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东厂大佬冲喜后生娃了》 第一章 重生 电闪雷鸣,风狂雨横。 一道闪电划过,鬼气森森的乱葬岗诡谲恐怖。 就在遍地白骨腐尸之间,少女被死死禁锢,两道身影在雷雨中纠缠不休。 衣衫湿透,寒意刺骨,秦翊歌浑身滚烫如火。 “疼……” 少女闷哼一声,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她不是被子弹射中心脏,牺牲在战场上了吗? 她没死? 双眼像被泼了墨汁,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觉被压地喘不过气来。 混蛋!敢占她便宜! “找死!” 秦翊歌怒火冲天,一拳攻向男人胸口,男人反应极快,迅速抓住她的手,就在那一瞬间,秦翊歌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心口处有一道火焰状的疤痕。 她刚要呵斥,就听见一阵凶狠的叫嚣由远而近。 “那贱人跑进乱葬岗,还有的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找!” 情势紧急,男人忽地俯首,冰冷的唇贴近,将一颗药丸渡入她口中,声音沙哑低沉,“活下去,我会找到你的。” 话音落,秦翊歌只觉身上一轻,男人鬼魅一般,眨眼就消失在漫天大雨之中。 “老子也会找到你,把你挫骨扬灰!” 秦翊歌狠狠发誓,她向来睚眦必报! 勉力拢了衣服,秦翊歌发现自己的身体伤痕累累,虚弱无比,难怪被人轻而易举地夺了清白。 “怎么会这样,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心念电转间,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无数记忆被灌进脑海。 她穿越了? 她本是龙国最强特种兵,正和战友执行任务的时候,身后一颗冷弹射穿她的心脏,一代战星就此陨落。 可没想到她非但没死,灵魂还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原主和她同名同姓,父亲是权势滔天的秦国公,可身为国公府的嫡小姐,她却住着猪圈,干着脏活,低贱的连下人都不如。 就在前几日,权倾朝野的东厂督主慕寒御突发恶疾,钦天监算出只有一位命格奇特的女子给慕寒御冲喜,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结果,钦天监算出的那个女子,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秦纤纤。 皇帝即刻下旨,让秦纤纤三天之内嫁到督主府。 可慕寒御不但是个太监,而且阴鸷恶毒,阴晴莫测,手段残忍,凡是靠近他的女人,无一不凄惨横死。 秦将文自然不舍得把最疼惜的小女儿推进火坑,又不敢得罪皇帝,最后,就逼她去替嫁。 原主逃跑时不辨方向,误闯乱葬岗,一脚踩空,磕在一块墓碑上,当场去世。 再然后,她就醒了过来。 正想着,火光靠近,正是刚刚叫嚣怒骂的那些人追了过来。 这些人家仆打扮,像四处咬人的疯狗。 “让你替小姐出嫁,那是抬举你!你还敢逃跑?”为首的家仆狠狠朝秦翊歌小腹踹去,“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就是国公府养的一条狗,不听话就只有死!呸!” 一口浓痰落在脸上,秦翊歌眸子一沉,小腹却像火烧一般,烫的她浑身抽搐! 见她毫无反抗之力,那些人呵斥着围过来,拳脚疯狂落在她身上。 痛……噬心裂骨的痛…… “别把她打死,还得回去复命呢,喂,猪猡,你死了吗!” 又一脚,狠狠踢在秦翊歌头上。 秦翊歌睁开眼,彻底清醒过来。 小腹火烧一样的感觉退去,温暖的热流充斥着经脉,力气慢慢恢复。 原来那男人喂给她的东西,是急速恢复元气的上品丹药。 秦翊歌双眸一暗,眼底浮起没有温度的冷笑。 原本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少女,突然动了。 她抓起地上一片尖锐的墓碑碎片,缓缓地,站了起来。 轰隆—— 又一道雪亮银光闪过。 秦翊歌浑身脏污,站在尸横遍野的乱葬岗中,缓缓抬眸,充/血的双眼中一片赤红,犹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欺我者——死!” 下一秒,她像影子一样消失。 为首的家仆瞬息睁大了眼,只觉颈上一凉,脖子早已被划开,大股的血喷射出去,尸臭熏天的空气瞬间被甜腥味代替。 秦翊歌抬腿一踢,正中另一个家仆胸口,只听咔嚓一声,胸骨碎裂,当场毙命。 接着,她反身一刺,锋利的石头插/进背后一个偷袭者的天灵之中,迸裂,顷刻命绝。 热腾腾的鲜血喷溅了一身,她遍身浴血,似鬼非人。 秦翊歌冷笑着,看着被震慑住的剩余三人。 “鬼,鬼啊!” 家仆吓得屁滚尿流,连手里的灯笼都抓不住,连滚带爬地要逃走。 秦翊歌却像闲庭信步一般,将手中的石刀捏碎,裂成不大不小的三块。 刷刷刷。 碎石片破空之音凌厉,从背后直插/入心脏! 一击致命,干脆利落。 奔跑的三个身影一顿,睁大眼睛纷纷倒在地上。 泥土被鲜血浸透,乱葬岗上新添了六具新鲜的尸体。 “既然借用了你的身体,这仇,我会帮你报。” 秦翊歌冷冷说道。 大雨倾盆,除了哗然雨声,无人回应。 “接下来,就和这位秦国公算算帐。” 第二章 想让我替嫁,就低头认错! 秦国公府,大堂。 “说!那贱种跑哪去了!” “不交代就等着被活活抽死!” 啪! 长鞭挥动,人前慈眉善目的秦国公此刻却满脸狰狞,一鞭抽向被吊在刑架上的女人。 本就瘦骨嶙峋的女人顿时皮开肉绽,血流成河。 新伤叠着旧伤,触目惊心。 即便如此,女人还是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秦将文,一个字都不说! “爹!一定要把那小贱人抓回来,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快死的太监!听说那死太监的棺材都抬到府上了!我不要嫁,死都不嫁!” 秦纤纤大哭失声,明早就要出嫁了,没有秦翊歌那小贱人替嫁,自己这辈子就毁了! “是啊老爷,纤纤可是您最疼爱的孩子了。”继室林娇凤抹着眼泪,梨花带雨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贱人!快说!”秦国公秦将文再次挥鞭,恶狠狠地抽在女人身上,一鞭又一鞭。 雷声轰鸣,似乎老天也在为这恶毒的人心震怒。 “是在找我么。” 清冷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 大堂里几人望向大门外。 狂风暴雨之中,少女从地狱归来,一如索命夺魂的修罗。 她提着刚刚卸下来的六个人头,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染透,红的惊心动魄。 大堂里阴晦烛火摇摇晃晃,斜照着少女半张冷白染血的脸。 她微微抬眸,眼底森寒,仿佛眼前只站着几个死人。 “啊!”秦纤纤尖叫起来,“鬼啊!!” 她吓得往后一退,绊倒脚边的矮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老爷!”林娇凤躲进秦将文怀中,没顾得上看秦纤纤一眼。 秦纤纤恨恨地瞄了一眼这个时候还在争宠的亲娘。 秦将文抱紧满怀娇香,大声呵斥,“什么人装神弄鬼!来人,给我乱棍打死!” “打死我,谁给你的宝贝女儿替嫁?”秦翊歌冷哼一声。 这声音好熟悉……秦纤纤一看,这不是只配给自己洗脚的秦翊歌吗! 这贱人!竟吓得她花容失色,在父亲面前丢了丑! “贱种,还敢装神弄鬼,快跪下给我道歉!”秦纤纤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狠狠踹到刑架上女人身上,“快给我磕头道歉!不然就看着你娘死!” 女人早已奄奄一息,哪经得住这么折腾,眼看着人就快没气了,秦翊歌顿时神色一寒! 刑架上的女人正是原主的生母,秦将文的发妻,曾经艳冠京华的丞相嫡女,苏澜。 当年,穷困却颇有才名的秦将文费尽心机投靠丞相,像条狗一样日日讨苏澜欢心,最后设计她吃下掺着的糕点,强占了她的身子,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说是苏澜主动求欢,自己不敢反抗才会这样。 苏澜单纯天真,一时信以为真,只能委身下嫁。 秦将文成了丞相女婿,从此步步高升。 后来,却因为投靠了与丞相为敌的新主,就诬陷苏澜通奸,将她们母女丢进猪圈。 此刻,为了逼出她的下落,他们更是对她下如此狠手! 秦翊歌扬手,血淋淋的六个人头直直飞向张牙舞爪的秦纤纤,死人鬼气森森的头颅劈头盖脸砸到秦纤纤头脸上。 养在深闺的骄纵小姐哪见过这么可怕的死人头,秦纤纤顿时尖叫一声,随即瘫软在地,瞳孔睁大——秦翊歌这小贱人,怎么突然这么强势! 秦将文大怒,夺命的鞭子抽向秦翊歌:“小畜生,你还有脸回来!” 只是一眨眼,秦翊歌已经消失在原地,魅影般出现在刑架旁,刷地割断绳子,将受尽折磨的女人解救下来。 秦将文一鞭落空,冲过来就挥掌抽向秦翊歌,只是那巴掌还没落下,秦翊歌指尖一弹,碎石急射。 秦将文膝盖一痛,顿时屈膝跪倒在地。 跪在苏澜和秦翊歌面前。 “废物。”秦翊歌冷冷道。 “老爷,我的老爷,你受委屈了……”林娇凤没有去管自己被吓坏了的女儿,反是哭泣着跑过去将秦将文扶起来,“老爷,你疼不疼?歌儿,你怎能这样对你的父亲?你这是不孝!” “孝?”秦翊歌冷笑,“他也配?” “不能说这种话。”苏澜看到秦翊歌时顿时泪如泉涌,呻/吟一声,“快向你爹爹认错道歉。” 她抓着女儿的手,气息微弱,小声安抚,“歌儿,你越反抗,只会被折磨的更惨,保住自己才是根本,总有能报仇的一天。” “快向你爹爹道歉!”苏澜抬高了声音,故意让秦将文听见。 “道歉?”秦翊歌冷哼,“该道歉的是他,想让我给秦纤纤替嫁,就先低头认错!” 第三章 看看你的爱妻,到底是什么货色 “贱人,你竟敢威胁我!” 秦将文脸色扭曲,“来人!给我抓住她!” 大批侍卫迅速冲了上来,这些人训练有素,虽然称作侍卫,但实际上等同府兵,大部分都上过战场,不是先前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仆能比的。 侍卫首领是个英俊矫健的青年,秦翊歌记得他叫宋卿昉。 宋卿昉带着手下迅速布阵,利落的打了个手势,几个侍卫身形一动,顷刻就出现在秦翊歌面前,将她四面困住。 刀剑无眼,苏澜惊呼一声,拼劲全力用身体挡在秦翊歌面前。 秦翊歌心下一阵感动,安抚道,“没事,有我在。” 她站起来,面对着大批武功高强的侍卫,毫无惧色。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她道。 宋卿昉打了个手势,离秦翊歌最近的几个侍卫瞬间围攻! 烛火微晃。 片刻,人影四散,竟是直直飞了出去! 秦翊歌招式诡谲,不是一般武功路子,而是实用性极强的格斗,没交几回手,第一批上去的侍卫就被打败了。 宋卿昉面无表情,立刻打手势示意第二批人上。 呵,秦翊歌冷笑。 第二批人也很快战败,接着,第三批,第四批,剩下所有人一齐上前。 偌大的大堂瞬间躺满了人。 先前乱葬岗那神秘男人给的丹药药力逆天,秦翊歌愈战越勇,丝毫不见颓势! 半注香的时间,府上所有的侍卫都被打趴下了。 宋卿昉瞳孔微震,自己的手下身经百战,对上成百上千的普通士兵都不在话下,却都没在秦翊歌手下走十个回合,这是何等强悍的高手! 眼看手下全军覆没,宋卿昉拔出长剑,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攻向秦翊歌。 秦翊歌红唇一勾,这人武功确实高,难怪能成为国公府的侍卫首领。 不过,也只多走了两个回合,就被秦翊歌锁住双手,在背心重重一踢。 宋卿昉顿时飞出几米远,从一面墙上重重倒下来,昏死过去。 “都住手!”林娇凤眼看势头不对,急忙打圆场,“歌儿,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要和你爹爹撕破脸不成?” “让纤纤道歉就是,老爷,你也消消气,服个软,歌儿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一家人哪有两家话!” 林娇凤拽了拽秦将文的袖子,低声耳语,“老爷,你这个时候和她犟什么,先让她乖乖替嫁才是正经,苏澜还在我们手里,还怕她翻出天不成?忍一时风平浪静,再这么闹下去天就亮了,督主府的人一来,就全露馅了!” 秦将文这才注意到,夜色未央,启明星落,距钦天监算好的出嫁吉时只剩一个时辰了。 他心中急躁,眼前的秦翊歌性格大变,不仅用替嫁一事威胁他,这么多的侍卫竟然也制不住。 并不是他之前想的那般好控制。 但是转念一想,是啊,只要苏澜还在秦府,秦翊歌只能听话,更何况,他还有后手…… 秦将文语气一变,“好,是爹爹气糊涂了,唉,你若是不见了,秦府上下三百多条性命可就全都完了,爹爹这才急火攻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歌儿,爹爹向你道歉。” “纤纤,还不快向你姐姐道歉。”林娇凤使了个眼色。 秦纤纤先前被死人头吓得尿了裤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此刻浑身腥臊,臭气哄哄,在人前丢了大脸,猛然听见母亲让自己给那小贱人道歉,当即喊道:“不可能,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她向我道歉才对!” 林娇凤急道,“纤纤别闹,歌儿可是答应了,只要你道歉,她就替你嫁给慕督主。” 秦纤纤草包一个,哪里知道母亲的深意,只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连自己母亲都不护着自己了,恼羞成怒之下,口不择言,“你一个窑子出身的来要求我??我可是国公府的大小姐!” 林娇凤脸色一变,亲生女儿竟然用自己最避讳的出身来羞辱自己! 看到爱妻难过,秦将文顿时怒了,他走过去,一把拽住秦纤纤的头发,“啪”地一声掌掴在她脸上,“混账东西,怎么跟你娘说话的!快给你娘道歉,给你姐姐道歉!” 秦纤纤被打了这一巴掌,简直已经失去理智了,“不,一个猪窝里长大的,一个窑子出身的,想让我道歉,没门!” 秦将文眸子一眯。 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蠢钝如猪的女儿? 先前是因为林娇凤哀求,才想办法找人给秦纤纤替嫁,现在,他越发笃定,这种没长脑子的女儿只会毁了他的前途,不止不能嫁给心机深重的慕寒御,以后的婚事,也要谨慎又谨慎才行。 想到这里,秦将文手下更是不轻,直接摁着秦纤纤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道不道歉!” 秦纤纤尖叫起来,手脚乱动,却被秦将文压的死死的,一次又一次的磕在地上。 林娇凤撇过脸,不忍看。 直到地上有了血迹,秦纤纤的喉咙已经嘶哑无力,她才终于服软,“我道歉就是,爹爹饶了我!” 秦将文放开她,秦纤纤咬着牙,爬到秦翊歌脚边,“姐姐……” 这两个字,她叫的咬牙切齿,“对不起,纤纤还小,姐姐你原谅我。” “还有我母亲。”秦翊歌冷冷道。 “大娘,”秦纤纤换了个方向,对着苏澜说,“大娘,你是亲眼看着我出生的,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大娘原谅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来人,快把纤纤带下去,我苦命的女儿啊。”林娇凤抹了抹眼泪,却没有看秦纤纤一眼。 “这下,你可以乖乖嫁到督主府去了。”看着秦纤纤被带走,秦将文道。 “这不够,”秦翊歌漠然,“我娘亲受苦整九年,不是一句道歉就算了的。” “你还要怎样!”秦将文怒道。 “为我娘亲恢复名位。”秦翊歌道,“只要为我娘恢复名位,替嫁的事我会全力配合你。” “你这小贱人……”秦将文又要骂人,却被林娇凤拦了下来,林娇凤娇滴滴地看向秦翊歌,“歌儿以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替嫁,是咱们秦家的功臣,足以抵消澜姐姐九年前犯的错,不如就顺水推舟,封澜姐姐做平妻就是了。” 秦将文面露犹豫,也不是不行。 平妻名义上也是妻,所生子女也是嫡,但官律不承认,终究也是妾。 先向秦翊歌示好,封苏澜做个空有妻名的妾,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九年前苏澜犯下那样的丑事,苏家又整个没落了,这样做也显得自己宽厚大度,说不定还能在京城里搏一波美名。 只要她肯乖乖替嫁,后面的事,那还说不定呢。 不过是嫁给一个太监,权势滔天又怎样,这眼皮子浅的秦翊歌肯定觉得自己有了倚靠,才敢这样胆大妄为。 但实际上,慕寒御不止是病入膏肓,背后还得罪了皇帝,无论如何最后是活不下来的,而秦翊歌肯定要去陪葬,到时候,还怕没有出这口恶气的时候? “可以,只要你肯嫁,封你娘做平妻,这事我应了。” 秦将文心里有了底气,顿时昂首挺胸,现在自己已经做了足够的让步,这小贱人怎么也得满意,对自己感恩戴德了。 哪知秦翊歌嗤笑一声,“你们耳聋了么?我说的,是正妻。” “我娘本是你的正妻,却被人鸠占鹊巢,要恢复,也是恢复正妻之位,封一个平妻,当我傻么?” 林娇凤再也沉不住气,“你别得寸进尺!” “我要的,只不过是我娘应得的罢了,督主府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们看着办!” “你,你你!” 林娇凤“你”了半天,气的说不出话来,“老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这小贱蹄子实在欺人太甚!想让我让出正妻之位,绝不可能,老爷答应要与妾身生同裘死同穴,这可是只有正妻才能有的,老爷,难道你不爱妾身了吗?” 秦将文也怒,“秦翊歌你别不知好歹!你母亲犯下那样的丑事,还想要正妻之位,绝无可能!” 秦翊歌看向林娇凤,“你确定不让?” 林娇凤泪眼迷蒙,语气却坚定无比,“不让,大不了让纤纤嫁过去,你以为秦府离了你不行?” 要是秦纤纤听到这话,不知会作何感想,这看似情深义重的一家三口,可真让人恶心。 苏澜看向秦翊歌,眼神中有些慌张,“歌儿,算了,今天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不够的,娘,远远不够,”秦翊歌看向林娇凤,“我最后问你一次,让是不让。” “不让。”林娇凤贝齿咬唇,动人的模样勾的秦将文心头一动。 “那我就不客气了,”秦翊歌看着秦将文,“我这就让你知道,你的‘爱妻’,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第四章 打脸 秦翊歌张开手,指尖勾着一根红绳,红绳下方,吊着一枚镶金丝阴刻鸳鸯玉牌。 鸳鸯戏水,伉俪情深。 林娇凤一怔,秦将文立刻认出那枚鸳鸯玉牌,“这枚玉牌怎么会在你那里,娇凤,你不是说这枚玉牌早就弄丢了吗?” “呵。”秦翊歌笑出声。 “你笑什么!”秦将文怒。 “我笑你可怜,替别人养了姘头都不知道,实话告诉你,这枚玉牌,是我刚刚从宋卿昉身上拿到的。” 堂堂秦国公送给夫人的定情之物,怎么会出现在国公府首席侍卫的身上? 只是略略一想,秦将文的脸立刻就狰狞起来。 林娇凤忙道,“不,老爷,她在诬陷我,这枚玉牌……这枚玉牌是她偷的!她和苏澜过不惯清贫生活,时常偷鸡摸狗,拿府里的东西出去换钱,老爷要是不信,可以问玉满楼的掌柜,苏澜经常去那里典当东西!” 苏澜挣扎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典当的都是我自己的体己玩意儿,歌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个亲娘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不信你们可以把玉满楼的掌柜叫来,每一件典当之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一块玉牌而已,”毕竟涉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秦将文隐忍下来,问,“也可能是宋卿昉偷的,这能证明什么?” “看来秦国公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秦翊歌一个闪身,将地上昏迷不醒的宋卿昉抓了起来,“既然如此,就让他亲口说出来。” 秦翊歌修长手指伸出,猛地点在宋卿昉天灵穴上。 宋卿昉惨叫一声,登时醒转。 林娇凤身子一震,就要上前,秦将文却狠狠瞪了她一眼。 秦翊歌指尖用力,宋卿昉眼珠向上翻,整个人眼歪嘴斜,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是审讯重刑犯的一种方法,用巧劲按住天灵穴,却不致死,几秒之后就能麻痹脑神经,形如脑瘫,被审讯的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有问必答,且完全不会撒谎。 “说,林娇凤是你什么人!”秦翊歌厉声问道。 宋卿昉面露痛苦,显然知道自己受制,正在努力和自己作斗争。 秦翊歌目中露出一抹欣赏。 只是没坚持几秒,宋卿昉含糊不清地说,“是……我……女人……” 秦翊歌看了秦将文一眼,又问,“这玉牌是谁给你的。” “是……夫人……她说……喜欢我……” “胡说八道!老爷,你千万不能信啊,这一定是他们合谋陷害我!”林娇凤大惊失色,“老爷,妾身对你的情意,青天可鉴,你可不能因为听信旁人三言两语,就怀疑妾身!” 秦翊歌勾了勾唇,继续审问,“除了玉牌,还有什么能证明你们有奸情?” 宋卿昉口吐白沫,濒临崩溃,却还死咬着牙,不肯说出一个字,甚至,他牙关一合,试图咬下自己的舌头。 秦翊歌指尖猛地用力! 仅凭最后的意志力在反抗的宋卿昉,终究败下阵来。 “我房间,书柜,有……夫人写的情书……还有很多……首饰……财物……” “夫人荷包里,绣着我的名字……” 秦将文勃然大怒。 一把夺过林娇凤从不离身的那个荷包撕开来,里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昉字! “贱人,贱人!”秦将文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招了招手,几个侍卫立刻冲了上来。 “把这贱人给我关到地牢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一滴水一粒米都不准给她!” “是!”侍卫大声应道。 “老爷,妾身怕黑,妾身不要去地牢,老爷饶命啊……” “慢着。”秦翊歌开口,手一松,将只剩半条命的宋卿昉扔到地上。 那些人停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缓缓走过来的秦翊歌。 “这簪子是我娘的,你不配戴着。”秦翊歌伸手拔下林娇凤头上最漂亮的那支簪子。 簪子通体雪白,用上品白玉雕成展翅青鸟,喙部衔着一颗稀世罕见的红珍珠,造型简单,却灵气四溢。 这是她娘最爱的一只簪子,当年却被林凤娇蛮横地夺了过去,她娘为此伤心了许久,此刻才算真正的物归原主。 林娇凤张了张嘴,却在触及到秦翊歌眼底仿佛看死人一样的神色时,无力地闭上了眼。 侍卫拖着她,消失在门外。 秦翊歌亲手将这根被霸占了九年的青鸟玉簪给苏澜戴上,抬头,定定地看着秦将文。 “你看清楚了,秦纤纤草包一个,林娇凤吃里扒外,连你最得力的手下都背叛了你,”秦翊歌道,“现在,你能用的人,只有我。” “……好,”秦将文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顷刻苍老了几岁,“这下,你肯替嫁了吗?” “不不,歌儿,你不能嫁,你才十五岁,不能把一辈子都毁了!”苏澜哀求。 “不,我要嫁,不止如此,我还要风风光光的嫁,国公大人,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你要善待我娘亲。” 秦将文心下冷哼,果然,只要苏澜在,就不怕这小妮子不听话。 想到这儿,秦将文立刻道,“我答应你,只要花轿一到督主府,立刻就给你娘恢复名分,不止如此,我还会让她搬回当年所居的竹苑。” “一言为定,时间不早了,劳烦国公大人安排人为我梳妆打扮,”秦翊歌扶起苏澜,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嘴角轻轻一挑,“至于慕督主的动向,我会随时向你汇报。” 秦将文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秦将文一阵烦躁,看到地上死人一样的宋卿昉,怒吼,“来人,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 回到竹苑,苏澜望着物是人非的一切,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九年了……整整九年了……” 秦翊歌看着她,“现在,我只能做到这些,督主府里是生是死还不知道,我不能接你走,还要委屈母亲继续住在国公府,相信我,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娘相信你,娘想清楚了,嫁给一个快死的太监,大不了守几年活寡,要是待在秦家,只怕连骨头都没了,”苏澜将那支青鸟玉簪轻轻为秦翊歌簪在发间,“歌儿,娘什么都没了,唯有这只玉簪能给你,这是我当年出嫁时,你外祖母送我的,她说……” 想起往事,苏澜又是一阵哽咽。 这支玉簪,是苏家的传家之物,寄托着丞相府上下对她最美好的祝福。 母亲说过,这枚玉簪传女不传男,新嫁娘戴着它,从此夫妻比翼,琴瑟和谐。 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直接的爱。 秦翊歌抓着苏澜的手,久久无声。 天亮后,督主府的迎亲队伍准时上门。 第五章 成亲 秦翊歌洗去一身血污,穿起热烈如火的嫁衣。 鬓发如云,戴上金碧辉煌的凤冠。 珠粉敷面,胭脂薄红,黛眉轻描,绛唇一点。 她继承了苏澜十二分的美貌,只不过十五年来被蒙住光芒,此刻只稍一收拾,便惊艳四座。 看着镜子里的美人,秦翊歌红唇一勾,苏澜却忍不住哭了起来,“歌儿,是娘拖累了你。” 秦翊歌握住苏澜的手,暗暗用力,“千万别这么想,此去督主府,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娘亲,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从今往后,你的女儿是督主夫人,你得借此强势起来,不能再任人欺凌,这样才不算辜负女儿。” 苏澜凝望着她的眼睛,含着眼泪,重重点了点头。 新人出嫁,按照古代的礼仪,从闺阁到正门这段路要由人背着送出去,双足不能落地,秦翊歌没有兄弟,本来安排了粗壮的喜婆送她出门,没想到,房门一开,秦将文竟然站在外面。 戴着盖头的秦翊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就听秦将文朗声道,“纤纤,爹爹送你出去。” 纤纤? 哦,这是怕人知道替嫁的事,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把她喊成秦纤纤。 毕竟,众所周知,被钦天监选中的冲喜之人可是秦国公最疼爱的女儿秦纤纤。 老父亲亲自将出嫁的女儿送到大门外,这是多么父慈子孝的一幅画面。 秦翊歌心中冷笑。 秦将文躬下/身,秦翊歌也没有必要拂了这个面子,从善如流地让下人扶她上去。 秦将文背着她缓缓向大门走,一边压低了声音,“替嫁这事若是让督主知道了,势必捅到皇上那里去,到时候秦府上下都要受牵连,你娘也别想躲过!” “慕寒御的消息,你也要随时向我汇报,别忘了,你娘还在我手里!” 秦翊歌冷笑,“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可要让我知道我娘有什么闪失,那就让整个秦国公府,都给我娘陪葬!” 秦将文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装模作样地走到门口,督主府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花轿。 东厂由皇帝直接管辖,只要皇帝一道命令,无论对方是非对错,东厂的人都会追杀至天涯海角,直到将项上人头奉到皇帝面前。 他们是皇帝最锋利的一把刀,最忠心的走狗,也是全国上下最痛恨畏惧的势力。 而督主府,则是整个东厂的核心。 这些人穿着银鱼服,腰间挂着制式统一的飞春刀,每一个都俊秀冷冽,杀气腾腾。 为首的人名叫姜轲,是慕寒御最得力的亲信。 到了门口,秦将文将秦翊歌放下,生怕再拖下去露出端倪,“纤纤,时辰不早了,快去。” 秦翊歌刚上花轿,就听见喜婆不满道,“小姐怎么才出来,耽误了吉时,你担当不起!” 秦翊歌眉头一皱,却看姜轲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这喜婆本来就是督主府带来的,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那都是督主府的意思。 再加上姜轲不说话,看来这些人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她了! 秦翊歌转身,冷笑道:“离吉时还有两个时辰,半个时辰的路程,难道喜婆觉得督主府的精锐两个时辰还走不到?真是荒谬!” 喜婆微怔,看了看姜轲,立刻闭嘴。 秦翊歌并不想现在就得罪督主府的人,看着喜婆吃瘪,也没再追究下去。 只是心中暗道,这督主府,怕也是个虎狼之地。 花轿出发,轿外没有乐声,因为她要嫁的人马上就要死了。 尽管如此,气势却很足,花轿外马蹄腾腾。 秦翊歌忍不住想,这么多人,都是太监?? 她毕竟骨子里是个现代人,看到这种已经被历史淘汰的腐朽文化产物,还是忍不住满心好奇。 更何况,自己要嫁的人,也是一个太监。 虽然是个很厉害的太监。 联想起刚刚喜婆的刻意找茬,秦翊歌摩挲着青鸟玉簪,陷入了沉思。 晃晃荡荡,一行人很快来到督主府,不知是因为新郎官命不久矣,还是因为这是人人畏惧的东厂之主慕寒御,来客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却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到了正堂,喜婆扶着秦翊歌,高声道,“跨火盆!” 跨火盆,这是古代婚嫁常见的仪式,秦翊歌微提裙摆,抬腿跨出。 可没想到,火盆里突然冒出一股烈焰,险些烧到了她的裙子! 这不算,身旁的喜婆还推了她一把! 秦翊歌反应极快,身子一斜避开火焰,藏在袍袖下一拍,立时将喜婆反推到火盆里! 表面看起来,就像是火盆突然起火,秦翊歌闪身躲开,喜婆却一个没站好,直接趴到火盆上! 顿时喜婆的惨叫连连,满地都是燃烧的红碳。 秦翊歌淡淡道,“喜婆怎么这般不稳重,胆敢弄翻火盆,可是大不吉利。”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起来!” 许是听到不吉利三个字,姜轲眼底闪过一抹紧张,声音里带了一抹嗜血的斥责。 喜婆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被烧了几个窟窿,皮肉也受了伤,哆哆嗦嗦地想说什么,却被姜轲的眼神吓退,赶紧走到秦翊歌身边。 “婆婆,”秦翊歌扶着她的手,轻声道,“不要找事,否则,我会让你比刚才伤得更重!” 喜婆顿时打了个寒战。 秦翊歌扶着她的手,微微冷笑。 跨过火盆,接下来便要验明正身。 这桩婚事本身就是冲着秦纤纤的生辰八字而来,是要给慕寒御冲喜救命的,督主府的人十分上心,生怕来的人被掉包。 秦翊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八字庚帖,就听一个颇有些年纪的老者站出来说,“新娘子是庚子年壬戌月阴日阴时出生,这个时辰的人身怀异象,风见之则向东转,接下来,就请新娘子站在风口,东方有一面祭祀鼓,只要鼓响,证明人是真的。” 秦翊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些古人,实在迷信! 再说了,这慕寒御明明都快病死了,督主府的人为什么还要几次刻意为难? 她不冷不热地说,“离吉时还剩半注香的时间,你们不怕错过了吉时,反而让督主病情加重??” 姜轲和老者对视一眼,道,“验明正身最重要,万一你不是命定之人,反而冲撞了督主怎么办!” 冷笑一声,秦翊歌径直走到风口处,“那就验,耽误了时辰,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姜轲面无表情。 秦翊歌淡然地看着姜轲。 她只比秦纤纤早出生一个时辰,秦将文特意找人算了,她也属于非常奇特的命相,也会有天地异象,而且因为时辰太近,很多异象都是相同的,钦天监验证生辰的法子就那么几个,不可能被发现。 这也是为什么秦将文只能选择她去替嫁的重要原因。 秦翊歌本来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更遑论这些老掉牙的说辞。 只是等了一会之后,祭祀鼓并没有响。 姜轲和老者的神情顿时都变了。 前来观礼的众人窸窸窣窣小声讨论了起来,“怎么回事,人是假的?秦国公胆敢暗度陈仓欺骗皇上?” “这位秦大小姐在京中臭名昭着,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根本配不上慕督主!也许是天意。” “这秦纤纤分明就是假的!秦国公这是要害死慕督主啊!罪不可恕!” 老者怒道,“祭祀鼓不响,秦国公府竟敢偷天换日,期满君上!” 秦翊歌五指攥紧,迅速扯下衣服上的一粒翡翠珠,手指一扣…… 第六章 这慕寒御,当真是病重了么? “咚”地一声。 祭祀鼓响了! 老者剩下的话生咽下去,“……这……明明无风……” 姜轲目光朝远处一瞥,飞快打断他的话,“验明正身,秦小姐确是冲喜之人。” 秦翊歌捻了捻手里那颗翡翠珠,心下疑惑,刚刚分明自己还没来得及动手,又明明无风,祭祀鼓怎么会突然响了? 一旁喜婆道,“那,这仪典便继续?” “继续?还有什么?”秦翊歌问。 “哎哟,秦小姐是大家闺秀,自然不知道这女子嫁人礼仪有多繁琐,接下来,还要跨马鞍,红木量,金剪裁,同心锁,拜双亲……”喜婆絮絮叨叨的说。 秦翊歌明白了,这是故意在为难她。 这些仪式繁琐复杂,可眼下吉时已到,要真是为了赶紧冲喜救人,何必在她所了解的流程上添加这么多听都没听过的仪式。 再说了……拜双亲? 拜谁?? 苏澜不能离开国公府,秦将文临时被皇帝召进宫中,慕寒御无父无母,拜个鸡毛掸子! 督主府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这些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秦翊歌直接漠视喜婆的聒噪,对姜轲道,“我不相信这是督主府的作风,我夫君急等我冲喜救人,你们却在这里用这些有的没的拖时间,这是什么道理??不如,我们请皇上来评评理。” 姜轲眯了眯眼,“你要如何。” “拜堂,成亲。” 姜轲冷笑,“秦小姐这是等不及了么?” “是啊,等不及了,我仰慕慕督主已久,生怕慕督主出事,因此迫不及待要嫁给慕督主冲喜,却没想你们这些他最信任的人反而这样怠慢!” 姜轲被怼了一道,脸色变了几变,目光往人群之后某个方向一瞥,又飞速收回,点头,“好,直接拜堂。” 秦翊歌提起裙摆,推开碍事的喜婆,径直向大堂走去。 她心里想的是,再这么拖慢下去,恐怕真的要露馅了。 只是这一举动,却叫人暗笑。 “这个秦纤纤是疯了吗!名门闺秀,恨嫁如此?简直是个笑话!” “谁知道呢,”有个很不和谐的声音道,“一个莽撞无礼的蠢货,一个弑父灭族的无根小人,也算绝配……” “嘘!你不要命了吗!” “呵,他马上就是个死人了,难不成现在我们还要怕一个快死的太监?再说了,慕寒御功高盖主,我就不信皇上是真心为他冲喜……”先前那人语气不屑,声音却越来越低…… 秦翊歌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 慕寒御真的像表面上那样尊荣无限么? 这些人都是前来参礼的王公贵族,看起来对慕寒御敬畏有加,私下却不知藏了多少恶毒心思,再加上方才那番话…… 想着,人已经到了礼堂,只一眼,秦翊歌只觉一股荒唐气腾地冲上来。 大堂之上,本该是新郎的位置,竟然躺着一只五花大绑的大公鸡! “咕咕咕……咕咕咕……” 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五彩大公鸡无辜的叫着。 “看来慕走狗是真的要死了,老天有眼啊,哈哈哈……” 先前那声音猖狂道。 四面八方的低语接着便窸窸窣窣地传来,“慕寒御果真不行了??那魔头向来心狠手辣,他若真死了,这秦纤纤势必要去陪葬,京城一下子少了两个鬼见愁,妙啊!” 秦翊歌耳力逆天,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转过身来,冷冷道,“姜护卫,用一只鸡来拜堂,督主同意了么?” 姜轲漠然道 ,“督主病重,只能用公鸡来拜堂成亲,这是规矩。” “哦……”秦翊歌意味深长地应了声。 她看着面色严肃的姜轲,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她想明白了。 想明白为什么慕寒御病的要死了,却还有无数拖延时间,为难苛责的事,来拖慢婚礼的节奏。 想明白为何在人人谈之色变的督主府,这些人恶言相向,本该忠心耿耿的姜轲,却充耳不闻。 若没有督主亲自的授意,这些院子里的哪儿有这么大胆子! 这慕寒御,当真是病重了么? 秦翊歌伸手,缓缓将自己的盖头揭开。 盖头下,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只轻轻一笑,便颠倒众生。 “这秦家小姐竟然是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可惜了,竟然要嫁给一个太监……岂不是暴殄天物……” “哪有暴殄天物的机会,陪葬的机会还差不多,可惜啊,如此美人,连男人的滋味都不知道就要入土为安了哈哈哈!” 许是众人一致认定慕寒御确实不行了,言语之间一时猖狂起来。 “哎呦,使不得啊,秦大小姐这可是闹了笑话了,快盖上盖头!” 喜婆连忙上前要给秦翊歌盖盖头,却被少女一把推开。 秦翊歌看着面色如常不为所动的姜轲,淡淡一笑。 她冷眼扫向人群,指着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道,“方才,是不是你说的,我秦翊歌和慕督主就是一对鬼见愁,一齐死了更好?” 那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藏在人群中时满嘴厉害,此时却又成了缩头乌龟,脸色苍白的说,“你别血口喷人!” 秦翊歌转向姜轲,“是不是你说,夫君重病,才用一只鸡拜堂?” 姜轲冷冷道,“是又如何?” “那我现在告诉你,他不需要!” 下一秒,她径直走到那只公鸡面前,拎着鸡脖子,一边看着姜轲的双眼,一边缓缓用力…… 咔嚓。 那只鸡连一声都没发出来,就被扭断了脖子!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秦小姐这是要督主死啊!” “这秦小姐怎得这般大胆,敢这样得罪慕督主!”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出言指责秦翊歌,就连姜轲,眼底也有了几分怒气。 先不说还没拜堂的新嫁娘自己掀了盖头,是多么大逆不道。 又当众杀了代替慕寒御拜堂的公鸡,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夫君,用不着一只鸡来拜堂!”秦翊歌面无惧色,朗声道,“因为我来了!” “夫君病重,皇上亲自让钦天监扶乩,算出只有我能为夫君冲喜,救夫君性命,这是皇恩,是皇上英明,而你们,却说我夫君要死了?而我势必要去为他陪葬?” 秦翊歌眯了眯眼,杀气四溢,“请问,你这是在诅咒我的夫君,还是质疑皇上的天威?!” 第七章 夫人,还不过来? 顿时一片死寂。 “你……你不要强词夺理!”中年男人见无人说话,站出来道,“皇上赐下天恩,那是皇上仁慈,但是慕寒御呢?他配不起这天恩!” 他不顾旁人拉扯,索性站出来,扬声道,“慕寒御当年亲手弑父,屠己全族,满手鲜血才换来今天的地位,老天有眼,马上就要这魔头下地狱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女,冲喜救慕太监一命就能飞上枝头??呸!秦小姐在京城里那些丑事,说出来都要污了我的口舌!今天,慕寒御必死,你等着给他陪葬!” 秦翊歌眸子一沉,就要出手! 刷—— 银光飞过,中年男人脸上跋扈扭曲的表情瞬间凝滞,脸色顷刻变成黑紫,他掐着自己的脖子,恐惧地睁大了眼,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一道血痕,缓缓出现在他的脖颈上。 “啊——” 血水喷溅,近处的几个人被鲜血浇了一头一脸,大叫着往后躲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咳咳。” 秦翊歌诧异之间,只听一阵好听的轻咳由远而来…… 几个身穿银鱼服的侍卫,抬着一顶步撵,无声无息地靠近。 步撵上,坐着一个妖孽般的男人。 他斜斜倚着木栏,以手支颐,姿态慵懒而随意。 身上的月白锦袍浸在夜色中,银色暗纹隐隐浮动,寒凛神秘。 进入礼堂,步撵停,男人缓缓起身,身形修长,逆光而来。 男人肤色泛着玉石的冷白,五官妖孽,轮廓深邃,一如上苍精雕细琢的旷世杰作。 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眸,如同浸在寒冰之中的黑曜石,幽暗,邪气。 鼻翼挺直,像险峻的峭壁,傲然冷峻。 薄唇轻挑,似笑非笑。 他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背后灯烛的暖光在周身描画出粲然光晕。 一个宛若神只的男人! “看傻了?”男人轻笑一声,声音低磁惑人。 秦翊歌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人都跪倒在地,深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整个礼堂,只有一身红装静立的自己。 “你是慕……慕寒御?” “怎么,连自己夫君都不认不出?”慕寒御微微一笑,懒懒抬了抬手。 银光闪过,一条细长的白蛇从地上死去的男人身上飞出,缠在慕寒御袖上,蛇头从男人肩上立起,死死盯着秦翊歌。 白蛇通身雪瓷无暇,一双蛇目却像吸饱了血的宝石,红艳妖魅。 这条蛇,好像在对着自己笑!秦翊歌头皮一阵发麻。 而方才那口出不逊的男人,显然正是白蛇杀的! 瞬息之间,杀人于无形。 她一时说不出,是美艳却毒烈的白蛇可怕,还是操控着白蛇的妖孽男人更可怕……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寒气顷刻激醒怔忪的秦翊歌,她只感觉男人牵着她的手指冰冷刺骨,却温柔无比。 慕寒御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人,缓缓开口,“谁说本督主受不起这皇恩?” 一片死寂,无人敢言。 慕寒御缓缓道,“你们都看见了,夫人刚杀死拜堂的公鸡,本督主就醒了,可见皇恩浩荡,冲喜之法果然管用。” “至于宋大人么,”慕寒御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本督主可不是因为他口出不逊才出手的,上月江南水灾,宋大人克扣赈灾银,中饱私囊,证据确凿,本督主这是为民除害。” “姜护卫,尸体剥皮填草,制成人偶挂在午门外,让大家都警醒着。” 他笑,“此事还没完呢,诸位大人,姑且小心。” 白蛇红信一吐,嘶嘶有声。 咚地一声,有几个人竟然当场昏死过去了! 秦翊歌咽了咽口水。 慕寒御心情大好,唇角含了几分冰冷的笑意,执着秦翊歌的手,“大家随意,至于夫人么,这就随为夫洞房花烛。” 洞房。 秦翊歌坐在喜床上,和缠在床栏上的白蛇大眼瞪小眼。 慕寒御要沐浴,因此留下一条蛇看着她。 秦翊歌看着白蛇,陷入沉思。 成亲这一路,督主府的人处处苛责为难,外人出言羞辱的时候,本该忠心耿耿的姜轲却无动于衷,她当时便猜到,这一切都是慕寒御授意的。 慕寒御也许根本没病,所以想要把自己逼走。 毕竟,她是皇帝亲自选中的冲喜之人,而看情况,慕寒御和皇帝之间龃龉甚多。 但自己并不像掺和这些事,她只想抱紧这根金大腿,为原主复仇啊! 但是看起来,这个慕寒御这男人实在妖孽,怕是远没有想象的好掌控,想到那男人在一片血污中还笑的一脸淡然的样子,明摆着外界对这男人阴狠毒辣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秦翊歌焉了…… 嘶嘶…… 白蛇吐信,秦翊歌回过神来,却看到沐浴之后的慕寒御,已经走近。 男人穿着轻薄的白衫,贴紧身体,隐隐透出衣下修长有力的肌肉线条,长发散落,滴落着晶莹的水珠。 薄雾般的水汽萦绕在男人周身,好闻的沉檀香味缭绕鼻尖。 惊艳过后,秦翊歌神色一顿。 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可惜,是一个太监…… 将女人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慕寒御微微冷笑,挥了挥手,白蛇听话地游走,消失在门外。 “怎么,夫人嫌弃为夫了?” “不,怎么会!”秦翊歌道,“慕督主虽身有残疾,但心性坚定,创下一番伟业,翊歌敬佩还来不及!” 身残……志坚…… 慕寒御脸色一变,一股黑气瞬息爬了上来。 这女人,竟然说他身残志坚?! 顿时,寒气四溢。 秦翊歌,“啊……督主不喜欢这个形容么……那,虽残犹荣?” 慕寒御:…… 掐死她还是让小白咬死她?? 看着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秦翊歌默默闭上嘴,禁声了。 “夫人……和想象中有所不同……”慕寒御怒意过后反而挑了挑嘴角,“可惜,不管为夫残或不残,今夜,夫人也必须以清白之身好好给为夫冲喜才行!” 秦翊歌神色一变……她刚穿过来第一晚,就在乱葬岗上被神秘男人夺了清白,她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啊! 完了,要是被这魔头发现了,会不会当场把自己喂蛇? 说话间,慕寒御已经在秦翊歌身边躺了下来,眯着眼道,“夫人,还不过来?” 声音里,隐隐含了威胁。 秦翊歌咽了咽口水。 慕寒御冷眸冰寒,无声地看着她,“还是说夫人果真和外界传言那般,混迹小倌楼,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不敢过来?” “当然不是!”秦翊歌狡辩,飞速想应对之策。 男人斜躺着,冷眸冰寒。 秦翊歌狠了狠心,麻蛋,今天看来是逃不过去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深吸口气,缓缓向他的下方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八章 合作愉快,小狐狸 “滚!” 黑沉沉的眸,带着些恼羞成怒的窘迫。 男人冰冷的手指用力,抓得秦翊歌手腕剧痛。 秦翊歌松了口气,面上带了狡黠,“督主,为什么不让我伺候?” 慕寒御神色微动,推开她的手,缓缓起身,犹如夜色中蛰伏的凶兽,凝视着自己的猎物。 “不早了,让姜轲给你另行安排住处,夫人退下。” 秦翊歌却不依不饶,“督主大人,您是不想让我伺候,还是不敢让我伺候?” 慕寒御眸子微眯眼,“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秦翊歌一哂,“今日里我出嫁的时候,一路被催促不停,说怕误了督主的吉时,我赶了一路,脚下又酸又疼,等到了督主府,又是无数闻所未闻的仪式,怎么督主府的人这样善变,这时候又不怕耽误吉时了?” “夫君,”秦翊歌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这分明是有人授意的呢?” “更奇怪的是,今日明明无风,祭祀鼓却突然响了,我是不相信什么命定之数的,不过,我倒是看见地上有粒小石头……” 慕寒御:“……” 这女人,怎么还是个戏精? 看来,这女人已经猜到自己装病的事了。 被拆穿了的慕寒御没有半分窘迫,相反,他唇角轻弯,“看来夫人都猜到了。” “是啊,”秦翊歌道,“今天从我自秦府出门开始,就不停地被喜婆,姜护卫为难,进了督主府之后,更是一路坎坷,凶名赫赫的督主府,要是有人敢在这里搞事,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秦翊歌凝视着他的眼睛,“是督主府的主人默许的,所以我大胆猜想,也许你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般,已经奄奄一息。” “督主大人,我猜,你故意装病,是为了掩人耳目,什么样的人物能逼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督主大人装病避祸呢,我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圣上!” 倏地,冰冷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慕寒御眼底的戏弄顿时化作冰冷无情的寒意,“你找死!” 方才的所有暧昧不明全部消失,只有男人生杀予夺的残忍眼神! 本来这女人一路的表现和传言不同,反而张狂自信,倒是引起了他的几分兴趣,想着留她一条性命,哪知这女人这样不知好歹! 秦翊歌喘不过气来,她毫不畏惧地盯着慕寒御,“我猜对了。” 慕寒御的手,越收越紧。 “督主……不必……恼羞成怒……”秦翊歌脸色惨白,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我有求于……你……我们……合作……” 嘭。 慕寒御将她重重扔在地上。 秦翊歌单薄的身体撞在床脚木架上,手臂刹那青了一大块。 而慕寒御看她的眼神,已经和看一个死人无异。 “说。” 秦翊歌大声咳嗽,好不容易才喘平这口气,心下暗惊。 果然是个太监,喜怒无常,阴晴难测! 秦翊歌抚胸,平静下来之后,说出自己想了许久的话,“督主,我来之前,秦将文再三嘱咐我,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要如实向他汇报。” “秦将文是皇上的人,严格来说,我和之前那些女人一样,都是皇上安插到你身边的卧底,但是,如果督主来一个杀一个,迟早会引起皇上怀疑,何不把我留在身边,我会配合督主,我的立场,始终站在督主一边。” 慕寒御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秦翊歌撺着拳头,她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慕寒御,苏澜还在国公府,这事一但暴露,势必会牵连到她! 她眸光闪烁:“因我对督主也有所求。” 男人剑眉微蹙,正打算开口,突然,秦翊歌从地上跳起来,扯开衣结,薄纱便衣顺着肌肤滑落! 她张开双臂,将慕寒御压在身下,被子一扬,稳稳将两人罩在下面。 黑暗中,鼻尖相触,呼吸纠缠。 “秦纤纤!”慕寒御怒道。 秦翊歌小声道,“督主,屋顶有人。” 屋顶有轻微至极的动静,想也知道,那一定是皇帝听到消息,派人来监测他们两到底如何。 慕寒御顿了顿,冷哼,“倒是机灵。” “我所求很少,必然不会损害到督主的利益,现在证明了,我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不是么?”秦翊歌笑,“再说,我是皇帝的人,你不能杀我,而我知道你在装病,如果你不留下我,我就把这些事告诉皇上!” 死寂。 慕寒御突然抬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 男人凑到她耳边,声线邪魅刻骨,“本督主可是听说,秦国公的嫡长女骄横无脑,竟不知秦氏纤纤竟有这般心计,本督主不知,哪个才是真的秦氏嫡女?” 冰冷的手轻轻拨开她的衣衫,手指沿着她的肌肤线条缓缓滑过,暧昧,,“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本督主确实需要取得皇帝信任,而你,看起来正好合适。” 秦翊歌浑身一僵。 突然,刹那一股钻心的疼袭来,秦翊歌闷哼一声。 慕寒御邪魅地扬了扬嘴角,“方才本督主将一枚噬心蛊打入你的命门穴,只要你敢背叛本督主,就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死,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就要听话,明白么?” “合作愉快,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