连连。 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纷纷主动呼喊陈展的名字,媚眼频频。 而陈展心有所属,坐在众人肩上,在人群中寻找着母亲和小玉。 终于,在人群的角落,陈展看到了小玉。 小玉挽着母亲霞姑的手,两个人正激动地朝他挥着手。 陈家望着他们,笑着挥手致意。 陈展被陈家众抬着绕场一周,大肆庆祝完毕。 按照惯例,陈展被陈家众人簇拥着,来到典礼的主会场,准备接受城主的封赏。 “他没有资格接受封赏!”一声断喝突然打断了封赏仪式。 刚刚看过自己奄奄一息儿子的朱海龙,一脸气急败坏的走了过来。 “哦?朱大当家,此话怎讲?”城主一脸狐疑地看着朱海龙。 “陈展根本就不是陈家人,他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朱海龙指着陈展大声咆哮道。 “屁可以乱放,话不可以乱讲。朱海龙,你是不是疯了!” 陈家大族长陈潮生黑着脸站起来,大声地呵斥道。 “陈潮生,我要是没有证据,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信口雌黄。 我这几天,专门派人查过了。当年说是和陈霞姑生下陈展的男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那男人是被陈霞姑救回来的,在陈霞姑家呆了一年就神秘失踪了。 而且,现在这个陈展当时正在襁褓当中,一块被陈霞姑救回来的。 他跟你们陈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就是个就是个不明不白的野种!”朱海龙指着陈展咬着牙齿道。 “你血口喷人,输不起就输不起,不要在这里乱放狗屁!” 陈潮生指着朱海龙的,气都不打一处来。 “陈展从小在陈家长大,他爹爹本来就是入赘到霞姑家的,他当然是陈家的人!” “入赘?哼哼,请问,可有入赘到字据?可有写明,孩子以后只姓陈?”朱海龙咄咄逼人地道。 “这个字据嘛,本来是要写的。可是,霞姑在海上救的那男人,醒了以后,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后来,又在十几年前一场风暴中失踪,再也没有回来。这字据虽说是没有,但是……”陈潮生据理力争。 “你别再啰嗦了!当初朱陈两家先祖定下的规矩,只有朱陈两家的嫡亲血脉,在“掠彩猪”中获胜,才有资格获得去水神殿当学徒的机会。 现在这个陈展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又没有入赘到字据,那肯定不能算陈家的种!”朱海龙青筋暴露地大声呵斥着。 “虽说陈展的爹没有入赘的字据,那是因为他神经错乱了。”陈潮生口气弱了许多, “陈展是我们霞姑亲生的儿子,又是在我们陈家长大,那当然就是我们陈家的人!” “你放屁!你说这样的屁话,对得起朱陈两家的列祖列宗吗? 三岁小孩都知道,血统都是跟着爹的,你爹姓什么你就姓什么! 他的爹爹姓陈吗?他是陈霞姑亲生的吗?”朱海龙指着台下六神无主的陈展吼道。 你们陈家都是矮子种,这个陈展才十三岁,身高就快八尺了! 怎么可能是你们陈家的种?你把这样一个不明来历的野种当子孙,简直是丧心病狂!” 朱海龙一看陈潮生气势弱了,顿时气焰嚣张。 “朱海龙!陈展他爹是落难到此,跟我成婚,这都是大家知道的。 后来他爹死于风暴,再没能回来而已。怎么能说我家展儿是野种呢?” 正是陈展他娘霞姑,强忍着热泪质问朱海龙。 “你个妇道人家,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鬼知道你捡来的那男人是哪里来的野男人,你现在这儿子只是你一块捡回来的便宜货!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野种!” 朱海龙一边厉声呵斥着霞姑,一边出手把跟前的霞姑推搡开去。 “你他娘的才是野种!”只见人影一闪,正是陈展抢上台来,照着朱海龙的鼻子抡了一拳。 陈展在下面一直听得分明,关于父亲,大家都说早年出海遇到大风暴,去见了海神。 关于身世,陈展从小一直把自己当着是陈家人。可是,现在朱海龙大声诋毁他是野种。 朱家人一个个在周围指指点点,小伙伴们的目光也都是躲躲闪闪。 陈展只觉得五雷轰顶,头皮发麻,全身打冷战,心中如千万把尖刀在扎一般。 当陈展看到朱海龙当众斥责推搡母亲,又一次听到“野种”这个词从朱海龙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屈辱、委屈、无助都转化成了无边的怒火。 于是,忍无可忍的陈展跃上高台,抡出了一拳。 因为陈展的速度的确太快了,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朱海龙已经像一只沙包一样飞了出去。 盛怒之下,陈展打完一拳,正准备跟进一脚。 这时候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蓝影一闪,前来担任裁判的刘峰起出手挡下了陈展愤怒的一脚。 “陈展,还不快快住手!”陈潮生走过来拉住了陈展。 “放肆!在本官面前还敢出手伤人!”镇长龙得水面色一沉,大声呵斥道。 “不好啦!大族长不行啦!”朱家那边传来了哭腔。 本来这朱海龙本来年纪就大了,身体每况愈下。 刚刚看到儿子的惨状难免气急攻心,加之陈展又是含恨出手,冲上去的抡的那一拳力量又奇大。 综合各种因素,陈展这一拳,竟然将朱家大族长朱海龙给打死了! 朱家人一看大族长被打死了,群情激愤。 “杀人偿命!” “打死那野种!” “替大族长报仇!” …… 许多朱家的青壮族人纷纷抢过来,要打死陈展。 第9章 下狱 陈家的青壮年也不甘示弱,冲过来保护陈展,眼看一场大规模混战上演了。 城主龙得水生怕酿成大规模械斗,那样就会死掉许多人。 扯着嗓子大吼:“住手!住手!本官自会处置!都给本官住手!” 可是,混乱不堪的大混战中,疯狂的群众那里听得到他的声音。 “住手!亲兵营,分开他们!”只听得一声爆喝传来,如春雷炸响一般,喝住了众人。 两队蓝衣亲兵冲了出来,将朱陈两家混战中的族人强行分开。 正是前来担任裁判的蓝袍武将刘峰起。 “多谢刘将军!多谢刘将军!” 镇长龙得水一看局势已经控制住了,马上小声对身边的蓝袍武将拱手称谢。 “把这行凶人抓起来,即刻打入监牢,听候处置!”龙得水指着陈展,朝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各位乡亲,今日本是丰收庆典,不想发生此等不幸之事。 本官即刻将凶手陈展带走,打入监牢,届时按律法处置,绝不姑息!” 龙得水打了一番官腔后,宣布典礼到此结束。 陈展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朱海龙,没有什么好说的,陈家人只好让龙得水带来的手下把陈展给绑了带走。 霞姑抱着陈展哭得死去活来,小玉梨花带雨地劝着霞姑。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想着要苦命的母亲,从此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陈展不由地泪如雨下,跪倒在母亲面前,泣不成声。 猴子、厚皮、黑子和大海牛也一直哭着,跟在拉陈展的车后面,弯弯曲曲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城主府。 龙得水和那些武将坐着车,城主府的从大门进去了。 押着陈展的小车,兜兜转转来到了城主府的西北小门。 一个管事的下车,拦住霞姑等人,吼道:“好了,你们到这里不能进去了! 家属明天送一些衣物过来,并预先上交牢房耗用若干。 在城主大人判决之前,家属每个月可以前来探视一次。” “谢谢大人!还请大人多多照应!”答话的是连叔,他也一直跟来了。 连叔说完,朝着这位管事的拱手鞠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稞子偷偷塞到了管事的手里。 管事的心领神会,点点头,摆手让连叔他们离开。 连叔让小玉、猴子几个人扶好霞姑,回家的路上连叔慢慢劝导霞姑:“霞姑,你不要太伤心。咱们族里不会不管的,大族长会到城主府找人疏通关系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霞姑他们忐忑不安地回家暂且不表,来说说陈展平生第一遭进牢房。 陈展被两个壮丁一左一右看守着,反绑着双手,押下了车。 龙潭城的牢房就在城主府的西北角,面积不大,只有十来间房。 陈展被带到牢房最靠外的一间,解开双手,推进了牢房。 虽然是最靠外的一间,但毕竟是牢房。阴暗潮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既来之,则安之。 陈展躺倒在地,这时候才发现腰酸背痛,折腾了一天,一直没有喘上一口气。 终于有机会好好休息了,陈展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了,连后来看守送来晚饭都没有叫醒他。 陈展在牢房里,被关押了大半年,只待秋后问斩。 这日入夜未深,牢房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几个人,正是城主龙得水和几个蓝泡武将。 “哎呀!刘将军啊,这牢房有什么好看的?阴暗潮湿不说,虱子还多…… 你看,这小子杀了人,反倒天天心安理得地睡德香得很!” 龙得水指着熟睡着的陈展,对几个武将摇头笑道。 “有劳龙大人让人把陈锁打开!”刘峰起指着陈展的牢门对龙得水说道。 “也不知道这个小杀人犯对刘将军有什么用,值得您…” 龙得水心里实在好奇,这刘将军酒未尽兴,就要来这牢房究竟是为了哪般? “嘘!”刘峰起突然示意龙得水噤声,然后猫腰进了陈展的牢房。 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刀,对着熟睡中的陈展一刀砍下。 还没等龙得水惊叫出声,熟睡中的陈展猛地睁开了眼。 陈展就势往里一滚,避过了刘峰起砍出的一刀。 然后,陈展双脚乱踢,扬起一堆乱草,踢向刘将军的面门。 刘将军收刀后退,避过陈展踢来的乱草。 “陈展,我来问你,你杀了人,怎么还有心情天天睡大觉?”刘峰起背着手,缓缓地问道。 陈展从紧张的戒备状态松弛下来:“我又不是真心要杀他!再说,我困了,自然就睡了!” “那刚刚你怎么又突然醒了,还能躲过我的刀?”刘将军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自然就醒了!”陈展答道。 “你是渔民,对这南海一带可都熟悉?”刘将军继续问道。 “方圆几百里,了如指掌。再远就不熟了。”陈展答道。 “你们和龙大人的属下都去外面!我和陈展有几句私房话要说!”刘峰起转头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 “是,将军!”两个手下一躬身,然后朝龙大人的手下叫了一声“请”,两个人一起走到牢房门口站起岗来。 “你现在犯了杀人的死罪,我指一条活路给你,如何?”刘峰起轻轻地问陈展。 “大人请说!”陈展一听有活路,立马有了精神。 “你小子可愿意随我下西洋一趟?”刘将军笑着问陈展道。 “我愿意随将军去!”陈展想了一下,站起身来躬身答道。 刘峰起笑着拍了拍陈展的肩膀,走出牢房,和龙得水打起了商量。 “龙大人,我们的舰队马上就要启程下西洋,正好要找一个本地的年轻力壮的向导。 我看这叫陈展的小子不错,身手敏捷,熟悉海况。 龙大人就判他个误伤人命,流放三千里! 正好到我舰上服役!龙大人意下如何?”刘将军对龙得水问道。 “不瞒刘将军说,这件事做起来有点棘手啊!这蛮荒之地,民风彪悍,只认死理。 这陈展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朱海龙。如果不能判杀人偿命,我怕引起民变哪! 何况这朱家又是龙潭城的大族,这件事不好办哪!”龙得水一脸的为难。 “龙大人,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刘将军微微一笑。 “龙大人,这牢房里可还有其他犯人?”刘将军问道。 “哦,最里面还有一个死囚,秋后问斩。”龙得水答道。 “如此甚好!带进来!”刘将军突然对着牢房外喝了一声。 “是!”门外一声答应,两个大兵推进来一个绑着的大汉。 俩大兵将那汉子推进陈展的牢房,刘峰起突然伸手对着大汉后颈狠狠一掌。 “陈展,和他换衣服!”刘峰起指着地上昏迷的大汉说道。 “刘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龙得水急急问道。 “龙大人,随我出来!”刘峰起带头往外走。 第10章 远航 龙得水一脸狐疑地跟着刘将军走出牢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一转身,龙得水看到陈展跟在后面走出了牢房,穿着刚刚被打昏的大汉的衣服。 “刘将军,这怎么行……”龙得水话还没说完,只见刘将军的两个大兵朝牢房里面扔了两个火把,并且顺手带上了牢房大门。 “龙大人,我说过不会让你难做的!刚刚进去的是我们抓住的一个江洋大盗。 身材与陈展相仿,后面的事你懂做的!告辞!” 望着牢房燃起的熊熊大火,刘将军不紧不慢地说道。 “走水啦!走水啦……”龙得水只能欲哭无泪地开始大喊。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事已至此,龙得水也是无可奈何。 只好赶紧派人去喊朱家和陈家的人过来,告知牢房失火陈展被烧死了。 请朱家和陈家的人来验过尸首,这事就算搪塞过去。不表。 刘峰起示意手下把陈展带上他的黑蓬大车。 “你这一身武艺是从哪里学的?”车开了一段,刘峰起靠着身子,饶有兴趣地问陈展。 陈展挠了挠头皮:“也没怎么正经学,就是平时向连叔他们讨教的。” ““陈展”已经被烧死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忘掉陈家。 跟着我姓刘,就叫刘长生!”刘峰起眼里突然有点落寞,想起了自己早夭的独子。 “是!将军!”陈展拱手点头答道。 “你怎么不想着和你娘说一声再跟我走?”走了一段路后,刘峰起突然问道。 “我想,我娘如果觉得我死了,她会很伤心,但是慢慢总会好的。 但是,如果她知道我还活着,跟着舰队远航了,她会一直牵肠挂肚。 长痛不如短痛,就让她当我死了!”陈展越说声音越低,偷偷抹了一把泪。 陈展心里想,如果娘足够细心,就会发现那尸体的右臂膀上面没有臂钏,就知道那不是我。 想到这里,陈展下默默地摸了摸自己右臂的臂钏。 这臂钏很是神奇,非金非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拿不下来,也不会觉得箍得慌。 更神奇的是,陈展长大了,这臂钏也随着长大,好像也有生命力一样。 娘说,这臂钏是自己一出世他就有的。 现在想来,这臂钏应该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纪念物了。 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抛弃我?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陈展悲伤又落寞地舔舐着自己心里的伤口。 “刘长生,下车!”刘将军先下了车,高声喊着陈展。 “刘长生!”陈展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就叫刘长生。 陈展赶紧飞快地跳下车,大声地答道:“到!” “跟我来!”刘峰起带着陈展走进了海港边的一艘巨大的旗舰。 “刘长生,从今天开始,你就进我的亲兵营,做我的亲兵!” 登上舰艇的甲板,刘峰起轻声对陈展说道。 “是,谢谢将军信任!”陈展躬身称谢。 “长海,”刘峰起对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黑壮副将说道, “你带长生下去,领齐日常用品,安顿在我旁边的小舱室,明天一早咱们就起锚出海!” “是,将军!”刘长海答道。 刘长海看自家将军对陈展特别器重,所以对陈展也是格外地客气。 尽管营里的胖粮草官已经睡下,被扯起来的时候骂骂咧咧。 但是,看到一脸冰冷的刘长海,立马闭嘴。 刘长海给陈展把军服等日常用品都领齐了,把陈展安顿在将军卧舱外的小舱住下。 陈展躺在硬板床上,回顾今天的林林总总,真可谓峰回路转,绝处逢生。 可陈展素来豪沉勇坚毅,不是伤春悲秋之人。 并没有花太多时间感叹身世,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展就起来了,把将军的议事的舱房,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刘峰起起身走出舱房,看到焕然一新的议事厅,满意地点点头。 用过早饭,刘峰起让陈展告诉号角手吹响海螺号角三声,旗舰升起议事的蓝旗。 不一会,旗舰和其他十五艘舰艇上管事的主副将,都马上来到了旗舰议事厅。 大家商讨了出海路线,驻扎地点等若干事项,决定今日辰时祭过海神,全体起锚出航。 正事议过,除了昨日将军的亲随,大家看到旁边多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 大家看到站在刘将军身边英姿飒爽的陈展,不免都心生好奇。 “刘将军,这位小兄弟英武不凡,只是眼生得紧。 您给我们介绍一下啊!”战船天鹰号主将李连玉笑着问道。 “哦,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刘长生,我在本地新招的亲兵。” “长生啊,见过各位大人!”刘峰起对陈展说道。 “刘长生见过各位大人!”陈展躬身拱手向大家致意。 心里对’刘长生’这个陌生的名字,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将军好眼光!”另外一个战船主将魏书铨看着陈展笑道, “看这小兄弟,气宇轩昂,当真是气度不凡!” “是啊,是啊,将军好眼光!”众人纷纷夸奖陈展。 刘将军看着高大挺拔的陈展,亦是非常的满意。 倒是陈展被众人一通猛夸,脸皮发热,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好啦,好啦,大家都把这个小兄弟夸成小媳妇啦。 大家赶紧去准备祭海神,辰时快到了!”副将刘长海笑着把大家轰到甲板上去。 众人看着满脸通红的陈展,哄笑着从二楼的议事厅下来。 来到了甲板之上,列好队形,祭过海神。然后,各自回舰,准备起航。 辰时三刻,各舰起锚,鼓号手擂鼓吹号,扬帆起航。 陈展虽说渔民,各种渔船是见过不少。但是,上这种巨型舰船还是第一次。 这居中的旗舰名为“天鲲”号,长达百丈,宽有三十六丈,甲板上的五层楼高达十丈。 刘将军仿佛知道陈展的心事,吩咐副将刘长海带着陈展到船上各处转一转。 这时候,船尾传来震天的吆喝声。 原来是上百个水手在一起转动轮盘,绞起那上万斤巨大的铁锚。 铁锚吊起,又有几十个水手开始升帆,前后主帆、角帆竟然有三十面之多。 “长生,我领你下去看看!”刘长海领着陈展,走下甲板,来到大船的底层。 陈展发现,甲板之下,竟然也有三层之多。 底层是许多包的沙石,起到压舱之用。第二层很多的舱房,放满了各色的货物。 第三层中间是厨房和巨大的餐厅,可以容纳船上几千人进食。 旗舰是如此的巨大,除了巨大的厨房和餐厅,还有很多舱房存放粮食和补给。 第三层的两侧有许多桨位,可以伸出巨桨,划水前行。 这时候,各个桨位都已放下巨桨,精壮的水手一个个齐声呐喊,奋力划桨。 雄伟巍峨的“天鲲”号,在一众水船、粮船和战船的簇拥下慢慢驶出海港。 坎州水军的巨型舰队,开始了它史诗般的悲壮远航。 第11章 收徒 出航第二日,陈展早早起来,伺候刘峰起洗漱完毕。 “将军,还有什么事需要长生做吗?”陈展笑着问道。 “哦,暂时没什么事啦。你有什么想法?”刘峰起看得出陈展有自己的打算。 “将军这里若没有什么事要吩咐,”陈展挠着头答道,“我想去船上各个地方看一看,学一学。” “嗯,好孩子,喜欢学东西是非常好的习惯。 那我就布置你一个任务,你从今天开始,去船上每一个岗位学习。 学通了,我来检验,通过了再去学下一个,怎么样?”刘峰起笑着问陈展。 “谢谢将军!保证完成任务!那今天我先学习啥?”陈展又挠了挠头问道。 “你想先学啥,你自己选,等你觉得学通了,再来告诉我,接受检验就行了。” 刘峰起笑着说完,挥手示意陈展出去。 “是!”陈展抖擞精神,大声回答后,一溜烟就跑了下来。 今天先学什么呢?陈展昨天看到,几个水手升帆,动作麻利流畅,姿态潇洒。 陈展心里想,今天我就从学习升帆开始。 陈展为人热情,谦虚有礼,又是渔民出身,很快就和船上的水手们打成了一片。 陈展与人相处的性格,特别像母亲霞姑。手脚便宜,乐于助人,嘴巴又甜。 所以,船上的水手们都很乐意传授陈展各种技艺。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升帆看上去很不难,但是要做到像老水手那样动作流畅,姿态潇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陈展先从小的角帆开始练手,然后再练小帆,慢慢再到中帆、大帆。 练了足足一月的时间,陈展终于把升各种帆的技艺练到滚瓜烂熟。 这天早上陈展伺候刘将军洗漱完毕,怯怯地发出了邀请:“将军,今天您有空的话,可以来检验一下我升帆。” “哦,好啊,我们现在就去!”刘将军说着跟随陈展来到了甲板之上。 水手们听说刘将军要来看陈展升帆表演,都围拢过来看热闹。 当时当刻,也许是老天爷也要考验一下陈展。 海面风向突变,由顺风突然变成了迎面风。 风力加大,船帆被吹得臌胀得如同一个个巨大的孕妇的肚子一样。 陈展并没有慌张,这种情况,更要沉着冷静。 只见他站定不动,先是辨明了风向,然后迅速地解绳降下几面迎面帆。 又迅速升上几面角帆,于是刚刚那些“孕妇肚子”都不见了,巨舰又开始平稳地前进。 当陈展升好最后一面角帆,顺着巨大的帆布一跃而下。 陈展潇洒地跳落到甲板上,大家都被他刚刚舒展的跳跃和娴熟的技艺折服了。 “好!”“厉害!”“犀利!”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和喝彩声。 “这小子真是机灵,抢风行船! 老夫行船几十年,没见过学得这么快的!”一个老水手由衷地感叹道。 刘峰起也是非常高兴,好好夸奖了陈展几句。叫他不要骄傲,以后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 接下来的几月里,陈展又分别熟练掌握了测深、用锚、划桨、掌舵、观星定位等航海技艺,成为一个行船航海的行家里手。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分,陈展洗漱完正准备睡觉。 刘峰起突然推开舱门,示意陈展跟着来,两人走进刘峰起的舱房。 陈展进到舱房,刘峰起让陈展把门关好。只见刘峰起端坐在床上,表情庄重严肃。 “长生,自我认识你以来,我一直在观察你: 初识你,是我受龙得水之邀,前去参加你们龙潭城丰收节日庆典,并且担任裁判。 当初掠彩猪比试,你几乎在必输的绝境之下,巧走捷径,一举击败了朱大少,夺得了小彩猪。 绝处逢生,说明你有胆识,懂机变,不认输。 获胜之后,你也没有趾高气扬,反而在塔顶多番避让朱大少,说明你宅心仁厚。 你为了保护母亲,出手打了朱海龙一拳,也情有可原。 我后来检查了,他自己本身有恶疾在身,就算不受你那一拳,他也没有多少寿辰了。 你没有告知母亲你还活着,是不想母亲担心你。 而且,我多次看到你望着家乡的方向,黯然抹泪,说明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你来到我这里后,勤快能干,谦逊有礼。 短短时间,赢得了周围人们的喜爱。这说明你是个合群友爱的孩子。 上舰之后,你勤奋肯学,把航海的本事都学得差不多了。 如今已经是航海的好手了,说明你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 你的这些优良的品质,都非常符合我师门择徒的要求。 所以,今天我叫你来,是想正式收你为徒。你可愿意?”刘峰起和蔼地看着陈展道。 “将军,我愿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陈展受宠若惊,翻身拜倒在地。 “爱徒请起!”刘峰起一脸的欣慰,微笑着扶起陈展。 “长生,你可知当今修仙世界之事?”刘峰起笑着问陈展。 “师父,徒儿在穷乡僻壤长大,不知何为修仙。”陈展躬身答道。 “那为师就同你讲一讲修仙之路:当今世界,我们称之为八极大陆。 分别由乾、巽、坎、兑,坤、震、离、艮八大州部组成,各州都有自己的神殿。 我们这里属于坎州,水神殿是我们的州部的最高修炼学府。 水神殿分为战、术、器、药、兽、阵六大院派,为师师承水神殿战院邱震海仙长。 为师在神殿风雨山,随师尊修炼数百载,到金丹大成,再无寸进。 二十年前,天下大灾。师尊预感大劫将至,就让我下山历练,再寻仙缘。 师尊也曾吩咐,如若碰到资质好的苗子,可以收为徒弟,壮我仙门。 二十年来,为师一直不曾遇到有缘的孩子。也是你我有缘,我和龙得水有过一点交情。 那天心血来潮,答应了他去看看你们龙潭城的比试。没想到碰到了你,当真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世人都想修仙,可是要想进入仙门,可不是谁都有那个资质的。 你天生根骨奇佳,身魄之强旺为我平生仅见,这就是为什么你学东西特别快的原因。” 第12章 传道 “修仙之初,主要就是发掘和训练自身的魄力。下面为师为你讲解一下什么是魄。 一般来说,人有七魄。少则为残疾,多则为异魄。 一曰顺风,是为听魄。主要表现为我们运用耳朵的听觉去感知世界。 听魄经过修炼可以达到听远、听微、听高、听低、听内、听机、听魂七个层次。 二曰明瞳,是为视魄。主要表现为我们运用眼睛的视觉去感知世界。 视魄经过修炼可以达到观远、观微、观无碍、观无光、观内、观机、观魂七个层次。 三曰迎香,是为修嗅魄。主要表现为我们运用鼻子的嗅觉去感知世界。 闻魄经过修炼可以达到闻远、闻微、闻深、闻逝、闻内、闻机、闻魂七个层次。 四曰舌苔,是为味魄。主要表现为我们运用舌头的味觉去感知世界。 味魄经过修炼可以达到辩药、辩性、辩时、辩地、辩气、辩机、辩魂七个层次。 五曰皮肉,是为身魄。主要表现为我们运用手掌和身体的触觉去感知世界。 体魄经过修炼可以达到手灵、身灵、物灵、水灵、气灵、机灵、魂灵七个层次。 六曰骨血,是为体魄。主要表现为我们的骨架血肉的力量,用我们的力量支持身体其他魄的运转和应对威胁,同时体魄蕴含的力量也是我们主要的攻击手段。 体魄经过修炼可以达到体壮、筋壮、骨壮、皮壮、力壮、气壮、魂壮七个层次。 七曰气海,是为气魄。主要表现为我们调动自身的元气,用我们的元气与天地间的灵气相互交会,既能感知世界,又能应对外来的威胁,并且与体魄一起成为我们攻击的主要手段。 气魄经过修炼可以达到气长、气短、气定、气机、龟息、胎息、魂息七个层次。” 刘峰起见陈展听得满头雾水,笑着说道:“你现在姑且听之,到了时候自然就懂了!” “我再给你介绍一下咱们水神殿的六大学院。 我们水神殿一共分为战院、器院、药院、兽院、术院、阵院六大学院。 战院,顾名思义,主要是培养战斗人才,是我们神殿第一大学院。 战院分了三堂,分为兵器堂,格斗堂和暗器堂。 一般来说,战院对听魄、视魄、身魄、体魄、气魄的要求都较高,特别是身魄、体魄、气魄的要求更高。 器院,主修器道,主要是培养铸器人才。 主要为修炼者炼制兵器、法宝。一般的器修,只能炼制普通的兵器和法宝。 厉害的大师可以炼制灵器、仙器,乃至神器。铸器人才要求体格健壮,稳重耐心。 因此器院比较注重学徒的身魄、体魄、气魄。 药院,主修药道。自然是培养炼药和岐黄人才。 药院弟子将来要采药、炼药、治病救人,因此对视魄、嗅魄、味魄的要求很高。 药修可炼制丹药,治病救人,助人修炼,乃至起死回生。 当然,也有邪恶之药修,炼毒害人。 兽院,主修兽道,培养的是驯兽和驭兽人才。 主要是训练猛兽当修炼者的坐骑和战兽。大成者,可训练妖兽、神兽,乃至控制整个兽群。 要很好地驯服野兽、魔兽,乃至洪荒巨兽。 所以,兽院弟子要有良好的视魄、听魄、嗅魄、味魄和体魄。 术院,主修术道。培养的是能够运用天地元素完成法术的弟子,因此需要弟子对天地灵气的感觉和操纵有着超人的天赋。 所以,术院对弟子的身魄、体魄、气魄要求很高。 阵院,主修阵道。主要培养的是能够根据天时地利,天地元素构建各种阵法的人才。 阵修主要是研究各种阵法和机关埋伏,或攻击、或防御,俱是神出鬼没,厉害无比。 因此,阵院很是注重弟子的听魄、视魄、气魄。” “天下八大神殿,修仙体系大致相同。只不过根据各神殿特性,功法不同罢了。” “修仙六大学院,我就说这么多,你大致了解一下就行了。”刘峰起笑着说道。 “今天我先传你八极大陆最基础的修仙功法,《大衍修仙诀》。 《大衍修仙诀》几乎是整个八荒大陆修行界,人所共知的修行法门。 其总纲为:“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天一地二,天三地四。 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 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据说,若是真正参透此诀,可以通天地,行鬼神,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可是,这总仙决晦涩难懂,千万年来,由这总仙决修炼有成的,我还真没听说过。 我们水神殿根据《大衍修仙诀》推演出修行法决,《水天决》。我跟你简单讲解一下: “天一生水,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水天决》就是通过吐纳天地灵气,引天地灵气纳入气海。 效法水道,达到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的目的。” 我们运行修行仙决,引导天地灵气淬炼体魄。修炼体魄可以分为七大步骤: 一为壮筋。 壮筋就是引导天地灵气,将自己身体各处经脉充实、壮大、扩展。 锻炼至比凡人的经脉要壮实坚韧十倍、百倍、千倍。 二为通脉。 通脉就是在壮筋的基础上,打通任督二脉,乃至全身各处八大奇脉。 最后将全身的筋脉融会贯通,形成巨大的经络网络,使得身体容纳更多的天地灵气。 三为锻骨。 锻骨就是利用天地灵气将自己全身的骨头加以锻炼,锻炼到如金似玉,又如胶似漆。 使得自己的骨头既能坚硬如金玉,又能柔软似胶漆。 四为炼皮。 炼皮就是利用天地灵气,将自己全身的皮肤淬炼如金。 达到皮若金石,肤如硬玉,寻常凡间的刀剑无法伤害的地步。 五为聚力。 聚气就是要将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的力量,不断壮大肉身的力量。 达到力降九牛,力擒九虎,力压九象的境界,方为圆满。 六为凝气。 凝气就是要利用天地灵气,不断壮大自身的气海。 达到凝气成池,凝气成湖,最后凝气成海的境界,方为圆满。 达到凝气成海的境界,你们才能有比较充足的灵气储备。 不管是战斗,还是做其他事情,都能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供应。 七为灵魄。 灵魄就是将自身凝出的气海不断提炼,化为精气,滋润四肢百骸。 同时,利用提炼后的精气转化为各魄魄力,达到各魄通灵。 也就是说,到达灵魄期,你可以利用天地精气,强壮你的七魄,使得七魄都通灵如神的地步。 关于七魄,我就先讲这一些,你自己日后修炼的时候慢慢体会!” 为师现在先传你《大衍修仙决》和《水天决》,你按照法门,自行吸纳天地灵气,吐出后天浊气。 化灵气壮体魄,养神魂。时机成熟,自会打通经脉,脱胎换骨,踏入仙途。” “多谢师父!”陈展再次跪倒在地。 “待会师父将传道仙符打入你的识海,你跟随你的本性,好好感悟。 徒儿,你到师父跟前来!为师给你打入本门传功玉符。” 刘峰起示意陈展来到身前。伸出右手,罩住陈展的天灵盖。 一枚小小的蓝色玉符,闪动着灵光,被缓缓打入陈展的百会穴。 陈展只觉得一股温暖的热流倾泻而下,自头顶百会穴慢慢散入四肢百骸。 慢慢地,整个身心感动无比的温暖和松弛,陈展只觉得眼皮下沉,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第13章 悟道 话说陈展进到《大衍修仙诀》的传法幻界里,最先感觉自己化身为壮阔的天和厚重的地。 天是白得耀眼,无边无际的天。 地是黑得发亮,浑厚无比的地。 天抱着地,地撑着天。天与地,黑白分明,静静地对峙着,维持着均势。 黑与白之间的对峙与均势,丝毫不变,仿佛要千千万万年一直持续下去。 陈展的神魂化身这天地,度过了不尽的岁月。 好无聊啊,能不能动一动?陈展心想。 一念生,天地动。 天地突然动了,开始的时候,是一丝丝、一点点地接触,慢慢地,动作越来越狂野。 天与地拥抱着、撕扯着、翻滚着,怪异而又和谐。 天与地就这样彼此推推拉拉,既拒又迎地厮混着,没有春秋,没有尽头。 仿佛过了无数悠长的岁月,天地间,忽然有了风,也就有了雷。 最初是细细的风,细得连头发丝都不如。 最初的雷,是听不到的,因为风太细了,刮起的电花都没有。 风慢慢地大了,越来越大,瞬息万里,惊天动地。 风大了,雷声也就来了,轰隆隆地电光就来了。雷电肆虐,震天动地。 风雷交感,从细如发丝到震天撼地,周而复始。 又不知过了多么悠久的岁月,水来了,火也就来了。 到底是天上先滴了一滴水,还是地上先冒了一点火。 没有人知道谁先谁后,也许他们就是同时出现的。 风儿彼此纠缠不休,雷电轰鸣不断,水和火的出现是迟早的事。 一滴水,两滴水,三滴水,慢慢整个天空到处都是水,无边无际的水的世界。 一点火,两点火,三点火,逐渐整个大地到处都是火,无边无际的火的世界。 有时候,水浇灭了火。有时候,火蒸干了水。 有时候,水助了火势。有时候,火灭了生水。 水与火,相生相克,纠缠厮杀了无尽的岁月。 慢慢地,水在大地上越聚越多,低洼之处都填满了。 一滴水不重,但是无数滴的水聚在一起,大地都有些受不了了。 水从来没有停止过往下渗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某一块大地承受不了水的重压,屈服了,崩塌了,泽也就出现了。 泽出现了,山也就出现了。 因为某块地的屈服,水趁势而入,又碰见久违的火了。水与火的挤压纠缠,山就隆起了。 此刻,陈展的幻界里,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一一成形,八极初定。 天地八极,终于定了。 澄净的天,辽阔的地。 清风阵阵,雷声隐隐。 水波粼粼,火光星星。 山势巍峨,泽深万丈。 陈展的心慢慢也就定了。 于是,陈展醒来。 陈展睁开眼,双眸澄澈,灿若星辰。 这次坐关悟道,对于陈展来说,是命运的一次腾飞。 自此,陈展从一个凡人,跃升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修仙者。 一朝悟道,天渊之别。 如今,陈展已非肉眼凡胎,对整个世界的感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陈展观感五内,可以感知自己身体内部每一个微小机能的运行。 比如,现在随着大衍修仙诀的运行,陈展就能感受到天地灵气,通过自己每一个毛孔。 灵气时时刻刻在涌进自己的四肢百骸,滋润、改造、提升自己的每一寸肌体。 对外界,陈展的视、听、嗅、味、身五魄,比之先前,灵敏何止百倍。 变化最大的,还是体魄和气魄。陈展感觉自己的体魄之强健,比之先前,宛若天壤之别。 气魄开始形成,只要在陈展气场范围之内,哪怕一丝一毫的异动,陈展都了若指掌。 比如,现在陈展运用气魄感知,能清晰感受到甲板下厨房里,吴胖子正在偷吃酱牛肉。 他偷吃的时候,掉下的碎肉末,被他脚下板缝里的一只小老鼠“咻”地一声抢走。 甚至小老鼠的左后腿曾经受过伤,陈展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陈展往自己的楼上感知,发现师父刘峰起正在打坐。 再往上,到四楼的时候,却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封锁住了四楼以上的空间。 无论自己如何用功,气机都好似碰到了一层坚硬的气墙,无法再寸进半步。 甚至,那层气墙,感受到了陈展的刺探,开始抓住陈展的气机,开始反过来要刺探陈展。 陈展正惶恐间,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机袭来,打断了对方抓住自己的气机。 陈展赶紧溜之大吉,收回气机。 “长生,你终于醒了!”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刘峰起的笑脸映入眼帘。 “师父,谢谢您!”陈展由盘坐改为跪拜,深深地朝着刘峰起叩首。 陈展双目含泪,一是得悟大道的欣喜,二是对刘峰起的授符传道感激。 刘峰起双手将陈展搀扶起身:“傻孩子,既然我们已经是师徒,就不必客套了!” “你刚刚在传道幻界里见到了什么?”刘峰起微笑着问陈展。 “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天下八道。”陈展平静地答道。 “咦,”刘峰起眉头紧蹙,“这不大寻常啊! 为师当年只是见了水道而已,你怎么可能见天下八道? 听说过见证天道者,自会见风、水、泽三道。 见地道者,自会见山、火、雷三道。 但从未听说过见道超过四道的!你怎么可能见天下八道?” “而且,为师给你护法了九九八十一日,比一般初修者要多得多。” “应该是你的天生禀赋特殊,我有机会回山见到你师祖,再去请教。” “徒儿,你现在可是感到饥渴?”刘峰起放下心中的疑问,关心地问陈展。 “徒儿感到有些饥饿,但是并不觉得口渴。”陈展如实答道。 “嗯,你九九八十一日水米未进。但是并不口渴,说明你已经能吸纳天地灵气,滋养体魄。 有些饥饿,也很正常。毕竟,你初修而已,暂时还未能达到辟谷不食的地步。” “你先去厨房,找些吃食。吃饱了之后,再来找为师,为师传你本门武技。” 说完,刘峰起摆手示意陈展下去厨房去进食。 陈展谢过师父,下到甲板下的厨房。 这时,已经过了午餐用餐时间,晚餐时间未到,偌大的餐厅空荡荡的。 陈展来到厨房门口,大厨王老怪带领厨房一帮人正在厨房外面休息。 “长生,你终于出关啦!刘将军好多日子前跟我说,让我准备你出关的吃食。 没想到,你一直不出来,害我们好等!”厨房的吴胖子和陈展平日相熟,笑眯眯地说道。 “有劳各位师傅了!”陈展抱拳躬身道,“王师傅,现在可有什么吃食,我腹中有些饥饿!” 陈展来到“王老怪”跟前,笑着问道。 “王老怪”话不多,往厨房里一指:“酱牛肉和生鱼片,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陈展谢过,看到台面上为晚餐准备的酱牛肉和生鱼片,摆满了桌面。 先前陈展只是觉得有些饥饿,现在当酱牛肉的香味扑鼻而来。 陈展感觉腹中雷鸣,食指大动,毫不客气地吃将起来。 刚开始,厨房众人都在门口休息,闲聊,抽着水烟筒。 直到有个小工进来取大师傅要的东西,看到陈展风卷残云般鲸吞着桌上的酱牛肉和生鱼片。 小工呆看了一会,像看到怪物一样发出一声尖叫。 “快来看怪物啊!”跑出了厨房,连大师傅吩咐拿的东西都忘记了。 下一刻,整个厨房的人都进来围观大吃中的陈展。 陈展是真饿了,此时心无旁骛,专心对着眼前的食物大嚼大吃,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目瞪口呆的众人。 众人只看到,陈展正疯狂地吞吃着刚刚自己辛辛苦苦切好的酱牛肉和生鱼片。 一盘又一盘的食物,飞快地被倒进了陈展的嘴里, 刚刚摆满了桌面的如小山一般吃食,转眼间荡然无存。 这一次大吃之后,陈展成为船上厨房里重点关照的人物,并且有了一个外号,“刘大鲸”。 因为,陈展那一顿,吃掉了厨房切好的九头牛的酱牛肉,九尾百斤以上的大金枪鱼做的鱼生,还吃掉了九大桶米饭。 第14章 灵魄 陈展心满意足地拍着肚皮起身时,迎来的是王老怪凶恶的目光。 因为陈展一顿胡吃海喝,把他厨房刚刚准备好的,全舰队的晚餐全吃光了。 陈展搬出师父刘将军正在等着自己,答应以后每天来帮厨,才在王老怪杀人的目光里,逃回了二楼。 陈展来到师父刘峰起的房间,没好意思说自己吃掉了全船人的晚餐,好在刘峰起也没问。 刘峰起见陈展精神奕奕地回来了,立即开始教授陈展本门武技。 “长生,从今天起,你每日按照大衍修仙诀去吐故纳新,修炼体魄。 但这大衍修仙诀只适合培基固本,要克敌制胜,还是要修炼武技。 为师今天先教你两套水神殿看家的功夫,《叠浪惊涛拳》和《旋风水龙斩》。你看好了!” 说完,刘峰起一招一式,把两套水神殿看家武技演示给陈展看。 接着让陈展依葫芦画瓢,学着练起来。刘峰起在一旁指点,纠正动作,讲授要诀。 才一个晚上,陈展基本就练得有模有样了。 刘峰起口中不说,心中甚喜,庆幸自己找了个好徒弟。 陈展以前跟连叔他们学的,都是凡间的武技,浅显粗鄙。 现在能学到水神殿的看家绝学,陈展心里跟喝了蜜一样。 全身心投入到修炼当中,连睡觉都是在痴迷着修炼。 船上许多将领看陈展痴迷练武,也经常会指点陈展一二。 特别是天鹰号主将李连玉,与陈展十分投缘,非常喜欢陈展。 加之李连玉也是龙潭城人,与陈展是老乡,两个人关系就更近了一层。 所以,只要有机会,李连玉就会指点陈展,与陈展切磋几下。 平日里,闲暇时光,李连玉也总是邀请陈展去他那里小酌几杯,叙叙乡情。 李连玉日常的各种关怀,让漂泊中的陈展倍感温暖。 话说,大半年后的一日,风暴突至。海面上刮起了大风,海浪汹涌。 整支舰队靠拢在一起,下锚避风。 陈展在船上下掉风帆,望着海上一浪接着一浪,汹涌澎湃的波涛,若有所思。 叠浪惊涛拳,不正是从这汹涌的惊涛骇浪里领悟出来的绝学吗? 那一招招,一式式,正如此刻海里汹涌的巨浪,后浪推着前浪,狂风裹着惊涛,层层叠叠,连绵不绝。 海上远处飘风肆虐,卷起了巨大的水龙卷。 因为海上现在刮着的是旋风,水龙卷并不像飓风带起的水龙卷,直直向上,而是方向不定,瞬息万变。 旋风水龙斩!这正是旋风水龙斩这套绝学的悟道之源。 陈展心有所感,不由自主地演示起来。 练着练着,陈展的神念融进了汹涌的波涛,身不由己地拔身而起,跃入大海。 在汹涌的海浪里,陈展随着海浪的起伏,拳意汹涌。 拳随浪走,浪随拳起。狂狼冲天,惊涛裂岸,势不可挡。 陈展将一整套“叠浪惊涛拳”,演绎得酣畅淋漓。 突然,气机牵引,陈展感受到自己前方又冒出一个巨大的水龙卷。 那个水龙卷左冲右突,就在陈展的周围打转,似乎故意在挑衅陈展与他打一场。 你要战,那便战! 陈展战意正浓,破浪前行,与那肆虐的水龙卷战作一团。 有时候,陈展拳到处,水龙卷借风力时,则陈展瞬间被震飞,挥拳带起层层巨浪防守。 有时候,陈展拳到时,水龙卷随风变向,陈展的拳打到空处,无处发力。 陈展打得憋屈,突然想到,拳不能奈你何,那我就斩你! 陈展干脆也旋起一个水龙卷来同它打! 于是,海面上出现了两个水龙卷。 两个水龙卷,你来我往,在海面上打得难解难分,昏天黑地。 陈展打得兴起,可是船上的水手并不知道那是陈展在练功。 很多水手吓得半死,赶紧往上汇报说,前方海面出现了两个怪物,正在海面上打架。 很快,刘峰起带领一众将领,都来到了旗舰三楼平台观望。 只见远处海面,一个水龙卷里面影影倬倬的有个东西在操纵,像疯了一样,追着另一个水龙卷,疯狂劈斩。 “将军,那是个什么怪物?如此生猛!待会如果转向朝咱们杀过来,可怎么办? 咱们还是要早做准备啊!”一个偏将,名叫张骅武的,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啊,是啊!”“要早做准备!”旁边几个人纷纷应和。 刘峰起看得真切,那疯狂追斩的身影,用的正是旋风水龙斩的招式,无疑正是爱徒刘长生。 “哈哈,诸位稍安勿躁。这个怪物不用怕,你看我唤他过来!” 刘峰起笑道,然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 远处的陈展交替使用叠浪惊涛拳和旋风水龙斩,与那前来挑衅的水龙卷打得正欢。 突然听到师父的长啸声,陈展知道这是师父唤他回去。 于是,旋风水龙斩最后三招并着一招,“龙啸九天”,瞬间提升战力何止十倍,将那水龙卷绞得稀碎。 得胜而归,陈展高兴得手舞足蹈。 陈展也是小孩心性,戏着风,一路打着旋风水龙斩就往回走。 因为刘峰起没有明说,眼看着巨大的水龙卷朝着旗舰飞奔而来,把许多不知情的人吓得不轻。 “弩机瞄准!弩机瞄准!”刚刚说话的张骅武。 眼看自己的担心正变成了现实,大喊着往弩机位置跑去,准备用巨弩对付冲过来的“怪物”。 “张将军,不用惊慌,那不是怪物,那是小徒长生。”刘峰起赶忙出声阻止张骅武。 这时候,只听一声长啸,陈展拔身而起,带着一股水柱,冲上了甲板。 水柱散开,陈展矫健的身影稳稳地落在甲板上,然后是一阵“砰砰”的重物落地声。 原来陈展回程正好遇到一群金枪鱼,顺道就卷了上百尾上来。 “王师傅,上次吃了您好多金枪鱼,今天还您一些,辛苦厨房的师傅们收拾好!” 陈展对着正在甲板上观望中的王老怪,抱拳笑道。 “不是什么怪物,是刘大鲸啊!”许多水手看清跃上船的陈展后,都是如释重负。 厨房的伙工们招呼着,去收拾那几十尾活蹦乱跳的金枪鱼。 陈展来到楼上,看到旗舰上众多将军都在,知道自己一时性起引起了大家的误会。 “师父,徒儿一时兴起,给大家添麻烦了,请师父赎罪!”陈展拜倒在刘峰起身前。 “徒儿请起,下次不许这么鲁莽!”刘峰起言语上虽有责怪,但是脸上却是隐隐带着笑意的。 “当真是名师出高徒,恭喜将军喜得爱徒!”刘长海跟着刘峰起多年,不失时机地拍这马屁。 余下诸将也都见风使舵,纷纷跟上,一时间,“年少有为、人中龙凤”各种马屁声此起彼伏。 晚饭后,刘峰起把陈展叫到自己的舱房。 “长生,你今天怎么突然下到海里练拳?又怎么和水龙卷打了起来?”刘峰起问道。 “禀师父,徒儿看到巨浪滔天,心有所感,情不自禁就下海练起拳来。 至于那水龙卷,好像是故意找我的茬一样,围着我转,激得我兴起,就和它打了一架!”陈展如实答道。 “哦!有些奇怪,莫非上面哪位……”刘峰起抬头看了看,若有所思地喃喃细语。 “长生,你过来,为师摸一摸你的筋骨!” 刘峰起招呼陈展走到自己身前,然后循着陈展的奇经八脉摸索起来! “身灵魄!身灵魄!长生,你练成了传说中“万法随心”的身灵魄!”刘峰起欣喜若狂地喊道。 “师父,什么是身灵魄?”陈展一头雾水。 “为师告诉你,视、听、嗅、味、身、体、气,人之七魄,皆可修炼成灵魄。 某一魄练成灵魄后,则有出神入化之奇效也。 比如,练成了视灵魄,则可成千里眼;练成了听灵魄,则可成顺风耳。 而你练成的身灵魄,则是触感出神入化。 尤其表现在修炼武技上,比之常人,往往事半功倍,进步神速!这就叫做“万法随心”!” ”你的武技进展可谓神速,出乎为师的意料。 所以,为师怀疑你练就了身灵魄,刚刚一摸,你果然是!果然是! 要知道,“万法随心”的身灵魄可谓万里挑一,千载难逢。 大陆上练成身灵魄的,无一例外最后都是武道宗师。 看来咱们水神殿战院要在你身上振兴了! 今天为师就把刀枪之术等,所有我知道的武技都传授给你。 刀枪为人手脚之延长,叠浪惊涛拳的很多招式,都可以转化为跌浪惊涛枪。 同理,旋风水龙斩,自然可以将掌法、脚法转化成旋风水龙斩的刀法。” 刘峰起看到陈展竟然练成了身灵魄,决定加快自己的传授步伐。 “当然,枪法和刀法,又有很多自身的独到之处。运用得法,不只是手脚加长了很多。 而且,好比多了很多手脚,给自己凭空添出很多助力!” 刘峰起一边讲解,一边演示,把自己擅长的刀法和枪法都细致地传授给陈展。 接着,除了拳脚、刀枪之外,刘峰起又传了陈展“弱水无痕”的身法,“滴水穿石”的暗器手法。 刘峰起还送了陈展一套五十八枚打造精致的暗器,滴水刺。 整整三天三夜,师徒俩不眠不休地研讨武技,刘峰起将自己一生所学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