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镇妖人》 第1章 拜风水门 我叫白福禄,老家在东北还要往北的一个普通农村里,村叫上口白家村,老少100来人。 我是在10岁的时候,才认识到白家村的不一般,当时村里来了个跛脚的风水师,自称跛子王,围着村子仔细绕了三个圈。 跛子王说这村子依山傍水风水极好,前有余河环抱为“玉带缠腰”,后有玄武靠山,山环水抱,前有照后有靠,是藏风纳气之地。 而这跛子王又单指出我家来,因为我家位于村最东头,门口有条水沟,本来是挖出来灌菜园子用的,不用时就堵死,所以里面长满杂草。 跛子王说我家位置正处于龙脊之上,而且这条水沟形成了反弓煞,所谓‘探头砂出贼头,反弓水出忤逆’,而且我家门口正对电线杆犯了悬针煞,促使屋主脾气暴躁,视力有损。 我爹娘听他一番话是非常信服的,因为我家这些年确实是不顺,我从小顽劣成性,性格很叛逆,逃学惹祸是常事,我爹管教不了,就总把我挂起来毒打一顿,一喝酒就发火,他越凶我就越作,我娘无奈总哭,落得个眼疾。 我爹娘把跛子王请到家来,好酒好菜的招待请他改改风水,然后他指点我爹娘把门改朝向东方,那条坑填了便顺风顺水,运势也就好了。 我呢,一直是个叛逆性子,不信鬼神,我偷过土庙里果子吃,挖过坟地里铜钱,所以更别说什么风水那一套。 跛子王当晚留在我家住下,我趁着他睡着了,就想使使坏,偷么的翻他的布兜子想往里塞掰了腿的蛤蟆,结果从兜子里翻出了一本《麻衣相法》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随手翻开看了看。 要说在我那年纪,字都认不全,这种书我是看不懂的,不过我对书里绘画的人脸图解很感兴趣,而且奇在那本书每隔几页就夹着一张钱,五块的,十块的,从前头翻到尾得有个一百多,对我来说可是笔巨款。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书里的钱其实是拐子王故意夹进去的,目的就是考验我,反正我是没动那钱,而且光看书也忘了塞蛤蟆的事了。 等我翻完了书瞅那跛子王一翻身,我就赶紧把书塞回去了,一晚上总琢磨书里的事,过了大半天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瞪瞪醒来,听见外屋我娘跟那跛子王正说我的事,因为前几天我在学校把老师的脑袋给砸开瓢了,被学校退学待在家里,她很忧心,想请风水大师给我转转性子。 我听那跛子王说道:“我看令郎耳骨长恶痣,山根部位赤筋划断,个性叛逆又灾祸不断,不过看八字特征,命带华盖,手上长有天目纹和通天纹,正适合学玄学来通透心性,要是信得过,明日来集上观望观望。” 我娘一听立刻动心,就替我应了下来,我猫在被窝里寻思着这意思是想要收我做徒弟? 其实昨晚看了那本书也让我挺有感触的,所以白天里我娘跟我说起这件事时,我嘴上说着不去,身体却很诚实,第二天一早就屁颠屁颠奔着集市去了。 因为在那时候交通不方便,所以去镇上得走个两三公里路,每个月阳历3、6、9号裴镇就有集市,十里八乡的都过去赶集,很是热闹。 我到了集市上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拐子王,其实他就在集市靠里摆了张桌子两条凳子,再没见别的动西,可没想到围着的人不少。 我过去一开始就在旁边看着,后来才知道,这拐子风水师可是很有名气的,说起他在外方圆二十公里妇孺皆知,无人不晓。 他姓王,也不知道全名,因为跛着脚架着个拐,所以都叫拐子王,最擅长看相,阳阴宅风水什么的,而且据说看得非常准。 我印像最深的就是,摊子前来了一男人,拐子王看过他的面相和掌相后,便说道: “看你眉毛粗浓,两眉尾有些下耷;山根折断,山根处过于窄小,明显跟印堂处形成一个折断;鼻梁如剑锋,过窄过细;眼神尚可;鼻翼后翘,鼻孔外漏。眼下色泽有些灰暗。” “你中年白手起家,家里面帮助不大,很多事情亲力亲为要靠自己,重义气,为人大方,但是不聚钱财,疾厄宫过窄,恐中年有疾,眉侵夫妻宫感情方面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娶妻不良。眼下色泽有些灰暗,近期感情不佳。” 那人神情黯淡的点头承认,说发现老婆和人暧昧,正在闹离婚。 拐子王看我探头探脑,就问了我一句,“你觉得此人面相如何?” 我没想到突然问起我来,紧张的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就是瞅见他额头有颗黑痣在这里,寿夭长痣是坏相,这样的人性情孤僻狭窄,遇见难处有自杀的可能。” 我刚说完那男人倒是一脸惊愕,拐子王看着他笑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事业线止于感情线,沉溺感情只会自毁前程。” “你看手相不错,属于大鸡慢啼型,早年虽辛苦,不过35岁之后可展现实力,事业开展绵绵不绝,时机来临前,应当好好储备向上能量。” 过了一会,那男人就从兜里掏出钱来,说来集市本来是打算要用这钱买农药回去喝了一了白了的,不过现在一番点拨就想开了,人生一世活不容易死容易,不搏一下不甘心,总不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之后那男人留下笔钱走来,拐子王也立刻收了摊子,因为一天只推算三次,手相面相,风水命理和阳宅布局。 收了摊子拐子王就跟我说择日举行拜师仪式,选好日子那天我提着大公鸡拜师,行拜师礼,敬拜师茶,然后听师父讲了尊师重道的教诲,做人清白莫任意妄为,最后是封好话: 树高万丈勿离根,花开千层勿离心,师父祝你在以后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拜了师也算是入了风水门,起初是叫我翻看《麻衣相术》,还有《黄帝宅经》《地理五诀》等书籍,而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背书记笔记,索性记性很好,大不了多看几遍,也就记住了。 之后就跟着跛脚师父学习相术,也常出去给人看阴阳宅,而师父也从不正面教我东西,靠着自己摸索悟性,也总喜欢出些怪招考验人,满意了才给你些扎实东西。 直到我20岁时的一天里,师父突然把我叫到近前,异常严肃的交代说已经再没可交给我的东西,自己找吃的去,日后只要谨记一不去逆水地,二莫沾秦家事即可。 所以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算是出了师,也是从那一天之后师父突然失踪,直到现在仍下落不明。 之后,我在裴镇开了个风水铺子,生意还可以,但是命犯七煞,常费力不讨好得罪人。 在以前师父就曾给我看面相批语:高眉一寸天轮小,耳白过面并垂珠;富贵闻名于朝野,只显招子末年孤。 意思是耳高于眉,气在上。天轮小而有垂珠,精足。又耳白精开。故能早致富贵与名。然而傲必招祸,亢龙有悔。 师父一语成箴,也正是从我接了笔打理凶宅的生意误入逆水之地,至此开启了我跌宕起伏的风水之路。 第2章 黄狗进财 风水术的核心就是: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以象导气,以气导灵。然后调灵布气,为我所用。 所以我在裴镇租铺子时候,特别仔细选了一处风水绝佳的位置,首先根据自身五行属性和开运方向,选的店铺坐北朝南,明堂宽敞,大门开阔,而且门前马路环抱,为环财之像。 店内装修设计也是根据风水财位的格局,再布置上招财进宝的摆件,想不财源滚滚都难,不过唯一不尽人意的是,房东的儿子丁桐死缠烂打非占了厅堂的一角,支起了个手机维修外加贴膜的摊子。 要知道店铺寸土寸黄金,明堂分出去一角也就是将财气分散了出去,降低自身财运,一般人是不会答应的,而我会同意,一来是我对自己的生意比较有信心,二来,是念在房东丁叔为人多行善的份上,稍作些扶持。 这丁桐长着一张猿猴取月之口,就是嘴巴比较细长,人中不突出,这样嘴型的人大多能说会道,嘴巴不停,所以没有生意时候不是问我风水的事,就缠着我给他看面相手相什么的。 而我一直不给他批面相,只是偶尔提醒他注意躲避些什么,是因为知道这年轻人虽有福但寿短,多发意外灾祸,最多活不过三十,所以有些事不道破,对他也是件好事。 “葫芦哥,那你给我瞅瞅,看我姻缘怎么样?”丁桐把我手里书扯开,伸着巴掌凑我眼前一个劲儿的催着问道。 我被他吵的实在是头疼,拨开了他的手,只能说道:“你真想知道?行,问姻缘的话,你的手相看不看无所谓,单看食指无名指一样长,就知道同性缘比异性缘好得多,所以你容易招同性恋,自己多小心烂桃花。” 丁桐登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随后惊吓的收回了手,惊呼道:“我靠!”琢磨了一下后一手捂着脸低头耷拉肩,“准!我上学时候收到情书都是男生写的,到现在身边朋友也没一个女的。” “你看,我不说你非要问,我说了你是不是挺闹心?”我好笑的边摇头边伸手拿过了书,不过还没等翻开,就见门口蹭蹭蹭的跑进来一只大黄狗。 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进了门可哪乱绕像是在找吃的。 “真是单身狗遇见狗。”丁桐回头瞅见,郁闷的嘟嘟囔囔着起身就要去哄。 我忙出声制止,“别动,黄来金,白来银,自来狗带财运,看来是有生意要上门了。” 正正应了我的话,随后就看到店门口停了一辆带字母的大众辉腾,然后从驾驶座先下来一个带墨镜的年轻人。 那人先是摘了墨镜往店这边看看,之后就绕到了副驾驶打开车门,随后下来一个脸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两人很快走进了店里来。 来者是客,我起身客气迎接,丁桐好奇打量两人,毕竟这么热的天儿里,那女的捂的严严实实确实是古怪。 年轻男人客气的伸出手来,我也客气的伸手跟他握了握,那人先开口说道:“我们听闻白先生师承王老先生,所以特意赶过来请求引荐下,因为有很大的麻烦事急求王老先生来排忧解难,还请帮忙联系下,感激不尽。” 我微笑摇了摇头,“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在找寻家师下落,一直还没有消息,恐怕你们是白跑一趟了。” 其实像这样一进门就开口找我师父的人真是太多了,而且大多都是看我年轻不信任,所以拒绝后多半扭头就走。 这年轻人听到我的话后,果然露出一脸失望神色,张口还想争取一下,倒是旁边的丁桐听不下去了,有些气不过的开口说道: “你们既然是进门着急看事,人家师父退隐了不是徒弟在么,开口闭口只找师父,你们是不是看葫芦哥年轻信不过啊,有什么事倒是说说,看究竟多大的事是我葫芦哥解决不了的。” “你别乱说话。”我转头看看丁桐喝止他多言多语,然后再看向面前两人,歉意说:“不好意思,无缘事不强求,二位另请高就。” 风水师准则是对不敬不信不诚不孝者不看,既然人家信不过你,你说出花来人家也是不信的,而且我骨子自带的傲气,对于进门失礼的人,就算再大的官儿来了也不攀缘。 各受各命,全凭因果缘分。 那年轻人皱了皱眉,没等说话,旁边的女人倒是先一低头行礼,开口说道:“对不起,白先生,是我们唐突了,实在是因为难事缠身忧心,考虑不周还请不要怪罪,不嫌弃的话坐下来说一说,请白先生开解个一二。”说完了就坐下来。 我心里虽然不快,但是人家低头了,我面上也得过的去,况且心里也赌口气,人眼高低全凭实力来说话,我也不想让人看扁了。 我坐在了对面,看着那年轻人几分不情愿的也坐了下来,于是先开口说道:“家师风水相术一流,我是不敢相提并论,既然两位想试试,那我就露下拙技观望下,看看说不说得出来意。” 我先看向那年轻男人说道:“我说你三件事,对错你自己作评断,第一件,我说你夜里噩梦精神萎靡。” 年轻人哼笑了声,“我这黑眼圈这么重,谁都能看出来休息不好。” “睡床横梁压顶,床边开大窗,床头朝东未顶墙,是新搬进了个凶房。”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说你命里没根,生来八斤,与母相克,从小离分,既然能活到现在,看来是过养在别人家里,认了干娘。” 年轻人这时冷笑就僵在了脸上,明显惊诧的看着我,旁边丁桐一看他模样就知道被我言中,立刻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这第三件呢?”他语气阴沉的问道。 我倒是犹豫了下,然后才开口说道:“火烧中堂,家有人亡。鼻见赤色,仍有血光,我算你近日有牢狱劫,因害人性命二次牢狱之灾,必得死刑。” 那年轻人嘴哆嗦了下,脸色灰一阵白一阵,双肩绷紧着,说不出话来。 我摇了摇头,“杀心不可有,凡事事出有因,多半还是因为那间凶房。” 那年轻人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女子一边摘掉脑子,掀开了头上的围巾,一边开口语气郑重说道:“白先生神算,一样也没说错,我们也正是因为那间房子而来。” 那女子露出真面目来,没想到竟然是个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子,明眸皓齿,气质过人。 而旁边丁桐立刻就认出她来,几乎是蹦起来惊呼道:“莫薇!我的天,你是小布兰妮莫薇!” 我看看丁桐,心说什么玩楞。 丁桐见我不认识,立刻手舞足蹈的解释,“葫芦哥你不看“星秀”节目?前段时间那个最火的歌《狐狸雨》啊!”说着就一手握拳当话筒,扭搭着唱起来。 我一阵无语,这时,被称为小布兰妮的貌美女子,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推到我面前, “这里有两万,想劳烦白先生走一趟,打理一下家宅。” 第3章 逆水之地 都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虽然我没有立刻收下钱,不过已经答应了陪他们过去看看宅子,观望下之后再说。 通过谈话得知,这貌美女子名叫莫薇,是名刚出道的歌星,据丁桐所说是很有名气的新起之秀,陪同莫薇来的是她弟弟莫计宁。 就在前不久,莫薇在景龙苑买下了一栋别墅,原本是希望一家人搬进去团聚安乐,谁成想不久后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不好的事。 莫薇的事业刚起步就因为被人指出新歌抄袭,名气一刹那跌回谷底,而莫计宁和母亲每天的争吵愈演愈烈,就在半个月前,父亲一个人在卫生间喝了农药,被发现时人已经不行了。 之后母亲因为打击一病不起,而且精神失常,打人骂人脾气异常暴躁,搅得日夜不宁,眼看着日渐憔悴,怕是折腾不了多久了。 莫薇曾找了三四个阴阳师父,都说是房子有问题,可是卖了一大堆金蟾貔貅什么的摆件儿,钱没少要,问题依然没解决。 大概了解了情况,我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着莫家姐弟上了车,丁桐冲着莫薇说什么也要跟着,被我制止,可没想道车刚开出一百来米,后轮车轱辘就嘭的一声,爆胎了。 刚出门车就爆胎,显然不是什么吉兆,我也隐约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心想着莫家的事看来是麻烦不小。 莫计宁急忙找人来换好了车轮子,这才又继续赶路,大概开了两个小时,总算是赶在天黑下来时,进了西二市区,又赶往景龙苑。 景龙苑位于市区偏南郊区,放眼看去先是瞅得见景龙山,别墅区就在山前位置,我让莫计宁停下了车。 虽然夜里视野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看得出景龙山是一条大富龙,行龙平缓,少起高峰,龙脊上有大路,高山如平地,水缓易聚财,正是结穴的风水宝地。 看来山上一定是有坟场墓地的,别墅区就在山前,距离太近正犯了推背煞和孤阴煞,阴旺阳不旺,久住的业主易犯病症压身,性子无常,口角官非。 莫计宁看我盯着那边山头看,赶紧问道:“白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这人现在倒是对我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再往前走走看。”我说完先回手拍了拍车后盖子,“窝了这么久,你不出来活动活动?” 过了一会儿车的后备箱被顶了开,莫薇和莫计宁惊讶的看着丁桐从里头爬了出来。 落了地后丁桐边抻胳膊甩腿边看着我嘿嘿笑着说:“葫芦哥你真神了,这都能让你算出来了,亏我藏着都没敢动!” “算什么算,修车轱辘时候你钻后头以为我没看见?”我摇了摇头,知道这小子古灵精怪主意正,你不让他来,他总能想招跟着,所以故意让他吃点苦头。 就这样我们沿着大路一直走进了景龙苑别墅区,整个小区后靠山被憾,前靠无案,环境清幽深沉,带着一股阴凉之气。 而且放眼看去别墅楼坐向不一,有坐北向南的,甚至有坐西向东的,气场纷杂,使得邻里之间不和睦,而且业主运途坎坷。 看我摇头,莫薇忙问:“白先生是看出了什么?” 我心里越发沉重,其实一进门就觉得非常不对劲,“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故意逆着风水来建的,整个小区大门朝西南,西南为坤位,为阴极,阳气尽失,也称“鬼门”,这是最常见的容易闹鬼的风水朝向之一。” “按人的八运来说,这个方位属于五黄位,煞气重,容易引动五黄煞,轻则让人健康受损,运势不顺,重则遭灾遭难。” 莫计宁立刻转头看看莫薇,说道:“难怪这里楼盘这么便宜,而且大多楼都空着,当初买房的时候就别着急,应该好好打听打听。” 莫薇没有理会他,伸手往前指了指,“白先生,再往前边就到了。”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别墅楼坐东南向西北,在七运里是个不错的坐向,对财运也比较有利,可大门开在庚申字上,加之坐后有推背之煞,注定家人身体欠佳还会有事发生。 而且门前建一六棱角观赏池,池中立剑山假石,这住宅的大门或窗口正冲对尖角,正正犯了尖角煞。 门口水坑,家破伶仃,水路冲门,忤逆子孙。 正北方有一条大路来冲,玄武位为寿位,此位开气口,严重的犯了玄武煞,显然此宅必犯小人是非,家主在工作及生活中必是处处犯小人。 正东方是小区内的步行路,在八卦的方位上来讲为东方青龙,此位置青龙开口吞食宅中人口,风水上称为青龙煞,对家中男主是大不利的。 莫计宁见我不说话,只是面色深沉,便想道问题严重,只怕我像那些风水师一样扭头就走,赶紧上前打开了大门。 其实在门外就看得见,左侧邻居的别墅楼低于莫家,所以构成了虎高龙低,白虎抬头之势,风水上来说宁可青龙万丈高,不可白虎抬头望。 因为白虎压青龙,青龙逃逸,白虎当头,白虎宅必有凶,不仅宅中男人运势受阻,而且还有血光之灾。 我心下明白是来到是非之地了,进了正门又见二道门,与外边大门正设置在同一直线上,形成了“穿心煞“,抬头毫不意外的看到玄关上横梁压顶,又犯风水一煞。 更别说屋里布局了,进门转了一圈后,首先说三个最重要的位置,祸害位,五鬼位绝命位没有一个是好的。 厨房在西北位置,加上五鬼火,火烧乾金;绝命金落子西方兑位,加大了绝命金的力度;门口又开在东方震位,走廊气强,正冲震门。 所以金克震木太厉害,大门与厨房门卫生间门一路,门上落九紫火气和五黄煞气,进门的都是毒药之气,难怪莫家老爷子会在卫生间里服了毒药自杀。 二同宫,煞气则多应在女主身上,二主宅母多病,黑逢黄时出鳏夫,我转头看看莫薇,此女面相上已经显露出丧偶。 丁桐见我一言不发正紧张兮兮的,总算是听我叹了口气,然后赶紧追问:“葫芦哥,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说他们,我都被你弄得紧张兮兮的。” 我转头看向莫薇和莫计宁,说道:“确实比我预想的还麻烦,这房子有很多不同的病煞,威胁住宅人的安全,不过有病总有药,任何煞都可以通过调整阴阳平衡和开光吉祥物来化解与缓解。” 听到我的话,两人神情一缓,立刻面露喜色,而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我觉得应该担心的是这房子风水以外的问题,不如今晚试试角下问米,应了可以调理风水。” “不应的话。”我一字一句正色道:“也就不必白费力气了,我劝你们逃宅而生。” 第4章 角下问米 一般来说,房子的方位,形状,地理关系风水,五行分配失调和宅地本身缺陷,以及发生过非正常死亡事件的房子,都称为凶宅。 莫家这种凸字户型的宅子,前宽后窄如棺形,在风水上有“住宅前宽后窄难昌盛”之说,谁住都不会安宁,属于家破人亡的凶煞之地。 而且五行八卦中的气不顺,位不正,踩在鬼门线上,福气存不住,倒是灵体易进难出。 虽然只是简单的看了下一楼格局,不过整个房子的风水我心里基本已经有数了,所以看向莫家姐弟直言道: “房子的风水问题可以调整布局缓解,但是邪祟侵入才是棘手问题,从刚一进门就能闻得到异味,听得见异响,看到角落有很多虫尸,这都表明房子里有灵体存在。” 丁桐配合着我,一边在鼻子前扇着手一边点头说道:“是的,我也闻到了一种特别难闻的臭味,就像什么东西烂掉了似的。” 莫薇和莫计宁互相看看,都摇了摇头,莫计宁心疑道:“我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啊?倒是晚上总做奇怪的梦。” 我解释道:“人对气味和声音的敏感度会随着习惯性降低,住久后就不自觉,但是煞气不会减少。” “这屋里的灵体入住在先,你们是后来者,所以强行驱赶恐怕会生祸事,可以先角下问米,与灵体打个商量。” 莫薇忙点头说:“能有解决的办法就好,有什么需要白先生尽管说,我们一定照办。” 于是看了看时间后,我叫莫家姐弟提前准备好大米、蜡烛和草香,索性之前看房子的阴阳师父倒是留下不少蜡烛和贡香。 东西准备齐,丁桐帮着莫薇一燃蜡烛,将蜡烛油滴到大米上,直到把米完全的浸泡,莫计宁则去清理房子阴暗角落,并关掉大部分电器。 原本下米最好的时间是在白天里,不过我直觉因为我的到来,今晚上不会住的安宁,所以也只能晚上进行。 一切准备就绪,我便巡屋将浸过蜡烛油的大米,分别放在了阴暗潮湿的角落,然后在米旁立上三支短香,一切都要在午夜12点完成,因为12点是阴气最盛的时候,这时就不能再靠近了。 所以之后便只要各自待在房间里等待就可以了,结果会怎么样,大概在凌晨五点多也就可以知晓答案了。 毕竟来者是客,莫计宁带我跟丁桐去了他的房间,他自己睡客厅,而丁桐完全是因为害怕,死活都是我睡哪他睡哪。 进了睡房最先看到的就是靠着一扇大窗户的睡床,床头向东,与墙之间还隔着一道缝隙,床正上方正对横梁。 床两头皆无靠,风水上称为“申”字床,而且横梁压顶对健康运势压制,床上睡夫妻的话对孕育也是有着不利影响的。 “你睡床,我睡地铺。”我边说着拿了被褥去铺到地上,那边丁桐瞅着我。 “葫芦哥,这样好么?”丁桐冲我嘿嘿笑着,嘴上说着人已经蹭到了床上。 这小子在家养尊处优惯了,是绝对不会睡地板的,而且在听我说了他愿意招同性缘之后,跟我睡一张床显然也别扭,所以见我打地铺,面上过意不去,倒是乐得嘴丫子快扯到了耳根子。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明知道莫计宁夜夜睡不安宁,所以就算是丁桐不在,那张床我也是非空着不睡的,倒是丁桐注定有一祸躲不过,所以我拦着也没用,该来的还得来。 我躺下前把脖子上戴着的虎牙扯了下来,扔给丁桐,“这个戴上,夜里别睡太沉。” 丁桐瞅瞅我,知道是好东西,赶紧戴在了脖子上,笑着答应,可人刚躺下没多久,呼噜声就震天响了。 就这动静我想睡也睡不着,所以闭着眼睛,仔细分辨周围异样的声响。 有时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脚步声,或者是门外响起生锈的门轴发出的“咯吱”声,这样的声音都会引发人心理的恐慌不安。 风水位理学来讲,一间屋子常听到的怪声和莫名其妙的声响,都与声煞有关系,声煞是干扰人的正常思维和精神状态的声音。 声煞的起源处最怕五黄煞所临,正所谓声煞配五黄,必定有人亡,既然出现了,不调理或者是换房子,后果可想而知。 这时,不远处的床上频繁传来翻身的动静,随后是丁桐时不时的传出压抑的呻吟声响。 我睁开了眼睛,因为关着灯屋里光线十分黯淡,转头向床那边看去,借着窗户透过来的些许光亮,隐约看到床上的丁桐做出挣扎抗拒的动作,而手脚无法自然伸展。 我没有出声悄然坐起,然后就听到门外有什么东西爬过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门缝下晃过一个黑色的影子,分明有什么东西爬了过去。 “唔……哥……” 丁桐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我立刻起身冲到了门边,伸手刚摸到灯的开关,一瞬间突然清楚的感觉到我左边肩膀上探出一张脸孔来,而且冲着我的耳边尖叫了一声: “这地方是我的!” 那种声音仿佛直击耳膜,让我耳朵嗡的一下震响,本能的手上用力“啪”的一声按下了开关并迅速回身靠在墙上,我心惊的看着眼前情景。 灯光亮起屋里所有一切也都一目了然,丁桐正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一手揉着眼睛问:“咋了?” 丁桐后知后觉的才低头发现,盖着的被子掉在地上,而且自己的衣服扣子已经开了一大半,身上露出的地方是一道道异常的红凛子。 他“嗷”的一声赶紧拉住衣服,脸红的也像个猴屁股,瞪着我这边。 “别看我,我可没这癖好。”我无语的低头搓了搓脑门儿,心说难怪虎牙抵挡不住,虎能役使伥鬼,碰上的要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东西,猛虎的尖牙能显露威力十足,可碰见的偏是个老色鬼,而且还好男色。 赶情儿丁桐的关坎在这,之前看他两腮青色缭绕,表明靠近危险边缘,要有倒霉事发生,只是没想到他的烂桃花缘连男鬼都招,吃了一亏,这道关也算是过去了。 “你这半路被打断不算损失什么,相比较莫计宁比你更不容易,是不是想开了些?”我笑着宽慰他说。 “我可不觉得比他走运多少。”丁桐赶紧从床上蹦了下来,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愤恨说道:“妈的,管他什么东西,奇耻大辱,此仇不报非好汉!”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莫薇的敲门呼唤声,我扭头正要拉开房门,丁桐急忙拉住我小声说“葫芦哥,昨晚的事可不能跟莫薇说啊。” 我笑点头,打开门后先是随同莫薇和莫计宁去看了墙角里的米,就见昨晚放前角的米,米在蜡烛油都不在了。 如果说油没了米还在,那就是灵体在家中,来去有的商量,如果是米没了油还在,那么灵体比较凶,没商量余地,最厉害的是米和油都不在了,那就是凶煞占地,活人必须搬离。 问米,便是问鬼。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我皱着眉摇头,眼前这个结果分明不对劲。 第5章 天灾人祸 如果说没有经历昨晚的事,我也不会起疑心,那灵体分明给了我警示,留在这里绝对不走,可现在问米的结果却是有的商量。 “白先生,这表示屋里的邪祟可以离开?”莫薇询问我。 我琢磨了下,虽然还是觉得不对,但想到昨晚除了袭击丁桐的,还有门外晃过的什么东西,显然有邪祟也不是一个东西,说不定是有愿意离开的。 毕竟我只是风水师,又不是对付鬼灵邪祟的阴阳先生,所以问米也只看结果。 所以我做出决定,只能说道:“既然答案是有的商量,那就是有缓和余地,等下就开始调理格局改下房子风水,要走的好好送,要留的也该善待。” “而且你们要明白,治标不治本,改得了房子风水改不了大环境,这个小区整个都有问题,我的意见是你们还是尽早搬离。” 莫薇明显神情缓不少,微笑点头说道:“能给我们些一些时间就是好的,我所有积蓄都压在这个房子上,所以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过一阵新歌发布了,有了收入我们立刻搬出去。” 听到莫薇的话我多少放心了些,于是接下来就是改房子的格局化解煞气,之前那些阴阳师卖给莫家的东西,的确是能派上用场。 比如说大门上挂狮咬剑化解尖角煞,玄关门上挂八白玉和五帝钱,一对文昌塔,可化解穿心煞,里道门摆放金蟾,头向内纳财补运,室内红绳挂起化煞罗盘可化解坐向及中宫、五黄煞,财位上挂风水葫芦和五帝钱,吸收不好的气场,棚顶横梁包裹或者挂铜铃,缓解压顶气场。 另外鱼缸和一些阔叶绿植刚好也可以起到催财化煞作用,在受煞位置摆上一对麒麟,刚好就解了白虎煞。 所以说化煞物品是否能起到作用,就在于摆放使用,所谓看方抓药,只要对症,一切皆可解。 直到下午三点多,我巡视了一遍确定能做的都解决掉后,就算是完成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最终郑重交代莫薇说,化煞不能化邪祟,尽快找来阴阳先生妥善处理好,另外治一时不能治一世,还是尽早做搬出去的打算。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我特别在意,就是莫计宁脸上的灰暗之色更重,这牢狱之劫注定难解,我只能尽而为之的开解他, “从现在起不要碰圆头钝器,不要争强斗狠,调整心态,最好能在庙宇一类的地方躲一躲牢狱劫,养心静气远离是非,希望可以化解得了灾祸。” 听到我的话,莫计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就这样,我跟丁桐离开了莫家,莫薇开车送我俩回裴镇,车子开出景龙湾的时候,丁桐立刻长舒口气,又开始兴奋的跟莫薇聊了起来,这地方确实是让人压抑,我想他比谁都想赶紧离开这里。 我一直沉默,始终觉得心神不宁,这种不好的感觉非常强烈,而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就在这时莫薇用力的按了几下车笛,嘀咕说道:“哪里来的野猫。” 我往前看去,就见路中间趴着一只黑色的大猫,受到车笛声惊扰,那猫跳起奔进路旁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猫来孝,不是好的征兆。”我立刻更加难安,“恐怕要有人戴孝。” 丁桐一听,吓得急忙去翻手机,嘴里喊着,“不是我爹要出事。” 丁叔我看过,是长寿的人,我忙看向前边的莫薇问道:“你母亲现在在哪里?谁照顾?” 莫薇听见我问话,立刻紧张说:“一直在家,因为卧床下不了地,所以一直在二楼,本来是婶子过来照顾着,这两天有事没有过来,昨天我送的饭菜,今天计宁在家照看。” “母子刑克。”我立刻摇头催道:“丁计宁的关坎就在这了,赶紧回,不然来不及。” 莫薇一听顿时慌了,整个车“咯吱”一声停了下来,而此时车子已经在高速公路上,她这一停,后边立刻传来刺儿的车笛声,我们意识到不好的时候,整个车就猛然被撞击了出去。 我只来得及看到车子斜着冲出高速公路下的斜坡,接下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的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就像做梦一样,看到很多的情景,然后就看到师父出现眼前,摇头叹息道: “不听师父言,吃亏在眼前,早就让你切记一定不要去逆水地,一旦踏入就无法脱身,罢了罢了,该着你的劫难。” 我努力的想开口询问,可眼看师父转身远走,只能急忙伸手要去拉住他,怎么够也够不到,然后,手上突然抓住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我也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我愣愣的看着手上抓着的半个汉堡包,半天没反应过来。 倒是旁边伸来了个手把汉堡包给拿了去,嚷道:“我去,抓这么准,你虎口夺食啊!” 我闻声转头看去,就见床边正坐着个穿病号服的胖子,大饼子脸,浓眉大眼倒是副好面相,嘴巴大到气吞半个汉堡,这吃相真不咋地。 先不说这人是谁,我忽的想起之前的突发事故,急忙要起身,随后胳膊上一疼,我低头才发现右胳膊正打着夹板,脑袋和腿上也缠着绷带,看看周围才意识到是在医院里。 这时病房门打了开,丁桐低着头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盒饭,这时瞅见我立刻提起精神跑了过来,“葫芦哥你可算是醒了,艾玛,可是吓死我了。” 瞅着丁桐脸上几处皮外伤,倒是没什么大事,我才落了一半的心,又忙问:“莫薇呢?她怎么样?” 丁桐一边放下东西一边回答说:“放心,她也没什么事,当时从车里头甩了出去,只伤了一条腿,还好脸没伤到,还有那个追尾的司机也没什么事,人正在交警队。” 没闹出人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松了口气,然后摇摇头,“是我当时太急了,要是不说那句话让莫薇慌神停下了车,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丁桐却立刻凑了过来,一脸紧张兮兮的说:“葫芦哥,真不愿你,莫薇说根本就没踩刹车,车子是自己突然停下来的,真是邪门了。” 先不说丁桐说的话,他这一靠近,我才注意到他的脸,立刻心下一惊,脱口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这丁桐命官印堂出现煤黑色,眼圈青虚,瞳孔放大无焦距,精神明显不振,如果不是生病,明显就是邪气上身了的迹象。 “我脸怎么的了?”丁桐不明白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脸,转头看见旁边的胖子也在看着他,便没好声气儿的顶了一句,“你看什么看。” “我看你好看。”胖子哼笑了声。 丁桐本来因为昨晚的事还恶心着,现在对男的更是特有防备心,生怕又犯烂桃花,听见胖子的话,顿时怒起叫道:“死胖子,你找揍是不是!” “说你还不信,不好看能招色鬼么。”胖子却不气不恼,一边扯纸擦着手上的油一边说道,却是看着丁桐的身后,啧啧的摇了摇头。 第6章 遇阴阳眼 虽说没什么交集,但丁桐就是看这胖子不顺眼,偏偏这人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怒起上前就用力揪住他的领口,“嘲讽谁呢,别以为你是病号我就不敢动你!” 胖子动也不动的挑了挑眉,“那就动啊,正好找不到人给我报销医药费。” “我连丧葬费都一起给你!”丁桐扬起一拳头来。 “丁桐。”我立刻出声制止。 这两人,胖子是鼻宽鼻孔小,一看就是精打细算,铁公鸡型,而丁桐是鼻高鼻孔朝天,傲气又散财型,这样两个人凑到一起,财气上犯冲,一对眼就互相瞅着像傻瓜,气运犯向。 就在两人刚着的时候房门推了开,莫薇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一瞅见她,丁桐的火气全无,拳头也立刻放了下来,并且友好的抚平胖子衣领上的褶皱,关怀的笑说:“哎呦,病人该有病人的样子,瞅瞅你吃的,衣服上都是油。” 莫薇没有理会那边,转动轮椅进了来,我看她显露悲恸模样,眼睛明显红肿,显然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神情也严肃低沉下来,询问道:“是莫计宁出了事?” 莫薇垂下眼脸,两行泪就落了下来,点了点头。 莫薇哽咽讲述道,从我们离开景龙湾之后,莫计宁送餐时与母亲又起争执,结果失控杀死了母亲,凶器正是床头上插着的棒状装饰物,顶端圆球形状。 莫计宁已经被警察带走,犯下弑母重罪,律师说很难争取减刑,莫计宁也没有为自己开脱罪责的打算,倒是委托律师给莫薇带回几句话。 莫计宁说这结果是自己咎由自取,其实那时墙角安放的米和蜡烛油全都不见了的,他一时糊涂,不想莫薇顶着太大的压力重新找地方安顿家人,所以为了让我能尽力改善房子现状,他擅自偷偷放了那些米,改变了问米的结果。 大错已经铸成,他唯一希望莫薇不要再回到那个房子。 我应该早就察觉到了问米的结果不对劲的,所以有些事情注定发生,即使我改变风水试图做些什么,但也无力改变莫计宁的死刑关,因为命格如此。 宽慰莫薇一番后,丁桐送她回病房,我躺回病床上也是难以平静,心想着事情终究还是落了个不尽人意的结果,让我难免有了一种挫败感。 这时坐在旁边病床上的那胖子,开口问道:“你是风水师?竟然敢去景龙湾那种鬼门关调风水,你挺牛啊。” 我扭头看着他,知道这人说话直肠子,并不是出于恶意,所以摇头答道:“是我自不量力了。” 胖子凑了过来,坐在我床边凳子上,摇头说道:“我对风水术一直感兴趣,真的,而且我觉得跟你投缘,对了,先自我介绍啊,我叫马伍洋,熟话说相逢就是缘分,咱们交个朋友,你给我相相怎么样?” “我现在真没什么心情。”我看着他反问,“你这阴阳眼能看得见东西,刚刚从丁桐身后看到什么了?” 因为马伍洋的眼睛是一单一双,在相学上称为“雌雄眼”,八卦书中记载:单眼皮为阴,双眼皮为阳,所以眼睛一单一双也叫阴阳眼。 灵异学术语,拥有阴阳眼能看到灵魂,但也不是所有阴阳眼都看得见超自然现象,更主要的是马伍洋印堂带金线,有天眼才具备“透视”的特意功能。 听到我的话马伍洋嘿嘿一笑,“这你倒是看出来了,这样,你给我仔细看看,我也跟你说说我看见的,公平?” 我一阵无语,知道这人不问明白不会死心,所以过了一会儿开口说:“既然你非要问,好,你的面相我已经看过了。” “你眉相还不错,印堂宽阔,眉毛细疏有致,感情较为脆弱,性情过于温和,额头两侧天仓部位明显凹陷,青年运程一般,储蓄不多,发展不大,比较走偏财运。” “眼珠为褐色,六亲少助;山根正常,人中相对比较平满,表示以后子嗣不旺;下停还算比较丰满,晚运尚可。” “命中五行缺木,木是火的原神,所以肝胆和心脏容易有毛病,平时可以多植树造林行善积德。” 马伍洋点点头,“我这就是因为犯的心脏病进的医院么,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你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看来马伍洋之前是没少找人推算过,我瞅瞅他,说道:“你的婚姻动的早,丁未该定婚,戊申犯驿马星,该走动,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出远门,因为你己酉会有一场大病灾,易犯客死他乡。” 马伍洋惊诧的瞪起了眼睛,表情也认真起来,“那你看看我跟喜妹儿定亲能成不?我这毛病时好时坏,要是短命相也别害人家了。” 古有云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而且寿命的事我从不说,所以我摇了摇头,“不该我说的我不会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住处房后东北边应该有很多坟墓,居中的坟墓给你带来贵人运,抽空一定要去上坟,可以给你助运。” 马伍洋立刻就点头叫了声,“准!是有片马家墓,你说的应该是我祖师爷了,我小时候就见过他老人家,我爹常说我受祖上庇佑着,我还没当真!” 我微微一笑,“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做的事可以添福报,平时少些斤斤计较,对自己会有很大的好处,命运不是定数,可以随着善缘改变气运的。” “对谢指点,心服口服。”马伍洋笑着一抱拳,“不瞒你说,我是东北马家后人,看阴阳驱邪化祟,应八卦推算福祸,略懂些风水。” 我没听说过什么马家,既然确定他阴阳眼,又追问道:“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马伍洋张嘴刚要回答,这时门推了开,丁桐走进门看看我俩,然后瞪了马伍洋一眼,走过来跟我说道:“葫芦哥你甭搭理他,这人一瞅就不是好人。” 我忍不住笑笑,“你也会看人了?” 马伍洋不介意,只看着丁桐身后撇了撇嘴,“啧啧,壮观啊还真是壮观啊。” 丁桐不搭理他,干脆关了灯,渐渐入了深夜都躺下休息后,四下基本也就安静了下来,偶尔能听见走廊里传来拖拉拖拉的脚步声,和闷声的咳嗽。 我一直不喜欢医院或者坟场火化场这种地方,因为通常这样的环境气息紊乱,浊气多清气少,尤其是医院,同时有死门和生门,简直是阳间的阴盛之地。 尤其是到了晚上,阴气更重,让人很难平心静气,所以这种时候,一定要老实的在床上待着,尽量不要随便乱晃。 可是越不希望有事偏就有事发生,我正睡的昏沉,恍忽感觉到有只手摸着我的脸。 那手指尖蛇一样湿滑,阴冷气息也随之迎面扑来,我皱着眉动了动,然后就在那只手探进我胸口衣服里时,我猛的睁开了眼睛,并且一手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 第7章 艳鬼附身 紧抓着对方手腕,我借着走廊透过来的灯光,清楚看到站在床边的人,而且正倾着身子看着我。 格外白森的一张脸孔,就像纸糊的一样,眼睛周围和嘴唇是黑色,脸上挂着的是色眯眯的笑,而且从他身上散发出腐败一样难闻的气味。 就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突然出现眼前,我完全是下意识的就挥出了右胳膊去,正轮在他脑袋上,于是立刻一声闷响,那人跟着退后摔到了马伍洋那边去。 而我听着刚刚的闷哼声又很像是丁桐,那边一阵扑腾扑腾的动静,我这时也顾不上胳膊上的疼痛,我忙坐亮了床头灯。 就看到那边马伍洋正一胳膊肘用力夹着丁桐脖子,嘴里说道:“色坯子,胆子够大的啊,我不出声你越赛脸是不是,是自己滚还是我送你一程,马爷我出手可就是灰飞烟灭!” 而丁桐的嘴里发出浪笑来,“哥哥好大的力气,弄疼人家了呢。” 那声音和神情绝对不是丁桐本人,手上捏着兰花指,而且媚眼乱飘着,贱笑声直教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眼看着他伸舌头舔胳膊,马伍洋立刻被恶心的够呛,松开了胳膊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不灭了你这妖孽!” 马伍洋嚷着同时蹦起,也不知道打哪,两指头夹出一张黄色符纸来,手上一抖符纸就立刻燃起淡蓝的火苗来。 可就在这时,病房门被“嘭”的一声推了开,出现在门口的巡视护士压着嗓子低沉喊了一句,“干嘛呢,医院里不准玩火!” “好嘞好嘞。”马伍洋气势全无,赶紧老实的把手上火吹灭,坐回床上。 也正趁着这功夫,丁桐转身低着头撞开了护士,蹭蹭蹭的就跑了出去。 我见状一急,怕丁桐出什么事,下床就要去追,那护士立刻瞪着我说道:“你干啥?这是要去哪?患者可不能离开医院啊,再乱动弹的话夹板散了还得重新固定,到时候遭罪可有你受的。” 马伍洋听话的赶紧拉住我坐回床上,点头笑着说道:“好的嘞,不闹了,我们这就睡。” 等小护士退出病房关上了门离开后,马伍洋松了口气,边松开我边解释说:“那小子是艳鬼附身了,虽然不难对付,但是这地方不好施展,弄不好再给咱们送精神病院去。” 我不放心的问:“那就让他这么跑了?现在不追的话,这跑出去上哪找?” 马伍洋说道:“放心,那东西一准回景龙湾了,大不了明天我陪你走一趟,把那东西收拾了。” 说着马伍洋语气一转,“一般除灵的活儿我都得收个六七千,不过隔你这我可以给个优惠,留个五千五就行,权当交个朋友。” “这么快就跑我这捞偏财来了?你这友谊的小船儿真说翻就翻啊。”我鄙视着看着他。 马伍洋嘿嘿一笑,“哪能呢,看鬼不收钱,这不是要除鬼么,力气活就另当别论了,所谓法不空出,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 我赞同的点点头,“风水术也讲个法不空出,只不过我们可不是漫天要价,多少全凭福主心意的,你要是走这一趟真能把麻烦解决了,那我也给你斩道劫,我不论价,到时你看值多钱。” 马伍洋瞅着我,思量了下后探出手来,“那就一言为定。” 我看了看他的手,然后伸手随性的击了个掌,“驷马难追。” 虽然不清楚马伍洋的根底如何,但毕竟他眼睛好用,所以跟着我回到景龙湾那种阴邪之地,还是大有用处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我俩就换了衣服偷偷摸出了医院,然后搭了车直奔景龙湾。 路上说起景龙湾,马伍洋说道:“景龙湾那地方可是非常有名的,我学阴阳五行的时候我爹就常拿那地方做典型的阴地例子。” “据说当年建楼盘的开发商特意请来的风水师选的风水宝地,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得罪了那风水师,故意使坏,处处逆风逆水的设计,吉地也就变成了至凶地。” 马伍洋摇头啧啧道:“不仅把那开发商坑够呛,连住进去的也都不得好,可以说因为景龙湾的事,关于风水师的口碑也是一落千丈,都说‘癸山丁向阳宅灶,一句话得罪风水先生’,修玄学的太可怕。” 我虽然是头一次去景龙湾,但见过那地方的奇怪格局和处处与风水背道而驰的建筑之后,就觉得像人故意为之,听了马伍洋的话,这样的事倒是正应对了。 不过我还是心疑道:“风水是把双刃刀,风水师应该更知道其中的厉害,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很少会有风水师去做的,究竟多大的怨闷,竟然不惜把自己都搭进去。” 马伍洋摇了摇头,“那咱就不知道了,只是知道最有名的风水世家秦家,在那知道突然销声匿迹了,依我看做贼的心虚,景龙湾的事很有可能跟秦家有关系。” “秦家。”我心里一动,心说得,当年出师时,师父的教诲还铭记在心,让我两件事万不能做,一是不去逆水地,二是莫沾秦家事。 结果我因为莫家姐弟的求助,误进了景龙湾的是非地,现在又得知牵扯出了秦家来,莫不是这一桩买卖,把两个禁忌都给触犯了,这可真是得不偿失。 车子已经开近了景龙湾,然而远远就看到门口有警车和救护车,拉着警戒线,门口也正围着一些人往大门里看,显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想到有可能是丁桐,我跟马伍洋立刻下了车往那边赶过去,到了近前也看到从小区里正抬出个担架来,上头白布蒙着,只看到头部淹出通红的血,看不到脸孔。 我正要上前询问,马伍洋伸手拉住了我,却是看向大门里一处,低声说:“死的不是你那朋友,是个老头。” “你看到了。”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马伍洋已经转过了头来,提醒我说:“是个刚跳了楼的老头,脑袋摔稀碎,别看了,看对眼容易缠上。” 我一听赶紧收回视线,其实什么也看不到,我俩走进小区时,正听见两个经过的年轻警员中一个小声说道: “这老爷子少说也得八九十了,是怎么爬到楼顶蹦下来的?” 另一个警员摇头说道:“你新来的不知道,这地方邪的狠,莫家刚发生凶杀案,这不又有每个月总有三两个横死的,早就怪也不怪了。” 我瞅瞅马伍洋不免有些同情他,这阴阳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说不知者无畏,我看不见不觉得怎么样,而马伍洋一脸犯恶心的样子,显然看到的东西并不美观,看来这阴阳师也不是好做的。 我俩一路直奔莫家宅子,而莫名的不详预感让我立刻紧张严肃起来,远远的就看到莫家宅子冷寂的杵在那里,整个仿佛蒙着一层诡谲的暗色。 房子周围的枯树上停落着几只乌鸦,发出让人心慌的嘎嘎叫声。 我之前所调理好的风水之气显然已全被破坏,而且此时大门大大的敞开着,犹如死神的怀抱,迎接着奔死的献身者到来。 第8章 莫宅驱鬼 “开门枯树,如见大墓。”我转头看看马伍洋,提醒说道:“这地方煞气重得狠,小心点。” 马伍洋正抬手掐算,这时手一收,“这色坯子果然在里头,除了他还有两只,既然准备好了迎接咱们,咱也不能跌份儿是不是,走,会会去。” 马伍洋把拳头捏的的响,然后就先一步迈进了门,我也随后边跟上,一进门就迎面一股冷幽的阴森气息扑面而来。 簌簌的冷风拂动院子里的枯树枝刷刷作响,我跟着马伍洋走进了二道门里,我是可以观相御风水,对抓鬼可不在行,所以这时候就看马伍洋的了。 我俩刚走进厅里就听身后的门“碰”的一声关了上,然后所有的窗户也都开始一开一合的扇动起来,室内的光线也便跟着忽明忽暗,整个房子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声。 于此同时二楼又传来了那种浪笑声,“二位哥哥这么快就追了来,是对我恋恋不舍么,那就都留下来,正好我想多换换口味。” 我寻声抬头看去,就见二楼的围栏阴暗处一个黑色的影子很快的缩了回去,这时马伍洋开口说了一句“莫追,雕虫小技还想糊弄人。”他手往怀兜里一探,手上就对了五枚铜钱,然后也没看清两手怎么一捻,手上就握着把金钱剑。 马伍洋翻手将金钱剑在手上旋转,口中念道:“屋至东方,游魂荡荡,何处留存,三魂早降,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进差役,着意收寻,着魂者速速现身!”随后金钱剑悬空飞出,直刺明堂中宫正位。 瞬间一股清风推开,正震动的门窗立刻停了下来,下一刻直觉的身后头顶一道阴风袭来,马伍洋虽然身材肥胖,但是行动速度却很快,我只瞅见他身形那么一晃,随后虚空一抓往地上那么一压。 我看不见但是看着马伍洋显然抓住了什么东西,虚空踩了两脚扇了几个嘴巴子。 我转头看到旁边倒着的椅子,靠背上正有面八卦镜,顺势一踩蹬子腿,伸手接住弹起的八卦镜,照着马伍洋那边往镜子里看了看,就见马伍洋正踩着个面容枯黑的鬼影子,一手掐着他脖子半提起。 马伍洋正俯身盯着他沉声说道:“原来是个老烟鬼,马爷不请你你还不出来,闹够了没?是自己走还是马爷送你一程?” 那老烟鬼倒是识相,赶紧老实答道:“爷手下留情,小的自己走。” 马伍洋再问:“怎么走?” 老烟鬼答:“借爷一支烟儿。” 马伍洋这才松开了手,直起身从兜里掏出烟盒,低头点烟的功夫,我移动八卦镜忽的瞅见他身后黑幽的墙角了正爬出个黑色鬼身影,面目狰狞,舌头伸的老长,明显是个吊死鬼,蹭的一下就跳起,张牙舞爪的扑向马伍洋。 我心下一惊,忙提醒,“小心!” 马伍洋已经回身呼出了一口烟来,那吊死鬼立刻两手挡在脸上,刚拿开手马伍洋手上的一道符雷印在他额心,下一刻那吊死鬼就尖叫挣扎着,然后一瞬间灰飞烟灭。 “放着好道不走自作死。”马伍洋说完再回头看向那老烟鬼。 老烟鬼吓得往后蹭,赶紧说:“用不上一支,借爷一口烟儿我自己滚。” “还是你比较懂事,这支赏你的,滚回去在山上老实待着。”马伍洋吸了口烟然后手上一弹,那烟落在老烟鬼身上。 老烟鬼立刻一脸享受的猛吸上一口,随后就跟着升起的香烟一溜儿而去没了影儿。 之前跟马伍洋击掌时,从他手掌上大概看得出这人功夫扎实,不过亲眼目睹了马伍洋的本事,还是让我挺开眼界的,毕竟还是头一次瞅见阴阳先生驱鬼。 听马伍洋说这房子里三只灵,走了两只,剩下的就是那个色鬼了,所以我忙问:“丁桐呢?” 马伍洋瞅瞅我,“那不就在你身后呢么。” 我刚一动,一双手就搂上我的腰,丁桐死贴在我背上,嘴里嗲声嗲气浪叫道:“哥哥救我,这小老肥好凶,人家怕怕。” 光听这声音我的头发就刷的一下立了起来,更别说他贴在我身上了,所以根本不用马伍洋出手,我已经受不了的挣开缠在腰上的手,回手就把八卦镜用力的拍在了丁桐的脸上。 八卦镜砸成了两半,丁桐两眼一翻也堆在了地上,那边马伍洋呵呵呵的乐着,一点也不同情丁桐的遭遇。 艳鬼还在丁桐的身上,所以还得靠马伍洋把他弄出来,按照马伍洋所说的,我找来绳子把丁桐绑在了椅子上。 马伍洋一抬手金钱剑就落回手中,剑尖刚挑起张符符纸就燃了起来,他手上做法口中念道:“天光宝剑,与我神方,先杀恶鬼,后斩夜光,神师杀伐,何鬼敢挡,孽障还不速速现形!” 随着丁桐整个身体猛然一震,他突然扬起头来,一张脸已然变成了一张森白狰狞的鬼脸,瞋目呲牙冲马伍洋咆哮道:“我不走,我不走,你休想赶我走!” 而随着马伍洋结下的手印,那鬼影子被一点点拉出丁桐身体,而他死命挣扎着要回去,马伍洋震怒道:“马爷面前还敢造次,我看你服不服!” 他手上指印一翻转,钱钱剑直刺丁桐心口处,那艳鬼仰天尖啸一声,然后燃为灰烬,金钱剑也恢复五枚铜钱落在了丁桐的身上。 在艳鬼焚灭后丁桐整个身体开始异常颤动,瞳孔上翻,口中吐出白沫,我忙上前扳住他的嘴,防止他咬断自己舌头,忙回头看向马伍洋,“他怎么回事?” 马伍洋也正过来查看,一脸惊疑,随后明白了什么,“这小子阴运太重,看来是八字纯阴,天干地支五行负伤太旺,刚才的震鬼术数用大了,伤了元神。” “还不赶紧想办法,人要不行了。”眼看丁桐脸上已经出现死相,我忙催道。 马伍洋慌了一阵,忽的想到什么,“有办法,术数借寿加持贵人运,人有的救。” 我虽然不知晓如何借寿,但是知道六爻中的确是有借用贵人法,根据日干,按照甲戌庚牛羊,乙己鼠猴方,丙丁猪鸡位,壬癸蛇兔方,六辛逢虎马为贵人方,借用贵人所临的地支来转运。 借助别人的磁场力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或事物的进程,叫做借运法,也就是把别人命中好的运气转为自己的,自己的衰运则嫁祸转为别人的。 所以通常谁都不会愿意把自己的好运转移给别人,而现在事关人命,况且丁桐是跟着我出来的,总不能带人横着回去,所以我立刻决定说道: “那就准备,我正是这小子的贵人。” 丁桐天生八字是静而不动,时逢流年行运也发生改变,按四柱八字来看,食伤有比劫者,比劫为贵人,我对于丁桐命局刚好有益,丁桐可得生旺及贵格吉星扶助。 “那就成了。”马伍洋一听立刻一拍大腿,“不过这对你可不好,你不要后悔就行,那我这就去准备东西。” 第9章 奇门借寿 据说,有一种数术改命法,是以八字为依托,以扶抑、调候、通关的方法,将人五行修补平衡,从而改变人的命局,借运法改运势。 马伍洋准备好借寿布阵,我和丁桐面对面坐在椅子上,两人之间用一根黄线一根红线各缠住手上大拇指和小指,牵引在一起。 绳线绷直,然后取丁桐指尖血涂在我印堂,刚好丁桐戴着我的虎牙可作为上等法器,地上铺着二尺见方的红布,马伍洋将八只燃着的红色大蜡烛,围一圈,再点七只,圈内摆成一字,居中再点一只作为本命灯。 摆上一个填满红豆的香炉,马伍洋点燃三支贡香插在香炉里,再将写着丁桐生辰八字的红纸贡在香炉前。 取红色小碗装上49粒红豆,放在香炉靠前的左边,另外一边则用红色小碗盛满净水,两个碗之中摆放一枚水晶球。 马伍洋边运术口中嘀咕着:“七星北斗天一之水,万物之生,太乙之初,宏照八方弟子……”以蜡火做北斗七星相接,直到交汇的金光落在水晶球上,水晶球中隐约亮起一个“9”字形。 马伍洋微微一笑,“算是成了九成,给他争取来9年阳寿,先借寿后还愿,作为请神替身,你要代替他在神明前立誓做三件善事,放生一百零八命,还要戒杀生,吃一个月的素食,配带祭炼借寿的法器,还要以坐阵的红布作裤带,切记切记,有借有还才能事半功倍。” “那么接下来。”马伍洋说着手上再结印,口中念道:“九宫北斗,本命星移,七元留体运转壳,一指三光木接花。” “出!”随着马伍洋的手指落下,绑在我小手指上的绳子缓缓移动,有什么流向丁桐那边,随着马伍洋一声“回”,缠在大拇指上的线又是一震。 随后马伍洋手一抬,两根线立刻崩断,我跟丁桐都被推靠在椅背上,我胸口像沉着一口浊气,立刻低头咳嗽了起来。 马伍洋端来一碗水,“喝了喝了。”我接过喝下止住了咳嗽,听到马伍洋接着说道:“这水可是加了料的,能安魂净心,珍贵得狠,只收一万二。” “你是一本正经的敲竹杠是。”我又咳嗽了几声,这回是气的。 这时丁桐已经醒了过来,愣愣的看看周围,然后看向我和马伍洋这边,惊疑道:“咋回事?什么时候跑这来了?” 对于被艳鬼附身的事他是没有一点印象,不过幸亏是不记得,他要是知道自己之前有过那种闷骚发浪的模样,八成会一头撞墙上磕死。 马伍洋笑说道:“你就不要多问了,只要知道是你的贵人搭救了你一命,加了9年的阳寿,还给你改了命格,要不然就你这短命鬼最多也活不过三年的。” 丁桐愣愣的看看他,又看看我,“不是,我没太听懂,我这脑袋怎么这么疼?” 我把胳膊上松散的夹板扯了下去,边起身边说道:“行了,没出事就是好事,既然宅子也清完了,那就重新调置风水格局,过后莫薇也可以安心住进来了。” 马伍洋瞅瞅我,嘀咕说:“这时候还惦记人家的风水,你不可能不知道,逆天改命可不是小事,这小子的麻烦不仅都转你身上来了,而且犯下三劫七灾,你是脱不了身了。” “现在情况我不太明白,谁能先告诉我发生了啥?”丁桐一间懵b的继续插言问道。 我跟马伍洋因为一看到他还能想起以前他发骚时候的德行,所以这时候一致都不想搭理他。 “三劫为‘过去庄严劫’,‘现在贤劫’和‘未来星宿劫’,七灾为路灾,火灾,溺水,毒害,饥寒,刀兵劫,情难劫,我答应了会没有心理准备?”我无所谓的摇摇头, “我是风水师,知晓命格无非是应先天之运数,应后天之积善报应,人生来不就七灾八难么,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顺其自然就好。” “那个,有没有人搭理我一下?你俩没闻到什么味吗?”丁桐蹦起来急叫道。 “好,我敬你一片胸怀坦荡。”马伍洋正色道:“敬归敬,但欠我的钱可一分不能少。”说完了语气一转,嘿嘿一笑,“不过咱不有君子之约么,你说给我斩道劫,说说看。” “你可真是卖木头的进林子,锯锯(句句)离不开钱。”我看看他脸,然后说道: “我看你玄空风水中,二七为先天火数,挨星碰到二九,七九时,再逢尖角红色冲犯,流年五黄引动,必有火灾之患,恐要火烧眉头。” “你们能听我说句话不……”丁桐一脸恐慌的喊道,不过被马伍洋喊了一声“你别吵”震住,随后又看向我,“你继续说。” 我看向门口正不断涌进屋里的烟,“有个破解方法,正西方为延年位,延年属金,是一个比较好的位置,应劫时正西方有道逃生门可化回禄煞”。 “我说最近怎么心慌意乱犯心病了呢,赶情儿要应劫。”马伍洋嘀咕着,这时瞅到窗外正烧起的大火时,嗷的一下蹦了起来,“我靠,就是现在?!” 此时整个别墅外竟然已经大火冲天,被熊熊火焰包围住了。 丁桐欲哭无泪,“我刚刚就想告诉你们,莫薇在外边点房子,情况是不是不太正常啊,可你俩都不听我说话。” 我平静的看向马伍洋,马伍洋认命叹了口气,“正西方是,赶紧。” 马伍洋正应劫,跟着他走有逃生口准没错,果然,穿过厨房到里间休闲房,很快找到了道锁死的后门。 屋里的温度已经越来越高,而且头顶噼里啪啦的往下落东西,我跟丁桐忙找东西砸着门,随后后边厨房那边的天花板落了下来,咔嚓一声巨响,丁桐立刻惊吓的捂着脑袋。 “都让开,我来。”马伍洋退后,朝手心呸呸吐了两口唾沫,然后脚下一用力,奔着那门撞了去,反复连冲撞了三次,总算是把变了形的门给顶了开。 门外的大火瞬间往屋里吸,我们只能顶着硬冲,相继跳出了眼前的一道火墙。 我们三个逃了出来,被烟呛得纷纷咳嗽,马伍洋抬手摸着被火燎焦了的头发和眉毛,念叨道:“奶奶的,果真是火烧眉毛!” “你们怎么在这?” 问话声传来,莫薇正站在不远处,一条腿缠着绷带,所以一手撑着一个金属拐杖,另一手还拎着小半桶汽油。 这场火还就是莫薇放的,她吃了多少苦,拼命的努力的挣钱,然后满怀希望和热忱的买下了这栋房子,就希望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生活在一起。 可是,这正是因为买下了一栋凶宅,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一家人只剩下了她一个,心灰意冷的她悄然离开医院回了来,决定一把火把这个害她一无所有的房子烧毁,正在想着自己要不要跳进去,然后听见了动静,才过来看到了我们。 所以说我从莫薇脸上看出的寡妇相,头大额高之女水克火,命门不开,婚姻必迟。山根青暗,四九受灾,总之是靠近身边的男人都走背字。 这一把火差点灭了我们三个,可见带有“望门妨”的命硬女人有多霸道了。 第10章 丁桐拜师(上) 莫家的宅子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虽然莫薇知道那房子被清理,调理下风水格局可以住个一年两年,不过对于莫薇来说应该不会觉得可惜。 毕竟是个伤心之地,她是不会想再回去的。 我们把医院那边的医药费结完之后,就返回裴镇,莫薇因为暂时没有住处,丁桐立刻献殷勤的把自己的两室一厅提供给了人家,美其名曰是怜香惜玉,说白了就是金屋藏娇。 “行,丁桐跑过来跟我挤我的一室一厅,我可以理解。”我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马伍洋,“可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来裴镇是办事么,去办啊。” 马伍洋穿着我的睡衣吃着丁桐买回来的零食,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过来这边找人,找人不得需要时间和地方住么,住宾馆不得花钱么,正好你欠我钱,那我就住你这好了,地方小归小点,勉强凑合。” “真委屈你了,一碗白开水要我一万二。”我看着他,“就这么个讹人法,你是打算在这住到死?” 马伍洋嘿嘿笑着,肚皮一颤动,硬撑着的睡衣立刻蹦飞了一颗扣子。 丁桐实在看不下去眼了,刷的掏出银行卡来,“不就一万二么,葫芦哥的钱我还了,这里有一万五,零头不用找了。” 这语气这架势,不像是土豪,更像散财童子。 “你是钱多了花不出去了,搁这烧钱呢是。”我拍开马伍洋伸过去的手。 丁桐眼巴巴的瞅着我,“葫芦哥,你帮我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么大的忙,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还没说话,马洋伍就先开口说道:“你的命就值一万五?所谓再造之恩有如父母,师父犹如爹娘,真想报恩的话干脆拜师学艺,入风水门好了。” 丁桐一听,把手里锅巴一扔,从沙发里蹦了起来,抱拳就要单膝跪下,“师父在上,弟子……” 我一身脚正垫在他膝下,一手拽着他后衣领拉了起来,“好好贴你的手机膜得了,入什么风水门,都别瞎胡闹啊,赶紧收拾收拾睡觉。” 看我起身往卧室走,马洋伍冲丁桐使眼色,丁桐赶紧追上来,好声哀求道:“葫芦哥,我可是认真的,你看我年纪轻轻的总不能贴一辈子手机膜是,我是真想跟你学本事,当风水师多帅啊,看相推命,阴阳定数什么的,我也想像你一样。” “你是小说看多了,把学风水当修仙儿呢是。”我进了卧室回手就要关门,丁桐挡在门口,无比认真的说道: “葫芦哥你就说怎么才能收我,只要你答应,我肯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真是被他气笑了,琢磨了下一点头,“行,你要是真想拜师,那我就给你出个题目,另外再给你三个题解,你能完成题目我就收了你。” 丁桐立刻来了精神,点头赶紧答应:“什么题目?” 我看了看他的脸,然后说道:“明天酉时会有人找你请吃饭,不过你只能带50块钱出门,钱上画一束线,回来时兜里还要留有50块,把钱交给我就可以了。” 丁桐立刻瞪大了眼睛,“哥,就算是我真请人吃饭,50块钱能吃啥啊?完了还得把50带回来,让我吃霸王餐啊?”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正是不难为你才给你指出三个解题机会,记住了,第一,三头六耳两只眼,中间哼哼两头喘,人来犬惊打翻杯,二两酒钱管不管?第二,老人七十仍爱酒,阶上醉卧花门口,道旁榆荚巧似钱,摘来讨酒君肯否?第三题,马走千条路,脚踢万里沙,呼声小主留,一钱换一钱,行了,你要拿回了我想要的钱我就收你,做不到你就死心。” 丁桐一脸苦闷的嘀咕问:“啥三头六耳啥酒钱啊?葫芦哥,你这啥题解啊?能说的明白点不?” 而那边马伍洋笑着说道:“有意思,丁桐,你要是明天请吃饭带上马爷我一个呢,我就帮你一起想招开解开解,白福禄,这不算违规?” 我挑了挑眉,“没关系,随便。”说完了我伸手把丁桐往后一推,然后关上了门。 其实丁桐真想入风水门,倒也挺合适,我不是不可以教,毕竟我跟他之间有贵人缘,日柱五行都比较合,正有助学玄学,对丁桐自己去业修福也大有好处。 但是丁桐太年轻性子浮躁,心智不成熟,而且有些傲气骄纵,所以给他出个题目试试,一来探探本性天分,二来,明天他犯道口舌关,结道善缘可以化凶为吉。 就这样一夜无话,第二天我一早接了个电话,出趟远门帮人看个场地风水,所以让丁桐看着店,就出了门,等我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刚一进门,丁桐瞅见我就跳起迎了过来。 丁桐一边帮我接背包一边说:“葫芦哥,你可真神了,中午我朋友来电话说今晚聚餐,六点半吉顺烤肉店见,之前我这朋友帮我办的营业执照,正不知道咋谢人家,所以今晚这顿饭还真就得我请。” 我笑了笑,边坐下歇着边说:“那就去呗,别忘了昨晚说的事就行。” 丁桐帮我道茶水,一脸为难的说:“请人家吃饭,还吃烤肉,真让我就带50块钱出门啊?葫芦哥,你说我今晚还回得来吗?” 我接过茶杯看看他,“那你就多带呗,拜师的事我看就算了。” “那不行!”丁桐立刻叫道,过了一会叹口气,掏出钱包来,“行,我听你的还不行么。”说着抽出50块钱来,然后钱包放桌上,又低头老老实实的在钱上空白地儿画了道短竖线。 “葫芦哥,要不你再多给我点提示?”丁桐不死心的围着我转,而我由着他满地转悠,低头看书根本不搭理。 直到马伍洋开着丁桐的小红马自达停在店门口按了几下喇叭,丁桐才起身,犹犹豫豫的看向我这边,“葫芦哥,那我可走了啊。” 我稍一抬手摆了摆,丁桐便扭头走出了店,等人走了我合上书想了想,起身拿起外套,门一锁也奔着吉顺烤肉店去了。 毕竟有马伍洋跟着,要是作弊这个考验也就没意义了。 因为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风水师的规矩是只能收一徒弟,除非徒弟出道了再可另收,要是丁桐真不适合,这个玩笑可不是乱开的。 所以我赶到吉顺烤肉店,只为了偷偷跟着暗中观望观望而已。 丁桐那一桌朋友都到齐了,算上马伍洋一桌共六个人,马伍洋属于自来熟,一桌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的倒是热闹。 直到突然一声炸裂声响传了来,饭厅里顿时安静了些,纷纷寻声看了去。 原来是一个醉醺醺的胖男人,从二楼楼梯下来时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轱辘了下来,正撞在酒柜上,一瓶酒晃荡的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发出很大的动静来。 那胖男人爬起来要走,闻声赶过来的老板娘立刻扯住他让他赔酒钱,结果胖男人耍酒疯,一甩手把人推了开,老板娘哪能吃这亏,立刻叫来两个服务员。 那两服务员一边一个按住胖男人,胖男人也不是善茬,轮着膀子挣命,嘴里呼哧带喘的喊叫道:“敢抓我?你俩眼瞎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第11章 丁桐拜师(下) 就在两个服务员和耍酒疯的男人拉扯间,也不知道谁一脚踩到了桌子下躲着的狗尾巴,那狗嗷的一声回头咬在胖男人的裤腿上。 结果胖男人脚下不稳的正撞在了丁桐那一桌,整个桌子被扣翻,酒水饭菜全洒在地上,也泼了丁桐他们几个全身。 “妈的,你个酒疯子找揍是不是!”好好一桌饭被掀翻,还弄了一身的污渍,丁桐立刻怒起,伸手拽着那胖男人骂道。 胖男人醉眼迷离的瞅瞅丁桐,然后打着酒嗝也反手抓着丁桐叫喊道:“谁是酒疯子,连你也敢欺负我是不是?我揭发他们购假药吃回扣我有错吗?!辞了我?医者不医心,这身白大褂我还不穿了呢!” 胖男人说着让人听不懂的醉话,丁桐被他揪扯着正蹿起火来,刚要抬脚去踹,同桌的朋友也撸袖子要往上上,这时旁边马伍洋开口点拨说:“丁桐,你可要看明白了啊。” 丁桐瞅瞅他,转头再看看那胖男人,老板娘正过来一边让服务员把胖男人拉起来,生怕在店里打起来赶紧息事宁人,忙跟丁桐几人陪笑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今晚这桌免单,衣服我们送去洗,再送几位代金券和薄礼,算是向各位赔礼道歉。” 丁桐他们本来也吃的差不多了,看老板娘诚意道歉,火气也就少了许多,老板娘忙着叫人来收拾,一边扭头叫服务员把闹事的醉酒男人要送派出所去。 丁桐这时显然想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那老板娘,“他打碎那瓶酒多钱?” 老板娘回答道:“酒倒不贵,也就50块钱,谁寻思闹出这么大动静,给几位添麻烦了啊,各位消消气,等下派出所就来人把他带走。” 丁桐开口答道:“算了,这点小事没必要闹那么大,这人喝成这样应该是遇见糟心事了,他的钱我赔给你,不用再追究了。”说着从兜里掏出50块钱来,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颇意外的看着丁桐,然后感激道:“年轻人真仁义,这人今天算是碰见贵人了。” 随后老板娘给了丁桐他们一些代金券,而且还一人送了一瓶上等的梅子酒,事情得以平息,丁桐他们也收拾下出了门。 在门口跟朋友道别后,丁桐立刻抬手勾着马伍洋的肩膀,哥俩好的笑着说道:“小马哥,得回你提醒了,要不然我还看不明白,我去,葫芦哥真是神了啊,可话说回来,你说我把钱给了人家,我上哪在弄50块钱呢?” 马伍洋笑了笑,拨开他的手,“没大没小的,求人办事是这个态度吗?” 丁桐立刻端正站好,诚信求教,“是,小马爷,请多指点。” 马伍洋微微一笑,“得品,你得细品。”然后冲那边稍稍扬了扬下巴。 这时候饭店里跑出的狗,擦过丁桐的腿边儿,丁桐顺着马伍洋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见那边花灌丛旁的台阶上卧着个流浪汉,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看上去有了些岁数。 那条狗跑到流浪汉身旁,流浪汉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它脑袋,嘴里反复嘀咕着:“榆钱儿,吃饱了没?” 丁桐眼睛一亮,瞅瞅马伍洋,扭头就走了过去,蹲下好声问:“大爷,您怎么躺在这呢,地上多凉啊。” 那流浪汉抬眼儿瞅瞅丁桐,随后伸鼻子闻闻,然后眼神儿瞟向丁桐手里的梅子酒,干咽了口唾沫说: “是凉,要是有口酒能暖暖身子就顶好。” 丁桐低头看看手里的梅子酒,这时那流浪汉主动打商量说:“小伙子,这狗是我捡来的,好像还是好品种的,跟着我遭罪,你要喜欢你就抱去养着,把那酒给我就行,中不中?” 丁桐琢磨了下,然后点点头,“中,大爷,不过您老岁数大了,这酒咱可得慢慢喝。” 那流浪汉没想到丁桐真的答应,立刻喜出望外的起身,点头应着,于是丁桐把酒递了过去,流浪汉接过,然后把狗抱起来,边摸着边说:“榆钱儿,爷爷不是卖了你换酒喝,是想你有个好去处,甭再跟着我遭罪了啊”,说完就把狗放到丁桐怀里。 那狗全身造的乌漆墨黑,不过丁桐好好的搂在怀里,跟流浪汉客气的道别后,就走回马伍洋身旁。 “小马爷,你说这狗名叫榆钱儿,是不是正应了葫芦哥那句‘道旁榆荚巧似钱,摘来讨酒君肯否?’,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 马伍洋抬手一搭他肩膀,笑说道:“对不对不是还有第三个题解么,那就往下走走再说。” 车停在道对面,两人说着话上了天桥,而走到桥中的时候,丁桐怀里的狗突然叫了起来,而且奔着一头使劲。 丁桐怕他掉下桥去,赶紧搂紧,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善主请留步。” 丁桐循声扭头看过去,就见天桥上摆着个小摊子,其实也就是在地上铺着张卦布,后头坐着个瞎眼的算命先生。 那算命先生开口说道:“听声音,善主抱着的那狗很像我跑丢了的狗,能让我摸摸不?” 丁桐看看马伍洋,然后赶紧抱着狗走了过去,“有啥不行的,你摸,你好好摸。” 算命先生伸手边摸边说道:“钱豆,是你不?” 那狗从丁桐怀里挣了出来,跑到算命先生脚旁一边蹭一边欢快的摇着尾巴。 算命先生搂过那狗长松了口气,“你个小东西跑到哪去了,这些日子可让我好找。”说完向丁桐道谢说:“小善主,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我这走到哪都摆着寻狗的启示,就盼着谁能捡到给我钱豆送回来。” 丁桐低头看看,果然见卦布上摆着张寻狗启示,还特意标注赏金100元。 算命先生已经从兜里掏出钱来,然后用手摸索着钱上的记号,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100块钱上头特意画着竖线,50块钱上头特意画着横线。 丁桐本来还想回绝不收钱,可这时候就瞪大了眼睛脱口说了句“我靠”。 算命先生正拿出100块钱递过来,“小善主,你真帮了我大忙,钱不多你收下,这是你应得的。” 丁桐咽了口唾沫,忙说道:“其实我真没打算收你钱,但是跟我师父有个约,我不要100的,您能把那张50的给我不?” 算命先生愣了愣,还头一次碰见人要钱不要多的要少的,不过似乎是理解了丁桐的话,收回100块钱换了张50的递给他。 丁桐喜出望外赶紧收下道声谢,那算命先生说道:“小善主,虽然我这眼盲但是心不盲,你是个有福的人,刚摸你手纹看得出,命理坎坷但有贵人助,多下功夫肯定水到渠成。” “那就借您吉言了。”丁桐喜笑颜开的郑重道声谢,跟马伍洋下了天桥时候,抖抖手里的钱,“成了,就是它了,我去,简直是走了遍神仙路,我肯定跟葫芦哥,不是,是葫芦师父好好学本事,简直太神了。” 马伍洋正一手摩挲着下巴,笑说:“我还在琢磨这‘马走千条路,脚踢万里沙’指的什么,原来说的是个瞎子,有意思,今天这饭没白吃。” 反正我是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在店里等着丁桐和马伍洋回来,丁桐一进门就献宝似的把钱捧给我,然后诚心诚意的双手抱拳又要单膝跪下,“师父在上,请受……” “等一下。”我再次开口打断了他。 第12章 黑虎震堂 见我又拦着,丁桐一脸委屈的仰头看着我,“葫芦哥,钱我都拿回来了,你咋还不收我?” 我一手抬他胳膊提起,说道:“既然要入风水门,拜师可不是这么简单,首先是要择黄道吉日,下个月十一正是好时候,主师和睦万倍大吉,就在家里,戌时举行拜师仪式。” “当年我拜师提着五花大公鸡,呈上拜师帖,行三拜九叩之礼,现在与时俱进就不讲究那些老旧规矩了,你只管给我带上三尾黑底白斑的风水鱼,一斤半的红豆,另外三拜大礼要行,谢师茶还是要敬的。” 听到我的话丁桐才放下了心,立刻欢喜的点头答应着,“必须的,不过啥是风水鱼?” 马伍洋替我答道:“黑底白斑的风水鱼可以挡煞,所以也叫挡煞锦鲤,寓意吉运绵长,你师父不是给你应了三劫么,你送的锦鲤也就最管用。” 黑色在风水学上素有“挡煞”之效,所以风水师常用它来向着煞方,籍以收挡煞气。尤其是像我属相为蛇,在十二生肖中事业运、名利运最旺,可也是煞气最重的属相。 所以以“挡煞锦鲤”最适合来收挡煞气,添补欠缺的和气吉祥。 “这你倒是挺懂。”我看看马伍洋。 马伍洋嘿嘿一笑,“其实养鱼我更在行。” 丁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行,但一斤半红豆又算怎么回事,这些都太拿不上台面了,我肯定得给你备一份大礼,葫芦哥,不,以后你就是我葫芦师父!” “什么大礼不大礼的,你可不要太用心,不然回的礼可不好办。”我笑了笑,“还有,叫老师就可以了。” 就这样,算是订下了拜师日子,熟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 所以要入风水门得先了解什么是风水,我把我刚入门时接触的《麻衣相法》和《地理五诀》先给了他熟读,毕竟学风水是否有悟性,就看能吃透几分。 而丁桐一身的浮躁气,虽然嘴上说着下定决心好好学,可真端起书来就三心二意,用不上五分钟趴桌上就睡。 我因为伤了一条胳膊行动有些不便,主动照顾起我来,知道我戒荤特意还买来素食,恭敬又殷勤得狠,我心里明白但也不说破,他这份心意难得,但是真想学风水,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的。 马伍洋白天倒是没了人影儿,只听说他来裴镇是为了找人,早出晚归的也没提起什么,看来应该是还没找到。 而这一天马伍洋早早回了来,还带来了一个男人,这人三十来岁,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 马伍洋介绍说:“这位是我朋友,叫郭磊,人很不错,最近买下了个鸡厂,可生意不太好,这不,想让你过去瞅瞅。” “我擦,买了个机场?”那边支棱耳朵听着的丁桐立刻转头看来,上下打量郭磊,“哥们你可以啊,我就好奇问问啊,你花了几十个亿?” 郭磊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投了35万,因为老板是我姐夫,所以那个养鸡场底子我清楚,年年的确是不少挣,我姐一家要迁居南方去了,所以才把场子低价盘给了我。” “吓我一跳,赶情儿是地上的鸡。”丁桐撇撇嘴不感兴趣的转头继续摆弄手机去了。 郭磊继续说道:“可是到我手里,经营头一年一场鸡瘟就赔了,我不死心把前前后后的全部家底都投在了里头,结果去年还是赔多赚的少,今年眼瞅着要撑不下去了。”说到这他一脸沉重又消沉, “什么招我都用过了,可这财运就是起不来,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就这么一条活路,眼看一家都得饿死,现在我老婆天天跟我闹离婚,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为什么觉得是风水问题呢?”我看着他问道。 郭磊立刻回答说:“这不是为了把生意搞起来,我们一家就住到了养鸡场么,可总发生些怪事,第一年闹鸡瘟,第二年也不消停,一到晚上鸡舍里头就常突然有动静,所有鸡也像受惊吓似的上蹿下跳,一开始以为闹黄鼠狼,天天守着也没见到过,可早上就有好几只蛋鸡都死了,不是什么东西咬死的,找人看过是惊吓死的。” “我老婆说夜里看见过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很快的钻进鸡舍里,我儿子女儿晚上也总哭说害怕,又问不出怕什么,所以我才怀疑是不是犯了什么说叨,正好就碰见马先生了,他看过后,就带我来找你。” 我瞅瞅马伍洋,这人跟谁都自来熟,而且天生爱管事的主。 马伍洋嘿嘿的笑着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么,遇见了总不能看着人家有难处不管,我去那地方看过了,干净的狠,想必是犯了风水的事了。” 马伍洋说的‘干净’,意思那地方没有邪祟,毕竟看阴阳上他懂行,所以说这话还是信得过的。 我看看郭磊,然后伸出手来,郭磊明白的赶紧伸来左手,我看了看他手纹后收回了手。 丁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比郭磊还急切的问:“葫芦师父,咋样?” 我说道:“你家庭和财运都还不错,正适合做生意,不过看你额起青黑容易招祸,不损家人必损财,不是你自身,而是外界财位不正引起来的,没什么太大问题,我跟你走一趟看看再说。” 郭磊立刻宽心不少,起身连连道谢。 丁桐一听赶紧也跟着要收拾东西,我转头看看他,“你待着,不出门方能等来墙内桃花。”,一句话丁桐手上的动作就停下了,回头冲我一笑,“葫芦师父您尽管去忙,店我守着您放心。” 之后,我和马伍洋跟着郭磊,搭了辆车就去了他的养鸡场,养鸡场地址在凤山318省道西侧,属于郊区。 下了车郭磊伸手指着,介绍着自己的养鸡场,放眼看去,一片山坡是野鸡散养区,往下来是一个大的鸡舍,再往下就是郭磊一家住的地方,两间大瓦房,院子里种着菜。 其实凤山整体看去地理条件不错,鸡场周围风景秀丽,龙脉十分清秀,有山,唯独水小,不过也不失为纳财之地。 鸡舍所在的宫位正是三台八座的位置,居住房子也是四灵俱足,左边青龙有力,右边白虎,前有案山,后有靠山为龙泉山脉,玄武有力。 基本可以说是宜居的普通吉宅了,查看完周围环境后,建筑上基本没有调布的可能性。 既然不是方位问题,可是财位不正出在哪里? 在郭磊带着我到处转了一圈后,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房子的大门在东方,延年财位就落在东北方,而在郭磊所住的房子明堂四吉位中,挂着幅黑虎落山图,朝向正对鸡舍和山坡那边。 黑虎震堂,六畜不旺,有多少吃多少,财位受压震动,形煞克制财运,不说是养鸡,时间久了人宅难安。 所以说不建议一些居家挂些虎龙的壁画就是这个道理,有形即有灵,饥虎下山要伤人,龙不入海即为蛇。 我让郭磊把虎画收起来我带走,问题也就解决了,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难以理解一幅画会有多大的影响,房子又没有调布的可能性,所以就想了一个无用可用的办法。 我选了个合适的时辰,让马伍洋用奇门催财的方法,在坐山与向山,搭上香案布法意思一下,就这样,郭磊这边的事情也就算是解决完了。 第13章 临死之相 调布完一切,郭磊千恩万谢的非要留我和马伍洋吃饭答谢,我们客气谢绝后,让郭磊静待时日,看看财运有没有起色再说,然后就离开了。 而来时候容易回去就难了,我们忘了这里是郊区,基本上是看不到出租车的,还好我俩走了一段路碰到了公交车,上了车坐下来才算松了口气。 马伍洋才走了几步路就呼哧带喘的,大巴掌当扇子在眼前乎扇着,嘴里跟我说道: “这大热天儿折腾的,放心,不能让你白忙,郭磊的买卖起来了,肯定来重金答谢。” 我心说就马伍洋爱财的性子,肯定是早就谈好价钱了,无利不起早,不然他咋来糟这份罪。 我笑了笑,故意调侃他,“你不是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么,提钱多伤感情。” 马伍洋嘿嘿一笑,“亲兄弟明算账,感情是次要的,不提钱我伤心。” “你把贪财好利说的理直气壮的。”我笑着摇摇头,其实马伍洋爱财表现在明处,人比较实诚,有什么说什么,这样的人没什么坏心眼儿。 说话间孩子的哭闹声传来,从刚上车就听见孩子哭声,这车开了有一阵了,孩子还在哭闹不停。 于是我有意无意的循声回头看去,就见那边有个女人正抱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孩子哭女人哄,大热的天里孩子哭出一脑门子汗。 我看到那女人和孩子时候一愣,犹豫了一会儿,转过头来。 风水师有着行规,不妄言,不妄作,不自用,不点真龙乾坤穴,不泄天机。 风水师不是注定为谁都能解因果的,如果福主有问题主动请教求解,那就是机缘,对于不提的则是看破不说破,不能随时随地的给人避祸改命,否则后果自己担着。 而马伍洋可是个管事儿的人,这时候已经起身走了过去,黑着脸沉声说道: “哪来的回哪去,莫要吓唬孩子,你想找替死鬼也得看马爷我答应不答应,这娘俩儿爷我今天罩着了。” 那女人本来正哄着孩子,听到马伍洋的话抬头瞅瞅他,然后皱皱眉,本来孩子哭的就心烦意乱,这时候没好声儿的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离我远点。” 马伍洋看着她,诚心说:“大姐,你让我离远点你可就要遭难了,我不看着你跟孩子都得死。” 车上其他人也都听见了马伍洋的话,纷纷回头看过去,而那女人更是怒起,搂着孩子冲马伍洋骂道: “你神经病啊,我们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咒骂我们,我看你是什么邪教的!” 马伍洋耐性解释说:“我是东北马家的阴阳先生,大姐你信我的,这车上有个没脑袋的脏东西在跟着你俩,要拽替死的,等下下车你俩就跟我走,我保管你们平安。” 你说就这话跟拐卖良家妇女有啥区别,我信他的,可这车上别人会信? 果然,那女人立刻满脸通红的一边拿手里的包去砸马伍洋,一边尖声怒骂道:“你个臭流氓,我看你是不安好心,司机师傅,赶紧把车开派出所去!” 本来天气闷热都心浮气躁,车上其他人一听去了派出所不得耽误自己时间么,所以这时候都纷纷怒斥马伍洋。 马伍洋被砸了两下,也顿时气闷道:“诶你这大姐怎么不知道好赖呢,我流氓你啥了,我是看你娘俩可怜救你们命。” 女人哪里听他的,尖声骂着让马伍洋滚开,车上人也叫嚷,这一闹腾孩子也哭的更凶了。 我头疼的叹口气,趁还没打起来,只能起身扭头走过去,一边拉住马伍洋一边跟那女人说道: “大姐,您消消气,我这朋友确实是一番好心,今天您一出门心神不宁,孩子莫名哭闹不止,不是没有原因的,既然碰上了也算缘分,不管您信不信,送您三句话,十字街头不牵手,电梯上边不探头,卷门下边不停留。” “今天要是侥幸躲过去了,两天内来福禄风水店找我,多一天都没得解。”我从怀兜里掏出张名片递给她,然后回头冲司机那边喊了句,“师傅,麻烦停车,我们在这里下。” 然后公交就停了下来,我拽着马伍洋下了车,我俩站在路边,车上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打量我俩,然后公交车就开走了。 “麻痹,那死鬼敢冲我竖中指,爷我灭了他!”马伍洋突然气的跳起,一手掏出一大把符纸来就要追。 “行了,你能跑得过四个轱辘的?”我叫住他。 马伍洋停下来,闷着火气的说道:“你说这叫什么事,我是出于好心,反让人家臭骂一顿。” “你不应该叫马伍洋,你应该叫马疯子。”我抬手拍拍他肩膀,“剩下的路走着。” 马伍洋跟上我,“你不是也看出来那娘俩快要死了么,你咋不明跟她们说,我说的那么明白她们都不信,就你打哑迷似的她们能听么。” 我摇摇头,“点到为止,各有各命。” 马伍洋长叹口气总算是泻了火,嘀咕了句:“还不是可怜那孩子。” 就这样,我俩顶着太阳走了快一个小时才总算回了市区,拦了辆车回了店里。 莫薇和丁桐正说说笑笑,见我俩回来,两人还没说话,马伍洋就冲过去拿起水壶连着倒水牛饮,我也是累的歪坐在椅子上,浑身汗哒哒的不想再动弹。 “我晕,这是什么情况,葫芦师父,你俩不是去鸡场了吗?怎么倒像进了虎穴似的,咋造这么狼狈?”丁桐跑过来吃惊的问,边倒杯水给我。 “虎……”我接过水杯刚要喝,被丁桐一提醒才突然想起来那幅虎画拉公交车上了。 都是马伍洋在车上闹出乱子,结果名师冯大中亲手绘的天下第一虎,就这么被我给丢了。 我叹口气,其实也不怨马伍洋,自从逆水之地回来后,我就开始走背字,当然,被丁桐借运也有绝大的关系。 等我歇差不多了缓过口气,莫薇才过来,客气的打招呼说: “白先生,我来又有事要求您了。” 我看着她,说道:“你找我是为了你母亲的墓地风水。” 我能说中,莫薇倒是不觉得意外了,忙点点头。 丁桐帮她解说道:“葫芦师父,莫薇说她最近一直事业不顺,新歌发布的事总是大起大落的办不成,不知道是不是墓地没有选好的关系,咱们过去给看看呗?” 我摇了摇头,“我已经看过了,你母亲坟坐东南向西北,应该落于朝阳坡上,左右盼得见青山,前案守得着明水,得了风水吉地,所以风水没问题。” 莫薇倒是不明白了,问道:“白先生怎么知道家母的墓地在哪?” 我继续摇摇头,“我不知道在哪,只是看你人中偏左,鼻高坟在高处,两颧为青龙白虎二山,两耳如照,青龙白虎二山无破有力,天庭气润前方有江河明水,骨肉起为得了风水之吉地,推算的而已,不过女子面相看阴宅太过复杂,不一定都推算的准确。” 莫薇诚服的郑重点头,“白先生全都言中,家母坟落在睦岗山。” 我看了看她,“其实,你的事找我还不如找马疯子,你今年犯小人关,倒不如让他给你开解开解。” 第15章 玉字去点 进门的两人中,抱孩子的妇人我之前是见过的,而另外一个是个年轻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二十一二的年纪,相貌娇美,肤白细腻,戴着副金边眼镜显得文气,一身职业便装显得干练又有气质。 我起身还没等开口,那抱孩子的妇人走近看着我,这时候突然就要跪下来,见状我赶忙绕过桌子上前拦住了她,忙摇头说道:“不必如此,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就好。” 那妇人泫然欲泣的开口说道:“之前是我多有冒犯,不知道先生是神仙,我特意来赔礼谢罪,还要求先生一定要救救我们娘俩性命。” 那孩子看妇人哭,一惊吓也大哭了起来,旁边的女孩忙接过孩子一边哄着一边好声说道:“孟姐,你腰上还有伤,先坐下来。” 安抚妇人坐下后,我暗自松了口气,客气说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您也看到我这铺子了,我就是一看风水的而已。” 那妇人急切说道:“我知道您一定是高人,那天幸亏是先生说的三句话,让我们娘俩才活了下来,这份大恩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我就信您的了,所以赶了过来求先生搭救性命,多少钱都行,让我倾家荡产都可以。” 说倾家荡产可就言重了,细说起来我才了解到,这妇人姓孟,叫孟淑芬,孩子五岁半,叫阎玉,而旁边的女孩是叫明月,其实跟这对母子本来是不认不识。 至于走到一起,是因为那天我跟马伍洋刚下了车,孟淑芬当时生气就直接把我的名片扔在了地上,却被坐在后边的明月捡了起来,而且在孟淑芬领着孩子下车时候,她因为好奇和不放心,也跟在了后边。 孟淑芬对车上发生的事虽然生气恼火,可下了车冷静了些,多少就有些入了心,毕竟一早出门的确是眼皮直跳,心神不宁的,一上了车孩子就哭闹不停,隐约也觉得不太好。 所以要过街时,眼瞅着面前是个十字路口,她跟孩子走上斑马线时候,看着牵着孩子的手,犹豫了下,就试着松了手。 阎玉正看着对面路边卖彩气球的摊子,毕竟是小孩子,孟淑芬一松手他立刻就奔着那边跑了,孟淑芬一惊赶紧追去,一把抓住了孩子时候,就听见身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她回头看去,顿时是吓出一身冷汗,就见一块偌大的广告牌子正砸在斑马线上,要是她没追着孩子跑开,那广告牌正砸在两人头顶! 后来孟淑芬赶紧带着孩子离开,这时候心里头更是七上八下的了。 之后她带着孩子进了国贸大厦,上电梯的功夫,电梯右侧下边突然响起来嘈杂声,她和孩子都不由得伸头往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下边搭了舞台,在演节目。 这时电梯就突然急停了下来,孟淑芬一抬头也才发现了眼前挂着的警告牌,要不是电梯及时停下来,她和孩子探出的头,正正夹在上下两层电梯的夹缝间了。 而按下电梯急停键的人正是后边跟着的明月,她发现了险情立刻停下电梯,让这对女子又险险的躲过了一劫。 孟淑芬当时脚都吓软了,是明月帮她抱着孩子,赶来的保安搀扶着她上到了电梯上边,她搂住大哭不止的孩子,一阵阵的后怕。 明月端来一杯水想着让她缓缓,而看到母子俩坐着的位置,却正是防火门的下边,突然就大叫了一声。 也亏的孟淑芬反应及时,她听到头顶咔嚓一声动静时,抱着孩子就往前扑了去,而就在脚后边,防火的卷帘门“哐”的一声就落了下来,砸得地面几乎都一震,整个卷帘门也都变了形。 当时把旁边保安都吓傻了,反应过来就急忙叫了救护车,把孟淑芬母子送去了医院,所幸两人都没什么太大的伤,孟淑芬只是腰闪了一下,孩子也只受到了些惊吓而已。 孟淑芬在医院治疗了一天,明月赶到医院探望她,拿出了名片来,孟淑芬就躺不住了,拜托明月帮忙,撑着爬起带着孩子,按照地址找了来。 事情也就是这样了,我了解的同时看着孟淑芬和孩子的面容,虽然母子俩躲过了生死关,不过依然性命堪忧。 既然我把名片给了她们,就注定这事不能不管了,所以看过她的面相和手纹后,我沉默思考了大半天,而孟淑芬也是一脸紧张的静静等着。 我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孟淑芬说道:“你的情况我大概清楚了,问题不是出在你和孩子身上,而是租的那个房子上。” 孟淑芬忙点头,“是的,我刚在超市找了个活儿,就带孩子在附近租了个房子,先生,那房子有什么问题?” 我摇摇头,“我现在不能说,而且两天时间里,我不能靠近那屋子,否则对你对我自己都不好,所以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带孩子只管回去,不过这两天,听见房子里有任何响动声时,就大声的喊孩子名字。” “孩子名字阎玉,那就玉字去一点,在这两天里可保你们母子性命。”我拿起笔,在书的空白处写下“阎王”两字。 孟淑芬一愣,犹豫的看着我,“叫我儿阎王?为什么呢?” 我没有回答,放下笔郑重交代道:“切记,这两天就待在屋里不要出门,也不要想着搬离,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但凡听见屋里有声音,你叫一声,让孩子答一声,声音越大越好,两天后,我会过去给你解决。” 之后我让孟淑芬写下地址电话后,她们便神色不安又犹豫的离开了,守在门口的丁桐才赶紧凑过来。 丁桐更是好奇的追问道:“葫芦师父,她家的事很严重吗?” 我看看他,反问:“你热闹看完了?” 丁桐笑笑,“哦,外头两车追尾,司机都让交警队带走了,就没啥热闹看了,我回来才瞅见店里来人了,看你一脸表情凝重严肃,在门口也没敢吱声啊。” 说完了他再追问:“她家到底咋回事啊?师父你咋非得两天后过去?还有还有,为啥非得管那孩子叫阎王?” “你一下问这么多,我先答哪一个?”我有些头疼的搓搓脑门,“总之这两天要好好准备下,把马疯子叫回来,接下来可能要干票大的了。” 丁桐脑子还算是灵,想到带上马伍洋,肯定是那房子是凶宅,所以试探着问:“葫芦师父,她家房子闹鬼是?” 我看看丁桐,既然他好奇非得问,那就满足他,所以回答道: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房子里不仅有鬼,还有死人,房子座口就是鬼门口,一屋子的阴灵邪气,所以也只有搬出阎王爷的大号能震得住,你还想问点啥不?” 丁桐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过了一会缓缓摇头,感叹道:“简直是哇了个塞了。” 我没有再理会他,面色沉重的看向了门口,幽幽叹息了一声,“看来遇到她们母子不是机缘巧合,而是鬼神之力了,她们能活到现在,也真是蒙得阎家祖上保佑了。” 第16章 鬼门鬼户 风水师,又被人称地师,或者风水先生,为人做风水,化灾厄,本来是行善积福德的事,但其实是高风险的行业,对于风水师本身有着很多的禁忌。 因为不论是阴基还是阳宅,凡属特殊之地都容易“冲师犯师”,遇到的“凶神恶煞”正冲犯到风水师本人,而引发的灾祸。 例如坏的败绝之地,遇见凶死恶亡之尸等都容易“冲师犯师”,但凡受到冲犯,轻则风水师会气运下滑,有损自己和家人,而严重的,是风水师会很快会发生凶死、急症不治,大难临头等。 而孟淑芬所遭遇的事起因正是因为阳宅犯恶,而且还有横死的死尸,所以按日期推算近两天,申时未日午与午时亥日辰正是杀师时,罗猴日是绝不能开罗盘的。 所以我首先给自己留了两天时间,解灾破煞防身护身之法,先保护自己才能给人开解。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过年时拜祖先和神的年桔皮浸洗身体,使阴邪退避。 也就是第三天一早,一切妥善准备之后,和孟淑芬联系过后,丁桐开着车,带着我和马伍洋,按照地址寻去。 孟淑芬留下的地址是黄陂南路郁槐公寓103室,之前丁桐上网查找过,裴镇这些年作为发展中城市化建设,周围新建大片的开发区,南坡南路新架起高架桥,附户区差不多都拆迁了,而唯独郁槐公寓留了下来,仍座落在桥下路路口100米。 郁槐公寓是一座老式的公寓楼,照片我见过,上下三层,看上去非常老旧有了些年头了,而且新建高架桥后,公寓楼所处的地理位置交通不便,环境吵闹,所以几乎是没什么租户,有的,也都是因为经济不好,奔着便宜的房租才会选择住那里。 在路上我交代丁桐说,等下到了地方他先待在车里,等我电话再下车,毕竟之前听我说那地方满屋子的邪祟还有死人什么的,于是丁桐很听话的立刻点头答应。 丁桐不放心的说道:“葫芦师父,既然那地方那么危险,这买卖咱们不接了不行么,你俩进去不会出什么事?” “胡说!身为阴阳先生玄术济世,本就是为人消灾解难的,哪有临危退缩的道理。”马伍洋撇了撇嘴,先开口说道:“你是瞧不起你小马爷呢,还是觉得你师父不行,反正事情没办完爷我是不会走回头路的,别说一栋鬼楼,就算是鬼门关你小马爷我都走过,就这都小意思。” 丁桐扫扫后视镜,不太明白的问:“走过鬼门关?不是,小马爷,你以前死过啊?” 马伍洋气的瞪眼睛,“你小子真是那啥嘴里吐不出那啥,那叫过阴,而且咱们可是上战场,能不能吉利点,别老提死死死的!” “我就说了一个,你连着提了仨!”丁桐嘀咕了句。 我笑了笑,然后看向马伍洋提醒道:“万事小心,别大意还是有好处的,而且你今天脑袋上应该会多出三个包,自己多注意点。” 马伍洋瞪着我,过了一会儿忙问丁桐,“你车上有没有安全帽什么的?” 丁桐冲上翻了个白眼儿,“爷,我这是小红跑,又不是电驴子呢,要什么安全帽。” 说话间车子就下了高架桥,下了桥就是分叉道口,丁桐一打方向盘怪上老道,也就一百来米的距离,远远就瞅见了那个老公寓楼。 远远看去,我就叹了口气,旁边马伍洋立刻叫道:“可别,一听你叹气我心就没底了,要是以前我只管拿着斩妖除魔七宝桃木剑劈进去就完事了,可现在我都得寻思寻思一脚踩进去会不会冲了啥风水煞。” “这地方你还真不能乱闯,阴宅鬼吹灯,阳宅鬼门线,简直是正宗的鬼门鬼户。”我回道:“你1字犯冲,等下进去打理二楼和三楼就可以了。” 说话间丁桐已经把车停在了空地处,回头看着我跟马伍洋下了车,他急忙喊了句,“葫芦师父,你俩多加小心啊。” 我俩向公寓走去时,孟淑芬早就等在公寓门口,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叫明月的女孩也在,两人见到我俩急忙迎过来,两下先客气的打了招呼。 孟淑芬面容憔悴,面色病态的苍白,而且浓重的黑眼圈,显然这两天对她来说很是煎熬。 孟淑芬忙看着我说道:“我听了先生的话,这两天和孩子门都没敢出,而且屋子里的确是总有动静,特别是晚上,还有东西自己挪动,我害怕时候就叫我儿子,我儿子一答应,那些声音果然就立刻消失了。” 我点点头,“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骗得了这几天,时间长了也就不灵了,即使搬出去,缠住你们的东西也会跟着,所以特意带来打鬼的高人, 放眼看去,这公寓外墙皮斑驳,爬满了爬山虎,显然一直没人打理,所以墙上周边树上地上爬的到处都是。 爬山虎性质属阴,属风,从水,要是搭配得当的话,倒是对独门独院的住宅风水有好处,而杂乱无序就会起反作用。 所谓:牵连不断,反受其乱,藤蔓如山,主屋必散,就是说这些杂乱无章的爬山虎带来的风水,直接扰乱了房子的风水体系。 公寓正门上头挂着的牌子,上边凸起的字早就破损看不清楚,“郁”字丢了个耳刀,变成了“有槐公寓”,槐即为阴物,犯鬼招邪,所以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这里有鬼。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这公寓门窗正对着前边的高架桥,玄空风水上讲,高架桥等同于水,水急气荡则财气难收,所以附近气场不稳定,难有藏风聚气之所。 况且这三层的公寓楼低于高架桥,犯了水淹屋,使屋中人健康不利,心浮气躁,争执较多,通常这种情况下门口挂八卦镜或者是五帝钱可以化解,不过这公寓座西南朝东北的朝向,踩鬼门线,日久成了道鬼门关,也就没化解必要了。 在古经上西北为天门,东南为地户,西南为人门,东北为鬼门。 风水上鬼门线是阴气最重的大凶方位,窗门床等压鬼门线,易发生破财、灵异、或者伤亡事故。 《易经》上说西南得朋,东北丧失,东北在后天八卦图中属艮所,跟为山,道行险而止,所以造成处事不顺,本家衰败。 马伍洋也在一直打量着这公寓,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这时候一边撸袖子一边嘀咕说:“还真是壮观呐,之前冲我比中指的那个呢,今天马爷我要把他拧成麻花!”说着就先进了迈进了公寓里头。 我和孟淑芬明月则走在后边,一迈进公寓立刻一股阴凉之气直面而来,而且房子本身朝向采光不好,所以更显得阴凉潮湿。 孟淑芬带路正往里走,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体型肥胖的男人,经过时打量我们几眼,然后停下开口语气不善的问道:“干嘛的?” 孟淑芬忙客客气气的互相介绍,原来这人是公寓的男主人,叫魏大强,听孟淑芬介绍我是风水师,立刻就语气不爽的瞪着孟淑芬说道: “你住不惯你就搬走,谁让你找什么风水师,就这些神棍除了骗钱还能做什么。”说着就摆手往外哄,“赶紧走赶紧走!” 第17章 履蛋收阴 所谓命有己造,相由心生,一个人的面相就是他的风水,容貌便是名片,即使不认不识,光是看面孔就一目了然。 这魏大强面圆体形肥胖,眼耳手脚皆均圆,发质细,面色为白里透黑色,就可看出来好色贪吃,多为纵欲者,而且嗜好喝酒赌博,安于享受。 圆字面要是鼻大、眼大,则富甲一方,可这人生了张大嘴,则破格,多恶语伤人,而且钱财方面消耗多,面皮松,耳贴,眼眉疏,眼上网形纹,不是长寿有福的人,三十二岁为一大关。 皮滑肉冷,阴声怪气,也就是娘娘唧唧,子女缘浅,既不孕不育。 孟淑芬看他蛮横无理,急忙解释道:“这位风水先生是我请过来帮我们母子化凶事的,不是你说的神棍,是位神算的高人,你怎么能把人往外推。” 魏大强飞了个白眼儿,哼笑道:“还神算,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专门就是忽悠你们这样的傻娘们儿,总之这是我的房子我说的算,我说不让他进就不能进!” 明月气不过,怒看着他说道:“你这人说话这么难听呢,房子虽然是你的,孟姐不是交了房租了么,怎么就你说的算,我们办自己事跟你有关系么?你再拦着,那就把房租退回来好了!” 魏大强这种人,属于欺软怕硬的人,而且进钱少出钱多,哪有钱退房租,这时候就改口说道:“真是不识好歹,我可是好心让你们避免吃亏上当,真要有能耐也行,来,给我算算,说说我要干嘛去?” 面对魏大强故意刁难的眼神儿,既然他自己提出来的,我便笑了笑,答道:“你长了双搓麻将的手,就是手气真不行,我也好心劝你一句别出门,今天的牌桌气运最不行,十赌九输,还会挨上三个嘴巴子。” 魏大强瞅瞅我,随后冷笑道:“小子,你胡说八道故意方我呢是不,行,那你算算我昨天是赢是输啊?” 我摇了摇头,“赌博之事我不想多说什么,可以另外提点你两句,穿破洞衣财来财去,你衣柜里头应该有件常穿的白外套,后领子有漏洞,尽早扔了,另外,床尾的镜子位置不好,夜夜梦里见到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善类,小心纵欲无度伤身伤神。” 魏大强本来正琢磨我前一句,后听到到女人的事,顿时老脸一红,惊吓的回头瞅瞅,然后赶紧骂了声,“放屁,少胡说八道,你给我等着别走,不是说我挨三个嘴巴子么,少一个回来我忽你脸上!”说着不再搭理,赶紧往外走去了。 “这人说话真难听!”明月皱着眉气道。 孟淑芬怕我生气放手不管,赶紧道歉说:“先生千万别气啊,这家女的还行,男的对谁都说话尖酸刻薄。” 我不介意的笑笑,“没关系,这样的人我常遇到,先办了正事。” 孟淑芬忙带路去了103室,她边拿钥匙开门时候,我转头看看周围,明显闻到的难闻气味是斜对面的门里漂出来的,正是卫生间,而屋子的门梁低矮,浊气流入难出。 推开门后房间里不到也就三十来平,因为拉着窗帘光线更显昏暗,孟淑芬解释说阎玉夜里不敢睡,白天就睡得多,说着话赶忙去拉开窗帘,而一回头见床上只有枕头和被单,阎玉不见了。 “阎玉呢?”明月也忙四处寻看。 屋门是锁着的,也没听到孩子哭,孟淑芬和明月急忙床下桌子下边的翻找,这时我听到身后小声的呼唤声,回身看了看衣柜,忙伸手拉开柜门,就见阎玉正缩在柜子角里浑身颤抖,小脸苍白,眼神溃散,头上身上都是汗。 “阎玉啊!”孟淑芬见状立刻惊叫扑过去抱出阎玉,紧紧搂在怀里大哭起来。 我也忙上前摸了摸孩子额头和手心,然后伸手抱起孩子边说道:“快去煮三个鸡蛋。” 旁边明月正不知所措,听到忙应了声,因为厨房在外边,便跑出了门去。 越小的孩子越是能看见阴灵邪祟,这孩子是惊吓过度,阴气侵体,毕竟才五六岁大的孩子,所以最适合的就是用履蛋收阴术。 因为鸡蛋就相当于一个小天地,蛋黄如同大地属阴,蛋清如同天空属阳,所以鸡蛋具足天地之气,可以演化出一个完整的生命。 于是加以巧妙利用这种自然力量,可以调整人体机能与血气不平衡。 履蛋法一定要用热鸡蛋,明月把煮熟的鸡蛋送过来,我拿起适宜温度,先用鸡蛋仔细在孩子脸上慢慢滚动。 再用另外两只鸡蛋同样方法在孩子胳膊和腿上仔细滚过,滚动间孩子不舒服的动来动去,而一直等三个鸡蛋滚完,孩子已经呼吸均匀,而且沉沉睡了去。 我相继磕碎了三个鸡蛋,一旁孟淑芬和明月都是吃惊的吸了口冷气。 第一个鸡蛋,从里到外几乎全黑色,第二个鸡蛋,起码蛋清一半是白色,里边依然全黑色,而三个鸡蛋则蛋清为白色,掰开蛋黄是黑色。 鸡蛋能吸收身体里阴邪之气,也能吸出风气和湿毒,如果是症状轻微,蛋黄也便只显露颗粒凸起,而越严重颜色越深。 这孩子要是再迟一些,可就性命堪忧了,不过履蛋收阴术治标不治本,根本解决问题就是处理掉纠缠她们的阴邪之物。 我看着孟淑芬说:“孩子醒后还要服些收惊安神的药,等净完宅子,就带孩子赶紧离开回家,孩子太小,别再出来遭罪了。” 孟淑芬看孩子模样好了些,总算是放下心来,听到我的话,点了点头,然后沉默的低下头黯然伤心。 我知道她多半是和丈夫感情不和,带着孩子离家出走,所以叹了口气开解道: “你和你丈夫性格都属于钢硬好强不服输,石头硬碰硬激起火星才多发矛盾,不过你们夫妻缘深,不会离异,而夫妻不合受伤害的是孩子,所以不如化解矛盾,试着转变心态,女人如水,以柔方能克刚。” 孟淑芬抬头看向熟睡的孩子,眼泪刷下的落了下来,然后看向我点头道谢,“多谢先生开解,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我带孩子回家。” 我放下心来,这时门口突然“砰”的一声,转头看去,就见马伍洋捂着红肿的脑门蹲了下去。 马伍洋疼得直抽冷气,气道:“奶奶的,门赶上狗洞了,弄这么矮干什么玩楞,第三个了,总算是完事了!” 我只笑不语,旁边明月看我问道:“白先生,您说的净宅该怎么弄?需要我帮忙吗?” “谁也不用,我来就行。”马伍洋已经缓过劲起身,边一手拿着红绳绑着的桃木棍子边走进了屋四处寻看,“那个小兔崽子呢,我瞅见他钻这屋的,今天削不死他!” 马伍洋说的就是之前在公交车上看到的那个无头鬼了,这人最恨的是被人鄙视,更别说是被个鬼鄙视,所以就因为瞅见那东西冲他竖了中指,誓必要把他揪出来,砸个魂飞魄散。 马伍洋说着就发现了什么,一猫腰就伸手往床底下探去,似乎没抓到,然后拿桃木棍子就往床底砸,“再给你马爷跑一个!” 见状我急忙制止,“马疯子,你等一下!” 第18章 床下死尸 从风水上讲,有两种可以明显抑制阴灵邪祟的东西,一个是柳条,一个就是桃木。 而柳条是阴气很重的东西,都说柳树枝打鬼,打一下矮三寸,也就是说用柳条打鬼会导致鬼元气大伤,鬼灵无法保持形态,只有缩小才行。 而这所公寓是因为自身地理位置和格局问题,风水犯了鬼门线,吸引了许多的阴灵停滞在里头,而应该说除了床下那只,这里大部分游离的鬼灵无害而且更怕人,所以用柳条来打就太狠毒了,相比较下用桃木更适合。 马伍洋正拿着的那根桃木棍子,就是用来清宅的,此时他正拿着它往床底下乱捅。 见状我急忙出声制止,“马疯子,你等一下。” 马伍洋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我,问:“咋啦?” 我往门口看看,“别的地方你处理干净了?其实这里可以等下再收拾。” “都搞定了,我办事你放心。”马伍洋说完了继续用桃木棍子去往床底下捅。 我忙又说道:“孩子正在睡觉,你这样叮叮当当的可哪乱捅不好。” 而孟淑芬因为之前误会了马伍洋说了很多冒犯的话,现在则是非常相信马伍洋的能力,既然马伍洋做的事是在帮助她们,这时候当然得配合,所以赶忙抱起阎玉,说道:“没关系的,马先生请继续。” “你看,人家都说没关系。”马伍洋说完扭头就要继续。 我一阵无语,就在这时,一阵扑腾扑腾的脚步声传了来,随后魏大壮出现在了门口,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瞅见我时却是立刻流露出一脸得意,伸手指着我喊道: “怎么样,我就说你是个神棍,你说的根本不准,我就挨了两嘴巴子!” 他说完了就撸袖子往这边走过来,“我之前怎么说来着,少一巴掌我都呼你脸上!” “你小子想干啥?”马伍洋站了起来。 而这时一声女人的咆哮声也传了来—— “魏大壮,你死回来了是?!” 紧接着咯哒咯哒的高跟鞋踩着的动静走近,魏大壮听见动静一哆嗦,立刻一脸惊吓的回头看去,然后看着怒气冲冲的闯进来的胖女人,她二话不说一扬手,照着魏大壮的脸就是一嘴巴子。 “啪”的一声清脆的动静,光是听着就知道一定很疼。 得,三个嘴巴子凑齐了。 魏大壮一手捂着半边通红的脸,看着胖女人,然后嘴一扁,“媳妇,你打我干啥啊” 魏大壮的老婆抬手抖了抖抓着的一件白外套,然后又扯着后衣领子开线的一处漏洞说:“你常穿的这件衣服,是不是有个洞,人家说的果真没错是?!” “你听见了啊。”魏大壮面相上就带着家有悍妻,怕老婆相,当众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发火,委委屈屈的说道:“就算这样也不至于打我啊。” 他老婆凶神恶煞一样,把外套甩在了魏大壮的脸上,“也就是说你天天晚上都跟女人鬼混也没错是?” 魏大壮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抓下脑袋上的衣服就赶紧躲,边解释:“不是,老婆,你听我说,那就是做梦……” “放屁!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我让你背着我搞女人!”他老婆左右看看,然后一把抓过马伍洋手里的桃木棍子,轮起来就追着魏大壮打。 两人一个跑一个撵,正好趁着这乱子,我转头看着孟淑芬说:“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先出去,别再吓到孩子。” 孟淑芬点了点头,便跟明月抱着孩子出去了。 等她们离开,我没理会那边吵闹的魏大壮和他老婆,看向马伍洋说:“刚刚你要做的,可以继续了。” 于是接下来,我跟马伍洋一起合力抬着床挪了开,然后敲击着地板果然发现了一处空响处,拂去灰尘杂物细看才发现地板嵌着一块掀板。 “我来。”马伍洋往手心呸了两口唾沫,然后蹲下去扣着缝隙,终于,随着咯吱吱的响动声,木板子被一点点的掀了开,马伍洋猛的一发力,顿时将整个掀板都翻到了一边。 木板“轰”的一下砸在地上,露出了下边的坑洞,坑里头立刻扬起一片灰尘,还有一股发霉的臭味。 逼人的煞气也扑面而来,我立刻屏住呼吸,捂住口鼻后退了两步。 那边正拉扯的两人听见动静立刻停了下吵闹,转头看看,然后都走了过来,等看到坑洞里的情景时,两人都是立刻惊吸了口冷气,魏大壮他老婆更是吓得后退,脚一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坑洞里正卧着一具死尸,确切的说,是一具早就腐败风干了的骨头架子,干枯的皮肉紧贴着骨头,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而且整个看去只有身体,没有脑袋。 其实,之前我从孟淑芬和孩子的脸上看到的阴煞之色,确定她们住的地方有横死的死尸,而且只有长时间接近脸上才会呈现出那么明显的浓重阴煞,我想到很有可能就是在公交车上马伍洋看到的,跟着她们母子的那只阴灵。 然后从进了103室的时候,我就留意到房子里的布局和摆设,按方位来看鬼门线穿宅门压床头,找到阎玉的时候,他看着的方向也是床的位置。 所以我更加确定,死尸,应该就压在床下,只是这样的事对于孟淑芬母子来说太可怕了,换谁知道了自己一直休息睡觉的床下竟然有具尸体,肯定是接受不了,对于孩子来说也会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所以我尽量支走了那对母子,才和马伍洋把床下的死尸翻找了出来,魏大壮夫妻俩人瞅见也是吓傻了的样子,显然是不知情的。 而通常死者怨气重阴气也就越重,同时煞气也就袭人,我已经不适合在这里了,所以对马伍洋说了一句“死人的事我搞不定,交给你了”,然后就退出门去,走出了公寓。 出了门才长松了口气,公寓里浊气太重,出了门顿时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 孟淑芬几人正在门口,丁桐在跟两人说着话,见我走了出来,丁桐赶紧凑过来问:“葫芦师父,怎么样了,事情解决了吗?” 我看看孟淑芬母子,然后说道:“鬼神的事情我无能为了,接下来就要看马伍洋能不能解决好了。” 孟淑芬母子面色依然显露死相,表示纠缠她们的东西还没打算放过两人,所以接下来就看马伍洋怎么处理了。 依马伍洋对那只无头鬼的痛恨程度来看,说不定会把那东西打到魂飞魄散,那么对于孟淑芬母子来说也可以得到解脱,只不过这方法简单粗暴了些而已。 可接下来一直没有听到里头传来什么动静,大概一个来小时,才看到马伍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魏大壮和他老婆跟在后头,两人虽然神情复杂,但是显得镇定了许多。 看到这情景,我微微皱了皱眉,马伍洋冲我嘿嘿一笑,然后过来拽着我去了一旁,小声嘀咕说道: “那个无头鬼的事我已经问清楚了,也答应了会把他脑袋找回来,给他留个全尸,而他也不会对那娘俩儿再继续纠缠了,这样一来,就有了个对大家都有好处的解决办法。” 第19章 红蛛报财 我听马伍洋说答应了要给无头鬼寻找脑袋,就猜到了几分,盯着他沉声问道:“马疯子,人命关天,你们想把事情不声不响的压下去?” 马伍洋立刻解释道:“报警的话未必就是很好的解决方法,无非就是警察寻找凶手,而事情也闹大了,那么这公寓也就完了。” “魏大壮她们两口子全部家底就是这公寓,公寓没了你让他们怎么活?帮了一个搭了两个,怎么想都不划算。” 我看看魏大勋和他老婆,两人也正看着这边,立刻显露哀求可怜的模样。 马伍洋继续游说道:“他们说开发商一直在找他们谈公寓拆迁的事,本来想着再往上抬抬搬迁费才没有答应,现在他们决定同意搬迁了,这公寓楼没几天就会拆掉,而我们也把那东西脑袋找回来,死者入土为安,事情完美解决,皆大欢喜。” 我明白的点点头,然后直截了当的问道:“所以说,魏大壮他们许给了你多钱?” 我知道能让马伍洋放下架子,这么积极的帮鬼办事,也就只有钱了。 马伍洋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试着解释,“钱的事只是一部分,更主要的是这样处理的结果,大家都满意。” “真的都满意?那具无头死尸怨气太重,牵连无辜,你觉得只是为了找回自己的脑袋?”我挑了挑眉,“死因呢?凶手呢?” 马伍洋立刻回答说:“我和他谈过了,这无头鬼叫耿良,跟弟弟耿庆海来镇上打工,因为兄弟俩发生矛盾,被他弟弟失手误杀,害怕被人发现尸体就藏在屋里,然后只能带走头回老家安葬了。” “现在耿良已经不怪他弟弟了,因为无法投阴,才会想到找替死鬼,我已经答应把他脑袋找回来,尸体全了再发送葬咒送他好好投阴,就可以了。”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行,你能处理好就行,我只希望别生出别的事就行。” 于是按照马伍洋的解决方法,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虽然我觉得并不太妥当,但是风水之外的灵异事情,确实马伍洋比我更适合处理。 不过安全起见,孟淑芬和孩子返乡前,我给了孟淑芬一串五帝钱佩戴身上,给阎玉绑了一块猪惊骨。 红线串起的五帝钱可以挡煞避邪。 猪惊骨,则是猪耳内的听骨,具有奇特的造型,翻过来像似鬼脸,覆过去又像龙头,做成吊坠用红绳穿起,佩戴在10岁以内的孩子手上或脚上,用来压惊辟邪。 孟淑芬对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出门在外经历了这些辛苦个劫难,她答应为了孩子,一定会回家去好好过日子,走时候非要把身上仅有的五千块钱给我做为谢金,而我只意思下留了一百。 因为风水师的禁忌之一就是法不出空,风水师帮人趋吉避凶后一定要收取红包谢金,这叫舍得,不舍难得,是能量守恒定律,所以对风水师与福主间,都有好处。 马伍洋去解决耿良的事情,我跟丁桐送孟淑芬母子上车后,回到了福禄风水铺子。 “葫芦师父,这次忙活了一大顿才收了一百块,反正也是,孟淑芬娘俩孤儿寡母的也怪可怜,多了也不能要,可平心而论,咱们这买卖还是亏了是?”丁桐说道。 我正看着棚顶悬挂的蜘蛛,听到丁桐的话,转头看看他,“先不说亏不亏的事,你怎么看出孟淑芬母子孤儿寡母的?” 丁桐立刻来了劲头,笑着说道:“我看了这么多天的相面的书,肯定有些收获的。” “孟淑芬的额头宽广,表示对丈夫压迫比较大,性格比较强硬,她的下巴也就是下停,小且无肉,表示早年阶段没有好的运势和生活状态,婚后也可能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为了谋生而疲于奔命。” “而且更因为她们自身克夫的命格,影响夫运,年纪轻轻就沦落成为寡妇。” “就是因为没有男人撑着家,她才带孩子出来打工,经济不好住进那么个破公寓,遭了这些罪,葫芦师父,我说得对不对。” 我看着他笑了笑,真是喜忧参半,答道:“照书本搬的内容没错。” 丁桐刚一笑,又听我接着说道:“但是面相看错了,孟淑芬可不是寡妇相,丈夫好好活着,而且手上婚姻线长,两人能白头到老。” 我简单指点道:“看婚姻状况,首要看奸门,面相学中奸门是夫妻宫,代表夫妻关系,二看眉目鼻子嘴,就说孟淑芬的鼻子,干柴露骨表示夫缘比较单薄,难享夫运,性格强硬,争强好胜,闲不住,劳碌命,婚后与丈夫往往多分歧争执,压夫运。” “完了,我还跟人家瞎白话了一顿,全说错了,师父,我给你丢人了。”丁桐顿时脑袋一耷拉。 我微微一笑,宽慰道:“你有主动学习的意向是好的,而且你记性不错,熟读烂背入脑,参透领悟入心,而且书本内容是死的,实际面相才是活学问,基本功要打好,切勿急躁。” 丁桐立刻打起精神,点头,“好的,我记住了,没学明白前再不敢胡乱给人相面了。” 我微微一笑,然后抬手接住了正悬丝缓缓落下的那只小米粒大的红蜘蛛,边放到桌上任其爬着,边说道: “喜蜘蛛报喜,是要来财了。” 红蜘蛛到,早报喜,晚报财,正晌午有客来,果然,临近傍晚店里来了一人,却正是郭磊。 之前帮去了郭磊的养鸡场帮他看了地方风水,因为一副猛虎下山的字画犯了白虎震堂,人运财运都被压制,我把画拿走后,告诉他过一阵就可以看出生意是否顺风顺水了。 这郭磊来的还挺快的,而且来拎了上等的茶叶和礼盒,一脸喜形于色,显然生意上已经见起色了。 郭磊一进门就连连道谢说:“白先生,您可真是神机妙解,得道高人,之前您给我开解了风水之后,我这生意果然就自己送上门了,今晚还要接笔大订单,我这先登门拜访,特意来好好的感谢您。” 我也客气道:“郭老板过奖了,我这年轻学浅,可不敢妄称得道高人,调布风水是辅助,主要还是郭老板您命里带财。” “我明白,越是高人越低调,反正我可是就信您了,以后少不了麻烦白先生多费心。”郭磊说着,从怀兜里掏出了三个通红的大红包来,其中两个厚实的红包推到我面前, “白先生,之前答应了马爷事成两万块的谢金,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想着要好好答谢,这里边各自三万块,还请二位莫嫌弃少。”说着把另一红包交给丁桐, “另外这六千六也是对小兄弟的一点小心意,为了图个666大顺。” “艾玛,还有我的呢,郭老板您也太敞亮了。”丁桐惊喜道,然后看向我,不知道该不该收。 我看着郭磊,然后回谢道:“郭老板您太客气了,既然您非要答谢,那就按之前谈好的就可以了,所谓来日方长,细水长流嘛。” 之后又来回客气了一番后,我执意只收了两万谢金,丁桐的红包让他留下了,毕竟这孩子也跟着尽了不少力,第一份红包也算是鼓励。 郭老板有这份心,我领情就是。 第20章 碎杯挡劫 要说钱的确是个好东西,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师父早就告诫我,该我拿的拿,不该是我的拿了也得找回去,切莫贪心。 就像之前遗失的那副黑虎图,就不该是我的缘分,所谓乐莫大于无忧,苦莫大于多欲,富莫大于知足,贫莫大于贪婪。 所以我只留了马伍洋跟郭磊谈好的两万,其余的谢绝,至于郭磊给丁桐的红包,我赠了郭磊两道金句,算是还了这份人情—— “从你面相来看正值当运,财源东来,而最近唯一有道难关犹如横水拦路,很有可能今晚会遇到竞争对手的排挤打压,所以今晚酒桌切记要保持谦冲自牧,不要跟同行人起争执,因为对方也正值当运,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告诫郭磊说道。 郭磊赶紧点头好好记下,然后不放心的问:“可要是对方把这笔生意抢去了怎么办?今晚的合同是笔大单子,对我挺重要的。” 我直言道:“平常心就好,即使吃了亏,也不妨先吃着,不厚道的人运不长,该是你的财就算是转了一圈,也会回到你手上的。” “好的,我都听先生的。”郭磊忙点头,然后又问:“另外一件事是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这个简单,回家路上记得路边买上二斤酸梅带回去就行。” 郭磊不明白了,“买酸梅是开解什么关?带回去之后呢?” 我笑着低头不语,旁边丁桐倒是明白了,大笑着说:“酸梅能开解啥关,带回去给你老婆吃呗,酸儿辣女,恭喜你要喜得贵子了。” 郭磊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呼道:“我老婆怀孕了?我的天,我说昨晚做梦梦见有人给我送西瓜,是不是就这么回事?” “西瓜多籽。”我点点头,“等同多子,你一女两儿的命,不过老了两个在远路,就这小儿子能陪在身边照顾。” 谈完之后郭磊不住道谢,然后丁桐送他出了门,回来后见我瞅着他笑,问了句:“咋啦?葫芦师父你咋那眼神儿瞅我?” 我笑回道:“先不说师徒关系,你这帮手倒是当的已经有模有样的了。” 丁桐笑着过来,边倒杯温水递过来边说:“必须的啊,虽然还没正式行拜师礼,但是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我老师,尊师重道是最起码的。” “你能有这份心很好,不过之后我会对你很严厉,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我伸手接过水杯。 “好的,我时刻准备好了。”丁桐一副义无返顾冲锋上阵的模样。 而就我刚接过杯子,整个水杯突然无故炸裂,立刻被水淋了一身,也幸好是杯温水,不过实在是来得太突然。 丁桐更是吓了一跳,赶紧扭头去拿来手纸,找扫把撮子打扫碎玻璃,嘴里叫着,“我也没倒太热的水啊,这杯子也忒不结实了。” 而在于我看来没有无缘无故发生的事情,一切突然迹象都是有着征兆的,好好的水杯突然之间炸裂,不能断定是凶是吉,所以我立刻拉开抽屉拿出三元罗盘迅速推算。 三元罗盘又叫蒋盘,内有先天八卦,洛书九宫图,不仅可以定向阴阳宅,三元盘的主要特征是有易卦六十四卦圈层,其中有一层二十四方位,即地盘正针,可用元运推其方位吉凶。 旁边丁桐第一次见我正式开罗盘,而且神情严肃,便待在一旁没有吱声,直到我收回手,忙问:“葫芦师父,该不会是要出什么事?” 我叹了口气,“碎碎平安,看来这杯子替我挡了场劫,并不是什么坏事。” 丁桐立刻神情一缓,“万幸,那你叹什么气?” “有麻烦的应该是马伍洋,这一趟他凶多吉少。”我看向了门口,想了想,“你把电话打过去,告诉他小心带孝布的人,黑天只吃米饭不喝汤,活人睡棺死人睡床。”说完我便起身拽过背包开始往里塞了几样东西,把包往肩上一甩就往门口走去。 丁桐正慌忙的翻找手机,看我往外走忙喊问道:“师父你干啥去?” “小运不帮果然必成大祸,去那个公寓收拾烂摊子去。”我边走出门边又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告诉马疯子,躲不过就宰只鸡,多往脸上抹点血。” 看来耿良的事终究还是得经官的。 我带上东西搭了辆车,就又奔着黄陂南路的郁槐公寓去了,下了车我先是远远观望了下那个公寓,寻找适合开解的位置。 其实之前听马伍洋说用不了多久这公寓要拆掉,所以我也就觉得没必要再费力气去改风水什么的,可今日罗盘推测出这方位为凶相,闹事的依然会是那无头鬼,八九成是要闹出人命来。 所以那杯子替我挡下的正是反水煞,就是作为风水师已经经过了有问题的地方,而且明知道孟淑芬她们住的那屋子风水问题出在哪,侥幸心理得过且过是不行的,真出了人命对我也是欠下阴债。 要不说鬼言鬼语不可信,这无头鬼想必是故意支走马伍洋,然后作了起来,而我也是真信了马伍洋那句“我办事,你放心”。 隐约听见公寓里传来搭砸喊叫的动静,我暗自深吸了口气,立刻迈步往那边走了去,还没等走近就见一个肥胖的身影惊慌失措的从公寓正门里跑了出来,嘴里发出杀猪一样的哭喊声。 而这人,正是魏大壮的老婆,不过此时她披头散发,光着脚丫子,鬼哭狼嚎的跑出来,而且半边身子都是血迹,一手捂着左耳朵。 胖女人见到我先是一愣,然后就疯了似的飞奔而来,一把抓住我嚎叫道:“大师父啊,快救救我,我家大壮让鬼给磨住了,发了疯的拿菜刀砍我,你看!”说着挪开了手。 她左耳朵已经被削掉了一半,不过已经是幸运的了,魏大壮应该是想砍掉她脑袋来着。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我边说着边看向公寓门口,就见站在门口盯着这边的魏大壮,后退消失在了门里的阴影里。 我试着先挣开了胖女人死抓着我胳膊的手,然后说道:“没事,等下你跟我一起进去。” 魏大壮他老婆一听立刻惊恐的卜愣脑袋,“不不不,我刚才差点死在屋里!” 我开解道:“你越是怕他便闹的越是凶,自古邪不压正,正气是烈性,避鬼。尤其是刚正的人血气更为阳刚,为鬼所惧。” “你虽为女子,但是面带悍相,直白来讲就是母老虎一只,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便是一身正血,所以精神和阳气也就越旺,不仅震夫,还能震鬼,我跟你一起进去你还担心什么。” 听到我的话,魏大壮的老婆琢磨着渐渐冷静了些,可还是不放心的说:“我知道你是位能人,也信你的话,但是能行么,他手里可有刀。” “想救魏大壮,那就听我的。”我转头看看,然后从草锞子里头捡了块砖头给她,“记住了,我按住他的时候,你只管把平时揍他的劲儿全使出来就行了。” 第21章 悍妇打鬼 听到我的话,魏大壮的老婆不由得老脸一红,小声解释,“我对我家大壮挺好的,真没那么凶。” 我提醒道:“真那么好,他怎么天天晚上发春梦,跟别的女人滚床单?” 要知道魏大壮的老婆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所以我一句话算是激起了惊涛骇浪,她一瞬间怒火蹿了起来,撸起袖子一把抓过了转头,扭头就奔着公寓返回,咆哮如雷—— “你奶奶个粪卷,魏老瘪你个挨千刀的,老娘我伺候着你你还敢鬼混,我砸死你个王八犊子!” 我一看这悍妇杀气冲天,气吞山河的架势绝对可以啊,根本就用不着我出手,只管看住被让她真把魏大壮给砸死就行了。 我跟在魏大壮她老婆身后走进了公寓里,一进门就受不住的一手捂住了口鼻,那股腐烂一样的恶臭味可不是卫生间飘出来的,看来这屋子只有重新布置风水缓解下才能待人,否则一天也住不了人。 在风水学中,鬼门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它是复杂又充满邪气的方位,所以凡看家居风水,都特别重视鬼门的确定和避让。 以东北45度的方位为外鬼门,西南45度的方位为内鬼门,一物一太极,正是因为太阳东升西落,阳光难以充沛东北和西南45度的范围,因此为阴冷湿润的区域,常滋生邪气, 于是在家居风水中,以房屋中心点来测方位,东北角和西南角确定为鬼门,而这公寓大门就朝向就是座西南朝东北,大门开在了东北方位。 索性东北方位比西南方位要好一些,因为先天八卦中“巽”卦在西南方,后天八卦中“坤”卦在西南方,“坤”卦是纯阴卦,“巽”卦也属阴,两个阴卦相见为重阴之地,所以西南方是阴气最重的方位。 奇门中把西南坤位定为死门,长久住进鬼门的人,自然要魂归西南了。 除了门的朝向,公寓里边格局布置也踩了鬼门线。 “表鬼门”在罗盘的对应方位是丑艮寅,“里鬼门”在罗盘的对应方位是未坤申,通过东北、西南的中心线叫“鬼门线”,即罗盘上的艮坤线。 首先公寓三层楼,卫生间都位于正中位置,肮脏之气催动五鬼位的负能量,而五鬼是杀伤力很强的地煞,那么这间房子的居住者都会遭殃。 而且鬼门线区域宜静不宜动,立式空调、冰箱、洗衣机、音箱等忌讳压鬼门线,大块玻璃、镜子安装在鬼门线区域也是凶相,因为会吸收阳光,引来动气。 所以整个公寓想调布风水,就要改大门朝向,门口上下各安放一对纯铜十帝尺来化煞招财,稳定宅运气场,内部则放置鬼门镇来化解鬼门线的凶力。 鬼门镇是由一个黑曜石球,一个黄杨木雕狻猊,和一个18k镀铂金银质球托组成,是为镇煞的法宝。 不方便摆鬼门镇的位置,可以用五行通关、阴阳相济的方法化解,比如说贴五行八卦福来镇宅理气,催动五行流通生旺气,阴阳和谐旺宅运。 另外居住者也需要佩戴阴阳五行护身符,催动阴阳五行气场,护佑元神。 前边魏大壮他老婆一边吼叫着一边正四下寻找魏大壮,一楼没找到便去往二楼,我在后边也四下寻看,一边从包里摸出巴掌大的三元三合综合罗盘,这种罗盘抗干扰看的远,再加上三清铃一起,即使不像马伍洋那样有天眼,也可以确认阴性物体的位置。 这时整个公寓里光线已经十分昏暗,我借着昏黄的壁灯灯光,一边往前走看着罗盘中搪针摆动不定,不归中线,直到指针定在我身后,三清铃微微一震,我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手上的罗盘一热,竟然乎的蹿起了一股火苗来。 我拍灭了火苗转手把罗盘立在了旁边的窗台上,忽的突然三清铃大震,就在身后的身影袭来的时候,我也回身的同时把背包轮了出去。 “当”的一声响,“魏大壮”挥来的菜刀被我的背包直接轮了出去,飞出的菜刀撞在墙上又掉在了墙边儿,而我趁着“魏大壮”被我包里东西震得一个踉跄,扑上去把他撞得按在墙边。 我一手抓着他胳膊,另一胳膊肘用力抵着他后脖子处,咬着牙说道:“还敢冲我来,当我是软柿子好欺负是?” “魏大壮”嘴里发出一声狂躁怒吼,他体格子要比我强壮得多,突然就一脚蹬着墙壁把我撞了出去,而且在我摔倒的时候他整个也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就听到“咣当”一声,后脑勺着地顿时磕得七荤八素,更别说魏大壮整个泰山压顶一样,差点没把我当场压成照片。 我根本没理会反抗,就被“魏大壮”两手死死掐住了脖子,“魏大壮”面目扭曲而狰狞,咆哮道:“想治我?给我去死!” 而下一刻,“魏大壮”就被站在身后的他老婆给一砖头狠呼出去了,“咣当”就倒在了地上。 “你看老娘治不治得了你!”魏大壮他老婆已经随手把砖头往后一扔,上去就骑在“魏大壮”身上,一手揪着他衣领子半提起,一手“啪啪啪”的开始狂扇嘴巴子,嘴里喊道:“我让你拿刀砍我,想弄死我跟你姘头鬼混是不是!” 我缓过口气坐了起来,一手捂着后脑勺,肿了个大包,吃了这么一大亏,心说我可真不是打架的料。 在魏大壮被扇成了个猪头,迷糊了过去时,我也拦住了他老婆继续虐夫,就这么个打法,啥鬼也早就打跑了。 可想而知,这正是魏大壮他老婆天天这般凶神恶煞,所以她两口子才能在这鬼门鬼户里住着一直平安无事。 之后,我便顶着脑袋上的包,把带来的东西都从包里倒了出来,开始调布风水去煞,一边告诉魏大壮他媳妇都要改动哪里,注意什么,起码在公寓拆掉之前,她们住着能平安无事就好。 也就是在这过程中,魏大壮他媳妇也跟我讲了,从我跟马伍洋走后都发生了什么。 这公寓本来是魏大壮夫妻俩后买下来的,因为买之前看好这一代开发建设的未来前景,直到很可能会被征用,所以冲着赚拆迁费才从耿庆海手里买了来。 所以生意好不好无所谓,可谁成想里头竟然挖出来个死人呢,他们立刻想到息事宁人,赶紧拿到拆迁款,所以得到马伍洋的配合暗自窃喜,就等着拿到钱立刻走人。 而马伍洋跟我离开后,公寓里头就开始有东西闹腾起来了。 一开始是魏大壮正在床上躺着玩手机麻将,然后看到窗帘那边晃动,刚一抬头,突然就看到窗帘后头冲出一个没有脑袋的人来,而且就扑到了床上。 魏大壮吓得扑腾摔掉下了床去,嗷嗷叫着手脚并用往门口爬,赶来的他老婆上床上翻看,可根本啥也没有。 不光是这样,魏大壮把牌友叫家来打麻将,可四个人摸麻将时候桌上多出了一双手来,正是从魏大壮腋下探出来的,然后就把牌友都吓跑了。 紧接着魏大壮就犯了邪,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被老婆追着打了十来年的魏老瘪,人生第一次挥着菜刀,反过来嗷嗷去追他老婆。 第22章 好心被讹 所谓神听杵师木听匠,地脉龙神听阴阳。 魏大壮醒来后已经恢复正常,对于之前的事情也是不记得的,既然这夫妻两人已经确定了房子有问子,所以立刻拜托我解决。 我帮郁槐公寓重新调布了下来风水,能动的动,能化解的就尽量都化解掉。 魏大壮他老婆也一一记下需要改动的地方,比如大门的朝向,修建院墙,以及外边需要修剪的爬山虎等等。 不过因为建筑本身设计和地理位置,调布风水也只能起到尽力缓解作用,时间越久还是会出现新的问题,所以我劝他们还是能尽快搬离,这公寓拆了也是件好事。 看看时间还能赶得上23:30的最后一班公交车,我便谢绝了魏大壮夫妻俩的挽留,走出了郁槐公寓,刚走出没多远魏大壮就急忙追了出来。 魏大壮拍着自己脑门说忘了把谢金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他老婆特意给我包了个大红包表示感谢。 我并不客气,微笑伸手接过了红包然后抽出看看,其实就我带的那些开解风水的镇物,光是本钱怎么可能就值这六百块钱呢。 光是看魏大壮眼神不定,我心下已经清楚,这红包里的钱,魏大壮肯定是偷偷拿出去了一多半。 这人眉宽且短,做事情扭捏,属于典型的口是心非的人,所以嘴上说着谢我,其实心里仍是质疑我化解风水的能力,当我是故弄玄虚的神棍。 也就是碍于老婆的压力才不得不追过来送红包,然后在红包里只留六百给我,实则给一分都觉得心疼。 既然有些事没那个机缘,也就没必要说破。 其实这人要是心诚,我完全可以提点他起财运的方法,舍出三千,我能还他三万,但是对于不尊师重道的人,自然无缘根枯。 我抽出二百块,又从兜里拿出张五十还给了他,笑着说道:“我做事向来是有来有回,那这钱算是我回你的,虽不多但对你正合适”,然后便扭头往公交站点走了去。 魏大壮拿着二百五杵在那里,不明白的盯着我背影,随后嘿嘿一笑,对又贪下了二百五十块钱沾沾自喜。 该花正处的钱心疼,拿到赌桌上挥霍则高兴,所以说这人手缝漏空财,永远也起不了财运的。 虽然公寓这附近位置偏僻了点,而且已经是这么晚的时间,不过新建的高架桥整晚灯火通明,而且时不时的有来往的车,所以我也不觉得怎么样,边走还边琢磨着无头鬼应该需要行一场超度才能安息,这就得马伍洋来办了。 提起马疯子,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我算出马疯子有场血光之灾,躲过坎也得伤筋动骨,遭点罪是遭点罪,但不致于要命。 正琢磨的时候,我身后突然传来扑腾一声跌倒的声响,同时还有叮叮当当的瓶子滚动的动静,在这夜深人静的路上乍然冒出来的这一阵动静格外惊心,我吓了一跳,立刻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就见不远处滚了一地的瓶子易拉罐,正中还倒着个老人,浑身上下破衣烂裤全是灰,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出个模样,明显是个拾荒的老头,正哎呦哎呦的呻吟着,距离我也就七八步远的距离。 我看看那老头,回头又看到远处公交车正往站点这边缓缓驶来,心想着耽误下也赶得上,所以赶忙走了过去伸手搀扶起他。 “大爷,您怎么样?能站起来不?试试伤没伤到哪?”我问道。 那老头哼哼唧唧的坐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我看看他并没有伤到哪,再回头看看公交车越来越近,心里就急了。 于是忙说了句“大爷,您坐这缓缓,我这赶车得先走了”,然后扭头就要奔着站点赶,可还没迈出一步,就被那老头一伸手用力抓住了裤腿。 “你不能走,你把我撞倒了就想跑?”老头语气很冲的说道。 我这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心说这是遇见碰瓷的了啊,眼瞅着公交车已经停在了站点,我又被老头拽着,心里急只能回头说: “大爷,您是摔糊涂了,刚才我走在前边,您在我身后摔倒的,怎么就成我撞了您了呢,咱别闹了行不,我真赶车。” “明明就是你撞的我,反正我腿动弹不了了,我要去医院,要有事你得管我。”老头已经两手抱住了我腿死活不松手。 我是真跟他说不明白了,心急的看着公交车已经启动,赶紧招着手喊了几声,想让司机等我一下,而车上的司机似乎是往我这边瞅了瞅,车停都没停的就错了过去。 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车屁股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了前方路口拐角,最终无奈的放下了手。 错过了这最后一班车,今晚让我走回市里去? 我心里蹿起火气来,扭头看着扔抱大腿的老人,你说跟他发火,他岁数大了再往地上一躺我更说不清了,可心平气和,我好心好意的回去扶他反被讹,换谁谁不气?! 瞅瞅附近又没有监控,这事还真是不清不楚的了。 我勉强压下火气,叹了口气说:“大爷,您先松手,想怎么办好好说行不?” “那行。”老头一听倒是痛快的松开了手,然后还是那话,“我腿动弹不了了,你送我去医院,检查没事了你才能走。” 我本来寻思着这老头讹我无非是冲钱,那就权当是扶贫做好事,把身上钱给他就是了,破财免灾么,可他执意的非要去医院做检查。 你说就这老爷子刚刚抱住我的劲头,我一年轻小伙都挣不开,他能伤到哪呢。 “前边过了十字路口就有个诊所,就去那。”老头伸手指了指。 我无奈的苦笑下,行,合着都这样了那就折腾,所以点点头,“听您的,走,咱就去那。” 那老头抓起手边的一个易拉罐砸我身上,“我这伤了腿能走?你过来,背我过去!” 这老爷子脾气还挺冲,我应了声就认命的走了过去转身蹲下。 可老头一抬手敲了我后脑勺一下,指着地上,“没眼力见,先把我东西捡起来!” 我这连被打再被骂的,自己劝说自己就当孝敬我亲爷爷了,然后老实的过去把地上罐子划拉划拉拣回破袋子里。 老头一手抓着破袋子,才算是满意,爬到了我背上,我背起他往那边路口走了去。 “小伙子,你碰上我都算你走运了,我是不会让你白背着的。”老头这时候语气倒是好了许多,笑着说道。 我气笑了,合着我大半夜的摊上这事我还走运了,所以半开玩笑的回道:“您意思是少讹点呗,不过大爷,这大半夜的您咋还出来找趴活儿呢,家里人不惦记啊?” 老头没好声气儿的哼了声,“什么趴活儿,没大没小的,我这跟你说正事儿呢……” 我接着说道:“我说的也是正事啊,以后您老可别这么干了行不,靠碰瓷讹人发不了家,都像您这么干,以后再碰见老人摔倒了谁还敢扶,搅乱社会风气呢不是。” 第23章 西南犯水 那老头听我说教,立刻不乐意的就从我背上挣了下来,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把破袋子往肩上一搭,然后扭头就走。 我站稳回头看着他健步如飞,心说厉害了啊,我这是气功啊,一下子就把老爷子的腿脚给气好了呢。 我笑了笑,赶紧在后边追,“大爷,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您老甭气了,咱还是去检查检查,没事了都放心。” 那老头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小子心眼儿不坏,就是牙尖嘴利心气儿高,罢了,王老拐只教我拦拦你路马劫,别的我还不管了呢,该着你三劫七灾不断。” 清楚的听到老头的话,我顿时一惊,脸上也笑不出来,赶紧追问道:“等等,大爷,您说的可是我师父?您知道我师父在哪?” 那老头不答也脚下不停,正在这时随着一阵车笛声,然后一辆夜半餐车停在了路边,司机从车窗探出头问我,“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啊?我要去裴镇,顺路的话就上车。” 没想到这么巧遇到辆车,我赶紧应了声,“我就是回裴镇”,然后再去看前边,那拾荒老人竟然已经不见了。 上了车我一脸严肃,这时候才知道碰见的那老头并不是一般人,刚听他提到的“王老拐”一定就是我师父了,而且还说了拦我的路马劫。 路马既是车,他不让我上公交车,八成就是有道车关了,可我师父为啥教人来指点,却避着不见我? 旁边的司机师傅是个不耐安静的人,我不吱声,他笑呵呵的主动开口跟我聊了起来,说道:“我这要去裴镇出摊卖板面儿,在工业园那路上公交车翻车把路拦了,我只能改道走高架桥,就瞅见你搁道边儿走呢。” 我一听转头看着他,问:“大哥,你刚说公交车翻车?” 司机师傅答道:“可不是,跟辆物流车顶一起去了么,交警和救护车都去了,我瞅见俩司机都拉走了,小兄弟,你啊幸好是坐了我的车,没搭那辆公交车走。” “是差一点出大事。”我点点头。 我虽然是风水师,替人消灾避祸,但是风水师不能开解自己的事,也就是不能给自己算命,因为出于私心的给自己推算避祸,命运篡改,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的。 虽然犯了三劫七难,但是凡事无风不起浪,我想我这道路马关多半是犯在了魏大壮身上,福主心不敬自会受业,而我不该一时气盛戏虐他二百五,师父以前早就告诫我,不要心傲气狂,气高于顶果真是必来祸。 搭着餐车一路交谈,我认识了司机师傅姓冯名和,性格十分热情开朗,而且说话总是笑呵呵的不急不躁。 我也是习惯性的识人先识面,冯和这人天生的福相,明秀神清,可见秉性坚毅,命理达时,眉形弯长顺生,印堂宽广,看得出多才多艺,性情中和,而且心胸宽广。 天庭额宽,地阁丰圆,因为对家庭责任心强所以家庭合睦,尤其是耳朵,耳朵代表财运,垂珠大而厚实有肉,按理来说会财运亨通,生活富裕,可从这人和车来看,就一普通小商贩,并没有起运势。 我端详了他片刻,心下明白问题出现在哪。 这人唇色过于发深发紫,显然脾胃有问题,风水角度来讲脾属于坤卦,位于西南方向喜砂不喜水,脾胃出问题,那么这人相对应的风水局西南方向一定有相应体现。 比如西南位置是厕所,鱼缸,冰箱,马路等阴性物体,西南就是见水了,与西南对应的是东北,东北向主着财源,西南牵连东北出问题,这便是对宫作用,于是决定财运的顺利与否。 车子到了裴镇,冯和这人很热心肠的把我送到了家楼下,下车时我掏出钱来要给他车费,而他说什么也不要。 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冯哥,你大老远的送我回来,这不是耽误你做生意了么。” 冯和笑呵呵的摆摆手,“没事,反正小本生意,一晚上也卖不了几碗。” 我想了想,收起了钱然后说道:“行,冯哥,我受了你恩惠,就回你一旺财的门路作为答谢,你脾虚做过手术,易累易懒,财运不济,是受了西南方犯水的影响。” “西南为厕不好调理,但是可以化煞,信我的话,去请一串五帝钱挂在西南位门上,另外净水器一类饮用水源也不要安在卫生间里,烧饭喝水从卫生间取水,在风水上会导致运势走下坡路。” “找16颗圆润光滑白色小石头,各取8颗放置在家中的西南方和东北方的角落。” “按照横六颗,竖两颗摆放,如果能去寺庙求张平安符贴上,旺财的效果就更好了。” 冯和愣了愣,随后忙问:“不是,我脾胃是不好,你咋知道我做过手术呢?你说的真没错,当初安装净水器时候,水管道问题就安在卫生间一角了,我媳妇做饭还真都是去那接水。” 我细看了下冯和的眉眼,印堂微现红光,便说道:“你接着去出摊,要是天亮前卖了22碗板面,回去就按我说的去做,你是个好人,发财了记得要多多行善,也是为女儿积福运了。”说完我便下了车离开了。 上了楼我刚开了门,却没想到丁桐迎了过来,看他样子显然是没睡一直等着了。 “葫芦师父,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出门怎么不带手机呢,小马爷的电话也打不通,我这满屋子转一晚上了,都不知道该去找你俩谁,走了又怕哪个回来了……诶?你脖子咋啦?”丁桐说着抬手比量着我脖子上。 我脱了外套看看镜子里头,脖子上果然几道凛子,肯定是那时候魏大壮犯邪给我抓的,我摸了摸后脑勺,边回了句,“这都小意思,最主要的是收了个大红包。” 丁桐一喜,“那个公寓的事情解决了?那得恭喜师父又赚一笔。” 我呵呵干笑,“算了算了,去睡,天亮了马疯子才有消息,八成得去医院一趟。” 折腾了一晚上我的确是又累又乏,洗漱完倒头就睡,而且睡得什么也不知道了,就像是一闭眼睛一睁眼睛的功夫,天就已经亮了。 我刚一睁眼睛就被丁桐吓了一跳,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蹲在床边的,直盯盯的盯着我看。 我坐起胡乱耙了耙头发,说道:“你干嘛呢?怎么弄的跟守灵似的。” 丁桐边起身边说:“我在想啊,葫芦师父你怎么跟神仙似的,说什么都那么准。” “我可不是神仙,说得准是根据五行推算,面相使然,等你背熟八卦,六十四卦,十二天支,十二地干,五行生克,各种掌决,先天掌,翻卦掌等等,基本功打扎实,自然熟能生巧,观望得透你也就说得准了。”我边说着边下了床去洗漱。 “我的天,要背这么多东西吗?我是有决心,可一看书就犯困。”丁桐跟在后边,“对了,刚才市医院来电话了,让过去人把费用交了,小马爷果真在那,好像是伤到了腿。” 第25章 偶识秦姓 要不说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呢,耿庆海杀兄埋尸的罪行终究还是暴露,马伍洋也因为三番两次的折腾人家老爷子,不敬死者该着得吃了一亏。 我跟丁桐瞅着他的样子是可怜又好笑,我想吃一亏长一智,马疯子这回能长点教训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马伍洋怕我俩把他丢医院不管,死活要出院回去养着,想想也是,他这腿伤比我之前伤到的胳膊可严重得多,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能回去慢慢休养了。 于是丁桐下楼办出院手续,我则帮着马伍洋收拾东西,然后这时候靠窗坐着的那中年男人就走了过来,一边伸手帮我撑兜子,一边说道: “冒昧打扰下,你就是这位马兄弟提到的那位风水先生白先生,其实我在电梯里头就听见你们的谈话,刚刚又听到你们说的话,我知道你是位能人,不知道方不方便,请你来帮我开解开解难事,多钱都行。” 我抬头看着他,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人,他跟着我们进了病房,就坐在窗户那边的空床旁往这边看,看这意思是专门等着我呢。 我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躺着的马伍洋倒是一拍脑门儿,赶紧坐了起来介绍说道: “瞅瞅我这记性,竟然把这岔给忘了,这位是秦单明秦老师,这不正因为闺女的事忧心么,我看他人不错,就推荐他找你开解开解,也不用你干嘛,就帮他给准女婿相相面就行。” 我皱了皱眉,心说这马疯子可真是躺着都不老实,也没待多久就给我揽事,还相相面就行,说的这么轻巧,当我刷脸机呢? 我没搭理马疯子,看向秦单明客气的说道:“秦老师,您是太抬举我了,我真不是什么能人,我这朋友也是夸张了,有些事开解不好反倒弄巧成拙,还不如顺其自然您说是不?” 秦单明听我回绝,微微点了点头,神色难掩失落。 马伍洋看看他,又看看我,赶紧说道:“别啊,白葫芦,你这端什么架子呢,也不干嘛,就是帮秦老师看看他闺女要嫁的人人品怎么样,看一眼就行,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我跟你说,秦老师可真是良心教室,人家支教到乡村,后来放弃返城机会,为了孩子们留在土村子里一待就是二十多年,培养了多少农村娃娃走出山沟沟上了大学,就冲这可敬可佩的精神,咱也能帮的帮一把是不是?” 马疯子一股子热情劲儿,根本不考虑我的难处,我又不好当着人家面前给这马疯子一巴掌,也不好明说。 其实从秦单明忠厚正气的善面上可以确定他是德艺双馨的文人,虽然大多数风水师也都给人家看姻缘择良偶,但是在于我,向来是避开给人看婚嫁的事的。 将要婚嫁的情况并不像给人看结了婚的夫妻二人婚姻状况,正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看好了不说什么,看不好总不能劝人家离。 我一直觉得谁和谁能走到一起缘分注定,配偶好与坏都是你情我愿的选择,并不是我随便横加干预的。 而且最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当年我师父离开时给我的两个告诫之一,就是莫要管秦家的事,这秦单明刚巧就犯了忌讳。 所以我坚持不沾边儿,对秦单明客气道:“秦老师,您教书育人,兢兢业业,我是打心里敬重您,但是关于您女儿的婚姻一事,恕我无能为力,我觉得您作为父亲担心忧虑没有错,但是您女儿是成年人,有她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总不能凡事都您给她做主。” 秦单明叹了口气,说道:“我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能是孩子的母亲走的早,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们,就因为管的多了,她们才对我一直意见,行,是我唐突了,还是要谢谢你了。”他道了声谢,然后转身就走了。 一直看着秦单明走了出去,马伍洋才颇有意见的开口说道:“白葫芦,我看你是飘了,这玩意儿也就一搭眼儿的事,那就给看一眼呗,人家一人民园丁信得过你,你还端端着,你骄傲了。” “马疯子,我看你该伤的不是这条腿,应该是你的嘴。”我这气的一伸手把他吊着的那条腿往起抬,马伍洋立刻张嘴就嗷嗷叫唤。 然而走廊里却突然传来了更大声的叫嚷声,直接盖住了马疯子的动静,而且随后吵吵闹闹的似乎是打了起来,隐约听出有丁桐的动静。 我扭头走出了病房往外看了看,就见一个油光大背头的年轻男人,正一手揪着丁桐的衣领子,叫嚷着说他耍流氓,旁边秦单明和几名护士边劝说边拉开了两人。 而让我意外的是,旁边还有个女孩十分面熟,竟然是之前见到过的那个叫明月的女孩,不过此时正坐在轮椅上,一只脚上裹着纱布。 明月也是面色微红,着急又犹豫的看着拉扯的两人,没有说话。 看到这情景我走了过去,询问道:“丁桐,怎么回事?” 丁桐见到我,立刻怒气冲冲的指着那男人叫唤道:“葫芦师父,你说这人不神经病么,我刚办完手续回来,正巧碰见明月了么,看她受伤了就停下询问了几句,结果这人上来就抓着说我耍流氓。” “你个小流氓还敢说,说话你就说话,你眼神往哪瞄呢?!”那男人火冒三丈的又奔着丁桐使劲。 “我就看她脚两眼,我瞄什么瞄了?想放横来啊,我会怕你?!”丁桐也要迎上去。 “薛鹏,你别说了。”明月一脸窘色。 叫薛鹏的男人似乎没听见,正还在冲丁桐叫嚷道:“你分明就是看我老婆的胸呢,你以为我没瞅见是不?!” 丁桐还没等骂回去,明月已经恼羞成怒,喊了一声,“你不嫌丢人那你就接着闹!”然后就转动轮椅扭头回了病房。 薛鹏见明月动怒,倒是不再吵了,瞪着丁桐,扭头吐了口唾沫,恶声恶气的说道:“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然后回身追着明月进了病房。 “妈的,看见了能怎么的,你咬我啊!”丁桐气的直跳脚。 我拍了拍丁桐的肩膀,“算了,误会一场,没什么大事,不必闹得沸沸扬扬。” 我嘴上宽慰心说要不早上出门时候丁桐念叨着咬舌头了呢,口咬舌今天果然是要犯口舌。 护士劝散围观的人,交代丁桐不准再吵闹然后就也离开了,秦单明走了过来,面露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啊,你看这事闹的多不好,原来你们跟明月认识。” 我也客套了几句,这时才知道原来秦单明说的女儿和准女婿,就是明月和薛鹏两人。 原来这个明月姑娘,其实是叫秦明月,我心里不由得立刻咯噔一下,心说原来之前早就已经接触姓秦的人了,虽然世上姓秦无数,可能不是我师父所指的那个秦家,不过我也是不敢大意的。 想想还好没有涉及到给秦明月相面看风水什么的,现在知道了,更要躲他们远远的才行。 第26章 酒楼谢宴 离开了医院回家的路上,丁桐在车上还在气愤难平的碎碎念叨着。 “真是出门遇见狗了,碰见认识的人看见受伤问候一下再正常不过,那神经病上来就抓着我说我耍流氓,葫芦师父小马爷,你俩说我像是流氓的人吗?” “像。”马伍洋非常不客气的点点头,看丁桐气的从后视镜瞪着他看,哈哈一笑,然后摆摆手,“开个小玩削,生气犯不上,让狗咬了一口你总不能回头去咬狗一口是。” 丁桐气闷的哼了口气,“明月挺好一小姑娘,怎么要嫁那种人,葫芦师父,你说那个薛鹏是不是有问题?” 我正看着车窗外,听见丁桐的问话,心说薛鹏倒不失为一个典型的活教材,所以算是科普丁桐,答道:“薛鹏面相不善,颧骨尖瘦凸起 也就是颧骨朝两侧隆起,且尖瘦无肉,这样的面相容易克妻,脾气暴躁,报复心重。” “眼皮宽松,眼睛较凸,呈三角形状,鱼尾乱而向下,典型马眼皮。瞳孔四周都能看到眼白,俗称四白眼,而且鼻梁位置有一块向外突出的骨头,鼻梁起节,表示有暴力倾向,刑子克妻,有婚后家暴的可能。” “内心又极端阴柔,阴阳失衡,心思不善,不满于现状,喜欢动手动脚,用拳头解决问题。这一类型的人若是无意中得罪了他,必定会不依不饶。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尽量避免有其他关系瓜葛。” 丁桐惊叹道:“果然啊,这不就是个精神病么,可明月怎么会看上他的,这是往火坑里跳啊!” 我说道:“这人额头高山根低,显然是非常谨慎又心机很重的人,而且疑心病,高颧骨宽脸,伪善又自私,表面上可以表现善良体贴,甚至无微不至,但是内心残忍无情,典型的善良残忍的人。” “也就是说他伪装成好男人形象哄骗了明月姑娘呗,这人真是太危险了。”丁桐语又问道:“师父,您既然看出来了,那怎么不提醒明月姑娘呢,不是说下个月她俩就要登记领证了么。” 我转头看向丁桐,“有些事自己人哪说哪了,不要过多干涉别人的事情,尤其是婚嫁一事,姻缘天注定,各安其命,而且切记一条,从今往后都不要和姓秦的有来往。” 丁桐惊疑道:“为啥?” 我转头又看向窗外,叹息了声,“不可知不可说,秦姓之人或许是我的劫难。” 马疯子的腿受伤上下楼不方便,所以干脆住进店里,正好店里间儿平时用不到,都是堆放些七零八碎的东西,收拾收拾,丁桐又买来折叠床和床铺,马疯子就算有了着落,这样一来也正好方便照顾。 算算还有三天阴历十一,正是我许给丁桐拜师的日子,丁桐对这一天特别上心,所以这两天就总跑出去,想必是张罗着我之前提到的那几样东西,我只笑不过问,丁桐越是殷勤的张罗,拜师的正日子里这小子是越要吃亏的。 至于马伍洋,我知道马疯子是个疼钱的人,之前一顿折腾血本无归还瘸着腿回来,他嘴上说没事其实郁闷着,一顿饭才只吃进去两碗米饭三个馒头。 我瞅着他老实多了,就把之前郭磊给的两万谢金拿出来给他,这笔钱是马疯子和郭磊之间应下的,给他也理所应当,马疯子连吃带住哪里好意思收,所以说什么也不要。 “是你的财你就拿着,我收下反倒生事要破财。”我把红包推回给马疯子,然后笑说道:“我昨晚梦见了顶大红棺材,这是来财之兆。” 马疯子一听,立刻就伸手抓着红包收下了,嘴里嘀咕说:“得,听你这么一说肯定是要发横财,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话说回来,你们做风水的来钱真快,不像我东奔西走劳神费力的,碰见了不信的主儿,你好心提点人家还不信,说不定还骂你一顿。” 我笑着摇摇头,“作风水哪有那么容易,做不好有损自己阴德,寿命是拿多钱也换不来的,而且各行有各行的门道,你做的也是行善积德的事,会多是非不是行业问题而是嘴有问题。” “我嘴怎么了?”马疯子摸摸嘴巴问道。 我挑了挑眉,“嘴大而形尖,牙齿有缝稀疏,性格虽奔放但是口无遮拦,得罪人而不自知,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类型的人。” 马疯子连连点头,“可不是咋的,要不出门时候我爹拎我耳朵三令五申的,要我少说话多做事呢。” 说着话间桌上手机震响起来,我拿起看看,正是郭磊打过来的,看来他的好事是成了,我接起电话后,果然听到郭磊传来喜讯,欢天喜地的说着那笔大单子转了一圈后真又回他手上,刚刚已经签成了。 郭磊连连道谢,非要今晚在运和酒楼做东请我吃饭,我来回客气了几句,知道谢绝不掉就答应下来,订好时间后挂断了电话。 马伍洋冲着我乐,点点头,“看来是财来了,郭老板这人敞亮,肯定亏待不了你。” 我笑着答道,“有舍有得,我也不是白拿他的。” 于是按照约定时间,我七点来钟到了运和酒楼,要不说这人有钱了就财大气粗的呢,请客订的地方都不一般,裴镇有名的高档酒楼。 郭磊早就打了招呼,服务员客客气气的把我请进楼上包房,一开门郭磊就笑声欢语的迎上来,又是让座又是倒茶。 郭磊几次尝到甜头,对我自然非常客套,虽然年纪比我大,但是当成座上贵宾的招待,其实这事都心知肚明,毕竟他想着生意要做强做大,以后少不了要找我帮忙的。 不过这顿饭并不是只有郭磊和我两个人,同桌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两男一女,郭磊先是郑重介绍了我后,然后向我一一介绍三人。 戴副金边儿眼镜的叫苗贯,平头男人叫于浩良,女的叫白若楠,根据郭磊所说,这三人都是他的朋友,更是贵人,在他生意最萧条不景气的时候,就是三人钱财上扶持,才没至于养鸡场倒闭。 所以今天做东,郭磊特意把三个人也找了来,就是郑重表示感谢。 郭磊敬了一圈酒也谢了一圈,然后就都坐下来吃喝说着话,酒菜半饱于浩良先提了起来,看着我笑说道:“之前就听郭哥总提起有位能人提点他开了财运,说实话,我还以为会是位年过花甲,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没想到今日见面竟然这么年轻,冒昧问句,先生家师何门何派?”? 我一听这人就是懂点,所以先是客气笑着说道:“能人谈不上,不过就是略懂一点而已,看得透不透全凭机缘,无缘的话也有说的不准的时候,至于家师,是位云游方士,无门无派。” 于浩良颇意外的打量我,然后赞道:“小兄弟能点石成金,金口玉言,那家师一定更不简单,不知道,我和先生有没有这个机缘,请先生开解一二呢?” 一旁苗贯也接着笑说道:“方便的话,我也想请白先生开解几句。” 白若楠虽不说话,但是笑盈盈的看着我,明显也是不落于人。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请白先生是来坐答谢宴,你们怎么还问上事了呢。”郭磊嘴上说着,为难的看看我。 第27章 子时之困 郭磊嘴上客气着,但是我知道,他今天带这三个人来,摆明了是事先商量过了的。 见我不言语,于浩良先起身敬酒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对风水上的事是非常感兴趣而且深信不疑,今日能借着郭哥的酒局有幸结识白先生这样的风水奇人,实在是兴起,多有冒犯还请莫怪,我借这杯酒赔个礼,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就把杯中的酒给喝了。 要不说这于浩良是干大事的人,人家说话有理由表,先把你捧台面上去了,你要是还端着呢,就显得架子大,又卷了郭磊的面子,这赔礼酒都喝了,我岂能还端着。 我笑了笑,也端起酒杯来,“既然各位信得过我,那我就现拙了,我并非金口玉言,能点石成金什么的,不过是酒桌聊天笑谈,说的好与不好,对与不对的各位也别太当真,毕竟都说人算不如天算,虽然是看得了风水,但是谁也定不了命理上的事。” 郭磊几人连连点头称是,又是恭维几句,我举杯看向苗贯,先说道:“另外我先给苗先生敬个不是,因为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尤其风水谨依师训,对于二手风水我是不看的。” “苗先生自己的风水已经有能人布过风水局,所谓风水流派,个人勘测和手法都不一样,为了避免同行矛盾,我不方便说话,还请见谅。”说完便也敬了苗贯一杯。 苗贯吃惊道:“我跟白先生是第一次见面,白先生怎么知道我以前找过风水师父看过事呢,那都好几年前的事了,我找了位风水先生给我家坟地收拾过。” 郭磊忙接过话笑说:“你看看,什么都瞒不过白先生,人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是规矩,你就别难为人了。” 于浩良又打哈哈说,“白先生,我可真没遇见过风水先生,就连算命都没算过,您看看我这能开解开解不?” 我看向于浩良,先端详了一下,然后笑着回道:“于先生虽然先天运势欠缺一点,不过依靠本身努力和打拼立下偌大家业,是位有志之人,可敬可佩。” 于浩良哈哈一笑,点点头,“白先生说的是,我这从小家里清贫如洗的,当初兜里揣着一百二十块钱北上打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那都没法说,后来碰见贵人带着下海经商,赚了第一桶金,后来就顺风顺水,生意越做越大,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我看着于浩良,然后摇了摇头,郭磊试探的问道:“白先生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直言道:“于先生的运势多峰回路转,现在恐怕正在难处。” 听到我的话,于浩良的笑容就淡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冲我一抱拳,“既然白先生看出来了,还请指点一二,有什么说什么,我信得你。”然后从兜里掏出张纸,“我听说看风水需要生辰八字,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其实于浩良的事都写在脸上,没必要看生辰八字,不过我还是接了过来,看到纸上写着阴历1984年6月29日子时生。” 我放下纸条看向于浩良说道:“俗话说神仙难断子时人,于先生恰巧生于子时,看你面相应该是父亲早早过世,看来是夜子时了,这样一来也就解释得通了。” 于浩良忙跟着点头,“我十一岁我父亲就病故,母亲改嫁,所以我才早早的出来打工,还请先生帮我好好看看,还有没有机会走出困境。” 我直言道:“先说于先生应该有过两次婚姻,现在家庭不和,恐怕也是难以维持了。” 于浩良面露难色,点头叹了口气,“第一次婚姻在一起过了六年,最终因为性格不合离异,现在二婚的确是摇摇欲坠,实不相瞒,我现在只觉得生活过得很苦,迷茫、郁闷压得让我踹不过气。” 我低头手指推算了下时辰,然后接着说道:“于先生生肖属鼠,生辰为甲子、辛未、癸亥、壬子,现行甲戌运;癸水生未月水死之时,水虽不得令,然得年日支及时柱水帮扶,综合分析,日元身旺,喜火土木,忌金水。” “原局未中丁火偏财被子穿被亥合,偏财弱比劫旺,克父信息明显,故父亲早逝。” “日元身旺财为用,局中财星不现,日支又坐亥水劫财,财代表男命妻子、婚姻,预示妻缘浅薄,婚姻多有不顺。” “申金与日支婚宫相害,虽然今年你们夫妻感情不好,吵架闹矛盾,但是明年婚宫未被冲克的话,夫妻之间关系会比今年稍好,不过酉金当旺,生活压力依然很大。” 于浩良忙问:“没有转运的机会吗?” 我答道:“你55岁进入丁丑运,财官俱旺,事业财运大好,正是当运之时。” 于浩良神色喜忧参半,“也就是说我还得劳累个几十年?” 郭磊抬手拍拍他肩膀,宽慰道:“别那么悲观,不是还有兄弟么,我最难的时候你帮我,现在我肯定不会看着你落难。” 于浩良纠结了一会,倒是想开了,看我笑说:“罢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于浩良也不是没苦过,大不了从头再搏。” 于浩良是有正气的人,能有这个觉悟实属难得,我点了点头,补充道:“日支婚宫坐劫财,劫财是克正财的东西,对男命来说,不利婚姻。你的妻子不多,还要好好珍惜,多多克制你的大男子主义的性格和脾气,对妻子多一些关心体贴,在往后才会获得婚姻上的幸福,苦尽甘来。” 于浩良郑重点头,再举起酒杯来,“听白先生一番话正开解了我的心结,我心服口服,这一杯是我敬谢的。”喝完酒后从怀兜里掏出了红包来,推到我面前,“我知道先生法不出空,红包不大是份心意,还请一定不要推迟,借着今天酒局跟白先生能结个朋友。” 这时白若楠也从拎兜里拿出了个红包来,放在了于浩良的红包上,笑说道:“真巧,我也是有备而来呢。” 我倒是尴尬的笑笑,说道:“酒桌聊天而已,不算是测风水,二位不用这么认真。” “刚刚听白先生的开解,我也是惊讶先生的神算。”白若楠笑说道,然后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打算拜托先生帮我看看财运,但是现在反倒有些不敢了,我可能是一辈子给人家当保姆,伺候人的命,所以还是请先生帮我开解开解运势,实不相瞒,最近有些倒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看着白若楠的面相,然后摇摇头,“不应该啊,白小姐你我是同姓本家,那我就直说了,看你眉心一颗红色观音痣,这是非常好的,你应该是大富大贵之人。” 于浩良,苗贯(苗贯),白若楠, 而马疯子是个闲不住的人,平时白天抓不住人影儿,这时候走不能走跑不能跑,白天里闲着没事时候就非得抓着我跟丁桐,要三个人打扑克玩斗地主。 我对扑克麻将一类的东西是比较抵触的,说实话,也就会个小猫钓鱼猜黑红,出于面子不想说不会玩斗地主,所以每次马疯子都白张罗。 而这时路边一辆熟悉的餐车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28章 不欢而散 白若楠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眉心的红色痣,然后笑着摇摇头,“不是,人都说这是美人痣,美人尖处长痣,说是多风流么,所以我还想着过段时间把它点掉。” “如果真点掉,你也就是拿掉了少奶奶命了。”我笑说道:“观音痣和美人痣并不一样,观音痣是美人痣的一种。美人痣可以是长在嘴角附近的痣也可以是长在眉心的,但是观音痣只是长在眉心。” “从面相学上来说,女人有观音痣能够大富大贵,虽然经历艰险和酸甜苦辣,但是最后都能逢凶化吉,如愿以偿,所以也叫吉祥痣。” 白若楠很是意外,一手指点着自己眉心痣不确定的问,“我会是少奶奶命?不应该,我都给人家做了多少年的保姆了,都是伺候少奶奶,怎么可能成少奶奶呢。” 我看着她先是问道:“白小姐最近应该是搬过家?” 白若楠点了点头,“这些年一直在外边租房子住,前天刚搬到男朋友家住。” 我点点头,“那就是了,看你田宅宫有浅淡疤痕,表示居所不定常搬家,而且常因为住屋和人发生纠纷,人挪生,树挪死,如果是一路升迁的话,经常搬家倒无不可,而如果相反,而且择地风水不好,是会影响自己的健康和运势的。” “所谓好风水养人,所以从面相上也可以看出阳宅环境,你印堂有痘发暗,现在住的地方环境并不好,而且周围有动土现象,子女宫有井字纹,居住处供神位正对卫生间,父母宫发灰青,宅地阴气比较重。” 白若楠点头,“我现在跟我男朋友住在平方区,周围动迁搬走的房屋都正破拆,我男朋友家还没谈好搬迁费所以算是钉子户,我对象母亲是信佛,佛龛冲屋外厕所。”她忙问道:“白先生,也就是说我最近倒霉是跟住的地方有关系?” 我点点头,白若楠有些神情低落的说:“实不相瞒,正是因为我男朋友家里要拆迁,我才想着跟着他能过上好日子,现在住的地方条件差点也无所谓,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我是真不想再做保姆,过着看人眼色的日子了。” “有句话叫靠人不如靠己,有些财富难求其成,而你自己的财运和运势大受压制,实在得不偿失。”我开解道:“西南方是八卦中的坤卦所在地,坤的本意是大地,易理中有苍天为父大地为母的说法,所以风水上,西南方代表女性。” “你自带富贵相,住宅选择西南方格局最得当,更会有助你的财运,不出意外的话,六月份会有一笔横财。” 白若楠立刻面露喜色,“我全听先生的,果真如此,我必定重重答谢。” 我摆了摆手,“你已经给过谢金,我只不过是礼尚往来,答谢就免了,应验了后记得多多捐赠贫困山区的孩子,也会给你自己积累下不错的儿女缘。” 白若楠立刻郑重点头应下,于浩良和白若楠又恭维了几句什么料事如神,心怀仁义的话,我也只笑听听就算了。 而这时苗贯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故意的晃了晃,看看于浩良和白若楠笑说道:“要说风水一事我可是比你们两个更诚心诚意,有幸见识到郭兄夸赞的风水奇人,特意还准备了份厚礼,可惜人家不给这个面子,我这红包可真是多余了。” 苗贯的话里明显透着酸味,说着把手上红包随手往桌上一丢,毕竟我给于浩良和苗贯都说了那么多,偏是瞒过他不提不看,这苗贯难免不是滋味了。 我一听这是挑我的理呢,便客气的回道:“苗先生自有高人指点,没必要听我乱说一通,毕竟有句话叫命越算越薄,倒不如顺应天命,况且神通不敌业力,平时多行行善事也会改变好的运势。” 郭磊也笑着端起酒杯打圆场说道:“就是,苗兄弟,这光说话菜都凉了,今天咱们几个能坐一起又聊得开心,这就是缘分,结个朋友,来日方长嘛你们说是不是,来来来,喝酒。”郭磊边说着边冲门口喊了服务员过来添热菜。 于浩良两人应和着,都端起酒杯来,而苗贯便不伸手,瞅瞅我笑道:“白先生都说没机缘了,我这也没资格跟你们同饮了是不是,听白先生的意思,看来是我这人平时没积德行善,光累恶业了。”说着冲服务员抬手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服务员出于礼仪赶紧过了去,苗贯将桌上的红包拿起“啪”的往他手里一拍,嘴上说道:“丢出去的东西岂有捡回来的道理,来,这个赏你了。” 我手上的酒杯放回桌上,脸上的笑意也散了去,这苗贯开口始终冷嘲热讽的,我权当他发泄发泄不快,可以不计较,可摆这一出就说不过去了。 虽然我师父告诫我不可气过于顶,但是这时候被人怼脸上来,我这脾气顿时就串来起来,哪还管得了那么多,所以开口先打住了郭磊的排场话,看着苗贯冷笑道: “苗先生这阴阳怪气儿的是冲着我来了,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够明白的了,你非要置气扭曲意思,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该说该礼的我都已尽到,你这横眉竖眼的不依不饶,是真拿我当街边算命的卦摊子,非得两文钱买来你高兴?” 苗贯还没说话,于浩良先是忙对我歉意说了句“还请白先生莫动怒,苗老弟这是喝高了耍酒疯呢,您大人有大量憋跟他一样的。”说着扭头呵斥苗贯,“早就告诉你出门少喝酒,出门少喝酒,酒虫子一上头就发疯,酒品不行你自己没逼数?!还不赶紧向白先生赔礼道歉!” 苗贯阴沉着脸,仍是冷笑道:“说白了看风水和算卦的能有什么区别,人家两句好话就自抬身价了?真是有意思,有能耐的风水大师我也不是没见过,有哪个这么狂的,除非是师出天王老子了?” 说实话,这时候我是真有一种想骂街的冲动,不过我想到了马疯子的那句话——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回头去咬狗一口? 于是我压下心头怒火,先是开口说道:“郭老板,看来今天的酒就喝到这里,冷酒下肚寒心肺。”边说着我边伸手拿起个空碗倒扣桌上,两根筷子十字状放在碗底,正中落下酒杯,然后起身时看向苗贯说道: “你印堂狭窄,人中过短,是偏执又嫉妒心强的人,我可以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万不该出言不逊,侮辱家师,伤人筋骨的事我不做,就要你今晚出门但逢四方路口磕个响头,让你明白什么叫尊师重道。” 说完我向郭磊三人抱下拳然后转身便走,后边郭磊一路追下了楼,一直追出了酒楼门口,郭磊满怀歉意的说: “白先生消消气,这事闹的,都是我的不是,没有安排明白,实不相瞒,苗贯是最近家里出了事心气儿不顺,还请您大人大量,今晚的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知道郭磊担心的是什么,所以回道:“郭老板放心,这行业里什么人都碰到过,我要是真全都计较,八成早就气死过去了,行了,今日事今日了,郭老板不用再送了。”说完我扭头上了路边的出租车,一场答谢宴,不欢而散。 第29章 冯和起运 上了出租车离开运和酒楼,我往靠背一倚半天吐出了一口闷气,心想着“十字扣”祭出,苗贯今晚势必要朝四方磕几个响头,算是给我师父赔礼了,我也没必要再赌气。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我拿出手机看看,见支付宝收到了郭磊的转账红包,竟然有五万! 这郭磊一出手如此阔绰,倒是把我吓一跳,转念一想收了就收了,今晚会给于浩良和白若楠相风水,本来就是冲郭磊的面子,帮了两人又犯了苗贯一肚子气,怎么也值这个数了,大不了日后帮郭磊多起起财运,他也就赚回去了。 我先打车到了风水店,见门还开着,马伍洋正在柜台后头打王者荣耀,他头也不抬的先开口问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咋样,喝高了没?” 我坐到凳子上,伸手敲敲柜台,“马疯子,你给我看看我最近能不能倒霉,犯小人啥的。” 马伍洋噗嗤一乐,还是头也没抬,嘀咕说:“看来是喝高了。” 我瞅他也不认真,一伸手拿过来手机,马伍洋立刻瞧叫唤:“唉唉唉,打排位呢。” 我催道:“我没开玩笑,我师父说我气高于顶必招祸,八成今晚惹是非了。” 马伍洋听到我的话,然后装模作样的打量起我的脸,再点点头,“嗯……” 我手机撇过去,“嗯个鬼啊,你相面呢?” 马伍洋嘿嘿一笑,然后拿起手机摇摇头,“放心,有小马爷我坐镇,保管你逢凶化吉。”他忽的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道: “对了,有个叫李化吉的来找你,等了小半天没看你回来,说改天再来,问也不说什么事。” “真是个好名字。”我接过名片看看,“行,那就改天见面再说,我先走了。”收起名片我便扭头走出了风水店。 风水店距离我住处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所以来回都是溜达的走着,小夜风一吹,正好也醒醒酒。 这时,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路边围着一群人,大多都是年轻男女,边聚堆儿围着边拿手机咔咔拍照,二十来号人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不过越走近越看到人堆里围着的那辆餐车有些眼熟,正看着这时一个女孩从人堆里硬挤了出来抬脚就跑,结果正撞在了我身上,拎着的一袋餐盒汤面掉在地上,汤汤水水的正扣翻在了我鞋上。 “诶,美女,你没事?”我第一反应是怕烫伤对方,赶紧伸手拉开她询问道。 谁知那小丫头心疼的看看地上的面,一抬手挥开了我的手,叫骂道:“你瞎啊,我大老远赶过来好不容易买到的,连拍照都没来得及就被你打翻了,你说怎么办?” 我心说真是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我客气客气怎么碰见的都是不客气的。 “美女,我正常走人行道,是你撞过来的……”我低头抖掉鞋上的面,都说好男不跟女斗,没必要较真,便摆摆手,“算了算了,算我的错,我跟你道歉。”说完了我便接着走。 而那女孩一伸手抓住我胳膊,叫道:“什么叫算你的错,我不管,你过去排队给我买一份。” 拉扯间已经引来周围一些人的注意,我真是服了,边从兜里掏钱边说:“行了,妹子,我请你吃两……不,吃五份,别闹了行不。” 结果那女生一巴掌拍开我手上的钱,“谁要你的臭钱,人家网红面一晚上只卖22碗,有钱你都买不着!” 我一听心说不对啊,这车和这数太熟悉了,果然,就见冯和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乐呵呵的口中叫道:“诶诶,贵人啊,我瞅着好像是你,赶紧过来看看,还真是。” 我也笑笑,“冯哥,我说刚看着车眼熟,你这会做生意,怎么跑这来了?” 冯和立刻说道:“我蹲这就是守着就为了找你呢,可算是碰见了。”说着看到我旁边的女孩,又看看地上的面,“诶?这是咋啦?” 我笑着摇摇头,“一个不小心撞上了,正好,我从你这买五份面还人家。” “买什么买。”冯和立刻敞亮的抬巴掌来回翻了翻,“十份,全免单,小丫头你去那边取去,今天你撞见的可是贵人。” 那女孩听到面老板发话,很是意外又不解的打量我两眼,然后转身回人群里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客气道:“话说回来,冯和你这板面一翻身成网红面了啊。” 冯和伸手拉我到一旁,笑说:“还不是借你的光,你可真是神了,那晚我回到常摆摊的地方,还在寻思着都这时间了怎么可能还卖得出去面。” “然后等着果真是没一个生意上门,眼瞅着天要亮了,我正打算收拾摊子,结果跑过来个人,一开口就叫我做22碗板面打包带走,说是公司员工加了一夜班,在楼上闻着面香味了都饿了,所以老总请客,正正好好,就打包了22碗!” “我这回去就跟我媳妇说了,我媳妇说我是碰见贵人了,第二天我俩就按着你说的,请了五帝钱挂门上,把净水器也改了,还买了白石头子按你说的摆好了。” “我媳妇是网红,直播时候就把这事说了,然后你猜怎么的,我这面莫名其妙的就火了呢,老多人都来买面,让我介绍贵人给他们认识。” 冯和乐的眉开眼笑,“我就一个卖板面的,怎么也没寻思着我这面还出名了,我的车走哪都有人追,后来我不寻思找你么,就跟他们说我晚上只卖22碗面,多一碗都不卖,你瞅瞅,这些都疯抢上了。” 我笑笑,瞅着那些人都盯着这边看,又拍照又录像的,只能背过那边,低声说:“你这生意好了是好事,是你自己的财运带来的,我真不是什么贵人,你找我干嘛呢?” 冯和赶紧说:“现在生意不错了,我就想盘个面店,所以就想请贵人给选选地方。” 我看看冯和,这时候眼瞅那边有人开始往这边凑,我知道这冯和人红是非多,再不走等下说不定脱不开身了,所以赶紧说道: “你这自来财根本不需要我帮忙,乾为天,你选店座西北方就好,多大命担多些财,我再帮你反倒不好了,还是那句话,有钱多行善,有舍才有得。” 冯和看我急着走,忙问:“贵人能留个联系不,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我笑笑摆摆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机缘已尽,没有再见面必要了。”说完便扭头赶紧离开。 冯和财运才见起色就着急盘店,找我也是为了尽快旺财运,风水师的规矩,对于急于求成者,是不会给看的。 我刚走到小区门口,之前撞见的那小姑娘倒是追了过来,看着我问道:“你是溏心姐直播里提到的那个贵人不?其实我不喜欢吃面,我跟他们一样,好奇想来看看那位神秘高人是谁呢?” “他们都猜贵人应该是风水师,厉害的都金口玉言,你要真是,咱俩合个影呗?”小姑娘说着就一脸兴奋的举起了手机。 第30章 生不同命 看那女孩拿起手机来就要拍照,我忙一伸手按下她的手机,看看她笑说: “我哪是什么贵人啊,美女你才是金口玉言,你有句话说的很对,我瞎,所以我不贵人我盲人。”说着我就伸着胳膊往前摸索状,趁那女孩愣神功夫赶紧进了小区溜走了。 可不是我斤斤计较,而是风水面相中,有“鬼齿”的女孩可不好惹又难缠,牙齿长得东倒西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可不想沾惹麻烦。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还没起床,就被马伍洋的电话吵醒了,迷迷瞪瞪的接起,就听他说昨天那个李化吉又来了,正在店里等着。 我想这李化吉这么早就又过了来,想必是遇见了很大的急难事,既然人家有求上门,而且前后来了两回了,都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又不是诸葛亮出山呢是不。 于是我赶紧起床收拾了一下,然后出门直奔风水店,一进门最先看到的就是丁桐正蹲在门边捅鼓着一只壁虎。 “哪来的?”我开口问道。 丁桐摇头一看是我,忙乐呵呵的笑说道:“葫芦师父你来了,这小东西刚爬进来的,我这不寻思给它送出去么,还赖着不走了。” 我看看椅子那边正站起的一男一女,然后说了句,“放着别动了。” 要知道壁虎是辟邪的,如果平时它不进来,偏在来了客人的时候才进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来人身带煞气,只是还看不出这两人中哪一个才是麻烦。 “哦。”丁桐老实的松开了壁虎起身,又忙说道:“葫芦师父,这两人等你半天了。” 我点了点头,走了过去,丁桐先介绍了遍,两人中看上去五十来岁的男人就是李化吉,老实本分的样子,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叫李梦,两人为父子关系。 两下先是客套了几句,我请他们先坐下,便看着李化吉先询问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有事让李先生空跑一趟,不过李先生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 李化吉刚要开口,这时一旁的李梦明显拽了他胳膊一下,先开口说道:“我们听说白先生是料事如神,铁齿神算的风水先生,所以特意从武阳赶来,确实是有难事来拜访求教。”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还请先生先帮忙看看我的八字如何。” 我一听她这话,心下明白是先考验考验我水平如何了,其实大多进门的一看我年轻,都会是先质疑的心态,所以我也早就平常心了,不介意的笑笑,伸手拿过那张纸打开看看。 丁桐赶紧拽把椅子凑过来坐在一旁,还像模像样的拿出笔和本等着记笔记。 不过就在这时店门口又走进来两人,还正巧也是一男一女,可看到这两人时我面露意外,心里也暗自咯噔了下,因为来人正是秦单明和秦明月两人。 丁桐瞅见也是放下了手上的笔赶紧站起,嘴里说着,“诶?秦叔,你们怎么来了?” 秦明月先把手上拎着的一些礼盒递给丁桐,看看这边小声说了什么,便和秦单明两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丁桐殷勤的端茶倒水。 我忙稳下心神,不动声色的低头看着纸上的生辰八字:1996年8月9日16时21分,过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散了去。 我放下了手上的纸,面露不悦的看着两人,“两位是来拿我寻开心的吗?” 李化吉先一愣,然后急忙摇头,“不是……”旁边李梦神色严峻的问道:“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向李梦,直言道:“这根本不是你的生辰八字,你拿着个死人的八字给我,请问是什么用意?” 李梦面露惊色,而一旁的李化吉脸色一白,突然就起身然后跪了下来,“神仙,求你一定要帮我找找我闺女,我给你磕头了!”说着就真要往地上磕。 我急忙看丁桐一眼,丁桐上前跟着李梦把李化吉扶了起来,我暗自松了口气,不过心里也暗自自责了下,秦家父女的出现让我多少有些心焦,所以真是把话说快了。 我叹了口气,对李化吉摇头说:“我不是什么神仙,李先生行这么大礼我真受不起,有什么事不妨明说,能帮得上的我尽力就是。” 李化吉两眼蒙着雾气,神色悲恸的说不出话来,于是旁边李梦替他开口,先是道歉说:“刚刚多有冒犯,还请白先生莫怪,我们其实之前找过几位算命先生,结果都开解的模棱两可,所以才会先试探下,白先生果然是位能人,恕我失礼了。” “二位太抬举我了,我可不敢妄称能人,你们要是为这个八字的主人而来……”我为难的摇摇头。 风水师的规矩之一是不看死人,因为你开口生,闭口死,对于苦主家人来说是绝人希望,添人悲伤,莫过于残忍,所以对双方实属无益。 李梦忙说道:“这八字的主人其实是我姐李想,就在上星期二人突然失踪,今天已经是第10天了,我们报了案,也翻遍了她能去的地方,可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先生要是看透什么但说无妨,这么多天了我们也知道希望渺茫,所以都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只求能活见人,死见尸。” 我把纸条推回两人面前,“二位的难处我已经明白,但是如果是寻人,只有生辰八字是不能下定论的。” 李梦点头又解释道:“不知道先生从面相上能看透不,都说白先生相面术精湛,其实我跟我姐是双胞胎,我俩有着同样一张脸,我父母有时候都难以分辨出来,所以先生能从我的面相上找到我姐下落不?” 我看着李梦,然后再摇头,“同生不同命,否则现在你也不会好好的坐在这里了,其实这单生意我本不应该接手,不过你们能进门也是有这个机缘,如果有照片的话,或许能看出一二,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李化吉喜忧参半,忙催李梦,李梦拿出手机翻出相册,双手递给我,我接过看看,就见照片里两个漂亮女孩果然是有着一摸一样的脸,看上去难以分辨。 “简直是一个人嘛。”凑过来看的丁桐惊叹了一声。 我仔细看看照片里两张脸孔,然后再抬头看看李梦,认出左边的女孩为李想了。 看过李想的面相,然后再掐指重新仔细推算下八字,这时我再看看李梦,忍不住惊叹了声: “果然是同生不同命,李小姐这眉间藏着的痣真是生的妙,眉里生珠,原本衰势也能逢凶化吉了。” 我语气一转接着说道:“你姐姐生辰八字为丙子年丙申月戊寅日庚申时,天干为戊土命,日柱为戊寅,胎元丁亥为屋上土,命宫辛丑为壁上土,五行虽诸全不缺,但也没偏旺,生于春则坐下七杀太重,刚强招祸,劳碌苦命,交往闲杂,小人无情。” 李化吉叹口气,“俩孩子母亲走的早,小想从小乖巧懂事,立事也早,担起她母亲职责照顾小梦,家里事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这孩子的确是命薄,几次因为感情失败受打击,得了抑郁症,所以突然失踪,我才怕出事赶紧报警找人。” 我摇摇头,“命格不好,名字也主凶,成功运被极度压抑,不能有所伸张,易患神经衰弱,实不相瞒,此人现状凶多吉少。” 第31章 眉里藏珠 李想生辰推算为西四命,年柱犯灾煞,月柱空亡,日柱孤辰,时柱空亡,确定此人已经寿尽,我只能含蓄说凶多吉少而已。 而且从李想面相也可看出,印堂有斜纹,性格相当刚强强势,不管事业还是感情方面都有压力,两腮无肉,鼻梁起节,为狐脸且一生遇到很多不好的事,而且眼神不聚,人中短小,寿元短,而且不会善终。 我叹口气,“李想生肖为鼠,虽有十鼠九贵一说,但同时也有十鼠九苦一说,因为鼠生人为天贵星,但贵星太多,越是刚强命会先天性的善缘和福分变少,艰难苦处居多,都是命理使然,二位还请看开一些。” 听到我的话,李化吉和李梦都神色悲恸,眼神黯淡下来,沉默了片刻,李梦不明白的问:“我跟我姐前后相差一两分钟,为什么先生会说我俩不同命?” 我解释道:“刚提到你的眉心痣,偏巧改变了你的运势,古人云:“痣宜藏,不宜露,长于毛发之痣,大都为吉痣,眉间之痣,宜小凸,亦为吉痣,你痣在右眉,是长寿吉利的象征,可多得兄弟姐妹帮助,才艺超群有财运,看你多偏文才,多遇贵人扶持。” “我的工作是工作室主编。”李梦点点头,然后神色哀思道:“原来仅仅是一颗痣就相差这么多吗?其实都说同胞之间有所感应,我潜意识里就觉得我姐很可能已经不在了,可我不敢去想,我姐命太苦,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代替她。”李梦的话语哽咽,低头落下泪来。 李化吉也一手抻袖子擦擦眼角,问道:“先生能看到小想在哪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孩子在外边遭罪,求先生指条明路,我去接她。” 我看这父女二人伤心欲绝,实在是可怜,叹了口气便答应了声,“从苦主面相来看多半是西北方向为大凶,我再试试。”说着我伸手从抽屉里拿出罗盘来。 此罗盘又叫罗经仪,天上星宿,地上五行为代表的万事万物,天干地支等,全部在罗盘支上,我推理中眼看罗盘正中的磁针飞快旋转,直至乍然停下来时,我顿时一愣。 就在下一刻,整个罗盘便突然之间“啪”的一声炸裂,我的手上也被飞出的磁针划出道血口子来,我立刻起身退后一步,看向门口方向。 好好的罗盘突然无端炸裂,把其他人也都是吓了一跳,李化吉和李梦也都是惊起,丁桐更是惊吓的大呼小叫,“葫芦师父,你的手……” 我哪还顾得上手,忙看向他问:“马疯子呢?” 丁桐赶紧答道:“小马爷去街对面熟食店斗地主去了。” 我心说这个马疯子瘸腿了还不老实,嘴上说道:“去叫他回来,李想就在门外。” 听到我的话,丁桐差点跳了起来,李化吉和李梦也都是一脸震惊的急忙回头看向门口处。 “还不快去!”我瞪向丁桐,丁桐回过神来干咽了口唾沫,赶紧抬腿往外跑,跑到门口又紧贴着墙根儿跑走了。 风水铺子门前站一女鬼,你说这是什么事呢! 我边扯了张手纸擦着手上伤口,边看向李化吉两人说道:“苦主怨气重,多半事出横灾,风水之事我已尽力,至于阴阳鬼怪莫测,恕我无能为力了,等下来人有着天眼通的异能,剩下的就让他来做沟通。” 李梦忙点头道谢,李化吉看着门口已经是老泪众横,悲声道:“我的儿啊,苦了你了,你在哪啊,莫怕莫怕,爹去接你。” 我叹口气,看向那边站着的秦家父女,心说还有这一对麻烦得赶紧解决,所以只能走了过去,客气的先让两人坐下说话。 “秦先生,如果还是为了看姻缘的事情,我之前也说明白了,我是不会看婚嫁之事的。”我开口直接表明立场。 秦单明却立刻笑着摇头说:“不不不,白先生已经给我们开解过了,我们这次来是专程表示感谢的,多谢你的指点,小女明月和薛鹏的婚事已经取消了。” 秦明月也点点头,“要不是听白先生的话,我也看不透薛鹏的为人,还要多谢先生,不然就要被这人毁我一生幸福了。” 听到两人的话,我倒是惊住了,不由得问道:“不好意思,我没听明白,我什么时候给你们开解过了?” 秦明月忙解释道:“白先生虽然表面上拒绝,但是其实把话都说给了马先生,我父亲收到马先生的信息,才明白原来白先生良苦用心。” 秦单明拿出手机来,给我看过手机我才算彻底明白,那天在车里的谈话,马疯子竟然直接把我的话录音,然后语音传给了秦单明。 我顿时心火蹿起,心说真是日防夜防,防不住身边有匹狼,这马疯子不是要害我么! 秦单明忙说道:“虽然不明白白先生为什么避讳我们秦姓,不过还请放心,我们是诚心诚意来感激,绝对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伤害先生的。” 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能客气道:“我本无意拆散鸳鸯之缘,都是机缘巧合的事,罢了,秦先生你们不用谢我,或许是秦小姐和那人的姻缘本来就不长远,什么选择你们自己觉得合适就好,今天我这边还有事,要不二位……” 秦明月忙开口说道:“先生有事先忙,我们可以等,毕竟是救我逃出水火,所以我父亲想约先生吃个饭。” 秦单明几分意外的看看秦明月,然后赶紧点头接道:“对对,应该的。” 我这憋不住气笑了,这不明摆着是秦明月临场发挥的么,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的搁我这非拉关系,你说你但凡换个姓我也不介意,偏偏非得姓秦,别说是吃饭了,就现在待在我店里,我这心都七上八下的。 我刚要客气谢绝,这时候店门口传来马伍洋的一声咋呼:“我靠!” 我循声转头看去,就见马伍洋正驾着个拐杵在门口,满眼吃惊的盯着前头虚空之处,想必是“看”见了,他这一声‘我靠’,已经让丁桐立刻蹦出了老远出,虽看不见,但是马伍洋看着的地方,肯定得躲的远远的才行。 李化吉和李梦已经急忙走出了门去,知道马伍洋就是我说的那位天眼通的能人了,所以李梦赶紧先向马伍洋简单解释了一番。 马伍洋只啧啧嘴巴没有说话,扭头看到我站在门里,然后就说道:“白葫芦,你的风水铺子挡煞的东西太多,她进不去。” 我心说秦家一笔账我还没找你算,现在你个马疯子还打算请鬼进门是不是,所以我没好声气儿的说道: “你跟我说什么,跟她聊啊,问人在哪,你跟着一起去接。” “我都这样了你还折腾我?于心何忍呢。”马疯子嘴上说但还是看向旁边低语了几句,过了一会看向李化吉问:“你的施工地在哪?你闺女在电梯井里。” 第32章 杀者之相 马伍洋一句话算是道出了苦主的所在地,而李化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女儿,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马伍洋提到的施工地,正是李化吉所在工地干活的地方,连同一群农民工建设学府雅苑高层住宅楼,后来因为建筑材料出了问题,暂时停工。 要是按时间来讲,李化吉说李想就是在停工前一天突然失踪的。 丁桐开车载着我跟马伍洋,跟在前边李化吉和李梦的车后边赶往武阳,路上马伍洋因为一条腿裹着石膏,搭在座位上还是姿势不舒服的一个劲的浑身拱来拱去,他哼唧了几声,抬眼儿看看我, “喂,白葫芦,你不是说鬼怪的事你不掺手,让我办就行了么,那你怎么还跟过来,是不是看折腾我一残疾人,心里过意不去啊?” 我扭头继续看着车窗外,开口反问道:“我为什么跟过来你不知道?要不是因为秦家父女俩的盛情邀请让我不好回绝,只能选择跑路,这一切还得要感谢某个人利用别人去发善心普度众生是不是?” 马伍洋之前瞅见秦家父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背着我偷么发语音的事情露陷了,所以这时候听我正要提起,赶紧低头捶着腿,嘴上打着哈哈嘀咕着,“哎呦这条腿啊,还得几天石膏能拆下去呢,痒得要命要命。” 我低声切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你今天这腿上的石膏就能拆。” 马伍洋一听又看向我,疑惑的问:“啥意思?” 我只笑不语,这时丁桐从后视镜看看后座的马伍洋,小声询问道:“小马爷,我大脖子后头发凉,那个李想没在咱们车里?” 马伍洋答道:“你那是心理作用,她在风水店门口的时候就不见了,那个应该称不上是鬼魂,而是死者临终的一口怨气,以及想把所在地传达给家人的执念,撑着她跟随在家人身边,等家人收到了信息,她也就散了。” 无论是鬼魂啊还是怨气啊,就因为越看不见才越害怕,丁桐一听说身边没有东西,放下心的松口气,可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好奇的试探着问:“怨气儿是啥样的?透明的还是像股烟儿似的?” “正是死者死亡的样子。”马伍洋瞅瞅他,“你想看看不?马爷我倒是有可以给你暂时开天眼的办法。” 丁桐立刻摇头,“不了不了,谢谢。” “完蛋样。”马伍洋说完,过了一会儿幽幽感叹了一句,“不看也好,因为那姑娘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 两个小时后,车子进了武阳市然后李化吉指着路前往西北郊区的学府雅苑小区,远远就看到小区大门里最靠后有一栋灰溜溜的高层杵在那里,大概有十五六层,从上到下窗户都还没安装,只有水泥的框架子。 我下了车后习惯性的先往小区里观望了一下,这小区属于高矮混搭式,两边是高层,中间低层,最靠后两栋没有完工。 丁桐凑过来,学着我也站那看,过了一会我转头看看他,问:“你看出来什么了?” 丁桐一手摩挲着下巴,装模作样的说道:“我觉得这地方建筑格式不好,风水也就不好,我说不太明白,就觉得两边高中间低,中间明显被压抑,葫芦师父,我说的对不对?”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懂得观形也是有进步的,不过这地方格局挺有意思,不应该说是好,也并不是坏风水。” 我解释道:“一般来讲,矮建筑夹于两座高的建筑中间,形成欺主煞,也叫夹低煞,风水中讲“两边夹、不住家”,就是说犯此煞者,一方或者是双方都会居家不宁,离败破财。” “那不就是不好吗?”丁桐不解的问道:“咋还能说不是坏风水呢?” 我伸手指了指小区正门里头,“但是低层和高层之间高度和距离刚好合适,中间又是小高层,就形成了元宝楼,两边靠中间照,坏的风水也就成了好的风水,这里明显是受过高人指点的。” 所谓“万煞不离五行宗、知此化煞有神功”的,欺主煞以及风水煞气是可以采用五行通关、阴阳相济之法化解转运,趋吉避凶的。 “原来还能这样。”丁桐一知半解的点点头。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了小区门前,还没进门从保安室里跑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保安,拦住了我们问道:“干嘛的?这里不让外人进。” 李梦明显是认识,开口说道:“张志,你通融一下,停工时候我父亲有一些东西没来得及拿,落在了那栋楼里,进去拿了东西就走。” 张志看看李梦,过了一会才说道:“行,也就是你,换别人我都不能答应,我跟你们进去拿,拿了东西就赶紧出来,不过,你们这么多人用不着都进去?” 知道人家不方便,马伍洋便开口说道:“那就我跟他俩进去。” 张志瞅瞅他,又看看他的腿,然后也没说什么,跟在李化吉和李梦的身后进了门。 于是我跟丁桐留在了门外,坐在车里等着,丁桐一脸轻松的嘘口气,“这样挺好,一想到进去要找具尸体,搞得我还挺紧张。” 我若有所思的说道:“说不定尸体倒没什么,反倒是活着的人才可怕。” 刚刚那个张志,面相极为凶险,面带青筋,双眉两样,眉骨凸出,两眼不一,眼双单,鼻梁塌陷,左眼偏三角眼,而且眼神似鹰目,嘴唇偏厚外翻。 可以看出这人心态和别人不一样,而且双重性格,内心计较又极端阴险,不善言辞但求欲很多。 更主要的是他额间带重杀纹,很可能害死过人命。 我跟丁桐在外边大概等了能有一个来小时,丁桐已经趴在方向盘上昏昏欲睡,然后被迅速靠近的警笛声惊醒,我俩转头看去,就见两辆警车一辆救护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然后三名警察和几个医护人员下车径直走进了小区里头。 “看来是找到了。”丁桐往外探头张望着。 一直等到那些人出了来,就见鼻青脸肿的张志被两名警察押着按上了警车,后边医护人员抬着蒙着白布的尸体,送上救护车。 “诶……”丁桐抬手往前指着,就见一身狼狈的马伍洋,以及悲伤哭泣的李家父女也上了警车。 “走。”我看着警车开走,便开口说道:“跟过去等着。” 于是我俩一路跟到了武阳派出所,又在大门外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总算看到马伍洋走出派出所的大门,看他翘着伤腿,撑着拐一蹦一蹦下了台阶,丁桐忙开门迎了过了,扶着他上了车。 马伍洋上了车往后一仰长松了口气,说了句:“白葫芦,你不厚道,你是不是看出那个张志是凶手,故意想折腾我不说的是?” 我回头看着他笑了笑,看了看他那条腿,“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谁是凶手,我只是看出你出门伤上加霜,这石膏能不掉么,怎么样,解刺挠不?” 马伍洋哼笑了声,“这张志还以为我瘸子好对付,那让我拿石膏砸的,他亲妈都不带认识他的了。” 第33章 拜师之礼 根据马伍洋所讲诉,他跟着李家父女往那栋楼走去的路上,就隐约觉得这个张志好像有些问题。 因为路上张志询问李梦有没有失踪的李想的线索,李梦摇头回答说并没有消息,于是张志说些安慰的话,而马伍洋注意到他嘴角是微微上扬着的,分明不像是出于同情,而是得意着什么。 当然,马伍洋也只是稍微疑心了下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等进了大楼里,李化吉因为急于寻找李想,立刻就直奔着电梯井那边找了去,李梦忙紧跟在后边。 来到了电梯井边探头看着黑黝黝的井里,李梦拿手机打开手电筒往下照着寻看。 “你们在看什么?不是说要拿东西吗?”张志走到了跟前儿往下看看问道。 电梯井下边散落着许多的板子废料等东西,但是光亮落在木板缝隙间露出的一抹格子布料时,李梦立刻就认出,那正是李想失踪时身上穿着的衣服的一角。 “下边埋着的就是我姐!”李梦喊道。 李化吉也瞅见,他立刻就跳到了电梯井里,嘴里哽咽的喊着“小想,小想”,然后伸手去扒着,掀开木板杂物。 马伍洋听见动静正往前去,而光亮一晃间忽的瞅见浑身血淋淋的李想正站在李梦旁边,一手指向了张志,然后下一瞬间就又不见了,而这时马伍洋才看见,张志正往电梯控制机箱靠近,他伸手要去扳松闸扳手,明显要落下电梯来,砸死下边的李化吉。 马伍洋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时候救人要紧,他哪还顾得上腿上的伤,冲了上去抡起拐杖就把张志给砸倒在了地上,也正是这样才险险救下了李化吉一命。 张志爬起来抽出防卫棍,就跟马伍洋扭打在了一起,而马伍洋因为一条腿行动不便,屡屡吃亏,结果张志一棍子砸裂马伍洋腿上的石膏,倒让马伍洋松了绑一样,腿上立刻解脱了。 马伍洋仗着身肥体壮压制住了张志,抓着裂了一半的石膏就把张志一顿砸,直砸得他再卜楞不动了,没多久警察也赶到,将张志当场逮捕。 之后张志在警察局伏法认罪,承认自己奸杀李想的罪行,原来从李梦给工地父亲送午饭时起,张志就对李梦有了想法,不过示好遭到拒绝,然后就起了坏心思。 他从一开始的目标是李梦,可决定下手那一天,没想到李梦因为有事,换李想去工地送的午饭,结果李想下楼后就被张志拖进了暗处。 虽然之后发现搞错了对象,可因为两人长得一样,张志还是将错就错,发泄完兽欲后又杀人灭口,抛尸扔进了电梯井里,然后扔下杂物掩埋尸体。 之后偏巧工地材料出了问题停工,整个大楼空了下来,也因为这样所有人都找不见尸体,张志也就不着急转移尸体了,想着只等到事情过了风头再找机会把尸体运别处埋起来,谁成想李家父女突然到来,而且直奔电梯井发现了李想的尸体。 李想尸体被找到,张志也认罪,事情得以水落石出,死者已逝,恶人得到惩罚算是对死者最大的慰籍,可以入土为安了。 李梦和李想两人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一样的脸孔却是不一样的命理,该着李想落得此劫难,不能善终。 虽然逆天改命不可违,其实如果一早可以得到风水化解,我想李想是可以改运的,这个可怜的女孩,或许也能避免累此一生。 折腾了一顿,马伍洋虽然出了大力气,不过还好罪没白受,在派出所拿到了赏金,至于李家父女的钱,我俩都谢绝了,因为活人是不能要死人钱的。 我们返回裴镇路上,丁桐询问起马武阳,既然看到了李想的鬼魂在那,为什么她自己不找张志不报仇雪恨呢,马疯子答小鬼怕恶人,戾气越重或者是脾气很大的人,鬼越不敢靠近前。 张志自身杀气重,所以鬼魂才有有所畏惧,这就跟那时候魏大壮他老婆一样,凶悍撒泼时候可以把附在魏大壮身上的鬼魂打跑,可见,鬼魂阴灵也是欺软怕硬的。 回到家中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是约定好的拜师仪式,十一戊时正是良辰吉日,主师和睦万倍大吉。 丁桐连同他父母,而且还有四个搬运工早早来到了家里,之所以带搬运工,是因为丁桐准备的拜师礼,实在是不一般的又大又重。 丁桐倒是听话,准备了三条黑底白斑的锦鲤,可装鱼的鱼缸着实是壮观,而且大小赶上大个儿的浴缸了。 然后一斤半的红豆,丁桐直接搬来一袋子,另外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紫铜如意莲花香炉,还有一套高档茶具和茶叶,一块八千多的浪琴机械手表。 因为我执意从简,所以拜师仪式比较简单,丁桐三拜行拜师礼,敬拜师茶,对于丁桐的拜师礼,我执意只收下风水鱼,红豆和紫铜如意莲花香炉三样。 作为师父赠丁桐的三件礼有青金石手链,五盒沉香线香和一本《玄空风水笔记》,我给丁桐的是寄语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青金石又称天青石,对应喉轮,可改善喉咙痛、气管、呼吸道方面的疾病,丁桐五行缺金,有此物正适合,而且青金石寓意平和、祥瑞和善良,风水中对应眉轮,可增强观察洞察力,提升灵性,开车时佩可使心神稳定,消除烦躁不安。 而我送出的沉香线香和《玄空风水笔记》,与丁桐三样拜师礼也正相应。 我让丁桐把三条鱼放到家中鱼缸里,他带来的鱼缸里边的水抽干,然后一袋子红豆倒进那鱼缸里,正正好好的填满。 我将《玄空风水笔记》交到丁桐手里,郑重交代说:“这本风水笔记是当年你师公亲手撰写,只此一本,师父我当年花了三个月时间才能背熟,所以要想在风水一门中有所成就,这本书你必须要吃透,而且倒背如流才行。” 丁桐看着笔记不过三枚硬币的厚度,所以神色轻松的点头应道:“没问题,放心师父。” 真是黄嘴小儿不知深浅,我微微一笑,“第一页口诀,每天要反复熟读,读的过程中直到缸中的红豆拣净才可停下,然后再倒着熟读,直到红豆一粒粒回到缸中。” 丁桐听到我的话顿时一愣,回头看了看那边大鱼缸子头满满的红豆,张大了嘴巴磕道:“啥、啥……” 坐旁边打游戏的马伍洋扑哧一乐,嘀咕说:“所以你师父早说让你准备的是一斤半的红豆,你非背一大袋子来,还自己给自己准备好了那么一大个儿缸子。” 丁桐可怜巴巴的看向我,“师父……” “想学就要用心,不用想着投机取巧,缸中的红豆师父我呢已经算好,少一粒也瞒不过我。”我笑着打断他的念头,然后将五盒沉香线香推到他的面前, “风水里,九宫八卦数字4、9为金,所以找你马爷要49颗香珠磨粉放香炉里,每天立一支线香,翻看我给你的那些书,直到线香燃完再做旁事。” 丁桐看着整整五盒线香,干咽了口唾沫,“师父,这些都要燃完的吗?” 我笑笑点点头,“这些用完你也就吃透风水学,可以出师了。” 第34章 前往深山 丁桐怎么也想不到,三样拜师礼中两样竟然也成了给自己准备的,一想到以后的苦日子,苦着脸在那叹气, “我为啥都是挑的最大个儿的买的啊。” 旁边丁叔抬手照丁桐后脑勺一巴掌,“还不赶紧谢谢你师父栽培!” 丁桐赶紧老实的行谢师礼。 丁桐从小虽然聪慧,但是贪玩成性,而且不听教道,所以早早就退学不念了,自己跑出去混了两三年说学手艺,回来跟丁叔说学会了修手机和手机贴膜,直把他爹娘气了个够呛。 可丁桐散漫惯了,说啥也不学一门正经手艺,他爹没办法,所以在我租下铺子时,才商量匀出一角给丁桐用来修手机,本来用意是怕他出去胡混学完了,没想到丁桐倒是机缘巧合的拜我为师,入了风水门。 丁桐能下定决心去学习,而且听我管教,他爹娘是一百个愿意而且放心的,对我也是万分感激,拜师仪式结束后,我跟着他爹娘也聊了很久,明白二老的心思,也表明丁桐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于是这一天起,我,马伍洋还有丁桐仍白天看着风水店,等待福主上门,化解愁苦忧虑,空闲时间丁桐则老实的看书和捡豆子。 都说万事开口难,更何况散漫惯了的丁桐怎么可能一下子收心呢。 我要是看着时候还能安分一些,而眼下我答应了帮人看阴宅要出门两天,马伍洋腿刚好利索非要跟着我一起出去到山里透透气,没人看着的话,只怕丁桐是要偷懒了。 所以临出门前,我看着丁桐坐在那,手里捧着书正往前一磕头一磕头的打瞌睡,我抬手把香炉往他跟前儿推了推,然后看着他脑袋一点,脑门正杵在了香头上。 “哎呦我天儿!”丁桐一手捂着脑门儿腾的坐起,立马就精神了。 他抬头瞅见我立刻解释说:“葫芦师父,我没睡着,我看书呢。” 我笑笑,然后点点头说道:“先生我要出门两天,现在还不适合让你接触阴宅的事,所以你安心看着店,看书捡豆子,回来我是要考的。” “葫芦师父你放心去,店交给我你放心。”丁桐立刻难掩兴奋的点头答应,简直像逃了课的毛猴子。 我一阵无语,心说真是大孝徒啊,这话说的像要把我送走了似的,这时听到外边车笛响声,转头看看马伍洋已经在那按车笛催呢,要出门,这马疯子比我都着急。 这次约见的福主叫姚雪,年纪轻轻就开了个山庄,是裴镇比较有名气的女老板,也是从我师父在时就认识的一位老友。 这次要办的事是陪同姚雪回老家看看爷爷奶奶的墓地,因为姚雪最近总梦到去世的爷爷奶奶,找我看过后,后山入水的确是不好了,所以这次过去看一下,补不了风水的话,只能迁坟。 按约定地点见到姚雪,我俩改乘她的车开始出发,姚雪老家在金甸阳阜镇,爷爷奶奶的墓地在阳阜镇东北方向的大普山里,先赶往金甸也得五六个小时时间。 马伍洋是个闲不住的人,又是自来熟,在路上就跟姚雪主动聊了起来,毕竟是裴镇有名女老板,马伍洋的鼻子尖,自然嗅到了钱的味道。 说着话姚雪提起我师父,“想到王老先生,真是位奇人,当年我父亲过早病逝,我母亲带着我和我哥兄妹俩艰辛生活,第一次见到老先生请求开解,没等我母亲说明,老先生已经知道了我母亲的忧心事,直言说我家里不会一直穷困潦倒,因为用不上一年家里会出一个裴镇的人中龙,带来富裕的生活。”姚雪回忆着笑说道: “那时候我还刚毕业不久,四处寻找工作到处都碰壁,我哥则刚进了一家有名的公司实习,所以我们都相信老先生说的人中龙一定就是我哥了。” “结果也就是半年多的时间,我哥虽然转正,但是因为工作失误被辞退,换了别的一家小公司,而我那时候找工作困难就决定自己创业,看好了种植项目,跟我母亲借了一万七千块钱投资,结果赚回了十万,人生的第一桶金。” “真是命转乾坤天注定啊。”马伍洋感叹一句,他自然相信我师父慧眼识人的能力,但还是不明白的问:“可为啥说是人中龙,姚小姐应该是人中凤才对。” 姚雪笑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老先生,先生只对我说,我是女儿身命男儿权相,我那时候不明白,只觉得先生指的是我性格偏女汉子,后来从老先生高徒这得到开解。” 马伍洋转头看着我,笑问:“你师父说的肯定是姚老板面相是?” 我点点头,没有过多说明。 额头为事业宫,姚雪额头偏高,饱满温润有光泽,可见事业上起运早,会年轻有为。颧骨高至插入天仓,有肉包裹,利事业运。 因为颧骨又称之为“权”骨,姚雪颧骨高起上插玉堂,为男权相,可见不甘心居于人下,必定志在四方,比较适合创业。鼻骨通达至额,也是贵格之相,名声多能大扬。腮骨突出,奴仆宫相理佳,表示具有领导能力,富有统御的气魄。 所以与其说姚雪是人中凤,倒不如说人中龙更适合。 姚雪有些失落的叹息一声,语气敬重的说:“老先生是位了不起的能人,也不知近几年云游去了哪里,突然就联系不上了。 既然说道我师父,姚雪便询问我是否有师父的消息,我摇摇头,答道:“家师如果不想见我,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见的。” 其实我也一直希望我师父真的只是远处云游而已,但是自从之前遇见的那古怪的拾荒老者,提起我师父还有所发生的事,让我莫名觉得不安,总觉得我师父的消失没有那么简单。 一路再无旁话,一直到车子驶进金甸,赶上了一场大雨,我们冒雨又抵达阳阜镇,雨越下越大,便先找地方吃了饭,还好饭吃到一半外边雨就停了下来。 因为赶时间,我们便决定立刻前往大普山,而在收拾好一起身的功夫,我身后桌上掉下了一个碗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碰到的,我就听见“哗啦”一声,回过头就见掉地上得碗摔成了两半。 其实打碎个碗再正常不过,而这个碗从桌上掉下却是齐刷刷的从中间裂开了两半,一个碎碴子都没有,这就让我不得不在意了。 出门前打碎碗杯,虽有岁岁平安一说,但是逢异象必有征兆,我直觉这不是好的兆头,只怕是我们中有人要出事。 我虽然心下有些不安,但姚雪这边时间不等人,所以只提醒多注意点,一行人便前往大普山,结果临到山脚下就见山上流下的水冲出一道三米来宽的大水沟,车子过不去只能在这边停下来。 马伍洋左右看看,然后抱来几根烂木头搭成简易桥,我们才过了去,然后一路踩着滑湿的山路,走进了大普山里。 第35章 鞋印问寿 因为山上流下的水冲出的水沟阻拦,车过不来,同行来的司机便留在车里,我跟马伍洋、姚雪三个人踩着简易桥过去了那边,然后往大普山山里前行。 因为刚下过大雨的关系,山路十分湿滑不好走,对于马伍洋这样的胖子来说,上山可就着实费力气了,走在后边,几乎是二十来分钟就得停下来歇上一歇。 还好半山腰碰上了一户姓孙的人家,家里父子俩个人,老人叫孙德良,年轻的叫孙冶,父子俩是在山里看蛤蟆沟的。 马伍洋一听姚雪说还得接着往上爬一段路才能到,说什么就不走了,干脆留在孙家等着我们回来,于是我跟姚雪一起上了山。 一直来到了背山坡的缓坡口,先来到了姚雪的爷爷的坟地上看了下,我拿出风水罗盘测量了下方位,审砂察水后确定都没有问题。 然后又去了姚雪奶奶的坟前,一看坟后头果然也是冲出了条水沟,原本山上的泉子和积水都顺着水沟正往坟的右侧冲,而坟背面已经冲破了一个大窟窿,水正从窟窿流了进去,然后转一圈也没见到水从哪里流出来。 先不说这坟后进水,我转头看看周围,这些年因为人为改造,周围出现了不少耕地,而且正对坟还有一大片开采山石遗留下的乱石堆,一眼便已十分确定,此处风水全无,需要迁坟。 要知道,风水的基础是阴阳与形象的判断,阴宅最起码得符合四灵,来山去水皆有情才是好的风水之道。 另外好的风水阴宅,还要具备主山、少祖山和祖山等背山,左右青龙山、白虎山、护山、案山、对应朝山、水口山都应考虑,符合风水山的要求才可。 我跟姚雪先把坟后的窟窿堵上拦住了水流入,看到天又阴下来,只能先下山,等雨停了再上山择地,另外选好地方后还要择日才能迁坟。 毕竟择地不是小事,坟地选好了造福后人,风水不好则后人要遭灾,所以急不得。 我跟姚雪赶到孙家房子的时候已经雨下大,所以只能留下避雨,姚雪联系了山下的司机,因为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今晚肯定是得留下住一宿了,所以让他先回镇上。 马伍洋本来就自来熟,在我们上山下山的功夫,倒是跟孙冶处的跟老朋友似的,而且孙冶对我们的到来也很是热情。 虽然住在山沟子里的人家条件不是很好,不过对住惯了楼房街市里的我们来说,倒是十分新鲜新奇。 这里用的还是过去的老式烧吊锅,就是大铁锅悬挂起来,底下架着材火堆,烧火做饭的时候,就见拿着个老旧竹筒子探火堆前吹,火就越烧越旺,马伍洋自觉肺活量大试了试,可倒吸了一口烟,直呛的鼻涕眼泪一把。 晚上孙冶还把自己晾的腊肉和粮酒拿上桌招待我们,这一顿饭吃的是别有一番味道,把马伍洋撑的都顶住了,躺炕上拍着滚远的肚子,唧着嘴说这才是正宗的农家乐。 我听到隔壁屋传来的咳嗽声,便询问孙冶他父亲是不是病了,因为一直没看到他父亲孙德良,只听见那屋里传出来的一阵阵咳嗽声,而且一咳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听着十分难受。 孙冶喝下杯里最后一口酒,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岁数大了都那样,我爹平时也总吃蛤蟆籽蛤蟆油什么的,体格硬实,都是挺一挺就好了。” 吃完了饭收拾好,我们三个睡东屋,孙冶跟他爹睡西屋。 山里头木材多,所以炕烧的热乎正好,可睡一个炕上,姚雪是女的毕竟不是很方便,我挨着马伍洋靠着炕尾这边,姚雪在炕头,中间隔着张炕桌,可还是谁都睡不着,况且马伍洋撑的半睡不睡的还直哼哼着。 大概夜里十来点钟,隔壁那屋又传来了孙德良剧烈的咳嗽,过了一会儿是孙冶不耐烦的嚷了一句“爹,你多喝水压压,闹腾的人都睡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听着老爷子咳嗽不止,我坐了起来,拍了拍马伍洋,低声说了句“过去看看。” 马伍洋也正想活动活动,赶紧爬了起来,然后我俩点了油灯下了炕,去了西屋,孙冶间我俩走进来就也坐了油灯。 孙冶歉意说:“把你们吵醒了?” 我摇摇头,“一直没睡,孙大爷怎么咳的这么厉害,吃药了吗?” 孙冶边倒杯水给他爹递过去,边说:“下趟山不方便,都是在山里头弄点草药。” 我走近看看,借着油灯光亮看清孙德良的脸,一张脸孔蜡黄,神形枯槁,而且印堂黑沉,已经面露死相,最多撑不过四五天。 马伍洋也像心里有了数,可能是因为借助人家,又吃又喝的就想为人家也做些什么,所以凑近我低声说: “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可以问下寿,要是命不该绝说不定能给老人讨来些日子。” 马伍洋跟我说了遍方法,就是拿老人平时总穿的一双鞋,鞋尖冲里,然后从头顶炕边儿后退,两只鞋交替接上,一个个脚印一直量到门口,要是到了门口正好是完整脚印,那就是有的商量,要是半个或者有缺角,那就是命该如此,谁也没办法。 马伍洋下符咒做法,我来配合量脚印,也是因为马伍洋吃撑了根本蹲不下去。 马伍洋说开始时候,我便按他说的用鞋往门口一步步量,丝毫不敢有分差,然后到了门槛上,左脚上的鞋一半在门里,一半在门外。 我抬头看看马伍洋,马伍洋摇了摇头,告诉孙冶这几天还是好好照顾老人家,言外之意是准备准备后事。 姚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东屋门口看着,见我俩回到东屋,就询问起怎么还有用鞋底量着问寿命一说。 马伍洋解释,一个人从生到死,吃多少粮走多少路基本都是有数的,就算是做了大善事,增加了寿命,相对应的粮食和脚步也增加,说白了就是原本的数上再多加一定数目。 所以在阴阳术中,有些阴阳先生想问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是否还有余寿的时候,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用鞋底来问寿。 也就是像之前我那样的做法,如果说到门口前刚好是一个完整的脚印,那么黑白无常或者是阴差就会来帮查此人是否走完了一生的步数,毕竟查步数不是那么严格,多一步少一步都有余地,所以这种情况下通常都会多给几天好时日,安排好后事。 可到门口的脚印并不完整,说明步子已经走尽,此人卧床等着耗尽最后的一点阳寿。 当然,这种情况和瘫痪在床无法下地的人,或者是失去双腿的人可是不一样的,鞋印问寿只能用于快要死去的人身上,对于不该死的人,是没有作用,也问不出来什么的,乱用的话反倒是极其晦气的。 看来孙老爷子气数已尽,时日是不多了,马伍洋说他现在遭的罪,也是因为平时残杀了许多油蛙,等恶业还了也就走了。 看孙老爷子也并非大恶不赦的人,既然该还的都换了,明天我上山选墓地的时候,给他也择一个良处,毕竟得了他们帮助,也算是有来有回了。 第37章 小人暗算 我们回到阳阜镇,先找了个诊所处理了下伤口,姚雪给我弄来身衣服,等收拾利索便返程回裴镇。 就在大普山水沟发生的惊险一幕,别说是我,把姚雪更是吓得够呛,她说我要是真出了事,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向我父母,向我师父交代了。 我宽慰她说这该着是我的一道坎,眼下关破了,平安无事是好事。 之后没过多久,在车子的摇晃中我晕晕沉沉的睡了去,等被马伍洋推醒我时已经回到了裴镇风水店,这一觉只觉得睡的脖子后边酸疼。 跟姚雪订好两天后见面时间,再去往大普山,将姚雪爷爷奶奶的坟迁至大岐山,然后姚雪就离开,这两天她正好可以准备好所需东西。 等姚雪一离开,丁桐才凑过来说道:“葫芦师父,你不在这两天,有两个人过来找过你,一个叫白若楠,一个叫徐娜,我让她们留下了联系电话。”说着把记下号码的本子放到我面前。 白若楠我认得,我想她的事应该是有了眉目,我应了声“知道了,过后再说。” 然后丁桐又拿出了个纸包裹的东西放在了桌上,一脸郁闷的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送给师父的风水鱼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早上死了一条,卖鱼老板明明跟我保证说这鱼抗劲儿好养活,等下我就去找他去。” 一旁的马伍洋正窝转椅里吃丁桐的零食,这时先开口说道:“你真是冤枉人家卖鱼的了,这条鱼是替你师父顶了关,去好好埋了。” 丁桐没明白的看看他,又转头看我问道:“什么关,师父你咋啦?” 我稍摆了摆手,“没什么。”说着看了看丁桐脑门上的点子印,又看看那边桌上香炉的位置,还是我临出门推到的地方,看来丁桐还是挺听话的,这两天并没有偷懒。 我点点头,“这两天表现不错,等下跟你小马爷出去吃顿好的。” “好耶,不用考了吗?”丁桐一脸惊喜,然后看我收拾起身又问:“葫芦师父你呢?” “回去睡觉。”我边说着边揉了揉刺痛的后脖子,嘀咕说:“进山凉着了,浑身都不舒服。” 我回到家后洗了个澡,总觉得后脖子针扎一样刺着疼,照镜子看了看,脖子后头乌黑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山里什么虫子咬的。 我琢磨着睡一觉再去附近诊所看看,就把手机一关,然后倒头就睡,昏昏沉沉的像睁不开眼睛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越睡越热,心肺都烧起来了一样,口渴得要死,可又动弹不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的一只手轻柔的扶起我的,然后温热的水杯贴在了我的唇边,顾不上什么,我忙大口的喝着水,直到满足的躺回枕头上。 然后感觉到温热的毛巾擦着我的脸,直到滚烫的热意慢慢的消退,我只觉得很舒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的人影像个女人,可又看不清是谁,然后扭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的意识中隐约看到混沌的一个暗色身影,我师父的声音传了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番你犯了小人关,劫星当头,偏得贵人星扶持,日后勿要小心警醒,忌色忌嗔。” 我正要说话,而一开口就被满屋子的烟味呛醒,睁开眼睛就看到马伍洋似乎在床边烧着什么东西,我立刻坐了起来。 “弄什么呢?”我一瞅床地上还放着个火盆子,“我还没死呢,烧什么纸?”说着话隐约看到盆子里手拉手的黄色纸人很快的烧成了灰。 旁边丁桐赶紧解释说:“葫芦师父,小马爷过阴说你是着了阴阳邪术了,刚给你破了小人道,烧了替身化解开了。” “什么阴阳邪术?”我不明白的问。 马伍洋歪在椅子上正歇着,开口说道:“你肯定是得罪人了,平头大脸鼻上有疤,挺歹毒啊,阴阳法术正道使然,拿来害人马爷我可不答应,让我一个反弹术送回去了。” 我只以为自己是之前掉水里着了凉,没想到会是遭人算计。 听马伍洋说平头大脸鼻上有疤,我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气道:“我知道是谁了,真是宁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这人一定就是苗贯,之前郭磊请吃饭,结果酒桌上跟苗贵闹了个半红脸,临走给他下了个十字扣让他吃了亏,看来是记恨在心,反过来找人出招收拾我了。 想到睡梦中听到我师父的交代,我叹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然后说:“让他得了教训就行了。”看到床边的水盆和毛巾,我问:“在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人来过?” 刚问完,就看秦明月走了进来,手上端着餐盘里一碗青菜粥,一小盘青菜,还有温水和清热药。 边放床头柜上边叮嘱说:“白先生,等下把粥喝了,有了体力再把药吃了,然后躺着好好歇歇。” 我看着她很是意外,“你怎么在这?” 秦明月回答道:“之前想请先生吃个饭表示感谢,但是不巧赶上先生有事,这次过来也是家父特别交代,在家里安排一桌酒菜,请白先生到家里坐坐。” “然后听说先生不舒服正在家歇息,就过来看看,可敲了几遍门也没有回应,然后看到门没有关,不放心才只好进来看看,有冒犯之处,还请白先生莫怪。” 秦明月这一番话客气又不失礼,况且人家照顾我又给做饭的,我这再回绝,那失礼的可就是我了,可是要去秦家做客…… 丁桐忙跟着打哈哈,“秦小姐你太客气了,谢谢还来不及,怎么还能怪你呢,得回是你细心过来看看,照顾我师父又联系了我们,不然可出大事了。” 我看看丁桐,倒是想到了个办法,便笑说道:“的确是得谢人家,况且秦老师盛情邀请,咱们不能失了礼,只是无奈我这边总是有事,还要准备出门的东西,这样,丁桐你带上厚礼,替先生我去看望秦老师。” 丁桐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啊?” 马伍洋适时说道:“这样也好,你师父仍是邪气缠身,的确是走不开。” 我符合着点头,见秦明月和丁桐都看着我,我再为难的点点头,“有邪气,没招。” 等丁桐送秦明月离开,我长松了口气,马伍洋看着我,然后说道: “不用谢我替你解围,不过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睡前拿一个碗装满水,放进七颗饱满的黄豆。你身上不是有块玉么,放在床边,再把拖鞋一正一反放在床边,这样就可以破解邪气缠身。” 就这样休息了两天,到了跟姚雪约定见面的地方,马伍洋还惦记着孙冶家的腊肉和酒,又是非要跟着,而且这次还有姚雪的哥哥姚派跟着,因为迁坟讲究很大,起土头三锹得亲孙子来。 而姚雪的哥哥姚派,对我这个比他还年轻的风水师,表现出了相当直白的不信任。 “小雪,不是我说啊,虽说是你出钱,但是迁坟可不是小事,得找个明白人好好看看,弄不好可要殃及子孙的。”姚派跟姚雪说着话,眼神儿冲我这边瞟了瞟。 第40章 起死回生 要不说我也挺尴尬的呢,我是冲在姚雪的面上儿,又给我包了那么一个大红包,所以真有心想帮她哥化解忧心事的。 刚开始从姚派的脸上看出他的店面风水太差事太多,地气名气全没了,即使改风水也未必能转运,所以我也不想那么劳神费力,所以干脆告诉他关门大吉好了。 可从姚派的面相来看,一脸写着倒霉透顶,福业微薄,想转运那干脆重新回炉好了,所以我也是没招了,只能从他那个快关了门的店铺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可能了。 于是姚派带路,丁桐开车带我去往他的火锅店,马伍洋因为替人家办事出门不在家,要不然一听说要去的地方是火锅店,肯定是要跟着的。 让我意外的是,姚派的火锅店其实就在姚雪山庄的正对面,就隔着一条大马路。 等车停在停车位后,我下了车,先看了看姚派店铺的门面,然后回头看了看山庄那边大门。 其实山庄对面的店铺真不少,餐饮店大超市旅店什么的,而姚派的富源火锅店的大门,正正的就对着山庄的大门,而且门前正对丁字路口。 我转头看看丁桐,说了句:“你进去看看,拍些照出来我看下先。” 姚派和丁桐一听,立刻都惊讶的转头看着我。 “白先生你不进去?”姚派本来还指望着我能好好看看,帮他做做风水,可没想到我到地方不进门。 丁桐也不明白的问道:“葫芦师父,来都来了,为啥你不亲自进去看看?” 我直言道:“姚老板的店之前不止一次两次找人做过风水,按规矩讲二手风水我是不做的,不过我有心帮你可以破例一次,但是你店里应运的五鬼搬财术过于强势,成了冲师之地,我进不得。” 姚派满目震惊,立刻点头说道:“因为财运不好,开店后找过两三个风水师改动过,还是最后来的一个风水先生,说下“五鬼搬财术”就能财运亨通,完事后我给了他不少钱,可之后也没见有什么起色,反倒老出事。” 我解释道:“真正的风水师给人做风水,一般是不会下这种损人利己的法术的,五鬼搬财是靠符术强制驱使五鬼神依令来运财,将别人的财强催转运到施赐者八字运途命理内,这样的法术之后,必须多做善事积大的德行才可化解强行驱使鬼神的罪,不然必定连连遭殃。” 五鬼搬财术通常分为两种,一为风水局下镇物,一为法术符咒,姚派的店一搭眼儿便可看出五鬼搬财的风水局。 搬财位坐为山龙,向为水龙,山龙水龙依净阴净阳及三爻卦纳甲原理纳入二十四山,把山龙上廉贞所位开门、窗等气口,使水龙巨门位有水。 这风水局倒是布的还算在行,可姚派哪有那么大的德行担得了这么大的阵术,所以运财的布局反倒起了雪上加霜的作用,要不是这店的名字起的不错,恐怕姚派早就伤财又伤人了。 姚派明显不懂这些,这时候就信我的话,所以一脸惊慌的赶紧说:“那怎么办,我现在马上把东西都撤了。” 我拦住他,“哪有那么容易,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胡乱动只会出事故,丁桐,先进去看看格局再说,过后让你马爷过来把摊子都收了。” 丁桐赶紧点头,生怕忘了还特意拿出个本子记下,然后就跟姚派进了店里去,我站在门外仰头看着门面,琢磨着怎么才能很好的把凶势化吉。 过了一会儿,店里几个服务生搬来椅子凳子,还送来水和干果,不过一个个都是懒散和不耐烦的模样,把桌椅往那一摆,扭头就走了。 我坐着喝了会水,大概二十来分钟后丁桐和姚派就出来了,丁桐把手机递给我,我低头翻看他拍下来的照片,直到最后一张,我放下了手机。 “白先生觉得怎么样?”姚派一脸紧张的看着我,明显对这店非常上心,不想真的就关门大吉了。 我想了下,然后答道:“也不是不可以补救,姚老板要是真信得过我,那我说的地方就改动一下。” 姚派立刻用力点头,“只要有救就行,你说改哪我就改哪!” 我告诉丁桐将需要改动的地方用本子记下,然后说道:“店铺坐南朝北,开坎门,龙边大动,主火则燥气动,伤人肝,门口正对丁字路口,又门前有花圃堵住,明堂受堵,人丁不旺,而且门前台阶过多,斜坡为漏财,即使门旁石狮子也镇不住流财水,这门面就是关门大吉的风水。” “所以正门要动,这个门封了,改开在朝南开运方向,也正好化解开丁字路冲的枪煞。”我伸手指了指,“南方向对应山庄的景观水渠,而且正对大道左边来路高于门口,路为水,水为财,冲门而来正好是喜接水局。” “正门开的一定要阔,接纳八方生气,?忌倦廉水,就是门前不能做台阶,否则难聚财。” 我看向店的里,门边儿正聚着四五个服务生,这时候赶紧让到两旁,我接着说到:“收银台是“钱库”,不宜正对大门,毕竟财不外露,客强主弱,难有回头客,所谓聚气则聚财,所以摆在白虎位或者财位,也就是靠右角这个位置,坐北朝南,摆玉石或鱼缸催旺财星。” 我向姚派指明后,接着指明,“前厅要宽敞明亮,越明亮吉气压过煞气,姚老板五行忌土,店里又布置多黑色,黑色为水,黄色为土,所以装修和布置应该多添白色和蓝色或者灰色,忌黄色,助长店铺旺气。” “店里向二层的侧梯前立屏风,风水喜回旋,即直冲,不要进门见扶梯,而且循环的音乐过于吵闹,声煞也是凶煞的一种,所以换轻缓一类音乐。二楼楼梯正对洗手间不好,如果洗手间位置改不了就加道屏风,店里多放置阔叶绿植。” “另外最关键一点,店里喜庆位在正西,七赤位在中央,财位在西北,在这三个方位,放置三杯水,杯中各加一粒黑石,可布下催财局,三个月后财运亨通便可撤下。” 姚派不住点头,边盯着丁桐一一记下。 我说完最后看向姚派,“你店里名气已经失去大半,要想挽回需要贵人得力,你的这个贵人是个男的,身材矮小瘦弱,有些砣背,脸圆下巴有痣,而且很会说话。” 姚派赶紧琢磨这人是谁,倒是给我搬桌子那小服务生这时小声提醒他说:“老板,会不会是这两天来店里要饭那老头,昨天还让你轰出去了。” 姚派顿时醒悟,催道:“快,赶紧都出去找那老爷子去!”驱散服务员又看向我,“先生,这样是不是这个店就能起财运了。” 我要了我摇头,“对面山庄主运水,你偏开个火锅店,水火犯克不相融,你的财运被压的死死的,所以把牌匾和生意经换一下方可起死回生。” 姚派忙问:“先生看,得怎么改合适?” 我微微一笑,“汇源海底捞。” 第41章 秦家犯事 听到我的话姚派一愣,丁桐倒是先反应了过来,扑哧一乐,冲我举起了大拇指,小声说:“师父,绝!” 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我边起身边补充了一嘴,“姚老板缺乏管理能力,应该虚心多请教下你妹妹,谦恭有礼,取长补短才有一番作为,另外财运亨通了要多行善事,如果不是轰走上门乞讨的人也不会驱走自己贵人,所以要谨记教训,行善也是改变自己运气。” 姚派郑重点头,“是的,听先生一番话我真是大彻大悟,之前我总是怨天尤人,埋怨命运不公平,找各种办法想改运,从没想过是我自己的原因,多谢白先生一番良苦用心,以后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看姚派真的醒悟,我也就放心了,总算是功夫没有白费,而姚派的红包我是说什么也没有收的,权当是还了姚雪一个人情,然后我跟丁桐就离开了火锅店。 返程的路上我看着窗外,想到姚派年纪明明比我大,之前叫我还一口一个‘小兄弟’,现在已经是恭恭敬敬的称呼‘先生’,你要是风水做的不好人家也不会信服,所以这心里不得意是假话,忍不住的笑了笑。 丁桐从后视镜扫了我好几眼,这时候嘀咕了句什么,我转头看向他,“说什么呢?好话不被人,什么话大点声说。” 丁桐不太敢说的样子,最后还是我拿功课要挟才老实说道: “之前小马爷说瞅你叹气他就觉得没好事,要是瞅你一笑就知道啥问题都解决了,所以小马爷还做了首诗,说‘白葫芦叹气野猫子笑,白葫芦一笑好事到’。” 我这又气又笑,抬手敲了丁桐后脑勺一记,“背后讲究师父,真是个大孝徒啊。” 丁桐挨了一下,赶紧强调说:“不是我,小马爷说的。” 正说笑间,这时整个车子一震,而我的心口处也突然猛的跟着一颤,那种感觉就像整个胸口突然被什么用力重击了一下一样,立刻深抽了口气。 一种强烈的预感让我立刻意识到有什么大事已经发生,而我的直觉从来都很准确,所以立刻让丁桐路边停车。 丁桐看我神色不对,不敢乱开玩笑,赶紧在路边停了下来。 我下了车先缓了口气,然后抬手算了下时辰,再看向赶过来的丁桐,心说怎么会突然生出劫像来呢,而且应该是丁桐冲了重煞地,冲煞方位大概在南方向。 “把三合罗盘拿过来。”我推算不出具体事,无奈只能叫丁桐去车上取过来罗盘。 丁桐一看连罗盘都开了,知道事情不小,赶紧去车上翻背包取出了罗盘来。 我低头将罗盘指针对向东方,仔细推算,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来推断和预测,也就是四生、三舍、四维、双山、元空、向上等。 站在立极点观测,确定指针指向八卦中的哪一卦,二十四山中的那座山,罗盘出卦象为离卦。 九星与九运、九官、二十四山、八卦、八方、五行有一一对应关系。 右弼星,五行属火,颜色为紫色。代表离卦、正南方、离宫,为九紫火星,便是离宫的宫位数。 中女,离之物象。 “舟沉水覆祸端生,不种而收理不明,弯曲房梁有险情,日月难教物不通。”我收起罗盘,看了看丁桐,“秦明月家出事了,你那天去她家做客,做了什么?” 丁桐吓了一跳,仔细回想,然后苦恼的挠了挠头,“师父,我那天喝多了,不太记得了,好像秦叔和我说起风水的什么事。” 我叹口气,“把地址给我,我过去看看,你先回店去,关门暂不接生意,回去后把给你的那本《玄空风水笔记》口诀抄写50遍,你马爷回来让他直接去姚派那收拾妥当,门口闲事莫管。” 丁桐赶紧把秦家地址写给我,边说道:“上边是秦家老地址,下边的是刚搬的新住址,不知道搬没搬过去,这里是秦明月的电话。”说着把翻出张名片递给我,然后不放心的问: “师父,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出祸了?” 我收好,回了句“回店里等着”,然后转身拦了辆出租车,奔着地址找去了。 究竟怎么回事只能过去看看再说了,很可能已经闹出了人命来,真要是这样,秦家的事我难逃其咎,不能不管了。 我没有直接给秦明月打过去电话,先按地址去了老宅看了一下,秦家老宅大门紧闭,屋里黑着灯,显然是没有人。 我只能围着外边看了一圈,院内地气开阔,有龙盘虎踞之势,但左青龙方位直角建有两栋房子,明显犯了青龙摆尾煞。 青龙摆尾易使家中男丁事业不顺、运势不强、睡眠不好、精神焦虑,可妙在院门外右侧多种椿树,凭以绿植风水以柔克刚,化解凶煞之气。 正所谓“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秋。” 椿树为长寿之木,主吉祥,椿树长势旺盛是长寿之兆,形象为父亲的代称,所以在大门外种椿树,在风水上有护宅及祈寿功用。 观望一圈我非常确定了一件事,就是秦家出了个很厉害的风水师,难怪师父不让我管秦家的事,为的应该是怕我遇见姓秦的风水师,同行多犯冤家,最怕的是碰见杠头。 我长叹口气,然后想起马伍洋那句“白葫芦叹气野猫子笑”,气的直起腰板,心说我还就不叹气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于是我又搭车奔着秦家父女俩的新住宅寻了去,到了地方下车一看,得,两层火烧楼一个,况且围墙外立着两根带变压器的电线杆,正对窗户,四下电线牵扯…… 我仰头看向二楼窗户时,正看到窗前站着一个身影,虽然屋里没有点灯,黑黝黝的看不清模样,不过明显也在往我这边看,鬼魅一样,阴沉沉的,让人心生畏惧。 我吓了一跳,心说是人是鬼,这时刚好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看了看,是丁桐打过来的。 电话一接通丁桐忙说:“葫芦师父,秦明月家里果真出事了,秦叔被薛鹏捅了,人正在市医院急救室抢救。” 我转身边往道旁走,边拦出租车边说:“秦家新宅窗外那个凸面镜是你让他们挂的?” 丁桐忙说:“师父,我过后想起来了,秦叔家窗外好像正有两根电线杆,电线杆上有变压器,周围电线牵扯复杂,我记得师父给我看的《宅法举隅》提到过,凡是建筑附近尖锐的高大物体,或者红色建筑在风水学上都叫火形煞。” “火形煞再加上电磁煞靠近住宅,会使家庭不和睦,影响心脏,血液系统疾病等,严重的话会应血光,意外和火灾。” “所以秦叔问起来,我说悬挂九宫八卦镜,朝向煞方可化解,秦明月从家里翻出一面凸面镜,我觉得也行,然后就挂上了。” 丁桐迟疑了下,然后声音明显低落沉重,“师父,该不会是我的错,给人家带来了灾祸的?” 第42章 逢冲师关 听到丁桐的问话我犹豫了下,然后说道:“你记得不错,只是错在未出师就动人家风水,所以才罚你。” “老实写好50遍口诀,至于秦家的事,有先生我在处理,你不用分心。” 挂断了电话,我到底还是忍不住长叹口气,要知道,秦家新宅窗外挂着的也幸亏只是一般的凸面镜,御风水之力不是很强,如果说真是随便的挂上了开过光的九宫八卦镜,那么过于强烈的力量只会加剧催动两方煞气强烈对激,必定要引发一场大火灾,或者屋主横死。 可如果我要直接说出秦单明出事,也在于那面凸面镜起了反作用的关系,丁桐不仅会自责,恐怕以后对学习风水也不会再有信心。 其实丁桐所记的火形煞都没有错,不过书本中的风水学识只是基本功,是死的,在现实中使用的时候则要活学活用才行。 也就是说化煞并不是只照着书本来搬就可以的,同时还要考虑到周围环境,以及福主自身命理五行等,灵活运用。 更何况丁桐只注意到了秦家新宅子外头立着的电线杆冲了煞,并没考虑到火煞位于火旺的南方位,如同火上浇油,而且在屋内房梁上有着更大的问题。 之前按卦象凶位来算,屋里多半是客厅横梁压顶犯了穿心煞,而且房梁不正,梁上吊死过人。 所以先不说这房子能不能住人,就这凶煞盘踞之地,要化解也最好用以煞化煞的方法更适宜,正所谓凶煞宜化不宜斗。 说来归根结底都是我叫丁桐去的秦家,惹下的这祸事,所以我有着绝大的责任,那么因果也是由我这个师父来担着。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赶到医院去,一路祈盼秦单明能平安扛过这一关,毕竟人活着,才有补救的机会。 我搭了车一路直奔市医院,在护士站询问过后上了三楼,可刚走出电梯,就听见了秦明月凄然的哭声,心下顿时是一沉,脚步也放慢了。 转过电梯拐角,就看到手术室门口停着的手术推车,秦单明一动不动的躺在上边,身上盖着白布,面容憔悴悲痛的秦明月坐在地上,两手死死抓住手术车不让推走,旁边三名护士边拉着她边好声安抚劝说着。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一步步走了过去,低头向死者行一礼,然后蹲下安抚秦明月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你这样秦叔走的会不安心。” 秦明月泪流满面,颓然的松开了手,悲痛欲绝的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我爸没了,我爸没了……” 我知道她的悲痛,这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任她趴在我胸前抓着我失声痛哭,安抚的轻拍着她的后背,看着秦单明被推走。 至此我的心里也结下了一个死节—— 背负了一条人命债的风水师,如何能化解得了这般沉重的罪业? 之后我一直陪同秦明月待在医院,陪着她跟警察做了笔录,办理了秦单明的死亡证明,联系了殡仪馆的白事专员来给遗体做整理换衣,秦明月一个人在太平间守了父亲很久,然后遗体送往殡仪馆。 等待的时间里我了解到,秦单明死于薛鹏的报复,从秦明月推掉订婚,而且非常明确的表明分手后,薛鹏一直没有放弃,纠缠着秦明月苦苦挽留,可秦明月心意已决。 于是薛鹏试图哀求秦单明能劝说秦明月回心转意,谁知道秦单明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和秦明月的态度一样,明确的拒绝了薛鹏。 于是薛鹏因爱生恨,跟踪秦家父女,伺机报复,正因为这样,秦单明和秦明月为了躲避薛鹏纠缠,才卖了房子搬了家,谁知还是被薛鹏找了来。 恶从心生的薛鹏抱着得不到也要毁了一切的杀意,带上了刀子偷摸进秦家新宅,结果当时独自在家的秦单明不幸被害,薛鹏逃匿,目前警方正追捕通缉。 对于父亲的死,秦明月认为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能尽早处理好薛鹏的事,如果出事那天她不是因为加班晚回家,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我也无法说出口,秦单明,秦明月以及薛鹏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危险而绷紧的弦,或许早些发现说不定可以有化解劫难的机会,可偏偏是那面凸面镜成为崩断了这根弦的最后力量,煞气冲撞,三个人都劫难难逃。 秦单明的遗体送往殡仪馆后暂存冷冻,只能等结案后才做身后事,而这段期间我不能留秦明月一个人待着,况且那个火烧楼也绝不能再回去,随意只能先将她安排住在了丁桐的楼上,白天丁桐的母亲过去陪她说说话。 虽然我告诉丁桐秦家的事跟他没关系,但是他多少意识到什么,没有明说也是心事重重。 而最最让我头疼的一件事,我虽然有心想把杀人凶手薛鹏翻出来,还给死者一个交代,可是我发觉到自己竟然无法再开罗盘,而且推算时手也会控制不住的颤抖,无法推算任何运数凶吉。 我知道,一定是因为秦家的事让我心绪不宁,又逢绝地恶煞盛,我已犯下了冲师关了。 我自己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决定先将风水生意暂停,否则就是害人害己,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闭店,马伍洋已经把门外逗留的苦主领进了店里来。 来人是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名叫徐娜,据丁桐说已经来店里好几次了,都赶在我不在,而昨天偏巧马伍洋回来时,遇见她神情悲恸的坐在店门前的路边哭,便上前询问,问清缘由便一口许下了会帮她。 所以说就马伍洋和丁桐这两个宝贝,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派来给我应劫的,越是说什么他们越是没一个听话的,我之前明明交代,让丁桐告诉马伍洋不要管门口的闲事,结果还是拦不住,可他们哪知道现在我已是逢关自顾不暇,如何能开解别人的难事呢。 我无法明说,既然人已进门了,只能将主顾先请落座。 丁桐端来三杯茶水后,就像往常一样站在旁边等着学习,我转头看看他,“去里间,边背口诀边重数一遍豆子去。” 丁桐疑惑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只能悻悻的扭头去了里间。 然后,徐娜急切向我说明了来意,“白先生,我听说您铁齿神断,能预测凶吉,看相识人,而且还有秘法寻人,所以我是来求求您,求您一定要帮我找寻我儿子的下落。” 我看着她神形憔悴,脸色苍白,衣服上明显的污渍,尤其脚上穿的鞋磨损严重,显然已经奔波了很久。 可偏偏她的难事是寻人,在于我,才是更难的事。 马伍洋认定我会开解,补充说道:“这大姐家在西集镇那边,儿子叫宋洋,今年8岁,两个月前来裴镇赶集,在集市上孩子失踪,有目击者称孩子是被一个男人带走,报了警一直到现在没有孩子下落,你看看是看面相手相,还是罗盘定位啊,有什么方法能帮她找到孩子的下落不?” 我刚张嘴,徐娜已经低头急忙从自己破旧的兜子里拽出几张皱巴巴的寻人启事,放在桌上,伸手努力缕平一些然后两手推到我面前,哽咽道: “白先生,这就是我儿子小洋,求您帮我看看,孩子流落到哪了,还活着不。” 第43章 巧化难题 我在之前就算到门口一定有挠头事,现在正正应了验,因为我清楚了徐娜的难事,可就算有心想帮她,现在也没有了这个能力。 我心里不忍,可也只能将那几张寻人启事慢慢推回到徐娜的面前, 我叹口气,尽量缓声说道:“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和苦处,可是有些事真的需要机缘才行,就像你几次登门,你我都没能遇见,就是没有这个机缘,所以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徐娜见我之前俨然是把我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听到我的话,立刻就失落又悲恸的落下泪来,想开口哀求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马伍洋本着答应人家办事就要亲力亲为的原则,替徐娜开口说道:“人已经坐在这了还不是机缘么?白葫芦,咱做事别那么古板,你看这大姐实在是太可怜,到处寻子已经走了两个来月了,真是无路可走了求到你这来,你真能看着不管?大姐的事闻者都动容,听者落泪是不。” 我瞅着马伍洋就来气,你说就你会做好人是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倒是自己给人家办了啊,所以语气几分动气的摇头说:“这不是同不同情的事,说办不了就是办不了……” 说话间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来人却正是白若楠,两手拎着好几兜子礼盒,进门见到我喜笑颜开的说道: “白先生,今天来可算是见到您了……诶?您这是正在会客是吗,真不好意思,那您先忙,我在这边等等。” 我一看白若楠来正好化解尴尬,所以忙说:“没事,这边的事我没能力办,你直接说你的事。” “还能有白先生办不了的事?那肯定是不一般的事了。”白若楠很是意外的看看徐娜,过了一会儿惊讶道:“原来是你啊,真巧,上次我来店里正好也碰见了你。” 徐娜神色悲伤的低头,不愿多言语,白若楠便看向我忙笑说道: “是这样,我今天来是特意感谢白先生的,白先生真是神机妙算,之前算我有笔横财,能大富大贵,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寻思我一伺候人的保姆,怎么可能有作阔太太的命呢,所以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天大的喜事落到我头上来。” 白若楠简单讲述了一遍,原来她做事的家里,女主人平时有买彩票的习惯,有时候临时想到号码还让白若楠买菜时候顺路捎带回来。 那天白若楠也是去买菜路上接到女主电话,按照她说的号码代买了一张彩票,可买完菜往回走时候,又接到女主电话,说那个号码不要买了,交代白若楠买了新的号码。 白若楠心想着白白垫付了一张彩票钱,便把那张不要的彩票随手塞衣兜里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当天晚上彩票爆出的中奖号码,竟然就是白若楠兜里那张彩票一样的号码。 女主因为改了号码错失了大奖,顿时又气又急把火气撒在白若楠身上,埋怨她买彩票的事没办好,白若楠当场表明不干了,收拾行李离开了。 然后,一个人偷偷领走了那笔300万巨款。 “还要多谢白先生金口玉言,我才能有了这场偏财运,所以今天来一是特表感谢。”白若楠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厚厚的大红包来,先把其中一个恭敬放在我面前, “先生妙法莲华,这是我一点心意,还请一定要收下,另外还想求先生帮我再看看,是适合投资还是适合自己创业。”说着又将另一个红包也放在了我面前,“我知道先生法不出空,所以这份是我求卜问事的谢金”。 我看看白若楠,其实她的问题答案已经写在脸上,她就这么大的财运,无论是投资还是做生意,就算不赔也不会赚,而白若楠得了势并没有行善事,来找我询问如何钱生钱,显然也是急于求成,贪心图大的人,所以我能看得出也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我没有点破,这时转头看了看徐娜,倒是心下一动,再看向白若楠,开口说道: “谢金你之前已经给过,财运是你自己命里带来的,所以不必再谢我,关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说,相由心生,竟随心转,命由心生,福自我造,唯有一颗善心才是你自己最好的风水,多行善事,运势自然顺风顺水了。” “你跟这位徐娜女士两次在同一个地方碰见,现在看来不是巧合,是你们自己的机缘,因为刚好一个求帮助,一个寻善缘。” 听到我的话,白若楠和徐娜两个人互相看看。 我伸手把桌上的两个红包推回白若楠面前,然后再将寻人启事也推到白若楠面前。 “白先生,还请明说,我该做些什么?”白若楠忙问道。 我看了看桌上的茶水杯,过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五行以水为财,你既然求财那就把善事做在水运上。” “不如将这些钱拿去水厂多采购些矿泉水,将孩子的照片信息做到水瓶商标上,然后四下逢人赠水,也算是一种行善,如果因你的善行能将孩子找回来,也是你积下的最大福业了。” 白若楠自然是非常相信我的话,立刻点头应下,“全听先生安排,我这就去办。”说完看向徐娜又说道: “徐姐,我也觉得跟你很有缘分,也希望真能帮你们母子团圆,我一定鼎力相助。” 徐娜神色激动而欣喜,哽咽说道:“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才好,两位都是我大恩人,我给你们跪下磕头了,我孩子真能找回来,我给你们做牛做马都行……”徐娜说着就情绪激动的起身下跪。 我忙起身,跟着马伍洋把她扶了起来,说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这么大的礼可受不起,去,希望你们母子能早日相见。” 也算是机缘巧合的化解了一场挠头事,我跟马伍洋送两人出门,在临道别时,白若楠想到了什么,低声对我说道: “对了,白先生,之前见过的苗贯您还记得吗,听说那晚酒桌散后,他一辆车也没拦到,一路走回的家,而且到家后额头上多了四五个大包,都是跌倒时候磕的。” “我听说,前不久他突然得了急症住了院,糟了不少罪,到现在人还在医院里,对这种不明事理的人我也挺生气,可毕竟又有些交情,真不知道该不该去看看他。” 我心里明白她是探我口风,这话多少也是替苗贯说的,所以直言答道: “福祸无门,唯有自召,正是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伤人筋骨的事我是从不做的,你说的人其实最清楚,自己的病缺的是哪一味良药。” “法术可正可邪,关键是心术得正。” 第44章 背山笼屋 目送白若楠和徐娜离开后,我正要转身回屋里,这时马伍洋开口叫住了我, “白葫芦,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我停下转头看看他,然后挑了挑眉,“我的难事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让我办的姚派火锅店的事我可收拾利索了,不就是没听你的把门口的人领进来了么,因为看那大姐哭的太可怜,你也知道我这人心肠软,最能打动我的要么是钱,要么就是女人的眼泪。”马伍洋嘿嘿笑着, “话说回来,这事我不信你一点都办不了,要不是那个白若楠来,你真打算不管?我认识的白葫芦可不是这么绝情的人,我看面色晦暗,心浮气躁,分明是有什么大麻烦了。” 我一琢磨得需要马疯子帮忙,便推着他走到店门远些的地方,才认真说道:“我犯了冲师关现在已经开不了罗盘,也推算不出任何东西来,而且还会有别的麻烦,所以必须尽快去一个地方闭关化解这个关口才行。” “我需要离开一星期时间,这段时间店就先关着,最不放心的就是丁桐和秦明月两人,薛鹏这种人不落网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事来,所以这7天你多盯着点他们两个。” 马伍洋听到我说的事总算是认真起来,忙着问道:“这么严重?是因为秦家的事?你让我看着他们两个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打算去哪?” “能破冲师关的地方必须是申方地势高,戌方地势低之处,我师父的背山笼屋最合适。”我低声道,然后又看向马伍洋交代说道: “我离开的原因你知道就行,对丁桐我只说是出门给人办事看风水,所以等下收拾东西下午就出发,剩下的事你看着处理。” 马伍洋点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索性时间并不是很长,而且有马伍洋在我多少也就放心些,所以收拾妥当之后交代丁桐在我出门这几天归他小马爷管理,等行李搬塞到出租车上后,准备就绪我便离开裴镇,前往三合村。 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命和运都是固定的,唯有风水是活的,所以风水能改命的,也能改运,风水师自保也是凭借着风水力量来化解自身的煞。 毕竟关系性命,所以当年我师父指点我风水术的时候,对于自保方面尤为特别交代,而且师父建造的背山笼屋,正是师父自己,也是留给我的趋避台。 如果说风水师自己问题都解决不了,又如何能帮得了别人呢。 两个多小时的行程,出租车停在了三合村村口,我下了车后并没有进村,而是拽着行李拐上了山道。 说实话,我大概有两年多时间没有回到这里来,从师父突然离开再没了消息,背山笼屋也就空了下来。 直到远远看到山脚下的院落,气喘的咳嗽了几声,只能停下长缓了口气,看着林木掩映中的木屋。 四间木屋围成笼状庭院,而且格局是大有玄机的,巽乾兼巳亥,出乾口,收庚水,门开在庚方,亥方开小门收峰,天井放癸,屋前半月莲花湖,湖中莲花正茂,所谓花台覆船土,卧居震山虎。 如果不是我师父说明,他的收宅做法我是看不透的,曾听我师父讲过,阴阳风水,一定要有山和有水。 因为水是山家血脉精,利人速如神,所以笼屋建在这地方正合依山傍水,而且内堂布局合手山情,来龙右耳接气,乙辰入首,来龙与后主星之间开建一条小溪沟,阴阳并形,风由东南向西北吹,笼屋的后龙低缓,花台后建双围墙,以花台土法作覆船土,不仅巧妙化解了风煞,而且在笼形庭院中形成了化煞避祸,利于人的风水局。 我师父取名为背山笼屋。 当我推开木门走进院落,看着周围,一草一木都让我深有感触,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来过,院落里已经长满了草,而且屋檐下挂满了蜘蛛网,看来光是打理,也得需要两三天的功夫了。 我师父说过,趋避台可以祛灾避煞,但不是风水师的安乐窝,我出师后只准我回来这里三次,否则就是有辱师门,我之前为了寻找师父下落,回来过一次,这次则是第二次回来。 放下了行李后,我先简单整理了下西边要住的屋子,然后主要清理的是正主屋,静室的祭拜坛位。 就像马伍洋所说的,阴阳风水不分家,风水师也是设坛焚香祈福的,通常风水师供奉祭拜的是“太清太上老君神位”和“丰都北阴大帝神位”。 风水师最大的危险,就是在做阴基或者阳宅的时候,被凶神恶煞冲犯到风水师本人,这种冲犯会发生很快或是缓慢的反应,比如说是很快发生凶死,或者是慢症,不治直至死亡。 所以才要尽可能的避开杀师日、杀师地,特别是做阴宅,出门时需净手焚香,叩拜默念二位大神扶持保佑才可。 不过我师父比较奇怪的是,供奉的不是神位,而是半块碑石,虽然上头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但是碑石立于坟茔,所以我一直不明白我师父为什么拜的不是神,而是死人。 不过这个问题我只问过一次,那次也是师父第一次冲我发了很大的火,于是我再没提过这件事,然后每隔一段时间遵照师父的指示,在碑石前诚心焚香祭拜,祈求平安。 将坛位整理干净,我上了香祭拜过后,长松了口气,转眼看外边天色也快暗下来,便找出屋角摆放的油灯点燃,然后去升火烧水。 我带了很多泡面面条之类的面食,大概可以撑够七天,于是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洗漱完换上闭关服,然后来到坛位前上香祭拜后,闭目静坐,摒除杂念休养生息。 礼拜分为早中晚三次,为的是自我调理生息,以笼屋风水养身心风水,然后闲暇时间我就整理院落,除草修葺院石,不过因为身体开始出现不舒适感,打理也是非常缓慢的过程。 被冲师并不是一下就可以化解的,不可避免的会引起一些身体上的病症,先是咳嗽然后是发烧,只要确保不会危及性命,扛过去开始有好转,基本就是没什么事了。 也就在第三天,我在坛位前已经静坐了近三个多小时快要结束上午的礼拜时,却忽的听到院门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和欢笑声,而且声响越靠近越能听出明显有些耳熟。 想到了一种可能,我微微皱起眉,睁开了眼睛,然后果然听见院门被推开的响动声,随后就是丁桐的叫嚷—— “师父,葫芦师父,你在不在?!” 随后就是秦明月小声提醒着说:“丁桐,你小声一点,这样大吵大闹不太好。” 紧接着就是马伍洋嗷唠一嗓子,“就是,不知道你师父需要静修啊!” 我一阵无语,只能起身敬拜行礼后,然后转身推开了门,看看院子里正翻找的三人,一边回手把门关上,一边开口说道: “马疯子,过来过来,先跟我讲讲你的分寸呢?” 第45章 师父姓氏 听见我说话声,院子里的马伍洋转身看了过来,立刻呵呵笑着一抬手,打了声招呼,“呦。” 正往那边偏屋寻去的丁桐和秦明月也停了下来,丁桐像见了水的鸭子一样张开两膀子就奔着我跑了过来,“葫芦师父诶……” 我一手按在丁桐脸上,撑着他抱不过来,边问道:“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丁桐的脸被推的变形,所以含糊不清的回答道:“送师父你来的那辆出租车是我联系的,所以问他就知道了啊,师父你咋骗我,一个人跑这来了?” 秦明月看着我也关心的说道:“白先生,你看上去瘦了好多,是病了吗?” “我好的很,所以你们几个别胡闹,等下赶紧都回去。”我收回了手边咳嗽着边走向西房住屋,丁桐在后边追过来,边讨好的给我捶背边说:“别啊师父,我们拖着行李好不容易找过来的,来时候还走错了路,走那边的荒村子去了,把我们吓够呛,后来又问了遍那个司机才知道你是奔着山路走的。” 马伍洋纠正说:“把话说明白喽,你小马爷啥没见识过,一个小小无人村岂能吓到我,也就是你大呼小叫的。” 我转头看看他,“什么无人村?” “就那个叫什么……哦,对,三合村,一进去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把我们吓够呛。”丁桐答道。 我心说不能,三合村我知道,虽然村子不大三十来户,但是一村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挺和睦的地方,怎么可能成无人村了呢。 我想着应该还是他们没见惯山沟里的生活,大惊小怪的搞错了,所以没太在意,只能再找个理由应付,“这里食物不够,你们打算剩下的四天里一起饿肚子?” 丁桐是铁了心的要留下,所以立刻拍胸脯保证说:“放心师父,我们带食物了,吃不了的吃,管够!” 看样子他们三个是说什么也不会走的了,我就算不答应也轰不出去,所以也只好随便他们,心说待没意思了自然就走了,最多撑不过三天。 三个人立刻忙碌起来,马伍洋和丁桐收拾要住的另外两个屋子,秦明月负责做饭,于是原本就我一个人住的笼屋,因为突然多出这三个人,立刻热闹了起来。 不过我越琢磨越觉得马伍洋不对劲,先不说他明知道我闭关的原因,就说这里既没有山珍海味又没有金山银山的,他向来无利不起早,可大老远的跑山里头来受罪,根本不像他的风格。 我倒是觉得他有故意跟着我的嫌疑了。 “你可别说你跟我处出感情来了啊。”我瞅瞅马伍洋,心说丁桐身上的异性缘应该不能过渡到我身上来了。 “感情必须得有啊,四海之内皆兄弟嘛。”马伍洋打着哈哈的笑着说:“你徒弟非缠着我吵着要过来,我这人不经磨,你又叫我照看秦明月,所以只能两个都带过来了么。” “这不也挺好的么,吃惯了大鱼大肉,让孩子们适当的吃点素,而且还能贴近大自然,亲近野生小动物。” 我直觉这马疯子还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时候精神不济也懒得打理他了,便说了句“我看你能坚持吃几天的素”,然后就回身去屋里歇息去了。 吵归吵了点,可也不得不说,因为有他们张罗着,我确实轻便多了,睡了一觉起来,一出门就看见院里里变了另一番模样,几个人半天的功夫就把院子里外整理的干干净净,而且等我做完下午的礼拜,就有煮好的饭菜,不用再吃水煮面了。 丁桐向来性子贪玩,来到了山里更像放开的野马一样,要不是我制止,说不定早就偷么跑门口湖里摸虾抓鱼去了,于是空余时间就带他到附近周围看看山峦地貌,实地指点。 就这样过了两天,我的情况也明显有了好转,只要再过两天基本也就没事了,只是我无意的发现了另一件事,就是马伍洋来这里的确是别有居心。 一次是看到他神情古怪的从祭拜坛位那屋走了出来,还有一次是在我住的屋里撞见了他,虽然他解释说是烟抽没了,看我屋里有没有,可我还是怀疑他是在找别的什么东西。 细想起来,从一开始遇见马伍洋,到他跟着我回到裴镇说是找人,可是一晃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从没听他提到过是否找到,就算是没消息,也没有要离开裴镇的意思,然后就一直在我的风水铺子里住了下来。 马伍洋是善人面相,虽然有些贪财,不过没什么坏心思,所以一直以来我也没有问过他别的,也不是没地方,他愿意住就住呗,可现在我不得不留心了,我师父曾告诫我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所以在晚上做完礼拜我出了主屋时,正看到马伍洋蹲院子门口抽烟,我琢磨了下便走了过去,马伍洋听见动静扭头瞅瞅我,抽出根烟连同打火机递过来。 我点着烟抽了口,吐出了烟雾然后开口说道:“山里头没意思,待够了就先走嘛,何必跟我在这耗着。” 马伍洋呵笑了声,“你是不是瞅着我像吃不了苦的样子,瞧不起谁呢,跟你讲,为了逮只地精,坟地里头我都睡过七八天,就这算个啥。” “既然你睡坟地是为了逮东西,那待在这笼屋是为了找什么呢?”我有意无意的问道,对于怀疑的事不愿意藏着掖着,趁这时候干脆讲明白的好,于是转头看看他,直言问道:“你来裴镇要找的人,该不会就是我师父?”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马伍洋转头也看看我,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头笑了笑,把烟屁股按进地上土里,回答道:“我也寻思你应该发现了,其实也没打算瞒你什么,只不过有些事我也是来这里后才确定的。” “我出门是带着马家大叔公指派的任务的,就是寻找大风水师杨公杨丛伯老先生,可一直没有消息,直到遇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风水术手法跟杨公很像,所以跟着你来裴镇确实是为了想见见你师父,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我挑了挑眉,“家师失踪已久,我自己都见不到,你能上哪见去,况且我师父本姓王,光是姓氏就对不上,你是找人找疯了?” 马伍洋摇摇头,“我一开始也否认过,可从你身上又确实能看到杨派三宝奇术的影子,只是听你说你从师王家,我也就无法确定。” 我微微皱了皱眉,马伍洋所说的什么杨派三宝奇术我确实从未听说过,我师父一直人称拐子王、跛子王,连个全名都不曾说过,而且直到出师我也就只知道师父无门无派,是四处云游的方士,风水奇术堪比神化,仅此而已。 “现在呢,你确定什么了?”我低头把烟尾扔地上踩灭,边问道。 马伍洋沉默了片刻后说:“你师父并非姓王,而是姓杨,正是我要找的杨公杨老先生,而且我马家的使命,就是来帮助杨公传人,并为杨公正名。” 第46章 无人之村 马伍洋的话真是把我惊住了,然后摇头道:“不可能,你是搞错了。” 先不说我师父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原因要隐姓埋名,可这“正名”又打哪说起的呢。 马伍洋语气异常凝重而坚决的说道:“这件事,我从这屋中供奉的秦瑜碑石上已经十分确定。” 那半块碑石? 我张嘴刚要出声追问,而身后传来秦明月的问话声,“白先生小马爷,这么晚了,你们还没休息吗?” 我回头看看,马伍洋边起身打着哈欠应了声,“就要去睡了,睡前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秦明月笑了笑,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对了,白先生,咱们的食物,只够明天上午的了,不知道附近哪里能不能买来粮食。” 我惊讶道:“丁桐不是说带够了吃的吗?” “来时候是带了不少。”秦明月犹豫了下,然后看看擦身而过的马伍洋,小声说:“但是吃的有些超量了,现在就剩下白先生你带来的两包方便面了。” 我立刻就明白,超量一定就超在马疯子的身上,气道:“马疯子,你可真是神助攻啊。” “放心放心,大不了明天去水里抓鱼山上打猎。”马伍洋哦呵呵的笑着吱溜钻进了屋里。 说好的吃素呢,就是这么亲近野生小动物的? 我无语的摇摇头,然后看看秦明月,说道:“明天先去村里看看能不能换点粮食,应付这两天,弄不到的话你们就先回去。” 眼下也只能这么办了,不过因为这件事一打岔,马伍洋说的事也就说了个半路没讲完,我这一夜翻来覆去兀自琢磨着,根本就睡不着,所以比每天都早的起身洗簌完毕,去了正屋。 我盘腿坐在蒲团上,一直看着坛案上立着的那半块碑石,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再平静,我也疑惑师父为什么不祭拜神不祭拜祖先,偏拜一块死人碑,而且这碑石的主人又是什么人。 如果马伍洋说的事是真的,也就是说这半块碑石原是属于叫‘秦瑜’的人,又是秦姓呐…… 上午礼拜做完之后,我只看到秦明月没瞅见马伍洋和丁桐,询问起,秦明月说马伍洋带着丁桐上山找吃的去了。 我心说该不会是真的打猎去了,一琢磨这两个人没一个靠谱的,肯定弄不回来什么,还不如我自己去趟三合村,秦明月一听说我要出门,便执意要跟着。 我知道荒山野岭的,她一个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待着害怕,反正来回也不算远,那就一起去,于是给马伍洋两人留在了张字条,我跟秦明月就出门了。 看得出秦明月对山里的景色很是喜爱,而且心情也不错,从她父亲被害去世后,丁桐说她一直待在楼上黯然消沉,所以其实换个环境,走一走散散心透透气,对她也说也是好事。 “白先生,之前听小马爷说,你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们家的事犯了劫难?”秦明月这时看向我,开口问道。 我心说马疯子那张嘴不仅能吃,还不严实,不过秦家的事确实是我一块心病,既然提起,我便直说道: “并不是因为你秦家,而是我自身犯的错误,如果那时候我能答应过去一趟,或许事情不能转变一下。”我叹了口气,“秦叔会遭遇不幸,我有责任。” 秦明月忙摇头,“我没有责怪白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有你的难处,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抵触秦姓。” 我解释道:“不是抵触秦姓,只是遵从师父谨言,不能沾手秦姓的事情。” 秦明月神色有些失落,还是点了点头,“我理解了,只是觉得遗憾,偏偏我就是姓秦,现在寄身先生身边,其实很为难,我会尽快找住处搬出去的。” 我一看秦明月是多心了,忙说:“没事,你安心先住着,在薛鹏没有落网前,我要确保你的安全,这也算是我为秦叔的事,弥补我的过失,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秦明月看向我,然后渐渐展露笑颜,“白先生,你人真好。” 山中的微风拂过,拂动秦明月的秀发扬起,但见她明眸微微闪动着神彩,笑魇如花,再配着这山清水秀的美景,简直像幅画一般。 我隐约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中有些微妙的变化,忙往前快了两步边转移话题说:“下了山道再往前就到三合村了,希望可不要是你们说的无人村。” 身后秦明月跟来,应了一声,“是啊,我也希望可以借到一些食物。” 可有些事往往事与愿违,当我跟秦明月看到那个村落的时候,我就发觉到果然是不对劲了。 要说三合村,我跟师父给人办事的时候来过一次,印象里村子不大,但是男女老少的很友好和气,白天里年轻男女下地干活,老人带着孩子围坐在门口边聊天边缝鞋补衣,而绝不是现在这样,鸦雀无声,看上去灰暗死气沉沉。 我俩走进村子,我满心惊讶的打量着周围,小小的村庄圪蹴在大青山深坳中。别的地方的村子大都讲究四四方方的规整,这村子全然没有什么方寸,三十多户人家,占据着二三里长的一截沟谷。 而且沟谷地势不平,有的人家住高处,有的在低处,串起门来,得仄仄歪歪地走上起起伏伏的土道。 村子除了后边高耸的大青山,附近都是不高不低的青石叠成的,房子也是青石垒成的,路和院子是青石铺成的,所以就算荒芜的村子一地杂草,白天里还是泛着莹莹的青光。 要是以前,这里民风朴实,生活淳朴,可现在只剩下一间间破败的空房子,折断的枯树更显萧条,上头停落的乌鸦发出嘎嘎嘶哑的叫声,让人更有些心慌不安。 秦明月有些紧张害怕的靠近我这边,伸手捏着我的衣角,小声说:“为什么一村子都空了呢?” “可能是地势太低,躲避山洪泥石流什么的,所以迁走了。”我猜测道,然后在一户人家的窗前停了下来。 破旧不堪的窗棂歪挂在那里,所以透过窗子能看到路边的情景,炕上放着饭桌子,饭桌上还摆着满是灰尘的碗筷,碗里头是风干的食物,屋子里炕上地上很凌乱,扯碎的被子堆在地上。 我心疑的转身下了土道再去瞅了瞅另外一两家,走进屋里看到的情形都差不多,屋里子凌乱一片,但是大多生活用品都还在。 这可明显不像什么举村搬迁,反倒像什么紧急突发情况,然后村人立刻离开,根本来不及收拾任何东西。 也幸亏没有看到风干的枯骨,我多少还放心一点,不过翻翻屋里的米缸,看到里边黑色风干的谷物,我知道不可能在这找得到食物了。 我正回身向屋外走,这时秦明月突然神色惊慌的冲进屋来,脸色发白的看向我,然后就急忙拽着我,躲进了炕上的柜子里头。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清楚的感觉到她抓着我的手颤抖着,暗淡的光线中,秦明月一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噤声的动作。 我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没有动,随后就听见屋后边似乎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种呼哧呼哧的粗声喘息声响…… 第47章 红毛尸人 那动静越来越近,听脚步声是人走动的声,可听着粗重的喘息声响,以及仿佛从嗓子里发出的一种“呃呃”的压抑的嘶鸣声音,又像是什么体型很大的动物。 我从柜门半裂开的缝隙向外看着,隐约瞅见个黑影子在窗户外很快的晃了过去,那身影明显很高大,背有些驼,头是向前探探着的。 之后听着外边渐渐没有了声响,又等了一会儿,我和秦明月互相看看,我慢慢抬手正试着要轻推开柜门。 然而突然之间,一个偌大的影子扑通一下就跳落在了炕上,它竟然没有离开,而且是从后窗户忽的就跳了进来,我跟秦明月都被吓了一大跳,秦明月更是急忙一手捂住了嘴,才没有发出一声惊呼。 因为紧靠着柜门这边,所以看得非常清楚,那东西外形像人,可浑身上下长满了长长的红色长毛,一双眼睛骇然的瞪大,眼白布满了红血丝,更可怕的是它嘴边露出两颗尖而长的獠牙,还有半截老鼠尾巴。 随着它嘴巴的蠕动咀嚼,有血沫子从嘴边涌出,而且可以清楚的听得到嚼碎骨头的声响,令人作呕。 就见它探着鼻子四下闻着,然后转头看向了柜子这边,用力闻了两下后,嘴巴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长长的指甲刮着炕上的草席,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跟秦明月几乎是小心屏住呼吸,可这东西显然是嗅觉灵敏,已经发觉到了柜子里的我们,一副就要扑过来的姿势。 就在身旁的秦明月要行动的时候,我已经先她一步猛的用力推开了柜子的木门,这个时候要一个女孩子冲在前头,那我还是男人吗,所以我拼着一股劲,抓着脱落的板子直接扑到了那东西,将它按在了木板子下边。 不过那东西力气很大,随后我就被推了开,我立刻从后窗户跳出去回头吹了声口哨,确定那红毛怪追来我也扭头就跑。 我在前边飞跑,那红毛怪吱嘴獠牙的紧追在后边,跑动起来像猿人一样,尖硬的脚指甲抓在地面扬起一阵尘土,发出扑通扑通有力的声响。 幸亏那东西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它在后头穷追不舍却也没能立刻追上我,我也是拼了命的往前冲,就在临近村口的时候,我听到身后突然呼呼的风声,我立刻意识到不好,下一刻就被掀飞来的木板车砸倒在了地上。 这东西追不上竟然还知道扔东西! 我被扣在木板车底下一时起不来,然后就听见外边嗖嗖嗖的几声响,随后就是动物一样尖锐的嚎叫声,我用力的撑起木板车的一角时,看到的就是那红毛怪迅速跑走,马伍洋紧追在后边进了林子。 赶来的丁桐立刻帮着我把木板车掀到了一边,边扶我边询问:“葫芦师父,你伤到没?” “还好。”我揉揉肩膀,只是后背磕撞了下索性没伤到哪,想到秦明月赶紧抬手指去,就看到秦明月已经冲着这边跑了来,立刻长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马伍洋就返了回来,没有追上,被那东西给跑掉了,眼看天快黑下来,因为怕那东西会返回而且在黑天闹得更凶,我们几个立刻离开村子,原路返回笼屋。 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三合村会成了无人村了,一定就是因为那红毛怪袭击村子的关系,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马伍洋非常确定的说那是个死人,所以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红毛僵尸。 红毛僵尸,指的是人死在或者是埋在特殊的风水地形上,比如说是养尸地或者是火地,加之一段时间风水条件养成,死去的人就会满身长满5厘米多长的红毛,并且直立起来成为僵尸。 不过这种东西行动又不完全像僵尸一蹦一蹦的,它可以行走和跑动,喜欢吸动物甚至是人的血肉,而且时间越久的东西成了气候,更加难以对付。 也幸亏是马伍洋赶来的及时,要不然八成我也经成了那东西的食物了,原来马伍洋和丁桐上山打猎找吃的时候,在山里遇上了个猎人,那人好心带着他们回了家里,给他们拿了些食物,然后聊起天来才知道,他原本就是三合村的人。 说起三合村,那猎人摇头叹息说着村里闹妖怪的事情,原本一村子人生活得太平和乐,却因为闹起妖怪来,村里人死的死逃的逃,不得不扔下了家园,跑散了。 一开始是上山放羊的羊倌发现羊总丢,以为是山里的什么动物,毕竟大林子里,就算是黑熊瞎子也是有的。 不光如此,没过多久村里开始丢些鸡鸭鹅狗,然后是骡子大牛什么的,村民开始就越来越觉得事情严重,后来是上山的猎人惊慌的跑回来说,在村后边的那座山上发现了各种成堆的骨头,甚至有黑熊的,而且整个山找不见一只动物,就连一根蛇都没有。 村民们意识到危险,几个年轻人自发的凑一起,拿起锄头道具什么的,夜里在村子里巡逻,可第二天,有两个人失踪了,村口只留下大摊的血迹,和人肠子之类的东西。 村里胆小的人开始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毕竟一家老小的,虽然离开村子不知道去哪生活,但是总好比被妖怪祸害,什么也没有一家人性命重要。 可谁想那东西白天就突然冲进了村子里,顿时是哭喊声一片,谁也顾不得谁,一村子人死的死跑的跑,就那么都散了,村子也成了无人村。 那猎人感慨说道,自己打了半辈子猎,从没见过那么可怕的东西,而且一柴刀劈过去,倒下了不死,还能爬起来继续咬人,他担心的是有一天那东西会离开那一带,去往别处再祸害人。 马伍洋和丁桐听说了这件事,就立刻赶回笼屋想告诉我们小心,结果看到我留下的字条,怕我们出了事便立刻赶来三合村,果然远远的就听到异样的叫声,也幸亏是赶到的及时。 而一回想到见到的那浑身红毛,鬼一样狰狞可怕的东西,我还有秦明月都是一阵后怕,丁桐虽然没看见,可是现在知道了附近有个吃人的怪物活动,更是吓得屋门都不敢出,可我要他们明天白天离开,几个人仍是不答应。 马伍洋从猎人那里要来了一把斧头,夜里蹲在井边刷刷的磨着斧头,做着准备,执意天亮后上三合村后头的那山上,把那害人的东西找出来收拾掉。 “你以前对付过那种东西?”我总觉得他就这么冒然的跑山上去,容易吃大亏。 马伍洋边用手指肚试探着摸摸斧头刃,边说道:“那倒没有,不过我马家没有怂的,碰见了岂能放过,不收拾掉它迟早要跑出去成大祸害。” “话虽这样说,但是大青山那么大,林子那么厚你上哪找去。”我说道,回想白天里它追着我跑的时候,右半边身子明显偏偏着,很可能是左半边身子哪处有老伤,行动上不是那么太灵便。 马伍洋虚空挥了两下斧头,“逼急了我,我把它山头给点喽,就不信它不出来。” “烧山不现实,除非过后你想蹲巴篱子。”我已经做出决定,说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我想,我应该能直接找它老窝去。” 第48章 登大青山 马伍洋刚听到我的话时候立刻卜楞脑袋不答应,不过随后一想我虽然看着文弱不会打架也不会防身什么的,不过风水术可以啊。 所以我要是找得到养尸地的话,他对付那东西也就容易多了,马伍洋琢磨了下后便一点头,然后拍拍胸脯,“也行,你放心,有小马爷我在,保你平安无事。” 我看着他拍胸脯时候斧头刃在脖子上也比划着,心说我可真不敢完全指望他,尤其是每次马疯子说‘放心’的时候。 然后晚上早早休息,我想着明天该带件什么东西能防身,合计了一会然后慢慢抬起右手,一旦想做推算,右手还是会微微的颤抖着,虽然比之前好了许多,但是提前一天离开笼屋的话,我也不确定是否能完全化解了冲师之煞。 这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转头看看,然后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就见秦明月正站在门口,一身粉色低胸睡衣,手里抱着枕头。 秦明月面色红赧的微微低下了头,“白先生,我……害怕睡不着,能让我跟你待一屋吗?”说完忙抬头看我解释说:“我可以住地上。” “这……”我犹豫了下,你说答应,这孤男寡女的在一屋待一宿算怎么回事,不答应,又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白天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她一个小姑娘害怕也可以理解。 我暗自叹口气,让开了门口,“进来,倒是有多余的被褥,你住床上我睡地上。” 秦明月走进门,我关门时故意留了道合适的门缝,也是怕误会,然后边去收拾好床铺边说道: “你不用害怕,这笼屋一般的邪祟东西靠近不来的,其实我也有些后悔,应该一开始就让你们回去的,你们也就遇不上那东西。” 秦明月边帮忙边说道:“白先生,除非我们一起走,不然是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的,只是,好像我们没帮上什么,反倒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我笑笑摇摇头,“我哪是嫌你们麻烦,再说这几天辛苦你做饭,要不然我只能吃泡面的份了,对了,其实我和你年纪差不多,不用那么客气‘先生先生’的,直接叫我名字就可行了。” 秦明月看着我犹豫了下,然后羞赧一笑,“那……我就叫你福禄哥,福禄哥,白天谢谢你冒险冲出去,保护了我,对了,你身上的伤……”她一手已经要抬起。 我心说这再聊下去不好收场了,赶紧说了句“收拾好了,那你早点休息”,说完扭头去铺好地铺,然后倒头翻身,装着打着哈欠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床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秦明月应该已经躺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心想着这女孩一直向我示好,我哪能不明白呢,可现在我只想弄清我师父的事并且找到他的下落,心思不在儿女感情上,况且就算不是这样,和秦明月也真的不合适。 第二天,马伍洋嗷唠一嗓子推门就冲了进来,“白葫芦,出……”然后瞅见屋里情形时顿时收声停住,然后在丁桐跟着跑进屋的时候,他扭头就去屋丁桐眼睛并往外推,嘴里还坏笑道: “别看别看,赶紧出去,少儿不宜。” 我坐起耙了耙头发,然后看向门口气道:“什么少儿不宜,马疯子你别瞎胡闹。” 其实我也是很尴尬,没敢往床那边瞅,就赶紧起身拽过外套就走出了门,门口马伍洋和丁桐还在拉扯着,丁桐瞅见我挣开马伍洋的手,过来边说道: “师父,你真要跟小马爷上山?那我也……” “你跟秦明月在笼屋等着。”我直接打断他的话,这件事不容商量。 我跟马伍洋吃过早饭后,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丁桐虽然不死心,不过还是比较听我的话,老实留在笼屋陪着秦明月,倒是塞给了我一个弹弓。 这弹弓本来是他来时候就特意带在身上,寻思进山用来打鱼打鸟玩的,为了这个我弹了他脑袋一记,小屁孩学风水不懂万物有灵,真是一个不注意就敢胡来。 弹弓我没收了,除了一把水果刀,多带件东西防身还是好的。 我跟马伍洋出发,经过三合村的时候,找了些布条包裹着割好的皮革,裹在身上,尤其是胳膊上腿上,为的就是怕遇上了被那东西咬到,我还弄了把农用的三股叉子,然后我俩奔着大青山走去。 为了节省体力我俩一路没怎么说话,我先远远观望大青山,在《葬经》中所讲,“委蛇东西,忽而南北”,意思是辨龙首先分清枝干,寻龙点穴,大非吉事。 风水中借龙来代表山脉的走向和转折变化,就像眼前的大青山,笔直山势给人以孤高感觉,山顶形式尖削为火形山。 而且到山脚下向上望去,山形峥嵘,崩裂石断,怪石嶙峋,典型的廉贞山,无情且凶。 风水之道,讲究藏风聚气,气应生生不息,风才能欣欣向荣,而这种山属于生气不聚之地,最不适合结穴的。 马伍洋瞅着这么高的山干咽了口唾沫,他不怕对付那红毛怪,可就愁爬山,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和体力,转头询问我,“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么,从哪边上去?” 我回想了下远处观望与近处的勘测,然后指向正南方半山腰,“乙山辛向,“未”方最凶,尤其有凹风即绝,那里应该就是大凶地。” 马伍洋仰头看着,过了一会儿盯住那一片明显枯黄烂树的地方,点点头说:“果然是阴气冲天,一定就是了。” 既然有了第一明确方向,是不是都得上去看看,于是我俩一前一后往山上走去,路上马伍洋忍不住问:“一眼看得出大凶地了,你的冲师关是不是过去了?” 我一阵无语,心说我现在只是推算不出许多事情,又不是瞎,山脉走势什么的看还看不出来吗。 为了省力气我也懒得解释,其实这么陡的山别说是马伍洋,就是我爬起来都有些吃力,而且上了山头顶就是遮天蔽日的老林子,环视周围鸦雀无声,别说是看不见任何动物,竟然连只鸟叫的声音也没有。 一进林子里我便拿出了罗盘来定位防止迷失方向,向上爬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渐渐的,后边马伍洋已经是呼哧带喘,我停下来回头瞅瞅,整个地面呈陡坡状,往下看去全是树,地上没什么太高的草显得光秃还算是好走。 我看看罗盘上磁针颤动微微下沉,说明有阴气介入,于是提醒马伍洋一句,“小心点,应该是靠近了。” “妈……的,可赶紧到。”马伍洋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他的样子,我很怀疑等下真见到那东西了,他还行不行,既然都已经到这了,又不能劝他咕噜下山去,所以边说了句“你真该减减肥了”,然后循着罗盘方向继续赶路。 索性越往南走地势倒是开始平缓多了,而再往前走一段,我手上的罗盘指针忽的胡乱旋转起来,仿佛受莫名的力量干扰,已然失灵了。 我放下了罗盘来抬头看去,而就在这时,头顶上浓密的枝叶间忽的哗啦一声声响传了来…… 第49章 母子僵尸 听到头顶的动静,我跟马伍洋立刻向上看去,就见头上一处枝叶间一动,不过那东西很快移到了别的地方。 马伍洋抬手示意我不要动,一手把后边别着的砍刀慢慢抽了出来,而我看到马伍洋身后的上方突然垂下来的尖锐的爪子抓向马伍洋的后脑勺,立刻惊呼了一声“小心!” 马伍洋动作很快的回身挥过砍斧,那露出的半截身子的红毛怪嗖的一下又很快的没回到上头枝叶间,只被砍下了一小撮红色的毛飘在了地上。 马伍洋仰头追着头上方的声响,然后刷的一下一飞斧头撇了过去,一声脆响后斧头钉进了枝干上,差那么一点就追上了那东西。 红毛怪在地上不行,而在树上行动却很灵活,况且枝叶又厚又密根本抓不住它的影子,只能听得见这边一声响,那边又一动,一不小心就险些着它一下。 “养尸地多枯枝烂树,那东西藏不住,把它引到凶地去。”我一边戒备一边小声提醒马伍洋说道,然后示意的冲左侧方向扬了扬下巴。 虽然身上的罗盘还有指南针都失灵,但是作为风水师,最擅长的就是看物辩方向,从山坡来看,绿植偏南枝叶旺盛,北面易生青苔,而且山上蚂蚁是死不绝的,蚁穴洞门都是向南开,所以立刻就可以辨别出南边方向来。 马伍洋正被那东西忽隐忽现搞得心烦意乱,听到我的话立刻说了声“走”,我俩一前一后立刻奔着那边快步跑去。 而刚跑出去也就五十来米远的距离,我的脚下忽的踩到了什么,发出“咔嚓”一声清脆声响,一低头就见满地的骨头,而我踩碎的似乎是一个狗的头骨。 下一刻我身后冷风袭来,瞬间左胳膊被利爪狠狠的抓住,立刻整个人腾空被提了起来,那红毛怪拖着我就要拽树上去,我只来得及将另一手的叉子扔给了马伍洋。 马伍洋反应也够快,刚接住一个箭步上前同时就将叉子飞出,“给小爷下来你!” 我被树枝刮的睁不开眼睛,就听见破风的声响后便是‘噗嗤’一声,随后住着我的狠命力道一松,我连同红毛怪一起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一摔震得我七荤八素,抬头看去就见迅速跳起的红毛怪把插在胸口的叉子一拔然后就从中撅折,杀红了眼睛奔着这边张牙舞抓的冲过来。 马伍洋迎了上去,经过我身边时说了句“你先走”,同时手上五枚铜钱那么就像是随手在两掌间那么一捻,飞出去的就是阴阳索,专捆妖魔鬼怪。 我趁马伍洋缠住那东西,急忙起身继续奔着前边冲去,果然就见树木还有地上的草越见枯黄,等我一头冲出了林子外,眼前立刻就是一大片焦黄的黄土地,一圈枯树围绕,地上寸草不生,而且满地都是碎骨头和头骨。 因为视野开阔,所以一眼就能看到空地正中是挖开的土坑,旁边还有块烂棺材板。 而且最为惊人的是,那土坑以及周围大概一米距离,沙土都是血红色的。 虽然之前想像得到凶地的模样,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名副其实的养尸地,所以心里还是震惊了一下。 我一步步走了过去,然后先是看到坑里破破烂烂的棺材,棺材底也全是碎骨头,转头看到土里露出的半块裂开的长条状木板,上边隐约有字,我蹲下抽出拂去上边的沙土,然后依稀辨认出“秦木莲母子之墓”几个字。 母子?! 我忽的一惊,耳边听到身后腾腾腾的脚步声时顿时就知道不好,一回身就见一道黑影子腾空而起,张着满口尖牙奔着我就扑了来。 我本能的抬起胳膊挡,于是那东西一口正咬在我手臂上,也幸亏是手臂上缠着布条和厚皮革,所以并没被咬透,一瞬间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那东西也就像猴子的大小,全身乌黑而且通体都是褶皱的皮肤,一双眼睛骇然的圆瞪着,眼睛里尽是嗜血的欲望,满嘴的尖牙,空中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我本能的用力甩开了它,而它刚落地脚下一蹬又扑到了我身上,于是我和它一起滚进了那棺材里。 大概人要是只剩下一个求生存的念头也就不怕了,况且这小东西虽然凶猛,在力气上明显不敌我,它扑上来反而被我按在下边,胳膊肘正抵住它喉口处,然后已经扬起手上的匕首。 我迟疑了下后,还是狠狠的将匕首落了下去,立刻一股黑臭的液体喷在了我身上。 这东西原本应该是一具婴尸,在这养尸地和那红毛怪一样被养成了僵尸一样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我哪还顾得上什么人道,但凡有能消灭它的机会,就绝对不能放过! 直到婴尸被捅了三四刀后渐渐就不动了,我才抽出匕首,勉强克制着胃里翻涌的恶心感,喘着粗气,慢慢抬起了胳膊,然而我还没等缓口气,那婴尸突然两眼爆睁同时神着两只爪子就奔着我脸抓来,我本能的狠将匕首横切了出去,下一刻,那婴尸的脑袋就咕噜一下掉在了地上。 这一次,它总算是一动不动了。 我爬出了土坑,脸上身上都是腥臭的液体,再也忍不住的吐了起来,直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我还没缓过来,就听见身后的跑动声,以为是马伍洋,可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狰狞恐怖的脸孔在我面前猛然放大,而且近前的红毛怪一张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我被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更是惊吓的后退,然而那红毛怪并没有一口咬过来,或者是伸手把我撕碎,而是抻着鼻子凑过来在我身上用力的嗅着闻着。 我一动也不敢动,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瞪眼看着它的脸孔几乎就贴在我的脸上,湿热腥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 随后,那红毛怪突然伸手一捞就把我死搂在了怀里,我不动也不挣扎,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因为被搂在怀里,也看清楚那红毛怪的腹部是个大窟窿,窟窿里粘连着黑油粘乎的肠子,几乎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差点没又吐出来,这时候暗自反应过来,我身上满是那婴尸的液体,这红毛怪闻了半天,该不会是把我当成它孩子了,显然这东西在这方面脑子是不够用的,我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握着匕首,正想着是不是找机会下手。 这时我总算是看到马伍洋腾腾腾的从林子里冲了出来,而他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看上去比我样子好不了哪去。 那红毛怪扭头见到马伍洋,总算是松开了我,而且挡在我前面冲马伍洋威胁的吼叫,即使失去人性,可显然还有着作为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 所以我此时虽然有很好的机会下手,跟马伍洋两面夹击,可说不清为什么,终究还是犹豫了。 马伍洋见那红毛怪并没有冲着我,立刻放心的放手一搏,手上横着两指擦过铜钱剑剑刃,嘴里大叫了声“毛猴,你马爷爷来了”,然后就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第50章 路遇父子 马伍洋奔着红毛怪而来,红毛怪同样也张牙舞抓的冲了上去,我看着马伍洋上串下跳倒是灵巧,不过金光的金钱剑刺进红毛怪身体里也没能起太大作用,那东西就像不死身一样。 我想到被我砍下头的那婴尸,便冲马伍洋叫道:“砍它的头”,可这一叫,那红毛怪好像就认出了我来,突然暴走,一仰头吼叫一声并震开了马伍洋。 马伍洋手上金钱剑一番,另一手结印,摊掌横着划出三道符悬空浮现,绽现金光,口中念念有词。 红毛怪被那三道金光打在身上轰然一声,就被金色的阴阳索上下捆了个严实,他一手再结印,金钱剑金光大胜,直奔红毛怪刺去。 我立刻向旁边躲开,然后就看着那被击出的红毛怪跌进了土坑里。 马伍洋追击而上,手上甩出的一道符燃起火来落在土坑里,瞬间轰的一下,直喘起半米高的火焰来。 我心惊的看着火坑里滚动的火球,同时刺鼻的腥臭气和焦灼气味扑鼻而来,我不由得捂住鼻子退后。 直到下边再没有了动静,凄厉尖锐的叫声渐渐止息,火焰也逐渐减弱,只剩下浓黑的烟柱仍升起,最终消散在大青山的上空。 就这样,因为养尸地而生成的僵尸为害一方,现在终于被焚烧化为灰烬,我跟马伍洋也终于平安无事的下山了。 说起那养尸地生出的竟然是母子僵尸,而且那红毛怪把猎物拽上山来肯定也是为了养孩子,正因为这样,才只在附近转没有到别处去,闹出更大的祸事。 我想起那简陋的木头板上写着的‘秦木莲’名字,可能也是三合村人,而且八成是刨腹生下孩子时,母子不幸双亡,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被埋到了凶地里来,成了害了一村的祸害。 我和马伍洋虽然一身狼狈,不过能解决这么大的麻烦,心情还是不错的,所以路上马伍洋还有闲心开起玩笑,说着我跟秦明月的事,尽管我一再解释我们两个半点事儿都没有。 我们一路返回笼屋时候,丁桐和秦明月正坐在门口等着,远远瞅见我俩,立刻都起身迎了出来,丁桐一脸欢喜的笑着冲来,“葫芦师父小马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急死……呕,啥味啊?”他刚跑到近前就捏着鼻子又赶紧退后。 我已经被熏习惯了,就是浑身黏糊糊的难受,敲了丁桐脑门一记,“还不赶紧烧水。” 丁桐点头扭头就跑走,秦明月忙说了句“福禄哥小马爷,我去给你们拿换洗衣服”,说着也回身去帮忙。 马伍洋斜眼瞅瞅我坏笑,啧啧了两声,“‘哥长哥短’的都叫上了,还说没什么。” 我心说真是越描越黑,也不解释了,气的瞪他,“等下当着人家的面可别胡说八道。” 就这样,洗簌完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我们便收拾收拾准备返程,我关上笼屋的门院里看了一眼,不知道再回来又是什么时候了。 路上丁桐开车,马伍洋闲着没事问起我是不是风水术的能力恢复之前了,不如给他看看如何。 我想着正好也练练手,便认真的看看马伍洋的面相,再手上推算他最近的五行运势,然后我皱皱眉。 “怎么样?”马伍洋以为我算出他又要有什么麻烦事,所以赶紧问道。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答道:“你最近家里应该会来消息,是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可能失去一个儿子可能得一个儿子,你可能要给人一大笔钱,说不定,要结个烂桃花……” 马伍洋瞅着我眨巴眨巴眼睛,打断我问道:“停,怎么这么多‘可能’?” 我如实回答:“我五行运势推算已经大不如之前,卜算起来心焦不稳?,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也就是给你看,别人我是不会乱说的。” 马伍洋松了口气,又歪坐靠背里,摇头说:“那就是不准了,我还没结婚怎么可能没个儿子还得一个儿子,再说向来都是马爷我进钱不出钱,怎么可能给人家钱呢,白葫芦,你不灵了。” 我无语的笑笑,叹口气,“看来是还得需要一些时间。” 秦明月大概是担心我着急,忙安慰说:“福禄哥,没关系的,毕竟三合村的事也耽误你静修,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丁桐也回头安慰说:“师父,没事,等回去徒弟给你多弄些营养品补补,缺啥补啥。” 这是逢关未完全化解,又不是病呢,还补补,我笑摇摇头,“心意领了,好好开你的车。” 秦明月要看车子偏向道旁,而且迎面路边正有个背着孩子行走的男人,立刻惊呼了声,“小心!” 丁桐闻声转过头去,慌忙用力一转方向盘,险险避开路旁,然后才猛的一踩刹车,车顿时停了下来。 马伍洋的脑袋咣当撞在车窗上,立刻一手捂着脑袋坐起来,“我靠,咋开的车?!” 丁桐忙道声歉,回头看那路人正跌坐在路边,心慌的问:“我刚才没撞到他?” “先下去看看人伤到没。”我说道,然后几个人忙下了车。 就见路边正坐着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怀里正抱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男孩虽然睁着眼睛,但一动不动,眼里无神,呆呆的看着一处。 我们忙过去询问,那男人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哪也没伤到,就是突然瞅见车撞过来,我跟我儿子都吓了一跳。” 丁桐和秦明月忙伸手扶起他,丁桐边道歉边询问用不用去医院检查。 那男人立刻摇头推说着不用不用,可一动发觉到脚崴了走不了,最后只能说:“要不麻烦你们把我送到前边村子里,娃他娘在家等着,太晚回去会担心。” 既然他执意不用去医院那就没办法,只能答应把他送回家去,于是我们上了车,丁桐掉转车头,按照男人所说的地址,奔着前边村子开去。 路上,秦明月看他怀里抱着的孩子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去,实在是太安静,于是先生问:“大叔,这孩子真没关系吗?会不会刚刚碰到哪了?” 男人忙摇头笑说:“真不用,我儿子发烧脑子烧坏了,而且耳朵也听不到声音,这不是带他去镇上医院做复查么,结果回来没有车费了,只能背着往家走。” “你们从裴镇一直走了这么远?”秦明月惊讶道。 男人无奈笑笑,“没办法啊,身上一分钱都不剩。” 我看着这男人,心里隐约觉得不太对劲,都说獐头鼠目之人,眼神游移不敢多半心术不正,而且虽然一脸笑意,可看着皮笑肉不笑,表示心机很重。 更重要的是,他眉毛断裂,子女宫枯黄,注定一辈子无儿无女,除非是保养来的孩子? 而且这孩子状态也古怪,就算是智力欠缺,刚刚受到惊吓醒了来也安静无声,而且精神恍惚,这阵又睡了过去,就像睁不开眼睛一样。 我神色平常的惋惜说道:“真是可惜了,这孩子长得胖乎可爱,很讨人喜欢,大叔,你这岁数了孩子才这么小呢,也真是怪不容易。” 那男人也叹口气,“没办法,老来得子,所以孩子体质也弱,我跟我媳妇所有积蓄都花这孩子身上了。” 第51章 追踪人贩 我摸了摸孩子紧攥着的小手,过了一会儿我看向那男人笑说:“大叔,看你热的满头是汗,我帮你抱会儿。”我说着伸手去抱孩子。 “不用,不用……”那男人立刻就往旁边躲。 我边执意要把孩子抱过来,边继续说着: “我挺喜欢这孩子,听到你说的也蛮同情的,既然遇见就是缘分,这样,我兜里还有个五六千现钱,等下你们下车时候带上,给孩子看病用,再买身衣服买些吃的,虽然不多是点心意。” 那男人听到我说的话,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不过手上倒是不再躲闪,由着我把孩子抱了过来。 “还挺沉。”我抱过孩子边问道:“得有60来斤,这孩子几岁了?” 男人呵呵笑着答道:“可不是,孩子饭量好,今年8岁了。” “叫什么?”我紧接着又问。 “宋壮。”男人也立刻回答道。 “属什么的?” 男人磕巴了下,“属、属蛇。” “虚岁8?岁?跟我一个属。”我笑笑,“胳膊上这块黑的是胎记吗?” “生来带的。”男人开始觉得我的问题似乎有点多,笑容有些淡了去。 “看错了,是沾上的灰。”我依然笑着,“孩子生日多少?” “不记得了。”男人脸色有些难堪起来,“我们到了,就在这下车。”说着边叫丁桐路边停车,伸手过来要抱回孩子。 我一手隔开他的手,笑说道:“不是老来得子么,孩子生日都不知道?” 那男人盯着我脸色彻底黑下来,沉声道:“记性不好,跟你有关系吗,我说了赶紧停车!” 丁桐从后视镜往后看了看,觉得不对劲儿所以没有停下车,马伍洋这时也是警惕的眼神看着那男人,直接问道:“这是你的孩子么?” 秦明月注意到孩子的嘴在微微的颤动,贴近听了听,然后猛的抬头看向那男人,嘴里说道:“这孩子在说救命。” 秦明月的话音刚落,那男人竟然顾不得车还在开着,突然推开车门就跳了出去,立刻滚翻在地,丁桐吓了一跳,忙踩了刹车,马伍洋跟着就跳下车追了去,我回头看去,就见马伍洋已经把那男人按在了地上。 秦明月吐下舌头小声说:“孩子根本没说话,他是做贼心虚。” 就这样,那可疑的男人被制止并且捆了起来,可是问什么都不说,马伍洋从他身上翻出手机,硬扯着他手指头挨个杵总算是开了锁,翻看了一下信息记录,然后一抬脚踹在了那男人的肚子上,踢翻在地, “妈的,果然是人贩子,老实说,这孩子是你打哪偷的?短信里头的这个叫‘马哥’的是不是你同伙?!” 那男人倒在地上,恶狠狠的说道:“我劝你们最好别多管闲事。” “还敢猖狂,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拐卖孩子的人贩子,简直丧尽天良!”丁桐撸袖子上去就揍。 我刚报完警,也叫了救护车来接孩子,说明位置后挂断了电话,看向丁桐说道:“行了,这人等下交给警察处理。” 马伍洋瞅瞅我笑说道:“你咋知道他有问题的,我还琢磨着你真是着急要抱孩子呢。” “滚蛋。”我笑骂了他一句,然后解释说:“一是那男人面相无儿无女,人中极长,鼻翼硕大,容易作奸犯科的奸人相,二是孩子双耳厚实,额头饱满,摸他手掌三纹深刻,怎么看也不是患病的孩子。” 马伍洋明白的点点头,然后一竖大拇指,“要不说测八字骗不了算命的,一张脸瞒不过看相的,这半道上还能让你抓个祸害出来。” “也该着是这孩子福大命大。”我叹息了一声。 这时车那边的秦明月冲我们喊了一声,“孩子醒了!” 我跟马伍洋急忙走了过去,果然见孩子正坐在后座上,大口的喝着矿泉水,秦明月不住的好声安抚着他,那孩子放下水瓶后看着我们,下一刻就哭喊道: “我哥让另一个车带走了,我听见他们打电话说的,要给我哥做手术,要弄他的眼睛!” 我跟马伍洋听到孩子的话都是一惊,秦明月比较会哄小孩,忙一边安抚一边询问他详细情况。 原来这孩子叫姚乐,哥哥姚冬,兄弟俩放学路上被人突然拽上了一辆车带走,之后跟几个孩子关在个地下室里。 被困一起的孩子陆陆续续被人带走,最后是他兄弟俩,和之前孩子一样,哥哥被喂了药后先带走,然后姚乐被带上另一辆车,不过在车上姚乐偷偷把药片吐了出来,而且听到开车的男人打电话说要给他们做手术。 躺在后座装睡的姚乐一听他们要摘哥哥的眼睛,急的就跳起来抓住那男人头发,于是车失控栽进路旁的沟里。 可姚乐终究是小孩,抵不过那男人的力量,被按住硬塞了药片,之后就是遇见了我们。 现在确定还有另外一个孩子身陷危险中,可姚乐并不知道具体位置,被抓住的那男人也是打死不说半个字,就在焦急又毫无办法的时候,这时马伍洋手上的手机震响了起来。 马伍洋低头看看,又是那个叫“马哥”的人发来的信息,只有四个字—— 另一个呢。 我跟马伍洋互相看看,我忙说:“把位置套出来。” 于是马伍洋学着之前的聊天记录,回复道:“马哥,我车坏半路了,正带着货往你那赶,可到了村口找不到地方了。” 在我们焦急等待中,那个马哥终于回复信息道:“蠢,往西走,有人接你。” 对方不说明具体位置,可见十分警觉,我俩一琢磨眼前的村子就是大营村,说不定就是大营村往西了,既然这样只能先赶过去找找看,毕竟听姚乐提到做手术,我们立刻想到的就是,姚冬很有可能是被带去非法取器官。 人命关天,我和马伍洋立刻交代丁桐和秦明月留在原地等待警察和救护车赶过来,然后把方向告诉警察,我和马伍洋则先过去。 时间紧迫,我跟马伍洋进了村路直奔往西,出了西村口就是山道,一边往深山里赶路一边警惕路上的人,因为沿路遇见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马哥说的来“接”的人。 果然,我俩在听到说话声的时候,忙隐蔽起来,循声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矮土坡下站着两个男人,都是流里流气痞子的模样,正在抽烟说话。 我跟马伍洋互相看看,马伍洋示意的往后头指指,我点了点头,然后他顺着坡往后绕去。 我从兜里掏出了从丁桐那弄来的弹弓子,然后摸起地上的石头子,冲着那两个男人正对的草锞子里就是一弹弓。 “哗啦”一声声响,正说话的两人立刻抬头冲那边看去,马伍洋则从两人身后的披上站起,张开两膀子就扑了下去,就他那体格子,“咣当”的就把两人砸在了身子底下。 我急忙也跳出跑过去帮忙,到了近前看到马伍洋抓小鸡一样掐着一个,另一个则已经砸迷糊了。 第399章 画中之鬼 我吃惊的看着贺宗宝,他虽然顶着贺宗宝的脸孔,而整个人无论是神情还是穿着打扮,俨然是另外一个人。 我就像一个透明的旁观者一样,看着一脸惊恐至极的贺宗宝不断的后退,还有那个从水里爬上来的恐怖女人,我眼看着她以诡异的姿势匍伏在地上爬着。 我不知道眼前的是否是假象,所以看着贺宗宝想要转身逃走的时候,我立刻出声想要叫住他,而刚一开口,那个女人突然间动作停下并猛然转过头来,那一刻我几乎能听见骨头断裂一样的声响。 “谁在那!” 那女人面目狰狞,瞳孔和嘴巴都张大到骇人的程度,随着刺透耳膜一样尖锐的吼声,便是强劲的风袭来,我被撞得踉跄的后退不得不转过了头。 “白先生?” 听到曹磊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看去,就见曹磊正站在温泉岸上疑惑的看着我,问道:“你怎么了?” 我转头看看周围,正站在温泉的中间,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女人,而且刚刚见到的那些景象也都消失不见,就像是随着水雾都散了去一般。 曹磊知道在他去卫生间的功夫我遇到了那个灵异东西,忙着追问我见到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一个女人拿着自己的头在洗的可怕情景。 我的确是见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但之后在温泉里见到的情景更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不过我也不认为那是幻觉,既然见到了贺宗宝,那就说不定有着能够找到他所在地方的线索。 所以我先是询问过曹磊是不是知道关于“毓秀”和“三郎”这两个名字,曹磊琢磨了有一会,摇了摇头,表示从没听说过。 我跟曹磊只能先离开了温泉后,见也快要天亮了,便在附近的一间木屋里稍作歇息。 这山上的木屋也是应着景的透着古代气息,装饰简单但都是仿照古时年代的样式,有桌椅板凳柜子梳妆台,床也是卧榻。 不过在这木屋里的装饰中,我注意到一样东西,就是木质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或许是临近温泉的休憩场所,所以画中的内容也是温泉的情景。 一片水雾昭昭中,身姿婀娜的古典美人背着身,半个身子浸在水中,柔然纤细的皓腕扬起,玉葱样白嫩的手撩起水,凝脂玉白的香肩上凝着水珠。 香艳旖旎的美人沐浴图让人赏心悦目,可这样的情景,和我在温泉中见到的那个女人的背影时的情景似乎是有着几分相似,尽管这画中的是美妙绝伦,而我见到的是鬼魅异常。 我还是觉得有些在意,反正也是睡不着,便起身出了木屋,天边已经是蒙蒙亮,借着些微光我看到不远处的另一间木屋。 之前听曹磊说之前温泉传出闹鬼的传闻后,安全起见,温泉附近的几间木屋他便对外不租住,所以目前还是空着的。 我便走了过去,踏上木阶伸手一推,木门便咯吱一声打了开,我看清屋里的装饰,和我刚住的那屋布置摆设都差不多,再往墙上看,墙上也是挂着副古画,不过画着的内容是不一样的。 这间屋子里画着的是一位身负红霞般的女子在翠绿木林中行走的情景,红与绿的互显,正是万丛中的一抹红。 我心下觉得特别,便拿出手机拍下了张照片,然后离开后又去了另外一间,同样在木屋中见到了一副古画,画着的是女子侧身站在木道之上,头上红叶飘扬中,她手持一抹红色仰望的情景。 这些画中的女子画着的都是背影要不然就是侧面,虽然看不到模样,但是我莫名觉得画着的似乎是同一个人,我拍下了照片后,伸手摸了摸那幅画。 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每一副画中的女人,位置都偏向画的左边,而在人物右边都有大片的空白区域。 然后掀过背面,在画卷的一角签着个名字。 赵佑楠。 我想,这人应该就是作画的人了。 就在这时,突然外边传来了曹磊的一声惊呼“谁在那?!”,我向外看看,忙放下了画走出了木屋,循声找到曹磊,就见他一脸惊吓的站在那,盯盯的瞅着对面的翠竹林。 我赶到时问道:“怎么了?” 曹磊伸手指了指,说道:“我听到这边有开门的动静就走过来看看,刚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人从那里走了过去。”他想了下,摇摇头,“更像是飘了过去,一下子就又不见了,该不会是我见到那个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竹林,然后拿出了手机来,递给他看,“你看到的和这幅画像吗?” 曹磊结果看了有一会,然后抬头疑惑的看看我,点了点头,“别说,是有些像,白先生你这是从哪来的?” 看来曹磊对木屋中的古画并没在意,所以我回道:“这些就是木屋中挂着的卷画,我在想,说不定山上传出的见到的可疑的身影,和这些画有关系。” 曹磊明显觉得不可能,可看看手机里拍下的画面,又说不出否定的话来。 我接着问道:“画上签的“赵佑楠”曹总你认得?” 曹磊边把手机还给我,边点了点头,“是位有名的微博画师,专门画这种古风画,虽然年轻,但是画功不错,所以我这山庄建成时,装饰的卷画都是在他手里订来的。” 我想了下,“那就联系看看,问明这些画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能确定这山庄上游荡的鬼魂到底是什么。” 于是天亮后曹磊立刻寻找到赵佑楠的联系方式,电话打过去,曹磊说明山庄闹鬼的事情,赵佑楠却说了句“瞎胡扯,你山庄闹鬼跟我画的画有什么关系,你看我的画里有鬼样的东西?” 曹磊就说不出话来了,而对方也挂断了电话。 我向曹磊要来了电话号,拨了过去,直到对方接起电话并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烦不烦,睡个觉都让人睡不明白!” 我直言问道:“关于毓秀和三郎的事情,你可知道?” 对方一阵沉默,我其实也就是试探,听对方不说话心下便立刻有了几分把握,所以接着问道:“这画中的女子可是毓秀?” 对方没有挂断电话,我便也耐心等待着,直到低沉的反问声传了来,“你怎么知道的,你们真的见到我画上的女子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语气凝重的回道:“如果不是有问题,我们又怎么会找上你,而且我朋友的失踪,应该也是和这画有关系,毕竟人命关天,这画究竟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赵佑楠又是一阵沉默。 见赵佑楠不言语,我语气缓了缓,晓之以理,“我特意看了下你的微博作品,你最初喜欢画的是鬼画,出过“无有恐怖”系列的作品,之后转型古风作画,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画上做了什么。” 赵佑楠总算是开口说道:“我是喜欢画鬼,不过那些画别人不喜欢,直到我开始画美人,才有人开始关注。” “曹总找我预定古风画卷,而毓秀和三郎是我从古书上看到的故事,找到的灵感启发,才画了一系列毓秀的画。” 我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点,问道:“然后呢?” 赵佑楠迟疑了下,回道:“毓秀旁边的空白处是我用隐型药水画的鬼图,用照相机拍照就可以看得到。” 他说完赶紧补充解释道:“我真的就是喜欢做鬼画,当时就是冒出这样的念头,才在毓秀画上隐藏了鬼画,我也不知道会真的闹出什么灵异事。” “说实话,我现在的生活也是一团糟,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面目狰狞的鬼脸,我自己也快折磨疯了。” 所以说画中的女子的确是毓秀,而毓秀身旁的并非是三郎,而是,鬼?! 第408章 寻画抓鬼 不到半个小时,果然远瞅见一片湖,湖不大,这时候天正热,看不到湖边有人。 我们停好了车后,到了湖边,贺宗宝可来了精神了,立刻掏出渔具,支架子边念叨着: “我可有些日子不钓鱼了,要不咱们比试比试,赌谁钓上来的多。” 我笑笑摇头,“我不赌。” 贺宗宝笑着故意叫唤着:“你看你看,还没比就怂了怂了!” 我也不搭理他,看了一圈后先暗自找了下方位,然后看着那边也摆弄渔具的孟大牛说: “你不还没凑齐一百根蚯蚓呢么,水边的地下蚯蚓多,你去那边找去。” 孟大牛瞅瞅我,然后起身扭头就走,嘴里头嘟嘟囔囔的肯定是没说什么好话。 我回头四下寻找有没有树荫地,贺宗宝低声问:“干嘛这么折腾他呢,差不多就行了呗,这老牛虽然说话直,不过人挺不错的,大实在心眼。” 我抬手忽扇着,“不吃点苦头嘴巴不老实,况且这大热天的,都折腾不是。”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躲老远的灌木丛下边坐着搭荫凉,然后就看孟大牛扑腾扑腾的跑回来,手上举着个东西情绪激动的大叫唤,直把昏昏欲睡的贺宗宝吓了跟头。 孟大牛拽起贺宗宝就大叫道: “我妹子的!这手机是我妹子的!!” 我心说东边有失踪者遗落物,看来是找到了,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便也走了过去。 贺宗宝正被他摇的七荤八素,孟大牛瞅见我,立刻丢开贺宗宝,过来把手机示意的递给我看,“这是我妹子的手机,孟兰肯定来过这里,她一定就在附近!”说完了转头四下寻看。 我开口说道:“人不在这,手机里应该有线索。” 孟大牛急得正像热锅上的蚂蚁,“手机没电了,咋整?!” 我瞅瞅他,“能咋整,拿回去充电呗,你都已经找了这么久了,还差这充电的功夫?还等什么,那就收拾收拾东西走。” 孟大牛忙点头,催促道:“走走走。” 贺宗宝划拉着东西,嘀咕着:“白福禄,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哪是来钓鱼,就是来找东西的,直接说呗,搞这些名堂。” 我回道:“东西是他自己找到的,他的事我可没说管。” 贺宗宝摇头,“行,你说啥是啥,我说你怎么张罗来了也不钓鱼呢。” 我笑了笑,“我呢,从来不赌输赢,而且钓鱼钓上来的都是拖鞋,没意思。” 回到了宿舍楼,孟大牛就急不可待的赶紧找线给手机充电,所幸的是手机脏了点但没坏,还能充电开机。 孟大牛给手机充了话费,开机后就收到二十来条信息,除了催话费的广告的,其中一条信息是个陌生号发过来的地址。 朝山沟徐老三。 孟大牛按电话号拨过去电话,电话是空号,不禁一阵失望。 我把地址写了下来递给他,“找过去试试,总不能家也搬空了。” 孟大牛点头赶紧接过去,扭头就跑,而跑到门口停了下来,又回了来,“你跟我一起去。” 我瞪着他,“这地址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是找不到方向吗?” 孟大牛忙说:“我去了人家不承认,找不到我妹子我还得回来找你,省的麻烦,不如就带着你了。” “我……”我真是词穷了,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我没答应帮你找人,剩下的你可以,你们兄妹很快就会见面的。” 正在看手机的贺宗宝却一脸兴奋的蹦起来说:“别啊,白福禄,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车也回不来,待着也是待着,就陪牛哥走这一趟呗。” 我瞅着他这兴奋劲儿,扫了那手机一眼,眼神儿示意:这个孟兰特漂亮是。 贺宗宝咧嘴一笑,嘿嘿~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嘿嘿个屁! 我思量了下回道:“行,不过这一趟肯定是找不到人,你俩去就可以了,问明白孟兰去处,下一趟我答应跟你去接人。” 孟大牛又急了,“你竟敷衍我,你没去咋知道肯定找不到我妹子?” 贺宗宝伸手推着他往外走,“你都不用多问,你就听他的肯定错不了。” 两人总算是离开,耳根子也算是清净了,我松了口气,扭头倒床上歇着,一天开了两次奇门盘,我这精力也是有限的,趁着清净这时候睡上一觉。 我说孟大牛这趟去找不见孟兰,是因为推盘伤门值使落离宫,宫中甲子戊为钱财,戊下临乙,乙为女人,必是牵连钱财,离主七,九数,未月伤门入墓不旺。 所以朝山沟是孟兰第一次被卖的地方,而且应该被人贩子卖了七千左右。 坎宫中时干丁下临丙,丙在动的状态下飞临巽四宫,丙为第三者男人,宫中天蓬星主大盗,生门主钱财,四宫代表四数,所以第二次被卖了四千左右。 孟大牛他们去朝山沟应该能找到孟兰被卖到何处的线索,因为孟兰只有到庚寅日才能放出,算一算应该还有十天的功夫。 我踏实的睡了一觉后起来,看看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贺宗宝和孟大牛还没回来,这时候我感觉有点饿了,便走出了屋,下了宿舍楼。 之前看加油站那边有个超市,便往加油站那边走,因为加油站所处位置偏离城镇,位于郊区,附近也没什么住户,所以天一黑下来周围远处就黢黑一片,看过去也就加油站里头亮着灯。 我一直走到超市门口推门走了进去,就见加油员和售货员都围在一起说话,听见动静几个人转过头来,之前见过的那年轻男女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 男生说道:“先生你是饿了,做饭师傅家有事先走了,点的餐一会就能送到,要不先看看吃点什么先垫垫。” 我客气的笑笑点点头,“行,我转转看。” 女孩这时候小声说:“先生,你朋友是不是还没回来呢?” 我点点头,“可能路远。” 女孩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可能是电瓶没有电了,他们管我借,我要说电量不够用了,说不定他们不信还以为我小气,所以就借了。” “额……没事,当锻炼了。”我笑了笑,心说难怪这么晚没回来了。 我在货架上转着寻看吃的,然后渐渐听到那边的几人聊天说起什么摩托车,还有玲子。 我拿了几袋方便面火腿肠走到柜台前结账,听到他们的谈话便问道:“你们说的玲子,是今天加错了油的那个加油员?” 听我问起,几人都点头说了起来,那女孩说道: “她叫谢玲,其实身世挺可怜的,没爹没妈是个弃婴,让拾荒的老太太捡了去养活的,就她跟老太太相依为命。” 男生也点了点头,“谢玲不太爱说话,不过人挺好的,就是这几天可能遇到点什么事,干活就有点走神了,刚才王姐还说呢,谢玲说这几天晚上有辆摩托车跟踪她。” 王姐是那个售货员,本来就爱八卦,这时候就急着把话接了过去, “那还是我硬问她才说的呢,谢玲的奶奶这几天闹毛病了,她上下班就来回跑,两天前,我看谢玲脸色不好,也没什么精神,就问她怎么了。” “谢玲支支吾吾说晚上下班,路上那个骑摩托的男人拦她路什么的,我问她报警没,她摇头说不想惹事,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 男生笑了笑,“外一真要是看上谢玲想跟她处对象的呢,谢玲太胆小,一点动静都能吓着,弄不好是误会人家了。” 王姐摇头,“那要是流氓呢,小姑娘自己走路可得多注意点才行。” 我听了有一会,这时问道:“谢玲有说是辆什么摩托车了吗?是红色的?” 王姐想了下,然后摇摇头,“那倒没听她说。” 我心说要真是,那可就巧了,所以跟他们提醒了一句,“你们有谢玲的电话号,就赶紧联系一下,如果真是红色的摩托车就多小心,安全起见最好是报警,因为,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人贩子。” 第470章 人与自然 当山间传来的第一声狼的哀嚎,等待的所有人立刻都心提起紧张起来。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狗的狂吠声和狼的嚎叫声,我细听分辨着,狗的鼻子敏锐,想来是已经找到了狼洞,况且狗的猎性压抑了很久,而吃饱的狼则是多了惰性,这时候必定是狗占着绝对的优势。 果然,几乎是一夜山上的动静就没停过,而我们也是在村外守了一夜,直到天有了些微的蒙蒙亮,便看到了有东西下山的身影。 村里人立刻拿起武器严阵以待,马武看清说道:“不是狼,狼眼睛黑天放绿光,是狗回来了。” 果然,就看到一只只气喘吁吁的狗一步步走下山来,村民立刻迎了上去,就见它们身上的铁网上挂满了狼毛和血肉,嘴边也满是狼的血和肉屑,三十二条家犬,无一伤亡。 虽说一只只都是累得几乎是打晃,而这些狗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只把村里人激动兴奋的欢呼雀跃,赶紧拿来早就准备好的吃的犒劳这些战将,然后郭叔他们开始张罗着要等天亮上山将余孽祸害都清楚,一绝后患。 我知道村子的狼患算是解决了,就算山上有残余的狼也不会再下到村子里,村里人已经有了这些最有力的武器,以后也不会再畏惧。 所以趁着这时候,面对着一群兴奋不已的人,我提声开口说道: “两强对决胜负已分,何必再赶尽杀绝,孤狼不成群,对你们已经再够不成威胁了。” 郭叔代表着村里人,客气的回道:“白兄弟,你不知道,活着的狼一窝一窝的生,迟早还是成祸害。” 我点点头,说道:“所以你杀他性命,他不死必来杀你性命,恶性循环,流血不止,狼绝了山上还有毒舌马蜂,还有野猪山鼠,物多便成患,你们都要一一的杀绝吗?” “都说穷源朔流,你们应该想想这场狼患究竟是从何而起,据我所知,你们为了孙家果园里埋着的银元,可没少虐杀山上动物,包括掏狼窝杀幼崽,只为了杀了这个山上的,埋到另一个山上去,挖出你们想要的东西。” 听我提到孙家果园子的银元,一村人渐渐就默不作声了。 我继续说道:“狼是肉食性动物,山上的食物少了,尤其是冬天里就必定会下山觅食,而要是没有了狼,食草动物就会多起来,那时候再茂密的山林野地也供不上掠取,它们盯上你们的庄稼良田,同样会成为祸患。” “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明白,万物生息都有着它存在的道理,而能够改变自然规律的就是你们自己,任意的虐杀和破坏就应该接受来自大自然的惩罚。” “这一次救你们的不是我,而是这些同样为动物的狗,要知道上溯狗的祖先可就是狼,你们明白我的意思,所以说即使得到了一箱子宝藏,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金山银山,真到了那时,再看你们如何自救。” 我做了我该做的,也说了该说的,剩下的就是留给他们自己自省了,等到天亮起来,我和马武也准备好要离开了。 郭叔特意开来车送我们出村,四姑奶奶准备了些吃的还有常用的药粉药丸,村里人一路送我们出了村又跟出了老远。 郭叔边开着车边笑说道:“白兄弟,这次可多亏你救了大伙,而且你说的话大家伙儿也都听进去了,你说的太好了,俺们也都知道以前干的那些个破事儿都不对,放心,以后我们就踏踏实实的生活,不会再去惦记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点点头,“不是我说的好,是你们能自己想明白就好。” 这时又经过了那双龙戏珠之地,马武转头望过去,说道:“就是不知道孙强这种人能不能想得开啊。” 孙强是不会想开的,他必定依旧是每天只抱着癞皮狗窝在土炕里,挖空心思的回想着自己把自己爹埋在了哪里,这样的人不是溺死在大烟里,最终会是饿死在土炕上。 郭叔送我们出了山道口,就看到马武的车已经不见了,反正车已经报废,他不想去寻车去哪了。 跟郭叔道别后,看着郭叔的拖拉机没了影,马武问我接下来要去哪。 经历了这些我也无意隐瞒,拿出了那半块黑木牌直言道:“我正在寻找从杏黄山逃走的一只亡灵,手上的信息也只有这个,所以打算先去杏黄山寻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马武看看我手上的东西,想了下说道:“既然是亡魂怎么可能有迹可循,你去了杏黄山也没有用,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跟我去荷城,我认识个通阴的大师,或许可以帮上忙。” 我想马武既然是阴阳眼,认识的人肯定阴阳术这方面也不一般,倒不失为好办法,所以立刻就答应。 那么接下来就是该如何去荷城。 这大吉岭一带山多林厚,常有野兽出没,走在这路上是人迹罕见,来往的车更是没有几个,就算是遇见,我俩站在路边这么招手求助,对方基本都是一脚油门过了去,停都不停一下。 所以我俩只能徒步往前走去,碰碰运气了。 趁着这时候,想到在孙强家时候,马武提到我身上的什么“冰种”,我便问道:“那时你说我身上埋着一颗冰种,那是什么东西?” 马武示意的抬手指指自己肚子,答道:“你这里的东西我看到了,在外域蛊术中有一种叫寒蝉冰种,相当于把玄冰寒蝉的幼虫埋在人的身体里,或者直接种在人的身上。” “通常这种蛊呢,就是懂蛊术的人之间有仇,互相暗算用的,就是为了让对方再施不出任何蛊术,现在流传到内地这边来,就变成了懂得玄术的人用来做暗器,一旦被种上冰种,那就使不出任何玄门法术。” “否则……”他摇了摇头。 我追问:“否则怎么样?” 马武正色回答道:“否则冰种扩散蔓延到心口处,那寒蝉养成就要从心脏里钻出来,你说人还能活吗。” 我一时沉默,难怪我脑中有玄术方法,可想要使用时候就腹痛难忍,而且这东西会有变化。 马武说道:“不知道你是得罪了谁,给你下的这么毒的蛊呢?” 我摇头如实说:“不知道,说实话,我对我以前的事没有半点的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去完成,可也想不起究竟是什么。” 我叹口气,对于一切未知的我行走在这世间,实在是茫然。 马武似有似无的低声说了句“原来如此,胎玉本身就如同白纸一张。” 我没太听清,转头看着他,“你刚说了什么?” 马武听见了什么,停下回身指了指,“又来了辆车”,然后就干脆冲路中间挥着手。 我也转头看着那边正缓缓驶来的大客车,看着马武堵在路中间不让开,那边车不停,我真怕就这么从他身上压过去,忙拽他说: “你淡定点淡定点,不至于用命拦车。” 或许是马武这招真管用,硬是把大客车给别停了,司机摇下了车窗探出头,倒是没有骂人,看着我俩问:“你们俩去哪?” 马武立刻说道:“荷城。” 司机一点头,“那就上车,正好是回荷城的。” 想不到我俩运气还是挺不错的,竟然碰见了顺路的车,机会难得,所以车门打了开,我俩便一前一后上了客车。 而刚一上车,转头就看到了一车笑容可掬的老太太,都是慈眉善目的微笑模样,齐刷刷的看着我俩,那眼神犹如救世主一般。 而在接下来近乎四五个小时时间,我跟马武被这群老人家热情无比的围住,从农历二月十五释迦牟尼佛卧在两棵娑罗树下涅盘然,再到地藏菩萨法救度众生,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总之,从天上到地下,给我俩上了一路非常全面的佛法课。 第473章 家庭聚餐 在我见过那位能仁法师后,虽然没有说一句话,而从面相上就可以确定这个能仁是个偏财好色的假和尚。 面相上若是眉心高起,额中有缝的人,就可以看出带慧根有佛缘,再不然也该是慈眉善目,鼻头有肉。 正所谓鼻头有肉,内心无毒,这样的人能够心慈向善与乐善好施。 而无论是哪一个,这个能仁都不占,他面相上看准头尖且带钩,眉毛淡,腮骨凸显,下巴长。 这样的人狡猾而且喜欢算计别人,有心计又爱记仇,以怨报德,是个绝情又伪善的人,鼻头有垂肉而且人中长,又可看出欲望强。 所以这能仁别说是做和尚,就连信佛都是不可能。 姜老太说要去趟念佛堂,叫我和姚梅先回家准备饭菜,路上我有意无意的询问姚梅,“姜婆婆学佛诚心诚意,不过看家里的布置,在能仁法师那花了不少钱?” 姚梅有些避讳的沉默了有一会,之后才叹口气回道:“你也看出来了,我婆婆常在能仁法师那捐香火钱礼佛,从来都不吝啬,每个月供奉布施加捐功德,差不多也要七八千。” “这次去临德也是能仁法师安排好了的,我婆婆手里还剩的五万多块钱也都捐出去了。”说完了似乎是担心我会把这话传给姜老太,姚梅又忙补充了一句 “我并不是在抱怨我婆婆用的多,她用的钱我们从来没有过问,也不敢吱声,只是平时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穿,把手上钱全都捐了出去,我还是觉得香火钱应该随分随力来给,毕竟普通家庭经济条件有限。” 我理解的点头,“有信仰不是坏事,但不应该过分执着狂热,本来信佛教人向善是一件好事,但过了度就会适得其反了。” 之后我跟许林帮忙打下手,其实也伸不上手,都是姚梅在锅灶前忙了三四个小时,等饭菜张罗得差不多了,姜老太的二儿子许文华和媳妇俞丽娜带着孩子也来了。 许林来回做了介绍,我们在客厅说话的功夫,姚梅出了厨房还不等歇一歇,看时间该接孩子了,便又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去。 等人离开,嗑着瓜子的俞丽娜摇摇头,对许林说道:“大哥,天天也不见嫂子化化妆,也没有多大岁数,就弄的皮肤粗糙蜡黄,像个老大妈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不给大嫂钱打扮呢。” 许林有些尴尬的笑笑,“你嫂子不爱好那些。” 许文华扭头瞪他媳妇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天天什么也不知道干,就知道花钱臭美……” 俞丽娜听都不听,起身冲孩子那边叫道:“儿子诶,别把衣服弄脏了啊,走,咱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过去牵起儿子就进了厨房。 许文华扭头瞅瞅那边的佛堂,转过头来后看着许林嘀咕道:“咱妈这都快赶上寺院了,还非逼着我俩请了尊送子观音,说实话,供一个我都嫌麻烦。” 许林笑笑,“不也是为了你俩好么。” 许文华撇了撇嘴,“也没见到好,该着没有不还是没有么。”说完了他看向我这边,笑说:“可能我两口子不诚,要说没人能跟我家老太太比,天天念佛号念经,一天得念两万多遍佛号,拜忏也要两百多回,每次拜完头法都湿了,啧啧,佛也感动了。” 许林听到门口的动静,忙提醒说:“妈回来了,别乱说话。” 许文华这边已经起身笑脸迎上去,“妈诶,活菩萨啊,您可回来了,这么多天没见儿子老惦记您了。” 姜老太被哄的咯咯直乐,俞丽娜和孩子也从厨房走了出来,俞丽娜更是上前接老太太手上拎包帮脱外套,说话更是四面圆滑,深的姜老太的欢心。 我作为旁边着看的明白,这姜老太的大儿子夫妻俩憨厚老实,而二儿子夫妻俩一看就是聪明滑头的人,所以这姜老太显然对二儿子两口子要更偏喜。 我暗自摇头好笑,心说姜老太可真是糊涂之人,大儿媳踏实本分的孝敬并且打理佛堂,她却是百般挑剔,而二儿媳花言巧语嘴上功夫,却能哄得她喜笑颜开,接下来不知道老三又如何。 我这刚想着就听见门口敲门动静,许林起身去开了门,姜老太的三儿子许畅和女朋友就来了。 许畅进了门嘴里就嚷嚷着饿死了饿死了,许林忙着先向他们介绍我,又介绍了许畅的女朋友田贝莉。 田贝莉打量着我,客气的问声好,许畅点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拽着女朋友手坐下后便催着问什么时候开饭。 而从两人进门,姜老太笑容就明显淡了些,显然是因为田贝莉的关系,田贝莉则忙把手上拎的礼盒放在桌上推到姜老太面前,礼貌说道:“伯母,时间匆忙也没来得及买什么,这里一些营养品是我的一点心意。” 姜老太看也不看,嗯了声,抬头看看门口说:“小梅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几点了。” 俞丽娜很会打圆场,这时起身笑着说着,“贝莉你这耳环真好看,在哪买的?”然后凑过去两人说说笑笑聊天。 许林起身要下楼迎一迎,走到门口姚梅带着孩子就进了门,许林忙接过孩子书包,不等说句话,姜老太已经催道:“人都齐了就赶紧放桌子,文化中午饭都没吃。” 我正要起身,姜老太拉住我,“你是客人,不用你伸手啊,让她们忙就行了。” 而所说的他们,其实也就是许林和姚梅,孩子小柯也是懂事的帮忙端菜,另一边许文华心安理得的坐在沙发上吃东西说着话,俞丽娜拉着田贝莉夸完了衣服夸包,一会功夫儿,田贝莉的耳环已经戴到了她耳朵上。 桌子放好姜老太立刻招呼着,大人连孩子围桌子坐了个满,边吃着饭边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桌上说起姜老太和我都是因为所在了洗手间里被丢下了半路,许文华夫妻俩被逗得前仰后合,开玩笑直呼着佛友变难友。 说笑间这时坐在对面的田贝莉,看着我问道:“小哥,我怎么看你越觉得眼熟呢,你说你叫白福禄?这个名字好像我也听过。” 听到她的话,我也细打量着她,然后摇了摇头,“我第一次来这里,应该是没见过的。” 许畅转头看看她,说道:“就是,重名的也有的是。” 田贝莉仔细回想说:“可总觉得还是见过,我记得大概我五六岁的时候,见到过一个风水师好像也是叫白福禄,你们真挺像的。” 许畅立刻摇头,“就算是六岁,也是你二十年前见过的人,少说也得四十多岁了,这白兄弟看着也就二十来岁,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田贝莉点点头,“所以我也觉得奇怪,算了,应该是我认错了。” 而我听到田贝莉的话倒是入了心,因为之前在守马镇遇见的那个叫唐郎山的人,也说过相似的话,而且时间上也差不多,况且都是提到那个白福禄也是风水师。 所以我试探的问道:“你说的那人,知道后来去哪了吗?” 田贝莉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听我哥说过,那位风水师很不一般,而且我父亲的事也是他开解的,我母亲这些年才生活很舒心。” 田贝莉提到了她父亲,姜老太的筷子头停了下来,看着田贝莉似笑非笑的问道:“听说你父亲还在监狱里蹲着没出来?” 田贝莉没有回答,微微垂目拨弄着碗里的饭,而姜老太这一句问话也弄的一桌人尴尬,许畅皱着眉赶紧说:“妈,你提这个干嘛。” 姜老太哼了声,继续说道:“贝莉啊,听你说你家里没有佛堂?其实像你这种家庭,就更应该供佛礼佛才对,念佛不仅仅是为自己好,也能给你父亲消消罪业,这杀人犯罪业可最大……” 许林忙夹菜放老太太碗里,“妈,别说了,快吃菜,来来来,赶紧都吃着。” 俞丽娜瞅瞅老太太再看看田贝莉,说道:“真的假的,她爸是杀人蹲进去的啊?” 第474章 入念佛堂 许畅将手上的筷子“啪”的一声用力的放在了桌子上,怒嚷了声,“还问什么问!”然后起身拉起田贝莉,“咱们走!” 许畅牵着田贝莉的手用力的一甩门离开了。 俞丽娜也是一脸不爽的嘟囔,“跟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说的。” 许文华喝的有点高,这时候不耐烦的嚷了句,“行了,你那嘴一天天可老实点。” 俞丽娜立刻瞪起眼睛,“都冲起我来了!” 姜老太筷子点了点桌子,“行了,还有客人在,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你俩也是,结婚多少年了也没个动静,让你们请回送子观音虔心供奉,让你们捐香火钱又舍不得,就因为这个样子菩萨才没有显灵,最后还不是得从外边领养这么一个崽回来……” “妈,你这是什么话!”这话许文华也不愿意听了,起身扭头下了桌,“行了,这家没法待了,咱们也走!” 黑沉着脸的俞丽娜起身扯起孩子,话也没说一句,拽过包和外套扭达扭达就走了。 于是桌上冷清了一大半,只剩下了我跟许林夫妻,再就是赌着气的姜老太。 我试着宽慰开解说道:“其实婆婆您儿孙满堂很有福气,何必操心那么多呢,您念佛修行也是给儿孙添福,不必要求他们怎么样的。” 姜老太闷着声,“我瞅他们就来气。” 我笑了笑,“想生气的时候那就少说话心里多念佛,您学佛应该最懂,一念嗔心起,火烧功德林。” 许林也赶紧劝说道:“就是,每次见面都要念叨那些,惹的都不高兴,你也生气。” 姜老太没吱声哼了口气,过了一会想起了什么,忽的有了笑模样,看向许林说道:“对了,儿子你给我拿两万块钱,今天碰见能仁法师了,法师说广德寺要盖佛塔,这可是积大功德的大好机会,人家佛友都募捐建塔了,就差我了。” 许林的神情僵了僵,有些为难的说:“这……两万呢,有点多……” 始终不说话的姚梅这时小声说道:“小柯就要交学费了,补课班也得不少钱。” 姜老太立刻不乐意了,“你们什么意思,我也不是拿这钱干嘛去了,都说了能积无量功德,再说两万都是最少的了,人家老李太太她儿子,给他妈拿了五万呢。” 许林试着说道:“咱们跟人家条件没法比……” 姜老太不耐烦的起身,“你妈我也活不了多少年了,反正你看着办。”说完了起身离座扭头进去打坐念佛去了。 姚梅默默的起身收拾桌子。 许林无奈叹口气,毕竟我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兄弟,别介意啊,今晚这顿饭也没吃明白。” “没事。”我不介意的摇摇头,“就是姜婆婆提的这钱怎么办?我看你们手头也不宽裕。” 许林琢磨了下,“不给拿肯定又要像上次一样绝食。”他叹口气,“看看再说。” 当天晚上许林夫妻离开后,姜老太给我张罗了西屋住下,而躺在床上我一时睡不着,想着这个家的种种情况。 我想我能跟姜老太巧遇来到这里,相信是有着某种缘分的,我在这里得到了照顾,看着什么也不做心里难安,所以也在思量着是否能做点什么,如果这个家的状况能有所缓和也算我尽了份心。 第二天姜老太早早起来开始起来上香念经,姚梅送完孩子过来做完,而老太太念完佛就回屋倒着,果然是一口饭也没吃。 我找了个借口下楼就出去了一趟,特意去了趟昌盛街道口,找到了姚梅说的那个念佛堂,站在街对面看了有一会,我发现进出的人确实是不少,而且几乎都是老年人。 等我返回姜老太家已经过了中午,进门见许林已经过来了,正哄说着姜老太吃饭,而这阵姜老太喜笑颜开的吃着东西,桌上放着一个黑口袋,一看就知道里头装着的肯定是姜老太要的钱了。 而许林是怎么弄来的这笔钱,过后听他说才知道,是把自己上下班开着的那辆车给卖了。 许林无奈摇头说:“她是个老的,就这么一个爱好念佛,没事,我换个自行车也一样用。” “许先生真是孝心感人。”我笑说道,然后看向姜老太,“婆婆,受您熏陶我也深觉念佛的好,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入这法门。” “听您老说能仁法师是位得道高僧,我就有心想跟高僧学习学习佛法,不知道您老方便不方便给引荐一下?” 姜老太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不住点头, “当然好啊,孩子,这就对了,你能有这觉悟真是难得,不像他们,怎么说也听不进去,咱们等下收拾收拾就去见能仁法师。” 我看看许林,笑说道:“也是,听来的不如亲眼所见,许先生你真应该走这一趟了解一下,不然怎么知道好与不好呢。” 许林呢,也是不放心他母亲手上拿着这么多钱出门,况且这钱交给能仁法师后如何运作佛事,也想过去了解一下,所以真跟了过来,随同我跟姜老太一起来到了昌盛街道的念佛堂。 姜老太心情极好,进了念佛堂看到那边能仁法师正在传法,立刻换上毕恭毕敬的模样,赶紧招手示意叫我们坐在了一边凳子上。 这念佛堂有个一百七八十平,分上下两层,一楼是礼佛堂,二楼是念佛堂。 念佛堂布置简单,前边一个讲台,下边都是长椅,我们上来就看到长椅上已经坐着很多的老人,都是神情专注的听着讲台后坐着的能仁法师传法。 而所谓的传法,我听了有一会儿,讲的是什么“末法时期的最后一班船,有缘聚到这里得到开悟,这也是广积善业的福报”,“和师父连通灵感的最快方法,就是遵从师父的安排”,“释加牟尼是过去的佛,我是现在的佛”。 竟然荒唐离谱的称自己为佛了。 这能仁法师甚至说道:“皈依我座下弟子,终身不能叛师叛道,如有违心,将受五马分尸的恶报。” “如有违愿,承受五雷轰顶,三神俱灭之死的恶报。” 这样恶毒的宣誓言论,分明是借着一套灌顶佛法对一众信徒实施精神控制。 随后能仁法师提到了募捐建塔的事情,更是说明供养三宝功德很大,这是累下大修为的机会,侃侃而谈之后,便示意信徒可以供奉自己的心意了。 于是老人们陆续的上前将自己的财物放在了讲台上的功德箱里,有的是现金有的是金银首饰。 姜老太早就急不可耐,终于挨到她了,便急忙起身,我也跟着起身走上了前。 姜老太再要把手上的钱递向功德箱里的时候,我边伸手拦在姜老太手前,边笑着开口问道:“法师,我想问一下,放入这功德箱里的钱,的确是用来寺庙的建设?” 能仁法师正闭着眼睛捻着佛珠在那嘀咕念经,听到我的问话,睁开眼睛看过来,然后点头,“自然。” 我笑着再问道:“那这功德箱和寺院里的功德箱有什么不一样?大家直接送到寺院不是更好?” 能仁法师微微皱眉,“功德箱自然是一样的,而这些钱经过法师我佛法加持后,功德要更显着。” “原来是这样。”我回道:“我没入佛门所以不知道如何在钱财上加持佛法,唯一知道的呢,就是这功德箱在寺院中都并非是一样的作用。” “比如说这开口朝上的功德箱,通常募捐的善款并不是用来寺庙建设和佛事活动,否则就是表示归招募者私用,既然是为寺院建塔,那这功德箱就应该开口朝前才对。” “就我这未入门的人都知道,能仁法师您是得道高僧,怎么能犯这种低级小错误呢。” 能仁法师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些,然后转头冷然说道:“箱子怎样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要有着真诚做功德的心。” 姜老太怕我乱说话,一脸惊吓的忙拉我,我宽慰的拍拍姜老太的手,然后说道: “既然要捐自然是诚心诚意的,只是我身无分文,可又不想错过这积德行善的大好机会,所以,我决定把自己捐进这功德箱。” 第475章 三题对峙 听我说要把自己捐功德箱里头,不光是能仁法师,就连后边的一群老人都开始熙熙攘攘,一片议论纷纷。 能仁法师脸色已然阴沉了几分,说道:“小施主,你是拿善捐的事开玩笑?” 我摇了摇头,“大师您这话可又说错了,您刚刚不是也说了,善捐重在有着真诚的功德心,我虽没有钱但捐出自己的力气给寺院建塔,这样虔诚的心怎么能说成是玩笑呢。” “况且在积德善举中有一种叫随喜功德,我虽没有钱财但尽心尽力,这便是随喜。” “《金光明最胜王经》中说:供养功德,有数有量,不摄一切诸功德故。随喜功德无量无数,能摄三世一切功德,法师您身为佛门中人却认为随喜功德是玩笑,那也就是说在质疑佛法佛道?” 能仁法师立刻提声说:“一派胡言,本法师怎么可能质疑佛法?!”说完了似乎觉得没必要跟我争论,有些不耐烦的抬手挥了挥, “算了,既然你要随喜那就随喜,说完了赶紧下去,不要影响别人。” 我再摇头笑道:“法师您可又说错了,您之前不是还说这里是末法时期的最后一班船么,大家有缘才能聚到这里得到开悟,我这还没得到开悟呢,怎么就赶我下船呢?” “况且您自称是佛,就该有普渡众生的胸怀,又怎么说我影响别人,将我划分在外呢,该不会您这里传法有等级分别,分捐了钱的和没钱捐的,捐的多的和捐的少的……” 能仁法师已经拍案怒起,打断了我的话,“休要胡言论语,污蔑诋毁!” 姜老太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只能不住的赔礼道歉,“大师息怒息怒,他什么也不懂胡乱说的。” “我是并不懂。”我点点头,“所以听说能仁法师得道高僧,而且还相面算命卜测一流,所以来这里是为了跟大师学习佛法入法门,但是现在真是大失所望,所谓的能仁法师说不过我,想必也是技不如我,什么能仁什么大师,还是算了,不用送我自己走。”说完我转身摇头作势要走。 身后能仁法师果然沉声道:“小施主一番大放厥词,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所以停下回头笑着问:“怎么,觉得我哪句话说的不对,欢迎赐教。” 能仁法师沉声道:“看你年轻无知,本法师本不和你一般计较,奈何你张狂生事,妖言惑众,不让你得些教训难以服众,既然你口称本法师技不如你,那就敢不敢坐下来切磋一番?” 我笑了笑,随手拽了把椅子转头往回走,坐在了能仁法师的对面,“听闻大师神机妙算,那我可好好领教领教了,如何切磋大师你尽管说。” 周围老人包括姜老太,原本是对我指指点点,怒声呵斥,这时候听能仁大师提出要和我切磋,干脆也就围了上来,等着看我被收拾。 能仁法师冷笑,“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看来你是有些能耐才敢如此嚣张,那你我就以三道题,三局两胜分高低好了,本法师不欺你,你挑你擅长的。” 我笑笑,“我都可,尽管出题。” 能仁法师眼角跳了跳,应该是没碰见我这样张狂的,所以也不客气,“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便如此,你我以一字测人祸福,一物测之性命,一张脸测凶吉。” 我点头,“可以,能仁法师既然自称为佛,称我妖言惑众,虽说邪不压正,那就看看今日是你佛还是我妖胜出一筹。” 能仁法师眉目微紧,开口说道:“那就在场随便指出一人来出这一字。”他说着转头看看。 姜老太因为觉得自己带来的人冲撞了大师,正心里百般不安,见这时没有人上前,便主动的开口说:“大师要是同意的话,那我这老太太就来写这一字。” 能仁大师看向我,我笑点点头,“要说姜婆婆与大师多交易来往,我呢跟婆婆不过是认识两天,所以大师肯定是比我了解的,不过怎样都好,我都可。” 有人给姜老太拿来了纸和笔,她立刻在纸上写了一个“洁”字,从歪歪扭扭的字迹来看姜老太必定是会写的字不多,想必是取了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 我微笑抬手示意能仁法师先请,他也不客气,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然后说道: “此字近水则吉,都说佛法如海,包容万有,日饮一瓢终能得正果,所以你正适合学法,对你本人大有好处的。” 姜老太喜笑颜开,不住点头,“是是是,大师说的真好。” 能仁大师接着说道:“而且因为你平素积极行善,时运即将风生水起,待人也殷勤,修身养性,虽然年轻心劳累但晚年富裕,神灵加护,财运十足。” “只是你目下却安,患有眼疾,子孙也比较让你操心,常失眠心焦,难以平和,其实有佛法加持大可不必忧心,你已经比一般人要有天相,只要功继续努力,烦心事自然会得到化解。”说着有意无意的看我一眼, “只要慎防小人,提防钱财上丢失,便是福象。” 姜老太不住称是,说自己眼睛的确是常闹毛病,大师一番话让她宽心不少等等。 我无语笑着摇摇头,心说以为这能仁会有什么大能耐,一番话不过是连忽悠加蒙,而且三句话不离佛法绑架。 能仁法师把那张纸放在了桌上,向我这边推了推,“小施主,请。” 我看了那字一眼,便直言道:“此字变数丛生,水坎口兑土艮坤,而水土相融即为兑泽,组卦为山泽通气之象,则往来无阻,姜婆婆您并非眼疾,而是脚下不踏实,现在正临水深火热,时运在明年四月份方可风生水起,好事在后头,疾病也可安宁。” 姜老太沉默一会,然后摇头,“不对不对,我好好的怎么会水深火热。” 我不急说道:“的确是水深火热,姜婆婆家中近日要起场火灾发次水灾,而且是水火一起来,不是今日的话便是明日16点便要应验,此为祸象,所以多注意防患,避免损失惨重。” 姜老太还是摇头,“那就更不可能了,又是火又是水的,我从来都特别小心注意。” 能仁法师笑容中难掩一丝得意,“不急,还有第二题。” 我也笑笑回应,“请继续。” 能仁法师扫量了下我身下的椅子,“第二题测物寿命,就算一算你坐着的椅子寿命多长。” 我点头,示意他先来。 能仁法师说道:“此处传法授业,佛法加持万物,正如我身不生不灭,这椅子陪伴念佛人诵经听法,亦如一草一木同样不生不灭。” “大师就直说,这椅子永远不坏的意思是吗?”我笑笑起身,把椅子撤到远些空地处,“我不碰它,但是说它不出半小时必定四分五裂。” 能仁法师冷然注视着我,冷笑,“那就等等看,究竟是你说的准,还是根本在此胡说八道。” 我点头接着说道:“那这第三题,大师说要以一张脸测凶吉,那就请。” 能仁法师转头看向了窗外,“这第三题略有难度,不测人面,就测窗外这只猫如何。” 我也转头看去,就见窗外阳台上趴着一只狸花大猫,正蜷缩窗台上晒着太阳酣睡。 能仁法师笑说道:“小施主,这次就你先来。” 我回道:“既然大师让我先说,那好,古话说头面贵圆,面长则鸡种绝,看这猫尖嘴猴腮,脸瘦且长,必定是偷鸡好手,常蝇营狗苟的偷窃行为。” “鼻梁带钩必定嘴馋,耳瘦毛毡,怕冷常夜里钻人卧室中,胡须黑白杂色,常在人屋中拉尿排泄,看嘴型,没有捕鼠护院的能力,爪子的话,睡时一足尖刺外露,近日会跛一足。” 能仁法师又笑摇头,“这只猫从小便在此处,每日守在窗外听诵经佛法,耳濡目染已经是非常有灵性,为本法师座下灵兽,品性端正温顺,与你说的正相反。” 我笑说道:“大师这话可要小心说,都说带毛性随其主,这猫净干些强盗猥琐之事,偷摸沾腥,岂不是也辱没了大师您了。” 第478章 见灵媒师 马武眼睛一长长,立马怂恿我说:“既然司机大哥有意考验,咱们也不能怂是不。” 说完了就扭头看着司机说道:“那我先来,我说你呢,身上戴着个死人东西,肩上扛着条命,没错,就趴在你肩上,是只黑猫。” 马武一开口就这么刺激,所以也难怪司机师傅吓得一个哆嗦,于是整个车都跟着往路旁一侧剧烈一晃,幸好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赶忙打回方向盘稳住了车。 我这整颗心都跟着一忽悠,而马武还在不知死活的得意笑说道:“别说一件两件,你要真想知道我还能接着说。” 司机干咽了口唾沫,忙摇摇头,“够了够了”,退后叹口气说: “我身上的确戴着个东西,是个项坠子,坠子里头装的是我儿子的骨灰,戴身上做个念想。” “都说戴遗物晦气,可毕竟是我儿子的东西所以我不忌讳,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招来的不是我儿子而是只猫呢?” 马武转头看向我,笑说:“我看得见但是可不懂怎么跟猫交流,所以这个就要问我旁边这位了。” 马武就这么把球抛了过来,我心说你沟通不了我就行了? 我不接,他这边已经起了头,接,可这球烫手。 所以沉思了下后,我开口说道:“要我说那我只说活的不说死的,看司机大哥你印堂狭窄,鼻有三曲,想来是感情上一波三折,婚运上面欠佳,是形影单只的孤苦人。” 面相中说鼻有三曲,孤独破屋。就是说鼻有三曲者,主运带凶,祸福常不单行。 在坎坷中求发展,在操劳中谋利,温饱勉强,难享幸福,而且注定孤家寡人,没有另一半,也没有子女,孤独终老。 我接着说道:“你身上戴着的呢,虽然的确是有着不太好的磁场影响,不过困住你的不是东西是执念,睹物思人,执着不放,对你自己很不好。” “看你应该是妻离还未散,家有出家修行的人,不如把身上之物送往庙门。” “人不在就求来世得圆满,对生者而言松手也是放下,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司机大哥沉默下来。 马武非常有自信的哈哈笑道:“小老哥,怎么样啊,可是服气了?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那司机大哥语气郑重的说道:“我想求两位,让我见见我儿子。” 正笑着的马武顿时呛咳了一声,我瞅瞅他,把球扔了回去,“我是风水师,灵媒的事可做不了,所以这个就要看我旁边这位了,请,大师。” 马武一阵尬笑,“那个,要不咱们还是研究怎么把猫拿下来。” 就这样,骑虎难下的马武到底还是想到了个脱身的主意,正好此番赶往荷城,正是为了寻找我身上半块木牌上的亡魂信息,去见他说的那个通阴的灵媒大师。 所以这司机大哥的事正好也就顺带脚一起办了,这通灵的事,还得专业的来。 路上通过聊天才知道,这司机大哥名叫耿于怀,人如其名,是个心事重重,凡事都往心里搁的人。 耿于怀的儿子耿瑞是去年秋天没的,因为患有抑郁症割腕自杀。 而耿于怀是唯一一个认为儿子的死并非是自杀,是另有原因,尽管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过是伤心过度,胡思乱想而已。 耿于怀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工作也辞了,天天就是调查儿子死因隐情,妻子受不了提出离婚,然后便出了家。 耿于怀浑浑噩噩的过了近一年,后来遇到个自称能联系亡人的灵婆,知道有一些方法可以跟死去的人沟通。 于是耿于怀就像找到了出口,立刻打起了精神,白天开出租车,晚上回去就研究通灵,什么召阴的请灵的,方法都试了个便,甚至杀了只黑猫来过阴。 可一次也没灵过。 不过耿于怀仍是没放弃,直到遇见了我跟马武。 所以我也知道要劝耿于怀放弃是白费功夫,就这样我们一路赶到了荷城,稍作休息一晚,第二天马武指着路,带我们去见了他说的那个通阴的灵媒师。 路上马武特别交代说:“要见的灵媒师名叫宋峰,等下你们见到了,态度上要端正认真,这人有点特性,对于乱开玩笑,不认真不尊敬的人是不理会的,而且非常有原则。” 听他这样说,我想那就应该是一个很严谨不拘言笑的高人了,其实他没必要提醒,求人办事当然是要恭敬尊重的。 马武指挥着耿于怀开车拐进了条巷子里,在一间酒的门口对面停了下来。 酒的名字就叫“一间”,重点不是名字,而是我跟耿于怀都根本没想到灵媒师会在这种地方。 我还以为就算不是在清幽的郊区地方,也该是安静些的场所才对,一琢磨也是,都说高人大隐隐于市,毕竟也有大师不喜欢独处的。 白天一间酒的大门紧闭,马武冲上指了指,“在楼上”,带着我俩到了酒后门,然后沿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楼梯就噔噔噔的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排客房,马武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扇房门前敲了敲,门“咯哒”一动,开了条缝,但是门里没传来动静。 “稍等一下。”马武跟我俩说了一句,就推门走了进去,我跟耿于怀站在门外,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我俩互相看看,耿于怀刚凑近耳朵听,这时门呼啦一下打了开,马武笑着说句“行了,进来。” 于是我们一前一后走进了门,最先闻到的是冲鼻的酒气,而看到里边的情景时,我俩也是立刻吃惊的站在了门口。 整个房间也就四十来平,到处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还有各种女孩子用的东西,杂七杂八的摆满了一屋子,看着是眼花缭乱。 此时坐在床上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模样,顶着一头醒目的火红短发,正睡眼惺忪的一手胡乱扒着头发,还半睡半醒的模样。 眼前的女孩怎么看都是一生活堕落的小太妹,我跟耿于怀都觉得不应该是她,可屋里又再没别的人。 马武把凳子上的内衣外衣随手抓过胡乱团成了一团往旁边一塞,招呼着我俩,“都过来坐,你们的事情我早就打过招呼了。” 得,看来这位还真就是灵媒大师宋峰,耿于怀脸上顿时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失望。 来都来了,也只能看看再说。 我小心避开踩到地上的东西,来到了椅子前刚坐下,一抬头却迎上一张忽然凑近的笑脸。 “风水师白福禄。”宋峰笑意盈盈的盯着我,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呼在我脸上的呼气。 我僵住一动不动,眼神都不敢挪一下,因为这女孩身上穿着松垮的吊带和短裤,就这么趴着凑近我跟前儿,真不知道该说是太开放了,还是不拘小节。 旁边的马武抬拳头咳了咳。 宋峰总算是退后直起了身子,仍是一脸玩味的打量着我,嘴里嘀咕了一句,“天命之人的确是不一般,终于明白我姐为什么那么做了。” 我听不懂便顺势问道:“你说的天命是什么?” 宋峰没答,抻鼻子闻了闻,而是看向耿于怀说道:“一股子骨灰味,你都带了些什么东西进来。” 马武抬手示意的指了指自己鼻子,低声跟我解释了句:“她看不见,但鼻子很灵。” 耿于怀怎么看她都是在故弄玄虚,怀疑是不是马武那阵进屋,把他的事提前告诉了她。 而这时宋峰又嗅了嗅,随后就打了个喷嚏,看向门口凝眉说道:“还有灵魂腐烂的味道。”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宋峰显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该着要死了的人谁也救不了,你去应付。” 马武倒是听话的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走出去,门一开一合的功夫,我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和平头男孩,两人都穿着高中生校服。 宋峰已经坐回床边,双手环胸,翘起一条洁白修长的大长腿,似笑非笑的看着耿于怀,“好了,那就先解决你。” 第480章 死亡直播 我跟马武走进了手机店里,这时间店里冷冷清清的也就只有三四个手机售货员。 几个售货员聚在个柜台后背对着这边,紧盯一部手机正看着什么,都十分投入,我俩也没打搅,走进来后绕着柜台四下看着柜子里摆放的手机,转了有一会也没一个人察觉到的。 马武倒是充当起了售货员,热情的跟我介绍着这个好,配置怎么怎么样,那个好,像素怎么怎么样,等我俩靠近那帮售货员时候,我听到几个人的交谈, “开始了,开始系绳子了,扯了这么半天,总算是到正题了。”其中一个语气兴奋的说道。 另一个质疑道:“是真的绳子?你们说他会真的会吊上去吗?” 她的问话让第三个人立刻讥笑声,“傻啊,有几个会直播自杀的,肯定是炒作喽,现在人为了蹭流量什么都敢学,你看他,就这么一会,直播间人数都过万了。” 我转头看看,走近些就见她们盯着的手机里播放的是一个十七八的大男孩,正站在凳子上把头上悬挂的一根绳子系好,动作慢却又仔细,屏幕一角不断的跳动着文字。 年轻人系好了绳子后,从凳子上跳下来到了屏幕前,整个人蜷缩窝在了座椅上,有些神经质的哒哒咬着自己的指甲,看着屏幕,脸上的眼镜折射荧幕的蓝光,所以看不清他的眼神怎样。 少年一字一句说道:“那就按照安城弥生的约定,在同意我自杀的人数点击量超过五千人的时候,我会挂到上边去。”他一根手指示意的冲头上的绳子指了指,“好了,那就这样,那就开始。”说完他伸手敲击了下键盘。 手机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选择框,有“去死”和“请活下来”两个选择。 “还用说,等了这么长时间看什么呢,”一个小售货员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点在了“去死”的按键上,“赶紧开始你的表演!” 另外两人也立刻兴奋又紧张的模样,紧盯着屏幕。 眼看着手机里顶角的位置一个数字不断的上升跳动变化着,从一千迅速上升直到变成了五千,继续跳动的数字又变成了六千、八千,同时那些不断弹出的文字都在重复着两个字。 快点。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就只能这样了。”大男孩嘴角扬起了一抹怪异的笑,然后嘴里发出了哼唱,站起了身,转身走到了那边的凳子上,然后又踩上了椅子,两手抓着绳子上的套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的动作依旧缓慢而且认真,手机里清楚的听到他的哼唱,他看着屏幕这边,脸上的表情是笑着,一手缓缓的抬起些,挥了挥。 下一刻,他脚下的凳子被蹬倒,而他整个人也往下一沉立刻悬挂在了绳套上,他两手丝丝抓住绳套,整个人开始挣扎晃动,嗓子里发出一种“咔咔”的声音。 渐渐的他的挣扎变成了痉挛和抽动,直到身体再也不动,头歪在一边,就那么悬挂在那里。 画面犹如静止一般,而还在不断跳动的数字和文字,表示静止的只有那个男孩自己,直到画面一黑,弹出直播已经结束的消息。 几个售货员互相看了看,我问道:“这是游戏还是真的?” 我的突然问话倒是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慌忙回过身看向我跟马武。 “哦,二位是要看手机吗?有相中哪款吗?”几个人立刻换上了礼仪的笑脸询问道,而且忙着向我推荐。 我点在玻璃柜上指着刚刚马武说最经济实惠的那款“就它”,然后在售货员开票的时候,我又询问起刚看的直播。 那售票员摇了摇头,“假的,像这样的直播五花八门,简直太多了,什么直播割腕喝农药的,拿油漆洗澡跳河的,反正都是为了吸引粉丝赚流量,过后又都好好的出来说是开的小玩笑。” 不远处的另一售货员小声说:“但是也有真的死了的。” 马武问:“那刚刚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开票的售货员很肯定的说:“假的呗,一定是身后吊着东西的,谁会为了蹭那点流量真的拿命开玩笑。” 给我装好手机的售货员走过来,将口袋交给我边说:“可都说这个叫“安城弥生”的账号上直播自杀的都是真的,每隔几天就会出现,直播的却是不同的人不同的自杀过程,挺诡异的。” 我对面的售货员依旧是不信的摇头,“没什么可奇怪的,账号可以互相借用嘛,你看安城弥生的账号上的粉丝量,已经达到五千来万了。”最后还感叹了一声,“人家赚钱比咱们轻松多了,演这么一场你知道就能够咱们几个月工资的。” 她话音刚落,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我们闻声转头看过去,就见一辆救护车已经呼啸而过。 我和马武走出了手机店,我转头看看正凝重沉思马武,“刚刚那个直播自杀的男孩,是在宋峰的门口见过的。” 马武点了点头,我叹息声,“所以自杀直播是真的。” 马武又点了点头,回道:“那孩子叫孙维,和他一起来的女孩叫丁雨琦,两个人都是荷城职高的学生。” “我问过,孙维说最近感觉到有不好的东西盯上了他,而且那种感觉一天比一天强烈,可我又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亡魂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思量了下,“这个孙维既然找宋峰,就是不想出事,可是离开后就直播自杀,怎么看都死的不正常。” 想到和孙维在一起的那个叫丁雨琦的女孩,我忙又说道:“我比较担心的是那个女孩,看到两人时,从他们脸上都显露出死相,恐怕是也要出事。” 马武立刻停下,“不行,又是一条命啊,得去找丁雨琦弄清楚。” 于是我和马武立刻拦了辆车赶往荷城职高,因为职校正面临和朝阳高校并校,所以现在管理明显松散,大门四敞,门卫室里空荡荡的没见有人。 所以我和马武径直就走进了学校里,就见操场上也是散落了一地的垃圾,走进教学楼就更不用说了,放眼看去墙上都是凌乱的涂鸦。 看不出是上课还是下课时间,走廊里不少男生女生,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画着浓浓的妆,打扮的都是夸张,靠在走廊里骂骂咧咧的说笑。 马武经过个男生时,看他正低头点烟,皱了皱眉伸手把他嘴上叼着的烟抽了去。 那男生抬头一脸不爽的打量马武,“你干嘛?” “成年了吗,没人告诉你不准抽烟?”马武说着手上的烟已经掰断。 那男生一脸痞里痞气的模样,“大叔你谁啊,你管得着吗。” “大叔?”马武挑了挑眉,就要过去教他改口,而那男生身边几个坐在窗台上的男生跳了下来。 我一手搭在马武肩上制止他乱来,看着那几个男生问道:“我们是来找丁雨琦的,知不知道她在哪?” 那男人挑了挑眉,“哦,你说那个呆头鹅啊,诺,不就在那边女厕呢么。” 另外几人也是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我推着马武扭头往那边走去,马武气道“一帮子欠收拾的小崽子。” 我看着那边门上挂着的标牌,边劝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当保安的,救人要紧,低调点不要惹别的事。” 本来是打算在洗手间门口等人出来,而很快我俩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哭泣声,还有女生恶意的哄笑。 我跟马武听出动静不对,互相看了眼,而那边一帮男生正拍着手起哄,一起故意的喊着“进去,进去!” 马武已经上前抬脚就用力咣当一脚踹开了门,看到里边情景时,不理会周围刺耳的口哨声,迈步走了进去。 第481章 安城弥生 女洗手间里,几个模样痞气的女生正将一个女孩按在地上欺凌,旁边有的人端着手机在录视频,大多数则在起哄哄笑,而那个被欺负的女孩正是丁雨琦。 丁雨琦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衣服凌乱,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骑在丁雨琦身上的女孩,还在一手揪着她的头发,另一手扬起正要再次落下。 马武一脚踹卫生间的门,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上前就抓住那要继续打人的女孩的后衣领子,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她提了起来,然后转身丢到了门外去。 拿着手机的女孩正惊吓的喊道:“喂,大叔你谁啊?你怎么闯女厕所?!” “我谁?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谁。”马武转头看看,一伸手就把门后边的拖布抓了过来,然后轮着拖布就奔那些女孩砸去, “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让你们再欺负人!” 拖布上的水被甩的满天飞,马武几次故意砸空,把那些女孩吓得纷纷惊跳起来,尖叫着跑出门外去,马武则在后边举着拖布嗷嗷的追,周围那些起哄的男生已然都惊呆了。 虽然马武以暴力,去制止暴力的方式直接了点,但是制止这帮坏小孩也最管用,所以趁着马武一展雄威的时候,我走进卫生间里,扶起了丁雨琦。 “别紧张,我们就是来找你帮你的。”我缓声安抚道。 一身狼狈的丁雨琦低头不语,整个人在止不住的颤抖。 “先离开这。”我忙将外套脱下盖在了丁雨琦的头上,然后扶着她走出了卫生间。 丁雨琦小声指着路,我俩上了楼梯后一路来到了楼顶的天台,虽然天台上一地的烟头和凌乱的废旧桌椅,不过这时候倒是一个人也没有,比较清净。 我站在??天台边破旧的铁丝网护栏前看着楼下的情景,等待着丁雨琦整理好?。 丁雨琦走了过来,把外套递给我,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转头看着她,叹口气,问道:“真的没事吗,我们可以先带你去医院,或者送你回家。” “哪里都一样。”丁雨琦再一次摇了摇头,“现在保护我,陪我说话的人已经不在了,哪里都觉得一样的冷。” “你说的是孙维?”我问了句,接着又说:“孙维的直播我看了,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难过,所以来这里就是想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为了帮你。” 提到孙维,丁雨琦难过的垂下眼睑,声音渐渐哽咽道:“我和孙维,我们是一类人,不是被人冷漠对待,就是被人践踏,我们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小心的活着。”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不好的东西靠近,她带走了孙维,下一个就是我了。”丁雨琦害怕的抱着臂膀,就像是寒风中单薄的树叶一般,可怜又无助的颤抖着。 我追问:“你说的不好的东西是什么?” 丁雨琦沉默着,然后很艰难的提到了那个名字,“安城弥生。” 这个名字我从手机店的售货员口中听到过,不明白的问:“安城弥生不是一个直播账号吗?” 丁雨琦摇了摇头,“安城弥生是一个女孩,没有人知道她是谁,长什么样,只知道她是第一个直播自杀的人。” “大概一年前,那晚很多人目睹了她的死亡。” “之后那个账号便消失了很久,所有人从猜疑也开始相信她是真的死了,可是,消失了一年的安城弥生的账号,突然有一天又再一次出现在了星火上,不过做直播的人换成了一个痛哭的男生,他直播了自己割腕自杀的过程。” 我不明白,问:“星火是?” “直播平台的名字。”丁雨琦解释完接着说道: “从那开始,安城弥生的账号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不过每次都是不同的人直播着不同的自杀过程,所有人都开始议论安城弥生,谈论它有多诡异,更多的人说它是死亡的诅咒。” 我想到孙维,“孙维直播时的账号也是安城弥生,他是怎么得到那个账号的?” 丁雨琦深吸了口气,才回答道:“是写着那个账号的卡片,出现在了孙维的房间里,他登陆之后才知道那是安城弥生,然后,一切就开始变得奇怪。” 我知道孙维的事让她难过,可事情已经发生,我还是说道:“孙维并不想自杀。” 丁雨琦的眼泪滑落下来,点点头,“他一定不会自杀,虽然我们活的痛苦又艰难,但是我们没有勇气真的去死,孙维曾说过,死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可能是最轻松的,但一定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点点头,“他说的没错,只是我不明白,安城弥生如果真的是死亡诅咒,它为什么会找上孙维。”我犹豫了下,看向她,“还有你。” 丁雨琦再次沉默,直到开口说道:“是的,我的书桌上也出现了写着那个账号的卡片,从孙维死后,我没有再碰过它。” “诅咒会找上我们,我想,是因为安城弥生直播自杀的那晚上,我和孙维也都在怂恿她去死的那群人里头。” 丁雨琦双手捂着脸低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样的事会发生,她真的死了,所以她才诅咒着我们和她一样的下场。” 我一时沉默,现在已然明白,如果安城弥生曾经是一个像丁雨琦一样,遭受磨难的无助女孩,如果她曾希望自己的呼喊声得到帮助,可世人回应她的是,更加无情的嘲讽和催她去死的笑声。 所以安城弥生真的死了,而且满含怨恨的诅咒那些将她推入死亡深渊的所有凶手。 也就是说杀死孙维的正是来自安城弥生的报复? 可这样徘徊在网络上的游魂真的存在吗? 这时天台的门打了开,我转头看着马武走了过来,他看看丁雨琦,说道:“放心,那些女孩跟我做了保证,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丁雨琦抬手擦了擦眼泪,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所谓的保证,别说是丁雨琦不信,我也是不信的,无论是欺负人的还是被欺负的,如果不能彻底的制止住,那么这种恶性事件就一直不会停止。 我跟马武将丁雨琦先送回了家,她找到了那张卡片交给了我,说自己不会去碰电脑还有手机,最近几天也不会去学校,我俩才放心的离开。 路上我将丁雨琦所说的事情大概的跟马武讲了一遍,马武听后沉思了有大半天,才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网络幽灵,就算是真的有,这种东西怎么揪得住,就算抓住了又怎么对付得了?” 他都不清楚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只能挑能确定的说:“孙维的死不是结束,丁雨琦脸上的死相也越来越明显,所以这死亡直播一定还会继续,我想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我拿起那张卡片。 写着一串账号和密码的卡片只是一张很普通的白色硬卡,可谁能想到它是一张死亡的请帖呢。 马武看看我手上的卡片,随后明白过来,“你是说登陆这个账号?” 我点点头,“一个账号不可能同时两个人一起使用,我们登录上占用,无论是丁雨琦还是别人,就使用不了,应该也就不会有死亡发生。” 马武右手握拳往左手手心一磕,“那么这个网络游魂迟早就会找上我们,只要它露出尾巴,我就立刻结果了这个害人的东西。”他说着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横切的动作。 我转头瞅瞅他的动作,“你确定对付得了?” 马武非常自信的拍拍胸口,“放心,我谁,当代林正英。” 我哼笑了声,摇了摇头,“看着不像林正英,倒像是个马疯子。” 马武一愣,随后微微一笑,“以前有个人也这么叫我。” 既然有了打算,我跟马武便决定不找旅店了,而是找了家网咖,当然,对于我来说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马武则老神在在的跟我说着网咖就是升级的豪华版网,他门儿清。 而我俩坐下大半天,马武将偌大的液晶屏摸了个遍可仍是没有找到开机键,不得不放弃的起身抬手叫道: “网管,过来开个机。” 第483章 死亡谎言 安城弥生! 我跟马武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孩,马武已经站了起来,打量着女孩说道: “小姑娘,这可不是乱开玩笑的,你知道冒用安城弥生身份的后果是什么吗?!” 女孩没有说话,她的神情非常的认真又凝重,而且看上去她也不像是会乱开玩笑的人。 我说道:“安城弥生一年前已经在直播中身亡,直到那个账号再一次出现,就开始陆续有人在那个账号上仿照着安城弥生的死亡方式,直播中结束自己生命。” 说着我抬起了手,手上拿着的是那张写着死亡账号的白色硬卡片,接着问道: “你是想说安生弥生并不是徘徊在网络上的复仇幽灵,她活了过来,并且把这东西送到死者的手中,操纵着他们如何去死?” 别说是我跟马武,换谁都不会认为眼前的女孩有这样催动死亡的神力。 女孩微微垂下眼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又痛苦的一字一句说道:“安城弥生根本就没有真的想不开,那只是一场表演。” “我不知道本该消失的账号为什么会再一次出现,更不知道是谁在利用这个谎言,让它变成真实的死亡直播。” 我和马武互相看了看,马武问道:“你怎么能证明你就是安城弥生?” 女孩默默的抬手扯掉了脖子上围着的方巾,露出了脖子上非常明显的一片红色瘤状物,她低声说道:“这块血管瘤从我出生就有,仔细查看一年前的视频就可以确认。” 我想无需去查看,我已经相信了她的话,所以转头看了看周围说道:“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一家咖啡厅,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虽然马武急切的想要了解真相,不过看着对面的女孩手上捧着温热的咖啡,依然还像很冷一样微微颤抖着,我拦住了马武,留给这个女孩一些平静下来的时间??。 直到女孩开口低声说道:“我叫安诺,三年前在火星平台创建了“安城弥生”这个账号,在上边发表的动态基本都是生活的琐事,各种烦恼的,困惑的,或者是生气的。” “但凡不能和别人说的事情,就会需要有个地方可以说一说,可以宣泄,可又怕被认识的人发现,所以我不敢在上边露出自己的脸。” “虽然关注我的人连一百人都不到,其实我也没有指望在上边有多少人可以理解我,安慰我。” 安诺苦笑了下,“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一件一直想做,但又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 马武皱着眉,说道:“你说的是zisha?所以你在平台上直播了一场,但其实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安诺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从没想过欺骗谁,我只是想尝试一下那种接近死亡的感觉,也想知道我在试图要迈出那一步的时候,能否得到这个世界的温柔以待,又有多少人会把我拉回来,给我活下去的鼓励。” 安诺睁开了眼睛,也一时沉默下来。 我想后边的事情大概就可以知道了,安诺得到的是更加无情的,残忍的回应,被逼到悬崖边的安诺最终并没有跳下去,不得不以假死结束了这场闹剧。 安诺手指一点点抠着咖啡杯子,她低着头回道:“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开始失控,不断飙升的数字远远超过了五千,还有那些催着我赶紧去死的文字,我……感觉非常绝望。” 我叹口气,“而且你也很生气。” 安诺点了点头,“我是很生气,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那些人的事,可他们却都希望我去死,所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就是想如他们所愿的,把早就准备好的药片一把把的塞进了嘴里,想让他们害怕。” “也或许,那一刻我是真的想就那么死去,甚至都忘记了那些药片其实不过是维c而已,然后我的确感觉到了窒息,痛苦的抽搐着,最后倒在了椅子上,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很真实。” “可我只是昏厥了过去而已,等我醒过来之后,发现整个事情已经变得奇怪,身边无数人知道了“安城弥生”这个名字,而且都在谈论她的死亡。” “我从慌张到渐渐冷静下来,一边庆幸他们并不知道“安城弥生”究竟是谁,一边像窃听者一样小心翼翼的听着她们谈论的声音。” 马武严肃的问道:“从那之后你真的再也没用过那个账号?” 安诺立刻抬头看向了我俩,急切说道:“我怎么可能再去登陆那个账号,我情愿所有人都相信安城弥生已经死亡了,也不会让谎言戳穿,去面对所有人的愤怒。” 我理解的点头说道:“我相信你说的一切,那么现在要弄清的就是,你身边都有谁知道“安城弥生”这个账号。” “死亡直播说不定还会继续,所以我们要尽快弄清楚究竟是谁在盗用这个账号,散发了账号的卡片,既然你出现在丁雨琦家门口,一定也是为了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去制止这样的直播继续发生。” 安诺点了点头,回答说:“身边知道我账号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姐,还有一个。”她犹豫了下,才说道:“是我男朋友,不过从我直播死亡后我们就分手不再联系了。” 马武立刻说道:“那就不用想了,你母亲和你姐不可能拿着你的账号去做这种事,最大的嫌疑就是你那个男友了,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报复你和他分手。” “分手是他提出来的。”安诺摇了摇头,“而且死亡直播开始后,我也不止一次去找过他,直到他在上个月和人打架被刺了三刀没能救过来,他死了,可是,死亡直播还在继续。” 这样说来,最大的嫌疑人已然排除了,那么就剩下安诺的母亲和姐姐,可怎么想自己家人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目的是什么?动机又是什么? 我叹了口气,看看时间已经太晚,只能提议送安诺先回家去,而安诺执意的摇头拒绝,她说自己已经习惯了躲在黑暗里,而且是“死”过了一次的人,已经不觉得害怕了。 互相留下了联系电话,离开咖啡厅后我们道别,我跟马武找了个宾馆,而且特意选了个带电脑的房间。 只是这里的网速实在是感人。 开机就用了几乎十五六分钟,更别说再下载个火星直播的软件了。 马武放弃的把键盘一推,“算了,还是明天去网再弄。” 我正低头摆弄着新手机,操作上还十分生疏没有弄明白。 我第一个学会的,就是从网页搜寻新闻,而且最先搜索的就是“安城弥生”这个名字,立刻弹出的大量信息让我惊讶,要想全看下来,恐怕一晚上都看不完的。 我大致的看了下,网络上除了猜测“安城弥生”的身份,就是议论她的死亡,再有更多的,就是和安城弥生相关的直播死亡事件了。 从账号突然出现,到最近孙维和丁雨琦直播后,共有八个人用这个账号直播了zisha,方法都不同,有割腕的,有坠楼的,有上吊的,还有丁雨琦这样割喉的,每一个都是已经殒逝的血淋淋的生命。 而通过这些信息,我也确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就是死者除了孙维和丁雨琦,都不在一个城市,甚至距离都互相很远。 马武听我说完,想了下,“难道凶手不是一个人?一个人怎么可能从一个城市大老远的跑到另一个城市去就为了送张卡片?” 我接着说道:“另外一件事,就是账号最初突然出现,第一个直播zisha的人,正是割腕zisha的耿瑞,也就是耿于怀的儿子。” 马武吃惊的看着我,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明白,通过灵媒师宋楠,耿瑞传达给耿于怀的那句,杀死他的是很多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道:“就像死去的孙维,就像丁雨琦一样,耿瑞同样是死于网络暴力。” 第484章 止战之殇 所以有些事情的相遇并非是偶然,或许是冥冥之中就有着微妙的联系。 我们由最开始遇见寻找儿子死因的耿于怀,到遇见了这场诡异的“安城弥生死亡直播”事件,然后发现事情又联系到了一起。 现在就算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可隐藏在背后操纵着死亡玩弄着生命的凶手,究竟是人还是鬼,依然毫无所知。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操纵者不会留给我们太多思考的时间,所以避免悲剧再一次发生前,我们必须要尽可能的制止直播继续。 所以我决定这一场与死亡抗衡的直播,我来做。 依然是之前来过的那个网咖,依然是满脸不耐烦的网管,他帮我跟马武在火星直播登录了账号后,然后又一路操作打开了直播间。 镜头里一下子就出现了我跟马武,马武凑近屏幕,屏幕中的脸也跟着放大,于是他挥了挥手,左右动了动,虽然一脸疤痕,还是耍帅的捋了捋自己头发。 “已经有人进直播间了,肯定不是来看疯子表演的,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网管翻了个白眼后,扭头走了,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这小子是又鄙视我了吗?”马武嘀咕着,然后看向我,“谈判讲道理的事还是你来。”说着走出了镜头去。 我看着进入直播间的人数正不断又迅速的上升,下方弹跳出的文字几乎都是“这谁啊”、“什么时候开始”、“兄弟,你先说下打算怎么死”等等字眼。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才开口说道:“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我不是来直播自杀的,而是来阻止死亡直播继续下去。” “不知道那个计划和操纵一场场悲剧上演的始作俑者,此时是不是也坐在屏幕前,如果在,我想告诉你,你这个玩弄生命的幕后黑手,所犯下的罪恶要远比那些无知掀风起浪的键盘手更加的深重可恨,不可饶恕!” “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的,把你挂到公众面前,五千还是一千,不,被你推动死亡的那八个人,就足够是审判你的数字,你所犯下的罪行,一定会被罪行反噬!” 而就在这时,直播的画面忽的一黑,直播突然结束。 “怎么回事?”马武赶忙上前胡乱按了几下,抬头正要又叫网管,可随后画面一亮,直播又重新开始,然而画面中出现的是一个坐在黑暗中的身影,似乎是个女孩,只露出嘴巴往下,看不到脸孔。 而看到女孩脖子上明显的成片的红色瘤状物,我跟马武都是立刻认出,心下也都是立刻咯噔了下。 安诺!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个账号无法两个人用吗?”我同样是满心的震惊和诧异,安城弥生的账号明明是我们这边使用中,可为什么安诺又会登录上去? 而安城弥生的出现,已然让整个直播间沸腾,弹跳的文字立刻更加的炸了营一般,疯狂的刷动着“我靠,是安城弥生!”、“没错,就是她!”、“这是什么?鬼魂吗?!”,无数条文字仿佛充满着震惊和尖叫。 涂得鲜红的嘴唇动了动,安诺的声音也传了来,“大家,我是安城弥生,是活着的安城弥生。” 于是那些跳动的文字又开始刷新,“我认得她的声音!”、“什么叫活着的安城弥生?”、“搞什么,怎么没有死?!” 椅子慢慢的向后退去,安诺的脸也暴露在了屏幕前,她脸色苍白又憔悴,面目悲伤的看着屏幕,“我知道你们都很惊讶,也一定会很愤怒,不过我还是要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就是为了纠正一年前的那场谎言,阻止死亡直播再继续下去。” “没错,一年前那场死亡直播,其实不过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我吃下的药片都是假的,没有死,只是害怕被人发现我的谎言,所以卸下了“安城弥生”的这个伪装,决定让那个账号永远消失。” 弹跳的文字有几分钟速度慢了下来,“这是真的?”、“我就说是作秀可没人信!”、“妈的,不是,耍了我们一年!” 渐渐的,愤怒的潮流开始涌动,而安诺早就准备好了面对一切,所以她平静的说道: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盗用了玩城弥生的账号,让它又出现而且到处传播,死亡直播却成为了真实发生的死亡,它出现就会直播一场自杀过程,我试过阻止,可是就连火星平台都不能注销这个账号,也不能中断直播。” 安诺的眼泪滑落了下来,“现在我明白了,安城弥生成为了死亡诅咒,就因为我当年的无知过错,让假的死亡直播变成真实,目的就是嘲讽我,报复我。” “闭嘴,你这个伪善的骗子”、“说什么诅咒,以为就能推卸责任了?你就是害人的凶手!”、“恶心,让她赶紧去死!”谩骂的文字不断的充斥着屏幕。 “现在,我找到了可以结束一切的办法。”安诺一手缓缓抬起,手上拿着的是一瓶写着“红胺磷”的农药,我跟马武都是脸色一变,我忙拿出手机去播安诺的电话号,但是那边提示已经关机。 马武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该死,咱们昨晚应该送她回家的,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 我知道安诺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我无法再登陆那个账号,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敲击键盘,试图让那边的安诺听到我的声音: “不要做傻事,就算你真的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我们一起来揪住那个真正的凶手。” “死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凶手又一次得逞。” “别那么做,我们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然而我的所有文字,都石沉大海一般,被无情的海浪冲击得无影无踪。 “又开始表演了?你可真是个心机婊!”、“就因为你才死了那么多人,你是最不该活的那一个!”、“让人恶心的狗东西!”无数刺眼的文字形成无穷无尽的海浪,冲击着,吞噬着一切试图温暖的,挣扎的东西。 安诺没有伸手去按键盘,但是屏幕上已经弹出了那个选择生死的弹窗,我抓起鼠标不断用力的去敲击那个“请活下去”的按键,而它不为所动,直到弹窗消失。 安诺脸上尽是眼泪,而她却笑了,嘴角扬起了微笑来,手上慢慢的扭动着那瓶装着毒药的盖子,口中渐渐哼唱着的,是那首自杀的死亡之歌—— “棱角在颠簸中摧残磨圆,压抑中压抑着低喘,因人生曾有喜乐轻叹,不肯放弃的人怀抱着彻骨的寒,微笑着与世界说晚安,你可否配得上你所有磨难,身在高崖要唇吻花瓣,纵身跃入深海臂弯。” “千百擦肩陌路人,均是你眉眼寻常的爱人,世界虽然以痛吻着我,而我温柔要报之以歌……” 我敲动键盘的手停了下来,看着安诺仰头,将瓶中的液体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下一刻,空掉的瓶子掉落,安诺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她扑倒在了键盘前,口中大口大口的涌出了血沫,整个人不断抽搐着,她试图伸手沾着血在桌子上写下了什么,可很快的手便滑落了下去,整个人也一动不动了。 马武不忍直视,扭过了头,他突然一拳用力的砸在了桌子上,怒吼了一声“混蛋!” 马武的怒吼声让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而他情绪失控的伸手指向了那些人,咆哮着怒骂道: “你们这些人,刚刚有多少在叫嚣在喊着让她去死,现在她死了,你们是不是已经满足了!” “你们满口正义的骂着是安城弥生杀死了别人,可实际上,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安城弥生!” 第485章 幕后黑手 安诺出事的第二天,我跟马武意想不到的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显示正是安诺的手机号。 而联系我们的,是安诺的姐姐安然。 所以按照约见的时间地点,我俩立刻赶到了咖啡厅,见到了安然本人。 安然与安诺眉眼间很相似,但是两人给人的感觉又完全不同,安诺身上散发的是浓浓的忧郁又悲伤的气息,安然,则给人一种平静如死海一般的沉寂。 妹妹的死亡对于她来说自然是非常沉痛的打击,安然虽然脸上不见悲色,不过苍白的脸色还有眼睛下浓重的暗影,都显露出难掩的憔悴和疲惫。 店小二离开后,我看着安然先开口说道:“对于安诺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也很遗憾没能帮上忙。” 安然的声音略有些沙哑,说道:“我知道你们试着帮助过安诺,所以,我才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交给你们。”说着,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信封,放在了桌上推到了我们面前。 我伸手拿起打开了信封,抽出了里边的纸再打开,就见上边写着,“如果我的死能换来结束,我愿意以此赎罪”。 简短的一句话,马武抬头看看安然,“她只留下了这个?” 安然视线转向了窗外,“还有桌上一个没有写完的停字,她的遗愿就是希望事情能到这里终止。”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找我们又说了这些,是希望我们能继续使用那个账号,把安诺留下的信息传达给所有人?” 安然看向了我,“这件事原本应该由我来做,但是因为安诺一年前的那场直播,没有人会再相信我们,听我们任何解释。” “你们不一样,你们理解安诺,也是唯一敢使用那个账号纠正错误,敢于站在公众面前发声制止的人。” 我如实回答道:“说实话,之前直播到一半结束,已经算是失败,所以再来一次不知道还能有多大的作用,不过这是安诺用尽全力想换来的结束,也同样是我们希望的结束,所以我们还是会尽力去做。” 马武咬着牙说道:“没错,我一定要把那个凶手揪出来,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谢谢你们。”安然点了点头,缓缓端起咖啡杯子轻抿了一口,然而有一瞬间,我看到她嘴角似乎上扬起一抹奇怪的弧度。 她在笑? 这时安然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后神色一慌,忙起身对我们说了句“我母亲被送去了医院,我要赶过去”,然后道声别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安然走后马武注意到了凳子上被遗落的手提包,忙起身拿起回身想要叫住安然,“等一下,这个……”,可这时已经找不见了安然的身影。 “这怎么办?”马武拿着那手提包只能又坐回来,想着说不定等下人还会回来。 马武扭头见我正举着那白色信封冲着光亮仔细打量,凑过头来问:“怎么了?这上头还能有无字天书?” “说不定还真有。”我问道:“身上有笔吗?” 马武摇摇头,低头看看手上的提包,“安然包里也许有”,说着打开包看了下,果然见个笔记本上夹着根笔,于是伸手就将本连同本子一起掏了出来。 我已经向经过的店小二要来了一根铅笔,然后用笔尖小心的在信封的封面上涂下铅印,果然,隐约露出几行字迹,不过因为太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两个字,似乎是个地址。 马武看看摇摇头,“这有什么,明显就是隔着纸写字印上去的,我写字时候也习惯纸下边垫上东西。” 我细看了半天,总算确认辨认出了最后两个字,“宋、阳?” 这时旁边马武却忽的一拍桌子,提声嚷了句,“确定了,凶手就是安然,你看这个!” 我转头看着马武将安然的笔记本立起,示意的给我看。 就见笔记本那页上潦草的写着一些字,记录的是两个地址和电话,一个便是宋阳,地址在台东市,而上边的地址却正是丁雨琦的家庭住址。 这个宋阳的地址再对应信封上的印记,明显所写的内容是吻合的。 我和马武互相看看,我拿出手机按照上边的电话拨了过去,过了半天电话才总算是接通。 一个低沉的男声声音问了句:“是谁?” 我试着询问:“你是叫宋阳?” 对方并没有否认,“什么事?” 我忙追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一封信,里边或许是一张写着账号的白色卡片?” 那声音消沉又有些烦躁,“怎么又问,之前有个女的打过来电话不是说了邮错了么,我怎么知道里头是什么,行了,别烦我!”然后电话就被挂断。 我看看手机,马武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急切的说道:“走,先找那个安然,看她怎么解释!” 我同意见安然了解一下,但是提醒马武一定弄清楚再判断,因为我总觉得安然虽然隐瞒了重要事情,但要说她是那个怂恿者还是不对。 我都从本子首页找到了安然的手机号,便以交还手提包为由联系上了她。 等赶到了荷城市医院,总算找见了安然,也见到了刚刚做完检查的安然的母亲。 毕竟安然的母亲刚经历丧女之痛,精神状态不好,所以我跟马武只能暂不多说,陪同安家母女在医院签了字结了款,又取了药,然后送两人回到家中。 安然将母亲扶回房间后,安置好才下了楼来到客厅,对于我们帮忙她先道声谢,转身要去给我们沏茶水。 马武早就已经按耐不住,这时候终于只当着安然一个人,便立刻沉声道:“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就问你,宋阳是不是你下一个目标?” 安然脚步停了下来,她静止了有一分钟,才转身看着我俩,然后平静的一步步走了回来,坐在了沙发上。 “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安然说道,唇边勾起一丝笑。 这句话就算是她亲口承认了,马武立刻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为什么做这种事,原来安诺死前留下的字条是给你的吗,她希望停下来的人是你!” 安然叹了口气,“因为觉得他们活的太轻松了,你们认为他们是受害人,但这些人同时也是加害者!” “你们根本不知道当年那场直播对安诺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一年里,我们看着她活的像鬼一样,不敢走出房间,不敢面对任何人,甚至不敢说话,行尸走肉一样,直到“安城弥生”活了过来,她才也跟着活了过来。” “所以你是为了你妹妹好,宁愿别人死?那么安诺真的好了吗?是你把她逼上了死路!”马武已经起身, “走,现在去自首,你的话还是留给死者和公众去做解释!” 我拽着马武坐了回去,看着安然开口说道: “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从安城弥生出现,安诺就在寻找着盗用这个账号的人,也试图去阻止死亡直播继续,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了,希望以死亡来换取结束。” “如果她觉得有用,应该早就这么做了。” “今天见到了你两次,而两次你的态度完全是两种,一边希望我们制止悲剧再发生,可现在又说是为了安然,所以希望那些人去死,不觉得太矛盾了吗。” “所以我现在反倒是想明白了,安诺突然选择死亡,还是你突然态度上的转变,其实都是为了保护,不,确切地说该是包庇。” “因为你们都已经发现了,给死者散发出账号卡片的人,其实正是你母亲。” 安然冷凝视着我,“你胡说什么!” 我拿起了那个信封,“这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不清,不过在最后一个字结尾处有一个点状的痕迹倒是特别清楚,刚刚见你母亲在医院签字时,最后一笔是在名字后面习惯的用力点了一下。” “其实原本我也只是怀疑,但是现在看你情绪激动起来,我想应该已经确定了。” 第486章 一人之口 “不对,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安然的声音忽的提高,呼吸也变得急促,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打破,这让马武也开始怀疑起她的话。 我反倒是比她平静下来了,因为确认了答案,所以肯定的语气说道:“我相信你也是希望悲剧不要再上演,所以才给宋阳打过去电话,制止他去打开那个信封。” “但是就算你拦住了宋阳,那些信也会往别的地方散发出去,最该阻止的是你母亲不是吗?” 安然无力再否认,她眼中的悲伤水一样散了开,声音难掩哽咽的说道:“你们也见过我母亲了,安诺的死让她精神状态很不好,你们看,她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无论是安诺的,还是我母亲的,所有的过错都由我来承担。” 我叹口气,“九条人命,已经不能称之为过错了,你该怎么承担?而且你也清楚,以你母亲一个人,不可能策划这一切,她只是帮凶,向死者散发出了那些账号,所以我们需要知道你母亲亲口说出,真正的怂恿者到底是谁。” 安然渐渐归于平静,沉默下来。 马武又气又急的几乎要跳起来,“到现在了你还在隐瞒什么?!要不然我们上楼直接去问她!” 安然深吸了口气,回答道:“不是我隐瞒,而是这样的事说出来没有人会信,我说操纵我母亲指使她去做这些的,是鬼是幽灵,你们根本不会信。”她摇了摇头,然后脸上露出了笑,就像那时在咖啡厅里一样,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该惩罚谁呢,除了惩罚我们自己。” “你说……这……你别想给你母亲开脱罪责,除非她亲口说出来。”这个回答果然在马武意料之外,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我沉思着,说实话,我倒是相信安然说的话,因为我的确是感觉到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在掌控着一切,死去的孙维还是丁雨琦,明明说过不想死,可又都是非常突然的就直播了自杀过程。 还有安诺,我们在使用“安城弥生”这个账号过程中突然就中断,换成了安诺,又直播了一场死亡。 虽然之后我询问过网管,说如果是黑客盗用账号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我不觉得黑客掌控得了网络,同时又这样无缝隙的掌控得了人的精神,带动起一切节奏。 但如果说真的是网络鬼魂还是幽灵,有马武在,他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唯一见过的也就是耿于怀肩上的一只猫…… 招魂! 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急忙说道:“不对,我想并不是什么鬼魂幽灵。” 马武和安然看向了我,我忙解释道:“说来可能难以理解,风水上有句话说:恶地生恶气,恶气生灾异,就是说恶风水之地生歪风邪气,而歪风邪气同样铸成恶地,如果说把“安城弥生”这个账号来看做一块地一个空间。” 马武立刻明白了什么,“那歪风邪气,也就是那些实施网络暴力的人带来的。” 我点点头,“越多的人恶言恶语,心思不正和坏的念头,都可导致这股邪煞之气加剧,形成凶恶气象,而恶气不能杀人,但是一定有什么人利用了这股恶气来造成了杀人的剑,这个人,应该是懂得玄术的,才能将邪煞化为死亡诅咒之类的东西。” 马武皱着眉,“所以说到底凶手还是人。”他立刻看向安然。 安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母亲只说她从电脑还是手机里,都能见到鬼还是幽灵的样子,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怎么做。” 马武气道:“就算是这样,明知道死了人还继续听从做下去吗?!” 安然微微垂下眼睑,过了一会说道:“因为她,一直都在痛恨那些伤害过安然的人。” 我暗自叹息,所以才说这世间的一切事物发生都有着因果利害关系,欠了的就要偿还,种下恶因的,就会收到恶果。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既然知道所有一切,可现在面对的新问题就是该如何铲除这股恶气,让坏人不能为所用,那么恶气唯有正气来化解,可难就难在,“安城弥生”这个账号没有再出现前,如何能短时间里把千千万万的人失衡的三观给纠正过来。 就算是神仙也没有这个神力! “你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时安然的母亲出现在楼梯上,她扶着楼梯扶手支撑着,一步步走了下来,脸上流露出的是一种非常畅快的冷笑。 看着她一步步走了过来,我们也都站了起来,然而她缓缓抬手指向了我们身后,“本该死的人,你们阻止不了。” 我们转头看去,就见墙上的电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了开,而屏幕中显示的是一个面容憔悴又颓废的男人,头发凌乱,一脸的胡茬,眼中充满忧郁。 “是宋阳。”安然立刻看向自己的母亲,去拉住她哀求道:“妈,你又做了什么?你说你会停下来的,就算为了安然,我求你停止。” 而安然的母亲用力的甩开了她,情绪失控的尖声叫道:“我就是为了安然才要他们死,他们杀了安然两次,两次!” 安然绝望又无助的跪倒在了地上,一边是杀人的罪恶,一边是母亲撕心裂肺的痛苦,她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做,究竟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我紧盯着屏幕中宋阳的一举一动,他像殉道者一样,重复着那些人的死亡,满脸都是泪但微笑着,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公众来判决,而那些讽刺的字眼,涌动的黑色潮流,依然在推动着一场灾难再次发生。 就在宋阳起身去打开窗户,坐在了阳台上看向窗外,等待着跳下去的那一刻,这时画面里突然冲进来一个老人,死死的抱住了宋阳将他从窗台上拽了下来。 宋阳和那痛声哭泣的老人发生了拉扯,然后画面忽的一黑,显示直播停止。 我立刻心下一动,看马武说了句“你盯着这边”,然后就急忙拽起安然急说道:“赶快登陆安城弥生的账号!” 马武虽然不明白但是知道我一定是有了主意,让他盯着也就是盯着安然的母亲,所以转头瞅着她,沉声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你是个男的,就你做的这些糊涂事,我肯定会揍上你几拳头。” 安然急忙带我去了安诺的房间,慌忙的去开机打开电脑,飞快的敲击着账号登陆火星直播,我则以三煞休囚之法手上结诀。 之前我直播时被打断换成了安诺的登陆,这让我想到直播虽然中断,但那些凝聚煞气的力量还没有隐退,所以这始作俑者也正是利用这个做了手脚,而现在,我要以同样的方式把战地争取到这边来。 “登上了。”安然面露一喜,看着镜头中出现我们两个,直播间里的人还在,但是这时文字幕是静止的,安静的诡异。 我忍下腹部开始上涌的疼痛感觉,这时只能争分夺秒的说道:“坐在屏幕前的各位,我这次不是来阻止你们的,因为我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叫停你们这群蠢货,所以我决定骂你们。” “是你们让我知道原来还有喷子、杠精、键盘侠这一类满怀恶意的群体存在,满口虚伪正义的一群乌合之众!” “你们的手敲击键盘无事生非,推波助澜,争先恐后的用最恶毒的字眼来哗众取宠,其实你们自己才是一群猥琐的躲在屏幕后头的可怜虫,懦夫!” “就因为现实生活中很怂,所以在屏幕前变得很狂,把你们自己压抑的东西去加倍释意发泄到别人身上,见到别人不好过立刻像苍蝇一样涌上来,打着言论自由的旗号,无底线的恶意谩骂,不以网络暴力为耻,专以满口喷粪为荣。” “我不劝你们善良,就劝你们好好做个人,如果连人都不配做,那你们可以去死了!” 第488章 封馆诡事 这突然一声喊叫声别说是我,我怀抱着的博美都是吓得蹿了出去,转眼又是跑没了影。 我抬头看了看,才注意到各处角落里亮着的红灯的监控器,看来是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发现了,只能在没来人抓我前,我主动往外走了去。 可随后,我就听到了狗的叫声,而且是一种很凄厉痛苦的惨叫,我回头看看,知道一定是那只博美,说不定是卡在了哪里,只能急忙奔着声音处跑了去。 狗的叫声戛然而止,我也赶到了声音出处,而我所看到的是地上一大摊血,还有四下散落的狗毛,一堆血淋淋的骨架,还有沾满了血的狗脖圈。 我满目震惊的愣愣站在那里,头上的喊声忽的再次传了来,“里边的人,现在马上,立刻撤离!” 我反应过来赶忙后退回身就跑,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可是能在片刻的功夫就把一只狗撕碎并且啃噬的只剩下了骨头架子,肯定不是好东西就是了。 我见到前边一道门,也顾不上是不是来时候的入口,拽开门后就慌忙的跑了出去,沿着一条长长的廊道往前蒙头冲着。 直到一阵脚步声后,迎面赶来的两三个人抓着我,也不说什么,七手八脚的把我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随后几人离开关上了门。 立刻安静下来,我回身看着眼前的两人,办公桌后边坐着的男人,四十来岁的模样,英俊端庄,气质不凡。 真皮沙发上坐着的,是模样文静贤淑的中年妇人,容貌清丽,如兰般的幽雅。 “让白先生受惊了,这边请坐。”男人先抬手做请的手势。 我心想听这话是认识我的? 不管怎么说,看对方态度客气我也只能先坐下来,那妇人已经端来了一杯温差,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几上,我道声谢。 那妇人这时却问道:“你……真的是白福禄白先生?” 我抬头看着她,暗自盘算着这意思是又不太认识? 妇人见我没回答,忙又说道:“不好意思,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见过的一位奇人,只是年龄上有些差距,所以不太确定。” 说完她介绍说:“我叫蔡静雯,这位是广茂人文建设集团董事长梁文栋。” 我心知这两人是夫妻关系,而且面相上看并非是心术不正的人,厚德载物,脸上也会显露一种大气柔美。 我客气开说道:“应该我说不好意思,刚刚见到的事让我不太能平静坐下来聊天,当然,擅自进入到那地方是我不对,可也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冒昧问句,你们,该不会在里边养了什么奇怪东西?” 蔡静雯转头和梁文栋互相看了眼,蔡静雯回身坐回沙发上,梁文栋回答道: “这纹玉馆建馆虽只有二十几个年头,但是一直秉承弘扬玉石文化之光和展示玉雕风韵,怎么可能在这里养些奇怪东西,事实上,我们也还在调查寻找原因,所以那部分区域不得不关闭。” 想想也是,就那封闭区里的玉器,少说也得值一二十个亿,在金山上养东西,岂不是养了个吞金兽! 可吞没吞金我是真没见到,确定的是那东西吞了一只狗。 我想到什么,“该不会那只博美是你们故意放进去钓那东西的?” 两个人的一阵沉默算是做了回答,蔡静雯解释道:“安琪儿的主人叫任雪,两天前就是在那个封闭区里失踪,到现在没有线索,放它进去也是不得已选择。” “实际上在任雪失踪前馆里已经伤了两人,都说在那里面有东西,所以目前只能封闭了起来。” 我心说还有这样的事,梁文栋询问我,“白先生在里边见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倒是想起那个馨钰,所以不太确定的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见到那尊玉雕的观音像似乎是流了泪。” 听到我的话,蔡静雯情绪满眼悲喜交加,忙说道:“那尊馨钰是有灵性的,馨钰是我爷爷毕生心血完成的收山之作。” “爷爷过世时仍心念着馨钰,嘱咐我一定要看管好,而现在却眼看它处在危险境地不能靠近,我寝食难安。” “虽然不知白先生和我说的那位奇人是什么关系,但是能见到馨钰异像的人,必定是非寻常人。” “所以我只能恳请先生能帮我们一起查明此事,助馨钰出危机,渡过难关,我这里先拜谢了。”说着就起身欠身行礼。 我急忙跟着起身,“这……蔡女士如此信任我是我的荣幸,只是这异事怪事我未必能帮得上什么,或许,有个人更适合,可以过来帮忙看下。” 就这样,马武急匆匆的赶过来瞅见我的时候,一阵无语,开口先说的是,“回来没见到你人,我就知道这车票肯定是白订了。” 我笑了笑,低声说:“我打碎了人家一件玉器,没提也没追究,既然赶上了,能帮则帮。” “你就滥好人一个,即使不打碎东西就像能不管似的。”马武哼了声,不过还是随后问:“说说,啥情况?” 于是我把博物馆里封闭区里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听后马武立刻瞪大了眼睛,“卧槽,就算是闹鬼也不能把只狗说撕就给撕了,这是闹妖了!” 我抬手拍拍他肩膀,“不管闹什么,先了解下再说。” 于是我跟马武从梁文栋和蔡静雯口中了解了详细的一些情况。 第一呢,封闭区里头包括馨钰,共有玉器153件,其中27件是近半年新收录进展区的,蔡静雯特意列了名单和玉器的大致信息交给了我们。 第二件呢,之前在封闭区受伤的两人是夜里巡逻保安,两人被攻击身上有咬伤,都没有看清是什么,只说是活动的东西。 至于他们身上的伤口医生确定没见过,诊断不出是哪种动物造成的。 另外就是失踪的任雪,任雪是保安任志刚的女儿,今年18岁,刚大学放假,有时候中午过来给她父亲送午饭,没想到突然会失踪不见,监控最后的画面,就是任雪走进封闭区区域后,再没出来。 关于任雪的信息资料,蔡静雯也整理后给了我。 那么现在,就是我跟马武分开两边行动了,我这边六爻卜测任雪的所在位置时,马武进入到封闭区里边去,他的眼睛要是看不到里头有鬼灵邪煞,那就是闹妖了。 马武那边有梁文栋盯着,我这边卜测时,蔡静雯在旁边安静的等着结果。 见我收起阴阳五帝铜钱,皱着眉没说话,蔡静雯忙问:“白先生,怎么样?” 我吁出口气,摇头回答道:“果然是很奇怪的卦象,世空、用空,人不来。不冲、不动,不思乡,卦逢游魂,游遍方归。” 我看看蔡静雯,“人被物困住,也是因物困住了人,这是我想不通的,位置不在实处所以不确定,确定的是人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蔡静雯松了口气,“那就好。”随后她看着我微微一笑,“白先生,我刚刚也确定了一件事。” “蔡女士也会看卦象?”我问道:“是什么?” 蔡静雯语气确定的说:“我并不会看卦象,但是看着你刚刚卜算神情容貌,与我所知的那位奇人一模一样。” “应该有二十多年了,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您一定就是他本人没有错。”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对于过去的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如果我真是他,你见到我不会觉得奇怪?” 蔡静雯微微一笑,“白福禄先生本就是一位奇人,所以在他身上发生的任何奇迹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而且我真的很高兴,重要的是白先生你,回来了。” 第495章 貂仙上门 曹虎对我们是热情洋溢,敬如上宾,不仅非要把自己的小洋楼腾出来给我们住,而且还张罗可一大桌子好菜招待,更是把珍藏好酒给拿了出来。 曹虎左敬一杯右敬一杯,结果我们还没怎么样,他自己喝高了,直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马武无语的摇摇头,“你确定是真有仇?那这人对待仇家的方式还真是特别,真要这样,我揍到他生活不能自理,他岂不是还得把我当大爷。” 话虽如此,想当大爷的马武现在还得把这位不能自理了的曹虎抗回楼上房间去躺着,趁这时候,我看着对面低头吃着小蛋糕的孔花,开口说道: “其实,我下午去见了下你的生父和养父。” 孔花吃着东西的动作停住,随后耸了下肩膀,故作一脸不在乎的说:“我知道,我去找我衣服,兜里的东西不见了,就想到会这样。” 我拿出烘干的寻人启事放在了桌上往她面前推了推,说道:“你留着这个,是在考虑自己究竟是该做孔花,还是去做那个冯招娣是。” “尽管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有多不靠谱,他们现在认回你也会在利用完你之后再丢下你,而你的养父是永远不可能抛弃你不管的,所以你也打算好了,想用自己换那个五十万留给你的养父是?” 孔花低头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蛋糕,低声说:“这样有什么不好,他们得到了各自需要的。” 我摇了摇头,“如果说没有见过他们,我是你我也会这样想,但是见到了他们,尤其是你的养父后,我非常确定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他养父只想你能有最好的生活,你则希望你养父的生活能更轻松些,可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你们都没有说出来,其实信任是比亲情更牢固的东西,也不是钱能衡量的,你应该见见你养父,好好谈谈。” 孔花撇了撇嘴,“你说了这么多,又跑去见他们,不就是想找个理由心安理得的把我送回去,这样你们也就能轻松离开了么。” 我回道:“你可以把我们当成坏人,因为你不信任我们,同样的我们也不了解你,就像你身上穿的衣服,又大又肥,我们不知道什么尺寸才适合你,什么款式什么颜色是你喜欢的。” “而你的养父要远比我们知道你都需要什么,他给你带了一些东西,我放在了房车上,你养父希望明天能见你一面。” “不如两个人好好的谈一谈,你再决定是想给你养父五十万,还是做回他的小花。” 孔花站起,“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说的好像很懂一样。”然后便离座上楼去了。 餐厅里就剩下了我一个,安静了下来,我拿起了酒杯晃了晃杯子里的酒,看着波光摇曳,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还真想不到可以反驳的话,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 我自己自斟自饮的也喝了几杯,想着琢磨越多心越乱,还不如借着酒劲儿去睡个好觉。 可我刚起身转过身,就忽的迎面被什么撞了一下,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夹带着一股劲风,撞的我往后踉跄了下。 我站稳左右看看,确定什么也没有,心说可真是不胜酒力,而刚要继续往前走,这时却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流的声响。 我回头看去,惊讶的看着那边的凳子上,此时正坐着一个人,一手拿着酒瓶往杯子里倒酒。 这个人看不出多大的年纪,说年轻可头发却是雪白,就连眉毛睫毛也都是白的,而且穿着也是从上到下一身的白。 我打量着这个样貌还是穿着都十分奇特的人,看着他两手捧着酒杯吸溜吸溜的喝下了一杯酒,心说这位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难道是又见到了白无常? 那人放下了酒杯,开口说道:“我可不是地下的,而是山上的,莫紧张,坐坐。”他抬一手冲我摆了摆。 竟然还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我心疑的坐回座位上,试探询问:“请问,山上是指……” 那人接着往杯中倒酒,口中回道:“珞珈山宁台洞府,叫我貂爷即可。” 我顿时惊诧,难怪看着这人不一般,原来是山上修行的貂仙? 我忙起身抬手一拜,恭敬道:“多有失礼,不知大仙在此处。” 貂仙转头看我笑笑,“坐坐,不必拘束,毕竟我来是找你帮忙的。” “找我帮忙?”我吃惊的看着他,只得又坐下。 貂仙点点头,随后就笑意散了去,冷眼扫了楼上一眼,“小仙弟子就在此处,本该一掌掌毙了那卑劣之徒,可又不能因此坏了小仙数百年修行。” “因此得到宁台寺盘云大师指点,来这里找你。” 我这就更听不懂了,不知那位宁台寺盘云大师怎么会认得我,所以忙问:“大仙确定要找的是我?可我能做什么?” 而我刚问完,从后头突然伸来一只手搭在了我肩上,我整个人猛然一震就立刻睁开了眼睛惊坐起,再看去眼前椅子空荡无人。 我这一动倒是把后边马武吓了一跳,他呼道:“吓我一蹦,我还以为你也喝趴了呢。” 我边转头四下看着边问道:“你刚看没看见这有人?” 马武翻了个白眼,一点头,“看见了啊,不就是你,得,我看你还是喝高了。” 我没心思开玩笑,越想越觉得刚才并不是做梦,都说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我起身往楼上走了去。 一路左右寻看,也是凭着一股直觉,一直来到了曹虎的房间,推门看看曹虎正打着呼噜,倒在床上睡得猪一样。 我环视了屋里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衣柜里挂着的那件貂皮大衣上,白天里曹虎就是穿着这件,我上前拎了过来,上下打量了着,伸手摸了摸。 后边跟过来的马武直以为我是喝蒙了,这时就哄着酒疯子一样说着: “我晕,原来是惦记这个,这是人家曹虎的啊,喜欢等醒了酒也买个去,不,买俩,一个毛冲外一个毛冲里,想怎么穿怎么穿,走走,现在先倒着去啊。” 我叹口气,语气认真回道:“话别乱说,这貂衣的正主已经找上了门,你我都得罪不起,弄不好还要出大事。” 我可不是在夸张,所谓通天教主撒金丹,披毛带甲百草仙。 就是说披毛带甲的动物吃了金丹仙草可成为地仙,要是寻得修炼法门亦可得道,所以有道行的进深山入古洞,再炼人马、苦修仙,一些成为了保家仙。 动物五大仙常见胡黄长白灰,就是狐狸、黄鼠狼、蛇、刺猬、老鼠五种动物仙家,而貂仙虽不在五仙家中,也不常见,却要比胡黄更为灵性厉害。 而这动物仙也是最反复无常,有的能坚持正道,可要是得罪怒起,那入了邪道害人也是有的。 显然我见到的这位貂仙绝非寻常,口称的弟子应该就是曹虎穿的这件貂皮大衣了,想到那位貂仙的眼神,这曹虎能活着实属是侥幸,人家还顾着自己修为没一掌拍死他。 只是那时被马武打断,也不知这位貂大爷找我说的帮忙是什么事。 第二天,马武找不见孔花,我知道她是去了房车上,叫马武不用过去打搅她跟养父孔年谈话。 借着这时候我也从曹虎口中证实,珞珈山上的确是有座宁台寺,也有位年轻有为的神僧盘云大师,所以也就更加确定了我见到貂仙,是确实发生过的。 曹虎听我说了大概,得知自己差点因为一件貂皮大衣,被找上门的貂仙一巴掌呼死,顿时慌成一批,惊呼道: “这貂皮大衣虽说是我订制的,可也是花了钱买来的,貂可不是我杀的啊,那位貂爷是大仙,更得讲理不是。” 第496章 貂皮大衣 这曹虎不是假虎,可是真虎,都说他这貂衣有问题,正主已经找上了门,嘴上不认错还认为是仙家不讲道理。 我摇摇头,警告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小心话不对惹来麻烦。” “都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你虽花了钱,这只貂也因为你丢了性命,更何况还是在修行的,你将人家仙门弟子皮毛穿身上,不惩治你只来做了警告已经是在讲道理了。” 曹虎拧着眉琢磨了会,然后嘀咕说道:“白兄弟,我知道你的本事所以不是不信你啊,就是觉得这事儿挺玄,我这件是从外国订制的水貂大衣,才上身没几天,怎么就惹上国内大仙了呢,再说穿貂的人多了去了,偏偏我穿的这件就有事。” “你看,会不会是昨晚咱们都喝了酒……” 我明白他的意思,无语的摇了摇头,说道:“说不定这就是你遇上我的原因呢,算了,信与不信随你,再不然另找明白人看一下你这衣服,言之已尽,好自为之。” 说完了该说的,我便懒得搭理他起身往外走了去,跟这种冥顽不灵的人只会越说越生气,曹虎还在后头叫唤着,“诶诶,我也没说不信,白兄弟你生啥气啊。” 我走到了房车近前,看到马武坐在石头墩上抽着烟,转头往房车上看看。 马武开口说道:“走啦,孔花已经跟她养父回去了,让我转告你,感谢你的照顾。” 我点点头,“那就好,他们自己谈开了就好。” 马武说道:“也没谈什么,孔花一见到她养父的面,才分开几天养父就白了头,立刻就难受受不了了,孔花说不想再伤他心。” 我转头瞅瞅马武,好笑的说道:“人家父女俩团圆这是好事,你怎么倒一副跟丢了闺女似的表情,我记得之前你跟孔花两个可总拌嘴,怎么,一分开又舍不得了?” 马武转手拿过来两副羽绒手套,“孔花走时候送了咱俩这个,想不到还有我的,弄的我心里还挺不好受的。” 显然这两副手套是从马武给孔花买的那大长羽绒服裁下来做的,一针一线缝得十分精巧。 我拿起看着感叹了声,“小花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就是。”马武感动的跟什么似的,“你瞅这一针一针的缝出来得多不容易,而且还给我也做了一副,走时候还说不烦我,你说我挺大的人了,之前还跟她个小孩老斗嘴,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瞅着他一脸懊恼,憋着乐宽慰道:“行了,接下来还要在这待几天,离得他们又不远,心里过意不去就过去看看呗。” 马武抬头看看我,“不走?行,那我想想给小花也做点什么。” 我知道曹虎很快就会吃些苦头找过来,既然貂仙下了山找上了我,那件貂皮大衣的事不解决我们肯定也走不成。 结果第二天一早曹虎果然就来了,而且双手捧着那件貂皮大衣上供一样送了过来。 曹虎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上了房车就哀求道:“白兄弟,我知道错了,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他说话明显的含糊不清,抬手摘了口罩才知道,一晚上就像中了风一样嘴巴已经歪了。 正低头跟视频学手工的马武,听见动静抬头瞅见他时没忍住噗嗤一乐,“曹总你这什么情况,怎么才一晚上嘴就跑偏了呢?” 曹虎唉声叹气,说道:“我昨天就拿着这衣服去找我那捣弄皮草的朋友克永言去了,到了他家才知道人犯了魔怔了,他媳妇知道我是问貂的事,说什么也不让我见克永言,塞给我个电话号码让我去问个叫杜涛的人。” “我打过去电话才知道杜涛是个皮草工匠,一说貂大衣的事,说自己因为它倒了大霉,让我去罗城城郊的貂养殖场找许贵就知道了。” “我一听这肯定不对啊,所以先找了个卖皮草的给我看了下,人家就说了,这是水貂衣没错,但是肩上有块肯定是后拼接的,野生的和养殖的貂毛有差别,懂行的一摸手感就不一样。” 马武不明白的问:“说了这么多,和你嘴歪有什么关系?” 曹虎扁了扁嘴,“昨晚我就梦着一只大黑貂蹦我身上了,冲我很凶的龇着牙还说了话,说该轮到我了,然后早上我起来嘴就歪了,白兄弟,现在我真知道这衣服不对劲了,反正是不敢要了,你快给我看看,我这样子可怎么整,还能有什么事不?” 曹虎嘴歪歪着,边说这话边流口水,只能不停拿纸擦着,我听着他一直说完,看着他神浮肉虚,面色暗淡,神色滞散,声音气息时渐衰微,虽没有性命之忧,但肯定会得一场大病就是了。 所以我开口说道:“最近几天你会看到一些东西,不过那都是幻觉,不要当真,而且身体会感觉到不适。” 曹虎干咽了口唾沫,“就是说这段时间我都要嘴歪着吗,那得到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我叹口气,“或许要等到把你这件衣服问题根源能找出来,并且解决完了的。” 曹虎一脸憋屈,“我也没干嘛啊,才穿了几天貂就要遭这么大的罪吗?我真比窦娥还冤呢。” 我直言道:“说不定那几个比你先遭了难的正受更大的罪。” 就这样,既然了解了大概的情况,现在就是要找到能够化解来自那只黑貂怨灵的愤怒的方法了。 马武是阴阳眼,虽然看得出曹虎黑气缠颈,但并没有在曹虎的身上见到有怨灵在。 所以曹虎指明路,我们先开车去往隰县去见克永言。 在路上曹虎说这个克永言并不是很熟的朋友,就是曾见过几次知道他做的是捣弄外贸皮草的生意,前不久偶然遇见,听克永言说起,曹虎便一时兴起也想弄件貂皮大衣来穿穿,所以两人一拍即合,谁知道会弄出这么一档子事。 “我肯定是被克永言坑了,这貂皮大衣肯定不是从国外弄回来的,还黑了我六万多。”曹虎还在忿忿不平,说等下见到克永言一定要给他好看。 可事实上,在见到了克永言本人,曹虎非但没算账,几乎还要给他捐点慰问金了。 对于我们的到来,克永言的妻子原本还要拒绝我们见克永言,可看到曹虎这次来是歪着嘴一副落魄的模样,她似乎也知道曹虎的病根儿在哪,所以倒是没再阻拦,让我们进了屋。 克永言的妻子带着我们来到了紧闭的房间门前,在进门前转头看着我们说道:“你们不要指望他能跟你们说些什么,他现在连坐起来都费劲,寿衣都已经穿上了。” 听到她的话,我跟马武互相看了眼,心说看来这克永言的状况果然是更加糟糕,虽说克永言的妻子先打了招呼,让我们有了些心理准备,可是当她伸手缓缓打开了房门,看清里边的情景后,我们还是惊住了。 房间里窗帘都是紧拉着的,也没有开灯,所以光线很昏暗,而一眼就可以看到床那边一双亮幽幽的眼睛。 克永言不是躺在床上,也不是坐在床上,他的手脚以诡异的姿势向后背着几乎是扭在一起,撑着身体呈弯弓形状撑在床上,似乎因为总保持着一个姿势,脸孔和身上都变成了紫红色,就像没了皮肤一样。 而听到门口的动静,克永言的头立刻扭转看过来,他的脸孔几乎是瘦得皮包着骨头,眼睛诡异的瞪圆,嘴巴却是上扬,几乎完成不可思议的弧度,于是脸上显露的是一种十分骇然诡谲的笑。 克永言的妻子知道我们一定会被里边的情景吓到,所以这时默默的关上了门。 我们都沉默着,曹虎更是几乎手软脚软,他张了张嘴艰难的发出声音,询问道:“他、他咋弄成了这样?” 克永言的妻子看向他,平静的回答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答案何必还要问,他变成这样,不也正是因为你那件貂皮大衣。” 第497章 找寻祸源 我们见到的克永言简直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克永言的妻子平静的说着,他会变成那样,正是因为那件貂皮大衣的关系。 一听这话曹虎的脸更是灰一阵白一阵。 克永言的妻子看了看曹虎,陈述道:“你定制的那件貂皮大衣其实在运输过程中出了点岔头,克永言拿到衣服,就发现了肩膀上破损了一大块。” “虽然得到了赔偿,但是考虑到来回往返高昂的运输费用,而且也会耽误不少时间,克永言没有把貂皮大衣原路返回,而是私下找了个皮草工匠把衣服修补上了。” “衣服拿回来后克永言特意看了下,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知道不是内行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所以当天联系你取走了大衣,果然是顺利完成了交易。” 她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结果当天晚上,克永言就觉得不对劲,他说窗外有东西盯着他,一会说有只黑貂在卧室门口,又说它钻到了床底下,从那晚之后他的行为就越来越诡异,直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最后克永言的妻子看着曹虎说道:“我不知道你那件貂大衣在修补过程中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克永言会变成这样,就是从接触了它之后开始的。” 看来克永言的妻子也并不了解详细的情况,而克永言这个样子也根本无法沟通,我转头看看马武,低声问道:“那只黑貂在吗?” 马武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应该是也不在克永言这。” 既然还是没有得到太有用的线索,我们也只能离开,返回了房车上后,曹虎一副魂不守舍的嘀咕道: “真是太可怕了,现在的克永言和我以前认识的简直是两个人。” 他看向我战战兢兢的问道:“白兄弟,你之前说我会身体不舒服,该不会是说,我也会被扭成那样?” 马武瞅瞅他,“一个人胳膊腿儿拧成了那样,那是不舒服的程度?” 曹虎一时无言,我转头看看经过的饭馆,说道:“行了,先坐下来吃饭,再联系下杜涛那边看看。”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三个走进了饭馆,饭馆里这时候也就有两桌吃饭的,服务员见我们走进来忙热情的招待,招呼着请到一处空桌坐了下来。 马武点着菜的功夫,我问明曹虎关于那个杜涛的事,曹虎摇头说并不认识,只是之前通过一通电话,而且也没有说上几句话,然后便把杜涛的电话号找出来给了我。 服务员离开后,马武看看我说:“想不到一件貂皮大衣牵扯了好几个人,还不知道那个杜涛怎么样了。” 我也是思量着说道:“等下吃完饭联系下,问到地址过去看看,貂和黄家一样,可以迷惑人,远距离的控制人的精神和身体行动,克永言是被磨住了,那只黑貂目的显然是出于报复。” 马武点点头,“这可是剥皮之仇,我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开的,恐怕是要活折磨死克永言才能泄愤。” 就在这时,曹虎一直盯盯的瞅着隔壁那桌吃饭的两人,神情由惊异到不可置信,然后是一脸犯恶心的止不住干呕了两声。 “你干嘛呢?”马武瞅瞅他,顺着他视线也往那边看看,就是寻常两人吃饭,并没有什么异常,曹虎却是一副见了鬼似的惊骇模样。 “你、你们没看见吗,他、他们在吃虫子!”曹虎骇然的伸手指去,随后就扭头捂着嘴又要干呕。 而转头看向了斜对面又一桌,见到那桌盘子里装着的也是泥土和蠕动着的各种虫子,吃饭的人正用筷子夹起一大块虫土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大口咀嚼,几乎能听见嚼着虫子的嘎巴嘎巴声响,顿时又要吐。 我知道他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异样的情景,所以倒了杯水递给他提醒说:“周围没有任何问题,是你眼睛出了幻觉,看到什么都不必当真。” 曹虎接过水杯,而低头看着水杯里头又是吓得往桌上一丢,杯子里的水洒了一桌子。 马武拽过纸边擦着边说道:“一杯水而已,你又看见了什么啊,都说是幻觉了,冷静点。” “我……也想冷静。”曹虎努力的不去看桌子上那些在水里拱动着的肉虫子。 这时服务员端上两盘菜刚放在桌上,勉强镇定的曹虎瞬间又是瞪大了眼睛并且整个人向后退,于是连人带椅子的一起摔在了地上,咣当一声响动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我受不了!”曹虎爬起来就跑出去吐去了。 没办法,我跟马武也只能付了钱走出饭馆,等曹虎缓过口气一起回了车上。 看来折磨曹虎的就是对食物的不好幻象了,我们看到的平常事物,在他眼中看到的则是一盘盘腐烂泥土中蠕动的虫子。 而且无论是水果还是清水,一切吃的喝的东西在曹虎这,都会成为爬满各种虫子的恶心情景。 “你要相信你面前的是一个非常新鲜的红苹果,吃一口试试看。”马武拿着个苹果递给曹虎,指导他不要被幻象迷惑。 曹虎看着马武的手上的苹果,却分明是腐烂发出臭气,而且蛆虫在烂果子里头蠕动着,拒绝的往后躲并摇头,“不行,我下不去口。” 马武无奈的摇头,“这有什么啊。”边说着边抬手咬了一大口苹果。 而在曹虎看到是马武一口就吃了数条蛆虫而且还在咀嚼,更恶心的是最边还冒出了虫子的白浆…… 曹虎再忍不住,扭头跑下车又吐去了。 曹虎就算是相信看到的不是真的,也根本无法抓起眼前的虫子往嘴里塞,所以在几乎把胆汁都吐了个干净再吐不出任何东西来,折腾得已经是有气无力,脸色惨白,不得不禁吃禁喝。 而且就连输液都不行,本打算打一剂止吐针试试,而曹虎看着吊瓶药液中飘着的细密的虫子,怎么可能眼看着那些东西输进自己身体里,于是挣扎着拒绝输液。 所以,在曹虎精神快要崩溃前,我们只能尽快找到那只愤怒的黑貂怨灵把问题解决开。 我用曹虎的手机拨了五六遍杜涛的手机号,直到那边总算是接通,忙先说明了下那件貂皮大衣和曹虎的情况,和想见他一面的原因,对方听后并没有过多询问,只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于是我们又驱车赶往了隰县齐云巷子的杜家宅门,见到了杜涛。 杜涛虽然也是颓废一脸忧愁晦暗,不过倒是没有别的什么异常,说起那件貂皮大衣,他果然也是知道了有问题的。 杜涛一脸懊悔的叹息说道:“克永言把有破损的貂皮大衣送了来,之后许贵也搞来了一条水貂皮,两下正合适,我就用那张水貂皮修补上了那件貂皮大衣。” “可克永言不满意,手工费给我扣去了一大半,我生气也没办法,干脆把那张皮子剩下的,给我爱人做了条貂皮围脖。” 我这才明白,“所以出事的是你爱人?” 杜涛点了点头,我跟马武提出想见他爱人一面,他便领着我们去了东厢房。 门一打开,立刻一股冲天的臭味先迎面扑来,几乎是呛得人无法呼吸,我们不得不捂住了口鼻,可这么大腐烂气味曹虎却是闻不见。 勉强走进屋里来到床榻前,就见一个浑身烧伤的女人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身上裹着纱布,露出的脸和四肢都是黢黑一片,大多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而且在杜涛拿起纱布伸手要帮她擦拭脸上伤口流下的脓水时,他爱人突然间就猛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全是充血一样的红,抬头张开嘴就要去咬杜涛的手,幸亏是杜涛反应及时的手躲了开。 我们都是被她突然反应吓了一跳,离开东厢房后,半天都是说不出话来。 杜涛却像习惯了,面色沉重说道:“我爱人突然像疯了一样见人咬人,然后拿剪刀去插电插孔,触电把自己烧成这样,送去医院差点没救过来,可现在活着也是遭罪,依然是神智不清。” 我看看马武,他依然是摇了摇头,那只黑貂怨灵也没在这里。 所以思量了下后,我询问道:“你说的那张貂皮剩余的部分现在在哪?” 第499章 貂养殖场 我们驱车一路来到了罗城,先到了罗城的市医院停下,送孔年他们先下了车。 因为我们也有急事要去办,所以和孔花定好过后再来探望她,便先行离开了。 在来之前从杜涛那就已经打听到了貂养殖场所在的位置,所以一路直奔罗城东郊的河罗坡,位于淮阳河下游的一片坡地。 来到了河罗坡后发现并不难找,因为水貂养殖场就在坡地上。 我们停了车,三个人沿着水泥坡路径直走进了养殖场院里,没见到院里有人,最先看到四个四五十米长的大棚,也就是貂舍,另外不远处还有两个大棚,只建了一半还未完工。 “有没有人,许贵在不在?”马武边呦呵着边走到一个大棚门前刚要往里看,随后从大棚里走出来一个体形微胖的妇女。 妇女手上还拿着个长把舀子,舀子里通红一片,还有一些血糊糊的碎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曹虎立刻吓得后退,毕竟之前见了克永言还有杜涛的妻子都是那副模样,现在见到这副情景,不由得让人立刻想到许贵是不是已经被剁碎了。 那妇女抬头看见我们,还没等我们说话,她先喜笑颜开的看着马武说道:“薛老板是,刚接到你们电话说要看貂,放了电话我就在这等着了,来来,正好可以先进棚子里看看,里头也比外边暖和。” 显然她是误会把我们当成了别的人,不过我们也没有解释,误打误撞,马武干脆挺着肚子背着手,装起了“薛老板”。 跟着那妇人走进貂棚,一路谈话得知妇人正是许贵的老婆王冬梅,边带路边介绍着说:“这养貂可是个细致活,尤其是喂食,我们用的都是最新鲜的鸭架,打碎了做饲料。” 跟着她走进貂舍就见到一排排的笼子,每个笼门口是铅丝制成的食盘架,笼壁间挂着饮水盒。 笼子里头是一只只水貂,有的上蹿下跳,尖利的爪子死死的抓住铁丝网嗅个不停,而大多数都是趴在狭小的笼子里边动也不动。 而我看到许多笼子里关着的却是长相十分奇特的东西,它们整个肥大滚圆,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而见到我们凑近笼子前,它们也是安安静静的趴着一动不动。 马武打量了半天实在是没看出来,询问道:“我的天,这是什么东西,是水貂还是猪仔啊?” 王冬梅笑着说:“当然是水貂啊,你们看这毛色油亮柔软多好。” 我看着里头胖到无法认出的水貂,过度肥胖让它们四肢根本无法站起,挤在狭小的笼子里头一动也不动,更别说站起来了。 我也是惊讶问道:“怎么喂成这么胖,这样子它们受的了吗?” 王冬梅自然而然的笑着回答说:“有什么受不了的,关键是这样它们的皮就会有褶皱,在取皮时也就能得到面积更大的皮。” 也就是说为了得到更多的貂皮,所以故意把水貂喂成最胖的程度,关在狭小的空间减少它们运动,就算是超过正常体重,几倍的肉压断了四肢,它们无法行动,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笼子里等待着被送去剥皮。 得到一块比正常水貂大一倍的皮毛,然后加工披在了人身上。 了解了这些再看着笼子里那一双双无神的眼睛,让人顿时心生怜悯又可悲。 转了一会马武询问起了许贵,“许老板最近可好?现在在场子里吗?” 王冬梅笑回道:“好啊,这时候在加工房那边干活呢。” 马武忙说:“那我们还是见见许老板再谈。” 于是走出了貂舍,附近是一排平房,王冬梅介绍说那边是饲料室,还有冷藏室,菜窖什么的,都是在这里加工喂貂的食物。 一提到食物曹虎就受不了了,而且闻到吃的东西的气味,就想到了密密麻麻的肉虫子拱动的情景,顿时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这时马武停下,抬手揉着耳朵,扭头看着不远处的一片背阴坡问:“那是什么地方?” 王冬梅摆摆手忙说道:“那边什么也不是,没有什么的,诶,你别过去啊。” 王冬梅过来想劝止我的时候,我已经沿着地上的血迹上了高处,就见那边是很深的一片洼地,而在洼坑里头,放眼望去,堆着成百上千只被剥了皮的水貂尸体。 它们一层叠着一层,已经冻硬,一个个通红,乍一眼看去就像刚出生的婴孩一样让人惊心。 血红色染红了坡地上的雪,满眼是红色不见雪白,那情景,几乎和炼狱没什么差别。 跟过来本想透口气的曹虎,看着眼前情景也是目瞪口呆。 王冬梅怕我们嫌赃,忙着说道:“现在天冷不会腐烂有臭味还是病菌什么的,等快开春时候,就挖土掩埋上了,走走,薛老板,那边站着的就是许贵。” 王冬梅边说着边带路往坡下走去。 马武看着坡下低声说:“难怪看到这边乌烟瘴气,怨气冲天,尖叫声吵得我耳朵都受不了了。”他摇摇头,“幸亏你是看不见,这画面实在是太壮观了。” 我即使看不见也差不多能想象到此处怨灵横生的画面了,这时转头看看那边跟王冬梅说话的男人。 男人穿着个皮围裙,手上和围裙上都满是血污,而手上正夹着根烟,不时抬手凑到嘴边儿吸口烟,看来这人就是许贵了。 想必王冬梅是正说着我们,许贵转眼往我们这边瞅了瞅,丢掉了烟头用脚撵灭,然后就扭头走回了屋里去。 王冬梅冲这边招了招手,然后也跟着进了屋里。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低声说道:“那只怨灵的尸身应该就在这里头,你找下它在不在这里,我去见见那个许贵。” 马武点了点头,曹虎受不了这边画面,还是赶紧跟上了我。 我们掀开了塑料条门帘走进了屋里,最先闻到的是一股血腥的气味,整个室内八十来平,隔着几个隔间。 经过其中一个暖室门口,能感觉到里边涌出的热气,透过窗口往里看,能看到很多的架子,撑起剥离的水貂毛皮在做烘干。 除了做烘干那隔间,外边都是潮湿一片,满地的水,王冬梅正拿着拖布把污水拖走,拖布上合着血水,在地上作画一样画出了一条条。 “没事没事,我都拖干净了,你们往里走就行。”王冬梅忙笑笑往里指,示意许贵在里边那间。 我看看那边晃动的人影,往里走去,能听到里头传来的,一种很尖锐的凄厉的叫声。 最里边的隔间空间就比较大了,一圈都是操作台,分别有剥皮机,还有刮油和洗皮的机器,还有水槽,水槽下头几个大水桶,桶里头装着像爪子一样的肉块,满地的血水。 血腥味冲鼻,我也不得不抬手掩住口鼻。 那边许贵侧身对着门口一点,他面前案台上的架子上正束缚一只水貂,一手拿着骨剪刀两下就剪掉了水貂前爪,随手丢在了旁边水槽的水桶里。 水貂在架子上挣扎,嘴里发出尖叫,而许贵面无表情的放下骨剪,转手拿起一把挑刀,在指肚上试了试刀锋。 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曹虎已经受不了的扭头退了出去。 许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时开口说道:“你们不是来做买卖的,来买貂皮的商家都已经见惯了这些场面,况且他们只关心加工好的皮子是否完整,质量如何,不会跑进这里来,嫌赃。” 我直言道:“我们的确不是来谈生意的,克永言和杜涛你都认识,他们让你弄一张貂皮修补一件貂皮大衣,我们来就是询问关于那只貂的事。” “那个啊,他们想要质量好的,我特意搞了只野生的,还有什么不满意?”他垂下眼睑,手上的挑刀刺进了眼前水貂后肢掌中。 许贵面无表情的,将锋利的挑刀沿着水貂后肢内侧,长短毛界线向前挑开。 第500章 菩提收貂 我不忍去看架子上那只活生生被剥着皮得水貂,故作镇定的问道: “被你抓住的那只野生貂,也是用这种方式剥皮的?” 许贵冷笑回答:“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怎么死重要吗?哦,有些无法进食的貂,有时候会用不破坏皮毛的电击方式杀死,相比较下我更喜欢活着剥。” “因为活着剥下来的皮质量好,死了以后剥下来的皮质量可就差一点,不过卖价上可就差很多。” 他边说着手上动作一直没停,水貂已经被剥离了一半的皮,可他就像剥着鸡蛋一样说的轻松自如,“这里可要小心点,否则影响皮子长度和美观。” “像这样挑开了尾后,手指直接扣进后腿的皮和肉间,分离后将腿骨,尾骨抽出,头部嘛,就先用剥皮刀剥离头皮,这里慢一点,耳、眼、鼻部保持皮形完整。”许贵举起剥离下的一张完整的貂皮,面露欣喜, “看,多完美,接下来只要除净油脂,套楦板上楦晾干就完成了。” 一只水貂就这样被剥了皮,而案台上的貂还活着,整个儿血糊糊的,血肉还在微微颤抖着。 我亲眼目睹后,也明白了克永言和杜涛的爱人为什么会变成了那副模样。 “生吞活剥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残忍?”许贵拎起血淋淋的水貂肉体随手丢在了旁边水池子里,血水沿着池子流淌。 许贵面目阴冷的笑着,“我一点也不同情,而且我觉得很满足,我很开心能够亲手剥离出这么多好的毛皮,然后这些毛皮通通卖个好价钱。” “这就跟种花卖花一个道理,花开了剪断卖掉,我也只不过是养殖水貂,然后卖掉他们的皮毛而已。” 我摇了摇头,风水中讲事物有情和无情,佛法讲万物也分有情众生和无情众生,植物属于没有神识的无情众生,不在六道轮回,不能等同于杀生。 不过说这些显然对许贵来说根本没什么用了。 许贵长年杀戮,杀生业太重,这背阴坡就已经是怨气横生,而许贵之前没有事,一是果报未到,二是杀猪匠一类杀气重,连鬼都要绕着走。 可现在许贵得罪的是有道行的仙灵,从他面相上看,是个已经死了的人。 所以这时候看着他我直言说道:“我想你说的,应该就是许贵说过的话,那么你自己呢,许贵的死是他罪有应得,一命抵一命即可,你已经报了仇,还想做什么呢?” 许贵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下来。 这时外边已经传来了吵杂的脚步声和叫嚷声,马武已经跑了进来,王冬梅还在两手扯着他,被拽着一起进了来。 王冬梅看见我,嘴上又不停叫嚷道:“人家薛老板打电话说临时有事过几天再来,你们到底干嘛的,冒充人家混进来究竟想干什么?” 马武并不理会她的拉扯,盯着许贵低沉的说道:“黑貂果然在他身上。” 我虽然没有马武的阴阳眼,看不到许贵身上附着的黑貂怨灵,但是从许贵本人脸上的死相想到也会是这样,不过还是看着他问道:“你把许贵怎么样了?” 眼前的“许贵”被揭穿了身份,不慌不忙的冷笑着说道:“你问他啊,不就在这里。”说着瞟了眼水池中刚刚被剥了皮的那只水貂。 那血淋淋的水貂早就已经一动不动,死透了。 依附在许贵尸身中的黑貂怨灵则得逞的笑着,而双眼满含恨意, “你看到的,就是他杀我时的样子,我用同等的方式杀了他,就是要他也尝尝被活剥皮肉的痛苦。” “你问我想干什么,那我告诉你,现在这样还远不够!”黑貂面目狰狞的咬牙说道: “我要将一个个杀害我族人的刽子手,还有那些披着毛皮为乐的卑劣之徒,全部都关到笼子里去!” “我要让他们也深刻的感觉到被囚禁等待死亡的滋味,然后像鱼肉一样在砧板上受千刀万剐。” 黑貂眼眸明亮而透着仇杀寒光,周身也是戾气弥漫。 王冬梅看着眼前的人已经是吓傻了,明明是许贵可又分明不是,无论是神情还是说话的声音都十分陌生,而且看着也非常可怕。 再看看池子里那摊血肉,她突然就反应了过来,顿时惊恐万分的两手揪着头发尖叫起来,“许、许贵啊!” “下一个就是你!”黑貂怨灵突然就一抬手,无形的劲风瞬间将王冬梅往那好拽去。 而马武也是跟着一动,手上两手一撵五枚五帝钱甩出形成一道金光,绳索一般缠上王冬梅腰身,手上稍一用劲,就将人甩到了一边。 马武身形已经到了黑貂近前,五帝钱落在手上转眼又成了劈邪斩鬼的阴阳金钱剑。 黑貂也不甘示弱,避开同时黑风劲起,我跟王冬梅都被强劲的风推后几乎是睁不开眼睛。 这时我身上的警世铃也跟着叮当作响,我拿出了那条菩提串珠,虚空中仿传来佛音淼淼一般。 那黑貂渐渐神形要脱离开许贵的身体,顿时挣扎做不出法来,煞气腾腾的黑风也止息。 我看看手上的串珠,想到昨晚见到的那位盘云大师现在车前念诵佛号,或许就是对车上的貂皮大衣加持了佛法,所以黑貂怨灵这时明显就在佛音中把持不住神形了。 一道黑烟就蹿向了门口,马武沉声道“想跑?”,手上捏诀,飞出的金钱剑瞬间散开成数枚金光并且形成了光网,一瞬间就将那团黑雾束缚其中。 马武手上立除殃指诀,沉声说道:“马爷不发威当马爷hellokitty,早就忍你半天了,还敢大放厥词,马爷在岂容你害人,看我不将你灰飞烟灭……” “马疯子,你先别急。”我开口打断他,看着光网中那团东撞西撞的黑色雾气说道: “我能理解,这剥皮刀剐的仇怨很难化解,但是冤冤相报没有终结,不停的杀人只会加重罪孽,并不是好的解决方法。” “珞珈山宁台洞府的貂仙曾找上我,我想,你恩师用心良苦,是不想你因为复仇坏了灵根。” “拿起屠刀你便是另一个许贵,现在放下还来得及,有重新修行的机会,你若是愿意放弃复仇,放过曹虎几人,我可以助你一道修炼的法门,你是否同意?” 那团黑烟在我提到貂仙时候就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这时雾气中渐渐显露出一只黑貂的形态。 马武看看我,“你还想让曹虎他们供奉它做保家仙?”他摇摇头,“这货背了条人命,煞气又太重,做了保家仙也是邪仙,防它再害人,依我看一巴掌灭了省事。” 而在我认为,无论是貂仙还是那位盘云大师,他们都有绝对的能力阻拦这只黑貂复仇,却找上了我,而且盘云大师又给了我这串菩提串珠,都是有着原因的。 所以我摇了摇头,确定的语气说道:“原本我是这么打算,不过现在我决定把它带在身边,有你我监管不会有事,它自己也可做善修。” 马武瞪大了眼睛,“白葫芦,是你疯还是我疯,干嘛在自己身边埋这么一个雷?”他抬指诀手,“不用那么麻烦,就一巴掌灭了省事。” “我同意。”那黑貂低沉的语气传来。 马武瞅瞅我,再瞅瞅它,僵持了有一会,然后气闷的嗨了声,警告我说道:“貂一类善恶无常,又会伪装,小心等你阳气衰弱时候,它回头一口叨你命喉。” 我并不担心的微微一笑,抬手晃了晃手上的菩提串珠,警世铃跟着“叮当”的一响,“原来这五眼六通是为我所用,此物正适合你,一步一响,希望你也时刻自醒。” 那黑貂立起作揖,神形化为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缠绕上了菩提串珠。 至此,我将一条通体黝黑的五眼六通菩提串珠缠绕在了腕上,一直带在身边—— 附云:警铃似口挂虚空,不论东西南北风,一律为他说般若,叮叮咚咚叮叮咚。 第502章 修手机店 冯光远他媳妇胳膊肘一怼冯光远,冯光远反应过来,从后边就追上了我。 冯光远笑笑说:“小兄弟,你说我们现在这毛病,都是跟小花碰面引起来的呗,也是,我老婆自打见过那孩子后才渐渐闹起了头疼毛病。” “所以你说那孩子克爹娘这话我信,过去有个算命的也这么说,要不我们也不能把她送人是不是。” 我心说送人和遗弃可两回事,而且遗弃小花也是因为她是个女娃,不过我也没揭穿,回道:“我不会算命,只是略懂些相面术而已,既然看得出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冯光远他媳妇也跟了过来,这时候眼珠滴溜滴溜转着说道: “我说你怎么上赶着孔老头家的事,原来就是干这个的,所以那时候把小花送到孔老头那时候,他把那十多万给你了是?” 我只笑不语。 冯光远他媳妇自然就认准了自己猜测,更加确定说道:“不对,你是钱还没拿着,所以才又跑医院来是,怕我们去接走那孩子,你的钱也就落空了,所以才故意说这些吓唬我们。” 我差点抬手鼓掌,真心叹道:“满心算盘,您这脑袋也的确是好使。” 冯光远他媳妇几分得意,“那这事就好办了,我们可以不去接小花,可再怎么说那孩子也是我生的,你呢,想赚那十万,怎么着也得让我们心里也平衡平衡。” 我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听您这意思是要从我这分一杯羹?” 冯光远两边看看,自然向着自家媳妇,立刻打着哈哈,“也不能那么说,有钱大家赚,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我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耸耸肩,“不过钱我确实没拿到,怎么分这杯羹呢。”我抬起手腕, “这样,我这菩提串珠可是无价之宝,给了你们你们肯定不亏,小花的事再与你们无关,怎么样?” 冯光远他媳妇斜眼瞅瞅我手上的串珠,撇了撇嘴,“这破玩意儿谁要。”她眼珠转着,“你要手头真没钱,那就把你那件貂皮大衣和围脖拿出来。” 我心下冷笑,嘴上不舍说道:“那貂皮大衣可是特意从国外订制的,加貂皮围脖可是十万都不止了。” 冯光远他媳妇挑眉笑道:“你看,我们要是非去接小花呢,你一分钱也捞不着白忙活一顿,那衣服再好也不当钱花是,让我们心理平衡了,你也就拿钱不耽误。” 我作势思量着,冯光远盯盯的瞅着我等着,直到我放弃的一点头,“行,您打了一手好算盘,我不答应也不行啊。” 冯光远和他媳妇互相看了看,眉眼间难掩一喜。 就这样,两口子忙不迭的跟我出了医院,上车取了那套貂皮大衣和围脖,一脸稀罕的抱在怀里,嘴丫子都快咧到了耳根子。 “既然东西拿了,那可就按照说好的不要食言。”我看着两人,接着语气认真的说道: “厚德载物,要是心思不放正,穿金戴银都是割身刀。” 冯光远他媳妇几分不耐烦的说:“别扯那个,明白,我们肯定不找小花了。”怕我反悔一样赶紧扯着冯光远扭头下车,嘴里还得意嘀咕,“谁又不傻,干嘛上赶着个冤家。” 我跟着下了车,然后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两人兴奋不已的互相捅咕着,冯光远冲他媳妇直竖起大拇指。 我冷笑摇了摇头,这真是有眼不识连珠玉,机关算尽反落空。 迎面走来的马武瞅了冯光远夫妻两眼,到这边来边上车边说道: “你看我说啥,就说算计算不过做风水的,算命算不过……”似乎是怕我又想起之前那话题,忙又改口说了句“算了,上车赶路!”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好坏都是他们自己算计去的。”我边上车边笑嘀咕,晃了晃手上菩提串珠提醒说: “寿命是个人自己造化,对冯光远两人你可以小惩大诫,但是不能私自害他们性命,改动因果。” 在我关上车门时候,菩提串珠上黑色正像水流一样流动滴落在了地上转瞬形成直立起了一只黑貂,一伏地伸着懒腰口中说道: “我是跟着你修行,但没说要听你发号施令,你把我的皮身转手给了别人,你觉得除了他们,我能放过你?” 马武边启动车边笑了声,“小老黑个不大口气倒不小,那么能耐怎么还让人把皮毛扒了呢,现在恋恋不舍的有用么,给你你能再穿上咋地。” 黑貂闻言气的差点一蹦三高,嗓子里咕噜噜作响,尖叫道:“我那是喝醉误失了身,跟你说的着么!不要仗着几分能耐我怕了你,再敢出言不逊,我就……” 马武笑笑,“就怎么着,你咬我啊。” 黑貂盯着马武后脑勺,倒是没有真去咬,而是直立起两爪一抱嘴里嗒嗒几下,然后得意冷笑, “休张狂,狗咬脑袋蛇缠身,大难临头了你!” 马武哼哧乐了声,“当着神算白葫芦面前,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是算了。” 我没太在意他们说些什么,正看着车窗外街对面经过的卖手机连带维修手机的店铺,想起坏掉的手机便说道: “马疯子,在路边停一下,我过去看看手机还修得上不。” “重新买个不就得了,干嘛费那劲。”马武嘴上说着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嘴上说着“能修好就用着,没必要浪费”,下了车便往路对面走去。 我伸手推开门同时头上的门铃叮当一声声响,进了店里立刻打了个寒战,只觉得莫名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 店面不大,有柜台摆放着手机,门口斜对面有个小柜台,后边有一对年轻男女,正依偎裹着毛毯着看电脑,电脑里放着电影。 听见门口铃铛响,年轻女孩转头看过来,忙起身微笑客气招呼,“你好,先生是要买手机?” 我拿出坏掉的手机也微笑回道:“修手机。” 女孩忙转头看向那年轻男孩,“肖旭,别看了,来活了。” 叫肖旭的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盯盯的看着屏幕,女孩不好意思的冲我笑笑,赶紧过去推了他一下。 肖旭惊醒一样吓了一跳,有些慌张的看看这边,我把坏掉的手机递过去,他反应过来忙接过起身,也没说话,低头到角落那边桌子前坐下,扯过仪器工具低头摆弄。 见我看着肖旭那边,女孩忙小说解释,“先生别误会啊,他不会说话”,然后招呼着我坐下等等。 女孩说的“不会说话”,指的应该是他是哑巴,其实让我暗自心惊的是那个叫肖旭的面相显露的凶煞气色。 应该怎么说呢,一眼看去就见他耳脑青云,鼻翼黑,泪堂现井字纹,讨债鬼缠身,而且应该有了轻生寻死念头。 我虽然看得出,但是有些事并不能随便横加干预,所以坐下等着,转头看看周围。 女孩热情端来杯热水,说着,“暖气坏了,屋里有些冷,先生你喝点热水能暖和暖和。” 难怪会觉得屋里凉飕飕的了,我接过道声谢,女孩坐下来接着看电脑里放着的电影。 过了一会儿明显到了可怕情节,女孩抬手捂着眼睛,我看看她有些想笑,心说电影而已有这么可怕?而看向屏幕里,看到一张放大的女人惨白脸孔心下也是吓了一跳。 我坐着也是无聊,跟着看了起来,电影里演着的是个荒村,阴森的动静诡异的身影显然是鬼片。 女孩看我也盯着看,就介绍起来,“这电影说的是一村里发生的离奇恐怖的事,而且据说是根据现实事件拍成的电影。” “整个村子荒废,连个活人都没有,屋子里还停着棺材,这样的地方白天都看着都吓人,更别说晚上了,在这种地方见到的可都不是活人。” 她想到了什么,看向肖旭那边问道:“对了,肖旭,你老宅那个什么四古村不也荒了吗,整村都搬走了是。” 肖旭那边并没有回答,而是抓起烟和打火机起身往外走,正迎上马武往门里走。 马武边进门边说着:“怎么这么久……”而他一抬头忽的停住,嘴里说了句“我靠”,然后就跟着肖旭退出了门外去。 第503章 疑云重重 此时外边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看着门外边正抽烟说话的马武和肖旭,想起刚刚马武进门时的反应。 我知道,通常这种情况一定是他看到了什么东西。 这时那边桌上的手机叮的一声响,就看到上头放着的手机屏幕亮了,才知道手机已经修好了。 于是我起身到了桌前拿起看了看,就见信息正是马武发过来的,点开也只见到有一句话 “一屋子的死人!” 我心下一震,这时候再感觉到涌动着的那股子冷气,这时才知道,难怪一进屋就觉得寒气逼人,原来并不是因为暖气坏了的关系。 可什么叫一屋子的鬼,难道说这屋里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 这时候再听电脑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就更觉得脊背发凉了。 我转头看向店门外的马武,正好他也向这边看过来,抬拇指扬了下示意着走,然而这时他身后的路边突然急停下一辆黑轿车。 车门一开就呼啦啦跳下来三个蒙着黑头套的人,一个手上轮起的棒子就砸在了马武的头上,倒下去的马武连同被蒙住脑袋的肖旭都一股脑的被拽上了车。 这过程几乎是连一分钟都不到,我追出门的时候,那辆黑轿车就已经迅速开走了,随着“咯吱”车胎摩擦声音,车后屁股一甩消失在了街拐角。 “肖旭!这怎么办啊,肖旭!!”后边追出来的那女孩又惊吓又急切的大呼着,眼看着人就这么被绑架上了车带走,急得直跳脚,忙拿出电话报警。 警察来后,调取了店门口和附近监控,因为对方都蒙着头看不到模样,而且车追踪到了两三个路口就没了影,一时线索难寻,所以警察做了笔录后离开,我们也只能等待消息。 通过刚刚女孩和警察交谈我知道了女孩名叫杨阳,和肖旭并不是情侣,只是关系不错的男女闺蜜关系。 “一定是叫雷哥的那些人!”杨阳非常确定的语气说道:“他们早就给肖旭打电话,说要弄他。” 杨阳说的这个雷哥刚刚并没有跟警察提,所以我问道:“你说的雷哥是谁?和肖旭是有仇?” 杨阳犹豫了下回答:“雷哥是地下内脏基地中介接头的,肖旭就是跟他联系做的交易。” 我惊讶道:“私下交易内脏可是违法的,肖旭急需用钱?” 杨阳点点头,“从前年开始,肖旭的母亲患上了抑郁症自杀了,去年他父亲又精神失常,常跑出去惹事,前不久又从楼上掉了下去,脊椎摔断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杨阳低下了头神色感伤,“肖旭真的很难,考上了名牌大学也放弃了,为了给他父亲治病,打了好几份工,还卖过血,谁知道又想到了卖内脏。” “知道后我立刻喝止,我把电脑和包都卖了,凑够钱让他先把订金还上,谁知道那个雷哥不收,还三番两次打电话过来恐吓肖旭,说了要弄他这样的话。” 杨阳忙抬头看向我,眼中一片水雾,“这件事绝对不能跟警察说啊,那个雷哥之前就说了,要是肖旭敢报警,就弄死他什么的,现在肖旭在他们手里,我们报警的话肖旭肯定就没命了。” 我明白的点点头,也叹口气,心说肖旭的面相上看是讨债鬼缠身,难道就是这个叫雷哥的? 我思量了下说道:“现在不光是肖旭一个人,连我朋友都被他们带走了,把那个叫雷哥的电话方式给我,我联系下试试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先。” 杨阳立刻点头,起身翻找然后说:“肖旭手机不在,对了,肖旭家里书桌上就有那张卡片。” 于是杨阳忙拿上钥匙关了店门,带着我去肖旭家,还好不远,就在店铺对面的巷子里。 过了街我经过房车的时候,注意到四个轮胎竟然都被扎了,看口子似乎是刀捅的,这让我心下不由得一阵疑惑。 怎么看都像人故意做的,要说那个雷哥和肖旭之间有过节,怎么会连同马武也带走了呢,这是让我想不明白,不知道这车胎被扎跟马武被带走有没有关系。 跟着杨阳穿进巷子一路来到了一栋老旧的火烧楼,上了三楼杨阳开了门,点亮灯。 就见屋子不大但是东西很多,显得很乱,在杨阳进了小屋里翻找时候,我四下看看,瞅见窗玻璃上贴着个变了色的喜字。 等了一会儿没见杨阳出来,我便也跟着进了小屋,就见小屋桌上地上都堆放着书籍和泛黄的学习资料。 杨阳几乎已经把整个桌子翻了个遍,抽屉里也都掏了出来,她回身焦急又无助的看着我,“怎么办,找不到,我记得肖旭就放在了这里的。” 看她急得要哭出来一样,我忙安抚说道:“没事,慢慢想,就算找不到也还有别的办法。” 杨阳松口气,忙问:“还有什么办法?” 我想到年轻人未必会信卜术,便简单回道:“需要肖旭的出生年月日等身份信息,最好有生辰八字,越详细准确越好,方便的话告诉我一下。” 杨阳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但是现在只能指望我找回肖旭,所以认真想了下说道:“我只知道肖旭户口本上日期是2002年4月13日,要说确切的时辰,只能去问肖叔叔了,明天我去医院问一下。” 我点点头,当晚只能住在了肖旭家里,杨阳也留下住在了肖旭的房间。 毕竟也是心焦睡不着,我起身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环境,转头注意到柜子上的相框,照片里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十来岁大的男孩三个人,从孩子眉眼间看得出正是肖旭。 看那男女知道应该是肖旭父母了,我细看了下两人,虽然是七八年前的照片,从照片上来看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是个温馨和乐的家庭。 而背景来看应该也是这个房屋,格局没怎么变,就是现在显得更老旧晦暗了些。 想到明天还有的忙,我放下照片就关了灯倒在沙发上,耳边传来滴滴答答表针跳动的声响。 我半睡半醒间忽的听到一身女人的叹息,并不是杨阳的声音,心下一惊惊醒,起身回头就见那边老旧的藤椅上果然是坐着一个人影。 因为屋里光线很暗,所以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个人影,看不到脸孔,能辨认出是个女人。 凭空冒出来一个女人,我知道事出有异,没有动也没有出声,然后看着她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手臂骨瘦如柴。 她的手指指向了肖旭房间,然后缓缓的横移,最后直指向了我。 我努力镇定下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肖旭房间门开着,但是门里也像个黑洞一样,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正不明白,忽的就看到那黑暗里走出个人影,而且不止一个,周围也是忽的多处很多人影晃动。 我心惊的刚要起身,可身后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随后就一张苍老的脸孔从我肩头探出,声音带着愤怒的怒吼道: “杀人偿命!杀人者偿命!” 你声音几乎是刺穿我的耳膜,我剧烈一抖,睁开了眼睛,而且半天缓不过神。 这时候闻到饭菜的香味和炒菜动静,我坐起转头看看,杨阳正在厨房里忙,原来已经是天亮了。 我有些头疼的低头一手搓了搓脑门,想起马武传给我的那条短信,又想到昨晚梦见的诡异的情景。 一屋子的死人…… 我手上动作停住,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杀人者,偿命。” 难道肖旭身边的讨债鬼并不是那个雷哥,而是真的有鬼? 所以讨债也并非讨债,而是讨命? 可要真是如此,要说一两只亡魂纠缠我也不会这么吃惊,怎么会一屋子都是,肖旭是杀人狂吗?能欠下一屋子的人命债? 我是越想越头疼,现在不仅是不知道马武被什么人带走,而且还牵扯出了肖旭身上,如此惊人的谜团。 第504章 以身试探 我按着那个雷哥告诉我的地址,在约定时间提前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华尔街中街的站牌前等着,兀自思量着等下见到了之后该怎么办。 跟杨阳说我有了打算其实也就是安抚她的话,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非法买卖人体qiguan的交易的事情,更别说了解做这些的是一群什么人了。 所以等下见了面,我该怎么从这个雷哥嘴里探听到关于肖旭和马武的消息,还能保住自己的肾不会真的被他们摘掉呢? 我并没有想好该怎么应付。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又震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看看,正是那个雷哥打过来的,我忙接起,电话那边没有说话,紧接着一辆黑色的外地本田面包车停在了我面前,车门立刻就拉了开。 我往车上看看,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汉子示意的一招手,我挂断了电话,低头上了车,抬头就见车上除了那光头和司机,后座上还坐着个人,眼睛上戴这个蒙眼罩,显然也是个卖主。 一上车我手上的手机就被光头抽了过去,他递给我一条黑眼罩,我接过转头钻到了后座还没等坐下,车门就哗啦一声关上,车也立刻启动向前开了去。 我只能学着旁边这位也戴上了蒙眼罩,也不知道这车是要开去哪里,是不是直接就开到什么地方就做了取肾的手术,而且上了车后前边的光头和司机又都不说话,所以不清楚这两个人哪个是雷哥。 我试探问道:“雷哥,这是要去哪?” 可光头和司机没听见一样都没吱声。 他们越不说话我心里就越没底,隔了几分钟后转头冲向旁边坐着的人,我问:“你叫什么?” 年轻人犹豫了下,低声回答说:“陈亮。” 我接着问:“陈亮,你年纪轻轻的就出来卖啊,哦,我是说卖内脏,急需用钱?” 陈亮只嗯了声。 我问:“你家里肯定不知道?” 陈亮没言语。 我转头等了一会,然后冲向他又问:“你打算卖哪边的?一个能卖多少钱啊?” 陈亮依然没有说话,前边的人忍不住了,语气低沉的警告说道:“安静点。” 这说话动静是从光头那传来的,和我之前从电话里听到的明显不一样,所以光头一句话让我也否认了这个人是雷哥,心说那就是前边的司机? 我沉默了几分钟,便又问道:“大哥,在你这卖的人多吗?生意少时候会不会强买强卖?要不就开车看路边谁长的好像肾比较大,就拽车上来带走?” 那光头鼻气呼出明显粗了些,不耐烦的回道:“都是自愿的,没人强迫你们,想去就闭嘴,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嘀咕着“这又蒙眼睛又不让说话,就是觉得像绑架”,然后探头冲前头司机那边提声说了句,“那师傅你开下车窗,我抽根烟冷静下。” 等了有一会,另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小兄弟忍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这声音让我心下立刻一动,认出正是电话里听到过的动静,暗自确定了这人就是雷哥没有错了,只是还不能确认是不是带走马武和肖旭的那个雷哥。 我只能等待着机会,果然车子明显拐了几道弯后很快就停了下来,看不见外边情景,只能听见开车门的动静,光头先下了车,冲我们招呼了句“下来”。 我摸索着跟着下了车,刚要抬手摘眼罩,一只手伸过来扯着我胳膊,耳边传来那个雷哥的说话声,说道:“往里走着。” 就这样,雷哥扯着我带路,似乎是进了一道门,能听到上头传来一些狗叫和鸟叫声,然后我被带着路是沿着往下的楼梯向下走。 我忍不住小声问:“不是要在这做手术?” 雷哥回道:“做体检。” 听到他的答话我这心稍稍落下了些,等停下来眼睛上的眼罩也被扯了掉。 我先适应了下眼前的视线,左右看看明显是一间地下室,四下都是水泥墙,只有一小条狭长的窗玻璃,所以光线不是特别好,墙边立着一些仪器,显然是做体检用的。 陈亮也正看着周围,被光头推了一把,就走到那边穿着护士服的女人跟前儿,开始又是测身高又是两体重,最后是抽了三管子血。 而我也是在陈亮之后重复着程序,最后抽完了血,光头就又过来把黑眼罩递给我俩,我先说看着这就是完了。 戴上了眼罩便原路返回,我趁着这机会又低声问道:“雷哥,这一个能卖多少钱,等下是不是能先拿到预付金呢?” 雷哥语气几分不耐烦的回道:“等结果。” 直到是要等体检的结果了,时间我可等不了,于是接着问道:“要是拿了预付金后反悔不想卖了能行吗?” 雷哥冷笑,“你说呢,废了半天功夫,搁这陪你玩呢?” 我明白的点点头,“就像肖旭,这肾卖了就是卖了,怎么着都得取走是不是?” 雷哥的语气倒是反问我,“你认识肖旭啊?” 我顺势点点头,“就是肖旭跟我介绍的雷哥你。” 雷哥冷哼了声,“他躲哪了,正要找那小子收账。” 确认了这个雷哥正是联系肖旭的那个,不过一听他这话,看来肖旭和马武就不是他带走的了。 既然两个人被绑走跟这些人没关系,等又回到了车上,我就开始合计着该怎么下车了。 所以车开了有一阵,我又说道:“雷哥,停下车方便下呗。” 前边传来雷哥的回话,“忍下,等下到地方了。” 我抖着腿,“人有三急,控制不了。” 光头气的骂了声,“怎么就你小子事多!” 很快车停了下来,光头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给你五分钟。” 我忙道声谢,扯下眼罩就见是一加油站,我起身刚要下车,回头看看陈亮,问:“你不去啊?这大半天了,尿少可是肾不好。” 陈亮明显深吸口气,抬手扯掉眼罩,比我先下了车,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进了加油站的卫生间。 我往后看看确定雷哥他们两个没跟过来,便看向隔间那边的陈亮语气认真的低声说: “既然下了车就别回去了,这摘掉颗肾可不是闹着玩的,钱有花完的时候,肾没了可就再找不回来了。” 陈亮皱着眉不耐烦的回道:“你想怎么样你随便,别管我的事。”他解决完扭头去洗手池那边。 我走出隔间,到了洗手池边洗手边看着镜子里的陈亮说道:“你父在母不在,父亲在他乡打工,有个弟弟爷爷奶奶带着,急用钱是为了帮母亲还赌债,是这样?” “有没有想过,解决得了近渴可以后怎么办,少了个肾,你这肩膀还能替你父亲扛起家来吗?” 陈亮抬眼看向我,也从镜子里打量我问:“你干嘛的?你调查我?” 我摇摇头,“你的情况在你脸上摆着,还是劝你一句,年轻路还长,不要拿身体健康当交易本钱。” 陈亮没说话,扭头往外走,而这时迎面走进来两名交警,看了看我和陈亮,两人去了隔间。 我站在原地有几秒钟犹豫,在考虑着要不要趁这机会把外头那两个人举报给警察,陈亮生怕我报警一样,急忙推着我走了出去。 其实我也想着就算报警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被陈亮推出洗手间时候还想着该怎么脱身。 而走出洗手间抬头看去,就见路边停着一辆警车,那辆黑面包车倒是不见了,显然是雷哥他们怕出事,自己先跑路了。 我不由得一喜,笑说道:“得,不用想怎么脱身了,作贼的心虚自己吓跑了。” 陈亮却是一副急躁又生气的模样,一脸恼怒的瞪向了我,“都是你搅了我的大事!”,吼完就怒气冲冲的自顾去路边左右看着寻找雷哥他们的车。 我瞅瞅陈亮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嘀咕道:“得,我这是费力不讨好了呗。” 第505章 村中首夜 坐着雪橇车赶来的两个汉子驱散了狼群,停下来后问也不问就冲我跟杨阳抬手招呼了声,叫我俩上车。 我跟杨阳互相看了眼,就冲刚刚被狼群围住差点被袭击,这时候也只能上了车。 我还没坐稳,站在后头的男人已经一扯绳子呼啸了声,于是几只狗立刻撒开了步子奔着村子往前跑了去。 冷厉的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眼瞅着前边的村也越来越接近,远看去四古村,让人立刻就明白为什么说它地理位置特殊了。 四古村位于峡谷中,完全是建在一侧高山斜坡上,所以整个村三面均是悬崖绝壁,势如刀削,环村四周加筑了一圈五尺高的石墙,唯一的一道天然石门通往山下,正是这种特熟地势和格局,使这个村子非常闭塞。 而且房屋都是砖石磊砌,灰泥石瓦,从上到下建造的整整齐齐,于是在山脚下网上看去,不显得多工整,只觉得怪异。 到了山脚下,就见有两个年轻人蹲在门口抽烟,门口立着两赶土武器,这两人显然是守门的。 雪橇停下后,我跟杨阳下了车,蹲在那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起身跑了过来接手雪橇,冲那岁数大的男人笑着打招呼说道: “日月同辉,光载永世,龙哥,听说你儿子已经飞升第二阶层了,恭喜恭喜。” 被称龙哥的男人笑着回应,“日月同辉,光载永世,感恩家人。” 得,一听这对话就是赤轮神教没有错了,更何况这两个守门的,我立刻就认出是在荷城追着孔花跑的那两个。 龙哥领着我和杨阳走进石门,我转头看看守门的另一个人,他也正转头瞅着这边,一脸古里古怪的笑。 买进四古村抬头就能看到一路往上的石头路,两旁的房子,有的明显已经住着人,大多也都是空着,依然保留着荒废的模样。 再往上还能看到一大片石头房子黢黑,应该是着过火。 这时杨阳扯了扯我衣服,示意的冲那边扬扬下巴,我看了过去,就见那边是磊砌的大木台,台子上钉着三个木头造成的十字架,十字架前头有祭台,看来这是赤轮教新建用来祭祀聚会的地方。 这个龙哥领着路一直往上还没有停的意思,我边打量周围边试探的问道: “你们做了记号的孩子是不是就成为了祭品了?抓了我们的人,也是因为我们搅了你们的好事?” 走在前边的龙哥头也不回的回道:“能有幸登上神台的并不是祭品,而是得到日月神的救赎,你现在不会理解,以后会明白的。” 听他话这意思并不会要我们的命,所说的“以后”,难道是要我们加入他们? 既然他能答话,我便接着问道:“马武和肖旭在哪?你们把他们俩怎样了?” 龙哥似乎是笑了笑,“放心,他们已经和我们在一起,成为了门徒一员,相信你们也很快得到灵魂的洗涤,成为我们的家人。” 这种教会的信徒果然是开口闭口什么灵魂洗涤,大道正法什么的,不过是给人精神洗脑的说辞。 只要害人的就不会是什么正道。 不过这人的话也让我确认了肖旭和马武果然已经被精神控制了。 听到肖旭果然是在这里,杨阳急切的说道:“肖旭在哪?我要见他。” 龙哥没有回答,就见迎面走过来几个女人,年纪大的有四五十,最年轻的看上去十五六,都是笑容满面,过来后和龙哥互相点头说了句“日月同辉,光载永世”,然后几个女人簇拥着杨阳就往前走去。 “你们干什么?”杨阳立刻喊了声,惊慌的回头看我。 我也是急忙要跟过去,龙哥已经一抬手拦住,指了指旁边的院子,“放心,对于新到来的姐妹他们会好好照顾的,白先生今晚住在这里,明天我来带你去见大主教。” 眼看着杨阳被带走,我虽然不放心,但是来之前替杨阳卜算过,最近时值贵人扶持,不会遭逢生命危险。 况且这个赤轮神教要是想对我们做什么,何必等到现在,我想他们如果是为了拉拢我们,一开始必定会给“家人”的关怀来感化,所以杨阳即使被带走,起码三四天里也不会有事。 我跟着龙哥进了院门,院子里没有积雪,显然是被打理过,破损的窗玻璃也用报纸和塑料糊着。 龙哥推开门,等点了桌上的煤油灯,回身看着我说道:“对于新到来的兄弟,我们会给予最好的礼待和照顾,你大可安心住下,我就在附近,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知道我不会说感谢的话,他说晚了扭头就走了出去,留我一个人带在了屋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我拿出手机看看,毫无意外的,手机果然是没有信号,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毕竟现在的情况也是我没想到的,来时候我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可现在还能被安排了个单间儿住下,就算是糖衣炮弹的,起码糖衣还是甜的。 我把手机收起,包丢在了炕上,坐在了炕边转头看看周围。 糊满了报纸的墙上用黑炭写着一些话,什么日月神与我同在,肉体是躯壳,灵魂是主宰之类的口号,最醒目最大的标语,就是那句“日月同辉,光载永世”。 屋里布置也很简单,桌上放着的书也是写着“赤轮正法”,还有个老旧的录音机,按下开关,传出来的便是什么天地神光正道,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一切,得到的是日月神的光佑护持什么的。 我心说这是视觉和听觉上强行植入教会理念了。 知道那个龙哥肯定在外头监视着,我干脆上了炕倒下养精蓄锐,见不到马武他们我也不可能走,这时候出去也走不出院子,还不如就省着力气,躺着养精蓄锐,等着明天好应付那个大主教。 还不知道这个大主教是什么人,如果连马武都精神控制加入了这个教会,那么这个大主教说不定是会使用玄术,类似催眠控制心神的那种。 那么要让我加入,这招必定也会用在我身上,所以我要小心防备着才行。 脑子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迷迷糊糊的还真睡了过去,直到渐渐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后窗户上隐约晃动着的人影,因为隔着报纸,所以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我仔细辨认出两个女人的交谈。 “白天还好好的,我们碰面还说了话,不等天黑人就没了,这也太快了?” “这是神明的感召,我们每个人都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为什么是李萍呢,明明我比李萍先入教,也比她更虔诚的敬拜日月神,为什么日月神没有回应我,而是感召了李萍,这不公平。”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只要信念不动摇,日月神会在更好的时机里来感召我们每个人。” 人影消失在了窗户上,然后传来的就是咯吱咯吱踩着雪地的一阵脚步声,听着不像是一两个人。 我起身悄声下了地,到门口微微开了道门缝往外看,就见一些人正经过院门沿着路往下走去,中间两人抬着个担架,上头蒙着的白布盖着的明显是个人。 看来是有什么人死了,想到刚刚听到的对话,我心说这人是被那个什么日月神感召过去了? 他们是要把尸体抬哪里去呢。 我扯了外套就推开门走到了院子里,来到院门时就看到下边一处亮起的火光,看距离应该就是白天经过的那个祭台了。 原来他们是把死去的人抬去了那个祭台烧掉了。 没过一会儿有几个人影晃动着往坡上走了来,我扭头刚要回去,这时觉得一个人影看着眼熟。 冬天的雪地特别亮,所以那些人走近我五六米远的距离时,我就看清楚了那些人后头走着的,果然就是马武。 我立刻停住,眼看着他们走过来经过院门,而经过的几人也并没有理会我,就连马武也是直视着前头,不认识我一样看也不看一眼。 第570章 小人贵人 吃饭的功夫于英就从手机上得到了消息说,柴乔山出现在了北山公园路一带,于是没等吃完饭于英就跑走了。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干赏金猎人这一行,手机上竟然都有个猎人app软件,不仅有通缉犯的悬赏令,还隔一段时间就更新罪犯相关信息,于是于英就是通过这软件来选择任务和追踪猎物。 我不得不暗自感叹电子设备的神奇和网络信息功能的强大,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出现个风水app,像我这样老套的风水先生,是不是就会被淘汰了。 所以看来无论是哪一行都要于是俱进,就像掌握了这软件岂不是有了天眼一般,柴乔山想要不留痕迹的活动着实是不容易,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逮住了。 我吃完了面走到收银台正结账,这时候就觉得身后突然腾腾腾的跑过去了一人,而在门口就被追上的服务员给按在了地上,立刻一阵纷乱的叫嚷声传了来。 “就看你小子贼头贼脑的不正常,果然是吃了饭不结账想逃单是。” 我转头看去,大概看清被按住的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正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叫唤着,“我不吃霸王餐,等我有了钱会送过来的。” “没钱你还点了一大桌子饭菜,吃完了就想跑?”服务生压在他身上,一抬手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还等你送钱,先给你送派出所去。”说着就给那少年提溜了起来。 这时赶去门的店老板皱着眉打量那少年几眼,过了会儿叹口气,说道:“你这孩子要是只吃碗面就算了,可点了一大桌子东西,还没吃几口就太祸害人了,看你年纪小就不送你去派出所了,后厨正好缺人手,去后边刷盘子,干活就当是抵账。” 要说这老板已经是够仁义的了,可那少年根本不领情,一边继续挣扎着一边大叫,“让我刷盘子?我才不干!都跟你说了先欠着,以后会给你钱的,你这大叔怎么死脑筋不转弯呢。” “我死脑筋?”店老板瞅着他气笑了,随后摆摆手,“你个小孩不跟你一般见识,送后厨看着干活去,看着他干,不把池子里碗刷完不准走。” 那服务生连扯带踢的就把那少年拽进了店里,就要往后厨拖去,我转头看看那边桌上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这时见老板经过,开口说道:“老板,那孩子的帐我结了,东西也都帮我打包了。” 老板停下转头意外的看着我,随后说:“小伙子,你心眼好,但是有些事不好帮,这孩子一看就是欠教育,我也不是为难他,就让他吃点苦头长长教训。” 我明白的点点头,“老板你才是心慈好善的人,我并不是完全为了帮那孩子,也正是为老板你好,留这孩子在店里你损失会更大。” 老板心疑的问:“怎么说?” 怎么说…… 其实这老板面相带官非劫,少年又右耳珠生溺毙痣,两相遇见肯定要应劫,我既然碰见无非就是中间花点钱,化解了两边一场事端何乐不为。 既然问起,我思量了下说道:“看老板是有福德的人我才多句嘴,这孩子是带着水难来的,留在这对你对他都不好,不如破财消灾,花点钱可免去一场官非。” 这老板打量着我,不想随后就忽的一拍巴掌激动说道:“原来那位大师说的贵人上门,说的就是小兄弟你啊。” 我其实原本想过对方未必会信我的话,谁想会是这个反应,倒是弄的我一愣。 那老板已经笑呵呵的过来拉我坐下笑解释道:“就在前几天我店门口来了位僧人化缘,我向来信佛跟佛有缘,就赶紧弄了些素菜招待了大师。” “然后大师走时候就跟我说最近要有场官非,小人贵人一起来,提醒我不要让贵人比小人先出门,我还以为遇见事不经官就是化解官非了,现在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兄弟你肯定就是大师说的贵人了。” 我也是没想到这里边还有这样的机遇,看着老板一口一句贵人,弄的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忙笑说:“我并不是什么贵人,都是老板你平时善修得来的机缘。” 说话间就听后厨时不时传来打碟摔碗的动静,还有服务员气得嚷嚷声,老板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我笑说:“既然有高人开解,那我就带着那孩子一起走。” 老板自然是愿意,忙应和着就叫服务员把那少年从后厨带了出来,这时打包好的饭菜也送了过来,老板忙拦下,“别,这是吃剩下的,我给你重新做。” 我接过饭菜,“多谢,这些留着给饿了的人吃,没必要浪费。” 至于饭钱老板则执意不肯收下,而我向来不喜欢白占别人的,所以想了下只能说: “老板不肯收钱我心里不安心,这样好了,我刚好会给人做做风水化解一些灾厄,那这钱就算作酬金。”我看向店铺一处指了指, “现在正南位置是三碧是非星凶位,一米五之处悬挂开过光并带五帝钱的红色中国结可以化解是非,中国结掉了便是挡过了一灾,到了一月份三碧禄存星飞临正东方位,重新另请来新的悬挂在正东方位即可。” 老板赶紧应和着记下并再三道谢,“多谢多谢,还不知道高人名字。” 我客气回道:“高人可不敢当,只是游历无名小风水师白福禄。”随后我看向那边的少年, “你呢,是留下来接着刷盘子,还是跟我走?” 那少年赶紧摘了皮手套,嘴里嘟囔,“当我傻啊,谁愿意留下来刷破盘子。” 身后的小服务生气得一巴掌又拍过去,“破盘子?你没刷前都好好的。” 就这样跟老板客气道别后,我推推那少年走前头出了门。 走出一段距离,走前头的少年没好声气儿的嘟囔道:“我可没要你帮我,别以为我会谢你啊。”说完了就要开溜。 “没指望你这嘴里能说出谢字。”我一伸手揪住了他后衣领子,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挣脱不开被前衣服领子卡着脖子尖叫,“没名字!” 我不急不恼的点点头,“没名字那就叫刺儿头。”接着问道:“蹭完了吃的,打算再去哪蹭睡的地方?” 这刺儿头大叫唤着,“你管我呢,我有的是地方。” 我点点头,“也是,天大地大的躺哪不是睡,附近没肯德基麦当劳的话,瞅见那边桥洞子没,窝那里头起码可以避避风。”我作势摆摆手,“再见。” 我往前走,没一会儿刺儿头跟了上来,“喂,借我点钱。”说完了补充,“过后肯定给你。” 我笑了笑,脚下不停,“今晚都撑不过去还谈什么以后,再说我呢,有名有姓不叫喂。” 刺儿头在旁边跟着,又气又恼火的鼻子里直哼气,“那白福禄你先借……” “我比你年长。”我说道:“求人办事要有个态度。” 刺儿头停下来气得一脚踢飞脚边冰块子,没一会儿又追过来,“哥,大哥,借我点钱,行了不?” 我转头看他一笑,“不借。” “你耍我啊!”刺儿头气得跳脚恼羞成怒。 我停下来看着他说道:“我借你钱够你撑几天的?正所谓给人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你给我当个跟班的听我使唤,出力气才能挣来吃的喝的。” 刺儿头立刻警惕的看着我,“你想使唤我干嘛?” 我瞅瞅他,“你连盘子都刷不明白你能干嘛。”我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拍给他,“东西会拎着。”随后扭头接着往前走。 那刺儿头追上来,“你说的,那我可要现金啊。” 就这样两人一直走到快捷酒店门口,我停下来说道:“我这几天一直住在这,今晚你可以蹭住了。” 刺儿头仰头看看门面,撇了撇嘴,扭头嘀咕道:“连个房都没有,自己住酒店还显摆。”大摇大摆的就走进门去。 我看他一副趾高气昂姿态的样子,无语摇了摇头,死要面子又没礼貌,明显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少爷。 既然该着落我手里,那这小脾气就该给他收一收。 第575章 难过鬼门 宋三先生所说的话我自然暗自记下,当她回过身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白瓷碗,一步步走了过来。 宋三先生宽松的袖子拂过,就见眼前出现了一盏燃着的烛灯。 她将那瓷碗递给了我,“过阴画水,神水过乡,到了那边后,跟着结魂灯的指引走,切记生不喝汤,死不过江。” 我接过了瓷碗,也是郑重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那边一脸紧张的于英,说道: “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情,把那套房子的钥匙送到马武家里去,以马武的名义,交给许梅和孩子们。” 于英明白我的意思,不过立刻摇头说道:“你不要像交代后事一样,要送你自己送。” 知道这个女孩的心意,我微笑点头示意道谢,抬手便把碗里的水喝了下去,没过一会只觉得倦意袭来,随后就觉得什么东西蒙头盖脸的落了下来,眼前一黑,我也像睡过去了一般,意识越来越恍惚。 而恍惚间,我眼前血红色的波光荡漾,水波中隐约看到一张女人的模糊脸孔,随后渐渐的变得清晰,竟然正是宋三先生,她正看着我说道: 回去,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去找寻那些隐秘背后的答案…… 渐渐的一切隐于黑沉的云雾之中,而我的耳边清楚传来了一阵阵鬼哭狼嚎一样的凄厉尖叫声。 我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去,最先看到的是头顶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只有头上空悬浮着一盏白幽幽的灯笼,灯光暗淡,但是清楚的照亮了我脚下的路以及附近周围的景物。 路的两旁空旷无边一般,在前面能看到一些人影在晃动着,毫无意识的左右摇晃,排着队一步步往前走。 原来这里就是幽冥界了,我转头看看旁边同样目光神情呆滞的马武洋,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深吸了口气后,还是说了句, “要出发了,这最后一程能一起走,还是很好的。” 踏上了这条通幽的阴阳路,我往前一动,身旁立刻传来了锁链的声响,我抬手才看到手上牵着一根特别的铁链,那一段缚在马武洋的两手腕上。 铁链一动,他便也跟着往前走,知道这应该是牵引魂灵的东西,我手上攥紧,沿着那条路还有前方摇晃的身影,往前走了去。 渐渐的尖叫和哭喊声越来越接近,借着头上的光亮,我看到走在前边的魂魄,一些没有被铁链牵引的,会突然有了意识一般,大叫着“我不去,我要回去”,扭头跑了出去。 这时候便立刻有身穿着带兵字样兵服的阴兵,手持着爪勾追上。 对于那些妄想要跑走的鬼魂,轻则拳打脚踢,严重的便是折断手脚,或者是被爪勾破腹勾出了心肺。 于是刺耳的惨叫声与呼救声传来了,那样的情景让人是心惊肉跳。 于是我也更加攥紧了手上的锁链,迎上阴兵冷飕飕的目光时,我暗自紧张,而他们也只是打量了一两眼,便扭头又去追赶逃窜的亡魂。 走了一段路再往前便见到一棵古木参天的大桃树,从来没见过这样蓬盖如天幕一样的大桃树,盘根交错形成巨大的高山一般,高耸而辽阔。 就在桃木两根枝丫间,是一条从上而下的黑沉沉的石阶,石阶顶端便是一座牌楼。 我攀上台阶往上,越往上越觉得直面逼来的压力,高大的城门黑黝黝的肃穆而阴沉,让人望而生畏,只见城门上面横书苍劲有力的\"鬼门关\"三个大字,整个看去森严壁垒,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有过阴阳路,便到了鬼门关,而过了这道门,也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我看到牌楼之下重兵把守,对经过的鬼魂都一一仔细查看,显然是十分严格,而经过的鬼魂手上都拿着黄色纸样带文字的东西,阴兵检查确认过后才会放行入鬼门关。 果然,到了我时督察的阴兵瞅瞅我,手一伸,声音阴沉的呵声道:“路引拿出来。” 这路引我也曾听说过,相当于鬼门关的一道通行证,也是人死后,到阴曹地府报到的凭证。 三尺二宽二尺的一张黄纸,上边还要盖有\"阎王爷\"、\"城隍爷\"、\"酆都县太爷\"印章,交由督察鬼差查验无讹后,才能入关。 可我身上并没有什么路引,只能把那个勾魂冥牌拿了出来。 阴兵拿过抬眼再打量我,稍一偏头看看后边的马武洋,口中问道:“是阴律司那边的阴差?” 毕竟这东西确实是府君大人给我的,所以我只能点头,本想着或许能过关,谁知他手又一伸,“令牌呢?” 我当然不能反问什么令牌,心说原来做阴差是有令牌的,迟疑了下只能说:“不巧丢了。” 这督察路引的鬼差哪能那么好应付,见我拿不出,眸光越来越阴沉,透着警惕,本来就都面目狰狞,这神情一冷更像凶神恶煞一样。 就在这时桃树上跃现一只黄金大公鸡,站在枝头昂首就啼鸣,声音远播天际。 一纵鬼魂立刻惶恐不安,低头不敢抬头看,因为这金鸡落下就是要吃鬼的。 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阴沉的呵问:“日照金鸡何故啼鸣?” 那督察鬼差看看手上的东西,赶忙扭头提醒旁边阴兵一句“看着他们,我去柄明帝君大人。” 我看着他一路快跑上旁边一侧蜿蜒而上的台阶,上边座落一冥府大殿。 没一会儿督察鬼差跑回来,看我说道:“帝君大人召见你。” 我心上下不定,只能转向那条台阶,走到最上边就见旁边是一门亭,门亭前立着一碑,隶书写着冥府两字。 而就在门亭里盘卧着一只体型十分巨大的白虎,睁开眼睛昂头看过来,一双金晶大的像两盏灯笼一样。 索性那白虎没动,我忙走到殿门前抬步迈过门坎进入大殿,刚一进门就先听到哈哈大笑的爽朗笑声,几乎是在整个正殿上回响。 抬头看去就见上方两人正对案桌喝酒对弈,左边是一身黑袍,神情闲适的桃止山鬼帝蔡郁垒,右边是卞城王毕元宾。 当然,这也是过后才认得两人。 蔡郁垒先是转头看过来,抬手拿起那勾魂冥牌看了看,“既然是崔府君的人又没有阴差令牌,是何道理?”说着随手往桌上一丢,“不要耍些小聪明。” 我知道不能敷衍,只能如实回道:“是府君大人教我带这名亡魂回阴司交差,并没有指派我为阴差,我身上也确实没带路引。” 于是我把马武洋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蔡郁垒听后也毫不意外的一脸不信,沉声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既然一阳间风水师,如何能催动百来的阴灵,莫非你还会天师的点阴兵之法。” “这个……”我也是解释不清,只能低声回答:“可能是凑巧了。” 蔡郁垒手上的冥牌啪的往案桌上一放,“大胆狂徒,竟然敢戏弄本君!” 对面正拿着碎骨酒壶倒酒的卞城王手上的酒倒洒了些,立刻一脸心疼,抬手摆了摆,“何必恼火,崔府君向来行事严谨,这里头说不定有什么隐情。”说完了转头看向我, “既然你说你是风水师,证明看看,有什么本事能让崔府君给你派任务。” 我看着这两位,心说怎么证明?总不能在两位鬼帝面前试试召鬼术。 可要说我在行的风水,这给阴间看风水怎么做?更别说相面了,阴间使者哪有什么面相。 眼看蔡郁垒一脸不耐,我暗自深吸口气只能转头看看大殿两旁,硬着头皮来给鬼帝的冥府看风水。 随后我看向蔡郁垒说道:“大人一定要我说,那我不敢卖弄拙技,就还是以风水作答。” “冒昧问句,大人可是有头痛腰腿痛,眼疾视力欠佳的毛病,而且时常身乏困顿,寝食难安?” 第577章 过黄泉路 我一点也不意外土地神会惊讶。 因为马武洋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但是并没有收录地府,而是镇在了杏黄山下,直到被我召唤了上去。 过了这么些年才带回地府来,而且还是被不是阴差的活人过阴送回来的,也难怪土地神会惊疑了。 于是我只能将马武洋的情况大概的又说了一遍,再呈上了冥牌。 土地神了解情况之后才点点头,“既然府君大人也知晓此事,那小仙也就不必深究了,不过府君大人为何会让你拿来这亡魂交差?你是天师还是什么人?” 我如实回答道:“小人不是天师而是风水师,名叫白福禄。” “白福禄……”土地神琢磨着,“在哪里听说过呢”,随后又问:“你户籍哪里?” 这个我倒是听马武洋说过,便回答说:“白家村。” 旁边鬼差正急着要回去交差,赶紧说道:“老神君您就赶紧的。” “等等不要催,还是要确认一下的。”土地神面前的册子又哗啦啦的翻动着,然而直到翻到了最后也没停下。 土地神皱了皱眉,再来一遍仍是一样,他看向我,“白家村没有此人,你说清楚。” 我心下惊讶,心想着马武洋应该没必要拿这个骗我,所以只能又说了一遍,“应该是上口白家村没有错。” 土地神面前的册子再次翻动了一遍依然无果,看向我说道:“户籍册记录更不会有错,到底是哪里?” 我也是暗自不解,回想起马武曾提到过,说我在贞观墓里时间停滞了二十年,从邬头山下来相当于新生,过去等同于一张白纸。 所以我试着回道:“或者……是邬头山上的贞观墓?” “你说……”土地神在听到我的话,呛咳了两声后,这时便把《户籍册》合上收了起来,转手拿出了批票,又两手捧出了土地大印“啪”的就盖了上。 鬼差忙上前接过了批票,松了口气转看向我催道:“可以走了。” 可我倒是不明白了,脚下没有动而是看向土地神问道:“为什么我说贞观墓老神君您就不追问了?” 土地神已经跳下了座位,“小神已经知道你是谁,不用再问了,拿了批票快去去。”说着扭头就要离开。 顾不得鬼差的催促,我忙跟过去追问:“老神君说知道我是谁,那我究竟是谁?还请说明。” 土地神躲闪着我,“小神只管在册之人,你想知道什么去别处问。” 这意思是我在土地神管理之外?之前听那位府君大人说我不在生死册,现在看来,难道这土地的户籍册上也没有我? 眼看土地神急着要走,我一心急伸手就拽住了他手里的拐杖,“老神君说的别处是哪里?我该去问谁?” 土地神拽不过去拐杖,僵持了会,他回道:“你,应该去翠云宫问谛听。” 我再想说话,土地神已经一溜烟儿的钻进了书籍底下,拱了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鬼差心急的不断催促着,“好了好了,快走。” 在这土地神的神案两边就有着两条通道关口,一条亮如光彩夺目,据说是直接去往极乐大道,另一条漆黑无比,正是前往阴曹地府的阴阳路。 我跟着引路的鬼差踏上阴风阵阵的阴阳路,大概来回走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所以我才很平静的询问几位鬼差,“请问这翠云宫是什么地方?谛听是什么人?” 大概是鬼帝还有土地神的反应,让鬼差对我也心里犯嘀咕,所以听我问话其中一个客气回答道: “过了望乡台,狗岭鸡山,野鬼村和迷魂殿,供养阁鬼还有界堡,再往前边就是翠云宫了,翠云宫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 另一个接着答道:“谛听可不是什么人,而是地藏菩萨经案下伏着的通灵神犬,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犬耳可辨认世间万物声音,还善听人心。” 最后一个鬼差补充道:“这谛听有多神?只要伏地那么一听,就能把三界万物听个明明白白,就算是非常特殊的人,或者说没有地籍天籍的之物带到谛听面前,也能辨认出来是什么东西来。” “竟然这么厉害。”我惊叹到,心思也是一动,如果真弄不明白我自己的事,那能见到这谛听确认自然是最好的了。 似乎是自觉话有些多了,三个鬼差互相挤眉弄眼就都不说话了,这时候又到了巍峨肃穆的鬼门关。 而这一次再到鬼门关有了土地爷爷盖了章的批票,不仅督察鬼差不再查了,简直是目送着我离开。 一旦过了这道关隘,就是踏上了黄泉,一入黄泉便也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远远望去犹如身披红焰的蜿蜒的火龙一般,将原本黑沉沉的天空染了个通红,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过这鬼门关都是一波三折,幸亏是拿到了可以过关的路引,可接下来这条路,还不知道会如何。 我攥紧手上的链锁,一步步走向前,渐渐听到了汩汩流水之声,靠近也才看清楚,那成片的火红原来都是肆意盛开的绚烂绯红的花,也正因为像火一样燃烧着的花铺满了整条黄泉路,所以才又称为“火照之路”。 所谓“忘川河畔任煎熬,三途河畔成独摇,黄泉路上留火照,三生石前无名昭。” 我认得这花名为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 都说白色的彼岸花叫曼陀罗华,盛开于天堂之路,意味新生,而红色的称曼珠沙华,布满在地狱之途,代表死亡。 彼岸花的花和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花香具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所以,所以也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 踏过彼岸花果然是闻到一阵香甜一阵清幽,片片红色在摇曳招摇,诱惑着人步步向前,不过我深吸了口气后只觉得芬芳馥郁,也没有觉得怎么样。 可再往前就渐渐腥风扑面,而且哭声叫声不断,伴着嘶嘶的声响,远看去就见血黄色一片,一眼望去雾茫茫一片,望不到对岸,只能隐约看到山川一样的影子。 这河正是忘川河,奇怪的是越走近雾气沉沉反倒是看不清楚河面了,只能见到在河上有一条冗长的拱桥,这端搭在这岸,那一边没在黑沉中不见尽头。 据说这忘川河又叫奈河,所以奈河上的桥又称为奈何桥,在桥头这边立着块青石碑,石身上刻着“早登彼岸”四个字,字鲜红如血,正映着石碑下的彼岸花一样火红。 都说这块青石又叫三生石,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 那么前世是什么样的,我之前听那位盘云大师说过,我和他有十二世回转之缘,前一世涅盘重生,这第十二世便是菩提大道。 我难免会想这十二世是什么,既然有这个机会弄清楚,所以经过时候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块三生石石碑。 可等了一会也没见异样,我围着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打开的方式不对。 正在研究琢磨的时候,这时候我身后忽的传来了一阵阵呼喊“救命”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挣扎呼救的声音十分清楚,似乎是个孩子。 我回身看看,借着头上结魂等的光亮,眼前只有茫茫雾气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可忽然就有一只手冲破了雾气一般向这边伸了来。 的确是一只孩子的手。 我犹豫了下,眼看着那只手又要没回到雾气中,我忙上前一伸手就抓住了那只手,而在碰到我的手时,那孩子的手也反过来用力的抓紧了我。 说是孩子的话可那边的拉力很重,几乎将我往前拖了去,我只能脚下使劲,用尽全力的往回拽,两下用力间那边突然力量一松,我连同一个被拽出浓雾的孩子一起跌在了地上。 听到嘶嘶声响,我急忙看过去,就见追出的几条面目狰狞的蛇正缓缓退后没入雾气中。 再看看身边的孩子,十二三岁大的模样,是个女孩,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煞白,看上去筋疲力尽,这时正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这时一声震彻山谷一般的异样嘶鸣声传了来,脚下的地都跟着震动一般,我一惊,再抬头看去就见雾气中隐现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显然是有什么庞然大物靠近这边。 第578章 走阴女孩 眼见浓雾中浮现巨大的身影,我正满心惊憾,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已经跳了起来,大喊了一句“还傻站着等着当配菜吗?!” 她抓起我的手就跑,我回过神儿跟着几步踏上了奈何桥,一上了奈何桥转头再看去,浓雾已经很快的消散了一般,而我眼前也出现一副十分恐怖的画面。 只见桥下尽是血黄色混浊的河水,血水翻涌,而且在河水中挤满了挣扎哭喊的孤魂野鬼,还有许多铜蛇,铁狗以及恶鬼,个个都是面目狰狞。 有的鬼魂被虫蛇缠满全身,有的被铁狗的钢牙死死咬住,更多的鬼魂是被恶鬼拖住,所以都是挣扎哭喊着不能上岸,只有无数的手伸来,试图想要抓住什么爬上来一样。 就在不远处正昂首直立着三四条巨大的铜蛇,光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大概有两三层楼那么高。 这大蛇全身披满黄铜色的厚厚鳞片,所以整个像铜铸成的一般,外形像蛇又像龙,只是面目狰狞邪恶,一双红色大眼睛鬼火一样,身上长有两足。 就见爬上了岸边的鬼魂,被那大蛇一爪子抓住抛起,一昂头张口就吞入腹中,简直就像吃肉丸一样简单。 可这时候哪里是顾得上别的的时候,我跟那小女孩一前一后的奔着奈何桥那边疾跑去,距离最近的一条大蛇忽的就俯下身,巨大的舌头正挡在了桥上前路,我俩也立刻停下脚步。 就见那大蛇一张嘴露出的尖利的两颗牙钢刀一样,而且火红的蛇信子吐露出来,像要一口就把我俩给吞下去。 “这、这下死定了。”小女孩已经吓得脚软的打着寒战,情急之下我已经把她拽到了身后,一手举起了那张路引,喊道:“我有通行批票!” 我也只能是试试,可那大蛇果然是不识字,身子猛地一蹿,一张口就奔着我咬了来,眼看铺天盖地的黑影,我也只来得及扭头闭眼等着了。 可随后那大蛇的动作却是停住,我等了一会儿没觉异样,睁开眼看去就见它已经又昂起了头,而且满满下沉直到没入到了河水中不见了踪影。 我半天才缓过了神,赶忙招呼着那小女孩,脚下不停的慌忙跑过了奈何桥,直到脚踏在了地面上,顿时觉得虚脱一样的脚下发软。 “幸亏有这个通行证。”我赶紧把那张批票收好。 旁边小女孩却说道:“铜鳞蛇才不管你有没有通行证,应该是不想吃你。” 无论如何我都长缓口气,转头看着那小姑娘,“你能从那奈河里爬出来,看来也不想吃你,你叫什么?” “我那是一不留神滑水里头的。”小姑娘回道:“我叫米粒儿,你刚刚救了我,咱俩又死了逃生,就是难友了。” “既然这样就一起走,你要去哪我带路,我对这里可是很熟的。” 这小姑娘几分讨好的笑着轻松语气说道,可我看着她心下觉得奇怪,说她是亡魂却有几分活人相,可说是活着的人,身不在魂在,和我这种过阴又不一样。 所以我问到:“你怎么下来的?” 自称米粒儿的小姑娘肩膀一耷拉叹口气,“我经常下来,只不过这一次玩的时间比较久等回去妈妈肯定要骂的。” 听她的话我大概明白,应该是在世时的走阴人了,有的人刚出生就会有特殊的体质,能够睡梦中就灵魂出窍去往何处,有的是会在阳间到处走,而有的是会下到阴间来。 所以走阴和过阴不一样,像我这样的过阴需要外界的术数为媒介,而走阴就是一种灵魂出窍,有的人就算是有走阴这种体质都不会察觉,往往以为是做梦。 可这个女孩应该是知道自己可以离魂的事,而且她说常下这边玩,这语气把走阴当成了游戏一样,殊不知有多危险。 尤其是下到这地府来,一旦发生不测,或者是时间久了,很有可能就回不去了。 我看着她的模样,她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岂止是时间久了一点,分明已经是久到再返不了阳了。 再往前就看到黑压压的聚站着很多的亡魂,都排着队往一高地走,在最高处有个高高的亭台。 米粒儿说道:“前边就是思乡岭,思乡岭上有望乡台,照过孽镜之后的人就会被带到望乡台上边去,看见家长还有家中的亲人。” “你还真清楚。”我看向那边高台,“你也上去看过?” 米粒儿摇了摇头,调皮一笑,“善良的人是不用上望乡台的。” 我所有所思的念叨,“那我一定也要上望乡台看一看才行。” 米粒儿看看我,“我看你不像坏人啊。” “好人坏人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笑笑回道:“因为我也想看到自己的家乡和亲人是什么样。” 米粒儿绕路往前走,我则跟着排成队的亡魂队伍后边一路往上走,就见前方台阶上座落着一面石镜,高有一丈,向东悬挂,石镜上刻着“孽镜台前无好人”几个字样。 被押着站到孽镜台前的鬼魂,大多都盯着石镜面露惊恐的,更有的浑身打颤手软脚软的堆坐在地上,随后被鬼差再拖着带去望乡台。 据说孽镜是天地洁然灵气凝聚,阴阳成,遇到魂魄二气便会所映罪孽。 所以凡人魂魄到此,即可将人在生时所做的恶事全部照出来,照耀出其本身面目,丝毫不能隐藏。 我不住的看向望乡台上,可也要经过孽镜台,所以直到我站在孽镜台前时往石镜中看去,之间翻滚的云雾散了开,却突然刺目的一道光亮冲破雾气一般,我不由得扭过头。 一瞬间仿佛看到金色光亮中有什么影子展开巨大的翅膀一般,不过我再看去时候,眼前的石镜中已经恢复之前模样,没有丝毫异样。 这时旁边幽幽传来一道声音,“生死簿上无我名,孽镜台前奈我何。” 我看过去,手拿记录册的史官依然是低头在册子上写着,扭头唤了声,“下一个。” 我转头往前,终于踏上了望乡台,整个台子平直,由石土建成半圆形状,面向东、西和南三个方向,上了望乡台的鬼魂都在围栏前,向着前方虚无处观望。 我是不知道他们都看到了什么,不过大多都声泪俱下,所以一片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而我站了有一会,也是什么也看不见,最后只能无奈叹口气,扭头扭头下了台阶。 我从另一侧石阶往下走去,站在台阶高处往下看,就见最下边一侧搭着案桌,案桌后边还支着一口大汤锅,锅旁站着一位衣袂飘然年轻貌美得绝世美人,一手拿着长柄的汤勺从锅中盛出汤水来,倒入瓷碗中。 经过的鬼魂,都是泪流满面的端起汤药来一饮而尽,之后便可继续往前走。 都说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 原来这位就是熬制孟婆汤的孟婆了,我知道孟婆是幽冥之神,守在驱忘台,专为所有前往投胎的灵体提供孟婆汤,以消除鬼魂的记忆。 都称孟婆为孟婆老奶,所以我原本以为孟婆应该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年轻的女子。 下了望乡台就要喝孟婆汤,这时我想起了那位宋三先生说的话,她说生不喝汤,看来是教我不要喝这碗孟婆汤了。 所以轮到了我走到案台前时,看着孟婆端来的汤碗,我歉意说道:“抱歉,能否选择不喝这碗汤。” 孟婆看向我,开口缓缓说道:“此汤以八泪为引,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盏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盏病中泪,七尺别离泪,第八味,即伤心泪。” “一碗泪汤可让世人忘记生前的爱恨情仇,卸下生前的包袱,走入下一个轮回。” “人活一世难免留下太多的执着,离别,伤痛,爱恨,求不得或是舍不掉,所以大多人走到这里,都会主动喝下孟婆汤。” 她将那碗汤又往这边递了递,声音清雅温柔,犹如催人睡去一般,“所有遗憾,悔恨以及痛苦,都会遗忘,何乐不为呢?” 第579章 过恶狗岭 孟婆说,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数不清的悲欢离合都只会随着“孟婆汤”的缓缓入喉,永远凝固,最终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 孟婆的声音充满了催眠一样的诱惑,而我十分清醒,所以十分确定的语气回道:“我在世间忘记的实在是太多了,努力找回来是为证明自己活着,而且,我有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的人和事。” 当往昔的岁月如潭中水渐渐干枯,还能剩下的就只有记忆了,倘若连所有的记忆也失去,也就什么都留不下了,就算活过来也会无痛,无情,无爱,和孤魂野鬼也没什么两样。 孟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碗,“千百年来,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到底送走了多少碗孟婆汤了,不过记得清楚的,是一些没有喝下孟婆汤的人,拒绝孟婆汤的时候也说过和你相似的话,因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的人,所以选择带着印记去往轮回找寻。” “去,你不属于这里,既然不能忘记,那就去找回来。”孟婆幽幽叹息一声,“不要像我一样,空有的就是这一碗碗的孟婆汤。” 我看着孟婆,明明说出的话很难过,而脸上并不见悲伤,或许,孟婆自己都已经忘记,悲伤是什么了。 我向孟婆郑重行礼道声谢后,跟随在一个个双目失神的亡魂后头离开,等我下了思乡岭,等着的米粒儿追了上来,惊疑道:“孟婆为什么没有给你喝孟婆汤?” 我简单回了句,“就说我不喝。” “就这样?”米粒儿惊讶道:“印记呢?如果不喝孟婆汤的话就被孟婆在身上标记印记的,无论是去投胎还是返阳,都会留下那种胎记。” 我摇了摇头,“没有。” 米粒儿惊讶的看着我,之后摇摇头,“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 “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也没有喝孟婆汤吗。”我笑说道。 米粒儿耸了下肩膀,“因为我没有登上过望乡台,很快要回去了。”她看我也笑了下,“妈妈还在家里等着我。” 我沉默了一阵,看到前边越走越是云雾迷茫,两旁尽是刀山和剑树,而且远远的隐约可以看到一座高耸又险峻的石头山,抬头云雾黑压压的看不清山上的情景,只能听到凄厉的惨叫以及震耳欲聋的犬吠声传来。 越靠近那些声音也越来越大,几乎震彻山谷,光是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看着黑沉时隐时现的一个个尖锐刀锋一样的山尖,问道:“前边又是什么地方?” 米粒儿也看向前边,笑容渐渐的散了去换上严肃的神情,“恶狗岭,恶狗岭和金鸡山都凶险万分,尤其是这恶狗岭,这山岭被一群可怕的铁毛狗统治着,它们像饿狼,目光凶横,满嘴钢牙,皮毛像钢丝一般坚硬。” “它们最喜欢攻击路过的亡魂,鼻子能嗅到亡魂身上的血腥味,尤其是生时造杀业越重的人,亡魂血腥味儿越重。它们就会根据血腥味儿的浓淡,选择性地去撕咬亡魂。” “可也有一些铁毛狗杀红了眼睛,不管不顾的就知道撕咬,它们才是最危险的,就算拼命的逃,也难逃它们的铁嘴钢牙。” “恶狗岭吗?”我思量了下,早听说生年属狗爱狗的人过这恶狗岭时会如履平地,而害狗杀狗吃狗人过这恶狗岭的时候,就会遭受被狗啃咬分割的痛苦,甚至是魂飞魄散。 所以亲人通常会在亡者的手心放上一些干粮和打狗棒,就是为亡故的阴魂经过这恶狗岭时候做的准备,可以顺利的通过。 “通往前边只有这一条路,不过你不用担心。”米粒儿冲我拍拍胸口,“我早有准备。” 临近恶狗岭,这里并不陡峭,但林深树茂,而且怪石嶙峋,阴风阵阵。 就见走近的阴魂都是战战兢兢,阵阵发抖的模样,这时候米粒儿左右看看,跑去了旁边石头堆里一阵翻找,一会儿跑回来时候,手上就多了两个馒头和一根打狗棍。 我才知道她说的准备是什么。 米粒儿递给我一个馒头,“没办法,只有一根驱狗棒,所以等下你只要跟在我后边就好了。”她一副小大人儿的模样。 我笑了笑,“好,那等下可就靠你了。” 其实已经走到了这里,再凶险的路也要继续往前的。 早听说恶狗岭上扒层皮, 而所有的传闻也都只是传闻,没有死过的人谁也不清楚恶狗岭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就算是我曾经经历了凶险万分或者是最骇人恐怖的情景,而来到了这里才知道,那简直都是小儿科,与这里根本比不了半分。 所以就算是我有了一些心里准备,可沿着路看到满眼到处都是残肢破体时,还是从心底泛起阵阵的恶寒。 眼见阴魂走了来,蹲坐在山石之上的一群群的恶狗,果真是一只只恶狼一般,目光凶横,龇着满嘴锋利恶寒的钢牙,皮毛钢丝一般坚硬的立立着。 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狗的嚎叫声立刻响彻整个山岭,于是那些恶犬便立刻扑下向着阴魂中扑来疯咬,所有阴魂惊慌失措的立刻四处逃散。 我和米粒儿丢完了手上的馒头,米粒儿边驱赶着靠近的恶犬,趁着混乱中我们躲避到了一处石窝子里边,总算是安全了一些。 这时偷偷探头看去,就见被那些恶犬但凡咬住了的阴魂,不撕扯掉腿脚是不肯松口的。 顷刻间哀嚎声不断,有的阴魂被咬断扯断了脚,有的成了独臂断手,还有的整个头被啃去了大半,眼前的画面犹如炼狱一般,而我知道,真正的炼狱要比这更凶残得多。 所以都说活着不易,而相比活着,死后由亡魂一步步成为真正的鬼其实更加的艰难,要历经种种的磨难,经过这三灾九难偿还生时的罪业才行。 耳边尽是凄厉的惨叫以及犬吠声音,转眼那些阴魂一大半已经残肢断臂,倒在地上抽搐呻吟着,我们也只能等待着,希望那些聚集的恶犬能早些散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一块大石头从高处滚落了下来,我俩都一惊回头看去,就见眼前的石坳上多出一个巨大的爪子,扣住石头的尖刃简直钢刀还要锋利,随后就探出一个老虎一样大的脑袋来。 出现我们面前的是一只体型最大的铁毛犬,看这个头想必是这恶狗岭的带头犬,一双眼睛猩红,呲嘴獠牙像鬼煞一般,腥臭的黏液从嘴边流出滴落,口中还不断发出“呼呼”粗重的喘息声响。 米粒儿已经吓得整个人僵住,这时候哪敢等着它扑过来,我拽起米粒儿就跳了出去,跑上了高领又顺着坡路往下跑去,而身后一声嚎叫,数只铁毛狗便飞快的追了上来,很快就将我和米粒儿围在了正中。 “走、走开!”米粒儿吓得抖成了一团,闭上了眼睛大叫着,就在身后一只铁毛犬一跃而起,张开了血盆大口扑过来时,我抓过米粒儿手上的打狗棒向后轮去,可围着的恶狗都飞扑上来。 也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速度很快的掠过,我正把米粒儿护在身下,听见狗的哀叫声再看去,就见牛一样大小的黑犬正冲散了那些恶犬,咬住一只就左甩又甩抛出老远。 站在高地的那只最大的铁毛犬,昂头又是嚎叫一声,扭头先钻进黑树林里跑了,另一边那些被驱赶的满是狼狈的恶犬,也都一哄而散,纷纷跳进树林和石头缝里不见了踪影。 我在见到那只黑犬的时候就是心下一喜,之前就见过一面,得到它引路去的阴律司,这次在这里又遇见,而且救了我们。 我起身看着那只黑犬,笑了笑,“小老黑,又见面了。” 黑犬回头看看我,随后转头一步步往山下走去,知道它是引路的冥犬,我忙叫上米粒儿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