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 第十二章 敌袭（上） 圣地硅玛，在整个圣冥大陆的七大地区中，能够被冠以“圣地”二字，可想而知它的分量到底有多重，虽然作为七大地区中人口与面积占比最小的地区，但依靠它位居圣冥大陆核心地区的优越地理位置，再加上它还是圣冥大陆文明的起源地，被冠以“圣地”二字，也可谓是名副其实。 圣地硅玛，硅玛城，是圣地硅玛地区中面积最大的城市，同时也是圣辉组织在圣地硅玛的分部。 今日是圣地硅玛地区的祈福日，也是一年之中最热闹也最庄重的节日，在这一天，不仅是硅玛城的普通人，就连圣地硅玛的组织分部，都会破天荒地在这一天要求所有组织成员进行休息，这一天也是圣地硅玛长达两千多年来的传承日，在这一天，所有人都会围坐在圣殿外的广场上，他们将点着篝火载歌载舞，共同庆祝历经两千多年的圣冥大陆传承再度增加一年。 “莫洛总长，你还不走吗？” “你们先去吧，我还得一会，等我确认所有安全防御系统全部开启之后就来找你们。” “那你可快一点啊，我们先去帮你占一个好位置。” 身穿白金长袍的男子微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他转身站在门口，方才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座庞大的庄园。 由于地区之间存在着文化的差异性，全大陆七个地区虽然统一了语言，但在其他方面，七大地区的文化相似性仍旧极低，虽然全大陆的科技发展水平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但在圣地硅玛，除却必备的科技装备外，在这里居住的人们还是保留了两千多年之前的行为习惯，这一点从男子身上的白金长袍就能看出。 相比于诺伊普斯分部的低调稳重，圣地硅玛分部的特点可谓完全是它的相反面，如果不说，恐怕没有人能看得出如此奢华高调的庄园居然是圣辉组织在圣地硅玛的分部。 “身份验证。” 穿着白金长袍的莫洛将右手手掌按在门锁的智能识别平面上，沉声说道。 “正在采集面部信息，请稍后......” “正在采集指纹信息，请稍后......” “正在采集声纹信息，请稍后......”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您，执行部副总长莫洛。” 悦耳的电子播报声响起之后，门栓悄无声息地自动滑向一边，铜质大门应声而开，等莫洛走进庄园后，铜质大门立即自动关闭。 进入庄园之后，莫洛并未沿着正中间那条笔直的道路前行去往执行部综合大楼，而是从左侧的花园进入，待走到花园处的第二个凉亭时，他伸手按向凉亭立柱上的一块木板，与此同时，凉亭正中间的石桌与石凳全部旋转一百八十度滑入地板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圆形的平台，莫洛站上平台，脚掌猛地一跺，平台表面的圆形雕板瞬间带着莫洛向地底坠落而去，而随着他的下坠，那座圆形平台立刻又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原本滑入地板之下消失不见的石桌与石凳再度出现，恢复原状。 整个下坠时间不过几十秒钟，按常理来讲，站在雕板上的人从这样的高度往下坠落，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落下个残疾，但就在雕板距离底部只剩下一米左右的高度时，它却诡异地停止下坠并悬浮于空中，莫洛好像对此已是司空见惯，并没有感到奇怪。他从悬浮在空中的雕板上跳下，踩在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金属地板上，径直朝前方走去。 这条空旷、寂静的金属地板上，只有莫洛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这片压抑且狭小的空间中回荡，直到一声电子播报声响起，莫洛方才停下了脚步。 “非授权区域，身份核验未通过，执行部副总长莫洛，您未被授权拥有访问资格，请您在十秒内离开此区域，否则将会触发三级戒备警报。” 莫洛纹丝不动，仿佛并没有听到电子播报声所说的警报一样。 “三级戒备警报已启动，再次警告，非授权区域，身份验证未通过，执行部副总长莫洛，您未被授权拥有访问资格，请您在十秒内离开此区域，否则将会触发二级戒备警报！” “二级戒备警报已启动，最后警告，非授权......” 电子播报声的警告声戛然而止，随着沙沙作响的一阵电流声之后，电子播报声再度响起，“戒备警报已解除，身份核验通过，执行部总长戈青，欢迎您的到来。” 随着电子播报声结束，莫洛面前的墙壁，突然从中间出现了一道缝隙，伴随着缝隙越来越大，这道墙壁后一直隐藏的面貌也随之露出了真容。 “如何了？” 沙哑，刺耳，明显由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从莫洛的耳麦中传来。 “已经进入总控中心。” “很好，做你该做的事吧，你的时间不多，动作要快。” “是。” 这里，就是圣地硅玛的总控中心吗？ 莫洛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随手一点，庞大的数据流汇聚着各种信息出现在屏幕之上，他扫了一眼，赫然是所有有关于圣地硅玛分部的绝密信息与资料，这些连他都不清楚、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说的绝密资料全部暴露在他的眼前，仿佛整个迷蒙的世界在此刻突然变得清晰可见。 “真是令人陶醉的感觉啊......” 他走上前，从总控中心的核心计算机上接入戈青的权限进行操作，他直接打开了安全系统的程序，在输入一连串的操作指令代码后，眼前的界面瞬间变成了墨绿色，在屏幕的正中间，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感叹号标志。 “滴！” 红色的警报灯依次亮起，电子播报声再次响起，“警报！警报！此操作不符合常规操作。” 可莫洛根本就没搭理它，他只是重新刷新了一下页面，而后再次输入指令代码。 “警报！此操作一旦执行，所有安全防御系统将会进入休眠模式，非常规操作，建议停止，如需继续，请再次确认指令代码。” 莫洛再一次刷新界面，继续输入指令代码，最后重重地敲响了回车键。 “操作完成，圣地硅玛地区分部所有安全防御系统，已进入休眠模式。” 第十一章 反扑 北京时间19点整。 牧瑜揪住脖间的皮肤，熟练地用小刀将它划破，并没有鲜血从里渗出，反而只是出现了一道裂口，从裂口处看去，裂口下居然又是一层皮肤。他扯住那道裂口往上翻，像之前脱衣服一样把它从脸上摘下，接着把脸颊两边用亮胶粘住的条状面粉团撕下，与人皮面具一起塞进了背包里。 他走出洗手间，来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用水搓了搓脸颊两边还留有亮胶粘痕的痕迹，捋了捋因戴着人皮面具而被压塌的头发。 做完这些之后，他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清瘦的脸庞上还带有些许苍白之后，其他一切如常。 “喂？”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姓名，按下了接听键。 “你应该出站了吧？” “才把道具处理完，马上出站，怎么了？” “说实话我真有点后悔帮你，为了一个污染体，把整个监测组都得罪了，值吗？” “已经得罪了，值不值就不用计较了。” 他确实让对方黑了G71次列车的监控，也捏碎了耳麦，与整个监测组拟定的监测任务脱节，虽然他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野原奈美，但他也懒得争辩。 “冲动了啊老兄，监测组的组长都来找陈老兴师问罪来了。” “我是裁决部副总长，他有什么问题不找我沟通？为什么找陈清源。” 牧瑜周皱眉问道，从组织架构来说，他比监测组组长还要高两个级别。 “没办法咯，谁让别人身后站的是委员会呢，而且这次监测组的监测任务是跳过裁决部，由委员会批准的，现在任务失败，按照流程当然要找裁决部的总长了，反正情况有点棘手，若是解释不清楚，不排除委员会直接找陈老的麻烦，总之你快点回来吧，我怕陈老顶不住压力。” “行，知道了。” “哎哟瞧我这脑子，光顾着和你八卦了，差点忘了正事，接你的车在站外等你，坐标我马上发你手机。” “接我？” 虽然以他的身份来说，有人来接他很正常，但他已经要求中国分部的最高决策机构中止了这次的任务，所有CH.B009号任务的人员都被召回，这种情况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会有人来接他？ “你派的人？” “我可没那个权利派你的助手来接你，你是真潇洒，自己在地上跑，别人在天上追。” “她自己擅自行动？” 牧瑜眉头紧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助手在没经过他的同意下会擅自行动。 “擅自行动的人貌似是你吧，按计划在武汉站时你就该结束审讯工作和记录它的异化过程，亏监测组还帮你准备了一车厢的临时专员协助你，没想到你最后直接把他们撵了出去。” 对方叹了口气，有意无意说道，“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那么火急火燎的样子。” 电话挂断，牧瑜默不作声地握着手机立在原地，半晌之后，他点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了备注名为“章槿楠”的号码，但却始终没有按下去，与此同时，备注名为“汤凡”的号码发来了消息，他点开一看，坐标标记的位置就在出站口的不远处。 牧瑜摁熄了手机屏幕，提着背包朝出站口走去。 直线距离可能也就五百米左右，开着双闪的黑色轿车在他刚注意到时已经停在了他的身边，随着车门打开，身穿工作服，系着马尾辫，脸上戴着半框眼镜的漂亮女孩走上前来，她很自然地拿过牧瑜手中的背包，接着替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但牧瑜并未搭理她，他径直从左侧绕到右侧，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女孩见状轻轻抿了抿嘴唇，她将背包放在后座，而后重新坐回驾驶位，发动车子驶上道路。 “哪来的车。” “向中国分部借的。” “吃饭了没？” “在飞机上吃了一点。”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 “擅自行动很好玩吗？” 女孩没有回答，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牧瑜见她没有回答，也不再说什么，扭头看向车外，不过一会儿功夫，广州南站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先前在列车上看到的绚烂夜景逐渐消失在不断远去的黑暗里。 在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的行驶后，车子顺着左侧的道路转向，朝着上山的道路开始行进，由于是深夜，路上并没有其他车辆，以女孩的驾驶技术，不过十来分钟，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山顶边。 牧瑜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接过女孩递来的风衣套在身上，他打开车门下车，女孩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拍打着后背上的褶皱。 “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女孩低头看了眼腕表，对牧瑜说道。 牧瑜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女孩伸出手，在女孩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指了指她的高跟鞋，解释道，“穿这种鞋子就别逞强了，前面都是土路。” 女孩张口正欲说些什么，牧瑜却是直接抓住了女孩的手腕，拉着她打开手机照明向山顶迈去。 所幸这截土路并不长，当两人登上山顶后，已然废弃的停机坪上，一架小型直升机映入两人的眼帘。 “总长！” 站在直升机前的驾驶员对着牧瑜微微弯腰，语气中带着近乎疯狂的崇拜，在组织里，能够以二十四岁的年纪就坐上裁决部副总长的位置，纵观组织的百年历史，牧瑜目前的成就也能够在众多传奇人物中跻身前五。 “走吧。” 牧瑜对他点了点头，和女孩一起登上了直升机。 他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即使作为裁决部的副总长，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是不会被授权动用这种非常见的交通工具的，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棘手，虽然他很清楚陈清源不会有事，但委员会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没有人知道这个最高权力层的行事风格。 也许是一路的舟车劳顿让他感到有些疲惫，想着想着，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正重写1-11章】 第十章 内鬼 “指纹确认已通过，系统将于三十秒后进入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本次休眠持续时间为四十分钟，是否确认？” 诺伊普斯地区，圣辉城。或者说，明面上的圣辉城，背地里的圣辉组织：诺伊普斯分部。 能够以一座城作为组织构建的基础，实在难以想象它的背后势力拥有何等庞大的财力和权力，而这样的组织在全大陆七大地区中各有一个，且不受任何地区政府或王朝的管辖，这就不是难以想象这四个字所能涵盖的了。究其原因，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它是个隐蔽的地下组织，不过即便如此，近年来它在全大陆所有知晓它存在的权势者心中，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要。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整，执行部今日的执勤人员赵崎通过身份认证正在进行执行部综合大楼的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这也是每个月月末必须要进行的步骤，以便确保在面临突发情况下所有程序能够正常运转工作。在程序启动之后，整个执行部综合大楼都将处于完全封闭状态，隐蔽式摄像头和监听探测器也会陷入休眠中，在这期间，任何人都不能在大楼内，包括执行部的两位最高负责人——执行部总长陈清源和副总长牧瑜。 “确认。” 赵崎看着门锁上的摄像头，拇指按在面前浮现的莹蓝色的虚拟屏幕上，说道。 “面部识别已通过。” “指纹识别认证成功。” “声纹识别已通过。” “已开启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系统。” 听到电子播报声后，赵崎沿着台阶缓缓后退，巨大的震鸣声率先从门锁处传来，四根金属锁条从门框的四个方位的缝隙处滑出，将大门完全锁死，随后，所有肉眼可见的窗户玻璃外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金属壁板，楼顶处，一架架藏在瓷砖下的激光武器尽数出现，开始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侦查。 前十秒它还是一栋办公大楼，现在它俨然变成了一座严密的堡垒。 “总长，执行部综合大楼所有人员已清空，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系统启动完毕，请您指示。” “嗯，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 漆黑，昏暗，除了应急通道牌散发的幽幽绿光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色调。 执行部总长办公室中，全身深埋于黑暗之中，坐在办公椅上的人正一手转着手机，另一只手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却迟迟没送入嘴中，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执行部综合大楼已经全面封闭，在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系统程序结束之前，没有人能够进入这座大楼，但这个人能够瞒过执行部的执勤人员出现在这里，本身也是让人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这个人偏偏就做到了。 “我说...你不是派人不再更新这个破系统了吗，怎么感觉这次破解起来，比上次难得多啊？” 点点蓝光在办公室右上角的微型摄像头处闪烁，随后一道莹蓝色的光束从摄像头处投射而下，莹蓝色的全息投影中，一个穿着睡袍但脸上戴着面具的男人不满地抱怨道。 “没办法，这个月以来诺伊普斯的污染体事件凭空增加了九起，就算陈清源不说，监测组总长也会向他申请要求所有系统加大防护力度。” 莹蓝色的微光不足以照亮整个办公室，只能通过声音猜测出这应该是个男人。 “话说你还真是吓我一跳，居然会选在这里会面，你就不怕陈清源出现吗？” 戴着面具的男人打了个响指，片刻后一只端着红酒的手出现在屏幕里，他接过酒杯轻轻晃动，言辞惊讶但声音平淡。 “这个时间点他不可能会出现的，如果我连这点都拿不准，你也没必要和我谈合作了吧。” 他举起酒杯朝男人示意，两人隔空对碰酒杯，各自抿了一小口红酒。 “说起合作，老友，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解释一下吗？你可别告诉我那组正确的数据不是你的手笔。” “在诺伊普斯分部，即使是装备室，知道那组数据的人也寥寥无几，这份情报是谁提供给你的呢？让我猜猜，余音？汤凡？蒋晴？亦或是......牧瑜？” “牧瑜......你还真敢想啊......好吧，我投降。在抓字眼和耍心机这方面，老友你比我强太多了，言归正传，根据我们之前的约定，你说过你会保证圣裁武器不会被研究出来，但此次为什么你给了他们正确的数据？” “你想问的是为什么我会给他们正确的数据，还是想问为什么我给了那组正确的数据后，他们仍旧没有研制出圣裁武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两个问题我都想知道答案。” 戴着面具的男人摊了摊手，说道。 “他们没能研制出圣裁武器的原因很简单，只有数据正确，材料不对是不可能研制出圣裁武器的。” “什么材料？” 戴着面具的男人愣了愣，追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即便躲在诺伊普斯分部，恐怕最晚也活不过明年吧？这可是我的保命符。” “我哪有这种能力，老友你真是谬赞。” 戴着面具的男子嘿嘿一笑，倒也不反驳男人的说法，他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给出正确数据？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即便数据相似程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也研制不出圣裁武器，从而使他们彻底放弃对圣裁武器的研究吗？”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主要原因，是想借委员会之手除掉牧瑜，这组数据对来自圣地硅玛的余音诱惑力很大，她肯定会让作为牧瑜朋友的汤凡找牧瑜求助，为了脱离组织，我赌牧瑜会铤而走险，从而触发一级戒备警报，那样就算他是天罚的使用者，能侥幸不死也会被诺伊普斯分部终身监禁......这局棋的前半局一直是按我的预想进行，但没想到这次委员会来的是个傻子，一招输输全盘，虽然牧瑜没看出来，但陈清源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点，毕竟那组数据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在装备室即将被强制封闭的时候出现，可若不选择在那时给出数据，又怎能逼牧瑜铤而走险？” 第九章 无解 “等会来我办公室。” 陈清源敲了敲牧瑜提着的武器盒，扫了他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牧瑜叹了口气，看陈清源这样子，多半已经是猜到了。 他看了眼腕表，还好，虽然吴委员耽误了一些时间，但距离装备室自动封闭的时间还有十三分钟，他快步走进执行部，通过电子门锁认证来到了污染体异化标本陈列室。 他走向其中一个笼罩在透明玻璃下的柜台，伸出拇指按在玻璃上，道道蓝光以他的拇指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宛如水波荡漾。 “检测通过，执行部副总长牧瑜，欢迎您的到来。” 玻璃呈溶解状消散，牧瑜取出武器盒里那把仿制“天罚”而成的狭刀，他抽出刀鞘，横刀而立。 所谓的检测武器性能其实很简单，他只需要一刀下去，就能知道它是不是圣裁武器，整个过程最快只需要一秒。 但他并没有立马砍下去，他在运势，一种把自身状态进行堆叠的技巧，随着刀身运转，裹挟的势头也越来越强，而后他几乎竭尽全力砍了下去。 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陈列室中，手腕处传来的震颤已经说明了一切，真正的圣裁武器劈砍污染体的异化标本几乎是刀切豆腐，无声无息而又摧枯拉朽，他仍旧不死心地俯下身子仔细看着标本表面，寻找着哪怕是一点裂痕也好，但终究是事与愿违，标本表面仍旧焕然如新，这也标志着研制圣裁武器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圣裁武器的研究，截止今日，仍旧无解。 来不及酝酿失望的情绪，他把狭刀装进武器盒走出陈列室，而后递给在外等待的执行部工作人员，“你有十分钟时间，立刻把圣裁武器送还给装备室的余音余总工。” 交代完之后，他又朝陈清源的办公室走去。 “进。” 陈清源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失望的男孩，无奈地叹了口气，“失败了吧？” 牧瑜一言不发，他坐在陈清源对面，点了点头。 “用不着泄气，这种结果不是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圣裁武器若真能研制出来，我们和圣所的战争早就结束了。” 陈清源取出纸杯接了杯水，递到牧瑜面前。 “老陈你的意思是研制圣裁武器的问题无解吗？”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停止对圣裁武器的研究是委员会下达的指令，而这则指令的范围是全大陆所有分部，也就是说，除了我们诺伊普斯地区分部之外，其余六个地区也叫停了对圣裁武器的研究。” “也包括圣地硅玛？” 牧瑜感到不可置信，圣地硅码地区分部对圣裁武器研究的狂热程度可谓是人尽皆知，他们对圣裁武器的研究已经陷入了疯狂，而且也是最早一批完全抛弃对圣堂解药的研究，全心全意投入对圣裁武器研究的组织分部，而且据说它们已经研制成了可以对污染体异化标本造成创伤的伪圣裁武器。 “是的，它们所研制成功的伪圣裁武器最终证明并不是圣裁武器的雏形，它确实足够锋利，但也仅限于此，在实战中并不能破开污染体的异化状态。” 两人轻声叹气，失望的氛围越来越浓郁，怎么可能不失望呢，足足三十三年的努力最终被证实为无解，这种不给人留一丝希望和可能性的结果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接受。 “全大陆真的只有七把圣裁武器吗？” “也许后面会出现新的圣裁武器，但目前为止，确实只有七把圣裁武器。” “七个组织分部，七把圣裁武器，又恰好一个组织一把，真是令人感到诡异的平衡，就好像…有人人为控制着这种平衡一样。” 牧瑜喃喃自语，陈清源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面前的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也别太失望，虽然圣裁武器的研究到目前为止无解，但圣堂解药的可能性很大。” “希望如此吧，走了，还得给那几位帮凶报个信。” 陈清源目送着他离开后起身关上房门，回想起刚才牧瑜所说的话，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家伙，行事作风现在是越来越无所顾忌了，算是自己这个执行部总长太纵容的缘故了吗？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以前，陈清源觉得自己一定会勃然大怒，就算再怎么克制都会把牧瑜关禁闭，可这次，自己更多的却是担心与无奈。 或许是想到他早晚都会离开吧，就像孩子长大后终究会离开父母一样。 “怎么样？” 刚接通电话，汤凡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盒子拿到了吗？” “拿是拿到了，但我们又没法问。” “失败了，你给余音说一声吧，不过你们也别失望，老陈自己都承认了，目前为止，全大陆七个分部都一致认为，圣裁武器的研制无解。” “我失望个屁，只是余姐有点……唉，这么看来的话，短时间内你是离不开组织咯？”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那你接下来准备干嘛？” “休假。” “听你这么个任务狂人说要休假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我之前经常出任务是抱着尽快了结圣所尽快脱离组织的想法，但现在注射圣堂后的人异化率越来越高。” 汤凡闻言叹了口气，“休假去哪？” “准备去一趟冥城，和章槿楠一起，你和蒋晴也休吧。” “槿楠也去吗？嘶……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貌似我的确很久没休假了，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滚。” “兄弟你得帮我创造机会啊，看在我为你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份上，你不能前脚用完后脚扔啊。” “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卖惨了，先上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蒋晴已经在路上了。” “行行行，就来就来。” 汤凡挂断了电话，对一旁的余音挥手告别后，等走进了电梯，他又再次拨通电话。 “又怎么了？” “刚才余姐在，我没问，牧瑜，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休假弄得这么兴师动众，把我和蒋晴都叫上了，不会是想趁机逃跑脱离组织吧？” “……确实有过一点这个想法，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如果我真借着休假的名义脱离组织离开诺伊普斯，你、蒋晴、老陈，还有章槿楠都会受到牵连，而且所有分部组织都会对我下达通缉令。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傻，就只是单纯得觉得累了，想休息休息，毕竟这可能是我今年最后一次休假了，大家一起聚聚。” “没这个想法就好，我还以为你真会做傻事……牧瑜，作为朋友，我当然站你这边，但是说句实话老兄，我感觉现在都看不懂你了，看看你自己，执行部副总长，圣裁武器天罚的唯一使用者，老师是执行部总长，等陈老退位，以后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执行部总长，二十四岁的年纪，有权有利有名气，整个诺伊普斯地区分部的组织成员都崇拜你，再加上你那张脸蛋，说句得罪女性的话，组织里的迷妹那不是任你挑选？你为什么宁愿接受洗脑手术脱离组织都不愿意考虑留下？你出去之后就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普通人挺好，不用杀戮，自由，想干嘛就干嘛，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不是终身被人监视，永远离不开诺伊普斯。” “……可你现在的生活是外面普通人一生梦寐以求都难以企及的，你真的想好放弃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份荣耀？” “不，你错了，这不是荣耀，是枷锁。” 汤凡默默地放下了被挂断的电话。 这样吗？ 原来这里的一切对你而言，只是阻碍你通向自由的枷锁吗？ 【 3.21开始每天保底两章，4000-8000字。】 第八章 暴露 陈清源听着牧瑜像读检讨书一样死板的语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要抽搐，这小子，搁这念检讨书是吗，这种话自己听听也就罢了，可旁边委员会的委员还在这呢，别人好歹也是委员会的成员，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还能听不出你这拙劣到极致的说辞？你是真把吴委员当傻子在糊弄啊。 “小牧真是忠肝义胆，之前我还担心你非要离开组织，那圣裁武器的继承问题怎么办，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能这么想，本委员很是欣慰。” 好吧，他真的是个傻子。 陈清源在心里默默地总结道。 “陈总长啊，依我看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再说了，作为执行部的副总长，就算他真要私带圣裁武器脱离组织，凭他的本事，还会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吗，难不成是他故意的？” “吴委员，这……事关圣裁武器，实在不能大意啊。” 陈清源故作为难。 “那就这样吧，人小牧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问问资料组的人，有没有今天借用圣裁武器的审核表上传到系统不就清楚了吗。” “吴委员，我已经向资料组的副总长蒋晴确认过了，确实如牧瑜所言。” 短暂地进行沟通之后，陈清源挂断了电话，对吴委员说道。 “嗯，确认是误会就好，差点冤枉了小牧。” 吴委员点了点头，那双小眼睛就像是在打量一份可口的食物一样，不停地游走在牧瑜的身上。 “陈总长，吴委员，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牧瑜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当即觉得还是先走为妙。 陈清源点了点头，他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留守而来的执行部人员和前来增援的安保人员退下，同时隐晦地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不要把今天的事外传。 “通知下去，今天在现场的人，从现在开始，不许议论吴委员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明白了吗？” 他叫住执行部的其中一人，凑近身低声吩咐道。 “是，总长。” ————————— “小牧，你去哪？” 听到牧瑜说要走，这可把吴委员急坏了，这话都没说上几句呢，怎么就要走了。 “去执行部用污染体的异化标本磨炼一下战斗技巧。” 牧瑜老老实实地说道，撒谎也没用，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撒谎只会让吴委员感到怀疑。 “哇，听上去好有意思诶，我也去我也去，小牧用天罚的样子一定很帅。” 看到吴委员那宛如小女生一样立着脚尖星星眼拍巴掌的模样，再配合上他那肥胖的身材和尖细的嗓门，陈清源瞟了一眼牧瑜，想看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感到恶心，却见牧瑜的脸色在听到吴委员要和自己去之后变的隐隐有些发白。 陈清源微微皱眉，他是看着牧瑜长大的，从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和细微的面部表情他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更遑论这么明显的神色变化。 联想到牧瑜这次借用圣裁武器的举动，陈清源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牧瑜手中的武器盒，而后瞳孔紧缩……这小子，该不会，胆子大到这种程度了吧？！ “吴委员，磨炼战斗技巧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对着污染体的异化标本用刀术而已，很单调的，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办公室里有从冥城特别送来的茶叶，我带你去尝尝，牧瑜，你做你的事去吧。” 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想……陈清源不敢再想下去，当下他只想着快点把吴委员支走，亦或是把牧瑜支走，但不曾想一向厌恶打打杀杀的吴委员却是突然对此兴致高涨。 他拨开了陈清源搀扶他的手，义正言辞道，“陈总长，我好歹也是委员会的成员，而且小牧可是我们诺伊普斯分部唯一能使用圣裁武器的人，更是执行部的副总长，我当然得关心一下他的成长和实力！” “多谢吴委员关心。” 牧瑜微微弯腰，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陈清源内心微紧，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牧啊，你多大啦？” “二十四。” “挺好挺好，多高啊？” “一米七七。” “不错不错，多重啊？” “60kg。” “完美完美，谈对象了吗……” 三人并肩而行，一路上吴委员都在兴致勃勃地问牧瑜各种问题，陈清源则是默不作声绞尽脑汁思索怎么才能把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支走，至于牧瑜，他虽然有心想要思索，但架不住吴委员那宛如连珠炮弹般一个个的问题实在让他无暇思考。 近了，越来越近了，前面再拐一个弯就是执行部的异化标本陈列室了。 怎么办？ 又赌吗？ 赌这组数据制作而成的武器会是圣裁武器，能够砍开污染体的异化标本？ 赌赢了还好说，可如果赌输了，恐怕不仅是自己，在审核单上签字确认的余音、蒋晴都会死，可能连汤凡都会被供出来。 牧瑜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汗水在不知不觉中就打湿了掌心。 他不敢赌。 但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暴露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吴委员看着来电号码表情微变，他朝角落里走去，随后接通了电话。 “喂，老大，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小误会，现在没什么问题了。” “啊？又要回来开会啊？你们商议了不就行了嘛，投票？我跟着你投就是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被牧瑜和陈清源听在耳中。 “真烦人。” 他挂断了电话，翻了个白眼，而后整理了一下表情，脚步优雅地走向两人，“陈总长，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哈。” “吴委员辛苦。” “小牧，等我下次来再好好欣赏你磨炼战斗技巧哟。” 他朝着牧瑜眨了眨眼。 “我的荣幸，吴委员辛苦。” 牧瑜对着他弯腰行礼，违背自己的良心，面色平静，恬不知耻地说道。 吴委员满意地掩着嘴唇，语气轻柔地说道，“别送啦，以后我会常来的。” 他扭动着腰肢走向电梯，背对着牧瑜与陈清源挥了挥手。 直到看到吴委员进了电梯，牧瑜与陈清源才同时松了口气。 第七章 改编的检讨书 陈清源看着电梯显示的楼层，缓缓抬起了手，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执行部留守人员和前来支援的安保人员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上百把漆黑的枪械瞄准了正从地下升上来的电梯，如果牧瑜反抗，即便他使用圣裁武器，也会在瞬间被打成筛子，更何况，圣裁武器只是对那些异化的污染体才有效。 地下十层... 地下一层... 第五层。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手提刻有天罚图案武器盒的牧瑜缓缓走出电梯。 “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不要轻举妄动！” 牧瑜慢慢地弯腰，把武器盒放在地上，而后对着瞄准他的上百把枪械举起双手，神色平静。 他脑海中回忆起汤凡刚刚给他说的话。 （“行了，蒋晴也在资料组上签字了，审核表上传到系统再到系统确认至少还要二十分钟左右。” “那就等二十分钟后我再上去。” “不行，你忘了委员会下达的指令吗，圣裁武器的研究被叫停，系统将在今天封闭装备室，按现在的时间来算，装备室在三十分钟后就会被系统强行封闭，所以你必须现在就去，而且要在三十分钟内把它带回来，否则天罚就会被锁死在装备室里。” “为什么不把天罚也装在这里面？” “审核表上传到系统还要至少二十分钟，你现在上去，肯定会被对内监控发现，并且会质疑你有私自带走圣裁武器的嫌疑，这样必然会触发一级戒备警报，就算陈老是你的老师，也不可能装作没听到，所以我才说了，这个办法有点冒险，首先，他们最可能执行的办法就是派人在电梯出口处堵截你，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反抗，不要解释，等陈老向你问话...”） 果然如此。 陈清源挥了挥手，左右两名执行部人员同时上前踹在他的后腿弯处，在他因受力而跪向地面时顺势擒住他的双手向后举，而后对陈清源点了点头，示意牧瑜并未反抗。 陈清源走上前，他并未看牧瑜，而是拿过地上的武器盒，打开后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天罚”后，双手捧到旁边站在人群中，作壁上观的吴委员面前。 {你要注意陈老的举动，一级戒备的情况下委员会必定会派人来，他们有可能在路上，也有可能已经来了但不声张，如果是在路上，执行部的人应该会在制服你之后，由陈老带你去审讯室等委员会的人审问，如果已经来了，并且在陈老面前质问你，这种傻子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们来了不声张，选择作壁上观看陈老怎么处理的话，陈老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向你透露出那人的身份，毕竟一级戒备情况下周围的人会很多，你没办法确认谁是委员会的人，陈老也知道你经常出任务，很少在组织内走动，记不住人头...} 又被他说中了...这个人，就是委员会的委员吗？ 牧瑜抬头看着左边那个站在人群中的胖子，恰好吴委员的眼神也扫向了牧瑜，而后他怔住了，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牧瑜。 虽然作为委员会成员，但他一向对组织内的事并不关心，特别是提到什么“打打杀杀”的，他就觉得粗俗，所以他只是知道执行部有个闹着要离开组织的牧瑜，并不知道牧瑜长什么模样。 可如今看到后，他才觉得后悔，后悔怎么当时不对这个牧瑜感到好奇。 看看这棱角分明的脸蛋，立体规正的五官，英俊帅气的面容，消瘦挺拔的身材，特别是那双眼神中若有若无，惆怅忧郁的眼睛...老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但却不属于我的藏品？！ “吴委员，天罚已经回收，请您过目。” “哦哦。” 陈清源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把目光从牧瑜身上移开，但只是看了眼武器盒中的天罚后，又再度看向牧瑜。 “陈总长，那个小伙子，就是你说的牧瑜，牧副总长吗？” 陈清源刚准备抬头的动作瞬间一僵。 小...小伙子？！我都准备好你叫他叛徒了，但是你这么称呼，似乎有点不对啊。 “是的，就是他不经请示私自带出了天罚...” 陈清源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哎呀呀，真没想到，这小伙子，不仅人长得帅气，还这么年轻有为。” “去去去，滚一边去，下手没轻没重的，这可是你们副总长，你们这群不知尊卑贵贱的东西。” 吴委员绕过满脸黑线的陈清源，他走上前去，想要将被制服的牧瑜扶起，但没得到陈清源的命令，他们哪敢放手，于是各自挨了吴委员的一顿臭骂和巴掌，最终在陈清源的示意下，他们才委屈地松开了牧瑜。 “他们没弄疼你吧？” 吴委员一脸关切地对不知所措的牧瑜问道。 “咳...吴委员，您看......” 陈清源低咳一声，提醒道。 吴委员这才想起来，他来这里是办正事的，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朝陈清源点头，示意他继续。 “说吧，你是什么时候背叛组织加入圣所的。” {陈老为了保你，一定会把罪名给你安得很大，如果仅仅只是就事论事，你根本圆不过去，而往大了说，他们就会转移注意力}。 “陈总长，你这帽子扣的，我都看不下去了，我们小牧这么优秀，加入圣所，他图什么啊？再说了，那么多污染体都是小牧杀死的，圣所的人恨他都来不及吧。” 牧瑜都还没说话，吴委员已经忍不住开始替牧瑜打抱不平了，虽然两人一句对话都没有，但吴委员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小伙子变成小牧了。 陈清源惊了。 牧瑜傻了。 “咳...你为什么未经请示私自带出圣裁武器？” 陈清源干脆直接选择了就事论事的说法，早知道这人是个傻子，他早就三言两语把牧瑜摘出来了。 “通过这次执行任务，我发现我在使用圣裁武器的过程中仍有不足，我身为执行部副总长，又是组织里唯一能使用圣裁武器的人，我很不满意我现在的现状，所以我直接去了装备室借用了圣裁武器，没有等电子审核表在系统上传通过就带出了圣裁武器，确实是我的失误和过错，我甘愿认罚，请总长处置。” 原本汤凡给他说的话术实在太复杂了，所以只能选择这个备用的，这是汤凡找的“学生犯错检讨书”通过改编让他背下来的，还好他没忘，毕竟就这么一小段，已经到他记忆力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第六章 同意测试 牧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武器盒，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是真的疯了，他居然真的会答应汤凡和余音，但回想起刚才，他知道再让他选一次，自己还是会选择如此。 几分钟前。 “什么办法？” 汤凡将由那组数据所制成的武器模具取出，而后说道，“把它制成天罚的模样，再由你带出去，用它代替天罚检测性能。” “你疯了？！” 牧瑜是真的震惊了，他是真没想到汤凡这么敢想，“虽然它不是天罚，但以天罚的名义把它借出去按流程是要向实验组装备室申请，执行部审核，资料组记录，最后再由执行部的专人去取，才会交到我手上的。” 任何只要涉及到有关圣裁武器的事项，没有哪一项不是复杂和繁琐的，连定期养护都会轮流安排三组人员去养护，更别说把它借用出去了，即使它的借用人只会是牧瑜。 “没错，我现在就可以提交电子申请表，装备室的审核人是我，我可以签字。” 余音指了指自己，每一次牧瑜出任务时都会借用天罚，而装备室的审核人就是余音自己。 “执行部的话，你自己就能签字，至于资料组，只要你同意我这个办法，我现在就给蒋晴打电话。” 牧瑜皱紧了眉头，他没想到汤凡和余音两人的胆子这么大，这样过流程和私自取用有什么两样？ “你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这件事到此为止，先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他转身就走，若不是汤凡的缘故，换做其他人，他早就将他们捆起来带到陈清源面前了。 “喂，牧瑜，你等等。” 汤凡连忙叫住牧瑜，但牧瑜并未搭理，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他一把拉住牧瑜的胳膊，回头看了眼，发现余音并没有追来，他凑近前去，低声狠狠道，“你发什么疯，你不想离开组织了？” 牧瑜一愣，他疑惑地看着汤凡，不解道，“这和我想不想离开组织有什么关系？” 汤凡以手抚额，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看你别叫牧瑜，叫榆木算了，你个榆木脑袋，你是真看不出来我在帮你啊？！” “帮我？什么意思？” 牧瑜着实被问得有点懵，明明是两人要自己帮他们，但在汤凡口中怎么就成了是他在帮自己了？ “你真以为我和她一样，对这狗屁圣裁武器研究到快入魔了啊？我是在帮你找机会离开组织！” “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看着汤凡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卖关子，牧瑜也不惯着，作势就要往电梯口走去。 “你小子……妈的，明明是我帮你，怎么搞的像是我在求你一样。” 要不是打不过牧瑜，他恨不得把这欠扁的家伙按在地上狠狠教训一下。 “我问你啊，从我们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想要彻底消灭污染体，把圣所那群人揪出来，需要什么条件？” “研制出圣堂解药啊。” 牧瑜茫然地说道。 “还有呢？” “……圣裁武器。” 牧瑜顿了顿，说道。 他好像理解到了汤凡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我再问你，当然不是打击你啊，在整个执行部中，如果抛开圣裁武器不谈，只说体术、速度、力量以及对战技巧，你认为你能排进前三吗？” “不能。” “前五呢？” 牧瑜依旧摇头。 “那为什么执行部总长是你？” “因为只有我能使用圣裁武器。” 他明白汤凡的意思了，他对组织的重要性，其实完全取决于圣裁武器，假如他不能使用圣裁武器，亦或是圣裁武器能被量产，他对组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换句话来说，他离不离开组织，也不会有人在意。 虽然听上去的确有点打击人，但事实确实如此：衡量一个人的重要与否，取决于他所能创造的价值。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自己想吧。” 牧瑜沉默了很久，汤凡并没有催促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组数据和天罚的数据相差多少？” “数字结论的显示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这种数据用文字表达的话，可以称为：完全一样。这也是装备室从事研究圣裁武器以来，得到的最接近的数据。” “...你确定蒋晴会帮你？” 牧瑜看向汤凡，虽然他、汤凡、蒋晴三人最开始都在资料组，关系也都很好，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句关系好就能帮的。 汤凡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挤眉弄眼说道，“必须的，就算我现在没在资料室了，我交代的事，她能不听？再说了，就算她不给我面子，也得给你和章瑾楠面子啊。”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没有理会汤凡的调侃，牧瑜心中默念道，这组数据连他这个门外汉而言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委员会那霸道的只遵循结果的原则，完全可以将它上报。 研制圣堂解药？追踪圣所痕迹？ 和这组数据相比，概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换句话说，真能成功的话，又得需要几年？ 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一个快五十岁，接受组织洗脑后的人就算出去能做什么？ 颓然等死罢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赌一把。 “天罚呢？” “在。” “你取天罚，余音填审核单，我签字。” 说干就干，牧瑜和汤凡再次折返，当他们再次返回时，余音已经把由那组数据打造而成的模具制作成了天罚的模样，甚至连审核单都已经填好了。 “汤凡说过，你一定会同意的。” 余音对感到诧异的牧瑜解释道，将笔递给了他。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被看穿的人，所以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和组织格格不入。” 牧瑜苦笑着接过了笔，在屏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但我事先声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你再私自研究圣裁武器，哪怕你得出的数据是百分之百，我也只会把你交给委员会处置。” 第五章 圣裁武器（下） 比起电梯上行的速度，先前两分钟的下行速度已然算是极快了。 牧瑜只身一人沉默地站在电梯里，手中提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盒子表面，刻绘的是一道从云中降下的闪电，仿若天罚。 与此同时，监测组的对内监控室中，监控员使劲地揉着眼睛，当他再三确定自己所看无误后，他举起手中锤子猛地砸向了控制台透明玻璃下的红色按钮，刺耳且悠长的警报声回荡在组织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级戒备！ 而戒备的原因也很简单，执行部副总长牧瑜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私自带出圣裁武器！ 电梯门口，除了上百名分散在两边持枪戒备的执行部人员，脸色阴沉的陈清源也赫然在场，他原本在睡觉，紧接着就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作为整个组织核心部门的总长，低于二级戒备的警报是不会在这栋楼响起的，他一把抓过电话打给监测组询问戒备原因，没成想居然是自己的学生，执行部的副总长私自带出圣裁武器，他又急忙派出执行部留守的所有执行人员和他权限范围内所能调动的所有安保人员前来支援。 他当然相信牧瑜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只是为了赶在委员会的人到来之前把样子摆好，毕竟这可是一级戒备，委员会的人即使在千里之外也会得到消息并且赶来，虽然他也不知道牧瑜到底想干什么，但绝对不能被委员会抓到任何把柄。 “陈总长，好久不见。” 陈清源心底猛地一跳，他没想到委员会的人居然来得这么快，作为和委员会对接最多的人之一，他虽然不敢说摸透了他们所有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但大部分他还是有所了解，其中就包括这一位，毕竟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吴委员，真是抱歉，我们这里发生了一点小情况，不知道您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陈清源赶忙迎了上去，朝着这个胖的出奇但还穿着黑红色西装戴着金丝框眼镜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伸出手。 “陈总长真不愧是我们组织里的中流砥柱，一级戒备在您眼里只是小情况，不像我，受不得这种惊吓，只好过来看一看，还望陈总长，莫要笑话。” 名为吴委员的胖子尖声细气地说道，他并没有理会陈清源伸出的手掌，而是翘着兰花指，扭动着他那粗如水桶的身体走向电梯门前，所过之处，所有执行部的留守人员和紧急调配过来支援的安保人员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吴委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最为享受的就是众人在他面前乖乖低头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自我认为像是一位皇帝走向高高在上的龙椅，底下的臣民见状都得垂首，因为他们不敢直视天子尊容。 “陈总长真是驭下有方。” 陈清源愣了愣，而后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了声谬赞，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吴委员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显然理解错了，执行部的留守人员和紧急调配过来支援的安保人员低头的原因是害怕再多看两眼恐怕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毕竟从陈清源对他的称呼来看，虽然这个看上去感觉阴阳失调的胖子极有可能是委员会的委员，真正意义上的实权人物，如果谁在这个时候笑出了声，恐怕连陈清源都保不住他们。 “谁能来给我说说，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情况是这样的...” 陈清源抢在那位通过监控发现牧瑜携带圣裁武器的监控员前说道，给吴委员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情况就是这个样子，虽然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但请您放心，即便他是唯一能够使用天罚的人，也不可能从这么多人手中逃出去。” “牧瑜...哦，就是在你手下那位闹着要脱离组织的牧副总长啊，这想要脱离组织的人，还惦记着圣裁武器，陈总长，你说这牧副总长，会不会不是想脱离组织，而是想带着圣裁武器背叛组织转投他处吧？” “请吴委员放心，莫说牧瑜究竟会不会这么做，但凡他有这个想法，我都会亲自处决他！” 陈清源掷地有声地说道，他深知此时若是不顺着吴委员的意思，强行帮着牧瑜开脱，不仅会加重吴委员的疑心，甚至还可能把自己也牵扯其中，到那时，牧瑜才是真正的没救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位牧副总长，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这么说，就不怕他听见了感到心寒嘛？” “任何人，只要背叛组织投靠圣所，就是我陈清源的敌人。” “说得好，不愧是老大力排众议委以重任的执行部总长，那接下来，就看陈总长你的表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待那位牧副总长的到来吧。” 吴委员尖声道，他拍了拍巴掌，而后饶有兴致地站在陈清源身侧，那双深陷在肥肉中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陈清源，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陈清源紧绷着脸，脸色阴沉地看着电梯，在旁人看来，那是在极力按捺内心的愤怒，而实际上，那不过是给吴委员做样子的表象。 他的内大脑疯狂地运转，各种各样的说辞刚一起念又被自我否定，他正在思考怎么才能保住牧瑜，或者说，牧瑜自己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 或许想好了，但能解释的清楚吗，事关圣裁武器，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敷衍得了的。 毕竟圣裁武器，顾名思义，用来制裁圣所的武器，是目前为止所发现的最能有效针对污染体的武器，这种武器的性能与寻常刀剑并无二致，有的甚至还比不过寻常刀剑，它们和寻常刀剑最大的区别就是，圣裁武器能够对污染体造成致命的创伤，而且这样的创伤不能被愈合，它们能轻易贯穿连子弹和地雷都攻不破的低级污染体异化后的身躯，过程就像是切开豆腐一般轻松，而圣裁武器之所以被如此重视的原因，主要源自于“武器来源”、“制作技术”以及“使用资格”三个方面的因素。 每一把圣裁武器的来源，都是一个未知的谜团，没有人知道它是源自哪里，由何人制作而成的。 而制作技术，则是目前最大的难题，虽然它并未采用任何稀缺昂贵的金属材料，但仿造出来的武器都不具有圣裁武器的性能。就拿诺伊普斯地区的分部来说，在没有叫停圣裁武器的研究之前，实验组的装备室中，依据牧瑜所使用，也是整个诺伊普斯地区分部唯一一把圣裁武器：天罚的各项数据所计算打磨而出的各种样式的模具，单论同类型的刀具，可能就制作出了上万把，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至于使用资格，对于所有从事研究圣裁武器的专家来说，他们对这个特性都感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因为他们发现圣裁武器武器本身并未恒量，而是变量，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它就像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神器择主”一样，例如牧瑜所使用的天罚，在他的手中，天罚可以轻松地破开污染体的防御，贯穿他们的身躯，抑制住他们因异化后衍生而出的那种近乎变态的自愈能力，但在其他人手中，它就像是一把劣质的诺伊普斯古代征战的狭刀仿制品，根本发挥不出它本身的能力。 卓越的武器能力、难以复制的神秘特性，加上违背科学的使用条件注定了它无可替代的价值。 这也是委员会反对牧瑜脱离组织的主要原因。 第四章 圣裁武器（上） “你先回去吧，赶了快一天的路，好好休息一会。” 关上房门出来，牧瑜看着一旁站着等她的章槿楠，说道。 后者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和监测组对接查询那个沦为污染体的连环杀人犯的行踪，把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我想休假了。” “行，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牧瑜想也不想，点了点头，反正之后他都不会出任务了，除非其它执行人解决不了，这样作为助手的章槿楠相对来说也轻松了很多。 “你也休。” 冷不丁地，她突然说道。 “我也想看看你们说的梧桐树，不行吗？我不认路，你和我一起去。” 牧瑜看着一脸认真的章槿楠，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行，到时带上汤凡和蒋晴一起，我也不认路，那次只是路过。” “你打报告。” 章槿楠指着牧瑜，而后点了点关着的房门，用嘴形说道，“他批条子。” 牧瑜和章槿楠并肩走在楼道上，刚刚转角准备等电梯，就撞见了靠在栏杆上朝他们打招呼的汤凡。 “干嘛？” “呀，槿楠妹妹啊，听说你刚回来，吃饭了吗，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汤凡无视牧瑜的问话，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章槿楠，语气谄媚地让牧瑜都听不下去了。 “不了，牧总长，汤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牧瑜点了点头，而后一把扯住汤凡的衣领，可怜汤凡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章槿楠坐着电梯上行。 “松开吧，人都走了你还真抓这么紧，放心吧，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汤凡叹了口气，一改刚才的谄媚形象，对牧瑜说道。 “滚，全组织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她，别扯我头上，说吧，什么事？” 牧瑜松开了汤凡的衣领，疑惑地看着他，他知道汤凡是故意要把章槿楠支走，但以她执行部副总长助手的身份，不能知道的事情很少。 “先去装备室再说。” 汤凡看了眼腕表，按下电梯的下行键，等电梯门打开，两人登上电梯后，汤凡并没有选择楼层，而是拉出电梯键位表下一个隐蔽的凹槽，输入密码后，清晰的电子播报声响起。 “身份验证成功，实验组装备室副总工汤凡，欢迎您的到来，请抓好扶手，电梯下行中，请稍候。” 与其说是下行，不如说是坠落，不明声响的震颤声通过底板传到他们的身体，好在他们都紧紧抓住了扶手，但仍旧紧绷着脸。 两分钟之后，随着电梯门开，汤凡首先冲出门外，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妈的，还好圣裁武器的研究停止了，这地方一个月来一次我都嫌多。” 说通俗点，这就相当于从跳楼机上下坠了将近两分钟，这种刺激感对身为文职人员的汤凡而言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了。 牧瑜按了按太阳穴，虽然并不像汤凡那样恶心干呕，但脑袋却是有些晕乎乎的。 “走吧，余姐在等我们。” 差不多缓了整整一分钟，那种恶心的感觉才消失。 “这里是圣裁武器的研究室？” 牧瑜一边向前走，一边看着四周，问道。 “对，关于圣裁武器的锻造模具，三分之二都是借鉴了我们诺伊普斯的武器样式，这里是刀具的锻造室，也是当时开发力度最高的锻造室，毕竟你的天罚就是狭刀的样式嘛。” 听着汤凡的介绍，牧瑜懵懂地点了点头，他对圣裁武器的了解很有限，只知道当时它是作为组织的最高机密来进行研究的。 “圣裁武器的研究不是停了吗？” “对，委员会昨天刚刚下达的指令，其实早在两年前，圣裁武器的研究就陷入了僵局，两年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汤凡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停步，而且继续朝里走。 “那我们来这里干嘛？你说的余姐又是谁？” “余姐是实验组装备室的总工，至于我们为什么来，这要让她告诉你，我们到了。” 汤凡从口袋里取出一片卡片，划过全密封的实验室电子门锁，身份验证通过之后，随着大门开启，从外面看上去一片漆黑的房间呈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但除了与其它实验室雷同的摆设之外，牧瑜感觉也就从漆黑色变成了亮白色而已。 “牧总长，您好。” 身穿纯白工作服，样貌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的女人摘下了手套，走上前伸出手。 “介绍一下，余音，实验组装备室的总工。” 牧瑜点了点头，和余音握了握手后，问道，“汤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体情况我都告诉他了，余姐你不用铺垫了，直接给他说就行。” 汤凡在一旁补充说道。 “好，是这样的，就在昨天，我们装备室遵照委员会下达的指令，停止一切有关圣裁武器的研究，转而全力进行对圣堂解药的研究，所以我和汤凡就准备来装备室将圣裁武器的资料全面汇总收存，但就在汇总收存的同时，我们发现了一组之前从未试验过的数据，从电脑模拟推算来看，无限接近于总长您的天罚，所以我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将以这组数据为模版的武器模具打造了出来。” “别说了。” 牧瑜打断了她的话，转头看向汤凡，“委员会下达的指令，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话都还没说完，你先别急嘛……” 汤凡看着一脸严肃的牧瑜，心底也有点虚，虽然他和牧瑜之间的关系很好，但这家伙有时候就是一根筋，什么事情都是秉承着公事公办的行为模式。 “没必要说了，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想让执行部为你们提供污染体的异化标本，检测它的性能，对吗？” “对。” 余音点了点头。 “余总工，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圣裁武器的研究已经叫停了，你们私自研究已经违反委员会的指令了，你还想我给你提供污染体的异化标本检测武器性能，可能吗？你也太高看我了，即便是陈总长，都不能随意借出污染体的异化标本，更何况是我？而且你能保证这次的数据所制作出来的武器就是圣裁武器吗？一旦失败，被人告发，质疑你们挑衅委员会怎么办？想想上一个挑衅委员会的人，他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余音和汤凡沉默了，他们只是为了想试验这组数据，并没有像牧瑜这样想得那么深，听牧瑜这么一说，两人才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他们又不想放弃，万一呢，万一这组数据就是能够制造出圣裁武器的正确钥匙呢？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只是有点冒险。” 汤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牧瑜，严肃道。 第三章 折中方案 陈清源竖起手掌，示意牧瑜不要再做无谓的争辩，这是组织内的最高权力机构直接下达的命令，不管怎么争辩都改变不了。 “听我说完，我先说结果，关于你的辞职报告，委员会全员、执行部、监测组、任务组、实验组、后勤组的五位总长召开了会议，除了委员会反对你的辞职，认为你只是阶段性厌倦，只需尽力安抚之外，我们其他五位总长对你的辞职报告都是选择了同意，你先别高兴，我话还没说完，你别忘了，委员会有一票否定权。” 牧瑜刚露出喜色的表情瞬间又消隐无踪，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委员会的权力确实太大了。 “但他们也没动用一票否定权，最终我们商量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不过与其说是方案，更像是一个交易。” “什么方案？” “就和我之前给你说的一样，找出制造圣堂的那伙人，彻底解决掉圣堂。” “这和不允许我退出组织有什么区别吗，圣堂的历史到现在已经延续了三十三年了，这三十三年来我们就像是清洁工一样为这群人收拾着他们自己制造的烂摊子，注射圣堂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仍旧是一片空白，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出他们并解决掉？” “确实如此，但好在我们还是为你争取到了一些东西，这也是我们五个老家伙的极限了。” “什么东西？” “从现在开始，监测组将会全天候地在已经发生过圣堂事件的地点进行轮流监测，任务组则负责将这三十三年来所有的圣堂事件有关联的人进行脉络剖析，寻找关联点，实验组也会优先加快圣堂解药的研究，后勤组保持日常运转，现在还用不到他们，至于执行部，我会将执行部的所有预备队员的实习期从两年缩短到三个月。” “你说什么？三个月？总长，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牧瑜语气沉重地说道，根据他的了解，目前执行部的预备队员年龄最小的是十八岁，而年龄最大的也才二十二岁，减少他们的实习期，就代表着他们要被更早地投放到对抗因注射圣堂而沦为污染体的战场上，这对那些孩子们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 “我们总要做出最坏的打算，今时自然不同往日，我们无从得知如今圣堂的污染率有没有达到百分之百，但现在它确实已经被批量生产了，假如有一天圣堂的污染率达到了百分之百，所有注射圣堂的人都成为了污染体，它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像我们想要消灭他们一样消灭我们吗，我们都是彼此想要彻底毁灭的对象，牧瑜，想象一下吧，当成群结队的污染体攻破我们最后的防御，屠杀那些还在通过VR眼镜做着模拟对战实验的孩子们，而他们因恐惧和经验不足死在那些污染体手中，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残忍，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早些见识到世界的残酷，我有预感，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牧瑜紧紧地抿着嘴唇，他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反驳，这是一场涌动在暗流之下，已经持续了三十三年的战争，虽然从外界看来无声无息，但没人可以保证这股暗流最后不会壮大成吞没人间的巨浪。 “不过我对那些小家伙们很有信心，每次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九年前的你一样。” 陈清源笑呵呵地看着有些发窘的牧瑜，接着说道，“至于你，从现在开始就不用再出任务了，既然你决定了要走，就开始好好调整状态等待消息吧，当然了，如果你闲的无聊，也可以去看看那些小家伙们。” 牧瑜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 “模拟对战实验说到底还是太过虚拟化了，所以从去年开始，教官们还会选择性给他们看一些任务执行视频，所有执行人中你的热度是最高的，听说有些小家伙们还想听你的传奇故事，或者去指导指导他们的对战技巧嘛，你可以问问槿楠，每次你单独出任务后她都会以副教官的身份去督促他们训练。” 牧瑜不可置信地看向章槿楠，对方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牧瑜在那些孩子们的心中，印象很深刻。 陈清源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牧瑜，忍不住揶揄道。 “指导就算了吧，那是教官的活，至于听故事……听一个被从孤儿院里捡回来靠杀人才成为执行部副总长，现在却一门心思想着退出组织的传奇故事吗？你想多了老陈，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逃兵。” 牧瑜轻声道，他站起身走向门口，章槿楠默默地起身打开房门站在旁边，他知道该走了，自己暂时是无法退出组织，陈清源能将事情做到这个程度，看得出来他已经全力以赴，现在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予能够找到躲在阴影下的那些家伙，可这又谈何容易？从组织成立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十三年，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有消息？ “牧瑜。” “怎么了？” 牧瑜转身看着陈清源，后者从办公椅上起身，他对着章槿楠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而后略显无措地捎了捎头，“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既然决定了要走，就千万不要回头，记得我们当初刚见面时我给你说的话。” “知道了，但你跟我说的话多了去了，太久了，早就记不住了。” 牧瑜沉默了一下，打开房门，背对着陈清源挥了挥手，“老陈，真不是我找话说，这种话离开时说才煽情，现在说太肉麻了，不过你可以留着以后找老伴时用。” 当陈清源反应过来时，牧瑜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臭小子，还是和之前一个德行。” 陈清源摇了摇头，笑骂道。 他微躬着背，再度躺回到躺椅上，重新将毛毯搭在身上，他轻阖着眼眸，开始喃喃自语。 “这么好骗，之后会被那些漂亮的女孩子耍的团团转吧。” “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喝一杯你的喜酒啊……” 第二章 退出组织 窗外是一片单调到极致的景色，铁灰色的天幕和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乍看倒是很新奇，但看久了之后就会感到格外乏味，还不如桌前摆放的两盆绿意盎然的仙人球养眼。 陈清源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从他那紧皱未松的眉头可以判断出他并未睡着，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挂断牧瑜的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个小时了，他仅仅只睡了三个小时左右，其他的时间都在脑海中不断组织语言，可无论他怎么组织，都感觉自己已经留不住他了。 “滴滴。” “讲。” 听到呼叫器响，陈清源伸手按下桌面上的呼叫接通按钮，说道。 “总长，牧副总长想要见您。” 陈清源轻轻吸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让他进来。” “总长，他还带了他的助手章槿楠，您看？”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陈清源从躺椅上起身，将盖在身上的毛毯叠好放在一旁，他坐在那张象征着执行部总长的办公椅上，静静地等着牧瑜和章槿楠的到来。 咚咚咚。 “进来。” “总长。” 牧瑜和章槿楠对着陈清源微微躬身，说道。 “坐吧。” 牧瑜点了点头，对着章槿楠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自己则仍然站在办公桌的对面，陈清源的身前，他将手上早已备好的文件递给了陈清源，而陈清源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加上这封辞职报告，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向我要求离开组织了。” 牧瑜沉默不语，拉过一张凳子坐在陈清源的对面，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我还记得当初我带你刚来组织的时候，那时你只有十五岁，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把你送到了资料组，你每天都在我耳边嚷嚷着要去执行部，要亲自将那些污染体送去地狱，要成为执行部的王牌，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你……现在你都做到了，你是除我之外执行部的总执行长，也是百分百任务完成率的创造者和保持者，再过两年等我退休了，我的位置也会是你的，我一直期待着你真正执掌执行部的那一天，可你现在却说想要辞职？” “虽然都是我说的话，但现在听起来真是挺恶心的，如果现在十五岁的牧瑜站在这里，我会恨不得掐死他吧，那个幼稚的十五岁小鬼，怀着可笑的觉悟，剥夺了很多的生命。” “你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是他们自己选择放弃了人类的身份，他们甘愿沦为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污染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他们获得解脱。” “这一切的罪恶源头都是那些制造出圣堂的人，他们在全世界范围内蛊惑人心，以宗教名义诓骗世人，引诱他们注入圣堂，可这种致死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注射器并不能把他们带往圣堂，而是炼狱，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他们，让世界回归正轨，把他们的妄想与企图彻底击碎！” “如果是十五岁的我，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热血沸腾重燃斗志吧，可我今年马上快要二十五岁了，我真的很累了，你也答应过我，只要这次我帮你完成任务，你就同意我退出组织。” “我是说让你帮我把圣堂的问题解决掉。” “我已经解决了，圣堂也已经回收了，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陈清源闻言哑然失笑，“从这个月开始，光是诺伊普斯的污染体事件已经达到了九件，这个数字是两年前全大陆所有收录到的污染体事件的总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当初的猜测成真了，那些我们至今都没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家伙们已经可以批量生产圣堂了，而且他们的势力范围很大，全大陆都有因注射圣堂而异化的污染体……可这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总长，你该真不会以为我是救世主吧，如果没有那把刀，这次我连那个低级的污染体都杀不死。” “怎么会没关系呢，任由它蔓延下去，等到它注射后的污染率达到百分之百，全大陆都会陷入到灾难之中，就算我同意了你的辞职报告让你走，你还是会被卷进去的。” “那我就逃，能逃到哪算哪，世界这么大，总有那么几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说到最后，他都感到不切实际地摇了摇头，“总长，你知道梧桐树吗？” “知道，我曾去过圣地硅玛，那里的梧桐树很美，特别是秋季，阳光从天际照射而下打在树叶上，熠熠生辉，像是救赎。” 牧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没见过秋天的梧桐树，唯一一次见，还是在诺伊普斯的冥城，那时和现在一样，已经步入冬季了，我坐在车上看着它们，没有金黄色的树叶，它们的枝干已经空了，只是光秃秃地在那里立着，即使阳光照在它们粗壮的树干上，也给人一种苍白渗凉的感觉，半点温暖都感受不到。老陈，其实人有时候跟梧桐树是一样的，心空了还能勉强立着，旁人以为下个春天它还会发芽，但其实在那个冬天就已经死了。” 他戳了戳自己的心脏位置，“我也一样，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的杀戮生活，十五岁的我自诩为正义审判者，你让我上我提着刀就往前冲，为了正义我愿意牺牲我自己，热血地像是小说男主，可二十四岁的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我愿意接受组织的洗脑手术，哪怕洗成一个白痴在外面流浪，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陈清源沉默了很久很久，牧瑜对他的称呼从“总长”到“老陈”，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面前这个满脸疲惫的男孩这次没有像之前两次一样好安抚了。 “你想要退出组织的事我已经上报给委员会了，回复和我刚才给你讲的一样，作为执行部的副总长，在如今圣堂蔓延的情况下选择退出，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做法。” 第一章 污染体 “各位观众大家好，本台现在插播一则紧急消息，鉴于近日来本市发生的一起连环杀人案犯罪嫌疑人仍在外潜逃，请大家看顾好老人与小孩，尽量避免去人少的地方玩耍逗留，警方正在全力侦查，请大家无须担心。” “听说了吗，最近那起连环杀人案？” “都上网站热搜了，能不知道吗？” “有没有距离近的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据说这起连环杀人案特别恐怖？” “我是隔壁小区的，我们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小区保安被要求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守，还有三辆警车在小区外，你说恐不恐怖。” 名为“XX市发生连环杀人案”的网页内容评论区，无数网民纷纷留言，有距离得远，抱着吃瓜心态看热闹的，有距离近，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的，各种留言在网页上不断刷新而又石沉大海，除了被置顶的第一条“理智评论，相信警察”的评论外，评论最多的则是一道网址，点开之后是一条短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的时间，但从旁边数以百万计的播放量可以看出，这条视频的热度很高。 无数人都抱着好奇的心思点开了视频，出人意料的是，并非众人所想的高糊画质，画质十分清晰，清晰到让人觉得反而不真实。 那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后背上有着六根白色的类似于蛛腿的骨刺，他拖拽着一个看样子已无任何生机，腹部流血的女人走到了电梯口，他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其中一根白色骨刺闪电般从后背延伸而出，宛如灵蛇般刺穿了监控摄像头，整段视频也到底为止。 “楼主怎么做的特效，看上去好真实。” “我感觉这个形象有点像某个动漫人物。” “这是真实发生的重大刑事案件！楼主请不要制作这种视频来蹭热度！” 显而易见，从评论来看，并没有人相信这个视频的真实性。 市区，郊外。 男人捂着不断流血的腹部靠在旁边的车身上不断地喘息着，这里原本是一座废旧汽车报废站，但由于老板经营不善导致这沦为了钢铁的垃圾场，这种地方就算是白天都不会有人来，更别说是深夜了。 待到急促的呼吸声变得平静了之后，男人打开了车门，从副驾驶位置上取出了一根用密封袋装着的注射器，而后装进了衣服口袋里，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这片空旷的空间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黑色风衣，黑色长裤，黑色作战靴，甚至连手中的刀鞘都是黑色的，再加上那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和漆黑的眸子，这个几乎是把自己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面色铁青的男人，对着他伸出手掌，冷漠道，“拿来。”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给你，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放了我。” 男人掏出口袋里封装的针管对着他晃了晃，他眼神畏惧地看着对方，说道。 “把圣堂给你的人没有告诉你吗？作为一个已经摒弃人类身份的污染体，你没有提条件的资格。” “如果我死了，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它的来历！” 男人声嘶力竭地嘶吼道，再次朝着对方晃了晃手中的密封袋，“让我走，不然你只能看着我把它摔碎。” 对方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管它被你摔不摔碎，你都没有活着的必要。” 眼见对方拒绝，男人不再犹豫，他猛地将手中的密封袋朝远处丢去，而后掉头就跑。 仅剩的三根白色骨刺从他的后背延伸而出，其中两根骨刺取代了男人的双腿，如蜘蛛一样在地上飞快地奔走着，他料定对方的首选一定是那支注射器，但不成想对方连看都没看那支注射器一眼，径直朝着他追了过来。 看着对方穷追不舍，男人咬了咬牙，转身控制着第三根骨刺刺了过去，可惜骨刺的速度虽快，但还是比不过对方的反应，极小角度的闪避之后，对方顺势按住了刀柄，呈明镜般的银白刀身在夜空中一闪而逝，他居然直接斩断了男人的那根骨刺！ “啊啊啊！！！” 男人痛苦地哀嚎起来，疯狂地挥舞着残存的最后两根骨刺挡在自己和对方面前，但这并没有任何作用，对方的攻势并没有任何的技巧，他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两下，剩余的两根骨刺径直从中断裂，他颓然地跪坐在地上，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贯穿他腹部的长刀，连子弹都难以击穿他的骨刺，可这柄刀居然如此轻松地将之砍断！双方如同鸿沟般的差距让他难以接受，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对方，想要说话，却只是吐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随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不回收吗？” 一道倩影从旁边走出来，她手中提着的正是先前男子丢出的那根用密封袋装着的注射器，她看着拔出长刀擦拭刀身的男孩，不解地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这种在注射圣堂后连嗜血本能都控制不住的最低级污染体并没有回收的价值，真正棘手的是那些异化后还拥有自我意识的高级污染体，而且陈总长也说了，把他交给诺伊普斯警方，这也算是给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他用食指轻点耳朵上挂着的蓝牙耳机，一个事先设置好的默认号码自动拨出。 “CH.B009号任务执行人牧瑜汇报，目标污染体已经死亡，任务完成。” “辛苦了，和槿楠一起回来吧。”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略显沙哑与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苍老。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应该是我作为执行部副总长的最后一次任务了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重的叹息声，“这件事情我们当面谈。” 他没给牧瑜争辩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牧瑜，你……” 牧瑜沉默地摘下了耳朵上挂着的的蓝牙耳机，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回去吧。” 序章 碎石遍布的山间道路上，一向鲜有车辆，而今日却浩浩荡荡排列着四五辆“交通”牌绿皮货车，墨绿色的围布将车上的货物尽数遮挡，硕大的车轮碾着碎石，车身因重量跌跌撞撞般朝着山下开去，不远处坡上的几个老汉子倒杵着农具看向这些连县城里都没有的崭新货色，面面相觑的同时不禁暗自咂舌，得亏他们中有人在上海待过，认出了这些“稀罕物”，不过比起这个，更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出动了这么多的货车，这座他们祖辈至今、世世代代都耕种伐木的深山中，究竟有什么？ 脚下从碎石遍布走到凹凸不平，眼中由耕地变为树林，这条蜿蜒曲折的道路终于是走到了一处岔路口，宛如荆棘丛生的铁丝网和被岁月侵蚀的黄斑铜门阻拦了左侧的道路，铜门侧方，摆放着崭新的“山体滑坡，禁止通行”的危险警示牌。 “真不愧是拥有五千年悠久历史的东方古国，竟然想要复刻出那般伟大的时代吗？” 在这世代耕种的荒山中遇到人并不稀奇，但相比于时下流行的背带工装裤和格子衬衫，这个人的穿着显得格外扎眼。 这明显是个男人，他穿着浅灰色的条纹西装，里面却露出一件花哨的绣着金边的白色衬衫，而外面则是系着猩红色的领带，纯黑色的圆顶礼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了一半留有胡须的面庞。 这样的服装搭配哪怕让世纪名模来穿也会因为色彩搭配冲突而显得格格不入，但穿在他身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违和感，仿佛并非是色彩和服装搭配的问题，而是一种诡异的感觉——这身服装就是为他量身制作的，除他之外，任何人都难以穿出他这种效果。 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按在充满铁锈的黄斑铜门上，而后缓缓发力，他的动作幅度很慢很慢，这样的运力甚至推不倒一个插在秧间的稻草人，但铜门却往里凹陷，发出近乎破裂的咯吱声，随着男人身体逐渐前倾，挂在门上的铁锁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啪”声，它被男人施加在铜门上的力挤压变形，最终断成两截，发黄的锁链宛如灵蛇般滑落在地，男人轻轻推门，失去锁链和铁锁束缚的两扇大门从中打开，他拍了拍沾着锈迹的掌心，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去，还不忘回身关上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呈四合院样式分布的红砖瓦房，男人在路过的时候顺手抹过其中一扇门窗的灰拈了拈，虽然对此并没有什么研究，但从灰尘附着的多少来看，这处住所至少有长达半年的时间没人居住了。 破门查看这种事对他而言虽然不难，但如今看来显然是没有那个必要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者组织会如此“贴心”地将资料放在布满灰尘的办公房中不管不顾，况且从门上已然生锈的铁链就能看出这所不知名的研究院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前来运走物资的货车人员甚至懒得更换一下锁链，更别说留人驻守了，只是象征性地留下了一个山体滑坡的警示牌，好像它只是寻常的一处不知用途的老建筑，老建筑都是如此，会在岁月的侵蚀中慢慢地被人遗忘，连带着它的一切最终都会消失。 “真悲哀啊。” 隔着玻璃，男人轻声道，没有任何想要进屋“探宝”的打算，他原本就没想要找那些所谓的文件资料。 他沿着红砖瓦房继续往前走，走过红砖瓦房之后，这所废弃的研究所并没有如他所想变得空旷，反而愈发地狭小，除却四周的围墙外，再往前走就是防空洞了。 这显然不符合正常的逻辑，就算是超微型的研究所，所需要的器械、人员、设施都不止这个规模，更何况若真只要一排红砖瓦房就能承担一切所需，又何必出动七八辆“交通”牌货车前来运走物资与资料呢，一辆“交通”牌货车的载重量有多少吨？虽然不太确定，但五六吨应该是有的，也就是说货车至少拉走了大约二十吨的物资与文件，这个惊人的数字足够堆满整整三排红砖瓦房！ 男人沉吟片刻，目光扫向四周的围墙，而后低下了头。 满是灰尘的水泥地面上，横七竖八交错分布着硕大的车轮印，这本没什么奇怪的，若是没有车轮印他才会感到奇怪，但诡异的是这一路走来，地面上虽然车轮印不少，脚印除了他自己以外却再无任何痕迹，这显然不正常，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下车。这所谓的红砖瓦房难道仅仅是这所研究所的表象？那么它真正的所在位置又是哪里呢？ 他看着地上由灰尘勾勒而成纵横交错的车轴印，车印的痕迹并没有局限在红砖瓦房前，而是继续朝着前方延伸，而前方仅有的建筑就是防空洞。 阴暗、潮湿的氛围弥漫在男人周边，他摘下了帽子，绑着头戴手电迈步走在这可能已有十年左右历史的战备防空洞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通过肉眼目测所判断得出的数据。从踏入防空洞开始到此处，洞长大约有两百米左右，整个防空洞建筑共有两组房间，由一条十米的通道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大小房间共有二十一个，但无一例外都空空如也，结合刚才所看到的车轮印，不难猜想其中存放的重要资料已经被运送走了，但这并不能验证他此行想要得出的结论，即便这座防空洞是这处研究所的核心所在，全球以此为模板的研究所数不胜数，他能确定它所研究的项目是保密级别很高的一类，但也不能说明它研究的正是男人所想的那个项目，没有任何东西能佐证他的猜想。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墙面上“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口号，现在回想起来也许自己真的是疯了，居然因为自己心中的一点执念相信它会在中国，甚至不惜跨越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结果不出意外扑了个空，他懊恼地一拳砸向墙壁，而后愣住了。 清晰可辨的嗡嗡声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他的心里，他的表情先是惊愕，转而狂喜，最后甚至顾不得脱下那身昂贵的西装，直接抄起袖子猛地举起拳头就这么一拳接一拳地砸向墙壁，如果是常人这么做，不出十下就会鲜血淋漓手掌废掉，但男人的手掌却依旧如常，而且看他的神情仿佛锤的不是墙壁，而是面粉。 令人心惊的震颤声响彻在整座防空洞内，随着男人的捶打频率不断加快，墙面上的裂纹也蔓延地越来越多，男人停下了动作，将已是沾满了灰尘的西装外套脱下丢在一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活动了一下右臂，后退几步后猛地上前，一拳打在了这面满是裂纹的墙面上。 沉重的力道在轰开墙面的同时，大大小小的石块纷即掉落，好在男人后退及时才没有被乱石砸中。他死死地盯着灰尘弥漫的前方，眼神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疯狂，若不是视线暂时受阻让他难以判断前方的状况，他真等不及立即冲进去一探究竟。 短暂的几十秒之后，弥漫在空中的灰尘逐渐坠落，映入眼帘的墙面裂口即便在头戴手电的照射下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男人弯腰捡起一块碎石丢进裂口里面，石块碰触地面的声音一响而逝，男人又将一旁早已沾满灰尘和碎屑的西装揉成一团掷进裂口，在察觉仍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之后，男人才松了口气，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之后，他不再迟疑，大踏步地走进了裂口。 一、二、三......七百九十九...... 默念到七百九十九之后，男人止住了脚步，这意味着到此为止他已经在这个墙面后的空间走了将近有四百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已经相当于战备防空洞两倍的长度了，但他仍旧未能触及到这个空间的边界，他转身看向身后，已然看不到刚进来时的裂口，头戴手电的光芒微弱地仿佛要被这无边的黑暗所吞没，而身上逐渐泛起的冷意提醒他这座空间远比他想象地要大得多。 “希望我的运气不会水土不服。” 男人耸了耸肩膀，摘下了头戴手电向空中抛去，环带状的手电在空中转了个圈，而后落在了地上，微弱的光束照着他右方的位置。 赌了。 一、二、三......五百九十六。 心中默念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后退的同时快速掀开衣服，两柄军用匕首被他从腰间抽出，如此考究斯文的装扮在此刻都掩盖不了他的本性，他整个人如同一只伺机待发的猛兽，身体紧绷紧紧地盯着在头戴手电照射下呈现出墨绿色的不明物体，良久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试探性地用匕首敲了敲，在确认那不过是一张围布之后，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庆幸，看来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男人抓住围布的一角，试探性地拉了拉，在没有感受到明显的阻力之后，他猛地将围布扯下，举起头戴手电凑了上去。 围布之后的东西露出了真容，他的表情由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疑惑，而随着他观察的视线由俯视变为平视再到最后的仰视时，他的表情只剩下了错愕与惊恐，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神迹......这样的神迹……居然真的存在？你......你们，你们果然是存在的！” 他语气轻颤着后退，接着恭敬地跪在地上，就像是一位不远万里前来朝圣的虔诚教徒来到了属于他的圣地耶路撒冷。 第一章 污染体 “各位观众大家好，本台现在插播一则紧急消息，鉴于近日来本市发生的一起连环杀人案犯罪嫌疑人仍在外潜逃，请大家看顾好老人与小孩，尽量避免去人少的地方玩耍逗留，警方正在全力侦查，请大家无须担心。” “听说了吗，最近那起连环杀人案？” “都上网站热搜了，能不知道吗？” “有没有距离近的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据说这起连环杀人案特别恐怖？” “我是隔壁小区的，我们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小区保安被要求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守，还有三辆警车在小区外，你说恐不恐怖。” 名为“XX市发生连环杀人案”的网页内容评论区，无数网民纷纷留言，有距离得远，抱着吃瓜心态看热闹的，有距离近，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的，各种留言在网页上不断刷新而又石沉大海，除了被置顶的第一条“理智评论，相信警察”的评论外，评论最多的则是一道网址，点开之后是一条短视频。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的时间，但从旁边数以百万计的播放量可以看出，这条视频的热度很高。 无数人都抱着好奇的心思点开了视频，出人意料的是，并非众人所想的高糊画质，画质十分清晰，清晰到让人觉得反而不真实。 那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后背上有着六根白色的类似于蛛腿的骨刺，他拖拽着一个看样子已无任何生机，腹部流血的女人走到了电梯口，他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其中一根白色骨刺闪电般从后背延伸而出，宛如灵蛇般刺穿了监控摄像头，整段视频也到底为止。 “楼主怎么做的特效，看上去好真实。” “我感觉这个形象有点像某个动漫人物。” “这是真实发生的重大刑事案件！楼主请不要制作这种视频来蹭热度！” 显而易见，从评论来看，并没有人相信这个视频的真实性。 市区，郊外。 男人捂着不断流血的腹部靠在旁边的车身上不断地喘息着，这里原本是一座废旧汽车报废站，但由于老板经营不善导致这沦为了钢铁的垃圾场，这种地方就算是白天都不会有人来，更别说是深夜了。 待到急促的呼吸声变得平静了之后，男人打开了车门，从副驾驶位置上取出了一根用密封袋装着的注射器，而后装进了衣服口袋里，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这片空旷的空间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黑色风衣，黑色长裤，黑色作战靴，甚至连手中的刀鞘都是黑色的，再加上那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和漆黑的眸子，这个几乎是把自己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面色铁青的男人，对着他伸出手掌，冷漠道，“拿来。”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给你，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放了我。” 男人掏出口袋里封装的针管对着他晃了晃，他眼神畏惧地看着对方，说道。 “把圣堂给你的人没有告诉你吗？作为一个已经摒弃人类身份的污染体，你没有提条件的资格。” “如果我死了，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它的来历！” 男人声嘶力竭地嘶吼道，再次朝着对方晃了晃手中的密封袋，“让我走，不然你只能看着我把它摔碎。” 对方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管它被你摔不摔碎，你都没有活着的必要。” 眼见对方拒绝，男人不再犹豫，他猛地将手中的密封袋朝远处丢去，而后掉头就跑。 仅剩的三根白色骨刺从他的后背延伸而出，其中两根骨刺取代了男人的双腿，如蜘蛛一样在地上飞快地奔走着，他料定对方的首选一定是那支注射器，但不成想对方连看都没看那支注射器一眼，径直朝着他追了过来。 看着对方穷追不舍，男人咬了咬牙，转身控制着第三根骨刺刺了过去，可惜骨刺的速度虽快，但还是比不过对方的反应，极小角度的闪避之后，对方顺势按住了刀柄，呈明镜般的银白刀身在夜空中一闪而逝，他居然直接斩断了男人的那根骨刺！ “啊啊啊！！！” 男人痛苦地哀嚎起来，疯狂地挥舞着残存的最后两根骨刺挡在自己和对方面前，但这并没有任何作用，对方的攻势并没有任何的技巧，他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两下，剩余的两根骨刺径直从中断裂，他颓然地跪坐在地上，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贯穿他腹部的长刀，连子弹都难以击穿他的骨刺，可这柄刀居然如此轻松地将之砍断！双方如同鸿沟般的差距让他难以接受，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对方，想要说话，却只是吐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随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不回收吗？” 一道倩影从旁边走出来，她手中提着的正是先前男子丢出的那根用密封袋装着的注射器，她看着拔出长刀擦拭刀身的男孩，不解地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这种在注射圣堂后连嗜血本能都控制不住的最低级污染体并没有回收的价值，真正棘手的是那些异化后还拥有自我意识的高级污染体，而且陈总长也说了，把他交给诺伊普斯警方，这也算是给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他用食指轻点耳朵上挂着的蓝牙耳机，一个事先设置好的默认号码自动拨出。 “CH.B009号任务执行人牧瑜汇报，目标污染体已经死亡，任务完成。” “辛苦了，和槿楠一起回来吧。”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略显沙哑与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苍老。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应该是我作为执行部副总长的最后一次任务了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重的叹息声，“这件事情我们当面谈。” 他没给牧瑜争辩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牧瑜，你……” 牧瑜沉默地摘下了耳朵上挂着的的蓝牙耳机，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回去吧。” 第二章 退出组织 窗外是一片单调到极致的景色，铁灰色的天幕和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乍看倒是很新奇，但看久了之后就会感到格外乏味，还不如桌前摆放的两盆绿意盎然的仙人球养眼。 陈清源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从他那紧皱未松的眉头可以判断出他并未睡着，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挂断牧瑜的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个小时了，他仅仅只睡了三个小时左右，其他的时间都在脑海中不断组织语言，可无论他怎么组织，都感觉自己已经留不住他了。 “滴滴。” “讲。” 听到呼叫器响，陈清源伸手按下桌面上的呼叫接通按钮，说道。 “总长，牧副总长想要见您。” 陈清源轻轻吸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让他进来。” “总长，他还带了他的助手章槿楠，您看？”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陈清源从躺椅上起身，将盖在身上的毛毯叠好放在一旁，他坐在那张象征着执行部总长的办公椅上，静静地等着牧瑜和章槿楠的到来。 咚咚咚。 “进来。” “总长。” 牧瑜和章槿楠对着陈清源微微躬身，说道。 “坐吧。” 牧瑜点了点头，对着章槿楠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自己则仍然站在办公桌的对面，陈清源的身前，他将手上早已备好的文件递给了陈清源，而陈清源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加上这封辞职报告，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向我要求离开组织了。” 牧瑜沉默不语，拉过一张凳子坐在陈清源的对面，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我还记得当初我带你刚来组织的时候，那时你只有十五岁，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把你送到了资料组，你每天都在我耳边嚷嚷着要去执行部，要亲自将那些污染体送去地狱，要成为执行部的王牌，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你……现在你都做到了，你是除我之外执行部的总执行长，也是百分百任务完成率的创造者和保持者，再过两年等我退休了，我的位置也会是你的，我一直期待着你真正执掌执行部的那一天，可你现在却说想要辞职？” “虽然都是我说的话，但现在听起来真是挺恶心的，如果现在十五岁的牧瑜站在这里，我会恨不得掐死他吧，那个幼稚的十五岁小鬼，怀着可笑的觉悟，剥夺了很多的生命。” “你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是他们自己选择放弃了人类的身份，他们甘愿沦为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污染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他们获得解脱。” “这一切的罪恶源头都是那些制造出圣堂的人，他们在全世界范围内蛊惑人心，以宗教名义诓骗世人，引诱他们注入圣堂，可这种致死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注射器并不能把他们带往圣堂，而是炼狱，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他们，让世界回归正轨，把他们的妄想与企图彻底击碎！” “如果是十五岁的我，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热血沸腾重燃斗志吧，可我今年马上快要二十五岁了，我真的很累了，你也答应过我，只要这次我帮你完成任务，你就同意我退出组织。” “我是说让你帮我把圣堂的问题解决掉。” “我已经解决了，圣堂也已经回收了，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陈清源闻言哑然失笑，“从这个月开始，光是诺伊普斯的污染体事件已经达到了九件，这个数字是两年前全大陆所有收录到的污染体事件的总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当初的猜测成真了，那些我们至今都没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家伙们已经可以批量生产圣堂了，而且他们的势力范围很大，全大陆都有因注射圣堂而异化的污染体……可这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总长，你该真不会以为我是救世主吧，如果没有那把刀，这次我连那个低级的污染体都杀不死。” “怎么会没关系呢，任由它蔓延下去，等到它注射后的污染率达到百分之百，全大陆都会陷入到灾难之中，就算我同意了你的辞职报告让你走，你还是会被卷进去的。” “那我就逃，能逃到哪算哪，世界这么大，总有那么几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说到最后，他都感到不切实际地摇了摇头，“总长，你知道梧桐树吗？” “知道，我曾去过圣地硅玛，那里的梧桐树很美，特别是秋季，阳光从天际照射而下打在树叶上，熠熠生辉，像是救赎。” 牧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没见过秋天的梧桐树，唯一一次见，还是在诺伊普斯的冥城，那时和现在一样，已经步入冬季了，我坐在车上看着它们，没有金黄色的树叶，它们的枝干已经空了，只是光秃秃地在那里立着，即使阳光照在它们粗壮的树干上，也给人一种苍白渗凉的感觉，半点温暖都感受不到。老陈，其实人有时候跟梧桐树是一样的，心空了还能勉强立着，旁人以为下个春天它还会发芽，但其实在那个冬天就已经死了。” 他戳了戳自己的心脏位置，“我也一样，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的杀戮生活，十五岁的我自诩为正义审判者，你让我上我提着刀就往前冲，为了正义我愿意牺牲我自己，热血地像是小说男主，可二十四岁的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我愿意接受组织的洗脑手术，哪怕洗成一个白痴在外面流浪，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陈清源沉默了很久很久，牧瑜对他的称呼从“总长”到“老陈”，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面前这个满脸疲惫的男孩这次没有像之前两次一样好安抚了。 “你想要退出组织的事我已经上报给委员会了，回复和我刚才给你讲的一样，作为执行部的副总长，在如今圣堂蔓延的情况下选择退出，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做法。” 第三章 折中方案 陈清源竖起手掌，示意牧瑜不要再做无谓的争辩，这是组织内的最高权力机构直接下达的命令，不管怎么争辩都改变不了。 “听我说完，我先说结果，关于你的辞职报告，委员会全员、执行部、监测组、任务组、实验组、后勤组的五位总长召开了会议，除了委员会反对你的辞职，认为你只是阶段性厌倦，只需尽力安抚之外，我们其他五位总长对你的辞职报告都是选择了同意，你先别高兴，我话还没说完，你别忘了，委员会有一票否定权。” 牧瑜刚露出喜色的表情瞬间又消隐无踪，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委员会的权力确实太大了。 “但他们也没动用一票否定权，最终我们商量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不过与其说是方案，更像是一个交易。” “什么方案？” “就和我之前给你说的一样，找出制造圣堂的那伙人，彻底解决掉圣堂。” “这和不允许我退出组织有什么区别吗，圣堂的历史到现在已经延续了三十三年了，这三十三年来我们就像是清洁工一样为这群人收拾着他们自己制造的烂摊子，注射圣堂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仍旧是一片空白，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出他们并解决掉？” “确实如此，但好在我们还是为你争取到了一些东西，这也是我们五个老家伙的极限了。” “什么东西？” “从现在开始，监测组将会全天候地在已经发生过圣堂事件的地点进行轮流监测，任务组则负责将这三十三年来所有的圣堂事件有关联的人进行脉络剖析，寻找关联点，实验组也会优先加快圣堂解药的研究，后勤组保持日常运转，现在还用不到他们，至于执行部，我会将执行部的所有预备队员的实习期从两年缩短到三个月。” “你说什么？三个月？总长，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牧瑜语气沉重地说道，根据他的了解，目前执行部的预备队员年龄最小的是十八岁，而年龄最大的也才二十二岁，减少他们的实习期，就代表着他们要被更早地投放到对抗因注射圣堂而沦为污染体的战场上，这对那些孩子们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 “我们总要做出最坏的打算，今时自然不同往日，我们无从得知如今圣堂的污染率有没有达到百分之百，但现在它确实已经被批量生产了，假如有一天圣堂的污染率达到了百分之百，所有注射圣堂的人都成为了污染体，它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像我们想要消灭他们一样消灭我们吗，我们都是彼此想要彻底毁灭的对象，牧瑜，想象一下吧，当成群结队的污染体攻破我们最后的防御，屠杀那些还在通过VR眼镜做着模拟对战实验的孩子们，而他们因恐惧和经验不足死在那些污染体手中，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残忍，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早些见识到世界的残酷，我有预感，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牧瑜紧紧地抿着嘴唇，他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反驳，这是一场涌动在暗流之下，已经持续了三十三年的战争，虽然从外界看来无声无息，但没人可以保证这股暗流最后不会壮大成吞没人间的巨浪。 “不过我对那些小家伙们很有信心，每次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九年前的你一样。” 陈清源笑呵呵地看着有些发窘的牧瑜，接着说道，“至于你，从现在开始就不用再出任务了，既然你决定了要走，就开始好好调整状态等待消息吧，当然了，如果你闲的无聊，也可以去看看那些小家伙们。” 牧瑜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 “模拟对战实验说到底还是太过虚拟化了，所以从去年开始，教官们还会选择性给他们看一些任务执行视频，所有执行人中你的热度是最高的，听说有些小家伙们还想听你的传奇故事，或者去指导指导他们的对战技巧嘛，你可以问问槿楠，每次你单独出任务后她都会以副教官的身份去督促他们训练。” 牧瑜不可置信地看向章槿楠，对方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牧瑜在那些孩子们的心中，印象很深刻。 陈清源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牧瑜，忍不住揶揄道。 “指导就算了吧，那是教官的活，至于听故事……听一个被从孤儿院里捡回来靠杀人才成为执行部副总长，现在却一门心思想着退出组织的传奇故事吗？你想多了老陈，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逃兵。” 牧瑜轻声道，他站起身走向门口，章槿楠默默地起身打开房门站在旁边，他知道该走了，自己暂时是无法退出组织，陈清源能将事情做到这个程度，看得出来他已经全力以赴，现在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予能够找到躲在阴影下的那些家伙，可这又谈何容易？从组织成立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十三年，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有消息？ “牧瑜。” “怎么了？” 牧瑜转身看着陈清源，后者从办公椅上起身，他对着章槿楠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而后略显无措地捎了捎头，“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既然决定了要走，就千万不要回头，记得我们当初刚见面时我给你说的话。” “知道了，但你跟我说的话多了去了，太久了，早就记不住了。” 牧瑜沉默了一下，打开房门，背对着陈清源挥了挥手，“老陈，真不是我找话说，这种话离开时说才煽情，现在说太肉麻了，不过你可以留着以后找老伴时用。” 当陈清源反应过来时，牧瑜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臭小子，还是和之前一个德行。” 陈清源摇了摇头，笑骂道。 他微躬着背，再度躺回到躺椅上，重新将毛毯搭在身上，他轻阖着眼眸，开始喃喃自语。 “这么好骗，之后会被那些漂亮的女孩子耍的团团转吧。” “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喝一杯你的喜酒啊……” 第四章 圣裁武器（上） “你先回去吧，赶了快一天的路，好好休息一会。” 关上房门出来，牧瑜看着一旁站着等她的章槿楠，说道。 后者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和监测组对接查询那个沦为污染体的连环杀人犯的行踪，把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我想休假了。” “行，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牧瑜想也不想，点了点头，反正之后他都不会出任务了，除非其它执行人解决不了，这样作为助手的章槿楠相对来说也轻松了很多。 “你也休。” 冷不丁地，她突然说道。 “我也想看看你们说的梧桐树，不行吗？我不认路，你和我一起去。” 牧瑜看着一脸认真的章槿楠，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行，到时带上汤凡和蒋晴一起，我也不认路，那次只是路过。” “你打报告。” 章槿楠指着牧瑜，而后点了点关着的房门，用嘴形说道，“他批条子。” 牧瑜和章槿楠并肩走在楼道上，刚刚转角准备等电梯，就撞见了靠在栏杆上朝他们打招呼的汤凡。 “干嘛？” “呀，槿楠妹妹啊，听说你刚回来，吃饭了吗，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汤凡无视牧瑜的问话，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章槿楠，语气谄媚地让牧瑜都听不下去了。 “不了，牧总长，汤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牧瑜点了点头，而后一把扯住汤凡的衣领，可怜汤凡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章槿楠坐着电梯上行。 “松开吧，人都走了你还真抓这么紧，放心吧，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汤凡叹了口气，一改刚才的谄媚形象，对牧瑜说道。 “滚，全组织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她，别扯我头上，说吧，什么事？” 牧瑜松开了汤凡的衣领，疑惑地看着他，他知道汤凡是故意要把章槿楠支走，但以她执行部副总长助手的身份，不能知道的事情很少。 “先去装备室再说。” 汤凡看了眼腕表，按下电梯的下行键，等电梯门打开，两人登上电梯后，汤凡并没有选择楼层，而是拉出电梯键位表下一个隐蔽的凹槽，输入密码后，清晰的电子播报声响起。 “身份验证成功，实验组装备室副总工汤凡，欢迎您的到来，请抓好扶手，电梯下行中，请稍候。” 与其说是下行，不如说是坠落，不明声响的震颤声通过底板传到他们的身体，好在他们都紧紧抓住了扶手，但仍旧紧绷着脸。 两分钟之后，随着电梯门开，汤凡首先冲出门外，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妈的，还好圣裁武器的研究停止了，这地方一个月来一次我都嫌多。” 说通俗点，这就相当于从跳楼机上下坠了将近两分钟，这种刺激感对身为文职人员的汤凡而言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了。 牧瑜按了按太阳穴，虽然并不像汤凡那样恶心干呕，但脑袋却是有些晕乎乎的。 “走吧，余姐在等我们。” 差不多缓了整整一分钟，那种恶心的感觉才消失。 “这里是圣裁武器的研究室？” 牧瑜一边向前走，一边看着四周，问道。 “对，关于圣裁武器的锻造模具，三分之二都是借鉴了我们诺伊普斯的武器样式，这里是刀具的锻造室，也是当时开发力度最高的锻造室，毕竟你的天罚就是狭刀的样式嘛。” 听着汤凡的介绍，牧瑜懵懂地点了点头，他对圣裁武器的了解很有限，只知道当时它是作为组织的最高机密来进行研究的。 “圣裁武器的研究不是停了吗？” “对，委员会昨天刚刚下达的指令，其实早在两年前，圣裁武器的研究就陷入了僵局，两年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汤凡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停步，而且继续朝里走。 “那我们来这里干嘛？你说的余姐又是谁？” “余姐是实验组装备室的总工，至于我们为什么来，这要让她告诉你，我们到了。” 汤凡从口袋里取出一片卡片，划过全密封的实验室电子门锁，身份验证通过之后，随着大门开启，从外面看上去一片漆黑的房间呈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但除了与其它实验室雷同的摆设之外，牧瑜感觉也就从漆黑色变成了亮白色而已。 “牧总长，您好。” 身穿纯白工作服，样貌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的女人摘下了手套，走上前伸出手。 “介绍一下，余音，实验组装备室的总工。” 牧瑜点了点头，和余音握了握手后，问道，“汤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体情况我都告诉他了，余姐你不用铺垫了，直接给他说就行。” 汤凡在一旁补充说道。 “好，是这样的，就在昨天，我们装备室遵照委员会下达的指令，停止一切有关圣裁武器的研究，转而全力进行对圣堂解药的研究，所以我和汤凡就准备来装备室将圣裁武器的资料全面汇总收存，但就在汇总收存的同时，我们发现了一组之前从未试验过的数据，从电脑模拟推算来看，无限接近于总长您的天罚，所以我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将以这组数据为模版的武器模具打造了出来。” “别说了。” 牧瑜打断了她的话，转头看向汤凡，“委员会下达的指令，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话都还没说完，你先别急嘛……” 汤凡看着一脸严肃的牧瑜，心底也有点虚，虽然他和牧瑜之间的关系很好，但这家伙有时候就是一根筋，什么事情都是秉承着公事公办的行为模式。 “没必要说了，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想让执行部为你们提供污染体的异化标本，检测它的性能，对吗？” “对。” 余音点了点头。 “余总工，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圣裁武器的研究已经叫停了，你们私自研究已经违反委员会的指令了，你还想我给你提供污染体的异化标本检测武器性能，可能吗？你也太高看我了，即便是陈总长，都不能随意借出污染体的异化标本，更何况是我？而且你能保证这次的数据所制作出来的武器就是圣裁武器吗？一旦失败，被人告发，质疑你们挑衅委员会怎么办？想想上一个挑衅委员会的人，他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余音和汤凡沉默了，他们只是为了想试验这组数据，并没有像牧瑜这样想得那么深，听牧瑜这么一说，两人才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他们又不想放弃，万一呢，万一这组数据就是能够制造出圣裁武器的正确钥匙呢？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只是有点冒险。” 汤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牧瑜，严肃道。 第五章 圣裁武器（下） 比起电梯上行的速度，先前两分钟的下行速度已然算是极快了。 牧瑜只身一人沉默地站在电梯里，手中提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盒子表面，刻绘的是一道从云中降下的闪电，仿若天罚。 与此同时，监测组的对内监控室中，监控员使劲地揉着眼睛，当他再三确定自己所看无误后，他举起手中锤子猛地砸向了控制台透明玻璃下的红色按钮，刺耳且悠长的警报声回荡在组织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级戒备！ 而戒备的原因也很简单，执行部副总长牧瑜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私自带出圣裁武器！ 电梯门口，除了上百名分散在两边持枪戒备的执行部人员，脸色阴沉的陈清源也赫然在场，他原本在睡觉，紧接着就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作为整个组织核心部门的总长，低于二级戒备的警报是不会在这栋楼响起的，他一把抓过电话打给监测组询问戒备原因，没成想居然是自己的学生，执行部的副总长私自带出圣裁武器，他又急忙派出执行部留守的所有执行人员和他权限范围内所能调动的所有安保人员前来支援。 他当然相信牧瑜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只是为了赶在委员会的人到来之前把样子摆好，毕竟这可是一级戒备，委员会的人即使在千里之外也会得到消息并且赶来，虽然他也不知道牧瑜到底想干什么，但绝对不能被委员会抓到任何把柄。 “陈总长，好久不见。” 陈清源心底猛地一跳，他没想到委员会的人居然来得这么快，作为和委员会对接最多的人之一，他虽然不敢说摸透了他们所有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但大部分他还是有所了解，其中就包括这一位，毕竟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吴委员，真是抱歉，我们这里发生了一点小情况，不知道您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陈清源赶忙迎了上去，朝着这个胖的出奇但还穿着黑红色西装戴着金丝框眼镜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伸出手。 “陈总长真不愧是我们组织里的中流砥柱，一级戒备在您眼里只是小情况，不像我，受不得这种惊吓，只好过来看一看，还望陈总长，莫要笑话。” 名为吴委员的胖子尖声细气地说道，他并没有理会陈清源伸出的手掌，而是翘着兰花指，扭动着他那粗如水桶的身体走向电梯门前，所过之处，所有执行部的留守人员和紧急调配过来支援的安保人员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吴委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最为享受的就是众人在他面前乖乖低头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自我认为像是一位皇帝走向高高在上的龙椅，底下的臣民见状都得垂首，因为他们不敢直视天子尊容。 “陈总长真是驭下有方。” 陈清源愣了愣，而后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了声谬赞，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吴委员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显然理解错了，执行部的留守人员和紧急调配过来支援的安保人员低头的原因是害怕再多看两眼恐怕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毕竟从陈清源对他的称呼来看，虽然这个看上去感觉阴阳失调的胖子极有可能是委员会的委员，真正意义上的实权人物，如果谁在这个时候笑出了声，恐怕连陈清源都保不住他们。 “谁能来给我说说，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情况是这样的...” 陈清源抢在那位通过监控发现牧瑜携带圣裁武器的监控员前说道，给吴委员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情况就是这个样子，虽然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但请您放心，即便他是唯一能够使用天罚的人，也不可能从这么多人手中逃出去。” “牧瑜...哦，就是在你手下那位闹着要脱离组织的牧副总长啊，这想要脱离组织的人，还惦记着圣裁武器，陈总长，你说这牧副总长，会不会不是想脱离组织，而是想带着圣裁武器背叛组织转投他处吧？” “请吴委员放心，莫说牧瑜究竟会不会这么做，但凡他有这个想法，我都会亲自处决他！” 陈清源掷地有声地说道，他深知此时若是不顺着吴委员的意思，强行帮着牧瑜开脱，不仅会加重吴委员的疑心，甚至还可能把自己也牵扯其中，到那时，牧瑜才是真正的没救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位牧副总长，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这么说，就不怕他听见了感到心寒嘛？” “任何人，只要背叛组织投靠圣所，就是我陈清源的敌人。” “说得好，不愧是老大力排众议委以重任的执行部总长，那接下来，就看陈总长你的表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待那位牧副总长的到来吧。” 吴委员尖声道，他拍了拍巴掌，而后饶有兴致地站在陈清源身侧，那双深陷在肥肉中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陈清源，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陈清源紧绷着脸，脸色阴沉地看着电梯，在旁人看来，那是在极力按捺内心的愤怒，而实际上，那不过是给吴委员做样子的表象。 他的内大脑疯狂地运转，各种各样的说辞刚一起念又被自我否定，他正在思考怎么才能保住牧瑜，或者说，牧瑜自己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 或许想好了，但能解释的清楚吗，事关圣裁武器，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敷衍得了的。 毕竟圣裁武器，顾名思义，用来制裁圣所的武器，是目前为止所发现的最能有效针对污染体的武器，这种武器的性能与寻常刀剑并无二致，有的甚至还比不过寻常刀剑，它们和寻常刀剑最大的区别就是，圣裁武器能够对污染体造成致命的创伤，而且这样的创伤不能被愈合，它们能轻易贯穿连子弹和地雷都攻不破的低级污染体异化后的身躯，过程就像是切开豆腐一般轻松，而圣裁武器之所以被如此重视的原因，主要源自于“武器来源”、“制作技术”以及“使用资格”三个方面的因素。 每一把圣裁武器的来源，都是一个未知的谜团，没有人知道它是源自哪里，由何人制作而成的。 而制作技术，则是目前最大的难题，虽然它并未采用任何稀缺昂贵的金属材料，但仿造出来的武器都不具有圣裁武器的性能。就拿诺伊普斯地区的分部来说，在没有叫停圣裁武器的研究之前，实验组的装备室中，依据牧瑜所使用，也是整个诺伊普斯地区分部唯一一把圣裁武器：天罚的各项数据所计算打磨而出的各种样式的模具，单论同类型的刀具，可能就制作出了上万把，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至于使用资格，对于所有从事研究圣裁武器的专家来说，他们对这个特性都感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因为他们发现圣裁武器武器本身并未恒量，而是变量，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它就像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神器择主”一样，例如牧瑜所使用的天罚，在他的手中，天罚可以轻松地破开污染体的防御，贯穿他们的身躯，抑制住他们因异化后衍生而出的那种近乎变态的自愈能力，但在其他人手中，它就像是一把劣质的诺伊普斯古代征战的狭刀仿制品，根本发挥不出它本身的能力。 卓越的武器能力、难以复制的神秘特性，加上违背科学的使用条件注定了它无可替代的价值。 这也是委员会反对牧瑜脱离组织的主要原因。 第六章 同意测试 牧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武器盒，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是真的疯了，他居然真的会答应汤凡和余音，但回想起刚才，他知道再让他选一次，自己还是会选择如此。 几分钟前。 “什么办法？” 汤凡将由那组数据所制成的武器模具取出，而后说道，“把它制成天罚的模样，再由你带出去，用它代替天罚检测性能。” “你疯了？！” 牧瑜是真的震惊了，他是真没想到汤凡这么敢想，“虽然它不是天罚，但以天罚的名义把它借出去按流程是要向实验组装备室申请，执行部审核，资料组记录，最后再由执行部的专人去取，才会交到我手上的。” 任何只要涉及到有关圣裁武器的事项，没有哪一项不是复杂和繁琐的，连定期养护都会轮流安排三组人员去养护，更别说把它借用出去了，即使它的借用人只会是牧瑜。 “没错，我现在就可以提交电子申请表，装备室的审核人是我，我可以签字。” 余音指了指自己，每一次牧瑜出任务时都会借用天罚，而装备室的审核人就是余音自己。 “执行部的话，你自己就能签字，至于资料组，只要你同意我这个办法，我现在就给蒋晴打电话。” 牧瑜皱紧了眉头，他没想到汤凡和余音两人的胆子这么大，这样过流程和私自取用有什么两样？ “你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这件事到此为止，先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他转身就走，若不是汤凡的缘故，换做其他人，他早就将他们捆起来带到陈清源面前了。 “喂，牧瑜，你等等。” 汤凡连忙叫住牧瑜，但牧瑜并未搭理，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他一把拉住牧瑜的胳膊，回头看了眼，发现余音并没有追来，他凑近前去，低声狠狠道，“你发什么疯，你不想离开组织了？” 牧瑜一愣，他疑惑地看着汤凡，不解道，“这和我想不想离开组织有什么关系？” 汤凡以手抚额，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看你别叫牧瑜，叫榆木算了，你个榆木脑袋，你是真看不出来我在帮你啊？！” “帮我？什么意思？” 牧瑜着实被问得有点懵，明明是两人要自己帮他们，但在汤凡口中怎么就成了是他在帮自己了？ “你真以为我和她一样，对这狗屁圣裁武器研究到快入魔了啊？我是在帮你找机会离开组织！” “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看着汤凡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卖关子，牧瑜也不惯着，作势就要往电梯口走去。 “你小子……妈的，明明是我帮你，怎么搞的像是我在求你一样。” 要不是打不过牧瑜，他恨不得把这欠扁的家伙按在地上狠狠教训一下。 “我问你啊，从我们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想要彻底消灭污染体，把圣所那群人揪出来，需要什么条件？” “研制出圣堂解药啊。” 牧瑜茫然地说道。 “还有呢？” “……圣裁武器。” 牧瑜顿了顿，说道。 他好像理解到了汤凡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我再问你，当然不是打击你啊，在整个执行部中，如果抛开圣裁武器不谈，只说体术、速度、力量以及对战技巧，你认为你能排进前三吗？” “不能。” “前五呢？” 牧瑜依旧摇头。 “那为什么执行部总长是你？” “因为只有我能使用圣裁武器。” 他明白汤凡的意思了，他对组织的重要性，其实完全取决于圣裁武器，假如他不能使用圣裁武器，亦或是圣裁武器能被量产，他对组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换句话来说，他离不离开组织，也不会有人在意。 虽然听上去的确有点打击人，但事实确实如此：衡量一个人的重要与否，取决于他所能创造的价值。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自己想吧。” 牧瑜沉默了很久，汤凡并没有催促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组数据和天罚的数据相差多少？” “数字结论的显示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这种数据用文字表达的话，可以称为：完全一样。这也是装备室从事研究圣裁武器以来，得到的最接近的数据。” “...你确定蒋晴会帮你？” 牧瑜看向汤凡，虽然他、汤凡、蒋晴三人最开始都在资料组，关系也都很好，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句关系好就能帮的。 汤凡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挤眉弄眼说道，“必须的，就算我现在没在资料室了，我交代的事，她能不听？再说了，就算她不给我面子，也得给你和章瑾楠面子啊。”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没有理会汤凡的调侃，牧瑜心中默念道，这组数据连他这个门外汉而言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委员会那霸道的只遵循结果的原则，完全可以将它上报。 研制圣堂解药？追踪圣所痕迹？ 和这组数据相比，概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换句话说，真能成功的话，又得需要几年？ 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一个快五十岁，接受组织洗脑后的人就算出去能做什么？ 颓然等死罢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赌一把。 “天罚呢？” “在。” “你取天罚，余音填审核单，我签字。” 说干就干，牧瑜和汤凡再次折返，当他们再次返回时，余音已经把由那组数据打造而成的模具制作成了天罚的模样，甚至连审核单都已经填好了。 “汤凡说过，你一定会同意的。” 余音对感到诧异的牧瑜解释道，将笔递给了他。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被看穿的人，所以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和组织格格不入。” 牧瑜苦笑着接过了笔，在屏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但我事先声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你再私自研究圣裁武器，哪怕你得出的数据是百分之百，我也只会把你交给委员会处置。” 第七章 改编的检讨书 陈清源看着电梯显示的楼层，缓缓抬起了手，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执行部留守人员和前来支援的安保人员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上百把漆黑的枪械瞄准了正从地下升上来的电梯，如果牧瑜反抗，即便他使用圣裁武器，也会在瞬间被打成筛子，更何况，圣裁武器只是对那些异化的污染体才有效。 地下十层... 地下一层... 第五层。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手提刻有天罚图案武器盒的牧瑜缓缓走出电梯。 “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不要轻举妄动！” 牧瑜慢慢地弯腰，把武器盒放在地上，而后对着瞄准他的上百把枪械举起双手，神色平静。 他脑海中回忆起汤凡刚刚给他说的话。 （“行了，蒋晴也在资料组上签字了，审核表上传到系统再到系统确认至少还要二十分钟左右。” “那就等二十分钟后我再上去。” “不行，你忘了委员会下达的指令吗，圣裁武器的研究被叫停，系统将在今天封闭装备室，按现在的时间来算，装备室在三十分钟后就会被系统强行封闭，所以你必须现在就去，而且要在三十分钟内把它带回来，否则天罚就会被锁死在装备室里。” “为什么不把天罚也装在这里面？” “审核表上传到系统还要至少二十分钟，你现在上去，肯定会被对内监控发现，并且会质疑你有私自带走圣裁武器的嫌疑，这样必然会触发一级戒备警报，就算陈老是你的老师，也不可能装作没听到，所以我才说了，这个办法有点冒险，首先，他们最可能执行的办法就是派人在电梯出口处堵截你，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反抗，不要解释，等陈老向你问话...”） 果然如此。 陈清源挥了挥手，左右两名执行部人员同时上前踹在他的后腿弯处，在他因受力而跪向地面时顺势擒住他的双手向后举，而后对陈清源点了点头，示意牧瑜并未反抗。 陈清源走上前，他并未看牧瑜，而是拿过地上的武器盒，打开后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天罚”后，双手捧到旁边站在人群中，作壁上观的吴委员面前。 {你要注意陈老的举动，一级戒备的情况下委员会必定会派人来，他们有可能在路上，也有可能已经来了但不声张，如果是在路上，执行部的人应该会在制服你之后，由陈老带你去审讯室等委员会的人审问，如果已经来了，并且在陈老面前质问你，这种傻子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们来了不声张，选择作壁上观看陈老怎么处理的话，陈老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向你透露出那人的身份，毕竟一级戒备情况下周围的人会很多，你没办法确认谁是委员会的人，陈老也知道你经常出任务，很少在组织内走动，记不住人头...} 又被他说中了...这个人，就是委员会的委员吗？ 牧瑜抬头看着左边那个站在人群中的胖子，恰好吴委员的眼神也扫向了牧瑜，而后他怔住了，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牧瑜。 虽然作为委员会成员，但他一向对组织内的事并不关心，特别是提到什么“打打杀杀”的，他就觉得粗俗，所以他只是知道执行部有个闹着要离开组织的牧瑜，并不知道牧瑜长什么模样。 可如今看到后，他才觉得后悔，后悔怎么当时不对这个牧瑜感到好奇。 看看这棱角分明的脸蛋，立体规正的五官，英俊帅气的面容，消瘦挺拔的身材，特别是那双眼神中若有若无，惆怅忧郁的眼睛...老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但却不属于我的藏品？！ “吴委员，天罚已经回收，请您过目。” “哦哦。” 陈清源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把目光从牧瑜身上移开，但只是看了眼武器盒中的天罚后，又再度看向牧瑜。 “陈总长，那个小伙子，就是你说的牧瑜，牧副总长吗？” 陈清源刚准备抬头的动作瞬间一僵。 小...小伙子？！我都准备好你叫他叛徒了，但是你这么称呼，似乎有点不对啊。 “是的，就是他不经请示私自带出了天罚...” 陈清源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哎呀呀，真没想到，这小伙子，不仅人长得帅气，还这么年轻有为。” “去去去，滚一边去，下手没轻没重的，这可是你们副总长，你们这群不知尊卑贵贱的东西。” 吴委员绕过满脸黑线的陈清源，他走上前去，想要将被制服的牧瑜扶起，但没得到陈清源的命令，他们哪敢放手，于是各自挨了吴委员的一顿臭骂和巴掌，最终在陈清源的示意下，他们才委屈地松开了牧瑜。 “他们没弄疼你吧？” 吴委员一脸关切地对不知所措的牧瑜问道。 “咳...吴委员，您看......” 陈清源低咳一声，提醒道。 吴委员这才想起来，他来这里是办正事的，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朝陈清源点头，示意他继续。 “说吧，你是什么时候背叛组织加入圣所的。” {陈老为了保你，一定会把罪名给你安得很大，如果仅仅只是就事论事，你根本圆不过去，而往大了说，他们就会转移注意力}。 “陈总长，你这帽子扣的，我都看不下去了，我们小牧这么优秀，加入圣所，他图什么啊？再说了，那么多污染体都是小牧杀死的，圣所的人恨他都来不及吧。” 牧瑜都还没说话，吴委员已经忍不住开始替牧瑜打抱不平了，虽然两人一句对话都没有，但吴委员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小伙子变成小牧了。 陈清源惊了。 牧瑜傻了。 “咳...你为什么未经请示私自带出圣裁武器？” 陈清源干脆直接选择了就事论事的说法，早知道这人是个傻子，他早就三言两语把牧瑜摘出来了。 “通过这次执行任务，我发现我在使用圣裁武器的过程中仍有不足，我身为执行部副总长，又是组织里唯一能使用圣裁武器的人，我很不满意我现在的现状，所以我直接去了装备室借用了圣裁武器，没有等电子审核表在系统上传通过就带出了圣裁武器，确实是我的失误和过错，我甘愿认罚，请总长处置。” 原本汤凡给他说的话术实在太复杂了，所以只能选择这个备用的，这是汤凡找的“学生犯错检讨书”通过改编让他背下来的，还好他没忘，毕竟就这么一小段，已经到他记忆力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第八章 暴露 陈清源听着牧瑜像读检讨书一样死板的语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要抽搐，这小子，搁这念检讨书是吗，这种话自己听听也就罢了，可旁边委员会的委员还在这呢，别人好歹也是委员会的成员，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还能听不出你这拙劣到极致的说辞？你是真把吴委员当傻子在糊弄啊。 “小牧真是忠肝义胆，之前我还担心你非要离开组织，那圣裁武器的继承问题怎么办，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能这么想，本委员很是欣慰。” 好吧，他真的是个傻子。 陈清源在心里默默地总结道。 “陈总长啊，依我看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再说了，作为执行部的副总长，就算他真要私带圣裁武器脱离组织，凭他的本事，还会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吗，难不成是他故意的？” “吴委员，这……事关圣裁武器，实在不能大意啊。” 陈清源故作为难。 “那就这样吧，人小牧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问问资料组的人，有没有今天借用圣裁武器的审核表上传到系统不就清楚了吗。” “吴委员，我已经向资料组的副总长蒋晴确认过了，确实如牧瑜所言。” 短暂地进行沟通之后，陈清源挂断了电话，对吴委员说道。 “嗯，确认是误会就好，差点冤枉了小牧。” 吴委员点了点头，那双小眼睛就像是在打量一份可口的食物一样，不停地游走在牧瑜的身上。 “陈总长，吴委员，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牧瑜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当即觉得还是先走为妙。 陈清源点了点头，他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留守而来的执行部人员和前来增援的安保人员退下，同时隐晦地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不要把今天的事外传。 “通知下去，今天在现场的人，从现在开始，不许议论吴委员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明白了吗？” 他叫住执行部的其中一人，凑近身低声吩咐道。 “是，总长。” ————————— “小牧，你去哪？” 听到牧瑜说要走，这可把吴委员急坏了，这话都没说上几句呢，怎么就要走了。 “去执行部用污染体的异化标本磨炼一下战斗技巧。” 牧瑜老老实实地说道，撒谎也没用，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撒谎只会让吴委员感到怀疑。 “哇，听上去好有意思诶，我也去我也去，小牧用天罚的样子一定很帅。” 看到吴委员那宛如小女生一样立着脚尖星星眼拍巴掌的模样，再配合上他那肥胖的身材和尖细的嗓门，陈清源瞟了一眼牧瑜，想看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感到恶心，却见牧瑜的脸色在听到吴委员要和自己去之后变的隐隐有些发白。 陈清源微微皱眉，他是看着牧瑜长大的，从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和细微的面部表情他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更遑论这么明显的神色变化。 联想到牧瑜这次借用圣裁武器的举动，陈清源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牧瑜手中的武器盒，而后瞳孔紧缩……这小子，该不会，胆子大到这种程度了吧？！ “吴委员，磨炼战斗技巧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对着污染体的异化标本用刀术而已，很单调的，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办公室里有从冥城特别送来的茶叶，我带你去尝尝，牧瑜，你做你的事去吧。” 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想……陈清源不敢再想下去，当下他只想着快点把吴委员支走，亦或是把牧瑜支走，但不曾想一向厌恶打打杀杀的吴委员却是突然对此兴致高涨。 他拨开了陈清源搀扶他的手，义正言辞道，“陈总长，我好歹也是委员会的成员，而且小牧可是我们诺伊普斯分部唯一能使用圣裁武器的人，更是执行部的副总长，我当然得关心一下他的成长和实力！” “多谢吴委员关心。” 牧瑜微微弯腰，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陈清源内心微紧，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牧啊，你多大啦？” “二十四。” “挺好挺好，多高啊？” “一米七七。” “不错不错，多重啊？” “60kg。” “完美完美，谈对象了吗……” 三人并肩而行，一路上吴委员都在兴致勃勃地问牧瑜各种问题，陈清源则是默不作声绞尽脑汁思索怎么才能把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支走，至于牧瑜，他虽然有心想要思索，但架不住吴委员那宛如连珠炮弹般一个个的问题实在让他无暇思考。 近了，越来越近了，前面再拐一个弯就是执行部的异化标本陈列室了。 怎么办？ 又赌吗？ 赌这组数据制作而成的武器会是圣裁武器，能够砍开污染体的异化标本？ 赌赢了还好说，可如果赌输了，恐怕不仅是自己，在审核单上签字确认的余音、蒋晴都会死，可能连汤凡都会被供出来。 牧瑜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汗水在不知不觉中就打湿了掌心。 他不敢赌。 但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暴露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吴委员看着来电号码表情微变，他朝角落里走去，随后接通了电话。 “喂，老大，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小误会，现在没什么问题了。” “啊？又要回来开会啊？你们商议了不就行了嘛，投票？我跟着你投就是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被牧瑜和陈清源听在耳中。 “真烦人。” 他挂断了电话，翻了个白眼，而后整理了一下表情，脚步优雅地走向两人，“陈总长，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哈。” “吴委员辛苦。” “小牧，等我下次来再好好欣赏你磨炼战斗技巧哟。” 他朝着牧瑜眨了眨眼。 “我的荣幸，吴委员辛苦。” 牧瑜对着他弯腰行礼，违背自己的良心，面色平静，恬不知耻地说道。 吴委员满意地掩着嘴唇，语气轻柔地说道，“别送啦，以后我会常来的。” 他扭动着腰肢走向电梯，背对着牧瑜与陈清源挥了挥手。 直到看到吴委员进了电梯，牧瑜与陈清源才同时松了口气。 第九章 无解 “等会来我办公室。” 陈清源敲了敲牧瑜提着的武器盒，扫了他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牧瑜叹了口气，看陈清源这样子，多半已经是猜到了。 他看了眼腕表，还好，虽然吴委员耽误了一些时间，但距离装备室自动封闭的时间还有十三分钟，他快步走进执行部，通过电子门锁认证来到了污染体异化标本陈列室。 他走向其中一个笼罩在透明玻璃下的柜台，伸出拇指按在玻璃上，道道蓝光以他的拇指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宛如水波荡漾。 “检测通过，执行部副总长牧瑜，欢迎您的到来。” 玻璃呈溶解状消散，牧瑜取出武器盒里那把仿制“天罚”而成的狭刀，他抽出刀鞘，横刀而立。 所谓的检测武器性能其实很简单，他只需要一刀下去，就能知道它是不是圣裁武器，整个过程最快只需要一秒。 但他并没有立马砍下去，他在运势，一种把自身状态进行堆叠的技巧，随着刀身运转，裹挟的势头也越来越强，而后他几乎竭尽全力砍了下去。 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陈列室中，手腕处传来的震颤已经说明了一切，真正的圣裁武器劈砍污染体的异化标本几乎是刀切豆腐，无声无息而又摧枯拉朽，他仍旧不死心地俯下身子仔细看着标本表面，寻找着哪怕是一点裂痕也好，但终究是事与愿违，标本表面仍旧焕然如新，这也标志着研制圣裁武器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圣裁武器的研究，截止今日，仍旧无解。 来不及酝酿失望的情绪，他把狭刀装进武器盒走出陈列室，而后递给在外等待的执行部工作人员，“你有十分钟时间，立刻把圣裁武器送还给装备室的余音余总工。” 交代完之后，他又朝陈清源的办公室走去。 “进。” 陈清源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失望的男孩，无奈地叹了口气，“失败了吧？” 牧瑜一言不发，他坐在陈清源对面，点了点头。 “用不着泄气，这种结果不是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圣裁武器若真能研制出来，我们和圣所的战争早就结束了。” 陈清源取出纸杯接了杯水，递到牧瑜面前。 “老陈你的意思是研制圣裁武器的问题无解吗？”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停止对圣裁武器的研究是委员会下达的指令，而这则指令的范围是全大陆所有分部，也就是说，除了我们诺伊普斯地区分部之外，其余六个地区也叫停了对圣裁武器的研究。” “也包括圣地硅玛？” 牧瑜感到不可置信，圣地硅码地区分部对圣裁武器研究的狂热程度可谓是人尽皆知，他们对圣裁武器的研究已经陷入了疯狂，而且也是最早一批完全抛弃对圣堂解药的研究，全心全意投入对圣裁武器研究的组织分部，而且据说它们已经研制成了可以对污染体异化标本造成创伤的伪圣裁武器。 “是的，它们所研制成功的伪圣裁武器最终证明并不是圣裁武器的雏形，它确实足够锋利，但也仅限于此，在实战中并不能破开污染体的异化状态。” 两人轻声叹气，失望的氛围越来越浓郁，怎么可能不失望呢，足足三十三年的努力最终被证实为无解，这种不给人留一丝希望和可能性的结果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接受。 “全大陆真的只有七把圣裁武器吗？” “也许后面会出现新的圣裁武器，但目前为止，确实只有七把圣裁武器。” “七个组织分部，七把圣裁武器，又恰好一个组织一把，真是令人感到诡异的平衡，就好像…有人人为控制着这种平衡一样。” 牧瑜喃喃自语，陈清源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面前的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也别太失望，虽然圣裁武器的研究到目前为止无解，但圣堂解药的可能性很大。” “希望如此吧，走了，还得给那几位帮凶报个信。” 陈清源目送着他离开后起身关上房门，回想起刚才牧瑜所说的话，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家伙，行事作风现在是越来越无所顾忌了，算是自己这个执行部总长太纵容的缘故了吗？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以前，陈清源觉得自己一定会勃然大怒，就算再怎么克制都会把牧瑜关禁闭，可这次，自己更多的却是担心与无奈。 或许是想到他早晚都会离开吧，就像孩子长大后终究会离开父母一样。 “怎么样？” 刚接通电话，汤凡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盒子拿到了吗？” “拿是拿到了，但我们又没法问。” “失败了，你给余音说一声吧，不过你们也别失望，老陈自己都承认了，目前为止，全大陆七个分部都一致认为，圣裁武器的研制无解。” “我失望个屁，只是余姐有点……唉，这么看来的话，短时间内你是离不开组织咯？”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那你接下来准备干嘛？” “休假。” “听你这么个任务狂人说要休假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我之前经常出任务是抱着尽快了结圣所尽快脱离组织的想法，但现在注射圣堂后的人异化率越来越高。” 汤凡闻言叹了口气，“休假去哪？” “准备去一趟冥城，和章槿楠一起，你和蒋晴也休吧。” “槿楠也去吗？嘶……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貌似我的确很久没休假了，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滚。” “兄弟你得帮我创造机会啊，看在我为你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份上，你不能前脚用完后脚扔啊。” “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卖惨了，先上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蒋晴已经在路上了。” “行行行，就来就来。” 汤凡挂断了电话，对一旁的余音挥手告别后，等走进了电梯，他又再次拨通电话。 “又怎么了？” “刚才余姐在，我没问，牧瑜，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休假弄得这么兴师动众，把我和蒋晴都叫上了，不会是想趁机逃跑脱离组织吧？” “……确实有过一点这个想法，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如果我真借着休假的名义脱离组织离开诺伊普斯，你、蒋晴、老陈，还有章槿楠都会受到牵连，而且所有分部组织都会对我下达通缉令。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傻，就只是单纯得觉得累了，想休息休息，毕竟这可能是我今年最后一次休假了，大家一起聚聚。” “没这个想法就好，我还以为你真会做傻事……牧瑜，作为朋友，我当然站你这边，但是说句实话老兄，我感觉现在都看不懂你了，看看你自己，执行部副总长，圣裁武器天罚的唯一使用者，老师是执行部总长，等陈老退位，以后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执行部总长，二十四岁的年纪，有权有利有名气，整个诺伊普斯地区分部的组织成员都崇拜你，再加上你那张脸蛋，说句得罪女性的话，组织里的迷妹那不是任你挑选？你为什么宁愿接受洗脑手术脱离组织都不愿意考虑留下？你出去之后就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普通人挺好，不用杀戮，自由，想干嘛就干嘛，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不是终身被人监视，永远离不开诺伊普斯。” “……可你现在的生活是外面普通人一生梦寐以求都难以企及的，你真的想好放弃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份荣耀？” “不，你错了，这不是荣耀，是枷锁。” 汤凡默默地放下了被挂断的电话。 这样吗？ 原来这里的一切对你而言，只是阻碍你通向自由的枷锁吗？ 【 3.21开始每天保底两章，4000-8000字。】 第十章 内鬼 “指纹确认已通过，系统将于三十秒后进入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本次休眠持续时间为四十分钟，是否确认？” 诺伊普斯地区，圣辉城。或者说，明面上的圣辉城，背地里的圣辉组织：诺伊普斯分部。 能够以一座城作为组织构建的基础，实在难以想象它的背后势力拥有何等庞大的财力和权力，而这样的组织在全大陆七大地区中各有一个，且不受任何地区政府或王朝的管辖，这就不是难以想象这四个字所能涵盖的了。究其原因，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它是个隐蔽的地下组织，不过即便如此，近年来它在全大陆所有知晓它存在的权势者心中，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要。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整，执行部今日的执勤人员赵崎通过身份认证正在进行执行部综合大楼的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这也是每个月月末必须要进行的步骤，以便确保在面临突发情况下所有程序能够正常运转工作。在程序启动之后，整个执行部综合大楼都将处于完全封闭状态，隐蔽式摄像头和监听探测器也会陷入休眠中，在这期间，任何人都不能在大楼内，包括执行部的两位最高负责人——执行部总长陈清源和副总长牧瑜。 “确认。” 赵崎看着门锁上的摄像头，拇指按在面前浮现的莹蓝色的虚拟屏幕上，说道。 “面部识别已通过。” “指纹识别认证成功。” “声纹识别已通过。” “已开启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系统。” 听到电子播报声后，赵崎沿着台阶缓缓后退，巨大的震鸣声率先从门锁处传来，四根金属锁条从门框的四个方位的缝隙处滑出，将大门完全锁死，随后，所有肉眼可见的窗户玻璃外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金属壁板，楼顶处，一架架藏在瓷砖下的激光武器尽数出现，开始进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侦查。 前十秒它还是一栋办公大楼，现在它俨然变成了一座严密的堡垒。 “总长，执行部综合大楼所有人员已清空，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系统启动完毕，请您指示。” “嗯，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 漆黑，昏暗，除了应急通道牌散发的幽幽绿光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色调。 执行部总长办公室中，全身深埋于黑暗之中，坐在办公椅上的人正一手转着手机，另一只手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却迟迟没送入嘴中，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执行部综合大楼已经全面封闭，在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系统程序结束之前，没有人能够进入这座大楼，但这个人能够瞒过执行部的执勤人员出现在这里，本身也是让人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这个人偏偏就做到了。 “我说...你不是派人不再更新这个破系统了吗，怎么感觉这次破解起来，比上次难得多啊？” 点点蓝光在办公室右上角的微型摄像头处闪烁，随后一道莹蓝色的光束从摄像头处投射而下，莹蓝色的全息投影中，一个穿着睡袍但脸上戴着面具的男人不满地抱怨道。 “没办法，这个月以来诺伊普斯的污染体事件凭空增加了九起，就算陈清源不说，监测组总长也会向他申请要求所有系统加大防护力度。” 莹蓝色的微光不足以照亮整个办公室，只能通过声音猜测出这应该是个男人。 “话说你还真是吓我一跳，居然会选在这里会面，你就不怕陈清源出现吗？” 戴着面具的男人打了个响指，片刻后一只端着红酒的手出现在屏幕里，他接过酒杯轻轻晃动，言辞惊讶但声音平淡。 “这个时间点他不可能会出现的，如果我连这点都拿不准，你也没必要和我谈合作了吧。” 他举起酒杯朝男人示意，两人隔空对碰酒杯，各自抿了一小口红酒。 “说起合作，老友，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解释一下吗？你可别告诉我那组正确的数据不是你的手笔。” “在诺伊普斯分部，即使是装备室，知道那组数据的人也寥寥无几，这份情报是谁提供给你的呢？让我猜猜，余音？汤凡？蒋晴？亦或是......牧瑜？” “牧瑜......你还真敢想啊......好吧，我投降。在抓字眼和耍心机这方面，老友你比我强太多了，言归正传，根据我们之前的约定，你说过你会保证圣裁武器不会被研究出来，但此次为什么你给了他们正确的数据？” “你想问的是为什么我会给他们正确的数据，还是想问为什么我给了那组正确的数据后，他们仍旧没有研制出圣裁武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两个问题我都想知道答案。” 戴着面具的男人摊了摊手，说道。 “他们没能研制出圣裁武器的原因很简单，只有数据正确，材料不对是不可能研制出圣裁武器的。” “什么材料？” 戴着面具的男人愣了愣，追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即便躲在诺伊普斯分部，恐怕最晚也活不过明年吧？这可是我的保命符。” “我哪有这种能力，老友你真是谬赞。” 戴着面具的男子嘿嘿一笑，倒也不反驳男人的说法，他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给出正确数据？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即便数据相似程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也研制不出圣裁武器，从而使他们彻底放弃对圣裁武器的研究吗？”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主要原因，是想借委员会之手除掉牧瑜，这组数据对来自圣地硅玛的余音诱惑力很大，她肯定会让作为牧瑜朋友的汤凡找牧瑜求助，为了脱离组织，我赌牧瑜会铤而走险，从而触发一级戒备警报，那样就算他是天罚的使用者，能侥幸不死也会被诺伊普斯分部终身监禁......这局棋的前半局一直是按我的预想进行，但没想到这次委员会来的是个傻子，一招输输全盘，虽然牧瑜没看出来，但陈清源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点，毕竟那组数据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在装备室即将被强制封闭的时候出现，可若不选择在那时给出数据，又怎能逼牧瑜铤而走险？” 第十一章 反扑 北京时间19点整。 牧瑜揪住脖间的皮肤，熟练地用小刀将它划破，并没有鲜血从里渗出，反而只是出现了一道裂口，从裂口处看去，裂口下居然又是一层皮肤。他扯住那道裂口往上翻，像之前脱衣服一样把它从脸上摘下，接着把脸颊两边用亮胶粘住的条状面粉团撕下，与人皮面具一起塞进了背包里。 他走出洗手间，来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用水搓了搓脸颊两边还留有亮胶粘痕的痕迹，捋了捋因戴着人皮面具而被压塌的头发。 做完这些之后，他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清瘦的脸庞上还带有些许苍白之后，其他一切如常。 “喂？”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姓名，按下了接听键。 “你应该出站了吧？” “才把道具处理完，马上出站，怎么了？” “说实话我真有点后悔帮你，为了一个污染体，把整个监测组都得罪了，值吗？” “已经得罪了，值不值就不用计较了。” 他确实让对方黑了G71次列车的监控，也捏碎了耳麦，与整个监测组拟定的监测任务脱节，虽然他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野原奈美，但他也懒得争辩。 “冲动了啊老兄，监测组的组长都来找陈老兴师问罪来了。” “我是裁决部副总长，他有什么问题不找我沟通？为什么找陈清源。” 牧瑜周皱眉问道，从组织架构来说，他比监测组组长还要高两个级别。 “没办法咯，谁让别人身后站的是委员会呢，而且这次监测组的监测任务是跳过裁决部，由委员会批准的，现在任务失败，按照流程当然要找裁决部的总长了，反正情况有点棘手，若是解释不清楚，不排除委员会直接找陈老的麻烦，总之你快点回来吧，我怕陈老顶不住压力。” “行，知道了。” “哎哟瞧我这脑子，光顾着和你八卦了，差点忘了正事，接你的车在站外等你，坐标我马上发你手机。” “接我？” 虽然以他的身份来说，有人来接他很正常，但他已经要求中国分部的最高决策机构中止了这次的任务，所有CH.B009号任务的人员都被召回，这种情况下，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会有人来接他？ “你派的人？” “我可没那个权利派你的助手来接你，你是真潇洒，自己在地上跑，别人在天上追。” “她自己擅自行动？” 牧瑜眉头紧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助手在没经过他的同意下会擅自行动。 “擅自行动的人貌似是你吧，按计划在武汉站时你就该结束审讯工作和记录它的异化过程，亏监测组还帮你准备了一车厢的临时专员协助你，没想到你最后直接把他们撵了出去。” 对方叹了口气，有意无意说道，“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那么火急火燎的样子。” 电话挂断，牧瑜默不作声地握着手机立在原地，半晌之后，他点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到了备注名为“章槿楠”的号码，但却始终没有按下去，与此同时，备注名为“汤凡”的号码发来了消息，他点开一看，坐标标记的位置就在出站口的不远处。 牧瑜摁熄了手机屏幕，提着背包朝出站口走去。 直线距离可能也就五百米左右，开着双闪的黑色轿车在他刚注意到时已经停在了他的身边，随着车门打开，身穿工作服，系着马尾辫，脸上戴着半框眼镜的漂亮女孩走上前来，她很自然地拿过牧瑜手中的背包，接着替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但牧瑜并未搭理她，他径直从左侧绕到右侧，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女孩见状轻轻抿了抿嘴唇，她将背包放在后座，而后重新坐回驾驶位，发动车子驶上道路。 “哪来的车。” “向中国分部借的。” “吃饭了没？” “在飞机上吃了一点。”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 “擅自行动很好玩吗？” 女孩没有回答，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牧瑜见她没有回答，也不再说什么，扭头看向车外，不过一会儿功夫，广州南站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先前在列车上看到的绚烂夜景逐渐消失在不断远去的黑暗里。 在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的行驶后，车子顺着左侧的道路转向，朝着上山的道路开始行进，由于是深夜，路上并没有其他车辆，以女孩的驾驶技术，不过十来分钟，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山顶边。 牧瑜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接过女孩递来的风衣套在身上，他打开车门下车，女孩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拍打着后背上的褶皱。 “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女孩低头看了眼腕表，对牧瑜说道。 牧瑜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女孩伸出手，在女孩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指了指她的高跟鞋，解释道，“穿这种鞋子就别逞强了，前面都是土路。” 女孩张口正欲说些什么，牧瑜却是直接抓住了女孩的手腕，拉着她打开手机照明向山顶迈去。 所幸这截土路并不长，当两人登上山顶后，已然废弃的停机坪上，一架小型直升机映入两人的眼帘。 “总长！” 站在直升机前的驾驶员对着牧瑜微微弯腰，语气中带着近乎疯狂的崇拜，在组织里，能够以二十四岁的年纪就坐上裁决部副总长的位置，纵观组织的百年历史，牧瑜目前的成就也能够在众多传奇人物中跻身前五。 “走吧。” 牧瑜对他点了点头，和女孩一起登上了直升机。 他的心情略微有些沉重，即使作为裁决部的副总长，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是不会被授权动用这种非常见的交通工具的，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棘手，虽然他很清楚陈清源不会有事，但委员会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没有人知道这个最高权力层的行事风格。 也许是一路的舟车劳顿让他感到有些疲惫，想着想着，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正重写1-11章】 第十二章 敌袭（上） 圣地硅玛，在整个圣冥大陆的七大地区中，能够被冠以“圣地”二字，可想而知它的分量到底有多重，虽然作为七大地区中人口与面积占比最小的地区，但依靠它位居圣冥大陆核心地区的优越地理位置，再加上它还是圣冥大陆文明的起源地，被冠以“圣地”二字，也可谓是名副其实。 圣地硅玛，硅玛城，是圣地硅玛地区中面积最大的城市，同时也是圣辉组织在圣地硅玛的分部。 今日是圣地硅玛地区的祈福日，也是一年之中最热闹也最庄重的节日，在这一天，不仅是硅玛城的普通人，就连圣地硅玛的组织分部，都会破天荒地在这一天要求所有组织成员进行休息，这一天也是圣地硅玛长达两千多年来的传承日，在这一天，所有人都会围坐在圣殿外的广场上，他们将点着篝火载歌载舞，共同庆祝历经两千多年的圣冥大陆传承再度增加一年。 “莫洛总长，你还不走吗？” “你们先去吧，我还得一会，等我确认所有安全防御系统全部开启之后就来找你们。” “那你可快一点啊，我们先去帮你占一个好位置。” 身穿白金长袍的男子微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他转身站在门口，方才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座庞大的庄园。 由于地区之间存在着文化的差异性，全大陆七个地区虽然统一了语言，但在其他方面，七大地区的文化相似性仍旧极低，虽然全大陆的科技发展水平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但在圣地硅玛，除却必备的科技装备外，在这里居住的人们还是保留了两千多年之前的行为习惯，这一点从男子身上的白金长袍就能看出。 相比于诺伊普斯分部的低调稳重，圣地硅玛分部的特点可谓完全是它的相反面，如果不说，恐怕没有人能看得出如此奢华高调的庄园居然是圣辉组织在圣地硅玛的分部。 “身份验证。” 穿着白金长袍的莫洛将右手手掌按在门锁的智能识别平面上，沉声说道。 “正在采集面部信息，请稍后......” “正在采集指纹信息，请稍后......” “正在采集声纹信息，请稍后......”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您，执行部副总长莫洛。” 悦耳的电子播报声响起之后，门栓悄无声息地自动滑向一边，铜质大门应声而开，等莫洛走进庄园后，铜质大门立即自动关闭。 进入庄园之后，莫洛并未沿着正中间那条笔直的道路前行去往执行部综合大楼，而是从左侧的花园进入，待走到花园处的第二个凉亭时，他伸手按向凉亭立柱上的一块木板，与此同时，凉亭正中间的石桌与石凳全部旋转一百八十度滑入地板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圆形的平台，莫洛站上平台，脚掌猛地一跺，平台表面的圆形雕板瞬间带着莫洛向地底坠落而去，而随着他的下坠，那座圆形平台立刻又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原本滑入地板之下消失不见的石桌与石凳再度出现，恢复原状。 整个下坠时间不过几十秒钟，按常理来讲，站在雕板上的人从这样的高度往下坠落，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落下个残疾，但就在雕板距离底部只剩下一米左右的高度时，它却诡异地停止下坠并悬浮于空中，莫洛好像对此已是司空见惯，并没有感到奇怪。他从悬浮在空中的雕板上跳下，踩在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金属地板上，径直朝前方走去。 这条空旷、寂静的金属地板上，只有莫洛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这片压抑且狭小的空间中回荡，直到一声电子播报声响起，莫洛方才停下了脚步。 “非授权区域，身份核验未通过，执行部副总长莫洛，您未被授权拥有访问资格，请您在十秒内离开此区域，否则将会触发三级戒备警报。” 莫洛纹丝不动，仿佛并没有听到电子播报声所说的警报一样。 “三级戒备警报已启动，再次警告，非授权区域，身份验证未通过，执行部副总长莫洛，您未被授权拥有访问资格，请您在十秒内离开此区域，否则将会触发二级戒备警报！” “二级戒备警报已启动，最后警告，非授权......” 电子播报声的警告声戛然而止，随着沙沙作响的一阵电流声之后，电子播报声再度响起，“戒备警报已解除，身份核验通过，执行部总长戈青，欢迎您的到来。” 随着电子播报声结束，莫洛面前的墙壁，突然从中间出现了一道缝隙，伴随着缝隙越来越大，这道墙壁后一直隐藏的面貌也随之露出了真容。 “如何了？” 沙哑，刺耳，明显由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从莫洛的耳麦中传来。 “已经进入总控中心。” “很好，做你该做的事吧，你的时间不多，动作要快。” “是。” 这里，就是圣地硅玛的总控中心吗？ 莫洛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随手一点，庞大的数据流汇聚着各种信息出现在屏幕之上，他扫了一眼，赫然是所有有关于圣地硅玛分部的绝密信息与资料，这些连他都不清楚、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说的绝密资料全部暴露在他的眼前，仿佛整个迷蒙的世界在此刻突然变得清晰可见。 “真是令人陶醉的感觉啊......” 他走上前，从总控中心的核心计算机上接入戈青的权限进行操作，他直接打开了安全系统的程序，在输入一连串的操作指令代码后，眼前的界面瞬间变成了墨绿色，在屏幕的正中间，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感叹号标志。 “滴！” 红色的警报灯依次亮起，电子播报声再次响起，“警报！警报！此操作不符合常规操作。” 可莫洛根本就没搭理它，他只是重新刷新了一下页面，而后再次输入指令代码。 “警报！此操作一旦执行，所有安全防御系统将会进入休眠模式，非常规操作，建议停止，如需继续，请再次确认指令代码。” 莫洛再一次刷新界面，继续输入指令代码，最后重重地敲响了回车键。 “操作完成，圣地硅玛地区分部所有安全防御系统，已进入休眠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