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奋新明》 第一章 我穿越了吗？ 李振新是一个剧务公司的场工，昨天送了一堆道具给一个三流的古装剧剧组，送过去的时候剧组导演说缺群众演员，让他零时串个没有台词的群众，反正第二天才离开所以他就答应了。可没想到刚刚在天黑的时候把戏拍完，正准备吃饭哪。老板打电话让连夜赶回去，说有个抗战剧剧组急需道具要赶紧去送。没办法只能连夜开车往回赶，连饭都没吃一口。 好在剧组的导演还算个人，在临走的时候给他装了一箱方便面，还有一堆火腿肠之类的零食让他在路上吃。这些东西可救了李振新的老命，万万没想到在开夜车赶路的时候迎面冲过来一个大客车把他挤出了公路，小厢货车和他一起翻到了悬崖下边。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不幸中的万幸，人居然没有受伤，可是车已经被撞坏了，遇到这种倒霉的事也是没办法，只能打电话叫救援了。可是电话没有任何信号，连救援报警电话都打不了。抱着找信号和救援的目的，他在掉车的山沟折腾了一个早晨，可是情况相当糟糕，既没有遇见任何一个活着的人，也没有遇见手机信号，手机都被折腾的没电了。 不得已李振新又回到了掉车的地方，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得想办法吃点东西了。从车里取出了不锈钢的饭盒，在山谷里找了一些干柴，磊了一个土灶，他开始煮方便面了。顶着烈日方便面终于煮好了，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方便面吃也是一种小确幸。 吃着方便面，看着身上穿的昨天来不及脱的古装戏服，李振新有种非常荒诞的感觉，人生就是这么奇异，喜欢看荒野求生的他，可绝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真的上演一把真实的荒野求生。情况并不是很好，依着早晨寻找救援的经历来看，这附近似乎异常荒凉，至少他没看见任何人类生存的痕迹。以前听过一个老司机说过，延安这地方山大沟深，迷路了有时候开半天车见不着人烟，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开半天车都有可能遇不见人烟，更何况现在连车都没法开，所以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从荒野求生之类的节目中获得的野外求生知识来看，首先得盘点一下自己的装备。于是他吃完泡面之后，就在小箱货车了搜寻起来，看看自己现在有多少家底。 经过一番搜寻，李振新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家底。一把道具刀，实际用途不大但也能将就着当一个刀用，总比挨饿德什么都没有强。修车用的扳手小榔头等工具若干，貌似没什么用，矿泉水五瓶，之前煮方便面的时候用了两瓶。火腿肠十根，巧克力之类的零食十包，不锈钢饭盒一个，水杯一个，衣服四件，机械手表一把，打火机三个其中一个是zipo，绳子一套，道具望远镜一个(勉强能用）。除此之外能够和野外生存相关的物品似乎没了，对了还有一辆抛锚的小箱货车勉强能当零时住所。 看着自己找到的这些东西，李振新估算了一下，食物至少能撑个三四天，但是水似乎有点不够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水源，这可是野外求生的大神们一直强调的关键。在车里躺着休息了一会之后，李振新决定今天就不在盲目的瞎转了，首先找一处水源，然后收拾一下东西第二天出发找救援。 找水源可是个专业技术活，这对没有任何经验的野外求生小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找了一下午终于在山沟的一个小山谷里找到了一个小泉眼，形成的一处小水潭。这是掉下悬崖之后，遇到的唯一一件让人开心的事。用矿泉水瓶装了两瓶带回到车里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晚上吃的还是泡面，因为除了泡面以外也没有其它吃的可以吃。生了一堆篝火，烤着火的李振新思绪万千，他感觉自己似乎真的陷入了一种困境，而且这种困境非常的怪异，按道理说他掉下的山崖应该不算很高，可是他白天的时候爬到了山谷的顶端也没有遇见公路。 这就很奇怪了，他好像掉到了一个特别奇诡的地方。本来这事，他白天就感觉到不对劲，可那时候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想，到了晚上越想越不对劲，特别是他似乎隐约的听见了狼的叫声。这在现代社会是很难遇到的情况。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好的结果，只好回到车里睡了。管他哪，明天起来再说。这一晚，李振新睡的非常不踏实，晚上的狼叫和心里的不安折腾的他一直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后来为了壮胆把道具刀挂到了身上才感觉好点。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李振新赶紧从车里爬了出来，把火升了起来，继续煮方便面。要说这个剧组的导演，可真是救命恩人，要是没这箱方便面估计都得饿死在这荒郊野岭。 真吃方便面的时候，李振新意外的听到了孩子的苦声和羊叫的声音。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幻觉，但越听越真实，他连忙找到了望远镜爬到了车顶，往四处看了一下。 在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看到了几个人，赶着十几头羊牵着一匹马。终于见到了活人，李振新难掩兴奋，忙从车顶爬了下来，向他们跑去，由于跑的急，连身上为了给自己壮胆挂着的道具刀都没有来的急取。 当他跑到赶羊的人面前的时候，出现了意外，那几个人见到他过来，居然直接跪到了他的面前，嘴里还不停的用陕北方言说：兵爷爷，饶了小民。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振新一时没有搞明白。看着这几个村民样的人，跪着不停的磕头，求饶，以及他们的穿着。这是遇到剧组了吗？这些群演也真是糊涂，这么快就入戏了啊，估计是把他当做剧情人物了。 想到这儿，李振新不由的笑了起来，嘴上还调侃道：你们演的这么专业啊？搞得像真的一样我可不是你们组里的人。赶紧起来。我可算见着活人了。 村民们没有听懂李振新的话，还在一个劲的磕头求饶。这个时候，李振新也发现问题似乎不对劲。因为他没有看到摄像机和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这方圆几里似乎就他和这几个奇怪的人。 而且这几个人的着装和打扮细看起来也不想演员，因为他们的样子太过真实了，真实到李振新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看过的老照片里清末的人才有的神情，尽管这些人的脑后并没有辫子，可是神情和气质却非常让人联想到那种感觉。 李振新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想，我是不是穿越了？ 第二章 这里是明末的延安府 我居然穿越了？ 而且是穿越到了明末的延安府。 看着眼前的，围坐在小箱货车旁边吃着泡面的六个古代人，李振新有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早上经过一番非常费劲的交流和沟通，李振新终于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六个人自称是延安府延川县的村民，由于村里正在过兵，在老爷子的带领下躲到附近山谷里躲兵灾。 他们说现在是大顺永昌年间，时间是农历七月。这六个人是一家子，老爷子吴老三，儿子吴二狗，以及他们的老婆和两个娃娃。 之所以来到这个山谷是因为村里过兵，吴老三害怕当兵的抢了他的羊，所以带着一家六口就逃了出来，来到这个他以前放羊的时候来过的山谷，因为他知道这儿有一个水潭和小溪可以饮羊。 对于这次逃难，儿子吴二狗和老子有不同意见，在吃泡面的时候，就不停的抱怨老爹说，新朝的兵也就是过个境，完全没必要一家几口都躲到山沟里，说实话要不是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早就从军跟着闯王的兵打天下去了。 听到这话吴老三，就是一顿怼，说自己经过的事多了，什么狗屁新朝的大军，就是一群乱民杆子，这些人从前朝抢到了现在，难道到了大顺朝就不抢了？ 咱们乡里跟着这些杆子出去抢的有几个活着回来的？这些兵一看就是在外边吃了败仗的，说不定就是被朝廷的兵打着退到延安的。父子俩说着说着就杠了起来，最后被他们的媳妇给拉住了。 从父子二人的对话中李振新基本上明白了目前的出境。如果自己真的穿越了的话，那么现在就应该是大顺元年，而他们说的过兵很可能是李自成从北京兵败之后退回了西安，然后部署大军到陕北防御清军，目的是据守陕西。这段历史他大概还是清楚的。在他的记忆中，好像大顺政权没有撑过一年就从陕西败亡，李自成就逃到了湖北被一个土财主带着家丁给打死了。 吴老三以为李振新是被大顺军打散的明朝兵，为了避祸才逃到了这深山中。所以对于李振新说的胡话他也不怎么在意，用他的话说，他这几十年所有的经历就是看着官军打贼军，看着贼军打官军。 既然逃到这儿了，就躲上一段时间，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官军就又打过来了。 吴老三这个判断不会灵验，李振新知道过一段时间打过来的不是大明朝的官兵，而是满清的铁骑。不过能在明末的陕北活到这个岁数，并能够保全一家老小，这吴老三的本事也不算小。 要说明末的陕西也是奇迹，这里是农民军的大本营，但也是绞匪官兵的大本营。农民军已经在这里闹了十几年，但是陕西被破坏的严重性，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起码没有河南大，要不然孙传庭也不会凭着屯田就迅速的练出一支强兵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李振新当年看历史书的时候也很纳闷。 吴老三一家吃完李振新请的泡面大餐之后，商量了一下准备在山谷里先搭个窝棚，暂时安顿在这个地方，等过几天看情况再说下一步的打算。 看着吴老三一家忙碌的干活，李振新越来越觉得自己遇到的吊轨的穿越事件可能是真的。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依着自己看过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穿越文来说，到了明末不抗清，简直是天理难容。但是按照目前自己的境况来说，别说是抗清了，连活下去都比较困难。 别的穿越客要不带着金手指，要不就是能力超强，懂各种东西的制作，过目不忘的记得各种历史事件。到了李振新这儿，就啥都不是了。一个文科生出生，但是真的没把各种历史事件记清楚。他只模糊的记得，好像李自成坚持了没两年，之后南明也挺了几年，中间似乎有什么人反过正，除此之外就毫无所知了。 想了半天，对于活在明末唯一有帮助的，就数自己大学毕业之后因为找不到工作，在一个钢铁厂里干过两年的维修钳工，这玩意勉强算个铁匠？当时做维修工的水平可真不怎么的，不知道这二把刀的水平到了明末转行当铁匠能不能行。 到了中午的时候吴老三一家已经搭好了窝棚，并准备做饭，按着吴老三的话说，他们本来是一天只吃两顿饭的，今天劳动强度太大，得吃三顿。 吴老三家做的午饭非常简单，就是小米熬了一锅粥，然后放了点野菜。李振新决定和他们一起搭伙吃饭，就在稀饭粥里把方便面给煮了。然后和吴老三一家，凑合着喝了一碗古代稀饭。 在吃完午饭休息的时候，李振新发现自己快要出现断粮危机了方便面勉强还能吃一天，剩下的就些零食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必须得想办法找到吃的。 尽管吴老三一家貌似带了粮食来逃难，可是总不能以后都蹭人家的饭不是。这可是明末，粮食可比命都值钱。 怎么才能解决吃饭的问题？李振新琢磨了半天，打猎什么的貌似可行性不大。自己既没有经验又没有工具，再说陕北这地方因为连年干旱，活着的动物估计也没多少。那么就只能用东西找人换了，看着随自己一块穿越过来的东西，貌似能换粮食的物件并不多。 李振新围着拉道具的小箱货车转了好几圈，最终决定把一个还算完整的后视镜拆下来，改造一下能当镜子卖。再好像，没什么东西是能够直接在古代卖出去的。对了钱包里还有几枚硬币，看看能不能蒙出去。 来的明末，李振新选择了第一个买卖的对象，自然是吴老三一家了。他从车上搜罗了一圈东西，除了后视镜和硬币以外，还搭了几件物品，一双道具靴子，一个罐头瓶子，一个塑料金蟾像，对了金蟾嘴里还含着一块假玉。 当李振新把吴老三一家叫过来，说了自己想要用这些东西和他们换粮食的想法之后。吴老三一家对着这堆东西瞅了好一会，然后说他们一件也换不起，这些玩意都是大户人家才用的东西。 最后李振新软磨硬泡的把一个罐头瓶和两块一元钱的硬币给了吴老三，吴老三给了李振新一升谷子面和一升小米和一头羊。 当晚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沾了很大的便宜，李振新没想到自己总共花了三块钱，就解决了近十天的吃饭问题。而吴老三则抱着玻璃罐头瓶子只乐，这玩意儿可是透明的，估计一般大户人家都没有，只要到太平时节拿到县城，绝对能卖出好几头羊的价格。 第三章 五十两银子的大生意 和吴老三的大买卖完成之后，李振新决定先给自己搭一个窝棚，毕竟经常睡在车里也不是个事。 接下来的三天里在老吴一家的帮助下，李振新拥有了来到明末的第一处家。 一个特别简单的窝棚，床是从驾驶室里拆的座椅，生活用品简单的特别不像样子，但好歹算是有个窝了。在这个时间里，吴老三偷偷的回了趟村子，查看村里的兵走了没。 吴老三从村里回来后，带回了一个消息，村里边的兵走了，似乎也没发生什么抢劫的事情，于是他准备带着一家人回村。 李振新想要跟着吴老三一家，去他们的村里看一看，一方面是确定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穿越了，另一方面是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自己的东西卖了换点生活必须品。 跟着吴老三一家，赶着羊走了整整一天，才走到吴老三所在的村里吴家庄。 看到吴家庄的时候，李振新终于确定自己确实穿越了，因为眼前的这个村子绝对比任何影视剧里的古代村落都真实。 首先的第一感觉就是破旧，全村就没一间瓦房，全是破旧的土坯房，房顶上长满了茅草，这些草一看都有年成了。 出山的第一天晚上，李振新借住在吴老三家，老吴一家只有三间房，李振新和老吴两口子以及两个孙子挤在一个炕上勉强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李振新决定到县城去转转，主要是找一个集市把自己带的东西卖出去。 吴二狗领着李振新走了大半天，从早晨天还没亮走到了大中午才到县城。吴二狗带自己到县城可不是白帮忙的，李振付了一个硬币的报酬。 明末的延川县城，给人的第一感觉小，第二感觉是破。 由于连年的战乱，整个县城也没多少人，一条一眼看到边的街道。街面上转悠的人超不过三十人，其中还有一半是乞丐。这样的街道能不能把自己带的东西卖出去都很难说。 两人从街道东头走到了西头，也没有发现一个能卖东西的地方，最后还是土着吴二狗出了个主意，看看到当铺能不能把这东西当出去。 来到古代的当铺，李振新终于找到了熟悉感，因为这个当铺和影视剧中的样子非常像，柜台比人高，里边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账房。 当李振新把自己要买的东西递给了账房之后，明显的看到账房的眼睛里闪出了一到金光。 六枚硬币，账房拿到手里掂量了半天，还称了一下，然后说这玩意儿非金，非银，也不压称，是不是和鹰洋一个出处啊？李振新含糊的点了一下头。 最后老账房说看在雕工好的份上，一个抵半两银子，六个算三两。李振新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一双靴子，老账房瞅了半天说，物件比较新可以，样式也是官靴能当个五两。 塑料金蟾，一看就是个鎏金，但裹得金太少了能值个十五两。玻璃后视镜，镜面好的很，就是这个座做的太怪了，放都放不住。也不知道做这玩意的匠人是在想什么的，最多也就值15两。金蟾嘴里含的假玉，账房估价二十两。 听到这个报价李振新一口价都没有还，把所有的东西一口都当了死当。换了五十两银子和三串铜钱。 从当铺出来，心中总算踏实了，终于有在明末求生的基础了。 好歹也有五十两银子打底，腰杆终于可以挺一下了。 吴二狗一直抱怨说，李振新这是被账房给忽悠了，他的这些东西都能当传家宝了，不当个百八十两银子就算亏了。 怀揣着一笔巨款，李振新决定在明末的延川县城，大肆消费一番。可还没有行动，就被五个小乞丐给挡住了，这五个小乞丐看脸色已经被饿的不成人形了。他们堵住李振新和吴二狗，用很虚弱的声音，祈求着给点吃的，其中一个小女孩站都站不稳。 吴二狗看到这几个孩子，就准备赶走，结果被李振新给拦住了。倒不是李振新有什么同情心，而是他对这几个孩子有了想法。 既然来到了明末，那么就得想办法活下来，而活下来一个人太势单力薄，收养几个乞丐也算是个帮手不是。 于是李振新就像诱拐儿童的大叔一样，对着几个孩子说道：“你们想要吃的也可以，但是得跟我走。” 那几个孩子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在吃饱饭的诱惑下，答应跟着李振新一块走，不过有一个孩子提出了他的爸妈也要一块走才可以，这种要求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最终李振新带着这帮孩子，在一处卖粥的地方吃了一顿饱饭，顺便买了二十个窝头。 然后带着这些窝头找到了已经饿着不行的孩子父母，把自己要收留他们的想法说了出来。孩子的父母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跟着李振新走了，要求只有一条，给口饭吃就可以。 人吃饱饭之后的动力有多大？李振新从这几个乞丐和他们的父母身上，算是看明白了。带着用五十两银子买的三石粮食，两头骡子，五十斤粗盐，一个独轮车，一个铁锅和一些铁匠工具。用了半天时间就从县城回到了吴家庄。在吴老三家凑合着挤了一晚上后，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已经赶回到了李振新的窝棚。 看到李振新的窝棚，五个小乞丐和乞丐夫妇，脸色非常不好看，他们没想到收留自己的恩人，居然会住在这种地方，要不是那辆奇怪的车看着很值钱的样子，他们估计都想转身就走。 在窝棚旁边搭的土灶上，做了一顿晚饭后，李振新和被自己诱拐回来的七个乞丐开诚布公的谈了一下。告诉他们虽然，现在条件非常简陋，但是有一口自己吃的就有一口他们吃的。别看这个山谷这么荒凉，可是这儿有水也有平地。 等安顿下来之后，先把住的地方修好，然后就开荒，怎么着也能开些田出来，只要熬上一年，大家就有粮有田了。现如今外边兵荒马乱的，咱们躲在这山沟里先种几年田，然后等着太平了出去日子也就能过的去了。 在李振新的忽悠下，主要是这几个乞丐也没办法跑情况下，这个临时搭凑的小团队，开始了山沟里的生活。 第四章 收留锦衣卫 转眼之间已经来到明末快一个月了，从吴家庄回到山谷后，李振新带着诱拐回来七个乞丐，在山谷里开了二十多亩的荒。并从车里搜出了一包不知道什么原因遗留下的一包白菜种子，种了一亩多的白菜。 在这期间吴二狗利用放羊的经过的时间，带着骡子从山外边驮了两趟煤，顺便带了三只母鸡一只公鸡和两副犁。 李振新的打铁作坊，也勉强建了起来。直接在山谷里挖了一口窑洞，然后用石头和泥搭了一个打铁的炉子，就是这么简单的铁匠作坊。 花了整整三天时间，利用从车里拆下的减震钢板搭了三把狗腿刀，和一副铁胎弓，这应该是来到明末做的第一套工具，虽然做的铁胎弓似乎不怎么容易拉的开，可这已然让李振新非常满足。当年的二把刀钳工手艺，似乎还算有点用。 收留的乞丐夫妇叫王四和张王氏，几个孩子中有小的一儿一女是他们的孩子叫王二蛋和王小妞。剩下的三个大一点是他们的侄子，分别叫王狗蛋，王铁蛋和王大牛，大人都已经饿死了。 按着这个节奏估计用一年时间，能勉强的达成在明末当农民的目标，其实李振新也想过搬到吴家庄之类的村里去，可是由于穿越过来的不安全感让他很难迈出走出山谷的腿。 这一天李振新正在窑洞里琢磨着，怎么用从车里拆下的铁皮做几个盆用，突然王二蛋跑进了窑洞说山谷里来了几个兵。 在这种陌生的乱世遇到当兵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赶忙从旁边找了把刚打好的狗腿刀，跑出了窑洞。 王二蛋说的那几个兵已经走到了窑洞旁边，开荒的王四夫妇带着几个孩子慌乱的挤在窑洞口，两帮人就这么对峙起来。 几个当兵的中走出了一个身体很壮实的人，对着李振新等人说道：“俺们是大明的锦衣卫，俺家百户大人受了伤，现到你们这儿讨口水喝” 大明的锦衣卫？不是现在这里已经被李自成的大顺占了两三年了，怎么突然蹿出来锦衣卫了？李振新很不解的问道：“现在不是大顺了吗？你们怎么跑到这里的。” 那几个当兵的显然脾气不好，并没有搭理李振新的问话。直接就闯进了窑洞，并说让赶紧准备吃食和热水，说着就把他们抬着的百户大人放到了打铁炉的傍边。 其中一个壮汉，走到李振新的身旁，对着李振新就打了一顿刀背，边打边骂，说一帮大顺的野人一点不知忠义。 被打了一顿的李振新，认怂保平安，安排王四等人烧热水做饭。在做饭的时候，几个当兵的看见了李振新从吴老三手里换的羊，没说二话就提着刀子把羊宰了，然后拿到打铁炉旁边烤着吃。 遇到这种不讲理的强盗，李振新也是没话说，笑脸相迎好生伺候着。几个所谓的锦衣卫吃饱喝足之后，开始打量李振新的家当。看到他打的那副铁胎弓，顺手就拿了起来拉开试了试，说：这个弓还有些力气，边说边拿着自己带的箭对着不远的一颗树射了一箭，射完之后觉得还能用。然后就背在了自己身上。 他们带着的受伤的百户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一直躺在担架上。李振新看到这个情况之后，觉得这似乎是个讨好的机会。于是凑了过去说道：“几位大人，你们百户似乎伤的不轻，小人也略懂点医术能不能看看？” 事实是李振新一点医术都不懂，但穿越过来的时候车里放着一点零时用的急救药，里边有阿莫西林和头孢之类的抗生素，说不定有用。 听到李振新的话之后，那几个锦衣卫一下子激动起来。赶紧把李振新带到了百户旁边，让他看一看百户大人还有没有救。 李振新来到百户的担架旁，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百户，看到这个百户已经脸色发青，同时嘴唇发干，摸了一下额头后发现非常的烫，应该是感染发烧了。 百户受伤的部位在胸口，似乎是被箭射伤的，伤口发炎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救的过来，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 看完百户的伤情后，李振新吩咐王四的老婆，赶紧烧锅热水，并且让那几个锦衣卫去杀只鸡。吩咐完这些之后，李振新取出头孢拿出两粒灌到了百户的嘴里。 看着灌完药后，几个锦衣卫一下子客气起来，前边用刀背抽李振新的壮汉，突然跪在李振新面前。 “先生，吕强多有得罪，万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救救我家百户。”自称吕强的壮汉说完磕了三个响头。其它的众人也随着跪了下来，纷纷给李振新磕头，恳求李振新救救他们的大人。 李振新见状忙说：“我也是尽力而为，能不能救了你们家大人，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之后不忘装了个逼说道：“要是本人救不活他，这世上估计也很难有人能救活了。”这到是句实话，如果后世的抗生素都起不了作用的话，估计神仙也没什么办法。 这时候王四的老婆把水烧好端了过来，李振新拿起一块破布在热水里烫了一会，然后取出来拧干，在百户的伤口上擦了一遍。接找了一把之前练手打的小刀，在火里烤了一下，就开始把百户伤口上已经溃烂的肉切了下来。 切的差不多之后，用盐水又洗了一遍伤口。做完这一些后，把阿莫西林的胶囊搞破，撒在了伤口上，然后用烤干的干净破布把伤口包扎好。 给百户包扎好之后，李振新告诉他的手下，现在的情况就只能等了，如果明天早晨之前能醒过来就能活。 后世的抗生素果然是神药，没想到到吃晚饭的时候，那个百户就醒了过来，李振新摸了一下额头发现烧也退了。看来这次是赌对了，感谢万能的头孢。 百户醒过来后，他的几个手下给说了情况，听完之后连忙躺在担架上虚弱的对李振新表示感谢。李振新让他的手下给百户喂了鸡汤，说让他先养病，病养好再说。 晚上的时候锦衣卫的领头人，过来找李振新，给李振新塞了一包银子。说他们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就剩这四十多两银子了，全给李振新，以后若有机会，再想办法报答李振新的活命之恩。 百户三天以后病就大幅好转，而代价是把李振新的四只鸡全吃光了。能自由活动的百户，专门找李振新谈了一次话。他先向李振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然后问李振新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一问，问的李振新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看到李振新的疑惑，百户说道：“吾看先生也不是什么乡野之人，以先生这般通天的本事，肯定是因为避祸不肯附逆才躲到这野地的，现如今天下板荡，先生一定要带着我等忠义之人，报效朝廷啊，在下锦衣卫世袭百户肖正南带手下的兄弟决心投靠先生，万望先生不弃。” 得，这个锦衣卫百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把脑袋烧坏了。病好之后居然准备投靠李振新，既然他这么上道，李振新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反正这乱世多一个人多份力量，再说这个百户和手下的六个兄弟看着都很壮，估计打架之类的还能靠的住。躲在山谷里的李振新小团伙，又发展壮大了。 第五章 吴老三带着村民来投 收留了肖正南等七个锦衣卫之后，山谷里算是有了十五号人，队伍壮大了。 可紧接着面临的问题是缺粮了，人一多，吃的就多，眼瞅着当时买的三石粮食就快见底了。这个时候李振新也明白，为什么肖正南这个百户说要投靠自己，原来这是为了吃饭。 不得已李振新只得拿出最后的四十两银子，让送煤过来的吴二狗带着王四，还有一个看着像老实人的锦衣卫牵着骡子到县城又买了一次粮。四十两银子买了八石粮，顺便买了三头羊和十只鸡，以及一百个鸡蛋就全花光了。 缺粮、缺银子没想到穿越到了明末也为钱发愁，李振新觉得自己可能是丢了穿越者的脸了，别人穿越动辄就能挣好几万两银子，结果轮到自己手里的银子就没超过一百两。 之所以买鸡蛋，是因为李振新准备人工孵化小鸡，人总不能只吃粮食不吃蛋白质。 而现阶段能够有效补充蛋白质的办法就只能养鸡了。鸡是杂食性动物，好养活在山谷里可以搞点草和蚯蚓顺便再加点谷皮之类的就可以养，而且生长快关键是还能产蛋。 人工孵化小鸡，其实很容易农村出生的李振新小时候见过邻居养过。就是找一个三十多度的恒温的地方把鸡蛋放哪儿，剩下的事就是凭运气了，为了保持温度李振新把孵鸡蛋的地方选在了打铁炉的旁边，然后用车垫子把鸡蛋包好，管他能不成先试试再说。 因为人手的增加，山谷里开荒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到了九月份的时候，已经开出近一百亩荒田了。之前种的一亩大白菜也长了出来，为了灌溉方便，李振新还带着人从水潭里引出了一条灌溉用的渠。到了开年就是一百亩水浇地，种的粮食绝对能把目前的这十几号人养活了。 打铁的手艺也越来越熟练，利用从车里拆的减震钢板，李振新又打了七副铁胎弓。 这七副弓明显要比之前打的好用很多，毕竟肖正南这些人可是专业的军人。他们虽然不会做弓，但人家会提意见啊，根据他们的意见李振新打的弓明显上了一个档次。用肖正南的话说，这么好的钢做的弓绝对算强弓了。 农历的九月份，陕北的天气已经变凉了，让李振新发愁的是这么多人没有冬衣也没有被窝，这个冬天可怎么过哪。根据记忆满清的大军也快进入陕北了，到时候兵荒马乱的即时是有钱也没办法买，更何况没钱。 愁人的事还没有解决，一个更大的麻烦有找了上来。九月中旬的时候，吴老三带着三十多号村名逃到了山谷。看着这么多人李振新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问了吴老三之后才知道，他们村子被大顺军抓壮丁运粮，为了躲壮丁村里的人就跟着吴老三逃到了这里。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首先住的地方就不好解决，李振新只能带着所有人继续搞基建搭窝棚。用吴老三的话说，这次这么大规模的抓壮丁肯定是要打大仗了，说不定要打好几个月。 刚搭好窝棚，又出了大麻烦，粮食不够吃了。尽管村民们逃难过来的时候带了点粮食，但是也没带多少。五十来号人吃了不到十天粮食就见底了。这个时候，李振新发现他们这群人里最富裕的居然是吴老三，因为这老头逃难的时候也没忘把自己的羊赶上。 晚上的时候一大堆人围着吴老三，说要把吴老三的羊杀了大家吃饭，这十几头羊再加上剩下的粮食，对了还有五头骡子三头驴怎么着也能吃个十天半个月。 但是吴老三死活不让杀羊，最后还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如果要吃他的羊他就死去。 没办法众人找到李振新让他那个主意，因为这五十来号人里李振新最有本事，更关键的是他好像是这个山谷的地主。 看着吵吵闹闹的众人，李振新也是没办法，问大家有没有办法找到粮？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堆也没有拿出有用的办法，最后又回到杀羊上来了。要说吴老三也是个人精，看到大家又打他的羊的主意，老人家最后居然想出了个主意。说大家逃难的时候家里的粮食都偷着埋在村子里了，要不大家乘夜回村子把这些粮食都起出来拉到山谷里，这不大家都有的吃了。 这个主意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反对的人其实都有私心，因为埋的这些粮食是村民们准备等着兵灾过去了回到村里安身立命的本钱，如果这时候起出来，以后回到村里就没法生活了。 看着有吵成一片的众人，李振新只能站出来对着大家说：“既然有粮食咱们就先起出来，以后等过了兵灾后他想办法给大家还。” 李振新的话并没有说服众人，他们问李振新拿什么还给大家？最后逼的李振新没办法，只能拿已经开出来的荒田做抵押，来年荒田里种出的粮食全归村民才算是把这事给平了。 去起粮食可不是简单的事，李振新和大家商量了半天后，决定带着肖正南七人再加上十来个村里的青壮年，带着五匹骡子三头驴出发去村里搬粮食。为了保证回村里的时候不出意外，大家都带着武器，好在这一段时间李振新打了几把狗腿刀，再加上肖正南他们以前的兵器才勉强凑够人手一把武器。 去村里的时候吴老三也跟了过来，本来他算老年人并不需要去，可是老头说李振新带的这些人去之后知道各家把粮食埋在哪儿了吗？一句话就把大家给问住了，李振新不解的问吴老三，他难道知道各家的粮食埋哪儿了？老头直接说，就这些贱骨头藏粮食能藏多深，他老人家只要去院子里转一圈就知道。 干什么事都的有专业人士，吴老三算是人老成精的那种人，多少年在乱世生存的智慧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带着吴老三，肖正南等人走了一天路终于赶天黑的时候到了村子的地界。 第六章 劫粮 到了村子附近，肖正南突然多对李振新说道：先生情况有些不对，村子里似乎有人。李振新没什么经验，只好问肖正南接下来该怎么办。肖正南说得先摸清楚情况，再做打算。李振新思考了一会之后，说这样，自己先带着人在这儿等着，肖正南带两个人去村子摸情况再说。 等了半个多小时，李振新一直看着手腕的表，这可能是到明末以后最紧张的时刻。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在村子里的人不是兵就是匪，肯定都不是善茬。快一个小时的时候，肖正南终于带着人回来了。肖正南到了李振新旁边说，他已经摸清楚情况了。看样子是闯逆运粮的队伍，里边当兵的有十几个，还有二十几个民夫，拉粮食的车有十几辆，人都集中在村东头的院落里。 听完肖正南的回报之后，李振新把吴老三叫了过来，问他现在村子里边有贼兵，接下来改怎么办。吴老三的意见是，既然有兵咱们就躲一下，等着兵走了再说。肖正南马上表示了反对，说眼瞅着有那么多粮食不去取，简直是暴殄天物。说着两人就吵了起来。 李振新看着两人吵起来了，连忙制止。然后说道，现在大家缺粮是关键，既然有机会取粮，咱们就干这一把，虽然对方有十几个兵，可现在疏于防范，咱们到村子里之后，直接对这些兵对手应该能杀他们个搓手不急。 李振新的主意并没有被多少人反对，尽管村里的青壮似乎有些惧怕，可再肖正南的手下咄咄逼人的气势下，也不得不低头认了这事。 拿定主意之后，李振新就做出了安排，让肖正南和他的手下在前边，然后其它的青壮跟在后边，大家的要求只有一个见着当兵的就用刀砍，一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贼兵。 整个进攻的过程非常顺利，肖正南等人毕竟是专业军人，且在陕北沦陷的这两年里多次出生入死，面对毫无防备的闯军，直接一顿砍杀就结束了战斗，村里的青壮也很给力，主要是他们使用的狗腿刀非常便于发力，对着慌乱的敌人，直接抽刀就砍，也算是见过血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砍死了几个人。就连李振新都拿着刀砍了一个贼兵，这可是他这一生第一次用刀砍人，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估计是由于天黑看不太清楚的缘故。 砍完贼兵之后，旁边运粮的民夫都跪在众人面前，请求大家不要杀他们。对这些民夫，李振新上前说道：我们只抢粮不杀人，现在你们可以每人带点粮食回家，如果是不想回家也可以跟着我们运粮食，到地方之后，也有顿饱饭管着大家。 民夫们经过商量之后，有十几个决定留下来，帮着李振新他们运粮，因为现在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回家之后会不会被大顺的官府算后账。 这次不算激烈的战斗，让李振新见识了，古代军队的战斗力，怪不得古时候经常出现小股部队袭营成功的案例，主要原因是当时的军队组织管理能力低下，没有完整的纪律维持，在进攻的时候还算是有有战斗力，但是在平时的时候就很难保持警戒，遇到偷袭之后很容易因为慌乱而丧失抵抗能力。别看李振新他们这次的战斗很轻松，但是如果易地而处，估计一样会是挨宰的命。 这次的收获还是非常大的，抛去回家的民夫带走的粮，还剩七十多石，外加三十匹步，两石土盐和五罐油，五匹马十几头骡子。抢了这么多东西并不见得都是好事，怎么运回去就成了难题，进入山谷的路是小便道，或者说就是放羊人走的羊肠路，拉粮的大车根本没办法走。这可愁死了李振新，最后围着大车转了好几圈之后才琢磨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先用大车拉着把能走的二十多里路走完，到了实在不能走的路时候再用，骡子和马驮一部分。同时派人回到山谷把所有的人都叫出来一块帮着背粮食。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李振新带着大家赶夜路连夜往山谷里搬粮食，经过一夜在加一个白天不间断的接力运输，总算是把这些冒着风险抢到的物资安全的运到了山谷。所有人都累的不成样子，但是也难掩喜悦。俗话说的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大家都知道有了这批物资，大家在山谷里怎么着也能熬到来年开春了，如果省着点吃说不准都能用到夏天了。 运完粮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二天的时候李振新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说开个会商量一下这批物资怎么用，大家对这事都很踊跃，谁会和分粮食过不去哪？ 对于这批物资的使用，李振新其实早都琢磨好了，这次他可不打算包产到户，而是决定集中起来统一使用。虽然后世对于集体经济吃大锅饭的经历有着惨痛的教训，可是那是因为集体的规模太过庞大，现在就眼前的这七十来号人，不玩集体经济就是找死，再说李振新还是有自信的，难道一个穿越客连一百多号人的小公司都管不好吗？ 当李振新把自己的处置办法给众人说了之后，很多人私下里开始议论起来了，但李振新根本不给大家议论的机会，直接就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该集权的时候还是的集权，更何况李振新可是有肖正南这几个刀把子支持的，参加过吴家庄劫粮行动的人都知道肖正南这几个人有多凶残。 今后山谷里的所有人都集中使用，大家一起吃饭做大锅饭一天吃三顿，统一分配活，五个妇女专门做饭，吴老三和他儿子还有三个青年负责放羊打探消息顺便出山买东西，原本的十几个青壮再加上这次跟着上山的民夫一共三十多人负责继续开荒，肖正南和他的手下则负责日常的警戒同时帮着李振新打铁做工具，这次上山的民夫里有两个是木匠，李振新也抽到铁匠窑里干活，十几个小孩则负责照顾骡子等牲口，剩下的妇女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把这次抢来的三十匹布做成衣服和被褥，力争在冬天到来的时候给每人做一身棉衣，一双鞋和一套被子。 第七章 小鸡孵出来了 为了达到集权的目的，李振新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任用管理层，一个人吵不过七十来号人，总能勉强吵得过号人。吴老三被任命为采办管事，肖正南被任命为武事管事，王四和村民吴磊被任命为垦荒管事，王四和老婆王张氏被任命为杂物管事，王四的侄子王狗蛋被任命为养骡子管事。任命了管事以后李振新对大家说，以后有什么事就找管事反映，山谷里的事都通过李振新和管事商量来解决。 有了物资大家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了，首先是垦荒的进度明显加快了，以至于垦荒的工具都不够用了，害的李振新和肖正南的手下以及两个木匠加班加点干了五天，打了二十铁锹，和五把木犁才勉强够用。 人工孵化的小鸡终于在九月中旬的时候破壳了，大家李振新能够对不用母鸡孵蛋就能孵出小鸡的本事惊奇不已。这次孵的小鸡陈功率不怎么高，一百个鸡蛋，才孵出了五十几个小鸡，不过这已经很令人满意了，要知道这可是在没有恒温装置也没有温度计的古代，全靠李振新每天不断的观察和用手凭感觉揣测温度完成的，能够有一半的成功率已经非常不错了。 第一窝小鸡孵出来以后，李振新再接再厉又把这么多天积攒的鸡蛋全拿出来，准备再孵一窝，这样到了年底的时候就有一百多只成年的鸡了，过了年就能保障每个人每天有一个鸡蛋补充能量，隔三差五大家能够吃只鸡改善生活了，照顾小鸡的任务安排给了王四的女儿王小妞。 小丫头被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任务，非常的重视，每天起早贪黑的照顾小鸡，一点也不觉得累，要说还是古代的孩子懂事，这样是在现代估计很多人知道了就得喷死李振新。 人活在世麻烦不断，刚刚还因为孵出小鸡而欣慰不已的李振新，又有好几件麻烦事等着解决。首先是管杂物的王四老婆找过来说，做棉衣没有和被子没有棉花。接着吴二狗过来说外边买煤的煤矿因为大顺官府征丁而停了，以后买不了煤，并且他还带回了五个失业的矿工。同时李振新发现，自己已经把跟着自己一块穿越过来的小箱货车上能用的铁都熔的差不多了，除了一些发动机，变速箱这些结构工具件以外似乎再也没什么可以用的铁了，当然这些结构工具件李振新也没打算现在就熔炼，这些可是以后发展工业必不可少的参照物。 缺棉花，缺煤，缺铁，李振新似乎遇到了工业社会才会遇到的工业原料问题，尽管目前不到一百人的山谷垦荒团，谈什么工业都比较扯，可问题却提前出现了。要不就开个会，商量一下怎么解决，反正后事的经验告诉李振新解决问题就得靠开会，要是不行那就开两次会。 把几个管事叫到一起，李振新说大家商量一下，现在缺棉花缺铁缺煤的事情。这老几位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最后还是年龄最小的王狗蛋说没有棉花就用羊毛，反正长的都差不多，而且羊毛也挺暖的。这个主意首先就遭到了吴老三的反对说羊毛怎么能做棉衣哪？装到衣服里不出几天就全结成块了，而且全是油。王四的老婆也提出了反对，她的反对意见非常的现实，山谷里没有羊毛，就是把吴老三的十几头羊的毛都拔下来也做不成几件。紧接着吴老三出了个主意，说羊毛不能做棉衣但是能擀毡，这东西起码冬天的时候能御寒。 听到这话，李振新就一股火上来了，都说了没有羊毛没有羊毛，难道擀毡不要羊毛吗？于是他对着吴老三一顿怼，说老吴你能不能抓住重点，咱们都没有羊毛，还怎么擀毡，你那几头羊能顶个什么用。可没想到吴老三顶了回来，说只要给他十两银子，他就能搞来足够大家用的羊毛，咱们陕北别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羊毛，全陕北都是放羊的，羊毛除了擀毡也没别的用，羊毛毡大户人家又不用，所以放羊娃手里压的羊毛多了去了，他老人家放了一辈子羊认识的全是放羊娃，这年头虽然世道混乱，可是放羊的依然满山乱跑，所以找羊毛不成问题，而且价格便宜。 好，李振新承认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小看老吴了，得知吴老三能够搞到羊毛，李振新说我给你三十两银子，你能弄到多少羊毛就弄多少羊毛。当然李振新要羊毛可不是为了擀毡，而是想到了一个大主意。看过穿越小说的都知道，羊毛纺织可是一个利器啊，同时代英国可是凭借着毛纺织业奠定了工业时代崛起基础。阻挠羊毛纺织发展的，不就是软化和脱脂吗？这玩意儿自己可是知道的啊，既然有羊毛那就有办法解决问题。 想到这儿，李振新干脆对吴老三说给你六十两银子，你想办法除了弄羊毛以外，再尽可能多的买些碱过来，同时搞到一个织布机和纺纱机。要说李振新怎么突然有银子了，这还得从吴家庄劫粮说起，那天晚上除了搞到粮食等物资以外，还从死了的大顺军身上搜出了八十多两银子，这些银子本来是李振新留着买煤和其它东西的时候用的，现在煤是没法买了就干脆收羊毛算了。 吴老三对李振新这么大规模的收羊毛的行为很不解，但是既然给银子，那就干呗。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能耐被李振新认可，老头子又添砖加瓦提供了一个好意见，他老人家说自己放羊的时候遇到离这儿不远的山上，好像有煤不知道能不能挖出来用。 这个老头是个人才啊，没想到还有发现煤矿的天赋，李振新简直爱死吴老三了。既然老头说附近的山上有煤，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而且说不定还是容易开采的浅层煤矿。李振新知道陕北的煤矿资源非常丰富，在后世人们对于陕北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遍地的煤老板。虽然不知道吴老三发现的煤矿矿品怎么样，但现在这种情况有的用就不错了。赶紧安排吴老三带着儿子和五个矿工，这几天去查看一下煤矿看能不能开采。 第八章 织毛衣 吴老三所说的煤矿，经过旷过的探查，发现确实有煤而且还是半露天的，很容易开采，唯一的问题煤层比较薄，矿产规模并不大，但这对李振新来说并不是问题，只要保证现阶段有煤用就可以了，安排五个失业矿工负责开采煤矿，缺煤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要说还是吴老三好用，在拿到银子的十天里，吴老三带着儿子和另外两个帮手牵着几匹骡子，就开始在陕北的大山里找放羊娃收羊毛，用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就收了好多羊毛，吴老三说接下来的时间里还能收很多，到了春天开始剪羊毛的时候那就更多了。很多放羊娃都表示，以后的羊毛都给吴老三。 在吴老三收羊毛的时候，李振新带着两个木匠开始琢磨织布机和纺纱机的事情，利用从山外买来的一台织布机和纺纱机，李振新也搞懂了这种古代织布机和纺纱机的结构。经过和木匠的沟通和研究，李振新在他们的帮助下仿制了一台织布机，并且做了些微小的改进，理论上说会比以前的老式织布机好用很多，但实际情况如何就得看使用情况了。 搞定了织布机，有了羊毛以后，就得开始对羊毛加工的工作了。羊毛的脱脂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羊毛放在有碱的温水里煮一段时间，然后捞出来洗涤一下就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李振新还顺便做了一锅肥皂，不过严格来说是肥皂膏，由于水平的问题，还没有办法做成块状的肥皂。以后有条件了再研究改进，现在山谷里没多少油可以用，再说做出来也没办法没出去，这玩意穷人用不起，又因为混乱没办法卖给富人，再说了一个地方的富人也没多少尤其是陕北这个经过了十几年的战祸，富人都跑的剩不下多少了，买到外地去更是想都不要想。 利用脱脂的羊毛织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原来给棉布纺纱的纺纱机就不太好用于给羊毛纺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李振新和两个木匠又不得不改进纺纱机，折腾了三天才算是改了一台能用的纺纱机。接着是织布机也不能用，不得不拆下来继续改进。 终于在十月中旬的时候，纺出了第一匹羊毛布。对于纺出来的第一匹布，李振新觉得很粗糙，但是其它缺觉得非常满意，因为羊毛布比棉布要厚实很多，并且保温性也要强不少，李振新干脆决定直接做羊毛大衣。 这么冷的冬天仅仅靠羊毛大衣显然是不够的，既然有了羊毛，那么就用羊毛织毛衣，这是李振新想到的另一个办法，因为直接做毛线的工艺要简单很多，很多人都会，连垦荒的那些大老爷们也都能上手，织毛衣的手法也不是太难，李振新居然自己都会，把这个手艺交给众人之后，山谷里就出现了一副神奇的景象，只要是有空闲不管是大老爷们还是妇女都拿出毛线团开始织毛衣。 被子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直接用羊毛代替了棉花打成棉絮，然后装在棉布做的被子里面，尽管比棉花做的被子重了好多，但保暖性不是也更好了？有什么条件用什么这就是生存的智慧。 织出了布如何染色，当地的妇女们有自己的办法，她们利用土法直接把布染成了蓝色，虽然看起来土色比较重，可这已经很令人满意了起码不用都穿羊毛色的衣服，感觉太过奇诡。 又做了两台改进型织布机和纺纱机，织布的效率就提升起来了，按着这个节奏到了十一月份的时候织出的布就能给山谷里所有人都做一件大衣，并且还有很多富余，这是非常令人满意的事情。 在山谷里的人忙着织布和开荒的时候，吴老三带来了外边的消息，外边开始打仗了，听说是东虏从北边的黄河过来和大顺军开打了。听到这个消息李振新并不意外，记忆中清军进入陕西的时间就在入关后不久，现在看来大顺军在陕北的统治可能坚持不到这一年结束。 前锦衣卫百户肖正南，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缺非常焦急，他急着找李振新谈话，问李振新对于东虏入陕怎么看？他觉得东虏入陕，怎么感觉是要待着中原不走了，难道是要问鼎中原吗？ 人家已经把北京城都占了好不好，不问鼎中原，难道是待着生孩子。对于这个幼稚的问题，李振新都懒得回答。直接说现在的问题不是东虏问鼎中原而是东虏用多少时间，估计用不了一年的时间不管是李自成，还是南方的明朝都会完蛋，尽管不会全部完蛋，但是会大势已去。 对于李振新判断，肖正南很不认同他觉得南方的朝廷凭借着淮河和长江天险，怎么着都能守住东虏的，到时候说不准利用，闯军和东虏的战乱顺势北伐。李振新也没兴趣说服这位锦衣卫百户，只得说现在考虑这些大势，没什么用，咱们首先的问题是想办法自保，现在地都开始冻住了，开荒的事情得停下来了，然后要把青壮们训练起来，不然说不定哪天，乱兵就摸到山谷。 时间进入1644年的十一月中旬，山谷里开荒的事情彻底停了下来。经过近两个月大规模的开荒，山谷里的平地已经被开的差不多了，总共开了500多亩的荒田，这已经到了山谷的极限。停了开荒之后，利用富余的人手，李振新组织了三十多个青壮组成护山队。整个队伍没三人分成一个小组，由一个长枪兵，一个刀盾兵和一个弓箭手组成一共十队，再加上肖正南的六个手下组成的突击队，队伍的班子就勉强搭了起来。 本来李振新让肖正南负责组织大家训练，可练了三天之后李振新觉得这个百户练兵的方法太过简单粗暴，，就是把人凑在一起然后乱哄哄的让大家练武艺，。这样的练法，让李振新都怀疑肖正南是不是正规的大明军官。询问之后，才知道这家伙确实不是一个正规的军官，人家是锦衣卫，尽管名义上是个百户但实际上最多的时候手底下的兵也没超过二十人，于此同时锦衣卫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军队，根本就没有正规的打过仗，他们的武艺更接近江湖侠客。 遇到个二把刀军官，没办法李振新只能自己上。虽然没当过兵，但好歹上学的时候军训过，李振新把上学军训的练法照搬过来，当然也做了一定的改进，比如踢正步之类的就取消了。只保留了队列训练，跑步训练，齐步走，同时也加入了进攻和撤退训练。肖正南问是不是要练列阵，李振新想了半天发现自己不懂冷兵器的李振列阵进攻，只得慢慢摸索了，反正整个队伍没一个专业的人。 第九章 大顺溃军 练兵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经过十多天的训练，李振新和他的山谷民兵才勉强做到队列整齐，组织有序，整个队伍才能坚持比较整齐的跑五里路。跑步训练是非常困难的，古代人可能耐力没什么问题，但是一跑步刚开始的时候连一里都跟不上，长跑对于人的心肺功能，肌肉组织，营养的要求都非常大。首先营养这块就是个问题，现在山谷里的主要食物都是谷物，蛋白质等营养物质完全没法供应。 说道蛋白质，李振新发现似乎吴老三这老头能够有办法解决，这些天吴老头收羊毛的事业干的风声水起，刚开始的时候是用银子收羊毛，后来银子没了，李振新就准备暂停了，等着以后搞到银子了再说。可没想到老吴头不干了，他说给他羊毛织的布他去换羊毛。这一换，可是成就了老吴头的事业，一匹羊毛布能换回来十倍的羊毛，这老吴头还说是照顾自己同行的生意。后来除了羊毛以外，他也换别的东西，比如放羊娃的羊，还有什么鸡呀，鸡蛋等等物资，他居然还换回来了几头猪，导致山谷里的鸡羊猪等动物的数量成倍的增长，谷里的小孩子都快照看不过来了。 因为活禽数量的增加，李振新难得奢侈了一会，已经杀了两头羊，给大家改善伙食，成天吃谷物等素食都把人吃的营养不良了。眼瞅着老吴头收的羊毛越来越多，有一天李振新忍不住问吴老三，他就几个人手，是怎么做到把羊毛越收越多的？老吴头的回答，又让李振新不禁惊奇不已。这家伙居然建立了一套代理分销体系，他把羊毛布定价买给熟悉的放羊娃，然后这些放羊娃再转手卖给别的放羊娃和村民。 羊毛布的优质性能得到了苦寒的陕北人民的极大认同，现在比棉布什么的都抢手，据说现在收上的羊毛除了陕北以外还有蒙古鞑子的。可以说用不了多久，吴老三同志的羊毛织品网络就通过满山遍野游荡放牧的放羊娃，覆盖到整个陕北甚至河套等蒙古地区。 吴老六的羊毛收购网络，除了源源不断输送羊毛，卖出毛布以外，还能收购其它物资，同时还有个意想不到的作用，那就是提供信息和情报，现在的吴老六估计是全陕北地区消息最灵通的人士之一。由于大顺军与满清在陕北的战争，整个陕北原有的商路几乎都断绝了。现在整个陕北的商业唯一流通的居然是，吴老三通过羊毛织品这个硬通货连接起来的放羊娃商业体系。 生意越做越大的吴老三，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羊毛布的产量，他除了逼着李振新造织布机以外，还多次建议李头领把练兵的事情先停下来，大家全部织布。这个建议当然没被采纳，李振新如今的安全感越来越差，他知道自己躲在这个山谷里是不可能永远劈开明末清初的战乱的。而要想在这个乱世自保以及有所作为，就必须练兵，靠着一帮农民种地、织毛衣是不可能长久的安定的。 尽管吴老三停止练兵增加织布人手的建议没有实施，但是织布人手的问题缺得到了解决。时间进入腊月，山谷里来了很多难民。因为这一代已经被满清占领，清军的军纪比大顺军更差，他们对乡村的骚扰更加严重，满清的游兵进村抢劫，杀人屠村的事层出不穷。这也导致很多村民往山里跑，有很多村民就跑到了李振新的山谷，陆续来到这里的难民已经超过了两百人。 进入山谷的逃民一律被李振新接纳了，主要被安排去织布，以及干养殖还有挖窑。当然进入山谷的不仅有逃命，也有不受欢迎的人群。比如大顺的逃兵。这天李振新正在铁匠窑里研究着怎么打铁，肖正南突然冲了进来说在谷外警戒的青壮跑回来说有三十几号大顺军沿着山路往山谷方向走，应该很快就到山谷里了。 这股大顺军估计是被清军击溃的溃军，之所能找到山谷也并不奇怪，因为这些天山谷对外交流非常频繁，已经纯粹靠着人和骡子走路踏出了一条山路。这些溃军逃到山里，本能的会选择有路的方向逃窜，而这条路的终点就是山谷。 得知有溃军要来山谷，李振新赶紧集合民兵。现在这只民兵的集结速度非常快，不到一会功夫就已经完成了。集结完队伍之后，李振新和肖正南带着民兵就往谷口走，一定要把这些溃兵堵在谷口以外，不然他们进入山谷就是一场灾难。 带着民兵到了山谷口的时候，溃兵还没有过来。乘着这个时间，李振新抓紧布置了一下战场，安排十个弓箭手在最前面后边由刀盾手和长枪兵，等着弓箭手射一轮箭之后，长枪兵和到盾手就冲过去，三人一组。肖正南等七人分成两组，第一组负责最前边冲过去，剩下的四个人在最后压阵。本来李振新准备到前边带着大家冲锋，结果被肖正南给阻止了，他说大将必须在后边压阵，带头冲锋的事叫给他，同时还吩咐四个手下一定要保护好李振新。 布置完之后的不多时间，大顺溃军就进入了谷口，当看到居然有人堵住谷口的时候，还有点小慌乱，不过很快就稳住了，说到底还是经历过多次战斗的老兵。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切换成了战斗模式。 同时对着山谷里的民兵喊话，说赶紧投降他们大顺官军。不然到时候刀兵相见可讨不了好处。李振新也对着这股溃军喊话，让放下武器投降，不然就休想进入山谷。两股人谈了三句话不到，就谈崩了。大顺军急不可耐的向着民兵冲了过来，李振新见状急忙令弓箭手射箭。 顺军也有弓箭手，在他们冲锋的时候也纷纷射箭。不过由于还有点距离，没有对李振新的队伍产生伤害，估计是他们的弓兵的弓箭质量并不怎么好。这也说明这股顺军并不是精锐，当然这事想都能想到，大顺军的精锐别的本事可能比不上同时代的强军，但跑路的本事可是天下第一，十多年的游击战经历造就了他们无敌的逃跑本事。据李振新的记忆，好像守陕北的这支顺军最后硬是从陕北逃到甘肃然后不知道怎么又跑到了湖北。这所以对这段历史记忆深刻，是因为当时看历史书的时候非常想不通，他们是怎么逃到湖北的。所以说顺军的精锐主力估计早都逃走了，剩下的都是装备不怎么样的杂牌部队。 第十章 收编大顺溃军 溃军的弓箭并没有起作用，但山谷的民兵的弓箭却起了作用，一排箭射过去，有三个冲在前边的溃军就到在了地上。这说明李振新打造的铁胎弓威力还是可以的，主要是材料好，这几把弓的原材料可是后世的减震钢板，弹性势能非常大。 一轮弓箭之后双方就已经接触上了，肖正南带着两个手下率先与顺军接触，这几个前锦衣卫的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很强，一个照面，就已经砍到了三人，紧接着双方的主力都接触上了。坦白来说，双方的战斗能力都不怎么强，不过李振新手下的人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装备的狗腿刀异常锋利，不一会就砍到了好几个顺军。 遭遇了伤亡之后，顺军的战斗力立马就下降了，最后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了。这一战从开始到结束用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伤亡缺很大，溃军死了五个人，重伤了三个，受了轻伤的八九个。谷里的民兵，并没有死人，不过也有四个受了重伤，还有五个受了轻伤。 投降的顺军，被肖正南带着人，用绳子绑了起来，押回到山谷。对于受伤的顺军，肖正南准备全给砍了，还是李振新给拉住了。把他们和受伤的民兵一起带回来救治， 山谷里因为这次战斗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特别是战斗结束以后出现的伤员，让山谷里的人都非常担心。安排人把死了敌军埋了以后，李振新就开始了伤员的救治。虽然已经没有抗生素等现代药了，但基本的伤员急救处置措施李振新还是懂一点。把这些伤员的伤口用开水和盐水清洗以后，敷上草木灰，然后就带到避风的窑洞里进行休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万幸，这些伤员的伤情没有恶化，只有一个顺军的伤因为太严重而流血过度死了。其它人的伤势都得到了控制，并有在逐渐好转。为了避免感染，李振新要求所有伤员和看护人员，必须用热水和肥皂洗手，一定要提高卫生防范意识。 俘虏的顺军该怎么处置，李振新和肖正南的意见产生了分歧。肖正南对于大顺军的仇恨心理非常严重，所以他一直主张把这些人全杀了，李振新缺觉得这些人还是有用的，如果把他们收编过来经过训练，就可以加强山谷的战斗能力。最后李振新强制的做出了决定，把顺军收编了。 对于这些顺军，李振新也知道他们的德性，军纪非常不好，所以在收编之后，就强调了一件事，加强训练量同时严格纪律要求。刚开始的几天，这些顺军对于训练和纪律抵触很大，但是在肖正南带着人暴打之后，大部分人就乖了起来。当然也有依然不服的刺头，其中一个半夜的时候试图去骚扰谷里妇女，还有一个在串联其它顺军要闹事，这两人的事暴露以后，李振新二话没说，就让肖正南拉了出去砍了。 在乱世是很难和人讲道理的，刀剑和拳头才是最好的对话手段。面对李振新的强势手段，这些顺军一下子就软了。他们其实也都是普通的农民，只不过是跟着顺军当了一段时间的流寇，本质上来说畏强欺弱，只要手段够硬不怕他们不服。 收编了顺军之后，山谷里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逃难的村民，照着这个趋势，到了过年的时候谷里的人口估计能超过五百人。人口在增加，自然也就带了很多乱起八遭的问题，比如住宿的问题，比如吃饭的问题，反正是每天都有令人头疼的问题。 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李振新近期一直考虑的问题。现在来说自己身边也算是聚集了一部分力量，情况要比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好很多了。从七月份到现在，盘算一下来到这儿的几个月所做的的事，一个是开荒开了五百多亩，依着目前人口增加的趋势貌似并不怎么够用。建了一个以打铁为主的手工作坊，现在除了打制简单的农具，兵器以外，最大的工业制成品就是能够制作纺纱车和羊毛织布机，手底下的专业人员，有五个木匠，一个打铁的学徒再就是一些干力气活的帮工，专业人员非常缺乏。有一支七十多人的半工半兵的武装力量，战斗力估计还上不了台面。 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就是羊毛纺织产业，以及以此为基础建立的供销体系了。毛纺产品得到了这一地区的消费者广泛的认同，同时供销体系也为山谷里的物资供应提供了极大的保障。起码现在来说，即使人口在增加但粮食供应还能跟的上，日用品也越来越丰富。 如今山谷里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缺铁，一个有着钢铁厂工作经历的穿越者居然会缺铁，这也是够丢脸的事情。吴老三的供应链，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一带，根本就没有铁可以供应。炼铁工厂要不就是因为战乱关停，要不就是被大顺、满清征用，不要说没有铁料了，连铁匠都找不到，目前铁匠可是各方势力的战略人才。 必须要解决缺铁的问题，不然真的就没脸当穿越客了。两手准备一是让吴老三想办法收铁料，多多少少都行，如果收不来铁料，就收铁矿石，如果找到一个铁矿就更好了，二是准备炼铁，现在山谷里有煤，那么理论上来说只要有了铁矿就能练出来铁。 对于能不能炼出铁，李振新其实非常不自信，他真不知道古代的人是怎么练铁的，同时尽管看了好几年现代钢铁厂如何练铁的，可是他还是不知道如何能够练出来铁。唯一有帮助的还是，初中学的一点化学，让他知道炼铁反应的化学式，好像帮助也不大。 不管怎么困难都得想办法解决，炼铁是一件系统工程。在正式炼铁之前，得先做三件大的准备工作，要烧砖，烧石灰，练焦炭。没有这三样连炼铁炉都架不起来。如果在太平时节，交通便利的地方，这些东西可能能够买得到，但是在这山谷里即使买到也运不进来。按着这个复杂程度，估计是赶着过年之前，能够练出铁的可能性完全没有，如果能在过年之前，先解决一样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第十一章 一根针难倒李钳工 寒冬腊月的山谷里并不萧条，李振新正在带着大家砌烧砖的窑洞。砌砖的窑洞并不大，主要是为了方便做试验，试验用什么方式才能烧出耐火砖。耐火砖是炼铁炉的重要材料，可谁都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烧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不同的土，一炉一炉烧。好几个石头砌的窑洞一起烧，烧出来的砖已经有好多了，但是耐火砖的配方还是没有找到。 这些砖并没有被浪费，一部分被用于砌烧石灰和练焦炭的窑，还有一部分被用于在山谷谷口的位置修一道寨墙。之前的山谷里没有任何防御措施，但随着人越来越多，就不得不启动防御建设了，有了寨墙大家才会有安全感。 谷口的位置，挖了一道防御的壕沟，然后在壕沟的里边夯了一道土墙土墙的外边再包一层砖，这样的防御措施，估计一般的小毛贼和土匪是奈何不了的。如果以后练出了铁，李振新还准备在外围拉一道铁丝网，那样就完美了。 在腊月的最后几天，耐火砖终于烧了出来，紧接着石灰和焦炭也相继被烧了出来。总算是奠定了一点工业发展的基础。看来过完年之后，就可以准备大炼钢铁了。想想这不到半年的时间，过的可真不容易，从几乎赤身穿越到明末到现在，总算是有了一点家底和生存的本钱。 就在李振新沾沾自喜的时候，王四的老婆缺给骄傲的李先生带了一个大难题。那天王四老婆给李振新说能不能，做一些针出来，山谷里缝衣服的针不够用。李振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让她第二天过来取。 结果到了打铁炉旁边，准备做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做针。别看缝衣服的针并不起眼，可是真正做的时候才发现难度一点也不低。怪不得有人说，越不起眼的东西越难做。一根小小的针，工艺一点都不简单，首先得做出硬度很高而且要非常细的钢丝 为了做出细钢丝，李振新和其他人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李振新想出的办法是，用铸模的办法先铸出一个带着细眼的厚铁板。然后把烧红的铁料放到上边，用锤子使劲往下锤，在压力的作用下回从细空里拉出铁丝 。这个方法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铸出有细眼的铁模就非常不容易，做废了好几块铁模之后，才算是做出了勉强能用的铁模。接下来的工作就更难了，铁料如果烧化以后放到铁模里就会和铁模形成沾结，如果烧的温度太低，又没办法通过锤压，压出铁条来。连续实验了好几天之后，李振新绝望的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真的不知道古人是怎么，做出钢针的，现在想来可一点不敢小看古代的工艺。 第一个办法行不通之后，李振新非常不甘心，他非常不服气的是自己一个现代钳工居然会让小小的一根针给难住了。仔细回忆自己在钢铁厂见过的生产工艺，他发现还是找不到办法，钢板的生产工艺他到是回忆起来了。原理和小时候农村用的手工压面机差不多，就是把烧红的铁料放到两个滚动的铁柱上然后就压出钢板了。等等能压出铁板，似乎也能压出面条啊，小时候他特别喜欢吃的那种细面条，不就是很像铁丝。唯一的差别是一个用的是平滑的铁柱，另一用的是两个有凹槽的齿轮状的铁柱。 想到这儿，李振新不禁感叹自己就是个天才啊，完全可以根据手工压面机的样子做出一个手工的压铁机，这个难度并不怎么大，带凹槽的铁柱手工锉都能锉出来。说干就干，利用从车里拆下的轴承，以及铸了几个铁柱。李振新带着人奋战了五个昼夜，终于在大年夜的前一天做出了一一套压铁板和铁丝的机械。 这是来到古代以后，做出的唯一一套自住创新的机械啊，尽管是几乎照抄了后世的压面机，但这也让李钳工兴奋不已。 大年三十这一天，李振新安排吴老三张罗着准备过年的东西，首先是得做一顿像样的年夜饭，让山谷里的人感受一下组织的温暖。杀了两头猪，三只羊和二十只鸡，配合着大白菜和面条，用吴老六的话说完全是可以做出来一顿席面。当然以李振新的眼光来看，就实在太简陋了。 吴老六们忙着准备年夜饭的事情，李振新却闲不下来，他一定要赶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把答应王四老婆针做出来，这是一个穿越者的骄傲感。 组织人手先把用的铁料烧红，然后放到压铁板的机械上，利用人工搅动使劲压出铁板。再把铁板烧红之后放到压丝机上，压出了铁丝。然后剪成长短一样的铁针，最后经过手工细致的打上针眼，再经过渗碳，炒制，回火、淬火，打磨，终于在吃年夜饭之前做出了两百多根钢针。 坦白说这些钢针的做工并不怎么样，但李振新依然很满足。当他郑重的把钢针作为礼物送到王四老婆面前的时候，王四老婆一点也感受不到那种神圣感，在她看来这不就是普通的针吗？为什么李振新在递针的时候表情那么庄重。 这能是普通的针吗？这里边包含的是心血，是一整套钢铁加工工艺。尽管王四老婆没有意识这件事的伟大意义，可有人却意识到了。这个是是谁哪？自然就是生意天才吴老三。他看到李振新做的针之后，立马就过来问李振新这针能不能拿出来卖？ 一根小小的针能做多大生意？李振新觉得老吴头纯粹是做生意上瘾，连这种小生意都不放过。结果吴老三却说，现在陕北这针的生意绝对大有可为，之前王四老婆也找过他从外边买针，结果他硬是没有买到。因为以前这种绣花针都是从南方过来的，现在商路断绝市面上这种针可是紧缺物。再说以前太平的时候，针就买的很贵，在乡里一根针能换十个鸡蛋哪，现在估计都能换二十个了。 这生意可以做啊，以目前山谷里的生产水平，只要稍加熟练一天就能生产五六百根，而且铁料也不怎么耗费，所以是一个非常花的来的生意。趁着大家吃年夜饭的空隙，李振新就和吴老三商量好了钢针的生意。以后山谷的产品除了，毛纺织品以外又有了一个拳头产品。如果炼铁成功的话，产品一定会更多。 第十二章 成立管事局 1645年大年初一，山谷里还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李振新却不得不开始干活了。谷里的人口在增加，之前的管理办法李振新觉得有点跟不上了，最近一段时间明显的感觉到很多人开始焦虑，特别是那些逃难过来的难民，他们对于接下来的生活非常恐慌，特别是马上就要到了春耕的时候了，农民如果春天不种地，那就觉得一年都没着没落的。 李振新觉得乘着过年的时候，要解决这些事情。目前山谷里能种的地一共就五百多亩，显然是不够用的，五百多人口一人也就一亩地，以陕北的环境以及目前的粮食产量，一口人怎么着也得两三亩地才能种出足够的口粮。 于此同时，目前这种集体劳动，集体吃大锅饭的山寨体系也急需改变。刚开始的时候都是逃难者，可能大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时间一长之后就会出问题，没法调动人的生产积极性。李振新的初步打算是想办法，用集体农庄的形式把大家组织起来。也就是说把这些人变成种地和做工的工人，然后用粮食和其它产品作为工资支付给大家。 当下山谷里可用于支付的东西并不丰富，只有毛纺织品以及一些粮食，但这事必须要着手可是干，不然越拖到后边问题越多。要想完成这项工作，之前李振新一人说了算的管理办法就跟不上形势了，必须要建立个管理机构，不然得把李振新一个人给累死。 李振新的想法是成立一个山谷议事局，通过议事局负责人员物资的管理和分配。本来也可以用直接任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这样的话大家的参与感和凝聚力就会差很多。很多人就感觉是在给李振新打工，完全没什么集体归属感。 在大年初一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李振新说新的一年开始了。新年就要有新气象，现在外边依然兵荒马乱的，既然大家来到这儿，咱们就在这儿重新开始。现在山谷里的管事人数还是太少了，今天就在选几个管事出来，以后山谷里的大小事情就通过各位管事商议决定，比如接下来怎么种田，到哪儿开荒，各家各户的口粮怎么分，开出来的荒怎么分都由管事组成的议事会商量决定。 原有的管事李振新不准备更换，这是他掌控山谷的基础。最后经过一天的折腾，又选出了五个管事，加上之前的王四，肖正南，吴老三，王四老婆，王狗蛋，和王四一道负责垦田的朱耀祖一共十一个人组成了山谷里第一届管事局成员。李振新自然当仁不让的作为管事局的总理，负责组织议事局的工作。 选出管事局成员之后，李振新也对他们的工作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分配，新选上的管事两个负责帮着王四他们组织开荒耕田，还有两人负责羊毛纺织和新增加的工业项目，剩下的一个负责协助吴老三搞外贸。 管事局成立以后的第一次会议，非常重要，重要到后世史学家用无数的文字来描述这次会议的盛况，并把其定义为历史上第一次近代内阁会议的雏形。但是那次会议的参与者，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多重要，而是在会上漫无目的的争吵了半天，而争吵的主要内容也和开会的目的没多大关系，大家吵吵嚷嚷的是还要不要吃大锅饭了。 李振新原本是想结束大锅饭的模式，而是用劳务报酬的方式给大家把粮食等物资分配下去，让他们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但是王四，王四老婆，吴老三和肖正南却集体反对这件事。他们认为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吃大锅饭比较好，理由是谷里这么多小孩妇女，怎么给人算粮食？再说这么多杂物的活就根本没法安排，最后李振新只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整个管事会吵了开了三天，最后商量的决议是，为了解决耕地不足的问题，等着天气变暖之后，就在里山谷二十多里的清涧河谷地去开荒，那儿原本有个大庄子，河滩的川地也有个两三千亩，前几年的时候，被乱民把庄子破了之后才荒的，所以地也基本能算是熟地，只要开出来就能种，不过今年夏粮肯定是种不成了，估计能开出来一些田种秋粮。 至于劳动报酬的问题，大家商议之后的决定是目前还是吃大锅饭，等着今年种的粮食收了之后在看，在此之前每个壮劳力以及民兵每个月分一匹羊毛布，壮年妇女一个月半匹布，其它的老人小孩就四个人一匹布。对于干活不积极的就少分或者不分，干活积极的可以适当奖励，这事最后由管事会每个月开会决定，管事每个月多分一匹布。村民们可以直接分布，也可以用布来换其它东西。目前山谷里的羊毛布产量能有个五六百匹，每月当工资给大家发完以后还能剩余三百多匹，扣去收羊毛的成本，还有两百匹是纯利润，更何况产量还可以近一步增加，所以大家都很满意。 去二十里以外大的清涧河河谷开荒，李振新还是比较满意的起码哪儿有灌溉水，同时还有可以利用的水利，以后发展工业也能用的着。唯一令人担忧的事，怎么防御的问题。之前大家躲在山谷里，遇到敌袭的概率比较小，现在出了山谷风险就大多了。李振新把自己的担忧提出来以后，管事们说可以在哪儿立个堡子，平时大家在堡子外边种田，有危险的时候就躲在堡子里。 建一座城堡确实能够极大的提高安全指数，李振新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可行，并且脑海里迅速形成了一个想法，堡子就不用修成传统的中国城堡了，这次可以直接修成欧洲的那种棱堡。虽然李振新并不知道，真正的棱堡怎么修但是大概样子还是清楚的，修的时候在根据具体情况设计，反正会修的比以前的堡子防御力高很多。要修棱堡，就得有火炮，所以说炼铁练钢的事，绝对刻不容缓。炼铁的地方就还是定在目前的山谷里，清涧河谷哪儿要想稳定下来估计怎么着也得半年以上，起码在未来的一年内这处山谷还是李振新的重要基地。 除了炼铁以外还有个大事，就是教育的问题。现在山谷里500来号人，只有李振新和肖正南不是文盲，这就导致山谷里连个账房都没有。为了解决文盲的问题，李振新只能自己上，首先把谷里的小孩子全部集中起来进行扫盲，教他们识字和算数，同时对山谷里的大事也开个扫盲班，要求管事必须参加扫盲班，并规定一年之后如果识字不够三百字，就取消管事资格。炼铁和扫盲的事在正月的时候就开始搞，因为这段时间正好是大家最闲的时候。 第十三章 炼钢 如何说这个世界有比教小学生识字更令人抓狂的事，那就是教古代的小学生识字。从正月初三开始，李振新就把山谷里七八十号小孩子和十几个管事，以及民兵稍长等人集中起来分为两个班，每天早晨给他们进行识字和算数教学。这项工作在李振新看来并没有多大的难度，但是实际展开以后才发现困难之大令人难以想象。 在后世上学的时候，尽管遇到过比较笨的同学，但近一百号人全是笨蛋的现状，真的是难得一遇。一加一等于二，这种简单到极致的算术题，交了十天之后还有很大一部人要扳着手指头数半天。一到十这几个数字很多人学了十天以后，还是不会写。最要命的是，为了以后教学方便，李振新还叫给大家阿拉伯数字的写法，这样一来，很多人就在阿拉伯数字和汉字之间经常搞混。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经常说，这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不知道如果后世的老师穿越过来，面对自己的这些学生会生出什么样的感慨。本来以为小孩子要比大人好教一点，可没想到笨起来不分大小，怪不得古代教育普及难度如此的大，这也是有原因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届扫盲班里表现最突出的居然是吴老三这个老汉，近百十号人数他识字最快，十天时间就认识一百多个汉字，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算的贼溜。这种人属于被时代原因埋没的人才，李振新甚至恶俗的想，如果给这老头找一个好点的老师，说不定年之后都能参加科举考试，靠一个举人和进士出来。以后说不准，有什么吴老三，五十二，始发奋的段子流传于世。 白天一半的时间用于给一帮文盲当老师，另外一半的时间则用于和一堆石头较劲。把铁矿石炼成钢铁的过程也不容易，特别是李振新想要一步到位的把钢和铁一道炼出来。高炉炼铁，转炉炼钢，这个常识李振新还是知道的。 当把铁矿石和焦炭到进砌好的炼铁小高炉之后，第一个意外就发生了。烧了没多久就熄火了，因为提前没有考虑供风的问题。做一个有供风设备的炉子，首先就得有鼓风设备，李振新带着木匠做了一个新式的转轮鼓风机，为了加大鼓风量，人力鼓风显然是不现实的，那就得做蓄力鼓风机，而这有牵扯到齿轮等传动设备的制造。 当鼓风设备做好以后，李振新又想起来之前看穿越小说的时候，很多人提到要给风进行预热，这样能提高炉温，所以重新修的炼铁炉只能拆了重新做一个蓄热池，配合蓄热池再砌一个炼铁炉。 当炉子重新做好以后，练铁的时候又出意外了，炉子的强度不够，在高温的环境下，裂了开来，又不得不研究怎么加强炉子的耐火强度。 整整折腾了一个正月，李振新才终于做好了一个一次能出，五百来斤铁的小高炉和一个一次炼三百多斤钢的小平炉。但是炼出来的钢和铁，质量并没有想象中的好，李振新总结了一下原因主要是经验太少，不能掌握火候，同时铁矿的质量以及铁料的配比都不好，这些因素都导致目前出铁的质量并不好。估计要想炼的铁质量达标，得经过近半年的调整才可以。 现在的这个小高炉，最大的产量一次也就能出个四五百斤，一炉铁的生产周期得三天左右，而且炼上四五炉铁之后，就必须重新装填炉壁。所以完全靠一个炉子是不可行的，必须得做两个炉子才能保持连续生产。依照目前这个效率一个月的能生产的钢铁最大也就吨的样子。 山谷里的的产能，也就只能这么大了，要想更大规模的生产，李振新的想法是等到清涧河谷地n那儿开发好了之后再开展。而清涧河那儿开发好，估计得等到后半年了。所以目前的思路是利用现在的小高炉尽可能的为以后大规模生产奠定基础。 有了钢铁原料以后就可以开展之前，因为缺铁而停止的工作了，开荒种田用的农具，民兵使用的兵器、一些铁制工具、于此同时李振兴还准备做简易轴承，链条，齿轮的基础机械工具，条件容许的话还要试着炼一些工具钢出来。 时间进入了二月，种田和开荒就成了山谷里的主要工作、五百多人全体动员，经过十天不到的时间就把山谷里的五百亩地种上了夏粮。主要是小麦和大豆。大豆是必不可少的辅粮既能榨油又能生产豆腐，同时也能当骡马等牲畜的饲料，而且还能改善土壤的氮含量提高粮食产量，绝对是好东西。 种完地之后，就紧接着启动了清涧河河谷的开荒。其实哪儿的地以前都是熟地，所以开荒难度并不大，唯一让人感到困难的是，它离山谷的距离有点远，得走二十里的山路才能到。这个路程其实很耽误时间，为了接下来方便一点，又不得组织人整修山路，起码的修一条可以通车的路，这样运送物资之内的就会方便一点。 在修路的，开荒的同时，李振新也开始研究新的运输工具。在穿越之前的农村，有一种常用的运输车架子车，在李振新看来这种车比目前明代使用的板车和独轮车要先进很多。做架子车最难的一道工序是如何制作可靠的轴承。架子车使用的轴承，要求并不高，但如何磨出规格统一的钢珠，对工艺的要求却非常高。 李振新想了好多办法，最后只得采用铸造的办法，先铸出大小差不多的钢珠，然后进行研磨，磨出来的钢珠尽管误差还是不太理想但是勉强能用，把他们放进做好的轴承套里边，似乎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这种轴承的误差太大，估计使用寿命会非常短。因为生产精度的问题，将轴承套进车轴和车轮里就完全变成手工技术活了，需要一个工匠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用锉把误差找平，才能组装成功。有了轴承和铁制车轮，做出来的架子车在轻便性上，要比以前车好很多，这极大的提升了山谷和河谷之间的物流联系。 第十四章 修棱堡 时间进入1645年四月以后，清涧河河谷开垦的荒田已经有一千亩左右了，秋粮也开始了种植，本来李振新想着多种一些土豆等高产作物，但是发现这个想法很不现实，托吴老三从外边买土豆、红薯和玉米的种子，结果只有土豆和红薯的种子被买到了。但是种子数量稀缺，最后还是李振新想到了芽生育种的办法才勉强凑够了一百亩。 明末的时候这些高产作物，并没有被广大农户所接受，尤其是土豆更是因为口感偏麻而不被接受。李振新尝过明末的土豆，怎么说哪，就是一股麻味就能让人望而却步。但好在，知道可以用它们生产淀粉，生产出来的淀粉可以混进小麦面粉里做成混合面，也能顶饱。也可以和肉类混合做成午餐肉，同时也能做食用酒精，所以对于李振新来说完全可以废物利用。 让人遗憾的是，玉米在明末的产量并不理想，主要是还没培育出适应环境的良种，同时玉米种子对于土地的要求很高，如果是旱地的话种出来的产量还不如小麦，而水田的话也比当时的小麦高不了多少。这个时候就无比想念万恶的塑料了，有了塑料薄膜的后世，哪儿都能种粮食出来。 在种完秋田之后，李振新把主要劳力分成了四拨，一部分人负责从事炼铁，纺织棉布等工业生产，一部分负责照顾田地，一部分负责继续开荒，剩下的人和新来的一起修棱堡。 开春以来，来山谷逃难的人数在减少。主要是春耕开始很多人都开始安定了，另一方面满清的统治秩序也开始慢慢建立，起码没有满地的乱兵，正规军的抢劫行为也变少了很多。中国的老百姓其实是最好安定的一群人，只要有稳定的秩序，他们就很容易进行新的生产活动。 本来李振新以为进入春季以后，毛呢布的销售会下降，但没想到销售量并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需求似乎越来越旺盛，反正吴老三经常抱怨的是产量不够，生产出来的布都会被卖出去。很多发到村民手里的毛布，也被吴老三收购上来卖了。这也是好事，起码现在的山谷居民开始有了正经的收入，这无疑会加大他们的生产积极性。 羊毛布的销售之所以没有被影响，主要是因为吴老三的销售市场开始北移，厚实的毛布被河套地区的蒙古牧民广泛接受，在他们看来这种厚布可比棉布好太多了，做成衣服在草原上放羊不要太好，既保暖又经济而且还能用羊毛换。用二十头羊产的羊毛就能换到足够一家人能穿上新衣服羊毛布，这买卖很划算。据说在吴老三的带领下，大量的陕北放羊娃们都转型了。他们赶着羊和骡马从吴老三手里进了布匹，然后一路向北到草原上把布换成羊毛、银子、羊皮、成年的羊，然后再返回到山谷里卖出去，这一趟下来少说也能专一半的差价。跑上几趟之后就能赚够娶媳妇的钱了。 羊毛贸易的发展，为以后闻名世界的陕北商人攒了第一桶金，而这些闻名世界的陕北商帮的祖先们，居然都是放羊娃出生，这确实是一件意想不到的额外收获。 新修的城堡，是李振新设计的棱堡，但估计和正版的棱堡差别很大，因为李堡主本人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棱堡长什么样，只是顾名思义的结合自己零星的一点记忆设计出来了，一个四不像的城堡。很多村民们对这个奇形怪状的城堡，意见很大，怎么看都觉得不如以前四方四正的堡子好看，但没办法谁让李振新是说话算数的人哪。 整个棱堡修成以后能够容纳五百人以上，作为以后的主要住宅生活区，为了加强防御能力，棱堡的外围还要挖一道壕沟，铺设一道铁丝网。铁丝网被称为进攻者的噩梦，是一种简单有效的防御措施，而且制作起来难度并不大。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和熟练，现在山谷里的炼铁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借助于铁料产量的增加，谷里的其它机械生产能力也得到了有效提升。特别是架子车的出现，更是深受村民们的欢迎。一些铁产品也成为了外销货，被吴老三通过销售网络卖到了外边，换回了羊毛、粮食等物资。 有了轴承之后，一些简单的机械也可以制造出来，比如手工砂轮机等。而且还可以对以前的纺织机，进行进一步改造。目前改进的纺织机，生产效率是之前的三倍。山谷里的一切，因为春天的到来，都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连续领到了两个月工资以后，村民们的消费水平也开始提高。因为谷里管饭，所以每个月领到的羊毛布，就可以全部拿出来进行消费了。很多人都开始给自己住的简陋的窑洞里添置生活物品，听说等棱堡修好之后，还会修房子分给大家，这让逃难来的人干劲更足了，每个人都在想象以后住进新房子的生活。 棱堡经过一个月的建设已经基本成型，之后的工作就是给堡里盖房子。等房子盖好以后，李振新的计划是沿着河滩把生产工坊都从山谷里搬出来，并且扩大规模。等这些设施都修好以后，生产能力会进一步加强。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有了点能在古代生活的基础。 唯一让人不满意的，还是教育问题。尽管李振新每天都抽出时间专门抓教学，但是效果和预期的差太远了。四个多月时间里，这近一百多个笨学生里的大多数人，识字数还是不到一百个，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依然算不利索。这些人中最有学习天赋的是吴老三和王四的两个孩子，他们三已经识字数超过了五百，现在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阅读和书写，加减乘除等算术也都掌握了。山谷里的账目处理都可以交给他们三个来完成，如果每个人都像他们三个一样那就幸福了。 每天上课的时候，看到坐在最前边充满求知欲的吴老三，李振新就有点控制不住想笑的冲动。这老头现在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给自己整了一套长衫。每天以读书人自居，特别热爱学习，除了字写得不好看以外没什么缺点。字之所以写得不好看，主要原因也不能怪人家，而是山谷里缺纸等文具。搬到河谷之后，一定要把造纸的事解决了，千万不能耽误想吴老头这样爱学习的好苗子学习进步。 第十五章 马匪来抢劫 李振新终于明白在穿越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为什么要设立提高班了，原来纯粹是为了老师教学的时候少受点苦。在开展了几个月的教书活动后，李谷主也不得不学习后世先进的教学办法，迫不得已的把学生进行了分班。选出了十几个勉强能跟上教学进度的学生，特设了一个班，不然的话教学工作就会变成一锅粥。 后世的孩子普遍教起来容易，是因为整体环境造成的。当一个社会处于信息和文化饱和的时代，孩子们学习的能力也自然会提高不少。目前这个山谷全是文盲的状态，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经过任何和文化有关的渲染，所以认知能力和想象力都会受到限制，这是当了几个月的教书匠后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就在李振新和一帮笨学生较劲的时候，吴老三带了一个消息。他说经常和自己打交道的一个放羊娃在贩羊毛的时候带来了一个消息，一股马匪似乎在打探山谷里的消息，估计是准备到这儿来抢劫。 吴老三带来的消息，非常有限只是知道有股马匪可能要来抢劫，但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什么时候来抢劫这些信息都没有，甚至连来的到底是那股马匪也不知情。 面对如此不确定的消息，在管事会商议之后，大家只得制定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首先是加强防备，在山谷和河谷等地往外边多派几组警戒人员，看到有大股敌人过来的时候就放烟，得到消息以后大家就撤到山谷和棱堡里。出了加强防备以外就是加强战斗力。现在李振新的手里，一共有一百二十余人每天进行半工半练的民兵，这些人的装备还算可以，有三十副弓箭，四十杆长枪，六十多把刀，每个人都有一个钢盔和一套像防弹衣一样的盔甲。除此之外，李振新还铸了四门实验用的小钢炮，但是山谷里的火药储备并不多，估计也就能打个十几响。 为了提高战斗力，李振新决定先加大武器的生产，先把最简单的武器长枪多造一些，力争让每个都有一杆，再铸两门小钢炮，还得想办法做出火枪，有了热武器既能提高战斗力还能增加战斗士气。火药的问题就只能通过吴老三的外贸渠道获得了，让吴老三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多搞点火药，即使质量不好也可以收购，李振新完全可以进行再次加工提高火药的质量。如果有硝石，硫磺等原料也可以收过来，火药的配方只要是个穿越客就懂没什么难度。 目前整个山谷一共有两处防御的地方，一个是山下的棱堡，另一个是山谷，本来如果能合在一处的设防的话人手就比较充足，但是现实是这两处相距有二十多里地，必须分开设防。李振新经过考虑以后，让肖正南带着七十几个民兵，负责棱堡的防御，自己带着剩下的民兵负责山谷的防御。人手不足是现在最紧要的困难，解决办法只能是进行全民动员，不管是老人孩子还是妇女都必须动员起来，对这些人进行简单的战斗训练，怎么着也能顶点用。 匆忙上马的火枪生产项目并不顺利，因为没有任何参照物，只能自己凭着想象和记忆中枪的样子做。枪管的生产就是一个难点，用卷管的办法肯定不行容易炸膛开裂，这个李振新是有常识的。铸出一个铁柱，再用钻头钻出枪管的办法也不实用，因为没有合适的钻头而且生产效率太低。琢磨了半天之后，李振新想了一个土办法，那就是用之前铁模铸炮的办法，把口径做小，铸出来以后再把内径磨光滑，然后在底部开一个火绳眼，什么用扳机扣发的火绳枪之类的高端货暂时就算了，做出来之后装一个木制的底托，勉强就是个火铳。 看着做出来的火铳，李振新觉得自己又给穿越客和钳工丢了个大脸。这玩意叫火枪是对火枪的玷污，只能说是小型火炮。不过做这玩意的时候，触发了李振新的灵感，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过年的时候满大街放的那种像火箭弹一样的连成排的鞭炮。那玩意儿难度不大，但有一个优势就是可以连发，小时候小伙伴们一起玩的时候，都把那玩意儿想象成火箭弹。脑海里琢磨了半天，以后李振新就上马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连发火炮项目。 用铸造的办法铸了一个十二筒的铁炮，然后给底部大眼穿了引火的火绳，接着灌进黑火药。灌完黑火药以后，用黄泥封住作为隔火层，紧接着再在上边放一个铸好的装了火药的空心铁球外边查一个小铁管放引线，放进铁筒里把引线与底部的火药连通，然后用黄泥封住口。这就是李振新发明的夸时代火炮。实验了一下，后发现除了打不远意外，效果还是挺震撼的，估计打没见过世面的马匪还是够逼格。 李振新一共做了十把简易火筒和十二具简易火箭弹，以这目前的人力来够用了，就是不知道面对马匪的时候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说实话内心还是有点忐忑。这种粗糙的发明创造，真的令人很不安。为了加强安全感，只能从火药方面下手了，利用吴老三收上来的硝石和硫磺，李振新做了提纯然后根据后世记忆的火药配方和所谓的颗粒化火药的办法，重新配出了火药，经过试验威力似乎比之前买的成品火药强，这是一件令人满意一点的事情。 就在李振新在山谷里忙着造兵器，配火药的时候，马匪终于来了。那天中午，负责警戒的人首先发现了马匪，然后就在山上点了烟。看到烟之后，李振新赶紧集合了山谷里正在忙碌的众人，来到谷口布防。负责收棱堡的肖正南也赶紧组织人撤到了棱堡里，关闭了堡门青壮们都拿着武器上了堡墙等着马匪的到来。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七八十号马匪骑着马呼啸着来到了棱堡，他们围着棱堡对着里边的人喊话说开了堡门，取财留人。 这样的喊话自然没有效果，回答他们的是三声炮响。不过似乎火炮的准头有问题，没有打中任何人。可即使是这样也吓的马匪够呛，马匪们害怕被火炮打中，只能散开围着棱堡游荡，转了几圈以后，有几个大胆的马匪骑着马到了堡墙附近。紧接着就听到了几声火铳的声音，这次运气比较好，有一个马匪被打中从马下栽了下来，守堡的人一阵欢呼。 第十六章 打了老的来了小的 马匪围着棱堡转了好几圈之后，发现似乎无从下手，几个头目一合计就带着人往山谷方向走了。来到山谷方向的时候，李振新已经带着人在谷口等了好长时间。他也听到了棱堡方向的炮声，就是不知道战况如何，正焦急的要想办法派人查看棱堡的情况，就看到马匪从沿着山口来了。 马匪到了山谷口的时候，发现山谷似乎更不好打，前边被一堵墙堵住，要想进山谷就必须冲过墙才行。对着山谷喊了半天话也没有效果，不得已只能选择强攻。李振新并没有选择直接开炮，而是等着马匪靠近以后直接点了山寨火箭弹，在李振新看来这种密集发射的火箭弹，应该效果要比单发的火炮好。 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饱和火力攻击，三具火箭弹同时发射，一下子谷口位置就被毫无准头的火箭弹炮弹给覆盖了。进攻的马匪就像是被人迎面扔了一堆石头，人仰马翻，一时之间惨叫不绝。面对如此爆裂的场面，后边的马匪掉头就跑，根本来不及想其它的。李振新见状之后带着人就从谷口杀了出来，对着丧失战斗力躺在地上的马匪就是一顿补刀。 逃走的马匪运气也是够背，撞上了带着人往山谷赶来救援李振新的肖正南。肖正南在棱堡里守了半天之后发现马匪转头去了山谷，这时候他呆不住了，害怕李振新哪儿有闪失，连忙带着人往山谷方向追。结果追到半路的时候就听见马蹄声向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这种情况下在狭窄的山路上是没办法躲的，只能迎面列阵对敌，辛亏救援的时候把李振新放在棱堡里的三具山寨火箭炮给带了过来，本来想带火炮的但火炮太重搬起来太麻烦。 于是逃跑的马匪又被招呼了一顿火箭弹，只有三匹马在慌乱中冲到了肖正南布设的阵型里，在砍到了三个民兵之后就被其它人一顿长矛给戳死了。后边逃过来的马匪，看到前边的惨状之后纷纷下了马扔了兵器跪下来求饶。 马匪来的时候很凶狠，败的也很惨烈，一仗打下来连死带上有近一半的人被报销了，剩下的一半人也惊吓过度，都有点精神失常。这一战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山谷里只有五个人受伤，不过有两个人运气太差被马匪砍死了。 战死的这两个人是李振新来到明末以后第一次损失的队友，两人的家属在听到自己家人战死之后嚎啕大哭。为了安抚家属稳定军心，李振新对家属做出了承诺，每个战死的人他的家人以后每个月都可以领一匹布，直接领二十年，同时每年冬天的时候可以领四石粮食，一石煤。棱堡的房子盖好以后给他的家人分一套永久居住的房子。这个抚恤待遇出来以后，伤心过度的家属才勉强挺了过来。 投降的马匪，被李振新安排到山里煤矿挖煤，同时规定他们一年之内只管饭，不发工资，如果有人逃跑抓到以后直接砍头。马匪骑的马，有三十多匹被打死打伤，只能吃马肉了，剩下的四十多匹马，算是这一战的战利品，也算是小有收获。 就在击败马匪三天以后，警戒的烟又点了起来。李振新此刻正在棱堡里布置盖房的事宜，看到警戒烟之后，赶紧组织人员撤到棱堡里进行防御。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就看到一股人奔着棱堡过来了。 当这股人来到棱堡前的时候，李振新发现并不是想象中的土匪，而是一帮老人、小孩和妇女，只有七八个骑马的青壮年。这些人来干什么？李振新和其他人都觉得很疑惑。 来到棱堡前面之后，这股人就跪了下来，几个领头的喊话说，求求里边的大老爷放了他们的家人，他们带了银子来赎人。 问了半天之后，李振新才搞明白，原来这些人是之前马匪的家属。他们的家人在进攻山谷的时候，被连锅端了。失去了青壮年的马匪家人，算是走投无路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想的办法，居然是带着所有人到这儿来求人放了家人。当然他们也觉得就这么来，肯定不行，最后所有人把存下的银子都凑了起来，想着用银子把人赎出去。 面对这些妇孺老弱，大家也没了主意，很多人的建议是干脆把这些人赶走算了，杀肯定是下不了手的，就连一向冷血的肖正南都觉得对老弱动手太过残忍。看着跪在棱堡前边的妇孺，李振新最后不得不做出决定，那就是收留这些人。当然他们带来的银子肯定是要收上来的，不过这些人可以在山谷里生活，待遇就和之前的居民一样，他们被俘虏的家人也必须受到惩罚，继续在煤矿上挖一年的煤而且没有工资可拿。 这个条件可以说是非常优待，过来赎人的马匪家人几乎是欢天喜地的接受了。而那些在煤矿里挖煤的马匪，在得知李振新不计前嫌的收留了他们的家人之后纷纷对李振新和山谷里的众人感恩戴德，也不再想着怎么逃跑的事情了。 马匪的事情结束以后，山谷的生产生活就迅速恢复起来，开荒，盖房子等项目也恢复了进度。因为马匪家属带来了一千多两银子，再加上之前卖布积攒的几百两银子，山谷里的银子数量终于多了起来。有了银子之后，李振新就琢磨着怎么花出去，现在山谷里需要大规模采购的东西并不多，很多物资都可以通过羊毛贸易换回来，唯一令人担忧的大宗物资就是粮食，然而粮食现在是没办法大宗采购的。 如果没有战乱的情况下，大宗粮食还可以通过商业渠道获得，而如今整个国家都在打仗，满清正在对南明和农民军残余势力发动猛烈的进攻，这个时候跨区域的粮食贸易是完全中断的，粮食是战略物资，大规模的运输不被各个势力征用就奇怪了。其实除了粮食以外，其它的大宗战略物资也没办法买，总之现在的状况就是有钱也买不到想要的货。 目前谷里的粮食供给主要通过吴老三的毛布售卖渠道获得，这些粮食都是陕北的小农户家里的余粮，毛布贩子们通过私下的渠道少量的以物移物的方式换取粮食，然后用骡马托到山谷里换布。这种贸易方式每次的交易量都非常小最多也就几石粮，而且稳定性也很差，好在陕北这个地方山大沟深，对这种像游击队一样的放羊娃贸易满清朝廷也没办法管控，再说陕北再破败也不会供应不了几百人的粮食，所以当下还不会出现粮食中断的危机。 第十七章 清庭来人 不当守财奴，要让资本流动起来，是李振新有了银子以后的第一想法。经过慎重的考虑最终确定的花钱办法是给半工半兵的民兵以及管事发银子增加工资。增加的这部分工资直接用银子进行支付，同时不属于固定工资而是属于奖金，每个月根据表现进行分级，给他们发半两到三两之间的浮动奖金。 原本准备直接发银子，但是看了银子的杂七杂八的成色以后，决定重新提纯，铸成半两和一两的银币进行发放。铸银币的方式没有用传统的倒模铸币方式，而是先铸成圆形银币，然后用杠杆压铸机压出花纹和面值，银币的合金配方是89成银子，一成铜，01成锡。 根据目前的银两储备，其实铸银币是有点启动太早，可有些事开展的越晚难度越大，越早启动大家的接受程度越高，调整的余地也越大。现在的民兵和管事以及一些技术人员一个月总共的奖金开支不到两百两，也就是说以目前的储备可以支持八个月左右。八个月之后李振新觉得怎么着应该有其它的收入进行补充。 铸币工坊直接建到了河谷棱堡里，现在山谷里的工坊要开始搬迁了，不能老窝在山谷里这是不会有前途的。而且一些生产方式也要逐步启动水力机械项目进行替代。比如练铁炼钢，如果没有水力设置，哪规模和效率以及质量就永远提不高。 确定了下一步发展方向以后，李振新就直接搬到了棱堡进行生产指导和研发。到了五月份，棱堡的房屋建设基本上完成，很多人都开始搬迁到棱堡里生活。李振新规定棱堡房屋的产权归集体所有，住宿者只有三年的使用权，三年以后需要搬出公共房屋自己盖房，只有烈士家属才能分到永久性住房。房屋根据劳动力和级别进行分配。一个成年男性劳力可以分到一间小房子，妇女、孩子和老人两个人才能分到一间，没有成家的只能住集体宿舍。 来到山谷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有新房子可以住了，村民对这项政策的接受程度很高。唯一觉得不满意的是刚刚被收留的马匪家属，他们的成年家人是没法享受分房政策的，只能住在矿上的窝棚里，一个月只有两天时间可以回来和家属团聚。 就在棱堡里忙着给各家各户分房的时候，河谷里来了一群意外来客。来的这群人一共有六个人，，穿着衙役的制服由一个像像是师爷的人带领。他们来到棱堡前之后，之间喊话让主事的人出来回话。李振新被人叫出来，看到这些人之后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满清朝廷的工作人员。 来到这个世界都快一年了，才终于和满清的工作人员打上交道，也是够晚的。不管内心接受不接受，既然人家找上门了还是接待一下比较好。再说以目前的实力，还是没有能量和他们硬扛。 把这些人招呼进棱堡新修的办公室之后，一番寒暄就搞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他们是延川县衙负责下乡清查田亩和人口吏员，这次是沿着清涧河谷进行清查，主要目的是为即将开始的夏税征收做准备。满清作为一个刚刚在这一带建立统治的政府，目前县衙其实对于乡下的掌控能力非常弱，县衙控制的人口只是集中在县城附近。为了加强控制力和税收收入，从四五月份开始，就对乡下进行了清查。由于李振新所在的河谷离县城比较远，清查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当然这些人也不可能深入到大山里进行清查，估计真要去山里去就不知道是谁清查谁了，说不准会被土匪和流落到山中的农民军打死在里边。要说来到这儿的这几个人也是胆大之人，胆小的都不敢这么深入。 喝了李振新一顿茶，吃了一顿肉之后，师爷和几个手下就放松下来了，他们觉得这个堡子的人应该是顺民，所以就大胆的提出要对堡子里的人员和田产进行清查，如果有前朝的地契之类的文书的话就拿出来进行更换。李振新说自己这些人，都是流落到这儿的山民，也就是开荒种地，没有什么田契。 见到这种情况，吏员们觉得创收的机会来了，连忙连蒙带骗的给李振新传达一个信息，就是只要给他们好处就可以把这附近的田地，荒野都划给李振新。对于这个信息李振新，不置可否的打哈哈，就是不搭茬。 最后还是那位师爷摊开了说，看着李贤弟这么明事理的样子，就把这附近看着近三千亩田地都划给贤弟了，这些庄民每家就画个十亩地的样子意思一下。李贤弟也可以少报一些人口，做些隐户出来。 遇到这种油条式的吏员，李振新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把他们打发走了该干嘛干嘛去，为了打发走这些人，李振新准备出点血，给师爷送了10枚一两的银币，然后再给每个人送了一匹羊毛布。面对上道的李振新，师爷临走的时候很大方的送了一份人情。直接开了一张三千亩的地契，其中两百亩熟田需要当年纳税，其它的算是荒田三年以后纳税。山谷里的人口也只算了三十户，给每户画了五亩熟田和五十亩荒田，说当下就暂时这么处置了，以后有时间再理清地界。 师爷带着手下走了之后，吴老三和肖正南就找了过来。他们对李振新这样的处置办法意见很大，吴老三的意见主要是被统计的田亩数量太多，今年就得纳三百多亩的田税，三年之后更是要纳四五千亩的田税，这完全是上了师爷的当，那家伙就是既拿好处又坑人。而肖正南的意见是李振新的政治态度问题，怎么可以给满清鞑子纳税当顺民哪，作为大明忠臣这是绝对不容许的，莫非李振新有投靠满清鞑子背叛大明的想法。 对于找麻烦的两人，李振新只能耐心解释。给他们的理由是，这只是拖延的办法而已，谁知道收税的时候是怎样一个情况，三年后的情况又如何哪？反正现在咱们实力还不容许和满清硬来，同时又不是现在就交银子，等交银子的时候说不准大势有变哪。咱们现在的目的是虚于应付，关键要积累力量。太祖他老人家的战略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目前咱们的战略就要学太祖。听了李振新的解释，两人才顺过气来。其实这也是李振新内心的真实想法，作为一个穿越客他还真没有心甘情愿当满清顺民的想法，但目前的底子太薄了，所以只能装孙子在夹缝里谋发展。等到积累到一定程度了，再谈下一步的打算。 第十八章 剃发令和爱情 时间进入1645年七月中旬，李振新来到明末已经有整整一年时间了，从刚开始的近乎一无所有，到如今已经有了一座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城堡，这一年来也算是小有成就。棱堡被正式命名为振新堡，目前振新堡的所有人正在忙着收粮，开年种到山谷里的夏田已经进入了收获的季节。从涨势来说，看着还可以，吴老三估计说能收个五百多石粮食。 现在山谷里的人口也增加到了近一千人，有了这些粮食再加上秋田的收获，以及其它肉禽类的补充，应该说未来一年内堡里的人是不会面临没饭吃的危机。还得继续加大开荒力度，力争明年开春的时候把河谷里所有的可灌溉的荒田都开出来，那样就有资本收纳更多的人，到那个时候就有实力走向更远了。 在这段时间，上次来清查的师爷又带人来了一次，他来一方面是确定田界，另一方面是吃拿卡要顺便提醒李振新等粮食下来以后，一定要及时的缴纳朝廷的税收，，算下来李振新和手下的堡民要缴的各种税都超过了四百两。按这个纳税额度，就是李振新这种有额外收入作补充的人都觉得负担起来很吃力，更何况其它的小民。好在李振新的打算是先答应再说，能拖就拖，实在不行就抗税，反正这么多银子和粮食，没那么好拿的。 原本在山谷里的炼铁窑等工业作坊也搬到了河谷附近，水利鼓风设施已经做了出来。新修的炼铁，炼钢炉要比之前的效率和质量高很多。依着估计，现在这套生产装置调配起来，一个月的出铁量会有个十几二十吨，有了这些铁就可以做很多事了。铁矿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吴老三带着人在里河谷不远的山里找到了铁矿石，同时也在附近发现了更大的煤矿。有了这些矿产，目前的工业生产原料就能基本的供应了。 就在李振新和堡民们忙着收粮和生产的时候，外边发生了一件大事。满清在六月份颁布了剃发令和禁止缠足令，这两项政令的颁布引发了巨大的波动。到了七月份的时候，政令的影响也波及到了陕北。很多民众为了抵制这两项政令，纷纷从城里和城周边逃了出来。而李振新所在的河谷就成了他们逃难的选择之一，到了七月中旬每天都有一两百人逃到棱堡里寻求庇护。 对于这些涌进来的逃命，棱堡管事会的好几位管事的意见是不要接纳，在他们看来这会影响棱堡里原住民的利益。但是李振新还是强行通过了决议，那就是必须接纳。当然李振新也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凡是进入棱堡的逃民必须先接受禁止缠足令。对于为什么接受满清的这个政令，李振新解释是为了应付现在的朝廷，实际情况是李振新对于妇女缠足深恶痛绝，正好借着这个东风搞一个强制措施出来。 实话说满清入关以来的政策并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推行了很多很有进步意义的政策，比如废除了明朝的匠户政策，以及禁止妇女缠足等，后来禁止缠足令并没有得到执行，反倒是剃发令被贯彻到底了。所以说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容易被征服。 新逃过来的民户，被安置在垦田，织毛布，炼铁等产业中，目前来说还能够吸纳。如今羊毛纺织产业已经成了，振新堡的支柱性产业，经过半年多的对外销售，市场规模也一步步得到了扩大。按着吴老三的说法，就是一个月织出三四千匹布也能卖出去。 这天李振新也难得关心一下羊毛产品的销售情况，他准备从毛布贩子们口中调研一下，看看羊毛布的需求怎么样，用户对于这些产品有什么意见和建议，这样就可以进一步提高产品的质量，从而把这个支柱产业做的更好。同时也了解一下，市场上有没有仿制品和山寨产品的出现。也好及时进行跟进和调整。 当李振新来到棱堡外边新修的毛布交易货场的时候，还是被这番热闹的场景给震撼到了。来的毛布贩子有近百人，他们带着各种物品等候交易。这些人加上他们的驮马，赶来的羊只等活物，把交易货场搞得拥挤不堪。 本来李振新准备到挤进交易中心，看看交易情况，但看着这么多人拥挤在一起，就只能果断放弃了。不得已在边上转转，想找一个落单的毛布贩子了解一下情况。 就在李振新瞎转着找人的时候，货场的外围突然发生了争吵。遇到这种事，自然要赶过去看一看了。争吵的中心，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然后被三四个羊毛贩子围在一起。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李振新突然觉得心跳了一下。来到明末已经一年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似乎因为忙碌，连看美女的兴趣都没有了。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一会事，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吸引人。 听了一会之后，李振新就明白他们争吵的内容。原来这几个羊毛贩子，说女孩子没有资格到货场拿货，要想拿货就必须从他们手里拿，今天终于堵住了这种偷拿货的人，他们要没收女孩子的货物，当做惩罚，但是女孩子不给，所以就吵了起来。 吵了没一会后，几个羊毛贩子就准备动手抢了。这个时候李振新肯定不能容忍。连忙喊了一声，说自己是振新堡的堡主，让他们赶紧住手。同时对着货场里边喊了一声，让里边负责买卖的吴二狗滚出来。 没想到来一次货场，就会遇到货霸这种操蛋事。李振新觉得自己很生气，不知道是因为遇见女孩子被欺负，还是因为货场管理太混乱。对着赶过来的吴二狗，就是一顿训斥，说怎么管货场的，都乱成这样了，居然有人能明目张胆的抢东西。这样的人直接取消买货资格，而且要吴二狗立马整改货场的买卖制度，如果下次过来再是这样一个情况，就不要管货场去种地。 今天的这种情况，吴二狗肯定知情，甚至这家伙拿这些羊毛贩子的好处，李振新都能想到。也就是说目前堡内已经出现了初级贪污现象。这是李振新所不能容许的，尽管贪污的问题是任何社会都没法避免的，但是绝不能容许这种现象蔓延和毫无管控的发展，要始终保持高压态势。贪污对于一个团体的负面影响非常大，当贪污蔓延以后，就会影响公正的分配体系，从而腐化整个团体的运行效率，影响战斗力。整个明朝就是因为官僚势力普遍的贪污而拖垮了政府。政府既对民间的管控失效，又承担了比正常机制运行高出若干倍的运行成本，不破产才怪。看来堡里的反贪污机制要尽快建立了。 训完吴二狗之后，李振新让他通知堡里的管事，今晚开会。同时顺便邀请这位贩羊毛的姑娘，到堡里谈事并赏光吃个便饭。 第十九章 新的支柱产业 约女孩子的经验，李振新觉得自己实在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把小姑娘和她弟弟带到办公室之后，李振新就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聊天的话题了。只能借打听羊毛布市场的理由，拐弯抹角的问对方的情况。女孩子叫张娜是离这儿不远的山里放羊娃的孩子，他们的父亲去年的时候因病去世。家里就没有了壮劳力，只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由女孩子接了父亲的班放羊为生。好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因为吴老三贩羊毛的事，搭上了羊布买卖的顺风车，她才借此能养活一家人。 没想到好景不长，到了今年的时候，很多放羊娃就自发的组成了大大小小的商帮。因为是女孩子，没人愿意让她入伙，就只能沦落为跑单帮的。跑单帮自然受排挤，如今这些放羊娃的商帮就开始搞货源垄断不让跑单帮的进货，要想拿到货只能从他们手里拿高价的二手货。这对本来就在本地贩羊毛的张姑娘来说根本就没利润可言了，所以她只能铤而走险跑到货场进货，可没想到被他们堵住了，今天要不是李振新出现货就被抢了。 小女孩走了以后，李振新就把堡子里的管事叫到一起开会。开会的内容自然是反腐，李振新对着吴老三就是一顿批评，他对于吴老三儿子管理的货场极不满意，同时对于管事会近期的工作情况也意见很大。很明显现在的这些管事，都存在或多或少的贪污情况，就连肖正南的民兵组织也多少听说了分配奖金的时候有猫腻的事情。李振新在会上直接说了自己的底线，那就是以后只要出现自己或者家人贪污的事，就直接取消管事资格，如果贪污数目大，就驱逐出堡。同时成立一个反腐机构由王四和前锦衣卫吕强负责。 针对货场管理混乱的问题，李振新也安排了改制措施，那就是现有的货场一分为二，专门设立一个针对单帮和小客户的场区，由王四的儿子改了名字的王小强负责。同时规定不管是任何进货的组织都不能欺压别人，如果被反腐机构发现有欺压排挤情况就直接取消这些人的进货资格。这些放羊娃才做生意不到一年，就好的不学学坏的，把明末那些商人的毛病学的不少。之所以要扶持小客户，李振新主要是为了保持对这一带山村的商业影响，因为大客户一般拿了货就会去口外和外地，到本地的利润太低人力投入太多不划算。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保持经销市场的活跃度，一旦出现大经销商垄断销售渠道的现象，哪这个渠道就容易绑架上游供货商。 堡里的反腐风暴展开以后，首先受影响的就是吴老三家，当天晚上吴老三就在家里狠揍了一顿，扬言要是吴二狗再执迷不悟，他就把这不孝子赶出家门。吴老三因为识了字的原因，老头现在的野心已经膨胀了，他可不想因为儿子而影响在李振新跟前的地位。以前他觉得自己是除了李振新以外的堡里的老二，结果因为儿子的问题，现在有点地位不保的趋势，特别是王四一家，这次就有点压住他们家的势头，货场让王四儿子抢走了一半，而王四本人又成为了反腐调查局的负责人，这绝对是不能忍受的。想想王四到现在连两百字都学不全的蔫样，怎么能爬到聪明的吴老三前边哪。 进入九月以后涌进山谷里的逃民就更多了，尽管有李振新的禁止缠足令的阻挠，但依然人口数量超过了两千人。而且因为剃发令的执行向农村地区辐射，涌入山谷逃难的人还在持续增加。面对持续增加的人口，堡里的管事都开始担忧起来了，就连秋粮的丰收也没有打消他们的忧虑。于此同时还出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李振新原本给予厚望的铁制农具居然出现了滞销的情况。 新的炼铁炉运行以后，堡里的产铁量就增加到了一月十五吨以上，这些铁除了打造堡里的用具以外，李振新还安排生产了大量的农具。原本想着，中国是个以农为本的国家，只要廉价质优的农具出现怎么着也能卖出去。可没想到却遇到了销售困难的情况，主要原因还是被战乱和剃发令闹的，眼下各处都乱哄哄的根本就没什么人，有购置农具的打算。而到外地的商路也没什么渠道，唯一的一条外销渠道就是，卖给口外的蒙古人。但是牧民们对农具就没什么需求，他们对铁制品的需求就是铁锅和兵器。目前武器贸易李振新根本就没资格做，掌握武装的蒙古贵族有着自己的进货渠道。而铁锅又是耐用品，一时之间也很难打开大的销路，只能靠零星的销售缓慢的打开市场。 铁制品的滞销是个大问题，如果卖不出去，那么生产就是一种持续亏损的情况。而持续亏损也会，导致钢铁产业没法持续发展。特别是如今人口急剧增长的情况下，如果找不到一个稳定的大额贸易来源，估计堡里的经济在年底的时候就会破产，目前羊毛布的产量已经快到了瓶颈，李振新估计月产千匹布就会到极限，出现这个极限的原因是羊毛原材料的问题。从进入秋季以来羊毛的进货量并没有增加多少就能看出来，按道理来说今年收羊毛的数量会大幅增长，但是秋季剪羊毛的季节却并没有迎来羊毛数量的高峰。估计目前商路能够辐射的收羊毛范围已经到了一个极限，继续增加范围运输等因素就会导致这项买卖不怎么划算。现在的运输主要通过走山间便道的骡马的托运，羊毛本来就比较占空间，骡马托运的空间十分有限，比起运羊毛来说商贩们更喜欢运输一些高价值的物品，比如直接运银子或者是赶着羊过来买羊肉。 为了解决眼下的问题，李振新又采用的了老办法那就是开会大家商量一下，目前再有没有可以大量生产销售的物品。管事会上大家出了几个主意，但都不是太靠谱。吴老三最积极，他说往口外卖的货以前最好的是丝绸和陶瓷，如今咱们的羊毛布比丝绸还好卖，要不就组织人直接到口外卖布这样赚的多一些，咱们的毛布都让二道贩子把钱挣走了，据说有些二道贩子赚的利润比堡里都多。再一个堡里也可以起窑烧陶器和瓷器，既然能烧砖就能烧瓷。 吴老三的第一个建议，李振新觉得不靠谱组织人大规模的和蒙古人进行交易风险太大，还是用现在成熟的商路靠谱一点，该谁赚的钱就是谁的，目前的这些二道贩子们已经维持成熟了一套销售渠道，没必要再横插一刀。不过这老头的第二个建议却很有意思，因为他又启发李振新想到了一个新的产业，那就是搪瓷产品。 第二十章 满清先进的促销方式 受吴老三的启发，李振新找到了铁制品新的产品形式。铁制搪瓷生产难度并不大，唯一制约的因素是如何大量生产轻薄的铁制容器。这个对于李振新来说并不难，因为之前在解决钢针生产的时候，已经顺便研发出了压制薄铁板机械。现在只要做一个粗糙的水力铸压机出来，就能用薄铁板压出各种容器出来，接着铁匠作坊的工人简单的处理打磨镶嵌个提手之后就可以上釉烧窑了。 逃民中就有专业的烧瓷上釉的工匠，所以搪瓷品的上釉并不需要什么技术攻关，实验了几炉以后就成功了。虽然因为配方的问题，烧出来的搪瓷产品并不怎么美观，而且釉面也有断裂的现象，但已经可以作为商品往出卖了。 搪瓷产品实验成功以后，李振新就立马安排大量生产，尽管现在还不确定市场的欢迎程度，但是先可以生产出来当工资发给堡里人。价格就按之前的陶瓷品的价格算，尽管与陶瓷产品相比搪瓷品在隔热性能上差一点，但也有其它的优势比如耐用性好，而且更加轻便。特别是像洗脸盆等大件，搪瓷就比陶瓷好用多了。 堡民们对新出现的搪瓷产品，欢迎程度很高，特别是新来的人，他们对这种经久耐用的产品喜爱程度都超过了陶瓷品，觉得李堡主把它定价和陶瓷品一样是纯粹的善举。为了打开销路，李振新还想了一个促销的办法，那就是给长期从货场进货的小商贩和单帮商人提供赊小量搪瓷产品优惠。小商贩们可以从货场赊欠出搪瓷产品，然后下次进货的时候把上次的钱结清楚就可以了。 这种促销方式果然有效，没用多久搪瓷产品的市场就打开了，民众们对这种价廉物美的新式容器接纳度非常高。不光是周边的市场，草原上更是需求旺盛，牧民们因为长期迁徙的生活状态，导致了他们对轻便，耐用的搪瓷更为欢迎。依照目前的发展趋势，估计用几个月时间，搪瓷产品的销量就能和毛布贸易的规模相当甚至超过毛布贸易。 作为小商户的张娜更是李振新促销优惠政策的受益者，因为可以赊欠货品她干脆直接放弃了卖毛布的生意，而专门做搪瓷的生意。驮着赊来的搪瓷，出没于陕北大山里的各种自然村落，用搪瓷碗，搪瓷罐子，搪瓷盆子等物品，从山民们手中换回其它物资，然后再卖给振新堡。没用多长时间，她就又买了两匹骡子，用以扩大生意。 其实这种赊货促销的方式，并不是李振新自己独家想到的，甚至他抄袭的对象都是明末的成功模式。玩这种促销手段最成功的就是满清和荷兰殖民者，晋商和郑芝龙就因为这种政策发了大财，满清也凭借着这个政策打破了明朝的经济封锁战略。以前读明末历史的时候，李振新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通，晋商为什么要拼了命给满清卖东西，因为满清的产品其实并不丰富主要还都是一些奢侈品，这种生意其实不算优质生意。后来细读之后才发现原来满清比较会玩，他们给晋商直接提供实物免息贷款，也就是说晋商可以通过这种贷款做无本买卖，怪不得冒着大风险卖国也要搞外贸。 在李振新忙着搞搪瓷产业的时候，堡里边又来了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还是上次带人过来的那位师爷。他是延川县衙户房的经吏，这次过来自然是来催粮的。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已经剃了发，留起了鼠尾辫。到了堡里之后，他就数落李振新为什么没有缴粮，同时对整个堡里没有剃发同时收纳逃民意见很大。他说这是杀头的罪过，让李振新赶紧执行。 李振新的办法还是一个拖字诀，说自己这段时间忙着秋收根本顾不过来缴粮和剃发，等忙完了再说，这不堡里已经执行了放足令。柳经吏对李振新这种抓小放大的方式不敢苟同：“贤弟，你这人也是个灵醒人，怎么就搞不清楚形势哪，女人裹不裹脚又没办法查，这剃发可是朝廷抓的大事，县城里县老爷已经砍了好多脑袋，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这次也辛亏是老哥我过来，不然就你们堡这个情况都不知道要被砍多少脑袋了，你赶紧把堡里的头给剃了，还有朝廷的粮税也要抓紧交，这也是杀头的大罪” 李振新答复这幅官腔的话语也是张口就来：“贤兄啊，弟弟这也是没办法啊，你放心这几天就安排剃头的事，还有粮税的事情弟弟现在也紧张啊，堡里的熟地就这么多今年打的粮全交上去也不够啊，你说眼下这情况就是弟弟拿钱出去买粮也没地方买啊，再说弟弟也钱买。老哥你可的帮弟弟想个办法。要不明年的时候一起交，今年咱们堡也开了不少荒地，而且现在堡里的人也多了荒地也能种的过来，你看行不行？” 柳经吏见李振新一张嘴就把粮税拖到第二年的主意可绝对不答应，粮税只有超前交的哪有拖欠一年的：“贤弟啊，这粮税可万万欠不得，你这堡里没有余粮，愚兄也多少知道一些，要说你也是自找的，收这么多逃民干什么，这些人就是招祸的，这样也不让弟弟为难，你堡里不是产羊毛布啊，你凑一百石粮食出来，剩下的用三百匹布顶了，为兄给你到县老爷跟前说项说项估计也就把今年的税应付过去了。 这老小子也是张嘴就要好处，堡里总共上的税就四百多两银子，现在毛布的价格都超过二两以匹了，这一来一回净赚一倍以上，纯粹是想好事。 “贤兄啊，你看这样行不行，弟弟交20石粮，剩下的税用银子交，给你补齐三百两，咱这堡子真的是维生艰难。明年日子好过了再补上”李振新不得不发挥砍价的本领，应付这个老油条。 两人讨价还价以后，最终商定李振新补交两百两银子，25石麦子和一百匹布的布，就算今年的税交齐了，同时给柳经吏50两银子，五十匹布的好处费，他就把火耗给免了。为了避免麻烦，直接让柳经吏回县城的时候把税带上。 临走的时候他还一个劲的叮嘱，李振新一定要尽快剃发，这可是人命管天的大事，同时不要再收流民了，还有炼铁开矿的事也停了，这都是违反政策的事情，他在县令哪儿也不好遮掩。对于李振新送的搪瓷礼品，倒是不怎么上心在柳经吏这种中产以上的阶层看来，这东西有点太过粗糙难等大雅之堂。搪瓷产品现在的确粗糙了点，只能面对平民市场，估计得花一段时间改进工艺，尤其是改进釉面配方和烧釉工艺，才会避免釉面有裂纹的工艺问题。 第二十一章 筑城 时间进入十月份的时候，棱堡的人口数已经超过了三千人，估计到了年底人口会增长到五千人，人口的增加带来了一系列问题。于此同时安全和武装也成了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剃发令的执行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势必波及到堡里，这个时候就是没办法敷衍了，也就是说必须要撕破脸面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目前堡里羊毛纺织和搪瓷工业，挖矿工业等工矿产业所能提供的就业岗位也就是一千多个，也就是说除了特别小的小孩和干不动活的老人，在未来的一段时间要解决三千人以上的就业。不要说过段时间的问题了，就是眼下也有一千多人的吃饭住房问题就得解决。 考虑了几天之后，李振新做出了筑一座新城的决策。这是眼下解决就业和人员安置的最好办法，同时筑了新城之后就能解决住房和以后面对满清的防御问题。大部分目前闲置的人都安排到筑城的盖房的工作上去，剩下的人则安排到附近的山谷里垦荒，明年的粮食问题同样严峻。 要想养活五千多人的人口，依现在的粮食亩产来说，起码需要一万亩以上的耕地，再加上其它肉禽类的补充才勉强够用，而河滩附近已经开垦的荒田只有四千亩左右，除了这四千亩地以外附近可以开垦的水田已经没多少余地了，只能多开一些山地，还有找一些犄角旮旯的山谷少量的开些水田出来。 今年的粮食总共收了八百多石，再加上土豆洗压出来的淀粉有个八百多石，这些粮食储备能坚持到过年已经很不错了。如今堡里的粮食供给已经用混合面来当主食了，下一步还要用淀粉和肉类混合做成午餐肉当做肉内替代品进行供给。到明年收粮之前的口粮问题，只能通过羊毛和搪瓷贸易从附近的山区置换了，估计到了一定的时候，还得用大量的银子来买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卖到。 工业作坊还得进一步扩大，怎么着也要在过年前后通过工业作坊解决一般人口以上的就业问题，剩下的人分出五六百人搞养殖，招个两三百人当职业军人，四五百人的半脱产民兵，其余人都去种地，人口的安置也就能解决了。 这次筑的城是传统的中国城，因为这样的城既有防御功能，也有生活生产功能，如果做成棱堡的话住不了多少人，对空间的浪费非常大，城就按五千人能生产生活进行建造，等到城修好以后棱堡就作为纯军事功能的建筑，直接当军营。 五六千人生活的新城不算小城，几乎把河滩里除了耕地以外的所有齐整的土地都圈进来了，还有点不是很够用。为了节约土地，看来城里的住宅得盖成楼房了，现在砖窑的生产能力就必须的提高产量，怎么着也要扩大三倍以上的产能，才能满足。城墙暂时因为砖的问题就用土墙了，等到城里的房子修的差不多了，来年的时候再给内外墙包一层砖。 要想盖二层楼，除了砖以外还要水泥和钢筋。钢筋的问题并不大，稍微偷工减料一些就能供应，水泥需要尽快的解决。水泥的原材料，李振新记得好像是石灰石、黏土、炼铁的炉渣废料和一些其它的土料。具体的配比，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只能用笨办法，一炉一炉烧着看，烧的时候自然要把配比记住，看看什么样的配比才能烧出能用的水泥来。 因为没有温度计烧炉的温度就只能通过经验来判断了，这一段时间里李振新也总结了一定的测温办法，那就是把不同的金属放到窑里，然后根据他们是否融化来大致判断炉温。模糊的记忆里，铝的熔点大概是六百多度，铜的熔点好像是不到一千度，钢铁好像要超过1300，锡的熔点是两百多度，用这些金属能勉强的进行炉温的估算，以后能冶炼的金属更多的时候，的详细的整理还研究一套更为精确的测温办法出来。 几千人同时筑城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用了近一个时间城墙就筑好了。紧接着水泥也烧成了，在烧水泥的时候还有个意外收获，烧出了透明的玻璃。不过杂质比较多，透光性很差，这玩意刚做出来的时候，李振新还兴奋了一下，觉得这是要发啊。可是过了几天以后就发现，靠玻璃发家是异想天开，目前虽然玻璃制品的价格很高，但都属于奢侈品市场。奢侈品市场最大的问题是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富余阶层才会有消费的欲望，现在这种乱的没法再乱的环境，谁闲着没事大量买玻璃，而且现下做出来的玻璃品质也没法做成奢侈品，勉强能做的就是毛玻璃，这东西最多做成窗户用玻璃，还是那种里外都看不清人样子。 尽管做出来的玻璃有点鸡肋，但李振新还是觉得应该大量生产，然后用铁板压铸的方式，压成大块的窗户玻璃，完了以后给新盖的住宅楼里按上去当窗户，总比以前纸糊的窗户进步一些。希望通过这种规模化的生产，促进玻璃工艺的进步，说不准一两年后就能产出高质量的玻璃。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撮而就的，就比如钢铁生产如今已经上了轨道，比之前在山谷里炼铁的时候要前进了一大截。 各项工作的进度还算满意，唯一麻烦的是粮食。依着现在收上来的粮食数量来说，到了明年三四月份就会出现粮食缺口。陕北这地方本来就贫瘠，缺粮已经是延续了几千年的问题。据说陕北的粮食能够自给自足，是到了后来地膜玉米的时代才彻底解决。即使到了明年，开出来的山地种上粮也未必彻底解决。不说以后的事，就是现在就够让人头疼的。 管事会关于解决粮食问题的会开了好几次，但是拿出的解决办法却很少，唯一的办法是想办法多收粮，今年情况其实还好一点，起码陕西等中国北方地区已经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了，也就是说粮食可以通过其它的产粮区流入一部分，但这个渠道也不怎么可靠，特别是即将和目前的朝廷翻脸的情况下。几个管事在讨论的时候，除了长吁短叹也无计可施。王四在会上感慨到：咱陕北人苦啊，要是能到了一年产两茬粮的地方，那就好多了。 一年产两茬粮想的到好，除非有大棚才行。李振新现在无比想念后世的塑料，要有那玩意儿多好，就能把河滩的地全部做成大棚，可是没有啊。除了会议室的门，一个工匠正好拿来新做好的玻璃让李振新看一看质量。看着眼前的玻璃，李振新想要是这些玻璃能大规模卖出去换钱也行啊，可现在就只能做成中看不中用的窗户，除了提高居住质量以外没什么用，要是玻璃能换成塑料该多好。 等等，玻璃?塑料？突然李振新给自己的脸上来了一巴掌，玻璃也能做成大棚啊，谁说只有塑料能做大棚，唯一的缺点就是造价太高而且施工难度大一些而已。自己这脑子也是不太灵光，怎么就没想到哪。现在堡里的人手不是问题，玻璃自己也能造，都快饿死人了还考虑什么造价的问题，尽快上马玻璃大棚的项目，现在是种不出粮食了，但赶着过年前总能种点菜出来。这个项目一定要大干快干，把生产窗户的事先停下来，集中一切力量搞大棚。一定要在过年之前种一批蔬菜，完了开年的时候，再多盖一些，种小麦，种水稻，种玉米，反正只要能吃的都种上，最好河谷的水地都盖成大棚。大棚的温度不够，就在里边烧煤，反正现在有煤矿。 第二十二章 银元并不好用 大干快上的大棚项目在堡里的其他人看来，就是脑袋抽风了才会这么搞！可是尽管在心里埋怨了很多次，但还是迫于李振新的强势，不得不执行！ 堡里的闲民被分为两拨，一拨负责盖房子，另一拨负责盖大棚，在加上各种工坊的工人，整个堡里就像一个大的建筑工地，在天寒地冻的十一月份丝毫没有以往这一地区常有的猫冬现象。 由于人口骤然的增加，李振新发现管理就存在断层的问题，因此在管事会议的下边得另行设置管理机构。机构设置也简单，就是后世工厂管理的办法，根据分工不同，新设立了两级管理机构，分别是总管下边设个分理，分理下边就直接设班组。 这些管理人员的组成还是两个办法，一个是直接任命，另一个是通过推选的方式产生，眼下完全用民选不现实，而全部任命也没那么多人才储备。两条腿走路也是一种解决之道。 为了防止管理机关官僚化和被部分人把持，采用的办法就是决策权归集体所有即使是主管领导也没有个人做决定的权利，所有事项必须以各级委员会名义发布和执行。各级委员会委员构成中有一部分人在上级委员会中有委员名额，说白了就是完全借鉴了后世政府运行的办法，这样也是为了防止委员会成员太过一致。 建立各级委员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全面推行薪酬制度，这是调动生产积极性的重要方式。以前人少的时候吃大锅饭，薪酬制度不全面还可以应付，而且对积累集体资产有优势，现在好几千人的规模再用老办法显然是不合理的，很容易出现浑水摸鱼的情况。 给好几千人发工资第一个问题就是用什么发，之前用的那种以实物为基础以银元为辅助的办法就有点不够用了。比如发的毛布和搪瓷制品，现在堡里的老人都积压了好多，很多人拿到手后还得二次交换，特别麻烦。但是全部发银子的话堡里的银子储备又不够用，而且堡里的商业形态不完善，有了银子也没法没地方换一些必要的生活品。 李振新的方案是，减少集体食堂的供应量，取消集体食堂晚餐供应，把一部分粮食用工资的方式支付给堡民，让他们在自己家里开火做饭。除了粮食以外再发银子和一些其他消耗品比如肥皂，油脂，肉类，鸡蛋等，耐用品一年也就发个一两次，这样就能把薪酬制度建立起来了。 这个薪酬制度，在大管事委员会上讨论的时候，大家意见不大，不过却提出了两个细节上的问题，一个是目前堡里发的银元不好用，原因是太大了没办法花出去，另一个是堡里的产品卖出去除了换回银子以外，还有很大部分是实物，这些实物除了生产原材料和粮食以外还有一部分是日用品比如土布啊，针头线脑等等，这以后怎么办？ 对第二个问题很好解决，直接在堡里开两三个供应社，大家有需求就从供应社买就行了。但是银元数额太大的问题却不好用。 当时铸银元的时候确实没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想来确实有点考虑不周。一个一两的银元就像现在的一千块钱一样，这样的大额钞票买东西确实有点不方便，但是铸的银元也没法小很多，必须要有小额的辅币才能好用。怪不得银元发了好几个月，也没见很多人用，因为它不像银子可以切开用。 问题出现了自然要解决，解决办法还是两条腿，一方面在半两银币的基础上，再铸一个小的银币，二分银币！然后以二分银币为基础发型纸币。纸币两百文可以兑换一个二分银币，一千文兑换一个一两银元。 现在就启动纸币是不是有点早了？李振新不这么认为！这次他可是深思熟虑以后才做出的决策！不做纸币就要铸金属货币也就是铜币，现在世面上的铜币种类繁多，质量层次不齐，再做新铜币，那么以前的铜币怎么兑换就是个复杂的问题，还不如另起炉灶直接印纸币。 至于纸币的信用问题，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发到堡民手中的纸币数额并不太多，在发工资的时候以一两银元和半两银元为主，只有在不够半两的情况下才辅助发一半的纸币和一半的银币。纸币和银币之间无限法偿，只要你有两分银币的纸币就给你兑银子。 同时堡里的开的供应社和货场也无限支持纸币的消费，同时还提供的纸币和银币之间的兑换。发行纸币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对新开的供应社的商品进行促销。如果你觉得对于手里拿到的一百多文没法换成银币的纸币很不放心，那你就换成东西啊，这你总放心了，反正供应社从民间还有自家工坊里收了好多东西不怕你买！ 纸币的纸张是用棉花等特殊材料做的，为了印纸币李振新花了十几天才搞定的，从纸张的制作到印色的调配，以及防伪标志的设置都专门公关，有些关键部分甚至只有自己一个人参与，就是害怕纸币制作工艺外泻，这可是承诺无限法偿的，如果被人掌握了，人家就可以用纸从李振新手里换银子了。 总的来说，做出的纸币很精美，外人估计在这辈子是很难做出来了，如果有人能仿制出这种纸币，李振新都不会和他过不去而是直接聘用了。 纸币做出来以后，发给堡民的时候，刚开始自然十万分的有意见，他们中有些人立马联想到了大明宝钞和白条，觉得李振新是在坑他们。当听说可以到供应社里进行兑换，也能买东西的时候，立马就涌进了供应社。有有些人兑换成了银币，可零头没法换，因为每个人拿到手的纸币最多也就不到四百文。 怎么处理手里拿的这些白条？人们想了各种办法。最好的办法是一家人凑一凑，凑个整数换成两分的银币，多余的就买成东西。有些人家人少，或者是不想买东西的人，想到的办法更绝，那就是好几个人把零钱凑一起换成银币，不过换成银币以后几个人为了怎么保管银币可争吵的不轻。 最过分的就是把纸币，低价从外边换成碎银子和铜钱。总的来说纸币的第一次发行，引起的波动并不大，短短几天时间里供应社的商品销量就往上涨了不少。经过统计，第一次发出去的纸币有七成以上在短期内通过兑换和消费收了上来。剩下的一部分被人低价兑换给了外边的市场，另外一部分自然是拿到手里当钱花了！ 第二十三章 石县令来剃头 堡里因为薪酬制度的推行而激发了空前的动力，到了腊月初的时候，已经盖好了八百多间房子，五十多座大棚，其中二十亩的大棚已经种上了蔬菜，估计在过年以后就有新鲜蔬菜可以吃了。天寒地冻，以前住窝棚的逃民们生活可不好过。 安置这些人的办法就是先挤在已经盖好的房子里，可也没办法全部安置完，最后还是王四的办法有效，就是把新盖好的大棚先安置着住人，等着来年春耕的时候人再搬出来，反正现在这些大棚也不急用。种菜的事已经停下来了，已经到了腊月再种菜就到春天才能长好，没什么必要，等着开春这些大棚可是要种粮食的。 大棚安置着住人，可是个绝妙的办法，暖和空间大，一个一亩的棚就能安置五六十人。这些大棚甚至还被开发了新的用途，比如当教室就不错！现在堡里的教学工作可不是草台班子了，逃民中有好几个读书人和账房，被李振新请过来兼职当老师，当然主要工作还是给堡里当文书和账房。学生也有了七八百人，主要是小孩子，还有一部分求上进的大人。 账房对当老师教算数并不排斥，反正还能多拿一部分工资。而那几个读书人就比较难伺候，对李振新这种什么人都要教的安排意见非常大，特别是女孩子也收，男女同学更是不可接受，简直是礼崩乐坏，有辱斯文。对于他们的情绪刚开始的时候，李振新还好言相劝，结果发现作用不大，他们是蹬鼻子上脸，指着李振新就是一顿狂喷。 对于这些难伺候的主，李振新可没好脸色。中国的知识分子是个什么德行，李振新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以前上历史书的时候对民族资产阶级有个定义，其实这个定义安到中国知识分子身上更合适。这些人就是沾便宜没够，责任心差，拖后腿的毛病到不少。跟他们讲理是永远讲不通的，毛病是越惯越多，遇到像朱元璋，满清，以及后世的太祖这种狠人，怎么也没见他们搞出大事来，还是该跪就跪了。 对于不讲道理就喷人的几个读书人，李振新直接把肖正南叫过来让带着人拖到城里的广场上当众打了一顿鞭子，然后告诉他们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到工地干苦力挣工资去。被打的几个喷子，有三个受不了这个侮辱带着家人搬出了河谷，到满清的地盘上剃发去了。其他人乖乖的按着李振新的安排去教书。 堡里的教学进度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好太多了，现在精英班都可以教三年级以上的内容了。果然按着智力水平进行分级还是很有必要的。搞教育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吸纳人。李振新动心思的女商贩，就因为堡里的教育条件好，专门找李振新问能不能把弟弟带到堡里上学识字。 对于美女的要求李振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也很无耻的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得搬到堡里生活才可以。张娜对这个提议倒是不反对，不过说自己还是要做商贩。人家可是自主创业的独立女性，完全没必要到堡里当工人。这个小要求李振新自然就满足了。 张娜加入堡里以后，李振新才发现她们家居然成了堡里唯一一家独立于体系以外的家庭。也因为他们家的加入，李振新改变了一些政策，那就是以后不到堡里拿工资上班的家庭，要想住在堡里就必须交房租或者是买房子，至于缴税的事暂时就先不收了。这项政策推出以后，堡里又陆续搬来了十几户商贩，他们都是像张娜家一样靠贩卖堡里的产品维生的小个体户。大点的商贩移民的想法不多。 腊月的最后几天，堡里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延川县知县带着两百多名兵丁，还有柳经吏以及两个从堡里搬出去的秀才来到了新城。 他们的到来，已经被外围负责警戒的人员通过烟火信号汇报过来了。所以在他们来之前李振新已经把所有人都撤到了城里和棱堡里。当知县带着手下到了城门位置的时候，堡里已经严阵以待了。 知县旁边的柳经吏对于眼前的新城内心惊叹不已，没想到就短短几个月没来李振新就起了一座新城，这规模都快赶上县城了，除了城墙是土墙以外其他的和县城都不相上下。 知县见自己带人过来，居然被拒之门外，觉得非常生气。他让人喊话赶紧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他们来这儿是来给这些乱民剃头的。如果扛拒就格杀勿论。喊了几遍以后，李振新站在城门楼上回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古以来就没有剃的道理，县令要想让小堡缴税自无不可，但是要来剃头那就免了。 知县被李振新的回话气了个半死，对着旁边的两个秀才说到：“果然如两位贤达所言，这个李振新是早有反心？这堡看着就像城一样，看来这李贼钱粮不少啊！” 旁边的两个秀才和柳经吏连忙撺掇到：“好叫大人知道，这李贼近来靠着卖毛布和铁瓷可是攒了不少钱财，大人直接下令兵丁攻城，必能取贼之财货丰县衙府库。” 听到几人的撺掇，知县已经两眼放光，忙令身边的兵丁进行上前把城门撞开。 李振新见知县已经下令攻城，就知道终于到了反脸的时刻了。忙对肖正南下令道：“肖百户，我等之前所做就是为了今日，开战！” 肖正南早都想打了，李振新开战的命令一下，急忙让身边的炮兵开火。如今李振新可是铸了四十多门钢炮，就是眼前的这个城门上就有六门火炮。肖正南开火的命令一下，六门装填好的火炮对着知县带来的人就是一轮齐射。 知县对于李振新这座新城的武力并不知情，他但凡提前打听一下这儿有多少人，就不会带着两百来号人就来。在出发之前他还觉得带的人有点多了。可迎头一轮炮之后，知县的脑海里就有一个念头。这是一群土寨乱民吗？ 身边的三个狗头军师，已经被哄死了一个，两百多个兵丁也被火炮给打散了，死了估计有七八个。这种情况还打个屁，知县调转马头就往回跑。知县都跑了其他人自然也是一哄而散的往回跑。可以说第一次面对满清势力的战斗有点太轻松，就打了一轮火炮之后战斗就结束了。 第二十四章 过年与备战 打跑了前来剃头的石县令一行人，但所有人都不轻松，尽管石县令并不是多大的官，但人家代表的是整个满清政府。从此以后就和满清处于战争状态了，最要命的是四周都是敌战区，没有任何可以战略缓冲。 事情已然如此，想后果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正真需要考虑的是如何面对后果。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就要时刻处于战争状态，也时刻备战。 在管事委员会上，所有人的意见都很一致，加强兵力，常备军由两百人增加到五百人。同时堡里的青壮年都要进行战备训练，甚至稍微大一点的小孩，也要当作预备军事人员。其他的人员也不能脱离战争体系以外，战争爆发以后要为一线战斗人员提供服务。 堡里的战备动员和训练由肖正南负责，李振新只有一个要求，训练的结果必须要达到行动迅速，组织有序。于此同时，堡里的外围警戒要进一步加强，起码要在一个时辰之前掌握敌情。 李振新的任务是生产战备武器，进行防御设施建设。新城和棱堡的主体建设已经没多大的改进余地。现在就是把火炮配全，然后让人员熟悉武器性能。目前的守城远程主要是火炮，中近程以李振新研发的山寨火箭弹为主。山寨火箭弹在上次与马匪的战斗中表现优异，李振新又做了两百多具，接下来还要做两三百具，这玩意关键时刻用好了可顶大用。 除了生产火箭弹，还要给堡里的所有战斗力量都配齐长矛，狗腿刀和甲具，好歹也发展了一年多工业，如果在装备上比不了别人也是说不过去的丢脸事情。还要给城墙上准备足够的滚木雷石等传统守城工具。 之前一致想搞的铁丝网防线也要搞上去，在棱堡和新城周围布置一道铁丝网，特别是在棱堡和新城之间多布置一道，尽可能的保持住两者之间的联系。山谷哪儿也要加强防御，战争爆发以后，哪儿是来不及撤到城里的工矿人员和警戒人员的聚集地，如果敌人对哪儿的攻势太过猛烈，人员就从哪儿直接退到山里边。物资储备也要加强起码要保证，守城一个月不会断粮，如果一个月以后敌人还不退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出了这些以外，李振新还准备把以前没有搞成功的火枪搞出来。这半年多的时间，堡里的技术储备要比以前强了很多，已经做好了一杆火绳枪的样品。 新做的火绳枪借鉴了明末火绳枪的主流构造，只不过在枪托上进行了改进使其更接近于近代枪械，同时增加了罩门和准星。性能上要比以前的火绳枪好一些。 枪管的大规模生产，也找到了解决方向。李振新想的办法是用做一个简单的水力铸压机，用一个空芯铁模把烧红的铁柱放进去，然后放到铸压机上，直接用铸压机从铁模里压进入一根口径小的铁柱把口经压出来。最后枪管退火以后用坚硬的铁柱做成磨具通过转动把内壁磨光滑就可以了。 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枪管铸压机终于被调试好了，每天放量生产一百来根枪管是不成问题的。这种铸压枪管的方式难点就在于压力必须大，速度必须快，如果速度慢的话铸压的铁柱就和枪管有粘连。同时对铸压铁柱的强度也要求很高，巨大的压力都集中在纤细的铁柱上，要确保铁柱不在压力下弯曲断裂。 忙完铸压机的研制以后，就迎来了1646年的新年。今年的过年气氛并不轻松，堡里的人对接下来的命运非常担忧，他们都或多或少的知道满清的惨暴。面对人心惶惶的局面，稳定军心是最主要的。所以过年夜，必须要大整，借助浓郁的年味聚集人气，提振士气是非常有必要的。 怎么把过年的氛围搞起来，委员会和李振新想了很多办法。首先第一天就是要吃好，今年因为贸易和养殖业的发展肉类的供应还是很充足的，羊肉，猪肉和鸡肉可以放开了整。为了近一步丰富大年夜餐桌上的肉类供应，还专门组织人手从清涧河里捕了很多鱼，也是讨一个年年有鱼的好彩头。 玻璃大棚里第一批新鲜蔬菜也下来了，能在寒冬腊月吃到绿菜这在过去可是想都没法想的事情，再有钱的人也办不到。 除了丰富的吃喝，自然也需要丰富的娱乐内容。让委员会安排，每个下级单位都要组织人员在大年夜进行节目表演，什么秦腔啊，陕北民歌，大秧歌都拿出来整上。鞭炮和烟花也多搞一些，过年的烟花还是专门研究的，比以前的烟花好看多了。 参与这次过大年的人，后来无数次回忆说这是他们一生中过的最为热闹和隆重的年。 过年活动中重头戏是李振新提议的年终表彰大会，对这一年里为堡里做了重要贡献的人员进行当众嘉奖。参与颁奖的人员不光有领导阶层还有一半以上的人员是普通民众。奖励的方式也是物质和精神同时注重，给每一个获奖者发一枚铁铸的勋章，同时也给获奖者发了五元银币和一匹毛布。 在获奖者中有两位是比较特殊的，他们是上次参与马匪战斗的两位牺牲者的家属。在颁奖仪式上，李振新再次强调凡是为堡里的安危牺牲的人，家属将和现役的战士的待遇相同每月领薪水，二十年内待遇不变。同时正式把永久性住房的房契发给了家属，他们现在分的住房将永久性的归自己所有。 这个待遇以后也只有烈士家属才能享有，其他人的住房只有三年的使用期，三年以后就要付钱租房或者自建以及购买自家的房子。 烈士家属的待遇可以说是空前的，在同时代其他的势力战死者最多也就收到一份烧埋银，这和有长期保障是完全不能比的，满清的待遇更坑。如果有人把战死者的尸体带回去，就能分他们一半的家产，不知道那些家属在收到亲人的尸体以后回怎么看待带尸体回来的人，估计是五味杂陈。 堡里备战的氛围在隆重的过年仪式上，空前高涨，眼下的日子可以说是近些年来最好的了，不会饿肚子，人人都有新衣穿，有砖房住，隔三差五有肉吃，有工资拿这样的好日子一定要守好，管他来的是谁，都和他死磕，谁阻止自己过好日子，谁就是生死大仇。 第二十五章 第一次反围剿（临战） 1646年正月初八，前来堡里拿货的商贩传来确切的消息，延川县城已经出现大量军队的集结，人数估计有三千多。种种迹象表明清军，在这几天就会来攻城。 收到消息之后，新城（振新城）就进入正式的战备状态。之前在山谷里养的大量牲畜都搬到了新城，羊和鸡有一半被宰杀作为肉类储备。现在天寒地冻，生肉还能放得住，战争状态下人的体力会急剧消耗，必须保证顿顿得有肉。煤矿和铁矿也关停了，人员都撤到了城里。最初的山谷只留了一百人不到，由吴老三带队负责警戒和情报传达。 城门每天只开两个时辰，商贩等人员不得进城，只能在城外拿货和买卖。现在每天的交货量都非常少。生产人员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武器。火枪已经做好了两百多杆，两三千丁壮人手配一杆长枪的愿望已经达成，狗腿刀也只有少量的缺口，有个一两天就能补齐。 盔甲的缺口有点大，堡里的妇女都动员起来缝制防弹衣式的身甲，但因为这是个纯手工活，进度有点慢还有一半的缺口，钢盔到是做的很快现在丁壮们每人都有了一顶。在五天以内把盔甲补齐，委员会给负责生产的王四老婆下了死命令，大老爷们就要拼的头破血流了，娘们就必须顶用。 火药储备因为李振新的重视，可以说很充足尤其是备了大量的原料，现在正在组织人员抓紧提纯和配制。 肖正南带着所有的丁壮进行守城演练，李振新也从生产一线赶过来看一下。看了只后觉得老肖这人执行力没问题，就是战争天赋不怎么样。练兵都是一板一眼，可是却发现不了问题，也不想着解决问题。 打仗这玩意怎么可以不提前布置预备队哪？把老肖过来让他尽快抽一千人出来，其中八百人组成总预备队，两百人组成突击队。突击队队员素质必须要好，是作为尖刀部队使用的，李振新把新产的火枪都装备给他们，专门训练三段击，作为突击火力来用。 城墙布置也非常混乱，有的地方连人都没办法走，这么不畅通的防御安排遇到紧急情况可是要害死人的。城墙上必须要留交通道，这是身命线。没断城墙的防御必须要责任到人，什么人负责干什么都要安排好，不然打起仗来乱哄哄的的怎么能行？ 还有人员的集结速度必须要快，以前训练人员的时候不是都训练成熟了吗？为什么现在人数一增加就又回到了老路上去了。 一边巡查，一边开现场会给老肖解决问题。也是难为这位老哥了，一个好好的锦衣卫头目赶鸭子上架的作为守城总指挥，他一时还难以适应角色的转换。 从巡查中李振新也看出了自己目前团队的问题，缺乏高素质的军事人才。这次战斗结束以后，要想办法解决。不能再这么自由发展下去了，以后的战争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残酷。军事能力跟不上，是要吃大亏的。 坦白说这次来进攻的清军，李振新觉得并不可怕，起码有很大的把握能打赢。因为情报显示来的兵都是周边县城和府城的绿营兵，大多数也其实都是壮丁，正规部队很好，实力不怎么强，装备更是没法比，唯一的优势是他们有战斗经验且很丰富。也正是这一点，李振新才保守的选择守城战略，如果自己的士兵是见过血的，都可以选择在野战中和他们打了。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清军对于堡里的实力并不清楚，他们以为就是一个作乱的土山寨，即使有火炮，那也只能是有火器的土寨子。以清军这几年摧枯拉朽的战斗力，遇到这样的寨子调主力部队参战是在侮辱人家的实力。 尽管哪位石县令在写给延安府和三边总督孟乔芳的汇报中说：有李贼振新，贩毛布为业聚财无数，现在又聚民过万举旗造反，有火器无数。恳请朝廷发重兵剿之。 但是上级部门并没有重视，认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山寨造反，最后商议之后，派延安府参将作为剿匪总指挥，带着一千多绿营兵和两千多周边县城的丁壮就来了。并没有把陕北地区的精锐派过来，去干这种挑土寨子粗活。 他们这么判断也是有原因的，如果这个寨子实力够强早都来打县城和府城了，没必要窝在山沟里当土霸王。这样的山寨如今多如牛毛，朝廷大军都没时间顾及。再说陕北这地方，山高路远的，派大军去剿匪，人家直接往山里跑就完事了，去多少人都没用。那个山寨又不是重要的城池和关口派大军占了也意义不大。所以派个两三千过去把土寨子平了，再杀些人头，把乱民们驱散就成了。 当然战争是由无数个意外因素组成的，充满了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在没有结束之前谁也无法准确的预判出结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解决了。比如在巡视的过程中就发现了一个重要隐患，没有考虑夜战问题。丁壮们在城墙上守城的时候，怎么防寒？白天大家还能坚持，到了晚上守夜的时候取暖就成了大问题。 “肖指挥，这晚上守城怎么取暖啊？”李振新也没有经验本着问问有专业人士的态度，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肖正南说：“这有何难，直接在城墙上放柴生火就行了，白天晚上都如此应付。” 这个老肖就是不动脑筋，城里能有多少柴火？再说生火也乱哄哄的的只会增加原本就空间紧张的城墙的拥挤程度。所以说必须的规划好才能行，看来还的自己想办法。 办法就是做大量的铁桶，然后改造成建议的炉子放到城墙上，火炉里直接烧煤，城里储存的煤还够用。有了火炉大家晚上守城的时候就会舒服很多。还有城墙上的卫生情况也要注意大小便等等都要安排妥当。有人联系用金汁守城，李振新想了一想就放弃了。这玩意除了增加恶心程度以外，似乎和用开水烫人没什么区别。所谓的金汁带菌的说法也不靠谱，高温估计把所有的细菌都烫没了。与其用金汁还不如直接把烧红的碳扔下去效果是一样的。 缺人才是李振新巡视城防的时候最大的感触，现在他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好几个来用。又要组织生产，又要布置城防，忙的昏头转向也没个人来分担一下。抗过这一波以后，一定要解决人才的问题。再这么忙下去估计得把自己给累死。 第二十六章 第一次反围剿（守城） 正月十二的时候，情报显示在延川城的清军已在前一天就向着新城方向来了。也就是说最迟敌军将在今天到达。果然在还没有到中午的时候河谷里就有四五十十号骑兵出现了。 这是提前到来的探马，果然正规军的作战就是不一样。探马在到河谷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骑着马沿着新城和棱堡的外围进行巡梭。他们的尽快的掌握这里的防守情况以便给接下来到来的大军提供参考情报。 看到探马的巡梭，肖正南建议要不要派出人马把他们驱走。李振新观察了一会探马的实力以后就放弃了。这些探马的水平很高，堡里的几十个骑兵能力太差，出去和人交战就是送菜。 探马在外围转了几圈以后，就有几个跑出河谷原路返回了，显然是回去报信了。剩下的人员肯定是不满足就侦查了这么情报，他们开始有组织的抵进新城，这个目的是想要搞清楚堡里的火力配置，进行挑衅性进攻。 见对方要进攻肖正南就要命令炮兵还击。李振新制止了这一行为。对这种临星的试探性进攻，炮兵的作用不大，反倒是暴露了炮位浪费了火力。李振新让把这些骑兵放到铁丝网附近，然后用火枪进行射击。 果然骑兵们冲到了铁丝网的时候不得不放慢速度停下来。铁丝网后边就是壕沟骑兵如果直接跃过来的话，那就只能栽进壕沟里。敌人没一个是傻子，这种明显是自杀的方式自然不会选择。 面对挡在前边的铁丝网，骑兵们不得不选择用马刀砍铁丝网，想法是把铁丝网砍断。不过这种方式有点异想天开了，他们的马刀又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刀，怎么可能轻松的砍断铁丝网哪。 乘着敌人费劲的砍铁丝网的档口，守城的火枪兵开火了。临星的火枪火力命中率并不高。可架不住时间充裕，敌人又是静止的。所以几排枪打下来已经有三四个探马被击落在马下了。 面对伤亡的出现，清军的探马停止了攻击退到了火枪射击范围以外。他们确实拿铁丝网防线有点束手无策。必须要等大部队到开以后再想办法。 退回去之后，探马们并没有停止试探而是把进攻目标转移到了棱堡上。在他们看来棱堡哪儿似乎机会更大一点，毕竟棱堡看着城墙要比新城低矮很多。到时候冲到铁丝网下边以后弓箭就能进行掩护性射击了。 想法是好的，可现实却很残酷。在棱堡的铁丝网防线下，又被棱堡的火枪手打了个头破血流。棱堡哪儿火枪射击的角度更多，虽然火枪手的数量不多，可火力更集中。短短的一次进攻，就折进去了六七名骑兵。 两次试探性攻击都无功而反，还损失了十名左右的人手。这波探马不得不退回去等大部队了。 时间过去不久，河谷里又有大股部队进入。这次来的还是骑兵，数量要比探马多不少。估计有五六百人，这应该是敌军的主力骑兵。 清军的探马和主力骑兵汇合之后，稍作休整就直奔棱堡而来。显然他们也是进行了情报沟通，觉得骑兵直接进攻新城意义不大，反倒是可以对棱堡下手，如果拿下棱堡再攻城的话就会多一个进攻支点。 这次进攻的人数有点多，仅靠火枪自然是不行的，李振新通过旗语向棱堡发布命令可以用火炮进行还击，但不要用火箭弹。火箭弹是给大规模冲城做准备的，用来打骑兵有点浪费。 这波骑兵的冲锋式进攻依然没有奏效，他们的想法是直接用骑兵冲跃过铁丝网，经过观察铁丝网后边的壕沟并不宽，说不定能跃过去。只要跃过壕沟骑兵就能和棱堡的城墙差不多高，站在马身上就有机会跳上城墙。但这个想法太天真，冲锋的时候就被棱堡上的火炮迎面而来。没多一会就被打散了。打散以后，他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棱堡里冲。在跃铁丝网的时候很多骑兵就载进了壕沟人仰马翻，只有少数跃过了壕沟不过这些人更凄惨，成了堡内火枪兵和弓箭手的活靶子。又被壕沟和铁丝网挡着退不回去。 短短一轮进攻清兵就损失了一百人以上，退回来的时候还被城里的火炮差点截断退路，顶着火炮拼命的往回撤，到了集结地的时候只有三百多人安全的回来了，有一部分连战马都丢了。 面对如此惨重的伤亡继续进攻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后边的大部队到开之后再说。现在的清军对铁丝网简直是恨透了，这玩意看着不显眼可拿它没办法，进攻的时候挡路，退的时候更是催命，也不知道是什么损人想的坑人的办法。 守城的人这会可是士气高涨，不到一早晨的时间，敌人就在眼前损兵折将，头破血流，而自己这边没有任何伤亡。这样下去打退前来进攻的清军并不是不可能。对于接下来的命运，很多人都乐观起来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清军的主力步兵终于来了。当他们看到凄惨的骑兵的时候，很多人都有点想不通。因为一般情况下骑兵都是精锐，即使攻不下城也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骑兵可是能打不赢就跑的。 带着主力前来的领兵参将到来之后，连忙把骑兵领兵千总叫了过来询问情况。在骑兵千总一阵声泪俱下的讲述中，参将也终于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这个千总是头铁，硬要在没搞明白敌情的情况下带着人往枪口上撞，简直是榆木脑袋。 参将对着千总就是一顿训斥，训完千总以后，参将思索了一下当下的情况。目前看来眼前的这座新城防守能力绝对不弱。敌人的火力配置很强有火枪也有火炮都还不少，还有围着城墙和棱堡的哪圈铁丝网也是个难缠玩意，要想攻城就必须把那玩意给解决了。 想到这儿，参将觉得并不急的攻城而是需要从长计议。于是他吩咐手下安营扎寨，生火做饭，先把肚子吃饱了再说，进攻的事等着大部队修正好了再说。敌人尽管难缠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火炮这会他也带了不少，铁丝网可以让民壮给拆了再说。 第二十七章 第一次反围剿（围困） 在击退清军骑兵的进攻之后，李振新这边就已经安排大家吃饭了。主场作战就这点好，有专门的后勤保障人员。随时能吃碗热乎饭。看着守城的士兵门端着一样的搪瓷饭盒盛的饭很滋润的在城墙上享用的午饭的时候，李振新有点恍惚大家似乎并没被战争影响多少心情，似乎和农忙时的休息没什么区别。 与守城的士兵们惬意的午饭相比，清军的午饭就差点意思了。不说午饭的内容，就盛饭的用具就没办法和振新堡里的人比。很多人根本就没带碗，还有一部分人的碗因为这次行军而搞破了，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用的是振新堡里的搪瓷罐子。 在已经搭好的军帐里，参将和几个军将以及这次一块来攻城的延川知县一道用参。餐具是延川石县令带的民壮准备的，可能是考虑的行军方便，用的就是搪瓷。 看着餐饭准备好了，石县令忙招呼大家吃饭，顺便不忘提醒大家铁瓷有点烫人大家吃饭的时候注意烫。 军将门吃饭并没多讲究，有的直接拿起碗就吃。有一个刚抓起碗就被烫了一下，着急忙慌的把碗扔到了地上。一一帮人对这位扔了碗的千总一顿嘲讽，说这能有多烫咱们这帮手比铁粗的军人有什么受不了的？你看大家这里就你一个扔了碗。 扔了碗的千总在嘲讽声中，灰头土脸的拿起碗重新盛了饭。参将并没有对这个意外有什么性质，而是关注到了掉在地上的碗，这碗并没有什么损伤看着到挺结实的。 参将对石县令说：“这铁瓷是眼前的这堡里产的？” “下官调查了，这铁磁确实是李贼堡里产的，铁瓷倒是没什么就是堡里的毛布可是好的紧，在咱们这苦寒地方比绸子还好用。”石县令尽管是文官，但眼下可不是文贵武贱的明朝，到了大清朝可得按品级来，有兵的武将比朝不保夕的文官可腰干直多了。所以面对参将的询问，不带推辞的就回答了。 “铁磁也是好物件，咱们这些差兵可不怎么讲究都是粗人，有了这铁磁就可以吃上碗带汤的饭了。”参将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他已经看出了搪瓷产品的优势，尤其是对军事后勤的重大意义。这更坚定了他拿下眼前这座城的决心。 吃完午饭参将就准备进攻，这次他不准备像之前的千总那样先进攻棱堡，从他多年的军事经验来说，那个小堡并不好进攻，反倒是容易耗费兵力，那下了主城小堡就唾手可得，而拿不下主城那个小堡就会死守。 既然对方的火炮威胁很大，那么就先解决火炮的问题。参将的战略很简单，先用己方的火炮压制中城里的火力，然后让民壮上前把碍事的铁丝网拆了，之后就攻城。 清军的动向站在城门上就能看清楚，显然这次是有备而来，既然对方也要用火炮，那么就看谁的火炮威力大了。从目测的距离来看李振新有把握自己这边的大口径火炮能够够得着，只是因为火炮的准度和炮兵的专业性的问题估计瞄准很难。 及时的把大口径火炮的方位进行了调整，李振新就安排炮兵对清军的炮兵阵地进性炮击。紧接着对方的火炮也进行了还击，双方你来我往的互射了三轮火炮，准头都比较差。不过清军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们对准度的要求比较低，只要打到城墙上就可以了，好在城墙的上部汝墙是用水泥砌的比较坚固，清军的火炮并没打穿。即使是这样也打到城墙上的炮弹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自己这边的守军，有三四名就被溅起的碎石击伤了，好在有钢盔和防弹甲的保护，不然伤亡会更大。 到了第四轮火炮的时候，城里的炮兵终于建功了，有两门火炮命中了清军的火炮阵地打飞了五六个清军，和两门火炮。见炮兵终于找到了准头，李振新连忙命令，加大火力输出。紧接着敌人的火炮阵地又被三发炮弹命中，一时之间对方的炮就哑火了。清军炮兵们都从阵地逃了出来，再呆下去估计就成了靶子。 李振新本来准备一股坐气，让炮兵彻底把清军火炮给击毁，可炮兵反应火炮太热了得降温之后才能再打。看来一举击毁清军的火炮的机会是没有了，只能命令暂时停止攻击等火炮凉了以后再说。 战场上迎来了暂时的平静，双方都紧急安排伤员救治和调整部署。这轮炮击都有伤亡，不过城里的伤亡比较小，只有五个受伤，四个是轻伤一个比较重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清军伤亡了十几个，把炮兵的胆子都给打没了。 参将到底是打过仗的老手，利用难得的平静期他立马重新整顿了炮兵，并且迅速做了战术调整，把火炮进行分散布置。这么布置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降低火炮的目标，被集中火力命中的概率就会低很多。同时对于炮兵的战略目的也进行了调整，之前的目的是为了摧毁城头的火力，给全军打开一个进攻的安全面，然后大军从这个面上推进。现在的目标是火炮给前去清理铁丝网的民壮提供火力支持和掩护，只要保证点上的火力，民壮们就可以抵达铁丝网的下边，强行拆迁铁丝网。 可以说这个战术布置还是有一定效果，失去了集中火力拔出敌人火炮的机会以后，城里的火炮再没有命中对方的火炮。而对方的民壮在付出两百多人伤亡的情况下也终于清理出了一段足够大军推进的区域。在这波进攻中城里的守兵也陆续有十几人伤亡。 从大的战略上来说参将的目的达到了，他不准备拖下去了，而是发动总攻。主要原因是伤亡数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继续拖一下去这些伤兵的情绪会影响整个军队的信心。既然如此那么就进行总攻，只要胜利了，一切问题都好解决。 清军这么快的发起总攻，李振新还有点意外。在他看来怎么也要拖到第二天才会总攻，既然如此那来的更好。敌人进行集中性进攻，正是李振新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因为土火箭弹最理想的战场就是敌人集中打击。这样的情况，确实是当上了，连忙调来了三十具火箭弹，然后命令炮兵和火枪兵停止攻击，这次要把敌人放进了再打。 第二十八章 第一次反围剿 （退敌） 把敌人放近了再打，当清军主力带着攻城器械抵进到城下的时候，并没有迎来大范围的炮火攻击，只有临星的炮击，造成的伤亡并不大。 清军参将并没有怀疑有炸，而是判断守城的敌人火药估计快用完了。这个判断是以前的战争经验告诉他的，因为就这么个情况还能玩出花来？守城不就是滚木礌石这些老套路，除此之外确实想不出什么神兵利器了。想到这儿，参将觉得李振新们已经手段使完了，既然这样那就加码尽快结束战斗。于是他命令所有部队全部投入攻城，赶在天黑以前破城。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清军参将的意料。可以说他这一生都不想回忆即将面临的场面。 当清军大部到了城下，甚至一部分人已经架起了攻城器械开始了攻城。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想象破城之后的奖赏和抢劫行为了。据说这个城异常富裕，到时候能抢的东西可就多了，最次也能抢几匹毛料和搪瓷。 等的就是这一刻，李振新看到对方在火箭弹覆盖面积内的兵力已经差不多了，急忙命令士兵点火。 几乎是瞬间整个清军的最前端就被炮火给覆盖了。很多清兵被这密集的炮火给打蒙了，他们能想到的东西就是鞭炮。确实这么密集的火力覆盖和几百串鞭炮同时炸响的情形有点相像。可鞭炮不伤人，但这玩意儿伤人。一轮火箭弹下来，已经没多少清军能站起来了。 李振新没有就此停止攻击，而是又安排了三十具火箭弹进行起射，同时命令墙上的中远程火炮也进行饱和性攻击。可以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清军在这一波打击下已经溃散了！很多人茫然的立在战场上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幸亏有反应过来的，转身就往回去跑，这一带动迅速的只要还能动的都向着来的方向逃回去了。 领兵的参将也被这惨烈的场景给震蒙了，前所未见的战场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瞅着溃散回来的兵越来越多，并没有停止逃跑而是继续往后跑。这个时候参将脑子里的第一想法也是赶紧里开这个鬼地方，这么邪门的武器根本没法打。 想到逃跑之后，他立马命令还没有溃散的亲兵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撤离，边说边骑上马准备溜。正当他要开始跑路的时候，延川县知县跑了过来，拉住了马头。 石知县：“大人可千万不能走啊，这一走就是溃败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石县令的话让参将一阵无语，眼下不就是已经溃败了，还要怎么收拾呆在这儿等着被炮轰啊。 石县令见参将质疑的眼神就知道这位已经打好了逃跑的注意，必须要把他劝住才能行。石县令其实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不过他考虑的利益和参将不一样。如果就这么转身逃跑，估计能撤到县城的兵就没多少了，到时候这位可以继续跑，他作为父母官就没办法跑了，他有守城之则会被追究责任的。这边一跑，山寨里的人肯定会觉得朝廷虚弱，顺势攻打县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如今事还有可为，如果撤走局势将不可控，到时候上边追究起来就麻烦大了，这大清可不像前明和顺贼”石县令不得不用惊吓法，先把参将镇住。 果然参将瞬间就清醒了，他立马想到了满清的残酷军纪，如果损兵折将，再加上失城丧地的话，不要说官位能不能保住，连小命都可能丢了。他连忙问知县，可有什么妙计。 这知县也没什么妙计，但人家会观察。他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参将，目前虽然攻城不可为。但参将手里还有四百多完整建制的骑兵，利用这些骑兵收拢溃军，咱们不攻城，就围困，以他的观察这个城中并不擅长野战，那邪门的火器应该只能布置在城上，不能用于野地浪战。如果贼兵能野地浪战早都出城作战了，完全没必要困守孤城。 这分析有道理啊，参将也是个果决之人。听了知县的分析之后，急忙命令亲兵传令让骑兵迅速收拢兵马就地防守。 不得不说知县的判断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城里的兵确实不擅长野战。准确的说没打过野战，李振新也心里没谱。见到清军溃败，这个时候但凡有点战斗经验的指挥官都会果断的命令士兵陈胜追击，然而战场小白李振新却只是干看着。等清军退走了以后，他只是命令军士准备晚饭，丝毫没想到怎么扩大战果的事。 一连三天清军都没有进攻，只是在离城不远的地方扎营。同时派出骑兵不断地巡梭。这样的情况让守城的李振新一筹莫展，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越僵持对自己越不利啊。 其实清军的情况也不好，大批的伤员得不到有效救治，士气已经到了溃散的边缘，只不过在参将的强势弹压下勉强维持。这时候参将已经和知县在商量撤退到县城的事宜了。 李振新等人并不知情，管事委员会正在开会商量对策。肖正南觉得必须出兵打溃清军，清军的战力大家也都看明白了，只要把排炮带上，打败他们并不难。 反复思索了几遍以后，李振新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只带八百人出击。出击的人员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带了五门小钢炮，六十具火箭弹，两百名火枪手，担心火力不够这两百名火枪手每人配了两把火枪，对阵的时候李振新的安排是打一轮之后就扔了枪再换一把，不要舍不得武器。可能是对于后世火器的执念，他总有一种火力不足恐惧症。 第四天清晨，李振新带着准备好的八百人出城直奔清军营地，本来肖正南要带兵出击，但李振新不放心，让他负责接应。如果打赢了他就带着剩余的人出击扩大战果，如果输了就负责火力掩护让大家撤回来。 清军参将在清晨的时候接到探马汇报堡里的兵冲着营地来了，他不惊反喜。这几天他也从惨败中回过神来，看来石知县的想法是对的，这伙贼军不善野战，这次出击也是困兽之斗，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大清绿营兵的战力。 不多考虑，就集结了所有骑兵和还能战斗的布兵，列好阵行迎着出城的李振新就杀了过去。 两军相遇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振新看清军的骑兵冲了过来，立马命令火枪兵列阵，等到了射击距离直接让开火。三段阵打了六轮枪之后，不带停歇，李振新就让炮兵把三十具火箭弹引燃了。等火箭弹打完，看都不看战果果断的带兵直接杀过去。 清军刚开始被密集的火枪就打散了，紧接着听见火箭弹的声音，想都没想转身就跑。参将这回可没有任何犹豫调转马头就跑，心里已经把石县令骂了个底朝天，这龟孙纯粹是旷人，谁说贼军的火器不能野战？ 石县令也是个机谨之人，他在参将带着兵马向李振新冲过去的时候，总有种不祥的感觉，忙准备好马匹。听到火箭弹特有的声音后，想都没想就骑着马向县城跑。李振新也是打疯了，带着人一口气狂追五里才停下来。 第二十九章 战后剩余物资 仅仅五天左右的时间，来势汹汹的清军就被击退了。这一场战争可以说振新城完胜。伤亡人数只有四十多人，最大的损伤是在出击的时候造成的，阵亡人数只有11人，重伤六人其他的都是轻伤。 清军三千多人，最后撤到县城的不足两百人。大部分清兵不是战死，被俘虏就是跑散了，参将和县令退到县城之后战战兢兢，生怕被人乘胜，拿下县城。幸运的是贼军并没有进一步扩大战果，而是呆在河谷里按兵不动。 安兵不动是有原因的，作为总指挥的李振新在打退清军之后就带着人回到了新城。他不觉得现在是扩大战果的最好时机，和拿下城池扩大占领区相比，消化胜利果实夯实基础才是最主要的。 李振新的选择，肖正南很不认同，他觉得现在就是攻城略地，复兴大明的最好时机。只要出兵占领了县城，甚至拿下延安府，到时候自然会应者云集，形势大好。为了说服天真的肖百户，李振信很是费了一番口舌。他告诉萧正南，现在出击是对敌有利对己不利。因为敌人优势是有没完没了的补充兵力，如果贸然行动就没有主场之利了，反倒会陷入敌人的重兵包围中。与其这样，还不如在山区潜心发展待时机成熟以后再做图谋。 此次对清军的作战共俘虏的敌人800余人，不过这里边有一半的人是伤病。这些人非常麻烦，总不能看着他们死去，必须的救治。但是堡里并没有专业的救治机构，还得李振新亲自上阵安排这些事。 俘虏的伤员中，有一半的伤口已经感染，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救治起来并不容易。李振新只能用简单的卫生护理知识处置，防菌的方式也就是用盐水和干净的纱布。看着众多的伤口感染患者，被称为神医的李先生也没好办法，也许传统的中医有一些方式，可是现在新城里没有老中医，就是有也没有药。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后的办法是拿出堡里，本来不多的酒做蒸馏酒精当消毒剂，还有就是砍了几颗柳树，榨出柳汁当外敷和内服的肖炎药用，就是对效果很不乐观。 其他的俘虏委员会商议后的决定是按去年的马匪处置办法来处理，绿营并被罚做一年苦力，民壮罚做半年苦力。苦力期满之后他们自由选择，想留在新城里或者回家都可以。 盘点了一下这次大战的收获，除了两百多石清军的军粮以外，有价值的收获并不多，唯一还算有点用的就是清军的火炮。这些剿获的火炮里，没有明末火器的明星红衣大炮，都是些大将军炮和佛郎机炮等二三流火器，实际意义不大。佛郎机炮都是对以后的火炮生产有一定借鉴意义，这是早期的后装火炮，射程和威力都不怎么样，不过射速要比前装炮快，子母炮里的子炮可以说是最早的炮弹了。这是以后火炮发展的方向，只要解决精度和气密性的问题，威力和射程都会有一个大幅的提升。 于收获相比，战争带了的损失可就大了，不说伤亡士兵的抚恤和俘虏安置的费用，就是弹药的损失，兵器的装备费，自己停产停工的损失就很令人心痛。别人都说战争财最好发，可李振新这儿全是净亏损没有正收益。 复产复工，尤其是恢复商品买卖的事就安排给了吴老三和王四他们去做，大当家李振新已经被伤员的问题搞的精疲力尽了。不到五天时间已经有五六十名伤员因为伤口恶化而死亡了。好在越到后边死的人越少，很多人说这是李神医的作用，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些伤兵的伤口没有进一步恶化，完全是能死的已经差不多都死了，剩下的都是自身抵抗力起了作用，什么柳树汁的消炎抑菌作用估计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要说起作用的可能还就是卫生护理比较到位，没让伤口继续感染。 除了处置伤员这个令人头大的问题，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当初备战的时候储备的肉太多了，仗都打完了，可肉连一半都没吃完。现在已经到春季了，气温是一天天变暖，没有冷藏方式的情况下，用不了十天这些肉都会解冻腐烂。 怎么处理这些剩余的肉类，就成麻烦了。就是让所有人都放开了吃，也吃不完而且还有些浪费，现在是有肉吃过段时间没肉了就只能吃糠咽菜了。为了不浪费这些肉，看来是得启动午餐肉项目了。午餐肉的做法并不复杂，就是把肉大碎再和淀粉混合加点盐和调料品煮熟就可以了，复杂的是包装材料。最经典的方式就是铁罐头盒子，但这种小罐头盒子没有自动化的生产设备就没法大量生产。 纯靠人工的话，一个熟练的工人最多一天也就做十来二十个。就这个效率等罐头盒子生产好了，肉都烂完了。还是李振新脑袋灵活，果断放弃了耗时耗人的小罐头盒子生产，而是让人生产五六十斤的大铁桶。 不管是小铁罐还是大铁桶作用是一样的，生产效率也差不多。组织人手用五天不到的时间做了一千多个罐头桶，然后把做好的午餐肉装进去密封蒸煮，剩余的肉类终于被处理完了。就是不知道保鲜效果怎么样！对于这批午餐肉的储存时间，期望并不大能放两三个月就行。除了罐头以外令外的办法就是做成腊肉和腌肉，这是一种传统的方式。委员会的人经过品尝之后，一直认为午餐肉的口味要比腊肉好很多，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淀粉也能当肉吃。 自从午餐肉做好以后，堡里的肉类供应就以它为主。甚至被当做工资来发，很多工人在领工资的时候往往不会选腊肉和新鲜的肉而是直接抱着一桶午餐肉回去。这玩意儿看着量就大，还能白得一个铁桶。看着这种明显注水的方式，还被人当做沾了便宜，李振新都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广大民众却不这么想，如果有一天午餐的时候没有两片罐头肉，而是用鲜肉代替，他们都有意见，认为是食堂今天的伙食标准降低了。 第三十章 修堡 春耕 整编 战后休整了几天后，河谷的生产生活就进入了正常。率先恢复活力的是羊毛布和搪瓷贸易，要说商人可能是最能贸风险的。几乎是刚打退清军，他们就迅速的来堡里进货。 如今他们已经给这段河谷重新起了名字，叫振川，建的新城也被称之为振川城。到振川城里进货已经是这一带商人赖以为生的活计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商贩，他们就在这一带的山里，一听说商路通了第二天就过来进货，而且进的量还比以前大，就是害怕过几天商路又断了。 震后李振新和委员会的人商议了接下来的战略，虽然不能大规模的攻城略地，往外扩张，但小范围的扩张还是必须的，这也是为了为振川城提供一定的战略缓冲。 首先是在河谷里再修一座棱堡，这样就能把谷里的农田都保护起来。同时沿清涧河谷向东，在哪儿有个不大的小谷地，也能开出一两千亩的水田，等到田开好以后再起一个堡子。如果条件容许，可以继续沿着河谷的两侧向外扩张，扩张的速度可以不快，但是安全必须跟得上。 除了围着河谷开荒以外，附近的山地也要开，不管能产多少粮，多多少少总能当个添头。春耕也紧接着开始了，说实话，幸亏打退清军的时间比较早。不然说不准都会耽误春耕，哪就影响大了。今年的春田和秋田估计能种个一万五千多亩，期中两千多亩是土豆等高产粮，还有一千多亩的玻璃大棚建设也迅速启动了。 等到这些田收了粮，粮食供给就能自给，这是李振新最为注重的事。如今和满清已经处于正式的战争状态下而人口又在迅速增加外部的够粮通道很容易被封锁。 粮食是属于大宗贸易产品，并且产粮地区的通道又在南部，是恨容易封锁的。都是羊毛和搪瓷贸易的商路并不令人担忧，只要清军不把陕北的大山都封死，那么商贩们牵着骡马总能找到能走的路。而封死陕北大山，不要说清军了，就是后世有一定机器化装备的某光头佬都没有做到。而目前需要大规模运输严重依靠商路的，也就粮食了。 除了建设和春耕以外重要的事当然是武装力量的建设了。组建正规军，并进行整编是战后李振新日程安排中非常重要的一项。 李振新计划在把原有的五百常备军的基础上，扩编一个一千人的正规部队。计划建立五个连的步兵连队，一个骑兵侦查连，一个炮兵连，一个工程连。 步兵连人数在一百人左右，由三个排九个班加一些通讯杂物兵组成。骑兵连人数在一百人，一人一马主要负责侦查和通讯，目前现有的兵源素质还没办法组成有战力的骑兵部队。炮兵连和工程运输连的人数比较多，每个连在150人左右，主要提供后勤支持和重型火力支持。 步兵装备以火枪和刀盾为主，并配有连属小钢炮和火箭发射筒，长矛就就暂时放弃了留给民兵。之所以要全火器话武装步兵，主要还是为了保证有限的兵力能尽可能的优化火力输出，在需要大规模作战的时候由动员民壮来提供冷兵器的输出。 既然要全火器装备正规部队，目前的火绳枪就有点太过落后和单一了。燧发枪的生产，是必须要在短时间内解决的，并且要在燧发枪上配上刺刀。以目前掌握的生产工艺来说，最大的难度反倒不在机械上。以前看穿越文的时候，很多人写的燧发枪的难度是如何生产枪管和弹簧钢。 可对于李振新来说，这两个痛点似乎问题不大，用铸压的方式能够提供精度要求不高枪管，不用钻管这种效率低难度大的办法。弹簧钢也不难解决，燧发枪用的弹簧钢性能似乎并不需要太好，只要能提供大的弹性，在击发以后能扣回扳机就可以了。 但是现在生产燧发枪同样也有一个问题，就是得找到能稳定高效发火的遂石。影响燧发枪击发成功率的最大因素是遂石的质量。在穿越之前，李振新以为打火机用的点火石是天然矿石，结果在拿自己带的打火机和明末人们常用的天然燧石做比较以后才发现，这个一撮就火星只冒的小小火石是人工合成的，天然的燧石很难有这个效果。 怎么解决这个难题，李振新恨不得自己是化工专业的高才生。这玩意绝对涉及到了化工专业，在记忆中最容易发火的矿物质是磷，可是似乎没有天然的磷矿。怎么生产磷，李振新倒是记得一个很恶心的方法。好像有个意大利人，通过煮尿的方式提炼出了磷。 这个方式效率太低，并且有点恶心，如果这么生产的话说不准整个城里都有一股尿骚味。再找找其他的办法，这玩意实在不行了再考虑。穿越者也是要名声的，李振新可不想自己因为煮尿而名垂青史，这也太不高大上了。 组建正规部队的工作千头万绪，要考虑兵额，装备，军纪，战斗方式，训练大纲，同时也要考虑军官和管理人员。说到军官和管理人员，那就是另外一件头疼的事了。 现有的人员安李振新的要求来说，基本上都不达标，全都是文盲，而且也不怎么具备战斗指挥素养。有人说汉族人的天赋里，战争素养是比较低的。这话还确实有点道理，尽管在几千年的发展中也出现了很多军事天才，可那是在大的基数和机会的选择中才出现的，普遍来说因为生产方式的问题，普通的种田民众确实不像游牧民族那样有大量的战争锻炼机会。 不说草原上的战争本来就多这个原因，就是平时的放牧生产就此种田劳动更接近战争。好像有什么专家讲过，牧民们放牧就像打仗。平时放羊的时候就和牧羊犬还有伙伴们天天演练什么分进合击，围追堵截，带兵行军这些基本的战术套路。 同时在李振新脑海里也有个极其主观的观点，明末崇祯时期把一大批天才和人才给消耗完了，就陕北这个地方估计有点能力的天赋的人也都跟着李自成等农民军造反去了，即使不当农民军也参加官军被崇祯给嚯嚯完了，军事人才只能一步步慢慢培养了，估计很难遇到什么大材了。 第三十一章 李氏兵法：天下强军都跑的快 缺乏合格的军官，那就只能矮子里边拨将军，先将就着用。从这次战斗表现好的以及以前肖正南和大顺军中选出了各连排的暂代主官，除了副指挥肖正南兼任骑兵连连长以外其他人的任命都是临时性的。他们必须要到新设立的将官讲武堂进行学习合格只能才能正式任命。 怎么培养军官李振新本人也没什么经验，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不管这些人的战争天赋有多高，可起码上战场和平时的时候不犯常识性错误，具备基本的军事素养，达到这两点以后未必能打多漂亮的仗但不会出现低级错误。这对于基层军官来说已经够了。 军官讲武堂听起来名字很高大上，然而实际情况就是一个临时野校性质的草台班子。学员也就三十多人，教学内容以识字为主，顺便教一些基本的战场常识，比如怎么安营扎寨，怎么看旗语，火器和步兵怎么搭配，平时如何训练等等。说白了就是个扫盲加训练大纲和作战大纲使用培训班。 李振新在开班的第一趟堂课上就讲了自己对于如何带出一只强军的理解，总结起来就一点跑的快，只要做到无论是进攻，行军，撤退还是集结都比别人快那么你的部队战斗力就会比别人强。这个快不是一个人快，而是全体人员一致的快，如果一个人溜的快，那就不是强军而是溜号王了。 培训的将官们对此不是很理解，甚至像肖正南这样的人还有点不认同。以他自小读的兵书来说，好像没有那一本讲过强军的要求这么简单直接。见大家都不是太明白，李振新不得不举个例子。举例的对象所有人都熟悉，就是当前的三支主力部队，大明的军队，满清的军队，和大顺的军队。 先让在座的学员们对自己心中这三只军队的战斗力进行一个排名。大多数人的排名都一样，满清，顺军，最后是大明，这答案也很显而易见，毕竟大顺打赢了明军后来又被满清给打跑了，这事发生的时间就在最近几年，只要是个人都清楚。除了肖正南这种杠精，死犟以外。不过他就是再死犟，也不得不承认满清的战力最强。 接着又让大家对这三支军队那只跑的快进行排名，答案居然和战力排名是一致的。在得出这一结论之前大家还讨论和求证了一下，几个原本是顺军的学员现身说法，说他们以前和明军作战的时候无论是逃跑还是进攻都比一般的明军跑的快，但是遇到满清的军队就跑不过人家，尤其是败退的时候以往遇到明军即使打不过但也能跑的了，可到了满清手里跑都跑不了。 肖正南还要死犟，李振新直接问了一句，大明军队战力最强的是那支？ 肖正南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自然是关宁军了，他们大多是骑兵” “那跑的最快的是不是也是关宁军”李振新接着反问道。 这会肖正南似乎突然想明白了，确实是这样啊。顺便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自古以来的强军似乎都符合李振新讲的跑的快这一条。瞬间他对李振新的看法就高大了一截，这李先生果然是当世的大材啊，居然能把自古以来无数顶级名将都说不好的道理，用如此简单的话给大家讲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复兴大明有望啊。 开玩笑，李振新可是混了无数个军事论坛，研究了多少先进战法才总结出的至理名言，能忽悠不了一帮连大字都识不了几个的大老粗？ 举一个例子怎么够，还得加把火。就拿刚刚结束的对清军的战争来说，还的落在一个快字上边，咱们能打赢清军的关键就是火箭炮的快，还有对阵的时候冲的快。是不是这样？ 李振新的反问，得到了在座的所有人的一致认同，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怎么之前没想到哪，怪不得李先生一书生带兵（堡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李振新是彻彻底底的文人，不是文人能懂那么多，能教大家识字？）能百战百胜（反正自跟着李振新开始，打的这几仗确确实实都是完胜），人家这是秀才胸有百万病啊， 当主要理论被认可之后，教学就容易多了，接下来怎么讲，学员们都觉得对。李大军事家告诉学员们，这个快落实到实处，就是跑得快，打的狠，守的稳。而要做到这三点，就要从平时的训练开始。 除了给学员灌输战术理论以外，李振新还围绕理论制定了一套训练大纲和作战大纲。对学员的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必须掌握，谁要是掌握不了，那就别想把头顶的暂代两个字拿掉，甚至还会被撤职。 人什么时候最有竞争心理？那就是集中在一起对比的时候。想一想大家都同时坐在教室里，结果两三个月以后，别人的职位是正式的连长，排长，你的职位前边加了两个字暂带，那该有多难堪？更可怕的是还有可能被撤职，这就把人都丢大了。所以在这些学员中，掀起了一股攀比学习的风潮。 除了对学员的学习情况进行评比以外，还要对他们带的部队也进行评比。就比平时的训练科目，谁的手下在科目评比中优秀，将官在考核中就加分，反之就扣分。 普通士兵也有考核任务，训练考核直接关乎发的薪水，越优秀发的薪水越高，要是训练不合格就会被扣奖金。目前普通士兵的待遇是每人三两银子，不过发放的时候有一两是作为底薪发到家属的手里，剩下的作为奖金分为优良中差四等发放，优等三两银子，良等二两银子，中等一两半银子，差等只有一两银子可以拿。 除了物质奖励以外，士兵中表现优秀的将被选进士官排平时作为李振新的卫兵和传令兵，在将官上课的时候有旁听的资格。做够半年，并考核合格以后就会被提拔为军官，分到连队带兵。可以说士官排就是预备军官培训机构。 第三十二章 军饷贪污案 从正月中旬打退清军起，整个振川城就没消停过，编练军队，春耕，城墙包砖，修新堡，城里盖房子，反正就没有闲人，所有的人就像上紧了的发条一刻也不得闲的忙碌着。 在这些天里也有一部分流民新加入了振川城，不过数量并没多少有个一千多人的样子。由此可以看出，满清在北方的统治已经趋于稳定，虽然剃发令让很多人心里不舒服但日子还得过，谁当皇上不都就那么回事，改缴的粮一分都不会少。说实话满清来了日子还稍微好过一点，起码杂税少了很多。 投奔振川城的人数变少了，既令李振新高兴，又令李振新担忧。高兴的是粮食压力小了很多，按着目前的储备和商贸供给熬到春粮下来是可行的，担忧的是目前城里的劳力短缺问题得不到解决。特别是他把近一千壮劳力编为正规军之后，城里的劳动力结构就非常不健康，好在还有六七百名俘虏当劳力。不然很多工程和项目都有停摆的可能。人口问题确实是把双刃剑，既不能大量的增加也不能缺，这个度的确不好把握。 一个六七千人的社区管理起来，并不容易好在委员仪式会的架子已经搭了起来，不然就会混乱不堪。大的乱子目前还没有，不过小问题不断。比如时不时就有偷盗等乱七八糟的治安问题发生。现在的堡民们可不再是一年前那样一穷二百，很多家庭都有私人财产，而又有一部分新移民却还一无所有，这样的情况下小偷小摸的事情就层出不穷。 为了解决这些治安问题，就不得不成立治安大队了。利用上次战斗伤残退役的士兵为骨干，三十多人的振川城治安大队正式城里。治安队的主要工作是缉拿偷盗，维护城里秩序，日常巡逻等工作，归大管事委员会会直接管辖。不过李振新并没有让治安大队拥有处罚权，他们缉拿的犯罪分子要报到大管事委员会，又管事委员会做出处罚决定。 目前这里还没有什么正经的法律条文，管事委员会判罚的依据就是朴素的伦理道德以及堡里的一些明令禁止的条例。现在这个规模，李振新觉得没什么立法的必要。 治安大队运行以后，城里的管理混乱问题也得到了缓解。特别是小偷小摸的问题就少了很多。 就在李振新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忙着做燧发枪研发的时候，负责反腐监察的吕强过来汇报了一件事，他发现了贪污的线索。 贪污线索？李振新以为管事委员会这块又有人出幺蛾子了，结果吕强这次反应的并不是民事上的贪污，而是刚刚成立不久的军队出了贪污的事。 军队刚刚建立没个把月，就有人贪污，这消息让李振新震惊不已。看来咱们的贪污传统真是根深蒂固，只要稍微有点油水，老鼠就会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吕强反应的情况是，有一名暂代连长在发薪水的时候通过扣发奖金的方式把一部分薪水装到了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名连长是把同自己一个村里出来的人的人调的奖金数比较高，其他人的奖金额度则比较低，至于之后那些人给他反没反回扣就不清楚了。除了这两个连长以外，还有两个排长带着手下强拿强占刚刚城里开了不久的两个小商店的货物。这两个小商店是移民到城里的小羊毛贩子开的，他们租房子的时候还专门问过李振新能不能开铺子卖货，李振新觉得这是完善商品供给体系的好事，就专门在新盖好的铺面里给他们找了两间。在他们的带动下，又陆续开了几间卖小商品的铺子。 听到完整的情况汇报之后，李振新气不打一处来，虽然问题刚刚发生数额也不大，但这事却很大李振新的脸。本来以为新建的军队会跟着他李振新这个穿越客奋发图强，结果刚成立不久就开始把明末军队的漏习一个不少的搬了出来。这时间一长还了得，如果不及时处理，估计用不了多久这支军队就会和以前的军队一样五毒俱燃。 好在问题发现的及时，让吕强继续调查细节之后，李振新派人把肖正南叫了过来。主要是问他对这个事是否知情，还有看看他是打算怎么处置。 肖正南对于贪污和士兵欺压商铺的事倒是都知道，而且已经采取了措施。他已经和贪污的两个连长都谈过话了，警告他们以后要上点心，不要这么搞，而闹事的两个排长则被惩罚在操场跑了几圈步。 这算那门子惩罚？简直就是和稀泥。李振新非常不满意，直接拉了脸对肖正南说道：“这事你知道后立马不上报，搞的这叫什么事？你这是要让咱们练的新军走大明军队的老路啊” 肖正南还想解释一下，结果被李振新直接打断了告诉他这事已经有处理方案了，等吕强调查完之后就开始，他作为军队主官也有处罚。说完就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再没搭理面红耳赤的肖正南，晾了一会之后就让肖正南回去了。 半天之后吕强的详细调查报告出来了，和他之前掌握的情况差不多，违纪人员并没有再增加，贪污数额也做了确定。既然已经很明了了，李振新直接让士官排的人通知肖正南，全军在校场集合，有事要宣布。 不到半个时辰，李振新就来到了已经集合完的军队面前。他直接让让自己的卫队士官把违纪的四人从队伍里抓了出来。当众让吕强宣布了他们的违纪事实。紧接着李振新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了处罚措施。贪污军饷的那个连长直接剁一只手，然后剥夺军籍，赶出大营，至于他和他的家人是否继续生活在振川城就看他们自己的决定。徇私舞弊给自己乡党调高奖金的，被罚到苦力营劳作两年，他的乡几个受益乡党到苦力营改造三个月。欺压商铺的两个排长罚到苦力营劳改两年，参与此事的士兵当众打二十大板，取消三个月的奖金。副总指挥肖正南知情不报，处置不力，取消副总指挥职位，改为骑兵连暂代连长。在雷厉风行的做出惩罚之后，李振新当着全军的所有人宣布了三条军纪，军营里凡是有军官贪污军饷和欺压商民的事，手下军士都可以当场拿下扭送到李振新这儿，以后再犯这种事直接砍头，毫不容情，振川军对这两件事零容忍。以后凡是徇私舞弊，军士可以直接到李振新这儿告发，这事同样毫不容情。目前军官讲武堂学员因为知情不报，同僚相护，延长一个月的试用期。 第三十三章 燧发枪和工匠级别 时间到了1645年四月中旬，因为清军和之后军队整训带来的风波，似乎已经发生了很久，久到振川城里的人都不怎么提起了。 处在激烈大时代的人们根本无暇回顾过去的事，他们眼前的事就已经够让人操心了。振川城的变化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城墙的水泥包砖工作已经结束。为了让防护功能更强新城的城墙底部直接用混泥土只在中上部用砖砌。 春耕也已经结束，已经在一万五千多亩地上种上了夏粮和秋粮，其中有六千多亩是水地，大部分集中在振川城附近，还有一部分是在离此不远的小河谷里。 庄稼已经长出了郁郁葱葱的幼苗，只要不出大问题秋收的时候肯定是个丰年。目前的一切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很满足，除了他们现在的大当家李振新。 已经搞了一个多月的试验，但燧发枪的点火率一直上不去。从加强击发装置的弹力到换了无数中燧石的样本，效果都怎么好。如果不把燧发枪的击发率提高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燧发枪就不能在实际战争中使用。士兵们是不可能对一把纯粹靠运气才响的枪产生信心的。 实验的不顺让李振新很焦急，上次打退清军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满清的朝廷是不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也就是说用不了多长时间，下一场对清军的战争就要来临。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清军这次一定会派主力前来，即使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可以想象下次来的无论是数量还是战斗力一定会远超第一次。 正是因为日益迫近的军事压力，导致李振新对于燧发枪的生产有了一股执念，仿佛是武器不升级就没有安全感一样。 就在李振新焦心不已，疯狂的用各种石头做实验的时候，终于似乎有突破了，从口外贩羊毛的贩子哪儿收来的一种黄色的燧石点火率很高。这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差点都逼着李钳工煮尿了。 有了可靠的燧石，燧发枪的生产就可以正式开展了。新式的燧发枪采用的是上击式方式发火，撞针从上部下击打装在枪管底部的燧石然后引燃火药进行发射。 新设计的火枪要比以前的火绳枪复杂的多，除了击发装置比较复杂以外还涉及到一系列的配件，比如击发保险，刺刀卡扣等等。这些工件从生产到组装都很复杂，对工匠的要求自然是高了许多。以前城里的工业生产其实都很简单，并不需要什么专业人员，普通人熟练上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干，但是现在就不行了，燧发枪的生产制作就必须要专业人员来干。 目前工坊里能做燧发枪配件生产和组装的人员不到五名，以他们的生产效率来说一天撑死也就做五六杆，这样下去估计等到猴年马月也不可能完成部队的换装。按道理来说堡里进行工业生产的时间也足够长了，怎么技工的数量还是质量都上不去哪？李振新观察了几天之后，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没有充分调动工匠的生产积极性。 这些工匠们把掌握一门技术当作老本，除了自己儿子以外别人想学都不会教。这可不行，如果这样下去技工的数量永远也提不上去。看来工匠分级和师徒制度，以及计件制度必须要推行了。 新推出的工匠分级制度先从生产工艺要求比较高的纺织机工坊和枪炮工坊开始执行。能够独立制作整套产品的人称为匠人，刚刚开始学习制作的称为小学徒，能够做配件的称为大学徒。匠人的底薪要比小学徒高一倍，同时可以拿计件奖励，但匠人有带徒弟的义务，每年有带出十个匠人徒弟就可以升级为大匠人，带出的匠人徒弟少于五人就没有年终奖，当然也可以用另外方式进行升级就是对生产工艺进步做出可行性改进经过李振新评定之后也能升级为大匠人。大学徒底薪和学徒一样，但可以拿到匠人计件奖励的一部分分红。 匠人和大匠人的区别是，大匠人的底薪比匠人高一倍，可以管理一个工段拿整个工段的计件奖励。大匠人以上是匠师底薪是匠人的一倍，并且能拿整个工坊的年终分红，匠师分为四级最高称谓是大匠师。 职称评定按工艺改进贡献来进行评定。大匠人升级为匠师的条件是带出五名大匠人徒弟，同时识字数过五百，除此以外还有一条接近对生产工艺有创造性改进贡献突出或者制造出目前工坊里没有且对工坊生产有重大意义的产品，这个目前只有李振新可以评定。 目前能生产燧发枪的五人被评定为第一批匠人，每人分了十个徒弟负责燧发枪的每生产一杆合格的燧发枪就能拿两百文银钱的计件工资。怎么着一组匠人一个月也能做二十杆燧发枪，估计用不了多久生产效率还会成倍数的增加。 这个制度得到了工人们的普遍欢迎，很多普工都想转到匠人的工坊当学徒，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况且还能拿高工资。而被评为匠人的几位师傅，也很自豪，别的不说，就是下了工有十来个徒弟鞍前马后的叫师傅，这可在邻居和其他人的面前倍有面子。 好的制度确实能激发出空前的效果，工匠评级和计件刚刚执行十天，就见效了，燧发枪在十天里生产了一百多杆合格产品，还有两个匠人的儿子已经能独立生产碎发枪了达到了匠人的评定标准。 对于两个匠人的儿子升级为匠人这件事，城里的其他人议论纷纷，说他们这是以权谋私，绝不能纵容这种歪风邪气。但是李振新却通过了这个评定，还勉励他们再接再厉。优秀的技术工人可是难得的宝贝，怎么可以浪费哪。 看到枪炮工坊的人发了财，其他工坊的管事都坐不住了，连忙找李振新要求一视同仁，而且还给李振新拼命的讲各自工坊的生产工艺多有技术含量多么需要匠人。你一个压铁罐子的有个毛线的技术含量，也跑过来要匠人名额。李振新对于这种麻烦事自然不会亲自处理了，而是让大管事委员会去解决这些问题，要求只有一个既不能大幅增加工资成本也不能打消工人的生产积极性。 第三十四章 躲在山沟也能遇见牛人 生产效率的提升，让李振新的轻松了不少。管事委员会陆续出台了一系列的工坊工匠级别方案和计件奖励规则。这些措施出台带了的直观变化就是，各个工坊的产量在短时间内就有大的提升。 好在目前的产品需求量都在极速上涨，不然李振新都该担心产能过剩的问题了。回过头来想想也是杞人忧天，在明末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居然担忧产能过剩，也是太有点超前了，只要产品有实用价值且性价比高，就不愁销量。晋商们连东珠这种奢侈品都溜溜的往出卖，更何况目前振川城的产品都是实用性的。 现在生产的产品除了玻璃以外都卖的很好，去年滞销的农具今年的需求量也大幅提升，看来满清在这一带的恢复生产和安定社会的工作做的还不错。农民有了扩大生产升级生产工具的动力。就连水泥这种完全是新种类的产品，也有了销路，有商贩把它驮到外边去卖收益还很可观。 丰富产品形态和销售渠道是非常有必要的，不然等满清反应过来有针对性的进行经济封锁那就麻烦了。当下的振川城的发展，对于对外贸易的依赖性非常严重，就这么点地盘和人口靠内循环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别的就粮食这一条就随时有被断供的危险。 水泥的对外销售大管事委员会还专门做了讨论，有人担心这会提高外边城池的坚固程度，对以后的发展不利。但李振新觉得这考虑的有点太早了，现在还不是想着怎么占地盘的时候。 最近一段时间人口的增长到成了问题，大规模逃民涌入现象已经没有了。有时候好几天才来个三三两两的人。不过质量却提高了不少，技术工匠，读书人和单身青壮的占比很高。 在穿越之前李振新看过的穿越文里，对满清用间谍的描述很多，这在李振新的心里形成了一定的阴影，堡垒往往容易从内部攻破，防间工作可是一点都不敢大意。特别是那种不拖家带口前来投奔的，或者是成组织的青壮这些人很容易是间谍。 怎么防间谍，办法到是不用想就有，加强宣传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身边可能有汉奸和叛徒，发动群众检举就是一个百试不灵的妙招。广泛动员小脚侦缉队效果可是经过历史检验的。 除了宣传和动员群众力量，另一个方向就是对输入人员进行严格把关，提前排除危险，尤其是单身和有组织的输入人员，一定要提前盘查。 前来投靠的工匠主要是被目前振川城的高待遇吸引的，尽管满清当下对于工匠也很重视，但这得分和谁比，只要听说了振川城的高规格就没有一个工匠不动心的，当然大多数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实际行动还是顾虑很大，毕竟现在所谓的振川城还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势力，在庞然大物的大清面前很容易夭折前途堪忧。 而过来投靠的读书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多人都是为了反清复明大业而来，很多人一到振川城就直接点名要见李振新为他提供所谓的复明大策。对于这样的人，李振新也就是意思意思象征性的接待一下，接着就丢给管事委员会去分配工作了。而分配的工作大多都是些文书，账房，还有教书这些事物性的工作，对于他们要求的当幕僚，和做官自然是不会考虑的。很多人对此很不满意，找了好几次李振新。而得到的答复是想当官可以，下次管事选举的时候竞选就可以了，只要投票数够你想当什么级别就当什么级别，至于当幕僚目前李这儿没这个职位设置，非要硬着头皮干也可以但是没工资。 之所以对这些人不重视，主要是李钳工对他们的水平很怀疑，陕北这地方已经折腾了一二十年，有水平的人早都脱颖而出了，还用的着跑到这山沟里打秋风。就拿目前来的这些人，连个举人，进士都没有算什么人才？也幸亏没举人进士，不然人家来了还真不好安置。 凡事都没有绝对，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个把小视天下英雄的李钳工的脸打的啪啪响的人物。这天李振新正在给军官讲武堂的人上课，管事委员会的王俊涛（王四的侄子）过来说城里来了个先生想要在这里开医馆，因为之前没有先例想问问李振新有什么意见。 来了个医生？这可是稀缺工种，李振新忙让王俊涛把人带过来，自己考察一下，如果属实的话自然要高规格对待了，现在只有自己这一个挂着神医的名头的半瓶水勉强支撑医疗事业，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当王俊涛带着人过来的时候，李振新还被吓了一跳。怎么是个老人家，年岁估计有个六七十的样子，在问了一下老人家的名号以后，就更惊讶了，老人家姓吴，居然是个南方人，还是苏州那边的。 一个南方人不远千里跑到陕北这穷山沟里开医馆，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当然李振新并没有怀疑他是满清的间谍，派一个老成这样的南方人来当间谍，除非清朝的官员大脑秀逗了才会这么干。 旁敲侧击的问询了一番之后，李振新才解开了自己心中的谜团。原来老先生本来是在北京闹瘟疫的时候待在那里看病，可没想到李自成很快攻占了北京，接着满清又来了，他是被闯军撤退的时候裹挟到陕西的。后来闯军被打出了陕西，而他就留在了这一带行医。本来近期他打算回老家了，可听说延川有人抗清领头人还是个神医，他就放弃了回老家打算准备到这儿投身抗清的事业，尽管这把年纪是不能上战场了但为抗清义士治疗伤病还是可以的，再说头领是个医生也能探讨一下医理，这也很难得。 听了先生的讲述之后，李振新内心感动不已，这才是有担当的大丈夫所为啊，而且他都敢冒生命危险看瘟疫，这说明老人家的人品和医术都没问题。这回可是捡到宝了，可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震惊的事发生。 当老人家拿出自己写的医书让李振新斧正的时候，李振新就不淡定了。谁说明末的陕北是挖不出来人才的？眼前的这位老人家就是不世出的了不得的大人物。因为他拿出的这本医书上边沉甸甸的写着三个大字《温病论》，这对穿越之前经历过一次大疫情的李振新来说可是相当熟悉，而且他还知道这本书里记载的很多处置瘟疫的方式和药方即使到了后世医学高度发达的时代都有无可替代的意义。 原来这位老人家是吴有性先生，这是怎样的运气才会让自己有幸遇到？而且还是呆在山沟里人家主动上门的。当知道自己遇见了着名历史人物的时候，李振新连忙起身把吴老先生让到了上座。这样的人物再怎么客气都不足以表达尊敬。 第三十五章 江湖人称李铁瓷 吴有性的意外到来，让李振新振奋不已。能让这种级别的历史名人加盟，怎么着也算是小小的改变了一下历史进程。和老先生畅谈直到傍晚才结束，这还意犹未尽。 对于吴先生要开医馆的事，自然是满口答应。直接把新盖好的一栋小二楼拨给老先生当医院，并且给老先生顾了十名工人打下手当学徒，所有费用由城里承担，而且按最高的管事级别给老先生发工资。 吴有性的超高待遇，被人广泛传播，很多人传闲话说他是大当家的亲戚，才会有这个待遇。反正李振新的来历确实很神秘，就连最早接触的吴老三也不知详情。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陕北人。在吴老三的嘴里，李当家绝对是出身豪富，养活全城的人大当家卖了一辆车就戳戳有余了。 这两年吴老三的见识是越来越高，可随着见识的提高他越来越觉得李振新的来历不凡，不说别的就是他第一次碰见李振新的时候，见过的那辆想房子一样的车就豪华无比，绝对是陕北这穷地方不可能有的好车，估计皇帝家都不一定有。 如今的吴老三可是陕北这地方的名人，他吴三爷的名声在陕北的各个山沟里广泛流传，据说陕北的各种势力都或多或少能给三爷一个面子，只要在陕北的大山里提一句认识振川城的吴三爷都会被当做座上宾。没想到平凡了一辈子，结果老了老了，还能闯出偌大的名声，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作为陕北的消息灵通人士，外边的风吹草动都会有人迅速的传到吴三爷的耳朵里，比如最近延安府就有清军在大规模的调动。吴老三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李振新。 李振新做出的判断是清军的这次调动，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自从年初大败清军之后，李振新就知道迟早会有下一波进攻等着自己。说实话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这已经比预想的报复晚了很多。 到不是清军有意识的放慢节奏，而是不得不这么做。目前整个陕北或者说全陕甘地区都不太平，各地都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反政府武装让清军的兵力捉襟见肘。只能按重要性和威胁程度，依次围剿。虽说李振新势力在对清军的作战中表现出了不俗的战力，但这股势力的危害程度并不大，并没有大肆的进攻重要城池，就是近在咫尺的延川县城，也没受到威胁。 这样的势力可以先缓一缓，等腾出手了再说。特别是根据第一次进攻失败的军将回报的情况来看，李振新所部防守坚固，没有大军是很难拿下的。 当然容忍也是一时之策，不可能长久的纵容下去。现在看来，清军这段时间终于能腾出手了。 之所以会在这段时间准备对李振新部进剿，可不是因为李部的威胁太大，而是相对最好下手。清军三边总督孟乔芳可是被陕北这破地方给折腾的不轻，大大小小的势力多如牛毛，根本没办法收拾。派人去围剿，这些人就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求的，大军一到就四散而逃，钻到了鸟不拉屎的山沟里，等大军一撤又会迅速的聚集起来，只要哪儿一有空隙和防守漏洞，这些贼骨头们就呼啸而来，简直是防不胜防，有力没处使。 被这种游击运动战搞的头大的孟乔芳，经过慎重考虑和分析，发现似乎有一处贼匪与众不同。那就是在延川县附近的羊毛贼李振新。因为振川城以贩羊毛布闻名陕北，所以清军就图省事的给这股势力起了个很简单粗暴的名字，羊毛贼有时候直接简称为毛贼李。如果李振新知道自己的匪号居然如此难听，估计会急的跳脚。其实这称呼还能听的过去，陕北的友军们对李振新的称呼更奇葩，江湖人称李铁瓷，想不到铁瓷这个称谓提前了好几百年就这么出现了，不知道有没有叫老铁的。 和其他势力不同，羊毛贼是坐地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流窜做案的前科，即使是被大军围攻也选择死守。既然是有老巢的，那就不属于流寇，综合来说居然成了最佳的进剿对象。特别是这股毛贼对于陕北的匪事还有重要的意义，他们生产的羊毛布还有铁磁有力的支持了其他势力的抗清势力。现在这一带的反清武装几乎都成了李振新部的代理商，他们通过贩卖这些物资，赚取了很多差价，然后又投入到了抗清事业。所以只要剿灭了羊毛贼李振新，陕北的战局都会被改变。 收到了清军即将进犯的情报，振川城迅速的进入了新一轮战备状态。当前的形势，并不乐观。因为没有和陕北的其他抗清武装建立直接联系，所以这次还是孤军作战，即使是有联系，李振新也觉得他们能起的作用有限，这些势力的战力有限，完全继承了李自成农民军打不赢就跑的优良传统，骚扰有余而实际效果不大。 与第一次对清作战相比，实力当然提升了不少，但没有质的变化。估计吸取了上次作战失败的教训之后，清军会更难对付，想来这次起码火器上会有大的改变，威力巨大的红衣大炮会成为清军的火力依靠。在对付红衣大炮上，李振新也有提前的准备，棱堡用水泥混泥土专门做了加固应该能够应付，而振川新城则在城墙外围修了好几处圆型的突出堡垒，作为火炮的保护设施。唯一的遗憾是城墙的女儿墙没办法加固，即使全部用混泥土取代了墙砖，但因为是单一受力，没有支撑力的情况下对火炮打击的承受力还是不够。 弥补的办法是往城墙上码一道沙袋，多多少少会作用。要想打退清军，光解决防守是不行的。目前正规军虽然已经完成了燧发枪的换装，可火力输出还是不让人放心。有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提高单兵的火力输出能力？李振新拼命的思考脑袋里的记忆，还真找到了一个方向。他想到了手榴弹，虽然现在做出和后世一样的手榴弹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做出没有拉栓的点火式手榴弹。目前城里的生产条件下，绝对能够快速生产。说干就干，李振新赶紧到火器作坊安排生产手榴弹的事宜。 第三十六章 第二次反围剿：来势汹汹 清军的集结速度很快，从收到延安府清军大规模调动之后，战情一天比一天紧急。陆续传来的消息更加确定了清军的战略目标。情报显示此次清军由宁夏总兵刘芳名和驻防西安满军户部侍郎额塞统领，骑兵数量超过两千，步兵更多，重火器也在军中出现，还有传言陕西巡抚和三边总督都来延安府坐镇。 6月初八，有消息通报清军已经从延安府开拨，根据路程计算一两天内清军的主力就会到达河谷地带，而骑兵更有可能随时就会出现。管事委员会紧急启动了战争动员，全部的民壮被重新武装。李振新在管事委员会中做了战争部署，目前的三个棱堡分别派了一个主力排，和三百多名民兵进行防守，想了一下河谷谷口的棱堡战略位置重要，又加派了两个主力排，他们的作战任务是固守棱堡，同时有条件的对清军进攻主城提供炮火支持。主城由一个炮兵连，三个步兵连作为作战主力，同时两千多名武装民兵参与守城。此次防守作战总指挥由肖正南担任。而李振新则摔领剩下的一个主力步兵连，骑兵连，运输连，和三个经常动员的预备连共计八百余名士兵布防到山谷基地，饲机游动作战。 这次战斗部署是吸取了上次战斗防守有余作战死板的教训做出的调整，必须要有外围的机动力量，才能做到守战皆宜，不然就又变成了困守孤城，战争的主动权完全被清军掌握的不利局面。 肖正南这次是委以重任，在战争状态下，对城里的大小事务都有最终决定权。李振新给他的要求就是严防死守，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同时要在城里做好防间工作，但凡出现任何动乱，直接调用兵力进行处置，管事委员会全力配合肖正南的工作。 其实以目前城里的防守布置来说，应付清军的进攻戳戳有余，尤其是走了土制火箭弹以后，清军蚁附攻城的方式就没法用了，这种办法就变成了纯粹送人头的行为。只要清军的规模不超过数万，那么他们有效进攻的方式就只有围困这一个办法了。而唯一不令人放心的就是城里有可能发生的动乱，所以临出发的时候，李振新把大部分民众都集中起来进行了讲话。告诉他们只要城里不乱，再多的清军都没办法攻进城，上一次的战斗就能证明。同时强调，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妄动，那就是全城的敌人，直接杀无赦。 要说这个时代的清军不愧是东亚第一强军，就在李振新带人到了山谷不到一天的时间。满清的骑兵前锋就已经抵达河谷谷口位置。不过他们这次并没有急着对谷口的棱堡发起进攻，而是四散开来向四周的山区进行清扫。 好在骑兵在山区的优势并不明显，负责外围警戒的人员看到清军的动向以后，迅速的沿着崎岖的山路撤回到了山谷里。李振新在收拢了一部分警戒人员后，觉得山谷位置并不安全。用不了多久清军负责遮掩战场的骑兵就会发现这里。尽管并不惧怕这些临散的骑兵，但是一旦被这些人咬住就会有渊源不断清兵到来，而骑兵的优势就在于以步兵为主的部队没法打疼这些像苍蝇一样的游骑。 一旦被清军咬住，很可能就会改变整个战争的方向，自己的这股机动兵力就会成为清军重点进攻的目标。这样就由战略主动变为战略被动，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李振新果断的做出继续向山区深入撤退的决定。 只要退到足够的距离，清军就不会大规模的追击，因为如果继续追击的话就会战争方向就彻底偏离了，总不能把进攻振川城的战斗变成跟着李振新游览陕北大山的战斗。至于还没归拢的剩余警戒人员，李振新也不担心，在山区零散的个别人躲过清军侦骑的办法多的是。 紧急撤军，这时候就能体现平时训练的好处了，从山谷往山里快速撤退了三十余里地，全体人员依然是齐装满员，毫无影响。这个距离已经足够安全了，即使是骑兵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集结调动和追击。 尽管距离上是安全了，但也有一个不方便之处，就是没法及时掌握振川城方向的战争态势。这里已经离河谷有四五十里，就是大炮的声音也没办法听到了。命令军士安营和布置好外围警戒之后，李振新就有点担忧城里的情况了。还是失算了，要是提前把烟花改成信号弹该多好，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消息都没有。果然在古代的通讯条件下，对主将的素质要求会更高。只要稍微有点距离，就没办法进行配合作战，完全是拼着经验和自己的判断来打仗。 好在这回出来的时候把骑兵连带了出来，不然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看来对手高一个档次，带来的麻烦就会明显不同。为了掌握战场动态，李振新派出了一个排的骑兵，让他们分开单独前往河谷附近的山头侦查清军的动向，然后及时的回报情况。 现在的态势焦急也没什么用，肖正南也算是打过仗的老人了，应该是能妥善处理。不管怎么说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最关键的。 城里很可能正在激战，可李振新这儿却难得平静。为了打破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李振新又安排随自己一起出战的士官排，对这一带的地形进行勘察和绘图。目前这批士官已经能够简单的对地形进行测绘了，这是他们成为一名合格的基层指战员的第一步，相信经过这次战争的锤炼，这些好苗子会有大的提升。等这次战斗结束，他们也就能分到连排单位当军官了。尽管这些人员的战斗素养还没有完全合格，但是实际带兵经验和指战经验才是成为一个优秀军官的必要条件，军校里是培养不出真正的军官的。 第三十七章 第二次反围剿：城里果然有叛徒 清军的主力在骑兵前锋到达后不久就，来到了谷口位置，被谷口的棱堡挡住了继续前进的步伐。这和之前掌握的情报有差别，清军主将果断的选择了就地安营。 谷口的棱堡并没有完全挡住进入河口的通道，但是麻烦之处在于整个平地的通道都处于棱堡的炮火打击范围之内，要想大部队通过就会被火炮轰击。 刘芳名和额赛在大军驻扎之后，迅速升起军帐，把之前的探马叫了过来询问敌情。探马打探的情况是，这一带除了谷口新起了一座小堡以外，还有两个小堡子和一座大城，大城的规模接近县城。同时在附近的山头也看到了疑似哨探的人员出没，在离这儿二十里左右的一处山谷发现有能驻扎军士的窑洞，还有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也发现了被开采的矿山，这些场所人员都撤走了。同时有个情况，根据观察那处能驻扎军士的山谷好像前不久撤出了一股贼兵，贼兵的数量还不清楚但不是太多，对了外围刚刚出现了一些探马，但比较分散，且距离太远追击起来很困难。 听完探马的汇报，刘芳名和额真两人做出了基本判断，眼前的这股贼军确实是坐地户，防守设施很齐全，特别是这种堡子修的很密集。敌人除了在城堡驻守以外，还在外围有军事存在。 搞定了基本情况后两人一商量就迅速的进行了接下来战事的安排，骑兵并分两路一路负责清除外围山区的贼兵探马看能不能咬住贼人，从而找到外围的这股敌军。另一部分骑兵分别对这几个小堡和主城发动试探性进攻，主要是探清贼军火炮的虚实，但是不要贸然进行大规模的进攻，听上次战败的参将说，这股敌人的火器异常凶残，搞不好会折损兵力。除了这些安排以外两人还做了商量，觉得要想打下主城，眼前的这个堡子必须要拔掉，不然大军即使从山上绕到主城方向后路也非常不安全，是个大隐患。 拔掉这个堡子似乎不容易，听上次攻过这种堡子的溃兵讲，这玩意就像个刺猬很难下手，纯靠人力去填好像不太划算。既然这次带了红衣大炮那么就用炮轰到算了，反正这堡子看着也不高，想来并不难。 一边安排红衣大炮进行阵地布置，一边观察骑兵试探性的进攻。一个时辰以后刘芳名和额真两人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这座城不好打。骑兵的试探并没有起到预定的效果，离得远了贼兵根本不理会，离的近了靠近铁丝网就会被城堡里的火枪手定点清楚，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有五十几个骑兵折了进去。同时在山里清除敌人探马的行动也不顺利，这帮探马狡猾的很，离的距离远，又熟悉地形，好不容易追上去结果迎面就被是一火枪，本来以为敌人的火枪就打一发，没想到人家有两把火枪。就这样追了半天，没逮住一个敌人还折损了好几个追敌的人。 好在红衣大炮终于布置好了，刘芳名连忙命令全军进行进攻准备，等一轮火炮打完就对河谷的小堡发起总攻。 红衣大炮确实是战场利器，威力巨大射程也远，目前李振新生产的火炮还达不到红衣大炮的射程，主要是李振新发现火炮的口径到了一定的级别后座力就成了问题，即使勉强生产出来也不能进行连续射击，不能连射的火炮就是一个铁疙瘩没什么生产的必要。其实清军的红衣大炮同样不能连射打一轮之后要调整半天才能继续射击。 刘芳名在红衣大炮打完之后，发现并没有出现自己预想的效果，眼前的这个小堡子还在，似乎损伤不大。本来他准备等红衣大炮再打一轮了再说。但是旁边的额真等不住了，他觉得这一轮火炮打下去，即使没打破这个小堡子也把里边的人吓的够呛，就这么个小堡子，只要人多直接围上去就能拿下。所以他已经下令，两千多步兵发起了进攻。 刘芳名见状也不好阻止，额真是满人虽然这只军队他们两人都是最高指挥，可说到底还是满人说了算。 这次进攻总算让刘芳名和额真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凶残火器。不到半个时辰，两千多进攻的步兵就撤了下来。伤亡人数有六七百人，这还是撤的快如果稍微慢一点说不准就全折进去了。怎么回有像鞭炮一样的火炮存在，而且这连珠炮打出来的还是开花弹，整个进攻就全是贼军在堡里边放炮，大的小的远的近的，简直是人间地狱。 第一波大规模进攻之后，刘芳名和额真冷汗直冒。这样下去可不行，稍有不慎很可能会打败仗啊。两人简单磋商以后不得不调整战略布置，首先暂停对小堡的一切进攻。另外调整红衣大炮的阵地位置，把他们运到河谷山腰的位置在哪儿开出一个炮台开，居高临下的轰击小堡看能不能奏效，同时分出一部分兵力从山上绕到河谷里在离城不远的地方扎住阵脚，作用不是攻城而是围堵住城里的贼兵不要让他们形成联系。 不管怎么说短时间破城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在山腰位置开出炮台就很花费时间，而且还不一定有效果，他们也想过用红衣大炮去轰城，可是没法运过去，即使把这些笨重的大炮运到山腰位置就得专门挖一条路非常费劲，如果从山里挖路到主城附近，那他们就不是来打仗的而是给李振新修路来了。 第一天的战事对守城的肖正南来说并不激烈，就远远的看着头铁的清军撞到了铁板一样的棱堡然后头破血流的退了回去，剩下的就是清军的骑兵不停的在河谷里穿梭，但没什么威胁。到了下午的时候敌人分出了一部分兵绕进了河谷但并没有靠近主城而是远远的扎了营，同样也没什么威胁。 然而晚上的时候城里却出了问题，半夜三更，肖正南正在城门楼里睡觉，突然听到一声炮响，他连忙起身从城门楼里跑了出来，就看到离自己守的城门不远的另外一处城门附近有一部分举着过把哪儿已经乱哄哄的。赶紧带着附近城墙上作为机动力量驻扎的一个排赶了过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混乱已经结束，只看到守城的民壮已经把作乱的十几个人围住了。二话不说直接让自己带的人冲这几个作乱的人打了一排枪，还活着的乱兵已经不多了，纷纷跪地求饶。 看了这些乱兵一眼，肖正南心里不禁惊呼，李先生真是算无遗策，城里果然有叛徒。这十几个乱兵有几个是前一段时间投到城里的逃民，还有十个左右是之前被李振新处罚过的连长的乡党。 第三十八章 第二次反围剿：各打各的 城里的叛徒叛徒在当晚就被关押起来，连带着家属也被控制起来。城里的很多人义愤填膺，对于这种企图出卖大家的行为非常难以容忍，最后还是管事委员会的委员们劝说大家先守好城，等李先生打退清军了再说怎么处置。 清军其实也已经注意到了城里的混乱，但因为距离太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被平息了，等待他们的是一轮炮击，不得不退回去。 李振新对目前城里的状况并不知情，只是知道清军在过去的一天里对谷口棱堡发动的进攻，但没有取得实际战果。派出去侦查的人没办法靠近，就被清军的骑兵驱赶回来了。这也是考虑不周，骑兵的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有几个队员还挂了彩被清军的弓箭射伤，好在有护甲保护没守重伤。 这样下去不行，战略主动一直被清军掌握，自己这点兵力如果朝着清军大营去，就和添柴一样没什么作用，对着绘制的简单地图看了半天，李振新决定第二天的时候让侦查兵把清军的骑兵诱过来一部分，然后利用附近的地形对清军骑兵一部进行歼灭。 清军的骑兵确实数量众多，且战斗素质过硬，但他们不可能全部集结到一起来对付自己。只要战场选择的足够远，就有机会打一个伏击战。 伏击战的设置也很简单，选了一处有机与步兵隐藏的地形，然后派了一个排的侦查兵每三人一组去河谷地带探查敌情，遇到清军骑兵之后就交替掩护撤到其他骑兵的预定接应地点，等剩余的骑兵和清军交火促使清军大部扑过来以后，骑兵撤到步兵预设的埋伏地点进行歼地。李振新并没有告诉侦查敌情的骑兵预设的战场在哪儿，主要是怕他们会被俘虏而暴露出情报。 第二天的战争走向，果然如李振新预想的一样。侦查的骑兵在遇敌以后，就往回撤，清军的骑兵咬的很紧，不过在遇到已经拍好火枪接应的三个排骑兵的排枪阻击下，他们很快退到了安全范围，安排人去召集大部队。 清军骑兵集结很快，不长的时间内就有三百多骑兵集中起来了。这个时候本来的战术安排是，赶紧撤到步兵接应地点。可负责指挥的代理骑兵连连长罗志祥并没有退，而是列好了三段击的阵形要和敌骑碰一下再说。 当人数明显占优以后，清军的骑兵就呆不住了，迅速的发动了骑兵冲锋，这是他们以前面对对手最常用的战术。 结果等来的是密集火力的打击，先是三轮排枪，就把进攻阵形打乱了，接着是一轮手榴弹。罗志祥的安排很简单，最前边开枪的骑兵打完枪之后赶紧点燃一枚手榴弹扔到前面然后就骑马往回撤。这个时间刚刚好，冲锋的清军躲过了排枪的打击以后，正好撞上已经爆炸的手榴弹，一轮冲锋之后，三百多骑兵撤回去的不到两百。 吃了闷亏的清军骑兵并没有就此撤退，而是继续掉在骑兵连的后边，一方面他们想用游骑吊射的方式，找回点颜面，一方面是安排人回报给领兵将军让他调动更大规模的骑兵来对付眼前的这股敌骑。 要想调动超过一定规模的骑兵肯定需要刘芳名和额真来做决定。双方僵持了近一个时辰，这期间清军也围着外围发动了好几轮游射，但是并没有占上便宜，清军骑兵弓箭都是轻弓射程有限，只有抵近射击才行，结果到了一定距离火枪就招呼过来了，尽管是没有膛线的前装滑膛枪，但加上准星之后在近距离的射击中还是有一定的准度的。且射程要比弓箭远。 快一个时辰的时候，一大部清军骑兵扬着尘土从远处过来，这个时候罗志祥果断的安排骑兵迅速的撤向预定的伏击地点。清军骑兵当然不会放弃而是紧跟着过来了，等罗志祥带着人过来之后，李振新赶紧让步兵放过自己的骑兵然后用火炮和火枪阻退敌骑。 遇到密集火力阻击的追兵停下的步伐，盘旋到战场外围，他们在等待自己大部人马完成集结。李振新安排炮兵，对着清军集结地放了几炮把他们赶到更远的地方去集结。 等了一会眼看清军集结的差不多了，李振新带着步兵迅速往后跑。清军已经集结的骑兵，见敌人步兵往回撤，这可是难得的追击时机，骑兵最喜欢的战斗就是像撵兔子一样追撤退的步兵。 幸亏平时对于跑步和撤退阵形的训练很上心，短短几百米的狂跑，三百多步兵迅速在清军追上之前撤到了安全阵地并且迅速反击，与此同时早就准备好的三百多士兵分别引燃了火箭弹，火枪，火炮和手榴弹。 费劲心机通过层层诱敌的战术终于起了作用，一千多前来追击的清军伤亡过半，迅速的撤了回去。 经过这次伏击之后，接下来两天双方都没有继续大规模的战斗，清军到了利用山腰炮兵部队对河谷棱堡进行了攻击，但没有奏效。之后就迅速的做了战术调整，停止了一切规模性进攻，选择以围困防守为主的战略。他们确实对这种刺猬一样的城池没什么好办法，同时吃了几次亏以后也算看出来了，等着别人过来打自己好像比打别人更稳妥。 像约群架一样，双方都说你过来啊，你过来啊，但就是没人敢过去。这是李振新在战争爆发四天以后的感触。 这样下去又开始变得对自己不利了，双方拼耐心和消耗，到最后熬不下去的肯定就是自己这边。清军这是抓住了软肋，让人束手无策啊。 熬了四天以后，李振新决定不熬了，既然你能围我，我怎么就不能跑出去打你哪。延川城和延安府不都在哪儿放着吗？骚扰敌人后方，截断敌人后勤，怎么着也能调动清军从而获得战略时机。咱们各打各的，看谁玩过谁。清军可以打的城可比自己多很多，只要把气势打出来，其他的抗清武装也会动起来。 第三十九章 第二次反围剿：铁瓷兄弟要打延安城 确定了方向，李振新的思路一下子就开阔了。从山区跳出去，然后在这一代搞些事情出来，不求战果有多辉煌，但一定要弄出点声响出来。那就先去延川城看看有没有机会。 找了个熟悉地形的士兵带路，全军武装急行军在山区走了半天之后就直往延川城方向插了过去，要说武装行军速度，目前的这支队伍怎么着也能排得上号，傍晚时分已经能够看见延川城的样子。 安排了三个机灵的士官去查看一下城里的防守情况，其他人就地休整，李振新的打算是如果今天晚上有机会，就直接夜袭县城，没有机会再说。 打探情况的人在晚饭时节就回来了，他们说城里的防守情况并不严密，不过还有个意外状况似乎，还有一波人也在探查县城的情况。 这个时候探查县城的应该不是清军的朋友，那就是友军啊。穿越到现在终于有友军了，李振新还有点小高兴。 赶紧派人想办法接触到这股友军，不管怎么样人多总是力量大一些，特别是声势会强一些，本来目的就是搞事情的。 如今天气正好是夏天，有利于野外宿营，而且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带了一个毛毯，这玩意儿在夏天直接铺到地上就能睡觉。等了一个多时辰，接触的人带了消息，确实是一支友军，头领叫久通贺，这都什么名字啊绰号不像绰号名字不像名字的。 赶紧接待对方过来的联络员。询问了对方的打算，然后李振新建议双方合营合计一下下一步的作战方略。友军的大头领很快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见到李振新之后就直呼：贺某久闻振川城李铁瓷大当家的威名，今日你我两军合营，定能占的这延川城，把满清鞑子打一个落花流水。 直到这时候，李振新才知道自己的匪号原来叫李铁瓷，这都什么匪号，简直是丢穿越者的大脸。 没多客气安排对方人员驻扎以后，分了一些行军粮先让人家吃饱了再说。在简易的行军帐篷里，李振新和久通贺等人商议一下，怎么打延川城的事宜。最后的结果是放弃晚上攻城的打算，现在城里的城门都关了，没有攻城器械，根本就进不了城，等到天亮的时候开了城门，久通贺的人直接混到城门附近，控制住城门，然后骑兵冲进城占城。 之所以让久通贺的人去控制城门，是因为李振新这边的人都没有剃发，没办法干这件事。分了一顶帐篷让久通贺大当家住进去，剩下的人都露天宿营挨了一晚上。 第二天攻城计划还挺顺利，突袭非常成功，攻进城的时间连半个时辰都不到。清军并不是没对延川城进行设防，毕竟这里离战区只有一天的路程，进攻振川城的后期基地就在这儿。有一千多清军在这儿布防。 之所以这么松懈，是因为以往这附近的匪军，是不可能打有主力驻扎的城池的，即使过来打战力也在哪儿放着，清军只要集结完就能砍瓜切菜一样逆推匪兵。然而他们遇到了李振新的部队，装备精良，跑步速度快刚控制住城门，大部队就跑步进城，火枪手榴弹打的飞起，清军一时招架不住就被打散了，纷纷弃城而逃。 一个时辰之后，义军已经完全控制了不怎么大的县城。李振新和久通贺商量之后，首先是安排军队轮流休息。昨天晚上很多人都没有休息好。估计接下来等清军反应过来之后，怎么也得一天时间。 过了中午很多人的精神的缓好了，李振新决定进行下一步计划，先把剿获的后勤物资做一个分配，粮食除了补充行军军粮以外都分给城里的百姓，其他物资除了一些火药以外都给久通贺。李振新对这些物资不怎么看的上眼。而久通贺对李大当家的大度颇为欣赏，不做推辞的就笑纳了。 分完脏，就该做下一步打算了。李振新的想法是，明天一早就带人出城往延安方向行军。但久通贺觉得好不容易打下了一座县城，怎么着也要守几天再说。 “贺兄啊，目前敌众我寡不宜坐困孤城啊，这里里鞑子的大军太近，咱们还是向延安府行军说不定延安府还有机会哪”李振新必须说服久通贺和自己一道出城，不然把友军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说出去不好听啊。 久通贺想了半天说道：“铁瓷兄弟既然想打延安城，贺某自当奉陪，这样你我两军去打府城有点人势太单，某现在派出人马联络其他义军，咱们陕北的兄弟们都往延安府汇集，一定要让清鞑子看看咱的威风。” 久通贺这样说，李振新就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打算了，打延安府也就是个幌子，目的是调动围振川城的清军主力。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作为一个常年和清军周旋的老油条能不懂吗，而且这老哥还很上道，愿意给李振新添一把火，不得不说李振新这次是欠了陕北义军一个大人情。 很快久通贺派出报信的人，就奔往了陕北各处陕北义军的老巢，把铁瓷兄弟要打延安城的消息通报给了大家。 陕北义军闻风而动，一时之间整个陕北大地的反清武装都振奋起来，纷纷向延安方向运动。当然他们也能看透此次军事行动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过花花轿子众人抬，只要声势搞起来就对抗清大业有利，大家添油加火的事有什么不能干哪。 当第二天李振新和久通贺带着人从延川县出发，一路上三三两两的义军陆续加入，有的大点实力有一两千人，小点的八九百，甚至还有两三百的。两三百的人估计就是一个村子乡党，纯粹是来打秋风的，也就是乘个混趟，参与这种难得一见大事，也是继承陕北前辈们的优良传统。很多年轻的小伙子，都有点兴奋，他们终于和什么闯王之类的看齐了，以后老了也有一波牛可吹了。 第四十章 第二次反围剿：延安城外 当李振新带的军队接近延安城的时候，聚集起来的兵马已有三四千人了。这还有一天之内赶不到的义军哪，全凑齐了过一万都有可能。 在延安城的清军早都收到了有义军来攻城的消息，在城里坐镇的正是三边总督孟乔芳，此刻他也有点坐不住了。目前延安府周边的主力人马已经派出去攻打振川城了，剩下的人马就两千余人，其中骑兵数量只有一千左右。目前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不就派人在城外拦截，直接和义军进行野战，本来以之前清军的战力，对付这些乌合而起的乱兵，有一千来人出城野战是绰绰有余。可是据从延川县逃回来的人说，此次攻来的乱兵战力空前，火器众多，贸然攻击说不定会吃亏。 另外一个选择是把守城池，等待援兵。但这个选择政治风险太大，延安城是陕北大城一旦被围，那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陕北炉石就又压不住了。同时如果延安城被围困，最近的大股援军就是围攻振川城的大军了。他们一旦回援，就意味着此前的军事行动并没有达到实际效果，白白耗费了军资。 左右为难的孟乔芳最后还是选择了稳妥的守城。他目前承受不起军事冒险所造成的后果。延安城可不能有半点马虎，不然三边总督的屁股可就坐不住了。 犹豫不决的不只是孟乔芳，李振新和围困振川城的刘芳名同样对当下复杂的情势有点不知所措。在得知延川县城被人偷袭以后，刘芳名迅速让额真带着骑兵去回援。可额真到延川城的时候，李振新已经带人往延安去了。是继续追击还是原地守城，他也拿不了注意。虽然自己是满人，可如今毕竟有名义上的三边总督在前面挺着，如果自己带兵去追击，破坏了三边总督的整个围剿战略，到时候也会有人追究他的责任。最主要的是，把主力骑兵带的太远，没有骑兵保护的刘芳名的步兵也会有危险，这万一是贼兵的调虎离山之计可咋办。 额真派人和刘芳名商量现在的情况改去追李振新还是继续围困振川城，刘芳名也是一阵头大，继续围敌短期内没有什么效果，会救延安城，大军就无功而返。琢磨了半天之后，刘芳名想了个办法分兵，留两千多人守住河谷口的大营，然后其余的步兵人退到延川城，而额真带的骑兵则等延川城的换防完成之后迅速追击李振新部。 对于清军的动向，李振新不是很知情，他现在对自己的部队都没法完全搞清楚，就是看着一股股的人会集过来，越来越像逃难的难民。这只军队攻打延安城这样的大城，怎么看都有点儿戏。 到了延安城下，清军已经布防完成，四周游骑不断城门紧闭。就靠这些散乱的义军，显然是无法发动攻城战役的。 不得已李振新和久通贺商量，把所有义军的头领召集起来开一个战前会议，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勉强凑了十八个头领，在延安城下召开了自清军入关以来的第一次义军会盟大会。原本义军的头领不够十八人，但是为了吉利，从大的义军中又挤出两人才够数。因为十八这个数对造反来说意义非凡，三国的时候就有十八路诸侯会盟，今天陕北义军大会盟当然也得十八家，以后对外就也好宣传。 陕北十八家的会盟有点草率，没有排坐次也没有正规的会议地点，就是在延安城外的露天篝火旁，十几位大当家，吵吵闹闹的吵了半夜。会议的成果是定下了大家以后同气连枝，守望相助的盟约精神，对于打延安城众人倒是脑袋清楚觉得希望不大。既然打不了城那就围点打援。由其他的义军暂时围城，李振新和久通贺在延川通往延安城的道路上设伏，堵住过来的援军。 这个作战任务分配大家都很赞成，既然事是你们两人惹出来的，那堵截敌人主力的事自然也就由你们两个做了。能堵住自然最好，如果堵不住大家也能提前有个跑路的时间。 而李振新也比较满意，让别人去堵清军的援兵他还真不放心。自己去设伏起码是可控的。依他的判断清军的援军肯定是步，骑分开来的。如果步骑一块来，那怎么着也得三天以后了，如果敌军主将真有耐心等三天，那只能说人家心理素质过硬。 经过近期的对清军作战，李振新也看出来了敌我双方的优势劣势，自己这边火力强大，面对数量相差不大的敌人冲击并不吃亏。而清军骑兵机动能力强，还有数量优势。所以对清作战，要调动清军想办法和敌局部兵力作战而避免主力会战。 清军只有骑兵前来是局部作战的好时机，现在清军骑兵数量最多有两千人，只要选择合适的战场，自己这八百人，加上久通贺的一千来人，大败清军还是有机会的。 久通贺的人马虽然战力一般，但都是骡马化步兵，只要自己的军队从正面打溃清军的冲锋，那么就有机会发起反冲锋，让久通贺的人把清军追溃。 堵截清军的阵地选择在了里延安城不远的一处上坡位置。在地形上来说可以对骑兵起到一定的抑制。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在峡谷地带设伏布置口袋阵，可是兵源的素质决定这个方式行不通。久通贺的人并没有接受过战术训练，打仗乱哄哄的，这样的兵源去设伏绝对会被清军发现。被提前发现的伏击有什么意义，不就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自欺欺人吗。 所以战争的胜负手就变成了，李振新带的这八百人能不能顶住清军骑兵的大规模冲锋，一旦顶住了，那一切都好说，而顶不住则后果不堪设想。为了顶住清军的兵峰，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火力优势全部发挥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往清军身上招呼就对了。 第四十一章 第二次反围剿：惨胜 阵地布置完成之后，就是等待清军的到来了。此刻的李振新和所有的士兵都很紧张，这是他们第一次与清军的正面决战。将要到来的敌人是混编了清军八旗主力的满清铁骑胜负难料，但又不得不战。 时近中午清军的游骑已经出现在了视线内，铁骑带着尘土飞扬，他们并没有靠近而是在远端游梭，等待主力前来汇合。面对骑兵确实很难伏击，行军中的骑兵战线太长，数千骑兵就能拉出里的行军线，这么长的战线很容易把伏击变成反包围。 约莫半个时辰，清军主力已经集结成功，主将额真看着眼前横搁在前方的贼军，也是有点意料之外，自从入陕以来，还很少遇到这种正面的野战。他清楚自己面前的这只军队不容小觑，在这几天的接触中，因为火器的问题，自己的军队吃了好几次亏。但他依然不觉得，他们会是自己手下铁骑的对手。以往吃败仗的原因是，对手狡猾往往能行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而现在自己的兵力，要比敌人作战的主力多出三倍多，而在敌人步兵后边的散乱骑兵也就充个人数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既然以往都是以少打多才失败，那这次就选择铁锤砸核桃，硬碰硬，把所有的主力都压上去，只要冲开敌军的阵形就大功告成了。待部队的冲击阵形摆好以后，额真选择自己带头冲锋，他要让这些没见过大清铁骑无敌天下威势的土豹子，看看什么是天下第一铁骑的战力。 李振新的战术还是老三样，先是火炮轰击然后是火枪排射到最后是手榴弹和火箭弹的轰炸。效果很好冲到最前边的清军已经有四五百人被击到了。但是这并没有决定战争的走向，后边赶过来的清军骑兵丝毫不顾及前边的伤亡，继续往前冲过来，有的甚至踩着自己队友和马匹的尸首不管不顾的冲杀过来。 战争打到了这一步，那就只能刺刀见红，进行肉搏了。以往步骑作战都是骑兵对着列阵的步兵硬憾，只要冲开阵行步兵就会溃散，但这次不同。李振新不会摆步兵阵形，所以在平时训练的时候，练的都是三人组的三角阵。等清兵骑军到了阵前的时候，步兵就已经散开成了各种三角乱阵。 这样的情况下似乎是冲开了阵形，可大部分骑兵也散入了对方的军阵中，要命的是看着对手似乎没怎么穿戴盔甲，可马刀砍到敌人的那种像小锅一样的头盔和像马甲一样的身甲上就是砍不透。反倒是被对方火枪上装的尖刀给刺了过来。 马匹兵不是机械，它们面对伤害也会本能的进行躲避，李振新的士兵在跟不到清军的骑兵的时候就直接刺对方的马匹，马匹在受疼之后就会把身上的骑兵摔下来开始乱跑，再加上此前被火器打伤的马匹，一下子战场就混乱不堪。 以往面对乱战清军会发挥自己单兵作战的优势，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可是现在不同混乱的只有自己，而对手却三人一小组保持着某种看似散乱但又有秩序的阵行，单个的清军反倒没便宜可沾而是落了下风。等清军聚集起来的时候，发现对手的三人小阵也相护靠拢起来，行成了更大的阵形。 额真也在冲锋中被摔下了马，他倒是没有落单而是和身边的七八个卫士结了阵，向着李振新的阵营冲杀过来。迎面遇到的正式李振新带的士官排。两股兵士碰到一起，并没有遇见想象中的对砍，因为李振新给自己的士官排装备了一把短管燧发枪，一排火枪之后，额真身边的人只有两个还站着。 额真倒下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近身搏斗中被敌人的火枪把身边的人干翻，然后会被一群人像串肉串一样用火枪头上的尖刀给扎死。 清军已经看到了自己主将战死的惨状血拼的气势一下没有了，纷纷开始后退。这个时候还等什么，久通贺的人不等李振新发出进攻的信号，就已经冲了过来。 于是战场形势开始逆转，变成了义军追着清军打的节奏，清军由开始的撤退变成了溃逃。战争就是这样一旦心理崩盘了，不管是再强的军队都会血崩。况且对于痛打落水狗这事，陕北的义军可是极为善长。不到半个时辰，清军只有七八百人逃了出去，剩下的人都留在了战场上。 大捷，此次阻击战彻底打溃了前来增援的清军骑兵，使其无力再战并且阵斩了清军主将，可谓是战果辉煌。不过李振新在战后却高兴不起来。自己的八百多士兵，有近三百人阵亡，一百多人受伤，伤亡率过半，也就是说此战以后也无力再战了。 面对如此重大的伤亡，不知道回到振川城以后城里的家人该有多么伤痛。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也是李振新自穿越以来体验的最激烈的战争。死亡士兵的尸体被埋在了战场不远的山坡上，没有什么棺木，就是一面军毯裹着草草安葬，也没有碑文。好在这些阵亡的士兵李振新此前都做了铁制的身份牌，这些身份牌被收集起来，他要带回城里给他们的家属一个交代，以及安排抚恤事宜。 大战结束以后，李振新让久通贺安排人马回报给在围攻延安城的各路义军。告诉他们现在自己已经无力再战，要带着人马会振川城，如果他们不想打了就可以从延安城外撤离，当然也可以继续围困延安城等清军大军到了再撤。 各路义军的选择是带着人马继续围困延安城，乘着此次大捷怎么着也要让延安城里的三边总督多感受一下被围城的滋味。久通贺这人倒是很义气，他选择带着自己的人马和李振新一道去给振川城解围。毕竟李振新现在剩下的可战之并太少了，多带点兵马声势就会不同。估计这次损失了主力骑兵的刘芳名也不会再选择硬碰硬了，只要人马一过去和守城的兵马联系上，内外夹击，清军想不退都难。 第四十二章 第二次反围剿：尾声 延安城外的大战，清军三边总督孟乔芳和宁夏总兵刘芳名很快从溃兵口中得到了消息。孟乔芳惊惧不已迅速的派出探马从固原和榆林等地调兵会援延安城，他怕陕北义军借着大捷的势头，乘机谋夺延安府城。而刘名芳倒是很干脆，直接把围攻振川城的人马往延川县城撤，只要把这几千人撤到县城就不会陷入多线作战的不利局面。 等李振新带着人马从山路绕回到振川城的时候，清军围城的人马已经撤了回去，并没有发生意料中的解围之战。等李振新的人马到了河谷地带，守城的肖正南已经带着人迎了出来。两人相见，肖正南激动不已，总算是没有辜负李振新的重托平安的守住了这份基业。 李振新其实内心很忐忑，他不知道如何向城里战死士兵的家属交代他们亲人的去向。这种生离死别的惨事，让他这个穿越客难以应付。 跟着李振新一起来的久通贺，倒是非常欣喜，他早就听说这两年兴起的振川城繁盛的很，可是一直没有亲眼见过，这次终于有机会见识一番了。在肖正南的带领下，进入振川城，他就被城里的景象给震撼住了，沿着道路两旁的是清一色的二三层砖瓦楼，成排连栋的矗立在城里，街面宽阔整齐时不时的有巨大的工坊出现，怪不得铁瓷兄弟能成气候和清军力战不怠，有这座雄城在手，估计再多的清军也能打退。 让士兵先回营房，把久通贺的人马安顿在几处已经停产的厂房里。李振新告诉管事委员会的人通知城里人，暂时结束战备警戒，等明天之后对于阵亡士兵家属进行正式抚恤安排，现在各级管事委员赶紧去安抚一下家属，让他们先稳定一下情绪。 在办公楼招呼了久通贺和几个部将，李振新再次对他的义举表示了感谢，同时安排人给他的部下送去了肉食让他们好生休整一下。 久通贺对于盛情款待感谢不已，同时也很有脸色的说第二天就会带着部下回自己的地盘，他也看出来李振新正在为部下的伤亡头痛。 等久通贺们吃饱喝足回去休息的时候，李振新把大管事委员会的成员都召集起来，开一个紧急战后安置会议。首先是对阵亡战士的抚恤标准定了一个调。那就是按原来确定的标准来，同时每位士兵家属还一次性发放十两的烧埋银子，给所有阵亡人员建立烈士公墓，安排专人定期祭拜，在烈士墓建好以后全城举行盛大的祭奠仪式。 除了阵亡士兵的抚恤事宜以外，伤兵的救治也刻不容缓，好在这回有吴先生这个专业人员参与，他的医院就成了目前的战时医院，害怕伤员太多医院的地方不够，李振新又让委员会想办法滕出了一栋三层楼来当医院的住院部。 久通贺的人马第二天就要走了，既然人家远道而来并且帮了不小的的忙，那就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回，怎么着都得表示一下。和管事委员们商量的结果是给久通贺的人马每人送一把狗腿刀和一个搪瓷饭盒，同时再送久通贺两百套盔甲，一百杆火枪，六十具火箭弹，五门小钢炮，一百枚手榴弹。这对于久通贺来说绝对算是一份重礼。 第二天带着人马回返的老久同志笑的大牙都快掉到地下了。他没想到自己带着人马出来转了一圈，就鸟枪换炮了。这装备送的，都比现在的清军精良了。有了这些武器，自己在陕北都可以横着走了，完全可以在义军当中鹤立鸡群了。 领走的时候，李振新也让久通贺给其他义军带个话，等他们有时间就派人到振川城联络一下，只要是延安城外会盟的十八家人马都会有一份小礼相送。同时义军以后采购军需，都可以找到这儿来，绝对是价廉物美，保证满足各位的需求。 其实陕北的义军还是有些家底的，以往他们没渠道购买军需，现在这一战之后想必也见识到了振川城武器的威力了，说不定以后振川城又会增加一项军火买卖的拳头产业。从这个方面来说，这次对清作战倒是一次成功的军火展销会。 战后盘点，李振新发现尽管自最后赢了，但是损失惨重。整个战争下来，伤亡人数超过了八百，弹药武器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不算以后的抚恤，战损折合成银两都超过两万两银子，这还是成本价，如果按市价算就会有五万两以上的净亏损，辛辛苦苦两三年，一战回到解放前。 战争的收获聊胜于无，除了一百来匹战马以外，其他的连个俘虏都没。战后士兵的缺口都没法填补，几乎所有的连对都缺员，有些连对的兵力甚至都不到一半。这仗打的真是亏了个底朝天，一点都不合算。然而这是完全没法避免的战争，是彻彻底底的求生之战。 要说清军也是损失不小，但人家兵源后勤充足，用不了几天就会补充完备，而自己即使赢了战争也精疲力竭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恢复。 整个城里并没有因为胜利而欢呼，大家都陷入了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中。好在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怨恨李振新，而是对侵略自己的清军恨之入骨。以往仇恨清军还停留在某种民族感情上，而现在则直接成了切身体会。很多家庭即使痛失亲人，但依然让自己仅剩的亲人来参军。他们要让李振新带着自己，去报仇雪恨，把清军赶出自己的家园。用肖正南的话说，这就是民心可用，而李振新却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责任越来越重。 义军围攻延安城的战事，倒是没有迅速结束，而是持续了十天多才收尾。等孟乔芳调来的援军陆续汇集到延安城下的时候，各路义军才一哄而散的跑回山里。清军不是不想追击，而是无从下手，四处都是逃散的乱军，根本没法判断到底哪股贼兵才是主力。 第四十三章 跟着李当家打鞑子 战后的振川城并没来得及悲伤就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了。因为清军的进攻，城外的田地被破坏了不少。尤其是大棚的玻璃更是被砸的没剩几块好的。有的清军还把玻璃拆了带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种碎玻璃能干什么。 好在因为城里火炮的掩护，清军并没有大规模的破坏，但粮食减产是一定的事。还是不够强大，被人堵在门口打能留点都不错了。这损失可把王四给心疼坏了，作为城里负责粮食生产的委员他比谁都心疼庄稼，等清军一退就立马组织人手抢救庄稼，不知道能不能挽回点损失。 除了农田的问题，其他产业倒是受波及不大没过几天就恢复产能了。附近的羊毛贩子们倒是反应快，等清军一退就过来进货，丝毫没受到大战的影响一样。据说还因为断货的问题，商品都有一定程度的涨价。目前来说振川城的两大拳头产品都是独门生意市场上还没有替代品产生。羊毛呢子也有人仿制，可是做出来的毛布和振川城的没法比，质地又粗，又不柔软味道还大，价格也不便宜。至于搪瓷产品更是如此，别的地方还没有掌握铁板压铸工艺，只能靠铁匠一个个打出来，而釉面和烧制工艺也不成熟，生产出来的东西又厚又难看还成本高昂，这样一比较下来振川城的产品简直是精品，同时还有价格优势。 目前从这里进货的除了以前的羊毛贩子以外，连山西的商人都度过黄河来进货。不知道这些商人中有没有满清八大皇商的影子，如果有的话那就说明李振新也算是挖了一块满清的小墙角。 对商人来说忠诚是最不该有的品质，他们当年能为了利益出卖大明，现在也会为了利益和李振新勾搭。羊毛布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毕竟大多数中国市场还是以丝绵为主，唯一影响的是口外的贸易，可如今上游的晋商很看不上口外贸易，都把目光盯在了更大规模的国内贸易上特别是丝，茶，粮食和食盐这种大宗贸易才是最赚钱的。不过搪瓷他们倒是很看的上眼，这玩意南北皆宜，是传统陶瓷产品的天然替代品，有些方面还比陶瓷产品更优秀，比如洗脸盆就比陶瓷的实用太多了。 来振川的晋商代理人们对搪瓷可是喜欢的紧，一方面搪瓷可以赊欠一部分货，这不就是以前和满清做生意的时候才有的待遇啊。现在满清可不会给他们这么好的政策了，不想办法从他们身上榨油水都烧高香了。另一方面搪瓷可以平衡南北贸易的运输逆差，以往都是南货北销往来的商人只能赚一份钱，现在有了搪瓷就不一样了，北货也可以南销，还能打击以瓷器茶贸易为主的徽商。 这种贸易现象在战争开始之前，李振新就有注意到。他对晋商什么的并不反感，商人这玩意儿拿道德去要求就有些过分了，他们天然的站在更有利于贸易的那一方，当年老朱家的政策确实是对谁都像对敌人一样，士农工商兵就没一个阶级朋友。满清再有天大的错误，但论统治政策来说还确实比老朱家要强很多，除了剃发令和后来的文字狱忍不了。所以说要是李振新穿越到大明朝，也会是一个造反分子。 对于明末乱象的思考，李振新越来越觉得南北贸易的不平衡应该是乱因之一，北方地区没有净盈利全是负资产，这样下去纯粹靠政府的财政平衡也很难维持，如今自己在陕北搞生产说不定也会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出路。 目前生产产品的资源没问题，销售市场和渠道也能解决，还有自己穿越所带来的技术福利，唯一的问题是劳动力的缺口。一场胜仗下来，除了损失了人以外居然毛线的便宜都没落下，这可不是好现象，要是再打一次仗估计都拉不来栓了。 就在李振新为此发愁的时候，迟来的战争红利终于到来了。很多陕北周边的人，在战争结束十多天之后就才消化了这个消息。李振新和振川城的大名开始响彻陕北大地。他们终于知道原来在陕北还有一支人马能和清军硬憾且不落下风。这样的势力当然值得投靠了，很多不愿在满清治下当顺民的人开始携家带口的往振川城出发。 他们一方面是不满满清的统治，另一方面是听说那里的日子好过一点，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能吃饱肚子，还有工钱可拿，这让挣扎在温饱线以下的陕北贫民心动不已。纷纷舍去了破烂的家园投奔振川城的李当家，跟着他一起打鞑子。 前几天因为缺人而烦恼，结果没过几天陆续涌来的人又变成了麻烦，按这个节奏到振川城的人口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增增长的一万五。这对一个新起来没两年的小城来说，又有点承受不住了。特别是粮食问题，越来越供应紧张。好在搭上了晋商这条线，他们能通过自己的贸易网络解决一部分粮食。不然等不到夏粮收获，全城就得闹粮荒。 满清在延安城解围之后，并没有大的动作，他们也得消化战争的创伤，尤其是兵力的损失得尽快弥补。同时粮食也是大问题，陕北的府库存粮已经被战争消耗的差不多见底了，要想再发动大规模战争只能等夏粮收了以后再做打算。他们的朝廷是指望不上的，满清大军的粮饷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就地解决，如果是粮食产量高的地区到好解决，就地征粮就可以了，但在陕北不要说征粮了，这般时候老百姓不发红了眼抢粮就不错了。 清廷的三边总督孟乔芳自上任以来都是拼着少量的兵力左右腾挪，弹压乱民，他不是没想过从朝廷要大军来配合自己，而是害怕朝廷的大军来了不但帮不上忙反倒增加粮饷，说不定都有把大军饿死在这边的危险。从总督大员的角度来说，到陕甘这地方就职绝对是最苦的差事，朝廷指望不上，又幅员辽阔地贫民饥，更坑的是这地方既有造反的传统外部环境也不宁静。 第四十四章 陕北义军的军火订单 人口的规模性增长解决了兵源不足的问题，这次迁入的人口青壮年居多。他们不但填补了缺员的连队士兵缺口，还让李振新又扩编了三个正规步兵连和一个骑兵连，常备兵力达到了一千四。 这样的兵力储备说实话有点不够看，但也没办法。目前李振新的势力不能像陕北其他义军那样，兵农匪相结合什么都能干。就是目前这一千多人，全职士兵占比都超过百分之十以上了，如果紧算青壮男性人口的话都接近三分之一了。其他人还要进行生产和耕种，常备军再多就会没人参与生产了。 也是得亏目前城里的生产除了农业以外，都是高附加值产业才能养起这么多兵，不然这一千多人都维持不住。管事委员会的人有很多都提意见说能不能，把职业士兵变成以前那样半工半兵的状态，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参与生产。这个方案被李当家一票否决了。半工半兵的状态会严重影响军队的战斗力，以及反应速度这样做会得不偿失。 当然军队也不能完全脱离生产，适当的参与生产也能促进部队的凝聚力和归属感。李振新可不想士兵们变成脱离群众的大爷兵。所以比如春耕，夏收以及修城修路这些活，还是会给他们分配任务让他们完成。 进入七月，城里开始准备夏粮的收割事宜，这是目前的头等大事。俗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粮食储备就从来没有让人放心过，一直是紧巴巴过日子，大家都还等着这次夏粮收获能缓解一下口粮的压力哪。 收粮的人手倒是不缺，过万人收几千亩夏粮平均下来，一个人收的粮的还不到一亩费不了多大事，大家还嫌这些粮太少哪。 这天李振新正在工坊里看看目前工坊的生产工艺，想着能不能在某些环节继续改进，一个士官班的卫士跑过来说有自称是陕北十八家义军的人来城里，要见他。 到了接待室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带着人在那儿喝茶，李振新上前打招呼道：“不知是哪位当家部下，来寒舍商讨要事？” 络腮大汉连忙起身回话道：“某是义军十八家头领郭君镇麾下，前锋大将马三响，此次拜会李当家是为我部采购兵械而来。” 这是上门送生意来的啊，李振新顿时来了精神赶紧安排人招呼到接待餐厅，先让人家吃好了再说。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等这大汉吃好了，再谈生意说不定还能赚更多哪。 络腮汉子，也是个实诚人吃饱喝足，就把李振新当大哥，张口就说这次只有两万两银子的款，不知道能买多少武器。 没想到这哥们已经把总价直接报了出来，还是笔史无前例的大单啊。李振新忙让吴老三问对方是现银交易还是以物易物，如果有粮食这些紧缺物资的话肯定会比现银更实惠。 结果刘三响说他们那儿，除了银子什么都缺，交易只能按现银来算。一听没粮食，李振新就把谈生意的事交给了吴老三，自己只是做主送郭当家，两百把刀，二十杆火枪，五具火箭弹和两门小钢炮。 最后郭君镇方面从李振新这儿买了两千把刀，五百枚手榴弹，一百具火箭筒，六门小钢炮，三十杆火枪，和三千杆枪头。刘三响最喜欢手榴弹和火箭筒，他们是见识过这玩意和清军对阵时的效果，再加上久通贺回去之后的宣传，这两样火器一下子就成了畅销货。而对燧发枪则不怎么感冒，这玩意依然比弓箭要射速慢，同时价格昂贵，都快抵上一门十二响了（义军称土火箭筒为十二响），十二响多好一次打的多，还能重复使用。 搞到这时候李振新也终于明白郭君镇为什么让刘三响来买军火了，原来这家伙的名字就是因为擅使三眼火铳而起的，怪不得他看火器只看能打几响。 除了这些兵器以外，剩下的钱全用来买搪瓷，羊毛布等产品，反正刘三响这次就是打算把两万两银子花完再说。 还是大订单赚钱，一下子就带来了两万两现银的款子，做了两三年生意，手里就没有攒下过这么多钱，按说现在城里一年也有过二十万银子的流水，可全都是左手进右手出，还压了一部分货，真正攒下的银子还没一万两。 做生意就是这样，只要做顺了接二连三的大单就会砸过来。没过几天其他陕北义军也来大采购了，什么刘文炳之类的根本就不愁钱，七七八八加起来，就陕北义军的军火订单都有八九万两银子了，直接快赶上之前堡里全年流水的一半了。而且这种生意利润率高，到手的净利润都过半了。 以后还是要多做做这种生意，一方面赚钱容易，另一方面还能增强友军的实力，这简直是一石二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突然多了很多银子，还让李振新有点骤然乍富，不知道怎么花的感觉。确实目前城里需要大笔花钱的地方并不多，很多物资都能通过产品交换获得，还能有不少银子净流入。唯一需要大笔银子的地方就是发工资，每个月有过万两银元的开支，本来这些钱会通过流通又返回来，但事与愿违，多数人拿到银元之后就藏起来，更喜欢花纸币消费。一些外来的商人也喜欢这种便于结算质地又好的银元，他们也会在手里存一部分。 银子在净流入，银元缺在净流出，这也是李振新一直没有存下大笔银子的原因。经济发展不健康，振川城的人都像是仓鼠一样只知道攒钱而不知道花钱。这也怪李振新，把几乎所有的生活必须品都当工资给人发了，城里人再消费的需求并没有多大。必须的想办法扩大流通，不然银子的价值都提现不出来。整好最近有了大笔银子进账，李当家决定乘着这个机会搞些大事出来。 第四十五章 银行和商品房 让中国人放弃存钱的习惯大规模花钱的方式，作为穿越客李振新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房地产。经过两次对对清军的反围剿作战，现在振川城的人对城里的安全性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这样，那推出商品房的时机也算是成熟了。 如今早期加入振川城的家庭都多多少少有些存款，所以第一批消费客户也具备了条件。在明末的时空终于可以过一把房地产商的瘾了，想想都有点小兴奋。 话说回来搞商品房可不是为了赚钱，榨干城里人的剩余价值，而是为了城里产业的总体发展而推进的重大民生工程。目前振川城说白了就是一家大公司，所有人的吃穿住行都依靠这个公司来解决，这不成了大国企了。虽然在前期的发展中这种模式有利于积累资本，集中力量，可如果继续发展的话就有点太过集中了。 这次商品房的建设就是培育私营经济的好时机，不过一下子培养出房地产商人出来也不太现实，先从包工头开始慢慢来。 李振新的房地产发展计划是，第一期工程先搞四百套商品房，土地由城内提供，建筑材料同样由堡内提供，但建筑工人就不再用原来的顾工的办法来解决了，而是分开包给几个包工头，让他们负责把房子盖好。盖好之后由委员会统一去卖。 房价定的并不贵，不过城里人一次拿出这么多钱来的人也没有几个。怎么办，按揭贷款啊，每月从工资里扣钱还银行贷款就可以了。 银行和商品房项目是配套产业，不过银行并不是只服务于房地产项目。它还有其他重要的职能，代发工人工资和军饷，兑换银元，纸币和银两。其实早就想搞银行出来了，但一直没有时机，如果纯粹是为了代发工资和兑换银两这就会变成一个行政职能机构，而不是商业性质的机构。通过代发的方式支付工资和军饷是避免基层贪污的手段之一，以后不管是工人还是职业军人都不会和上司产生直接性的金钱往来。而兑换银两这个业务则能把供应社变成更为纯粹的商品买卖机构，不然光兑换银两的业务就搞的供应社忙的拉不开栓。 李振新通过管事委员会一次性向银行拨了六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房地产的建筑款也要通过银行借贷的方式走账，而不是以前直接通过大管事委员会账房拨款。可以说这一系列操作也是为了健全财政制度而做出的改革。发展到了这一步，不推进财政制度改革就会越来越效率低下和臃肿，迟早出问题。 第一批包工头的产生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容易是因为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招投标等一系列程序，而是由管事委员会直接找了几个以前盖房子的工头，告诉他们这批房子就包给你们干了，工资什么的管事委员会直接给你，你就自己找人干。 为什么说难哪？这些人压根就不想单干，他们觉得上班更稳妥和有保障，让自己干包工头这不是脱离体制了啊。万一找不到人或者活干的不好可怎么办？到时候钱没挣上反倒惹一身祸出来可就麻烦大了。 放着挣钱的机会不去干，李振新对这些即将成为房地产巨鳄的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十几个制定的包工头没一个愿意干的，都找管事委员会求情下话，总之一句话，这要命的差事还是别落到自己头上。管事委员会的人没答应，他们就来找李振新，一上来就是下跪求情，把李当家给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建房子的地都化好好几天了，硬是没有包工头进场，为了让这些人尝到甜头工程款可是给的很充足，可他们就是不上套，可愁死个人。管事委员会的人都觉得还不如直接用原来的办法干，既省钱又省事，没这么多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麻烦事。 这些人都鼠目寸光，一点都没有发展的眼光，李振新对明末的这帮愚民失望透了。就在李当家感慨不已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主动问这活能不能承包给她。 主动想当承包人的居然是让自己内心起了波澜的毛布贩子张娜，要说人家能做生意哪，要说自己为什么心动哪，就这眼光就没得说。 张娜要当包工头承包商品房的建设项目，而且一开口就问能不能包两个工段，这魄力有点大啊。李振新尽管内心早都不理智的想答应，明末女创业家的要求。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张掌柜啊，这盖房子是要有专业人员才能盖好的，你有这方面的人吗？还有这么大的工程量需要的劳工可不少人也不好找啊” 张娜听到李振新的问话，有点紧张的脸红，但还是鼓足勇气的回话道：“只要李当家不嫌我是女儿身能包给我干，就能行，这种房子我也在城里盖的时候看过不少，俺爹早些年就是泥瓦匠给俺教了不少，俺们村的人以前就专门出去给人盖房子，只是这些年天下不太平没活干了。人手不缺，再找些帮工就能干。”说完眼神灼灼的看着李振新生怕他不答应。 既然能找上相对专业的人，那李振新就不怎么担忧了。再说自己也算是懂点技术的人盖这种小三层楼还怕盖不好啊，所以等项目开工以后就以技术指导的名义多往工地跑，这事有前途。李振新在张娜大眼睛的注视下，满口答应的明末第一女包工头的请求。 等张娜满怀欣喜的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李振新内心很骚包的想，唉这就是天生暖男的命，根本就不懂怎么拒绝女孩子的要求啊。 第一个包工头出现以后，很快就有第二个找上门了，是一个山西小商人。原本是做搪瓷买卖的，但本钱太少即使能赊货也做不太大。在听说城里的房产项目不要本钱，只要有人就能干，连忙跑过来看看。人他可以直接从山西老家招，那地方和陕北一样没什么出产，除了做生意以外没多少出路，但生意又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所以只要给钱能吃饱饭，啥人都能招上。 第四十六章 是震山虎不是李羊毛 1646年夏粮的的收割用了不到十天就结束了收粮九千多石，算是能暂时的缓解一下粮食压力，但对于过万的人口来说，还是不怎么顶用这点夏粮顶多够三个月。 要抓紧时间从山西哪儿进粮食，说不定那一天清军反应过来开始经济封锁就麻烦大了。为保证粮食安全，晋商的粮食供应量就得两三万石，这样再加上秋粮的补充全年的粮食基本够用。 商品房的建设进度还算可以，包工头的问题由于有外边商人的介入，总算是搞定了。张娜包了两个工段，几个小晋商包了七八个工段，还有陕北的几个羊毛贩子也听到风声后掺了一手，包了几个工段。刚开始指定的十几个包工头，只有两人最后咬着牙，一人包了一个工段。其实他们包这个活最有优势，既有施工经验，又能从城里直接招到人，还和管事会的关系处的好，可几个面瓜就是不争气，送上门的发财机会都抓不住。 就那两个咬牙包工程的人，也被其他人当笑话看，认为他们就是傻大胆，事后有的是罪受。要不说商人这个职业不是谁都能干的，没点魄力和朝前意识确实是干不成。 李振新最近不但生几个不争气的工头的气，还对一件事耿耿于怀。不知道什么人给他起的奇葩匪号，让他真是欲哭无泪。本来以为李铁瓷就够难听了，可听到一个商人无意中口误叫出李羊毛的时候，那个酸爽。一打听自己在江湖中的匪号，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让人接受不了，什么羊毛贼，毛贼李，李羊毛，李铁瓷之类的，这是一个穿越者最大的耻辱，没有比这更过分的了。 要有个响亮的匪号，不然都没脸在江湖上混了。为了此事还专门开了一个管事委员会会议，会议的主题是振川城是时候有个正式的名号了。 目前管事委员们的知识水平有限，好名字想不上来，只能李当家亲自上阵。新起的匪号非常霸气，叫震山虎，振川城以后对外宣称虎威军，李振新自任虎威将军。起这个名字，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被人叫一声虎爷，想一想都觉得威风八面。出去和人打招呼就倍有面子。 自己的办公场所，当然是虎威将军府了，以后说不准会被人称为虎穴哪。这才是一个造反分子应该有的名声。 刚刚上任的虎威将军有点不务正业，放着正经的虎穴不待，成天往新修的商品房工地跑，对外的名义是关心工程质量，害怕有豆腐渣建筑坑害广大消费者。 开始的时候，以张娜为主的包工头们可是紧张坏了，这位爷可是动不动就杀人剁手的主，这算是顶配的难缠甲方了。可是你再是甲方爸爸，也不能天天过来转悠啊。特别是还容易卖弄自己二百五的建筑技能，上手砌墙抹灰之类的，干的活还不如刚刚接触新建筑材料的老瓦工好，人走了以后还得返工。 去的次数多了以后包工头也就明白，这位虎爷要干啥了，这是为了包工头里的一只花而来的啊。几个包工头凑一起商量了一个对策，就是选出了一个专门去虎穴汇报工作的代表，把张娜安排过去明天给虎大人汇报工程进度，至于张娜包的那两个工段自然是其他的哥几个看着了。他们给小张同志打包票，让一百个放心，绝对给盯的好好的，就是自己的工段出事也不能让张老板工段出问题。 张娜其实也感受到了氛围的异常，认识李振新也有一年多了。自从认识之后，他就对自己很照顾。原本以为是遇到好人了，可后来才发现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刚开始发现的时候，内心还有些惊吓，甚至还幻想要是这位势力人物用强可怎么办。后来接触多了就发现，这位李当家是光有贼心而没有实际行动。这让张娜又内心忐忑不已，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惦念这位与众不同的人了，有时候还自哀自怨的觉得是因为嫌弃自己的出生才没有进一步表示。 自从住进城里以后关于两人的闲话，时有传说。甚至有人拐弯抹角的劝她过去当个侧室，这也亏不了她毕竟以李城主本事肯定要娶个响当当的人家的闺女才能当大房夫人。好强的张娜当然不愿意了，凭什么要给人当妾，她才不干哪，于是有段时间还故意躲着走。 前段时间李振新帅军出征，张娜才发现内心里很担心这位和自己有着莫名奇妙关系的男人。所以在听说承包工程的事，让那个男人焦急上火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脑洞大开的发现，这生意自己特别想去做。 呆在办公室就有人能汇报工作，那还跑工地吹灰干什么。虎爷看到张娜来汇报工作，立马就取消了每天巡视商品房工程进度的打算。喝着茶心不在焉的听着并不怎么关心的工程进度汇报，内心里其实在琢磨怎么拿下眼前的这朵工地一枝花。 不是说穿越者的把妹技能都是满分吗？可自己怎么就没有给填满哪？穿越之前也谈过几次恋爱，但都不是很顺畅，主要是因为条件太普通，一到实际要落实的时候就被对方给甩了，摔的次数多了都落下了心理阴影，遇到女孩子也就过过眼瘾和嘴瘾，其他的还是算了不想受那份罪。 等张娜都汇报完工作走了，李振新也没琢磨出个办法来，他似乎失去了主动追求爱情的能力。算了现在的压力似乎比穿越之前还大，穿越之前无非就是工作，收入，房子那点破事，当时觉得压力山大，可穿越之后才发现哪算个毛线的压力，如今天天面对都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以前女孩子老说要有一个给自己安全感的男生，不知道她们如果到明末来的话有几个能满足她们条件的人。反正现在安全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奢侈品，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头上的脑袋什么时候就没了。 第四十七章 贺珍攻西安 1646年整个陕西战火并没用停歇，仅李振新所部就和清军在半年之内爆发了两次大规模的战争。而到了七月末的时候，陕西的清军已经无暇顾及李振新所部了。原汉中总兵在占领兴安（安康）以后，兵峰只指西安城。一时之间全陕西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关中地区，不光清军主力被调往关中，就连陕北的义军也奔走相告的，往西安城进发。 陕北十八家的人马还联络李振新一道共襄义举，李振新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一千多能动用的兵马去了也是白搭，所以挽拒了邀约。 陕西的混乱现象让刚刚经历了大战的李部迎来了难得的喘息，趁这个时机埋头发展才是硬道理。只希望这种状况能多持续一段时间。 下一步怎么发展，李振新感到自己带到明末的技术快要被掏空了，以一个半路出家的钳工水平来说能搞到这一步确实已经尽力了。搪瓷产业和毛布产业在稳步增长，然而这种正常的增长并不能跑赢历史发展的大势，再怎么能搞出来个大突破哪？好像有点强人所难了。 黔驴技穷的虎爷不得不把目光聚焦到怎么提高效率和生产质量上，生产标准化似乎是一个出路。比如把游标卡尺搞出来，增加测量检测的精准度。 有人说中国人搞出游标卡尺的时间早了去了，但李振新发现并不如此，卡尺确实搞出来的很早，但没有游标，也就是说并没有做到肉眼分辩之下的精准测量。 结合古代的卡尺和记忆中的游标卡尺的模样，勉强做了一套能测量到毫这个单位的卡尺，可把李发明家牛逼坏了，直接命名为李氏卡尺。 李氏卡尺主要的用途是碎发枪的生产，以往分工打造的枪械零部件在组装的时候因为误差还需要匠人最后打磨一番，有了这个卡尺，零件加工的学徒就可以把误差控制在可以组装的范围内，剩了很多时间和工序，从而总体的提升了生产效率。 伴随着测量工具的进步，其他的零部件加工的标准化也进入了正确的轨道，比如水利纺织机就进行了技术升级，稳定性比之前要提高了不少。这会直接反应到成品的质量上。每一个小小的有效技术进步都会形成产业们槛，这也是时至今日外边的仿制品根本没法和振川城的产品相比的原因。 工匠级别制度已经推行了好几个月，目前通过匠人认证的人已经有好几十人了，枪炮作坊这一块是匠人大户，有十五六个，其他的炼铁炉，烧陶炉，木工机械坊也各有不到十个完成认证的。不过大匠人却还没有一个，很多匠人都说这个带徒制度要求太高，想要成为大匠人起码得两三年，目前带徒最成功的也就带出了四个匠人徒弟，这其中还有以前就有底子的人。 学一个匠人有那么难吗？当年李振新一个学中文的人，到厂里倒腾了两三个月就上手了，尽管手艺不怎么被老师傅看的上眼，可也能应付差事不是，最牛逼的是当了两年钳工还拿过一次厂里的创新奖，分厂领导对小李的评价是技术马马虎虎但头脑灵活，别人能搞好的他不一定搞好，但别人搞不定的东西就小李说不定能想出办法。所以面对目前手下的这帮蠢匠人，李振新总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你说你们，既然带徒弟速度慢，就不能在技术创新上想点办法啊。一帮人里就不能出一个稍微聪明点的吗？就认一个死理，这样的人想让人钻点空挡走个后门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以前的时候最喜欢和老实人打交道，现在这环境都逼着李振新对老实人反感起来了。 教育还得从娃娃抓起，现在振川城里的受教育学生都超过千人了，光教师就有五六十人，可是成果并不令人满意，最早的提高班并没有产生让人惊艳的学生，只不过资质稍微好一些而已。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替自己分忧的人啊。 要说还是历史名人靠谱，自从吴有性先生到来之后，城里医疗上的事李振新就没怎么操心过，人老人家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本来以为医院正式运行起来需要很长时间，结果没想到和老先生聊了几次自己的想法以后，就很快运转起来了，效果还比李振新想的好。 吴有性先生对李振新搞大型医院的想法非常支持，并结合自己的经验在短时间内就建立了一套医护分离，分级分科的珍疗体系。同时把消毒，防感染这些李振新所想到的医疗知识迅速的应用到了实际的医疗操作上来。 老人家的工作热情很高，完全不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甚至他还专门和李振新探讨怎么加快医疗人才建设的事宜，他从李振新搞的军官培训那儿获得了灵感，准备做一个以目前医院工作人员为主的医生培训班，好好的带出一帮学生出来。这就是国之瑰宝，只要一有机会就能迅速的发光发热。李振新对老人家的精神感动不已，在内心里默默地承诺一定要帮老先生实现宏愿，为像他这样对国家民族满怀赤诚的人，提供一个施展抱负的平台。 贺珍攻打西安城的战略并没有成功，在西安城下和清军鏖战了十多天后无奈退走。但关中陕南一带的战事并没有结束，清军趁势发起了收复安康，汉中的战役，贺珍所部招架不住，节节败退。李振新根据陕北义军带来的消息判断，陕南汉中的战事清军应该能在年底之前结束。等那一带的战事结束，估计就会回过头来对自己下手了。清军前两次围剿都没占上便宜，尤其是第二次还折损了满人主将，这绝对是忍不了的。所以军队建设的步伐一定不能停，而且装备还得进一步升级。以前特别好使的土火箭筒，估计下次的时候清军也会装备上，毕竟自己已经给陕北的义军卖出去了很多，说不准都流入了贺珍的军队中，所以早晚也会被清军缴获。那玩意儿技术门槛不高，只要有样品就能仿个大差不离。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清军防止的时间晚一些。 第四十八章 一名执着的烟民的伟大贡献 火箭筒的发展果然如李振新的预料一样，清军在不长的时间内就缴获了原件，仿制的时间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快一些，到了贺珍与清军陕南汉中战役的时候，双方都开始运用了，虽然使用的规模并不大，可是造成的影响却一点都不小，因为这种火器的出现，双方的一些战术都开始进行了调整，迎着敌阵冲锋这种笨战术，在作战的时候开始想办法能避免就避免。盾牌等护具越来越被前线的战士们依赖。 清军把火箭筒仿制成功之后，迅速向其他的战区推广，使得原本是反清武装的武器到最后应用范围还没有清军广。这就是清军的优势所在，他们的战场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反清武装是东一块西一块无法形成有效的统一战场。很多第一次接触火箭弹打击的义军可吃了不少的亏，他们对发明这种残暴武器的人可谓是恨得牙根痒痒。不知道他们在得知这坑人的武器居然是自己友军搞出来的之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不知不觉成了坑队友的李振新，可是一点觉悟都没有，他正在绞尽脑汁的展现自己明末武器发明家的天赋。这回他准备搞一个简易版的迫击炮。火箭筒确实很好用，但这玩意火力范围太小，只能当近距离突击火力使用。超过一百米就没法搞了，也不是没想过搞大一些，可一大之后不是炸膛就是乱飞。不得已李振新只得重新找思路，迫击炮按道理来说比较好搞，膛压低能发射开花弹，装填起来也比小钢炮简单，能够满足快速发射的要求。 后装速射炮现在的技术能力是做不出来的，既对工艺精度要求高，同时目前的火药也满足不了要求。最多就是在之前的佛郎机炮的基础上加强一下，意义不大。 折腾了好几天，迫击炮的研发并没有多大进展，主要问题是炮弹的制作思路还没有想清楚。然而李振新却有了意外收获。 那天他正带着几个工匠，一起用铁模铸炮管，刚把铁水到进去等待冷却，大伙儿坐着休息。一个匠人顺势拿出了烟杆抽烟，李振新就看了一眼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没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后来炮管铸好后，他就会办公室了。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看到有人用火折子点灯，突然李振新脑袋一机灵。之前铸炮的时候，那个工匠点火的东西好像不是火折子而是打火机。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莫非有人做出了打火机？ 赶紧打发人把那个用打火机的匠人找回来，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眼花了。 在办公室等待匠人过来的时候，李振新急得满屋子乱转，他对接下来的事可太期待了，越想越兴奋。 匠人到李振新办公室的时候很忐忑，莫名其妙的被城里的大当家召见，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到来的匠人，李振新连忙询问，他下午的时候是用什么点烟的。只见那匠人战战兢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果然是打火机，虽然做工粗糙比自己从后世带过来的打火机大了一圈，有些地方也设计的不够合理，可形态上看确实是一个打火机。 试着搓了一下火轮，第一次没打着，又撮了一下后火绳上窜起了一股火苗。李振新激动的都有点发抖，没想到有人真的做出了打火机。 哪位工匠已经被李振新一连串的操作给弄蒙圈了，他不知道这位大当家到底要干什么。 火苗着了一会后，李振新才从激动中清醒过来，连忙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工匠磕磕巴巴的讲述了自己发明打火机的历程，原来在做燧发枪的时候李振新专门带着自己从后世带过来的打火机做参考，还对工匠们讲了打火机的原理和用途，只是当时没有易燃的火油所以只能看不能用。结果这个工匠后来在家里无意中看到，家人从外边的贩子手里买的为了点煤方便的火油，然后作为一个烟民突然想到了李振新说打火机点烟之内的特别方便，于是就按着看过的样子试着做了一个打火机出来。刚开始不怎么好用，但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烟民对于点烟这件事的执着，人家锲而不舍的硬是把这玩意给改进好了，不但做出了能用的打火机，他还简单的提炼了一下石油，办法就是做了一个过滤漏斗把买来的火油放到上边滤出了清油。 这是一个伟大的烟民，为了点一支烟大费周折，发明了打火机后他就带着自己的点烟利器四处炫耀，只要一有空就把烟杆掏出来点上抽几口，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人羡慕自己点烟的潇洒劲。很多工坊里的烟民都会凑过来蹭个火，那时候就是最满足的。至于之前李振新颁布的技术发明奖励政策，丫根本就没想到。其实很多工匠，根本就没搞清楚这个政策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也搞不明白什么叫技术改进和发明。 弄明白打火机发明过程的李振新，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发明人的心路历程，可真是够奇葩的。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其重大意义不仅在于打火机本身，而是让李振新想到了本来忽视了的石油。陕北这地方原来不光有煤炭，还有石油。一打听之后才知道，延川县石油的应用历史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不过古代人对石油的应用程度不高，提炼技术也不行，一般人都不怎么用这玩意。 可李振新就不一样了，要说炼出汽油一时半会可能够呛，但是炼出能用的油的办法还是有的。不就是蒸馏啊，多试着炼几次就可以了。炼出来的油，那用途可就广了，起码眼前这位工匠发明的打火机就有很广泛的用途，还能当蜡烛，灯油等传统照明燃料的替代品，别看照明是个小时，但消耗一点都不低，民国四大家族的山西孔家就靠卖照明用的煤油赚了不少钱。同时还有广泛的军事用途，所以这位烟民工匠可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第四十九章 从打火机做起的石油工业 发明打火机的工匠王大宝因为特殊技术贡献成为了振川城第一个大匠人，还凭借这个发明拿到了100两银元的专利使用费。可以说是振川城里一夜暴富的神奇人物，大街小巷都不断地传出和他有关的段子。 买了打火机的专利，并不是为了直接生产，王大宝发明的打火机还要改进一番才行，买这个专利就是为了刺激众人对于技术进步的热情，起到一个榜样的力量。 比照李振新的打火机重新改进以后，世界上第一个打火机工坊正式运行。这种方便的点火器首先得到了一笔军队炮兵的订单，以往用火折子和香点火效率可没法与用打火机相比。 接着各路烟民们开始砸单，从源头来说，发明这玩意就是为了随时随地能抽口烟。家庭主妇们也开始喜欢上这种方便的点火器，之前用火折子和火镰老费事了，有时候吹的人腮帮子都疼。 因为打火机的出现，石油冶炼的项目就不得不启动了。离振川城不愿的山里就有方便开采的石油，当地的山民早就打了石油井，主要是为了烧火做饭。现在好了直接拉到振川城，就能换钱。 针对石油设计的提炼设备非常简单，就是个大型的直立蒸馏锅炉，最上边有个烟筒用明火燃烧。炼出来的油主要有两种，一种烟比较大，一种烟比较小。李振新把烟大的命名为柴油，烟小的命名为煤油。打火机的火油主要用煤油，柴油的用途是当廉价的灯油，高端一点的灯油用煤油。 城里率先普及了用柴油，煤油照明，效果要比以前的植物油好还便宜很多，顿时夜晚的振川城明亮了很多，以前为了省出油做肥皂和吃，晚上几乎就没有什么灯火大家都是黑灯瞎火的凑合着过。现在有了便宜的灯油，夜生活都能丰富不少。 用玻璃和铁皮做的灯具，自供应社开始往外卖之后，就供不应求，甚至成了结婚三件套里必不可少的物件，家里若没有一件火油玻璃灯，那还娶什么媳妇啊。 因为打火机的发明，李振新的迫击炮研发都加快了不少，直接做了一个外点火的炮弹，把点了引线的炮弹扔进斜立的炮管理，然后炮弹底部的推进火药就爆炸推着炸弹往外打，等落了地以后就炸开。 说白了就是一个铸了尾翼的二踢脚，因为有炮管的加压，射程可以到五六百米以上。射速也相当快，一分钟发射四五发。这种迫击炮可以说完美的弥补了火箭筒的不足，无论从射程还是准头上都比火箭筒更像一件武器。这种武器一出现就被战士们称为翻山炮。 轻便，射速高，便于操作，唯一的麻烦是不能像以前的直射火炮那样直接瞄准，而是需要提前判断曲射弧度和打击距离，才能进行瞄准。但因为是开花弹，所以准头要求不怎么高，只要打一个大致方向就能行。稍微有点天赋的炮手，练上几十发就能将就着用 这种新式的火炮将和小钢炮搭配使用作为连属火力支援武器的标配。火箭筒这玩意太土了，只能是一种零时的补充火力，在战场上不能重复使用，一次打完以后就需要返厂重新装填使用限制比较多。 最近这段时间振川城的兵源比较充足，虎威军又扩编了一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和一个辎重运输连，现在常备军，有九个步兵连，两个150人的骑兵连，一个150人的重炮连，100人的轻炮连，和两个辎重连，总兵力超过了1800，理论上说和后世的一个团的人数差不多。也就是说经过两年的奋斗，李振新终于混成了一个正规军的团长。按这个升职速度看来不到十年就能当军长了。 第一批士官排成员也被陆续的分配到新组建的连队当排长去了，以前这些人以为自己出去怎么着也能当个连长什么的，可没想到分配工作的这么低，还得从排长干起。 除了连队以外，李振新又建立了一个新的机构，虎威军指挥部，肖正南，以及前次对清军作战比较优秀的三个连长被调到指挥部做副将，同时还从连队里调了五个排长到指挥部任作战参谋，其实这些人为以后部队扩编做准备的。 军官培训班暂时停顿下来了，主要是目前也没有合适的提拔方式，安排军官班的毕业生。士官排倒是招了第二期学员，主要是作战优秀的一线士兵和班组长，这次的士官排人数有四十多人，他们既是学员又是指挥部的卫戍人员，同时还兼职传令兵，可以说李振新是把这些人安排的消消停停。 经历过几次实战之后，目前的这只常备军也算是精锐老兵了，不知道和满清的八旗兵比战斗素质是否相当，但起码在陕北这一代遇到同等数量的任何清军都不虚。 今年的秋收成果喜人，近光土豆红薯就有三万石，这么多的土豆红薯除了一部分要酿酒以外，剩下的大部分压成淀粉，估计能压出万石左右。有了这些粮食，对于外部的粮食渠道的依赖性就低多了，即使被粮食封锁也能撑一段时间。 酿酒是李振新一直想搞但没有条件搞的产业，倒不是为了卖酒赚钱，人都有可能随时断粮，还往出卖酒，除非脑袋有问题才这么干。主要是为了当消毒剂，酒精可以对病毒进行灭杀，是现条件下能够提高伤病治愈率的最优选择。土豆红薯再加点糖和粮食放入酒曲，这是液态法生产食用酒精的经典配方，李振新穿越前就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经典配方哪？还是因为逛论坛的时候看人吵架了解的。当时有人争论粮食酒是不是真的比酒精酒好，有个大牛拿出食用酒精的生产配方和工艺证明说，食用酒精也是一种粮食酒还，不但粮食利用率高，还能避免一些粗糙的粮食酿造酒生产时产生的有害物质。从那个时候李振新才知道，土豆红薯原来能做酒，而且生产高浓度酒更容易。 第五十章 进占马家河 采用液态法酿造蒸馏的酒精，刚开始的时候仅限于在医院中使用，没过几天大管事委员会的人就提意见能不能在城里适当的卖一点酒啊。现在所有喝的酒都是从外边进的高价酒，钱都被外人赚走了。李振新实在磨不过这些人，最后只得拿出了一部分酒精掺了水放到供应社去卖。 一时间浓烈的酒精酒还被市场上疯抢，认为这才是好酒的标准。能治病的酒，难道是差酒吗？这也是让人很无语的误会。 农历十月秋粮都入库了，城里的闲人开始变多了，总不能让这些人一直闲下去。在和委员会的人讨论之后决定，让闲下来的人去修路，把城里还有通往矿场的路好好修一下。城里的路，用生产钢铁的废炉渣和石油废沥青铺正好处理一下废料，城外的路直接修沙石路估计一个冬天还修不完。 大干快上的玻璃大棚目前有一千多亩，大部分都种上了小麦和蔬菜，能在陕北一年收两茬庄稼，这被很多人称为奇迹。而对李振新来说只能算是一种无奈，都是让缺粮给害的。估计用大棚种小麦也仅此一家了。 军队不能长时间的闲置，李振新在十月（农历）的时候，决定适当的迈出向外扩张的步伐，总不能一直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战略空间太小了，只要清军一进攻就被堵在狭小的清涧河谷地带，一点辗转腾挪的空间都没有。 管事委员会的其他人建议直接打延川县城，把哪儿占了之后就算是有了一县之地，但李振新思考了几天后放弃了这个计划，目前想要在离延安府不远的延川县城站住脚还有点吃力，他把战略方向放到了离延川城四十里地的马家河。 马家河是一个三角地带，是清涧河东段河谷的入口，控制了哪儿之后就想到于把延川县的东南部画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稍加消化半个延川县就归自己所掌控了。 目前清军把马家河作为防御振川城的最前沿，驻扎着百军队，修了一个小围子做防御设施。因为李振新势力所展现的进攻欲望并不强烈，所以在这一线清军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说白了现在陕甘一带的清军，军力严重不足，大部分时间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哪儿紧张就往那个方向调兵。 能在这种情况下左右腾挪，最后平定陕甘的混乱，在清初大臣中并不怎么出名的三边总督孟乔芳，其实能力相当不错。这要是放一个能力平庸的人过来，估计局面早都不可收拾了。 从李振新的角度来说，马家河的战略位置十分突出，只要占领了此地，附近的大山就会变为战略腹地，以后即使爆发战争，通过山路进行贸易的商道也一时半会不会中断。现在正好趁着清军的主力还在陕南一带的时机，通过拿下马家河把战略纵深前出。 拿下马家河的难度并不大，李振新掉了五个步兵连一个辎重连，一个轻炮连，一个骑兵连总计近一千人作为主攻步兵，由肖正南领兵前往。 锻炼队伍，尤其是锻炼肖正南独自领兵作战的能力，是这次军事行动的主要目的之一。 战事进行的很顺利，不到一天时间驻扎在马家河的清军就退到了延川县，整个延川县风声鹤唳，以为羊毛贼终于忍不住要进犯县城了，可没想到他们占了马家河后就按兵不动，开始在哪儿长期驻扎，修起了棱堡。看这个样子，羊毛贼的野心非常小，就是为了占一个小小的镇子。 但他们占的这个镇子太让人难受了，离县城太近就像是一根扎在眼睛里的刺，怎么看怎么难受。延川城的守军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对马家河处的虎威军发起了几轮进攻，但都被虎威军的火器给打了回去，几番交手下来没沾上便宜还折损了两三百人。最后只能无奈的收缩在县城里向上边求援，看看上边要怎么处理。 陕西巡抚和三边总督暂时顾不上这里，反正这羊毛贼既没有大举进攻州县城池，那就先放一放再说，等腾出手了再收拾。这伙贼兵是属刺猬的，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还真拿他们没办法，而大举调兵则会影响大局，得不偿失。 这一段时间的作战，李振新总体很满意，肖正南越来越像一方主将了，看来以后让他独自承担作战任务会让人放心不少。等棱堡修好之后，李振新让肖正南安排留三个步兵连一个骑兵连在哪儿驻守，同时在那儿再建一个六十人炮兵队负责棱堡的火炮防御。 接替肖正南驻守棱堡的前线指挥官是以前的第一骑兵连连长罗志祥，罗志祥在前段时间对清军作战的时候，所展现的指挥能力让李振新影响深刻，目前来说把他放在与清军接触最前线，是比较不错的选择。希望他能够在独当一面的对敌作战中，有更快的成长。 对于李振新来说独当一面的指挥官实在是太缺乏了，现在只有一个肖正南可用，如果地盘再近一步扩大老指望这一个人肯定是不行，还是要给其他人多给机会，尽快的把队伍练出来。 占领了马家河以后，城里的气氛立马就不同了，从此以后振川城就能勉强算后方了，只要守住哪儿，清军就不会动不动涌到城下，也不用一有战事就全城动员了，这让人安心不少，干活更有劲头了。 这段时间城里新修的沥青路成了旅游景点，很多人下了工就往沥青路上跑，这么平坦的马路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没想到就出现在了自己住的城里，这以后有个下雨下雪，就再也不怕烂泥坑把鞋搞脏了，这生活可是越来越舒坦了，就是延安城，或者是西安府估计都比不了。傍晚时分，大小子小屁孩，使劲的在马路上蹦哒，就是看看这路面有多结实，很多大人见小孩子们不知轻重的折腾马路，拿起鞋底子就是一顿抽，变抽变感慨这帮小子可是遇到了好时候，放到外边去能走上这么好的路？简直是做梦。 第五十一章 商品房卖的太火 让振川城沸腾的不光有沥青马路，还有已经差不多盖好了的第一批商品房。这批房子自然要比之前筒子楼式样的宿舍要大气很多了，都是按后世的住宅楼的布局建成的，有两居室三居室，房内除了没有卫生间以外和商品房的功能都差不多，有厨房和客厅。窗户的玻璃窗可是特制的，比筒子楼的大了不少，而且透明度也高，主要是为了采光方便，地面暂时是没办法铺瓷砖了，墙面连大白都刷好了。 一方丈的房子售价是六两银子，这，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售价是六十两银子，足够一家老小住了。这个价格几乎就是成本价，李振新连地皮费都没有算进去。早期加入振川城的家庭，现在多多少少手中都有几十两银元的储蓄，一次性付清肯定是不够的，但是可以找银行贷款啊，贷款利率低的惊人，年利率只有百分之一，只要是在城里工坊等管事委员会下属的部门工作的人都有资格按揭贷款。房子的首付只要二十来两银子就可以。没有工作的人是享受不到按揭贷款政策的。 商品房最后的收尾时期，就开始往外发售，整个城里人都惊动了，只要能凑够首付的人都跑过来看房。尽管这些人都不是没地儿住，但那是集体宿舍啊，三年以后就得搬出去或者是交房租，远远没有自己买房让人放心，这房子可是永久性产权绝对值得入手，同时很多机灵的人也看出来了，城里就这么大的地方，很多空间还要留给新建的工坊用，盖房子的地方剩下的不多了，说不准下一批房子就盖到城外面去了，谁愿意住到城外边去，你不怕满清鞑子过来直接给砸了？ 两天之后第一批房子就买完了，很多人口多条件好的家庭可不止买了一套，比如王四和几个侄子，就买了三套房子，谁让人家积蓄多，工作的人口也多哪？这还不够侄子们大了结婚用那。不过大多数家庭还是只买了一套房子，即使家里人多，也勉强够用，比如把储物间改一改就能住人，有的甚至打算把餐厅客厅打上隔断当卧室用哪。一套房子，除了居住面积以外还送一间储藏杂物房和一间马棚，这些都能用的上，有些人直接把储藏间给人住，马棚收拾一下放杂物。 说实话这次商品房买卖，也就是个赔本赚吆喝，实际并没有什么赚头，可李振新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是房屋供给改制迈出的第一步，他可不想搞什么分配住房制度，到时候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因为分房不公跑过来到他办公室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场面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想要房子，就自己攒钱去买，这才是正常的现象。 不过首批住房量有点小了，有条件买房的人还有一部分没买上，李振新不得不出面做工作，说下一批房子来年就开工，大家只要把钱攒好就行，暂时就到宿舍房里讲究一下。 商品房的火爆销售还出现了一个问题，之前给四百多名烈士家属分的永久性住房是筒子楼形式的，他们在看到这种新盖的商品房后，就有点心动了，问能不能把他们的房子也换成这样。 当然这些人也没想着一定能换成，毕竟这是卖钱的房子，所以问的时候很小心，生怕惹的李振新不高兴，都是托人问管事委员会，看看有没有希望。 管事委员会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不换，因为如果换的话第一批房子全换完都不怎么够。李振新却坚持要换，他不能亏待那些为了大家牺牲的人。第一批肯定是换不成了，第二批商品房建好之后优先让他们挑，保证每个牺牲的人都能分到一套三室两厅的商品房。 商品房项目还让一批人发了财，那就是承建房屋的十几个包工头，他们每个人都没少赚，最次的人也赚了一百多两，这可是没什么本钱，就招了些人干了三个月的活，一趟活下来工人们拿到了工资，自己又赚了不少，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好。 比如唯一的女包工头，就直接用赚的钱一次性付清买了一大一小两套房，大的是给弟弟的婚房，小的自己和老妈住！这么土豪任性的行为让李振新都有点羡慕，因为他至今还住办公室，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虽然这个办公室是独栋，可毕竟不是家啊，除了自己以外士官排的宿舍和办公也在这栋办公楼里，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 最让人羡慕的，就是当初咬着牙当了包工头的两个建筑队工头，他们可算是苦尽甘来发了财了，短短三个月时间就赚了一套房子还富裕的钱，简直不要太刺激。其他的放弃机会的工头可是后悔死了，在建筑队当工头起码的三四年才能攒够一套房钱，自己当时怎么那么想不开，非要把送上门的发财机会往外推，这会想死的心都有了。回到家里不但被邻居什么的想看傻子一样看，就是自家老婆也各种埋怨。真的能气死人，当时自家老婆可是各种劝着不要当包工头，现在看着别人发财了就反脸不认账，这娶的什么人啊。 错过了第一波发财机会的工头们纷纷找到管事委员会说，下次商品房项目他们一定踊跃参与，不过管事们的答复是活当然可以包给你们，但第一次包工程的人最多只能承包一个工段的项目，谁让你们没有当包工头的经验哪。 什么？只能包一个工段，这不是欺负人吗？盖房子这事我们可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包工头专业多了。不过转脸一想即使是包一个工段也能挣不少钱哪，总比当工头挣工资的强，包工头再小也是个老板啊，招上四五十号人吆五喝六的多威风。 陕北最早的一批地产商人们，就这样从包工头开始跌跌撞撞的起步了，很多年以后他们回忆自己创业时所干的傻缺事，都恨不得给自己的老脸扇一巴掌，当时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哪。 第五十二章 宋老三发财记（一） 话说陕北有个宋老三，一直以放羊为生，到了三十多岁也没娶上媳妇。家里只有一个老娘，爹早年间跟着高闯王当杆子再没回来，走的时候宋老三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结果没几年兄弟们活下来的就他一个。 陕北这地方乱了十好几年，刚开始的时候是天旱绝收，后来即使是好年成也没多少人种地，种上了也吃不到自己嘴里。每年开春一波又一波的人出去抢粮，到了冬天连一半的人都回不来。 宋老三因为年纪小没办法跟着人去抢粮，最后还是他娘给想了个营生，当放羊娃，这个职业在陕北有着悠久的传统，比农民还悠久。 放羊娃这个职业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只要能跑路就行。最大的要求是够机灵，不要让土匪饥民把羊抢了就行。十几年的放羊经历，让宋老三具备了听到有土匪，官兵过境就赶着羊躲贼，以及和各路羊贩子讨价还价的本领。 本来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么平淡的结束，可没想到，到三十岁的时候居然碰到了一桩改变命运的富贵。 那是一个寒冬腊月，和往常一样大清早就赶着羊进了山，到了中午的时候把羊赶到一处背风的坡面，自己裹着破大衣躺着休息，冷风嗖嗖的吹着，那滋味放过羊的都知道。 就在宋老三迷迷糊糊，想要把中午的这股困劲眯过去的时候，听见有人赶着羊和骡子往自己走来。 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以前一起放过羊的老吴头。这老爷子算是这一带放羊的老人了，在山上碰见过好几次，今天遇见也不意外。宋老三，以为他也是到这块坡上躲风的。 吴老头过来之后打完招呼，就问宋老三：“宋家后生，你今年羊毛都赶到毡了没？” “没有，家里的窑里还堆了一大堆，好几年的都放着哪，现在也没撒人要。”宋老三实话实说，羊毛这玩意卖不上价格，除了赶毡，就是放羊娃们自己织点东西，味道又大，又硬着不行而且越穿越硬。 “哪把你的羊毛一两银子，全卖给我怎么样？”吴老头听说羊毛还在，忙下了订单。 宋老三想到没想就答应了，家里的羊毛能卖上一两银子，这老吴头很大方啊！一两银子都能买一个月的口粮了，买卖很划算。最后两人说定第二天宋老三用骡子把羊毛驼到这块坡地上交接。 宋老三的第一笔羊毛生意就这么做成了，之后老吴头又让他介绍认识的放羊娃，只要有羊毛的他都收，介绍成功还给自己好处费。 宋老三是个心细的人，在和吴老头接触了几次之后，就发现这吴老头似乎对羊毛的需求量特别大。于是他问吴老头：“吴家爸，你收这么多羊毛干撒里？总不是都赶成毡？” 吴老头到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收羊毛是织布，他身上穿的大衣就是用羊毛织的。 乖乖，吴老头身上这大衣看着就是好料子做的，没想到居然是羊毛做的。宋老三用手摸了摸，感觉不像羊毛织的那样扎手，又用鼻子闻了闻发现也没膳味，他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羊毛做的。 管他是不是真的，反正吴老头说了，只要有羊毛就能换他身上穿的这种布。这让宋老三很心动，他已经好久没穿过新衣服了，所有的衣服都是老妈缝了又缝补了又补，都最后都没办法看了。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老妈现在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大冬天的就出不了门，想想都令人心酸！ 一定要给老娘整一匹布做衣服，宋老三默默地下了决心。本来他的羊毛就能换一匹好布，可吴老三这老头坏的很，刚做买卖的时候居然不提能换布的事，直接卖了银子，这一两银子连匹棉布都买不了，更何况这中厚实的羊毛布哪。 怎么办？宋老三急中生智，他想这吴老头目前收羊毛都收的是附近的，也就是说只有这附近的人才知道换布的事情，自己如果到远地方把羊毛收了卖给吴老汉，说不定就能落一匹布。 想到就干，第二天宋老三就兜里揣了一两银子，赶着小羊和骡子直奔榆林方向，他有个舅舅在榆林卫放羊。 一来一回用了四天时间，这一趟榆林宋老三觉得跑的值，总共花了一两银子的本钱，老舅还觉得是外甥跑过来送银子来了。买回来的羊毛居然从吴老三手里换了两匹布。 当老娘看到儿子带回来的布的时候高兴坏了，下夜赶工不到两天就给宋老三做了一件大衣。新大衣可是好的很，穿上又轻又暖和，这么好的衣服都让人舍不得穿。老娘给自己没舍得做做大衣，而是做了件袄子。 两件衣服做完还一匹布都没用完，剩下的一匹多布怎么办？宋老三觉得舅舅一家马上过年了也没新衣服穿，再说上次他的羊毛还没卖完！于是他就拿着剩下羊毛布赶着羊又跑了一趟榆林。这次去舅舅家的时候专门穿了新大衣。本来他还有点舍不得，但老娘非说路上冷穿着新大衣冻不着。其实他知道，老娘是不想让舅舅小瞧他。 结果这次去舅舅家可是把面子涨到一百五了，老舅一家看到羊毛布眼睛都直了，他们很难相信这么好的布用羊毛就能换，宋老三还解释了半天。最后舅舅说他们一起的放羊娃，手里羊毛都压着哪？既然外甥有地方换布，那就把这些羊毛全驼到延川换成布。 去的时候就赶了一匹骡子，从榆林回来的时候宋老三赶了八匹骡子，舅家的两个儿子专门陪着当帮手。这一来一回，宋老师净赚八匹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从穷的穿不上衣服直接跨越到想穿几件就穿几件。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尝到了甜头的宋老三，再也看不上放羊了，他把所有的羊都买给了吴老三，然后买了又买了两匹骡子，开始满大山转着收羊毛。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用羊毛换布，后来他发现出入的山村不光缺布，其实还缺很多东西，于是他的骡子驼的东西品类越来越多。 第五十三章 宋老三发财记（二） 陕北的春天可不是什么好天气，风和沙子嗖嗖的直吹，一般人们这时候都猫在家里，不怎么出门。可宋老三缺呆不住，他和两个表弟牵着骡子冒着风沙，一路向北。 以前老听人说商人苦，宋老三嗤之以鼻，只要能赚钱吃点苦能算啥？再苦有种地苦？结果自己当上这毛布商人后，才发现商人的苦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吃的，比如这会不要说刮风了，就是下刀子他也得出门往北走。 原本收羊毛的生意不用出这么远的门，可到开春以后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那么多放羊娃，全是抢生意的，搞的最早跑榆林这片的宋老三收不上来多少羊毛，有一次差点就空跑一趟，连来回的干粮钱都赚不出来。 怎么办？可把宋老三愁坏了。要说以前说不准他都转身就回去放羊了。可现在不行啊，老娘刚刚给他定了门婚事，对方可是十来岁的黄花大姑娘，媒婆都说了能定上这门亲，主要是听说宋老三最近贩羊毛当生意人才能成的，要是像以前一样当放羊娃肯定没戏。 好不容易定的亲可不能黄了，最后宋老三把心一横，决定继续北上，这次不到榆林，而是要找口外的套虏蒙鞑子收羊毛。哪儿的羊毛绝对海了去了，不过却很危险，那些鞑子们可是不好打交道，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去哪儿一趟可是很容易把小命都丢了。 要不是被逼急了，宋老三这辈子都不会和蒙鞑子打交道，然而现实让他不得不低头。北上的时候他可以说是赌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把前段时间贩羊毛攒的家底全压上了，还从老舅家借了三头骡子，共凑了十头骡子的货。 从延川出发，走了三天时间就过了神木来到了口外。以往的时候这一带可是重兵把守，不是很轻易能过去的，但去年底的时候清鞑子打了过来，他们和蒙鞑子是亲戚，就开了边关。听说这蒙鞑子自从开了关之后，就不老实，好几次到附近的村镇来抢劫。 尽管这蒙鞑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宋老三却不得不感谢这开边关的好事，没这好事他就做不了生意了。 绕着山路出关到了套虏的地盘，宋老三整日的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这点家底被鞑子连毛带骨头全给抢了。大的部落他没敢去谈生意，就找了个草原边上的小部落去谈。 因为长期在边关，这一带的蒙人和汉人说话互相都能听的懂，不然宋老三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跑这地方来。 第一次和鞑子的生意异常顺利，顺利的宋老三和两个姑舅都有点觉得是在做梦。他们带的布匹和一些杂货被部落里的人全要了。用这些杂货把整个部落的羊毛都换走了，甚至部落的话事人还说等春暖的时候剪下的羊毛还卖给宋老三。 来的时候就觉得会发财，可一下子收了这么多羊毛，却让人有了幸福的烦恼，只有十匹骡子运不走啊。愁的宋老三，胡子都快白了。最后还是鞑子部落的人给想了个办法，派了三个部落的年轻人，牵着马匹帮他把羊毛驼回去。 忙肯定不是白帮的，鞑子部落的话事人张着一嘴的大黄牙说：“宋兄弟，我们草原上的人就是讲义气，这次我就派几个小伙子帮你把羊毛送回去，他们回来的时候也能帮你把布运回来。”这老小子是想直接绑定买卖关系啊，下次的货还只能卖给他们部落。 尽管有点霸王条款，可谁让宋老三实力不行哪，只能答应部落头人的好意，让他们的人帮着把羊毛运回去。嘴上可是对着不困的头人一顿夸：“哎呀大头人，老宋我这回可是碰见好人了，不说别的就冲大头人帮的这忙，下次来的时候还得找你们部落做生意。” 走口外的时候还是天寒地冻，十多天下来，回到延川的时候草芽子都绿了。但宋老三可一点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他只关心这一趟口外赚了多少钱。 俗话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要不是走趟口外，宋老三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多也就是靠贩羊毛勉强糊口。这趟口外可让他没少赚，直接一下子赚了五十多匹布的净利润，要是把这些布拉到口外，那就又能翻翻的赚钱。 想到发财，宋老三连老娘都没来得及去看，就又折返去了口外。他可不能像上次榆林那样，把发财机会都让别人抢走了，这次一定要抓紧时间，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多挣钱。 老娘哪儿，他只是托人带了个话，让她老人家在家吃好喝好，等着就行了。羊毛这生意也是有时间的，春夏两次剪羊毛的时间，可要抓住了，趁着这两个时期多收点货，一年的光阴就挣上了。等到冬天跑的再勤，也搞不来多少羊毛。作为放羊娃出身的宋老三，可是再熟悉不过这个节奏。 整整一个春夏，宋老三都不知道自己从河套到延川往来了多少个来回，反正这些天来，他就没睡过炕，没吃过家里的饭。来来回回，时间全在路上度过了。到了秋天的时候，他才闲下来。羊毛这生意，好季节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能收到手的羊毛他也收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宋老三可是拥有一百多匹骡马的大商帮的话事人。仅自己私人拥有的骡马就六十多匹，手底下干活指着他吃饭的表弟，堂兄就有八九个。还有很多和他一起走商路，搭伙做生意的小贩子。 大规模羊毛上市的季节过去后，宋老三才抽空回了趟家，见到了自己的老娘。结果老人家见到儿子之后，非但没有嘘寒问暖，反倒是直接抡着拐杖就要打。原来她老人家指着宋老三今年结婚，赶着年底抱孙子的事让耽误了。说好的姑娘，都快等不住了，家里人过来催了好几次，问老宋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亲都说好了，就是不往家里娶，这不是耽误人啊！ 第五十四章 宋老三发财记（三）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做生意，比如宋老三。谁也没想到一个放了二三十年羊的放羊娃，会有那么好的商业嗅觉。 当振川城推出搪瓷产品的时候，宋老三就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多半年在草原上东奔西跑的经历，让他再清楚不过草原上的牧民会喜欢什么样的产品。 搪瓷容器简直就是专门为牧民设计的生活日用品，轻便，便于运输，耐用，牢固，价格还便宜，这样的好货只要运到草原上绝对供不应求。 所以第一眼看到振川城的搪瓷的时候，宋老三就果断的想到要把这东西运到草原上卖。跟老吴头一打听，原来这种新产品，还可以赊货，只要是长期合作的商贩都能赊一部分货出来。 听到这样的好事，宋老三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商帮下一次进草原的时候只带搪瓷不带任何其他的货物，同时把多赊货把剩下的本钱都拿来买骡子和马匹，总之就是为了能多往草原里运点搪瓷。 当宋老三的商帮驮着近两百匹骡马的搪瓷走进草原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这家伙疯了，没有这么做生意的，刚出来的新东西，谁知道草原上的人想不想用？去了草原没人要，那可就把本都亏完了。要好的朋友劝他，你可以带点搪瓷先过去试试水，卖的好咱们下次多带不就行了，你这次一下带这么多，实在是太冒险了。 然而宋老三是铁了心，谁劝都不听，商帮里大部分人都觉得太过冒险，纷纷退了出来。剩下的多数是宋老三的亲戚和本家，这些人是没办法，自家亲戚是大当家，这般时候要是退出了，哪以后亲戚都没得做了。 到了草原上，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如别人所说，草原上的牧民根本就没见过这种玩意，没几个人愿意买。眼瞅着，这趟买卖要赔个底朝天了。最后逼的没办法，只能去赶草原上的集市，在哪儿就像卖大力丸的一样，要当众展示和吆喝，才能吸引到顾客。就这样整个马帮随着集市，慢慢的到了草原的深处，都过了黄河来到了青城边上，搪瓷还没卖出一半！ 很多人对宋老三的这趟生意，可是怨声载道，跟着他出来，一分钱没挣到，搞不好还要亏死在里边。 宋老三觉得自己很郁闷，没道理啊？铁瓷这么适合牧民的产品就是没人要，这次的生意看来是要烂到底了，都不知道以后还没有翻身的机会。 就在宋老三感到绝望的时候，出来了一个大善人。人家可真的是大善人，不光是对宋老三来说。是一个鄂尔多斯部落的贵族，他正好想给青城的喇嘛寺院里捐一批陶瓷，改善寺院里僧众的生活条件。据说主要是想通过这次捐款，和寺庙里的仁波切搞好关系，让他在以后自己争夺汗位的时候出点力。 找了一圈，正好那段时间没有过来买陶瓷的大商帮，这可把贵族愁坏了，急的自己都要亲自到集市上看看有没有过来货。结果正好碰见了，在集市上兜售搪瓷的宋老三自己他的商帮。 刚开始的时候，贵族并没有觉得这种长的像瓷器的产品能代替陶瓷，成为送往寺院的贡品。觉得这就是狗汉人，打着瓷器的名头过来骗草原上的钱的。 贵族看宋老三的展示，越看越像骗子，哪有摔不坏的瓷器？而且这么轻？铁能做瓷器？狗汉人舍得用铁吗？带着要亲自揭穿这个南边来的骗子的使命，贵族走到了宋老三的面前。直接让他停止了呱噪，然后顺手抓起了一个搪瓷的碗，摔在了市场边的石头上。 哎，我的个乖乖，居然没摔破，就是碰到石头的部分陷了个窝，还有那附近的瓷也掉了一些。莫非这玩意真是铁做的？贵族心里范了嘀咕。管它是不是，砍一刀再说。就不相信骗子，造假能造的这么彻底，如果真是假货造的这么好，那干脆买假货算了。 贵族的刀可是正经的好刀，一刀下去，碗被砍成了两半。而他也算是彻底知道了这碗的材质，确实是铁做的，这茬口除了铁也没别的了。难道这伙人不是骗子？贵族还有点不信邪，又拿起了一个大点的脸盆砍了一刀，确实是铁。 蒙古贵族，蛮不讲理的冲了过来用刀砍搪瓷的行为，可把宋老三吓的不轻。他确实搞不明白，这个贵族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位脑袋不正常的爷。 就在宋老三一行人吓的半死的时候，拿刀砍东西的疯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哈哈大笑，笑着就向宋老三走过来伸出了手，和他握手。 贵族觉得宋老三绝对是能遇见的最实诚的商人，买的这铁瓷质量可实在是太好了。除了用刀砍，就没办法把它搞破，比以前来的商人买的陶瓷可不知道要高档多少，最主要的是这种铁瓷的价格还实惠不少。 想都没想，宋老三拿到草原上还没卖完的搪瓷都被贵族给包圆了，这都不怎么够，还让宋大兄弟回去以后赶紧再送一趟铁瓷。 贵族就是贵族，买搪瓷的时候，可不像那些穷牧民要用东西换，人家直接拿的是金银。 这玩意还把宋老三吓的半死，以前贩羊毛之类的可不怎么怕马匪，但是要让马匪知道他带着大笔的银子上路，可就相当危险了。 为了让宋兄弟以后安安稳稳的做生意，贵族直接派出自己的护卫队，一路护送宋老三和他的商队走出了草原。 这一趟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刚开始出发的时候信心满满，后来到了草原上差点卖不出去！结果又遇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蒙古贵族，一下子把东西都卖了出去，还没少赚。 尽管过程不怎么顺利，可结果很令人开心，宋老三经过这次大买卖之后可算是在商场上站住了脚。在陕北做羊毛铁瓷生意的，他起码能挤到前十的位子上。可能有人比他做的大，也有人比他做的还早，但要说对这两样货的行情掌握，还就数他最老到。 第五十五章 吴六四的新生活（一） 吴六四地地道道的陕北人，在一年多以前他因为躲避满清朝廷的剃发令而带着妹妹老娘来到了振川城。 刚到这儿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振川城，只有一个小小的棱堡。那时候他只是想着把这股风躲过去了再说，并没有长期在这里生活的打算。 这儿的当家寨主是个奇怪的人，对于剃不剃发没什么要求，反倒是要求不能缠足。要不是实在没力气再往山里跑了，他都不想呆在这里。女孩子家家不缠足，那以后还能找到婆家吗？妹妹的终身大事不就被耽误了？ 要不在这儿先暂时躲躲，等以后了再找个既不剃发又不缠足的地方。除了不让女人缠足这条讨厌的规矩以外，这里对于像他这样逃难的人还不错。 呆了没几天就被人叫着去修城开荒，这放到从前吴六四肯定不愿意干，但是这次他十万分的欢迎，不为别的，因为这里不管是修城还是开荒都管饭还发东西。不光是壮劳力这个待遇，即使是妇女还有小孩，只要能干点活就不饿肚子。逃难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可是祖宗保佑神仙显灵了。 修城一直修到了十一月份，外城墙都修好了。看着这座新修的城，吴六四第一次动了想长住在这里的念头。这里起码要比别处看着安全一些，清军过来的时候还有个城能挡着。 筑完了城原以为没活干了，今后怎么混饱肚子就成了问题。可这个担忧没过几天就解决了，振川城里又开始招工了。招工的选择很多，最次也能进个垦荒队去开荒。吴六四的想法是去自己比较熟悉的建筑队当小工，这活已经干了一段时间，除了费力气以外没什么难度。 刚报名到建筑队，就有一个小管事过来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最近才出来的搪瓷工坊干活，哪儿的活缺人，工资也比较高一点。 面对这个选择，吴六四和老娘商量了一下，老娘听人说，搪瓷作坊干活其实就和以前的铁匠差不多，就是把铁片子压成各种铁罐子，活确实很好干，还能学门技术，说不准以后能指着这门手艺吃饭哪。 就这样吴六四到了搪瓷作坊上工，结果到了哪里才发现，这活根本就没什么技术，学了两天就能干了。用一个叫铸压机的玩意，把剪好的铁片放里边，然后使劲一压，铁罐子就压出来了，剩下的交给其他人就行了。 压了一个多月的铁罐子，吴六四都成了老手了。工坊里的工资还可以，一个月除了吃饱肚子以外，还能拿一个银元的工资，有时候还发点其他的小物件比如洗手洗衣服用的肥皂，各种搪瓷做的锅碗瓢盆。 也就是这段时间，吴六四终于在这里安了家。他和老妈还有妹妹分了一个小房子，一家人终于不用住窝棚了。 分的房子并不完全属于他们家，听管事的说只能住三年，三年以后要收租金。这房子也不大，连个厨房都没有，家里做饭都要到离房子不远的专用厨房里去做，不怎么方便。那个厨房里每家分了一个灶头，几家人出出进进做饭的用具放哪儿都不安全。 房子里的床之类的也要自己想办法，管事委员会只发了两张床板。好在吴六四在工坊里的师傅来这里的时间长对他挺好，给他送了一个自己不用的柜子，不然家里真是连个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他倒是很满足，因为和他一起来的好多人还没分到房子，都被安置在新修的大棚里好几家子搭窝棚哪。 他也想过用发的银元买点东西把家拾掇的好一点，可是老娘坚决不同意。说这银子可要攒着娶媳妇，没必要乱花钱。所以工资刚到手，就被老娘没收了，在他手里还没有捂热乎。 这一点他老妹可比他机灵，老妹在城里的养鸡场干活，挣的工钱很少，一个月还没有一个半两的银元，但人家挣的钱就是不给老娘，一到老娘问工钱就推三阻四说这个月的不够发钱之类的。反正是上了几个月的班，除了给家里拿来了些鸡蛋之类的东西以外，钱是没有见过一个大子。 就这样转眼之间，已经过年了。这个年可以说是吴六四这辈子过的最丰盛的年了，城里的年夜饭各种肉，放开了吃，说实话以前他想都不敢想。不过这年也让他很惆怅，听说清鞑子已经准备在过完了年后，就来打振川城。这帮骚鞑子，就是不让人过好日子。 大年还没有过完，清狗的大军就来到了城下，城里的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了，作为壮劳力的吴六四也发了一套盔甲和长矛，负责在城墙上守城。 第一次穿着盔甲面对清军，他非常的紧张，好在还控制着没尿裤子。好几个和他一样第一次上战场的人，裤子都被尿透了。这几个怂包，实在是太丢人。 当城里的火炮轰向清狗子的时候，吴六四看着乌压压的人被打开，血肉横飞的画面，心都快跳出来了。那种感觉是既紧张又刺激，整个脑袋在那一刻都停止运转了，之后的几天他就像是失了魂一样，跟着其他人，像个尸体一样在城墙上转悠。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想上城墙就把他戳下去。 万幸，清鞑子在几天之后就被打跑了，除了死了一堆人以外什么便宜都没占上。也是从那时候起，吴六四才真实的觉得振川城就是他的家，呆在这里不管是谁要来抢都能把他们赶跑。 打跑了清鞑子以后生活很快恢复了正常，吴六四也回到工坊里继续上班。本来他心里还生出了想要当兵的念头，可是被老娘一顿哭闹，就不了了之了。为这事老妹还笑话他，说他这辈子干不了大事，啥事都给娘说，要是真想当兵就直接去报名，等名报上了老娘难道会冲到军营里把他抢出来啊。 女娃娃不缠脚就是不行，你看妹妹没来这里的时候那么听话，结果现在就是一个野丫头，谁的话都不听，成天就和老娘犟嘴，振川城的李当家什么都好，唯独不让女娃子缠足这一点做的不好，希望有人劝劝这位大当家。 第五十六章 吴六四的新生活（二） 没出息就没出息，没有当成兵的吴六四失落了没几天之后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打打杀杀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特别是看到这次守城，被清军火炮打死的人的家属哭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他立马想到了自己的老娘和妹子，这要是自己死了家里可就没一个顶梁柱了。 还是在工坊里上班安稳，每月都有钱粮拿回家，老娘的小荷包里都藏了好几块银元，每次发了工资交给老娘的时候，听到那种丁零当啷的声音，就觉得特别的踏实。来这振川城，可算是来对了，要是待在老家这辈子都攒不上这些银子。 在振川城里，吴六四最讨厌一类人，那就是从外边来的小商贩，这些人真就是奸商。前几天工坊刚给他发了两个大脸盆，他想着家里用一个就行了，准备把多余的一个卖了换点家具什么的。结果还没走到市场，就碰见了一个商贩，好话说的贼溜，然后他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的脸盆卖给了商贩。 回到家和妹子和老娘一说这事，才发现卖亏了，比别人少卖了一半的钱。他赶紧找那个商贩去理论，还被商贩一顿数落，说钱货两清，哪有找后账的？ 这事后来一打听才发现，吃这种亏的工友们不在少数。振川城的搪瓷可是稀罕物件，在外边值钱的很。听说有个叫宋老三的放羊娃，就靠着把搪瓷卖给蒙古鞑子发了大财，现在都成了财主，手底下有好几百的骡马队，驮出去的是搪瓷驮回来的可是金山银山。工坊里发的搪瓷可是李当家专门照顾他们这种下苦人才有的福利。 吃亏就吃亏了，最受不了的是被人笑话，尤其是自家妹子。这个妹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野的一天不着家，特别是在城里的学堂识了几个字以后，都要上天了。这李当家也是，开学堂就开学堂，结果连丫头片子都收，而且学的好的还给安排工作。 自家妹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了没几个月学就能的不行了，被安排到供应社当小账房，工资还给的贼高都和他这种壮劳力拿的一样多了。现在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成天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嫌弃他。这样的女子，以后可怎么嫁人哪。 被老妹嘲笑的不行了，吴六四准备转个行，起码不能老被妹子压的抬不起头不是，他准备去铁器工坊当学徒。城里最近推出的工匠分级制度，让吴六四动起了心思，一直压铁罐子确实没什么前途。 当匠人学徒刚开始的时候待遇和压铁罐子一样，但这工作有前途，不说成为正式的匠人，就是成为大学徒收入也能提高不少。成为匠人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比他这种普工要高两三倍。 转行当学徒的过程还挺顺利，去面试的时候师傅让打了几下铁，就过关了。师傅说他看着比较灵性是个能当匠人的料。 去学匠人这事家里人都挺支持，老娘说这是赶上好时候，以前学个匠人不把师傅家的门踏破了，是不可能拜师的。而且还要给师傅家白干好几年活，才能挣上钱。妹子也很鼓励他，说以她这么聪明的样子，自家老哥也不会差。听听这叫什么话？合着是老哥沾了妹子的光，才这么灵性的。 拜的师傅是个家传的铁匠，以前是朝廷的匠户，手艺没得说，为人也挺好，对他们这几个徒弟都不错，诚心的上手教手艺，唯一的毛病是爱抽烟。好几个同门师兄弟为了巴结人家，都给买了烟丝。 看着师兄弟们这么机灵，吴六四觉得自己可不能落后，专门和老娘申请经费，买了烟丝孝敬师傅。 听说是要给自己师傅买烟丝，老娘才很不情愿的从钱包里拿了半两银元出来，还叮嘱他一定要买好烟丝，这样师傅才能真心的把手艺传给他，要抓住这个机会把手艺学到手，这可是能吃一辈子饭的事情。 有个在供应社当账房的妹子，有时候还真能用的上。比如买烟丝这事，自家妹子就从社里边买到了最上好的烟丝，一般人抢着买还买不到。 不过拿到烟丝回家之后，又挨了老娘一顿训，告戒他跟着师傅学手艺可以，但千万不能跟着学抽烟，那可是贼费钱，可不是像他们这种刚缓过劲没几天的家庭能消费的。 吴六四觉得自己就是天生学匠人的料，跟着师傅学了一个多月的手艺，就能独立做零件了，和自己一块当学徒的人，好几个都上不了手，只能帮着烧火递料。 第一次领到大学徒奖金的时候，可把吴六四高兴坏了，师傅分的奖金都赶上学徒的底薪了。这师傅可真是好人，还鼓励他好好干争取最快的时间成为匠人，和他挣一样的工资。 就在吴六四奋发努力，往匠人的身份进击的时候，该死的清狗又来了。这次来的清狗可比年初的时候多了好多，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工坊里做的火枪，就够他们受的了，不管清狗有多厉害，迎上这火枪还不是一下撂倒。 第二次上战场的吴六四，可不是菜鸟，因为熟悉火炮的操作，被分到了城头的炮组当二炮手，主要是帮主炮手调整炮位，和填炮弹。 虽然这次来的清兵更多也更凶狠，可依然没在振川城讨上便宜，光自己的炮组就打死了好几个清狗。看着被自己的大炮打死的敌人，吴六四恨的牙恨痒痒，要不是自己不是当兵的，他都恨不得跟着李当家出去打清狗。 不出意外的打跑了鞑子，生活又一次回归正常，吴六四学匠人的劲头更足了，他每天上工一想到自己做的枪炮以后能打鞑子，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紧张的工作之余，吴六四的生活又有新盼头了。城里新盖了一批商品房，听说盖好之后就能卖给他们。这房子可是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不用住三年就要交房租。而且比现在住的这种宿舍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唯一担心的是，这么好的房子不知道卖的贵不贵，他们家现在攒的银元可不怎么多。要是妹子能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就好了，这个妹子都不知道攒钱要干什么。 第五十七章 吴六四的新生活（三） 商品房终于建好开始往外卖了，吴六四第一时间过去看，越看越心动，就是价格有点贵。他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发现买三室一厅的房子首付还差一点，只够买两室的房子。 回家和老妈一合计，总觉得买小房子有点不甘心。厚着脸皮问妹子能不能把她的存款拿出来买房子，结果这野丫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张口就拒绝了。气的老娘拿起鞋底子就要打，没想到人家转身就跑了，边跑边说她的钱是留下来给自己买房的，才不给老哥哪。 老娘也是没办法，长吁短叹的直抱怨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的冤家。什么事都算的比猴还精，这丫头算是彻彻底底的白眼狼。 既然钱不够那就只好买小一点的房子了，拿着凑好的钱去到售房部。吴六四和老妈使劲往里挤，结果到了跟前，发现小一点的房子已经被人买完了。只剩几套大房子，还没卖出去。 到手的房子就这么没了，老娘直接就在售楼部哭了出来，边哭边骂白眼狼妹子，一点良心都没有。吴六四劝都劝不住，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人，觉得这回算是把人丢到家了。 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师傅王大宝居然也在售楼部。看到徒弟的老娘在哪儿哭，就跑过来问怎么一回事。 “六四，家里出啥事了，莫不是钱被人偷了？”王大宝以为售楼大厅人这么多，大家都带着钱，说不准自己这徒弟遭了贼哪。 吴六四无奈的给自己师傅解释了一下情况，自己老娘是因为没钱买房给气哭的。 知道事情的缘由之后，王大宝赶紧让徒弟把他老娘扶到一边，问徒弟买房还差多少钱。 “哎师傅，差的还多着哪，家里的钱全凑上还差八两银子哪。”在自家师傅面前，吴六四只能实话实说。 王大宝听了之后没犹豫的就说到：“你这娃娃，买房差钱也不给师傅说一声，你说差的多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差个十两八两的，你给师傅张个嘴，师傅给你想办法。” 吴六四最后在师傅的帮助下，借了八两银子凑够了房子的首付，买了一套大三室的大房子。这师傅可是帮了大忙了，这年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把钱往出借的。也就是自己师傅这种，既有钱还大方的人才会这么干。 买好了房子，老娘让吴六四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亲自到师傅家去感谢。 吴六四的妈对着王大宝就说：“王师傅，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要是没有你，我们娘俩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上房哪。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老人家。” “六四他妈，这话说的就外道了，六四是我徒弟里边最灵性的一个，说实话就跟我儿子一样，我两个儿子看着还没六四好哪，能帮上忙肯定要帮啊，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娃娃把手艺学好，尽快把匠人学出来才是正道。” 王大宝最近对几个徒弟学手艺的进度很不满意，到现在他手底下还没有一个出师的，这让他目前城里唯一一个大匠人感觉脸上很没光，很多人都说他是自己手艺好，就是不好好教徒弟。 天地良心，带徒弟王大宝可是最上心的，但是没办法自己的几个徒弟底子都太薄，确实还顶不了事。其他的匠人在匠人评级制度还没有出来之前就把手艺传给了儿子，亲戚，他们的徒弟已经有几个出师的了，而自己家的两个儿子小时候就没培养，现在更来不及了，现在能指望的就是新收的这几个徒弟。 在十个徒弟里边，吴六四是进步最快的，王大宝是越看越喜欢，觉得以后继承自己手艺的人选，可能就是这小子了。在他的内心里，不但希望吴六四尽快成为匠人，还希望他能和自己一样成为大匠人。 被评为大匠人之后，王大宝发现自己好像开悟了，他不但自己有了更高的追求，还对匠人评级制度有了新的感悟。好匠人不光手艺要精，还的脑子要灵活，脑子不灵活干活不想事的人，这辈子最多也就是个大匠人到头了。 工坊里的几个匠人同事他都觉得不怎么看上眼，干活不动脑子，只有吴六四这徒弟脑子比较灵，是个好料子。最近王大宝正琢磨一个新发明，已经有点眉目了说不准靠这个新发明就能评上匠师。不过在成为匠师之前，好歹也得带出两个好徒弟，不然自己可就真成了只知道自己往前奔，不好好教徒弟手艺了。他王大宝不光要带出徒弟，还要带出几个真正的好匠人。 吴六四一家人搬到新家的时候，兴奋的差点一夜没合眼。做梦也没想到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能挣出来这么好的一套房子。虽然还欠了别人的钱，但只要好好干，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钱还清楚了。老娘高兴的围着厨房转了好几圈，她可是受够了和别人挤在一起做饭的日子了，现在好了在自家厨房，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一点约束都没有。 妹子也跟着搬到了新家，本来老娘打死都不准备要这个白眼狼，让她和别人一起挤集体宿舍去，现在的集体宿舍一间房子都能挤四五个人，那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最后还是吴六四看不过眼，给老娘求情才让搬进新家的。自家妹子虽然各种毛病，但毕竟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这要是被赶出家，说出去不好听啊，她又不是没娘，没老哥的娃娃，真不忍心让受这个罪。 一人单独住一间房子的感觉就是爽，再也不怕打呼噜吵着别人了。唯一不足的就是家里的家具太少了，这么大的房子，没有家具放着确实感觉有点空落落的，一定要赶紧把手艺学好，把匠人的名头拿到手，这样就能尽快把欠师傅的钱还了，同时还能有钱买家具。等有钱了，一定要在客厅摆一套和师傅家里一样的椅子和茶几。听师傅说，他那套家具可是按着李将军接待室家具的样子，找木匠做的。师傅现在可厉害了，都能和虎威将军说上话，据说虎威将军都请他老人家吃过饭哪，跟着这样的师傅干，可千万不能给他老人家丢人。 第五十八章 马家河的农民带来了大难题 虎威军占领了马家河以后和清军的接触是越来越频繁。双方探马在延川县城到马家河这个区域内天天上演着追逐与反追逐的打戏，这种小型战争估计短时间内是结束不了的。 针对目前的态势，李振新觉得这是练兵的好机会，将所有的正规军部队安排到马家河堡垒进行轮训，是提高军队战斗力的最好方式，尤其对骑兵来说更是如此。 一系列的接触下来，战斗力有了大幅的提高，以前只能当通讯兵来用的骑兵，现在也能和清军的骑兵进行正面的缠斗了。马家河驻守的守备罗志祥，确实是一个能担当重任的将才。在守御防线的这段日子里，他的部队战绩越来越好，刚开始的时候只能龟缩在棱堡里，后来已经可以打出去，通过诱敌设伏发挥火力优势的方式将清军一步一步压缩到了延川县城。 现在清军的游骑都轻易不敢到马家河棱堡附近活动，这是战斗力进步的标志。 伴随着虎威军对于这一地区控制力的提升，马家河附近的农民也开始认同这一现象，他们有了承认虎威军对这一地区统治权的想法。 在他们的意识里，虎威军军纪严明，自从占领这里以后，没有发生任何骚扰村民的事件，这在以前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队。不管是前明的官军，乱兵，还是后来的大顺军，以及清兵，只要是有大兵经过，地方上都是损失惨重，动不动就是抢粮，抢人。 不过这虎威军也有点太好了，好的他们有点慌张。以前的大兵过来不抢劫就烧高香了，可现在这帮兵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人说纳税，纳粮的事哪？这可让人很不适应。 本来以为是振川城的人刚把这里占了，没顾的上。结果在家里等了老长的时间，还没有动静，这可如何是好。终于有村民忍不住了，私下里商量一翻，派出乡老跑到马家河的棱堡里找主事的人询问情况。你们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到现在眼瞅着都快过年了，咋就还不收粮哪？ 罗志祥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当初李将军派他过来，只是负责把守防线，以及与清兵作战，可没有交代什么收粮的事。被乡老的质问搞了个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置。最后只得先把人打发走，然后赶紧派人到振川城汇报情况，并请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刚刚自封虎威将军的李振新，其实压根就考虑过这事。在振川城里，都是新开垦的集体土地，根本就没有粮税还有土地所有权的问题，城里的人说白了不是在振川上班的工人，就是围绕振川城做生意的大小客户，对这些人收个毛线的税。城里的财政都是靠外贸来运行的，军费还有管理的开支也走的是集体产业的帐。没想到就往外占了一个小镇子，居然牵扯出了税收的问题。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往深里想却是大事情。甚至牵扯的目前的整个行政体制的合法性。李振新不得不慎重对待，首先他的想法是先听听大家的意见，看看管事委员会，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以及他们对于这事的处理办法。 大管事委员会会议，对这事的讨论结果是，对马家河附近的村民正常收税就可以了，大不了对他们的税比满清少一些。具体的执行办法是十税一，这是历来被认为最合理的农税标准，只要不收其他的苛捐杂税，村民们都不会有意见。 这个管事委员会还是不成熟，考虑问题的方向也仅仅局限在怎么解决，目前摆在眼前的税收问题。而没有考虑如果对马家河收税了，那么现在振川城的行政该怎么运行。 这不仅是一个马家河的问题，假如以后占领的地方越来越多，那么振川城就会成为区别于其他地方的存在，长次以往肯定会有人有意见，振川城的待遇相比其他地方实在是太好了，这儿的人是不纳任何税的，而且所有的事都被振川城给安排了。 往深里说就是马家河的纳税问题，牵扯到了李振新整个势力的政权化。尽管现在只是一个小镇的事，可这问题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尽早解决。任何制度，在微小的时候就要把方向定好，不然越拖的后边，改革起来越困难，很容易变成但凡一改革，就会伤筋动骨。比如后世九十年代发生的国有经济体制改革，虽然从大的方面来说是成功的，但也无可避免的伤害了很多人的既得利益，让很多人骂娘，同时一些方面也因为阻力而改革的不彻底。 不说后世的事情，就说大明朝，最后坚持不下去，搞的整个政府瘫痪的原因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最开始的制度有重大缺陷，后来的人不是没看到这个缺陷，而是只要一动就脑梗，不改革是难以为继，一改革就是立马作死，沸反盈天，国政不宁。 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办法是，直接一刀切，不管是振川城还是马家河都一体纳税，这样所有的隐患都排除了。可现实情况是，条件不容许，振川城现在的所有产业理论上说都归李振新所有，要收税主要收他一个人的税。对其他的商贩也不好收税，人家到你这儿来是进货的，可你既要赚人家的钱，还要收人家的税，这么瞎折腾还不如干脆给商品涨价，还少了很多麻烦。 对自己征税，李振新倒是能下的了狠手，可税额标准怎么定？目前所有的公共开支都依靠这些产业来维持，如果按纳税率来说估计都能达到百分之六七十了，这个标准高的离谱，用到其他人身上绝对是行不通的，但税收制度肯定是所有人都平等的。与此同时，目前的情况是整个体系都公私不分，很多事都区分不了到底是归公家做还是归振川城来做。 最要紧的是目前的也没有一个政权化的管理机构，现在的各级管事委员会其实是属于振川城公司的管理机构，绝大部分服务内容都是为各项产业进行服务的，即使是牵扯到一部分民事的问题，也是附带性的，一点独立性都没有。更何况现在重新法一个独立的行政班子也意义不大，除了马家河那几百户村民以外，剩下的都是振川城的人。 总得来说，马家河的村民们可是给李振新出了个大难题，而这个难题其他人都觉得这都不是事。 第五十九章 和稀泥的解决办法 马家河村民要求纳税的事情，让虎威将军想的有点多，到最后甚至想到了以后要怎么建立统治政权。然而想的越多，脑子越乱，一时之间这事就被卡住了。 李振新能拖，村民们可等不及，他们也不是不知道振川城的事情，到最后甚至直接给罗志祥说，要是再不收税他们就搬到振川城里去，反正那地方听说好过日子的很，他们以前的邻居同乡之类的搬到哪儿的人，日子过得都很红火。 面对这种逼宫的节奏，李振新再也拖不下去了。最后只得拿出一个不是解决办法的办法。目前的虎威军农税就按十分之一收，村民们同时还有当兵的义务，工商税也比照农税进行收取。不过这个制度执行方式和以前不同，那就是采用认缴制，你要愿意纳税，就过来缴税，不愿意就不要来。纳税的时候专门开具税票，不管你想认缴多少都行，反正不会专门派人去催收。 这么佛系的纳税办法一推出，首先大管事委员会的人就吵疯了，天底下哪有这么收税的？让人家自觉自愿的确定自己交多少，这制度一推出来能收上几毛钱的税？别人都是想办法让人不逃税，你到好专门开口子让人逃税。 说服管事委员会接受这个收税方案，李振新可是废了一翻口舌。最后说到官面上的理由是，现在虎威军在这一地区的统治基础还不牢固，这时候去收老百姓的税，如果清军再去收就会加重他们负担，所以就采用自觉自愿的方式对大家都好，反过头来如果以前给清军交了税，虎威军也认，只要你有给清军纳税的凭证，那么官方记录上也登记你今年的税已经纳完了。 为了收税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税务机构，只有两个部门加起来十个人不到，一个是振川城的税务总局，另一个是派到马家河的分局。与之想配套的是把之前归大管事委员会的治安队也独立出来了，以后这两个机构都归将军府直接管辖。治安队受理的案件，审判权暂时委托管事委员会进行处置。还对目前的管事委员会的名称进行了更改，直接变更为振川实业集团管事委员会。 对于这个奇怪的名字，很多人都不明觉厉，反正这位虎威将军总是爱瞎折腾一些名称出来。 说实话这个办法，完全就是和稀泥，李振新既不想因为一个马家河的税收而进行不成熟的体制改革，又不想给以后健全体制挖一个大坑。那就先想办法把问题拖一段时间再说。 税务总局成立之后迎来的第一个纳税户是振川实业公司，这可是一个大户直接把近一年的营收收入的百分之十划到了税务局的帐上，不过这笔钱也就走个过场，除了剩了一点日常维持的经费以外，其他的都被李振新以军费的名义又划到了虎威将军府委托代管帐目的管事委员会帐房。 一来一回别人都觉得是瞎折腾，钱还是那些钱，管钱的人还是那些人，除了在银行记录了一下以外没有任何意义。这不就是脱了裤子放屁，瞎走仪式。 马家河村民们的上税热情还是很饱满，过来认缴粮税的足足有五百多户，不光是住在小镇附近的，连附近一些山沟的村落都有人过来缴税。拿到税务局开的税票，高兴的不得了，逢人就说终于不用给清狗上税了，就像捡了大便宜一样。稍微远一点的村落，就没有缴税热情了，他们还是有顾虑。面对这么纯良的村民，李振新感动不已，中国古代底层社会的老百姓确实被规训的太过本分。 当然了纳税的村民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对他们来说缴粮纳税就是被现在的政权所承认的良民，以后的虎威军就是他们的靠山，如果清军反扑，他们就有投奔寻求庇护的地方了。这振川城可是头铁的很，都打退了好几波清狗的围攻，可比陕北其他的杆子靠谱多了。其他人都是敌来我退，敌走我进，到头来受伤的只有老百姓，完全起不到一个政权应该有的作用。 积极纳税的不光是马家河的村民，振川城里做生意的商贩们，在税收制度刚退出的时候，就跑到税务局去询问他们该怎么纳税。到不是他们有多自觉，主要是怕影响今后和那个什么振川实业公司的商业往来，大家可都是指着这个公司讨饭吃，不要因为不交税而把交情给破坏了。 税务局的人也没什么经验，按说哪人家主动缴，那就直接收了算了。可是这些人里的大多数都只是单纯的过来进出货，做生意的对象都是振川公司，这种事不好处理啊。 本着解决不了的事都找虎威将军的原则，他们又过来请示李将军，这事该如何处置。 一个收税这破事，搞的李振新头都有些大，折腾一圈落不下几个大子，还特别耗费脑细胞。穿越过来，就是给人打黑工，这比以前开着小箱货车给剧组送道具可累多了，给剧组送道具还能看看女演员，偶尔还能跟十八线不到的蛇精脸约一下。来到明末，好事没捞上一样，尽让人操这种乱七八糟的心。 明显比穿越之前老了一圈的李振新又不得不折腾出进出口退税的制度，对于外来商贩纳税，直接让他们在拿货的时候从货场开一个应该交多少税的条子，这个条子一式三份等他们走的时候到税务局盖一个免税的章子，然后给税务局留一个底子就完事了。至于针对城里住户的商户，就直接按税率认缴。 反正原则就是不收你多少税，但是该有的过场还得有，你要是嫌麻烦，可以把攒上一两年，集中到一起一次性解决都行。目前来看，近几年靠所谓的税收都指望不上，大头还是在产业经营上。 赚钱指望不上麻烦一点都不少，不说其他的，防止贪污和吃拿卡要就一点都不能松懈。税务局别看现在小的不能在小，但一个疏忽这些人就会为难商贩和农户，尤其是认缴制度造成的查账困难，会诱发假账风险。所以刚成立的时候，李振新就专门开会强调反腐的问题，还是那句话一旦发现觉不手软，吕强的监察部门一定要紧盯不放。 第六十章 满清使者前来招降 冷，特别的冷，尽管这是来到明末陕北的第三个冬天，李振新还是有点适应不了这种气候。 全身上下一水的毛呢子，里边还穿了毛衣，毛裤。可是似乎还是寒气逼人。问其他的人感觉怎么样，回答都是有毛料子衣服还冷个啥呀。看来他们都已经适应了这种气候。 通往矿山沙石路修通了，从二十多里外的矿场拉的煤，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进城。现在煤的供应比之前要大很多，城里人无论是取暖还是做饭都能直接用煤块，这比烧柴火可好用多了。 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在用煤块取暖，李振新还专门设计了简易的煤炉，以及烟筒，用工资的形式发给大家。 而煤块的价格也极为便宜，基本上算是半买半送了，唯一不好之处就是，整个城里由于大量的烧煤都被工业污染了，四处飘荡着煤烟，这算是给环保事业填堵。 最近这段时间，李振新有点闲，自从和清军六月份打了一场大战以后，剩下的几个月也就是一些小战事，总体没有什么大的军事压力。 本来清军在进入冬季之后，会有一轮针对性进攻，但到现在也没听说延安附近有大股清军集结的现象。估计是忙着收拾其他地区的烂摊子。 外边的消息传言，早些时候，满清的王爷豪格领兵进入了陕西，但没在这里多停留就直接去了四川。 看来陕北这一代的小势力，还不被清军朝廷当盘菜，他们对于额真的死可能只当作意外现象，那次战斗八旗兵的折损并不多。 管他哪，现在的李振新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反政府武装里的中产阶级，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别人来打费事，自己也没能力招惹人。不要说改变全国战局了，就是陕西这种局部战局也很难发挥作用。 老老实实种田，挖煤，还有练铁，其他事都只能瞎操心，没人当你是根葱。了解足球比赛的人都知道，实力弱小的情况下，防守反击才是最正确的战术，主动进攻就会被人打成筛子。 本钱太少，青训才是从弱转强的王道，话说来这里也搞了近两年的教育工作了，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起码目前振川城的识字率，大幅上升都快有百分之十了，这是巨大的进步，以前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普及性教育似乎开展的不错，接下来是该考虑分级教育了。然而，李振新只是有个想法，可没有实施的方案。他压根就不知道这玩意儿该怎么搞。 目前脑子里能记得的东西，也就是怎么教人识字和一些简单的算数，一个文科生还能指望什么哪？一元二次方程的解法似乎都有点记不起来了。至于物理，化学这些初中知识好像全换给老师了。 “哎，别人赤身穿越都能带本书，我穿越带的东西到挺大，结果就占了个大”小李同志心里叫苦不堪。带到明末的东西现在剩的就是汽车的发动机和变速箱了，其他的拆的都不剩什么了，这些玩意要吗无法仿制，要吗没什么用。 说到发动机和变速箱，看来得找时间从库房里搬到机械车间，看看能不能对工匠们的生产有所启发。 教育的事李振新琢磨出的办法是，在现在普及教育的基础上，再搞个中学出来编一些更复杂一点的教材，招个百人左右的学生进行再深造，其他人就打发到工厂和军队里去，好歹也识点字懂点算数。什么银行呀，供应社，税务局之类的都需要专业人才。 教材的编写就将就着来，反正就搞点复杂点的数学，几何和物理化学地理综合起来的常识，一步一步慢慢摸索，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实验班。 中学就从来年的开年开始搞，现在真好这段时间没大事，那就抽时间专心编教材，还真是一个义务劳动的多面手。 坐在最新做好的玻璃窗下，李振新同志拿着鹅毛笔，聚精会神的想二元一次方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x和y是汉化好哪？还是直接用？这是个世纪性的难题。 正在编数学题的时候，被人打断了士官班的卫士进来通报说罗志祥派人到城里来，有要事要汇报。 原来满清的陕西巡抚雷兴派了密使到马家河，说是有要事要和虎威将军相商。 这回可真的和够分量的满清人物打交道了，管他来干什么，无非就是招抚全降这种事，先接触接触再说。 打发人把雷兴的密使接到了城里，李振新张罗了几个城里的要员，吴老三，王四，肖正南等人在接待室里，等来了满清密使。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看模样像是个师爷。 上了茶水，众人做定，师爷就开始自我介绍：“某是”大清陕西巡抚，雷督台座下幕友，此次来振川城，是和贵寨主相商抚绥事宜。” 话一出口，反清意志最强烈的肖正南就坐不住了直接怼了过去：“此乃虎威将军座下，贵使前来莫非一点情形都不知吗？” 师爷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可能被肖正南给虎住，直接说道：“不知是那朝那代的虎威将军？某可未曾走过耳闻。” “自然是我大明，陕北镇守使虎威将军”肖正南被激的嘴巴秃噜，临时脑子里就蹦出了大明两个字，最后还机智的给李振新的虎威将军名号前加了个陕北镇守使。 其实到现在李振新还没有接到过任何大明官方的任命，前一段时间似乎有个明朝的宗室，在陕甘一带起义，派人和李振新接触，不过刚接触上没多久，起义就失败了，联络的人也没了踪迹。这事也不了了之。 肖正南给李振新私自加个陕北镇守使的名义，纯粹是为了听的顺耳。不然什么虎威将军，一听就跟闹着玩的一样，从古到今也没这么个名号。哪怕你自称奉天倡议大将军，都比这听的正规一点。 几个人和师爷在接待室里唇枪舌剑的理论了一翻，也没说几句干货，就是为了过过嘴瘾。李振新只是微笑的保持喝茶的姿态，反正谈不谈都是一回事，正好探探目前满清对于自己势力的认知情况。 第六十一章 底线就是不剃发 抱着看戏的态度，看其他人和雷兴的师爷抬杠，也是一桩妙事。不过前戏总会结束，主角不能老打酱油。 师爷终于被逼的扯不下去了，开始摊牌：“李当家，某这次来可是给尔等指条大道，诸位可不要自误。” 既然人家都开始点名让出场了，李振新连忙摆正心态用求知的大眼睛盯着师爷的干巴脸用诚恳的语气问道：“敢问先生所指之路在哪5里？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哥可是正儿八经上过大学的读书人，看这话说的，绝对文绉绉。 感受到被尊敬的滋味之后，师爷也顾不上瞎扯了直接说出了底牌。“我家巡抚大人惜李寨主之才，盼阁下能顺势有为，为我新朝正朔效力，勿再行忤逆背离之事，不计前嫌特任阁下为延安府总兵之职。” 哥的才华有人看出来了？果然古人还是有点见识的，可是李振新对这份赏识并不领情。“这新朝正朔，本将可未曾听的出处，然而吾本布衣，躬耕于这穷乡僻野，不求闻名于世，汝家大人许某的总兵之职，吾受之有愧，就厚颜笑纳了，但某有一事相求，吾之部下，世受祖宗衣冠，受不得剃发忘本之苦，不知贵府可能答应？” 拽了一段半文不洋的二道贩子文言文，李振新觉得这水平怎么着也够资格当个读书人了。 师爷听牙酸难忍，不得不用喝茶来压压自己受伤的小心灵。不过他也听出来点意思。这个土豹子看来还是想被招降的，你看给的总兵这个官职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就接受了。 唯一倒胃口的是还想着不剃发，这怎么可能，就是吴三桂这种猛将都不得不接受，你以为你比老吴还牛啊！ 最后师爷说其他的条件都好说，但剃发这一条，可是摄政王的钦命万万不可商量，我大清可从来没给任何人开过口子。 既然这么一个小小的条件都不能答应，你们招降诚意在哪儿体现？枉费了李先生搜肠刮肚的拽了半天文言文，连小时候背过的出师表都套用了。 二话不说，直接让人送客，谈不拢就打，师爷临走的时候李振新还不忘又拽了一段文言文：“某虽不才，然区区建虏还未曾放在眼中，尔等是要逼着吾，用连珠炮轰回辽东老家啊。” 师爷走的一点都不安详，临出城的时候还放声大笑，说不日大清铁骑就会来攻城，定要让李振新体验一下狂妄的代价，连珠炮我大清也有。 这家伙的嘴还挺硬，肖正南都准备冲出城，把他押回来，让他体验一下锦衣卫的酷刑。幸亏被李振新劝住了。 认不清形式，不管是李振新还是师爷，他们各自对对方的判断结果居然是出奇的一致。 师爷觉得李振新是打了两场胜仗之后漂了，以为有连珠炮的火力优势就天下无敌了，殊不知我大清已经把这坑人的玩意儿仿制出来了，并且已经在各路镇压反清武装的大军中使用，效果不是很好而是大好。下次大清铁骑到来的时候，就是你李羊毛灰飞烟灭之时。 李振新则认为，目前的态势自己已经自保有余，手底下的正规军都快到两千了，就这战力，凭证防守和火力优势，除非清军集中数万大军打持久战，，其他招数还真对自己无效。问题是清军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在陕北集中到这么多兵力，其他战场上还有友军牵制。 打发走了不识时务的满清使者，李振新让其他人都各自回岗位工作，自己继续编教材。 回到办公室的桌子上，李先生心里愤愤的想，“你以为哥把你大清当根葱啊，哥只是暂时胃太小，害怕吃撑了才缩在这山谷里，等哥教的初中生们毕了业，看看怎么玩你们这些猪尾巴。” 和满清使者谈判破裂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成了大家下班以后议论的话题。大多数人觉得咱们虎威将军就是硬气，一听清狗要让剃发，连延安总兵都不当了，直接抬桌子赶人。也有人说清狗太小瞧人了，以李将军的才能给个三边总督都嫌小。 不过也有一些人，担忧接下来的清军报复，毕竟满清现在是朝廷，和偌大的朝廷作对，总是让人不放心。 这些担忧的人里边，有一个十五岁的小娃娃，王四的儿子原名王二蛋，后来改名叫王文强，目前是李振新的卫兵之一。 就在李振新埋头编教材的时候，王文强走进办公室，用很沉重的语气向李先生问了一个问题。咱们这振川城，能在清军的铁骑下坚持多久？他可听说这几年满清的势力都快席卷全国了，南方那边也节节败退，连皇帝都被抓了好几个。 这个小孩开始思考事情了，这是好事，虽然连绵不断地坏消息，让他感到迷茫，但只要能动脑筋想问题，就说明孺子可教。 李振新放下了手中的鸡毛笔（鹅毛太少不够用），让王文强坐在对面。然后郑重的说到：“小鬼，你能思考咱们振川城的未来这就难能可贵了，咱们振川城放在全国来说，就好比是一堆柴火里的一颗小火星” 说着李振新掏出了打火机，打着了火，对这王文强的脸，然后继续说道“就只有这么打，但是这颗火星却能点燃一堆柴火，这叫什么？这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说到这儿李振新觉得要是有一根烟就更好了，这样才能把氛围衬托的更好一些。手里边没烟，总是差点伟人指点江山的感觉。 尽管气氛还不够好，但是给迷茫的小孩子指导人生的工作还得继续下去。于是李振新接着说：“尽管现在满清”势大如柴，然而其只是外强中干，咱们陕西这两年来就不乏振臂一呼的义举，所以不要担忧敌人的势大，满清占的地盘越多，这堆柴才越干，遇到火星就越容易烧着。” 说到这里李振新猛然起身大声的说到：“小鬼不要惧怕敌人，好歹有你先生在前面撑着哪？你们就把本领学好，以后你们这帮人能有先生一般的本领，咱们打满清就会势入破竹。” 王文强从李振新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两个眼睛都在冒火，他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能成为点着柴火的那颗火星。 客串了一把伟人，李振新觉得自己混剧组送道具的时候偷学的演技总算用上了，内心还有点小满足！ 第六十二章 肖正南被老婆堵上门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李先生和王文强对话的名言，在短时间内就上了热搜。全城的人都被这句话给鼓舞的士气大增。甚至一帮熊孩子专门把家里的打火机偷出来，然后找一堆柴火点着玩，就是为了证明这句话的正确性。 这种求真的精神很可取，但做法的后果还挺严重，差点没引起几场火灾。四处点火的熊孩子也是被家长抓住一顿胖揍，打火机的火没有燎原，倒是容易被打的满脸桃花开。 看着满城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熊孩子，李振新都有点想笑。这真是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马上又要过年了，这是来到明末的第三个新年，李振新不禁的回想起这两年多来的点点滴滴。现在的他似乎更想一个古人，要不是大脑里有着后世清晰的记忆，他都以为之前的生活就是一场梦。 从刚开始的荒芜山谷到现在，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建起了原本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的小城，城中大大小小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心血。有时候想想，自己是不是对一切的掌控欲太强，从而抹杀了，这里原住民的自主创新意识，搞得发展有些缓慢。 如果是别的穿越者，说不准两年多的时间里，早就发展的改天换地了，而李振新到现在也还是一个大点土豹子。 不去想这么多，接下来的一年时间至关重要，即使是再低调，清军的注意力也会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次可不像一年前，关注这一方势力的不会局限于陕西巡抚和三边总督，而是满清中央。 倒不是李振新想要主动去搞事情，而是他发现搪瓷和羊毛布的销量这一段时间里在急剧增长。按这个增长幅度算下来，一年的流水都有可能接近百万两白银，纯利润有可能有四十万两以上。 这是个什么概念哪？满清朝廷目前一年的财政也就一千多万两，仅凭着连小半个县都不到的地盘和人口，就能赚到整个中央财政近百分之五的财富。这么大的经贸往来，满清中央即使再迟钝也会注意到。 最近的销量暴涨，并不是之前熟悉的陕北放羊娃销售渠道贡献的，这么大的动作除了晋商以外，不会再有第二家。 和晋商合作就是刀尖上跳舞，他们和满清贵族的关系太过密切，甚至就像曹家根本就是满清贵族的商业代理人。他们目前依靠搪瓷赚钱，但如果搪瓷的利润对他们诱惑太大的话，不排除会撺掇满清贵族出兵帮他们彻底掌握振川城。 与正常的商业途径相比，抢劫肯定是最暴利和直接的方式，特别是对于自己武力很自信的时候。 按着李振新的预估，振川城的营收要达到百万两左右，起码要用五年左右的时间。但这中间却发生了某种意料外的变化，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好还是坏。 城里的人都忙着准备过年事宜，无论是新移民还是老移民，他们对新年这件事都看得很重。作为汉民族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想不隆重对待都难，尤其是相对往年来说，他们手中的余财更多。 做新衣服肯定是必不可少的，现在大家都手里有点钱，不给家里的大人小孩添一套新衣服都对不起振川城盛产羊毛布的名声。今年的羊毛布可成了稀罕物件，从后半年开始，由于羊毛原材料供应紧张，但需求一直增加，城里员工的工资支付就再也没有羊毛布的身影了。 原本李振新还想着过年前给工人们发一匹布，可这个意见被管事委员会的人一致否决，开什么玩笑，现在发工资的人都过万人了，这一人一匹下来，毛布工坊里大半个月的产能就被占了。到时候还不被贩子们给堵门上骂死。 最后羊毛布只能拿到供应社限量向城里人供应，每一个想要购买羊毛布的城里人要凭借工人证才能买到几尺羊毛布。 商品这玩意就是越紧张，人们的购买欲望越强烈，很多人天不亮就冒着严寒到供应社的门口排队买毛布，说什么都要给家里人做一件最新式的毛呢大衣。 振川城流行毛布大衣的风潮，还是李振新引领的。前一段时间担心士兵们的防寒问题，李振新批了一批羊毛呢子做成了了后世非常着名的将官呢大衣。 这款式一穿到士兵们的身上，立马显的人特别精神。很多人也从李振新的嘴里知道了这种大衣的名字。于是立马就在全城流行起来了。开玩笑这可是正经的官衣，不管是不是官穿到身上都觉的官气逼人。有人还问这种衣服能不能随便穿？会不会冒犯官威？ 冒犯个毛线的官威，自然是人人都可以穿了，不过士兵们身上的大衣颜色是定制的并没有在市场上供应，所以其他人仿制的军大衣还是和正规的军大衣有区别。 军大衣的流行还引来了其他人的嫉妒，这个其他人自然就是管事委员会的大小委员们，他们觉得自己大小也是个官员拼什么大头兵们都有正经的官衣而他们没有。 派人给李振新提了好几次意见，最后实在是烦的不行，又安排给他们每人做了一件和军大衣颜色不一样但也是定制颜色的大衣，才消停下来。 城里边最爱穿军大衣瞎转的，就是原锦衣卫肖正南，这家伙就是个制服控，当时做军大衣的时候考虑到为了在战场上能迅速分辩军官和士兵，所以军官的大衣颜色比士兵的更深一些。 就是这种简单的区分，结果让肖正南找到了以前穿飞鱼服的感觉，穿上军大衣就舍不得脱下来，不管是到哪里都穿着，即使是在闷热的办公室。 看着骚包的肖正南，李振新都不想和这家伙一起走路，主要是这家伙成天到晚挺着身子板板整整的，衬托的有点驼背的李将军有点不像军人。 恶人自有人收拾，就肖正南自我感觉良好的在城里瞎转的时候，窜出来一个红衣女子，拿着手中的木棍，就往肖指挥的身上打，边打边骂：“终于找到你这个负心汉了，看我不打死你。” 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很快被人拉住了，一问缘由，人家是肖正南正经的老婆，这次来振川城，就是为了找负心汉肖正南的。 第六十三章 肖正南对于李振新的误解 当李振新得知肖正南被人当街暴打的消息后，在办公室里差点笑差气。这老小子也有今天，当年被他的手下用刀背狠抽的大仇终于得报了。 不过这家伙居然有老婆，原来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个单身狗哪。你说你一个有老婆的人，满世界瞎逛差点把命都玩没了，而且好几年也不回家，这样的人确实该抽。 在虎穴设宴款待了远到而来的肖正南妻子曹娟儿，李振新也是满足了自己一堵女中豪杰的好奇心。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他们两家是世交，都是大明的将门子弟，很小的时候就定了亲。长大之后自然而然的成了亲，可刚成亲没多久，李自成就打进了西安城。 当时大顺对于他们这种前朝将门倒是没怎么为难，也没有打击报复，话说大顺军的很多将领其实都和西北的将门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这种关系复杂的让人都有点糊涂，总之是一团乱麻。 故事到这儿还算正常，不正常的是肖正南外新婚没多久就犯了中二病，居然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跑到了陕北和大顺军打游击。 没什么战斗经验的肖正南，游击战打的很不顺利，最后在战斗中被打的半死，要不是遇到李振新估计早都挂了。 被李神医救活之后，他也没和家里人联系，反正是铁了心要实现自己复兴大明的愿望，所以说这是个理想主义者。 曹娟儿也是最近才听说到肖正南的消息，振川城的羊毛贼李振新，因为在陕北和清军干了几仗而声名远播，他手下的大将肖正南也被人偶有提及。曹娟儿也是从这种传言中判断她的丈夫可能还活着，于是孤身一人北上寻夫。 来到振川城之后本来是打算到虎威将军府问问情况，没想到还没走到将军府就在路上碰见了穿着军大衣找感觉的肖正南。看到这家伙的第一眼，作为将门虎女的曹娟儿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这几年受的委屈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抄起手中防身的木棍直接开打。 听完这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李振新连忙帮着曹娟儿批评肖正南，说他太不靠谱了起码也要给嫂夫人报个平安不是。现在在城里也有了房子，早就应该把家里人接过来一起住老两地分居也不是个事啊。 肖正南被李振新胳膊肘瞎拐的作风，憋了个大红脸，只是闷声低头吃菜，要化悲愤为食量。想想他一唐唐虎威军指挥使，被自己的老婆在大街上当众暴打，这脸面可是丢尽了。 被媳妇找上门后的肖正南，日子可过的有点滋润，一天下了班就回自己三居室的大房子，看的单身狗李振新，在办公室里羡慕嫉妒恨，只能无奈的继续编教材。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初中教材还没有编好，1646年已经到了最后的几天，城里已经进入了过大年的节奏，今年的大年聚餐因为人太多而没法搞，委员会的最后只是提前搞了个年终总结文艺汇演，年夜饭的通过发放福利食材，让各家各户自己去搞。 这时候买了商品房的人就更有优越感了，他们可以关起门来各过各的，享受一家人安安静静吃年夜饭的气氛。而住筒子楼的人，那可是太热闹，家家户户挤在集体厨房里做年夜饭，想偷偷做点好的都难。 李振新的大年夜过的很孤独，孤家寡人守在诺大的虎穴里，其他人都被安排和家人吃团圆饭去了，只有他一个人透过玻璃窗看着办整个振川城里的灯火。 本来王四家叫李振新一起过的，但被他拒绝了，他不想让这份孤独被人打搅，这一夜他想留给自己。 大年初一，第一个来找李振新的是肖正南，他来到李振新的办公室就把门关上了。然后郑重的跪在了李振新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振新不知所措，这家伙脑袋又抽什么风？ 急忙上前要抚起肖正南，问他到底要搞什么！ 肖正南并没有起身而是对李振新说：“李先生肖某这一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我大明江山，今日肖某是想请先生答应在下，举义旗效力大明驱除鞑虏，复我江山社稷。” 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不是一直都在抗击鞑虏吗？李振新有点糊涂。连忙问肖正南，这到底要干什么。 跪在地上的肖正南，解释道，他觉得现在虎威军已成气候，这时候应该振臂一呼，尊大明为正朔，集合天下豪杰，反清复明。但是李振新一直没有打大明的旗号，或者说没有打任何人的旗号，只是窝在振川城这小小的尺寸之地。搞的肖正南都不知道，这位到底想要干什么？他觉得自己要逼一把李振新，让他担起自己的责任。 在肖正南看来，李振新绝对有复兴大明的能力，不说别的，就是练兵的能力，和发明的奇奇怪怪的武器，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这样的大才，要是不为大明江山社稷做贡献，哪怎么能行？ 面对肖正南的误解，李振新只能耐心的做出解释。他告诉肖正南，匡扶社稷，不是光拼一腔热血就能成事的。这两年，搞振臂一呼这种事的人不在少数，远的不说就是汉中的贺珍去年就闹在陕西闹了一年，刚开始可是轰轰烈烈，差点都把满清的三边总督钉死在固原城，结果怎么样？不到一年就溃逃入川了。 复兴大明要讲究方式方法，要一步一步来，稳扎实打，而不能盲目冒进，现在举大旗，席卷陕北，只会把清军的主力吸引到虎威军身上，如今的虎威军根基不稳，精兵不满两千，如何能和满清数十万精兵打？ 要等待时机，同时还要提高自己，满人有句话叫，清军满万不了敌，这话说出来是长他人志气，但咱们的精兵如果能满万，清军同样也敌不过。精兵是需要时间慢慢打磨出来的，而不是一撮而就天上掉下来的。现在要低调练兵，等攒够了精兵，举义气驱除鞑虏，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说了一大堆话，总算让肖正南消除了误解，理解了李振新的真实想法。像这种理想主义者，总是容易对事物盲目乐观。 第六十四章 王大宝又有新发明 安抚了肖正南，李振新不知怎么，有点乱哄哄的，总觉得近起有什么事要发生。 1647年开始的这几天一切正常，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本来李振新还有点担忧陕西巡抚会因为招降被拒而兴兵报复，特意安排人对延安方向的清军动向进行留意。 结果多种途径汇报来的情况都是一切正常，延安方向并没有出现清军异常调动和集结的情况。如此看来近段时间，还会是比较平稳的情况。 开年以后第一件大事，是振川城的中学正式成立，并举行了升学考试，所有振川学堂上过学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录取前一百名的学生进入振川中学继续学习。 没有考上中学的学生，可以继续在学堂进行学习，以后凡是学满三年的学生还要经营毕业考试，合格的学生就能拿到毕业证然后到城里的各个工坊，军队，以及其他职能部门去工作。 学堂毕业生参加工作会有一定的优待，工资之类的会稍微高一点，毕竟他们是有文凭的人，在识字率不高的工坊里可是难得的人才。 去军队的毕业生待遇会更好，直接编入士官队，当预备军官进行培养。李振新的设想是这些人员和一线作战部队选拔的优秀士兵将会共同组学军作战单位，类似于军校和精兵营的合体，他们一方面要当军官来培养，但也会被当作作战单位被投放的战场上，理论和实战要同时注重。 有点类似于后世黄埔军校的学生军和红军的教导团。当然暂时来说也只是个想法，第一批生源都还有近一年的时间才能毕业。 中学招生考试只用了一天就结束了，阅卷工作也在两三天后就结束了。考入中学的学生绝大多数来自实验班，毕竟这些学生的底子和天赋在哪儿放着。 他们进入中学之后，并不会完全脱产学习，依然是半工半读，不过工作的内容是在小学堂里当老师，半天当学生半天当老师，这节奏会不会让人精神分裂，李振新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谁让现在教学资源紧张哪。 中学的老师才是大麻烦，目前除了语文老师别人能代替以外，剩下的数学，几何和常识三门科还真找不到什么合格的老师。李振新也想直接自己上，可时间不容许，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教学生。 办法总比问题多，不知道那个神人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李振新最后确实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了几个之前在学堂还算机灵的算数老师和语文老师把教材给他们，让他们照本宣科的读给学生，如果懂一点就给学生讲一下不懂就抄在黑板上念给学生。 然后在学生中选前二十名学生，五人一组每天跟到李振新身边，只要他有时间就教，等这些学生学会了再给同学去讲。当然李振新也争取隔几天去教室讲一次课。这办法绝对是绝无仅有，只有天才才能想的出来。 天才总是容易遇到另一个天才，振川城目前为止唯一的大匠人，畅销产品打火机的发明人王大宝，觉得自己也是一位天才。因为他又有了新的发明。 当他把自己的新发明拿到李振新的面前的时候，李振新都震惊了。没想到这个自己很看好的人才，居然搞出了原始版的喷火枪。这王大宝可真是太有发明天赋了。 王大宝搞出的喷火枪，思路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把易燃的煤油加压，通过一个极细的管子，然后在管子的出口点燃煤油，就会形成一道燃烧的火焰。 目前这个喷火枪能够喷射出一丈左右的火舌，加压的方式是人工的杠杆加压。操作的时候是一个人在前边扶着火枪，另一个人在后边用杠杆使劲往下压邮箱顶部的加压盖子，把油往出挤。看起来非常笨重。 看到这个物件，李振新立马有了改进思路，如果把这玩意儿的油箱改成车载式的，然后加压方式再精细化一下，喷枪用铜做的更细的管子，那么威力就会大为改观，立马就能投入实战。 油箱也可用用铜做，这样会比铁做的更能承压（铜的熔点低铸造焊接比较容易，目前振川城的铁制容器密封条件还不完备），唯一麻烦的是油箱和喷枪之间的连接。王大宝的办法是硬套硬，这个方法的局限是喷枪无法灵活调整角度。 哪怕有一小节软管，喷枪的灵活性都会解放。软管李振新其实有，跟着穿越来的汽车上拆下来几节软管。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用完之后就不会再有了。 想了半天，李振新决定先用了再说，以后再想办法，现在先把喷油枪搞出来，这玩意可是持续输出火力的大杀器，尤其的火焰效果可是拉满的。 立马安排王大宝带着他的几个徒弟，组成火焰枪项目改进突击组和自己一到抓紧公关。 王大宝的火焰枪发明，还给李振新打开了一个思路，石油也能开发出一系列的武器，比如用玻璃可以做成燃烧瓶，还有用油桶可以做大型燃烧弹，这可以有效的对火药类武器起到补充。 只要操作得当威力只会比火药猛，甚至还可以与火药进行联合组装，比如装半桶煤油，然后往里边扔一个火药手榴弹，会形成二次爆炸，想想都觉得十分残暴。 用了不到十天时间，李振新和王大宝就搞出了八台火焰喷射车。效果基本达到预期目标，除了操作起来需要三人配合完成，显得很笨重以外。 火焰枪的喷射距离提高到了三丈，三丈长的火舌能够维持五六分钟，这已经可以投入实战了。 因为这个发明，王大宝直接跳过匠师，被评为三级大匠师，他的四个大学徒也跟着沾光，成为了匠人。现在整个振川城里，王大宝拿的工资是最高的，一个月底薪就要二十两。一年下来加奖金绩效之类的最少不会低于五百块银元，说不准还能到一千块。妥妥的由小康迈向了土豪，而且壕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的几个徒弟成为匠人之后，还没来得及享受喜悦就被李振新抓壮丁，和自己一到搞各种燃烧弹的研究。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活，天天叮咣五四的乱炸，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第六十五章 清军突袭，前川堡失守 无农不稳，过完年后振新城无论是工坊还是军队，都要参与春耕。不重要的工坊停工停产，重要的工坊也要进行错峰生产，让壮劳力到田间地头去种田。 今年的水田面积比去年扩展了一倍多，有近两万亩。不过一多半都是最新投靠的农民的自有土地。马家河附近的农民就贡献了好几千亩地。 不管归谁所有，李振新都一视同仁。这些自耕农的春耕得到虎威军极大的帮助，从低价赊买农具，到赊欠种子，提供劳力和耕牛，总之是一站式的服务，后期还会专门兴修水利，保证灌溉。 提供这么好的政策，当然不是无私的。赊欠的农具和种子收完粮就用粮食来还，而且农民种的粮食只能卖给虎威军不能卖给其他人。说白了，李振新是购买了这些农民的粮食期货，等粮食上市的时候再提取。 有时候觉得特没出息，一两万人的口粮就把人折腾的，一年之中大多数时间都愁这事。不愁也没办法，去年自产的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的日子就只能靠进口了。陕北各地山沟沟里能买的余粮，有不少被收进了振川城。这还不一定够，还得靠晋商那边解决一部分。 晋商也是胆子大，从去年冬天开始，通过他们的渠道流入振川城的粮食就有万石之多。目前振川城里从晋商手中主要收购的是南方的糖酒茶叶棉布，以及铜锡铅等金属，还有硫磺，硝土。这里边除了糖酒茶叶主要依靠他们这个渠道以外，其他的别的渠道都有供货。 这种大规模大范围的物资转运和流动，不知道晋商们是如何避开清军的盘查和防备。能在乱世做生意的人，确实都没有简单之辈。 李振新对于春耕也帮不上大忙，就躲在武器实验场里继续点火玩。也许是点的火太大，爆炸结束之后居然还响了一声。 听又响了一声！不对怎么好像是从城外传来的火炮爆炸的声音？李振新立马派人去看怎么一回事。于此同时，军营的集合号声也在全城想起，所有人都紧急停下了手中的活，慌乱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振新带着人直奔，军营而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炮声还在响，听声音似乎是前川堡方向，哪儿好像不靠近清军啊，怎么会有战事发生。 在去军营的路上，碰见了肖正南安排的找李振新的报信人员。从报信员的口中李振新才大概了解了情况，有大股清军骑兵从振川城北部的山区冲了出来，前川堡的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清军已经冲进了棱堡，目前只有少数人还在堡内个清军周旋，听的的炮声就是堡内剩下的人引燃的，主要目的是向振川城报警。 清军在冲进前川堡之后，并没有停留，不部分人清剿赴欧顽抗的守军，大部队继续向振川城冲来。他们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振川城，打一个措手不及的闪电战。 赶到军营的时候，肖正南已经把所有的常备军都集结好了。李振新二话不说就直接问到目前城里去春耕的人是不是大部分还在城外？ 肖正南回答说，大不部分人肯定是来不接撤回城了，清军的骑兵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到城下，前川堡已经凶多吉少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率军出击，在城为阻退清军，给其他人赢得撤往城里的时间。 李振新立马统一了这个方案，并安排肖正南负责组织城内防守事宜，自己带主力兵马前去阻击清军。肖正南想要自己出城作战，并李振新喝止了，都到了这般时候，还婆婆妈妈的。 带出城了五个步兵连，一个骑兵连，炮兵一时半会还没法组织起来，李振新安排士官排的人去武器实验场，把最新搞的喷火枪和燃烧弹取过来，让他们取了武器之后赶出城和自己带的大部队汇合。 骑兵连是最先出城的，他们在接到命令以后迅速冲出城门去阻击清兵的清军，为稍后出城阻敌的步兵迎得一点时间，好有机会出城布阵。 等到李振新带着步兵出城的时候，骑兵连已经和清军的骑兵在河谷地带交上了火。燧发枪的枪声已经响了三轮。而清军的行军节奏并没有被打乱，双方的很快就会硬碰硬。 一百多骑兵面对数以千机的清军骑兵，后果可想而知。李振新已经顾不上前出的骑兵了，而是紧急安排步军利用壕沟布阵，幸亏之前修防御设施的时候挖了一到壕沟，用土砌了一段小土墙，不然步兵连个掩体都找不到，会直接暴露在清军弓箭的射击范围内。 骑兵的阻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然而代价惨重。因为他们采用了几乎是自杀式的阻敌方式，直接在阵前大量的点燃了手榴弹，密集爆炸的手榴弹让冲锋的清军骑兵暂时停下了攻击步伐，然而虎威军的这一个连骑兵撤出来的人也没多少，很多人来不及撤远就被自己人扔的手榴弹给炸死了。 短短的一轮接阵，虎威军的一连骑兵就已经没有再战的能力，只退回城里去了。 清军短暂的停了一下攻势以后，迅速的又往振川城冲了过来，这时候步兵在李振新的命令下，开始用火箭弹和火枪进行阻敌，清军在遭受到密集火力阻击的时候，并没有一股脑的往前冲，而是散了开来，紧接着，一股清军的后队下了马，从自己的驼马背上取下了武器。 李振新远远的一看就知道，他们这次也带了火箭弹，目测带的火箭弹数目还不再少数，赶紧吩咐所有人把把身子伏到战壕后边。 不一会儿，密集的火箭弹就开始在阵地前爆炸了，清军仿制的火箭弹威力不小，已经和振川城生产的火箭弹差不了多少了。 如今火力压制的优势已经没有了，等清军依靠火箭弹的火力压制稍微推进一点距离，他们的骑兵冲锋就会接踵而至。 万幸这时候去取火焰枪的士官排已经带着武器抵达了接阵的前线，他们沿着战壕来到了李振新的身前，李振新立马安排他们把取回来的四杆火焰枪分开布置到了阵地上，同时取出燃烧弹分给了所有的士兵，让他们等清军的炮火一停开始冲锋的时候就引燃往阵地前抛出去。 第六十七章 不灭富喀禅九族誓不为人！ 短腿的李振新率领人马，边战边进赶到前川堡的时候，清军已经做好的布防，主力退到了五里以外扎下了大营。留了六百多士卒守在棱堡里。 这样子，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攻过去了，虽然拍击炮可以往堡里打开花弹，但射程还是太近，堡里的火炮能压制着炮兵短时间内没法大规模的推进到射程以内。 目前不管是李振新的迫击炮还是其他火器，炮击的准确度纯粹靠经验和运气，想要做到定点爆破除非是那路神仙突然显灵。 正在琢磨怎么对付棱堡里的清军，守在堡里的清军突然有了动作，他们把三百多名，因为突袭而成为俘虏的士兵和农民推到了堡墙上。二话不说全部齐刷刷的把头砍了下来，然后扔出到墙外的壕沟里。 这突然的暴行，把整个虎威军给震蒙了。以前常听说清军残暴，可虎威军的人还真没怎么亲眼见识过。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人，这就是野兽啊。 等虎威军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头都已经被扔到了壕沟里。血腥的场面，让很多人慌乱不已，有人甚至在军阵里大喊大叫。 李振新也没见过这么样的场面，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一股怒火窜到了脑门上。野兽才能干出来的事，就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了。 怒火攻心，军阵前拿着望远镜观察堡内动向的李振新双手都是颤抖的，他在望远镜里清晰的目睹了，一个个平民和士兵连挣扎一下都来不及的情况下，被清军的钢刀砍的身首异处。 有的人被刺激之后会激动不已，而有的人在剧烈的刺激下会突然异常的冷静。怒火中烧的李振新，脑思路突然清晰无比。他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移开了望远镜。然后给身边的士官排下令，立刻止住军阵里的混乱现象，不停命令扰乱军心，乱喊乱叫的人，军法从事。 大小的军官在接到命令之后，立马行动，火速的止住了混乱。全军不到一刻钟就安静了下来，是异常的安静，所有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以及战马的嘶鸣。 “命令，工兵第一连迅速向前川堡掘进之字形战壕，在天黑以前一定要在离前川堡五百米距离的地方掘出修一道防御土墙。” “命令，虎威军步兵第一连，第三连，第四连，炮兵第二连前出在清军军阵前组织防线，阻断清军大营骑兵与前川堡的联系” “命令，第二工兵连返回振川城，将城内所有的库存火油在天黑之前运输到军阵前。” “命令，王大宝带着他的徒弟和工具火速赶往前线，木工工坊的全体工匠带着工具和木料随王大宝一同前来。” “命令，虎威军副总指挥肖正南，负责指挥全军围困前川堡，以及阻敌事宜。” 一连串的命令从李振新嘴里发了出来，此刻的李振新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身边的人都被这种气势，压的呼吸困难，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虎威将军。 布置完任务，李振新平静的选了一处坡地盘腿坐下，死死的盯着前川堡。等着王大堡等人的到来。 身在清军大营的富喀禅也感受到了虎威军气势的转变，不知道为什么身经百战的他，居然在心底隐隐的有种恐惧的感觉。没道理啊？一直以来都是清军才能给敌人造成这种压迫感，但为什么今天会从一支名不见经传的贼军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势。 一定不能让敌人把这种气势保持下去，富喀禅立马向部下发出军令，让骑兵迅速游击出击，万万不能失去和前川堡的联系。 虎威军在前川谷地和清军来来回回的激战，双方的接战持续了多半天。肖正南依靠火力优势，最终维持住了对前川堡围困的态势，阻断了两个清军阵地之间的连接，不过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有三百多人阵亡。 尽在眼前的战事丝毫没有影响到李振新，等王大宝带着人来到前线以后，李振新就让他们和自己一到做杠杆抛石车，要求简单直接，能把五十斤的油桶抛出五百米远的距离。 工匠们在接到制作任务后迅速行动，半天的时间就做好了二十具。趁着做抛石车的时间，李振新对油桶也做个改进，铁油桶顶部被剧开，然后用油布蒙住邦的稍微结实一点，保证装到抛石车上的时候能密封，扔进棱堡的时候没摔开。两千多桶柴油和煤油在天黑之前完成了改造。 夜幕降临，李振新没有安排士兵吃饭，而是让工兵连的士兵抓紧时间，把投石车依靠交通战壕运到了已经修好的前沿阵地。 清兵也意识到虎威军可能有大动作，集中炮火轰击刚刚修好的圆形工事，不过造成的破坏并不明显。 等抛石车布置好以后，李振新让士兵把所有开了盖的油桶扔进棱堡。 这个时候，肖正南已经意识到李振新要干什么，他是要用火油把整个棱堡的清军给烧死在里边。 虽然从来没见过这种战术，但他已经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画面，这个虎威将军惹急了，可真是心狠手辣，这么惨烈的办法都能想出来。想到这个画面，肖正南心里就打了个冷战，辛亏自己和李振新是一伙的。 明白了李振新的意图，肖正南立刻向全军下令，全体人员进入决战状态，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放近一个清军，也不能放跑一个清军。 熊熊大火从前川堡里烧了起来，当在远处的富喀禅看到染起的大火的时候，他的头皮都感到一阵发麻！这个李羊毛居然想到了这么惨绝的办法，来对付堡里的清兵。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惜一切代价，冲过去救人，可还没行动，就停了下来。 如果这时候脑袋发昏的去救人，自己带过来的这三千多骑兵就可能全折损在这里了。他手下的这三千多人，可是大清在陕西地区为数不多的快速反应部队，全折在这里以后，陕甘的局势恐怕就不可控了。 颓然的停止了内心的冲动，接着他立马下令全军连夜撤退，退到绥德城再说，羊毛贼李振新已经成势，不可力敌。 前川堡的大火烧了大半晚上，守城的清军，在大火燃烧起来后，就出堡投降了，即使是这样，也被大火烧死烧伤了五百多人。被烧伤的人，李振新没有安排救治，而是让士兵直接砍了头。 剩下不到两百人，肖正南以为，李振新也会让人全砍了头，结果没想到李振新并没有这么干，而是把他们全放了回去，回去的时候让他们给清军主将富喀禅带了一封亲笔信。整封信只有一句话：富喀禅尔无故屠我平民，不灭你九族我李振新势不为人。 清军剩下的这两百人，李振新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不忍杀之，而是要让他们永远生活在前川堡燃烧的烈火的恐惧之中，杀了这些禽兽是太便宜他们了。 第六十八章 战后 清军的突袭来的快退的也快，短短三天就已经结束。但是这一战造成的损失却是三次对清作战中最惨重的一次。 士兵的伤亡人说就超过四百，兵民加起来有近一千人在战争中死亡。 看着振川城附近的公墓里，已经立起的近两千多坟头，李振新感到相当沉重。这是这两年多以来，为振川城牺牲的人。现在虎威军加起来的总人数才两万多，有十分之一的人已经牺牲了，明末的残酷就这么真实的展现在面前。 家家痛哭，户户带孝的现象，在战后的振川城出现了。有的家庭可能直系亲人并没有损伤，但总有沾亲带故的人因为战争而离去。这一次尤其严重的是有不少平民也由于来不及撤离而受到波及。 军队守损失最大的是骑兵，一个连的骑兵在阻敌的过程中，被直接打残。一般以上的士兵伤亡。步兵也在之后的前川堡战斗中有不小的伤亡。 好在因为虎威军一直有优待军烈属的传统，所以整个城里的民心并没有散，只是更为痛恨清军。他们现在恨不得把所有的清军都挫骨扬灰。 “王管事，城里死伤的民众家属一定要做好安置工作。死伤的民众，他们家人可以继续领五年工资，对了给每家送去两块银元作为烧埋银，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李振新对王四吩咐着民众战后抚恤计划。 “将军，这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仁征了，其他的事万万不能再麻烦将军了。”王四觉得这样的安置计划，就是天大的恩德，有了这五年工资，家属们就有了在乱世活下去的依靠。其他地方死了人，就只能是白死，谁还会顾及他们家人的死活。 当年跟着李振新到山谷本来是为了有口活命的饭吃，可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却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作为城里的大管事委员之一的王四可以说是兢兢业业，不敢稍有懈怠，他觉得自己就是虎威将军的直系家奴，一定要给自己的主家把家守好。 城里多花一分钱，他都觉得心疼的不是一般，这位虎威将军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太大手大脚。不过跟着这样仁善的主家干活，就是有劲。 战后安置工作进行了近十天才消停，留给大家伤心的时间并不多，春耕的时间不等人。带着逝去家人的悲痛心情，所有人又开始了紧张的劳动和生产。生活即使再残酷，也得继续下去，相对振川城以外的人，他们的生活已经够好了。 “肖指挥，本将要尽快扩军，你有什么办法没有？”李振新经过这次大战，觉得目前手中的常备军人数还是太少，遇到这种突然袭击，是非常吃亏的，这次就差点处置不及！ “将军，咱们向全陕发出招兵令，相信以我虎威军如今的名声，定会有大量义士前来投军。”肖正南终于盼来了，李振新大幅扩军的军令。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好，那就发出招兵令，招兵待遇还是按目前的来，对了他们可以带家属前来，振川城给他们的家属安排工作。”李振新同意了肖正南的办法，目前也只有这一种办法能快速的招到兵马。 这次扩军李振新的想法是，把常备军的人数扩充到三千到四千人，军队的编制也要做出改变，在连以上设置营级作战单位。初步的想法是编三到五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营，和一个工兵辎重营。每个营的人数在450到500之间。 经过几次战争的锤炼，现在基本军官的储备能够满足部队扩编的需求，营连级干部，就从目前的带兵军官中直接提拔，排级干部从士官排里往外分，这次战斗表现优秀的战士，会组成新的士官排，当预备军官继续培养。 以连为单位的军队编制，没法适应大的战斗需求，营级单位是可以在战场上独立承担战斗任务的。一个步兵营将会有三个步兵连队，和三个独立排，三个独立排分别是一个炮兵排，一个骑兵侦查排，和一个辎重后勤排。 营级单位的指挥系统，有三人组成，营长，副营长和一个后勤官，同时在每个营都会设一个教谕，不算正经军官，主要负责的工作全营战士的文化教育工作。但这个教谕必须要同军人一样参加正常的军事训练工作。 教谕的人选就从目前城里的读书人中招，不过招的时候就提前生命，他们到军队的工作是服务营级军官，而不是去当文官监军。估计这个待遇很多读书人不怎么感兴趣，反正现在的营级军队并不多，需求不是很大，总有个把读书人里的叛徒出现。 李自成的军队都有不少读书人，虎威军没道理招不上文化人。 步兵连队的基本装备是燧发枪，手榴弹，刺刀和火箭筒，火箭筒是排级火力支持单位，每一个排有专门一个火箭筒班。每个连会有一门迫击炮作为火力支持装备。 军队除了进行扩编以外，还要进行两项工作，一个是统一服装，另一个是进行战后总结。连以上干部进行集体学习，总结这几次对对清作战的得失，尤其是最后一次面对清军突袭暴露出了不少问题。通过战后总结，制定出新的更符合实战的训练作战条令。 估计这次军队的扩编计划，要用半年多的时间才能完成。让李振新头疼的是，看似不大的扩编计划带来的军费增长却非常惊人，简单的算了一下，扩编之后一个月的军费开支就接近两万两银元，如果再加上装备等其他的开支，养一支四千人左右的常备军，一年就得花三十万的军费，这还不算战时的损耗。 辛辛苦苦攒了两年多的家底，这一次扩军就会把整个虎威军系统近一年的纯利润全部填进去。底子还是太薄，想折腾个大动作都没能力。 话说扩军成功后，李振新觉得虎威军具备了基本的自保实力，也能算一方军阀了。想成为军阀，怎么着也得有一个旅的嫡系部队才能算，比如民国大大小小的军阀最少也有一个旅的人马，才能成事，没听说那个团长是军阀的。主要是一个团的人马太少，很难独立生存。 第六十九章 去虎威军当兵 三月份的陕北依然冷风嗖嗖，但是一个消息却令整个陕北的年轻人都火热起来了。振川城的虎威将军府发出了招兵令，只要去参军就有钱粮拿。 这好事怎么能不参与哪？当兵吃粮在这一代可是有着悠久的历史，很多家庭祖祖辈辈都靠着当兵打仗为生。尽管最近这十几年，人才凋零很多人都一去无回，但剩下的人血液里依然着流淌着尚武的精神。 和投靠其他的义军相比，到虎威军去似乎更有保障，起码每个月的军饷可是实打实的，况且虎威军可是硬碰硬的和清狗子干了好几仗还没有吃亏。加入这样的强军，绝对更有前途。 不光是陕北一代，就连甘肃、关中等地的义士们听到虎威军招兵的消息之后，也呼朋唤友携家带口的往振川城赶。不为别的，就为了脑袋后边不拖一只猪尾巴辫子，这发型难看的让人难以忍受。 话说满清为什么会留这种发型，李振新也不是很明白，按道理来说东北那地方天寒地冻的，头上的头发多更有利于防寒保暖。可他们的传统就是反着来，除了脑后剩下的一根辫子，其他地方都剃的光光的，这大冬天的不冻吗？ 出身于西安府的孟祥辉，此刻正带着两个弟弟和老母亲，一起往陕北延川县赶。他也是响应李振新招兵令，想要参加虎威军的一员。 “哥，咱们去虎威军参军，人家能要吗？”孟祥辉十五岁的二弟背着一包行李，边走边说。他对能否参加虎威军，还有点不自信。 “怎么可能不要，虎威将军招的就是抗清义士，咱们跟着他老人家打清狗人家肯定要。”孟祥辉肯定的答复到。 “那咱们去参军，老娘可咋办啊，虎威军也不会要老娘啊。”二弟紧接着问到。 “就咱们两人参军，让小弟照顾娘。”孟祥辉已经计划好了，到了振川城，就把娘和三弟安顿下来，自己和二弟加入虎威军打鞑子。 “没有我们两个，小弟和娘可怎么生活啊”孟家老二有点不放心，自家弟弟和娘两个人以后的生活。 “我都听说了，虎威军可是有军饷的，放心有我和你两人的军饷怎么着够小弟和娘用了。”虎威军的招兵条件，已经通过各种小道消息传变的陕西。 在旁边用小脚吃力赶路的孟祥辉母亲听到了两兄弟的对话，对着老二历声说到：“你怕你娘拖你们的后退吗？你兄弟二人到了虎威军，就跟着虎威将军好好打鞑子，娘就是讨饭也要把你三弟养大，等你三弟大了也让他参军，你们兄弟们给我记住了，就是都死了也要为你爹和二丫头报仇。” 孟家和清军有血海深仇，去年清军围剿贺珍的时候，经过西安城边上的孟家村，将孟家的二丫头和孟家老汉给残杀了。这次一家人北上投虎威军就是为了报仇。 经过七八天的赶路，孟家一家人终于绕着山路来到了挣川城，尽管这一路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可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一心想的是尽快到振川城，加入虎威军。 来到挣川城，在城门口一说是来参军的，立马就被招兵的人带到了喝粥的地方，先安排吃饭。 害怕远道而来的参军着暴饮暴食，把肠胃吃坏，第一顿招待饭特意安排的是稀饭，等这些人稍微调理以后才进行下一步的招兵体检。 来到振川城的第一晚，孟家一家人就分到了一间宿舍，宿舍里有两张大床和一些生活用具，能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 安排他们的人给孟大娘交代，这间房子以后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宿舍，虽然有点挤，但将就一下，等招兵体检过了参军的人就住进军营里，家属也就宽敞一点。等当满半年兵，家属宿舍也会根据人口调大一点。即使是过不了体检也没事，城里有很多工作岗位，反正一句话来了振川城，只要能干活就能安生过日子。 刚来就有了安脚的地方，孟家一家人终于放下了忐忑的心情。这一路上，他们其实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担忧，最担心的是到这里落不下脚，那可就麻烦了。 第二天下午，孟祥辉和二弟顺利通过了虎威军招兵体检。本来孟家老二年龄不够，但在报名的时候孟祥辉长了个心眼，提前在体检的地方听了一下别人的议论，说十六岁以上才能参军，所以在报名的时候他给老二虚报了一岁。 虎威军的招兵条件并不严苛，只要是身体健康，人看着智力正常就可以参军。等入了军营营养加上去，然后经过体能训练这些人就都会具备合格军人的基本要求。 现在的情况，拔高兵源选拔条件是不现实的，有人主动参军都难能可贵，哪有条件挑挑拣拣。 孟家两个儿子顺利加入虎威军，孟大娘开心不已，给丈夫和女儿报仇的事看来是有希望了。更让她惊喜的是，刚刚入伍就能一人就发了价值一两银子的银卷安家军饷，他们可以用这银卷在城里的供应社买些生活日用品安顿家小。 刚拿到银卷的时候还以为这玩意不值钱，说值一两银子，但实际操作的时候肯定会有水份。结果到供应社买东西的时候，发现这城里人都用银卷进行买卖，一点水份都不打。 孟家一家人拿着银卷采购了一些安家的东西，算是在振川城安下了家。两个儿子，三天之后就要到军营里报到，这间房子以后就住孟大娘和孟老三两人。 孟祥辉在入军营的前一天，打听到这城里十五岁不到的小孩，居然有的学堂可以读书。这消息可让他激动不已，自家小弟才十岁，完全符合条件。所以临走的时候，专门交代孟大娘，赶紧去城里的学堂给老三报名，一定要让老三去读书。他已经知道了虎威军的军饷，一个月拿到手就有二两左右，满一年还能一次性领十二两的响，两兄弟的响银加起来，养活老娘和小弟不在话下。 第七十章 被掏空的虎威将军 虎威军的招兵工作进展的很顺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招了两千新兵。三个步兵营，以及，骑兵营，辎重营，炮兵营都满员了。再继续招两个步兵营就完成了整个扩编计划。 手中有兵底气才足，整编好的第一步兵营驻扎在马家河，哪里依然是对清作战的最前沿。罗志祥是虎威军一营长，兼马家河守备。马家河的驻军除了第一步兵营以外还有一个骑兵连个一个炮兵连，统一归罗志祥指挥调动。 目前来说罗志祥已经是虎威军军方仅次于肖正南的大人物了，他在马家河前线的对清作战中表现很稳定，是以为可以独挡一面的将才。 被烧毁的前川堡整在重建中，哪儿将会扩大规模修一座小城，小城建好以后会驻一个营的守军。同时振川城也会迁移一部分人口和产业过去。 人口的增长让振川城显得比较拥挤，现在整个城生活的人口超过了两万，这对一个小城来说有点太多了。 城内已经没什么发展空间可以进行下一步发展，新建的一些工坊只能安排到城外了。 因为招兵令，振川城有拥进来了好几千人，这些人一部分是军人家属，还有一部分是没被选拔成为军人的滞留人员。提供新的就业岗位，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委员会商议出来的办法是两个方向解决，一方面继续扩大现有工坊的产能，比如搪瓷和铁器工坊现在的产品有些供不应求，同时也具备进一步扩产的条件，还有最近一段时间内火油的需求也开始增长，很多外面来的商贩也开始注意到与火油相关的产品，所以这个产业也能增加一部分就业。 另外一方面就是启动李振新提出的基建项目，往马家河还有前川堡修一条沙石路。通往铁矿、煤矿、石油矿的道路也要继续往好修。而前川堡筑城的事也要启动。同时在振川城里还要盖一千多套商品房。 这些项目除了前川堡筑城以外，都可以采用包工的方式承包给包工头干。他们也可以雇佣堡里的闲人，解决一部分就业的问题。 实话说来到振川城里的人，还真不怎么看的上去包工头手下当零时工，他们更愿意到振川公司的工坊和建设队上班，一个是待遇稳定，再一个是心里觉得有保障。所以说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国人心目中总是更偏向于到国企工作。 包工头们也不爱用振川城里的人，这些人干活不怎么好，还要求高总是拿包工头们给的待遇和振川公司的待遇比。与其用这些大爷，还不如到老家乡里招一些老乡来，只要管饱饭一个月给上不到一两银子的工钱他们都乐的屁颠屁颠的。民工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了明末的振川城里。 接连启动的建设项目，让振川城又一次变成了大工地，修路的盖房子的，人们各有各的忙。特别是对于一些包工头来说。 今年明末首位女包工头张娜可是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工程上，以前贩羊毛和搪瓷的生意都停下来了。一次性包了一百套商品房的建筑工程还不满足，又从委员会里接下了从前川堡到马家河之间二十多里沙石路的工程。 作为一个女孩子，去外面抛头露面贩货，总没有待在振川城包工程安全。而且挣的也不比贩货少，所以为什么不转行哪？待在这儿有虎威将军的大军保护，天底下比这安全的地方可不多。 借着视察工作的便利，去了几次张娜的工地，结果这女汉子事业心越来越重。根本不给虎威将军，尬聊的机会。搞的将军大人很失落。 城里的大建设到是没怎么牵扯李振新的精力，现在这些工作不像一年前那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离不开他。很多事务都有了体系，其他人能分担不少。 就是李振新最为重视的练兵事宜，似乎也没多少能插手的机会。各个军官可比李将军上心多了，他们天天扑在练兵上，恨不得一个月不到就把新兵练成老兵。 以前的时候还不怎么理解什么训练大纲作战大纲，现在打了几次打仗以后可是身有体会。训练有素的兵就是比新兵蛋子好用。你看看这些新兵蛋子，连个五里越野跑都坚持不下来。这样的兵能打胜仗吗？ 在没打仗以前他们对清兵充满了恐惧，结果交手了几次之后就发现原来也就那么回事，什么清兵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照他们看来，只要虎威军的精兵一练成，同样还是能追着鞑子满地跑。 提升部队的战斗力无非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装备，第二个是战术素养。闲下来的李振新发现，自己目前在这两个方面都有点黔驴技穷了。无论是开发新装备还是琢磨新战术，都已经没有方向了。 就拿步兵装备的燧发枪来说，短期内要想有新的突破几乎不可能。什么膛线枪啊，米尼枪啊，现有的工艺条件根本行不通。定装子弹倒是可以搞一下，但是这玩意并不会带来什么革命性的武器升级。在大型战争中，给步兵排枪射击的时间最多也就四五轮，与其折腾士兵拼命提高步枪的装填速度，还不如多给配一支短身燧发枪来的实在。 当然了规范燧发枪的装填流程，提高装填效率还是非常有必要的。提高步枪的射击精度，其实也意义不大，高精度的射击步枪主要在十九世纪的后半叶和一战前期发挥了重要作用。主要是那个时期主流战场是战壕攻防战，明末的时候对手不和你玩这个啊。 已经被掏空的李振新觉得自己很迷茫，不能继续对部队的装备进行升级，让他对接下来对和满清主力部队进行战斗又没有了安全感。喷火枪，燃烧弹之类的武器注定是没法大规模装配到军队的，这玩意的用途只能限于振川城及周边有限的范围内的防守上。距离一远光后勤运输就能把人拖死。 第七十一章 孟祥辉的军营生活 如愿加入了虎威军，孟祥辉觉得自己为父报仇的目标已经慢慢接近了。 刚入虎威军营，就被人领到了军需库一人发了一套军装和生活用品。大的东西很全，从鞋子到大衣，还有被褥，甚至吃饭的碗筷、洗脸盆，水壶都发了，唯一没有发的是武器。 这感觉让孟祥辉很惊奇，他觉得自己不像是来当兵上阵上敌的。等领好了东西，然后就被带到了军阵前边，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对他们说，以后就是他们的连长，他们的所有都归连长管辖。 紧接着又来了一个排长和班长，然后他就被班长带到了一间营房，说以后这间房就是他们班的宿舍，每人被分了一张床。 营房宿舍的床是上下两层，孟祥辉被班长分到了靠窗户的下铺。总的来说这虎威军的待遇不错，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没有和二弟分到一个连，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孟祥辉越发感到虎威军的怪异。这十天里，他没有干别的活，成天就是练对列，站姿，还有就是练怎么叠被褥收拾行李。 这些活既单调又枯燥，而且班长和其他的军官对他们要求都特别严，只要一出错，轻则被罚单独站军姿，重则直接用藤条体罚。 他不知道当兵练这些玩意有什么用，但是不管是班长还是其他军官，都说这些是一个成为一个合格的虎威军的基础，只有练好了这些基本功才有资格练杀敌本领。 十天来他对虎威军的影响就两点，一个是军纪严乱七八糟的的规律多，另一个是吃的好。虎威军的伙食可是真的好，一天三顿饭两顿有肉，早餐尽管没有肉但每人发一个煮鸡蛋。除了有肉以外，还能吃饱，顿顿都是干饭，油水特别足。每五天还有一顿大餐，一人五两的纯肉。如果没有其他军纪，那当虎威军就纯粹是来享福的。 到了第十天，训练的内容终于有了变化，每天除了列阵以外还加入了五里越野跑，以及一些阵列变化训练。 五里越野跑可一点不轻松，第一天跑的时候孟祥辉差点掉队，而自己的战友中就有好几个跟不上大队。五里路跑下来，所有人都累的半死，气都喘不过来。 就这班长还说算轻松的，一个合格的虎威军战士最起码的要求是背着全部装备，跑十里路脸不红心不跳。 一连跑了十天的五里越野跑，孟祥辉所在的连队所有人重要能够整齐的完成了。之前容易掉队的人，在一段时间可是受够了苦，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们不能休息，要加练。 本以为这个项目练好后，大家会轻松一些，结果没想到接下来的日子更难熬。全连又开始练负重五里越野跑和什么俯卧撑，单杠，仰卧起坐，短距冲刺等体能提高内容。 整整折腾了一个月，孟祥辉都觉的自己快被折腾散架了，尤其是刚开始的几天，浑身酸痛，动一下都觉得特别费劲。好在服了过来，觉得已经可以适应虎威军这个强度的训练了，唯一遗憾的是到现在还没摸上一把武器，听说下个月的时候才会给大家配发武器。 训练完一个月，虎威军给孟祥辉这些新兵放了一天的假，让他们到城里探亲休息。第二天一早到军营里集合，任何人都不许迟到，迟到一会都被被军纪处置。 放假之前银行的人过来给每个人发了军饷，还每人发了一个军人身份牌，以及军人家属身份牌，身份牌是铁质的很精致，上边刻了每个人的姓名籍贯年龄等详细信息，说以后的军饷都要凭着这个牌子到银行自己取领，家属领一份，自己领一份，主要是怕有些人领了饷不知道养家自己乱花了。 大清早从军营里出来，孟祥辉就直接往家跑，别说这段时间的训练挺有效果，他一口气跑回了家见到老娘的时候，才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到了家门口才发现二弟也是满头大汗的跑到回来的。见到老娘和三弟，发现这一个月他们的变化不大。孟祥辉最关心的是这一个月，娘和小弟吃没吃饱饭，还有小弟有没有上学。 坐在家里的床前，孟大娘给他们讲了这一个月家里的情况。老三已经上了城里的小学堂，每天上半天课，剩下的半天给城里的工坊打杂，能吃一顿饭还能领二分银卷。孟大娘自己也被招到了城里的军服场，给当兵的人做衣服，缝被子，做鞋子，以后孟祥辉哥两身上穿的军服说不准就有老娘做的哪。 孟大娘说自己一月能领半两银元，还有三十斤粮食，靠着这份收入就能养活自己和小弟，让他们哥俩就安心呆在军营里把本事练好，不要操心家里的事了。 孟祥辉哥俩把自己领到的响银递给孟大娘的时候，老娘的眼里泛起了泪花，说这银子她都存下来，以后给他们娶媳妇安家。她听说这振川城有二十几两银子就能贷款买一套房，按着这哥俩的响银一年就能攒出来房子的首付，有个两年时间两兄弟结婚的房子都就有了。 孟祥辉和二弟都劝老娘不要光顾着存钱，银子该花还得花，可能因为省钱把自己亏待了，他们不在的日子一定要和小弟两人吃饱吃好。 一晃眼就到了中午，孟大娘专门跑到城里的供应社割了一斤肉，买了些蔬菜，给两兄弟包饺子吃。在吃午饭的时候，还问两人这一个月的军营生活适应不适应。 孟家老二说军营里吃的好的很，顿顿有肉，饭菜油水特别足，还能吃饱。不过就是苦的很，一天训练任务特别重，人都有点受不了了。 听了这话，孟大娘就教训起儿子来，说不吃苦怎么能练好本事打鞑子？虎威将军让你们天天吃肉，还发这么多的响银，为的就是你们把本事练好有朝一日驱除鞑虏。你们两兄弟可不能不识好歹，吃不了苦，训练的时候偷懒。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就不要当为娘的儿子，你们的爹可在地下等你们杀鞑子为他报仇哪！ 第七十二章 名不正言不顺 孟祥辉结束假期回到，军营的时候终于如愿的盼来了新兵配发武器的时刻。作为步兵，他的装备很简单，一支燧发枪和刺刀，一套盔甲。 有了武器之后训练就更枯燥了，每天半天的体能训练，半天的举枪装填和战阵训练，长官们对他们的要求更加严格，而且还推行了末位淘汰制。一个月后整个全连所有人员考核，最后十名士兵会被淘汰出局，将会被清退出虎威军。 这项制度让所有人都感到压力很大，生怕自己因为表现不好而被淘汰。 军队的扩编工作有序推进，李振新似乎找不到发挥水平的舞台了。没办法只能在学生面前找找感觉。最近这段时间他到中学给学生们上课的频次明显加多，恨不能每天都去。 中学的课程内容让很多传统读书人非常看不过眼，四书五经的内容非常有限，连论语也只选了短短的两段当教材。一个读书人读不完一本论语，这是正经的学校吗？ 更让读书人气愤的是，不学无术的李将军还在课堂上当着学生的面大放厥词，说大明之所以有亡国之祸主要是因为读书人只读四书五经，而不重视实践学问，一个帐都算不轻，五谷都分不明的读书人能治理好国家吗？ 读书人就应该能看的懂经世文章，挥的动锄头，骑的了马，上的了战场。坐着轿子，不知民间疾苦的人是当不了好官，打不了鞑子的，就是逃跑也比别人跑的慢。听听这叫什么话？这李将军枉称读书人了。 李将军到底是不是读书人？振川城里的争议非常大，有人认为他学究天人，博古通今，有人认为他不学无术，沽名钓誉。 对虎威将军的学识最佩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虎威军副总指挥肖正南，另一个是镇川医院院长吴有性。肖正南服气李振新是因为，在军官班李老师讲过一段天下强军都跑的快的理论。这几次和清军的战争，让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军事理论无比的正确。 别的不说，就拿前不久面对清军的突袭，要不是虎威军集结的快能迅速出城作战，那后果可不堪设想。而最后让清军大部队撤走，也是因为虎威军跑不过清军才不能全歼敌人的。能从古今战例中，总结出这样的至理，不是学究天人能做到吗？ 吴老先生佩服，是因为和这位李先生谈医学，总能把自己隐约有点眉目的医学思考，直接用简单直接的方式提点出来。 比如瘟疫的防治，李振新就提出了要阻断传染源，还要提高人的抗病能力，治这种恶心病，药的作用是帮人而不是灭病，灭病的主体在于人。这让吴有性接下来的研究方向更加明确。而且李振新的消毒防治感染的一些方式，通过实践证明是非常有效果的，这样的人学问肯定高深莫测。 得到专业人员的肯定，李振新觉得就够了，犯不着和一些啥事都弄不明白的二百五较劲。你们打仗有肖正南专业吗？治病救人有吴先生的水平吗？说白了就是啥都不是只会放嘴炮。 所以聊天之类的，李将军都特爱找这两位专业粉了，有共同话题能体现出水准。 这天李振新又到吴有性的医院去找这位老知己，探讨学问。结果老先生这次不聊治病救人的事，而是问了一个李振新不怎么重视的问题？ “敢问将军志在何方？”端着茶杯喝茶的吴老爷子，突然问了一个不沾边的问题！ “自然是驱除鞑虏，复我中华了。”这种问题都有固定回答的套路，李振新张口就来，书背的贼顺。 “名不正则言不顺，志就不达，李将军是以何名义，来实现心中大志哪？”老爷子连茶杯都没有放下，貌似漫不经心的继续问道。 听到这里李振新算是明白了老先生的意思，他这是对虎威军和李振新的势力有了更高的期待。之前在这里，老先生可能也就把自己定义为发挥余热，为抗清事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但是现在他心里应该是有了其他想法，觉得李振新有干成大事的潜力了，所以才提出这个问题。 “这个李某还未曾有过深思，敢问先生可能教我？”李振新想要问一问，老爷子内心的答案。 “哈哈，老朽只不过是一医匠而已，这种军国大事，怎能教得了将军。”吴有性也是人老成精，肯定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先把自己的观点说出来。 “那么先生，李某暂时聚兵修甲，待大明正朔得继，挥兵伐虏之时，再引兵响应，此略可行？”李振新觉得还是把自己的大致想法给老爷子说出来，不然两人一直试探也没什么意思。 “名正言顺，迟则生疑，如今陕北民乱已久，拖延日久，民心恐难再复，将军应早做打算。”说完这话之后，吴有性放下茶杯，说医院还有病人，他过去看一下，然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吴有性最后的话是给李振新提了一个醒，现在振川城的人，缺乏归属感和认同感。尽管生活没问题，但这种日子会不会长久？他们的未来到底在哪儿？是属于大明还是大顺？以后会不会投降满清？ 李振新一直迟迟没有具体的表态，这让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哪怕李将军是拥兵称王他们都能接受，他们需要一个能够想象的未来。 为什么一直拖着没有表态，李振新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害怕名声整的太大，招来满清的额外关注。可这种瞻前顾后的心态，给虎威军上下造成的是，焦虑和不安，如今看来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怎么着也要给跟着自己的人，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看到虎威军的决心和方向。 尽管过早的暴露，会招来更多的不测，但现在已经时不我待了。被特殊关照就特殊关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逼自己一把，挑战更高的难度，怎么会有大幅的进步哪？当鸵鸟的时候，满清的大军，不还是频频来犯？那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干就完了！ 第七十三章 挂靠公司也是门学问 鸵鸟是当不了了，破罐子破摔的李振新准备咨询个专业人士，看看打个什么旗号比较威武霸气，不跌份！ 整个振川城上上下下，唯一的专业人士就是肖正南。人家家里在体制内混了好几代，而且自己也有正式编制。所以说挂靠大公司这种事，请教他准没错，上次他说的什么陕北镇守使就听着像那么一回事。 赶到将军办公室，肖百户一听李振新找他来，是谈怎么挂靠大明的事。立马来了精神，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君实（肖正南的字），你说咱们扯什么旗好哪？”李振新正经的请教道，以前叫的虎威军感觉有点太江湖，体现不出文化来。 “将军，首先咱们该尊哪儿的正朔啊？”肖正南提了一个很专业的问题。不确定这事，扯旗就不正规。 “君实，你听到有什么靠谱的正朔没？推荐一下！”现在的大明的关系乱的很，去年的时候听说有什么唐王之类的还和别的宗室为了争皇帝大打出手。李振新好像记得南明的最后一个长时间当皇帝的年号是永历，最好是尊这位为正朔，可以用的时间比较长。不过不知道这位末代皇帝等级了没！所以先听一下肖正南的介绍再说。 “目前南方好像是桂王承继了大统，还有一些宗室也被拥立了监国，不过成不了什么气候。按说桂王是神宗皇帝血裔，当为最佳选择。”肖正南对这种消息很熟悉，张口就来。 “这桂王可有年号？”后世习惯于根据年号记忆皇帝，李振新主要是想通过年号判断一下自己到底听没听过。 “桂王在年初的时候定了年号，今年为永历元年。” “永历元年？那咱们就尊桂王为正朔”这年号听说过，原来桂王就是南明末代皇帝永历帝啊！既然这哥们已经等上历史舞台了，那不挂靠他还挂靠谁哪！ “咱们尊桂王为正朔？其实虎威军也可以拥立宗室为监管国。桂王离咱们太远了，没法被册封！” 拥立宗室？这小子思想不单纯啊，想着自己搭一个班子，直接借壳上市。 “还是尊桂王为好，咱们先遥尊桂王，等联络上了再谋求册封事宜！”拥立宗室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李振新觉得没什么必要！ 最后和肖正南讨论的结果是，虎威军的名号暂时还保留，这名声已经传遍了陕北，重新创个品牌太费劲。 李振新对外的官方称呼为，大明陕北东路镇守使，虎威军总督，讨虏将军！这个名字听着一长串，但没一个有正式分量的，都是些杂号。肖正南怎么满意，尤其是对大明陕北东路镇守使，意见很大，把东路两个字取掉能死吗？ 李振新主要是为了不被陕北其他的义军误会，兄弟们都是一起出来抗清的，你怎么老想着镇守我哪？陕北东路范围就灵活多了可大可小，不会招人猜疑。 确定了名号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颁发布告通知大家。从此咱们也有正式的朝廷了，大家安安心心的上班种地，不要再瞎捉摸了。还装模作样的给永历帝上了一封表，把自己称臣的事情说明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派人去联络桂王的朝廷，而是把表书直接贴到了城墙上。意思到了就行，派人大老远的去送信说不准人家还不知道你是谁哪！ 终于挂靠了大明朝，就是人家还没同意。但李振新可管不了这么多，你一个快破产清算的公司，有这么优质的资源加入，想不欢迎都难，被接受是迟早的事情。再说自己和大明朝可没什么仇怨，既没有刨过人家祖坟，也没有逼着人家老大上吊自杀，也没有当过叛徒。 刚刚上任的陕北东路镇守使，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各位官迷的逼宫。管事委员会的各位拐弯抹角的问李将军，自己是什么品级。 有个毛线的品级？现在这种草台班子，还一个个的就开始不安份了。李振新直接写了一张打字报，贴在了城门口。目前战事不绝，人心动荡，镇守使大人决定暂时不开官设品，虎威军管辖地区民事皆委托由振川实业公司管事委员会代为处置，开官设品的事等时局稳定之后再说。 大字报这玩意儿，李振新用了一次之后就有点上瘾，不用专门去通知，直接让人往城门口一帖，然后各种路边社的义务通讯员，就会把消息传的到处都是，这效率可是没得说。 民心看来是安定了，比如我老爷子最近就喜欢往将军府里跑，见了李振新就称呼他为镇守使大人，搞的李大将军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不知道他叫的镇守使到底是何方神圣，脑子转半圈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个名头。 老爷子这么频繁的来虎穴，自然不是专门来喝茶聊天的，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想多招一些学生。最好是从城里的小学堂的毕业生中招生，因为这些娃娃们底子好，能识字会算数培养起来容易一些。 嗨，这老爷子是眼光不错啊，都能察觉到义务教育的优势了！那么这个要求自然是要答应的，李振新直接决定以后老爷子办的医学班和城里的中学享受同等待遇，招生的时候两所学校统一招，入学之后的待遇也和中学生待遇一样享受专项生活补助。 这条件，让老爷子开心不已，没想到当医徒的待遇和官学的待遇一样，这是大好事啊。 吴老爷子觉得李振新办的中学就是虎威军的官学，这些学生以后肯定是在虎威军当官的种子，最次也会是管事委员会的大小管事。如果不是当班底进行培养，李振新怎么会天天带到身边督促功课哪？甚至专门传授学问。 既然其他待遇一样了，那么这些医徒们有没有资格到李将军身边学习哪？吴老老爷子，想到这儿心里就有点痒？看来要找机会，试探试探。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这些医徒们有个好出生。 第七十四章 急转直下的陕北局势 清军突袭振川城，被迎面打了一闷棍之后，李振新以为他们会消停一段时间再来找事。但显然这种想法太天真，受了挫折的陕西清军并没有休整多长时间，就继续展开了新的攻势。 以战立国的满清战略调整的速度非常快，碰了壁之后，他们选择绕着石头走。暂时不对虎威军发动攻势，而是把目标瞄准了陕北其他的义军。只要把这些义军围剿完了，剩下一个振川城就能投入更多的兵力进行围剿了。 陕北地区大大小小的抗清武装多如牛毛，这些武装普遍的情况是战斗力都不怎么行。兵源都是些职业农民，业余土匪，有些义军看着人数众多，但都是脆皮，遇到清军主力一触即崩没有硬战之力。 三月中旬清军兵分三路，对刘文炳，郭君镇，久通贺等势力进行围追堵截，和一往不同，此次清军动用了大量的骑兵进行突袭，义军在敌人全面开花的打击下，难以为继，节节败退。 生存空间被逐步挤压，形势非常危若累卵，小股的义军要不被围歼，要不消声匿迹，一个月不到时间，陕北剩余的义军已经屈指可数。 战火纷飞的陕北，只有振川城附近是平静的。接二连三的军情让虎威军上下紧张不已。战端刚开的时候，李振新正在忙着练兵，无暇顾及到诸路义军，等回过神的时候，情况已经不可收拾。 清军对于陕北义军的打击，对于虎威军来说，不仅会失去牵制对手的友军，也会失去产品的销售市场和销售通道，失去陕北义军，虎威军的生存空间将会被压缩到狭小延川县周边地区。 义军这么脆，李振新也是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即使打不过清军，总能跑的过，可是现实情况是跑都没处跑，清军的骑兵像赶兔子一样穷追猛打。不专业的义军，根本甩不开追军。 义军也不是没想过向虎威军求援，可等他们求援的人到振川城的时候，多数义军的老巢已经被清军给占了，求援的人都无处可回。 李振新反应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就是想救也没能力，目前除了罗志祥的第一营以外，其他的部队都以新兵为主，还没有可战之力，把这些连枪都没摸过几天的新兵投到战场上，就是让他们送命。再说即使这些兵练好了，面对全面开花的陕北战局，也很难起到作用。 怎么办？总不能坐视友军的困境而不顾，这样做可是会没朋友的，所以必须得想出一个办法。李振新想着人多力量大说不准，开个会就会有点子出来哪。 召集管事委员会和虎威军营以上干部，开了个针对目前陕北局势的分析动员会。 在会议的开始，镇守使大人就统一了思想定了基调，开会的目的不是讨论救不救陕北义军，而是讨论应该怎么救陕北义军。 参会的人员中管事会和军方各占一半，他们对于救陕北义军这事的看法不太一样。管事会的人，其实没什么必须救陕北义军的想法，除了直接负责商务的吴老三和陕北义军的联系比较多以外，其他人就没什么感情了。军方的人自然是积极支持，此次帮陕北义军的军事行为。 在会上大家讨论出的办法就两条，一条是想办法援助义军武器，另一个办法是从马家河出兵，攻打延川县，进而进进攻延安府，把围剿义军的主力调动过来，分担义军的压力。 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两条办法可行了，会后李振新就做出了具体部署。由吴老三带着人，通过各种渠道联络到还坚持抗清的义军，向他们无偿提供一批火器弹药的援助。由肖正南带着目前已经编练好的骑兵营，以及步兵第二营，会同马家河的罗志祥部，总计一千五百余人，向延川县城发起进攻。尽快拿下延川县城，从而做出大军进取延安城的态势，逼迫清军主力回防延安城。 三天以后，肖正南带着大军从马家河出发，直扑延川县城。虎威军的行动并不顺利，在出发后不久就遭到了清军骑兵的阻击。 虎威军骑兵营与清军骑兵在延川城外展开了激烈的对冲，战事一度陷入了焦灼状态，最后还是在赶到的步军的帮助下才稳住了阵形。 就这样四十多里的路程，硬是用一天时间才推进到延川城附近。紧接着肖正南又面临了一个问题，攻击部队没法推进到城下，只能在离城五里左右的地方安营。 延川城居然布置了好几门红衣大炮，这种重型火炮的存在，让只有中近程火炮的虎威军没办法继续向前，只能停在城外再想办法。 与此同时清军的骑兵也找到了发挥自身优势的办法，他们绕过了虎威军步兵营地，在虎威军的后路进行活动。 这可给肖正南造成了大麻烦，后路随时有被截断的危险，后勤运输的通道也开始不畅了，想要保持后勤物资的安全就必须派出足够的人员保护运输队。 这种情况下，肖正南感到一阵头大，只得先扎营再说。同时他赶紧派人把目前的困境通报给振川城的李振新，看他有什么办法。 听了通信兵汇报的战况，李振新就觉得一时半会是拿不下延川城了。清军对自己早有防备，已经布置好了防线阻止自己救援陕北义军。 还是把对手想的太简单，忽视了目前陕北其实是清军的主场，人家可以使用的兵力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少。再说把守延川城，这种作战任务只要两三千普通清军就能做到，还用不到清军精锐骑兵。 暂时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李振新只得给肖正南传话，让他继续围住延川城，同时做好营地的防守，等待下一步行军命令。 拿不下延川城，就更不能绕道去攻延安府了。如果虎威军绕击延安府，就会被堵住退路，陷入清军的合围中。那样清军骑兵磨都能磨死没有机动优势的虎威军。 出兵延川城已经三天时间了，这三天里战事毫无进展，急的李振新都要上火了。就在这时，李振新收到了一封更紧急的求援信，陕北实力最大的两股义军刘文炳和郭君镇两部人马被清军堵到了一起，形势万分危机，随时都有可能被全歼，请虎威将军看在同属陕北十八家的份上，尽快派出援军救援。 第七十五章 闪击西安城计划 刘文斌和郭君镇部岌岌可危，如果不进行有效的救援，能不能撑过十天都是问题。 李振新连夜召开军情分析会，参会的人员面对极速恶化的形势也拿出不出有效的办法。振川城离两部的义军距离实在太远，同时救援的路径也被清军层层设防，卡的死死的，这种局面几乎成了死局。 盯着简易的陕北地图，李振新唯一想到的就是攻起必救围点打援。陕北的大城，就那么几个，延安，榆林，固原。这三处城池，延安的距离最近，可是清军的防守非常严密，已经开始的军事行动，没能起到预定的效果。榆林城的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那儿地处边关，一直有重兵把守。 固原就更不要想了，距离太远与其出兵打固原还不如直接去碰围剿两部义军的主力来的划算。 能快速有效进攻的城池似乎只有延安可以选，打小县城是没法调动清军的。他们大不了就暂时放弃这些不重要的城池，等收拾完两部义军之后再集中兵力对虎威军下手。 思考到了凌晨，依然没想到破局的办法，看着地图，李振新脑海里想要是西安城在陕北，就会再增加一个攻击点，说不准办法会多一点哪。 西安城的距离太远了，自己以步兵为主的小短腿，根本够不着，想了也白想，就是这一路清军不设防，赶到哪儿黄花菜也到凉了。 要是有一千多骑兵说不准还能有点希望。 天已经快亮了，李振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想要到院子里转一转，打发一下烦闷的心情。 办公楼后边是一个小院子，远处的天空微微有些发亮，走在院子里，看着马棚里自己的小矮马在吃草。李振新过去想要再填点草，让这家伙多吃点。人要是没有烦恼，和马一样只知道吃草就好了。 填好了马草，看着马儿无忧无虑的啃嚼着草料，李振新心想，眼下就只有一个办法，孤注一掷的打延安城，等天亮了，就把剩余的两个步兵营派到前线，自己也赶到哪儿去看看有没有办法。 从马棚里走出来，迎面碰见了骑着马赶过来上班上班的吴老三，这老头上班特别积极，每天都是第一个来的。 吴老三碰见李振新打了个招呼，就把马牵到马棚里栓好。 “老吴啊，你这马不赖啊，吃的膘肥体壮的。”李振新发现吴老三的马，居然比自己的都好，有点吃醋的抱怨到。 “将军咱们城里比我这马好的多了去了，也就是你舍不得换马才一直用马棚里那匹歪马，我给你说前几天城里贩子带过来的一批蒙鞑子的马都不错，你也过去挑上一匹，你再不挑我就全卖出去了。”吴老三边跟着李振新走进办公楼边说道。 “你把马卖给谁啊？贩子们不都是从鞑子哪儿直接买吗？”李振新好奇的问吴老三。 “还能是谁，就是咱们城里那些上班的人呗，这帮子夯货有点钱就存不住，三步长的一点路非要买匹马上班。城里工坊上马棚都显小了，有人说要加盖马棚，老子才不给批，修马棚不花钱啊。”吴老头抱怨道，他也不想想自己都骑马上班，别人买马就是烧包，严重的双标狗。 突然李振新停下了脚步，他脑子里闪出了一个计划。连忙问吴老三，现在城里可以骑用的马骡有多少。 吴老三说，不算贩子们的马匹，城了最起码有七八百匹马骡可用。如果算上贩子的那就更多了。 听到这里，李振新激动起来了，他让吴老三赶紧去委员会。等其他人上班之后，立马通知他们在城里征集六百匹可用的骡马，征集的时候就说虎威军要借这些马作战，给马主人适当的补助，作战时有损伤也会照价赔偿。同时从商贩手里想办法借五百驼货的骡马，直接用城里的商品抵价。必须要在下午之前完成征集工作。 说完之后，李振新没有停留而是急忙回到办公室，拿出将印让卫兵去延川城前线，传令让肖正南务必在下午之前把部队撤回到马家河，同时让骑兵营直接撤到振川城待命。 和吴老三的聊天让李振新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之前脑子里臆想的进攻西安城的想法似乎可以实现。从城里征集六百多匹马骡，就能武装出一个多营的骡马化步兵。再加上骑兵营，就能凑够一千多人的骑兵部队。 陕北地区的成年男性基本上都能骑马，虽然骑术未必有正经的骑兵那么好，但骑着马赶路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有了这一千多的步骑兵，就可以奔袭八百里外的西安城，不管打不打得下西安城，只要到了城下，清兵势必不会坐视不管，他们投入到陕北战场上的骑兵一定会被调动过来救援西安城。只要没了骑兵，陕北义军的压力就一下子减轻不少，即使打不退清军，突围总还是没问题的。只要跳出包围圈，义军就会活过来。 到了下午，委员会已经征集好了一千多匹骡马，起乘用的鞍具也都配备齐全。李振新下令，第二步兵营接收这些马匹，迅速分配给士兵。同时调了一个连的炮兵带着迫击炮汇通辎重营的一个连和赶来的骑兵营，共同组成出征部队，准备在傍晚出兵。 除了安排出征部队以外，李振新让后勤人员紧急安排出兵弹药和石油等物资的调配，让他们把这些物资交给辎重连，用五百匹驼马带着随同大军一道出发。 出征西安城之前，李振新将罗志祥调回到振川城，任命其为临时守备负责自己不在城里的这段时间，城中的守御工作。 肖正南继续负责马家河前线，对清军的作战事宜。同时兼顾协调指挥整个虎威军留守部队的军政大事。 当天傍晚，李振新就带着一千多虎威军，从延川东部山区的交口出兵。连夜直扑宜川县。此次奔袭西安城的计划行军路线是，过宜川县，经黄龙，白水，出阎良直插西安城东北，预计不到四天时间就能抵达西安城下。 第七十六章 行军路上 连夜抵达宜川县后，虎威军在云台镇简单的扎了营地，露宿了一晚，准备第二天继续赶路。 之所以傍晚时分就出军，主要是早晨行军又的准备集结一下，耽误事，还不如把部队集结好之后就出发。 第二天从早晨天还未亮就继续行军，晚上的时候赶到了黄龙三家楼。整整一天的行军，让所有人都有些疲惫。这也是李振新穿越以来，走的最远的一段路。幸亏自穿越以后就没有放松过锻炼，体能还能适应，这要是放到从前，不要说急行军大仗了，就是走路也把人能累个半死。 在三家楼，虎威军并没有露宿而是向附近的村民借宿，好歹要到房子里休息一晚睡个好觉才能继续行军。马匹的粮草之类的也要进行补充。 昨天的时候全靠自己带出来的，今天就不行了得在当地就地解决。办法也很简单，直接拿钱从老乡手里买。一千多匹骡马，一天的草料需求就很巨大，几乎掏空了三家楼村镇附近农民能卖的所有草料。 三家楼附近的村民刚刚见到，突然出现的虎威军还有点害怕，但想跑出去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然后他们发现这只自称大明虎威军的军队，军纪非常好用东西什么的都直接用钱买，对村民可以说是秋毫无犯。 遇到这样过境的军队，可以说是烧高香了，不但不会受到损失，还能赚一笔钱。平常的时候村民们的商业活动并不多，能见到银钱的机会非常少，现在有了虎威军军需的大采购，可是见到了银子。李振新这次出来的时候，害怕银元用的不方便，还专门带了一万多两碎银子。就是为了给行军路上军需采购准备的。 这一天的行军并没有遇见什么清军，看来这一带清军的存在比较薄弱，不像延安等地清军密布。如此来说，闪击西安的方案，更有把握成功了。以李振新的估计，西安城的守军最多也就三千多。现在清军的大量主力都调到了陕北，他们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兵的。一直以来，陕甘的清军都是拆东墙补西墙，捉襟见肘，兵员数量并不多。 按照这个行军速度，最多还有两天就能抵达西安城附近。现在已经跳出了重兵云集的陕北，从明天开始的行军就需要搞出点动静了，这样才能让清军知道有支义军正在向西安城进兵。 悄默声地过去，是无法完成调动清军的目的。这次奔袭，是为了给形势危机的陕北义军解套，又不是真的想打西安城。 地图显示离三家楼不远的县城就属蒲城县了。哪里距离西安城的距离适中，非常适合作为攻伐西安的大本营，只要拿下这座县城，然后搞些阵势出来，威逼西安城，就不相信陕北的清军还能安安稳稳的继续围攻刘文炳他们。 拿下蒲城县的战略目标确定之后，李振新决定第二天一早就派出快马尽快打探蒲城县城的情况，摸清哪儿清军的虚实。最好是在一天之内拿下这座县城。 从振川城出发，用了两天多的时间，虎威军已经出现在了蒲城县城周围。 抵达蒲城县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晚。和几个营长商量了一下，是连夜攻城还是等天亮了再说。 骑兵营长岳龙云的意见是，趁敌不备，连夜攻城省的夜长梦多，出现什么变故。 打探的情报说，蒲城县只有五六百守城的民壮，清军的正规部队不足百人。如此看来，只要布置不出问题，拿下这座县城是不成问题的。 本来如果时间再早点的话，县城的城门还没有关，完全可以利用骑兵突然发动袭击，直接灌进城去，但现在城门已经关死了，只能硬打！ 再小的县城也是一座城，没有合适的攻城器械，也会很麻烦，这般时候造攻城的梯子之类的有点来不及了，怎么才能尽快攻进城？ 第二步兵营营长，马鸿斌想出了个好点子，用火油把城门给烧了，大军就可以从城门直接攻到城里，就不用爬城墙了。 这办法很机智啊，火油烧门确实是最有效的方式。李振新立马统一了这个方案。 攻打蒲城县的战术安排是：用炮兵连在城门附近直接轰炸蒲城县城门附近，阻断清军支援城门扑火。剩下的事就是找一堆柴火，给城门上浇很多带过来的柴油和煤油，然后点火烧门。 虎威军在野外吃完晚饭之后，就全军扑向蒲城县城。 抵达县城城下，炮兵连迅速行动，直接架起了迫击炮，往城门楼方向发炮。 蒲城县的守兵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乱兵前来攻城。可是已经晚了，狂轰乱炸的迫击炮彻底阻断了清军和城门的联系，他们没办法抵达城楼楼进行守卫。 然后城门就貌起了黑烟，紧接着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看着熊熊的大火，蒲城县的清兵知道守城无望了，县令等人赶紧收拾好行李，从另外的城门往城外逃去。剩下还坚持作战的清兵不足百人，他们是满清的死忠。 火烧城门这办法好是好，不过却出现了一个没有提前预料到的问题，放的火油有点多，不光烧完了城门，还烧着了城门楼。大火形成的火墙不光阻止了清军的救援，也阻断了虎威军前进的道路。一时半会，虎威军是没办法进城了，幸亏蒲城县城城门楼附近没有民房，不然大火都能把整个城都给烧了。 虎威军进入蒲城县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清剿完一些顽抗的清军，李振新赶紧安排军士在原来的清军军营和县衙休息。这一战虽然没有战事不怎么激烈，但耗费的时间有点长，整整折腾了一夜，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让李振新没想到的是，蒲城县的一把火，可给他带了一个影响非常恶劣的坏名声。清军把这场大火的破坏后果，夸张了无数倍。逃走的蒲城县县令等人在奏章上直接说，羊毛贼李振新纵火烧城，惨害军民无数，把整个蒲城县变成了火海。再加上前段时间用火烧了前川堡的清军，李振新算是坐实了残暴不仁，滥杀无辜，动不动就放火烧杀的恶名。天地良心，蒲城县一战，虎威军打死的清军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人，这到哪里说理去？ 第七十七章 大明虎威将军攻西安 拿下蒲城县城后，虎威军并没有急于向西安城进军。而是进行了简单的休整，将这几天急行军的疲惫缓一缓。 同时也要在蒲城县把势给造起来，不管是不是真的要打西安城，起码要让敌人觉得是真的。 目前这一千多人，自然是造不起什么大势的。明末的西安城，李振新亲眼见过，作为后世唯一保存完整的明朝古城，李振新可不止一次的去打过卡，还近距离的等上城墙观摩过。墙高城厚，规模大，当年游玩的时候还幻想过如果在古代的装备条件下，这城绝对是进攻者的恶梦。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真的带兵来打这座古城了。一千多人放到偌大的西安城下，就显的不够看了，所以首先得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最起码也要让敌人看着是人多势众。 有什么办法迅速的有人可用？那就只能在蒲城县及周边地区的农民身上打主意了。 还是老方式，开仓放粮，吸引赤贫的民众跟着自己一块去西安城。这方式历来都很好用，只要发上些粮食，布匹等物资，然后告诉他们，不用他们去和清兵作战，就是过去壮个声势充个人数。这样在西安城下转一圈，就能拿到更多的粮食和现银。 物资是从蒲城县衙的官库里缴获的，用这些物资总能吸引不部分凑热闹的人，反正又不用去拼命，这银粮相当于白赚，为什么不去哪。 在蒲城县呆了两天后，虎威军就向着西安城挺进，这时候已经凑出了四千多人的队伍。 虎威军的正规军走在前边，召集的流民们跟在身后，队伍远远的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各种旗号飘荡在上空。为了看着好看，李振新还从城里找来了很多红布，裁成小块发给村民让他们包在头上，这样看上去就更像正经的义军了。 一路上虎威军的军歌嘹亮，骑兵来回驰骋，行进的气势还是很足的。路过的村庄不断有民壮加入进来，还有一部分离这儿不远的小股义军，也听闻了风声，赶过来助拳。 抵达阎良的时候，队伍已经发展到了五六千人，这样下去说不准到了西安城下会有近万人。 人数的暴增带来的问题也很多，首先就是口粮的消耗越来越大，从蒲城县带过来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再这样下去，赶不到西安城，大部队就会被饿散。 缺粮这个问题李振新感觉自己到了明末之后，就一直面对。队伍越大，缺口越大，这病看来一时半会是治不好了。 派人拿银子老乡家买粮，才勉强把大几千人的晚饭给解决了，不知道明天到西安城的时候该怎么办。 晚上驻扎在阎良附近，大军刚把营寨扎下，派出去的探马就带来的一个消息，在营地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处清军的粮仓，有几百清军在哪儿把守。 这还等什么呢？赶紧安排部队攻下这个仓库，大军的口粮危机就会缓解不少。看来这次回去之后要好好的找座庙拜拜，终于是走运了一会，没有被缺粮病给害死。 夺粮仓的战斗进行的很顺利，围过去炸了两炮以后，守库的清军就做鸟兽散了。四散逃跑的清军边跑边喊羊毛贼又来烧人了。看来放火的恶名，给清军留下的阴影不小。 此刻坐镇西安城的陕西巡抚雷兴，心情非常糟糕。他已经知道李振新领着大军，正往西安城赶来。小李同学攻掠西安城檄文已经用大字报的形式，传到了他的手上。 突然出现的虎威军，让巡抚大人惊惧不已。如果是别的什么军队来攻城，他到不怎么会担心。手中守城的军队，有三四千，一般情况下守好城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这次面对的是虎威军，近一两年清军可是和这支贼兵打了不少交道。 不过一次便宜都没沾上，每次都是碰一个鼻青脸肿。上次突袭振川城的满清将军富碦蝉回来之后，对李羊毛的评价是，狡如狐兔，凶残如狼，可谓劲敌，不可不防。 无论如何必须要确保西安城万无一失，如果西安城一旦有什么闪失，后果就会太严重了。被追责之类的暂且不说，让李羊毛占了这座大城，以这家伙搞事的能力，说不准短时间内就会成为，像西贼，闯贼，海贼，明逆一样的巨寇，那就是大清的巨患。 想到这里雷兴的头都冒汗了，他赶紧提起笔给固原的三边总督写了一封求援信，请其速派大军回援西安。尽管雷兴也明白，虎威军此次出兵西安，是为了调动围攻陕北的清军主力。但与陕北的那些乱军相比，西安城太重要了，容不得一点闪失。 除了紧急求援以外，城内的防守也得布置好，最起码要坚持到援军的到来。手下的这三四千人，出城和李羊毛决战似乎风险太大，还是以谨守为上。 要是知道满清巡抚的战略是坐守城池，李振新绝对会高兴的拍手称快。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目前这支军队其实已经失控，完全是看着光鲜，实际一点用都不顶。如果清兵决绝的出城作战，说不准不用打，这支队伍就会一哄而散。 打下了粮仓解决了粮食危机之后，李振新提兵直近，大军半日之内到达了西安城下。 看着眼前的西安城，虎威将军有点热泪盈眶。就像见到了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激动。这座城虽然和后世的样子有些区别，但大致的模样却没有变化。四四方方，雄居在关中平原上。 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见到了西安城，而内心澎湃不已。西安是李振新读大学的地方，当上的学校就在西安古城西南方向不远的地方。以前在这儿读书的时候，对这个城并没怎么在意，可不曾想穿越之后又和这座城产生了交集。 如今李振新来到西安城的身份是，大明陕北东路镇守使，虎威军总督，这身份怎么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尽管是自封的，还没被永历朝廷认证！ 第七十八章 郭君镇力战而亡 虎威军进攻西安的消息，满清三边总督在蒲城县失守之后，就收到了三百里加急的军情。 接到军情的孟乔芳还有点怀疑，这李羊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关中地区。如果消息属实，那么这股贼军下一步肯定会冲着西安城去。 首先要搞清楚的是，这伙贼军到底是不是李羊毛的虎威军。如果是别的贼军，西安城应该没什么问题，起码能坚持到他收拾完陕北的义军再说。但如果真是李羊毛带的军队，那西安城的安危还真让人放心不下。 眼下正是对陕北义军作战的关键时期，陕北最大的一股贼军已经被压缩在了距离固原不远的三水县周边，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会被因为进攻振川城受挫，而急于找回面子的清军主将富碦蝉歼灭。 可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李羊毛却去了西安城，这是攻其必救之地，明显是为了给陕北的其他义军解围。这一招走的很高明啊，现在双方就是赌时间的事情。如果尽快能拿下陕北义军，到时候再大军合围冒进的李羊毛，那整个陕北就会一战而定，形势大好。 但是如果围歼陕北乱军的速度不理想，局势就有点难以应付了，最起码此次围剿陕北乱军的行动就得取消，功亏一篑。 琢磨了半天孟乔芳犹疑不定，只好派出手下亲军给前线的富碦蝉传令，让其进一步加快对刘文炳部的围歼速度，尽可能的提前结束战斗。同时还派出亲兵，抓紧打探目前向西安方向运动的这支兵马到底是不是李羊毛所部。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西安方向传来了确切的军情，出现在蒲城的贼军确实是李羊毛的虎威军。目前李羊毛已经发出了攻打西安城的檄文，其在蒲城县招兵买马，不日就将率兵直扑西安城。 收到消息后，孟乔芳赶紧派出亲兵，三百里加急赶到西西安城，给陕西巡抚传话，让他一定要谨守城池，不可出城浪战，等陕北清军回援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清军陕西的两位主帅都对李振新部的战斗力，给予了充分的重视。他们对年初的突袭影响深刻，害怕野地浪战吃大亏，毕竟留守西安城的清军可算不得什么精锐，富碦蝉的精锐都拿李羊毛没办法，所以一定要慎重对待。 在围剿刘文炳部前线作战的富碦蝉，收到三边总督的军报之后。人立马变得暴躁起来了，好一个李羊毛，胆子大上了天，居然跑到西安城去找痛快。 富碦蝉可是对李振新记忆犹新，他这一生打了无数仗，遇到过各种对手。可让他产生恐惧心理的还就只有李振新一个，年初前川堡一战，他眼睁睁的看着六七百属下被活活烧死在堡里，毫无办法，这李羊毛发起狠来，可是绝的没有一点余地！ 如今这家伙去了西安城，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最要命的是自己身上还兼着西安守城将军的差事，要是稍有不测，自己在满人将军中可就把大脸丢光了。 控制了一下暴躁的心情，富碦蝉心里暗下决心，尽快发动对刘文炳郭君镇部的最后歼灭战，一定要快速的从陕北抽身，带着大军到西安城下会会这个李羊毛。 面对突然发狠的清军，本来就勉强抵抗的刘文斌和郭君镇，就更吃力了。游击部队最害怕遇到的情况是，被敌人包圆了堵住退路。而他们现在就遇到了这种遭的不能再遭的情况。 已经被清军形成包围圈，围住了十几日，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活动空间被压缩到了一个镇子大小。这样下去离全军覆灭的结局就不远了。 刚意识到被包围后，他们就赶紧派人绕出山路，向其他的义军求援。可这十几日下来，没见到任何的援军，情况十分不妙。现在更是连求援的人，都派不出去了，清军已经扎紧了口袋，这时候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毫无办法了。 不是说振川城的李铁瓷部战力超群，能和清军进行硬碰硬的战斗吗？可是为何这家伙会坐视自己被围，而不发兵哪？内心里刘文炳和郭君镇对李振新怨念很大。当然他们也知道，从延川城到三水路途遥远，这一路上还有清军层层设防，想要过来救援难如登天，可好歹还有点期望，如今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面对清军的猛攻，义军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最后刘文炳和郭君镇一合计，只有分开突围这一条路可选了。 分开突围说好听点是突围，说难听点就是不计伤亡的分散开来，与清军猛磕，运气好点会有一部分人突出包围圈，运气差点就全军覆灭。 刘文炳和郭君镇，还有其他几个义军将领各带着不到一千的人马，选择在傍晚的时候，从不同方向突袭清军，以求造成清军的混乱，而突出清军包围的口袋。 郭君镇带着一千多人，选择突围的方向正好撞上了清军主将富碦蝉的亲兵部队。 一千多人不顾生死的向清军发起冲锋，激战了半个多时辰，大部分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这时候郭君镇身边只剩下不到十个人，其他人要吗战死，要吗被打散了。 突围已然无望，此刻的郭君镇知道自己的身命已经到了最后时刻。既然这样，那就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起码临死的时候也能拉几个清狗垫背。 想他郭君镇一生，也算是个轰轰烈烈的汉子，跟着李闯王南征北战打了不少硬仗，结果最后居然要死在清狗的屠刀下。不知道自己死后，陕北还有没有能坚持抗清的义士，还有没有不屈服于清狗屠刀的汉子，坚守祖宗衣冠。 郭君镇最后是被清军的弓箭兵乱箭射穿的，浑身上下扎满了箭支，力战而亡。 其他的几路义军突围的时候也也损伤不小，当刘文炳突出重围，收拢残部的时候，发现近一万多义军，如今前来汇合的只有不到两千人。即使是也样，也没有完全摆脱危险，清军的追兵还在身后，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把自己的这支残兵全歼。 第七十九章 就这么轻松的打进了西安城 刘文炳的残部并没有遇到清军的追兵，身后的清军突然转了方向，撤了包围圈。这是怎么一回事？残余下来的义军很纳闷，本来以为已经在劫难逃了，可没想到出现了戏剧性的转变，大难不死！ 并不是清军不想追击，而是他们受到了三边总督的紧急调令，尽快赶赴西安城支援守军，羊毛贼已经兵围西安城，眼下哪儿岌岌可危，形势十分危机。 在西安城下的李振新并不清楚陕北的局势，带着虎威军和打酱油的民壮抵达西安城下后，李振新没有急于进攻。主要是因为没能力进攻，西安城高墙厚，还有红衣大炮。就像是一只豪猪，无从下手。 李振新开始的想法是围住就行，只要给守军足够的压力，清军就会被调动。陕北义军的危机一过去就率兵北上，回振川城。 想法是好的，但操作起来有点难度。怎么才能给守城的清军足够的压力哪？总不能就在城下呆几天就完事。这样不但不会给清军压力，还会让清军看轻虚实。所以要想办法搞出点动静出来。 搞出动静的办法很快就想到了，派出炮兵骑着马三人一组分散的冲到城下，迅速卸下迫击炮，照着城里发两三发炮弹，然后快速转移阵地，继续骚扰。守城的火炮都比较笨重了，没办法迅速的调整设计位置和角度，面对这种游击战式的炮击，办法不大。 于是就出现了人类战争史上都少有的现象，炮兵游动攻击。 三三两两的虎威军炮兵，游荡在西安城的四周，找准时机，就扑到城下，往城里发炮。守城的清军频繁的往城外打炮，可是没什么效果，以当下火炮的命中精度来说，想要打到像麻雀一样四散游动的虎威军炮兵几乎是没可能的。 很多守城的清军，还在慌乱的情况下点燃了放在城墙上的火箭弹，但是距离又太远，除了听个响以外并没有实际作用。 围着西安城跑了一天，在这一天时间里，城里城外炮火连天，听上去像是发生了激烈的攻防战。其实战事真不怎么激烈，虎威军只有三个运气极差的人被清军的火炮迎面撞上，阵亡了。 清军的损失要大一些，城墙上的守军被迫击炮的开花弹，炸的死伤了几十人，有一组运气背到家的清兵炮手，被摸到城下的虎威军炮兵送上了天。 为了增加声势，李振新还专门安排人溜到城下点燃了几枚新研发的油桶炸弹，那声音可是足够震撼，震的城墙都微微颤了几下。实际起到的作用就是吓唬了一番人。 从吓唬人的角度来说，第一天的攻势效果可谓空前的好。不但吓的清军守城的人，不怎么敢站在城墙上，因为虎威军的开花弹随时都有可能打到城墙爆炸，这太没安全感了。还把城里的巡抚雷兴吓的不轻，他觉得这虎威军看来是要铁心拿下西安城啊！ 听听整整一天炮声就没有停。于是他有连夜写了求援信，给三边总督，请他立即发兵救援，西安城危机万分，随时都有被破的危险，城里的守军人心惶惶，军心不稳。 其实这种骚扰战术，只要派出一定规模的骑兵，就能解决问题，可被虎威军前几次作战的成绩给虎住的雷兴，不敢把原本不多的兵力投放的城外，前任满人户部侍郎额真就是骑兵野战陷入虎威军中阵亡的。 进攻的第二天，李振新想着给一块攻城的民壮们找点事干，让他们往西安城北门方向挖战壕。主要是怕这些人一直闲下去，会把军心搞乱，所以用挖战壕的方式，让人动一动，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谁也没想到，李振新这个无意之举会彻底的改变战局，带来完全意料之外的效果。 守在西安城北门的清军中，有四五十个是上次前川堡之战被李振新放走的清军。 他们被前川堡的烈火吓破了胆，留下了严重心理阴影。这样的兵原则上是再不能用了，可是清军又没有退役机制，只能继续留在军队里。当然富碦蝉等人也知道，不能让这些人继续上战场打大战了，所以这次出征的时候就没带他们，让他们留在西安城混日子。 好死不死，偏偏又遇到了李振新来打西安城，这些人好歹也是正规的清军序列，遇到战事，自然就被编到了守城部队里帮助守城了。 第一天的时候还好一点，虽然虎威军的攻势听着很猛，可毕竟不是接触战，他们也没出什么事。 可当李振新安排人挖战壕的时候就出问题了。因为前川堡的烈火在燃烧之前，虎威军就是拼命挖战壕。 这李老虎又要放火烧城，看到城外的虎威军的战壕不断接近城下。他们一下子就想起了前川堡那一夜的滔天大火。 还等什么哪？赶紧跑啊，于是这些人迅速乱哄哄的往城下开跑，边跑边乱喊乱叫，说李老虎要烧城，一下子整个清军都被这种情绪传染，本来就有点惊吓的守军一下子乱了起来。 清军的守将见到突如其来的混乱，急忙带着亲兵去弹压，可是已经惊吓过度的清军，完全失去了理智，全军失控发生了传说中的炸营事件。 有些清军惊惧过度，居然放下了城门的调桥，打开城门向虎威军跑过来投降。 清军的动乱李振新也发现了，但他实在不知道对手怎么突然之间，就乱起来了。 还不等他做出接下来的处置决定，一直在阵前游动，负责警戒敌军的骑兵营营长岳龙云，首先意识到了不对，他以为清军是来出城作战。想都不想，就带着骑兵营冲向了城门。 牵一发而动全身，骑兵营行动以后，虎威军第二步兵营也跟着动起来了，随着骑兵营就往城门方向冲。接着本来就没什么战术纪律的民壮和义军也向着城门冲了过去。 乱了乱了，全t乱套了，李振新也只好带着士官排，往城门方向冲。 当李振新带着人冲进西安城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稀里糊涂，轻而易举的攻进了西安城。 明末的陕西战火不断，但作为首府的西安城，却只被攻破了两次。没想到西安城第三次被破，居然如此容易。一年前贺珍围了十几天，最后没法破城只能败走汉中，结果没想到一年后李振新带着一帮农民就打进了城！ 第八十一章 俘虏雷兴 进入西安城的第三天，虎威军在当天下午发起了对满城的总攻。 即使是要撤出西安城，也不能留这么个钉子放着。 退到满城的陕西巡抚雷兴，利用这几日的间隙，已经重整了守军，手底下老弱残兵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人，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城外的虎威军。 这几天他可以说是寝食难安，已经三天没合过眼了，丢了西安城，这么大的罪过，可不好担也担不起。 双眼发红，可他不敢下了满城的城楼，生怕再出闪失。早晨的时候围城的虎威军完成了调防，之前围他们的叛军被换走了。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援军已经来了，虎威军应付不来，调人去帮着守城，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虎威军要打举攻城，把碍事的人先撤走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雷兴知道，援军还没有来，调防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的攻城。 在城楼上吃过午饭，雷兴让所有的守军都准备最后的战斗。眼下的他和城里的人已经别无选择，别人可以投降城里的这些满人肯定是不会降的，也没资格降。那就拼力死战，对于单兵肉搏，他还是有点信心的，满清八旗的名声可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没有半点含糊。 所以虎威军要想拿下满城，那就得做好血流成河的准备。想到这儿，雷兴反倒感觉轻松了不少。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他准备在城楼上小睡一会，养足精神最后血战。 钟鼓楼上，李振新正在和几个军将商议对满城的进攻方案。 “将军直接用火油弹炸城能行吗？”问话的是骑兵营长，岳龙云，他还是有对煤油弹不怎么有信心。 被质疑的李振新，瞪着眼睛呵斥道：“能不能行，看结果。总不能用蚁附攻城的办法和清军拼刺刀。” “要我说，干脆用烧前川堡的办法一把火把满城烧了算了。那城里全是木头，用不了多少火油就能烧着。”岳龙云不服的反驳到，他现在对放火这事很得心应手。 一听放火李振新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他放火犯的名声可是传遍了全陕，很多被俘的清军看他就像是看阎王一样。 不能用火烧城，李振新可不想把这座历史古城给点了，那他就成历史罪人了。“就你事情多，以后谁再提烧城的事，直接军法从事。” 最终商议的进攻方案是，集中煤油弹，堆到城门楼下，全部引燃，把城炸开。然后派出骑兵和步兵，进城之后遇到反抗格杀勿论，不分老弱。 刚刚眯了一会的雷兴，被虎威军的炮声给吵醒了。虎威军的迫击炮对城门楼进行饱和攻击，用火力压制的办法，为往城下安炸弹的人清扫出了一条通道。 面对四散炸开的开花弹，雷兴只能把人集中在有掩体的城楼上。炮打的再猛，到最后还得要用人来攻城。迫击炮的威力，还是太小，对掩体城墙形不成多大的破坏。 通道形成之后，早有准备的虎威军爆破人员迅速行动，冲到城门下，把煤油炸弹堆好，然后扯出引信，折了回去。 等撤到安全距离，他们就迅速点燃了引线。接着接二连三的巨响就在满城门口响起。爆炸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波，不但震开了城门，还震踏了半个城门楼，躲在里边的清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震晕了，包括陕西巡抚雷兴。 煤油弹威力如此的大，始作俑者李振新都没有想到。早知道这么好用，当初攻蒲城县的时候就不会用火烧了。 远处的虎威军都被震的有点耳鸣头晕，缓了一会终于清醒过来以后，赶紧往城里冲了进去。 战斗比预想的要顺利一些，遇到的巷战并不激烈。主要是很多清军将领被震晕在了城门楼，其他人也被这像打雷一样的惊天巨响给彻底吓住了。 雷兴并没有被震死，等虎威军从城门楼把他刨出来的时候，老人家还没醒过来。缓了半天清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虎威军的俘虏。 欲哭无泪，连做个死战忠臣的资格都没有。要不就绝食自杀？雷兴在心里琢磨到。辽人出生的他对大清可是很有认同感的。本来今年他都打算退休了，可没想到晚节不保。 攻进满城之后，李振新只做了一件事，把大大小小的的满人家属圈了起来。告诉他们本来以满清在中原犯的罪行，他们都应该被出死的，但虎威将军乃仁义之人，对妇孺老弱不忍杀之。所以就暂时绕过他们，不过以后满清再有屠杀平民的暴行，那么虎威将军将穷尽全力，也要追杀到底。 妇孺以外，其他两百多个壮年满人，被李振新让砍了大拇指，算是惩戒。 这城里有几个人李振新不打算放过，富喀蝉在西安的家人就在俘虏中。没有二话，让人找了出来之后就砍了头。这也是为了震慑眼前的这些满人，让他们明白大明的虎威将军，可是说到做到没有半句虚言。 俘虏的雷兴怎么办？杀了没什么意义，放了也是麻烦。好歹也算是满清大员，让他轻易的免受惩罚会纵容这类顽固分子。 最后李振新想了个绝招，以虎威将军的名义任命其为蒲城县令，然后贴出大字报昭告天下。大字报的内容是雷兴被俘之后痛改前非，向虎威将军宣誓效忠，然而虎威将军觉得其助纣为虐，犯的错误太大，不惩罚他，就对不起广大抗清义士，所以罚他去蒲城县当县令赎罪。 老家伙肯定不愿意去，但李将军怎么会征求他的意见哪？直接派人连夜送到了蒲城县。至于接下来是自杀，还是干点别的就不用人操心了。 攻破满城的收获，比打下主城都强。从府库和满人家里搜刮出来的金银超过了十万两。可以说打了好几年仗，就这次没有亏本。 西安城不是久留之地，有种预感，清军的大军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看来得在第二天早晨天不亮的时候，就带人出城，尽快的撤回振川城。 第八十二章 耀州 耀州（铜川）陕北门户，西安北部的交通要道，以耀州窑瓷器闻名于世。耀州瓷是我国西部地区影响最大的窑口。 这里可以说是陕西北部的繁华所在，虎威军已经来到耀州窑的主产地董家河好几天时间了。 从西安撤出来后，李振新并没有带着人从原路折返。而是率军北上到达耀州北部，在哪里驻扎下来。 耀州北部的董家河镇因为是耀州窑的主产区，整个镇子规模挺大，各种物资也很充裕。非常适合军队的临时驻扎，后勤可以就地补充。 将虎威军驻扎在这里，主要是这里是进出陕北的关键所在。明末的陕北概念和后世的陕北概念大不一样。后世属于甘肃的庆阳、平凉以及属于宁夏的固原等地区，在明末的时候是属于陕北的。（据说把平庆地区划出去，就是为了牵制陕西尤其是陕北，反正这几个地方一旦在一起，就没有安宁过。） 从耀州地区出发既可以进去陕北西部的平庆固原地区，又可以直接北上到延绥榆林地区。也可以绕回宜川等陕北东南部。 打下西安城之后，清军的回援人马，肯定是大量的往关中赶。但问题是到底调动了多少清军，李振新心里没谱。 调动的少了，没法缓解陕北清军的压力。调的多了李振新害怕自己吃亏，落入包围圈。最主要的是，还要想办法把这些清军滞留一段时间了，等陕北的义军缓过劲以后再说。 留的时间少了，清军转身再再杀过去，已经元气大伤的义军们还是抗不住。呆在耀州进可攻退可跑，比在西安方便多了。 陕北清军三边总督孟乔芳，这几天可以说是一日三惊。刚开始的时候，只收到了陕西巡抚的求援信，让其尽快回援。一天时间不到，又受到了贼军攻势骤急，城里军心不稳，万望回援的求救信。 到了第三天求救信是没有了，传来的是西安失守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孟乔芳差点被震晕，用手扶着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晕倒过去。 西安城可是有数的坚城，这李羊毛是靠什么用一两天的时间，攻进城的？孟乔芳实在是想不通。不要说他想不通了，就是李羊毛自己也没怎么想通。 必须尽快调兵夺回西安城，这已经不是选择题了，而是要命的必答题。和西安城的重要程度相比，什么陕北的义军之类的，都是不值一题的小事。 收到消息他一刻都没有耽搁，快马加鞭的让人给前线的富喀蝉传去军令，西安城有变，立即结束对刘文炳等部的围剿，接到军令以后立马南下，片刻都不能耽搁。 行军打仗，尤其是长途行军怎么着也要准备一下，特别是现在大军还在前线和敌人交手哪。富喀蝉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整军南下，这也花了多半天时间。 连续三天急行军后，终于带着人出现在了西安城附近。但他不敢快速行动，自己手中只有三千多人。去夺回西安城似乎有点不现实。 扎了营派出探马打探情况，同时也要等后续的部队来了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此时的富碦蝉已经没有刚收到消息之时的暴怒了，他冷静下来一想。说不准这是一个全歼羊毛贼的机会。只要其他的援军一到，就包围西安城，让他困守孤城，插翅难逃。 想法是好的，可实际情况是。探马打探回来的军情显示，虎威军已经在两天前撤出西安城。兵分两路，去了蒲城和耀州。 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富喀蝉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是率兵追敌，还是去西安城？ 想了一会，富碦蝉觉得还是进西安城比较合适。总不能让这座首府要城，长时间没人接管。 大军开进城里，富喀蝉和一众清兵恍若隔世。他们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等人离开这座城不长的时间，就换过了一任主人。 当他们回到满城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不是做梦，尤其对富碦蝉来说。他的十几位家人，被虎威军砍了头。惊怒交加的这位满清西安驻成将军，很想提兵去找李振新报仇，但现实情况不容许。 接手一座被敌军占领过的大城，各种琐碎的事烦不甚烦。比如那些被李振新俘虏过的降官怎么处置？就是个麻烦事。富碦蝉本来想着，拉出去全砍了算了。可是他上边毕竟还有朝廷，擅自处置官员这种事，他还没权限。 特别想杀人的富碦蝉，在西安城找了几十户平民。据说当时虎威军占城的时候和他们有过交往。清军用这个理由，杀了这些人全家。 富喀蝉，还想继续杀人，满城里的老人坐不住了直接找到他，质问他是不是想把所有旗人都害死啊？你当初屠了前川堡，就被李羊毛杀了全家。现在又无故杀人，是嫌大家被李羊毛杀的不够多是？ 在西安城折腾了三四天，孟乔芳才带着其他人赶了过来。 消息已经打探清楚了，李羊毛的主力在耀州城附近，去蒲城的是一些清军绿营降兵，前陕西巡抚雷兴听说也在哪儿。 雷兴被人绑到蒲城之后，就陷入了尴尬境地。手下的人都是自己的老部下，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可是身份却发生了巨变，如今他们成了大清叛军和叛臣。 以后怎么办？虎威军显然是把他们当累赘扔在了这地方，现在自己这些人爹不疼娘不爱，无地可去。 雷兴缓过劲以后，听说李振新也撤出了西安城。他就决定，带着这些降军一起回西安。 可降军们不愿意，开玩笑现在回西安等朝廷的大军一来，自己这些身份尴尬的人最后肯定会被当做失守城池的替罪羊和罪魁祸首。不管怎么说，他们确实投降过虎威军。 降军们不愿意去，雷兴就想着自己回去。事情到了这一步，对于以后他已经不报有任何活下来的希望了。现在做的这些事就是为了保全家人。 降军们不愿意雷兴回去，毕竟他是陕西巡抚，有这么个大个子在这儿顶着，有个什么雷落下来，也会先劈他。于是直接软禁了雷兴，让他始终和自己等人保持一致！ 最后绿营降兵们的一致意见是，撤出蒲城县，直接去振川城找李羊毛。自己这些人找到他老巢了，难道他会不给个说法？ 第八十三章 声名赫赫李虎威 在董家河已经呆了十几天，本来在收到清军大军进入西安附近的消息后，李振新就打算带着人溜了。 结果天公不作美，一连下了好几天大雨，冒雨行军是兵家大忌。所以就只能滞留在这地方，等着天气好转了再做下一步打算。反正大雨耽误的不光是自己，清军同样没法冒雨行军。 董家河的乡民们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怎么欢迎虎威军。甚至还有点仇恨。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耀州的瓷器产业和振川城的搪瓷产业在实用功能上有很大的重叠性。 近两年，他们的生意受到了振川搪瓷的冲击，影响颇大。耀州瓷的主要销售地区是陕西，甘肃，宁夏，河套蒙古等地。巧了振川城的搪瓷也主打这个地区的市场。 最麻烦的是，明代的耀州瓷是以生产实用产品和日用品为主，在这个市场，搪瓷的优势很明显，耐用还轻便。老百姓宁可多花些钱买搪瓷也不想买陶瓷。一个搪瓷的物件，只要你不使劲折腾用好几年是没问题的。而用陶瓷就随时有摔碎的可能。 被人抢了吃饭的行当，能有给好脸色才怪哪。也就是因为虎威军兵强马壮，当地老百姓没办法赶走，不然他们早都动手了。 被大雨耽搁了行程，李振新觉得正好趁着这几天，整顿一下队伍。将带过来的近两千新人，整编一下，起码不要让他们在行军途中拖后腿。具有基本的服从作战的能力。 除了整顿军队以外，虎威将军还召见了董家河既周边的瓷业工匠代表和作坊代表。商讨如何做大做强产业。 “用你指导大家怎么做强瓷业？振川城不搞搪瓷，大家就谢天谢地了！”参会的代表们，内心腹诽不已。他们要不是恐惧虎威军的军威，绝对不会来参加这劳什子会。 “各位父老，本人是大明陕北东路镇守使，虎威军总督，讨虏将军李振新。”每次报这么一串官称的时候，虎威将军都觉得特别有仪式感。 “在座的各位都是咱们陕西瓷业的前辈，咱们耀州瓷更是有着悠久的历史。本人也知道，你们对于近两年出现的振川搪瓷意见很大。今天找大家来就是为了给大家找一条搪瓷和耀州瓷都能发财的出路。” 想的美，有这么样的好事你能想到我们？几个耀州的土窑主，在心里不以为然。 “我知道现在，你们很多人还在心里偷偷的骂人，觉得这是想当然。没关系对你们这种土老帽的想法，本将军不会在意，连西安城都挡不住本将，怎么可能被你们几个土财主轻视哪？”李振新开始无差别喷人，这是他越来越喜欢干的事情。 “怎么才能大家都赚钱？很简单，你们和振川城合作就可以了。你们可以从振川城进搪瓷的铁胎，然后拿到耀州来上釉，上彩。你们可以往振川城里买釉料。你们可以到振川城里去开窑。搪瓷的市场这么大，全国的人都在咱们这里拿货，你们还怕赚不到钱？”说到这里，李振新拿起了搪瓷茶缸喝了一口浓茶，然后看着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开会的时候，要给听众留点气口，让他们也有点参与感。 耀州瓷业其实完全可以和振川城的搪瓷产业融合发展。他们有着自己的优势，比如在上釉，上彩上面近千年的技术积累，可不是闹着玩的。目前的搪瓷产品，釉色单调，花纹之类的更是粗陋不堪。对振川城来说一时半会是难以提高的，但这些问题到了耀州就很好解决。他们只需要到振川城，去学一下怎么给搪瓷上釉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直接进过来半成品铁胎，加工成成品就往出卖，这样下来赚一半的利应该没问题。 铁胎这块，牵扯到很多配套的钢铁冶炼和加工工艺，投资巨大，技术门槛高，他们一时半会也学不来，相当于核心技术这块还是掌握在虎威军的手里。 李振新的深层想法是，借助耀州瓷业的技术积累，迅速的丰富搪瓷产品种类，开拓更大的市场，同时也能通过技术交流促进振川城的技术发展。还有一点，如果有朝一日清军进行经济封锁战略，那么给耀州窑直接卖半成品，然后用耀州窑的名义再行销全国也是一个办法。 虎威将军的提议，打开了耀州陶瓷生产产业的新思路，他们觉得这办法绝对有大利可图。长期以来，耀州窑口的产品，即使没有搪瓷产品的冲击，他们也卖的不好。 和其他几个大窑的产品相比，耀州窑的工艺水平还是有点太糙，没办法占领中高端市场。而陶瓷大窑的利润其实主要靠的是中高端市场，老百姓用的碗啊，缸啊，这些玩意当地起个窑就能烧。没必要大老远的买名窑的东西，名窑赚钱还是要靠细瓷。 玩细瓷玩不过其他窑，难道玩不过还在造白缸子的振川城啊？只要把铁胎拿过货来上点釉彩，画个喜字之类的就能成倍的赚钱。这生意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还有一个好处，搪瓷比陶瓷好运输多了，相同的运输工具，能多运输三四倍以上的产品。也就是说商贩进了货，同样的利润率，能多赚四四倍的钱，有这个优势，耀州窑的产品就是卖到天南海北也有利润可赚。 以后振川城的产品就走低端市场，消费者以农牧民为主。而耀州产的搪瓷则走中端市场，适用于那些稍微讲究点的消费人群。 当李振新在董家河与新的合作伙伴大谈生意的时候。虎威军打了西安城这件事的影响已经迅速的扩散开了，可以说经次一战，李虎威在全国都有了赫赫声名，以前他最多就是在陕北有点名声。全国来说他也就是个有点兵马的土豹子。 但这回不一样了，甭管是用什么方式打下的西安城，那都是了不得成就。从现在开始，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是义军还是清军，只要大点的势力，都会知道有这么号人物。 拿下西安城，就好比是创业公司终于挂牌上市了，起码被主流市场认可了。即使北京城的顺治和多尔衮或者是远在广西的永历帝，他们都不得不重视这个新冒出来的势力！ 第八十五章 多尔衮调吴三桂入陕 北京城睿亲王府，满清摄政王看到陕西三边总督孟乔芳的奏折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淡定不了。没想到短短十来天时间。 陕西境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翻天巨变，西安城两度易手，失陷了一名巡抚大员，进剿陕北群寇的计划半途而废，陕西的府库被搬空。要不是最后收回了西安城，整个陕西恐怕都会被变了天。 收回西安也不怎么光彩，是羊毛贼主动退走捡的漏。如果对方坚守，说不定一时半会还难以夺回来哪！ 多尔衮问身边的亲信苏克萨哈：“这羊毛贼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近两年屡剿不灭，还趁势做大，如今已成为翻天巨寇了。” 苏克萨哈在收到奏折的时候，已经提前做了功课，查阅了近几年和羊毛贼有关的奏章。听到多尔衮的询问后，立马回答到：“回摄政王的话，奴才查了资料，这羊毛贼的老巢在延川县东南的山里，此贼不知从何处习的了做羊毛布和铁瓷的本事，拼此两项出产赚了偌大的钱财，然后聚兵为乱，现如今已经是陕北的腹心之患。” “这羊毛贼与李闯有无关系？为何入关前一直未曾有耳闻？”多尔衮看到李振新和李自成一个姓，脑海里就不由的有了联想，莫非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主子爷，拒奴才所查，羊毛贼和闯贼之间似乎关系不大。其手下主将是前明锦衣卫，这两年其何陕北其他出身闯贼的贼兵，联系并不紧密。”刚开始的时候，苏克萨哈也以为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可是查了所有的相关奏章，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也很纳闷怎么凭空冒出了一只孙猴子。 听到和李自成没什么关系，多尔衮松了一口气。如果这股势力是李闯余孽，那就更容易做大。 “既然和李闯没什么关系，那就好收拾一些，若要剿灭此贼，你有何良策？”多尔衮想要听听手下的看法，看有没有剿贼的好办法。这股羊毛贼貌似很难缠，孟乔芳剿了几次都没什么效果。 “奴才觉得，剿灭此贼，当务之急是打其根本断其财脉，然后再派强军进剿，此事可成！”苏克萨哈通过资料研判，觉得羊毛布贸易和搪瓷贸易给李振新带来的巨额利润是虎威军强势的根本原因。 “断其财脉？此话怎讲？”多尔衮有点不明白，这断财脉的意思。长期以来他都习惯于用军事手段解决问题，即使玩阴谋诡计，也是在军略的框架内。突然让他转变思维，还有点没想到。 “奴才觉的，当行文陕西，山西等处官员，封住商道，禁止羊毛贼的布匹和铁瓷往出买卖。断了贼子的财路，让贼人就养不起火器众多的军队，然后再派一支强军行雷霆之击，当能事半功倍。”经济封锁加军事打击，这是对付游击根据地最可用的办法，苏克萨哈虽然不知道这个概念，但他也琢磨出了大概的方略。 “此策可行，你马上拟旨，让山、陕两省官员，全面封锁延川方向的铁瓷和羊毛布买卖，不让羊毛贼再赚一两银子。同时传旨给吴三桂，让其集结部下尽快入陕，就驻防在西安，负责剿灭羊毛贼和其他陕北贼兵。” 多尔衮早就有让吴三桂入陕的想法，之前的想法是让其驻扎在汉中一带，镇压哪儿的贺珍残部，然后进入四川，剿灭大西军残余势力。但现在虎威军搞的陕北局势堪忧，所以就让吴三桂先收拾清楚了陕北局势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北京城里多尔衮和苏克萨哈主仆两人简单的商议，就决定了陕西的军政大事。根本就没打算询问名义上的皇帝，顺治的任何意见。自从入关以来，多尔衮的权势是越来越大，现在他无论是实际权利还是名义权利都几乎和皇帝没什么区别。顺治皇帝的大印，都被他带到了王府。 远在锦州的吴三桂，终于盼来了久违的调令。锦州虽然与吴三桂的老家距离不远，这里也是他舅舅祖大寿的老巢所在。但现如今，他可一点都不想呆在这儿。被清军像关狗一样关在这地方，等天下太平了，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吴三桂想要到战场上去，只要去了前线，就会充满机遇。战争对于弱小的势力来说，唯恐避之不及。但对于吴三桂这样的强大势力来说，那就是求之不得，只有不断地战争，才会让自己更重要。 这是吴同学前半生经历的经验总结，从一个小军头开始，他打了无数的仗，越打地位越高，到现在他几乎成了能左右江山社稷的存在。到了这个地位，最怕的就是被人安排着靠边站。 被调到锦州的这段时间，可把吴三桂压抑坏了对于前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现在好了，陕北出现的羊毛贼可是帮了自己的大忙，让关宁军有了用武之地，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次进剿，一定要留羊毛贼一个全尸，算是报答他让自己脱困。 “国相，这次你安排着把咱们所有的家当和家属都带上，到了西安城也好生活”吴三桂对心腹夏国相吩咐着，接下来去西安的一些安排。 “将军，听说此前朝廷安排咱们的驻防地是汉中，现在临时移换了西安，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夏国相对于驻扎西安，有点疑虑，总觉得哪儿感觉不好。 “哈哈，这是天意，要不是羊毛贼整的动静太大，咱们可捞不到驻防西安的差事，西安是数朝古都，气势非凡，关中人烟稠密，粮产丰富，可为根据之地，对我关宁军来说自然是难得的好地方。”吴三桂对驻扎西安可是非常满意，这座城对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都充满了诱惑。 西安城虽然不是最繁华的大城，但这城里有王气，是天下仅有的几个必争之城。拒有了西安，退可守进可攻，对吴三桂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好地方。 第八十六章 要想富先修路 1647年七月（农历）陕北的延川城骤热如火，这里的百姓们自虎威军进驻以后就忙个不停。先是忙着修城筑堡，接着又开始修路。 从延川城到马家河，再到振川城，近一百里地的砂石路，全线铺开来修。这几乎动员了附近所有的青壮。三四千人参与修路。以往的时候，这么大的工程肯定会惹的民怨沸腾。但这次不一样，虽然大家伙都很劳累，可心里却希望这样的工程能多一些。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次修路大家伙不是义务劳动，每天的工钱都现结，还管饭。 赵大山是延川县城旁边赵家庄的人，已经在工地上干了一个多月的活了。刚开始的时候，听说虎威军招人修城，他以为又是征劳役的义务劳动，就想着怎么逃过去算了。 可听同村的人干了一天活回来说，工地上不仅管饭还发了五十文的纸票子。对于纸票子，赵大山不以为意这玩意能当钱花吗？肯定是虎威军为了忽悠大家干活，开的白条。 但第二天的时候赵大山还是跟着去了工地，不为别的就为了工地上每天管的两顿干饭。去干活能把肚子混饱，起码也能给家里省下些粮食。 跟着修城队干了十几天活，赵大山拿到了五六百文的纸票。本以为这玩意也就是看着好看的费纸，不顶什么用。可听一块干活的工友们说，这纸钞真能买东西。只要到县城里新开的供应社去，就能当钱花，比铜版还好用。很多人拿着纸钞，都买了不少东西出来。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赵大山在下了工以后，也去了供应社。 还别说这供应社的东西可真不少，有最近几年时兴的搪瓷，毛布，打火机，油灯，也有传统的农具，粮食，食盐等等，反正是市面上能买的东西这里都有。 在供应社转了半天，赵大山看了一下货觉得都不错，就把花了五百文钱买了几个搪瓷碗和杯子，他觉得这玩意儿结实耐用，以前就想买可家里没钱，这会有了纸钞，既然能换东西那就给家里添置点。 除了买了些搪瓷以外，他还扯了三尺的棉布，家里的两个孩子一直没有衣服穿，这会总算能扯些布，让媳妇给他们缝件新衣服了。买了布后他又称了几斤盐巴，这是家里做饭必须要用到的东西。 本来他还看上了羊毛布，这种布厚实做了衣服肯定有暖和又结实。虎威军的人穿的衣服，就是用这种料子做的，看着穿上去精神的很。可是他的钱不够了，只能等下次再说。 出了供应社，赵大山看着街上有卖吃食的摊子，炸的油饼闻上去就很香。真想买一张尝一尝，但是手上没有钱。 正当他准备走回家的时候，突然听见摊子上老板的吆喝声：“油饼，刚炸的油饼，十文振川钞。” 难道这振川的钞票，在外面的摊子上也没买东西？赵大山有点心动，于是他跑过去问了一下摊主，钞票真的能买油饼？ 摊主也是个生意精，一顿忽悠，赵大山就把剩余的百十文钞票都换成了油饼带回家了。 带着从供应社买的东西，和十张油饼兴冲冲的回到家。本来他以为媳妇会很高兴，结果没想到这婆娘，一边带着孩子们吃油饼，一边埋怨他乱花钱。把这几天挣的钱全给造没了。 挨了老婆半晚上的训，赵大山第二天到工地的时候，都感觉耳边还能听见老婆的埋怨声。不过这时候，他却一点都不敢耽误手里的活，生怕有个闪失，工头不要他干活了。 延川城修建的工程很快就干完了，这可把赵大山给愁坏了。工程一完，就再也没地儿挣钞票了。这几天他算是弄清楚了，发到手里的纸钞和银子一模一样，不但能在供应社买东西，县城的商铺和摊子上同样能顶钱用。看来这虎威将军真是个好官，对他们这种下苦力的人一点也不苛待，怪不得能打跑鞑子哪。 就在赵大山发愁以后没地儿挣钱的时候，虎威将军像是听见了他心里想的话。在修城结束后，并没有打发他们回家，而是让他们继续干修路的活。待遇和修城一样，还是每天五十文。 通过基建工程，带动经济发展，聚拢民心，是李振新能想到的短时间内，建立统治信心的最有效的方式。 这个效果确实很理想，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延川县大部分老百姓的民心就迅速被归拢到了虎威军周围。不说别的，振川银行发型的银币和纸钞就已经成了这一带老百姓通用的流通货币。 老百姓认同了货币，自然就认同了发型货币的政权。果然是要想富，先修路，这办法确实是好用。 修路不光能带动货币的流通树立政府威信，还能带动区域内的消费活力，最主要的是，修好的路还能加快调兵速度和运输能力，可谓是一举多得的不二法门。 当然了这个办法并不是谁都能用的，李振新之所以有能力搞基建，是因为他有实业的支撑。通过毛纺织产品，搪瓷产品，石油产品等产业，能够挣来大量的钱，有了这净收入才能通过基建工程撒钱。 后世的中国能搞大基建，也是因为外贸实体经济能赚回来大量的外汇，经济收入长期处于入超地位，才有条件和能力干。 当然了不管是大明还是后来的满清其实在世界贸易体系中也是长期处于入超地位的，可由于政府没想到有效的办法充分发挥调动商业经济的繁荣，导致外贸带来的利润并没有有效的转化成国力的正增长，甚至还带来了国力的衰退。 本来是好事为什么起到了坏作用？李振新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主要是政府手段太低效，赚的银子主要被大商人藏到了自己家里埋到了地底下，他们没有把这些钱流入到市场里进一步提高生产力，大量的老百姓并没有因此受益，相反还掏空了国内的物产和劳动力。李振新好歹也基本知道点经济学，他可不想忙了半天除了攒了些没用的银子以外，啥都落不下。 第八十八章 突破封锁线 山西永和关巡检衙门后院，巡检徐良正在自家堂屋里招待客人。 擦、擦两声一股火苗窜了起来火光把背着光拿着烟袋正在点烟的徐大人，映照的满脸通红。 “嗯这玩意铜的？挺好是个讲究货，这路货还是人家振川做的好，前几天我看属下拿了一个不知道从啥地方买的打火机，一看就粗着不行，手都搓破了也没打着火。”徐巡检边说，边把手中的打火机装进了袖子里。 “嗨，要不是振川货好，谁愿意大老远的冒着杀头的危险跑到哪儿去进货，对了这朝廷的禁令，有没有可能撤了？”坐在客位的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边喝茶边问到。 “乔三，你想什么哪？李羊毛现在搞得声势那么大，朝廷怎么会放任你们和他做生意哪？这局面肯定是不死不休。对了你偷偷的做生意可以，但是万万不要贩毛布和铁瓷，这要出了事你我可都担待不起。”徐良一边抽烟，一边严肃的警告他的客人。其实他已经派人查过货物了，确实没有这两项违禁物。他才能放心的收乔三这位老乡的孝敬。 “那能哪？咱们两一个村的，我怎么能坑大人你，再说去振川有大把的其他货可进，不进毛布和铁瓷也不会不赚钱。比如这打火机，油灯，火油，玻璃，肥皂那一项不是紧俏物？实在不行我就贩石灰，农具，这两样总不显眼了。”其实这次乔三还是藏了一些搪瓷，没让徐良发现。虽然他说的其他物件，利润都没问题也不愁卖不出去。但要不就是像火油，石灰一样是大宗消耗品，运输量太大，太远了就不合算。要不就像打火机、玻璃、肥皂一样属于贵重物品，出手周期太长，相比于搪瓷和毛布还是有一定局限性。 搪瓷和毛布需求量大、好运输，经过这几年的市场培育已经被各大主流市场所接受。尤其是搪瓷，无论是拿到口外和蒙古人做生意，还是拿到南方去不管有没有出货渠道，都能立马换成现钱。这生意不是卖货赚钱，几乎就是拿银子在赚银子，这就是硬通货的优势。 就好比后世的香烟一样，不管是利润有多薄，很多人还是打破头去办烟草专卖证。更别说搪瓷的利润一点也不薄，运过去就是对半利，进货的时候又能赊一部分货，这种买卖足够让人挺而走险了。 “知道就好，你和羊毛贼做生意可要谨慎点，听说过段时间关宁军就要入陕剿贼了，别到时候把你也搭进去。对了我听说，陕西的耀州现在也能烧铁瓷了，你要是实在想做铁瓷生意可以去哪里进货啊。”徐良和这位老乡商人的关系还是挺好的，不光是利益往来，多少还有点人情在。所以他还是分享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消息。 徐良听说朝廷本来是想全面禁止铁瓷在市场是出现，但有耀州的官员上了奏章说他们当地也能烧这种瓷，并往朝里送了好几件样品。 别说同样是铁瓷，这耀州窑里的东西一看就和振川的不一样，精致多了，所以这玩意绝对不会是当地官员吃里扒外帮着李羊毛说话。既然我大清治下，能产出更好的铁瓷，那就不全面禁止铁瓷了，只封锁振川城的铁瓷。 多尔衮看到了耀州官员带过来的铁瓷样品，爱不释手越看越觉得比羊毛贼搞的那玩意好多了。这李羊毛说不定以前在耀州窑里当过学徒，偷偷的学过铁瓷手艺，后来跑到陕北的山里仿造出来了，并凭这这玩意发了大财！想到这儿，多尔衮都想批评万恶的明政府了。 他已经脑补了一个狗血剧情，当初耀州窑的一位大匠人研究出了铁瓷工艺，但是万恶的明朝官员欺压使这这位匠人活不了了。最后他为了保留这门手艺，在临死之前传给了几个徒弟，让他们有朝一日能发扬光大。可是他死后明政府并没有放弃盘剥，导致他的几个正经徒弟不敢把这手艺拿出来用。 可没想到一个在门缝里偷师的烧火工，贼胆包天偷偷的学了这门手艺，跑到山沟里做了出来，然后居然赚了大钱。大匠人的几个徒弟坐不住了，他们最后拿出了师傅传授的正经手艺，烧出了耀州铁瓷。 都被自己脑补的剧情给感动了，多尔衮立马下旨，把耀州窑的铁瓷列为贡品。一定要帮帮这几位不容易的匠人徒弟，不能让贼子窃名夺利，把好处都偷走了。 乔三和徐良当然不知道，满清的摄政王为这事，还脑补了一段充满了恩怨情仇的故事。 “唉我的大人啊，耀州铁瓷咱们山西商人沾不上了，早都被那些秦商把持住了，再说从耀州到南方可比我们这里方便多了，这朝廷的禁令似乎就是给咱们晋人定的。” 乔三确实觉得这个经济封锁就是专门打压晋商的，振川城所有的对外商业渠道中，就数山西这边容易被封锁。只要把黄河附近的各个渡口封住，商路就被卡断了。而其他地方无论是通往口外的北路，还是通往甘青地区的西路，以及通往关中的南路，四处是进山的小道，八面透风根本就没法封。 乔三去振川进货，一路上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最后要不是有老乡在永和关当巡检，像他这样的小商贩这生意都没法做了。 千辛万苦突破满清的经济封锁，到振川城进货的，不光是乔三，很多晋商都想尽了办法来这里进货。尽管如此，晋商这条线还是被波及最大的一条线。 除此之外，其他的几条线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影响最大的产业就是成品搪瓷产品，几乎失去了一半的订单，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滞销现象都发生了。 好在之前耀州窑的布局发挥了作用，大量的半成品铁胎通过秘密商路运到了耀州，这玩意需求量更大，做工更简单，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搪瓷产业遭受的致命封锁。 毛纺产业单没受多大的波及，虽然满清全面禁止了羊毛布在市场上买卖，然而没什么卵用。羊毛布主要的市场就在陕北和口外，其他国内市场对这玩意不怎么感冒，习惯了宽袍大袖的国人，对这种没有飘逸感的布料兴趣不大。陕北和口外的市场，满清朝廷说话不顶用啊。 不说陕北，就是口外的蒙古人，虽然和满清表面上看，好的像一家人，但实际上截止目前依然是个合作关系。不让人家卖羊毛换毛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脸很大？不让草原人民买最喜爱的铁瓷？兄弟你是在开玩笑，讲笑话！俺们蒙古人可不像汉族人那样好说话！ 第八十九章 新产业 新武器 新布局 最担心的两只靴子都落地了，长期以来李振新最怕的，一个是被满清经济封锁，另一个是重兵清剿。现在这两个担忧同时爆发，反到让人轻松了不少。 “君实兄，你觉得吴三桂的大军进剿陕北最早会在什么时候？”这几天，李振新分别问了好几个军事主官这个问题，主要是想通过他们的分析来修正一下自己的判断。 “属下觉得，吴狗最早也会到九月才能来，此贼狡猾的很，也不是个莽撞之徒，肯定会谋而后动”肖正南这辈子最恨的人里边吴三桂绝对能排前三。以前他把老吴当做军人楷模来崇拜，可没想到这偶像的人设说崩就崩了，而且崩的还如此彻底。肖正南现在不是粉转黑了，而是直接粉转仇，生死大仇不死不休的那种。 “看来大家的估计都差不多，不过在此之前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可不能出现那种大意失荆州的事，无论是满清还是关宁军最擅长搞的就是偷袭。”李振新可是被满清的突袭给搞怕了，再说只要不出现突袭得手的事件，目前的虎威军守好老巢的能力还是有的！ “被人偷袭得手只能证明咱们的军事主官不合格。这一点作为总指挥你一定要给全军强调下去，无论是什么职位，可以容许他大败仗，但绝对不容易他因为被人突袭而打败仗。出现这个问题的军官，要一撸到底，永不续用！” 肖正南听到李振新正经的告诫以后，立马严肃起来了。他知道眼前的这位虎威将军，只有在至关重要的问题上，才会反复强调，不厌其烦。往往他强调的问题都是关键的致命问题，并且不容易被人重视。于是他迅速起身敬了一个军礼。 “属下一定把将军的意思传给所有的军官，并且组织军官制定好防御突袭应对条例，尽快在全军推行。” 肖正南走了以后，李振新陷入了思考中！要想打破清军的布局，需要从两方面入手。要尽快的找到新的产业方向，另外一个是搞出新的革命性武器！ 这两个方面，目前都有了基本的思路。武器来说，虎威军现在最大的弱点是单兵武器的射速不行，还有就是没有像红夷大炮那样的远程主战火炮。 大口径远程火炮，铸造的周期太长，而且移动速度缓慢，李振新一直没想好搞不搞。现在看来必须要搞了，目前虎威军处理铁器铸造的能力已经完全达标。 燧发枪的射速还是太低，再怎么提高一分钟也大不了几发，在战场上快速的填装弹药非常考验心理素质。很多战士上了战场脑子就乱，装填步骤一复杂就搞不来了。步兵还好一些，骑兵就麻烦了冲锋的时候只能打一发，根本来不及再装一枪。提高步枪的装填速度貌似只能搞出子弹了，但没有底火，没有批量制式生产能力，这玩意儿是搞不出来的。 “嘿嘿，要不怎么说哥是个天才哪！”一边画着新式的燧发枪一边自言自语的李振新，有点小得意。他又搞出了一个本来历史上没有出现的武器。燧发式左轮步枪。 将左轮枪改装为燧发式步枪，这个想法一出现，李振新就激动不已，虽然一定出现漏气，发射距离太近，容易走火等问题。 但都这步境地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只要能解决射速的问题。 其他问题都是毛毛雨了，不可能一件武器具备所有的优点。 苏联人的武器设计思路就很实用，先想清楚要什么，然后再根据现有的技术把他搞出来。 只要有了大致的武器设计图，王大宝和他的徒弟们就能搞出来了，难度不怎么大。 新的产业怎么搞？ 考虑和考察了好几天，最终的决定是在延川城，搞皮毛加工产业。 这个产业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延川城里搞出来也不会很新奇和显眼。 这产业又能发挥集约化生产的优势，小一点的鞣制技术改进就能很大程度的提升产品的品质。 吴老三他们从鄂尔多斯等地也能收上大量的皮毛，所以有资源，渠道，产能还有技术优势，又不出风头，消费者的需求性上也没问题。 所以，还等什么哪？干就完了！ 这次的打算是两条腿走路，一部分做成成品，另一部分直接往出卖鞣制好的皮子。这是为了给走私商和卖货的商家提供方便。 我大清，总不会禁止大家卖熟皮子？如果真推出这么丧心病狂的禁令，那就是死活都没辙了。 皮货成品，就搞皮鞋，皮大衣和皮夹克，对了还有皮毛坎肩。 在明末，皮毛坎肩可是有巨大的市场，不光女人喜欢，很多男人也穿这玩意儿！ 其他的三样，就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卖好了，不过虎威军确实很需要新式的皮鞋。 士兵们穿布鞋，太费鞋了，并且很不方便。李振新打算先搞一批之前见过的劳保鞋出来，装备给虎威军。 做劳保鞋以及皮鞋，最主要的难度不在鞋面，而在鞋底。没有橡胶，鞋底就只能用布底或者是硬底，这两样都不怎么理想。 不过没关系，李天才已经找到了替代品。陕西的秦岭地区盛产一种树叫杜仲，从树上提炼的胶液并不比天然橡胶差！ 李振新早在研发喷火枪被软管限制以后，就委托商队去秦岭地区收购了杜仲，并且同过和牛皮熬煮等方式，做出了勉强可以用的橡胶。 延川城以后将以皮毛，兵器制造产业为主，在产业布局上和振川城要有一定的区分。 三桂入陕，在某种程度上说还是好事，起码在这段时间陕西本土的清军就没什么大动作！ 他们都在等，高个子来撑事哪。 “既然这样，那哥可就要搞点事情出来了！”画完左轮燧发枪简易设计图的虎威将军，盯着地图冷笑了一声。 他的目光瞄准了，延川县东北部的延水关！拿下这个小关城，就可以防主北边和东边的清军。 正好这段时间，虎威军的几个新编营练的也差不多了，是该动一动了！ 第九十二章 大头皮鞋 “将军，这批火枪已全部验收合格可以列装了。”小秘书王文强在延川城演武场，仔细的勘验了新送过来的一批左轮步枪。然后把情况汇报给了李振新。 “现在骑兵一营装备完这批枪就全部换装完了？你给岳龙云传我的军令，让他一定要抓紧训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形成战斗力。”李振新将第一批左轮枪，分配到了骑兵营的手中，他们急缺这种速射性火器。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发和试制，新式的火枪已经开始量产了。不过工艺太复杂，产能还比较低，短时间内是没法全部装备到部队了。暂时来说，只能换装一个骑兵营和卫士连。 虎威军的骑兵，战斗能力还比较弱，在正面战场上遇到清军的骑兵，很难沾上便宜。 无论是骑射还是骑砍，都是技术含量非常高的军事技能，没有自小就练的童子功，是很难被掌握的。就是天天训练，估计这辈子也不容易赶上满清八旗的水平。 关宁军的骑兵水平不算差，主要是他们也有速射型火器三眼火铳。但那玩意儿，李振新不怎么看得上眼，射速是有了，可没有精度以及可控性，只能用于大型冲锋作战。 有了速射性火枪，虎威军的骑兵就能发挥比较大作用。一些骑兵的游射，冲锋战术就可以用了。以前装备的燧发枪，只能打一发，大大的限制住了骑兵的作战方式。 “文强，走咱们到城里的毛皮厂看看，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搞的怎么样了。”延川的毛皮加工厂已经建好了，正在试验新式的毛皮鞣制技术。 毛皮鞣制的工艺，已经有几千年了，不过工艺还是有很大的改进空间。李振新建的毛皮鞣制加工场，对工艺的主要的改进方向是标准化和规模化。 这段时间正在试验如何确定最合理的鞣制溶液配方，以及大型鞣化烘干生产方式。 鞣制厂里，热气腾腾，偌大的厂房里充斥着复杂的浸泡液和皮毛味混杂的味道，一点也不好闻。 十几位花重金聘请的毛皮鞣制匠人，正带着一帮徒弟在厂子里和前来协助建设厂内配套设备的泥瓦匠、木匠、和机械匠讨论着下一步的改进方案。 “刘师傅，现在进展怎么样？”李振新走上前去，询问毛皮匠主管目前的进度。 “将爷，老朽等人已经按你的意思试验陪了一些浸泡液，鞣制了一些皮子，效果还可以，比以前做的好很多了，现在正在想着建几个大池子和烘干炉看看能不能用。”鞣制匠人刘满仓，赶紧回答了李将军的询问。 “那就好，看来进展不错，你们要再接再厉，早日实现工厂的量产，只要完成这个工作，你们几位师傅就全部提为大匠人和匠师。”李振新做出了待遇上的承诺，正是因为振川城的工匠级别制和分红制，这些毛皮匠才拿出了看家本领，热心的参与到工厂的量化生产中。 刘满仓等人听到虎威将军的承诺，干劲更足了。他们早都打听清楚了振川公司的匠人待遇，要是能评上大匠人和匠师，那可是能发一辈子财的大好事。 询问完匠人，李振新又叮嘱了一番前来协助的工匠，让他们尽全力配合完成毛皮厂的量化生产工艺。对鞣制匠人的承诺同样适用于他们。 从毛皮厂出来以后，李振新带着人转头走进了隔壁的皮毛成品加工厂。现在这个厂只做一件事，生产大头劳保皮鞋。 劳保鞋的样品和订单都已经有了，现在就急等着批量生产。这几天厂子里已经开始利用一些试制的毛皮小批量的生产了。 工厂先招了六七十名妇女，进行试产等技术成熟了再进行扩产。 走进鞋厂，一帮妇女们正在做鞋。见到虎威将军，她们都吓的停下了手中的活，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不知所措。 李振新见状，忙给负责人说，让安排工人们照常干活。他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转了一圈，看了一下妇女们做鞋的方式之后。李振新就到了库房，让负责人拿出几双已经生产好的大头鞋，然后自己带头和几个卫兵一块试穿了一下鞋子，感觉一下是否舒适。 劳保鞋做的再好也不会很舒服，只要大概符合标准就行了。穿了一下之后觉得还算可以，基本没啥问题。看来就可以照着这个样式进行大量的量产了。 搞出来的劳保皮鞋，大概样子和后世的没什么区别，不过没有像后世那样给里边加铁片，只是在鞋底的后跟上加了一圈铁制的鞋掌。如果完全按后世的标准制作，工艺就太复杂，而且太过笨重，没法当军鞋用。 皮鞋厂的量产还要一段时间，但订单已经堆了很多。 虎威军的军鞋等着换装，几个矿厂的工人们也需要这种耐磨耐燥的鞋，像钢铁厂，搪瓷厂等重生产厂同样也需要这种鞋。一下子就压了好几万双的订单。 鞋厂的调研让李振新觉得，要想完成这么大的订单量生产。难度似乎有点大。以目前的生产方式，一个工人最多一天做两双就累得不轻。 几万双的生产量，就得近千的工人才能行。这还不算给鞋子提供鞋底的铸胶厂的人。 必须要想办法改进工艺和生产方式。最后李振新的想法是把王小妞调过来当鞋厂厂长，让她到厂里之后尽快的摸索出简单的流水线做鞋模式。不能再像今天看到的那样，每个鞋都是妇女们单干出来的。这样效率太低。 王小妞已经能当大用了，她也有组织流水线生产的经验。调她当厂长，应该能给自己省不少心。 对了，王大宝也要发挥一下作用。今天调研的时候，发现最耽误时间的就是给鞋底打眼传线的活。皮子和鞋底都比较硬，妇女们给鞋上鞋面可费劲了。用锥子钻半天眼，才能上好一双鞋。 所以给王大宝下发一个紧急研发任务，做一批简单的手摇打眼机出来。这个机械研发其实很简单。就是用齿轮和转杆把圆形转动的力量转化成上下往复的力量就可以了。 王大宝作为首席机械师，干这活肯定不在话下。 第九十三章 陕北义军舔伤口 延安府西北部的地方，有一处地势险要的峡谷。陕北十八家的大杆子之一，久通贺的老巢就在此处。 山涧的窑洞里，久通贺和几个部下正在喝酒抽烟，瞎扯淡。 “将军，最近咱们商队的收入涨了不少，就是关口的清狗子盘查的越来越严。”久通贺的一个部下，汇报了一下最近的收支情况。 久通贺闻言后，狠吸了一口旱烟。然后说道：“以后到口外出货的时候多派点人，火器们多带上些，眼下这商路可不能断。” 现如今久通贺这些人，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贩卖振川城的商品到口外赚差价，然后用赚的钱养兵养人。 近两年依靠这项收入，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一年下来也有个两三万两的纯利。 通过商业赚钱，陕北义军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再也不用为了维持生活，四处抢掠了。 不抢劫，自然和当地农民的关系就融洽了不少。村民们也开始同情和支持他们的抗清事业，从而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对了咱们最近新招了多少人？这人手才是根本啊。”久通贺抽完烟之后，开始关心起自己势力的发展情况。 属下听到大当家的询问后，连忙回答：“有个三四百人青壮有两百，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补上前些日子的折损了。” 属下的回答让久通贺安心不少，前一段时间清军大举围剿陕北义军，他也损失了不少人马。差点就被清军攻到老巢，连窝端了。 最危急的战事，是发生在去给刘文炳郭君镇解围的路上。在进军的路上被两三百清军骑兵咬上了，最后要不是凭着手下的燧发枪队和掷弹兵不惜成本的拼命投掷火力，他都全军覆没了！ 最后的结果是，没给友军解围还把老本差点折光。 想起这事，久通贺就火大。自己都如此卖力气了，可还没落下友军的好。 前段时间和刘文炳等人碰了一面。 结果他们一见面就数落自己，没全力解救他们，导致郭君镇阵亡。 这说的是人话吗？谁不想救他们，清军大军把陕北层层围住，那家的义军没受损失？ 你们自己不谨慎，扎进了清军的口袋里，损兵折将，这能怪得了别人？ 要不是，最后李铁瓷兄弟打了西安府，把清军引了过去。你们这些人还能活着回来骂人。 话说这些闯贼，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对自己的埋怨还算小的，李铁瓷兄弟更是被他们骂了个底朝天。 刘文炳等人说李振新：“不当人子，广大陕北义军在于清军拼死力战，结果他却趁机跑到西安府发财，长安城那样的大城都被他摸了进去，估计发了不少财！这是用陕北义军的血肉给自己谋利。这样的人以后有事义军绝对不会帮忙。”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也不想想铁瓷兄弟打西安府是为了什么。久通贺算是看透了刘文炳等人的嘴脸，他觉得以后要和这群人渣保持点距离。还是李铁瓷比较仗义，上次和铁瓷兄弟打延安城就落了不少好处。 哪像刘文炳这样的人，靠着人家的货赚钱，转过头来就骂娘。有本事你不要去李铁瓷那儿赊货！ 陕北的义军，成份非常复杂，有像刘文炳等人这样的大顺军余部，也有像久通贺这样的山大王出生的土着，还有一些是明军的残余势力。 这中间，大顺军余部的势力最强，一直处于主导地位。不过李振新的出现改变了这个情况。如今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虎威军都是这一带势力最强的抗清武装。别的不说，拥有一座县城的武装，在陕西目前也仅有虎威军一家。 刘文炳部眼下，确实处于一个相当困难的时期，怪不得会牢骚满腹。从清军的包围圈突围以后，收拢了好长时间的残兵，也才勉强凑了两三千人。这和他们最强的时候好几万人兵力相比，虚弱的可怜。 更惨的是，突围战几乎把老本都丢完了。所有的细软和辎重都丢给了清军。这种境地下，差点都挺不过来了。 好在还可以凭着以前积累的信用从振川城赊一部分搪瓷，羊毛布等货物出来。 靠着把这些货物贩卖到甘肃宁夏一带赚的钱，才缓过了一口气。不然就这两三千人，也会因为缺钱少粮而活不下去。 刘文炳临时驻扎的营地内，他正在和几个属下喝闷酒，思考着如何尽快的恢复实力。 陕北这地方的发展潜力已经被掏空了，主要是能吸纳的人手和武装经过这次清军大范围的围剿所剩无几。 现在就是把这一带犁一遍，也翻不出多少人马。刘文炳对着属下问道：“诸位咱们下一步，该到哪儿落脚？陕北是没啥前途了。” 几个部下听了主将的问话，开始讨论起来。最后经过一番争论，他们觉得，应该到往西过六盘山，到秦州等地游击。哪里受战争的破坏相对小一些。人口也比较多。清军的防御还比较弱。 出兵到那些地方转一圈，怎么着也能裹挟不少青壮。等有了兵马再回返陕北，实力就恢复不少。 最后刘文炳决定听从部下的建议，先带兵西进甘肃，在哪儿聚拢一些兵马，杀回陕北。 虽然要出兵甘肃，可是和振川的生意这条线还是不能丢。无论是从振川军进购商品，还是补充兵械，对他们来说都是日后翻盘的根本所在。 最终刘文炳带着人马去甘肃的时候，还留了一部人，继续维持住与振川城的商贸往来。 陕北的各路义军这段时间，都在通过各种方式恢复着实力，疗养治愈前段时间被清军围剿留下的巨大伤口。这个过程肯定会艰难无比，陕北这地方经过若干年的混乱，可以说是伤痕累累。 就像是永不结痂的伤口一样，总是被撕裂，总是在流血！但这个地方最神奇之处在于，它有着难以想象的顽强生命力，就如这个地方的黄土地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厚重和深邃！ 第九十五章 吴三桂吃了不学习的亏 大军纵横驰骋，吴三桂终于带着中军赶到了文安驿虎威军阵地前。 关宁军的游骑已经抵进的阵前开始试探性的攻击了，不过被虎威军的主战炮和小钢炮打着退回到了安全距离。 老吴在亲兵的拱卫下，到阵前察看了一下对手的布置。 人数不多有个三四千人。 阵营扎的很紧，远远的看上去甲胄似乎不多，人人头上顶着个像尿盆一样的东西，身上连个像样的甲都没穿。 防守工事稀松的很，就在身前堪堪的磊了不足半人高的土墙。前边拦了一道细细的栅栏。 这个样子的贼军，居然能打进长安城？看来这一两年大清的武事也荒废了不少。 拿下此贼易如反掌，唯一麻烦的是贼军的火炮还不少，但这火炮能有连珠炮好用？让贼军见识一下连珠炮的威力，估计能吓的半死。 吴三桂的部队也在不久前装备了连珠炮，他对这种火炮的效果非常满意。 如果这时候富喀蝉在吴三桂身边，并能听见吴三桂的心声的话。一定会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大哥啊，你从古代来的吗？就一点不学习，不进步吗？你不知道玩连珠炮，人家虎威军是咱们的老祖宗。 还有阵前的那道细线叫栅栏吗？那叫铁丝网，对于骑兵来说就是噩梦，你居然视若无睹。 然而富碦蝉并没有机会来前线，吴三桂也没有机会向人讲述心声。退出主要战场近两年的关宁军，丝毫不知道这两年来，战争的方式已经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 要说吴三桂来陕之后，其实对军事情报的搜集还是非常重视的。但是他们搜集到的情报都是二三手的消息。关于一线战场的具体战术问题，这需要直观的感受才能明白利害。 但关宁军整个体系，都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所以他们只是知道虎威军火器凶猛，善于利用火攻。还有就是振川城，城坚墙厚易守难攻。这些消息并不足以让骄傲的关宁军警醒。 火器凶猛？我关宁军也是玩火器的，能有我们猛？善于火攻，咱们是攻城又不是守城。城坚墙厚？有山海关、潼关那样易守难攻吗？ 自以为已经对军情察看的差不多了，吴三桂决定要尽快总攻，把堵在前面的这支贼军给灭了，好赶到延川城下和马宝的左路军汇合，一块攻城。 吴三桂到阵前查看军情的时候，李振新也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位历史名人。 果然是人中龙凤，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面相长的真不赖，人高马大。就这长相即使不当将军，也是个帅大叔。要是穿越到后世，说不准能迷死一堆颜值粉。李振新内心里，居然生出了些许嫉妒。他最讨厌长的帅，有能力，还家世好的人，吴三桂正好三样全占。 今天一定要把这老家伙的脸给打肿了，让他再骚包！李振新心里愤愤的想这。 关宁军的很快发起了总攻，他们是有炮队的。双方的火炮立即进行的对轰。几轮过后，火炮开始发热，没法继续打了。不过虎威军这边的火炮是钢炮，散热性能比较好，所以多坚持了两轮。 连天的炮火让整个战场硝烟弥漫，不过双方都没有遭受什么损失。 炮声停止以后，关宁军的骑兵立马出动，他们可是对骑炮协同作战非常熟悉的百战老军。 将敌人放近了再打，这是李振新战前的安排。要是没有铁丝网，他可不敢在骑兵面前这么玩。所以冲杀过来的关宁军并没有遇到迫击炮的打击，成功的抵进到了一百米左右。 这时候就是连珠炮的天下了。关宁军迅速布置了连珠炮，开始引燃。密集的炮声充斥战场，一时间阵前火光冲天沙石飞扬。 虎威军紧的爬在战壕里，避免被密集火炮射伤。但是并没有用火箭弹进行还击。 其实现在虎威军的火箭弹已经进行了升级，引信、弹头和发射架都有了改良。尤其是弹头全部换成了锥型弹，飞行的稳定性和距离提高了不少。 等关宁军的连珠炮停了以后，他们的骑兵马上进行全速冲锋。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吴三桂的军事能力确实很强。即使他之前并没有经历有连珠炮的战事，可拿到武器之后依然迅速的总结出了最合适的作战方式。并迅速运用到了实战中。 然而他的对手是李振新，是一位极度推崇无限饱和火力打击的穿越人士，是一位一辈子都患有火力不足恐惧症的病人。 当关宁军的骑兵进行全速冲击的时候，虎威军阵地的还击也马上开始。 迫击炮，火箭筒，手榴弹，燧发枪，抛射煤油弹，小钢炮，主战炮。同时开火。组成了密集的复合火力网，将整个战场的前五百米，笼罩在了浓密的饱和火力打击之下。同时五百米以后的战场也受到了主战火炮和小钢炮的打击。 最坑的是，关宁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被铁丝网拦住了路，战马根本就冲不过去。前有阻拦，后路被自己人堵住，迎接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当虎威军的士兵装好第二轮弹药，进行射击的时候，关宁军已经血肉模糊，成片成片的倒下。 等打完第二轮火枪以后，李振新命令军官教导连率先出击，发起全线反攻。 这般时候进攻的关宁军已经反应过来开始撤退。这仗已经没法继续打下去了。 教导连装备的是左轮步枪，他们开始边高速奔跑边进行射击。步兵追着骑兵打这种难得一见的现象，在文安驿战场出现了。 在中军大阵观战的吴三桂，本来眼瞅着自己的士兵就要冲进敌人的阵地了。刚要从战马上下来，到已经扎好的营帐里去休息。他觉得这仗没必要看下去了。贵为王爷的他，应该到营帐里，品品酒，喝喝茶等着前线的将士汇报胜利的消息。 可没想到接下来他看到了这一辈子没见过的场景。战场形势发生了惊天逆转，虎威军的炮火，让前线的关宁军遭遇了人间地狱。 到底是百战名将，这时候他虽然震惊无比，但脑子却没有混乱。他迅速命令亲兵上前稳住阵形。一定不能让溃败的军士冲乱中军大阵。 但李振新没给他这个机会，全线反击的虎威军沿着关宁军的溃军一路追击。最重要的是虎威军的骑兵营开始进入战场。先是装备了左轮步枪的骑兵一营，迎着前来阻击的吴三桂亲兵一顿密集的射击。左轮枪六发子弹打完之后，前边阻挡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吴三桂的防线被砸开了口子，接着身后的骑兵二营，沿着砸开的口子，死劲的往两侧扔手榴弹。 关宁军大营阵地，全线崩溃。全军开始溃逃。 吴三桂看到这种情况之后，倒是经验丰富，立刻想起了自己好久没用的看家本领。转身打马就跑，一点也不含糊。 第九十六章 久通贺教马宝做人 文安驿战役史称文安驿绞肉机，被一部分史学家认为是明清战争形势发生逆转的。 接触时间短，但伤亡惨重。关宁军在短时间内就付出了一千多人阵亡，近两千人受伤的惨重代价。清军主帅平西王吴三桂带领的八千多关宁军，溃不成军一路逃会到延安，还未停歇，稍事休整之后继续往西安方向逃散。 吃了不学习亏的不仅仅是平西王的中路军，进攻振川的右路军同样遭受了重大损失。 胡国柱带着八千多关宁军，从交口进入延川然后直扑振川河谷。 一路上行军到还顺利，没有遇到阻击。 这让胡国柱起了轻视之心，觉得拿下振川城应该没问题。 到了河谷谷口，被棱堡阻住了进路。要想攻打振川城，大军是很难绕过棱堡的，不说别的，堡里的火炮就会给穿行的大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胡国柱当然知道这点军事常识，所以他决定先把这个小堡子攻下再说。 好死不死，守卫棱堡的虎威军军官，和李振新有一样的毛病，那就是把敌人放近了再打。果然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关宁军投入了两千多人进攻棱堡，他们犯了和吴三桂相同的错误，既轻视了虎威军的火力，又轻视了棱堡的防守能力。 两千多没见识过棱堡恐怖的关宁军，连火力试探都没有，就一拥而上的冲向了棱堡。 在他们看来，棱堡城墙低矮，骑兵冲过去后能直接上墙。连攻城器械都用不着。 进展顺利，炮队的轰击压的守军不敢露头，到了前边的一百来米，又往堡里打了一轮连珠炮。 这样的火力，已经把眼前的小堡子炸的七荤八素的。所以大家就全速的往堡子冲，生怕跑的慢拿不到功劳。 棱堡的守军只有三百多人，肯定没法像李振新那样进行全线的饱和火力打击。 但是棱堡里有李振新没有的东西，大量的火油还有喷火枪，以及抛射器。 守军们等关宁军被铁丝网拦下之后，就开始玩命的往外抛射油桶。如果是福喀蝉的部下见到这种情况肯定会立马往出撤。 可是胡国柱的人没见过这种怪场面啊。以为堡里的人是想用油桶把人砸死。所以他们没当回事，而是和铁丝网较劲。 铁丝网这玩意太讨厌，阻挡着大军冲不过去，刀又砍不断。所以只能下马，拆了缠铁丝网的木桩子。 这时候棱堡里的守军还是往外抛开了盖的油桶，不少关宁军都被油桶给砸伤了。 很多攻城的人觉得守城的主将是个棒槌，你用石头也比这玩意儿好啊。这玩意虽然是铁但是空心啊，里边装的原本以为是粪汁之类的东西，可一闻之后并不是，虽然也不好闻但勉强能忍受。把这玩意扔出来砸人，是不是觉得你铁多的没处使啊！ 当关宁军拆除了一段铁丝网，准备继续往前冲的时候。堡里的守军开始动了。他们不再扔油桶，而是往外扔煤油弹。 顿时棱堡前面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然后战场上就起了大火。攻城的关宁军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很多慌不择路的士兵不顾一切的往棱堡方向冲，等待他们的是喷火枪的火舌。 当胡国柱最后收拢撤下来的士兵的时候，都有点不忍心统计伤亡人数了。近一半的攻城士卒被活活烧死。还有不少的人虽然活下来了，但被烧的面目全非。 两千多人损失过半，胡国柱觉得继续攻城已经没意义了。他现在相信了关于虎威军以及振川城的传说。只可惜相信的有点晚了。既然事不可为，那就干脆退到延安城再说，保存实力要紧。 进攻延川的三路大军损失最惨重的，不是吴三桂的中军，也不是胡国柱的右路，而是马宝的左路。 这是一个更悲伤的故事。 话说马宝带着大军绕过文安驿后，就直插到了延川城下。他也是个谨慎之人，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派出游骑进行了试探性的火力侦查。 侦查的结果其实挺真实的，延川城里有类似红夷大炮的存在，游骑在试探的时候遇到了远程火力的打击。 这座城防守严密，火炮数量比较多。这是游骑试探之后马宝得出的结论。既然如此，那就等王爷的中路大军来了再做攻城的打算。 这一等，并没有等来吴三桂的中军。反倒等来了平西王主力被击溃的惊人消息。 被这个消息惊了一身大汗，马宝已经顾不上知道中军是如何被击溃的。他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带着大军走。不然文安驿的敌军回返，自己就会被包了饺子。 到了这时候马宝的左路军都完好无损。他没敢原路撤回，而是选择从延川县城西边脱离战场。 在撤军的路上还遇到了一些，慌不择路逃散的中军士卒。一路顺利，虎威军并没有追击他的部队。 就当他以为可以平安的退到延安的时候，撞上了一支意料之外的人马。 陕北义军久通贺，在听到关宁军大举进攻延川的时候。立马聚集了自己所有的骑兵，赶来帮李铁瓷的忙。 久通贺之所以能来帮忙，一方面是因为他这人仗义，另一方面是他心中隐隐的有种预感，觉得跟着李铁瓷能捞到好处。 当他带着军队从西边进入延川县内的时候，在一个山谷拐弯处，迎面撞上了紧急撤离的马宝的人马。 两军都毫无准备，直接是遭遇战。 本来正常情况下久通贺的人马不是关宁军的对手。 但问题是这次遭遇战两军都不正常。马宝的人马已经是惊弓之鸟。特别是收拢的溃军一路上传播了很多负面情绪。 而久通贺的人马，在上次给刘文炳等人解围的时候，养下了一个毛病。遇到紧急情况，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往外砸火器就行了。所以在回老巢之后，久通贺可是下了血本，从振川城买了大量的手榴弹，连珠炮，还有几百杆燧发枪。 当两军遭遇后，久通贺的人马，不经命令，就开始砸火器。手榴弹，燧发枪，连珠炮一股脑儿全部往出扔。 迎面被久通贺的人，兜头就砸火器。马宝的大军一下子就崩溃了。调转马头就跑。 擅打顺风仗，关宁军排第一，第二就非有着流贼传统的陕北义军莫属了。当马宝的人溃逃的时候，久通贺的人马立刻就追了上去。 于是顺风双杰的老二，一路追着老大打。都是骑军，速度相当，甩都甩不开。 马宝逃的延安的时候，身边的亲军仅剩两人，其他的人马被彻底打散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仅以身免，简直惨不忍堵，被一个籍籍无名义军狠狠地上了一课。 第九十七章 集齐两位陕西巡抚 呆在延川县衙房间内的雷兴，已经大半天滴水未进了。他这回终于是下定了绝食而亡的决心。 突然外边传来了惊人的声浪，“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关宁军这么快打进城了，没道理啊，虎威军的实力还不至于连一天的城都守不住。”雷兴的内心升起了疑问，于是他侧耳细听，想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县衙也开始骚乱，一众工作人员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不时的从他们嘴中传出：“虎威军大捷”“虎威军万岁”“虎威将军威武”的喊叫。 雷兴听清楚了声浪喊叫的内容，可他更糊涂了。“怎么全城的人突然都喊这些话，莫非虎威军在刚刚的战事中打了胜仗？” 房间是呆不住了，他准备走出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虎威军能战胜关宁军，可总要搞清楚情况。 出了房间，遇到了一个兴奋不已的工作人员他急忙问到底是啥情况。 “禀大人，虎威将军在文安驿大破清军平西王率领的清军，我虎威军打了大胜仗，将军大人已经在得胜回城的路上，现在全城的人都在欢庆大捷。”被问话的工作人员难掩兴奋，激动万分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虎威军真的赢了？这么快的速度？怎么有点不真实哪？雷兴在心中发出了疑问三连。 延川县衙大厅，当雷兴等来带兵回城的李振新，看到他气定神闲的吐着眼圈，和众人分享战斗经历的时候。雷兴终于相信了这个消息。 虎威军确实取得了大捷，并且是在正面野战中击溃了吴三桂率领的中军。这一切都是真的。一天时间不到，就打败了强大的关宁军，雷兴觉得自己内心中烧着了一把火。 到了晚上庆功宴的时候，他的这把火烧的更旺了。 宴会举行的半途中，李振新的卫兵突然上前通报道：“将军，义军统领久通贺大人派亲兵传话说，他半路截击马宝部清军，大获全胜，斩敌无数，现正率亲军进延川城，要与将军一同庆贺此次大捷。” 李振新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倍感意外，久通贺这老油条居然也打了大胜仗？他连忙对卫士说道：“快快传令，让久通贺大人进城，本将稍后将会出城亲迎。” 卫兵去传令后，李振新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众位，今日我虎威军三路对敌，三战全胜，此乃难得盛事，各位稍做准备，待本将亲迎久通贺大人入城之后，咱们一同庆祝。” 李振新的话刚说完，参加宴会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高呼道：“虎威军万胜，将军大人威武。” 庆功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雷兴喝的有点晕，但他回到房间之后并没有入睡。而是把自己仅剩的两位亲人，小儿子和小女儿叫到了房间。 “父亲大人，不知深夜叫儿前来有何吩咐？”雷兴的儿子问自己父亲，这大半夜的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两人是我雷家仅有的血脉，今天我叫你们来是要说，把大清的所有都忘了，从此以后我们三人都是大明人，是虎威军的人，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今天的话。”雷兴很严肃的对儿女交代了一番。 打发了儿女之后，雷兴躺在床上依然兴奋不已，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又燃起了希望。今天的这一战，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在辽东发生的萨尔浒战役。满清就是从那场战役之后正式的崛起，这虎威军经过这一战之后其势已成，前途不可限量。 雷兴在床上自言自语的默念道：“打赢吴三桂的关宁军并不说明什么，但能在一天之内如此干脆利落的解决三路强敌，就不简单了，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今天以后这话就应该属于虎威军了。” 延川之战结束三天，李振新在临时的将军府盯着地图，琢磨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接下来要适当的把战略纵深往外围推一推，要为延川县稳定发展营造一个安全的环境。”李振新觉得，要把这次胜利的红利多挖掘一下，反正有了这次大胜清军会安静一段时间。 正当他想要怎么扩大防区的时候，卫士敲门进了办公室，看来又有什么事要处理了。 “禀将军，城外军士传来消息说，朝廷有大臣前来传旨，让将军前去迎接？” “朝廷？哪门子的朝廷？”李振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接着他脑子突然转了下，莫非是永历皇帝派人来了？想到这里，他立马让卫士去找肖正南，让他和自己一道到城门去看看情况。这种事情自己还真不熟悉，需要求助专业人员。 在城外让人传话的正是大老远从广西赶来的张同敞一行人。 他们从广西出发走了一个多月，穿过了满清的层层关卡，同时也经过了很多抗清武装的防区，才到了陕西。 陕西巡抚到了陕西，还得偷偷摸摸的来，张同敞也是不容易。 结果在陕西他就听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吴三桂带着大军进剿延川虎威军。 得知这个消息，张同敞心如刀绞，担心不已，急忙加快行程，希望尽快赶到延川去帮忙，其实连本带利一共三人能帮个毛线的忙 当他紧赶慢赶往延川急奔的时候，又听到了一个消息。虎威军在延川大败吴三桂，吴三桂已经带兵往西安逃跑了。 “这消息属实吗？”张同敞有点不怎么敢相信。不过在路上确实碰见了几波像是溃军的满清大兵。要不是他反应及时，都差点撞上。 等进入延川县境内的时候，终于确定这个消息非常属实。当然他赶路的速度更快了，见到李振新的心情越来越迫切。 “终于找到组织了”当李振新带着肖正南在城门口核实了张同敞身份的时候，他不由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接着就是一系列繁琐的接旨仪式，向南跪拜了好几次才结束。 李振新最想知道的是永历帝给他封了个什么官，毕竟这是别人承认的官职比自封的含金量高一点。 陕北招讨使，镇西将军，听着比自封的还高一点，不过怎么没个爵位哪？略有遗憾！ 其实张同敞宣旨的时候生怕李振新不接受，目前来说这个职位确实有点低。人家都带着兵马大败关宁军，打的吴三桂丢盔弃甲。这样的战绩整个永历朝都没有，这让南方那些封侯封王的人脸往哪里搁？ 对于李振新，张同敞基本满意。首先是身家清白，他也搞清楚了这位镇西将军，不是闯贼出身，也没有投过大清，身边还有大将是将门世家的锦衣卫百户。这样的人只要引导好，那绝对是忠臣良将。最重要的是有强军在手，这可是朝廷最急缺的资源。唯一的遗憾是，离朝廷太远了，目前还不能直接帮助朝廷抗敌。 晚上延川县衙的接风宴，级别可是高的不得了。小小的一座延川城，尽然聚集了两位陕西巡抚，更难得的是还分属两个朝廷。一个是大清朝前任陕西巡抚，一个是大明朝的现任陕西巡抚。李振新不由的感慨：“这才是真正的盛况空前。” 尽管这两位巡抚，政令出不了延川城。 第九十八章 镇西将军乱花钱 新就任的陕西巡抚张同敞很闲，基本就没啥事干。 目前陕西属于大明的地盘就一个县，而这个县里还有一大堆管理机构。作为一个远道而来的上级，他既不能插手也不好插手。 所以到延川宣完旨以后，他干的工作就是瞎转。这还不是他的本意，而是镇西将军的安排。 繁华和安定，是张同敞这几天瞎转之后对延川县的观感。没想到在地贫民饥，混乱了好多年的陕北居然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 四面皆敌，可这里的人们现在就根本没当回事。一天各忙各的，仿佛除了挣钱其他的事情都和他们无关。 “老板结账。”张同敞从卖油饼的早餐摊起身，掏出几张李振新给他发的钞票。 “大人，你的账一共三十文。”油饼摊子的老板，边忙手里的活边说话。 张同敞数了三张十文的票子，边问道：“你这油饼这么贵，买的人多吗？” 油饼摊老板很不喜欢回答这个问题，但又不得不回答。毕竟他也知道这位爷是新来延川的巡抚大人。 延川城现在加上驻军也就几千人的规模，城里发生个屁大点事，不一会全城的人就都知道了。陕西巡抚来延川这种大事，大家伙早都传遍了。还有人专门跑到衙门门口等着，看巡抚大人到底长啥样。 “大人，咱这油饼不算贵一个才五文钱，延川城里吃得起的人大有人在！” 一两银子合算一千文纸钞，五文纸钞也不算小数了。延川城里人口又不多，有钱的消费的人这么多吗？张同敞可有点不怎么信，要知道即使是南方地区，普通老百姓手中的活钱也非常少。 “你可不要诓骗我，延川城这么座小城，哪有那么多很买吃食？” “嘿大人，这你就不清楚了，咱延川城的百姓自从虎威大人来了后，手头活钱可宽泛多了，不说别的，就是那些修路的苦力一天也能拿个五十文钱，就是顿顿吃油饼也够了。”摊贩觉得有必要给这位巡抚大人普及一下知识，让他不要小瞧延川人。 “修路的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百姓们挣的钱还得留着日后用哪，怎么会全拿来买油饼吃。”张同敞还是觉得这个老板有点夸张，老百姓好不容易挣的钱怎么可能都花出去。 油饼摊老板对这位固执的大人很无语，怎么合着你就觉得我这生意做不下去？不行必须得给他把道理说明白：“延川的路能修完吗？前段时间刚修通从振川城到延川的大路，现在我们将军又张罗着给城里铺油路。听说等开春以后，不光要给大路上也铺油，还要修到各个镇上的大路。以虎威将军乱花钱的毛病，这路得修好几年哪。” 爱乱花钱，不光延川城的老百姓这么形容李振新。张同敞同样也有这个感觉。他觉得这个镇西将军，真是有点钱就烧包。 就比如，这几天延川城里铺的黑油路。已经铺好了一小段，他专门体验了一下。路确实不错，甚至比当初神京紫荆城的路都好。但有必要吗？你这里又不是皇宫，老百姓走的路要那么好干嘛，除了费鞋底以外再看不出什么好来。 “有把钱撒到马路上的，就不能扩军备战吗？”张同敞甚至觉得，你拿来自己享受都比这容易令人理解。 听人说，振川城更是修得豪奢无比，城里的房子都是用砖瓦和石泥做的。为了老百姓能住上这房子他居然借给百姓钱让买房。真是不可理喻，张同敞觉得自己必须要规劝一下镇西将军。让他用钱干正事赶紧练兵强军，早日驱除鞑虏，好为皇帝分忧。 走进李振新的办公室，发现这家伙，又盯着延川城的地图写写画画。看样子，是又准备折腾修路盖房的事。 “哎呀，巡抚大人你过来也不让人通报一下，显得末将不懂礼数一样。”李振新见张同敞进门，忙放下鸡毛笔，嘴上打着哈哈。 张同敞被李振新让了座后，边喝茶边说道：“无妨，本官只是来随便转转，看看镇西将军最近在忙些什么。” 这位巡抚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事了？李振新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多参与为好。于是说道：“也就是延川城的一些琐事，倒是让巡抚大人记挂了。” “说起这延川城的事，本官想给将军提点意见，还望你不要介意”张同敞一直是个单刀直入的人，所以他也没费口舌直接把话挑明了。 “你都这样说了，我能说介意吗？”李振新悄悄的吐槽了一下，不过还是很虚伪的回话道：“巡抚大人但讲无妨，本将定会虚心受教。” “本来这延川城的事，吾也不便参与，但却不得不说，将军你大兴土木，徒费钱粮，这可不是好事啊。与其这样倒不如留着钱粮，聚民练兵，这才是根本之策。”张同敞说的还算客气，要是按着他的本性，不喷个满脸桃花开，绝不罢休。 听完张同敞的话，李振新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这种封建官僚，尤其是给老朱家打工的封建官僚，肯定是没法理解搞基建的深谋远虑，但还是得稍微解释一下。 “巡抚大人，此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只有富民才能强兵，某在延川城搞建设可不是为了花钱，而是为了让百姓赚钱，百姓赚钱了，官府才会有根可依。对了不说这事，前几日有几个陕北义军头领向某传话，说要拜见一下大人，不知道大人可有时间？”李振新稍微解释了一下后，赶紧转移话题。这是两种观点的碰撞，短时间内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还是给这位巡抚找点他该干的事，让他忙起来，不要瞎操心。 听到李振新在转移话题，张同敞也就没法继续说下去了。陕北义军找他，肯定是想要得到朝廷的承认，谋个身份而已。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既然人家找上门了，自己正好也在这边，所以还是接见一下比较好。 第414章 带着顺治回沈阳 初冬，辽东大地上已经冰霜万里，骑在马身上的李振新感觉还是有些冻。看着身旁不远处同样骑马的福临萎靡不振的神情，他觉得有必要开导开导。 “汗王，还是放不下失国之痛？故地重游是不是想起了从前的过往？” “罪臣不敢！” “汗王不必拘谨，虽然你我曾经是敌人，可现在那些都过去了。要我说，你应该放下那些执念，就像本王放下对满族罪行追究一样。人要往前看，虽然眼下你没了皇帝的权势，可也没有像其他失国的帝王那样，身死族灭。守皇陵确实有些不自由，但这也是没办法，再说我们对你的限制也是有限度的。过过普通人的日子，其实也不错。就像本王这样终日奔波，又有什么好？你看我大明皇帝，现在的日子过的有多逍遥？权利是无尽的荣华，也是无尽的枷锁，想通了，你面前的天地也就宽了。” “平辽王，若是现在让你卸下身上的枷锁，你可愿意？” “哈哈、你问的倒是个实心话。坦白说，吾每日都想着如何卸去这枷锁。但以吾的能力，似乎现下还没这个条件。不过吾迟早要卸下这枷锁，这点你无需怀疑。” “本王拭目以待，看看王爷是如何卸下这千金重担的。” 权利这玩意，得到不容易，放下更不容易。像李振新这样的权臣，他要是放弃权利，很容易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特别是目前的这种政治环境，别看永历帝、还有其它一些势力，貌似是对现有的体系没啥意见，可实际情况是怎么样，李振新心中还真没底。 怎么安全着陆，这个问题也确实到了布置的时候。这次出巡回京以后，就得着手去做。这种事不能急，但也不能慢。 各自想着心事，一行人到了沈阳城。沈阳的皇宫是不能用了，一直处于闲置状态，这次李振新也不打算住进去，以后有机会改成大学，也算是废物利用。在城中的军营里驻扎之后，李振新就让人去通知赫图阿拉城的满清贵族，以及科尔沁蒙古等部落的头领，前来看望福临和这位前大清皇帝叙叙旧。 叙旧只是个由头，主要是李振新想通过顺治皇帝的形象。向这些人传达善意，为接下来深化辽东的开发做准备。 今年铁路已经修到了觉远城附近，到了明后年，铁路就能通到沈阳。接下来，肯定不能满足于只在辽东建一个行省的现状。得继续往东和往北拓展。后世这一带可是有三个多大省存在，所以还得继续开发。 东北的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地势平坦，非常适合发展农业，放着这么好的地方不用，哪岂不是暴殄天物？ “俊涛，到辽东这两年，感觉如何？” “还算适应，此地和绥远倒是有些相似。” “你能看到这点，就说明悟性不差。吾此次来辽东，一方面是例行巡视，另一方面是为今后大建设辽东做布置。辽东这边资源、土地都不缺，是个好地方，只要使对力，有个一二十年功夫，绝对不比关内差。朝廷打算先在辽东建军垦农场，具体的行文想必你也看了。吾要说的是，军垦农场，大明在此地不是没建过，可最后非但没有成为统治辽东的助力，反倒成了吸附大明骨血的毒瘤。由此延伸的关宁军事集团，至今还在云南南部祸乱地方。咱们一定要吸取之前的教训，不能重蹈覆辙。” “先生，学生当如何做，才能避免犯之前的错误？” “农场必须要自负盈亏，朝廷只负担前五年的开发费用，之后要农场主事之人自己想办法养活人。同时还得告诉他们，农场的职工收入不能低于之前朝廷管辖时的情况。各个农场成立管事委员会，以后农场就是全体职工的集体财产。你们省上要选定合适的人来经营打理农场，并对他们的管事委员会进行监督管理，行政官僚是朝廷流官系统的一员。奖优罚劣，能者上，能力不足者降职直至成为普通职工。” 建官营农场有利有弊，利这方面自不必多说，李振新最担心的是出现弊端。无论是大明，还是后世，国营单位都是一大堆麻烦，明明条件比私营的优越很多，可就是容易亏损。管理人员贪腐、生产者积极性不高、生产效率低、生产资料浪费严重、总之会出现一大堆问题。 暂时来说，也没有好的办法来防止这种现象的出现，只能从加强管理入手了。五到十年内，应该还不至于出啥大问题，先将就着来，以后的事，慢慢再想办法。 等待满蒙贵族到来的空隙，李振新让王俊涛和王国雄带领着到沈阳周边转了转。主要看看光复两年多的时间，辽东百姓的生活变化大不大，他们有没有从战乱中恢复过来。 “到前边那处村庄看看，看一下这两年百姓的衣食住行方面有无改善。”在沈杨郊区，李振新看到了一个貌似存在时间比较长的村子，就带着人过去看看情况。这种老村子的住户，对条件是否有改善最有发言权。 李振新去的村子，正是沈阳农户肖七所在的村子。进入冬季以后，村里也没多少农活可干，大家都围在场院里谝闲传，突然看到一大堆官员扎着堆往村子里钻。 “是大人物来咱们村子了？” “肯定是大人物，身边除了官员，还有那么多兵丁哪。这阵势，也就前几年东征的孟司令才能有。” “会不会是孟司令故地重游，来咱们村子看看司令部有无变化。” “很有可能！” 村民们七嘴八舌正议论的欢哪，就看到一个小吏员匆匆忙忙的跑到场院。 “各位乡邻、赶紧准备一下。大明国事总裁，平辽王马上就来看望大家了。到时候王爷问话，你们可得老实回答，不可说过头话。” 国事总裁、平辽王？那不是李定西老相公吗？他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辽东？跑这里看望大家！村民们在震惊的同时，心中充满了疑问。这位神仙一般的存在，居然来村里体察民情，村民们这是前世积了多大的福，才有这个荣幸。 第416章 松山讲史：大明死于梭哈 福临和他妈见过面之后，李振新也专门接见了一下这位传奇皇后。说了一些民族团结，和平发展的客套话。 对于满人现在控制的地盘，李总裁当然感兴趣，可要想大规模开发，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成的。所以干脆就先不言语，一步步渗透过去，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再亮刀子。 接见完满族太后，还接见了科尔沁蒙古的几个部落首领。传达的意思还是没啥变化，边境要和平不能生乱，民间要互相交流，不能搞封禁、也不能有门户之见。他们民族内部的事宜属于自治范围，但涉及多民族的问题，就得都护府出面来解决，不能自行处置。 处理完这些事后，就得往会赶，朝廷那边一帮大佬还等着排队出巡哪。这都已经出来十多天了，再不回去全年的计划都会被耽误。交通还是太不方便，到地方巡视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从沈阳西返，有几个地方是必须要停留的。浑河血战的遗迹、松锦大战的旧址、锦州城，李振新作为朝廷数一数二的人物，来了辽东，若是不过去看看，哪就真说不过去了。 “汗王、本王要去一些我朝英烈的故地祭奠，你可能不方便去，所以你这边先回京是如何？” “可、哪孤就先行一步，王爷请保重。” 顺治知道李振新要去的是什么地方，那几个地方他作为反派人物的代表，过去之后肯定不好受。李振新没有侮辱他，强制让他去，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浑河岸边，浑河血战的旧址上，已经修好了一处颇具规模的祭台。前几年孟祥辉指挥光复辽东战役的时候，就祭拜过一次。不过他的级别毕竟无法和李振新比，论级别这次可是顶配了。 “将士们、各级官吏、百姓们、今天我们在这里为浑河血战的英魂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是为了让他们能够瞑目。同时也是告诉全天下的人，忘战必危，不尊重战士的流血牺牲、国家必有倾覆之祸、天下必遭涂炭。” 不知道为什么，中原王朝总会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思潮。只要天下稍微太平一点，就开始不重视武事，国恬武嬉。然后重文轻武，按道理来说文武这两件事本质上并不冲突，完全是可调和的。可到了中原，非要人为的把这事对立起来，也是脑袋有病。 所以只要有重要的场合，李振新总会强调忘战的危害性，他甚至觉得有必要在基础教育的部分，将爱国教育和国防教育加进去，顺便再批判一下所谓的以文治武的错误性。 离开浑河血战旧址后，又去了趟松山城，这里是松锦大战最后的战场，为了战死的数万战士，也得去打个卡。在松山城，李振新除了祭祀英烈以外，还把辽东各府以及重要县的主官都集中过来。 这地方基本上算辽东的中心，比较方便召集大家过来。同时松山城有重要的教育意义，李振新想借助这个地方，给辽东的官吏们敲敲警钟，让他们明白自己的责任。 “这里是松山城，在座的诸位应该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这里爆发了大明复国之前，决定国运的一场重要战役。松锦之败、半个国家就亡了。本王今日想问在座的诸位，松锦大战，我大明为什么会败？在这里先强调一下，谁要说什么贤臣小人的屁话，就滚出大明的官场，天下不需要夸夸其谈的废物。” 被李总裁一顿咋呼，底下的官员战战兢兢的开始分析。说的观点基本上都集中在后勤、决策、军队战斗力，天时、地利等方面。 “你们所说的观点，我基本上都认同。不过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你们没有讲到，那就是最终决策者的心态。国家大事，岂能用赌博的心态去决策？纵观崇祯年间的战事，几乎每场战争都是把所有的国本都压上，总想着毕其功于一役。结果每次都是惨败，幸亏咱们大明还有点底子。这要是遇到本王当时在陕北的情况，一次就能陷入绝境。”说到这里，李振新缓了口气，他发现讲的稍微有点偏，还是得回到松锦大战这个主题上。 “就拿松锦大战本身来说，朝廷即使将整个关、宁、锦防线都失去了，也没有沦落到要亡国的境地，哪为什么非要把国家所有的力量集中到这个地方，拼光老本的打一场死战哪？同时打这场战争的时候，居然只有一个预案。就根本没考虑过若是战事进行不顺，朝廷的主力该如何脱身，如何保存实力。整整两年时间的大战、朝廷诸公是瞎子还是聋子，竟然无一人提出战事不顺该当如何处置的意见。总想着快速结束战争，好少受些损失。然而敌人给你们这样的机会吗？不可能！敌人永远不会按你想要的节奏打仗！这是战争，不是过家家。今天在这里讲史的目的是什么？目的是让各位决策者们意识到，在做决策部署的时候，不能有赌性、要深刻认识自身的情况，再做决策。同时决策一定要全面，不能想当然。要多听听其它渠道的意见，不要刚愎自用。” 刚愎自用是李振新对崇祯最大的感觉，这位爷点也确实背，遇到的事也的确有点多。但是他本人，总想着梭哈一把，想一口气把所有问题都解决的心态，也确实害人不浅。他最器重的兵部尚书杨嗣昌所提出的灭贼计划，就是完全按崇祯赌性成瘾的性格设计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嗣昌的计划漏洞重重，根本就不是长久解决民乱的治本之道。可崇祯就喜欢这样的，他太急迫的想来解决国内的乱局，太想当一个明君了。 客观来说，明末是中国历史朝代中，末代帝王掌握的实力最强的一个王朝。朱由检可不是傀儡皇帝，他手中有数支能战之军，而且基本都能听话。即使是跋扈的关宁铁骑，他们也没到完全不受控制的地步。他的这些实力，就在一次次梭哈中，全被葬送了。最可气的是，到了最后手里只有孙传庭这一支力量，他还想着要梭哈，真是无可救药！ 第424章 吴三桂逃入缅甸 1662年开年的这段时间，朝廷就干了一件事，开会！有人说大明爱开会的风气就是李振新带起来的，不管是大小事情，总少不了开会这个流程。 折腾了十来天，国政联席大会才顺利闭幕。会议结束的时候，举行了隆重的就职仪式，原则来说只到此时，李振新、吴贞毓等人才算正式就职。 “邦德、总裁的职位真的最多任两届吗？” “当然了、这事不是大家集体表决通过的？定西王你还举了手，表示赞同的。” “吾以为就是走个过场哪，两届之后，总裁由何人担任？你又要做何职位？” “这事时间快到了再说，应该是交给年轻人来做，到时候大家来推举！至于我本人，应该是安享晚年。” “安享晚年？国家大事就不操心了？那不是会出乱子！怎么可交由随便的人搭理，这岂不是儿戏，说不准会葬送咱们好不容易开创的大好局面。” “没那么严重、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有我、没有你，照样会有人担起大任的，没必要为此事忧虑。咱们要做的是给后人打好基础，同时制定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防止有不肖之人乱改朝纲，只要这事做好了，剩下的自然不需要你我来操心。眼下，咱们还是多关注关注即将展开的战事，尽快结束全国的分裂局面。” 李定国直到这时候，才完全反应过来，原来李总裁要放权的事是真的。本来他以为这事也就是说说而已，到最后李振新会一直坐着总裁的位子不放，说不准还会传给儿子哪。可不成想，在这么重大的会议上，人家专门提出了总裁、总统任期的问题进行表决。现在来看，此事似乎越来越真。 人就是这么奇怪，以前或多或少，李定国心里还防备着李振新擅权夺国，这也是他一直想要到京师参与中枢决策的原因之一。但真听到李振新准备十年后放弃总裁之位的时候，他反倒有点不能接受，生怕因为李振新的退出而带来危机。 有他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比如刘文秀、刘体纯等人。甚至一些年轻的官员，也有这种担忧。他们并没有想若是老的一批人退出，对于他们是机会，因为关于换届，这些人心里根本没有概念，需要走一段时间的流程才能接受。 带着各自的心事，还有最新的会议精神，参会人员抓紧时间往就职地赶。差不多离开原本的岗位近两个月了，再不回去，恐怕会出现各种意外。 李定国、刘文秀、还有孟祥辉是一起南下的。根据联席大会的决议，最迟在三月底的时候，要发起光复云南南部的战役，彻底将关宁军残余势力肃清。特别是要将吴三桂给解决了，好为接下来的东南战役顺利展开排除隐患。 吴三桂这几年的日子是越过越窝囊，短短几年时间，由全国顶尖势力跌落到只掌握滇西半部的小势力，且形势还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这点地盘都保不住的危险。 面对这种困境，老吴不是没想过解困的办法。几次三番派人想朝廷求和，可朝廷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李振新以国事总裁的名义，直接带话给吴三桂，想要和谈可以，关宁军全体人马全部解甲归民，到哈密卫去屯垦。吴三桂以及关宁军主要官僚，以八九品退休官员的待遇，到京城养老！ 这么苛刻的条件，根本没法答应，除非老吴根本不当自己是个人物。 “父王、最近这段时间，云南方面的兵马调动频繁，根据昆明城的探子来报，除了刘文秀回来以外，李定国也出现在了昆明城，听说还有李邦德手下大将孟祥辉，也露过面。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想彻底解决我部兵马。” “这也是意料之中，李邦德最擅蓄势，吾与其打了半辈子仗，对他太了解了。经过两年多的准备，也到了他彻底解决东南事宜的时候。国相、国柱，你们觉得我部该如何应对即将出现的大战？” “父王、为今之计，只有拼死力战一途而已，我部已退无可退！” “拼死力战，有几成把握？” “怕是有个五六成！” “五六成？我看连二三成的把握都没有，我们得别做他想！” “父王你是想？” “西南东吁有群山环绕，又不属于国朝故地，按道理来说李邦德一时半会很难生出向那一带动兵的念头。其国主莽白弑兄篡位，得国不正，目前正是国政不稳之时。若是我们以帮其旧主复国为名入其境，想来能短时间内控制其国政。到时候，咱们也学个李帮德，当个国事总裁，虚其君主，岂不快哉！” “这倒是一条活路，父王之谋果然是我等不能比的。” “那就这么办，咱们兵分两路，国相为人沉稳擅守，就先留在滇西应付即将过来的明军，孤带着其它人马由国柱做前锋，直扑东吁国都阿瓦城。等事成之后，国相再带着剩下人马进入东吁。” “谨遵父王军令，我等这就去准备。” 昆明城滇西作战指挥部，架子刚搭起没多久，人马调配还没有完成，就传来了吴三桂带着主力跑路，进入东吁的消息。 “三弟、你这个前敌总指挥的帅旗还没挂起来哪，对手就跑了。” “吴三桂这个老贼头真是属兔子的，总是先人一步的跑了。二哥、孟参谋座，接下来该怎么做？” “朝廷之前没有出境作战的准备。再说东吁离咱们的距离太过遥远，大军后勤保障会很困难，两位王爷，我建议还是是以既定战略为目标，尽快光复滇西为上！” “孟参座所言有理，本王赞成先以光复滇西为主。不过有一点，此战要尽快开打，说不准咱们把滇西占了，吴贼还没在东吁站住脚哪。到了那时候，吴贼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吴三桂突然入缅，滇西的战役只得提前开打。但出乎李定国等人的意料，三桂同志入缅作战非常顺利。他的大军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越过了咒水，直插阿瓦城内，将东吁王莽白生擒，并且在其国内反对势力的配合下，迅速的掌控住了局势。 第431章 北涝南旱，流年不利！ 撂了句狠话，李振新气愤的走出了皇宫。永历的行为太令人失望了，面对全天下百姓高涨的爱国热情，他居然还能坐的住，死守着那点钱不放，真是奇葩的够可以。 “邦德，去皇宫化缘看来是气不顺啊。” “何止是气不顺，陛下以为朝廷年收近亿的税，花都花不完，让他捐钱是想办法从他身上榨钱哪。” “朝廷收的税，那个是富余出来的？看着是多，可都是物尽其用。怎么可能像他想的那样！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说白了，还是那种君王家天下的做派，以为天下财货都是自家的，进口袋容易，出口袋就是从他们身上割肉。百姓才是这天下的主人，纳的税是让我们把家园建的更好，而不是豢养闲人的。” 在吴贞毓面前发了一堆牢骚，李振新还意犹未尽，准备过几天开会消减一下给皇室的开支，替他们家承担点责任。 说老朱家一毛不拔，似乎有点不全面，正当李总裁在办公室生闷气的时候，吴贞毓过来说了一个事。前不久刚刚安置好的灵王，专程过来捐了笔款。捐的数目不算少，足足有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元？灵王一年的荣养钱是多少啊？” “两千两，不过是按月发放，这一千两应该是灵王从安家费中省下来的。” “有这份心也是难得，这样、下期朝廷的报纸上留一个版面专门介绍一下灵王捐款的事迹。派个记者过去，详细的问一下灵王为什么要捐这么多钱。主要表现一下灵王从本来不多的安家费中，想办法挤出钱的艰难，同时让灵王也说说当年流落到民间所遭遇的苦难。” 灵王捐钱的前后脚功夫，鲁王朱以也过来拿出了五千两银子，还有一些旧的生活用品捐给了灾区。这两人算是老朱家的异类，让老朱家不至于颜面全失。 朱慈焕和朱以海两人捐钱的事迹在报纸上发布以后，在民间形成了非常大的舆情。两人虽然捐的钱不多，可他们的人生事迹挺让人有带入感。尤其是灵王流落民间的事，更是绝佳的八卦素材，充满了传奇性。百姓们几乎一致觉得，这位王爷是难得的贤王，这样的王爷才是正经的皇室代表。 躲在宫里的永历，很快知道了目前舆情的走向，感受到了压力。按道理来说，他这一系的地位继承权，本来就没灵王一系合法，现在灵王在民间的声誉又起来了，可把他吓的不轻。 惊惧不已的永历忙召见了李振新和吴贞毓，传达愿意捐款的意愿。 “邦德，今天召你和国相前来，主要是商谈皇室向灾区捐款的事宜。黎民受难，朕当然不能袖手旁观。皇室的用度虽然紧张，但也不是日子过不去，克服一下，力所能及的支持灾民走出困难，责无旁贷。朕准备向灾区捐五万银元的款项，同时从宫里的旧物中找一些出来捐给百姓，让他们渡过难关，你们看可否？” “陛下能有与百姓共患难的心，做臣子的自当欣慰。不过五万是不是有点少？皇家石油公司，我看也可以再拿五万银元支援灾区重建。” “唉、石油公司看着摊子大，但每年需要养的人也多啊，抽钱出来支援灾区建设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下边的人天天叫苦，朕也难做啊。” “是吗？那就不难为他们了。本来还想着皇家石油公司的效益好，朝廷在甘肃瓜州又发现了油田，想着也邀请他们一起开发哪。现在他们在陕北经营都困难，瓜州那边的油田就朝廷的公司一家去干。” “瓜州又发现了油田？这事皇家石油公司也得出份力啊，不能让朝廷独立承担。朕这就安排人去整治石油公司，连油井都经营不好，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五万银元朕做主了，他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挪出这笔钱来赈灾。” “这太勉强了，我看还是不要让下边的人为难。” “国难当头，让他们犯点难心，总比让灾民们犯难好，这事朕意已决。”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朱由樃被李振新连哄带吓，不情不愿的挤出了十万银元的救灾款，出了笔血。 从皇宫里出来，吴贞毓并没多高兴，反倒是埋怨李振新大嘴一张将瓜州油田的利益让出了一部分给皇家。 “长声，你不是忠臣吗？怎么给皇家送钱反倒不愿意了。” “我是忠臣，和反对你平白无故给皇室好处并冲突。你常说的咱们要忠于国家，而不是某家某姓。油田是朝廷经营的独门买卖，让一部分给皇家与国家有何宜？皇室现在一年进账两三百万两银元，除了给宗人分一部分荣养钱以及维持皇宫日常用度以外，并没有用钱的地方，钱财绝对不缺。你还要上杆子给人送钱，这胳膊肘往哪里拐？” “话不能这么说，要是没有竞争对手，朝廷自己的石油公司，就会不思进取，到最后明明是坐地收钱的买卖，也会让人做的连年亏损。吾让皇家石油公司做大，是给朝廷的经营人员留条抢食的狼，好让朝廷有个对比，知道经营的人是否尽心，能力是否合用。石油这玩意又不能交给商人去干，这也是无奈之举。” “你就是歪理多，不过留条狼在外边确实有点用处。以前朝廷官营的厂子，都是赔钱货。现在你办的这些实业，经营者似乎都还挺上心的。前段时间绥远那边的铁厂比乔家的经营业绩差，吾和王总办直接问责了铁厂负责人，现在那边的效益立马起来了。” 开玩笑，哥在后世见过多少世面，岂能不知道官营实体的弊端。不拿着鞭子在后边抽着，他们能用心经营才是怪事。 刚打发了吴贞毓回到办公室，一份文件都没有看完，老吴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总裁，又出事了。” “又出了什么事？那里的水情又不稳了吗？” “不是水情不稳，是出现了旱灾。湖北、湖南两地的巡抚联袂递了文书，今年湖广已连续一个月没有降雨了，根据农人判断，旱情很可能会进一步加剧。” “湖广发生了旱灾？这叫什么事！赶紧让他们组织抗旱，从陕北等地的厂子，紧急定一批抽水设备过去。今年也怪了，涝的地方涝死，旱的地方旱死。” “他们早在月前，就开始组织抗旱了。其实湖广的旱灾问题不大，还能应付，关键是其它地方。” “什么意思？两广和四川的旱灾更严重？” “是江南、浙江、江西和凤阳，那里据说旱情比湖广重的多！尤其是凤阳，已经赤地千里了，粮食估计会绝收。” 第438章 郑家仿制不了北方机械的原因 救灾和移民工作忙的朝廷是焦头烂额，原本计划的东南战事，不得不无限期往后延，反正说什么今年不能打了。这不光是目前财政撑不住的事情。打到江南去，会进一步加剧受灾百姓的苦难，造成更大规模的影响。 朝廷这边不想打了，不代表别人不想打。左梦庚和孙可望是没有余力，可郑家有啊。控制吕宋港，让郑家的海上实力进一步膨胀。在于西班牙的战争中，朝廷提供的武器威力，更让郑家感受到了威胁。 郑成功认为，不在短时间内抑制朝廷海军的发展，他们郑家海上的优势也会很快丧失。因此在整治清楚吕宋港口事宜后，他便挥师北上，着急忙慌的到北洋找朝廷海军的麻烦。 “主公、朝廷的海军今年以来又不安于窝在渤海里了。他们频繁在东瀛航线活动，为往来的商船提供庇护，我们的旗税进账都受到了影响。”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朝廷有火船和火炮做依托，想要在外洋显显威风也正常。眼下我们能从南洋抽出手了，就不能坐视他们再胡来。” “属下已经将他们的活动路线和活动规律都掌握了，只要我们的舰队准备妥当，有把握将其全歼。” “不可掉以轻心，朝廷的火船和火炮是他们的依仗，我们的船遇到了，若是处置不当肯定会吃亏。福州和厦门那边也在仿制朝廷的武器，可一直不得法，造不出能用的。就连北方现在经常见到的汽牛，咱们也做不出来，孤为此深感忧虑。” “我们可不可以买汽牛，回来装到船上？听说北方的火船就是这么造出来的。” “还是不行，买过来的汽牛不是船上专门用的，不合身。吾专门派人从那边请了一些工匠，他们过来还是很难制出合适的机械。这玩意看来是得请一套人和买一整套机械才能行，北方不可能给我们买整套的东西。好在也不是毫无进展，咱们目前能做北方的枪弹了。麻烦的是无法弄出来他们的底火和炸药。这次遇到他们的舰船，要想办法俘获一些，我们得尽快做出和他们一样的枪炮，不然陆战根本占不到便宜。” 武器之间的代差，让郑成功如坐针毡。他们也想过一些解决办法，想通过自己建工坊来生产。可一直没有取得什么突破，看着做起来并不难，怎么真正自己上手的时候就难如登天了哪！ 像蒸汽机、还有枪炮的生产工艺，虽然有一定的保密措施和手段，但也无法完全做到真正的技术封锁，郑家通过一些手段还是能获得一些技术人员以及机械。 问题是这些高价挖过来的人和设备，到了福建以后好像就不灵了。这些人明明在北方能的不行，为何换个地方就抓瞎？很多人想不明白原因。搞了好几年的仿制生产，到现在也没形成什么效应。蒸汽机一直做不出合用的，郑成功嘴里说能生产枪弹了，可他们做的枪弹，质量之差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没有成熟的工业生产体系！无论是蒸汽机等高端机械，还是新式枪炮。看着是一件东西，实际上是多种工业生产成就整合出来的。没有人才链、标准体系、配套产业设施，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仿制得出来？栓动步枪，倒是挖点工匠就能勉强做出来。只不过没法像北方那样大规模生产，纯手工做出来的东西误差太大，他们做出来的枪有的都装不了通用子弹。底火和炸药仿制倒是不难，难的是配方。这玩意是顶级机密，根本没法获得。 后世的满清搞了半个世纪的洋务运动，才勉勉强强能生产出合用的近代工业产品，郑家想通过简单的挖人就解决这个问题，显然是有点异想天开。 别看北方的工业体系也就发展了十几年，可这十几年走过的路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的来的。先发优势真不好弥补，因为它已经形成了庞大的产业优势和技术积累优势，而且越来越复杂和精细。所形成的整体环境，想复制起来非常不容易。 再说郑成功他们压根就没想着复制体系，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简单建个工坊仿制点东西出来。北方这些年办了十多所大学，以及技校，东南的这几家至今没办一所，他们谁都没意识到这些大学真正的作用。还以为这玩意想以前的文官培养体系一样，就是为了培养官员的。 的确现在的大学毕业生，基本上都进入了政府体系成为了官员。但官员和官员不一样，新进入体系的官员在基层管理体系中的专业程度，远远要高于之前的传统文人。再说大量的新官员，还进入了工业生产体系中，他们对技术发展推动性非常明显。 这还不是根本，根本是随着教育普及力度加大，生产一线的产业工人整体素质在飞速提高。如今陕北、西安的大部分工人和工匠都不是目不识丁者，他们基本上都具备了同等与小学及以上的文化程度，这条件郑大木能具备？ 在东南稍微有点文化水平的人，没几个会去当工人和匠人。更何况他们的知识结构，与工业生产所应具备的结构也不怎么兼容。 被郑家用手段挖过去的技术人员，真正顶大梁的并不多。他们大多是工坊里的一般管理者，或者是有些能耐的匠人。这些人在成熟的生产体系下，能力还是有的。然而让他们从根本上重建一套体系，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说白了就是创造性和全局性方面有欠缺。知其所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水平想建一个生产体系自然不够用。 真正能做这些事的人，郑家又挖不来。那一个有大好前途的人，会去投靠郑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东南的这几个小割据政权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郑家给的条件，也就是在金钱上有优势，除此之外啥都没朝廷这边好，对高端人才吸引力不足。郑家挖人是抱着挖匠人的态度去挖，而不像朝廷这样是拿高端职业人才当治国根基来对待的，这一点头脑清楚的人都能看明白。 第441章 施琅叛郑 整整用了三天时间，张名振才带着舰队主力撤到了金州港。这三天时间可谓是生死时速，不光是港口的船只倾巢而动，就连路过的商船也被拦截下来抢救伤员。 战后一盘点，发现这场海战有两大特点，损失大、战果大、总之是一场真正的大战。郑家被俘虏的主舰有九艘，不过这些船都受伤严重，勉勉强强的才拖到港口。小舰倒是俘虏的不多，只有四五艘。因为在战斗过程中，小舰要吗被击沉，要吗溜出了战场。人员投降和营救出来的总合有近两千人，估计还有一千多人战死喂了鱼。朝廷海军阵亡的士兵有七百多人，重伤士兵四百多，还有六七百人轻伤挂彩。 “还是福船稳当，这一战咱们的两艘长船都沉了海，郑贼那边的长船也基本都沉了海，逃出去的多数是福船。” “要详细的做数据统计，同时询问一下双方士卒的感受，本帅好做一个详细的条程递给总裁和国事委员会。此事关系到未来海军数十年的发展大计，一定要慎重对待。” 从真观来说，这次大海战似乎是福船更靠谱一点，但李振新要的是详细数据，而不是大而化之的论断，所以张名振在战事刚完结后，就立马组织官兵开讨论会，总结这场战事中到底哪种船只发挥的好。 李振新在京城连续收到了张名振传过来的数封战报，通过这些战报，他才知道前段时间日本航线上，爆发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海战，并且大明的海军取得了胜利。 关于此次海战的战后总结，张名振明确指出福船形制的战舰，效率更高，也更被前线士卒认可。西式战船，除了炮位有优势以外，其它方面远不如新改进的福船。而炮位的劣势也不是不可弥补、郑家搞的大型连珠炮就很合适放到福船上，当密集火力来用，搭配上目前舰船的远近火力，其实已经能形成比较合理的火力配置体系。 从张名振报告的态度来看，海军的前线将士已经有了明确的态度，他们还是喜欢中式福船的样子。 这次海战做样本不具代表性，首先对手郑家的装备配置就很东方，他们不是理想的检验东西方船形优劣的对手。其次海战爆发的地点虽然在大洋上，但离近海并不远，算不得远距离大洋海战。所以以此次海战的数据做判断依据，完全放弃对西式战船的模仿还为时尚早。 当然这也不代表这次海战的数据没有意义，起码能说明，在面对当前的情况，福船才是最好的作战平台。 “君实，根据张司令的报告，吾这边总结了一个下一步海军战船的思路。根据这个思路，你们制定一个详细的规划。我的意思是，今后三年、主战战舰福船和西式船的制造比例是3：1，咱们重点要放在发展和改进福船上，当然对西式战船的仿制和学习也不能就此止步。” “总裁，张帅的报告上说咱们的福船比西式船要好用的多，为何还要生产这种不合用的船哪？” “话不能这么说，西式船到底合不合用，光靠和郑家在附近的临海海域打一场仗就做出判断，有点太武断了。再说、无论如何西式船只不可能毫无优点，通过仿制他们的船只总结出能提高造船水平的技术，这也是意义。还有一点，俗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装备了这种船只，才能更加熟悉它的性能，也能更好的击败敌人。大明海军以后的对手不是郑家，而是以佛郎机人为代表的欧洲海军，他们已经纵横大洋几百年了，我们必须要详细的了解对手才行。” “吾明白了，这就安排人去制定规划。对了总裁，关于福船的改进，你这边有什么指示？” “主要集中在以下几点上、蒸汽动力的效率还得进一步提高，当然这点和造船厂的关系不大。造船厂这边主要做的是，一要让船身的铁件和铁甲覆盖率进一步加强，在不影响船的速度前提下，提高船身强度。二、加强桅杆的强度、找到更轻便坚固的船帆材料，让船帆变大、但不能影响操控性。三、研发更合适的火箭弹发射装置和火箭弹，同时要对战舰的火力配置系统进行合理分配，最好是想办法提高一下远程打击的准度。先说这么多，剩下的你们自己琢磨。” 土炮式的火箭弹是李振新到明末后，最重要的军事贡献。这玩意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独立的武器系列，听说都流传到了欧洲，在欧洲战场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土火箭弹系列武器，现在发展最好的反倒不是创始人李钳工这边，而是福建的郑家。他们搞出来的巨型连射式火箭弹，在海上近战中威力惊人，效果比西方的侧舷炮还要强不少，基本上弥补了福船装不了太多炮的劣势。 既然土火箭弹管用，那就重新搞起来。前几年因为嫌弃它不太靠谱，所以不怎么做了。现在看来，自己的这项贡献还是不能抛弃，必须要足够重视才行，改进火箭弹，他还是有很多具体想法的。 就在李振新琢磨怎么改进火箭弹的时候，从登州港传来了一份急报。 “郑成功前锋营的主将率兵来投？此人叫什么名字？带了多少人？” “登州海防官说，此人叫施琅，带了近两千人，其中大福船就有八艘。” “施琅？” 李振新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的喊了出来。这人他熟啊，后世看过一个辫子戏，其中就有这位人物。他可是结束了郑家在大员岛统治的人物，关于他的事，李振新还看过一点史料哪。比如他史书上评价他持才傲物、心狠贪财、占了岛后还盘剥百姓，搞了个什么施侯大租。 这人怎么没在前几年去投清？反倒是一直跟着郑成功混，直到现在才来投靠朝廷，穿越客李振新很是不解。在内心深处，他对这位没什么气节的名将并不喜欢。可是再不喜欢，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人家这时候反叛郑家投靠朝廷，虽然不属于雪中送炭，但至少能算锦上添花。 “在登州港暂时指定区域，安置好来投的士兵。君实，你得去趟那里，先和施琅沟通一下大致的改编方略，将他的部下安抚好，然后带着施琅来京师，咱们再详谈细节。” 让施琅来北京，李振新主要是想知道他为何这时候叛郑，还有对今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第438章 施琅能不能用？ 施琅为何这时候从郑家反水？说起来是个漫长的故事。从个人经历和性格来说，他和郑成功有点像，都是年少有为，且不自卑的人物。自视高、带兵的天赋好，不甘局于人下，自己的主张的多，很难听进别人的意见。这样的两个人长期共事，不产生矛盾都是怪事。而郑家的体系，又不容许多出一个挑战郑氏权威的人出现。所以施琅在郑家麾下很不开心，而郑成功也处处防备他，害怕他做大，威胁到郑家对在军队中的权威性，出现一个独立于郑家之外的小军阀势力。 原本历史上施琅和郑成功的矛盾早就爆发了，而施琅也在一气之下降了清，并且矢志要灭了郑家一系。这个时空之所以没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还是因为李振新出现带来的变局导致的。 施郑二人的矛盾，早在1652年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很严重了。郑成功处处防备施琅，好几次解了他的兵权，并且挖了他的部下。照施琅的脾气，忍下这口气很是不容易。让他强压着怒火，没有和郑成功翻脸，根本原因是没有时机。那时候抗清联盟实力高涨，满清已现颓势，施琅也是明白局势的人，知道投靠满清是没啥前途的。后来满清大封藩镇，让汉人军阀事实上独立。施琅就更没有了投靠的对象，有临海势力的也就鲁王、孙可望、唐通等人，这些人没一个是值得投靠的人物。 局势逼得他不得不谨小慎微的在郑家苟且偷生，而日子也是越过越窝火。这几年他几乎就没有机会单独带兵，郑家防他比防贼还过分。每次有大战，他都是当炮灰，打辅助，负责给郑大木同学干脏活，而封赏几乎没他什么份，基本上是有虚无实。 李振新打下北京城，让永历帝还都，重建大明朝廷后，施琅总算是看到了机会，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但这个决心也不好下，一方面他不敢确定重建的朝廷是不是一个长久的政权，另一方面他也没好的时机反水。 只到这次郑成功带舰队北上，才出现了真正的机会。郑家这次同样没给他安排好活，只让他带着自己的人负责拦敌。从表面上看，似乎只是分工不同，可实际情况是，这活危险系数要比跟着主力舰队在外洋上作战危险的多，去年负责拦截的红毛鬼舰队就吃了大亏。 当听到郑成功的舰队吃了大亏，惨败而逃以后。施琅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不打算带着舰队回福建了，而是要率兵反水投靠朝廷。于是他紧急布置先安抚住前来传令的郑氏亲信，然后让自己的兄弟带着几艘船跟着传令船南返。他给郑成功的的回话是，自己这边的主力舰队要殿后，防止朝廷的舰队趁势南下。 真实的情况是，他已经不可能再回福州了。派自己的兄弟带人回去，一方面是为了稳住郑家，另一个目的则是让他回福州将老爹和家小接到船上，然后带着人跑到广东西部，通过李定国的辖区和自己汇合。 “施将军你这次率兵反郑，弃暗投明，朝廷上下无比欢迎。李总裁更是交代让吾这边一定要安顿好你的部下。至于具体改编的待遇，咱们到了京师后详谈。”坐在回天津港的火轮船上，肖正南还在一个劲的宽慰施琅，让他放宽心，不要有心理负担。军阀历来都视军权如命，将大部队留在登州港只带着几个心腹到京师，肖正南估计施琅此刻内心一定很忐忑。 “朝廷对吾和部下能不计前嫌，施某受之有愧啊。只是不知道，吾到了京师后，还能不能再有带兵的机会？” “施将军放宽心，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怎么可能放着你这样的大才而不用哪？” “可是为何朝廷迟迟不给我们颁旨册封哪？我北上的时候，手下的儿郎可是有点不稳，这不利于安抚军心啊。” “士兵们刚刚投靠朝廷，担心自己的前程和主将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这事吾和朝廷的重臣都理解。关于册封改编的事，之所以还没有颁旨。吾之前也给将军解释过。既然将军问，哪吾也只好再说一下。朝廷不是郑家，历来言而有信，施将军应该了解。改编军队，理定军队建制是大事，朝廷从来不草率做决定。这需要根据朝廷的建军计划，还有部队的实际情况完善的做规划和方略。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施将军这边的情况，李总裁招将军到京师，就是为了和你详谈，当然也有考较之意。吾这边只能说，绝对不会亏待诸位的忠心，剩下的就看将军自己的本事了。” “多谢国公宽慰，吾也是刚入朝堂，心里有点恐慌，还望国公不要在意。对了关于接应我部家属的事，不知朝廷这边有无安排？” “此事将军大可放心，吾已经以军令部的名义，向广东的李枢密传了军令。西宁王那边发来了简令，说已经收到消息，会全力接应你部家小。” 借助信号塔的便利，像这样的紧急军情，几天之内就能传个来回，这种速度施琅是很难想象的。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施琅在肖正南的陪同下，用了两日时间到了天津港，然后坐着火车很快抵达北京，在总裁府见到了李振新和吴贞毓等国朝大佬。 见面仪式可以说颠覆了施琅的认知，没想到这些过朝大佬一点架子都没有。跪拜礼什么的都没，就是双方见了面握了个手，然后在见客厅入座。这种平等和尊重的感觉，在郑家可是享受不到。 “施将军，率兵来投，本座和吴总统等人很是欢心。听说尊侯是有大才之人，今日我们就先不谈你部安置的事宜，尊侯能说说你对眼下大明的海防的见解吗？” 对于施琅，李振新心里很矛盾，不确定能不能对其委以重任。所以一见面，就问了一个高端话题，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成色。 “总裁、既然问罪臣。罪臣就献丑，给各位柱国说说一些浅见。眼下朝廷在陆战上难缝敌手了，唯有海上还有些阻碍。估计这也是朝廷迟迟不对东南反贼，痛下杀手的原因之一。罪臣妄加猜测，朝廷是担忧海军未成，若是一力在陆上用强，会将郑氏等人赶到海上，到时候这些反贼会依靠东南的海岛危害东南海域，在大洋上为祸，使我东南没有宁日，不知罪臣的猜测可是准确？” “他们没了陆地做依托，怎么会有余力在海上兴风作浪？施将军所言，怕是有些言过其实？”吴贞毓听了施琅的话，立刻出言反驳，他不认为没了陆上的地盘，郑家等人还有蹦跶的实力，所以很不认同施琅这种说法。在他看来李振新没有发动东南战事，主要还是想着稳定目前的局势，等理清了这几年光复的地域，再缓缓图之。殊不知，施琅所说的事，其实也是李振新心里担忧的原因之一。 第441章 郑家的反应 看着眼前的青岛湾，施琅是越看越满意。这地方简直就是专门为海港设计的，自然条件简直不要太好。 “司令，测量了，潮落以后大部分地方水深都在六丈以上，不管是多大的船都能停靠。听附近的渔民和一些船主说，这里的潮头也不高，全年没有什么大风，可以说一直风平浪静。并且没有大河的淤泥，是不冻不淤的良港。” “总裁说这里的条件比登州要好，今日得见果然如此。以此地做母港，绝对是上上之选。” “此港以前没有大船停靠，主要是没有劲风，大船进入湾区多有不便。不过现在无碍了，有火轮船牵引，什么船都能来去自如。” 青岛港之所以没像登州港那样成为山东半岛的大港，主要还是胶州湾将海风给挡住了，在风帆时代大船进港不是很便利。 “火轮船是好东西，眼下唯一的麻烦就是煤料补给有些困难，没法长时间在大洋远航，不然咱们现在就能找郑家算账了，且等些时日。建航的事，吾看现在就能定下。我这就给枢密院和国政院行文，让朝廷尽快建港。” 这么好的条件，还犹豫个毛线。要是自己不尽早下手，被近海巡防队的人看上抢过去怎么办？遇到一个这么合心的港口，可是不容易。施琅着急忙慌的写报告，让朝廷尽快做决定。建港口不光是枢密院的事，还得国政院批复和拨钱，这套流程走下来速度堪忧。 当施琅开始忙着规划建军港的时候，南边福州的港口正在上演着一幕惊心动魄的大戏。 郑成功惨败后，不得不带着残余舰船返回福州。这次惨败让他非常沮丧。折损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他都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给老爹等人交差，毕竟现在的郑家还有郑芝龙这个名义上的家主在。 在回福州的半途，前去传令招回施琅的传令船与其汇合。他们带来的消息是，施琅为了防止朝廷舰队乘机南下，带着舰队殿后，过些时日才能返回。只派了自己的兄弟，带着少部分人先行南返。 留一部分人殿后确实很有必要，朝廷主力虽然也受到了重创。但他们的小舰比较多，这几年时不时的就南下欺负一下孙可望。眼下自己的主力人员不齐，要是被小舰组成的舰队咬上，也是个麻烦事。既然施琅愿意拖后，倒是省的自己再做布置了，所以他也没多想。 到了福州带着人上了岸，大木同学急忙赶会皇宫汇报情况，同时和老父亲两人商议一下之后的事情。朝廷舰队的实力，发展的速度有点太快了。现在就能以少打多，让自己吃败仗，以后就更难说了。士兵折损这么大，他还得赶紧布置安抚家属的工作。 主帅忙着处理善后的事，其他人也忙着处理自己的事，一场败仗下来，有很多工作要做，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正当郑家上下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施琅的兄弟也没闲着。他先是买通了港口的管理人员还有负责看管施琅和一些将领家眷的探子。然后趁乱，带着他们上了船，以出海接应施琅的名义出了港。 等郑成功知道消息的时候，这些人已出港差不多一天了。 “施家的人从那个方向跑了？” “主公，他们出港之后向南走了。” “向南？施琅在北，他们去南干什么？坏了、他们这是去北海，想通过李定国的防区，投靠朝廷。施琅这个贼子，果然是脑后有反骨，胆敢在这时候叛我。传令下去，能动的船都尽快南下，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得将这些逆贼家眷给追上。” 都是风帆，谁的速度又能比谁快多少哪？想要追上一力逃跑的海船，谈何容易。郑家又没有像朝廷那样的信息传输系统，整个系统反应非常慢。以至于，施家的船队还到厦门等地从容的做了补给，离开港口后，他们才知道这些人是叛了郑家。 直到施家的船到湛江港上了岸，被李定国的人接应上，郑家的的船才追上。这时候还能来及干什么，除了原路返回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气急败坏的郑成功，想把跟随施琅叛逃士兵的家眷都抓起来杀了泄愤。到最后被他老爹给拦了下来，开玩笑，这种事能做吗？这些人和郑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乡里乡亲的，要是开了杀戒，郑家还怎么立足？ “森儿，将叛兵的家眷都放了。这事你可不能胡来，要是做的过分了，我们郑家可就立不住脚了。” “父亲、要是不处置叛兵的家眷，如何震慑军心？其他的军将恐怕会被施琅这个贼子带出反意。” “震慑军心，也不是这么做的！开了杀戒，想收手都难！我们郑家不是无根之萍，有些事做不得。” “这也做不得，哪也做不得！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朝廷的兵威越来越盛，军心再不稳，我们还能撑多长时间？” “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反正不能开杀戒，牵扯的人太多了。这样，将所有带兵将领的家眷，都集中起来，以后得看管要更加严一些。还有将那些看管施家不力玩忽职守的人都处置了，也算是一种震慑。我看福州人多眼杂，不力于军将安心，他们的家眷安置在大员岛，倒是更安全一些，森儿你觉得哪？” “父亲、你是想做布置了？” “要早做打算了，你之前说的以大员和吕宋为退路，这事要重视起来。这两地都得做好布置，大员离朝廷还是太近，未必高枕无忧。漳泉人有海上谋生的传统，我看可以再迁一二十万百姓到这两地，好让百姓生活更富足一些。” “吕宋和大员确实适宜耕种，吾这就去布置。” 郑氏父子虽然没将话说透，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了。福建虽好，可这里是陆地，他们郑家陆军的本事有多大，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而海战失利的阴影，更是让两父子焦虑不已。早做打算，总比被人大军压境，赶下海要从容一点。 第445章 不能把养老金制度变成恶政 吃吃喝喝了半个多时辰，刘家戏班子的众人才结束这顿正餐。这时候场子还没散，大家要喝点茶酒消消食才行，不然容易长肉。 “最近朝廷害怕粮食不够，停了酿酒。酒价涨的厉害，短了大家的酒，大家多担待。” “哪黄汤有什么好喝的，我看没酒倒好，省的大家喝了酒误了明天的事。前段时间刚来，大家见这边的酒好又便宜，敞开了喝，惹了不少事。现在酒价上涨，我看正好。” “郭家哥哥，你是细发日子过惯了，总想着省钱。” “不省钱怎么办？干咱们这行的，好的时候确实能挣钱，可到了挣不到钱的时候，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自然要把日子过细些，为以后多做打算！” “哥哥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前天官府来人说了个事，今日大家都在，我正好与大家说说，咱们拿个主意。官府说自明年开始，像我们这样的班社也可以缴养老钱。只要交够十五年，六十岁以后每月都能有退休金可拿。你们说这钱，咱们交不交？” “刘家妹子，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像朝廷的官员和官家厂里的工人那样的养老钱？” “大致差不多，官府说个人交一部分、班社交一部分，官府再补一部分，然后存到养老局，这钱专款专用，等到了退休的时候，按月给交了钱的人发退休金。” “这要交多少啊？到时候每月能发多少？” “官府的人说，按每月的平均工资交。暂时定的是最低每月认缴一两银元，其中个人交两成，班社或者是公司交两成，官府补三成，剩下的靠这些钱的利息来补。只要交够十五年，退休之后按九成来发，缴够二十年按一两银子的足额发。” “交够十五年，六十以后月月都能发九百文钱吗？这发多少年啊？” “和朝廷的养老金一样，直到走了才停，即使走了还能一次发一年的补助。” “哪就是说，交够二十年，干不动活了，每月也能领一两银子？实际上咱们自己每月才交四百文钱？” “若是按一两银子认缴，个人和班社合起来是四百文。” “一月四百文，一年就是近五两。二十年咱们缴的还不到一百两，一年能领十二两，有八年就能领回来，多活就是多赚！即使活不了八年，亏得也不多，我觉得这事可行。干咱们这行的，手里边留不住钱，很多人老了都可怜的很。刘当家，这钱咱们要缴，要是班社紧张，我们自己把四百文钱全缴了都行。” “哥哥说哪里话，小妹和大家说这事，就是听听大家的想法，该班社缴的小妹一分都不会短了。对了、这个政策还没说全哪，朝廷的意思是男丁六十岁开始领养老，女的五十五岁就能领了。同时要是在这期间大家有个三长两短，个人和班社缴的会全额发到手里的。” “那就更得缴了，这事怎么算都是划来的事，这是朝廷的善政啊。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一心为咱们下苦人着想的官家哪。” “哥哥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咱们的朝廷确实是一心为民的好朝廷。是这样的，小妹的想法是既然朝廷有这个善政，咱们也得抓住。按一两银子认缴有点少了，咱们直接认缴二两。这样大家以后干不动活了，也能多拿一些。一两银子能干什么？我算了一下按二两银子缴，退了休也够生活。每月咱们承担的也就八百文钱而已，不算多。” “哪就按妹子的意思来，原来跟着我的人，我就直接做主了，全都缴上，一个都不落。” 将私营企业和从业人员纳入养老保障体系，这是最近李振新和国政院的人讨论之后，最新推出的政策。经过这么多年的推进，官员和官营企业已经将这个制度运行顺畅了。像延川的一些老人，现在有不少人开始陆续退休，开始领养老金生活。这事在民间，也行成了舆论基础。这时候向民间推行这个政策，时机基本上成熟。 推行这个制度，主要是为了解决城市人口养老的问题。大量的人开始往城市聚集，要是不解决他们养老的问题，会有巨大隐患，同时也会滋生出对土地的病态依恋。在城市生存的人，除了官吏和官营工匠，其它人现在还是老无所依的状态，而这些人占了八成左右。这肯定不行，李振新的想法是要在十到二十年时间里，让养老金制度覆盖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城市人口。这个目标实现起来，并没那么容易。 像刘三姐班社这么支持养老金制度的企业并不是多数，主要原因还是她们的行业性质决定的。因为像戏班这样的业态，他们对于养老的渴望很强烈。同时这种班社里，老板基本上也都是领头干活的人，其它的工作人员其实是合伙人性质，大家伙的阶级意识不强，在这方面的话语权比较大，凡事都能商量着来。稍微算算账，就知道这事对大家都有利。 可这种行业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行业还是老板说了算。让这些老板们主动为工人和伙计着想，从自家兜里掏钱补贴工人养老，能容易才怪。 “总统，退休养老的制度，估计推行起来很困难。这方面咱们得有长远规划，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肯定是想的来的事，那些土老财们把钱看的就像命一样重要。让他们掏钱，给工人买养老确实不易。” “我是这样想的，要先从官府容易掌握的行业下手，还有就是一些技术门槛比较高的行业，因为这些企业对工人的依赖程度比较高。三年内，所有银行行业，都必须给员工买养老。要是从业人员有两成以上没养老，就取缔他们的执业牌照。还有就是鼓励机械制造等行业的工人组成工会，把所有有技术的工人、匠人都吸纳到工会里来。然后以工会的名义和企业主谈，要让企业主在不降低工人工资待遇的前提下，给员工买养老，不然就禁止工会的注册人员到他们的企业上班。” 这项制度必须得软硬兼施来推行，不能全靠行政命令解决问题。若是简单的用一纸文书让所有的企业都为工人买养老，他们很可能会将这部分成本转嫁到工人身上，这就会变成恶政。本来是想提高工人待遇的，到最后反而降低了工人的实际收入。 第446章 天花病爆发 长安城，亢家的协理楼，顶楼。一众大明银行界的大佬们聚在一起，讨论最新出台的养老金制度。 朝廷也是尽欺负老实人，别的任何行业都没规定。唯独他们银行业，要让给所有人都买养老。尽管这笔钱和他们的利润相比，并不多。可还是花的心疼，很多人心里边有点牢骚。 “亢爷，你是我们商界的领袖。朝廷出台的政策可是对咱们行业有恶意啊，你得给咱们出头。” “一群蠢货，要是觉得不公大可以不干银行业。老夫把话撂这儿，对朝廷让买养老的事，我们亢家银行鼎力支持。所有员工，不降薪，全按三两银子的顶额买！你们想让老夫出头，门都没有。” “亢爷，你怎么能这么做，朝廷明明处事不公，你还向着朝廷。虽然你们亢家现在半只脚是踏到了朝廷里，可你别忘了，还有半只脚在我们商界哪。你这样做，以后同行们还怎么相处？” 亢家银行是大明银行界的两大巨头，要是他们率先给员工买养老，再加上朝廷掌控的振川银行，整个银行业有四成的从业人员，就买了养老。他们就是想闹，也没法闹了，说不准自家银行以后都没法招人了。 “有些事老夫也懒得跟你们说，反正话我已经说了。亢家的态度就是这样，告诉你们，我亢家非但要给银行的员工买养老，其它的员工我们也都买。” “亢爷的话，马某也支持。这次买养老，我们远通银行全力配合，还有民信局的人，一并买了。” “马理事，你到底怎么想的？亢爷支持朝廷，我等不做他想。马理事，你这么做，可就要给我等说道说道了，历来你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这事肯定有名堂。” 姓马的是什么人，在座的商人都知道。这人是沾了毛比猴还精的人物，只要他说有搞头的生意，十之八九会是大手笔。商界大佬们有个共识，马掌柜精，亢老爷深。现在这两人都一致支持买养老，说明这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既然各位让马某说说，哪我就献丑给大家纷说一二，若有不对还请大家包涵。别的行业说买养老不划算，可咱们是什么行业啊？是靠钱来赚钱的行业，朝廷把工人们的养老钱收了后，会放到那里？朝廷又是靠谁来收这养老钱？归根结底还是要经咱们银行业的手。确实咱们多掏了二成银子，可大家想没想过还能多收二成银子哪？也就是说这钱对于各位来说是左手换右手的事情，这是其一。其二是你们觉得朝廷真会补三成银子进养老金吗？我看未必！照目前来看，起码以后的数十年，甚至是百年，光靠当年缴的这些钱，朝廷都足够发所有退休之人的养老钱了，而且还有很大的盈余。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养老金是入大于出的买卖，是能增加各位银库里存银的好事，所以咱们可不能给这事拖后腿，反倒是要积极推进这个政策更好的落实下去。想一想全天下的人，每月都会存一笔二十年不动的银钱进来，这对咱们银行业无疑是天大的好事。还有一条，咱们行当，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是员工离心，最怕的是人心向外。有了养老金绑着，这不就是给各位的员工绑了一道绳子啊？他们要是想跳槽，或者是有其它心思，是不是要想想自己养老金能不能拿到的事？” “马小子，你给这些蠢货讲这么透干什么？做了这么多年的银行买卖，脑子还是往钱眼里钻，弄不清楚钱是什么！这样的人还能干银行？我看早些收拾家当，回家种地的好。” 被亢老爷子一顿讥讽，在座的众人的脸都红了。他们因自己的短见，羞愧难当。原来这事还有这么个说法啊，怪不得朝廷唯独让银行业要全员买养老。 “朝廷让银行业全员买保险，主要是知道咱们行业应该抵触最小，不会损害员工的实际收入，才这么做的。其实是想咱们带个头，影响着其它行业慢慢的都给员工买了养老。这是想徐徐图之，马某觉得朝廷这个举措很得法，只要全天下行成了风气，哪些不想给员工买养老的人，再想好好做生意就难了。” 银行业果然没有令李振新失望，他们对这个政策似乎没怎么抵制。政令刚颁布不久，地方官府报上来的数据就很令人满意，照这个趋势来看，用不了两年银行业从业人员就能实现养老金全覆盖。 按理来说海贸行业才最应该给员工买养老，他们利润奇高，且从业人员风险极大。但目前来说，政策接受程度还不高，船主们抠的要死，只能再过一段时间再说。 转眼又到了年底，回顾这一年，除了救灾好像啥事都没干。整个地图上也就几个边角没有受灾，中心地带不是水就是旱的。总算是熬到要过年了，希望明年能顺当一些，一直这个整下去，还真有点受不了。 正当李振新以为今年差不多熬出头的时候，吴贞毓又着急忙慌的跑到了总裁府。 看他的脸色，似乎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总统、那里又出事了？现在都马上过年了，总不会再出什么水旱的灾祸。” “是出了事，直隶和辽东的医药局报上来了一个情况。天花病今年在这两个地方出现的特别多，不少百姓已经感染受难了！” “什么？出现了天花传染的事件？这事怎么不早说？医药部门是干什么吃的？赶紧布置防疫啊！” “他们已经行动了，传染的人正在被甄别，准备集中隔离。” “让直隶、辽东两省的所有官府，全都参与进来。同时其它省份也不能疏忽，现在有了铁路，传染扩散现象会非常严重。还有就是预防的问题，通过牛痘来预防天花，这事不早都实行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天花传染的事？” “这几年确实有推行，可很多百姓不是很接受。平常百姓倒是能强行种痘，可大户和官宦人家就不怎么容易了，这次感染的很多是大户人家的子女。还有就是害牛痘的牛毕竟是少数，平常找这些牛并不容易。” “再难也要推行，牛痘不好找，就不能专门养些牛种痘啊？真能把人气死。明天开始，我亲自带人到大户人家给人种牛痘，我就不信了，这点事都做不好。” “总裁，天花是时疫，你去了有危险。” “我有个毛线的危险，就是全天下的人感染天花，我也不可能感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对了老吴你中了牛痘没？要是没中，抓紧时间种！” 开玩笑，李总裁可是打过正经天花疫苗的人，怎么会被天花传染。 “老夫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再种什么！我是没种牛痘，不过早些年种了人痘，应该没事？” “那就没事了，牛痘人痘一样的，只不过牛痘没啥危险，人痘的危险比较大而已。” 第454章 陕北商人只信李总裁！ 开发新的辽东省，除了官方组织移民以外，还得让民众有主动移民的动力。新辽省眼下大概一百多万的民众，其中满人能有个七八十万，从人员结构上来说，最少还需要百万人口才能勉强撑起一个省的建制。 目前来说想要找一百多万的人移民过去，并不容易。经过数十年的战乱，全国的人口锐减。据不完全统计，当前全国九千到一亿左右的人口，再加上东南的人口总数也不会过一亿三千万。大明人口最多的时候，要两亿左右。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全国各地的人口都不饱和，除非受大灾，不然很少有人动移民的心思。漠西和漠北定居点，那么好的政策，到现在也没几个人过去。 中原地区，经过两次大移民后，再想组织大规模移民估计得等十来年才行。因此以后的移民必须靠民间的自发组织来完成，而这必须得有足够的动力。比如现在的河西、哈密地区，过去种胶草发财的人就不在少数。 新辽省，靠什么来吸引移民？李振新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煤炭和木材这两样。让人过去种地，普通百姓意愿不大。现在老家的地够种了，何必费劲啦的去那么远的地方？粮食种植起来很麻烦，一个壮劳力一年能耕种的土地有限。土地再多，没有精力照看也是闲的。除非那地方能大规模种植棉花和胶草这种经济产物，可新辽地区似乎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很适合种植。 先让人去挖煤和砍树，这几年全社会对这两样东西的需求越来越大。木材主要是建房和一些工业原件上有大规模的需求，还有就是正在兴起的造船业。煤炭现在是最终要的工业动力源，消耗量与日俱增。按道理来说，这两项产业是可以吸引一部分不想种地的人过去发财。 陕北的延川、神木、还有绥远的鄂尔多斯，山西大同，中原的叶县等地是目前煤炭的主产区，靠近这些地区的百姓听说都发了财。尤其是陕北的延川，神木，以及鄂尔多斯地区。 这几年居然有人说延川是天眷之地，那里不但有石油，还有煤炭，同时各种制造业都很全。天下还有比着更好的地方吗？老百姓简直是出门就能捡到钱，是生在金窝里。 生在金窝里的延川人，幸福感爆棚。不要说陕北其它地方了，就是长安城和京师，他们也不放在眼里。觉得全天下，都没有能比的上延川的好地方。 从这里走出去的煤老板们，到哪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态。见了别人，第一句话就问：“你们那里有煤没？” “没煤？哪你们这地方没前途啊！” 靠着制造业和能源产业，这里近几年涌现出了很多爆发户。刚开始暴发户们还把眼光局限在陕北地区，慢慢的他们发现内卷化太严重。陕北的煤场，基本上被自己人给圈完了。 这可不行，当年的李总裁就是从延川打到全国的。作为乡党，他们可不能给总裁老爷丢人，必须要有放眼全国的格局。 只要听说哪里有煤，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钱就往过去跑。什么天津城附近的开平煤矿，山东的煤矿，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不过这些人也不是没有竞争对手，正在完成转型的晋商们，也把目光聚集到煤矿这个黑金行业，跑马圈地的事情没少干！ “掌柜，听说新辽省那边有上好的煤矿，朝廷正在派人勘察，估计不久后就要招商拍卖开采权了。” “是吗？那里的煤矿成色不知道和咱们陕北比咋样！要是能抵得上咱们陕北煤就好了，说实话尽管各地都产煤，可论成色，还是咱们陕北最好。” “大同那边的煤听说也不错，可惜就是老西子们占着，咱们插不进手。” “所以、你说的新辽那边有煤的事，可不能掉以轻心，万万不能让老西子们抢了先！既然朝廷和李总裁说有，咱们可得尽快赶过去。那里目前是军管，军中的首领多是咱们陕北人，我们好说话一些。只要煤矿成色不错，咱就不惜代价拿下。” “掌柜，要不要联络一下陕北煤业同仁，咱们一起过去？” “这事要的！若是煤场的规模大，靠咱们一家很难吃下。反正只要是落入了自己人手里，一切都好说。” 陕北商帮和陕西商帮，如今在北方甚至是全国商战连连。这两帮人，都互相看不上眼。只要有巨大利益，总免不了一番争斗。 按成分属性来说，陕北商帮是新兴的工商资本集团，而晋商则属于旧式的地主和金融资本集团。这两帮人有点像近代欧洲的犹太财团与白人工商资本家，能互相看上眼才怪。 陕北人觉得晋商除了有钱和投机取巧以外，一无是处。而晋商则有点看不上陕北人暴发户的气质，觉得他们根本不会做生意，要不是赶上了好时代，生在好地方，就他们哪做生意的手段，能发财才怪。这帮土包子，如今居然有和晋商抢生意的本钱，这到那里说理去？ 十几年的时间，陕北商人积累的财富已经足以抗衡老牌的晋商了，这就是工业发展和资源带来的巨大红利。 新兴起的陕北商人集团，似乎有种天生的扩张性。在资本和投资市场上，非常冒进和大胆。偏偏他们这种冒进，还都能取得成功。晋商们面对这种不讲理的对手，深感头疼。 按道理来说陕北人没有晋商这样丰富的商业经验，商业渠道广阔。也不像南商那样顾虑周全，谋划长远。可偏偏就是这帮二愣子蛮干，也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陕北商人们只信奉一条，李总裁让干嘛，咱们跟着干嘛准没错。你们老西子和南人本事再大，有李总裁本事大？看的再长远，有菩萨下凡的总裁想的周全？ 当年李总裁贩羊毛、卖铁瓷，俺们兄弟伙跟着干，从而闯出了陕货偌大的名声。如今李总裁要开发辽东，说那里有上好的煤矿，哪就一定不会错、还说什么哪？带着钱过去圈矿场就行！ 第465章 有人被电死了！ 为期二十天的天津商贸博览会总算落下了帷幕，效果是空前的好。作为这次博览会的主办方天津官府，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惹得其它府州嫉妒的要死，尤其是登州府。本以为通了火车后，能将天津的生意抢来不少。没成想，人家居然搞了这么一手。 办商品博览会，李振新的目的并不是只为了卖货，现在这个时代，只要有好货就不愁卖。他主要是想着通过这样的聚集效应，加强货品和技术的信息交流，促进生产者更好的提升产品和生产效率。 在古代技术进步为什么缓慢？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信息交流太少了。很多革命性的技术产生后，往往数十年甚至是百年才得到普及推广。这还算好的，更严重的是，有些先进的技术，因为没有找到市场和推广就消亡了。古代的很多技术失传，就是这种情况。当然也有一部分绝技失传是因为统治者搞垄断，禁止民间制作。比如唐代的秘色瓷，还有中国顶级琉璃产品的制作工艺。 这些技术的失传，十分令人痛心，搞博览会就是让好的产品找到市场，让各地的商家充分交流，了解不同的技术路径的产品工艺。 在没有电子传媒的时代，搞展会是最有效打破信息壁垒的方式。王文强来信说天津万商博览大会大获成功，有这次成功的大会做底，以后还可以多组织一些类似的活动。比如长安就可以定期举办工业机械博览大会，促进工业产品信息的交流。 除了收到王文强的信以外，还收到了一封宋应星从北京发过来的信。 老头的蝇头小楷写在信纸上，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到了这个时代，李振新越来越不敢写字，自己写的像狗爬体一样的字，拿出去太丢人了。 宋老头在信中说了一个奇怪的事，准确的说，是一个奇怪的事故。工学院的人在做硫酸实验的时候，无意中在泡有硫酸的大池子里，两端分别放了一块锌板和铜板，然后放板子的两个实验员手里正好拿着一段金属丝碰在了一起，结果发生了悲剧，两人当场死亡。 出现的这种怪事，宋应星百思不得其解，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给武昌的李振新写了封信，问问他是否知道原因。 这两人应该是被电死了，上学的时候李振新记得电池就是用两种不同的金属在酸性电解液中产生压差，形成直流电。 也就是说工学院的人，无意中弄出了电池的雏形，摸到了电的门槛，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有点大，两个生命消失了。李振新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借机把电弄出来，他太需要电了。有了电就能搞出有线电报，信息的传输会有质的飞跃。 以前他也想过把发电机弄出来，因为哪玩意的原理看着很简单。不就是转子和定子，弄在一起用动力带着转就行了吗？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想的有点简单了，关键问题不在弄出电，关键问题是要把电压弄稳定。而这不光是技术的问题，还得摸清楚电学的规律，将电压，电流和电阻的关系弄清楚，才能制造可用的东西。 这三者之间的公式李振新知道，但必须要有个标准的单位产生，公式才能用得上。相对来说用直流电池，才最符合目前的实际，也更容易实验摸索清楚电的规律。 用电做动力，目前来说不现实，当务之是尽快将稳定的电池做出来，然后赶紧搞出有线电报，以后再去摸索电的其它使用方式。 有线电报制作起来不难，最简单的电报机小学就做过，将大致原理讲清楚，让工学院的人去摸索应该可以搞出来。 想通这些之后，李振新给宋应星写了一封长信。尽自己所知知识的最大限度，给他讲了电的原理，以及电池和电报机的制作方向。例如用多层铜板和锌板中间用棉花将稀硫酸吸附，再用导线相连，导线最好用铜线，且需要使用橡胶做绝缘体包裹。 剩下的事就看老宋他们的本事了，快的话说不准年就能弄出合用的电报机，用三进制电码发报了。要求不高，能传输二三十公里就可以，反正电池的功率可能也只能支持这么长的距离。有这么长的距离，已经够用，把各个信号塔用双向导线相连通，再加些转接装置，全国的电报通联，勉强能做到。这就可以了，最起码重要信息能短时间内准确传达，比目前的烟花、旗语先进和快速的多，说不定信号塔的密度也能降低一些。 通过这件事，李振新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目前的大明技术跑的太快，可理论基础太薄弱。不管是物理学、力学、化学还是即将展开的电磁学，这些都没有一个系统的理论结构，甚至基础的原理都欠缺。 这种现象一定要解决，再不解决，目前的空中楼阁，必将倒塌，大明也不会再往前继续前进！可是怎么解决，李振新并没有思路。理论性的巨着，他自己都没读过，更不要说将其复制出来了。搞这玩意必须得有大神级的人物出现来推动，比如牛顿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现在见过的人里也就方以智似乎有点像大神。可他的能力，可能已经到头了，再想有所突破，希望不大。再说，繁重的政务工作，也极大的耗费了他的精力，由他带头的科学院，到现在为止，还停留在对西方二手知识的总结上。 要不就搞个理论科学奖，通过赞助的方式弄个顶级期刊出来，让全天下的人投稿。凡是被选中刊登的理论性文章，给予重奖，从而让一些天才脱颖而出，进行更深层次的理论研究。 期刊编委会的成员，由方以智、宋应星等大佬组成，李振新自己担任总编辑，进行最后的审稿。这个期刊，每半年出一期，文章的数量不定，凡是登文章的作者，直接给五百到两千量银元的现金奖励。同时授予工学院或者科学院院士的职衔，享受等同于三品官员的待遇，有直接向国政委员会提交议案的权利，亦能直接转为三品官员的实职。可以说从物质到待遇上都能一步升天，十分的优越。 第466章 风调雨顺宜开战 在武昌呆到了六月底，李振新又接见了一次李定国等人。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筹备，这次是正式的作战会议。 光复东南的战事，正式被确定。这次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各作战单位，下达集结作战令，同时建立几个方面军的指挥部。 支持李振新正式下达军令的条件是，北方传来了消息，中原、山东、关中等地，粮食丰收，总产量超过了去年的四成。今年除了甘肃巩昌等少数府县受灾以外，其它地方都是风调雨顺。 这样好的天时，再不开战，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各部、务必需要在八月中旬之前到达指定的作战位置，由各战区司令来确定具体开战时间，最迟要在九月上旬发起进攻。此次光复东南的战事，是大明中兴后，各军第一次联合大作战，枢密院的底线是战场纪律必须严格执行，作战任务必须不打折扣的完成，谁都不能掉链子。” “吾等谨遵总裁军令！” “肇庆、武昌和济南将是此次作战的三个指挥中心，所有军情都向这三地及时通报和集中，不得延误。吾这两天会离开武昌，前往济南，南方战场的事，就拜托诸位了。” “总裁放心，吾等一定不负使命，将东南诸贼一战而下。” “还有一事，得提前说一下。东南光复后、西宁王、靖南王、皖国公等人要入京畿理政，你们得有个思想准备。这是国朝防备军阀化、进行军队国家化必须要走的路，希望你们能支持朝廷。四分五裂的大明，从此以后就彻底终结，此乃大势所趋，还望各位体量。” “总裁放心，我们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绝对全力拥护朝廷的决策。” “吾替天下百姓谢过诸位的大义了，大明有诸位是真是荣幸之至，吾想天下百姓也不会亏待各位的一番苦心。” 有些话得提前说，也得挑明了说。目前来说让李振新忌惮的军头，似乎并不存在。但还是要把预防针给打上，免得有些人弄不清楚形势，做出错误的选择，给即将彻底平定的大局添乱。 军事会议开完以后，李振新送别了李定国等人，然后迅速启程赶往济南。 山东战场陆军的任务，已经很明确了，并不需要他跑过去指手画脚，他过去主要是看看海军的情况。 海战才是这次东南光复战役能不能彻底成功的关键，要是不把郑家的海军给打垮了，就不能算彻底平定了天下。 用了四天的时间，总算赶到了济南，孟祥辉、施琅、沈祥福等海军将领，已经接到了通知在济南城集中。 见到海军将领，稍事寒暄后，李振新直奔主题，询问目前海军的基本情况。 “孟司令、海军现在的主力军舰有多少？” “禀总裁，目前海军各个舰队加起来，主力战舰有九十多艘，各种辅舰加起来能有四百多艘。” “这样看来，是勉强够用了。我的想法是，将这些战舰集中起来，暂时组成一个三百艘左右的联合舰队，与郑家的海军进行海上决战，你们觉得是否可行？还有对作战的具体方略各位有什么想法，都说说。” “吾和施将军等人大概商量了一下，认为兵分两路为好，一路沿海南下，将松江、福州、厦门等港口控制住、另一路则直取大员和澎湖两岛断了郑家的后路。” “兵分两路？我们的船怕是不够！澎湖岛是小岛，倒是占用不了多少兵力。然大员却幅员辽阔，其地不下于三四个大府，船只少了恐怕不够。” “总裁所虑我等也有考虑，末将觉得此事并不难做到。只要征用一些民船，再给我们支持一些陆军，打大员岛用三十多艘主舰就够用了。” “施将军可有信心？要知道军中是不能说戏言的。” “总裁，卑职敢立军令状，要是大员战事有不测，末将提头领罪。” “你的第二舰队，现在可有一战之力？靠半年多的时间，你军中又多是新手，能顶用吗？” “总裁放心，我第二舰队已经成军，绝不掉链子。” “哪就这样，海军兵分两路，由孟司令担任总指挥，一路负责攻打松江、福州、厦门等港口。一路负责进占澎湖、大员。进攻沿岸港口的这一路，不需要你们把港口占了，只需要骚扰和压制住港口舰队就行。攻大员的这一路，施琅担任总指挥，另外征调三百多艘民船给你提供运兵和后勤运输的支持。陆军这边我给你调一个主力师，施琅能完成任务吗？” “末将领命，保证完成任务。”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诸位回去后立刻准备。等海况容许后，随既展开军事行动。你们不需要看陆军那边的时间，把自己的作战任务完成即可。” 海上作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没法准确的进行时间规划，总不能让人冒着台风去打仗？ 按照以往的经验，八月中旬以后，东亚的海面会相对稳定一点，大风出现的概率会小很多，不过这也不一定，有时候十一月份还会刮大风哪。 青岛口是海军南下作战的集结地，也是总后勤基地，将为即将展开的大战提供全部的后勤供应。 为了准确的了解情况，济南军议后，李振新就赶到了这里，看看经过半年多的建设，这个港口现在到底能不能用。 “孟司令、海军的集结什么时候能完成？还有民船的征用进展如何？” “能在七月中旬，将全部作战船只都集中在青岛港，民船最迟在七月底集结完成。国政院那边配合的很是顺畅，并无大碍。” “哪就好、这样，在八月初的时候，组织一场海上阅兵誓师大会，吾亲自检阅海军军容，为即将展开的大战助力。” “属下这就去准备，总裁亲阅军容，海军将士深感荣幸，我等一定不辱使命。” 海战有条件的话，会提前展开，李振新的想法是通过检阅统一海军的思想和士气之后，就让他们南下，先在南直隶沿海展开军事行动，最好是占一些可就近补给的港口，青岛离福建等地的距离还是太过远了！ 第469章 狂突猛进，战事全面展开！ 第二日，施琅带着海军又和刘国轩在江口，激战了一天。 当长江口海面上进行激战的时候，大明的陆军终于出动了。 八月十五刚过，大明陆军第八军和第十军，六个主力师，提前从衮州、济宁一线和泰安一线分两路南下，向徐州、沂州进兵。 陆军可能是憋久了，刚一开战，就突飞猛进，用了不到十日的时间，孙可望的徐州、鲁南防线就被突破。两路大军没有停歇，立刻向邳州、沭阳挺进，五日之后大军已突进到了淮北重镇淮安城下。 守江必守淮，淮安是南直隶的门户，若是此地失守，南直隶门户洞开，剩下的几城失守只是时间问题。孙可望自然知道此城的重要性，在这里布置了十五万大军，还修筑了众多碉堡工事。 战端开启后，他还不放心，又带着三万卫戍部队赶到了淮安御驾亲征。妄图通过坚守淮安，维持自己在南直隶的统治。 双方三十多万的人马，云集在淮安周围，爆发了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战略大决战。 “总裁、前线的贺司令和罗司令，传来军情，孙部主力云集淮安，他们想打一场歼灭战，将这部敌军歼灭在淮北战场，从而为南下战事扫清障碍。” “对方的碉堡工事比较难对付，让贺、罗两人小心一点，多用爆破战术，不可拿人往战场上填。” “学生这就向两位司令传达总裁的军令。” “振宇，你闲着也是闲着，带一师兵力侧击海州将这处港口夺下来，你看可行不？” “学生领命，这就领兵去趟海州。” 海州就是后世的连云港，是南直隶北部的大港，既然孟祥辉领着海军去打松江了，哪这活就让陆军来干，免得海军的补给线太长，出现什么意外。 淮安的战事比较麻烦，六个主力师硬生生打了十多天，才突破孙可望的防线。不过这一战取得的战果倒是挺令人满意，孙可望溃逃淮南的时候，只带走了四万不到的人马。一战就歼灭了孙部十万多的主力，可谓是一场奠定胜局的大捷。 淮安被光复，大军休整了五日后，再次分兵，一路走西线，往滁州方向挺近，另一路则直接南下向扬州方向逼近。 李振新的指挥中心，也顺势前移到了淮安。看着淮安城外，林立的残破碉堡，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了之前战事的惨烈。 用十来天的时间，将这么多碉堡攻破，罗志祥和贺久通两人怕是费了不少功夫。 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这一带的秩序，同时将十万多俘虏给安置了。 “俘虏一分为二，留五万人在这里负责修路和为大军运送补给，另外的人发到辽东省垦荒。淮安城暂设为南直临时省府，让王俊涛尽快赶到这里上任。另外户部右侍郎张煌言也要尽快赶到这里，帮着王巡抚将事情理清楚。” 大战开启后，几位朝廷重臣都分到了各个战区，帮着处理后勤和光复地区接收事宜，现在京城就留了老宋头一人当光杆司令。 松江港外的海战总算是结束了，这一战持续的时间超出了孟祥辉和施琅的估计，本以为天内就能解决，不成想整整打了二十多天。 战事之所以持续这么久的时间，并不是有多激烈。而是郑军的主帅刘国轩，打了两天全面接触战后，改变了战法，放弃了主力进攻，开始玩游击骚扰战。 别说、这种战法，还真挺适合郑军的。仗着他们熟悉海情的优势，充分发挥了敌进我退，敌住我扰，敌疲我打的精神，差点就将孟祥辉和施琅给搞崩溃。 明明自己这边的海船，灵活性和机动性更好，可到了海里，依然被郑家的船像猴一样溜，施琅差点被气晕在战场上。这就是基层士兵经验匮乏的恶果，大明海军成立满打满算也就四年不到的时间，这里边有丰富海战经验的人员还不到两成，多数士兵都是这一两年才补充进来的，指望他们和郑家这帮海油子比灵活性，哪纯粹是赶鸭子上架，太想当然了。 好在施琅最后，还是找到了破解之法，才避免了继续被刘国轩当猴耍的闹剧。 施琅的办法说难不难，但坦白来说并不是什么高招。动用大量的水雷，在郑军出没的航线上玩命的撒。 这玩意虽然能挡住郑家前来骚扰的舰船，但也限制了自己海军的出行，不算是一个好办法。好在水雷有延时引信，不然涨潮的时候，这些水雷可就成了己方舰船的噩梦。 打着打着，施琅越用越顺手，直接开始将水雷当进攻性武器来用。带着蒸汽快船组成突击小队，只要是追到郑家船的踪迹，就利用速度优势，给他们船只的周围撒一圈水雷。看你能灵活到那里去，有本事穿出这个圈。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二十多天，刘国轩的船队有数十艘被水雷炸翻之后，因为损失太大，不得不退出战场撤往舟山。 “施将军，郑家的舰队可是退了？” “总算是退了，他们现在撤到了舟山，无力再对我们骚扰了。” “那就好，先向你通报一下最新战况，朝廷的陆军已经全线发起了进攻，第八军和第十军合力打下了淮安城，目前已渡淮成功，不日就会推进到扬州、滁州一线。第四军，兵出凤阳，中都已经光复，正准备渡江向南昌城进发。第五军，已到广州城下，正和郑贼激战。第六军挺进赣州，正沿河北上，第七军如今已经快推进到了南昌城，等第四军抵达后，将会攻南昌。” “陆军推进的速度如此快？海州那边被光复了没？” “十日前，姜参谋长率一师人马拿下海州港，现在我军已经将后勤物资向海州移驻。” “大军推进到了滁州、杨州一线，西宁王又在急攻广州城，孙贼和郑贼估计无力再向咱们施压了，司令咱们得尽快南下打舟山。” “吾也是这么想的，尽快把舟山打下来，我军才能更好的完成作战任务，不然等陆军过了江，咱们可就没啥作用了。” “是啊，总裁一直对海军很重视，可若是我们没有像样的战果，恐怕会遭人非议。” 第470章 支前 衮州火车站，一列军需车刚刚开到车站。 “车停稳了，老麻子你赶紧把车领上往行道上停，将车转顺，我去和押运员交接。”王田顺是衮州城这边的车帮小管事，手底下有四十多辆大板车，刚好组成一个运输队。战事爆发后，他们就被征用为军需保障队，专门从衮州拉军需物资到徐州。 马车一上行道，王田顺就带着人小跑到车头和押运员交接。 一节一节车厢点货，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点完货物，然后他就和负责火车押运的管事等人到旁边，边抽烟，边看着力夫们装车。 装车是个力气活，数百名力夫从车厢里将整箱整箱的军需品抗到板车上，不一会功夫就大汗淋漓。虽然此时已进入秋季，天气见凉，但干活的力夫们却都光着膀子，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别看这活累人，可还是有无数人抢着来干，这个时代每天能出把力气，就能将钱挣到手，已经是很幸福的差事了。 目前的这些力夫，以前都是在运河上拉纤装货的，铁路修好以后，就转行到车站负责装车卸货。本以为，工作机会会减少，没想到活反而更多了，收入比以前只高不低。 装了一个多时辰的车，东西总算是装好了，力工们纷纷围在了王田顺的身边，领卸货的条子，完了好去车行领钱。 领完条子的力工们，坐在行道上的石条上休息、聊天，王田顺则带着车队拉着货出车站。 “麻子、路上的吃食都带够了？今天咱们得多赶些路，中午估计没法停到驿站上。” “都带够了，放心走，路上饿不着大家。” “这次去徐州后，还得往过来拉人，真是个麻烦差事。” “那些俘虏，一个个的看着都不像好人，确实不好收拾。朝廷也真是的，要我说干脆把这些夯货全杀了，找个坑一埋，多省事。” “尽说胡话，朝廷是仁义之师，能干那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吗？” 坐在板车上一边和手底下的人聊天，一边带着车队出了城，一路向南，到了晚上才到住宿的驿站。 运军需的车是不容许车夫和车辆长时间分离的，他们只能在车上吃住。晚上的时候，骡马有马棚住，人只能在车上凑合，待遇还没马好。 “小柳子，给咱们的骡马把料都用好点的，你可不要全用草糊弄。” “王老板，你说哪里话，我啥时候，用草糊弄过事，你就请好，今晚我给它们加四次料。” “行，明天早上我看看马，要是喂得好，少不了你小子的小费。” 话随这么说，可王田顺还是有点不放心，一回到车队，就给助手麻子交代，让车队的人起夜的时候，都去马棚里瞅一眼，看看马吃的是什么。 马是车行里最值钱的财产，甚至比人都精贵，只要上了路，车夫们都当宝贝对待，绝对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 王田顺的车队，车辆和马匹有一部分是属于车行的财产，但大部分是车夫们自己的。这和后世的运输公司差不多，多数是司机带着车挂靠到公司，大家伙一块拦活。所以车夫们对马匹还有车辆的保养很上心，只要交代了，一般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裹着大衣和褥子，在车底睡了一晚上后，大家伙吃过早餐，继续南下。干车夫行的人，一般都起的特别早，在天完全亮之前出发，赶到天气最热的时候休息，这样马匹会少受些罪，精神头最好。 早上出发，到了太阳升到半空中的时候，车队又到了休息的时候。 “麻子，前边镇子上的哪家歇脚店好一点？” “吕家店还可以，马棚能遮凉，做的饭食也不错。” “哪咱们就到吕家店去。这帮子路上的奸商，上次我差点被坑惨，给咱们的马居然用刚从井里打上来的生水，害的好几匹马拉了稀。等会饮牲口的时候，让人盯着点。” “好嘞，这事我上点心。干咱们脚夫行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总有些不灵性的，给人填乱。” 到了镇子上，很多店家的伙计都在马路上拉客，凡是经过的车队，他们都上前招呼。要是定力不好的生手，很容易被这些人带着跑偏。好在王田顺他们经验丰富，根本不搭理这些拉客的人，径直到了吕家店门口才停。 “老吕，马棚还有吗？” “有、这些天过的车可海了去了，要不是我哪伙计老远的就听到了你们车队的马铃，还真留不下空棚。麻五兄弟，你赶紧将车队的马都牵到马棚里凉着，先不要饮水了，刚打上的水，量一下再饮。” “好、哪就麻烦你了，镇子上就你家店稳当，要不我怎么每次带车队过来都在你这里歇脚？” “也就麻五兄弟，照顾我的生意。我这店离道口有些偏，不是老主顾，还真不好找哪！你说也就多走几步路的事，这几天很多生茬子，全往镇口新来的店里钻，看的我都急。那些店连个像样的棚都没有，人倒是好说，牲口受不了啊，他们谁给你上心操心牲口的事，都是挣快钱的主。” “就是，也就是最近朝廷打大战，让那些吃快食的逮上了机会，不然就他们那做生意的德行，能在这一路立住脚？” “听说了没？朝廷的大军打到哪里了？这战事快结束了没？” “听火车站的人说，已经打到扬州地界上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攻到南京城。不过这战事怕是今年结束不了，大军这次可是要将东南全光复了才行。” “哪我们还得忙些日子，这段时间朝廷在打仗，可把我们忙的是连轴转。” “你就烧高香，放到以往，只要过兵，哪有好日子过？现在你一天挣的可比以往好几天挣的多，这好事几十年碰不上一次。” 聊天的功夫，麻五等人将马在马棚里安顿妥当了，返回到店里的大堂歇脚吃饭。 走走停停，赶了四天的路，王田顺的车队抵达了徐州运河码头，将这批军需物资送到了目的地。码头上异常繁忙，这里是支持前线作战的重要基地，最近这段货物的吞吐量十分惊人，放眼望去，支前的民夫成千上万，到了晚上都不带停歇的，人员分成三班，昼夜不停地往前线运输物资。 到南方作战，有一点好，大军的后勤保障，可以利用水路。依靠运河，后勤物资可以从徐州直达扬州，这比纯靠车马运输便捷多了。 运河本来是可以通到北通州的，不过徐州以北的水况条件不好，想要维持运力，每年都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员和资金进行维护，还得靠纤夫往一路往北拉。因此，山东、北直光复后，李振新就没打算再用这段运河。反正刚开始也不需要用这条航线运漕粮，等真正需要用的时候，铁路已经修到了衮州。眼下也就从衮州到徐州这段路稍微麻烦一点，其它的都没影响。徐州往南，孙可望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来维护运河，这反倒是便宜了朝廷大军往南运军资。 第471章 讲台与战场 站在讲台上讲课，黄宗羲适应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这种形式。别说、适应过来之后，到觉得这种形式还不错，起码效率要比坐在桌子上给人授课要高一些。 正当他讲的起劲的时候，下课的钟声响了起来。好好的讲课思路，硬被打断。军政大学这种授课模式，真令人难受。一点不尊重师道尊严，虽然心里各种不爽，但他该是克制住了情绪，宣布下课。 走出教室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学生们在热烈的谈论，正在进行的东南战事，没有任何人回味他刚刚讲过的课程，这帮学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无奈走回办公室，在路上碰见了学校办公室的官员。 “黄教授，我正要找你哪，学校委员会对你负责编纂的课题补贴下来了，这是正式的文书，你看过之后签个字，着人送到办公室就行。” “有劳李秘书了，我完了会让人把文书送过来。”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走开去通知其它事宜了。学校办公室的这些人，感觉是忙的四脚朝天，天天有处理不完的事。 回到办公室，看到坐在里边的熟人，他才感觉有些自在。这间办公室是学校专门分给他的大开间，里边除了自己办公以外，招募的课题组其它成员也在这里办公。 “太冲下课了？今日授课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还没讲到正题哪，就下了课！这样讲下去、学生们能有几个领会的？” “北边的大学不都这么授课啊，慢慢就适应了。再说也没人要求，你像带门生一样用心授课啊，随便讲讲就行。” “哪怎么能行，将来这些学生们可都是国之栋梁，不用心、误人子弟倒是小事，误了国家育才大计，吾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哈哈、太冲还是这样以天下为己任的性格。好了不说这事了，咱们还是说说编修法理的事。李总裁给你的信我们几人讨论过了，认为其它的事到不难理解，可他说的让党争有意于国家大义，这怕不好说的通？” “这有何难，不就是让党争由私利变为君子之争吗？” “话随如此，可历朝历代的党争，到最后还不都成了党同伐异之举？李邦德让我们探讨如何用制度来防止党争私利化，这很难做到，人家可明说了不希望出现老生常谈的空泛论述。” “朝中全用君子，党争之祸自然不复存在。” “哪你如何保证朝中之人全是君子哪？就拿东林来说，到最后还不是让一些宵小之徒钻了空子？害的现在东林成了众矢之的，一个钱牧斋，影响的整个北方都把东林当过街老鼠。昨天我出去碰见了几个陕西的儒生，他们一见面就用水太凉来揶揄我。” “这事确实不好办，这样，咱们先做别的事，等吾慢慢悟一个道理出来。对了、学校那边批了补贴下来，这是文书，你们传看一下。完了我签过字，让人送给校办公室。有了这笔补贴，大家手头也宽裕一些。” “补贴下来了？学校给咱们批了多少？”顾炎武等人，接过黄宗羲手中的条子，连忙查看。什么君子喻于义而小人言于利，一听到经费，这帮君子们也没多淡定。 “一年是三千两，也不算太多。” “这确实不多，听说和咱们课题组差不多时间成立的什么电报研究组，学校直接拨了五万两。” “何止是五万两？工部那边还给了两万两哪！” 军政大学现在可不是穷单位，除了国政院和其它部门下拨的教育经费以外，自己也有收入，很多研究项目的专利费收取，每年都能贡献不少钱。电报这个项目工部其实给好几个大学都发了项目费，军政大学看到这个项目的巨大前途后，连忙追加了投资，要是自家学校先把这玩意搞出来，那就是名利双收啊，绝不能让别的项目组抢了先。 “电报是宋长庚要做的事，他自然会多照顾。现如今朝廷的工部，多数是他的门生故吏，此人把持工部能不为己谋私？” 看着办公室里的众人，因为经费的事开始攻击工部尚书宋应星。黄宗羲和顾炎武两人相视一眼，颇感无奈。刚刚还说怎么防止党争私利化哪，现在就出现了这种情况，看来这活不好完成啊。人心都有私利，和自己无关的事，倒是能保持点清明，到了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谁都没法保持淡定。 “好了，大家先不讨论经费的事了，说说眼前最要紧的事。昨日的报纸上说，大军已经攻下了扬州，在广东战场上，西宁王也攻克了广州城。战事已经很明朗了，最迟到明年开春，窃居东南的几路逆贼都会覆灭，国朝中兴势不可挡。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这些人还在这小小的学府蹉跎岁月，众位得想想今后的事了。” “朝廷多是陕西出去的人把持，我们想再多还不是闲的！就连吴长声，方密之现在屁股也是坐在他们哪一边，为之奈何？” “正是有鉴于此，咱们才要谋出路。” “太冲，你是不是有想法了？快说说，我们看看是否可行。” “东林是怎么兴起的？” “自然是泾阳先生办书院，广收同志而兴起的。” “眼下，朝廷重新学，选材育人也以新学为主，然而咱们江南连一所像样的大学都没有，长此以往，天下的文风可就全在北方了。” “太冲、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抓紧回南方办大学？给青年士子们教授正经学问？” “非也，新学已然势成，我们在抱残守缺，岂不是与大势相背？靠咱们办不了一所大学！我的意思是要赶紧上书国政院，在江南多立几所大学，这才是根本之道。只要保持江南的文风不绝，圣学正道迟早会回归的。” “按照北方的样子办大学吗？哪不是要学他们的怪论杂谈，这不是舍本逐末吗？” “非也，这叫因势利导，师其长技以制其，核心是以西学为表圣学为里，曲线救学。” “到底是怎么个曲线救学之法？太冲你讲明白点。” “这事得分开来干，我们在军政大学以课题组的名义占住脚，从而影响朝廷的决策，让其多在江南办大学。办了大学，自然要办中小学，他们所用的老师不可能全是北方人。不可避免的会多用江南士人，所以根底还在圣学手中。只要他们，教学方式得当，这些学子们将来走向仕途，圣学不就有望了？” 听了黄宗羲将讲台当战场，曲线救学的大策，在座的人激动不已，仿佛看到了不远的将来东林继续把持朝政的光明前景。 第472章 二十万套军服订单 锦州城里，前任知府陈世美刚刚和继任者办完手续。 他又升官了，这次是被王俊涛推荐，到南直隶扬州府任知府。虽然都是知府，可两地的级别不一样。扬州是名城，影响力比锦州大的多，知府的品级是正五品。 从一个退伍的小班长，短短几年时间，成为了扬州这样的大府正印知州，陈世美这仕途让不少人嫉妒的要死。 带着秘书和几个卫兵匆匆回家，他得尽快赶到扬州去上任，夫人柳小妹已经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只要一装车立马就可以出发。 “夫人，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咱们得快点到车站，那边的车厢已经等着哪。” “收拾妥当了，本以为咱们能在锦州呆好几年哪，没想到家刚收拾的像个样子，又要走了。” “为官就是这样，想在一个地方多呆怕是一种奢望了。这次去扬州，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啊？” “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近乡情怯，想起曾经在那里的一些事，心里有点烦闷。” “不要想那些事了，都过去了。这次回去，你可是知府夫人。那些人，没人敢慢待你。” “大郎，妾身这身份到了扬州，会不会让你遭同僚轻视啊？” “他们那个敢？放心大胆的随吾去扬州上任，扬州现在是朝廷的地盘。” 夫妻两人说了些体己话后，就带人赶到了车站，坐着专属车厢南下扬州。 火车路过北京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把车厢挂到了去衮州的火车后边，继续赶路。扬州新复，正是用人之际，根本没时间让陈大朗多在路上耽误时间。 从衮州转乘马车，抵达徐州后，再乘船沿运河直下扬州，十天左右的时间，他已经到了扬州府城。 李振新、王俊涛等人现在就在扬州城里办公，陈大朗进城之后，让夫人先在宾馆休息，自己则急急忙忙的赶到府城衙门报道。 “俊涛啊，现在扬州城正经的城主来了，咱们这两个临时工，得下岗了。”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陈大朗，李振新让人看座后，说了句笑语缓解一下气氛。 “下官来迟，让总裁和巡抚久等了，罪过、罪过。” “世美啊，你来的可不迟，从调令发出到现在也就十五日左右的时间，这么快能到实属不易。俊涛，你给世美说说现在的情况，尽快将城中的政务理顺，好腾出手来忙其它地方接收的事。大军渡江之后，不日即可抵达南京城下。南直光复的战事，估计再打不了多长时间。眼下你们得抓紧时间，将工作做好，下一阶段的战事，南直可要承担起大后方的作用。” “我等令命，保证完成任务。” 唱诺之后，王俊涛就领着陈大郎到隔壁的办公室，去谈具体政务接收的事宜。 一直谈到了半夜，才交接清楚。回到宾馆的时候，陈大郎发现夫人还没睡。 “夫人，你怎么还没休息？” “你去了衙门，一直未归，妾身心里胡思乱想，怎么能睡得着？今日可是见到了总裁大人和巡抚大人？他们可好说话？” “见到了，两位大人对我颇为亲近，甚好说话。之所以耽误这么长时间，主要是忙着交接工作。明日起，我将正式上任。” “这么快？两位大人可是对你交代了要事？” “也就是正常工作，只是让我尽快把扬州的政务理顺，好为前线作战的大军提供支持。” 两人聊了一会天后，就抓紧时间休息。陈大郎第二天，就要正式走马上任，要有个好精神才行。 恢复扬州正常生产秩序，是陈大朗急需解决的问题。扬州听着是个名城，可现在却是个十足的烂摊子。满清屠城过去了十多年时间，但造成的破坏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孙可望接手后，倒是做了一些工作，不过这些努力作用不大，并没有改变城市衰败的现状。 城里的产业因为战乱，运河地位的降低，以及北方制造业的冲击，基本上都停了工，去年的旱灾、今年的战乱，又造成了大量难民入城。形势可以说是十分严峻，三四十万人随时都有无饭可吃的危险，陈大郎感觉压力山大。他并不是一位擅长解决民生问题的官员，可现在他必须要想出办法，逼不得已，只能去找王俊涛，寻求帮助。 “巡抚大人，扬州现在形势相当紧急，下官一时想不出妥善的法子出来，省里能不能支持一下？” “省里现在也没辙，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总裁就在这里，你去找他，肯定能先帮你把局势缓一缓。” “去找总裁？下官去了说些什么啊？” “你去之后，不说别的，就问总裁要定单。大军南下、军服等物资，消耗非常大。扬州这边多少还是有些纺织的底子在，只要你能从总裁哪里争取一部分定单过来，扬州城就能盘活。” 从王俊涛的办公室出来，陈大郎心里七上八下，巡抚出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问题是自己怎么去向李总裁张这个口啊？那可是大明最大的官，去问人要定单，会不会被人直接给赶出来？ 犹豫再三，他才下定了决心，去求李总裁，不张这个口也没办法，扬州城里数十万人等米下锅哪！正常的要单子怕是不成，要不到总裁面前哭一鼻子？有句话说的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为了扬州城，陈大郎决定豁出去了。 看着眼前的陈大郎，声泪俱下的向自诉苦求定单的样子。李振新恨不得给这家伙一脚，这些人也是越来越没出息，把主意都打到了自己的头上。陈大朗这人看着老实巴交的，应该没这么多小心思，这主意肯定是王俊涛出的。 “不要做样子了！订单我可以给你，不过数目不多，最多给你们二十万套军服和被褥的量。” “总裁，我们扬州城有三四十万人哪，二十万套怕是有点少！” “只给二十万套，爱要不要。不是我小气，而是你扬州城目前的产能估计只能做这么多。大军作战，军需至关重要，扬州这边生产能力不稳定，我不可能把全部的单子都放到这边，你也当过兵，应该知道轻重。” 看来只能要到二十万套的量了，陈大朗见再讨不到什么好处，连忙退出了李振新的办公室，去张罗生产的事。 第475章 刘国轩大骂施琅 坐在舟山群岛大陈岛一处宅院里的施琅，神色复杂。传令兵刚刚传来消息，郑军大将刘国轩被前线作战的在一处小岛上给生擒了，此刻正在往大陈岛押。 刘国轩被生擒，舟山群岛的战事算是了解了，施琅自然应该高兴。可让他感觉不美的是，听传令的士兵说，兵败被俘的刘国轩在哪里破口大骂，言语非常难听。 这家伙也太不识时务了，都成了阶下囚，还嘴硬什么。关键是面对这种难听的责骂，他还必须得忍着。此人毕竟是郑氏阵营中挂的上号的人物，怎么处置最起码得孟祥辉这个级别来做主！ 边喝酒边等，过了一个多时辰，刘过轩被带到了宅院的大厅中。传令兵是施琅一直带在身边的亲兵，为了讨好施琅侮辱刘国轩，刚将人押进门，就揣了一脚刘国轩想让他跪下来。 “小子，给你刘爷爷玩阴的，想让爷爷跪施琅这个贼子？你怕是想的美！李总裁在这儿，也不会让我老刘下跪，施琅你一反复无常的三姓狗贼也配爷爷一跪？” “刘国轩，你再出言不逊，小心我们拉出去，将你毙了！” “施琅奸贼，你还想着灭你刘爷爷的口？我告诉你，你看看我身上穿的这身衣服！这是正经的李总裁发的将军服，是李总裁在武昌的时候亲自送给我的，勉励我杀鞑有功。你施琅奸贼，有资格穿这身衣服没？还想杀我！见不到李总裁，你动爷爷一根汗毛试试！爷是被李总裁承认的大明军官，是罪是罚得他老人家点头，得名正典刑！” 看着眼前滚刀肉一样的刘国轩，施琅恨不得一枪子给打死算了。当初俘虏的时候，就应该一发流弹给打死了事。现在却是个麻烦，要是不把他平安的交到上边，自己就无法交代。 刘国轩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还不是仗着曾经在武昌见过李振新。当年武昌开会的时候，郑大木带着舰船直入城下，李振新觉得很提士气，就跑到船上慰问了一下郑系将领，还给一些高级将领送了一套将官服。这批将官服是早期的样式，现在成了一些军中高级将领身份象征的收藏品。没想到刘国轩居然一直收藏着，更无耻的是眼看要被生擒的时候，他专门换了装，拿来当护身符用。这家伙贼着哪，知道朝廷的军官不能轻易治罪，得大理寺军事庭审判治罪才行，将领们没这个权利。 挥了挥手，让手下人把刘国轩带离现场，押送到南京城去。留在这里，除了听他骂人，再无用处，还不如不见的好。 送走了刘国轩，施琅开始沉思接下来的行动。自己在目前明军体系，还是底蕴太浅，没有立下什么大功，这么下去可不行。连刘国轩这个敌将，都轻视不已，实在是脸面难看。他绝对没本事和孟祥辉这种朝廷宿将顶牛，说白了就是欺他根基浅薄。 朝廷已经攻下了南京、杭州、南昌、赣州等大城，下一步就是直攻闽浙的郑系。要想立大功，必须在朝廷光复福州、厦门之前有亮眼的战绩，不然肯定连口热汤都吃不到。 朝廷的陆军推进速度如此之快，令施琅有些措手不及。到目前为止，海军似乎在战场上，没啥发挥，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必须要尽快改变这种局面，眼下能看到的战场，也就澎湖和大员两地。这两个地方，陆军想插手，力所不及，是最理想的地方。 其实他更愿意打的地方是福州和厦门，可现实情况不允许这么干。这两地是郑家的大本营，不但有郑家的水军，还有陆军，靠海军根本打不下。自己要是蛮干，说不准会给陆军当嫁衣，自己这边还没有打下，人家从陆上已经攻过来了。 三天以后，施琅率领大军远赴澎湖。澎湖是大员海峡的要冲，想要打大员，必须先占领澎湖以此为基地才行。施琅知道这一点，郑家也知道此地的重要性，在岛上专门驻扎了一支舰队。 “守岛的主将是谁？” “看将旗，应该是马信。” “这人水战陆战都擅长，是个难缠的对手，他有多少舰船？” “目前侦查的情况来看，主舰有六七十艘，大小辅舰加起来有个一百五十艘左右。” “这倒是不多，不过咱们得防备厦门、福州过来的援军。郑贼，不可能做视澎湖失守，这是他们的退路所在。” 郑成功现在日子不好过，刘国轩的舰队一覆灭，他这边的人手就有些不够用了。浙江、江西、广东，三面受敌，必须要腾出大量的船只进行协防，所以尽管知道澎湖的重要，也没法给马信再配人手。 仗打到这个份上，四面楚歌的感觉越来越强，大木同学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来用。 澎湖外海，战事很开展开。经过两个多月频繁战事的淬炼，朝廷海军的战力增长很快。他们已经适应了海上的生活，不在是新手了。 熟悉了海战规律后的海军，将装备优势体现在了战斗力上。一艘新式火轮船的战斗力，差不多是旧式舰船的三倍左右。而龟形突击鱼雷船，更是郑家海军的噩梦。这玩意远了打不破，到了近前放了鱼雷就跑，纯粹是滚刀肉，毫无对付的办法。 施琅发现，攻击战船，鱼雷的效率要比大炮高不少。只要使用得当，五六枚鱼雷就能击沉一艘敌舰，简直就是海战神器。 海面上打了三天左右，马信这边伤亡惨重，不得不龟缩在港口，凭着地利坚守。 外围没了军舰骚扰，登陆作战的时机已经成熟。很快施琅就找到了可以抢滩登陆的浅滩，利用军舰掩护，让一个团的陆战队登陆成功，又打了两日后，马信不得不带舰队突围，逃向厦门港。 拿下澎湖的施琅没有停兵，直接转进到大员鹿儿港。那里有点麻烦，不像澎湖这边好打。 鹿儿港除了有港口要塞以外，还有一座坚城，郑家在此地驻有一万多的陆军。除此之外，此地还有十多万，从福建过来的移民，都是郑家的嫡系子民，随时能武装起来帮着守城。 要想打下大员岛，光靠海军肯定不行，得从舟山将配给海军的一个师陆军全运过来才行。这么多人员的运输不是易事，光靠海军不行，还得动用大量的民船。 第476章 劝降郑大木 一连在鹿耳门附近转了好几圈，施琅都没找到合适的进攻地点。鹿耳门要塞和台湾城、以及荷兰人修的赤坎城三座城市犄角而立，豪无下手的几乎。 “司令，这东宁城易守难攻，不好打啊。” “是啊、可除了此地，大员岛再无可攻的地方，这就不好办了。” 这个时代岛里也就台湾城附近开发的像个样子，再就是北部的鸡笼港还有南部的打狗港还有点开发。其它的地方，都是土着生活，几乎处于原始状态。比较困难的是，这三个地方互不相连，中间也没可用的道路。也就是说大军要是放弃攻打东宁城，去打别处，到时候陆军登陆，并不能对光复大员的战局有什么影响，大员说白了就东宁城一处有价值。 “刘师长，你觉得咱们陆军抢滩登陆的成功率大吗？” “不好打，前边鹿耳门这快，地域狭小，不利于大军展开，也没法放重炮上去，若是我们登陆，阵地都暴露在敌方炮台的覆盖范围内，根本没有胜算。除非，军舰能开进鹿耳门内，直接在岛城附近抢了滩头。” “这做不到，以前还能在涨潮的时候将军舰开进去，现在、郑家用旧船填了航道，大船没有任何机会开进去，小船又运不了兵。” “我看地图，南部不是有个打狗港吗？咱们从那里登陆，迂回到东宁城下，不行吗？” “刘师长你是没上过岛，这岛中条件相当差，几处城池互不相连，连羊肠小道都未必有，平常联系都是靠船只，从陆上迂回殊为不易。” “我看距离并不远，要不咱们先从打狗港登陆再说？大不了我让工兵部队修一条路出来。” “修一条路？这怕是要费很多时间？” “只要修条过兵的便道即可，总比硬打东宁城要好。” 施琅和刘兴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先放弃东宁城，转攻打狗港。那里起码是可以登陆，方便大军展开的。 就在施琅带兵去攻打狗港的时候，南京城里，李振新接见了被俘的刘国轩。 “刘将军别来无恙？咱们快十年没见了？” “总裁大人安好，罪将确实近十年没见到大人你了。” “见面就好，本座要让你当回说客，不知你是否愿意？” “总裁是想罪将去劝降我家摄政王？” “也不算劝降，如今大明中兴之势已成，郑大木也是人中之龙，当此风云时刻，若是再以一家之私，窃居闽浙，与天下大势相背，就有些短视了。吾想让你带着吾的亲笔信，去趟福州，劝劝大木你看如何？” “不知总裁谈和的条件是什么？” “希望大木能帅兵易帜，支持朝廷统一大业。至于郑家的兵丁，陆军将全部进行改编，从郑家剥离出来，海军则改编为大明第三远洋舰队。吾会向国事委员会推举，举荐大木任朝廷海军副司令，兼任第三舰队司令，同时向国政院举荐大木任吕宋岛总督，岛内一应事务，由其定夺。” “福州、大员、厦门等地，是否还由国姓爷掌管？” “这三地肯定要由朝廷来治理，不然这和没统一有什么两样？厦门港可以成立一个特区，由朝廷和第三舰队共管，这是朝廷的底线。” “罪将明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去福州？吾去之后，一定尽力说服国姓爷易帜。” “你去后把话带到即可，如何抉择全看大木自己的决断，不然会让你为难的。若是大木还有不解之处，大可以当面和吾来说，我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与其把酒言欢，共商国事。” 第二天一早，刘国轩便被人送出城，从前线过境，南下福州劝降郑成功。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李振新心累不已，若是有选择，他真不想再打了。不过打不打，关键还得看郑成功的态度。他放不放的下皇权富贵，这很难说。按照历史上的情况来看，这个人虽然有大义，但对权势也格外看重，并不是一个能容得下别人的人，甚至有点气量狭小，希望在不同的时空下，他有所改变，能看清形势。 福州城里，郑成功也是身心俱疲，东南战事开启以后，局势急转直下，孙可望部土崩瓦解，左梦庚已经带着残兵退到了福建向自己称臣。眼下，他只能一个人面对近五十万大军的合围，感觉是八面漏风，成了孤岛。 刚刚前线传来了急报，施琅这个二五仔，带人进占澎湖后，从打狗港突破，带着大军登上了大员岛。估计东宁城，用不了多久就要直面兵锋。 朝廷的大军也是怪了，一般情况下进去陌生地域，会有水土不服的情况发生，怎么着也会耽搁一些时日，可这次他们南下，到现在为止也没出现这种情况，推进速度一天比一天快。就连跨海进攻大员岛的士兵，好像也没受影响，当年自己带人去的时候，可差点被水土不服给害死。 大员是郑家谋划的退路之一，现在朝廷的大军已经登陆，这对郑成功来说是最坏的消息之一了。 正当他想着如何应付眼前的危局的时候，一名亲兵跑进了宫帐。 “什么事？可是哪地又失守了？” “王爷，浙江前线传来消息。刘国轩将军，带着几个人越过了前线，进入我方阵地，说是有要事面见你。” “刘国轩？他不是兵败被俘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浙江！” “他说是北边的李总裁让他来见王爷，面程要事！” “哦！让人把他带到福州来。” 郑成功已经想到李振新放刘国轩过来的目的了，这人过来应该是来劝降的。 向朝廷投降？这个念头，他总是不受控制的会想起，但每次都被硬生生的从脑海里赶出去。他想强行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事，可每次做梦的时候，总会梦见这个情形。 算了，既然躲不过，哪就直面。刘国轩应该是带着李振新谈判的底线，才会过来的。不知道，这位朝廷的总裁会开出怎样的条件来和自己和谈？会不会让郑家世镇福建？应该不会！朝廷大军占有这么大的优势，不可能给出这样的条件。 第478章 战争结束了！ 郑成功愣了一会后，不得不举起筷子和李振新一起吃火锅。 “大木你要是不习惯辣，可以在旁边清汤锅里放菜，这个锅清汤和麻辣皆宜，共和一锅。” “多谢总裁关怀，特意设置了这么个别致的锅子。” “多放些肉和豆腐，吃火锅可以没有肉，但绝对不能没有豆腐，这是吾的饮食习惯。” “听人说豆腐是军中最为常见的饮食，对大军作战极有好处。总裁在用餐时，也不忘关心军旅之事，怪不得大军能常胜不败。” “大木，你觉得我今日宴请你的食材可算丰盛？” “有酒、有肉、有菜，自然是丰盛。” “不说实话了，与你郑家平常的饮食估计都有些差距。听说甲申国难之前，扬州盐商的宴会豪奢程度令人难以想象。那个时候，你们郑家也是首屈一指的富商，想来也不会比扬州的那些人差。所以今天这吃食在豪门富户眼里，根本不堪入目。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平常小民，他们可能一年也未必吃得上这么一顿。吾这人没什么大的执念，要说有执念也就是希望能隔三差五，吃上这么一顿火锅。然而吾觉得一个人吃没意思，全天下的大多数人能和吾一样隔三差五吃火锅，那就有意思了。哪怕是一年能只吃几顿，也算是这些年为天下做了些事！” “总裁以火锅论民生福祉，鄙人惭愧！让天下百姓衣食无忧，肉食不缺，非盛世所不能也。若是有幸，某愿为开创盛世，尽一份绵薄之力。” “吃火锅，各样的菜全了才好吃！治国同样如此，君臣佐使和天下百姓共和一国，才有万千气象。若是锅里总是一样菜当道，吃的多了也没意思，要容的下不同，也要有舍己之私成天下美事的自觉。” “微言大义，郑某受教了。” “你们郑家自思宗时，就坐居闽地，这二三十年来，闽地的兴盛与苦难都因你们而起。花开花落自有时节，朝廷一统、大势所趋，该放就放，对大家都有好处。” “总裁，为天下百姓和神州一统，郑某自当改旗易帜，恭迎王师入闽。然我们郑家，在这里故旧太多，他们得有营生和落脚之地，心理才会安稳。希望朝廷看在我郑家镇守闽地多年的份上，封福州、泉州、厦门和大员为我军的安养之地，到时吾将带众将扫榻相迎王师。” “神州万里，没有一处是独立王国，这是朝廷的底线，若是大木还有妄想，哪咱们就喝酒吃肉只谈风月，莫谈国事了。” “总裁，我倒是好说，就是怕部下们有其它想法，倒时候跑到海上为祸就不好了。像大员、吕宋这样的岛，既远居海外又幅员辽阔，他们以这些地方为根基，朝廷的东南海域有可能会永无宁日。” “这倒不用担心，无根之萍自不会长远。大木你应该知道，你们郑家生意做的最好的时节是什么时候，生意最受影响得时节又是什么时候。没有闽浙等陆上腹地的支持，退到海外的散勇，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其它的饿狼给吞了。为祸东南？朝廷海军每年会新增近百艘舰船，十年内将建成三十万兵员以上规模的大型远洋舰队，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想行当年倭寇的旧事，大可来试试。” 李振新语带威胁的讲出了今后一段时间，海军的预期建设规模。郑大木这人还不死心，必须要用猛料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三十万海军？数千艘舰船？朝廷这是疯了吗？搞这么大的阵仗！这事估计是李邦德随便说说吓唬人的，郑成功很是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总裁，朝廷养三十万海军干什么？这不是徒耗钱粮，劳民伤财吗？” “不会，亭子旁边的世界与图看到了，天下如此之大，全凭汪洋相连。佛郎机等欧洲小国都能养起数十万海军，坐拥万里之地，拓殖天下，大明若是放弃海上利益，岂不是将良田美玉让与他人啊？朝廷禁海百年，除了让一些海寇攫取了巨大利益以外，再无好处。与其这样，还不如以海制海，建一支纵横四海的强大海军来的实在。” 一番连吓带哄，郑成功最后在火锅局上做出了改旗易帜，支持统一决策。 双方协定，郑氏在福建和大员的陆军，就地向朝廷接收大军投降，接收改编。郑家的水军则一个月内撤出，福州、泉州等港口在厦门、金门一带集中。以后，他们的驻地只有厦门和吕宋岛两处，其它港口只有临时停靠的权限。 厦门港作为特别治理区，由朝廷和郑家共治，十年后一应治权全部收归朝廷。 郑家的海上力量一分为二，一部由郑成功率领组成大明海军第三舰队，一部则改制为郑氏海贸公司，负责郑家生意上的事。 第三舰队的存在有些特殊，朝廷只比照其它两个舰队的标准，发一半的军响，剩下的郑家用吕宋岛的收益做补充，补足军响。 改旗易帜后，李振新对郑成功提了一个要求，从南海到渤海航行自由。不能出现任何苛捐杂税，只有朝廷掌管的港口有收税权！海盗等不安定势力，务必要缴灭清楚，澎湖岛以北的外海属于第一、第二舰队的防区，澎湖岛以南的外海属于第三舰队的防区，各舰队需要在最短的时间，理清防区内的匪患。 郑成功回到福州后，很快在报纸发布檄文宣布支持朝廷光复大业，改旗易帜，接受改编，欢迎朝廷接收福建等地的政务工作。 从甲申国难算起，大明经历了二十年的战乱和动荡。要是从万历末年的辽东败局算起，全天下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战争苦难。终于在1663年末的时候，大明境内的主要区域战火平息，迎来了和平。 郑家改旗易帜，远在大员的施琅和刘兴等人，感觉是受到了巨大伤害。他们通过二十多天的艰苦奋斗，总算是修通了一条从打狗到东宁的便道。可就在这时候，收到了战争结束了的消息。你说这气人不气人，合着是跑到大员来当伐木工给大员人民来修路的啊！ 第480章 永历帝又想去旅游了！ 1664年元旦的杭州城，充满了欢乐的氛围。刚刚结束战乱，就迎来了这么盛大的大典，人们一下子忘记了战争的苦楚，用饱满的热情投入到了崭新的生活。 阅兵式盛大无比，除了威武的授阅士兵，很多百姓也参与到了庆典仪式中。名目上虽然有不少外府和外省的方阵，可实际上大多数人是杭州城的百姓临时顶替的，只是在方阵最前边有些外地代表而已。 大会的重头戏，自然是大明皇帝在城门上亲自为有功将士颁发勋章。李振新、李定国、吴贞毓、肖振南等五十几位文武重臣，被永历帝亲佩一等戡乱救国勋章，尽外还有五百多名将士授勋为二等救国勋章，走上城门被诸位重臣佩勋。 一些报国忠烈勋章获得者家属代表也受邀参与了大典。浙江四明山、大岚山抗清殉国的王翊、王江后人，就受邀参加了仪式，代父辈领取了报国忠烈勋章。 在授勋的现场，这些人喜极而泣，痛哭失声，与会的民众和重臣们也掩面而泣，悲痛不已。每一枚勋章，背后都是一幕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正是这些不屈的灵魂顽强不屈的战斗，神州才有今日之景象，一定意义上来说，这次中兴大典，主要是为他们而设的。 “陛下、吾和长声两人议了一下，觉得报国忠烈勋章授予的范围，还需要再扩大。自萨尔浒血战以来，有无数忠烈为国效死、血战不退，不能让天下百姓忘了他们。” “善、这事总裁和总统，你们多费些心，为国捐躯尽忠之人，不可亏待。” 扩大授勋范围这事，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或多或少朝中重臣都有亲朋故旧，在这数十年的战争中有牺牲，能为死后的亲人朋友，挣取一份哀荣，也算是对他们的告慰。 吴贞毓等人，对用这种方式表彰功勋，极为赞赏。花的钱不多，但受赏的人却很满意。这种方式，以后要多用。 大典结束后，与会的众人陆续离开杭州。刘文秀和刘体纯两人，直接不回军营，赶赴京师主持枢密院的日常事务，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结果，他们没啥意见。李定国暂时还得呆在南方坐镇，处理战后的军务。 大的战争结束了，军队的功能也要相应的进行改变。经过商议，初步的计划是，全国陆军将分为保境安民团、边防卫国军和野战军团三个体系。原则上来说，今后将不再增加陆军规模，五年内陆军的人数要削减三十万左右。不过海军这边的规模要扩大，除去郑成功的第三舰队，两个主战舰队规模都需要扩张，还得建十到二十个海岸巡防警卫舰队，总兵力要达到二十万以上。 孟祥辉带着刘兴和施琅返会舟山，他们对中兴大典后的格局最为满意。 “老孟，你这金质的勋章看着是比银子的亮。” “从上学的时候，你就贫嘴，到现在还是这样。你要是看着眼馋，就不要看！” “嘿嘿，我也不想看，主要是你这勋章老在我眼前晃。这枚金奖章怕是得有半斤重？以后要是缺钱，应该能换不少的酒。” “刘将军，你要是缺酒，把你哪枚银奖给施某，我给你高价，按足金的分量给你兑。” “施司令，你不是也有枚银奖啊，要我的干嘛？” “我留下来传给儿子，儿子多、一枚分不过来。” “想到别想，我这也是要传给儿子的。据说戡乱救国勋章只发一次，除非再有国战。老刘我都不知道再有没有机会赶上一次国战，所以你想都别想这好事。” “刘兴闭上你的乌鸦嘴，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不把你的臭嘴撕烂才怪。大乱二十多年，人心思定，你还盼着打国战！” “我这不随口说说，无心之言、无心之言，不要当真。” 被孟祥辉一顿训，刘兴连忙认怂，再不敢插科打诨了。之前他是临时调到海军的，属于客军。现在不一样了，枢密院正式下了文，将他的师划归海军节制，编为海军陆战一师。孟祥辉现在是他正儿八经的顶头上司，可不能没大没小。 将刘兴的师，整建制的调到海军，军方大佬们都很满意。对于陆军来说，减了两万的兵额，还不用对现有兵员进行缩编，上上下下都好交代。而海军这边，能整建制的接收一个主力师，也是极好，省去了重建的麻烦。刘兴自己也接受这个结果，到了海军这里，起码还有仗可打，不像陆军，以后若有战事，怕是抢出战名额都抢不过来。 天下太平了，李振新发现自己还是没得闲。东南数省残破不堪，急需重建。别的不说，光跑过来要钱、要政策的封疆大吏就能将人烦死，搞的他一时半会无法北上，只能滞留在杭州处理战后事务。 就这还有人上杆子的跑出来添乱，授完勋的永历帝意犹未尽，不打算回北京，说是要去各地转转。 这不是瞎搞吗？各地都忙着搞建设哪，那有功夫陪着你玩！皇帝出巡再怎么说也是大事，接待标准低不了，他过去又一点忙帮不上，除了劳民伤财，屁事不顶。 “陛下、眼下天下初定，各地还没完全安靖，你出巡的计划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说。” “邦德，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朕，有机会的话，会让朕巡视天下的。” “吾确实说过这话，不过这不时机不成熟吗？很多地方都没通铁路，陛下出行多有不便啊。” “不需要全通铁路，朕看乘着火船也不错，和火车差不多。” “既然陛下非要现在就出巡，哪我就去安排，东南数省刚刚光复不甚方便，除了这几省以外，陛下自己选地方。” 劝不住，就只能由着他了。话说回来，多出去转转也好，总比窝在皇宫里瞎倒腾好。永历帝估计是古今帝王里，去过省份最多的存在了。当年被满清追着各处跑，现在倒好，自己也不消停，还是想到各处跑！ 不过这次出巡一切得从简，卫队只能带一个团的。李振新还专门写了信，交代各地官员，接待方面能省则省，切不可铺张浪费乱花钱，要是多花了钱，朝廷不但不报销，还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地方官员应该能知道轻重，知道现在的大明谁说话好使。 第282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商人对市场的嗅觉最敏锐！ 正月二十几的杭州城已有了春意，包玉海他们商社的人，这几天都在杭州城周边做生意。 年前、商人们就从福建山区进好了白糖等货物，现在正好拿到杭州来贩卖。 元旦的时候，朝廷在场里举行了中兴大典，花了不少钱，现在正是城里人最有钱的时候。用了两三天的功夫，从龙游带过来的货，便卖出去了不少。 按道理来说，这种靠自行车驮货的商业方式，效率低、成本偏高。但是他们做的生意是直接从产地到消费市场的一手生意，因此这生意还是有些利润的。唯一不划算的就是，人力投入有点大，可对包玉海等人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力。 销出去了一部分货后，商帮在杭州城周边也补进了一部分货。像杭州的绸线、杭州的脂粉、杭扇、杭剪、龙井茶等产品，多多少少都进了一些。然后继续赶路，下一步的目标是赶到南直隶的宣城。 宣城生产的宣纸在长安，有很大的市场。一些高档图书、信件、书画、文稿、精密图纸，都要用到宣纸。 看上这个生意的，不光是龙游商帮，只要是个与北边做生意的商人，都会打宣纸的主意。当然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大批量进货的商人，走的是渠道。像他们这种靠自行车驮运的小商贩，走的则是零售。到长安的各个大学校园里拨浪鼓一转，总能碰见想买宣纸而不得的教授和读书人。一张纸起码能赚五倍的利，这生意好做的很。 包玉海正在一处宣纸铺子和老板讨价还价，商帮里的好友林俊盛也走进了这家铺子。 “包五哥？我看着外边停的像你的车，走进来一看果然是你。你这边进多少宣纸？咱们俩和在一起，让老板给咱便宜一点。” “我从老家带过来的货都销的差不多了，这次想多补一些宣货。俊盛、你这次的货，走的怎么样？” “也不错，现在就剩些杭货撑着哪。这次咱二人，就多进点宣货。对了、五哥，离了宣城后，你从那条路进中原？” “我准备去趟信阳，在那一带做几趟生意，等清明前的茶业下来，捎一些去长安。” “这主意好，我也跟哥哥一路过去。商社里的其她人，本来合计着离开南直隶以后，大家到中原再往开分，现在看来没啥必要。朝廷恢复南直后，这一带太平多了，咱们人少一些过路也没问题。” “我听宣城的人说，朝廷要把南直分为两个省，将安庆、徽州、凤阳、亳州等地合在一起，建一个安徽省，不知这传言靠谱不？” “还不知道，反正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听说朝廷已经拨下款子，在这一带新修柏油官道哪，按这个情况来看，传言应该是真的。” “这里要修柏油路？哪感情好！这里的百姓可有福享了，唉、不知道我们老家啥时候也能修条好路。” “五哥还没听说吗？咱们路上碰见的总裁相公，前几日去了龙游县和衢州城，当场做了决议。由枢密院从军费里挪钱，修一条东接杭州、西到抚州，南抵延平，北到徽州的十字形战备公路，平时民用、战时军用。” 说是战备公路，其实是李振新挪军费修路的借口而已。这条路大部分都在山区，虽然有一定的军事用途，对掌控、浙、闽、皖、赣四省有着重大作用。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让这一带的人出行方便，百姓有更好的致富机会。 不挪军费也没办法，政务上的预算都紧巴巴的，公路建设预算优先考虑重要的主干道，还顾不上往山区修一条扶贫路。 明清的十大商帮，光这条路的辐射范围里，就云集了龙游商帮、徽商、闽商、江右商帮、洞庭商帮五家，占了半数。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地方的自然环境实在不适宜种田！ 古代出商帮的地方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像江汉平原、中原这样条件好的地方，就没听过出了什么有名的商帮。晋商、秦商、徽商，无一不是表里山河的苦地方。 这个世界有没有活菩萨？反正包玉海认为一定有，大明的总裁相公就是活着的菩萨。自古以来，哪个帝王将相，正眼看过他们这样的小商贩？唯有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一心为民的总裁相公，偶遇的时候，会给他们敬酒，会问他们生意的情况、会为他们出行方便专门修一条路。 出宣城的时候，包玉海专门在自行车前边支了个竹竿，撑了个幡子。幡子上边就绣着，李振新题给龙游商帮的“货殖天下、兴国利民”八个大字。 春光正好，正是男儿干事业的好时节。踩着自行车，与商帮里的兄弟们一起往中原赶的包玉海，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路的风餐露宿，忍饥挨饿、遭人轻视，仿佛都不是事了。有总裁相公这样的大人物关怀，已经足够。他只需要通过有力的双脚，让自行车再跑快一些就行。 到达信阳的时候，明前茶还需要近二十天才能下来。现在就往长安赶，有些不合算。包玉海和几个同伴商量了一下，趁着这二十天的时间，去趟舞阳，那里有钢厂，消费水平高，也有些精巧的机械产品，一来一回时间刚刚好。 三月初，信阳的明前茶终于下来了。包玉海他们，赶紧定好新茶，架在自行车后座货箱的上边。有些为了保稳，只架一大麻袋茶叶，而有的则架两三麻袋茶叶，将自行车后座堆的像小山一样。 “五哥、你架三袋茶叶，车子能受得了吗？” “茶叶这玩意看着多，其实没多重，我试了一下，轻轻的，一点都不影响。” “没影响就好，接下来这一路，咱们得速度快点，要是去的晚了，火车带过去的茶叶，可就把我们挤的卖不动货了。” “没啥影响、咱们驮的这点货才有多少，实话说还不够人家火车一车皮拉哪。俊盛、到了长安货卖的差不多了，我想去趟陕北，你去不去？” “去陕北？五哥你是有啥打算吗？” “兰溪渡口的时候，总裁相公给咱们说，最好进些印书的机械，在咱们老家就地印书，这门生意今后有大前景。我想去陕北看看他们最新的印书机械，最好能便宜些买上一套。” “哥哥、你有这个想法，小弟自当奉陪，这就陪着五哥去趟陕北。” 春江水暖鸭先知，生意行情变好，最先感知到的，一定是商人。尽管才走了一半路程，可包玉海他们明显感觉出了今年的行情是好是坏，动起了在实业上进行投资布局的念头。 别看老包他们骑的是自行车，干的是商人里边最苦的游商差事，但绝对不能小瞧龙游商帮的底蕴。箱子里能看到的杂货，只是人家挣饭钱和路费的物件。真正赚钱的珠宝，一般不到目的地，他们是不会拿出来示人的。眼前这些看着有些狼狈的商贩，说不准各个身家不菲，怀揣巨资！他们投资实业，并不缺本钱。 第484章 打工人的生活 马尕成被马小娟带着去澡堂子里洗了个澡，然后就在街上的餐馆吃了个饭。 “尕三哥，吃完饭，我就带你到附近的车马店点张床，你先住着！明天正好我休息，咱们就去附近的招工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你说你也不识字，好工作肯定找不上。” “不用找啥好工作，只要能出把力气，挣到钱就行，哥哥不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对了妹子！还没问你哪，你到城里这么些年了，可是找了对象？” “哥哥你既然问，我就实话说，我其实已经定了婚，男方是本地汉人，在铁路上上班。这事家里人知道肯定不行，你可千万不能给我家里人说。” 本来是想打探一下马小娟的近况，好确定一下下一步的方向。可没成想，打听出了一个雷，这丫头居然找了个汉人私定终身。 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震的马尕成半天说不出来话。 “尕三哥，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也和家里的那些人一样，反对我找个汉人啊？” “啊、怎么会哪？我主要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没反应过来。今天怎么没见他啊？”马尕成心里其实对马小娟很生气，觉得她就和那些野女子一模一样，这要放到以前，早应该送到教门里处死了。可是他现在可不敢说任何过分的话，自己能不能在长安城站住脚，还得指望她哪。 “他今天下班晚，等明天我和他一道带你去找工作。” 吃完饭，马尕成跟着马小娟，在一处车马店开了一张大通铺的床位，钱是马小娟掏的。看样子，这丫头其实也不怎么待见自己，不然不会让自己住这么差的地方。 送走了马小娟，马尕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长安城，无依无靠，接下来的生活要怎么过？他想都不敢想，唯一的希望就是马小娟这丫头能看在邻居的份上帮着找份工作。让他自己去找，估计不容易，自己不识字，招工的告示都看不明白。 大通铺也就勉强能遮风挡雨，环境一点也不好，里边住的人鼾声如雷，各种怪味充斥其中。但马尕成，并没在意，总比讨饭的时候露宿荒野的强。 第二天刚起床不久，马小娟就和他对象一块来了。看着两人手牵手的样子，马尕成心里就是一阵难受，当然表面上还是笑脸相迎。 在马小娟的介绍下，两个男人算是互相认识了。本以为，接下来就去找工作，可马小娟说先不急，等吃过早餐了再说。找工作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她对象上班的火车站，力工帮就招人，待会带他过去，让人看看，若是没啥大问题就可以上班。 “尕三哥，在车站力工帮干活，工资挺不错的，能拿三四两银元，还管吃管住。你这边力气上没问题，这活绝对没问题。” “管吃管住，三四两银子一个月？长安的钱这么好挣吗？” “什么叫这么好挣？要是力气不够人家还不要哪，这活在长安也是高工资。不过有一点，饭是吃大灶，和汉人的伙食一样，这你可得想清楚。” “我现在就是汉人啊，这事你不要担心，只要能挣到钱就行。” 吃过早餐，三人到了火车站力工帮的办事处。负责招工的和马小娟男朋友认识，双方简单的客气了几句话后就带着马尕成去现场抗了几个大包。 负责人见马尕成的力量还行，当场表示可以录用，现场就能办入职手续。 就这样马尕成成了长安火车站西区的装卸工人，开始了打工人的生涯。 装卸工这差事没有底薪，每天抗够一定数量的包裹，就能在帮里吃住，挣多挣少，全看劳动量，只要干活效率高，有人愿意用，挣的钱其实还不错。 帮里提供的住宿条件一般般，好几个人一个宿舍，不过床是单独的，不像大车店里那样住通铺。伙食倒是不错，顿顿有肉，也能吃饱。当然这需要干够活，才能享用。 因为力气比较好，又在车站上有熟人，负责分活的工头，对马尕成还是挺照顾，只要有活就会给他分。 这活看着非常辛苦，几百斤的大包和箱子，也就一两个人负责装卸。只要有车厢进站，他们得赶紧把东西装到车厢里或者是卸出车厢。不过干顺了，也没多累人。有干有歇，马尕成觉得似乎比种地还轻松一些。 累死累活干了整整一个月，结了四两多银元的工钱。这工资在力工帮，也算是高工资了。 “马哥哥，领了工钱干嘛去？你这次拿的可真不少，是不是要请兄弟们喝酒去？”工友们见马尕成领了高工资，就凑过来看能不能打顿秋风，解解馋。 “酒我可舍不得喝，来长安的时候多亏邻居家的小妹照顾，才能在这里安顿下，我得先把她的人情给还了。”开玩笑，自己这钱是拼死拼活挣下来的，怎么能轻易给没什么交情的工友花？ 不管怎么说，马小娟毕竟给自己找了份工作，还请自己吃了两顿饭哪，这人情必须要还。还有一点，她哪男朋友是在车站上的正式工，负责调度，大小也有点权利，多和他走进一点，以后的路会更宽。 买了身新衣服，换好以后，怀揣着剩下的钱，马尕成又来到了利民纺织厂门口，找马小娟。 等了一会哪丫头就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厂门口。看着马小娟骑的自行车，马尕成一阵羡慕，再挣几个月钱，自己也买一辆，有这么一辆车，到哪儿去都方便。 “尕三哥，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工作干的不顺心？” “不是的，昨天我结了工资，今日休息，正好请你和你家男人吃个饭，感谢一下你们对我的照顾。” “你发工钱了？怪不得换了一身新衣服，人看着都精神了不少。发了多少钱啊？” “四两零两百文！” “这么多？你这工钱比小妹我的都高，哪我可得好好吃你一顿。这样你在前边，王二羊肉馆等我，我去骑车去把武成叫过来，今天他正好调休。” 在饭馆里点了几份羊肉和小菜，三人吃了个肚圆。马小娟的男朋友，也算懂事，专门带了两瓶烧酒。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只不过钱花的有点多。就这么一顿饭，整整花去了三百六十文大钱，买一身新衣服，也就不到一两，钱真不经用啊。 好在这顿饭也没白请，马小娟的男朋友乘着酒劲当场表示，会和力工帮的头打招呼，让有机会提拔三哥当个小工头。而马小娟也有表示，说等过段时间给三哥介绍个厂里的女工相亲，解决他的单身问题。 来了长安一个月，就能安顿下来，马尕成对自己打工人的生活，十分满意，觉得自己跑出河州，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有人对自己打工人的生活满意，而有人则充满了牢骚。大明国事总裁李振新的小舅子，就对自己打工人的身份意见很大。因为他哪姐夫，居然一点不体谅小舅子苦处，硬要安排他带着船队去探险，这是亲姐夫干的事吗？去未知海域远航，可是九死一生，要是有可能他绝对不会去。 第485章 小舅子探险北美洲 望着眼前汪洋的大海，张仲成愁的眉头紧锁。从日本北岛出发已经一个月了，可依然没看到任何陆地，他真不知道一直这么走下去，到底能不能找到陆地。一天五六百里的航程，自三月份出发这都走了一个月，怎么算都走了一万里的路程，可还是在渺无人烟的大海上飘着，搁谁都受不了。 “经理，你要不到船舱里休息一下，这都半夜了。” “不妨事，反正白天也是没事干。你看看航向仪，咱们确实是往东走着没？” “一直盯着哪，航向一直没变。” 姐夫说，一直往东走就能找见陆地，找见陆地后，沿着海岸南下，便能碰见西佛郎机人的殖民点。船队里请的西佛郎机雇佣兵，也证实在遥远的东边确实有块大陆。可是越走，船队里的人越没谱，再这样下去人心会不稳的。 靠着风帆远航，非常的辛苦，环境也差的没边，就是张仲成，每日的淡水供应也是限量。要不是能收集雨水，船上的淡水早都见底了。 为了防止淡水变质，水里灌进去了也不少酒，饶是如此，水味也不好闻，有一股恶臭味。 船上带的食物，到还算充足，除了面粉、大米以外，还有罐头和黄豆。不过为了补充肉食，减少食物消耗，一路上船队都在捕鱼。一个月下来，吃鱼都能把人吃吐了。 燃料是非常紧缺的物资，像鱼这样的东西，都是生吃，各种生鱼片换着吃，嘴里边全是一股鱼腥味。 隔三差五能吃顿豆腐或者是黄豆芽菜，那就是整个船队最享受的时候。比在大陆上吃山珍海味，还令人高兴。酒是船队必不可缺的重要物资，船员们要是没有酒，比短缺食物更令人受不了。 请的红毛鬼船员和顾问，倒是对这种远航生活习以为常，他们说大明船队的保障已经是世界顶级了。像他们的船队，远航的时候哪有什么绿菜可吃？豆芽菜这种好东西，要是有可能，以后他们也要带到自己的船队上。 又航行了十天，依然是一片汪洋。张仲成已经对接下来的航程不报希望了。 “克里斯、咱们再往东走十日，若是还见不到陆地，就折返西行，再这样走下去，船队撑不住的。” “经理，咱们船队的给养还能撑两个多月，这时候返航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我得为整个船队负责，得留够充足的给养返程。好了、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这事由我决定。” 看着颓废的船队最高领导人，克里斯很无语。这人一点不像个探险家，毫无冒险精神！这可是开辟新航路，要是能成功，自己的名字是能写进航海史的。要是克里斯自己能做主，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继续往东走，直到物资耗尽为止。 大明的总裁给予船队最好的配置和最大的保障，可作为负责人却没这份使命感，真是令人沮丧。 九日后，船队面前还是一片汪洋，张仲成果断下令返航，他再也不想当什么西海岸远航公司的总经理了。这次要是能平安返回，第一件事，就是找姐夫辞职，这差事谁爱干谁干，反正他这辈子宁可当咸鱼，也不会再冒这个险。 正当他决定船队要西返的时候，好巧不巧，海面上突然刮起了飓风，吹的整个船队不得不再往东跑。 一连刮了三天大风，船队像是浮萍一样，随风飘流。等风过去以后，张仲成都以为自己不在人世间了。这几天他整日以泪洗面，哭的不成样子。 “陆地，快看那是陆地！”船上的水手们，在甲板上拼命的喊叫。惊魂未定的张仲成，连忙跑向甲板，定睛一看，眼前确实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海岸线，上边山峦迭起，一眼都望不到头。 那莫非就是姐夫所说的西海岸？不及它想，张仲成连忙命令船队抵进海岸。 到了海岸旁，出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没有合适大船停靠的港口。北美洲西海岸和国内的海岸不一样，多是山崖峭壁，连找个沙滩登陆都不容易。 不过见到大陆就是好事，船队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南走，行进了三天左右，便碰见了一个海湾。派哨船去侦查后发现，大船有条件靠岸。 这还等什么，张仲成连忙让船队抵进海湾，利用小船先行登陆，然后搭建了一个临时码头，让大船停泊。 找到了陆地这是好事，可问题是这片陆地似乎和李振新的描述以及佛郎机人记载的地图有些出入，这里并没有佛郎机人。 别说佛郎机人没有了，就连一个人影也没见着，感觉就像是无人区一样。 在陆地上扎了营，休整了三天后。张仲成和船队的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兵分两路，留下两条船在这里，让船员们在此处加固码头，顺便探索一下附近的地理，看能不能找到人。与此同时，剩下的两条船继续往南走，寻找佛郎机人的踪影。 南下的船队航行了四日的时间，又碰见了一个大的港湾，这里依然没有佛郎机人。不过有了人影，海湾附近有穿着鸟毛的土着，可他们见了大船后就跑的没有影子了。 这处海湾，似乎出现过大船停靠，湾区里有一个残破的临时码头，海湾面积也很大。 “经理、我们佛郎机人的探险地图上，似乎有这个海湾的记录，他们画的地图和这片湾区很像。” “是吗？那就说明，咱们是到了总裁所说的西海岸。这样，船队就先在这里登陆，把附近的地理探查一边，同时看看能不能和这里的土着取得联系，从他们那里换一点补给。” 在海湾停了十来天，总算接触到了印第安人土着。随行的懂一点印第安语的佛郎机翻译，在和他们交流后，获得了一些信息。确实有佛朗机人在这里出现过，还抢过他们的东西。所以他们见着大船后，才会躲。这次要不是害怕打不过，他们才不会让大船在海湾上岸哪。 情况基本上弄清楚了，船队确实到达了北美洲西海岸，接下来怎么走？大家产生了分歧，佛郎机雇佣兵们建议继续向南航行找到佛郎机大的定居点，然后船队沿着成熟的太平洋航线返回东亚。可中方船员的意见是，从当地土着手里换些食物补给然后折返北上，走原路返航。 左思右想，张仲成决定听从中方船员的意见，在这里获得补给后北上，按原路返航。他姐夫说过，西佛郎机人不是善茬，双方船队遭遇，很可能会爆发战争，还是谨慎为好。反正已经找到了大陆，差事能应付过去了。 第490章 扬州服装业差异化生存之道 足球比赛在有的地方火爆异常，可在有的却没起什么波澜，扬州府里就丝毫没有这种氛围。 扬州知府陈世美，最近关心的不是什么足球比赛，他现在关心的是怎么解决大量服装作坊的吃饭问题。 大批军服的订单，已经加工完成，现在只有少量的单子可供生产。麻烦的是，经过军方订单以及李总裁捐献的缝纫机刺激，扬州府出现了好几千家加工成衣的小微作坊，若是再算上那些临时接单子做服装的家庭妇女，全城上下数万妇女指着成衣产业吃饭哪。 以扬州本地的市场，压根就养活不了这么多从业人员。而外销的市场，一时半会也打不开。陕西、中原的大工厂，将成衣市场牢牢占据，想要从他们手中撕开口子，谈何容易？ “夫人，咱们这步子是不是迈的有点大了？眼下这数万人的生计，可是愁死我了。” “郎君，困难只是暂时的，虽然一时半会咱们接不到大单子，但从长远来看，扬州府的成衣产业还是有前途的。扬州附近都是产棉区，所产棉花占全国近半，这是咱们的优势。还有扬州女儿擅女红，咱们做的军装颇受军中欢迎，要论活的细致，北方是比不了的，时间一长咱们的定单量会起来的，眼下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柳小妹说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可问题是拿什么熬过这段时间？总不能再找李总裁哭一鼻子？那时候还有地方哭，现在人家远在北京哪，想哭也没地儿哭。再说，今年以来，军方那边的需求量骤减，别说自己这边了，振川公司的成衣厂，都在为大订单发愁哪。 就在陈大郎为纺织产业焦急上火的时候，新任松江知府王文强给他来了一封信。信里说，有一笔西洋成衣的订单，问扬州府这边能不能接。 西洋成衣，不也是衣服吗？陈大朗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赶紧给王文强回信，说扬州府这边一点问题都没有，让他赶紧带商家过来商量具体的事。 过了六天，王文强派人带着西洋商人过来了。 “尊敬的陈大人，我们这批衣服的量比较大，而且时间要的比较急，不知你们是否能按时完成？” “量比较大？不知有多少，何时要货？”陈大郎此时的想法是，只要这位西洋商人下了订单，哪怕是点灯熬油，也要把活做出来。 “足足有五千套，我需要两月时间内就能提到货，价钱上边你放心，我付的价格比目前大明市价高一倍。” 两个月做五千套成衣？你还说量大、要的急，这怕是开玩笑？不过看着西洋商人认真的神情，陈大郎觉得自己是遇到棒槌了。 “不用两月，一月时间我就能给你生产出来，付三成定金，留下衣样，你一月之后就过来取货。” “一月时间就能取上货？尊敬的陈大人，你不是在骗我？” “骗你？吾堂堂大明官员，怎么可能骗你？要是你不信，咱们可以签契约，到时候不足额付货，我照价赔偿，松江的王知府可以做保。” 听了陈大郎的保证，西洋商人才放心的签了协议留下定金。 五千套成衣够干什么的？一个月？估计十天左右扬州的作坊就全做好了。这点订单，还不够塞牙缝的哪，不过蚊子肉也是肉，起码能缓解一下眼下揭不开锅的困境。 西洋衣服和中式服装差别还是挺大的，柳小妹组织人手用了好几天才把具体的制作工艺摸透，接下来就容易多了，十天不到的时间，五千套成衣顺利完成。 西洋商人签了订单后，便回了松江港，过了二十天时间，因为放心不下，又跑到扬州来盯梢。没想到，来的时候货已经全部做好了，大明工坊的生产效率也太快了点，这简直是奇迹！ 付完尾款，西洋商人带着货乐呵呵的准备走人，临离开的时候还追加了一千套衣服的订单，说半年之后他再来取货。 吃了这口蚊子肉，只是缓解了一下局势并没有根本上解决问题，陈大郎还是愁的不行。 不过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又来了一批客户。松江港那边陆续来了一波西洋商人，他们每人带过来的订单量并不大，有的一两千套，有的几百套。别说这些小苍蝇肉还还挺管用，扬州府的成衣产业在这些单子的照顾下，可算是能活下来。 来的这些西洋商人，有的是朋友间互相介绍过来的，有的是松江港官方引荐的。松江府官方之所以这么积极的帮忙，可不是因为热心，而是有现实需求。王文强从天津府调到松江府，任务就是将这处港口发展起来。但到了松江后，才发现这事并不容易。按道理来说，背靠江南腹地，这处港口怎么着也能起来，然而实际情况是海商们更愿意去天津和登州进货，北方的制造业同样喜欢将货运到这两个地方销售。 江南的制造业从产品到生产方式都没啥优势，压根没有吸引力，只能靠丝绸和茶叶贸易勉强维持。其它产品就完全是跟在北方的港口后边喝汤，吸引一些北方人不怎么待见的海商，吃蚊子肉了。 像介绍到扬州的这些西洋商人就是这样一个情况，陕西、中原的成衣产业都是大厂形式，他们不会提供小批量定制衣服生产这项服务。从陕西、中原往过来运输本来就麻烦，走的货少了不划算，弄几百、几千套成衣这种小单子，还不如弄面向大众的成衣产品。 北方除了大厂以外，其它的成衣制造产业全是分散到各府县的小裁缝铺子，没能力接几百套单子以上的业务。扬州的成衣产业形态，都是小型和微型作坊，同时又十分集中，正好能填补这个市场的空缺。几百套衣服的小单子，数十家联合起来就能吃下。过千套的单子，就近百家联合起来做。总之只要有单子，不管多少他们都能灵活的组织生产。 除了外贸订单，江南附近府县的单子慢慢多了起来。这边的市场需求和北方还是有些差别，尤其是女装，江南人有点嫌北方的做工粗糙。女装种类和花样繁多，单一产品需求量不大，正好适合扬州的产业形式。就这样，扬州的成衣产业，找到了差异化的生存方式，慢慢的走向壮大。 第491章 京城人团结起来骂人 临时修建的京师大球场内，尘土飞扬，骂声连天。 这是全国各省足球联赛的第一场比赛，由京师队对阵远道而来的广东队。对于这帮远来得客人，京城人是使足了劲来欢迎。欢迎方式很有特色，各种国骂全招呼了过来。 生平第一次看到数万人，整齐划一骂人的场面，吴贞毓等国朝大佬们是见了一回世面。 “邦德、你不觉得这场面太失国体了吗？” “这才是民间百姓最直接表达感情的方式，总统、你就是脱离人民群众时间太长了和百姓有了隔阂，才接受不了这场面的。” “你就胡扯，我就不信这场面就是你搞蹴鞠比赛的初衷！”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也确实出乎了李振新的意料。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京城人便掌握了足球比赛的精髓，将球场的氛围很快和后世接轨了。 接下来但凡有京师队的比赛，氛围总是如此热烈。好死不死，京师的球队实力还挺强，总是能战胜对手，将别的球队给淘汰。值得庆幸的是，其它球队的球迷不多，不然哪场面就热闹了。 说是足球联赛，赛程实际上是杯赛制的单场淘汰赛，各省球队互相抽签，两两对阵，赢的球队晋级下一阶段比赛，输的球队打道回府。这么安排，当然是为了节省时间，现阶段真没条件搞漫长的联赛。 马尕成这次也来到了京城，他是代表陕西队来参加比赛的。本来在省内的比赛中，他们是输给了延安府。可在门将这个位置上，马尕成的表现并不逊色，被专门征调进了陕西蹴鞠联队，参加全国比赛。 到了京城后，陕西队发挥不错，一路破关斩将与京师队会师决赛。 “今天是大明蹴鞠比赛的决赛，别的话我就不说了，要是不把京城的这帮龟孙子打爬下，咱们还有脸回三秦吗？总裁大人就在看台上看着哪，我们能让他老人家丢脸？今天就是在球场上踢死，也不能丢了老秦人的脸。” 领队在给队员们做最后动员，他把这场比赛看成了为陕西人挣颜面的决战，只能赢不能输。 在队中的马尕成，听的是热血澎湃，他其实并不是陕西人，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陕西人的一份子。可在这种氛围之下，体内的荷尔蒙极速分泌，让他不知不觉中，就觉得自己是陕西人。 今天的比赛和之前的比赛有些不同，为了防止场面失控，到现场观看比赛的观众并不像前面那样谁想来就来。而是通过售票的方式，限制观众人数，能来现场的只有三万人。 一张票售价是二百文哪，一般的闲人可没这个闲钱跑过来看这种闲比赛！预售的三万张门票，京城的人订购了不到两万张，剩下的份额，并没有滞销，在京的官员们购买了一些，还有就是京城的驻军，把剩余的票全买去了。要是别的球队进入决赛，驻军也没这么大劲头去看比赛，谁让进决赛的是陕西队哪？京城的驻军有一半是陕西籍，不为家乡的球队助威说不过去。 今天到决赛现场观看比赛的朝中高层，不在少数。连李定国、刘文秀也无法安心上班，跑过来凑热闹。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场上的球员全身心的投入比赛，场外的观众也是声势震天。以往京城观众百试百灵的骂战，这次好像有点吃不开了。总数上京城的观众占优，可他们得对手是近一万名职业军人，在整齐度和声势上就比不了。双方观众呐喊助威声的较量，甚至比比赛本身还精彩。 比赛场面，在李振新看来其实没啥吸引力，球员们的技战术水平，非常笨拙。三两脚，就能将球提出场外。进攻方除了猛冲猛踢再无章法，防守全靠拉拽，要不是有两个球门，李振新都以为是一帮人围着球打群架哪！ 就是这样粗糙的比赛，场外的观众却非常投入。比赛过程中，李振新偷偷的瞄着看了一下，李定国、刘文秀他们的反应。发现这几个人是激动的满脸通红，双手紧握，只要是陕西队进攻，他们神情就紧张的不得了。 看着球场上踢球的陕西队队员，以及场外近万名陕西军人拼命的呐喊，此时的李定国完全沉浸其中。他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看到了无数曾经在自己身边的三秦子弟。曾经在战场的一幕幕，有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不知不觉，泪水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与李定国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刘文秀、肖正南他们。在他们眼中，这哪里是一场足球赛，这分明是陕西的儿郎们在疆场拼杀，在建功立业。 好端端的一场足球赛，硬是把一些朝廷重臣，弄的泪流满面，这叫怎么一会事？李振新非常郁闷！ 决赛最终以陕西蹴鞠队夺冠拉下帷幕，他们能赢得最后的比赛，一方面是因为队员们的拼搏，另一方面也和比较早的接触新式蹴鞠比赛，技战术水平相对较高有关。 决赛结束后，李振新等重臣亲自给冠亚军球员们颁发了奖杯和奖牌。本来这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意犹未尽的李定国他们，却跑出来添乱。李定国当场表示，给家乡的球队赏一千两银元的奖金。刘文秀等其它陕西籍军政要员，同样不甘落后，纷纷出钱犒赏给老家争光的球队。 大家都掏了钱，作为名义上的陕西人，李振新算是被逼到了墙脚，只能也拿出一千两银元犒赏球员。别人可以只给老家的球队发赏，作为整个大明的总裁，他不能这么干！不得已又给亚军球队发了五百两的奖金，这还没完，另外几只八强的球队也不能怠慢，每只球队还得奖两百两。 弄了半天，里外里发出去了两千七百两银元的奖金。合着大明首届足球联赛，自己成了最大的赞助商！李振新是越想越亏，下一届比赛一定要找个冤大头当赞助商，不然就成了亏本赚吆喝，纯往里填钱。 李总裁心疼花了冤枉钱，陕西队的球员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马尕成他们离开京师的时候，每个人兜里都揣着好几百两的银票。踢个蹴鞠就能走向人生巅峰，这种好事以后要多参与。 第492章 小舅子怕是喂鱼了？ 平白无故支出了近三千两银元，李振新很闹心。不过紧接着还有更闹心的事，小舅子自年初带着船队出海，到现在还音信全无，夫人张娜急着不行，最近这段时间见天的追问此事。 人家就这一个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李振新觉得自己的头都怕是长不住了。 从日本到北美洲西海岸的航线，没人跑过，沿途需要经过一大段的空海区域，危险性非常大。小舅子这一去数万里，说不准真出现了意外。 这小子不会真出了事，喂了鱼？越想可能性越大，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让他带队远航。若是发生意外情况，张娜估计会把自己给吃了。她们家就这么一个成年男丁，再给折腾没了，后果很严重啊！ 为了安抚张娜，李振新赶紧跑到天津港西海岸远航公司总部，组织船支，赶赴东瀛去找人。 小舅子出发的时候带了四艘大船，寻找他的船队规模不能比这小了。直接组织了十艘大船，两千多人的船队去找。 在人员配置上，除远航公司的人以外，还从海军借了五百多人和两艘主力军舰。与此同时又在海事大学、海军讲武堂招募了三四百人专业人员，总之这个搜救队是花了血本。 小舅子估计凶多吉少，因为通过打听，西班牙人那边也没有这支探险船队的任何消息，要是他们真在北美登陆了，应该会和西班牙人接触上。他们那边没有消息，只能说明小舅子压根没找到北美大陆。 九月初搜救船队紧急出发，用了十多天抵达北海岛租借港口，补给好之后，迅速往东远航。 当李振新这边派出船队去找人的时候，远在北美大陆的张仲成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海湾里发现金子的消息，先是被当地土着获知。他们过来争抢过，想要把这些陌生的淘金客赶走，不过没有得逞，被一顿火枪打的是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后来这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墨西哥的西班牙殖民者耳中。有金子？还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占据？西班牙殖民者连忙组织了四艘战舰北上，去看看情况。 北美西海岸西班牙人还是有一点探索的，不像大明那样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很快就找到了张仲成他们停靠的海湾。 双方一见面就大打出手，大明船队比见了亲人还兴奋，火炮火枪一顿招呼，两艘西班牙战舰被击沉，另外的两艘带伤逃走。 能遇到西佛郎机人的战船，这不是坏事，至少证明之前所有的判断都是准确的。张仲臣一边组织人打捞击沉船只处理俘虏，一边赶紧安排人加固港口和居住地，据船队雇佣的西洋人判断，佛郎机人不会善罢甘休，估计很快就会组织更大的船队前来报复。 果然没出乎意料，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海面上出现了十来艘佛郎机战舰。 又是一场大战，前来寻仇的佛朗机舰队再次战败逃走。不过这次大明的舰队也有损伤，一艘战舰受了重伤，尽外还有两艘船受创，船队可以说是残了。 “诸位，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我们带过来的弹药已经不多，舰船也有损伤，这怕是回不去了！” “经理，无需太过担忧，咱们的弹药虽然告急，但这两场大战下来俘虏了不少佛朗机人的船，从他们的船上捞出了不少火炮，我们将这些火炮简单修理一下，当岸炮来用，怎么也能防住再来的敌人。最近探矿队也发现了硫磺矿和硝矿，配新式火药是配不出，可完全能配老式火药。有了这些，自保还是没问题的。目前只要组织人将受伤的船修好，咱们就能回家。” 时间到了十月份，种下的粮食陆续成熟，张仲成赶紧组织人收粮。一边忙着收粮，一边忙着修船，他们是忙的不易乐乎。整整忙了一个月，这些事才干完，好在这段时间，佛朗机人没有再来找事，不然会更忙。 船修好了，补给也有了，按道理来说，这时候该准备回家了。可又出现了新情况，北美洲进入冬季，海岸线的风向十分混乱，非常不利于远航。手下的人认为，这时候远航很容易迷失航向，还是等风向稳定了，再返航为好。 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着！今年看来是铁定回不了国了，张仲成只好安排人继续去挖金子。看着越堆越多的金子，李振新的小舅子就想嚎啕大哭。他想到了一副悲惨的画面，船队这辈子都无法返回大明，自己等人到老了的时候，用一堆金子陪葬，老死在这片荒凉的大陆上，这景象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领队、前方发现了一处海湾，上边有停泊过大船的痕迹，还发现了一些似乎是咱们大明船队使用过的罐头罐子。” “如此看来，远航公司的船队应该是抵达了这片大陆。他们没有在此停留，估计是南下了。留三艘船在这处海湾停靠，修建临时停靠码头和补给点。剩下的人继续南下。” 经过两个多月的航行，搜救船队总算是抵达了北美大陆。要不是李总裁严令，搜救船队怕是也扛不住，早都返航了。 船队继续南下，用了五六日的时间，抵达了张仲成他们所在的港湾。 “经理，海上出现了船队，佛郎机人怕是又来找麻烦。” “奶奶的，这帮人是没完没了了，通知所有人，准备战斗。” 在观察哨楼上看着逐渐靠近的船队，张仲成们是越看越熟悉，怎么感觉像是大明的船队？ “船上挂的旗是大明的？” “好像是！” “赶紧发旗语，问问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阵旗语交流，双方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搜救船队赶紧驶向港口与张仲成他们汇合。 差不多快一年时间了，再次见到大明人，船队上下激动的大哭不止。见面场景混乱不堪，持续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等情绪稳定后，船队的领队忙出言询问张仲成他们，既然平安无事为何不返航，而是逗留在这片海湾。 谁不想返航？可实在是回不去啊！在张仲成声泪俱下的讲述下，领队才知道，他们为何回不去。无法获得充分的补给，怎么回去？总不能一路全吃鱼，硬挺过去！ “张经理，这片陆地我看着幅员辽阔，怎么就找不到补给点哪？当地人放着这么好的地方，不种粮食？” “谁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不止是靠近海岸的地方，就是深入陆地也没人种地，我派人去看过，这方圆数千里都能种地，但土人们就是不耕种，听说在非常南方的地方才有种地的人，很难令人理解。今年我带人种了一茬地，就是新开的生地，打下的粮食也不少，有人说咱们江南的地也未必有这里的好。” “是吗？这段时间我也带人去看看，这么好的地方不用，简直是天理难容。” “嘿嘿、沈将军你是不知道我在这里还发现了什么，说实话要不是这里远离大明，这地方简直就是天堂。” “还能有什么？” “来人，带点货过来，让沈将军看看当地的特产。” 金灿灿的金砂，差点闪瞎了沈领队的眼。这里还有金矿？沈领队一时之间迷了身心。如此好的地方也能让张仲成找到？怪不得李总裁要让小舅子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远航哪！这样的天赐宝地，又是无主之地，张仲成这小子是发大发了。 第493章 李定国回陕北 冬日的陕北，荒凉冷清、大地干涸而燥烈。延安城里的景象到与外边有些不同，整个城市到处是冒着黑烟的烟囱，浓烈的烟雾仿佛给城市披了一层黑纱。 从火车站走出，看着眼前变得十分陌生的城市，李定国有些错乱。这城市，完全不是自己记忆里的模样。 在当地官员的簇拥下走进城市，道路两旁皆是好几层高的小楼，店铺林立，人流如织。 “郑知府、现在这城里有多少人？吾怎么觉得延安城，现在不亚于江南一些府州？” “王爷、咱们延安府仅城里就有近五十万人，算是其它县里的人，过了百万，从财政收入上来说，还真那个江南的府县能比。” “百万人口？吾记忆中的延安城可是残破不堪，今日回乡、没想到繁盛如斯，这些年变化真大！” “我们延安府过上好日子也就这十来年，说实话这几年城里是一年一个样，不要说王爷你久未回乡了，就是一些从延安城出去一两年的人，回来之后也有认不出路的事发生哪。” 少小离家老大回，李定国离开陕北最少三十年了。自跟着张献忠走上造反的道路，从陕北流窜到全国，这些年他在各地转战去了很多地方，就是没机会回陕北。 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回到这片土地了，不成想事情在这几年里发生了变化。山河再造，神州一统，到最后居然能以大明西宁王、枢密院常务副院长、兵部尚书的身份荣归故里，人生的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前些日子陕西蹴鞠队的比赛让他久藏在心中的思乡之情，一下子泛滥成灾。那片深藏心中的黄土地，折磨的他是日夜难眠，不得不向朝廷提出申请，回陕北探亲。 李振新等人一商量，索性就让李定国代表朝廷视察陕北和绥远省，考察当地官府的施政作为，同时在绥远一带视察一下防务和边关。 说是探亲，实际上在陕北他还哪来的亲人？多少次的战乱冲击，陕北人都换了好几茬。李定国本身是孤儿出身，是从陕北乱民的累累白骨中爬出来的人，世间活着的亲人除了自己的子嗣怕是一个也没有了！ 在延安城的工坊、集市、居民区转了一圈后，他很满意。很明显，目前的延安城再不是自己记忆中的穷地方了。工厂众多、产品丰富、百姓富足乐业，据知府汇报全府上下一年的税收和长安府差不多，甚至还略好。能将这么贫瘠的地方，发展的如此之好，李定国对李振新的佩服之情犹如滔滔之水、连绵不绝。 延安这地方贫瘠？目前这个时代，可没人这么认为。光煤矿和火油这两样物产，就能把别的地方给馋死。蒸汽机开始大规模利用以来延安、榆林等产煤府县资源优势明显。这里的煤要比长安城那边便宜三倍以上，再加上之前积攒的工业制造底子，这两年原本外迁的一些工坊，又纷纷回来了。要不是长安城到底是陕西的中心，人口和区位太有优势，这里都可能将原本已经发展起来的长安制造业给吸垮。 如果说延安是一座工业王冠的话，延川就是这座王冠的明珠。离开延安府城后，李定国去了延川县。在预定的行程中，延川县并不在其列，是李定国自己临时要去的。他太好奇了，李振新是靠什么点石成金，依靠着延川这座小县城，一步步带着陕北儿郎们光复神州的。 兴平军体系的崛起与目前大明的任何一个山头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自扎根延川以来就没挪过窝，不像其它势力都有转战的经历。李定国认为，正是因为没有转战，兴平军最后才能做到江山一统。不像他们西营，四处流窜没有定性，始终聚不起席卷天下的大势。 延川城是大明工业化进行最早的地方，发展了差不多二十年。李定国一到这里就明显的感觉到与其它地方的不同之处，这里似乎没有穷人，感觉各个知书达理。哪怕是在延安府，只要出了城，你总能找到破旧的农村。可延川不一样，不但城市全是红砖楼房，到了农村也是清一色的红砖房，很明显的看到窑洞、土胚早就没人住了，全部空置！大街上上学的娃娃们，人手一辆自行车，他们穿的衣服有新有旧，不过全没补丁都十分干净。全城的人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精神头，感觉是充满了自信。 “王爷、这条路是最早来这里的陕甘总督雷兴大人负责主持修建的，通车差不多十五年了，路况保持的还算不错，那边就是雷兴大人的墓。” “带我去拜祭一下，在十五年前就能修这么好的路，雷大人算是为我陕北子民用了心。” 震撼，人家在十五年前就修了这么好的路，自己那时候好像占的地盘并不小，怎么就没想到把当地的道路整治一下哪？在枢密院工作一段时间后，李定国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件事，道路和后勤对军事力量的影响太大了。 以前纵横北方的鞑子骑兵，这两年怎么安稳的不像话？还不是有了铁路。他们的四条马腿，跑不过大明的火车轮子，自然只能乖乖爬着。油路的作用虽然没有火车明显，但同样不容忽视，配合新式马车最少能提高一倍左右的行军效率。有了这条油路，李邦德和清鞑子打仗的时候，应该是省了不少力！ “邦德不容易啊！你看这里的沟堑布局，很明显是和清虏鏖战留下的。那时候，他才有多少兵马？这城墙上留下的弹孔，皆是清虏所留，想来那段时间战事应该很激烈。”一边参观着振川城战场遗迹，一边感慨。李定国是百战名将，很容易通过遗迹的情况推断出当时的战争有多惊险。冲着这份惊险，就得佩服李总裁。 自他成军以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以上打多。别的人，以多打少还不是清虏的对手，人家李总裁次次以少打多，并能战而胜之，这就是本事和能耐。 这趟延川之行收获良多，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侥幸，大明能有今天实属不易。 第495章 二十年内普及三年义务教育 1664年末，忙碌了一年的百姓们，开始准备过年。今年是个好年，全国光复一年，各地基本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各地统计上的粮食产量来看，今年老百姓的日子要好过不少，基本上都是丰收。 “谷贱伤农，要想办法让百姓手中的粮食流通起来，不然、他们手里还是没钱，日子依然过不好。” “邦德，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今年全国的粮产最起码比去年多三成，这么多粮，你让我怎么收？光是应收的税粮，粮食交易所的那帮奸商都在拼命压价，再多收粮食，莫非要堆在粮库里烂了？” “我说，这办法还用得着想啊？把之前库里的存粮全换成新的，旧的全酿成酒。要是还消耗不完，就往草原那边多运一些换成肉，让百姓们改善一下生活。粮多就多吃酒肉，适当的提高一下士兵们的生活水准不行吗？养点猪，养点鸡，鸭，让百姓的餐桌丰盛起来。” 说了半天还不是要让朝廷多花钱？你以为这事我想不到啊？吴贞疏心里对李振新一阵埋怨。大明的这位总裁，挣钱的水平一流，花钱的水平是超一流。朝廷的税收和进项是逐年增长，可支出也是居高不下，总之是紧挣赶不上紧花。 说到花钱，李振新正好在琢磨一件花钱的大项目“长生，现在全国一统了，有件要紧的事要做，咱们得定个章程出来。” “何事？” “科考和教育，全国一统，大学招生得正规起来，吾想着今年开始要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统一的大学招生考试。” “这是大事，理应如此，总裁你是怎么考量的？” “首先要再建几所大学，目前大学的数量还是有点少。我的想法是五年内，全国所有的省都得建一所师范大学，农业大学要在长沙、浙江、广东这三省再建三所分校。南京孙可望弄的那个军政大学，改制为江南综合大学，武昌同样要建一所综合大学，厦门筹建一所海事大学。除师范大学外所有大学每年招生人数要进行额定，其中六成的名额平均分到各省，由教育部统一拟定试卷，发到各省各府，在统一的时间里进行考试，按分数高低进行录取。剩下的四成，大学自己组织拟卷和考试，朝廷派员监督，确保公正、公平。各省的师范，六成在本省招生，剩下的四成同样要分到全国来录取。” “全国一起拟卷？可各个大学的科目不一样，如何用一样的卷子考啊？” “主要分为三科，文科、理科和工科，文科只考国文、数学、常识、史地四门，主要对应大学里的法政类和商业类科目，理科只考国文、数学、常识和百科四门，对应大学里的所有科目，工科考国文、数学、常识、制艺四门，对应除法政以外的所有科目，具体怎么定额，由教育部详细讨论出具体条程。” “这么分问题不大，只是现下对应文科的大学数量有些少，是不是要再开些文科相对应的大学？还有南方各省，中学还没有普及，他们的学生怎么报考大学？” “文科类学校，数量差不多了，这几年还是不要再增设为好，这类学科学生多了与国无益，只是多了些青虫而已。南方数省，凡是之前取得过秀才功名的等同于高中学历，都能报考大学。反正他们都是于本省人争名额，不会影响考试公平性。还有就是最近五年，凡是能入中学的学生都能参与大学考试，暂时性的进行过渡。” “邦德，还有一事咱们得提前考虑，安你这个大学的编制来看加上各省的师范大学，每年有近十万大学生毕业，朝廷可没那么多职位一直这么安排下去，职位还要给退役军人留位置哪。” “这事无需太过担忧，到时候自然会解决的。一年不到十万的大学毕业生，不算师范的话也就是四五万，这么大的国家怎么着也有办法解决。” 大学生数量其实并不多，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上学当官的思想太过浓烈，他们对自己的待遇要求太高而已。据统计，目前的大学毕业生中，百分之六十进入了官僚机构，百分之三十进入了官办机构，只有百分之十不到的流向了民间机构。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尽管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学都不会扩招，可实际算下来，等过几年教育和官僚体系成熟，每年差不多只能让一半左右的大学毕业生进入官府和官办体系。也就是说，未来有一半的大学生需要流向民间机构。以前李振新也为这事发愁着不行，最近他想到了一个绝计。大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肯定要进行大规模的海外利益扩张。以后的大学毕业生，优先向海外岗位和边远岗位安排，他们中绝对有不少人不愿意去，这不就可以顺势把这些人给推向的民间？反正朝廷是安排了职位，是你自己不想去的。因此吴贞毓发愁的事，李振新并没在意。 大学教育是精英教育，这事看着难搞，但实际推进起来并不困难。只要能当官，总有人会打破了头都往里钻。真正麻烦的是基础教育，这玩意投资庞大，所需人员众多，绝对是一项百年大计的大工程。 “今日国政院、礼部、教育部的主要官员都在，召集大家来的目的除了议定今后一个阶段大学发展纲要以外，还要讨论一件大事。吾计划用二十年时间，在大明全境基本普及三年初小教育。所谓基本普及是指，适龄儿童无论男女必须要达到九成以上的初小教育程度。与此同时要有一半左右的孩童达到完小文化教育程度，近三成能上初、高中或者是职业学校。” 要让九成的人上完初小？总裁这步子迈的有点太大了！若是完成这个目标，大明就基本没有文盲了。这样的目标能实现？与会的官员充满了怀疑。 “总裁、这怕是有难度！按这个目标，每年在教育方面的开支将是天文数字。” “没那么夸张，按现在的人口数来说，达到计划的目标，全国在校的学生数，也就是一千多万，按生均十两银元的开支来算，也就是一两千万的财政支出，占所有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十还不到。国家收税就是为了造福老百姓，总不能全用来养官员？各方面挤一挤这笔钱就挤出来了。税收取之于民，自然也要用之于民。以往的官府在这方面做的不到位，咱们要改了这个毛病。官府是为百姓谋福利的，不能光爬在老百姓身上吸血当老爷。” “朝廷养兵近两百万，各级官吏加起来也近百万，每年开支都要一亿五千万两银元，若是再加上一两千万的教育支出，每年的税收收入差不多全花光了，咱们还要往铁路等基础设施上边投钱，这样下去朝廷的日子可不好过。” “日子就要紧着过，不然会养成官府骄奢淫逸的毛病。” “让这么多人读书识字，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百姓有了知识，民间才有活力，这是大势！不重视教育的国家，是没有前途的国家，只能走下坡路。” 费了无数唾沫星子，李振新才说服众人，勉强就普及教育的计划达成共识。这事要想真的落实，估计得费很大的劲才行。但不管难度有多大，李振新都将义无反顾的去推行。这是对国家和民族负责，也是一个穿越客必须要负的历史责任。在大明全境扫除文盲，是李振新想最后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事。 第498章 山西商人为学位上访 铁路在北方大范围的修通以后，使用最频繁的是什么人？自然是晋商这个群体。 他们恨不得把家安在火车车厢上，一年360多天，有差不多300天不是在火车上，就是在赶火车的路上。 绥远、延安、长安、洛阳、太原、大同、京师、集宁这几个地方的火车站，总是能见到他们的身影。火车站附近晋商会馆基本上是标配，要是那个地方的火车站没有晋商会馆，只能说明这里的车站太小了。 为了出行方便，最近晋商又聚集到一起想要集资修一条太原到神木的铁路，为的是去绥远和陕北方便一点。 “亢爷、今日将你请到太原，除了集资修铁路以外，还有件大事，不得不请你老出面。” “你们请我出面准没好事，说、有什么事需要我这张老脸？” “你老说的这叫什么话？要是一般事，我等确实不会麻烦你，可事关我晋地百年大计，不得不亲你老出面！” “百年大计？说说，到底是啥事。” “朝廷公布的教育发展大纲，你老看了，我们就是为此事焦虑的。” “我看了啊，朝廷分给我省的名额并没有少，教育经费上的开支也是一体对待，你们焦虑什么？” “亢爷啊，你老现在常居京师和陕地，是不了解我晋地的情况。分给咱们省的名额是不少，可有四五成是要去外省上学的，同时也要招收四五成的外省学子到我省读书。前几年情况可不是这样，咱们的两所大学差不多九成都招的是本地学子。” “这有啥区别吗？名额还稍微多了一些哪！再说像长安那边的大学，比咱们这里的学校还好，你们有啥不乐意的？” “要不怎么说你老不了解内情哪，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工商大学和师范大学，除了朝廷拨的经费以外，还有一大部分可是咱们自己的教育基金补贴的。让外省的学子来入学，岂不是让他们沾了咱们的光？” 晋商们着急忙慌的讨论这事，就是因为教育基金的问题。当年查抄了八大家通敌案后，他们巨额的财富被特设为山西教育发展基金。每年的盈利，很大一部分要花到山西子弟的教育上。利用这笔财富，山西这两年无论是基础教育还是大学教育都蓬勃发展。率先在全省各个乡镇实现了完小覆盖，各个县城实现了中学覆盖，最近他们还准备进一步提高覆盖率，争取早日实现教育发展纲要提出的目标。 在大学教育上，他们同样不遗余力。本来只给工商大学一家进行资金补助，后来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全省就两所大学，没必要寒了师范学子的心，因此也向师范大学提供了资金补助。这两所大学的教育资金之充足，可不是其它地方的大学所能比的。青年学子的伙食，都比别的地方好，学生和教师的待遇比长安的好大学只好不差。 正因如此朝廷最新的政策变化，才让晋商们坐不住了。凭什么自己的钱，要补贴外省学子？山西的情况和其它各省都不同，也与陕西不同。陕西的大学，一开始创办的时候，就是面向全国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陕西本地学子比较多，但一直以来都在招收外地学子，这两年比例进一步提高，差不多一半生源是外省的。山西就不一样，说到底还是地方大学性质。 晋商们对这事这么重视，也与私心有关，工商大学培养的学生，对他们目前的主业、银行业太重要了。银行业越发展，越需要高端人才，这些高端人才可不是随便的职校就能培养出来的，生源素质这一条职业学校就不具备。本来工商大学的学生，很多就流向了官府，他们抢不来多少，现在增加了外省学子的名额，哪就更难抢了。外地的学子肯定归属感不强，几年大学一上，大部分绝对会流入官府。而本省去外地读书的学子，多数应该不学商科，一来一回，工商大学纯粹成了给他人做嫁衣，这事能忍吗？ “你们是想让老夫出面，去让朝廷收回成命？这怕是不成！教育政策是全国统一的，咱们这不是与朝廷大政唱反调吗？” “亢爷，这方面我们也有预案！要是朝廷不准，我们就提议再办一所直招本省学子的商科大学，这钱咱们省里自己出，不花朝廷一文钱。” “好，为了家乡学子，老夫去京城跑上一遭，尽力将这事给办成。” 亢景天其实心里很没底，大学事关朝廷育才大计，怎么会轻易更改？自己这些人一闹，别的省怎么看？像长安那边要是再闹起来，朝廷岂不是要做蜡了？可作为山西人，他又不得不出这个头。这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全省挣权益。 吴贞毓又急匆匆的跑到了总裁府，看他的样子，怕是又出现了棘手的事。 “长声，又出乱子了？” “这回倒没有，只是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邦德你参详一下。协理委员亢景天代表山西百姓上了书，提议他们晋地的工商大学，不参与朝廷的统一招生计划。” “这怎么能行！全国大学都这么搞，岂不是乱套了？大学是国家的大学，不是一省一地的大学，驳回这个提案。” “我已经驳回了，只是亢协理又提交了一个补充提案。晋地的商人，想自己出资再办一所大学，所有经费他们自己想办法，不用朝廷花一分钱，不过他们要求所招学子都得是晋省人。” 这帮晋商要办私立大学啊？这些人头脑够灵活的。李振新仔细想了一下，觉得确实是个麻烦事。东西方自古以来教育思维就不一样，东方虽然也是以私立教育为主，可学历认证这块却牢牢的把持在官府手中。私立大学是对公立教育体系的有效补充，可若是放开不管，会造成学历泛滥。而学历又是最重要的上升通道，绝对不能乱。 “这样，批准他们自办大学，但招生人数需要朝廷教育部额定，人数最多不能超过现有工商大学的招生数量。同时他们必须参加朝廷组织的统一考试，招生办法和师范大学相同。还有这所大学的毕业生就业，朝廷最多解决一半，剩下的他们自己想办法。” 让这个大学率先实现自主择业，才是李振新最看重的地方。这也是批准这所私立大学，最终的用意。 “好我这就去答复他们，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能接受。”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参考这个办法！所有大学必须由教育部预批，国政执行委员会审核才能创建。在名额上一定要慎重考虑，一年最多批准一所，这方面一定要严格控制。现阶段，国家不需要那么多大学生，反倒是职业教育的口子可以往大开点。” 第503章 黄金海岸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九月初旬，第二批赴北美的船只已经离开日本北岛，开向北太平洋。而此时另外一支船队还没有抵达金山湾，只是刚刚找到了海岸线，他们同样漂在北太平洋上。 沿着海岸线南下，不长时间，船队就抵达了一处修有导航塔的海湾。这里并不是目的地金州湾，只是北部的一个小海湾，被张仲成他们命名为朝阳湾。 离开朝阳湾几天后，正式的抵达了金州大湾区。两个多月的远航，船队除了有过远航经验的领航人员以外，其他人都几近崩溃。很少有人能耐得住连续六十多天不见陆地和生人，还要随时面对海浪的侵袭的折磨，这是对意志力的极大考验。 大海上航行就是赌命，庆幸这次赌赢了。三千五百人的船队，基本上全部靠岸，没什么减损。 …… 沈远图在打发了张仲成他们返航后，没有闲着。开了近万亩的荒，种了一茬粮食，还顺便挖了些金子以及与佛郎机人干了一仗。 佛郎机人在五月份中旬，组织了一支五十多艘大小战舰形成的舰队，再次来到金州湾，与明军展开大战。 这次战争持续了近一个月才结束，战争过程是一波三折，好在明军最后通过湾内的要塞坚守住了，将西班牙人成功熬走。 看着海岸线上挂着大明旗帜的庞大舰队，沈远图心中大定，知道朝廷是下了开发这里的决心。有这样一支舰队帮忙佛郎机人为之奈何？从最近两年的交手情况来看，他们在这地方的军力部署也不是太多。最多也就几万人，不可能全部集中起来北上与大明舰队死磕。 将船队引领靠岸后，此次率队的领队直接在港口向沈远图传达了大明朝廷的指示。 “沈将军、枢密院和国政院联合发了谕令，任命你为大明北美西海岸金州自治领驻守将军，负责此地的一应军事，任期为四年。任命我为此地的总督，以后美洲一切军民要事都先由你我两人会同移民理事会共同管理。吾临行前、总裁、总统交代了金州自治领今后发展的总方略，垦战结合、棉粮为纲、团结土着、自治自理。” “朝廷果然是有远见，要大力开发此地。林总督、先吩咐船员们安置。晚上、吾给诸位接风，让你们尝尝这里的特产。” 傍晚海风兮兮、数千军民围着篝火，欢聚畅饮。沈远图和林志远面前放这一只偌大的火鸡，林志远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鸡，看的有点发愣，不好动筷子。 见林志远有些放不开，沈远图忙动手掰了一只大鸡腿递给他，开口说道：“总督、来尝尝这里的山鸡、肉质虽没有咱们大明的鸡细嫩，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么大的鸡、吾倒是未曾见过，有劳沈将军了。前些日子、回到大明的张经办说、此地适合耕种、且有金矿可挖，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倒不是虚言、这些日子我和手下的兵卒做了一些探索，从此地往北有大片平川。往南虽然有些丘壑，但也能耕种。金矿倒是只有这个湾区有，手下的儿郎们挖了一些，收成还算不错。” “平川有多大面积？朝中的大臣每家都分了几千亩、这次我便带了三十多家的人过来划地，不知够不够分？” “肯定够了、朝廷的功勋能有多少？我简单测算了一下，光北边的平川、可能就开出内地两三个省的耕地面积。其实翻过东边的群山、还有更大片的平川。只怕一时半会没有那么多人去耕种，眼下吾觉得还是以海岸边的这块平川作为首要开发的地方、等条件成熟了再去开发山那边。” 沈远图的话将林志远惊的半天不说话，光海岸线这块就有两三个省的耕地，过了东边的山区、还有大量平川。这不就是和大明差不多大小了吗？自己一个小小的府级总督，要管这么大的地盘，着实有些吓人，这不得几百万人才能照管的过来？ “将军、此地的土人真没多少吗？这么大的地盘，莫非真是无主之地？” “土人确实没多少、据吾估计最多也就百万左右，且四散分居，没啥战力。不过朝廷让我们团结土着，怕是有些难？他们对我们这些外人戒心很重，语言又不通，不好展开。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人可不好拉拢。听说佛郎机人就全把土人当奴隶或者是屠杀了了事。” “这事、总裁有过交代。他说土人和我们是同种同源、此地的土人是商人的后裔，只是被大洋阻隔没法与故地汉民交流才退化为土人部落。总裁交代、处理土民从两方面着手、一是宣传，要让他们相信他们和我们汉人同种同源，大明派人来此地就是为了将他们重新纳入汉人治下，助他们脱离红毛鬼的苦海，重新走向文明。二是派出医疗队、帮他们抵御天花等病祸，和他们建立友善的关系，尽快完成同化。” 同宗同源？沈远图被李总裁的这个说法雷的不轻。他也和土人接触了不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同宗同源的痕迹？除了肤色和模样稍有些相近以外，他们那里像汉人？ 不过派出医疗队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土人之中天花病泛滥，他就知道附近的一些部落，几乎天天因为天花而死人。若是帮他们止住天花泛滥的趋势，确实能消除一定的隔阂。 “这事咱们就按李总裁的安排来行事，确实光靠从大明移民、这么大的地盘不好守。能将土人同化了，会省很多事。”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到了深夜，看着不远处的海面，林志远踌躇满志。这里的确是一处黄金海岸，要是自己能将此地开发成功，一定是一项彪炳史册的丰功伟绩。到时候回到朝廷，最次也是督抚大员。 船队上岸十日后，沈远图和林志远就组织了十艘舰船，趁着风向还没乱的时机，让他们赶紧返回大明。 这十艘船，基本上都是空船，除了一些返航的船员士兵以外，就拉了一些金子，还有三十多名朝廷重臣的家仆。 重臣的家仆们回去是向家主汇报情况的，他们虽然在这地方只呆了几天时间，但已经基本掌握情况。了解到这里确实适合开荒，并且土地广有，不怕不够分。剩下的事就是回去劝家主，准备钱和人，赶紧到这地方来种地。 返航的船队驶向大洋，留下的人也没闲着，大家得赶紧建造房屋和一些基础设施。过段时间，还有两三千的移民要过来，那时候就到了冬季，没有准备可不行。自此大明开发北美洲西岸的战略，正式开启。 第509章 高利贷泛滥 亢家等大明银行业的巨佬们，又一次被召集到了国政院议事大厅。 “亢爷、国政院这次召我等议事，怕是又要借款！不知道是要修哪儿的铁路？” “常五你们银行可是不想参与此次贷款？要不等会总裁来了我给他说说，先把你们银行的额度给省了？” “哪里话、朝廷要贷款我们巴不得哪。只不过最近民间向我们银行贷的款有些多，害怕不够应付朝廷的款额。” “哼、还不是这两年民间放利子的多，你们怕是把钱都往哪里边填了，我给你们说，这事李总裁在陕北时期就严厉杜绝，你们悠着点。” “亢爷，我们是正经银行，怎么可能去放利子钱，你老可不敢胡说。” “狗屁、你以为我白混这么多年了？你们自己是没放利子钱，但把钱借给了放利钱的头子，让他们转手放出去。这两年情况这么好，你们银行居然现银紧张，钱到哪里去了？不说朝廷的事，就是你们的很多老主顾，也有不少跑到了我家银行贷款，说你们那里放不出正常的款子，你们觉得正常吗？” 亢景天本来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并不想多参与其它银行两钱流入高利贷的事。可架不住有人拱火，实在是没压住火气才在国政院的会议室里当场骂人。这些人做的事太过分了，居然把大部分的钱都拿出去放高利贷，以至于朝廷修铁路借钱都没多少，这像什么话？简直是利益熏心！ 李振新和吴贞毓等人走进会议大厅的时候，感觉气氛不对，里边的人互相看着不对眼的样子。估计是几家银行的主事，有了过节。生意场上，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也不是什么大事。 “诸位、今天叫诸位过来，是又要像你们伸手借钱了，还是筹措修铁路的钱。这次和以往不同，一方面借钱的主体不是朝廷而是新成立的大明铁路总公司，还款抵押是目前铁路公司的资产，以及未来的营收。铁路公司的运营情况，大家应该了解一些，我这边整理了一份详细资料，你们也看一下。”边说边上工作人员给在座的银行主事，每人发了一份介绍资料。 乘着众人翻阅资料的时间，李振新开口说道：“还有个情况，此次借款的额度比较大、周期比较长。每年借贷总额在三千到五千万两之间，要持续十年时间，整个还款周期超过了二十年，大家要有个准备，量力而行。” “总裁、这次是以铁路公司的名义借款，不是朝廷担保，风险有些大，能不能适当提高一下利率？年利3厘5，我们银行根本就是在赔钱啊！” “利率这个没法调，利息一高整个还本的周期会变长，不利于以后铁路建设。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但你们说完全不赚钱也不尽然，大体量的实体借贷产生的关联交易是小额借贷所不能比的，这事你们自己考虑！” 觉得利息太低完全可以不参与此次融资，让调高利息门都没有！3厘5的利息还嫌低，这些人怕是脑袋有病。普通的小额借贷，利息低了就没法赚钱，可大额不一样。这些钱虽然是铁路公司贷出来了，可实际上大半的本金会长时间在银行的账户上躺着，变化的只是拥有者的账户名而已。这也就是后世一些巨型公司能贷出超低利率款项的原因，目前国内除了振川系的公司以外，还真没有像铁路总公司这么大体量的公司。3厘5，李振新都嫌高，这帮人还想着往高提，简直是痴心妄想。 被李振新拒绝后，这帮银行大佬们似乎没了参与热情，三千六百万的首期贷款，只被认购了两千一百万。这其中振川银行认购了一千万两，亢家认购了六百万两，剩下的几家银行认购总额才五百万两。 没道理啊，按理说这几家银行每家一年的借贷流水都在两三千万以上，拿出几百万银子贷给铁路总公司，并不伤根本，他们这是在考虑什么？李振新有些想不明白。 “总裁、有个事，我得反应一下。这两年民间放利钱的特别多，害的我们银行存钱的人越来越少，对我们的本金影响很大。朝廷能不能想些办法？”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振川银行的负责人王小妞反应了一个情况。振川银行是完全国有的银行，在政策执行上比较本分，自然也是被民间高利贷泛滥影响最大的银行，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能向李总裁当面反应情况，王小妞自然不会错过。 “民间放利的特别多？朝廷不是有政策不让利率高于一成五吗？按道理来他们的体量不大风险也高，实际赚不到多少钱，影响不了你们的根本啊？” 目前各家主要银行的存款利率在4厘五左右，放贷利率是一成左右，民间高利贷最多也就是一成五，给他们的空间并不大，不可能造成大量民间资本涌向高利贷市场，李振新有点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总裁，那是官面上的情况，私下市场里，季度利息九出十三归是正常现象，甚至月利息九出十三归都不在少。他们得利润那么大，谁还把钱往银行存？” “季度利息九出十三归，一年下来连本带利就能翻一倍以上，这么高的利息贷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贷的人不在少数，这两年做生意赚钱，很多商人缺本钱，都去找他们贷钱了。” 这不是扯淡吗？听了王小妞说的事，李振新脸色变得铁青。一下子把所有的事都想通了，怪不得今天各大银行不向铁路公司贷款，很明显他们的钱都通过二级市场流向了高利贷产业。民间借贷李振新不反对，可年利率超过百分之百的暴利就有点太过恐怖了。这绝对会引发巨大的金融风险，搞不好就会造成全国性的金融危机。 “王行长、目前民间，这种现象有多严重？” “可以说是泛滥，反正到处都是放利子的人，有很多都堵在我们银行门口拉生意。” “好、我知道了，朝廷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今天先散会，散会之前给在座的银行业老板们提个醒。将你们投入到高利贷二级市场的本金，抓紧时间往回收，我给你们的时间并不多，有些机会朝廷只给一次，勿怪言之不预也！” 第512章 在西伯利亚求活！ 四月份的剑河流域，一到晚上，还是寒冷异常。刚到这里的这百十来个流犯，此时的情况并不好，看他们的样子来的这一路怕是受了不少罪。 “大家赶紧到林子里去找些柴火，赶到天黑之前要升起篝火，今晚你们得在这露天过一晚上，没有火就挺不到天亮。”天色已经有些发暗，金海见来的这些人还在发愣，不得不出言提醒他们尽快把火升起来，不然会冻死在这地方。 镇子上没多少房屋，还都是女眷和家属们住的，根本没法安置下这么多人。押犯人过来的连长也是缺德，走的时候连帐篷都带走了。让这么多人在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露天过夜，一个不小心怕是都交代在这里了。 面对这些突然而来的陌生人，金海其实没义务关心他们的死活。可也许是因为临时任命的镇长职务，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官瘾，到最后他忍不住出面组织这些人开始干活。 这地方树木茂盛，捡柴火并不难，不一会功夫大家就捡了足够的木柴升起了柴火。 “各家住地户，都把自家的锅拿到篝火处来，女人们给大家煮些热饭。男人们也别闲着，就着篝火的光捡一些粗的木头，赶紧在篝火旁搭些窝棚出来。不然到了后半夜，会把人冻的受不住。” 在金海的吩咐下，众人忙到了大半夜，才搭了些窝棚，加上之前村里的房屋，今晚大家挤一挤应该能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围在篝火旁的流犯，眼神中流露着不安的神色。今后他们将在这个看着很荒凉的地方定居求生，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短短几个月时间，这些人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严打之前，他们不是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的帮手。谁也想不到放个高利贷，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不但把所有的家财都陪客进去，到最后还得被流放到这人迹罕至的鬼地方。官府对他们这些人实在是太狠了，基本上就是干净杀绝，不留任何余地。 这里边最亏的人并不是放高利贷的人，而是帮高利贷收账的帮闲。有些人就是跟着别人去催收了几次利子钱，结果被指认出来以同案犯的名义判罚到漠北流放。要是能重来，他们这些人打死也不会碰高利贷营生，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所有的悔恨都换不来人生重启的机会。 任七就是这些流犯中的一员，他是个心思活泛的人，知道自己这些人目前的处境，以及干什么对自己活下去有利。见帮忙组织安置大家的金海闲了下来，他连忙凑了过去套套近乎。到什么庙拜什么佛，这是必须具备的生存手段。 “镇长辛苦了，为了我等受罪之人，忙了一夜，真是心系百姓啊。”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正经官员，只不过是比你们早来镇上几年而已。你怎么称呼？犯了何罪被流放到这里？” “镇长、小人叫任七，因为放利子钱被朝廷重处，罚到这里流放，我们这些人差不多都犯的是这罪。” “放利子钱就被流放到了这里？你们是放了多大的利钱啊，逼的朝廷出了如此重手。” “没放多大的款子，只是我们这些人倒霉而已。镇长你可能还没收到消息，朝廷在内地正严打放利的人，只要是放利被抓基本上就躲不了流放到漠北的命运。据我这一路的观察和听到的风声，这次最少会有好几万人流放到漠北，要是官府的手段再硬一点，说不准有数十万人哪。” “这么多人流放到漠北？朝廷看来是想办法往这地方填人啊！你们也是倒霉，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谁说不是哪！这次我们受难全是被搞银行的人害的。听说年初的时候李总裁召集银行的人借钱修铁路，那帮贼骨头不往出掏钱，推说是我们把百姓的存钱给抢走放利去了，这才为我们引来了杀生之祸。” “人人都有倒霉的时候，你也看开点，好好在这地方活下去，说不准以后会有转机哪。” “镇长，这眼瞅着快入夏了，我看这里还是天寒地冻的，怕是不好求活。你来这里比较早，能不能给小弟指条容易安身的路？” “没什么容易不容易的，要想在这地方求活，只有一条，想办法活到来年春天。只要你能熬过一年，剩下的日子就都容易挺过去了！” “活到来年开春？这里的情况这么严重吗？活一年会如此费劲？” “就是如此严重、只要你在入冬之前攒不够足够的吃食，到了冬天和明年开春你就活不下去了。而能够开荒种地的时间，从现在算起也就满打满算不足一个月，时节稍微一迟，种的粮长不熟就到了冬天。这地方地气凉能种的粮食不多，产量极为有限，必须要种足够多的地才够吃，所以能不能挺过第一年才至关重要！” 金海之所以给任七说这么多话，是因为他有了别的想法。他想借任七的口，给这些流民造成严重的危机感，使些人不得不依赖自己，从而树立起权威，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五棵树镇镇长。以前的他没得选成了恶人，现在他想抓住命运给的机会做一个好官。 做一个好官首先第得让手下的人活下去，不然人都没了，他去给谁当官？第二天一早，金海就开始进入自己镇长的角色，立马组织人干活。搭避寒的窝棚是现下最优先要做的事，昨晚临时搭建的窝棚数量太少，避寒效果也不好，继续将就下去，大家会受不了的，总不能天天晚上点篝火御寒？ 经过五天时间的紧张劳作，足够一百多人临时居住的窝棚便造好了。接下来并不是放松的时候，天气开始转热，能勉强开荒了。必须的抓住这段时间，赶紧组织大家开出足够多的地，并种好粮食，否则今年一年大家都没好日子可过。 这地方能种的粮食也就土豆、燕麦和青稞等少量适合高寒地区种植的作物。除土豆之外，其它的作物都是低产作物，耕种效率并不高。要想收获足够多的口粮，必须要多种地，为了活下去，大家得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劳作才行。 第514章 人傻、地好、速去！ 当金海带着人在剑河平原辛苦求活的时候，遥远的北美西海岸同样有一批移民开始了新的生活。 去年腊月的时候，第二波从金州湾过来的船，抵达了登州港。他们带来了比张仲成更准确的消息，更精准的地图，关键是还带来了大笔金子。一些重臣的家仆，也乘着船返了回来。 这些人能平安折返，说明什么？说明从大明到新金州这条海路，已然畅通。只要行程顺利、一年跑一个来回是没问题的，要是时间安排的紧凑一点，说不准能跑两个来回哪。 返航的船员们，带来了北美的特产，特别是金子，又一次引爆了民间的淘金热和闲话热，新金州成了不少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有的人幻想着去遥远的金州淘金，发笔巨财，有的人纯粹是为了过过嘴瘾，胡吹一通别人发财的美事。 民间热烈的议论新金州，朝堂上也不遑多让。回到京师的重臣家仆们，将自己在西海岸短短几天的见闻悉数汇报给了家主。 他们口中的新金州有几个特点、人傻、地好、地盘大，是最适合种地做农庄的地方。 “你说那地方的地堪比苏杭？这怕是有些太言过其实了？”吴贞毓听到家仆关于新金州情况的汇报，心中还有点不信。以他的见识来说，苏杭的地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耕地了，李振新小舅子莫名其妙找到的海外土地，居然能和苏杭相比，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老爷、小人一辈子和地打交道，好地坏地还是能分清楚的，金州那边的地平着的很，我查验过，水力和肥力都不下于江南。只要垦种个两三年，将地养好，绝对是上田。哪里的气候也好，北方可能一年一熟，金州湾附近和南边一年两熟是没问题的。关键是那里的地能连成片，五六千亩地在一块弄个大的庄子，非常好看管。” “如此说来，你觉得咱们应该把那地方开出来？” “我觉得应该开出来、小人已经问了在哪里开过田的人，他们种了两茬多粮食，收成都不错。一亩田打下的粮食，足够两三人吃用。说实话，我觉得五千亩地还有些少哪，最好是有个百顷地左右的大庄子，用心经营，能作为家本一直传下去。” 家仆说的话，令吴贞毓很是心动。他们家本来就是地主，在南直隶太湖边上有数百亩好田。这些田产都是吴家人攒了好几辈子，才攒出来的，其实并不算多。若是再能有百顷良田，吴家就能更上一个台阶，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百顷良田是什么概念？万历早期权势滔天的张居正，折腾了一辈子，到最后也就攒下了八百多顷的地，终大明一朝有几个张居正、严嵩、徐阶这种级别的大贪官？也就是说当顶级大贪官，一辈子也未必能攒起这么大的家业。目前江南等地的田产，一亩地价值在十两银元左右。五千亩地，价值就是五万两银子，这对一般的重臣来说都是一笔巨财。并不是所有人都向李振新那样，有奔驰公司这样的摇钱树，一年纯收入轻轻松松过百万。他们大多数人，主要的收入还是靠俸禄和土地，一年的总进项也就是大几千两银元撑死。 朝廷分给重臣的地是五千亩，想要完成百顷良田的梦想，还有五千亩的亏空，吴贞毓他们不得不另想办法。 “邦德、分给中兴功勋的荣养田，大家派人去看过了，地确实不错。不过有一点，那地方太远了，派过去的人少了照管不过来，人多了地又不够种。吾也听说了，那地方的土地广有，能不能再多分一些给大家？这样也好做长远的布置。” “大家都对那地方的地动心了？再多分土地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调整起来比较麻烦，再说轻易更改规则容易造成朝廷朝令夕改，会让民间有非议。这样，原有的政策保持不变，至于想多要地的人，可以用钱来买。金州湾附近的好地定价五两银元一亩，北部和山区的地让那边的总督府根据实际情况，定个地价，让大家认购你看如何？” “要说那地方的好地五两银元一亩，并不算贵。可哪里都是荒田，且离大明远隔重洋，开出来成本巨大，恐怕很多人不愿意买？” “五两银元一亩，分十年付清，这十年内不收任何税。这么算下来，一年也就花个半两银元的钱，开发成本会少很多，应该是划算的。” “分十年付清？这倒是可行。” “此项政策只针对中兴功勋，且每人只有五千亩的权限。若是再想多占，就只能付全款来买了。” 北美洲的地再多，也不可能都白送给人，给大家分五千亩已经是上限了。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发买土地李振新主要是想给当地的总督府创造一些收益，让他们有钱进行建设。以目前的政策来看，十年内金州总督府都没有稳定的财政来源，农税全免，工商业也没有发展起来，总不能一直从大明中央财政拨款来维持。 1666年二月底，第三批远赴美洲的四千多移民，准备妥当乘船东行。这批移民中，有两千多是大明重臣的家仆，还有两千多是退役军人及家属。 重臣们的家仆，都是轻一色的壮丁，基本上不带家眷。只派壮丁过去，一方面是能快速的进行生产，另一方面是为了控制这些人，免得他们在遥远的海外生出异心，不老老实实给自家开荒干活。 除了派人过去外，他们还带了大量的农种、家畜、生产工具以及钱。带钱过去自然是给金州总督府交购地款。对于认购金州的土地，重臣们响应的很是积极，皆是按着上限买的。十年内付清购地款，对大家来说压力不大，五千亩地一年也就付个两千五百两，省省都能凑出来。只要组织得当，最迟三年后，土地就能产生收益，十年时间不但能回本，还能赚笔钱，这绝对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连李振新自己都响应了这个政策，为自家又买了五千亩地，同时还动员小舅子家也买了五千亩地，加上两家之前分的一万亩地（张仲成因为发现金州有功，赏了五千亩地），两家合起来在西海岸占了两万亩的地，妥妥的成了大庄园主。 到了五月初，这批人抵达金州湾，开启了开发西海岸的新生活。往西海岸移民的工作，进展有些超出李振新的意料。照现在这个发展速度，每年移民总数很可能过万。年后，西海岸就能有五万多大明移民，棉花种植产业能初具规模。 第517章 整个世界乱成一锅粥 好端端的在北京呆着，突然来了一份战书，这上哪里说理去？ 1666年6月，郑成功从吕宋带来了一份西班牙人的战书。战书上说、由于大明屡次侵犯西班牙人的利益，且无视他们多次警告，故此西班牙王国联合其所有的领地，向大明发起全面战争，除非大明退出吕宋岛、金州湾等原西班牙领地，否则战争不会停止。 刚收到这份战书的时候，李振新觉得西班牙是在犯神经病。两国虽然多有冲突，可想要展开全面的战争也没那个可能，两个国家的本土相隔万里，西班牙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带着大批舰队跑到大明近海找不自在。别说是西班牙无敌舰队，哪怕是全欧洲所有国家的海军全过来，大明也足够有自信让他们有来无回。这和战斗力没关系，纯粹是体量和地利的问题。 唯一的能进行的战争的地域，也就是北美洲西海岸以及吕宋岛南部，这两个地方双方的战争一直没有完结，用不着他们宣战都在打，他们搞个宣战书岂不是多此一举？ 翻了好几遍战书后，大明国事总裁才琢磨出味来，他们所谓的启动全面战争，可不是要倾尽全力来大明找死。而是以封锁航路为手段，想要利用海军优势全面围堵住大明。说白了就是想以两国交战的名义，做拦路抢劫的强盗，攻击所有运送大明货物的商船，造成封锁航路，遏制大明发展的结果。 大明近海他们不会来找死，能动手的地方只能是外洋航线。在外洋航线中从天津到吕宋这条航线他们同样没有优势，而东瀛到北美这条航线是新航路西班牙人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据点。坐看右看，他们这是在打抢同大明做生意的别国商船的主意！ 核心就是，就是以和大明做战的名义，去抢被人商队的明货。这样、一方面自己能发财，另一方面还能影响大明本身的收入，造成大明和国际主流航线脱节。 大明现阶段，还没有在全球航线与西班牙人全线作战的储备。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哪？如今工业制成品是卖方市场，航路断绝着急的不是大明，而是做海贸的欧洲各国。大明缺的不是市场，而是原材料，同欧洲各国的海贸能获得的原材料并不多。更何况、欧洲其它国家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做视西班牙人彻底断绝航路。 综合来看，与西班牙人展开全面战争，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让世界航路更加混乱一点而已，影响不了基本盘。 “总统、吾准备奏请陛下，接受西佛朗机王国的战书，将其国定为大明敌国，着令大明军民遇其国军民即灭之，其国永不可与大明进行商贸往来。”李振新琢磨透了西班牙人的战略意图后，便跑到国政院与吴贞毓等人商议应对措施。现如今大明官方，名义上是三巨头模式，皇帝、总裁、总统三人同时联署的文件方为正式国书，是最具权威的文件。 “邦德、应战自然是应有之意，可你怎么不做军力部署？只是发份国书有什么意义？这毕竟是国战啊，我大明立国以来，鲜有敌国直接宣战的，吾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军力部署不早都做了？第三舰队负责南洋海域与敌作战，第一舰队汇同海岸警卫队，守护沿海航线，第二舰队负责东瀛到新金州航线的安危，这就够了。再调动其它军队，也没用处啊！” “全靠海军是不是有些太过托大了？特别是郑家的舰队能顶用吗？吾怎么看着，整个国战，真正与敌作战的主要靠郑家的舰队！” “放心，郑大木是海中蛟龙，西佛郎机人在东亚海域沾不到他的便宜。” 吴贞毓担忧郑成功那边靠不住，在李振新看来是有点过虑。南洋现在是郑家的基本盘，他应该比谁都上心。若是在这片海域，他都无法控制住西班牙人，哪就有点太对不起郑家的名声了。 若是他们真的出工不出力，哪正好可以让真正属于大明的海军顶到南洋去。估计大木同学，不会看到这样的事发生，与公与私，在对西班牙的战事中，郑家都必须顶在最前线。 1666年七月，东亚霸主大明和这个时代的日不落帝国西班牙，爆发了正式国战。 率先动手的当然是西班牙人，他们从欧洲调了一千多艘舰船，在吕宋海域和北美西海岸两个方向，向大明舰队和军事基地展开了疯狂攻势。与此同时，还开放了民间商船私掠运送明国商货许可，凡是装有明国商货的船只，都会受到西班牙人的舰船抢掠。 一时间整个世界航线，都陷入了战火的笼罩。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整个世界第一次全面受到战火影响的战事，具有非常巨大的历史意义。 从东亚到北美、从太平洋到印度洋，甚至是大西洋，都受到明西两个帝国全面开战的影响。乱七八糟的战事层出不穷，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 西欧各国，本来就和控制世界主流航线的西班牙人冲突不断，当大明和西班牙人开启正式战争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成了大明天然的盟友。最吊诡的是荷兰人，理论上来说他们也和大明还处于敌对状态，可面对西班牙人这种不要脸的的疯狗式打法，利益受损最严重的同样是他们。东亚航线是海上马车夫的黄金航线，被明西两国的战事一搅合，整个航线都陷入了停滞状态，这简直是要了荷兰人的老命。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他们只得和西班牙人拼命，组织舰队在大西洋和印度洋和西班牙人对着干。 而这场战事真正的主角之一大明本土反倒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唯一的变化是登州、天津和锦州的三处造船厂，接到了更多的军舰订单。仗主要是靠大木同学打，但朝廷也不能毫无表示，船只和军火的供应总得支持一下人家？大木辛辛苦苦把西班牙人的战书递到北京，不就是为了这点事？ 第520章 退役士兵成了香饽饽 格雷斯中枪后并没有死，两天后在船队医生的治疗下醒了过来。醒来后，从副官口中听到了当天战斗的情景，不由一阵后怕。幸亏船队撤出的及时，只死了十来个人，若是一意要抢舷登船，后果不堪设想。 明人商船配的枪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燧发枪，而是明式自发火枪。这种枪威力大，射速高。一杆枪就能独挡一面，只要不将阻击者击毙，很难攻上船舷。从那天接舷战的情况来看，那艘商船上绝对有训练有素的军人坐镇。谁会想到普普通通的商船上会有职业军人，明国人的职业军人怎么这么不值钱了？若所有明国商船都有这样的职业军人，哪以后海盗的日子可不好过。 不是所有的大明商船上都有职业军人，但有职业军人的商船最近出现了不少。主战部队加各地保安团，大明有近两百万职业军人，每年要退役的士兵已有三十万之多。这两年国内的主要战事结束，退役军人数量增多，导致退役安置待遇是越来越差。前些年，普通士兵退役都能进入衙门当官吏，现在除了有战功的和有军衔的个别士兵外，其他人基本上除了安置到工厂和农场以外再无去处，运气特别好的能去铁路系统当工人。 去农场或者是工厂上班，很多退役士兵并不愿意做这种按劳就班的工作。五六年的军旅生涯，让这些人见识了一些世面，开始喜欢更有刺激性的生活状态。 刺激的生活是什么？成为雇佣军就是最合适他们口味的生活方式。做雇佣军既有当兵打仗的刺激感，还没那么多军纪约束，这样快意的工作，很令人向往。 整个东亚来说，只有古代的日本拥有大量体系外的职业军人集团，这些人就是人们常说的浪人。他们作为雇佣军，长期在东亚海域内搞事情，是一股极其令人讨厌的不稳定因素。现如今，大明推行的退伍军人制度，也正在催生出一股体系外的庞大职业军人集团。从数量上来说，将比日本的浪人集团庞大的多。西班牙海盗纳闷大明的职业军人怎么这么不值钱了，事实是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现阶段，涌入雇佣兵市场的退伍军人数量有限，过几年情况会更不一样。 登州港码头的劳务市场上，各种招聘告示贴满了告示墙。找工作的人乌泱泱的围着告示墙，想要寻一份合适的工作。这几年劳务市场的情况是，供需量都非常大，到处都是找工作和招工的，这其中做海贸的劳务需求量增长最快，相对待遇也最好。只要有股子力气，敢冒险，人机灵一点就能谋一个高工资的工作，不像工厂和修路的场所，普通人基本上拿不到高工资，想要有好的待遇，必须要有顶用的技术。 “又是招退役士卒的，这帮子海商们也是钱多，给的工资这么高，非要招些从军队上下来的大头兵！” “你以为他们是钱多的没地儿去？这些人精的像猴子一样，招那些老军卒过去是要为他们效死的。海上强人多入牛毛，一般人能平安做生意吗？” “我听说出海的船主们，除了正经做生意，还要做些其它营生，你们说他们招这么多老军卒，是不是就为那种事准备的？” “这种事谁能说清楚。只有跟着海船跑上几趟才能知道详情。” “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种钱有命挣，说不准没命花哪。” 码头上找工作的人群，看着招聘告示议论纷纷。他们很羡慕告示上开出的条件待遇，但符合应聘要求的人却寥寥无几。哪有那么多退役士卒涌向劳务市场？今年没有参与统一分配工作的人，早就被见机早的船商们抢了个干净。 他们现在不在码头上，而是在开往各地的商船上。朝廷容许商船组建护卫武装，并且能够租借官方制式武器，使得大明商船自卫需求急巨增长。这些商船主们，刚开始打的主意是护卫自家商船不被海盗抢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似乎发现了护卫队另外的用处。茫茫大海上，没有任何规矩可言，除了老天爷以外，就看谁的拳头大。佛郎机商船可以半商半匪，当劫掠船，大明的商船为什么不能？只要不在近海犯事，谁知道你出海干了些什么！ 逐渐品尝到建立护卫队甜头的商船主们，回过头来又大量招募退役士兵，这是一个互相刺激的正向循环。 退役士卒现在是劳务市场上稀缺资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抢得上的。他们成了市场上的香饽饽，回过头来又让兵部的招兵工作顺利不少。好男不当兵彻底成了过去式，自李总裁在陕北起兵以来，百姓们对送子弟去当兵经历了数层心理状态变化。刚开始加入李振新的队伍，是为了保护家园和活命，后来加入队伍的人是为了国仇家恨和抗清大业。最近这些年入伍的士兵们除了为了正义以外，也有不少是为了搏一个好前程。 去当兵立功的机会多，成为军官的概率不比读书当官低。哪怕是没当成军官，退役了朝廷也能安排一碗饭吃。在队伍上升职速度快，比一般的地方官员优势大的多，到最后哪怕不呆在军营里，到了地方上也比大多数同级官吏年轻，这就能沾很大的便宜。在大明新朝中，军人的话语权很重，且对行政体系渗透很严重，反倒是行政系统很难插手军务。 各种利好凑在一起使得当兵吃粮，成了望子成龙的家长们，最优先为孩子前途考虑的方向。民间形成的风气是，只要不是特别土豪的家庭，孩子只要能考上军校或者是被官府招兵，哪就是出了人才，将来必定有出息。为了让孩子参军，不少人还走后门找关系，这现象放在前三十年，根本无法想象。谁会为了一个当兵的名额去贿赂人？简直是脑袋有病。然而三十年后，情况却反过来了，这就是时代的变化。 第522章 到底谁不堪一击 波拉特是此次西班牙陆军军团的指挥官，带着两万多陆军用了五天时间，才从登陆地赶到了金州湾。大军在湾区外围，遇到了大明军队组织的防御工事，不得不停下来。 看着眼前明军的防线，波拉特有些迷茫，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防御工事，没有盾牌阵列、没有坚固的城堡防线，面前只有几道不高的壕沟墙，伴随着一些零星的小堡垒。在阵地前沿还拉着几道细细的铁丝网。这样的战术布置他似曾相识，又感觉有些陌生。 “情报上说明军的陆军不足千人，可看他们的阵地规模，似乎有三四千人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明军估计是组织了种地的农夫进入阵地，他们是想靠这些农夫阻拦住我方大军进入金州湾区。” “靠临时组织的农夫就想拦住帝国的大军，有点太异想天开了。我观察他们阵地、里边的士兵站位松散，怕是连我方的第一轮冲锋都抵挡不住。听说明军的火炮凶猛，在冲锋之前我方的火炮必须发挥出作用，先将他们的火炮压制住了再说。” 随着波拉特的命令，西班牙军开始战场布置，将随军的火炮推到战场前沿，想通过炮兵对垒为步兵和骑兵推进赢的优势。西班牙人知道明军火炮的威力，但他们不觉得自己没有机会。这一次随军带的大小火炮有一百五十多门，纯粹靠数量也应该能将明军的火炮给消耗掉。 此时明军阵地上产生了分歧，眼瞅着西班牙人的火炮正在布置，按照常识来说，这时候就应该开始炮战，把对方的炮位给打掉，不给其继续推进的机会，可明军的指挥官却坚持不让炮兵提前开火，而是等待时机。 “王上校、敌人的炮位都快架到我们门口了，再不打！等他们开火，会造成巨大损失，这太冒险了。” “吴兄，你稍微压压火。我看敌军的布置，应该是以陆军方阵进攻以及侧翼骑兵突袭为主。敌军开火之前必然会将主力部队集结在炮位身后。若是我军现在开火，会扰乱他们的计划，不利于多歼灭敌军。” “上校，想要歼灭敌军肯定是好的。但咱们没必要让士兵们置身危险之中啊，咱们的兵力不多，经不起伤亡。这不像是在大明本土作战，有源源不断的补充兵力，眼前的这些士兵，用一个可少一个。” “正是因为咱们没有后援，所以我才兵行险招，务必要做到首战给敌军造成重大伤亡，一战将敌军的士气给打散了。敌军虽然装备不行，但兵力总数在哪儿放着，并且配备了不下于三千人的骑兵，不利用他们不熟悉我军火炮性能的机会痛击敌军，等这些佛郎机人反应过来，将人马散开，改变战法以骚扰我军为主，哪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炮兵指挥官到最后也没争执过总指挥，不得不尊从他的命令，等待西班牙军队集结好再说。 “开炮！”波拉特一声令下，西班牙炮兵阵地的百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声势震天。 呼啸而过的实心炮弹悉数落在了明军阵地上，砸烂了很多战壕墙，有几个防炮意识不够的士兵被当场砸的粉碎。这要是普通的新兵，遇到这阵势肯定会慌乱。但临时组织的大明金州安防团的士兵们并没有受影响，按部就班的组织医护人员赶紧救治伤员。 “让所有人都紧贴在战壕底部的墙面上，人员尽可能的分散一下。一定要挺过敌军第一轮炮击，咱们再还击。”上校伴随着隆隆的炮声，下达着军令。他总害怕火力还击太早，会致使此次作战陷入旷日持久的泥潭之中。 西班牙人第一波次的炮火攻击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的两翼骑兵和步兵开始行动。步、骑、炮三军种协同作战，西班牙人玩的很溜，一般情况下步兵都是等炮兵攻击结束后再行动的，可西班牙人军队的速度要比这更快。他们还不等炮火停止，就开始行动，力求在炮火刚停的时候，步兵已经压到了敌方阵地前沿。 想法是好的，可明军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当西班牙的步兵和两翼骑兵开始动的时候，明军的陆军炮总算是动了。 虽然数量上并没有佛郎机人的多，可造成的声势一点不比他们弱。高爆炸弹，在敌阵中陆续炸开，取得了非常显着的杀伤效果。火炮以及冲阵的步兵军团，大批次的倒下。 巨大的伤亡并没有带来预想的战果，明军火炮、机枪、步枪等各种火力组成的火力网，让还保持着阵列冲锋模式的西班牙人一点便宜都占不上。 “将军、明军的火力太恐怖了，再这样下去，英勇的帝国战士怕都会被葬送在这荒蛮之地。” “这么打下去，我军伤亡确实太大，让进攻的士兵们赶紧退下来，避免更大的损失。” 明军的步兵绝对不是软柿子，直到此时波拉特才意识到整个西班牙军团对战争形势有着严重的误判，只是凭着固有思维判断明人最强的是海军。就今天交手的情况来看，明人陆军的装备战术素养一点不比他们的海军差。 战场的另一端，大明的指挥官们察觉到了西班牙人的战术变化，看到迎面而来的敌人开始退出战场。这一刻他有些犹豫，按道理来说理应命令全军趁势打一波反冲锋扩大战果。可为数不多的军力，却让他有些下不定决心。 连本带利，整个美洲大陆大明只有三千多士兵，自己这次就带过来了三分之二，若是有个闪失造成的后果难以想象。 “团座、你还等什么！赶紧让全军反攻啊，有些老兵已经安耐不住冲出了战壕！” 什么？已经有士兵冲了出去？指挥官连忙拿起望远镜观察战场。到底不是正规部队，战事一开，这些老兵油子们就各自行事了。还没等指战员下达军令，他们就在战场上自行冲锋。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能就坡下驴，命令全军反攻。 第523章 大获全胜 两万人打两千人，还被人来了一波反推，波拉特带着大军逃撤的时候，实在是想不通这场战争的结局为何会如此狼狈。 明军的冲锋非常有特点，既不是方阵也不是阵列，乱哄哄的就像是一群没有目的的羊在瞎冲。但仔细一看，这些人是乱而不慌，散乱的阵型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配合，分进包抄、各个作战单位之间的协作有条不紊。 这是怎么做到的？波切特觉得是匪夷所思。在他的整个军旅生涯中，从未见到过这样配合密切的军队。一般情况下，目前这个时代所有的步兵作战，都得依靠阵型才能组织进攻，完成作战意图，可明军却做到了无阵胜有阵。要命的是，这些人大多还是刚刚从种地的农民中组织起来的。明人莫非是天生为战争而生的？他们怎么会有如此之高的战术素养！ 明人当然不是生而会战，能有这么高的战术素养，完全是因为这些人都是经历过数年战争洗礼以及严格的军事训练才达到的。当然也与目前大明军队采用的三角进攻阵型更适合战争、更容易被普通士兵掌握有关。 三角进攻阵型放到后世，也是各国陆军首选的进攻战术。这种战术操作起来难度较小，适应战场环境容易，更难得的是不管是小组配合还是大规模军团作战都能套用，一般的农民入伍之后，经过三个多月的训练就能基本掌握，有个一两年时间便驾轻就熟，绝对是最适合热武器战争的进攻战术。 战争这东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纵观从古到今的强军，只要做到散而不乱，基本是就能打遍世界无敌手。中原王朝之所以一直在和草原军队作战中处于劣势，就是因为无法做到散而不乱，步兵没了阵列就无法作战。训练一支阵列齐整的军队，十分不易，成本巨大。真正靠散兵阵型纵横世界的强军，唯有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做到了，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主要原因是士兵之间的默契度太高，这几乎是不可复制的。 当年的蒙古大军有多恐怖？他们能做到在混战中，随时集结起军队，形成局部优势，能边撤退边观察形势随时反扑。这样的战法后世有一支军队也具备，他们能靠轻步兵与装备精良的大老美军队硬碰。李振新起家的时候，便学习了后世的那支军队的战术思想，一步到位的在全军推广了三角进攻体系。现在看来，这种体系的推广效果显着。 兵败如山倒的西班牙军队，短短三天时间，就从金州湾附近退到了洛杉矶附近。此时的西班牙士兵们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到港口坐船逃到墨西哥再说，这辈子再也不想遇到像明军这样恐怖的对手。明军的战法实在是令人招架不住，他们能一直狂飙猛进，随时组织起人员进攻，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溃败的西班牙大军，不但要面对身后猛追的明军，还得随时应对从野地里冒出来的土着武装的骚扰。土着武装战力不强，可虱子多了也咬人，被他们缠上，势必会影响撤退速度，给身后的明军提供更多歼敌机会。 在明军与西班牙军队展开大战的时候，北美西海岸的印第安部落，也集结了武装力量，在战场不远的地方观望战事的发展。从心理上来说、由于西班牙人给他们造成的创伤太多，再加上大明金州总督府在意识形态上的引导，导致当地的印第安部族更偏向于大明。但要让他们组织兵力和大明一道硬抗西班牙人，他们却没这个胆子。西班牙人的武力值，在印第安人心中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压迫感，当地人不觉得同样是黄皮肤的明人有足够的实力打败武力强大的欧洲红毛。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武力强横的西班牙人遇到明人军队，居然是一触即溃。战事发展的速度和结果，大大大出乎人的预料。 强大的西班牙军队在迅速溃败，这时候不痛打落水狗，怎么能行？反应过来的印第安武装，追着溃逃的西班牙人各种放冷箭，尽管并没造成多大的伤亡，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帮了兵力不够的明军大忙。 逃到洛杉矶附近港口的波切特，清点军队的时候，发现平安撤到这地方的人马只有五千多，这其中还有两千多骑兵。也就是步兵几乎是全军覆没，剩下的不多了。 逃到港口并不安全，明军追击的先锋部队已经近在咫尺。他必须赶紧组织军队，撤到海船上才算安全。 陆战形势的急转直下，让在海面上牵制大明海军的西班牙海军主力，也不得不撤到洛杉矶港口。战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弗朗西已经不再考虑如何战胜明军了。他现在只希望赶紧接应溃败的陆军回墨西哥，不让整个大军真正的被全歼。 “总督、前线士兵送回来了战报，这一战我军长驱直入，已经将佛朗西人赶到了南部港口。据不完全统计，此战我军击毙敌军三千人以上，俘虏的敌军不计其数，附近的印第安友军正在源源不断的押着敌军俘虏赶到金州湾。” “沈将军，此战我军大获全胜，扬我大明军威与万里之外，吾一定要写折子为各位将士请功。俘获的这么多敌军，该如何处置？” “罚他们为我金州开荒如何？眼下咱们正缺人手，有这些苦力在手，咱们金州的局面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吾也正有此意，这几天一些朝廷重臣在此地的管家，几次三番的来找我，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让我多分些战俘给他们帮着他们开荒。” “也不能全给他们，总督府这边得留些人手出来，一方面可以利用这些人手开些属于总督府的土地出来，另一方面吾觉得得修整一下附近的道路。此次大战，我军受限与路况，推进速度都慢了不少。” “沈将军所言极是，此战之后咱们金州湾的面貌也应该有大的变化了！再不能像野地一样，连条像样的官道都没有。有这些俘虏在手，年内吾一定要把金州湾建的像个样子！” 第526章 大时代下的小确幸 原料需求危机，对李振新来说是大事，可对其他人来说却并没有什么感觉。哪怕是吴贞毓、张同敞这样的国政大佬，对此也没什么想法，再他们看来现如今的大明是筝筝日上，所有的事都好的不能再好了，完全是一副盛世即将到来的画卷，这般时候发愁简直是杞人忧天。 朝廷的重臣们是这种感觉，平常百姓们的感觉更是如此。没经历过战乱的人是体会不出太平盛世的景象有多珍贵，而经历过战乱的人，则对如今这样的好时代倍加珍惜。 转眼之间刘三姐的杂技班子，已经在长安城安家好几年了。曾经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然离她们远去。目前的生活状态，她们除了满足再无他想。 今天刘三姐打破了平常习惯的生活节奏，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她的闺女要进小学堂上学了。这么有仪式感的日子，作为家长怎么能够怠慢？ 一个小戏班艺人的女儿能有机会进学，这事要放到以前想都不敢想。但是在眼下的长安城，却是百姓们习以为常的小事。生活在这座城市的百姓们，凡是适龄儿童都有入学的机会，他们的子女们去上学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妞妞、今天是第一天上学，你可一定要乖巧，不要惹恼了先生。今后有没有出息，可就全看读书的结果了。你只要好好上学，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供出来。现在不像从前，女娃娃读书也能有出息，听说还能做大官哪，娘后半辈子可全指望你了。”坐在马车上的刘三姐絮絮叨叨的给女儿讲着要她认真学习的事情，丝毫不考虑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能否接受这些絮叨。 为了让女儿上学有仪式感，今天她特意雇了一辆马车送孩子上学，实际上这完全没必要，女儿上学的地方，离她们住的地方并不远，靠两条腿走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刘三姐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波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还有更早来的家长和学生已将学校门口围的严严实实。 等了小半个时辰，学校才开门，家长们着急忙慌的将孩子们带到学校，办理正式的入学手续。一番折腾后，总算搞定了入学的事情，孩子们被他们的老师带进教室，家长则被校方礼貌的劝出了学校。 站在校门口、刘三姐依依不舍的向校园里张望，想要再看一眼自家闺女，可怎么也看不到。 “三姐、咱们回！到了中午，妞妞就到了放学的时候，那时候你能看个够。” “李郎、咱们闺女这就上学了？真是像在梦里一样，你说将来咱们妞妞会不会学有所成？” “这谁知道哪？就看妞妞自己了，她要是个读书的料，定会被师长重视，学一肚子学问。” “我们家妞妞当然是读书的料了，她娘我小时候没读过一天书，也就这几年上了几天夜校，现如今这不也能读书看报了？咱们妞妞自小就有学上，将来一定会当大官。唉、说起来就心酸，妞妞刚开学，我就要带着班子去洛阳演出，好几天见不到她了，这会不会耽误她学习啊？” “你就放心走，家里有班子里其他人照看，大家都是实心兄妹，绝对不会耽误妞妞上学的事。” “去洛阳的火车票，你已经买好了？这次要不是那边给的价高、实在无法拒绝，我都不打算过去。还是呆在长安城好、洛阳那边总是有些闭塞，不如长安敞亮。” 一边絮叨，一边和丈夫一道返回杂耍班子，准备去洛阳演出的事宜。做演出这一行业的人，外出巡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再精彩的节目，连演上几天观众也会看腻的，观众总是会追新。通过到其它地方巡演，可以见到不同的观众，也能吸收到不同的表演内容，促进自家班子进步。 长安是刘三姐她们的市场，但为了一直吸引观众，她们也会和外地的演出团体合作。比如邀请他们到长安的场子里表演，或者是自家班子去别家的场子里演出。有了铁路以后，这样的事就更方便了。洛阳、郑州、开封、延安、榆林、太原、甚至更远一点的绥远、济南都有她们班子演出的身影。哪怕是北京、天津，刘三姐们也去过两三次。 坐在去洛阳的列车上，看着车窗外形色各异的旅客，急匆匆的登车，刘三姐有种莫名的感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站台上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哪一个不是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就像自己一样，闺女刚开学，为了挣钱，不得不和女儿离别，这一趟巡演下来，不知要过去多少时日！ 一声悠长的汽笛声过后，火车开始慢慢启动，滚滚向前的车轮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窗外的景色也有些模糊了。 “三娘、你看着窗户发什么呆？快来尝尝我专门带到车上的鸡汤，还能烫嘴哪！” “你怎么这么费事的将鸡汤带到了车上？停车的地方就能买到吃食，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不麻烦、自家做的东西吃起来香！” 小心翼翼的用汤勺往口中送了一口鸡汤，顿时觉得鲜香四溢。刘三姐一下子忘了和女儿离别的惆怅，看着身边的丈夫，她很是满足。如今戏班子的事业越做越大，丈夫对自己恩爱有加、闺女还进了学，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发愁的？不就是一场小别离吗？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赶会长安。从前过苦日子的时候，不就盼着这样、能连续不断地有场子接纳自家戏班、能一直挣钱、能一直演出，现在这样的好日子来了，没想到自己却矫情起来了。 所有的人都不会满足于当下，离乱的时候，人们只是想着活下来、填饱肚子，当时代变好之后，人们的愿望和欲望也越来越多。尤其是眼下的大明，正处于日新月异的大时代中，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们或自愿或被裹挟着，都随着这个巨大的车轮往前赶，这是大势所趋。 第527章 小县城的产业园区 蓟州是个小地方，在北直隶都不算什么有名的地方。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却成了这几年发展最迅猛的明星县州。 让蓟州声名鹊起的原因，是一样小的不能再小的物产，蓟州猪鬃刷。这样一样小的不能再小的产品，硬生生的让这座小小的县级小州，成为很多大型机械制造厂商代表频繁造访的地方，还带动着整个县州经济飞速发展。 由于猪鬃刷的大卖，蓟州府趁势搞了一个产业园区。刚开始搞这玩意的时候，周边的府县都觉得是异想天开、当笑话来看。 你一个山区小县，凭什么搞产业园区？哪怕是你们的猪鬃刷做的再好，这玩意能做多大？一年卖百万把算多了？连本带利最多也就值个十万、二十万银子的样子，抛去物料和人工能赚几个大子！弄产业园区投资那么大，市场前景又那么有限，蓟州府这是穷疯了才如此胡整。 别人的冷嘲热讽，并没有阻止住蓟州建立产业园的决心。全州上下勒紧裤腰带，通过借款等各种方式凑了五万两银子的产业园建设启动资金，在州城旁边兴建起了以猪鬃刷生产为核心的产业园。 搞猪鬃刷产业，关键不在于生产刷子，关键在于猪鬃的供应。刚开始搞这个产业的时候，蓟州的官府费了老鼻子劲。派人出去求爷爷告奶奶的从周边府县收猪鬃，收猪鬃的人几乎跑遍了北直隶的大部分地区，就这还是难以满足产能需求。 最后州衙专门在产业园区建了好几个大型养猪场，并且鼓励全州的农户大力养殖生猪，三年后蓟州养殖的生猪规模超过了十万头，全州的农户几乎家家都养了近十头猪。有了这些生猪，再加上遍地开花的猪鬃贩子从周边收购的原料，才让蓟州猪鬃刷的产量突破百万把。 刷子的原料是够了，可紧接着出现的生猪规模太大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猪和羊不一样，没法重复采鬃，基本上是一年就要屠宰一次。一年出栏十万头猪，哪就是过千万斤的猪肉需要往出卖。蓟州全部的人口加起来才是个七八万人，又都是穷人，根本消费不了这么多猪肉。 养猪光靠卖猪鬃是收不回成本的，这玩意只能当副产品来做，所以这个产业能不能成功关键看巨量的猪肉能不能卖出去。好在蓟州周边，有两个大型城市，北京城有着一两百万人口，天津城这几年人口规模也接近了百万，蓟州的猪肉只有买到这两个城市，才能把产能释放。 给大城市卖肉，想着容易做起来难，传统来说，这些大城市的肉类供应都是城市外围的养殖户来做，你一个偏远地方想要挤进人家的大市场谈何容易。 一筹莫展的蓟州官府将主意打到了前来采购鬃刷的厂家身上，这些厂家都是大客户，比如振川公司、奔驰公司、吴氏机械厂、赵氏制车厂、天津船厂，他们在京津两城的雇员最少也有好几万，让他们厂里的食堂进购蓟州的猪肉，应该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这些大厂子也是给面子，再加上蓟州的猪肉价格比从其它渠道采购稍微便宜点，同时多买他们的猪肉还能多生产刷子，因此很痛快的签了采购合同。别说他们的采购量还真不少，一年下来光通过这些大厂子的渠道卖猪肉，也能卖个两三百万斤。这些厂家中数振川公司最够意思，不但自己采买，还拉来了军方也从蓟州定购猪肉。 从大客户上取得了突破口，剩下的事容易了一些。慢慢的京津两城的猪肉供应商，也跑到蓟州采购猪肉。现在蓟州成了京津两城最主要的猪肉供应产区，一年生产的猪肉差不多都能卖出去。 除了卖鲜肉，蓟州的产业园还搞起了猪肉罐头、腊肉、猪肉火腿等产品的生产。毕竟不是所有的鲜肉都能当时卖出去，总会有一些结余。军方的采购订单中，很青睐这些能较长时间保存的肉产品。天津港口那边，同样也很喜欢这些产品，远航的船队可没法用鲜肉。 谁说靠小小的猪鬃刷弄不起一个大产业园？靠着猪鬃产业的带动，今年蓟州的整个生猪产业规模最少也有五六十万两银元的产值。全州上下，都因此收益。不说那些做刷子的作坊和工人，就是普通的农户，家里一年养上十来头猪，便能换回三十两左右的银子，这不比种地强？这边是山区，养猪不全靠饲料，野草、山果等也能养猪，成本比平原地区低不少哪。 一业旺百业旺，靠着有大客户的光顾，蓟州产业园还揽了不少其它活，比如给机械产品做配套的木制辅件，给缝纫机做个底座之类的。别看这些玩意技术难度不高，单件的利润也不怎么样，可架不住量多啊！一年生产上一百万件小配件，不赚个十来万银子？ 蓟州原来管商业的副知州武德思十分庆幸当年自己机智的决策，正是因为当年英明的决定，不但使蓟州深受其利，还让自己的仕途光明了不少。去年底班子调整，他升任了蓟州正印知州。本来天津府想把他调过去，当主管工商的一把手哪，被他给拒绝了，他还是觉得在蓟州更能出成绩。 今年蓟州的税收总额应该能过十五万两银元，算上州里产业的收入，全州总的财政收入差不多有二十五万两，给上边交上去十来万两，州里边还能结余超过十万两。就这财政富裕的程度，怕是能挤进全国百强县州了？ 整个大明有七八百个县州，财税过十万两的县州其实并没那么多。别看全国一年的财税收入有两亿两以上，但财税贡献十分不平衡。像延川县一县就能有两百万左右的财税贡献，长安府、北京府、天津府这些大地方收入更多。可有些小县却入不敷出，收个几万两都费劲。 有十来万的财税支配是什么概念？概念就是全州一千来号公职人员年均工资五十两的往下发，州里也还能剩五万两以上的资金。有这么多钱做本，今后蓟州的发展只会更顺畅。刚搞产业园的时候，筹措资金何其困难？现在州里财政自己就能拿出这么多钱，这才几年功夫？ 第531章 放虎归山 葛尔丹啊葛尔丹，这人实在是有些太过棘手。 按固有思维来说，葛尔丹也在大明受了数年教育，从意识形态上来说他应该心向大明。但这玩意也说不准，名利、权势特别是牵扯到民族意识形态后，后期的教育未必管用。比如抗战中，很多抗日将领就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军官，大叔也是接受过正经的欧美教育。 他若是回到准格尔掌控大权，以其长年接受的军事教育和在大明正规部队服役的经历，势必会改变准格尔部军队的面貌，只是不确定改变的力度大不大，对军队战斗力提升多不多。 不让他回去？似乎麻烦会更大，尤其是不利于统战。在所有边疆势力中，蒙古诸部占了近三分之二，强行阻挠其回归部落，对其它的观望者产生的影响不容小觑。他们会认为到大明关内是有去无回，是给大明当人质，这样下去边疆和关内的交流以及互信怕是会降到冰点。行省化是长期战略，短期来说还是最好不要让这些势力对交流产生抵触心理，尤其是上层人士的交流。 “宁宇、君实，吾经过反复斟酌最后决定，批准葛尔丹的申请，让其回归部落。”考虑再三，李振新最终决定让葛尔丹会准格尔。至于以后的事发展到哪一步，到时候再说。没必要因为其是历史名人，而影响现阶段的战略布局。他就是再厉害，最后还不是被康麻子给收拾了？现在大明对边疆的控制能力以及军事实力，难道还不如个康麻子？ “总裁，你真决定放虎归山？” “宁宇兄，没必要过高的估计他的能力，他是不是虎吾不知道，但我大明军队有降龙伏虎的能力吾倒是有这个自信。难道说，享受了几年太平，我们军队的实力有了退化？” “总裁说的也是！管他是龙是虎，只要有强军在手，都得给咱盘着。这事我们考虑的太谨慎了一些。” “话说回来，放他回去是放他回去，但不代表咱们支持他回去当准格尔部的可汗，这事一定要让国政院的人通过漠西都护府向准格尔各部势力解释清楚。准格尔部的大汗归属一定由其部落自行商议决定，中央朝廷不会干涉，也不会指定人选。可不能因为葛尔丹退役回乡，让他们产生误判，以为是朝廷让他回去继承大汗之位的。准许葛尔丹会部落，只是因为朝廷的固有政策，以及其个人意愿，不涉及其它任何事宜。” 放葛尔丹回去，李振新有点担心向准格尔各部传递错误信号，让他们误以为中央朝廷放这人回去是让他接任准格尔可汗。葛尔丹本人也有可能利用这个身份做文章，让其它人产生这样的误会。 葛尔丹是否成为准格尔部的可汗不重要，最好是这家伙根本没机会走到台前，说不准以后麻烦事会少一些。哪怕是他最终等上了大汗之位，也不能让别人觉得是大明朝廷支持下成功的。这会让准格尔部和关内离心离德，且普遍对朝廷产生厌恶情绪，尤其是到最后这家伙一旦走向朝廷对立面，哪就更尴尬了。 北直隶保定府的一处军营，葛尔丹在营部办公室收到了枢密院和兵部批准其退役的文件。看着这份文件，他有些情动。在大明军队中服役了这么长时间，他都习惯了这种生活，现在一下子要回到部落了，说实话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一想到回部落，他整个人立马就亢奋起来。当年离开部落的时候，他以为就上几年学便可以回去。可不成想，这一走就是近十年。要不是哥哥突然遇刺，他都可能再也没机会回部落。 大哥曾格遇刺的消息，他先是从报纸上得知的，紧接着一直有联系的族人也传来了消息，同时还递话让他赶紧回部落，族中有不少人在惦念他，想让他回去继承可汗之位。曾格遇刺的事，对于葛尔丹来说，感觉相当复杂。 回准格尔将会面对什么？葛尔丹知道肯定不是一团和气。但不管是有多棘手，他都必须回去，这是他血脉里流淌着的责任。 “葛营长，退役手续都给你办好了，完了你和继任者简单交接一下，就可以回乡了。对了、兵部特批，你可以领两年军饷的退伍费，完了让团部的书记给你签了条子就行。” “谢谢团长对我的照顾，葛尔丹感激不尽。” “这话说的就太客气了，好歹咱们也战友一场，有啥照顾不照顾的。你回部落之后，可不要忘了咱们这些战友，有时间写封信，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这是自然，我这边收拾一下，晚上请几位老战友吃顿便饭就当告别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时间？” “自然是有时间的，这饭就不用你请了，我在团部食堂安排一桌，咱们好好喝一场。” 醉过知酒浓，一场大酒喝的葛尔丹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酒醒以后他赶紧办了交接手续，赶在下午之前离开了军营，心急火燎的踏上了回乡之旅。 有了火车就是方便，从保定出发，八九天的功夫，葛尔丹已经抵达了哈密卫火车站，再往西就没铁路了。到哈密火车站后，并没有急着往准格尔汗庭赶，而是找了一处宾馆暂时安顿下来。 就目前的局势来说，孤身一人回汗庭和找死没啥区别，他必须在哈密将自己的势力聚拢，在他们的保护下返回汗庭。 在明军效力就这点不好，在职的时候手下好歹有几百号人，一旦离职，就只剩自己一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退役批文刚下来，葛尔丹便写信给部落的亲信，让他们先赶到哈密汇合，不过从汗庭到哈密交通太不方便，自己都到了，还没见着这些家伙的影子。 到底是当过多年兵经验老到，居住的宾馆，葛尔丹并没有选约定好的地方，而是选了一处很不起眼的小宾馆。部落里的那些饿狼肯定不希望他平安回去，返回部落的消息说不准已经被这些人知道了，现在他的处境相当危险，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第533章 备年 漠西的风云随着葛尔丹回乡，变得更加叵测。然而发生在遥远西北的动荡，丝毫没影响到大明关内。 关内的百姓们，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一年又到了结束的时候，在传统的中国人来说，辛苦一年，这般时候理应更加忙碌。不好好的对待年节，哪是对生活的不尊重。 即使日子过得再困难，过年也是必须要展现出最大的诚意。更何况，今年天下呈平已有三年。经过这些年的恢复，百姓们的日子差不多恢复到了动乱之前的水平，在物资丰沛上，比动乱之前可能还有过之。用最虔诚和朴实的方式，筹备过年，是老百姓们对生活最大的敬意。 腊月时节，京城的街道明显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各式各样的年货被摊位上的小贩们吆喝叫卖。逛街的人，也比平时多了好多。 年货种类繁多、有陕西、中原来的各种工业产品、也有南方过来的丝绸以及各种手工艺品，口外的牛羊肉同样也通过铁路进入京城的市场。今年京城大佬们的家中，还多了一样食物，从美洲过来的野牛肉罐头。 北美洲的开发才刚刚开始，没啥能用得上的物产，今年运过来的百十吨棉花，在市场上没放几天便销售完了，根本没打起任何水花。野牛肉罐头，也不过是那边农场负责人实在没啥带的，又怕这边的大佬们忘记了他们的存在，才想办法带过来的。 野牛肉罐头也就供大佬们尝个鲜，没法做成大宗产品供应市场。货刚到的那几天，李定国等人专门办了个罐头宴，让亲朋好友们尝尝自家农场的东西，显摆一下自己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有万亩农场。据说亲戚朋友们尝过后，一致觉得那边的野牛肉罐头，口味要好过平常的罐头。 达官贵人们备年没啥意思，反正府里边的东西都是下边人在筹备，用不着他们费心。普通人就不一样了，这些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与后世城里人过年大多买成品不同，目前即使像京城这样的地方，百姓们还是得亲自上手准备过年的物什。 刘能一家早不住在之前的大杂院了，他们的新家是京城南郊的一处新修的筒子楼小区，这附近住的基本都是他们这样的人。筒子楼随说不像大杂院那样接地气，可这毕竟是独立的单元房，把套间的外门一关，整套房子都是自家的，不像在杂院里，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居住空间。这样的房子，才像个家的模样。 下了工在客厅里和三个孩子一起吃着老婆的做的饭，这感觉温馨无比。老婆还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她是为过年备吃食。最近几天整个筒子楼和小区都弥漫着一股美食的味道，炸丸子、炸油饼、煮肉的味道充斥其中。 吃完饭，孩子们收拾碗筷，刘能则掏出烟，美美的享受饭后烟。看着家里人挤在厨房里忙乎，他感觉自家这房子买的有点小了。孩子们渐渐的长大，两室一厅的房子确实有些施展不开。早知道这样，前年的时候就应该压一压，把首付款攒够了，买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 正当他盘算着自己房子有点小的时候，响起来了敲门声。 “二娃子、去开一下门，看看是谁来了。” 来人是他的工友，同住一个单元的吕小力！他手里还提着几斤肉，看样子是给自己送的。 “小力，你来就来了，还提着东西，让娃娃吃去不行？” “刘哥、这不今天下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一个口外过来卖羊肉的，他那边价格便宜，我就多称了几斤带过来，让你和嫂子也尝尝。” “多少钱称的？我完了让你嫂子把钱给你。” “这就外道了，也就几斤羊肉，能有几个钱？咱们现在又不是没这几斤肉钱的。” “这话说的也是，哪我就让你嫂子收下了，等会你回去的时候，你嫂子刚炸的带鱼带些给娃娃们尝尝，这带鱼最近京城里可卖的很火，味道还真不错。” “那行，我家前几天去百货市场买，还没买上哪。” “还没问哪，你家年办的咋样了？” “马马虎虎，这年过得可真花钱，没怎么买东西，我这月的工资可就花的差不多了。” “谁家不是哪？想想也是，前些年鞑子在的时候，咱们过得那叫什么年，再看看现在！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过年过节的，都开始大操大办了，真是挣钱容易花钱也容易啊。” “钱花的真是让人心疼，不过话说回来，早年间咱们想花钱，也都没一个大子可花。那时候挣一文钱都难，还是天下太平好。你看像咱们这样的人都能贷上款，买上房了，这才是正经日子。对了刘哥，我今晚过来是有个事要说哪，离咱们不远新开了家染布坊，正在招工，我家婆姨已经应聘上了，想问一下你家嫂子去不去。工钱给的不算高，一月也就二两不到，关键是离家近。” “那是好事啊，完了我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她要是想去，就让你们家的带过去。” 两人抽着烟，谈着家里的一些事情，打发着时间。这时候城里人的生活，还多少都残留着农业时代的烙印。工友、邻居之间串串门、聊聊天、互相交换点生活物品，很有人情味。 当然更有人情味的还是农村，哪里的年味也更浓郁。 渠场是近些年很多农村出现的新生事物，这样的场所在李振新穿越之前的那个时空也很少出现在中国大地上。 所谓渠场，是因为蒸汽机开始在农村普及才出现的。刚开始蒸汽机进入农村，主要是灌溉用途。后来人们发现，仅用蒸汽机做灌溉似乎闲置的时间太长了，然后就为灌溉用的蒸汽机开发了很多用途，比如加装带皮带的轮子带动磨机磨面、带动风扇扬场，总之围绕着一台蒸汽机各种加皮带感觉是可以带动一切。渐渐地水渠旁边的蒸汽机周围，成了一个村子的中心活动场地，人们称之为渠场。 北方的农村渠场相对多一些，大点的村子差不多都有，小些的村子，个凑些钱，也能弄一个渠场。每到腊月，渠场几乎就把整个村子的人都集中了。家家户户都要磨新面、炸新油过年，村子里的闲人也聚集在这里打牌、娱乐，总之当渠场里人头攒动的时候，哪就说明马上要过年了。 第534章 传统反动势力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新的一年春天又到了，1667年是大明全境重归统一的第四个年头。数十年战争留下的创伤，似乎已经愈合。这个古老的国家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只要结束战乱，恢复速度之快往往会令人惊讶。 北方地区生机焕发，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很多地方驱除满清的时间比较早，哪怕是北直隶这些地区，也重归太平有六七年时间了。令人意外的是江浙闽粤地区，居然用短短三年的时间，迅速走出了战乱和割据的阴霾，开始迸发活力。 三年里，这一地区的新式产业和经济发展速度特别快。三年前，还只是有几处零星的蒸汽工坊。现在各主要城市，新式作坊出现了不少，扬州的制衣业、苏州的纺织业、杭州的小商品制造业、龙游等地的印刷业、松江府的港口、福州、广州、厦门的私营造船产业、佛山的冶铁业，泉州的海贸加工业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正在飞速的追赶北方工业化的脚步。 李振新一直有个担忧，他害怕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江南士绅阶级，会成为阻挡社会进步的绊脚石。毕竟士绅一体纳粮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再加上科举制度废置、海贸合法化，这几乎是把他们吸血的根本全给拨了。他们会坐以待毙，安安稳稳的接受这种变革？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这些传统的反动势力，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浪。一时间这些人仿佛成了真正的良善之人，对大明新朝推行的一系列政策，几乎是不做抵抗安然接受，莫非是之前误会了这些渣渣？ 显然不是，江南士绅们到现在还是对士绅一体纳粮等政策充满了怨念。可是形势比人强，以他们目前的能量来说，根本是无力阻挡当下的大势。满清统治时期，就让江南士绅们大出了一次血，损失惨重。这些年北方工业的兴起，又让他们失去了对全国经济的掌控力。如今的他们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地位急剧下降，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呼风唤雨的地位了。 新政带来的一系列变革，并没有将江南士绅一棍子全打翻，很多中下层商人、读书人反倒因为新政而受益。商人们做生意的门路更多、赚钱更容易、受官府的盘剥更少，地位有了大副提升。底层读书人，就业环境变好，进入公职体制的机会变多。离开数量庞大的基层支持，剩下的那些顽固派只能成纸老虎，一戳就破。 “长声、东南几省的中小学建设和入学情况怎么样？”教育体系改革是根本，李振新也最关心这方面的进展，他最怕新学制在东南数省，遭遇反动势力的抵抗，难以顺利推进。 “目前来说形势还是比较喜人的，江南、浙江两省，适龄儿童初小入学率接近五成，福建、广东等省稍微差点，但也接近四成。基本上每个县都建成了中学，招生情况也还不错，这两年学生们的水平提高很大，快赶上北方学生们的水准了。现在的问题是，适合新式教育的老师还是太缺，很多省份的初小基本上都是以前的读书人为主，完小也很少有正经师范大学毕业的老师。初高中，科班老师同样极缺。” 接近五成的毛入学率，说明男孩子有百分之七八十开始进入小学读书。这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在北方有些省份都达不到这个比例。江南果然是文脉厚重，三年不到的时间能有这个成绩，确实是形势喜人。这说明，东南几省在新式学制推行中，遇到的阻力并不大。 “缺师资，也是没办法！毕竟正经的师范教育推行时间并不长，即使是陕西这样的教育大省，师资力量也不富裕。这需要时间来解决，东南几省的师范大学，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输出一届毕业生哪。今后几年得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是加大师范学校的招生力度，特别是东南省份，他们不但要多招本地的生源，也需要在北方几个中学生多的省份多招些人。另一方面是对现有的师资力量进行培训，把这部分人改造成合用的人才。” 缺专业老师这一现象短时间内没法缓解，需要时间来慢慢解决。现在全国师范大学毕业生加起来勉强也就一两万，一两万人听起来很多，撒到全国的中小学中，就看不见了。关键问题是这些师范生，毕业几年后又都向基层官府方向流动，老老实实当老师的比例不到六成。 因此只能想办法改造旧时代的读书人，他们教教识字和算术勉强还行，其它的科目就有点力所不及了，然而形势却逼得他们必须要做出改变。 王大可就是被迫再学习的一员，之前只是在自家村子附近的初小教学生。结果去年年底的时候，镇上要建完小，缺师资，便把他调了过去，谁让他有两年的从教经验哪！到了完小，老师们都打破头的想要教国文和数学，王大可没抢上机会，硬生生被分配去教常识。常识这门课听起来似乎很一般，但里边的内容却一点不简单，涉及了很多启蒙物理的知识，这对传统读书人来说实在是赶鸭子上架，太有些难为人。 “他爹、你明天去省城培训，一去就是三个月，那边管吃管住，还照常发工资，你到那边一定要上点心，不要辜负了校长对你的栽培。” “栽培个毛线，是学校里没人愿意去才摊到我头上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就留在村小教书算了，非要跑镇上受这个苦。你以为培训是好事啊？三个月后要进行考核，不合格的会降薪。” “你就是窝囊废，以前你考秀才、举人屡考不中，现在又怕这培训考试！考不过确实会降薪，但你怎么不说考过了会升职加薪的？去年底的时候巩义凡不就考过了，你看他今年一下子被调到隔壁镇的学校当校长，一个月能拿近三两银子！你就不能为了我和孩子争口气？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第535章 东林党果然是个纯粹的利益团体 春雨不绝的杭州城中，有一位老人正在茶馆里的角落里喝茶。店里的老板和很多熟客都知道他是谁，可并没有一人上前去搭理他。 在昏暗的角落里，独自喝茶的这位老人，就是曾经名满天下的东林领袖钱谦益。与之前重星捧月般的待遇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如今的处境，现今的他成了谁都不想搭理的臭狗屎。 连黄宗羲、顾炎武这样的东林故人，回杭州的时候都不曾过来看一眼这位故交，可想而知他活的有多悲惨。 大明官方将钱谦益定位了文贼，将他批判的一文不值也就算了。如今的东林也和他切割的一干二净，甚至认为正是有他这样的小丑，东林才变了质，成为国之蛀虫的。 “听说了没，黄教授等人此次来杭州是想和几位学界泰斗商议，办一个新东林大学。” “大学不是朝廷办的吗？黄教授他们办的哪门子大学？” “说是私立大学，不用朝廷的钱！” “这样的大学出来能干什么？朝廷管分配工作吗？” “好像是管，但也不全管！” “东林不都是一帮国贼吗？他们办的大学能教出什么好？” “东林也不全是国贼，也有一些仁人志士的，只不过被某些小丑给带坏了风气。黄教授他们办大学是为了重振东林，听说这次的新东林大学要改变以前东林人的各种坏毛病，将东林人为国、为民谋利的精神重振。” “这有可能吗？他们不会是想弄个大学出来，想办法党争夺权，继续当吸血青虫？想想也是可笑，你说以前那些老爷们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纳税，让升斗小民们身背重税，供他们作威作福，这么荒唐的事，居然也能发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不是！好端端的大明朝就是让这些人给造没的，要不是李总裁他们重振国朝，咱们还要被满鞑子欺凌。” “他们在满鞑子的时候还闹过抗税的事，结果怎么样？对付这些恬不知耻的人，还是满鞑子那套管用，刀架到脖子上，就只能跪着说水太凉了。” 茶馆里的闲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批判着东林党人的是非，经过这些年的舆论普及，百姓们看清了这个士绅利益集团的本来面目，现在的东林人一点群众基础都没有，是人人唾弃的国家公敌。 世道变了，坐在茶馆里的钱谦益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具已经死去多年腐烂了的骷髅，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只是把他当做曾经东林人士的标本已供众人取笑。时代已然无情的抛弃了他，哪怕是仅剩的东林人士，也对他的生死没有任何兴趣。 杭州府旁边的一处山庄，因为黄宗羲、顾炎武等人的到来，难得一见的汇集了一些东林故旧。这样的集会，放到以前，必定会是一场盛会，可现在怎么看都是一副萧瑟的景象。 堂屋正首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缓缓的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口茶后，犹豫半天才开始说话。 “太冲、你和宁人等人张罗要办大学的事，我等前几日收到信后就有过合议。办学兴教当然是好事，然而目前来说，却有几件难事。你信中所说，要办一所理工科大学，咱们这些人都修的是文事，办理工科大学与我东林之主张是不是有些南辕北辙了？还有就是办大学所耗银钱可不是从前办书院所能比的，一年怕是得几十万两银子？眼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要凑这么些钱出来，不是易事，关键是这钱需要年年往出支，家业再大也撑不起这么大的亏空啊！” 黄宗羲听完此间庄园主人的说话后，微闭着眼睛陷入沉思。他从这人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杭州东林人士对办学之事的莫然。他们觉得在当下的这种情形下，办个理工大学没什么意义。除了花钱以外，实际好处一点都捞不着。办个法政类的大学还好说一点，办理工大学干什么？东林人的日子本身就过得艰难无比，再去花这冤枉钱根本没必要。 “办理工大学未必不能兴文事，之所以要办这所大学，是因为朝廷只答应解决私立理工类和工商类大学毕业生一半的职事安排，要是办其它大学，朝廷根本不安排职事，咱们就不可能招上学生。再说理工类大学生，就是不进入朝廷，找差事也不是难事。我和宁人等人，也是没办法才行此策的。至于办学所耗的银钱过巨的事，众位可能有所误会。办理工类大学，也就是刚开始几年耗的钱比较多，时间一长，学校就能自负盈亏，这点大家无需担忧。”尽管与会的人兴趣缺缺，可黄宗羲还是想尽可能的说服他们，让他们支持自己办大学的事业。 “学校能自负盈亏？这怕是不可能，除非向学生收学费。可现在朝廷的大学都是，咱们办的大学收学费怕是没人入学。” 顾炎武见黄宗羲一时打不开局面，连忙接过话头，说道：“陈兄此言差矣，我和太冲等人在军政大学教了几年书后，别的感受倒是没什么，但弄清楚了一件事。大学办好了，还真能聚财。诸位知道吗？军政大学一年的支出少说也有百万，可朝廷每年拨下的正经经费却一半都不到，剩下的这些钱全是学校自筹的。” “学校自筹？他们能从哪里筹到钱？没听说军政大学向人纳捐的事啊？” “这就是要办理工大学的关键所在，大家知道吗，军政大学每年向各个生产蒸汽机企业收的专利费就有二十多万两，这还仅是蒸汽机一项专利，其它各种专利杂七杂八加起来，每年进项就是四五十万两。同时他们还和各大企业以及各省的官府合作共同研究新项目，这些机构给的经费就不在少。其实长安的好些个大学都这么干，他们每年的进项比一些外边的大工厂一点不差。” “办大学还有这些门道？要不是我等今日见了太冲、宁人兄，还蒙在鼓里哪。如此说来，办东林理工大学倒是可为之事。” 大道理不如大利益，尽管东林人张口闭口都是圣贤之言，但要想把事情落到实处，还是得谈钱。之前黄宗羲在信中说了无数办东林理工大学能如何完成曲线救教，对东南学子有多少好处，能为东南数省培养多少人才，这些人都无动于衷。可一听说办大学，还有利可图，这些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东林党果然只是个相当纯粹的利益团体。 第539章 青年人离开故乡 在中国历史上，一般情况下新的王朝开始由战转治的时候都会开始进行大范围的移民。从人口稠密的地方，向一些因为战乱而凋零的地区移民，以方便各地区均衡发展。 自李振新势力兴起后，前前后后进行了数次大型移民工程。这些移民工程有的是主动移民，也有的是为了安置灾民。经过这些移民工程，受战乱破坏严重的四川得到了恢复，甘肃的河西、绥远、辽东、辽宁得到了开发，移民总规模达到了三百万左右的人口。除了李振新这边的移民工程以外，东南的郑家也组织了向大员、吕宋等地的移民活动，还有一些民间自发的移民运动。这些移民活动也一定意义上缓解了人口迁出地区的承受压力，使得河南、安徽、福建等人口密集区得到了发展。 客观来说，大明这些年的动乱破坏最严重的省份是河南，但人口恢复最快的也是河南。这地方的人仿佛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些年已经迁出去了近两百万人，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其人口大省的地位，现在民间自发的移民潮同样还是很火热。 固始县这个豫皖交界处的县城，自古以来便人口大县，也是人口输出大县。像今天的闽粤汉人，很大一部分人的祖先就是从这地方迁徙过去的。这里的人似乎是带着一种宿命，他们注定要将枝叶散播到大地上任何一处适宜生存的地方。 程家村坐落在县城东南，多年来村子里的无数后生从这里走出去，到各地谋生。今年同样如此，夏收刚结束，数十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就开始准备去远方了。 程潜虎就是其中的一员，他们家有五兄弟，家里的地只有十来亩，这就注定长大后必须要到外地谋生。他爹娘的意思也很明确，家里边除了老大和老小继承这点家业以外，其它的几个孩子只能凭自己的本事去找活路。 “三娃子、这是娘给你烙的饼你带到路上吃，都是新油烙的饼，路上你饿了就吃，千万别饿着。”老娘一边流泪、一边给儿子收拾着行李。要是有条件谁不希望将自家的孩子留在身边，可家里的情况就是这样，逼得她必须把刚刚成年的孩子往出送。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也什么可收拾的，就几件破衣服、一副碗筷、还有一些吃食。贫苦人家也就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了，根本没有多余的东西让他带。 东西收拾好后，全家人就静静地坐在堂屋里，谁也没说话，这种分离的场景说什么话都是徒增伤感。按理来说，这几年的已经是难得的好光景，近十来口人的大家庭，靠着十来亩地全能吃饱肚子，农闲的时候在附近修路和建筑工地上打打零工，家里的日子其实完全能过得去。但人的生存并不只是这些东西就能满足，尤其是男孩子。成年后就得有自己维生的根本，不然便盖不了房子、娶不了媳妇，成不了家。 老父亲蹲在堂屋的地上狠狠的抽了一锅烟，然后起身，转了好几圈后才开口说话：“老大给老三取上三两银子的钱，让他带到身上。男娃子一个人去外面，身上不带点钱就没有胆子。” 老大看了看父亲，一身不吭的走向装钱的柜子，掏出钥匙，仔细的数了三两银子的钱。拿到手上后又数了一遍，然后郑重其事的交给了程潜虎。身边的媳妇小声嘟囔道：“刚出村的娃娃给这么多钱，要是他出去乱花可怎么办，家里的钱这么紧张。” “老三这一走就是另了家，家里的地和房子都留下来了，带这点钱出去多吗？”程老爹听了儿媳妇的埋怨，出言斥责了一句。手心手背都是肉，已经很亏欠老三了，临走的时候让他带点钱还要被埋怨，程老爹一时有些恼怒。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起出村的伙伴在门口叫了一声，程潜虎便背起行囊给父母磕了个响头后，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行程。 他们这一行要去的地方是辽东省，本来按家里的想法他应该去投奔在哈密的二哥和大姐夫他们。可前几天辽东过来了几个幕民官，说去辽东的话官府管路费，去了先在农场干一年活，就能分三十亩左右的地。这样的条件让程家人很动心，去哈密要自己掏路费、去了还分不到地，只能自己掏钱买，综合来看还是辽东那边的待遇好，因此就改了主意让他去辽东创天下。 走了三十多里乡路，小伙子们便到了县城。辽东农场的幕民官们已经雇好了马车，他们将被连夜送到开封火车站，然后坐火车去长春。 相对于那些移民前辈，程潜虎他们已经很幸福了。离家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能带些行李和钱，一路上有车坐、到地儿就有房子住，吃喝这方面也无需担心。这样的好条件，以前逃难时的人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那时候的人们都是靠两条腿，一路吃野菜，漫无目的往前走。 尽管有这么好的条件，但程潜虎离家的时候，心情还是不好，一路上都没有笑容，他心里有气。气的是自己爹娘处事不公，家里五兄弟，凭什么老大和老五就理所当然的留到了老家？偏让自己和二哥出来自己立业！老四明后年也应该到了分家的时候，可这家伙命好，正好赶上前几年镇里办学，人家就上了学，学习成绩还挺好，一路都被官府供着，现在已经上高中了。后年就要考大学，听说十有八九会考上大学。哪怕是考不上大学，也不愁没法生活。眼下的高中生，找工作一点也不费劲，城里的工厂、乡里的学校抢着要。 自己就没老四哪命，正要上学的年龄，老爹、老娘觉得家里没劳力硬生生没让他去上。现在倒好，觉得自己没啥用了，不能留在家里再吃干饭，便打发到辽东自谋生路。 到了辽东一定要活出个样来让父母看看！坐在火车上的程潜虎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让偏心的父母后悔。 第540章 陕北人为了争兵额挤破头 任何时代想要上升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程潜虎这样因为生存资源离开家乡去外地打拼的年轻人，在这个时代并不鲜见。 当然移民去外地这种方式，可不是最为理想的上升通道。当下来说最被大众向往的上升方式，主要有三种，读书、当兵和学技术，这三种方式都能快速改变人的命运和阶级，只不过想要通过这三种方法改变人生，都颇有些难度而已。 读书就不用说了，这是中国社会公认的改写命运最有效的方式。只是这个通道要求有些太高，一般农村家庭的孩子很难通过这条途径改变命运。哪怕是近些年来朝廷在大力的普及教育，真正普通农家子弟要上大学还是前难万难。初小到完小，就要淘汰三分之二，完小到初中再淘汰一半，初中到高中还要淘汰一半，高中到大学这几年门槛倒是低一些，不过也有三分之一被淘汰，即使上了大学一半左右的名额是师范生，上真正大学的概率也就是三分之一。这么算下来，普通孩子成为大学生的概率只有二十分之一左右。 这样的概率和以前的科举相比有了大幅提升，可真正放到个人头上，还是前途渺茫。因此在民间最被大众认可的方式，是去当兵或者是学技术。尤其是当兵的风潮，可谓是空前火热。 以前当兵的要求非常低，只要身体健康，去从军一定会有人抢着要，毕竟那是战争年代，兵源紧缺。现在可不一样，参军的要求是一年比一年高，在北方的一些省份，起码得是初小文化程度才能行，文盲人家压根不考虑。这两年初小文化都有点不够看了，很多完小毕业生也未必被选上。 民间之所以有这么大的热情送子参军，肯定不是纯粹的爱国热情导致的，主要还是因为从军入伍有前途。进入军营每月的薪水虽然不太高，可也不算低，特别是对普通家庭来说，那是相当可以了。除了薪水以外，最关键的是前途光明，当五年兵提干入士官学校的概率很大这是其一，哪怕是五年里没有机会进步也没关系，朝廷有专门的退伍军人安置措施，最次也是到辽东等地的官营农场当有固定工资可拿的农民。即使是不选择朝廷分配的工作自主择业，在社会上找工作也相当容易，不管是工厂、矿厂还是其它一些地方，商人们最喜欢招这些退役军人，因为他们的综合素质要比普通的农家子弟高的多。另外，现在基本上没大的战事，去当兵风险小的多，若是有战事，那就更好了，孩子立功提干的机会不就有了？以前送娃娃去当兵最怕的是去前线打仗，现在最发愁的是没啥机会去前线，当几年兵一次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延安府宜川县，一年一度的招兵工作刚刚开始，前来报名的人就将招兵办挤了个水泄不通。十里八村符合招兵条件的年轻人们几乎都赶了过来，哪场景比过年唱大戏都热闹。 麻老五带着自家儿子使劲往人群里挤，挤了半天人群是纹丝不动，就像是在挤一块生铁一样。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今天看样子又是白忙活。 “老五、你还没挤进去啊？”同村的邻居王七大汗淋漓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好像是已经报上名了。 “老七、你给娃报上名了？” “哪那么容易！我看前边人多，今天没啥情况，准备明天再说。” “这样啊！你看了招兵公告没？今年咱们县的招兵名额是多少？” “四百七十个兵额！” “这么少？这比去年还少了四五十个哪！朝廷这是怎么了，年年往下减名额？” “天下太平了，自然就用不上那么多兵员了。往后肯定是一年比少，这又不是前些年国难的时候。” “是啊，那些年当兵多容易！现在想想就老后悔了，你说咱们年轻的时候去投兴平王爷的军多好，现在少说也是个少将了？”民间关于李振新的称呼十分庞杂，延川一带一般都称他为虎威将爷，而延安府等陕北其它府县则称他为兴平王爷，到了整个陕西又成了定西王爷，全国其它省份的一般情况下叫他总裁老爷。 “你就别吹了，还少将哪、顶多是个尉官。” “尉官就尉官，总比现在还是平头百姓好。早年间从咱们这一带出去的人，现在个顶个都出息了，也就咱们这些剩下的人活的窝窝囊囊。” “这能怪谁？你记得没？哪几年一听说要招兵，你爹和我爹就把咱们往山上赶，生怕咱们跑过去报名，现在好了，娃娃们连个兵额都争不上。”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当年的哪一批从军青年的事迹，往后估计很难被复制和实现。他们中有人血撒疆场、有人身残体缺，当然也有人功成名就。无论是逝去的人、还是活下来的人，都享有着莫大的荣耀和现实利益，这是他们该得的，其它没有那份勇气去承担的人只能在平庸的生活中羡慕和向往。 陕北人在目前明军序列中拥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近八成的高级将领、差不多一半的中低级军官都和这里有关系。这自然造就了一大批军事新贵，在延安一带不管是谁家，都会有在军队做军官的亲戚故旧。他们的成功，刺激着其他人更希望自家子弟去军营搏个出身，这就是身边有榜样的影响。在陕北上大学都没参军入伍有吸引力，孩子们一到年龄，首先会领到招兵点报名。 陕北人巨大的参军热潮，对李振新和吴贞毓等大佬来说，可不全是好事。军队是国家的军队，不是一省一地的军队，一个地方兵员比例过高并不是好事，会带来很多管控上的问题。但是也不能完全推行平均化的招兵策略，各个地方的兵源素质不一样，谁也不能否认陕北出来的兵就是更适合目前明军的体系。再说人家最艰苦的时候都把子弟送来参军，现在条件好了，又不要人家了，这不是卸磨杀驴吗？因此每年招兵的时候，给陕北分多少名额就是个十分令人头疼的事！ 第547章 应接不暇的上级视察 真正开疆拓土还得靠农业，没有农业的支撑，即使大军开进也不能长时间驻扎，反倒是徒耗国力。前些年大明在辽东的败局，就是因为财政消耗过巨导致的。 新的玉米种，还需要进一步试验，要是情况和之目前的数据相差不大，这对大明来说绝对是巨大利好。长春东北部的松嫩平原，广阔的剑河流域南部将会成为主粮产区，养活的百姓能达到千万左右，彻底控制这些地方就不再是难事了。 粮食问题确实是国本，这玩意欠产不行，丰收也是个麻烦。今年国政院就有点发愁粮食产量过多的问题，据大致估算，全年的粮食总产量比正常实际需求可能多了两成左右。这就导致市场上粮价大幅降低，国家的储备粮库不够用。 不能影响农民的收入，不然百姓们刚刚变好一点的生活就会有波动。李振新本来是想着多建点粮库，把这些多余的粮食收上来。可国政院的人不同意，他们说目前粮库里的存粮已经够多了，再加重库存负担会让大量的粮食腐烂。 最终的办法只能是让各地的酒厂来处理多余的粮食了，反正酿成酒后不怕腐烂变质，且白酒越放品质越好。为了鼓励酒厂多酿酒，李振新让振川银行专门为酒类企业设置了专项低息贷款。酒厂可以利用这些贷款从储备粮库中买粮酿酒，这样就能腾出储备粮库收储新粮。 酒酿的过多，短期内可能会存在销售问题，可长远来看问题不大。国内酒类消费市场逐年快速增长，同时酒精在医疗、外部市场上也有着巨大的需求，不愁没地儿卖。 人们常说酒类生意是长期利好的优质生意，李振新在后世曾经看过一个盘点，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在央视晚会上打广告的企业，到了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统计的时候，就几个酒企还活的好好的，其它的企业都消失了。由此可以看出，酒类市场有多稳定。北方这些年，通过草原走廊往出卖酒都赚了不少钱，要是把南方的酒市激活，情况估计会更好。酒现在已经是大明外贸品中不可或缺的产品，占的比重不轻。 粮食增产带来的问题并不是很大，还不到影响朝政大局的地步。国政院开了几次会后，就有了相应的解决方案。这事在地方上也是影响有限，对于地方官员来说如今最头疼的就是应付上边来的视察团。县里的怕府里和省上来人，省上怕京城来人，要命的是现在交通条件太好了，这些不受欢迎的人是隔三差五往地方上跑，把基层官员们折腾的不轻。 要说那个地方官府最讨厌这事，那可就非西安府莫属了。由于铁路条件好，经济发达，对中央财政的影响大，京城的各种大员最爱来这地方。几乎是隔几天就有一个大佬来视察，级别是一个比一个高。就连几乎不理政的永历帝，也是每年都要过来打卡。人家就是再怎么不管事，级别是在哪儿放着，接待标准再简单，也还是够折腾人。 十一月份，长安城又迎来了大人物视察。这次来视察的可谓是顶配，大明国事总裁和国政总统联袂而至，惊动的整个陕西省官场都不消停。 长安国家博物馆经过前期的试营业，终于要正式开馆了。李振新和吴贞毓视察西安府，主要就是为这事站台。博物馆被李振新定位为整个大明的脸面，开馆这么大的事，自然得搞的浓重而盛大。 池昌旭刚来博物馆的时候，就听说会有大人物来视察，他以为之前到来的陕西巡抚就是馆里人所说的大人物，这几天才得知，官员们说的大人物是传说中的李总裁和吴总统。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见到李总裁这样的人物，老池心里就有一种即将要见到神仙的圣洁感。这几天，他是既兴奋又忐忑，一方面很期望李总裁来馆里的时候有机会亲眼看一看他老人家，另一方面有十分害怕被他老人家见到。 若是真见到他老人家，自己该说些什么？老池甚至都在琢磨这些细节问题，也是为此费了不少心思。 “老池，你这几天怎么感觉怪怪的，莫不是出了啥事？” “这不是总裁老爷要来咱们这里，我这些日子在想见到他老人家后该说些什么话，不至于唐突了他老人家。” “我当是啥事哪，总裁老爷是何等人物，即便是来咱们馆，也不可能与我们这样的人搭话的。衙门里的大官都未必有机会与他老人家说一两句话，你为了这事费心，可真是想的有点多了。” “老四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咱们就是个修破瓷器的，那有福分让总裁老爷专门过来与咱说话？” 世事无绝对，池昌旭和潘四等人怎么也没想到，李总裁到长安后，没顾上休息，就和吴贞毓两人带着手下直奔博物馆。一到博物馆，就杀到了文物仓库，把正在干活的工匠们堵了个正着。 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弄的博物馆上上下下是一阵鸡飞狗跳。他们预料到了很多情况，可就是漏算了李总裁会不看前边展厅里的展品，直接到仓库来找麻烦。 “总裁、总统、咱们馆建立没多长时间，仓库和修缮处有些混乱，实在是下官等人虑事不周，还请不要见怪。” “我过来就是看你们这边有没有问题。到这仓库一看，还真是发现了不少。前边的展厅我估计你们收拾的绝对不会差，可你看看这边仓库，真不能用混乱来形容了，简直是毫无章法。各种文物杂乱的堆放在一处，修缮处和储藏的库房没有明显的区分，储藏条件也十分不专业，设施简陋的不像话。要知道哪怕是堆在仓库里的这些东西，也是重要的国家财富，是见证我华夏先祖披荆斩棘奋斗不息的重要物证，绝不能等闲视之。当然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们，毕竟博物馆是新生事物，有些虑事不周也再所难免，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改正就行。” “下官完事之后，就抓紧安排整改，一定不会再犯这些错误，辜负了朝廷的期望。” “用心办事是为好官的前提，尤其是博物馆的工作，更得如此。你们的工作要是干的马虎，可不仅是辜负朝廷的事，更是愧对祖宗。话说回来，目前来看有些工作还是干的挺不错，比如眼前的这些破损瓷器就修复的不错，水准很高。干这活的匠人师傅有那些？我要替天下百姓感谢他们一凡。” 第552章 能出力挣钱有肉吃的生活，就是幸福的模样！ 京城南郊王记酱油坊的门口，近百辆马车和三轮车将大门挤的是水泄不通。几乎是每天早上，这里都是这番场景，城里和外地的进货商是络绎不绝。 一般进城的客商是用三轮车拉货，因为主城区除了公共马车外，白天是禁止大型马车入城的，只能靠人力三轮车往进运货。由此也催生出了京城里的新职业，出租三轮车，从事这一职业的人还真不少，差不多有一两万人。 刘三娃就是这一行的从业者，干这活也差不多三年多了。一般情况下早上他们都是到城郊的工坊拉上货，然后送到城里的铺子上。王记是他的固定客户，天还没亮就过来装货，五十来斤的酱油摊子装了十来个，然后就骑着车去给内城里的店铺往过送货。 “三娃、路上一定要小心，宁可骑慢一些，也不能把货给颠破了。不然你这一个月，可就白干了。” “柳爷你就请好，我拉了这么长时间的货，自然知道轻重。” 与装车的管事说了两句话后，柳三娃就骑着车进城。从王记酱油坊到城里的店铺，最近的店铺也有十里多，远的有四五十里路，跑这一趟可不容易。 天麻麻亮的时候出发，骑了半个时辰就到了第一家杂货铺。这家店的店门才刚开没多久，店主见刘三娃过来送货，忙迎过来帮忙。 “三娃、今天这酱油可是头缸出来的？” “那是自然，我亲眼看着他们从大缸里往坛子里灌的，绝对差不了。” “哪就好，我扶着你给卸到大堂里去。” 装五十斤的酱油坛子，算上坛子的重量，差不多有八十多斤，背在身上还是颇有些分量的。鼓足力气一口气将坛子背到了大堂，店主急忙去取称说是要过一下称。 “三娃我可不是算的细，你也是给人送货，咱们当面过一下把货验清楚，这对大家都好。” “那是自然，这是买卖人的规矩，你称一下我也放心。” 两人抬着称将酱油坛子过了一下，足足有八十三斤，抛去坛重绝对是过了五十斤。看到高高扬起的称杆，掌柜的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货条给了刘三娃。 送完第一家后，刘三娃骑着车继续给下一家送货。足足跑了两个半时辰，车上的货才送完。这两个半时辰，他是从南郊跑到了内城，骑了四十多里路，最后一家的货送完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身上早被汗全浸透了。现在是初春天气还算好，要是三伏天走这一趟哪就更要命。 “三娃、来喝口热茶，暖壶里的水是我早上烧的，现在稍微有些凉、你喝起来刚刚好。” “多谢李大妈，我送的这几家掌柜的里，就你待人最好，一点不难为我这般做苦力的，每次到你这儿来都能喝口温度刚好的茶。” 人形各异，像刘三娃这样的打工人，是最能感受到人情冷暖的。有的店家表面上和和气气，可心里算计的比谁都精，到他家店铺别说是热茶了，连坐一会都不受待见。但是也有好人，像李大妈这样的热心店主，刘三娃一般都是最后一家送，因为能到她的铺子里稍微歇歇脚。好心当然是会有好报的，车里装的坛子中份量最重的一坛都会给李大妈留着。这坛子可要比正常的坛子重个一两斤，这就是刘三娃这样的车夫的私心。 在李大妈的店铺里歇了歇脚，将身上的乏气缓过后，刘三娃便骑着车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 按道理来说，早晨的这一趟活算是把全天的活都干完了，但为了多挣钱，车夫们可是不会这么早就返程的。他们会骑着车在大街上再揽一些零活，不管是运东西还是运人，只要有人招呼，他们都接。 讲究的人是不会乘坐这种货车的，但平常逛街的老百姓就挺喜欢用刘三娃他们。因为货车比专门拉人的车便宜还实惠，逛街的时候若是买的东西多，雇上这么一辆车，连人带货拉回家，可不是很方便？ 现在这种在街上揽活的生意也不好做，抢生意的人太多是一个方面，百姓们自己骑自行车逛街的也有些过多。你看那马路边停的一排排自行车，就知道生意有多不好干。 揽活也是有技巧的，不得窍的人在大街上转上一天也拉不到一趟活，而像刘三娃这样的老手，半天的时间就能挣不老少，有时候挣的还比正常拉货多哪！ 今天刘三娃的生意就不错，快到傍晚的时候，手里攥了一百多文现钱。为了犒劳自己，路过肉铺的时候，他还割了两斤肥肉，带回家让婆姨做红烧肉，哪滋味别提有多好了。 他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因为回去的一路上要将各家店铺里的空坛子带上，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交给酱油坊。回去的太晚，铺子都关门了，这会耽误事。不过正常情况下，各家店铺都不会太早关门，他们同样也要起早贪黑的挣钱，傍晚十分正是下班时间，是最好做生意的时候。 回程要比来的时候轻松的多，毕竟是空车，骑起来省力不少。飞快的踩着脚踏，刘三娃乘着夜色往家里赶。这种迎风驰骋的感觉真好，尤其是车里还带着二斤肉的时候。一想到回家后老婆孩子幸福的围在一起吃肉的场景，他脚下就更有劲了。 骑着车飞驰的刘三娃，放飞大脑的开始遐想。若是有一天，能有不用脚踏就能自由奔驰的车哪就更好了，只是这世间怕是没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在铁道上跑的火车就已经太过神妙了，怎么可能会有随便就能在路上跑的车！要是有了那样的车，自己会不会再没法靠骑三轮挣钱了？还是不要有那样的车出现的好，不然能吃上肉的好日子就没有了。 遐想想的自己一个激灵，刘三娃赶紧回过神来。目前的这种生活虽然很是苦累，但他挺满足，他可不希望出现什么变故，改变这种能出力就能挣上钱，就能有肉吃的美好生活。 第523章 虎豹横行的保护区 生活会冲淡一切，成天忙着挣钱的刘三娃们，没精力去会回想前些年的苦难经历，人们只是想着一个劲的往前奔。社会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一些创伤和割裂恢复起来挺快的。说不准再过些年，人们就开始为住房、上学、医疗等乱七八糟事焦虑，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简单美好的幸福感了。 恢复如此迅速的不只是市井生活，豫鲁冀之交的黄河泄洪保护区哪效果才叫明显。1662年因为洪涝灾害，将菜园口东南部的几个县，划定为泄洪调节区，迁出了附近四五个县六七十万人口，使这里成为了无人区。就这么短短几年时间，那片区域的改变之大，简直令人难以想象。现在附近的人谁说是要到哪周围去，其他人都会一脸严肃的劝解，让他一定要小心，不要成为虎豹豺狼的食物。哪地方太可怕了，虎豹横行、猛兽遍地，一般人还是不要去的好。 大自然的愈合能力，是人类难以想象的。当人类被迁走后，动植物们很快就将这里开辟为自己的领地。地处中原腹地、又是泄洪区、这里的水土条件非常好，植被恢复相当快。有了植被、食草动物就能长起来，兔子、野猪、鹿科动物、野山羊，将这里视为乐园。然后、大型食肉动物就进场了、它们对这地方十分满意，这里食物充足、水源遍地、最关键的是没有可恶的人类。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估计这些野兽们是做梦都没想到的。 泄洪区适宜动物生存，不光是因为这里没人，在地理结构上也十分适合多物种共存。每年迅期排泄出来的洪水，在这一带形成了大量沼泽和胡泊，这些水域把整个泄洪区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区块，一个小丘陵就是一片独立王国，一片沼泽就是一些食草动物的天然庇护所。老虎这样的大型动物是占山为王、鹿羊等弱势动物则团结起来据地而守。 说是无人区，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类的踪迹。保护区里还是有些人的，他们主要是看管铁路线路、还有巡查泄洪区安全的人员。不过人数非常少，全部加起来也就一两千人，且被严令禁止影响区域内动物的生活，因此人类的存在，一点也不影响动物们在此自由的生活。 王老根就是泄洪区看守队的一员，他以前是这一带的猎户，在朝廷移民的时候，害怕迁走还跑到野地里躲了一段时间。后来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他们一家人，被泄洪区的管理人员发现后，并没有难为他们，顺势将他雇为看守员。老婆孩子已经被安置到保护区外边的村镇生活，现在就留下他一个在这地方和另外三人轮班驻守这里的值班点。 驻守站点的工作非常简单，两人一组在这里生活一个月，然后换班去外边的村镇生活既可。这么容易挣钱的工作，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这命能碰上的。 可这工作说容易确实挺容易，说辛苦也是挺辛苦，一个不好还有生命危险。荒郊野岭、人烟罕至，要是没点野外生存经验，说不定哪天就被突然出现的猛兽叼走当夜宵了。 值班点修的很坚固，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把门窗关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啥危险的。这里的动物，也习惯了他们的存在，轻易不会到值班点晃悠，尤其是大型猛兽，因为它们知道这地方十分危险，里边的人可是有枪的。 带着猎枪去值班房不远的山头砍了一堆柴禾、然后放到骡子身上往回驮。砍柴的时候，王老根十分谨慎，弄的动静很大，就是让野兽们感觉到他的存在，然后远离他。回去的路上他同样需要小心，手里一直扣着猎枪的扳机，说不准有个别脑袋抽风的猛兽就会窜出来。 平安回到了营地，他赶紧将骡子身上的柴禾卸下来，然后将骡子迁到马棚，喂上草料。这时候同伴已经做好了饭，回到房间洗了把脸，然后两人就到房顶的亭子上吃饭。看守队的工作就是看上去的这么简单，一天只要把自己的三餐解决好，再把站里的骡子和狗喂好就行了。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工作，却处处都有危险。这几年，几乎每年都能听到有看守员被猛兽袭击的事。 “王哥、你看南边那片草地上来了几头鹿！” 顺着同伴的目光，王老根看到离看守点半里不到的距离，有四五头鹿在吃草，其中有两头看上去很小的鹿，它们应该是刚出生不久还没断奶的幼鹿。 “这畜生倒是灵性、它们这是知道猛兽轻易不敢来咱们这边，跑这里养孩子了。” “可不是、不过看这几头鹿倒是长的好看，咱们就不往外边赶了。” “留着就留着、成天不见生人，看着这几头鹿、心里都觉得好受。” 要还是猎户身份，王老根早就提着家伙去打猎了，现在身份变了、心境也就变了，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向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下手的。 一个简单的善念，让他们没有将这群鹿赶走，结果却惹出了事。三天后的深夜、王老根正睡的香，突然听到外边有狗拼命的叫唤。他赶紧把同伴叫起来，跑到房顶查看情况。 “王哥、外边哪发着绿光的，都是狼眼睛？” “正是这帮畜生，看样子有十好几头狼，这次咱们有麻烦了。” 猛兽中王老根最怕的就是狼群，因为一般的野兽枪一响就会吓跑，但狼群不一样，饿急了的狼群是啥事都敢干。 “这些狼怎么突然抽风跑过来围咱们？脑袋是有病！” “是哪几头鹿招过来的，你看马棚旁边，它们都躲在那儿哪！因为忌惮咱们的灯火，这些狼还没围过来。不过看样子，这帮畜生快饿疯了，是不会轻易退去的。你赶紧把房顶几个角的灯火都生起来，我去把子弹都搬上来。我到是要看看这群畜生，能有多大能耐。” 王老根他们和狼群对峙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狼群终于按奈不住，只见一双绿眼飞速的向马棚方向窜。 “嘭”的一声，哪双绿眼就消失了。但狼群并没有退，还是在值班室周围围着。 “王哥，攻过来的狼怕是被你打中了，可这帮狼怎么还不退？” “刚才那是试探，真正的危险还没来哪！你把子弹也上膛，眼睛灵性点，这帮畜生随时会窜过来。”王老根一边和同伴说话，一边死死的盯着狼群的方向，作为一名老猎户，他十分明白目前的处境。 第556章 把家搬到天津 对于老宋头关于电话的设想，李振新自然是大力支持，私人专门赞助了五万两银元来做这方面的研究。 无论是电报还是电话，以目前的基础来说，搞出个原型实验机难度已然不大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实现规模化应用，研制出能够支持长距离稳定传输的电源和线路，以及交换机。这些配套设备不齐全，商业化应用的条件就不具备。当然、这也是个悖论、若是没有商业化应用场景，这玩意就很难短时间内走向成熟。技术这玩意一般只有大规模实际使用，才会有快速的突破。 让国政院给课题组加拨五十万经费，最主要的就是要建一条实际使用的长距离实验线路。架设到距京城三百多里天津，最为适合，两城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都是大城对通信方面的需求大，只要线路连通，短时间里就能实现商用。 “总裁、给电报课题组批这么多经费，是否有些投资过大了？吾看了报告，这东西现在也不怎么好用，为了传信花这么大笔钱，似乎有些不值当。” “别山啊、咱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铺设线路、建立电报中转站，确实花费不少，但它带来的便捷也是巨大的。过几天我就要去天津办公了，朝廷的消息通过电报便能快速传到我的手中，你们在京城就可以和我畅通无阻的联络，这不好吗？” “咱们总不能为了和你通个信，就花这么多钱？以后你要是搬到长安，难道还要弄一条去长安的电报线才行？” “你以为我不想啊？要不是现在技术还不成熟，将电报线架到长安这事我早都开始干了。” “总裁、吾很难说服国政院的其它执委赞同此事，要不咱们先缓一缓？等条件成熟了再干这事？” “东西只有开始实用了，进展才会加快，当年的蒸汽机不就是因为大量使用，才迅速成熟的。算了、这事一时半会给你们也解释不清楚。我看这样、国政院为课题组担保，从振川银行先借五十万的贷款把京城到天津的线路以及中转站建好了再说以后的事。” “总裁要不你让奔驰公司来做这事？反正奔驰公司不差钱，即使现银不够，也可以从振川贷款，这不就解决了？” “别山啊！你这当了家以后心思灵活了不少，还知道给我玩套路了？实话说、要不是电报这玩意实在太重要、不能交给私营公司来干，我都不用在这里和你费口舌。既然你们国政院这么不想掏钱，我就不勉为其难了。这事我以国事委员会和总裁府的名义来干，话可说到前边，以后你们国政院再想掺和这事，可就不是五十万银子的事了，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游说了张同敞半天，这家伙是铁公鸡一毛不拔，逼得李振新只能绕过国政院来干这事。大明的这帮文人，总是对技术不敏感，真是让人无语。 1668年5月23直属于大明国事委员会办公室的大明电报通信局正式挂牌成立，电报通信局成立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组织人手架设一条从京城到天津的电报线路。 电报线的架设成本总计的二十多万两银元，加上每隔十里地的中继站，总成本在三十万两左右。要是完全从头开始建，花费肯定要比这还多，好在这一路可以利用原有的信号塔以及火车站这些场所，会省很多钱。 从无到有建立电报系统，需要做很多工作，人员培训、设备调试等一系列杂务都得花很大的功夫，一年时间将这事干成都算是快的。 当电通局的人开工的时候，李振新已经带着家当搬到天津，用他的话说，这叫坐等电报局开业。来到大明这二十多年，李振新搬了数次家。从振川搬到延川、再从延川搬到延安、接着是在长安城和北京城安家，这一次又要搬到天津去，感觉他这一生注定是在一个地方呆不长久。 张娜和孩子们这次并没有随他一起到天津，因为他们可不像李振新这样能说走就走，奔驰公司这边有一大摊子事要张罗，李国馨在上大学、李国安和李国强也有自己的学业，实在是不便一起去天津长驻。 孤家寡人似的去天津，李振新一时觉得自己有点小悲凉。可是没办法，淡出朝政是既定的方针，他一直呆在京城，就不可能真正做到淡出。李定国他们不得不顾及李总裁的存在，很多事明明是不用请示的，但他们还是会专程过来询问意见。到了天津就不一样了，乱七八糟的小事，他们就是想请示也没那个条件。 天津港口附近修了一大排别墅区，里边驻扎着军队日夜守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当地人传言、这里是大明研究秘密武器的地方。事实上这里是为朝中重臣修的荣养区。像李振新、吴贞毓他们每人都有一套大别墅，在职的时候他们可以过来度假，离休了就在这里养老。李振新在天津的新家，就在这片别墅区里，他应该是唯一一个在此长驻的在职重臣。 虽然要淡出朝政，可毕竟总裁的职位还挂着，有些事还得他来处理，所以搬到天津荣养区的还有总裁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当然这里不是真正的总裁府，大部分办公室人员还是留在京城负责协助李定国处理日常事务，跟着李振新来天津的只有十来个人，一个别墅就能将这些人全安顿完。 让随从收拾别墅里的东西，李振新自己赶紧弄了个躺椅，静静地躺在花园里晒太阳。忙碌了大半辈子，可算是有条件做咸鱼了，不好好享受一番生活，都对不起自己这些年的辛苦。 从本质上来说，李振新并不是那种奋发上进的人。这些年要不是形势所迫，逼得他像打了鸡血一样玩命工作，他才不会那么努力。穿越二十多年，可算是能不上进了，他老人家心情一下子变得美好起来。赶明儿让人弄副鱼竿，去荣养区的鱼塘钓钓鱼，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第558章 澳门的葡萄牙人仿制出了明式弹药 看着又一次急匆匆的赶到天津城的张李二人，李振新真是够够的了。这两人才回去不到十天，又往过来跑，天津这边是有金子吗？ “我看天津的铁路、是专门给你们两个修的。这次跑过来又所谓何事？没发现朝政出现啥了大事啊！” “事情紧急，我们收到消息就赶了过来。这回确实出大事了，一个处理不好，恐将祸患无穷。”张同敞急赤白脸的向李振新强调事情的紧急性，感觉是天要塌了一样。 “是出了啥事？” 听了李振新的问话、旁边的李定国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到桌子上。“邦德、你看这东西！” 这不就是一颗子弹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李振新看着眼前的子弹，真是琢磨不出这两人葫芦里到底是买的什么药。这颗子弹看上去并无特别，只不过和大明军队中装备的口径不一样，还有就是有些粗糙。再仔细一看，子弹上居然有字母铭文。 “这是哪儿造的子弹？莫不是西洋人做的？” “正是西洋人造的，这是情报部门从滈境西洋人开的兵工厂中获得的。” “滈境？葡萄牙人掌握了我军弹药的配方？” “吾让情报部门查证过了，基本能确定，那些西洋人已经窃取了我们的火药和击发药的配方，只不过他们的方子还不全，在性能上不如咱们的好。” “这就是你们说的大事啊？咱们的弹药做出来十多年了，配方出现泄露随说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邦德、你怎么这么迟钝，咱大明军队之所以能战，靠的就是这威力无穷的新式枪炮和弹药。枪炮被人模仿，是避免不了的，可弹药配方一直是军中绝密，这次泄露让洋人掌握了其中的精妙，这对大明来说可是滔天之祸啊。” “已经泄露了，你们再着急有什么用？现在去追查已经来不及了，估计机密资料已经被他们送到了万里之遥的西洋，以你们之见该如何处置此事？” “吾和别山商议了一下，首先要严查泄密渠道，这事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接下来我们的想法是查封滈境的洋人兵工厂，还有就是驱逐洋人离开滈境、以后凡是到大明的洋人都要限制其行为，不能让他们轻易进入我大明腹地，窃取机密，最好是让这些祸害不要到我大明来。” “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还想着封关禁海？能窃取大明机密的可不仅是来自海上的洋人，大明边境有数万里，我看都封了算了，真是幼稚的可以！你们觉得这样就能保证我大明永远没有敌人？发生泄密事件确实存在着制度漏洞，查漏补缺，追查责任人即可，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事，是大明的天要塌了吗？”看着紧张非常的两位大明重臣，李振新真想给着两人来个脑瓜崩。简直是气煞人也，不就是火药机密外泄吗？好像离开这玩意，大明马上就要被灭国一样。 “邦德、此事非同小可，被敌人窃取了弹药的制作方法，咱们的军队可就再无优势了。” “笑话、大明若是仅凭着这些玩意立国，哪还是早点灭国的好，省的成天出事把你们吓死。我大明要想长胜不衰，大明军队要想一直战无不胜，绝不是靠着几样别人掌握不了的机密武器就能成功。我们要凭什么？凭的是大明百姓奋发图强、凭的是我们永远能创造出比别人更好的治国利器、凭的是我们能长备长新、凭的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想靠着现有的东西一直吃老本，这就是在做春秋大梦。昨天有满人、今天有洋人，后天说不定还会冒出什么敌人，这是问题的根本吗？大明的敌人是不会绝迹的，要是一直抱着守成的心态行事，我看干脆就别干了。当年弄了几门红夷大炮就裹足不前，结果过了几年满人就弄的比我们还多，这就是守成的教训。怕的不是敌人掌握了先进武器、先进战法、真正怕的是咱们自己不图强不进步。” 一口气说了一堆狠话，怼的张同敞和李定国两人红着脸干张嘴。李振新对他们的处置办法如此生气，这是来之前两人万万没想到的。 令李振新如此生气的原因，就是以他们两人为代表的朝廷重臣中的守成思想。出了事不考虑怎么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老想着靠一门手艺吃遍天，事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新式火药泄密是迟早的事，即使制度设计的再严谨，也不可避免的会出这事。能靠着严密的措施，保持十来年不被敌人仿制出来，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还想怎么着？真想把这玩意保密一两百年？哪除非是让掌握配方和制作原理的人一直只有那么几个，将兵工厂的数量和规模一直不扩大，大学不教那些化学知识，才有可能实现这事。可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因为害怕泄密而限制自身发展，这才叫有病。 澳门(滈境）的卜加劳兵工厂，有着相当长的火炮火枪等武器制造历史，很长时间里它都是东亚地区最先进的火器制造厂。虽然近年来大明的兵工厂在规模、产能、性能上早都甩开他们一大截了，但这对他家的生意影响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靠近大明，他们更容易获得第一手的大明装备资料，又加上自身技术积累，使得他们成了仿制大明武器最成熟的工厂。靠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卜加劳兵工厂现在已经是全世界最重要的武器供应商之一。在以前他们的生意主要客户都在东亚，现在他们的产品大量反销到了欧洲。卜加劳厂造的武器，在欧洲卖的相当火爆，说供不应求一点都不为过。卖的这么好，除了自身品质有优势以外，还有一点，就是大明官方对很多先进武器禁止外销，这给他们的仿制武器空出了很大市场。 尽管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但不能让这家兵工厂将原本属于大明的好处全给占了。因此训了一通张同敞和李定国后，李振新最后还是出了个主意。对这家兵工厂封禁可以不考虑，但可以征收重税啊！滈境可是正经的大明领土，在这里开的工厂自然要受大明管控。你要是对重税有意见，大可以搬离大明的领土想到哪里开就到哪里开，只要你能舍得放弃近水楼台的机会。当然这重税可不能随便征，得有个名目。凡是大明境内的私营兵工厂都是这个税，咱可不是因为你是外资才征这个税的，够公平？ 第559章 改组情报部门 火药配方泄密的事，李定国他们回去后很快就查出了结果。经查、葡萄牙人并不是从一个渠道获得完整秘方的。陕北的一家生产弹药的兵工厂中一个参与过火药原料供应的技工，由于老婆出轨的事在厂里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呆不下去了，只得到外地去谋身。兜兜转转就到了澳门，被卜加劳厂的管理层知道后高薪留用，让他带着人弄火药配方，结果搞了一段时间没出啥成果。 恰好这时长安那边有个学化学方面的大学生，毕业后对朝廷分配进太原化工厂的工作十分不满意，直接辞了职到社会上谋生，谋着谋着也到了澳门。这两个人一遇见，无烟火药和镭汞就被折腾出来了。你说他们泄密吗？似乎也不完全算，人家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配方，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这就很尴尬了，弄的李定国是有劲没处使，浑身难受，最后只能草草收场。 这次事件暴露出了一个问题，目前朝廷的情报部门工作有疏漏，卜加劳兵工厂搞弹药仿制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只到他们做出了成品，情报部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这要是他们密谋攻打大明，是不是当对方将兵马集中到边界，才能发现问题？ 自全国光复后，情报工作就有些懈怠，很多人觉得战争都打完了，再花精力做这些事，似乎有些没必要！ 为了亡羊补牢，经过再三思考，李振新给李定国和张同敞写了一封建议改革情报部门的信。建议将原有的情报部门改制为互不统属的四个部门，分别为军情一局、军情二局、民情一局、民情二局。 军情一局和军情二局直属于国事委员会与枢密院管理，民情一局和民情二局直属于国政院及国政委员会管理。 这四个情报部门互相独立，在工作职责上既有各自的重心，但又有重合之处，这样就能互相制约和互相印证，方便朝廷及时准确的获得各类情报。 “宁宇、邦德在信中说，军情一局主要侧重于国内军事情报收集、军情二局主要侧重国外军事情报收集，民情一局和二局同样也分为国内、国外，这点吾觉得没问题。问题在于这些人该以何身份出现？国内军事军营管控严格，外边的人很难获知具体消息，又不能让他们的身份公开在军事系统中存在。国外的情况就更加复杂了，偌大的地界，咱们总不能到处派人过去？” “总统你说这些问题的确麻烦，要不咱们再去趟天津，当面和总裁议定一个具体方略？” “每次去天津邦德都是一顿吹胡子瞪眼，感觉咱们是去给他添麻烦一样。要吾来看，他跑去天津纯粹是给咱们裹乱。” 尽管心里老大不愿意，但两人还是连夜坐着火车赶往天津。有火车就是方便，特别是有卧铺之后。睡上半夜就到了，丝毫不耽误第二天的事。 这次李振新倒是没再发脾气，很是客气的接待了张李二人，和他们共同商议了情报部门改制的具体方略。 “宁宇、别山，情报部门在国内的存在应该以明暗结合为宜，在军队中旅以及上部门，地方上府以及以上的行政部门都设立公开的情报部门联络点，一些主要官员的身份可以是公开的，至于其它人员一律需要保密，他们可以是专职的情报人员也可以是兼职的情报人员，总之除了主管情报部门的人以外一律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外事方面的情报人员则一律保密，不对外公布身份。” “问题是这些保密的情报人员，该用什么身份活动？他们总不能啥事都不干，这不很明显就能让人知道身份？” “国内的情报人员可以从报社、通信局的工作人员中发展一部分，他的身份有利于搜集情报和联络相关人员，当然其它身份的人也要相应发展一部分，不能全是这些人，普通的军卒、商人、政务吏员都可以当外围情报人员。驻国外的情报人员身份可以更多元，商人、贩夫走卒、雇佣兵、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都行。” “邦德、你在信中说，这四个部门既要有侧重，又需要互相重叠。这该怎么操作？” “这很简单、军情一局的除了侦测国内的军事情报以外，还应该在重点边防区的外围设立相关的情报站，当然驻军周围的地方是不是也需要设立相关机构？毕竟军情和民情，内情和外情有时候是结合在一起的。同理其它的三个部门，也可以相应的来做一些份外的事。民情局难道收集不到涉及军事的情报？外事情报部门难道能完全关注不到国内的情报？情报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准确和有效，反应的问题是否及时和客观。” “这样一说，我们就明白了！”李定国和张同敞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好像他们才想明白一样。都是老狐狸，你们在这儿装什么清纯，将情报部门一分为四这事，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要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制约，以及互相渗透吗？ “军情方面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毕竟已经存在这么多年了，各方面都很成熟，只不过是做些拆分就行。民情方面我得多啰嗦几句，按常理来说大家都以为这工作主要是针对地方官员的。这么理解就有些局限了，国内的民情搜集，要扩宽视野。除了地方官吏的履职、执政信息搜集以外，还应该有地方物价、舆情、百姓收入水平、官场生态、各地新生事务等多方面的信息。海外民情方面，则需要关注当地的政体形式、物产信息等多方面的消息，要派出专业人员去世界各地看看，看看他们与大明有何不同，那些东西可以为我所用，那些方面会危及大明。” 专门设立关注外事的民情部门，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搜集海外物产情报。比如橡胶树的引进，就需要及早提上日程。目前大明用的胶类植物，并不是最理想的橡胶原料植物，最好还是把橡胶树种植技术搞到手，在海南一带弄些种植园出来。这样即使以后从海外进口橡胶，也不受制于人，不怕西班牙人进行原料封锁。 第561章 海带改变了山民体质 橡胶树的价值现在还没有引起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重视，可以说是时机正好，不然的话这个盗种计划执行起来难度会更大。 原本的历史上发生过几次着名的盗种事件，如中国的茶种被盗、南美的橡胶树种被盗、明末爱国商人从吕宋盗取土豆种子，这些重大的盗种事件无一不惊心动魄。哪怕是现在橡胶树还没引起重视，想要平安的从南美偷运过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完成的事。平白无故弄人家地盘上的植物种子，尤其是大明人干这事，被人发觉后绝对会引起怀疑的。 说到不知名的植物在大明产生巨大价值这事，离大明最近的东瀛最有发言权。自从前几年大明大量采购海带类物产开始，东瀛人靠着这玩意可是狠狠地发了一笔财。他们怎么也没想通，原本只是海边贫民填肚子用的玩意，会有如此超乎想象的经济价值。靠着往大明卖海带，东瀛人从上到下都有获益。最关键的是，这玩意的贸易量是每年都在激增，以前大家是从海里直接捞，现在都需要专门养殖才能满足庞大的大明市场需求。 明人就这么爱吃海草？东瀛人很是纳闷，他们有点难以理解大明市场这么奇怪的需求。说实话，刚开始大明朝廷的很多人也不是很理解李振新为何要大量从东瀛进口这东西。不但让内陆的军营里，隔一两天就要做顿海带菜。到最后甚至规定，内陆山区买的食盐里必须要混进干海带磨的粉才能在市场上流通。更为奇葩的是，要陇南、湖北、四川、云贵地区的地方官府，在农民缴农税的时候给人补助海带干。总之是恨不得这些地方的百姓，顿顿都吃点海带。 在李振新的过度干预下，仅大明各地的官方和军营的采购量，每年就几十万吨，全年往大明运海带的船就有过万船次，这样的弄法不把市场搞大才怪。东瀛人光靠海带贸易这一项，就能从大明赚走几百万两银元。不过东瀛人赚走的这些钱，大明是有办法再赚回来的。 对于海带贸易的态度，大明官员们这两年有了大的转变。尤其是国政院的几位大佬，他们刚开始是牢骚满腹，现在却直呼真香。促使这些人改变态度的原因，自然是有了明显的成效。 据统计自海带推广计划执行以来，由于碘缺乏造成的佝偻病、大脖子病等高发的重点地区，新发患病人数大幅减少，特别是新生儿发病人数逐年递减。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他们还敢再有意见？ 陇南是碘缺乏症状影响最大的地区之一，也是海带推广计划执行最早的地区。在推广计划之前，这里的百姓、尤其是男性，有三成左右是碘缺乏病患者。到这一带一看，几乎遍地都是大脖子和佝偻病男人。在海带推广几年后，情况有了明显好转，据当地官府统计现在的婴幼儿发病比例只有百分之二，可以说根本上扭转了这些病普遍高发的现象。 陇南康县知县薛军芳在上任的时候，正好赶上计划大规模的推行。当时上边的要求是必须要在三年内，务必要做到当地百姓经常吃到海带。对此他有些难以理解，让百姓们填饱肚子就已经够难为人了，搞劳什子的海带推广！这不是瞎折腾人吗？ 尽管心里边各种意见，但他还是尽力的完成这项任务，因为不完成不行，上边的人盯得那么紧，他要是偷奸耍滑，这辈子仕途就完了！为了完成这折腾人的任务，他可是费了好大劲。专门安排人查处没加海带的私盐贩子，坚决杜绝这类盐在市场上流通。每到收粮的时候，还要到各个粮税点明查暗访海带补助发放情况。在农村的大集上，带着县衙的人往出卖海带。甚至给县里所有的官吏安排了卖海带的任务，谁要是完不成任务，就滚蛋回家。要不是上边有规定，禁止衙门向百姓强买强卖，他都打算给每家每户强行规定买海带的数量了。总之是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么费力的推广海带，结果百姓们还不理解，觉得县衙的人是想办法榨取老百姓的钱。人老五辈的没吃过海带，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了？这海带又不是粮食和肉，不吃还能死人不成？一斤海带要好几文钱，花这钱干什么不好？康县百姓，在私下里给薛军芳起了个绰号，叫薛吃草，意思是他当知县后逼着全县百姓吃海草。 “诸位同僚，今天是薛某在咱们康县就职的最后一天，在县衙的食堂，请大家吃个便饭，饮点酒水。感谢诸位这五年里对薛某工作上的支持，这些年害你们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白眼，背了很多恶名，薛某万分感谢和愧疚。” “县尊大人抬举我等了，能在你麾下效力是我等的荣幸，我等代表全县百姓，感谢这些年大人不辞辛劳的为康县父老谋福。” “感谢就不必了，我走之后全县的百姓不再叫薛吃草，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说这话的时候，薛军芳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别的地方父母官都是留着好名声离任的，自己却要在民间留个薛吃草的恶名离开，实在是令人气恼。这名声怕是要传几代人，才能被遗忘。 “大人请不要妄自菲薄，在大人任上做的事，百姓们一时难以理解，但我等都看的明明白白。就说这推广海带的事，要不是大人你重视，咱们康县人还不知道要受罪到什么时候？你看现在大街上佝偻病人明显减少，咱们康县新生的后生，一个个都健健康康与常人无异，这份恩德值得我康县百姓感念百年。” “就是、县尊大人，你做的事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百姓们迟早会理解你的苦心的。” “是吗？吾怕是没这个福气，得到康县百姓的感念了！不说这事了、今日咱们只饮酒，身后事、身后了再说！” 能得到百姓的感念，薛军芳不奢求这事。直到现在，康县的百姓也对推广海带没多少好话。但薛军芳已经释然了，因为这件事他问心无愧。特别是看到这几年新生儿健康状况统计数据后，他就更坦然了！这些数据告诉他，他做的这些事是对的起当地百姓、对的起自己的职责、对的起子孙后代的！ 第562章 百姓心中有杆秤 陇南的天气有点像南方，到了夏天经常是阴雨绵绵。薛军芳离开康县的那一天，正好赶上连日的阴雨，在这样的天气下离开工作了数年的地方，心情难免有些萧瑟。 坐着马车，听着窗外的雨声，颠颠簸簸的离开县城，穿行在崇山密集的山路上，薛军芳开始畅想下一阶段的人生。他将要调到武威做武威府的常务知州，品级升为正六品，从升职情况来看，上级对他这五年来的工作成绩还是充分肯定的，并没有受到当地百姓风评不好的影响。 武威是甘肃的大府，从地理条件和经济基础来看，都要比陇南好一些。到了那里怎么着也要比康县好展开工作一些，那边有铁路、当地人种胶草、百姓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重要的是那边没有急切的推广海带计划，百姓们的体质基本健康，在那地方工作，应该不会再留下恶名了？ “大人、前边到了望关，咱们在镇上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赶路，你看怎么样？”车夫看着天色将晚，又是阴雨天，到了望关后就不想继续赶路了，因此向薛军芳建议明天再走。 撩开窗帘看了一眼湿滑的路面，薛军芳决定听从车夫的意见在望关住一晚上再说。按常情来说，作为离任主官，他还是尽快离开以前的辖区为好，不然会给地方上的官吏出难题。为难的主要是这里的镇长这些人，他们不好安排接待。热情接待，你已经离任了，让新任的上官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你是前任的嫡系？不出面接待，你又是曾经的长官、大家今后还在官场上混哪，要是有朝一日再落到你手里可咋办？ 望关是康县的重镇，这里的镇长级别是从七品，且是县里政事委员会的常务，在康县来说也是够级别的官员，一听薛军芳在镇里的接待宾馆入驻，连忙带着属下赶过来，张罗接待事宜。 “顺林啊、今日你本不该来，你看你工作这么忙，新任知县又刚刚上任，你应该往县里跑，跑这里招呼我算怎么回事？” “县尊、你可别这么说，孰重孰轻我还是拎的清的，赵知县那边前天过来去上任的时候，已经和我谈过话了。上任时的常务例会也是昨天刚开完，我再跑到县上去、这不是典型的不干正事啊？” “你啊，全是理由！这样、等会咱们吃个便饭，然后你就回镇公所去。” “县尊这怕是有些太过简陋了，你我今日一别，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哪，怎么着也得让我尽情款待一番，不然下官实在是过意不去。” “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之间不在那些虚礼、你就按我的意思来。” 在薛军芳的坚持下，望关的赵镇长匆匆的吃了一个便饭后，带着人就离开了。等他走后，薛军芳本来是想早点睡第二天好赶路，可躺在床上半天也睡不着，只得走出房间在旅店里闲转一番。 转着转着，他就走到了望关镇的街面上。望关虽然在康县以及陇南来说是交通要道，但实际来说其实是个小镇，街道十分狭小，短短的一条街就能把整个镇子走完。街道两边白天的时候是商铺，晚上就是生活区，家家户户开着门，小孩子随便在街道上乱跑，大人们忙乎着做饭。 “黑娃、赶紧回来吃饭！今晚上有海带菜！”一家店铺里的老板娘站着店门口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手上还端着一盆刚刚拌好的海带菜。 一个小孩童听了家人的呼喊，连跑带走的窜到了店铺门口。黑乎乎的小手，直接接过他娘手里的盆子，抓了一把海带就往嘴里喂。那位妇人见状并没有喝止，而是笑骂道：“你娃还是知道好歹的，赶紧多吃上些，可不要像你爹一样长大了成驼子！” “啊娘、吃海带真不会变成驼子和大脖子吗？”小孩子言语不清的问妇人，他真怕自己像爹一样长大后变成驼子被人耻笑。 “这是自然，娘怀你的时候就怕你成驼子和傻子，才让你爹想办法多买些海带，看生的你长得精精壮壮的，完全不像你哪死鬼爹。你二伯就没舍得钱买海带，现在三娃子傻不愣登的，真是不听劝。薛知县那么大费周章的劝人吃海带，可就是劝不住作死的人，有些人就是活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妇人一边对着自家孩子说话，一边自言自语，说话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张望着对门的孩子他二伯家。自家孩子长的健健康康，这是她最自豪的地方。因为男人是背锅，她不少受乡邻耻笑。在怀孩子的时候，生怕生下一个小背锅，那时候正是县里开始大力推广食用海带的时候。听官员们说多吃这玩意，生的孩子会健康不得大脖子和背锅病，妇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成天逼着自家男人有点钱，就买点海带带回家煮了吃。这事被她的邻居和妯娌传的似是而非，说她是败家娘们，为了自己吃好的，把家都要败光。好在苦心没有白费，孩子生下来后没发现啥残疾，现在四岁了各方面都长得不错，邻居们这才没有再传她的闲话。天道好轮回，当初传她败家最凶的老二媳妇，硬是不听劝，为了省钱不但没有买海带，还把交粮时官府发下来的海带转手卖给了别人。现在报应来了，生的儿子傻傻笨笨，还有点驼背，一家人后悔不已。 听到店铺里妇人和孩子的对话，薛军芳一下子有了精神。人们常说百姓心中有杆秤，可实际情况是很多时候他们并不理解主政者的苦心，以讹传讹的觉得当官的没一个好人。像推广海带的计划，就在百姓中传出了很多恶话。好在事实很快证明，这事是正确的，薛军芳干的这事无愧于心。他以为康县的百姓们在很长时间里会保持这样的误会，万幸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句百姓的肯定。这样他可以心满意足的离开这地方了，相信以后理解他的人会越来越多。 第563章 省上和府里到底该谁出钱修路 过天水进巩昌，薛军芳走了七八天抵达甘肃的省府兰州府。在这里见过省上吏事局的主官后，也就在一位吏事专员的陪同下，去白银乘火车直抵武威府。 火车果然是便捷，比坐马车赶路快多了。来的路上听人说，从西府到兰州的铁路正在施工，再过两三年就能通车，自己可是没这个福气享受通铁路的便捷了。西府到兰州这一路山大沟深，修铁路十分费力、难度相当大，已经施工三四年了，还见不到踪迹，朝廷为了通这条路可是花了大功夫。 到了武威府后，薛军芳就有些震惊，常听人说河西一带现在繁盛的很，尤其是武威府更是了得，他还有点不信。直到今日亲眼目睹，才知道传言非虚。武威城看样子，比现在的省府兰州还要繁华，这真是有些令人诧异。 “军芳啊、在武威府做常务知州，这是省上的诸位大人对你的重视。以后和黄知州他们共事，一定要搞好团结。武威府是咱们省的大府，在全省的财政上占的比重相当大，你又是主管财政的主官，可万万不可懈怠。” “吴专员，尽管放心，薛某一定尽心履职，绝不辜负你和省上大人们的期待和抬举。” “军芳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可是平级，给你说的这些话是巡抚大人交代吾代为转达的，可不是吾的要求，你可别误会啊。” “哪里话，专员是吏事天官，提点下官是应该的，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专员给下官遮拦事务哪！” “薛大人你只要尽心尽责，不用我等遮拦上官也会满意，若是行事有了差错，我们也遮拦不住。” 两人说着闲话，不一会就到了武威府衙，衙门里的几位主官早就等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朝廷有规定，不管是什么级别的官员到访，负责接待的官员都不得出衙门口迎接，要不然这些人早都到火车站去接人了。 见面后，众人来到会议室，吏事专员当众宣读了省府关于薛军芳的任命。作为常务知府，薛军芳主要分管财政方面的工作，其它的职责需要委员会的其它常务们协商后再做决定。理论上来说他是武威府的二把手，和一把手正印知府分别主抓人财两事，然后共同领导整个府的全局政务。 吏事专员宣布完任命，然后传达了省里的指示后，没有多做停留当天就离开了武威城。之所以这么快，主要是给薛军芳他们方便，当天晚上肯定要由知府组织欢迎晚宴，吏事专员要是在的话，地下官员会太拘谨，这不利于新上任的人联络感情和工作。 忙乎了两天后，职务的交接工作算勉强完成了。看着武威府财政情况的账目，薛军芳这个新上任的大管家忍不住感慨，这也太宽裕了一些！ 人们常说河西富裕，真正富裕到什么程度别的人还是不太清楚，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以武威为代表的河西诸府有多富了。全府一年的税收收入是130万银元，抛去向上缴的以及底下州县自支的部分，归属府里节留26万多。由于凉州是属于府直管，财政这块和府里是在一起的，两家加起来归薛军芳直管的税收进账就有40万多。府里直属的工坊等产业，一年还能提供二三十万两的利润收益。 全年净收入70多万两银元，整个武威府加凉州的公职医务和教师4000人左右，工资开支不到30万，剩下能自由支出的资金有差不多四十万。这是什么概念？概念就是仅武威府剩下的这些钱，也比薛军芳之前所在的陇南府整体财政收入多。武威府不但府里的财政情况好，下边的几个县也都挺不错，最差的县财政也能自收自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想到自己之前在康县过的日子，薛军芳就很不是滋味，凭什么人家能这么富？自己在康县的时候老百姓和官衙都穷的叮当响！ 武威府富裕，是有着多方面的原因。首先在交通方面，它是甘肃最早通铁路的大府之一，且地处西域、草原、青藏的沟通中心，商贸活动十分频繁，贸易量惊人，在整个西北都算得上是商贸重镇。还有就是这里灌溉条件好，粮食、橡胶草类经济作物都能广泛种植。另外一点是这里原本地广人稀，发展的负担较轻。 不光是武威受益于橡胶草和铁路，整个河西地区都发展的不错，甚至甘肃中部的兰州、巩昌两府也还可以。这是李振新最自豪的地方，因为在后世都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成绩。 只不过目前所取得的这些成就，可能不会长久，等有朝一日橡胶树的价值被发现，这里要想继续繁华就有点困难了。为了趁现在的好条件，尽量给以后创造点有益长远发展的机会。李振新专门给甘肃这边的行政主官提出了要求，让当地官府一定要利用好财政结余，在教育和基础设施建设上下功夫。河西地区的教育普及力度一定要走在全国前列，公路覆盖率也不能落下，与此同时水利设施同样要比别的地方做的更好。 “军芳、这几天你也大概了解了咱们府的基本情况。接下来，你的重点工作是将下半年财政工作安排到位，同时也要着手和府里的其它部门，以及下边的县主官沟通，把明年的建设计划做好，府里的财政情况你也知道，看着是不错，但真正用的时候还是四处缺钱。作为管钱的，什么紧要什么可以放一放，你心里得有个谱。”武威府的正知府黄百鸣，在薛军芳刚开始工作没两天，就找他来谈话。作为正副主官，两人必须要在重大问题上保持共识和一致，不然工作掣肘太多，很难展开。 “府尊、与其它部门的沟通工作，我这几天就着手开展。只是眼前有个紧要的事，省上正在修兰州到武威的油路，他们的意思是乌鞘岭这一段的钱也要我们出，省上直管到兰州到连城这段的钱，府尊这事该如何定夺？” “军芳、先说说你的想法？吾也斟酌一下！”一把手的智慧就是先把球踢给别人，黄百鸣显然是此道高手。 “我听说朝廷在规划兰州到武威的铁路，等西府到兰州的铁路一通，会紧接着往武威修。既然这样，让咱们府再花钱修公路是否有必要？省上毕竟要经管全省的事务，他们在财政上想来要比我们宽裕一些。” “兰州到武威之间有天涧乌鞘岭阻隔，修铁路难度极大，恐怕需要耗费的时间会很长，咱们能否等的住？或者朝廷最终会放弃这个想法？也未可知！国事总裁在对咱们省工作的指示上，要我们一定要把改善交通等问题重视起来。现在的问题是，省上在财政上余力不够，所以这事咱们得多考虑考虑。关于财政方面的事，吾这边肯定是尊重你的意见，这事咱们再斟酌！” 听黄知府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想把这笔钱出了。薛军芳对他这个想法，有些闹不明白！府里财政虽然比较宽裕，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修这条路最少要花二三十万两银子，凭什么要武威府当这个冤大头。这黄知府，莫不是听了什么风声，他要调到省里去？不然为啥要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 第567章 一字五文的电报所 北美洲现在的情况，远在大明的李振新等大佬们并不知情。按这时代的通讯效率，且等着哪。 不过在整个时代都缓慢无比的通讯条件下，有两个地方的联系却实现了传说中的通讯自由。京城到天津的有线电报线路，在十月初的时候正式架通。经过半个多月的调试，已经开始试运营了。 天津城里新出现的电报所，这些日子是百姓们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新奇事物。由于一字五文钱的高昂收费，以及传说半个时辰就能将信送到京城的神奇效果。城里的闲人们，都围绕着这玩意开始创作。 有人说电报能够这么快送信，是因为有高人可以在细细的黑线上奔跑自如来回送信。而有的人根本就不相信电报所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将信送到京城，觉得这是朝廷想出来骗人的招数。 电报到底能不能有如此神奇的速度？普通的老百姓压根就没机会验证。哪怕是富豪，也没啥人愿意花这么多钱去送一封信。 一个字五文钱？一封信再短也得两百字左右？这就是一两银子！有这钱坐火车去趟京城，都够一个来回了。坐火车一个昼夜，其实在京津两城也是能跑个来回的，为啥子非要花这钱？ 开始营业的电报所怎么找到业务？李振新为此很是费了一番心思。传递紧急政文和军情，肯定是建设电报系统的最大功能。可京津两城，平常时节并没有多少必须快速传递的紧急信息。好不容易建好的系统，总不能让它长期处于闲置状态？ 琢磨了半天，李总裁可算是想到了一个可以出钱，且对电报业务有需求的狗大户——银行机构。 作为一家大型银行，他们除了开展正常的存贷业务以外，还有一项常设业务，大额存单的夸网点跨地区兑换业务。即使现在纸币已经完全流行开了，可朝廷发行的纸币最大面额是一两银元，超过一百两银元后，随身携带起来就有些不便了，所以大笔的钞款异地流通大多数人会选择用存单进行夸跨区域兑换来规避风险。随身揣一张存单，哪怕是一两百万银元，一般人也看不出来，不会轻易被歹人盯上。 依照目前的条件来说大额存单异地兑换，并不是那么的便捷。首先得支付不菲的手续费，一般银行都会收百分之二到三的抽成，有的还会更高。其次时间周期上也不短，存款人必须提前指定好兑换网点，然后银行这边把存款凭据先行送到网点这样才可以有效兑换。这样一来，从存款到兑换最快也得五六天时间。也有不这么做的银行，他们是用密印的方式给存单加密，只要符合密印特点在任意网点就可以进行兑换。可这玩意风险相当大，密印有可能被破解是一个方面，骗兑者和取款网点工作人员合伙套取银行资金的事更是屡发不绝。全国的治安局，每年都会接到为数不少的银行报案，有很大一部分钱已经追不回来了。 有了电报，就能让银行的大额存单业务提高速率、降低成本、加强风险控制。银行可以用自己二次加密的电文将存单信息发到指定兑付网点，再不需要专门派人去送或者邮递存根信息了。还可以不指定兑付网点，任意一个收到存单的网点发电文到存款网点进行求证，得到确认回电后再行兑付，反正对大额存单兑取来说，耽误一半天的时间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大事。 一份存单信息的电文控制在二百字内完全能够做到，也就是说成本基本上能控制到一两银元以内。这对做大额存单业务的银行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比传统的方式还更节约成本，风险还大幅降低。因此向银行机构推介这一业务，他们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经过李振新耐心的推销，振川银行成了京津电报系统，第一个大客户。刚开始他们也是抱着给李总裁个面子，试试看的态度才答应的。不成想，试了几天后就欲罢不能，欣然的接受了这个新玩意。 银行这样的金融机构，对信息反应是相当敏感的，在振川银行使用电报业务不久，其它银行便闻风而动，跟着振川银行的脚步，迅速展开了与电报所的业务合作。 有了这些狗大户的单子，电报所的业务算是打开了局面。天津府与京城的急要公文往来，也开始用电报进行传递。做大额贸易的商业机构，同样看到了电报能够快速快递消息的好处，比较急的信件会优先考虑用电文的方式发送。 赖小川是京城人，目前在天津港做棉纱生意。平常做的事是从天津港的海商手里收购从南方过来的纱布，然后卖到京城的染坊赚点差价。关于最近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电报所，他并没多在意。像他这样不大不小的商人，眼下似乎没这方面的需求。 这天他正在码头上往库房里卸货，想着过几天将进的货送到京城的客户那里去。往京城运货，最快的方式当然是通过铁路了。可火车皮，现在资源很紧张，不是很容易定到空车皮，多数时候要靠货运马车拉到京城去。正当他脑海里想着联系那个车行的马车拉这批货的时候，一名穿绿色工服的人骑着自行车，在码头上用铁皮喇叭大声的呼喊他的名字。 这人是干嘛的？怎么跑到码头上找我？赖小川带着疑问，急忙应声。 “公人、在下是京城西星胡同的赖小川，不知道你找小人何事？” “你就是赖小川啊？这里有你家里发过来的一封电报，你签收一下！” 家里发来了电报？电报这么贵，家里人是疯了吗？非要用这种方式送信？赖小川接到电报后首先想到的是电报太贵，根本没想家里是有啥急事找自己。 签收了电报后，打开信封一看，里边只有五个字：“父病重、速归！”看到这几个大字，赖小川瞬间不淡定了。他是家中独子，离家的时候老父亲身体没任何问题，怎么突然就得了重病哪？ 当下来不及考虑别的，赶紧把手头的事交给手下的人处理，然后急急忙忙跑到火车站，买了一张连夜回京城的站票往家里赶！ 第568章 见到回头钱的功贵们 1668年十月下旬，天津港码头开始陆续出现从北美洲来的货船。 当这些货船停靠后，一包包棉花运往了码头。几天不到，码头上就出现了大批从北京赶过来的重臣家属。甚至有个别没事干的大人物，也跑到码头上看海船卸货。 能让这些权贵家庭如此迫不及待赶到天津码头，自然是因为这些船上拉的都是他们自已家的货。三四年前开始花大笔银子到遥远的北美大陆，说实话这些人心中还是有很大担忧的，谁也不敢肯定这些投资不会打水漂。 像李振新这样家资丰厚的人，可以不在乎钱打水漂，可整个朝中也没几个像他这样有钱的人。全朝官员里，身家上十万银元的屈指可数，一两万两银元，对绝大多数重臣来说，都是一笔重资。 像李定国，其实他已经算官员中的有钱人了，这些年争争抢抢也攒了些钱财，即使这样他的家底也就十来万的样子。而其它朝臣的家底，恐怕就更少了。 正因为家底少，他们才更在乎在北美的投资回报。看到北美过来的船上，满载的棉花后，这些人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据各家在新金州的管家派过来的人回报，今年每家在金州的农庄都实现了丰产丰收。有的家开出了一两千亩棉田，开田最少的也有几百亩。按一亩地产棉八十斤来算，最少会有几十吨棉花运过来。一吨棉花五十两银子卖给金州总督府，三四十吨能卖两千多两银元。也就是说美洲的农场，最少能往家里带回来过千两银元。 这才是刚刚开始啊，随着那边的农场开发越来越成熟，以后挣的还会更多，每年挣五六千两银子，现在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挣钱是一个方面，关键是有上万亩的土地在手，他们就能在那边安顿几百户眷属。不像以前，养家仆得靠着俸禄纯往里贴钱，这才是大佬们最看重的好处。 大明的重臣中像李振新这样单门独户的人根本没有，比如吴贞毓、张同敞他们生身后都有一个大家族需要照顾。李定国、刘体纯这样义军出身的人虽然本家族人没多少，可架不住有一大帮出生入死的老弟兄以及老弟兄们的后人需要照顾。以前的时候，这些人可以随在他们的军营里吃大锅饭，现在军队国家化了，这些人就不好安顿。美洲的农场正好合适，把他们打发过去，既能替恩主种棉花挣钱，还能养活自己一家老小，绝对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京城国事委员刘文秀家中，正在设宴款待贵客。能被他款待的人，自然都不是一般人物！大明临时常务副总裁李定国、还有一些西营的老弟兄都被请了过来。 “二哥、兄弟知道你这边政务繁忙，能抽时间参加兄弟我的宴会，兄弟实在是感激不尽。” “老三你我兄弟之间无需客气、话说你这次叫我们过来到底所谓何事啊？搞的如此浓重！” “这不是在金州的儿郎们带过来了一些物产、想着请诸位兄弟尝尝鲜啊。你看这火鸡和野牛肉多好，大明可是没这好东西。”刘文秀边说，边给好友们分享美食。北美大陆还是有些特殊物产的，那边过来的人会给主家带一些过来让他们尝一尝异大陆的美食。 “这些吃食又不是你家独有，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还是不要卖关子了，说说你叫我们过来的正事！” “正事确实有，这不金州农场丰收了，我就想着把老弟兄们叫过来，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打算？” “三哥、这有啥可商量的？接下来自然是加紧开地，估计各家的地还没完全开完？咱们得加把劲，争取早日把地都种满。那地方还真他娘是好地方，不说别的，就说种的米面、俺都觉得比咱们大明的要好！这次带过来的棉花，俺专门让人留了一吨，想着织成布，给大家伙一人送一套，俺们也穿穿自家产的棉布。”艾能奇大大咧咧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家有大农场就是好，他是怎么也掩饰不了兴奋的情绪。 “老四啊、开田自然是要开，但咱们的好好的合计一下。我是这样想的，咱们这些老弟兄在金州的农场都不小，现在也走向正规了，是不是得考虑些别的产业？再做其它事，咱们这些人未必做的来，可地里既然能产那么多棉花，办个纺织厂总不是难事？” “老三你是想咱们几家合伙在金州开厂？”李定国这才反应过来刘文秀弄这宴会的目的，他是想把金州的产业做大啊！ “正是这个想法、棉布现在好卖的很，咱们合起来弄个厂子，原料应该不缺，运到大明来，绝对要比卖棉花划来。开布厂是一个方面，那边要是情况好，再开点其它厂子也不是不可以啊。” “三哥这想法好，布厂绝对赚钱，你这边合计一下拿个章程出来，咱弟兄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这样的好事可不能错过。” “除了开厂这事以外，我还琢磨了一事，既然金州那边的情况现在看没啥问题，咱们是不是要考虑再置些地？那边总督府说金州湾的地，暂时不考虑大面积往出卖了，但南边的落基还有北边的朝阳还是可以的。” “还要买地？咱们现在的农场都还没完全开完哪！” “事情的往长远考虑，买了地哪怕暂时不开、放两年又有何妨？反正十年内是不用缴税的。可要是下手晚，整片的地说不定就不好买过来了！我想着咱们得早些下手，这样几家的地就能连在一块买，这样不管是照看，还是做些产业都方便。你看金州湾，现在这样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对于土地的渴望，是根植于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不管你做多大的官、成为多重要的人物，也抵御不了这玩意的诱惑。西营出来的老兄弟在合计、闯营、振川系、文臣们同样私下里弄了好些个团伙，商量着继续在北美加大投资的事。 北美的开发进入了新的阶段，参与规模和人员开始成倍的往上涨，前几年只是重臣和胆子特别大的人在干。从今年起，有分地权限的官员们都有了想法，甚至一些平民也有意动！ 第569章 抱团去北美种地 那里有好地种，那里就能吸引大明人。北美过来的一艘艘商船，拉的何止是棉花？拉的那是赤裸裸的诱惑！ 重臣们三三两两的商量如何扩大自家农场的规模，底下的人也没闲着。按照当时朝廷颁布的政令，只要有功勋在手，就能在那地方分到地。 以前中低层官员对这玩意并没多大兴趣，他们又不像朝中重臣那样随便能拿出好几万两银子，谁有那个闲钱往那地方去填。地确实是分的，可往过去送人，开荒、置办农具、耕牛、种子、修水渠不花钱啊？开一千亩的荒，前前后后要花的钱不在少数。 现在形势不一样了，虽然要花的钱数没变，可投资后的回报却开始有谱起来。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几千银元投进去，有个年绝对会连本带利的赚回来。这可是永久地契，以后数十年甚至数百年都是稳赚不赔得买卖。这样的好事，可不能让上边的人独享。大多数有资格拿地的人，开始动起心思。 在北美开地，受益最大的当然是军官阶层。特别是团以上的军官，基本上都有资格拿地，唯一的区别是面积大小而已。而政府官员受益人数就少很多了，除了一些顶级大佬以外，其它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谁让他们在大明复国战争中出力相对较少、获得的勋章少哪！ 去北美开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需要大笔投资外，还得有人、同时最好是能抱团行事。军界的这些人，恰好最适合干这事。师、旅长们要吗是出身入死的袍泽、要吗是讲武堂毕业的同学或校友，有这层关系在，联络一下，共同组织一波人去金州开农场，岂不美滋滋？ 宣化城郊的一处军营中，旅长田大兴刚下班，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赶。一进自家的小别墅，便把夫人叫了过来。 “夫人、咱们家中现在能拿出的现银有多少？” 自家丈夫从来不操心家里有多少钱的事，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莫不是出了啥意外。或者又要给他老家垫钱？田夫人谨慎的看了一眼丈夫，小心翼翼的回道：“没多少，也就两三千两银元？这些年你往家里垫去了不少、咱家又买了点股票，家里家外开支也大，你一年也就七八百两银子的俸禄。” “三千两？差不多够了！是这样的，咱家不是在金州分了五百亩地吗？这几日有好几个相熟的同僚来信商议，想着大家合起伙来把这些地给开出来。。我算了一下，有两千两就差不多够了，你完了准备一下，估计过完年就得用这笔钱了。” “金州的地？可是在大洋对面的那个金州？” “除了那里，还会是什么地方？朝廷也只在那地方给咱们分了地。” “去那么远的地方开荒，这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我听军中的同僚说，今年朝中在那地方开了田的大人物们，都开始赚钱了，一船船白花花的棉花往天津运，这还不靠谱？” “那地方那么远，咱们也不知道地好不好，这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消息我都打听了好多，听人说那边的地都能比得上江南的地了，都是上好的水浇地，只要把水渠修好，旱涝保收，天底下真没多少那样的好地。” “真的吗？只要地好、开出来倒是挺好，是能传子孙的产业。那地方除了能种棉花，麦子能种不？” “麦子当然能种了，只不过往大明运有些不合算而已，种棉花卖的钱多，需要的人力也少些。” “种五百亩地，怕是要雇不少人？人从那里去找？” “你就瞎操心，人还不好找，我家老三、老四他们家就能派过去，你哪弟弟、妹夫不也是人？老家村子里找些种田的人，还能少了？我军中还有不少退役的大兵，到那里都是种地，把他们招上过去也是好劳力。” “招人过去，得给人给工钱，咱们能养起那么多人？那么远的地方过去，肯定是携家带口的，你算过要花多少钱吗？” “这事我和同僚都算好了，招的这些人过去，只给壮劳力平常市价的工钱，其它眷属，咱们只给买个船票即可。去那边的船票钱金州总督府还贴一部分，花的钱并不多。到金州开地，也就刚开始投些基建的钱，有三两年，便开始进钱了。” “这么低的待遇，能招上人吗？不说别人、就是咱家那些亲戚，也未必愿意去。在大明也能挣上这么些钱，何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你就想差了，有的是人过去。虽然咱们给的工钱少，可架不住还有其它收益啊！我们招人的时候，要给人说好，到那边去只给咱干年活，只要在那边立住了脚，他们也可以给自家开田，金州的政策是每个男性壮劳力，也能开一百亩地，十年内免税。” “这么好？如此说来招人确实不是难事。不过、咱们帮人过去立住了脚，过个几年他们给自家去种地了，咱们的地谁种啊？这不是白便宜他们了？” “嘿嘿、这事我们也考虑到了，你知道吗，那地方可以买到昆仑奴，只要咱们的地变成熟田，到时候便买些黑娃娃种地，那些人干活劲大，还不用给工钱，也就买人的时候花点钱。那般时候，咱家雇不了几个人，就能把地经营好。” “按你这说法，去金州开田这事，怎么有点太好了？咱们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然哪？这可是总裁大人给咱们有战功的人争下来的福利，地方官员还没那个福气享受哪，赵师长、刘军长他们前几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唯一不美的就是分的地太少了，我想好了，等咱家在那地方立住了脚、有了进项，就再从银行贷些款，买个一两千亩的地，一亩地也就几两银子的事。那般时候，咱们可不用不再靠着我这点俸禄过日子了。” 夫妻两人嘀咕了半天，越说这事越兴奋，当天夜里便商量叫那些人去金州给自家开荒，甚至连夜拟定了个名单。 第570章 京城急电：宋先生病重 一年又一年，转眼间又到了寒冬腊月。今年这一年，应该是李振新在大明度过的最惬意的一年。从年初搬到天津后，他就成天游手好闲。 别人闲下来是想去外边转转，李振新则是个标准的宅男。这一年除了回了几趟京城外，别的地方是一处没去。天津城他都很少逛，也就天津码头上看过几次海船。 连总裁夫人张娜都弄不明白自家丈夫成天呆在家中到底在干些什么？其实他是什么都没干、兴致来了看看京城送过来的公文，没有兴致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发呆。 钓鱼可能是这一年里，他干的最多的还算正经人能做的事。经过近一年的锻炼，现在他的钓鱼水平很有进步，十天半月都能钓上来一条鱼了。天津这边的鱼滑的很，这是钓了大半年鱼收获不多的李总裁最后的结论。殊不知为了让他老人家能钓上鱼，身边的工作人员费了多少心、往荣养区食鱼塘投的鱼苗都能养活一个大食堂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李总裁的鱼钩就是没什么鱼光顾！到了后来，工作人员只能把这事归于玄学，说李总裁的鱼钩有着大机缘，一般的鱼没那个福分被钓起，只有福气大的鱼才有机会被钓。这些上钩的鱼，下辈子会变成人，投到大富大贵之家享福。这样的想法不知道被鱼知道后，会怎么看？ 到了冬季以后，唯一的乐趣也干不了了，只能呆在偌大的别墅里瞎鼓捣一些事。在李振新心里一直有个当发明家的想法，比如把发电机给搞出来，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弄了大几个月，也没啥进展。原理这么简单，可就是做不出来真能把人气死。 正当他在家里和一堆铜线较劲的时候，秘书处的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总裁、京师发来急电。” 边伸手接过电文边随口问了句：“什么急事？” 秘书并没有搭话，只是眼神定定的看着李振新。 发生了什么大事？秘书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人。李振新心里边嘀咕、边打开电文。看到电文内容的时候，他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颤抖的手连电报都拿不住，纸片直接掉到了地上。 “宋先生病重？情况确认了吗？从前天就出了问题，怎么今天才发过来电报？” “属下正通过电报，向京城确认消息。” 电报上说，前天的时候，宋应星出门去实验室的路上突然跌了一跤。然后人就昏了过去。送到医院后经过紧急抢救，人是醒了过来，可接下来的情况更严重，老先生身体越来越虚弱，医生判断很有可能抗不过这两天。 “赶紧安排车辆，现在、马上往京城赶！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发电报，真不把我当回事啊！”一边骂人、一边抓起大衣就往门口跑，急的李振新是手忙脚乱。 紧急赶往火车站，在车库里调了一辆车头后，专列便直奔京师。 去往京城的路上，李振心急如焚，宋应星对他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老头是他在大明最熟悉的人，也是穿越之前记的最清楚的明末人士。来到大明后，对李振新驱除鞑虏、恢复大明事业帮助最大的也是他。要不是他来陕北，陕北的工业体系会发展成什么样，还真说不准。来陕北的宋老头，带来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大明、甚至是整个古代积累最丰厚、最完备技术体系。正是这些知识，结合了李振新后世的一些理念，才在陕北打下了复国的基础。兴平军才有了跨越时代的火器装备，才开始北进绥远、南下关中、光复陕甘、决战中原、乃至一统神州。 除了事业上的支持，在精神上他也是李振新的支柱。每次见到老头，李振新不安的内心就能定下来。正是有他的存在，李振新才觉得自己和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是有着天然的联系，他才会打心里认同自己就是明人这个血脉联系，因为从小到大读过的历史书上就有这个老头，而他有幸见到了老头真人。 老头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年近九十却精神矍铄，前些年李振新还担心老先生的身体抗不到大明光复。后来他就没怎么在意，总觉得老头会一直健康下去，说不定会长命百岁。可突然就收到了老人家病重的消息，在心里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火车到京城车站的时候，李振新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开始流。到了宋应星家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走路踉踉跄跄。 人是有心理感应的，当李振新走进宋应星病房的时候，原本已经昏迷的老先生，突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朝着门口看了看，然后张口说道：“可是邦德来了？” 极力的控制住情绪，李振新哽咽着答复道：“先生、我来了。”刚说完这句话，便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 “邦德、你可是大明总裁，怎么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可不能让外人看见你这副样子。生老病死、谁都躲不过，老夫到了该走的时候了。临走还能和你说话几句话、已然够了。邦德、此生遇见你、吾荣幸之至。” “先生、有幸遇见你，并和你共事也是吾此生最骄傲的事情。” “大明有你、还会更好的！”说完这句话，老先生就闭上了眼睛。 李振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宋应星的病房里走出来的，直到清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身边站满了朝廷重臣和家属。 “阿爹、你可算是醒了。” “国馨、宋先生可是走了？” “先生走了！” …… “抚吾起来、准备孝衣，吾以子侄礼，为先生守灵，送老先生最后一程。” 踉踉跄跄的起身，顾不得和其他人说话，李振新就奔向宋应星的灵堂。直到现在，他整个人还是处于失神状态。这样的情况，是穿越后从未出现过的。也只有宋应星的离去，能让他如此失智，也唯有他值得一个穿越客致以最大的敬意！ 第571章 说葬礼不合礼数的官员一律革职 “先生关于身后事，有何交代？” “父亲说，想葬到奉新老家，其他事倒是没啥特意的安排。” 询问了宋应星小儿子，老先生关于自己身后事的交代后，李振新就将张同敞叫了过来，安排正式的国葬之礼。 “别山、准备先生的衣冠冢、将先生的生平着述等重要物品搜集一下，大年初一的时候，先生衣冠从京师出发，不走铁路、用一团士兵护卫运灵柩的马车穿府过县，到长安国忠祠安陵。出城时、文武百官送棺、天子背棺、太子执幡。棺木经过的州县、省府，当地官员都得持香迎送。”这番安排是李振新清醒之后琢磨出来的，他想让宋应星的葬礼搞的隆重无比，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大明出过这样一位人物。 “邦德、天子背棺、太子执幡是不是礼数太重？恐遭人非议！” “重什么重？就这么去安排，我看谁敢有非议。” 张同敞本来还想辩驳几句可看到李振新脸色十分不好，就打住了念头。这人这两天情绪不稳定、还是不要招惹的好，等他稳定几天后再劝。 在老张看来、宋应星进国忠祠应该是没啥问题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老人家和李总裁关系非同一般，再说大明复国战争中，老宋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可是要让天家给一个官员背棺、执幡，似乎就有点太过离谱了。皇家再不掌权、哪也是天子，为臣子做这事，恒古未有！ 当李振新的安排报到宫里和国政院后，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大明高层官员都炸开了锅。皇宫里的永历帝直接让老太监传出了话，“帝王为臣子背棺、古未有之、朕开不了这个先河。” 这话很快便被张同敞带给了李振新，他也想借这个由头劝劝李总裁，不要搞的这么夸张。 “别山、你去告诉朱由樃、既然他不想当个开先河的皇帝、李某人不介意换个能开先河的皇帝。若是找不到姓朱的人当皇帝、天下大可以没有皇帝。”李振新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相当平缓，可听的张同敞是冷汗直冒。眼前的这主，用这种语气说话，一般就代表着发了狠心，这事已经容不得再商量了。 “邦德、你先别动怒、天子是一时半会没有想明白，吾这就亲自去趟皇宫，一定说服陛下送宋尚书出城。” “你去说你的、我得做我的准备！我不能因为这些琐事耽误宋先生出殡的大事，来人、去枢密院找君实过来、我要看看我兴平儿郎们是否还拿的动枪、护得住自己的荣誉。” 张同敞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飞快的往皇宫里跑。李振新都开始叫肖正南了，这意味着他准备调动军队了，若是再不想办法平缓事态，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要知道前几年，军中一直有拥立李振新为皇帝的传言，这次要是把这火星子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到了皇宫门口，连让人传话的时间都没给，张总统就硬闯进了永历呆着饮酒的后花园。 “陛下、你还有心情在这后堂饮酒？出大祸端了！” “总统、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慌张，以至于君前失仪了。” “吾君前失议是小事，关键是陛下你再不行动，天子之位都有可能易主。陛下、你可知长庚和邦德的关系？邦德视之如师、如父，陛下拒绝了送宋长庚出城，让邦德惊怒非常，他已经让人去找肖院长、安排调军事宜了！” “什么？怎会如此严重？邦德历来都甚是讲理，怎么会突然翻脸！吾拒绝送宋尚书衣冠出城，主要是为了顾及自古以来的礼数、邦德就这么容不得朕逆了他的心意？他是不是早有准备？” “这倒不是、主要是长庚突然离世对他打击挺大，他现在脑子都有些不正常。这时候咱们可千万不能和他硬着来，惹急了、他啥事都干的出来。吾过来的时候，他就撂下了狠话、他李某人不介意换个敢开先河的皇帝。” 定睛看了半天张同敞，朱由樃最后无奈的摆了摆手，颓废的说道：“总统、烦请你给李总裁回个话、宋长庚衣冠出城之日，朕会带着太子、为其背棺、执幡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永历帝最终只能选择妥协。尽管现在的这个皇位，毫无帝王的权势，当的就像吉祥物，但让他退位让贤，哪还是舍不得的。作为帝王、朱由榔觉得自己活的相当失败，简直是将自古以来所有皇帝的脸都丢尽了！自古以来，没有一个天子屈辱成这样，要给一个臣子当孝子。 还没等李振新让肖正南布置后手，张同敞就传回了话，皇帝答应了为宋先生背棺的事。既然死硬的永历帝答应了这事，想来葬礼不会再有啥阻碍了？ 不成想，事情并没有完，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一些朝中、还有朝外的官员向国事委员会、国政委员会上折子，表示反对将宋应星的葬礼搞的这么盛大。他们反对的理由大概有三点，一、帝王给臣子背棺、自古未有，二、宋应星的功劳是否撑的起这份哀荣？三、这么搞太兴师动众，有劳民伤财之嫌。除了官员有反对意见外、一些小报也对此事发表了批评。 “别山、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心里也觉得宋先生享不了这么大的哀荣？” “吾觉得、宋尚书进国忠祠，完全够资格！”张同敞耍了个滑头、将进国忠祠与盛大的葬礼当同一件事来说。他当然支持宋应星进国忠祠了，因为论对大明复国的贡献，张同敞不觉得自己有老宋头大，要是老宋头都进不去，他就更没戏了，为了给自己留个进国忠祠的门，老张也得支持此事。 “哼、言不由衷，今日吾就讲讲、宋先生为何能享受这份哀荣……”李振新滔滔不绝的将宋应星的贡献和对整个大明的意义全讲给张同敞听，张同敞听完后为自己之前没有意识到宋先生有这么大的贡献而感到无地自容。 “别山、这次上书对宋先生葬礼有意见的官员一律革职、让监察人员查一查看有没有违法违纪的事，有的就发配的漠西去。对乱发评论的报刊、直接查封，永远封停相关人员的办报资格。这几天、朝廷和军队掌握的几家报社，要发关于宋先生贡献的专刊，让老百姓知道朝廷为何要这么隆重的为宋先生送葬。否定宋先生功绩的人，就是祸国殃民的旧东林余孽，这样的人绝对不容许再出现在大明朝堂！” 第572章 尔父子执的是大明三百年的风骨，背的是往后数百年的国运 一场葬礼的安排，居然成为了重大政治事件！李振新关于诽议宋应星葬礼安排的官员一律撤职的意见，弄的朝堂上不少人受了牵连，众臣人心惶惶，实在是搞不明白，最近几年不怎么关心朝政的李总裁怎么突然就发了彪！ 发彪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这些人不尊重宋应星先生的功绩，最主要的是李振新不喜欢他们的价值观。但凡是干实务、明白科技对国家价值的官员，不难体会到宋先生的伟大。只有那种传统的重文崇儒、信奉天地君亲师那一套礼数的人，才会觉得皇帝为臣子背棺有伤国格。 松江府东林理工大学内、一众师生因为最近的风波，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中。这所大学是整个大明，价值冲突最大的学校。他们即传承了东林思想，又主要教理工类的课程。这两种原本就难以相融的思想，被聚在一起，处处都透着扭巴。 “太冲、外边都快打起来了，你倒是稳坐钓鱼台，在办公室里安安稳稳的喝茶，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顾炎武推开校长办公室，大步流星的走到茶台，从黄宗羲眼前的茶壶里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揶揄起自己的老友兼上司。 “你不也没多着急？成天东扇一堆火、西浇一股油，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黄宗羲这个校长是没多着急，教导长顾炎武可就热闹了，动不动跑到不同政见的阵营里去挑事，感觉是生怕冲突不够激烈的样子。 “嘿嘿、太冲、咱们这大学可能要办成了！” “是啊、我等怕是又落如了京城那位大总裁的算计之中。枉咱们这些人一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个顶个的聪明人，到头来落入人家的圈套中、还得使劲帮人把剩下的活干好，好不气人啊！” “一般人，能干成复兴大明的壮举？咱们就认命。天下出一个李邦德，足够了。我之前还纳闷为何他那么不待见东林，却容许咱们办大学，且让咱们办并不擅长的理工类大学。王文强是他的学生，为何还要容许咱们来松江。现在才知道、他是想通过咱们办理工大学，将儒学进行改造。人家既不想彻底抛弃儒学，又容不下不继往开来的儒学。这事、长安的那些大学干不来，只能假手于我等，让咱们从内部革了旧儒学的命。” 可能是黄宗羲、顾炎武他们想多了，李振新并没有那么大的智慧。但事情的结果，却如他们想的一样。东林理工大学里正在发生的事并不是简单的争论，而是涉及到了以儒学为代表的传统思想，正在被改变。学子和老师们的争论开始触及到了思想和哲学的深度，他们探讨的根本在于、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价值的、什么样的学问才对大明、乃至天下有用？传统的天地君亲师这一套的秩序，是否需要无底线的维护？这个底线又是什么？总之这些的变化和东林人当初办大学的初衷并不相同。 传统的思想根本不可能被完全剔除，大明的新式思想只有根植于这个基础之上，才能有长久的生命力。中国文化本身就具有变通属性，只要做的到位、不难发生有益的变化。全世界的古代文明里，就中华文化在经受了更为现代的欧洲新文化冲击后，便义无反顾大力的破陈拥新。可是李振新没这个能力做好这事，最合适的人选还得是黄宗羲、顾炎武这些既有深厚文化积淀，又具有变革思想的人，李总裁能做的事只能是给他们一个合适的平台。 老黄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短时间内是很难看到效果的，这事只能随着时间慢慢的看效果。目前的李振新并没有闲心去关心这事，他现在只想把宋应星的丧事办好。 1669年、大年初一。北京城里异常肃穆，太子朱慈煊执着宋应星的魂幡跟在两排穿着白色军服军士的后边。他的身后是自己的父亲背着棺木、棺木的两侧李振新与张同敞带着大明朝堂的重臣们抬着棺材。 大司礼吴贞毓洋洋洒洒的念完祭文，正准备喊起灵。只见李振新微微摆了摆手，从棺材侧边走到了朱慈煊和朱由樃之间，开口说道：“煊儿、今日为师问你，你可知自己手里执的是什么吗？” “是宋先生的魂幡。” “不、你执的是大明养士三百年的风骨。大明养了三百年士人、今日你所执的就是哪一缕精华。你看看前方将士手里拿的是什么？是保卫河山的钢刀、钢枪，他们身后是可溃敌万里的巨炮。然没有宋先生这缕忠魂，刀不利、枪不快、炮不威。当年没有宋先生在花甲之年，慨然赴陕北，兴平军不可能成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天下最强军，大明复兴又何从谈起？宋先生为何要到陕北？是因为他对国家、民族、对大明天下还有一腔热血，这就是大明三百年养的风骨遗惠到了你、我、文武百官天下万民身上，你可明白其中道理？” “多谢先生赐教、慈煊明白了。” “煊儿、你知道你父皇背的是什么？” “慈煊愚钝、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大明皇帝今日背的不止是一具棺木，背的是宋先生一身的伟业、更是往后数百年大明的国运。宋先生所学、所着、皆是经世致用的大学问。一部《天工开物》是整个华夏千百年实用科技的结晶，大明要想持久繁荣就得像宋先生一样重视这些治国利器。我们今后要做的事不但要继承宋先生的学问，还得将这些学问发扬光大、继往开来、推陈出新、开枝散叶。我们要站在宋先生的肩头，迈向更好的未来，你可明白肩上的担子？” “慈煊明白了、多谢先生今日的肺腑之言！” 朱慈煊刚回完话，李振新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大喝一声：“起灵！” 讲这些话，并不只是给太子说，主要是让永历等人明白做这事的意义。不然这老小子，一副死灰脸让人看着就烦。李振新要让他明白，他给老宋头背棺，不是迫于自己的淫威，而是在为大明江山做贡献。 第573章 被人遗忘的吴三桂 有时候改变人的态度很难、而有时候却相当容易。李振新本想着让皇帝父子、以及文武百官将宋应星的衣冠背出京城即可。至于在长安城的安陵仪式，自己和吴贞毓过去就行了。 结果宋应星的棺木经过二十多天的运输到达长安城的时候。永历父子、皇室的一众头脸人物、张同敞、李定国等在职大佬硬是赶了过来，非要出席这个仪式才行。 尤其是皇室的人态度这么好，还真是令人挺意外的。事后李振新通过别人的议论，才明白这帮人为何转变的这么快。 原由是出殡当天李总裁讲的那些话，触动了他们。皇室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事后越想这些话越觉得有道理。再结合这些年自身的处境，得出宋应星是新大明诞生最关键的几个推动者的结论。虽然新大明将皇家的权势削弱了太多，但再怎么着大明的牌子还是保住了。只要大明的牌子能一直在，朱家人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有好日子过，就永远是这个国家名义上的主人。 天下易主后，朱家人过的日子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能否活下来都得别人开恩，现在再不行、也比那时候好太多。他们觉得老朱家的江山倾覆，可能真和不重视宋应星这样的人才有关。当年徐光启他们给大明搞了红衣大炮，是取得了一些战果的，努尔哈赤就是被打炮给轰死的。可是后来这事并没有引起重视，红衣大炮的技术还被孔有德等人带着投奔了满清。大明的江山就是被朱由校、朱由检两兄弟信任哪什么阉党、东林党人等饭桶搞夸的，要是他们早些重视像老宋这样的人、江山何至于变成后来的模样。让陕北的李振新捡了便宜，从而搞的老朱家的山河名存实亡。现在虽然羊丢光了补牢为时已晚，但起码羊圈还在，可不能让李某人把好名声都落了，老朱家也得向天下传递点信息，告诉后来的务实派，皇室是重视他们的。 “邦德、陛下说想给宋尚书加文正的谥号，你这边有没有意见？”方以智等安陵仪式结束后，找了个机会将永历的意思说给李振新听。 “文正？吾觉得不妥、这个谥号用的有些烂、且前宋定谥号排名的司马光这人心术有问题，他反对王安石等人变法没问题、这是执政思路不同可以理解。但他却为了反对而反对，一味的打压和批判，完全不做建设性的改变，这就是为一己之私置天下万民于不顾。这样的还自称君子？还好意思写资政通鉴教皇帝怎么做明君？天下最恶毒的小人，至多也就如此？与祸国殃民的那些东林伪君子一个德行！宋先生的谥号暂时就不定了，等我死后再说，看看后来人会不会辜负他老人家。” 最近李振新爱喷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当着方以智这个东林四公子，他毫无顾忌的将司马光和东林党人一锅烩全给骂了。 见李大喷子这么样的状态，方以智自知不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不定就不定，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宋应星的盛大葬礼，李振新认为这是一个时代彻底落下帷幕的标志。大明前三百年的荣耀和得失，彻底了解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老宋是旧时代最为杰出的代表之一，而他也是那些杰出人物中活的时间最长的。连他都走了，时代能不结束？ 其实这个结论有些武断，旧大明最后一波杰出人物中，其实还活着一个人。只不过他活着，很多人却当他已经死了。 这位人物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平西王吴三桂，放到十多年前天下谁人不识他？现在老汉奸尽管活的好好的，可已然被人忘到了脑后。 带着关宁军退到缅甸后，除了与他相近的云南边防军和执政官员外，其它的人谁还记得他是哪根葱？ 实际上，老吴在缅甸过的还不错。架空缅甸王室后，关宁军彻底把控了缅甸王室。老吴很光棍的学了李振新哪一套，什么总裁、总统乱七八糟的称谓全用上了。老吴亲自出任缅甸摄政大总裁和政务总统，弄了一帮关宁军将领和当地势力搞了个监国委员会，从架构上来说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问题是搞的再热闹，没人欣赏也是挺遗憾的事。这几年老吴做梦都想打回云南，只是欺弱怕强的关宁军将士们实在是动员不起来，只得作罢。 关宁军没有打回去的战心、明军这边似乎也无意再和他们一番见识，导致现在两军交界处成了和平地带。其实边境地区的明军将领、很想把吴三桂这个老贼彻底收拾干净。可一直没被枢密院和国事委员会批准作战计划，只让他们谨守边境即可。 这事的源头在李振新身上，李某人对大军深入缅甸作战有心理阴影，觉得去那种恶劣的地域，后勤、医疗很难有保障，为了一个吴三桂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缅北的野人山、后世的李振新记忆深刻，他感觉整个中缅边界都是那样的地方，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恐怖。 大明难道就这样放过了自己？任由自己在缅甸这地方称王称霸？老吴有些吃不准李振新他们的态度。这些人不会把自己给忘了？一代英雄人物、居然沦落到被人遗忘在偏远小国的地步，吴三桂觉得自己活的太悲哀。 “国相、咱们来缅甸也有五六年时间了，以你之见，现如今这情况，咱们下一步该干点啥？” “总裁、吾觉得咱们还得学北边的哪一套，将缅甸视做我关宁军的落根之地，潜心发展、练兵强军。” “这么做有意义吗？若是北边突然发难，咱们未必守的住，最后岂不是给他们做了嫁衣？” “总裁、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图谋以后的事，咱们都的这样干！” “还有一个问题、咱们身边还有个缅王，吾总觉得有些碍眼，你说咱们是不是？” “万万不可！缅王这尊泥菩萨咱们必须的要，李羊毛都不敢将大明皇室给扔到一边，咱们以客入主，更不能这么干。” 第574章 没有科举制度后出现的弊端！ 吴三桂在内心的犹疑中，举旗不定，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下决心在缅甸这地方苦心经营一番，可又生怕到头来一场空。然而他不这样做？又能如何哪？ 时代已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时代，以前他觉得自己至少是能打仗的，现在感觉是个大明的将军，就能找上门来锤人。连打仗这样傍身的技能都落后于人，能不令人惶恐吗？ 当老吴在缅甸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李振新在回天津的火车上也陷入了深思。 在各地巡查了近一年的吴贞毓，这次见到李振新后说出了一个他发现的大问题。取消了科举考试后，似乎出现了一件相当尴尬的事，如何选拔将来执掌朝堂的决策层官员？ 这事在科举时代泾渭分明，从一二甲进士中选定的庶吉士们就是后备的宰执人员、剩下的二三甲进士则是未来的督府大员人选。再剩下的人，就看运气，运气爆棚的人说不定也有机会。官员晋升的秩序，在科举结束后就基本定型了。当然这并不代表庶吉士们，必然会入阁，他们中最终成功晋级的并不多，但起码刚开始的时候就确定了重点培养对象，选拔范围会小很多，剩下的留给他们自己去倾轧和内卷。不像现在，所有大学毕业进入官僚机构的都一个样，都得从基层干起。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大家都一样，若是按常规节奏一步一步发展下去，等他们有资格成为大佬的时候，差不多都老了。最麻烦的是即使是老了，也未必成长起来。九品十八道阶级，每一级呆三年，哪怕是升职再顺利、完全走完就得四五十年，有多少人能熬到这一天？ 大明未来的决策层总不能全是一些到了暮年且特别能苟活的人？特别是眼下不像后世，后世七八十岁的人精神状态还差不多能顶的住，当前这个时代七十岁精力和心力就很难跟上。朝中有七八十岁的老人没问题，可不能放眼望去全是这些人？哪朝廷和养老院有什么区别？ 按当前时代的现状，朝中主要官员的平均年龄，最好是保持在45到55之间，像现在这样的配置就十分合理。可眼前的这帮子人虽然不是科举制度选出来的，但都经历过乱世，在乱世有能力成长会相当快。和平年代正常的成长速度，45岁左右最多也就是中层干部，根本没机会走到权利顶端。 取消了科举制度，居然会导致这样的情况，真是让人有些考虑不到。一想到未来的朝廷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坐镇，哪画面实在是让人不敢想。 “长声、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困顿？” “是不是可以考虑在大学生毕业后，再组织一轮考试？将未来朝堂的苗子们先圈一部分出来，针对他们进行重点培养？” “不行、官员的考场一定是在基层，必须要经过实际工作的历练，才能分出能力的高低，靠考试解决不了问题。” “哪、邦德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不通过科考、青年官员很难出头这是其一，其二是在升职过程中更难保持公平性，裙带关系、人情关系更难杜绝。你想一想像咱们这样的人，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基层官员的晋升问题想关心也关心不过来？再说朝堂上的人难道就没有私心？你的两个学生比别人成长更快，这难道完全是能力出众？” “长声、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这事容我再想想。”吴贞毓的一番话，怼的李振新有些下不来台。王俊涛、王文强这对堂兄弟，作为政务官员来说，成长速度确实要比同龄人快的多，这和李振新没关系才怪。 到了天津后，李振新闭门苦思，他就不信找不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客观来说科举制度也没法完全避免人情关系，但是已经最大程度保持了公平性，中国科举制度最伟大的创举就在与此。在整个古代人类社会中，没有任何一个文明能像中国这样保持这样的公平性。 找到一条可以和科举制度公平性相媲美的官员成长路径，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诩为觉顶聪明人的李振新，还真被这事给难住了。 憋了半个多月，最后只琢磨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管用的办法。让各省政务委员会委员们，每年举荐一批优秀的县级官员，报到吏部。然后吏部再从中圈定一批官员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给这些官员的晋升提供绿色通道，让他们尽早成长起来。 与此同时国政委员们每年也需要向吏部推荐优秀的府级以上官员，吏部在这份名单的基础上经过考察拟定一份百人左右的名单，交由国政常务会议讨论，确定未来接班人人选名单，让这些人进入重点岗位进行锻炼考察。 这样的方式还是避免不了人情关系，所以还得从监管上把漏洞补上。所有举荐优秀官员的委员必须为被举荐人做背书，如果举荐人不合格或者是被监管部门查出裙带关系、利益交换、违法乱纪的事情，举荐人和被举荐人双双落马，三代以内不得进入政府机构工作。 这样的办法能行吗？李振新自己都不确定。反正解决办法是拿了出来，至于以后执行起来会产生什么样的问题，那就看以后了，估计自己这辈子这事不会爆发出重大隐患。以后的事，让以后的人自己想办法去解决，总不能啥事都让自己一个老人都解决完？ “邦德、你这不就是汉代搞出来的察举制吗？这怕是更不行？”吴贞毓听了李振新的计划，立刻找到了漏洞。 “是察举制吗？我看着不像啊？咱们这办法是结合了科举和察举的优点，和察举制相比，选拔的官员经过大学的系统培养以及实际工作的磨炼，绝对要靠谱的多。再说咱们的考核标准是公开透明有硬条件的，对徇私的惩罚和监管力度也大，应该不会出察举那样的问题。” 面对李振新的强行解释，吴贞毓懒得再说什么。反正他已经退休了，还能再活几年？把事情说出来，摆到明面上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第576章 天津可能会成为全国金融中心的 想到就做、赖小川是一位非常有行动力的商人。想好了怎么做这生意后，他就将之前的买卖全盘了出去，然后在京津两城各雇了十来个识字且机灵的伙计，让他们白天的时候在各个市场将很多货物的价格打听出来，到了晚上汇总成一个一份册子。赶在第二天开市前，将价目表发到另外的城市去。 为了省钱和提高效率，赖小川在电文上费了很多心思，专门弄了一套发送字数少省钱的暗语，用来传递物价涨跌信息。用两三两银元，就能将京城主要市场，数百种商品的价格传到天津，其实算下来成本真不贵，只不过这事一般没那个心思的人做不来。 收到物价信息后，雇佣的这些伙计就在市场上拿着印好的价目表往出卖。因为他们的信息准确且及时，一经推出就大收商人欢迎，一份二十文光天津码头一天卖两三千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很多人会想，商人们不会卖一份信息，然后大家去传阅啊？还真没那多少这么干的人，大家都是做大生意的人，为了省这几十文钱，似乎有点划不来。自己买上一份，可以随时拿出来查阅，岂不更方便？ 运营了几个月时间后，赖小川一算细账，才发现不得了。两座城市的网点加起来，每天的净利润最少有百两银元。这么算下来，一年就能赚好几千两银子，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可比贩布做棉纱生意稳当多了，还不需要投入大额的本钱。 “东家、咱们是不是自己做家印刷厂？咱们每天都要印好几千份价目单，一直找外边的不划算！” “是有点不划算，印刷厂确实得建，不过眼下有一件更紧要的事要做。我准备办一家专门做商业信息刊登的报纸，咱们这几天去衙门赶紧把批文申请下来，免得现在干的事以后惹了官司出来。” “要的、咱们这商报一定不愁卖的。” 纯粹卖信息，朝廷并没有这方面的特殊规定，应该是不违法的。可赖小川总觉得不保稳，他觉得还是办成正规报纸踏实一点。办成报纸后，可以开展的业务也会更多，比如可以拉些广告、还能刊登一些商品买卖信息。 在大明办报是需要进行专门报批的，且一般的府县衙门并没有权限，得京城的礼部报刊书籍出版司或者是各省巡抚衙门的专管部门批。这生意前景实在太大，要不然赖小川才不会费这么大的劲去办批文。 受益与电报业务推广的商人，不只是赖小川一个。自去年最后的几个月开始，天津城整个大市场明显感觉要比以前更加活跃了。 比如今年的前半年，天津港的商品交易量，以及码头货物的运输量，就比去年同期增长率高出了不少。港口的几家股票交易所、还有期货买卖交易所，成交量更是增长迅速，直接比去年同期翻了一倍不止。天津大有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股票和期货交易市场的趋势。 目前大明的股市和期货市场，并不是由朝廷和官府主办，除了粮食期货交易所以外，其它的都是民间自发形成的。仅天津一座城市，大大小小的登记在册的股票交易所就有十来家，期货交易所也不少，还有很多没有登记的野市。 李振新自己也不懂怎么管理和运营股市，起初他还有点担心乱七八糟冒出来的股市会引发重大金融风险。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似乎没自己想的那么严重，众多的股票交易所，反而降低了引发金融风险的可能，即使出事也是分散出现，更不需要朝廷去负责、背这个锅，这样也好，索性就放任不管了。 随着金融市场一步步的发展成熟，这些交易所迟早会自己完成整合的。比如现在的天津城，排名前三的交易所几乎囊括了全城百分之八十的业务。今年很多京城还有周边城市的股票交易，也大规模的进入这三家市场。 期货市场虽然集中程度没有股市这么高，但排名前五的交易所同样占走了大部分市场，剩下的场所要吗转型做特别小众的特殊市场，要吗开始倒闭。 市场的风向在今年发生了重大变化，总量在迅速变大，同时越来越集中。种种迹象表明，天津大有可能成为整个北方或者是全国的金融中心。 在这个时代成为金融中心，首先得先成为信息中心、商品集散中心、交通中心才有可能。整体来说天津单项条件并不拔尖，陆运方面京城才是真正的铁路交汇中心，像郑州、济南都比它重要。海运方面、一年有两个月左右的封冻期，港口水文条件也不是很好，与登州、青岛、松江、福州、厦门、广州等港比起来，天津港也就靠近京城这一个优势。商品集散、工业生产能力、包括消费市场，天津就更一般了。 然而单项条件一般不代表综合条件一般，人家是都不突出但都占上了，除了天津城还真找不到一个整体素质这么全面的城市。再加上它又走了好运，成为了大明第一条电报网连通的两座城市之一。天津城靠近的京城是什么地方？虽然它不是大明经济最强的城市，可它的影响力、消费能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背靠这样的城市，又有海港、铁路和电报这样的条件，现在的天津城，应该是全世界信息连通最为方便的城市，资本没理由不往这地方集中。 利发股票交易所，是天津城最大的股市，也可能是全国最大的之一。这里每天都上演者各种与财富有关的故事，有喜剧也有悲剧，就像是一处活生生的人间剧场。 伍三德就是众多在这里义务表演的投机客之一，他进入股市的时间相当早，差不多是天津城最早的一批股民。那时候还没有股民这个概念，连个像样的交易所都没有，他也是很偶然的机会才进入股市的。 买的第一支股票是离自己家不远的同城海商的船股，这海商要出门做生意，通过向邻里发股票凑了进货款。因为熟悉，伍三德就买了二十两银元的。过了半年多，海商还没有回来，但世面上有人低价收他的船股。伍三德原本想卖出去，但觉得亏的厉害，就一狠心留在了手里。后来海商平安回来，伍三德的二十两股本变成了五十两。自这件事以后，他也开始搞些股票买进卖出的买卖，开始是在散市上做，后来是在交易所做，现在他在利发这个天津最大买卖股票的市场做，可以说他是与天津股票市场一块成长起来的老韭菜了！ 第580章 用贪官的血染亮自己的仕途 乔四带着一家老小，正在整理自家被水冲夸的房间。大水退去后，剩下的只有残痕断辕、房间根本无法住人。幸亏朝廷给他们一家发了顶帐篷，不然就只能搭窝棚了。 六口人挤在一顶帐篷里，生活相当不便，可这对灾民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最起码不用露宿。 “他爹、咱家的大锅我挖出来了，还能用、还挖出来了一些盆盆罐罐，搪瓷的东西就是结实，洗洗都能用。” “找见能用的就好、朝廷给咱家四个娃娃一人发了三十斤混合面，咱们两人一人是五十斤面，有这些面在手，撑两个月没问题。后天我就到修路的工地去上工，一天也有四十文现钱，咱们这日子看来是能挺过去了。” “我听说别的地方，娃娃是五十斤面，大人是八十斤面，怎么到了咱们手边，就少了这么多？” “官府的事谁能说上？大概不同的地方赈灾粮数目不一样？” “该是被那些贪官给贪走了，唉、咱百姓们就是苦、朝廷那么体恤咱，可落到手里的又能有多少？” “再别说了、村正不让咱乱传舌，不然会取了上工的名额！你这几天把家收拾一下后，就带着娃娃们先把门前的地收拾出来，种点菜，赶冬天咱也有菜吃，面就吃的少了。等腾出手来，就把地全整出来，今年咱种冬麦，明年春头一过就能收粮，粮下来咱的日子才算安稳。我听村正说，镇上和州里正在争取，明年咱们可能还会免税。朝廷待咱们够好了，再别给添乱了。” “世道确实要比前些年好多了，还是咱大明朝把百姓当人，放在以前，那个当官的管我们死活？” 百姓们就是这么好说话，只要能让吃饱，灾年有救济帮他们挺过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就很满足，不会在意哪少了一二十斤的粮食到底到哪里去了。 像乔四这样的百姓不在意，不代表没人在意这事。随着灾后重建工作开启，从各个大学抽调的赈灾监察工作组紧随其后也抵达了灾区。 这次工作组的任务不像前些年那么复杂，他们只管一件事，就是救灾物资落实是否到位、赈灾工程安排是否合理存不存在贪腐现象！ 抽了两万多学生，分派到一百五十多个县州，二十多府进行检察，差不多一个县有一百多人，十来个检察组，这样的密度基本上会将所有涉及救灾的事宜都能检察到，理论上来说留下的漏洞不多，就看这些人工作是否尽力了。 军政大学的大学生王守东被分到了永兴州的工作组，在带队老师刘金军的带领下，检察这里的救灾安置情况。 刚到州衙，当地的官员立马安排了宴席为他们接风。场面很是隆重，有酒有菜的，让这帮还没进社会的年轻人们见识了什么是官场的迎来送往。 宴会结束的时候，十来个人差不多都醉了，回到接待宾馆的时候，摇摇晃晃，十分勉强的才上了床。 刚躺到床上不久，房间就传来了敲门声，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一看，是自家的带队老师刘金军面色严俊的站在门口。 “刘老师、你怎么这时候敲门，可是有要事要安排？” “进门再说！”刘金军不待王守东反应，就径直走进了房间，然后吩咐他把其它门关了、将其他同学都叫起来。 等这帮醉意汹汹的同学忐忐忑忑的围在床头后，刘金军开口说道：“你们知道这次来是干嘛的吗？” “刘老师，咱们不是来检查朝廷的救灾措施是否安排到位？” “对朝廷来说咱们是来干这事的，可对咱们来说却更紧要，这次事关你们还有我一生的仕途，你们可知道轻重？” “事关一生的仕途？刘老师这怎么说？” “你们应该知道朝廷给咱们工作组承诺的奖励，若是成绩好，你们明年毕业分配的工作品级会比其他同学高一品，带队老师则是由虚职转为实职。不要以为这仅仅是由从八品转为正八品这么简单，我告诉你们、你们中的绝大多数同学，按正常发展以后的仕途会止步于七品左右，而抓住了这次机会，你们才有可能永远走在同龄人前边，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甚至有可能位列朝堂！” “老师真有这么大的的差别吗？” “只会更大！我今晚过来就是来提醒你们，时刻保持警醒，不要被这些基层小吏灌些黄汤，就忘了咱们是来干啥的！与一生的仕途相比，不要说一些酒肉了，哪怕是放座金山在哪里，也要抵住诱惑。咱们是第一批到这州上的工作组，这是很好的机会。估计接下来，还会面对更大的诱惑，记住老师的一句话，糖衣可以接、炮弹要留好。看这边官员的接待情况，老师有预感、绝对会有大鱼，同学们就看咱们的本事了。” 专门过来给自家学生讲这番话，并不是刘金军这人对学生们的仕途有多大的责任心，而是他对这次的工作期翼更大。 大学毕业后，刘金军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直接进入官场，而是留校任教。留校任教虽然不像官场那样令人垂涎，可有个好处、职衔提升速度相当快，他现在已经是正七品的虚职。而他进入官场的同学，混的最好的也才从七品。从职衔来说，他已经走在了同龄人的前边，但这并没啥用，同学聚会的时候，他们这样的虚衔见到从七品的实衔官员，照样得点头哈腰，尽力巴结，谁让人家才是真正掌握权把子的人哪？ 虚衔转实的机会不多，可要是完成这一步，那可就不得了了，往后的仕途可以说是上了高速路。这事的门道还是在年龄上说话，同样的职位上级要升职，肯定会选同样资历里年龄更有优势的人，不管是那一层级要考虑接班人梯队，年龄都是最直接的竞争力，你要是四十多岁还在府县级混，这辈子就别在想能有多大前途了。 带工作组来灾区检查，就是人生难得一遇的跃龙门的机遇，这要是再抓不住，刘金军就只能在大学里当一辈子老师！所以他必须带着学生们想尽办法，找到贪官污吏的踪迹，用他们的项上人头，给自己的仕途染出一条光明的道路。当然这事他的学生们也不亏，刚工作就比同龄人高一级，前途同样会光明很多！ 第581章 李定国铁血治贪 永兴州衙门口，一众官员迎门而立，正在迎接一位大人物的到来。 在众人翘首以待的目光中、大明国事副总裁、大明西宁王的仪仗缓缓出现在了街道尽头，然后越来越清晰。 人群中小声议论道：“李副总裁这阵式挺大啊，卫队怎么也得两千人？” “总裁的仪仗本来就要这么多人，是正规的团级编制，只不过李副总裁为了避李总裁的嫌，一直没打过这么大的仪仗，不知道这次来咱们州视察为何要把仪仗打全？”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李定国一行终于走到了衙门进前，州里的主官赶紧上前行礼。 然而李定国并没有下马回礼，而是定定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扬了扬手，说道：“将州衙全围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一应官员全部限制行动，让湖北省上的监察人员、大理寺官员汇同本王带来的工作组成员，对此间大小官吏全预审一遍，预审期间日常政务由武昌府的官员过来代管。” 什么情况？这位主怎么还没下马、就吩咐人开始抓人？永兴州的官员们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李定国的卫队给控制住了。他们怎么也预料不到，李副总裁不是来例行巡视，而是来抓人的。 老李这次当然是有备而来，早在武昌，他就收到了刘金军等好几个巡视组通过密信反应的情报。收到情报反馈后，他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动用了民情局的侦查人员落实情况。两条线上反馈过来的信息相差无几，永兴州全州上下确实在此次赈灾过程中，存在着重大贪墨行为。 他们不但在直接发给灾民的救济物资上下手，之后的灾区重建工程上同样没有幸免。参与这事的官员不是少数，基本上所有经手的官吏都或多或少的下了手脚。 朝廷给灾民的口粮是按两个月的用量成人80斤、儿童50斤下拨到州上的。结果州里拨到镇上的时候，成了成人60斤和儿童40斤，而真正到灾民手中的时候，又变成了成人五十斤、儿童30斤。全州有二十多万人，全部算下来被他们贪走的混合面就有三千多吨。一吨混合面15两银元，共计是45万两银元装进了贪官的口袋。这仅仅是口粮这一块被贪的钱数，加上各种其它物资和工程款，差不多有十万左右的赈灾款被大小官员弄进了自家的腰包。 刚开始的时候，官员们也怕被人查出马脚，大家都不想贪。可架不住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巨额的救灾物资就像是给猫面前放的小鱼干，真没几个人有那么大的毅力把持的住。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搞钱的，反正这就像病毒一样蔓延非常快，州里的大官贪个几百、几千两、镇上的再过上一手，村里的村正们也能搞上几百斤面放到自家的面柜子里。 枫林镇镇长于世友是这波贪腐潮中，少数几个保持清醒的官员。钱谁不爱？可也得有命花！朝廷派了那么多工作组来监察物资落实情况、哪怕是做的再隐秘，也不可能不露马脚，只要上边下了决心，于世友知道根本不可能善了。所以在一众上官和同僚搂钱的时候，他冷眼旁观，并暗暗记下了自己的小账。 这种事哪怕他自己不参与，监督不力也没法不少波及，为了自保他将自己掌握的材料全反应到了省上和武昌府，看上边的人如何抉择。材料刚报上去没几天，州里就来人和他谈话。显然他们在省上和府里有关系，是要把这事压下去。 哪几天于世友面对的压力非常大，随时都有可能被上级撤了职。为了扭转不利局面，他找到了学生工作组的刘金军他们。将自己的材料给了刘金军一份，并点拨刘金军、找到了更多贪腐线索和证据。 工作组有自己反应问题的渠道，不经过任何地方官僚体系，就能将线索递交到李定国手上。这也是为什么李定国，能毫无征兆的直接带人扑向永兴州衙的原因。 经过连续三天的突审，永兴州衙所有涉事的官吏差不多都吐口了，看着调查组整理出的资料，脸色铁青的李定国痛斥道：“一个州衙、全州上下三百多正式官吏参与了贪墨、这还不算那些蝇头村正！百姓的救命粮，就被这帮蛀虫层层盘剥，差不多少了一半！是可忍孰不可忍，传我的均令、从京师大理寺调来专业审案人员，对涉及此案的大小官吏严加审理、从速、从重判罚。武昌府和湖北省的涉案官员，也一应锁拿归案，这次查出来问题的官吏，一个都不能放过。” 成为副总裁后的李定国，给人的感觉相当和气、甚好说话，让人差点就忘了，这位爷还是一位在战场上搏杀了半辈子的战神。只到这次带人来永兴州追查赈灾贪墨案的时候，人们才一下子记起了这位爷也是个狠人。 老李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贪官、特别是贪污赈灾物资的贪官。这次永兴州的这帮人，恰好就撞到了他老人家的逆鳞上，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最终这次参与赈灾物资贪墨案的永兴州三百多名官吏中，五十来人被砍了头、两百多人全家流放漠西。另有两百多名村正头人被判流放、武昌府揪出了二十多名官员流放、湖北省布政使被撤职查办、湖北巡抚记过留查，可以说把整个湖北官场都振荡了一遍。 “金军、世友，你二人在这次治贪中出力不少、本座现委任你们为永兴州临时正副主官，暂时把州里的工作主持起来。事情因你们而起，自然要你们来收拾。李总裁说过，能挑事也能治事方为干吏。吾给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将州里接下来的救灾事宜处置妥当，尽快让陷入瘫痪状态的政务恢复正常，同时不要再出现贪腐问题。要是你们干的好、半年之后，本座做主会让国政院给你二人换个省当差，干的不好，哪就别怪本座不讲情面！” 三百多官吏和大多数行政主官被查，永兴州官场可以说把血换完了。如何恢复秩序，就看刘金军和于世友这两人的本事。李定国也知道他们二人的处境，这次的事他两人差不多把湖北官场的人得罪光了，长时间留在这里肯定不会舒服，所以才许诺半年之后调他们离开。至于这半年里，他们能不能展现出能力，哪就只能看他们自己，机会是给他们了，有没有本事接的住，李定国可不会操心！ 第585章 我李振新的儿女有资格相信爱情！ 女儿有了男朋友，这么大的事自然要详加了解。询问了半天，从闺女口中李振新大概知道了这位准女婿的情况。汉语名字叫刘涛，应该是来自后世的英国。出身于一个单亲家庭，断断续续的的完成了大学学业。前年大学毕业，准备找工作的时候听说遥远的东方，有更好的大学，他也看了一些从大明传过去的书，觉得这边可能更适合做学问。最关键的是大明那边开的待遇相当不错，只要在海事大学上够三年学，合格毕业后就能在大明的任何一所大学当教授。 为了学到更好的知识，也为了能更好的发展，刘涛毅然的踏上了来远东的航船，在去年的时候顺利抵达天津，并进入海事大学成为外籍学员。 此时的英国其实已经开始崛起了，他们在本世纪初期，通过海战战胜了传统强国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并在亚洲的印度获得了殖民据点，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有头有脸的强国。但是他们在大明这边的存在感比较低，不像西佛郎机和荷兰那样被大明人所熟知。 “大、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给句痛快话，同意不同意我和刘涛的婚事？”李国馨被自家爹问的有些烦，直接开始摊牌，问老父亲对这门婚事到底是什么态度。 不待李振新慢慢沉思着如何答复这事，好让女儿好受而自己又不至于太失老丈人的威严的时候。张娜又开始炸了：“听听、闺女给你惯的还像样子吗？这样的话都能自己说出口，简直是没羞没臊。这事我和你大都不同意，你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给那样一个红毛鬼，咱们李家可丢不起这人。” “夫人、啥事都得观察了才能做决定，咱们都还没接触人家孩子哪，你就这么枉下恶语！这事，我先让人调查一下这孩子的人品，若是没啥问题，咱们把人叫回家一起见个面，看看婚事怎么定。” “大、你同意了？你真是最懂我的心了！”一听李振新说的这话，李国馨立刻飞扑到父亲的怀里撒娇，仿佛这事已经定下来了一样。果然女儿就是天生胳膊肘往外拐的料，一点也不体谅一下老父亲此刻的心情。 正当父女在一起腻歪的的时候，张娜已经气的快晕过去了。“他爹，你是疯了吗？怎么能答应这门亲事？那可是红毛鬼。那么多大明的俊后生不找，找那鬼样子的人，咱家以后如何见人？” “娘、刘涛不是红毛鬼，人家是黄毛。” “李国馨、你把我气死算了。” 这母女两又开始了，真是一点不让人消停。李振新赶紧开口劝架：“夫人、你对洋人有那么多成见干什么？他们只是在长相上和咱们明人有些许差别而已，女儿不管是找明人还是洋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的人人品怎么样、能不能对咱闺女好，有没有什么恶习。” “什么叫不重要？哪洋人一穷二白，还是个单亲，从身份到地位都和国馨极不般配，你如何让女儿嫁给那样的人？这不是要耽误闺女一辈子？” “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不般配？你觉得在大明谁家与我李家般配？咱们是要让闺女幸福，不是找门当户对的联姻，我李振新还犯不着用女儿来做这龌龊事，再说大明那家有资格与我李家相配？夫人、咱们都是奋起与微末，那时候都没考虑门户的事，怎么现在倒要考虑这些事了？你要是以门户之见来论儿女的婚事，哪是小瞧了我李家，也小瞧了我李振新。吾自陕北出世以来，就没这些俗规矩，吾的子女也应如此。洋人怎么了？穷小伙又怎么了？只要咱闺女认可，他就是天底下最配国馨的男孩子。” 张娜毕竟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时代和社会氛围在她的意识里留下了深深的枷锁，在儿女的婚事上她和李振新有着天然的分歧。她也不想想，当时李振新娶她的时候，已经是一方之雄了，但丝毫没有门户之见的娶了她，怎么落到自家儿女身上就想不开了哪？ 要按李振新的内心，说实话天底下没什么小伙能入他的法眼。可女儿大了，总得要嫁人，这事还是得尊重女儿自己的意见。堂堂大明总裁、一介穿越客，自家的女儿有这个资格任性，有资格想嫁谁就嫁谁。在明末奋斗了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让儿女有资格摆脱物质，相信爱情吗？相信爱情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条件的，像后世的李振新就没那个条件！ 张娜听了李振新这番话，只好作罢。很显然自家丈夫又动怒了，这情况还是不要再去顶牛，不然这家伙发起疯来啥事都能干出来。 将老婆和闺女安抚下来以后，李振新对着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两小子招了招手，说道：“你俩别看热闹了，去找找你姐带过来的那小子，请人家吃个饭，搞好关系，打入敌人内部，刺探一下那小子人品到底怎么样，花费完了找你爹我报销！” 本来李振新想要动用自身的能量，好好的调查一下女儿找的这女婿到底怎么样。但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妥，容易让准女婿紧张，也容易让女儿有意见。还是让自家吃干饭的这两儿子去干这事，这样闺女容易接受。 俩小子听了老爹的吩咐，立马向门外走，这般时候还是逃离这风暴眼为好，免得被三位气都不顺，且又都惹不起的人给盯上，把火引到自己头上。 “你俩跑那么快干什么？刘涛人老实，你们可不要带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要是让你姐我知道，小心你们的狗腿！” 长姐如母，李国安、李国强这两兄弟从小生活在自家老姐的淫威下，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临出门的时候被老姐一顿警告，吓的是腿肚子都有些软，连忙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家门，去找洋人刘涛。 不知道这倒霉催的洋人，被自家老娘赶出门后会去哪里？这人也是不开眼，天下有那么多好姑娘，非要找自家老姐这母老虎。话说回来，他要是真把老姐给娶了，哪咱兄弟头上不是少了座大山？两兄弟边去找人，边开始遐想没有老姐压着的日子有多快活！ 第589章 遍地开花的扬州成衣制造业 建大型钢铁厂、资金、技术、市场、资源缺一不可。衮州之所以非要引进大型钢铁企业，不仅是为了引资，还为了引进技术。北方的那些钢铁企业有恃无恐，就是因为他们不但有钱，还有已经成熟的成套的先进技术和人才。 通过行政命令来解决这事，自然是最直接的办法。可李振新不想用，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即使让振川公司过来设厂，人家也有可能只出工不出力，未必会好好经营这边的产业。尽外、此时的李振新感觉振川系似乎有些太过庞大，没必要一直扶持它继续往大长。 “吾这几天调研了一下衮州这边的情况，基本来看衮州是有成为大型钢铁中心的条件。这里除了铁矿、煤矿以外还有铜矿、等其它矿产，又地处南北要冲、山东、江南的市场都能兼顾，发展的好了，会成为以冶炼产业为核心的重要工业基地。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缺资金、更缺技术，只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事情不难成功。你们府的官员之前想通过引进现有的大型企业来解决这个问题，可似乎那边不是很有兴趣。对于此事，吾的意见是与其求爷爷告奶奶的去看人脸色，不如自力更生，自己发展。资金的问题，府里边想办法筹措一些，鼓励本地有实力的人进入这个产业，应该也能解决一部分。然后你们可以在从省上引些资过来，南边的徐州、甚至南直也是可以想些办法的，天下不是只有那几个企业有钱。启动起来后，你们还可以去天津那边的股市募集一部分资金。技术也不是非得依靠那些成熟的企业才行，北方那边的大学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还可以挖一部分技校和大厂的人过来，这方面吾可以给你们想些办法。” 李振新这话讲完，底下的衮州官员和商界代表并不满意。听着讲了一大堆，可干货一点没有，啥事都要我们自己来解决，有这么容易，还用得着求到你门上？ 看着底下这帮人不太情愿的样子，李振新知道不弄些干货出来，是打发不了这帮人的。于是他接着说道：“想要建起一个大型钢铁中心，并非易事。找准方向，找到突破口，以点带面的打开局面，才是关键。对于衮州钢铁中心的发展，吾这里有几点意见。首先要和现有的钢铁基地在模式上有区分，吾建议衮州这边以小、多、灵的产业模式为主。中心除了建大型冶炼厂以外，配套的成品制造产业，可以多引进一些小型制造厂，做到小厂子、多类型、高灵活度的产业集群，这样有利于你们和别人竞争，也有利于招商引资。其次在产品定位上，以民用产品、门槛低的产品作为前期发展的方向。比如建筑用的钢筋、型材、板材！这些相对机械钢、轨道钢、工具钢来说技术门槛低、质量要求也低。不要小看这些低技术含量的产品，做好了一样挣大钱。这几年在房屋建设、工程施工中，这类钢材的需求量增长迅速，往后来说前景还会更大。大明在度过这段光复稳定期后，会迎来一波基建潮，你们应该知道南方水灾后，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府都倾向于建更结实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屋，这就是大势。你们看看现在的大型城市，人越来越多，楼房越来越多，这市场能不大吗？” 生产钢筋？李总裁出的这主意似乎挺不错！尤其是一些商人，听到这话后两眼都冒光了。他们比谁都想参与到钢铁行业中来，可是按照北方现有的成熟模式来说，参与的门槛太高了，没个大几十万、几百万的资本，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然而生产钢筋这玩意，钱少点也能行，凑个几十万银元，弄点轧钢设备，从冶炼厂把钢胚或者是钢水拉过来，一融一轧就能出产品了。这样的小厂子，技术门槛低、需要的资金量小，很适合一般商人参与。 折腾了五六天，为衮州发展钢铁工业指明了方向后，李振新在一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坐上火车继续南下。 到达扬州城的时候正是传说中烟花三月，与前几年自己来的时候相比，现如今的扬州城大不一样。也就五六年的时间，这座城市已然完全走出了战乱的影响，到处洋溢着欣欣向荣的景象。 扬州知府陈世美很自豪的领着李振新视察城里服装产业，这是他在扬州最大政绩，可算是找到了能好好显摆一下的人。 “总裁、目前我扬州府，有大大小小的服装厂六百余家，其中年产值过十万银元的厂子就有七十家。这些厂子产生的税收一年能达两百万银元，全府有三四十万人从事与服装相关的产业。还有依托服装业，我们不但带动了本府的棉纺产业和棉农，还带起了周边府县的相关产业。” “一年税收两百万银元？哪就是说你们扬州府的服装业产值差不多有两千多万！发展的这么好，吾真没想到，世美你这工作干的不错。” “下官只是尽了些心，出了点苦力而已。扬州府有今日之局面，离不开总裁你老人家的关心和帮助。很多做服装的厂子里，还有你老当年捐的缝纫机哪，这些商户一直对你老当年慷慨的义举心怀感激，她们说你是我扬州成衣业的恩公。” 花花轿子众人抬，浓眉大眼的陈世美拍起马屁来，一点都不含糊。听的李总裁是喜笑颜开，专门去了好几个服装厂，看看自己当年捐的缝纫机。 杨州的服装厂里，一听李总裁过来，哪场面之壮观，和后世迷妹遇到明星没什么两样。几千、几千的女工将李总裁围在中间，把总裁老爷的卫队整的是相当尴尬。面对平常百姓，他们可以很威严，可这次面对的是一大帮女人，其中还有不少小姑娘哪！往里放不是，往外推也不是，很多人觉得这是他们职业生涯中，经历的最为惊险刺激的一次任务。 第590章 从扬州瘦马到女强人 “你们工坊现有多少工人？”李振新去了几个大工坊，被里边极度热情的群众给吓的不轻。为了让卫队少受点折磨，他只好把队伍带到了小一点的工厂，这样局面好控制一些。此时他正在和一家叫漫漫成衣厂的老板娘聊天，询问一下企业发展的现状。 “官人、我们店有四百多人工。”老板娘激动的声音都在发抖，好在最后还是回答出了李总裁的问话。 看了一圈成衣厂的成品，似乎全是女衣，李振新觉的自己一大老爷们杵在这里似乎有些尴尬，于是赶紧开口询问道：“有没有男衣？” “有的、在后边！”老板娘赶紧带李振新一行往产品展示区的后边走，男衣品类比较少，一般情况下男人的衣服都是家里女人过来买的，所以服装厂都会放在后边。 到了男装区，李振新随便瞅了一下，拿了件外衣在身上试了一下，还算合身，就穿在了身上。给老板娘说道：“这件衣服多少钱？我让人给你结账！” 李总裁看上了自家的衣服，怎么可能要钱？老板娘连忙说不值几个钱，要送给总裁当礼物。 这怎么可以！李振新圆眼一睁，历厉声说道：“买东西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到哪里都是这个理，你们做生意不收钱，还怎么营生？不能因我是官员，是大明总裁就搞特殊。作为官员更应该尊重百姓的劳动价值，绝不能开白拿或者是短人钱财的口子。商人们做生意不容易，尤其是你们妇女经商更是艰难，必须要保障商人的权益。大明此前在这方面做的不好，自国朝新复后，力求改了之前的弊政。老板娘、你这边做生意估计还是遇到过官员拿货不给钱的无赖事，今日吾给你给把随身所带的手杖，再遇到这样的污吏直接打将出去。”说着就把自己带的手杖递给了老板娘，并吩咐秘书赶紧给人结账。 漫漫服装厂的女老板白合拿着李振新赠予的手杖呆立在现场，直到人走远了还没回过神来。望着李总裁远去的背影，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像她这样的人今生能有这样的造化，多亏了这尊不高大但伟岸的背影，他比传说中更体恤百姓，更知民间冷暖，上天怎么会降下这样的活菩萨？ 白合和杨州知府陈世美的妻子柳小妹一样都是杨州瘦马出身，她的命运比柳小妹更悲惨。前些年大量的杨州瘦马没了生计，沦落街头，白合都做起了皮肉生意。即使这样，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最困难的时候，都差点饿死！ 就在白合最困难的时候，大明官军南下光复了扬州城。面对杨州城严峻的就业形势，官府组织妇女生产军服，无依无靠的白合为了吃上饭，试着来到了柳小妹组织的生产社里。缝一件衣服就能拿到现钱，心灵手巧的白合很快就靠着做军服吃饱了饭。 后来李振新给扬州妇女捐了一批缝纫机，很幸运白合因为做活的效率高、做的质量好被奖励了一台。就是靠着这台缝纫机，她走上了自主创业的道路。刚开始是一个人干，柳小妹们接了订单，她负责拿着货料加工。因为干的活好，手底下灵快，她总能接到比别人多的订单挣的钱也比别人多一些。 慢慢的她也成了小老板，顾了几个姐妹一起干活。白合天生就是干服装行的料，无论是多复杂的衣服，只要她看一眼就能原样做出来，还能把窍门教给手底下的工人。凭着这项本领，短短四五年的时间，她的小作坊就迅速做大，现在手底下有了四百多号女工，一年能做二十多万套衣服，光缝纫机就有两百多架，作坊一年的纯利润在一万银元以上。 这样的产值虽说在扬州府服装业，算不上顶尖的存在，只能算中等商户，但白合已经很满足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能创下这么大的家业，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说实话真没几个人能干出她这样的成绩。 从一个身无分文的落魄瘦马，成长为一介商界女强人，白合对自己生命中的这份际遇感激万分。她一直觉得是大明的李总裁救了她，让她的人生变得美好起来。 女人创业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更为不易。她现在的这份家业，有人嫉妒、有人觊觎、有人传闲话，要不是为了挣口气，她未必能撑到今天。有时候她在想，这样的日子自己会撑到哪一天？说不准哪天她就撑不下去了！没想到命运又一次眷顾了她，那个成就她事业的人，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但肯定了她的作坊，还给了她一柄手杖。有了这柄手杖，就不会再有不开眼的人来找她麻烦，现在的白合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女作坊主，她现在有了大明最强大的靠山。自此以后白合将会一往无前，所有世俗的偏见和压力都会烟消云散。 李振新不知道因为他的无意之举，在一个受尽人间苦难的女人心中留下了什么，他也无心知道这些事情。考察完扬州的服装作坊后，李振新单独召见了陈世美夫妇。说是召见陈世美夫妇，其实他主要是想见柳小妹，只不过单独见一个已婚妇女有些不方便而已。 扬州的成衣业能走到今天这样的规模，尤其在扬州成衣业中涌现出了这么多女老板，妇女能在这个产业中发挥出巨大作用，背后最大的功臣就是柳小妹。没有这位心思缜密、敢做敢闯的知府夫人，扬州不会发展的这么好。这就是李振新召见她的原因，他要当面表扬这位幕后英雄。 “世美、吾叫你们夫妇过来，其实主要是要见你的这位贤内助，你家夫人所做之事，相当了不得！不比任何一位在职的优秀官员差，吾必须要当面表扬她。” “总裁对贱内的夸奖，吾夫妇深感惶恐，我们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而已。”陈世美一听李总裁的夸奖，连忙谦虚起来，好像李总裁在夸他一样。 “妾身惶恐，些许微功，当不得总裁如此美誉。” “当得、当得！本座今天不光是要表扬你，还要给你加些担子，如今妇女在各个行业中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然而她们所遇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特别是在权益保障上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吾找你过来是有一个想法，吾想让你担当发起人组织成立一个全国性的半官方组织，专门用以帮助妇女争取公平就业权益，保障妇女利益。这个组织就现在扬州发起然后推向全国，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598章 无师自通的股市套路 “杨知县、政策吾是给你们了，能不能重振景德瓷就看你们了。景德瓷窑最值钱的是什么，你们得搞清楚！吾觉得是人、你们拥有全国制瓷业最顶尖的一批匠人，将他们变值钱，景德瓷就不怕活不下去，不愁没饭吃。说到这里，吾又想起了一事，采购的礼器朝廷每五年会再精选百件作为封藏国器，先到全国各省巡展一圈，然后封藏在博物馆除了特定时间外概不外展。” 物以稀为贵，概念炒作要用足，要让人觉得这些玩意不要说买一件了，就是看一件都是奢侈。这套手段弄出来，还就不信把景德瓷炒不起来。一定要让人们想到景德瓷、就想到高逼格，虽然做奢侈品和日用品比起来市场相对窄很多，但做好了养活这里的几万窑工还是没问题的。 “我等代表数万窑工感谢总裁大人的深恩厚德，我们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待，定会做出上好的精瓷，让天下人瞻仰国朝瓷韵。”景德镇的一众官员、窑头，终于心甘情愿的像李总裁表示了谢意。 “路是给你们指了，能不能做好我可就不管了。你们要沿着这个方向，多动些脑筋，多开发一些赚钱的方式出来，赚钱未必要走量，也未必只有卖实物这一条路。比如你们现在就可以准备一下，把瓷窑历代产的精品收集整理出来，做一次全国性的巡展，为之后的展览活动打个样。经费可以通过卖门票和入场卷来筹集，要告诉天下人景德瓷有多美，有多值钱！” 说到怎么赚钱，李总裁很是能说会道，脑子里随便一琢磨就能出来无数金点子。之所以在这里讲这么多点子，主要是怕像刘景芳这样的老窑头，脑子不灵光，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会利用，除了没头没脑的拿话气人以外，没有正经主意。 其实他可能有些过分担忧了，只要摸到赚钱的门路，这个时代的人想象力一点也不匮乏。比如李大总裁一直没怎么指导过的股市，没有他的点子同样是花样百出，搞的那叫一个热闹！ 去年由于洪灾这个黑天鹅事件，让伍三德这样做空股市的韭菜赔了个底朝天。但这并没有影响天津股市的大局，这里依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膨胀。 伍三德去年做空粮食股，赔了近两千两银子，差点就把近几年通过股市赚的老本全折了进去。不过这家伙命好，粮食股折了本，可他手中的电池厂股以及电报机厂的股票狠涨了一波，将他亏的钱差不多又给填了出来。 如今回想起去年过山车似的场景，他就是一阵心悸，这简直就是在刀口上舔血，刺激的不要不要的！ “三哥、最近进了些什么票子？让我也跟着喝点汤。”老六又跑过来和伍三德套近乎，不过伍三德有点不爱搭理这家伙。两人去年合伙做空常氏粮行的教训可不能忘，伍三德觉得这家伙就是个扫把星，只要沾上他准没好事。 “还能做啥？本在去年就跟着你亏的差不多光了，还能靠啥进票子？” “三哥、去年那事你要记一辈子啊？做股票买卖的，总有点背的时候，兄弟我不是陪着你也把本折里边了？你还好点，手里有电报机厂的票子捞回了一些本，兄弟我至今还没把本捞出来哪，我上哪儿说理去？” “你最近不是神神秘秘的，估计捣鸡毛捣出了不少钱？还在这里叫什么委屈？”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三哥你。兄弟这会可是碰上了运气，有一家南方那边做瓷器的窑行，正在咱这儿发新股，兄弟我靠着一些门路入了他们的一手股。现在就等着交易所挂牌哪，这回应该能把去年亏的全捞回来。” “南方过来的窑行到咱们这边挂牌？你确定能赚钱？” “这家窑行是江西那边做瓷器的，你应该知道李总裁最近去了景德镇。前些日子总裁去了趟衮州，然后那边来了好几家做铁的厂子，他们的股票一挂出来就大涨，这回的行情应该比衮州的那波行情还好！” “这、未必？李总裁南下去的地方多了，也就衮州那边出了一波行情，你如何觉得景德镇那边会再出一波行情？” “因为有人通过电报所传了消息，总裁去哪儿之后宣布恢复了贡瓷，而且给那边的政策相当好，一年朝廷拨二十万银元，定十套礼器，其中三套归朝廷和皇家收藏，尽外七套由窑口自行发卖，兄弟我入的那家窑行正是景德有资格做贡瓷的窑口，逮上了这样的机会，你觉得这股挂到交易所还不涨疯？” “一年二十万两银元，也没多大生意啊？这买卖又不是一家占的，那边还有官窑肯定要占走大半份额，分到你哪家窑口的肉能有多少？我看涨幅不大！” “我的三哥啊！人家窑口赚的不是朝廷给的那点银子，留下来私卖的那些礼器才是大头。一套礼器有一百多件，我哪窑口那怕有十件的份额，到时候能私卖的礼器就是七十件，一件官价五百两，七十件就能净赚三万五千两。除了卖正规尺寸的，他们还可以仿一些礼器同款同样的瓷出来卖，这窑口一年赚个四五十万两银元一点难度都没有，这么好的股你还觉得不会大涨？” “一件卖500两银元？这么贵的瓷会有人卖？销量怕是不大！” “一件500两你觉得贵？哪是国朝礼器，和皇宫以及博物馆的典藏是同一款同一批，是有专门图录和编号的，一年流入全国市场的就七百来件。知道汝窑、均窑瓷吗？现在连官窑斗彩一件就值千两银元，这些礼器出身可比斗彩还高。” 听了老六一阵白话，伍三德开始羡慕起这家伙的运气了。按他这说法，能卖到这家窑行的一手股，确实会赚大钱，可惜自己没这方面的门路，注定要和这波行情错过了！ 老六跟的这波行情，就是典型的政策概念股行情。凭着先人一步的小道消息，这些家伙们把与之相关的股票先抓在自己手里，等政策开始大范围传播的时候再把股票放到市场上谋利。这样钻营的手段，这个时代的投机客们无师自通，已经玩的很是熟练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老六是否真的有运气，这么赚钱的买卖真就砸到他头上了？ 第599章 没处说理去的股市骗局！ 在伍三德充满羡慕的眼神注视下，老六趾高气扬的走出了交易所的大堂，去对面的茶楼喝茶去了。 他现在就坐等自己持有的这家瓷行的股票在交易所挂牌，只要一挂牌，老六就不现在的老六了，也不奢求涨多少，只要翻上两三倍，他就能成小富豪，过上人上人的小日子。 第二天，在老六的万分期待中，江鹤瓷行的股票挂了出来。可是牌子挂了一天，价格一直没变，根本就无人问津！ 可能是刚挂出来，股友们还不熟悉这支股的背景，等熟悉两天后价格自然会涨上去，老六如是想！ 结果到了第二天，非但期待已久的大涨没有发生，开出来的票价反倒是比票面价还低了一成。这是怎么回事？老六赶紧到消息灵通人士跟前打听，看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老六、你买了江鹤瓷行的股本？” “是啊、吴老馆你赶紧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股价非但没涨还跌了不少？” “你小子就这消息渠道，还想着追风做新股，这不是扯吗？你不知道吗，总裁给景德镇的政策原文已经全传了过来，这江鹤瓷行纯粹就是个骗子，朝廷给景德瓷的政策和它们基本上没关系，它们就是借总裁到江西的光，趁机用股票揽钱。不过老六你也别急，被骗的不止你一个！咱们天津城听说被骗走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骗子？怎么可能！他可是有担保才在咱天津市面上卖股的，我也是看到了他们写的招股书才入的股，他们若是骗子，利发也不可能把他家的股票在前台一直挂着啊！” 虽然卖股票、招股，并没有专门的管理机构、也没有相应的条例和法规，可这并不妨碍股市和股民们正常的经营活动。他们通过自发的默契，摸索出了防范风险、安全经营的一整套规矩，正常情况下这套规矩还是有约束力的。 没有某监会，所以原则上来说只要是个正常经营的产业就可以往出卖股票，那怕是一个杂货店未尝不可以上市。但这并不代表上市没有门槛，在天津的大型股市交易市场上，要想发股、首先得找到愿意给你做担保的本地机构。这些机构可以是官府、可以是其它企业、也可以是交易所、银行、现在还有专门做担保上市业务的金行。机构类型可以不限，实力可是有限制的。担保机构必须要为发票机构的招股书提供信誉担保且有实力提供担保，若是对方招股书上存在欺诈行为，担保机构就必须赔偿股民的损失。除了有担保机构外，大型的股票交易所，也会给一些发新股融资的企业提供提前认证，保证这些股票一旦进入市场，是可以在他们的交易所进行挂牌销售的。 江鹤瓷行不管是担保还是认证、人家都有，不然老六他们也不会放心的买他家的股票。 “老六、人家的招股书上是如何说的？” “招股书上说，他们在景德镇有传承有序的窑口、还具备给朝廷新开的贡路进贡瓷器的资格，这家窑口传承悠久、实力雄厚。” “按这个来说，人家根本就没骗你们！人家确实在景德镇有老窑口、也确实具有上贡瓷的资格，可问题是只要是景德镇的窑口、都有做贡瓷资格，就看谁家窑口的样品能被选上了，不要说老窑口了，就是新窑口也有这资格。江鹤瓷行的窑口确实是老的，但这窑口也就是他们前几天花了点钱买过来的，除了窑口连窑工都没几个，根本就不值啥钱。” “谁都有资格上贡瓷？” “可不是！就看谁家的运气好被国事会的大人物们给选上，不过估计景德的那些瓷窑，除了官窑、其他窑口一家每年被选上两三件就不错了！纯靠贡瓷这条路，瓷行肯定发不了大财。能不能发财还得看后续的经营能力，看江鹤瓷行这情况，就不像能盈利的窑口！” “这帮杂碎，这不是合起伙来骗人吗？我找他们算账去！” 直到现在，老六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何被骗了。江鹤瓷行说白了就是个做概念从股市上套钱的空架子，应该是做担保的或者是和他们相关的一些人弄出来的。这些人把概念炒出来，然后在招股书上故意把一些关键信息弄模糊，把钱骗到手了，被骗人还找不到告官的理由，因为人家写的这些并不是凭空捏造，同样也是实情。 一帮被骗了的老韭菜们群情激愤的围着担保江鹤瓷行在天津发股的金行大堂里，一个劲的要他们给个说法。 “我说诸位爷、你们觉得被骗了，我们也觉得被骗了，可是有啥办法？白纸黑字的招股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咱是告官的理由都没有啊。你们要是气不过，可以连我们一起告到衙门里去，若是官司打赢了，该我们赔的一分不少赔给大家，我们也恨不得官府收拾了江鹤这个骗子，听说这家伙带着小姨子连夜跑出了天津城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你们说的好听、这招股书明明就是针对我们散户的陷阱，你们把责任推的明明白白。显然是事前就知道这事，是和江鹤一道做了这骗局！” “老少爷们，说话可得将就证据，再这么恶意中伤我百安商行，我们只好送客了！”百安商行的掌柜，并没有被围在门口的这些韭菜给吓住。人家能做这种事，肯定是做好了准备，打手、保镖之类的早都到位了。 弄这种骗局，一般情况下大型的机构是不会这么做的，做上这么一次就把信誉全败光了，以后别想再到这行里混。可总有那种眼窝子浅的人，动这种脑筋，这样的大骗局一次就能骗十几万两银子，得手一次，换个地方重新来过不行吗？ 面对百安商行掌柜死猪不怕开水烫、咄咄逼人的态度，群龙无首的韭菜们被镇住了，差点就被赶出商行大堂。就在这时，百安商行大堂门口来了一行人，来人正是天津城最大的股票交易所的负责人王利发！ “烦请赵掌柜，给你们百安商行的几个东家代个话、以后和你们有瓜葛的任何股票都不要在我利发交易所往出挂。除了我们利发、天津城有数的几家交易所都形成了共识不再挂你们的股。王某还将通过电报，向全国所有交易所同行发报，倡议他们也加入进来。凡是买了江鹤瓷行股票的，若是愿意，可以半价卖给王某。王某拿着这些票子倒是能等的住，吾就不信你们一直不会违了这招股书上的承诺。等抓到了违约的手脚，吾再告官也不迟，反正百安几家股东的家都在天津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做大生意就得有大格局，关键时刻、利发交易所的负责人王利发站了出来，替这些被骗的股民们出头，并承诺给他们半价兜底。王利发知道，若是容忍这样的骗子机构继续骗人，最终受影响的还是他的交易所，股民们不可能长期呆在一个骗子横行的市场做投资。与此同时他也有为这事兜底的资格和底气，普通百姓没那个时间和条件去追究责任，王利发可以啊。 第601章 年轻人岂能顿顿吃泡馍 只有和平和稳定的环境，百姓们才会有余力考虑家业传承，才会奢侈的构想自己死后子孙的前程。像舞阳这样的中原府县，已经稳定了十来年，老百姓的终于是忘了战乱的苦，畅想起子孙万代的身后事。 比中原恢复更早的是陕甘，这两省的人对于战乱的记忆更为模糊，在他们的脑海里，那些苦难的日子仿佛是发生在自己的经历之外的事。陕甘的百姓中，不但年轻一代对战乱印象不大，即使是老一辈人说起战乱来也多半当做是陈年旧事，只作为吹嘘自己人生经历丰富的谈资而已。 老一辈人说起战乱，都会说现在的这帮娃娃们，哪里吃过苦？一生一下就能吃饱饭、穿上新衣！哪像我们当年？满鞑子到处都是，动不动就要杀人！一年到头不要说吃肉了！就是吃饱肚子，都很困难。野菜吃过吗？那时候能顿顿吃上野菜糊糊、都是福气。你们见过鞑子吗？想当年我们可是没少和鞑子作对！鞑子的头都被我们砍下了不少、要不是我们跟着李总裁打退了满鞑子，你们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吹嘘自己经历的往事、吹的最欢的专门有一个群体，这个群体就是拿着退休工资的那部分老人。 长安城里每当发工资的时候，银行门口总是会有一波五六十岁的人在哪里排队。他们往往来的非常早、天不亮就来排队，等银行一开门，这帮人会挤进去，让银行的人赶紧给他们把当月的退休工资总数填到折子上。然后会取出一点钱，到大街上消费。银行的柜员们，见到这帮人就是一阵烦闷。他们的退休工资都是固定的，一个月也就两三两银元，有必要每次发的时候都等不住日子，跑到银行里问东问西吗？生怕自己的这点钱被人惦记一样。 “彭师、工资领上了？” “领上了、这月还是原数一点没变，都填到折子上了。你来的这么晚，小心排到跟前没了。” “怎么可能，这钱又不是银行发的，官府早把钱打到了咱们的户头，银行也就是走个过场。彭师、完了还是去顾家的泡馍馆？你在哪儿等一下我、给我先占个位子、等我领了钱、也去咥一碗。”银行门口一堆大爷们聊着领退休工资那点事，弄的这里就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普通的退休老人，每月能领的退休金并不多，也就两三两银元，有的甚至只有一两多点。可对这些老人们来说，能领到这笔钱哪是相当自豪的事情，说明自己即使老了也有官府管，是正经吃公家饭的人，不像大多数老人那样老无所依。 原本按政策，六十岁才到退休年龄，后来考虑到目前这个时代的人均寿命，政策有了微调，除了官吏以外，一线的工人、男性被调整到了五十七岁、女性调整到了五十三岁。这样一弄、这两年退休的人立马就多了起来。拿长安城来说，现在的退休人员群体有了一两万，已经是一个不小的群体了。 对一座流动人口加在籍人口膨胀到三百多万人的特大型城市来说，一两万人似乎占的总量并不大。然而实际情况是，这波人的存在感一点也不低。他们都是早期进入陕甘军政府体系中的老人，生活的范围相对集中、基本上都是围在长安内城周围。退休之后没事干，只能在内城附近的街道、公园、休闲场所闲逛。所以只要去长安城的繁华区，总是会看到这帮人溜达。 羊肉泡馍是退休老人的最爱、每月发工资的那几天，城里的泡馍馆就会被这帮子老人承包。一碗三十到四十文左右的泡馍，对一般平民来说已经算是奢侈消费了，一月吃不了几顿，可这帮老头没啥经济压力，领到钱就会来享受，一月二两银元，哪怕是每天咥一顿，也不是问题。 泡馍之所以深受这个群体欢迎，主要是相对实惠，花个四十多文钱，既能吃饱还能吃好、有碳水还有营养、同时能打发时间，一碗泡馍再加上一碗盖碗茶，这帮人能消磨半早上的时光。 死面饼子要掰的碎碎的才好泡馍，不掰小半个时辰，能算是正经吃泡馍？这样的吃法，一半的年轻人可没那个闲时间耗。 彭晋原拿着一个饼子耐心的掰着，快掰完的时候，他的好友张三顺才填完工资折，从银行赶到泡馍馆。 “彭师、这这都快吃上了？” “你再不来，我都吃完走了。赶紧去把钱交了，领上碗和饼子到这儿来，我给你占的位子，好多人惦记着。” “不着急，我先喝口茶再说、顾家泡馍馆就一点好，用的茶比别的街面上的好，还有冰糖。”张三顺边说、边从柜面上取来盖碗和茶叶用桌子旁边放的暖壶里的水，给自己泡好了一碗茶。这种泡馍馆，服务人员比较少，茶水这些得客人自己倒。像这些老顾客们，也喜欢这个调调，别人泡他们还觉得不香哪。 泡好了茶，去到柜台上交了钱，领好了馍和大碗后，两老头就又开始边掰饼子边摆闲话。 “到底是日子好了、你看这吃泡馍的闲人有多少！弄的我们排个位子都不好排。” “还是日子太舒服，前二三十年，你让这帮人闲着没事来泡馍馆？他有那个时间，还没那个钱哪。人啊，有钱就攒不住，你看来吃泡馍的还有不少小年轻，一碗四十文，他们有那个钱就不能带回家让婆娘娃娃也吃上顿好的？啥事都想着和我们比？我们又不要再养家，朝廷给咱养老钱，就是为了让咱趁着日子不多了，多吃几顿好的，年轻人也来凑这个热闹。” “嘿、要我说、朝廷就是对现在的人太好了。泡馍也是能见顿就吃的？我看还有些乡里来的小年轻，也成天跑过来咥泡馍，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闲钱？朝廷又不给他们每月给钱，手里有两个钱就烧不住，总要撒花完了才行。” 像彭晋原这样的退休老人看不惯年轻人，特别是乡里来的年轻人。殊不知，十几二十年前，他们过的日子比这些年轻人还不如。要不是赶上了时代变迁的大潮，他们又凭什么能顿顿吃上泡馍？机遇、环境的不同造就出了不同人之间的差别，而这种差别又让一部分出现了歧视心，现在能领退休金的老人少之又少，所以彭晋原他们才这个看不惯、那个瞧不上，觉得自己要高人一等。 第603章 陆太监过上了有钱有闲的好日子！ “振川公司招工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有不公现象？”一位县里的政务委员在会上问出了这样一个天真的问题。 “这事怎么能说清楚，即使人家那边确实有纰漏，咱们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让人家重新再招一次工？” 公不公平自然是相对的，只要供需之间存在不平衡的现象，好几个人抢一个职位，这事就公平不到哪儿去。那些老人的子弟之所以没被安排上工作，说白了还是实力有问题。真正有能量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家子弟找不上事干？延川城真正的势力人家，可是不大看上去厂子里当工人这差事的。他们的子弟，会有更大的向往。 “一定不能助长这个挟老自重的事一直出现，不然咱们县的风气会进一步变差。这帮游手好闲的后生本就不上进，若是他家老人闹上一闹，就能有工作！以后岂不是人人都会这么干？人家工厂也是要赚钱的，那有余力养这么多闲人？” “王常务、话是说的在理，可到底该怎么把事处理了？那帮子老汉都是滚刀肉、又不能抓、又不能打！不是想处理就能处理的。”管治安的副知县对这种只要结果，不给方案的建议很是气愤。这不就是典型的大而化之，空口说白话啊？ “好办、这帮子老汉你看着闹的欢，其实也就外强中干，只要把他们的退休金停发了，我看还拿捏不住他们？” 这主意不错啊？坐在上首的延川知县解智严，瞬间来了精神！从别的地方下手确实很难收拾得了他们，可要是从钱上下手，还真能把这帮滚刀肉拿捏的死死的。他们闹这么凶，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钱吗？ 主意是好主意，但要具体实行，可不是县里的这几个大佬就能决定的。这牵扯到建立长效制度，必须得政务委员会的正式会议表决才行。而且在养老金构成这块，有人家自己交的钱哪，总不能一句话就把人家自己的钱也给扣了。要是这么干、谁以后还敢缴养老金？谁能保证以后若是养老金短缺，你们官府不会随便找个理由就停发了养老金？ 同时养老金这块的管理权也不完全在县衙手里，上到朝廷、下到省、府都有专门的机构来监管这事。即使是正式的政务委员会通过了，也得上边管理部门审核后才能执行。 虽然这事真弄起来相当麻烦，可为了延川的营商环境，县里的大佬们还是决定试一试，不然还真没办法搞定这帮闹事的老汉。 当县里召集所有政务委员正式讨论如何管理退休老人，以及是否调整退休金章程的风声传开后。闹事的那帮老人一下子就慌了，不要说去厂门口闹事了，连门都吓得有点不敢出。他们是真怕这事变成真的！ 延川县想停发闹事老人养老金的提案，影响相当大。延安府收到后，立马报到了省上，省上也决定不了这事，赶紧通过电报发到了京师。最后这提案又通过电报发到了刚刚巡视到南昌的李振新手中，这事看着不大，可往深里想就大了去了，目前全国的养老金加在一起有数千万两银元，仅从钱数上来说都是重大事件，得国事委员会和国政委员会共同决议才能行。 也就是这两年，电报网建设的速度快，大部分省城都连通了，不然这事还不定啥时候能商量出结果哪！看着手中的电文，李振新不得不感叹、下边的这帮人思路果然开阔，连停发养老金这样先进的招都能想出来，真是脑洞清奇。 “起草回往京师的电文：养老金制度是整个国家的章程，延川县没有私自发布乱命、更改章程，而是报到了朝廷，这一点做的对，以后各衙门遇到这种牵扯到全国行政章程的事宜，都要这么办！养老金里有私产，原则上任何衙门和官府都无权处置和决定是否发放。但考虑到这其中有一部分钱是官府通过税收补贴过去的，因此只有守法良民才能享受这份补贴。所以若是确被大理寺审判过的罪人，县级及以上的行政官衙有权决定是否停发养老金，停发后、官府要给当事人将其自已缴纳还有企业缴纳的那部分要全额退还。” 可不能因为官府的好恶，连人家自己存起来的钱都给眯了，这会把很多人吓死的。不过也不能让这帮拿钱的人有恃无恐，成天价当滚刀肉，净给官府填麻烦。 收到李振新的回电后，张同敞他们很快制定了具体的实施章程，然后通过电报和报纸通令全国。 实话说、与普通老百姓相比，官员们对这事才更为关切。不然也不会如此快速将这事反应到京师，让京师的大佬们来做定夺。现在能拿养老的人，平头百姓有几个？大头还不是他们拿？若是官衙能随意处置这事，等到他们退休后没了权利，新上来的那些人不想发了怎么办？因此从内心深处来说，官员们更希望这事能有个永久性的制度保障。 “总裁到底是总裁、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朝廷发了这份明文后，咱们往后的日子就更有保障了。”看着报纸上登出的关于养老金的政令，已经退休好几年的老太监陆伍一，非常激动，一个劲的给旁边的朋友纷说这事。 “是啊、陆兄！这几年领着养老金，我这心里一直很惶恐，你说咱真正为朝廷才干了几年事？咋就能有这个福分？这回好了，起码咱还能活的这些年，这政策变的可能性不大了。” “唉、好是好，唯有一样，我这边还是有担忧，你说总裁这么能为天下操心的人，怎么就不能再多干几年？再过两三年，他老人家也要退休，要是换个不晓事的人当，他老人家开的这太平天下会不会被祸害？” 对陆伍一来说，李振新就是他生命里的救星，在他六十几年的人生中，也就这几年活的像个人样。他比谁都希望，现如今这样的生活能一直保持下去。有退休工资拿、住着养老公寓，对一个没儿没女的太监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吗？老陆退休的时候由于两年多的工作干的很好，又被提了一级才退的休。所以拿的是从八品的退休工资，一月有六两多银元哪，缴过公寓的养老金和伙食费，手里还能剩五两银元，现在过得日子可真是有钱有闲的好日子。 第604章 电报就这么快的改变了时代 呆在南昌城的李振新此时心里充满了怨念，到了这里见天收到京城发过来的电报，搞的他现在都有点不能离开这地方的感觉了。 张同敞这帮人，可算是体验到了电报通讯的好，感觉他们现在是恨不得所有的小破事，都发过来沟通。没有电报的时候，怎么不拿这些破事来烦人？ 用过了都说好、这就是电报的魔力。京城的那帮土豹子，怎么可能抵御得了这种即时通讯的诱惑？现在的这帮朝政大佬们，就像是刚会玩智能手机的老太太，一天不到电报所刷一下新闻，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帮人有多可怕？张同敞和李定国他们为了通讯方便，直接把电报所开到了在国政院和总裁府办公区，一天往收发室跑八九趟，就看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 “南昌那边有没有发来总裁的回电？这都一天过去了，还没个消息？”张同敞心急火燎的又跑到了电报室来催消息。吓得一帮电报员们手足无措，想一想像老张这样的大人物见天盯着他们干活，这事得有多恐怖？关键是这玩意儿有没有效率，还真不归他们决定啊！ “总统、南昌那边还没有消息，你老请耐心等一下，一有回电，我们立马送到您办公室。” “他们那边到底收没有收到电文啊？” “这能确定，肯定是收到了！早上的时候就有回函，只是总裁那边可能有其它事，还没草拟出正式回文而已。” “再给南昌发电，让他们催总裁尽快回电！有了消息，就赶紧给我送过来。” 这叫什么事？看着骂骂咧咧走出电报房的张大总统，电报所的负责人就是一阵头大。本来以为到国政院电报所当差，是难得的好差事，这里可是天下的权利中心所在啊。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差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这帮大佬们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成天忙到脚不着地，还落不上什么好。 理论上来说，电报是可以实现即时通讯的。但现在的技术条件来说，还真实现不了这事。有线电报、通讯线路只有几条、没有自动交换设备全得靠人工交换、单程电报的传输距离也就二三十公里、人员和管理机制都不完备，这样的条件下实现快速通讯有多难？身边的这帮人又都是急性子，可是把这个站所长给难坏了。 原本的张同敞们并不是这样的性格，有些公文往来几天、十多天都很常见，所以等个几天也没啥事。可架不住电报这玩意，对原有习惯的巨大冲击力啊。要是不惜代价，目前也能实现半天内，从京师到南昌之间数千里的信息沟通。只是这玩意而要想实现起来，动静太大、还得各方面条件都得具备。比如李振新和张同敞两人，就得守在两边的电报所里，同时整个通信线路不干别的专门为他两人服务才行。好死不死，由于老张的特殊地位，他还真享受过这个待遇。 享受了一次后，老张就认为，这么搞并不是难事，所以一直用这种思维来估算电报的通讯效率，只要收到消息一慢就心里不自在。 “不能再这么搞了，要是按别山、宁宇他们这样的干法，目前的电报所啥正事都别干了，我们其它人也别干别的事了成天守着电报房算了。”在南昌的李振新实在是忍无可忍，决定拯救一下这几个发电报上瘾的老家伙，让他们迷途知返，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来。 “给京师发个电报、让国政院和通讯局制定个在目前的技术条件下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出来，首先要严格定义不同级别的电文的收发标准，不能啥破事都当急电来发。而且确定电报级别的时候，要有专门的流程，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官方电文要有官方电文的收发标准，像别山他们这种想起什么就发什么怎么能行？”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李振新面对有线电报这种慢的像牛一样的通讯手段，可是相当淡定，甚至还有些不大看的起。一般情况下，他才不会去发这玩意，对他来说、享受这种车、马邮件都很慢的节奏，也是一种生活态度。以前之所以不满意通讯效率，是害怕耽误事，是因为这玩意必须得有，但不代表必须得用，李穿越客在心里如此自我安慰！殊不知最急切的想要搞出电报的正是他自己。 电报开始大规模使用，满打满算也就两年不到的时间。而真正形成风气的时间，甚至一年不到。然而它所造成的影响，却比任何新生事物都大。说它已经改变了大明的生活方式，是有些夸张，但它实实在在的改变了大明朝政的运行方式。比如以前的国政大会的常务委员，感觉是荣誉大于实权，因为他们中有些人是在地方，即使想参与重大问题的决策，也没这个条件，真正的大事决策还是在京的那些执行委员来做。现在这情况被改变了，原本执行委员们就能定的事，如今就得通过电报征求这些地方上的常务们的意见。 除了朝廷决策机制被改变以外，各省和京城之间的权属分配，以及行政衔接，也开始重新解构。原本各省能自裁的事，朝廷这边指手画脚的情况变多，一些之前朝廷想管而管不到的事，现在就迫不及待的去管了。沟通变频密后，对地方来说也不全是怪坏事，比如以前决策不了，急等朝廷定夺的事，现在就能很迅速的得到准确回复，这样一来他们担负的风险也就变小了。 以前的地方大员，最怕的事就是出现叛乱、民变和重大灾情，一旦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自己又处理不了，等上边做出决策，且给予有效支持又怕等不住。现在这方面的担子就轻很多了，即使有了天大的事，顶事的大个子们也能及时出现。 本来张同敞们一直担心目前这种在省级以上不设总督的行政规划，可能有问题，现在来看就完全没必要担忧了！有了电报和铁路，还需要总督来分朝廷的权利？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第606章 举国震动 桃源县衙、陈策勋和朱紫云、周半仙等一众叛乱分子，正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畅想未来！ 县衙大堂广场上绑着一众官吏和家眷，有很多女眷被他们押在大堂里陪酒、调戏！ “丞相国师、你说衙门里的这帮吏员没几个投降的，这可咋办？” “这都是李逆的死忠、都杀了！这叫杀鸡儆猴，以后咱们再打城池就方便了！” “这么多人、杀了会不会引起乱子？”陈策勋本能的感觉，杀这么多人似乎不是好事。造反杀几个官头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若是一下子杀数百人，似乎有些过分。 “能引起什么乱子？过几日咱们大军就要出征常德府、把他们留在这里是个隐患。” “哪就听丞相的，现在咱们手下也聚起了数千兵马，杀了这些人正好为出征祭旗，鼓舞士气。” “对了、开平郡王、咱们主公好歹也是亲王、出征之前是不是该纳个妃子？这样也能稳了军心？” “主公要纳王妃？可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就是之前的伪知县女儿、虽然其父已经被我们给正法了，但这姑娘我看着有国母之相！” “哪就纳了！话说咱们这些人，是不是也一道纳些妻妾？” 这帮在穷山沟里憋了大半辈子的货、甚至连流匪的一点自觉都没有，刚占了一座县城，居然就想着娶妻纳妾？这不是扯吗？如果是别人，这时候估计最多也就发泄一下兽欲，赶紧准备闪人，他们倒好，真觉得自己是王者之师、正义之师，已经打算安稳过日子了。 当这帮人在桃源县瞎折腾、弄的整个县城像人间地狱一样的时候，常德府、长沙城、甚至是京师，此时已经沸反盈天、炸开了锅！ 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居然会出了这么一个乱子！平白无故的冒出了一股贼人、一座县城被匪军给占了、数百官吏被俘、被屠，这简直太匪夷所思。 怎么办？肯定是要快速平乱！李定国连夜给湖南巡抚府和湖南当地驻军下达总裁令，在湖的所有军队进入战时状态，由当地驻军最高长官任平叛军总司令，湖南巡抚任督军，用最短的时间平定叛乱。签发了总裁令后，李定国还不放心，立马和肖正南进行商议，再从湖北、调了三个师入湘以防万一。 京师这边在做部署、长沙那边也没闲着，长沙巡抚收到有人造反的消息后，立马派出快骑传令常德知府带着府里驻扎的保安团，先在桃源到常德府的各交通要道布防，务必要将反叛军阻挡在常德府城之外。同时又从长沙、以及周边府抽调了三个保安团，让他们在两日内赶到常德府，然后火速平乱。这番布置完成之后，巡抚又带着湖南都指挥使连夜跑到了长沙这边驻扎的中央军指挥部，以紧急状态的方式临时要来了两个主战师的指挥权限，调他们进入常德府帮助平乱。 在武昌的枢密院中南行军司指挥部同样收到有乱匪攻占了桃源县的军情，只是他们没有直接调动军队作战的权限，但不妨碍做战争准备啊。他们在收到军情后，立刻下达军令让行军司管辖的所有作战部队进入战时状态，随时准备开赴常德作战。 就在整个中南都把这场动乱当做重大事件来对待的时候，事件的源头桃源县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故！ 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基层巡检所所长，居然让一场举国震动的暴乱，草草的收场了！ 张长鹏是桃源县治安队、龙潭巡检所的一名小所长，手底下有六十来号治安队队员，主要工作是负责龙潭镇及附近几个镇子的治安缉盗工作。像他这样的基层小官，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以平乱主将的身份闻名天下。 那天他正在所里和同事们商量着怎么破一件丢猪大案的时候，巡检所里突然冲进了一个穿着治安队公服的骑自行车的吏人。定睛一看，这不是县局里的同事赵永红吗？他怎么如此慌张的跑到了自己这里？ 那位同事一见到张长鹏，就声泪俱下的把县里发生的事颠三倒四的讲了出来。 听同事说完事情的大概经过，张长鹏第一个想法是这家伙怕是疯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事是真的，因为紧接着又来了好几个从县里跑出来的吏员，他们说的事都是大同小异。确实有一帮贼人，攻占了县城，而且还杀了好几个县里的主官。 这叫什么事？县里的那帮人都是猪吗？好端端的一座县城，就被一帮山里来的土匪给占了？他们还有点军事常识没？ 震惊之后，张长鹏开始思考接下来改怎么办！县城被占、且听说那帮人数还不少，虽然战斗力估计不怎么样，但他们应该从县城那边还是抢到了不少军械。这帮人接下来会干什么？会不会来打龙潭？他们要是过来自己手底下这点人怕是不够用？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眉目、这时候龙潭镇长带着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他也知道了这事，赶紧跑过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两人商量了半天、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得守住龙潭镇再说，不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会受牵连。 守镇子其实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里没啥防御工事，靠着手里的这点人怎么可能守住这种四处漏风的地方？好在张长鹏当过兵，有基本的军事常识，于是他建议与其守四处漏风的镇子，还不如把这点人集中起来，在县城到镇上的必经之路上设一道防线，这样成功的概率还大一点。 镇长没啥军事经验，只好同意了张长鹏的提议，让他带着人去官道上布置防御工事。同时赶紧安排人，到镇子和附近的村子张罗青壮前来帮忙。 当张长鹏带着人将工事修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他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这都过去一天多时间了，预想中的敌人居然毫无动静，安排出去的侦查员回报说，那帮人似乎呆在县城里一直没动。 第607章 不正经的体育老师！ 暴乱分子呆在县城不动、这可是好事啊！依着张长鹏的估计、只要他们能在县城耽搁两三天时间，自己这边就会彻底没啥问题。 两三天时间，不要说从常德府派援兵，就是从长沙调兵，也来得急！既然对方还在城里磨叽，正好再加固一下工事，这样守住防线的可能性会更大。 直到暴乱发生的第二天傍晚，张长鹏还带着人修工事。这时候从县上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此时跑出城的基本上都是平民，城里的官员要吗早跑了、要吗被抓了。 “前边怎么来了一大堆人？赶紧开枪拦住，他们不会是土匪？搞侦查的是干什么吃的？不通报任何消息，就放过来了这么一大股人！”手下的这帮人到底不是职业军人，张长鹏对他们的业余表现实在是很无语！赶紧吩咐人鸣枪示警，确定过来的这大队人马到底是什么身份。 来的这帮人不是敌人、而是县中学的老师和学生。县里出乱子的时候，这帮学生正被官府组织着在城外帮着清理内涝留下的淤泥。也是他们命大，正好躲过了城里的乱子。 县城进了土匪，学校是回不去了，学校的老师们一商量，决定带着学生先到龙潭来，把这个乱子躲过去了再说。 “龙潭这边还没有乱子、你们来的正好，可以帮着把青壮组织起来，然后将镇上的秩序维持好。只要秩序不乱、这里就不会出问题。”看着眼前的这三四百学生、张长鹏一下子有了精神。别看这帮人是一帮娃娃、但这帮人有纪律和组织性啊。你看他们退到龙潭的时候，都保持着队形，这说明他们具备这一定的军事素养。只要把这些人用好，哪怕是乱匪真的来龙潭，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这帮学生当然有军事素养了，自从体育被列为考大学的必考科目之后，中小学就专门开设了体育课、还有什么早晚操之类的锻炼身体的科目也是每日必备。这个时代的人，又不知道真正的体育运动是什么，所以在学习内容设置上基本上照搬了军队训练的操典，除了没有军械训练科目以外，军队中能见到训练内容、学校里同样也能见到。 “张所长、你这边能不能搞到一些武器装备啊？要是我这些学生们手中有了武器，情况会好很多！”县中学的一名体育老师一边帮着张长鹏分配学生干活、一边攀谈。 “武器？这玩意我上哪儿搞去！巡检所里能拿的装备，现在全拿了出来。再说、弄到武器，你这帮学生也不会用啊！”张长鹏对这名体育老师异想天开的想法很无语，自己又不是武备部长，哪儿来多余的武器？龙潭镇也不是啥大地方，不是想要啥就能有啥的。更何况这帮学生又不是军人，有了武器也是闲的。 “哎呀、这就太遗憾了，我这帮学生可是练过刀枪的。只要手里有了家伙，还真未必怕那些从山里边出来的土匪。”体育老师听了张长鹏的话，是一阵失望。作为一名退伍军人，到学校教体育后，他一直不自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当好一个正经的体育老师。所以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很是大胆的把这帮学生当军人来练。甚至还从县武备库借过几次装备，让自己的学生过过瘾。本来想着这次有了用武之地，结果手里边没家伙，这实在是太令人遗憾！ “你的学生练过刀枪的使用？队伍上的拼刺术练过没？” “练过些日子，火枪武备库不爱借，我就只好让他们多练木枪了。” 这是个啥体育老师？他这是把学生当大头兵来练啊！张长鹏现在对这个体育老师教学生的水平很是怀疑，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倒是好事，学生们既然练过拼刺术，哪弄些木枪发到手里，估计还是会有点战斗力的。火枪弄不到，弄些木枪、砍刀还是有办法的。想到此处，张长鹏赶紧让人找来镇长，让他想办法组织镇上的工匠做些这玩意儿出来，学生们手上有家伙、多多少少也能增加些战斗力。 又是一阵忙乎，直到半夜，镇上的各种人还忙个没完。就在这时，又有人从县里跑来过来。说乱匪又要开杀戒了、准备明天一早要把俘虏的官吏全部杀光，然后誓师攻打常德府。 这还了得，县里的那些官吏和镇上的人差不多都沾亲带故，听到这消息，巡检所的人首先按捺不住，他们纷纷跑到张长鹏面前，表达出了要去县里救人的意愿。 面对群情激愤的手下，张长鹏也不好弹压，只好和大家商量到底该怎么办！商量来商量去、大家统一意见，先连夜赶到县城再说。到了县城，若是有机会就把人救出来，没有机会再撤到龙潭也不迟。反正听逃出来的人说，那帮乱匪在城里除了烧杀抢掠，并没有做针对性的布置，说不准有机会把人救出来哪！ 就这样张长鹏带着五十多名巡检所吏员，还有三百多中学生，连夜杀到了县城。 他们到县城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土匪们甚至还在睡觉，根本就没做任何守城的准备。直到张长鹏带着人，进入县城主街，土匪们也没察觉到有人进了县城。这也就是现在的县里没修城墙，要是有城墙，张长鹏和土匪都不会如此轻松的进城。 “张所长、咱们这是要去监狱救人？” “咱们来不就是为了救人？不去监狱去哪里？” “张所啊！救人未必要去监狱，你没发现现在咱们去县衙更快吗？那些匪首此时应该都集中在县衙、只要咱带着人冲进县衙、把匪首们解决了，还用去监狱救人？” 听到这不务正业的体育老师的建议，张长鹏脑袋瞬间灵性了不少。是啊！为啥非要去打监狱，直接把县衙攻破了不是更能解决问题？说实话县衙还比监狱更好打一些！想不到这个体育老师，居然是个难得的人才，能想出这么天才的办法出来，当个体育老师真是屈才了。于是在体育老师的忽悠下，张长鹏带着人调转方向，径直杀向桃源县衙。 第608章 小动乱暴露的是大问题！ 看着眼前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几个土匪头目，张长鹏感觉很不真实的样子。带着三百来号人收复县衙、其中大多数还是学生，这事本来就够扯的。结果没想到过程居然出奇的顺利，他们一路上就没遇到啥像样的抵抗，造反的土匪们一接触就溃逃，然后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个搂着抢来的女人睡大觉的头领。反军头目朱云紫、陈策勋、周顺林等人悉数被捉。 听说有官兵打进县城抓了造反头领以后，其他的乱匪闻风而动，撒丫子就跑出县城，然后往山里狂逃。 声势浩大的叛乱，居然被自己给平定了？张长鹏开始还有点不信！直到那些还活着的被俘官吏们逃出监狱，聚集到县衙后，他才后之后觉的反应过来。 “之前是治安队员的，赶紧出来！和龙潭巡检所的人编在一起负责守护县城的安危，剩下的人都到县衙里收拾战场。学生队，分成两组，一组负责看着这些被俘的匪首、另外一组由王教授带队到城中收集武器。”毕竟是当领导的，虽然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胜利，但张长鹏知道，这时候该如何把形势稳定住。 在张长鹏的布置下，不到半天时间县城的局面就得到了控制。土匪基本上全被赶出了县城，即使有漏网之鱼，也躲在角落里，轻易不会出来闹事。 “王教授、我们现在有治安队员近两百人，只是手里的枪支不多、弹药也不怎么够，你手下的学生收集了多少武器？” “乱七八糟的枪支有个一百来杆，不过我这边又从县里聚集了三四百中小学生。现在这种局面，我看咱们的这么干！从学生中选出一百来人的精干力量，和你的治安队员混编组成一支战斗部队，由你带队在城外布置防线。然后剩下的学生和哪些被解救出来的官吏，由我带队在县城里巡防，以防城中再出啥乱子。” “就这么安排、对了、咱们得赶紧安排人去府里报信，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们，让府里赶紧安排正规部队到县里来，一直靠咱们这些人撑着，终究不是事。” 桃源县城的土匪被打跑了？常德府保安团团长李玉山正带着一营人马往桃源县城开进，结果在路上收到了这样一个消息。这叫啥事！桃源县城被乱匪攻占后，常德府的官员大为震惊，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收复县城，而是先控制住局面，切断乱匪涌向府城的通道。等省里从调来援军后，再进行平叛，就这样时间被耽误了两天多。直到今天省里调过来的两个保安团进入常德府后，李玉山才收到湖南都指挥使的命令，带着先头部队开往桃源县与敌接触。 结果还没碰上乱匪，情况就变了！当地的一个小巡检所长，带着一帮治安队员和学生打跑了乱匪，抓住了匪首，收复了县城。这叫一个乱啊，县城丢的乱、收的也乱，感觉就没一件正常的事和人。 赶快派人给后续部队和常德府报信之后，李玉山带着这一营前锋就马不停蹄的往桃源县城赶。到了地方接触、联络之后，事情算是基本上了解清楚了。桃源县城确实被光复了，几个做乱的匪首就在县衙的大堂上绑着哪！ 正当李玉山考虑接下来改如何处置善后事宜的时候，又有通信员过来报信说，省上的指挥使已经带着两个保安团正在往这里赶。 到了晚上的时候，桃源县城已经开过来了超过两个团的人马，这还不算！最新的军报说，还有两个主战师，也在连夜往过来赶。 这帮人早干什么去了？张长鹏真的是好无语。正经要用的时候，一个能用的兵没有。县城光复了，却赶过来了好好几万大兵。 “总裁、刚刚收到湖南巡抚发过来的急电，陷入匪手的桃源县城已经收复，几个叛乱的匪头也被擒住。现在他们正在布置进山清缴残匪的事宜。巡抚建议，后续入湖的援兵可以暂缓行军。” “乱七八糟、这事处理的如此混乱，真是滑天大稽！给湖南巡抚回电，着令他们尽快将残匪一网打尽，同时用最短的时间把这次动乱的详请整理出来，用快马送到武昌来，吾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些啥情况。另外给武昌行军司传令，让他们命令除了已经开进到桃源的战斗部队以外，其它部队原地带命。没有进入湖南的部队，全部返回原驻地，解除战斗状态。对了、再给京师发封电报，让宁宇安心的呆在京城，就不要南下了。这里的乱子，看样子已经解决了。” 李振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还在江西巡视灾区重建工作，结果湖南这边出现了匪乱，还丢了一座县城。收到消息后，他不得不中断巡查，紧急赶往武昌。紧赶慢赶的到了武昌，然后就收到了匪乱已平的电报。这不纯粹在折腾人吗？令人气愤的不是发生了匪乱，而是这事处理的像一团乱麻，毫无章法！匪乱发生之前，没有任何预警和风声，县城丢的糊里糊涂。然后平叛过程也是乱七八糟，看着是调动了数万部队，实际上顶用的一个没有。 一天之后，湖南巡府通过快递、传来了此次动乱的详情。简单概括就是一个老混混、在一个神棍和伪宗室的忽悠下，勾结了一帮山里的土匪和边民，趁着县里的人忙着处理洪灾的混乱局面攻进了县城，杀了一堆官吏、抢了几家银行和一些商铺、财主，然后就被一个巡检所长和体育老师带着两三百人生擒。 这事听着就稀奇、感觉就像是有人编的故事一样，可它就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让湖南巡抚暂停剿匪事宜，已经在战区的部队，先停止军事行动。这事等朝廷商量出一个具体方略了再说，现在就这么乱哄的去剿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给京师发电、着令所有国事委员、还有枢密院的主要将领尽快赶往武昌召开一次国事军议大会，对了、国政院那边也要派代表来列席会议。还有给陛下也发一封电报，邀请陛下也来武昌参加此次大会。”事是小事，但这次动乱暴露出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必须得好好的开个会，把暴露出的问题全给解决了才行。 第609章 匪乱为什么不能被快速平定？ 桃源的这次匪乱，首先暴露出的问题是匪患和土民作乱并没有在大明消失。一些交通不便的山区、依然藏着为数不少的土匪武装。只不过这些土匪，一般搞不出大事，只是这次出现了意外。存在土匪并不是大事，大事是土匪武装和不服王化的土民勾结作乱。 湘西、云贵川一带的土民，自大明立国后就一直有作乱的现象。这事折腾了三百多年，一直没被彻底解决，时至今日还是重大的动乱隐患。这次与陈策勋勾结进入桃源县城的乱匪中，就有不少当地土民的村寨武装，纯粹靠躲在深山里的土匪，是搞不出这么大事的。冲进县城的匪民有两三千人，其中大多数是山里的土民。 自立国以来，大明就想办法解决西南土乱，什么改土归流之类的办法想了不少，可就是没有根本性的解决问题。有一种主流观点认为汉文化和文明的同化力非常强，如今的李振新深深的怀疑这种观点的正确性。从秦汉开始、华夏长时间的处于稳定时期，然而文明的外沿一直走不出汉地，这都好几千年了依然连境内的土民都没有完成同化。无论是北部草原、还是西南山区、他们自己的文化依然是主流。你说受限于地理环境，似乎也说不过去，人家印度的佛教都能跃过喜马拉雅山脉传入藏地，与之相比汉文化想要传入这一地区总比他们方便一些？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文化传播力的问题，汉文明历来是文政合一的特点，政治制度和文化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密。这就导致只要政治控制力达不到，文化也就没法大范围的输入。即使输入了，政治控制力一收缩，文化的影响力会随着自然而然的缩回来。所以有些地区虽然完成了汉化，可随着王朝兴替，这些地区又迅速的会胡化。比如河西地区，就一直因为中原王朝控制力的强弱变化，在汉化和胡化之间不断反复。 所以说、要想解决土民向心力不足、容易暴乱的问题，靠文化的影响力，显然是不能指望太多。只能通过加强政治影响力和存在感、下大力气用行政手段来解决问题。 匪乱还暴露出目前军政体系在结构上存在着重大隐患，地方官府、尤其是府县一级，遇到大型民乱，处置手段不够。本来这样的小乱子，常德府自己就能快速解决。可实际上常德府还真没法迅速解决这个问题，手里只有一个保安团的武装，境内出现大型动乱后，他们就会陷入两难的抉择，把保安团派出去平乱，府城就空虚了，不派出去平乱，则只能先由着乱匪祸害下边的县城。他们没法分兵、因为从府城的规模来说，没有一个团的武装，还真没法守。所以他们只好等外边的援军进来后，才有力气平乱，这么一耽误，好几天时间就被浪费了。 没有足够的武装是一个方面，另外基层行政人员军事常识缺乏、遇到大乱子后不知所措，毫无应对手段也是这次动乱暴露出的大问题。桃源县城有好几百号官员，光有武器的治安队员就有三百多人。可这次动乱中、这些人一点作用都没起，直接成了土匪屠戮的对象。动乱发生的半年前，就有相关谣言在民间传，若是他们稍微重视一下这方面的舆情，安排人员查一查这方面的问题，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只能说明，虽然才太平了几年时间，但行政人员脑子里早就没有了防乱维稳这根弦。他们不觉得这些事是自己该操心的正事，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行政和民生上。 基层军政结构上有问题，省上这边同样有问题。省上的问题主要是沟通环节太多、衔接不顺畅，出了乱子后湖南巡抚前几天的精力全放在了与各方协调上，没法在短时间内迅速做出相应的布置。这时候又没有电话、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部门，也必须要靠人和两条腿来联络，一天内把省上的各部门联络到位，效率就已经很高了。 军队这边也是有问题，常德府是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他附近的府还有保安团啊，长沙这边还有三个多师的中央军。这些兵力是有劲没处使，只能被动的等命令。情报部门，在这次动乱中的表现就更是令人无语，四个情报部门集体失声，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出来。 除了这些具体问题以外，还有个事对李振新的冲击更大。这也是他要在武昌召集国事委员们过来开会的最主要的原因。一个偏远山区的匪乱，都要打出宗室的名号来作乱，由此看来对于现行的政治运行体系，民间舆情存在着很多认知上的问题。皇权、宗室、李振新的名份，现行政体、这些事在老百姓的意识里太过模糊不清，并没有个清晰的概念。百姓们还是用数千年来留存下的政体概念，来认知当下的问题。 收到李振新要在武汉召开国事军议大会的电文后，李定国、肖正南立马从北京坐着火车，往武昌赶。三天后，他们就赶到了武昌，参会的其他人动作稍微慢一点还在往来赶的路上。 他们一到，就被李振新召到了自己的临时官邸。这次大会开的太过突然，得先和他们两个好好沟通一下，把基本的议事方向定下来，这样等其他人赶到后，就好沟通一些。 “宁宇、君实、这次召集国事委员来武昌集议，有些太过突然，你们也理解一下。我就开门见山的说说这次集议、准备议什么。主要议一下几个方向的问题、一是如何从根本上解决大明境内土民地区容易作乱的问题，二是议定一个更方便处理突发动乱的军政衔接体系出来，三是议出现行的国体准确定义，好让天下百姓知道，为啥现在大明要用虚君共和的体系来运行，我李振新到底是不是曹操？要让虚君共和的概念，公之于众，深入人心、被天下百姓都知道！” 第616章 农工难相融！ “此地就是三国时刘皇叔驻过的新野城啊？” “陛下正是此地！” “此地看着平坦辽阔，倒是个能作为根本之地的地方。” “陛下、此地从军略来说，不是很合适作为根本之地，全是平川，易攻难守，容易陷入四面皆敌的局面。” “刘枢密，此地真不适合作为根本之地？虽然无险，可是能聚民啊，常言道民才是国本。” 看着永历帝在刘文秀跟前死犟死犟的样子，李振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让你们来考察农村发展面貌，结果你们跑这儿来说三国。什么根本之地？你们是想当山大王，去自立门户啊？ “大耳朵能被刘表派来守新野，果然是手里都点刷子的。要是一般人，还真没法在这四战之地苟下去。话说刘表也是个老阴贼，让大耳朵来守这么个地方，肯定是没安好心，纯粹就是利用他，打的主意就是让大耳朵当炮灰。这帮子军阀政客，就没啥好人，都阴着不行，一个比一个坏的冒油。你看后来刘表大哥一死，大耳朵就立马不战而逃，跑过去继承好大哥的地盘了。”让你们谈三国！让你们君臣在这里瞎扯淡！看哥不恶心死你们，就要讲阴谋论，就要把历史血淋淋的一面说出来。动了恶趣味的李振新，凑到了永历帝的面前一顿白话，说的谈性正浓的君臣几人，有点反胃。 说什么三国，讲什么故事？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谈古论今，而是要实实在在的看看普通百姓的生存现状。再让你们这些人空谈下去，这次公费旅游的钱不就白花了吗？那么懂军事，当年正经用的时候，怎么不把能耐显一下？一个个被人打的就像丧家犬一样，只知道跑路，现在就能着不行了？ 被某人的恶趣味，打搅了性质的众人，脸皮拉的八丈长，很是扫兴的乖乖干起了正事。询问陪同考察的新野官吏，新野农村的基本情况。 “邦德，你这人啊！大家说闲话又无关紧要，你偏要过去扫兴。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看着意兴澜珊，不怎么高兴的众人。吴贞毓凑到了李振新跟前，小声的埋怨起来。你看看好不容易君臣同游，这是多么和谐的画面，你非要动什么恶趣味，说一通恶心话！ “嘿、这不是看大家聊的好，凑过去也发表点意见吗。只是没想到，大家不怎么爱听我这些高见，这可不怪我。” “得了、谁不知道你李邦德智计百出。说，是不是对这次新野之行，不甚满意？” “也没有不满意的，就是觉得考察不怎么深入，咱们这么一大帮子人下乡，也确实看不到什么想看的东西，只能这么走马观花的看个样子而已。” “吾觉得看着挺不错啊！看到了百姓的吃穿住行，看到了农事兴旺，你还想看什么啊？” “唉、我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只是感觉还是不真实。你看百姓们看我等的神情，都是一副拘谨而克制的样子，谁能知道在这幅面貌的背后，他们又在想些什么？他们真就对现在的生活这么满意？他们就没什么牢骚可说？” “要不怎么说你是天生的圣人哪！就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觉悟，可真是比我们这些人高了不知道多少。实话说、吾已经对今日所看的清形甚是满意了。年轻的时候，老在畅想天下大治后，百姓是怎么个样子，绕是我想的再好，也至多是像如今日这幅景象而已。甚至现在很多的景象，都是当年的我无法想象的。可看你的神情，显然今日之景象并不符合你心中天下大治的模样，邦德你能说说在你心里，什么样的景象才是盛世？” “盛世？这天下恐怕永远不会有盛世！亡百姓苦、兴百姓苦，发展的再好，百姓还是免不了终日奔波、一刻不得闲的苦。你说我的期待，说实话我没啥大期待，就是期待着天下百姓出行便利、能时不时出个远门，孩子们都有学上、不止只读个小学，能吃的好一些、最好顿顿有肉，能穿的好一些，最好是四时都有新衣，能住的好一些，最好都住上砖瓦房，天下的官吏都有点职业精神，不要只是为当官而当官，战士们能用心杀敌，而无后顾之忧。全国各府县都能通上铁路，百姓们都能用上电报，时不时发个电报，坐个火车，看看远方的亲人。大概就这么些！” 吴贞毓看着一直说个没玩的李振新，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这叫没啥大期待，你这期待要是完成了，大明百姓不就生活在天堂里了？这何止是盛世？估计脑洞再大的人，也不敢把盛世想成这个样子！ 不能再让这家伙瞎想下去了，此时的吴贞毓深感庆幸。万幸这人再过两年就要不干了。要是一直让他干下去，这还不把人折腾死？集天下之力，也根本实现不了这样的宏伟蓝图啊。 “不说这些虚的了，咱们还是把新野的官员叫过来，说说具体能落地的事情。”李振新看着发愣的吴贞毓，发觉自己讲的有点太宏大，所以赶快转换话题，回到现实中来，解决具体的问题。 新野知县听到李总裁的召唤后，立马一路小跑的来到了李振新眼前。然后大致的介绍了一下新野县目前的发展状况。 新野县现在不仅仅是个农业县，在工商上也有些成绩。制漆业是新野的支柱性产业，全县靠着制漆为生的人大概有两三万人，新野的漆也行销全国，在全国的制漆市场上占的份额相当大。 只是现在有个问题，新野这边大多是平原，制漆所要用的原料大多需要从南阳其它地方的山区进。这就造成了，新野县没法吃到更多的产业发展红利，制漆业再兴旺，也带动不了周边农村的发展，反倒是让周边的府县沾了光。 新野的官员对此相当头疼，这和他们原本的期望出入很大。为了改变这个现状，他们甚至想在平原地区种漆树和油桐树！可朝廷那边的政策又是适合耕种的地方要以农粮为主，这样一来事情可就更难办了！ 第618章 五十年后，大明会有一场滔天大祸？ 在李振新的一顿吓唬下，新野知县说出了内情。县里的工价确实是这么一个行情，不过这是通过一些小手段造成的。 什么手段哪？说白了就是地方保护政策，新野县衙通过制漆行等行会，弄出了一个没有对外公布的政策。所有在新野县招工的作坊和产业，都必须优先用本县人。你要是不用本县人，就会受到行会的制裁，同时在县衙里也享受不到相应的政策照顾。 那些行会之所以乖乖听话，也是因为县衙在政策上对支持本地人就业的企业有特殊关照。这玩意推行上一段时间后，全县就形成了共识，不管是干什么的，只要雇人，就找本地人。 “哼、歪心思倒是不少！” “总裁、下官等人也是没办法啊。我县的制漆业如此兴旺，可到头来百姓受益甚少，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才琢磨出了这么个法子，逼着各家工坊让利与民。” “你们想过没有，这么下去，终归是会对你们县的产业造成伤害！钱和产业都是逐利的，在你们这里用工成本明显高出周边地区的情况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一直在你们县发展？” “下官等人想过这个问题，琢磨出了一些办法。我们一直鼓励县里的制漆等优势产业研发新配方，而且规定只有在我县的作坊，才能使用这些更好用的新方子和新技术。同时在县里办了专门的技术学校，培养合用的人才。这些人才，他们在别的地方可是雇不到的。再有就是县衙出面，组成了专门扶持本地作坊发展的拆借款行所，给安心在本县经营的企业主们提供更好的借款渠道，利息比一般的银行都低，还要比他们方便。” “想的倒是挺全，也难为你们这帮子天才了。对于这事，吾就一句话，好自为之！不要做的太过分，更不能出台与朝廷国策相逆的特殊政策。为了地方发展，想些办法是对的，但要是与国策大局相违，可就不好了。你们要弄出个规范，可不要想到什么就瞎整什么，这么下去就很危险了。说实话，对你们用的这些手段，吾不是很看上眼，终究是小道。” 敲打了一顿新野知县后，李振新就把他打发走了。然后在杨天祥家，吃了一顿农家饭。 吃饭的时候，永厉帝小声说道：“其实这位新野知县，倒是个不错的干吏。能为治下百姓谋福，也是动了不少脑筋的。要是天下这样的官员多一些，百姓们日子会好过不少。” “这人是不错，就是格局有些不够，还得多磨砺！不过也可能是只治一县之地，影响了他的视野。” “邦德、你这是想重用他？朕觉得确实应该给他加点担子！” “陛下啊、简拔官员的事可不归我管，我只管事不理人。你要是看这人不错，可以多在长声耳边念叨一番，他虽然现在不当总统了，可影响力还在，提拔一个六七品官不是难事。” 管事和管人分开，是李振新定的总裁府和总统府的分工，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越这个界去插手官员的调动和升职问题，当然国事委员这个级别就另说了！ 按照正常的政治逻辑来说，人事肯定是最重要的。只要管住了人，所谓的政事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所有的一把手，可以把其它事都分给副手去干，但人事权绝对不会让他人插手。然而李振新却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把人事权彻底放了出去。这不是他不懂政策，而是他懒得去管人事。在整个大明官场，与他有私人关系的没几个，其他人在他看来都没啥区别。所以说管人事干什么？只要他把事做好就行。 在新野考察了几天，将这里的官员折腾的苦不堪言。直到李振新觉得没啥必要再在这地方耗时间后，才带着老干部考察团乘火车北上。目送着这帮人远去，当地官员们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帮子大爷总算走了。伺候上官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此时新野的官员中，有很多人居然生出了一辈子不想升职、然后去伺候更高位置官员的念头。 坐着火车，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大家才走出南阳地界，然后乘坐火车直接杀向洛阳。 “长生、这些日子咱们一直在南阳转，你有没有发现啥问题？” “没有发现啥问题啊？邦德、你又注意到了啥现象？” “你就没发现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幼童都特别多吗？” “是有这样的情况，但这有什么哪？日子过得好了、百姓们自然愿意多生育，再说这些年咱们大明医生的手段好了很多，幼童夭折的少了，没有饥饿之忧，人定自然就会多啊。” “你不觉得这是问题吗？” “这是什么问题，国朝从战乱中走出来，正是缺丁少民的时候，幼童多了才好哪！” “想没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一对夫妻生四五个孩子，这么生下去、五六十年、两代人过后，大明的人口就能番三倍不止。三倍啊！那时候大明就得有六七亿人口，而且这还未必打的住！” “等等、你说五六十年后，大明就得有六七亿人口？这不会是真的？六七亿人口、天下哪有那么多地来种粮？要种出多少的粮才够这么多人吃？” “你觉得会不会成真哪？” 看着李振新意味深长的眼神，吴贞毓脑子一下子乱了，然后后背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是当过家的人，是知道具体数据的。这几年，人口逐年增长的态势，他自然清楚。只是没有细琢磨，现在经过李振新的引导，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有多严重。 “邦德、这可是滔天的大祸啊！到时候，我大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快说说这事该怎么防？”说这话的时候，吴贞毓不自觉的提高了语调。 “我又不是神仙，能有什么好主意！生育是自然规律，可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李振新话刚一说完，吴贞毓就激动的从火车上站了起来，然后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必须得有办法，李邦德、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五十年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这天下，只有你能想出避免这场祸端的办法！你快说，大明该怎么办！” 第619章 人口暴增危机。 五十年？滔天大祸？车厢里坐着的其它他人，原本在聊天、谈闲话。面对突然站起来，大喊大叫的吴贞毓，他们十分错愕。这两人是在算命吗？怎么一下子扯到了五十年后的大明、还言之凿凿的说有滔天大祸、感觉是病的不轻。于是赶紧围过去，看看着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中永历帝挤的最欢，他太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长声、你不要这么激动，赶紧坐下来，你看大家都围了过来。弄的好像真发生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一样。”李振新被吴贞毓这一惊一乍的反应弄的十分尴尬，车厢里可不是只有他们两人。 “吾能不激动吗？你赶紧说办法啊。七亿百姓，大明之地真养活不了啊。” “长声你和邦德到底说了啥事啊？什么七亿百姓？五十年后、滔天大祸、朕怎么听着很是糊涂啊？” “就是、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啊？赶紧给我们纷说一下。” 永历和其他人围在李振新和吴贞毓坐的桌子边上，很是八卦的询问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感觉这两人有点像神棍、好端端的说五十年后大明有滔天大祸。你要说年后，有大事要发生，大家还能理解。你说五十年后！还激动着不行。这太匪夷所思了，一般人还真难理解这事。 “邦德说、按咱们大明目前的人丁增长趋势，五十年后，两代人生育下来，会有七亿人丁。七亿人丁啊！这是个什么概念？就是把大明所有的地里都种上粮食，也种不出那么多的粮来活民。这不是滔天巨祸是什么？咱们这些年所有的辛苦将毁于一旦，你们说吾能不激动吗？” 听完吴贞毓一番解释，众人的眼神都睁的特别大。感觉这些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人多是什么概念，这里边不少人是有切身体会的。特别是当这些人，没有饭吃的时候，哪场面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邦德、这事会成真？不会真有七亿百姓？这也太多了点，就是天下人都使劲生，但也会有人老啊。”刘文秀觉得这个判断有点不靠谱，生儿育女是常见的事，他怎么就没看过因为生育而人口暴涨的现象？这应该是危言耸听，当不得真。 “怎么不能成真？国政院那边是有数据的，这几年每年的人丁都在爆增。去年我看过别山那边的咨文，全年新生人丁有一千六百多万，比前一年要多出了近两百万。两百万啊！这是一个大府才有的人口，长安城和京师也比这多不了多少人。” 还不等李振新回话，吴贞毓就出言解释了这事。正因为他觉得可能性很大，情绪才这么激动，不然好歹也是个大佬，至于这么失态？ “一年要多出京师那么多的人？不是还有走了的人吗？这事应该没有那么严重，人丁是有生有走，不能只看生。” “刘枢密，你以为吾没算走了的人吗？要是看走了人的数据，这事说出来更吓人、户部那边统计的情况是，这几年咱们大明去世的人，居然在逐年减少。这事本来吾还没注意，经邦德一提醒，才发觉情况确实如此。咱们这段时间在南阳转了不少时日，你们觉得是不是老人比咱们年轻的时候见的多？幼童比之更多。村里的一般农户，哪一家不是有四五个娃娃满地乱跑？这景象不要说前些年的乱世了，就是咱们小时候的太平时节，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景。等这波幼童长大了，他们再生五六个娃娃，哪是一个什么景象？” 按照古代正常的生育指数来说，一对夫妻一生其实也能生五胎以上，不过那时候由于医疗条件、还有营养情况，幼童的夭折率非常高，五六个孩子里，能长大成人的，好点能有两三个、差点甚至一个也没有。皇宫里条件够好了？生下的皇子也有好些个会夭折。 除了幼童夭折率比较高以外，还有个情况是生产分险相当大。女人们生个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细菌、病毒感染，还有难产让无数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李振新穿越后，带来的医学进步并不大，也没弄出什么夸时代的先进药物、到现在连一个抗生素都没落地，手术技术至今也没什么突破，医疗手段相当简陋。但是、他弄出了先进的防菌、防病毒卫生规范，酒精消毒和高温消毒，已经成为这时代医生必须具备的常识。同时经过这些年医生们的努力，也找到了一些行之有效的消炎、抗病毒药物，中医中一些管用的治疗方式和手段，得到了大规模应用。天花等古代常见的流行性致命病，现在已经被控制。这些医学进步加上食物和营养供应情况得到有效改善，就足以对人口自然增长产生革命性的影响。 拿永历帝来说，他在大明历代皇帝中，纳的妃嫔是最少的那一部分，然而这些年他可是生了好些个子嗣，皇子就有十四个，公主也是十来个，感觉就像种牛一样能生。而他后宫里的女人，满打满算也就八九个而已。 就是因为生的儿女多，永历帝才老觉得钱不够。按实际情况收入来说，他其实是历代大明皇帝里最富裕的一个。朝廷给的例银、再加上皇家油田和其它皇室产业的收入，皇宫一年的净收入最少也要六百多万两银元。银元不是实银，但从实际购买力来说，一点没贬值，和之前的银子没啥区别。以前的大明皇帝中，哪一个能一年有数百万两银子用于自己花？大明财政情况最好的时候，也就是三千多万两银子而已。这些钱中，大多数是有固定用途的，皇帝想花也没哪个资格花。永历的爷爷万历皇帝，当了一辈子守财奴，也不过是攒了几百万两银子。 “邦德、这事严重了！你得想办法，把这祸事给解了。五十年后的大明，可不能乱！绝对不能做视这样的情况发生，七亿子民啊，朕听的都胆寒。” 第621章 三个人口高速增长的钥匙聚到了一起 火车上的众人，看李振新的眼神都不好了。他们现在恨不得将这家伙，拖到车厢里痛奏一顿。 “邦德、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办法。” “实边、兴农、海殖，虽然能解决问题，但都不是治本之策，根本之策在于，如何让人口合理增长，不爆增、也不锐减，稳中有升最为合理。具体到普通百姓身上，一对夫妻三个孩子，是最好。如何实现这事？我们得先算一个账、普通百姓十七八岁就开始娶妻生子，三十六岁后，就差不多生育不了了。这中间、有十八年左右的时间。生一胎所用的时间是两到三年，所以说正常情况下一对夫妻能生育的孩子是六到八胎，大家觉得是也不是？” 你都算这么细了，自然就按你说的来啊。其实平均下来，要是没病没灾，农村的夫妻还真能生这么多。 “由于还有些意外，我们可以按六胎来计、若是能想办法让生育的时间减少到九年，这事基本上就解决了是不？若是让百姓晚婚晚育三年，五十年下来大明最少能少五六千万人口。怎么能让人晚婚？这事长声可以作答！” 吴贞毓突然被点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怎么能知道如何让人晚婚？“邦德、你莫非是想让朝廷下条令，让天下百姓都满二十岁了再结婚？” “我倒是想让朝廷颁布这个令，但实际能执行吗？婚育是百姓自家事，朝廷只能从建议和鼓励上想办法，若是强推，哪要花多少功夫？长声、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生子的？” “吾？吾是二十六岁成的婚！”这和我啥时候结婚有毛线关系，咱们现在说的是寻常百姓好？吴贞毓边回答，边腹诽。 “哪你是什么人？” 这话问的吴贞毓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 “你是读书人啊！你就没发现、读书人普遍成婚都比较晚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经过李振新的提点，吴贞毓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大明以前的读书人，确实都结婚比较晚，二三十岁结婚是正常现象。他们又不像普通百姓，要是不早点结婚，害怕娶不到媳妇。十八九岁的时候，正是追求功名勤学苦读的时候，这时候要是结婚，不就拖累太大了？一般情况他们要参加一两届会试、然后在再考虑结婚的事。三年一届、两轮过后，正好是二十五六。 “邦德你是说，这事还得着落到科业上？” “正是、按咱们目前的学制来说，三年初小、三年高小，两年初中、两年高中，加起来正好是十年，孩童从八岁入学，这十年苦读下来，不就到了十八岁？十八岁后，不管是上大学、还是去工作，他们都不会立马结婚。稍微一耽搁，基本上就到了二十一二岁才能结婚，这不就找出了三四年时间？” “让天下的孩童都读十来往上的书，怕是有难度？现在咱们三年初小，都没有普及哪！” “是有些难度，但也是可以实现的。而且并不是只有读中学这一个办法，读技校、进工厂当学徒，不也是办法吗？按吾的设想来说，五十年后，大明最好能实现八年左右的普及性教育，然后再加两到六年能力教育。” “这倒是一个办法，只不过天下有了这么多读书人，会不会无人耕田？” “不是所有的中小学生都能找到不干农活的差事的，现在朝廷也没说中小学毕业生，就一定会安排工作？找不上差事，务农就是必然选择了。有些知识去务农，还是要比没知识的强。” 读书就是为了不当农民，这是数千年来形成的顽固观念。但当真正的普及教育展开后，这个观念自然会被冲击。你一小学生、中学生就当自己是知识分子啊？哪怕是在以前，读点书、识点字也未必完全能摆脱农民的身份，还是会有学业无成的人回乡务农的事发生。 “除了让百姓上学，推迟生育年龄以外，还有一事可以注意一下。现在的延川县有不少女孩子也参加了工作，然后就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凡是有工作的女孩子，成家之后，普遍生的孩子比较少，延川的双职工家庭，普遍都是三个孩子左右。我想了一下，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女孩子有正事干以后，就比较忙，夫妻两人就会有意控制生育数量。所以说，让更多女孩子上学和就业，也是控制人口暴增的一个方式” 其实人口不会一直长时间高速增长，一般情况下高速增长的态势只会发生在时代由乱转治的七十年左右的时间里，或者说是科学技术飞速进步的情况下。 拿工业革命时的欧洲为例，他们其实也经历了近百年的人口爆炸期，只不过他们的人口大爆炸经过殖民扩张而消减了不少。不然北美、澳洲的数亿人口是从哪里来的？在生育这事上，并不是东亚人特别能生，而是东亚人口爆炸的时候，没有殖民地可以消解，只能留在本土而已。 当然了由于大明本身的基数大，所以这个问题，还是要重视一下，不能毫无防备。 至于说人口能一直暴增百年以上，李振新觉得可能性不大。社会稳定期一长，人们的生育欲望会自然衰减。竞争和内卷，会抑制人的欲望的。大明立国三百年，中间的那么长的和平时间里，怎么没有发生人口高速增长的现象？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后世的满清，人口高速增长的时代也就是康熙中期到乾隆中期这段时间，还有就是清末的时候，又增长了一波。清末的哪波增长，比较例外，不能算是正常周期。 明末的时候也是有意外发生的，万历后期，人口也有爆炸增长的态势，只不过发生了数十年的天灾还有战乱，硬生生打断了这波增长而已。明末和清末的这波逆周期，主要是由于世界大航海和工业革命波及的。由于李振新的穿越影响，现在的大明是把两波逆周期还有由乱转治这三个人口高速增长的因素全给聚到了一起，所以说危险肯定还是有的。 第625章 加西亚的魔幻大明行 李振新最终答应给高宗泽也写封推荐信，让他去医学院学习。不过还是没能免俗的给高宗泽说，会给他保留职位和待遇，等他从医学院毕业后，再看情况决定是否回到原单位上班。 很多年后，高宗泽在巴西的徒弟加西亚，依然记得自己跟着老师第一次去大明的情景。当他第一见到不用风帆就能在水面上冒着黑烟行使的航船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到了魔法世界。 大明实在是太神奇了，这里不但有在江面上冒着黑烟奔跑如飞的船，在城市里也有同样冒着黑烟的飞轮。陆地上还有一种沿着笔直的铁路冒着黑烟的像龙一样的巨物在奔跑。 这些冒着黑烟的怪物不吃粮食，只吃煤，它们吐着火舌，把喂养和监督它们的工人送进口的黑煤一口吞下去，然后就发挥神力，给奴役它们的人卖力干活！ 虽然这些怪物的身躯都是钢铁制成，可到底还是生物，因为他们要喝淡水。喝进去的淡水，刚进它们的身躯就会被灼烧为蒸汽。 这段加西亚带回巴西的笔记里描述的事，刚开始被当地人以为是奇谈怪论，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加西亚这家伙不认识蒸汽机，然后脑子里开了脑洞，把这些本来很科学的东西想象成了匪夷所思的怪物。 高宗泽在洛阳见了李总裁，拿到了推荐信后。当时就把发到的奖金做了分配，十五万奖金里，本来他是能拿五万以上的，可他并没有贪这些钱，自己只拿了一万银元，剩下的都分给了跟随自己从南美返回大明的人。 带着三个徒弟和一万多两银元，高宗泽并没有急于去陕西的医学院求学而是坐着火车先回山东老家探望父母。 离家数年，没有在父母身边敬孝，这次自己身上没有了任何职责，正好有时间去弥补一下孝心。 “老师、你的老家离咱们现在呆的地方有多远？” “也没多远，不到两千里地。” “咱们还是乘坐火龙去吗？” “是乘坐火车过去，有个五六天时间就能到。你们陪我在老家见过我的父母后，咱们就一道去长安的医学院读书学医。” “长安又在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 “长安在洛阳的西边，距这里没多远，但离我的老家就远了，它们分别在东西两边。” “大明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虽然幅员是如此的辽阔，但又好像近在咫尺一样。我们从南边进入大明，这才多长时间，已经来过了这么多地方。每一个地方都如此的神奇，老师的老家和长安恐怕会更加神奇？” “老师的老家是农村，没什么神奇之处，不过长安倒是大明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哪里黑夜如白昼一样明亮。” 黑夜如白昼一样明亮？哪会是怎样一个情景？加西亚很难想象。 一行四人，乘着火车从洛阳到了济南，然后转乘马车到了山东高密。 高密是个普通的北方农村，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不过对加西亚来说，只要是不同的风景，就足够让人兴奋。 一个明人、带着一个白人，一个黑白混血、一个黑人，来到了一个普通的北方农村，这对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来说，还是挺神奇的。 一帮村里的小孩，天天到高宗泽家来看热闹。其中一个姓莫的小孩，最爱围着加西亚转。成天像跟屁虫一样，好奇的问加西亚在遥远的南美有什么神奇的故事。 听加西亚说，那里的人连冰都没有见过，他们那地方长年都是夏天，人们能天天吃到糖。一个白人，一个黄种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居然成了好朋友，两人都有天真浪漫的想象力，甚至都酷爱幻想，很多年后，这两人依然能记起这短短的一个月共处的时光。 在高密呆了一个多月后，加西亚就跟着老师去长安的医学院读书。 长安确实如老师说的那样，是一个更加魔幻的地方。这座城市里，都有火龙成天奔驰。到了晚上的时候，人们就会点亮常明灯，把整个城市照的像白天一样。 这里的人很晚才能入睡，夜晚降临的时候，人们会比白天更加精神。丰富的夜生活，令人流连忘返。街头甚至会有飞人，在一条绳索上奔跑如飞。还有人会边喷火，边变脸。加西亚甚至还看到了像纸片一样的人，在一个小小圆镜里生活。 白天的时候人们似乎很正常，可也不无神奇，比如这座城市里很少有马，他们有一种神奇的交通工具，是铁做的，不用吃草、也不用加煤，就能载着人来去自如。 与没有见过世面的加西亚不同，到了长安医院院后，高宗泽就一头扎进学习专业医术上来。野路子出身的他，现在有了专门学习进修的机会，自然倍加珍惜。 由于有实际的行医经验，所以他是以一种带着问题来学习的态度治学。整个过程中，很多他以前做的不对的地方得到了解决，他也向老师和同学指出了不少与现在的教学内容有矛盾，但在实际治病的时候，行之有效的医术。 百年以后的大明和南美的历史书上，有同样一个人物出现。 在大明的历史书上，这个人从南美带来了包括橡胶在内的很多神奇植物，丰富了大明的物种结构。同时他对大明的医学也有一定贡献，比如带来了金鸡纳这种治冷热病的植物药，还让大明的医学院认识到生长环境不同的植物，在形态、药性上也有很大不同。 而在巴西的历史书上，他既是可耻的小偷，偷窃了巴西国宝植物橡胶树种，让巴西失去了垄断橡胶贸易的可能。他也是巴西近代化的先驱，他带着三名巴西学生，从遥远的明国带来了一整套近代化医术，回到巴西后创办了南美的第一家近代医院和医学院。他的学生除了带回巴西的医学外，还带来了很多神奇的机械设备。他和他的学生，在南美生根发芽，甚至还形成了整个南美影响力最为深远的学派。这个学派后来造就了南美的独立风暴，很多政治人物都是受他们影响而走向政坛，为南美脱离西方殖民统治英勇战斗！ 第626章 李定国：大明缺地，要不把美洲全占了吧？ 李振新自然不知道后来发生在高宗泽以及他的徒子徒孙身上的事，他在接见了高宗泽一行人后。就给北京的李定国、张同敞发了一封密电。 密电主要说了两件事，一是尽快安排农业大学的人，到琼州南部试种橡胶树，同时和澳门的葡萄牙人接触，商议采购橡胶水的事。二是可以和西班牙人谈谈两国停战恢复和平的事了。 没错、到现在为止，大明和西班牙还处于战争状态。这事大明本土的人甚至都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好像两国国战丝毫没影响大明什么事。 的确两国处于战争状态，对大明几乎没啥影响，即使是海军，也不过是在南洋的外围与西班牙舰队有过几次海战而已。陆军方面，遥远的北美洲倒是有过接触。北美洲那边的海岸线上，也遇到过西班牙海军，以及他们的海盗武装骚扰。 如此规模的战争，怎么可能会让大明百姓感受到哪？也就是一些海商，会有影响而已。 没有对大明有影响，不代表没有对西班牙有影响。西班牙王国，可是被这场战争给坑苦了。大明在欧洲的几个所谓的盟国，在印度洋和大西洋航线上兴风作浪，在南洋和印度洋这条航线上，他们更是要面对大明官方海军、吕宋的大明第三舰队、多如牛毛的大明海商武装、以及欧洲的那几个搅屎棍的武装商船的围殴。西班牙王国经过近两个世纪才营造出的环球航线，在这几年里被彻底搞垮了。 美洲那边同样也不太平，明国的殖民者和美洲原住民居然神奇的和谐共处了，他们现在甚至都开始南下，西班牙稳固的殖民地墨西哥都受到了威胁。美洲的西海岸，西班牙人海军的控制力越来越差，北美明国殖民者也有了本土海上武装，他们现在不在被动防守，而是会主动出击，南美北部的海岸港口随时会受到威胁。 军事上被动、贸易上就更加被动，大明对西班牙人的贸易制裁，让西班牙失去了进口先进工业产品的机会。他在欧洲的敌人、荷兰和英国靠着与大明贸易发了大财。就连原本被自己侵吞了的葡萄牙，也凭借着澳门这层关系，有了重新独立的资本，已经复国了。 原本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的战争，打到现在，真可谓是一地鸡毛，再打下去，西班牙王国都有可能亡国。 他们早都想向大明求和，派了好几拨使团通过吕宋郑家的关系，给大明传递愿意两国和平的意愿，可是大明就是没搭理！ 开什么玩笑，和平是你想和平就能和平的？两国的国战你以为是在开玩笑？要是按照以前大明的性格，两国只要开国战，不把你灭了就不算完，这也就是现在的大明掌舵人大李相公是个善良的人，没有动灭国的念头。 真实的情况当然是李振新在等一个消息，在两国开展正式的和平谈判之前，大明必须要掌握橡胶树这一十分重要的工业原料的自生能力。 橡胶草和杜仲树到底不是最理想的橡胶原料供应植物，现在西北地区大范围的种植橡胶草，依然满足不了国内巨大的橡胶产品需求。这玩意的价格是越长越高，甚至有人说它是植物黄金。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橡胶的需求量还会继续暴涨，所以从南美大量进口橡胶原料是势在必行的，甚至已经迫在眉睫。 但是在大量进口之前，先得让自己有生产能力。李振新的原则是，我可以从你哪儿大宗的进口，但不能让你垄断，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哪可就玩的有点大。 从南美大量进口橡胶原料，会不会对西北的橡胶草产业产生冲击？当然会，不过这个过程会很缓慢。与逐年暴涨的橡胶需求相比，靠从南美进口橡胶原料短时间内还是影响不了什么的。真正产生巨大的冲击，估计得二十年左右的时间。 有了二十多年的调整期，西北应该能完成产业结构调整，要是完成不了，那也是他们自己不争气，总不能一直靠着橡胶草发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财？要是没有橡胶树这个替代品，西北很可能把大明的钱都吸过去，这也有点太不合理了？ 西班牙在南美的殖民地虽然不是橡胶的主产区，可他在南太平洋的航线上是巨无霸的存在，只要让他们得知了这里边有巨大利益，不想办法垄断才怪。去南美盗取橡胶树种，就是为了防止这事的发生。 京城的李定国和张同敞收到电报后，合议了一下。然后李定国就乘着火车，往洛阳赶，他是想问一下，与西班牙和谈的底线在哪里，好为大明争取最大的利益。尤其是在老干部考察团关于大明未来人口危机的报告交到北京后，这事就显得相当重要了。北美事关大明的百年未来，这次怎么着也得和西班牙人议出个边界出来。 “大明在金州与西佛朗的边界，最好在落基平原南麓边缘，然后一直往东，直抵东边的大洋。这其中要是有山脉、或者是沙漠以及河流，就以这些为界。”李振新见李定国问边界怎么定，就说了一下记忆里后世的美墨边界的大致印象。 “这么划，咱们是不是太吃亏了，听说洛基以南，西佛朗机占的地方人口很多，想来是好地方。现在他们有求于我，咱们把这些地方要过来又有何妨？即使他们不给，派大军过去占了就行。要不、咱们把那个什么美洲都给占了？听说地方挺大的，以后咱们大明缺地的很，多占些地方总是好的，我怕现在占的这些地方有些少，以后不够用！咱们得为后世子孙多考虑一下，不能因为有困难，就不想办法了！” 愣了半天，李振新才从李定国这番啰嗦的话里恢复过来。你在想什么哪？野心都大的想把整个美洲都吞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胃口，你真的知道美洲有多大吗？ “宁宇啊！凡事都得量力而行，不可贪大求全！按我这个划法，划出的地盘已经够大了，不要再去苛求。只要把这些地方开发出来，不要说未来百年，就是再有三百年也是足够的。我这么划是有道理的，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土客矛盾之类的很是复杂，咱们就要人口少的地方，这样以后开发会容易。” 墨西哥那地方李振新真不想要，不要说现在西班牙根本不会答应，就是答应了，李振新也会往外推，要那地方干什么？跑着去对付毒贩吗？ 第627章 醉心足球的李国安 在洛阳城呆了近两个月，李振新才带着老干部考察团，意犹未尽的返回北京城。 从年初出发，走走停停大半年，直到快年末的时候才回来，这一趟巡游可是李振新来大明后，瞎转时间最长的一次，可以说把大半个国家都转到了。 回到北京后，小李发现自己真是变成了老李，也就坐了几天火车卧铺而已，浑身酸痛、毫无精神，看来是的在京城好好缓缓，才能把身体恢复过来。 有想歇息的心，可没能歇息的命。刚一到京城的家，张娜就是唠叨个没完。说丈夫一个人出去逍遥，让她呆在京城受苦。养的儿女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女儿找了个红毛就已经够折腾人了，现在自家的长子李国安又不上进。这本来就是当爹的要操心的事，现在全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李国安怎么不上进了？可是不想考大学？” “还想着考大学哪？你儿子现在出息的很，一天到晚找不着人，成天和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玩蹴鞠，甚至还组了个球队，说是要踢北城区的联赛。” “等等！你说什么？李国安喜欢踢足球？还组了个球队？他组的球队名字不会叫国安队？” “你原来啥都知道啊！还知道他的球队名字叫北城国安，哼、为了养他哪球队，可没少从家里掏腾钱。” 头疼！十分的头疼！儿子起这名字的时候，当时心里就有些犹豫，不过觉得寓意还不错，那个时候全天下的人都盼望国家安定，就用上了。结果没想到，这名字有魔力，自家儿子可是被方的不轻。 逃不脱这个宿命，就顺其自然，说不准以后这小子踢球，能踢出个名堂，成为上古球星哪。 “好！这小子以后不害怕挨骂，就去踢。”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咱们儿子以后哪怕是不从政接过你的衣钵，哪也不能不务正业啊。眼瞅着这几年咱们都老了，总得有人接手家业？咱们家就三个娃娃，国馨是闺女、国强又还小，眼瞅着就一个国安现在快能用了，结果他又瞎折腾，往后这个家可怎么办？” “夫人你愁什么？再过两年我就退休了！正好帮你搭理咱们的家业，娃娃们就让他们顺其自然。以后大了要是能撑家，就撑家。不能撑家，就让他们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我们给他们挣的家业，也够这三个娃娃折腾了。” “说的这叫什么话？起家难守家更难！咱们这么大的家业和权势，总得有人来守？” “这事你别愁，实在不行，我就想办法来安排。总之只要他们不作奸犯科，干出不肖之事，让他们一世富贵，还是不难做到的。” “啥叫让他们一世富贵不难做到，你就不再想孙子的事啊？” 孙子？孙子在什么地方都还不知道哪，再说难道我还要为孙子的幸福生活操心吗？真是够够的了！李振新不想再和张娜说这些事，一说就上火，两人这是在观念上有巨大的鸿沟啊。 说不过总能躲过？本来想在家里享两天清福的李振新，被夫人烦着不行，只好出门去转转。 去什么地方？要不看看自家儿子的球队弄的怎么样？作为父亲关心一下儿子的事业也不错。李国安这小子，小时候觉得他哭哭泣泣的应该是个妈宝男，没想到青春期后，居然有点出息了，有了自己想干的事业。 李国安的球队是个草台班子，成员都是自己学校里的同学，以及一帮狐朋狗友。也没个赞助商支持，全队都靠着他那点零花钱来勉强维持运营。为了凑钱，听说最近他可没少从姐姐、弟弟那儿骗钱。 没有人支持经费，自然就找不上什么好场地。他们一帮人在北城附近的一个小破仓库门口训练，这破仓库被租了当球队的办公室。 李振新在家里仆人的带领下，找了一大圈，才找到这个破地方。到了现场一看，这帮人在满是尘土的地方热火朝天的训练，丝毫没在意现在寒冷的天气。到底是年轻小伙子啊，就是抗冻。 正踢着球哪，球场上突然安静下来了。李国安透过飞扬的尘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大、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来看看你小子，看你的球队搞的怎么样，像一回事不？” “大、这你可要看笑话了。我的球队就是个草台班子，这场地实在是太简陋了。” “简陋就简陋，当年你爹创业的时候，比这还困难，那时候连住的房子都没，直接住窑洞哪！你有时间去延川看看，那地方至今还在哪。” “大、我们怎么能和你比哪？你那时候可是在救国，我们只不过是踢踢球而已。” “不要妄自菲薄，这世间干啥事，只要不是祸害人的，就都有意义。你把球队搞好了，一样是有意义的，说说你现在球队发展的情况。” “我们球队刚刚过了北城的预选赛，再过几天就要踢北城的正赛，只要这次我们正赛成绩能在前列，就能参加全京城的大赛了，而且下年再不用打预赛，那时候我们就能算是一支正规的球队。” “挺不错啊，能把这样的队伍带到北城的正赛上，说明你还是有点能力的。” “主要是北城这边的环境不好，拉不到好的赞助商，不然我们球队成绩还会更好。” “北城环境不好？咱们北城可是京里最好的地方，你可不要胡说。” “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北城踢球的环境不好，这里都是一帮官员子弟，没啥踢球的劲头，而且这里也没多少工坊和商户，没几个愿意给球队花钱的。哪像南城那边，要是有我这样一支球队，有的是人赞助，找球员也好找。我打算今年踢踢看，要是实在不行，就把球队搬到南城去。” 足球是工人阶级和市民运动，农村搞不了足球、富人区也搞不了足球，这玩意平民的属性看来是自带的。李国安的球队，是遇到了水土不服。后世英国那些个足球豪门，哪个不是从工厂、码头区诞生的？伦敦这样的大城市，平民工厂区的阿森纳，就一直把富豪区的切尔西按在地上摩擦，只不过后来切尔西遇到了土豪投资，才把成绩扭转过来。 第628章 父子两人的零花钱都投到了足球上！ 儿子搞球队缺钱，当爹的怎么能坐视不管？ “国安、爹这儿也没多少可以拿出来的零花钱，只能先支持你两千两银元，你拿着这笔钱先把这仓库和附近空场的地买下来、这样你们也就有了个立身之本，然后慢慢把球队往好做。” “大、谢谢你的支持！我就知道你和娘不一样，你对我最好。不过拿到钱后，我不想在这里买地，我想把球队带到南城去。” “国安、你这就没发展的眼光了，北城虽然足球发展环境不成，但你想过没有，以你们球队目前的实力，在强手如林的南城能站住脚吗？你得先把球队稳固住了，再看发展。反正现在北城这边的地，一直在涨，先在这里发展几年，等到了时候实在是要换地方，你把地一卖，拿着钱去新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虽然讲的是买地的事，但其实李振新是不想让儿子去南城发展。足球是有很强地域属性的，就李国安这帮子二世祖，去了南城肯定会水土不服，他们怎么可能融入那帮子工人子弟的环境哪？所以说、到了那地方，估计会更难混。还不如在北城这地方扎了根慢慢发展，即使是实力提升不快，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有了老爹的赞助，李国安一下子支棱起来了。很是豪气的把球队租的破仓库买了下来，而且给队员们买了新球服和鞋子，提高了工资待遇。 他们觉得在即将开始的北城区正赛上，球队一定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不过有了投资人之后，也不全是好事，特别是某些权利欲过盛的投资人，就老想着插手球队的管理。 “国安啊！我觉得你们球队有个问题，缺一个主教练。” “主教练？大、这是个干什么的啊？” “就是组织球队日常训练，以及比赛的时候在场外指挥球队作战的教头啊。” “没听说其它的球队有这个职位的啊？在场外怎么指挥比赛？不都是队长在球场是指挥吗？” “这就是你们球队成绩不好的原因，你想想啊，队长在球场上踢球，他怎么可能有精力完全看到球场上的形势哪？这就好比打仗，真正的大帅是不上场冲阵的，而是在战场的后方观察敌阵，寻找战机，调动全局的。” “好像有点道理，可从那儿去找这样的人？这人又得懂球，还不上场，谁会去干这差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你爹我不就能当主教练？” “大、你要当主教练？你懂球吗？” 什么叫我懂球吗？你爹我可是懂球帝啊。知道什么叫全攻全守、水银泻地吗？知道什么叫门前摆大巴？什么叫防守反击？知道圣诞树阵型和442菱形站位之间的区别吗？你们现在就只分个前锋和后卫，在场上一窝蜂的瞎踢，还好意思问我懂球不懂球！ 懂球帝李振新，最终利用自己投资人的身份，成了北城国安的主教练。让自己的儿子只能安心的在球场上当个场上队长！ 当了主教练后，他可是过足了指挥足球队的隐。穿越之前，一直有个在球场上指手画脚的梦。没想到在儿子这里，可是实现了这个梦。 “咱们踢得是433，两个边后卫，要和边前卫、以及边锋时刻互动。” “边锋不要一直在球场的边区活动，也得看机会往中间靠靠，把位置让给边后卫和边前位下底。” “下底传中的时候，中路要有多个接应点，全靠中锋一个怎么能行？” “李国安你踢得是后腰，脑子要灵活，不要一直粘球，你是给前线提供炮弹的，一定要看清楚球场上左右两边的形势。” “宽度！宽度！一帮人踢球的时候，脑子就锈住了，一直在一个地方挤，明明这地方双方的人全在一起挤，要把球场的宽度利用起来。” 大喊大叫、球场边上全是他的声音，害怕自己的声音小，场上的队员听不见，这家伙还专门弄了一个铁皮扩音桶。要不是因为他是赞助商、还是大明的总裁，国安队的球员们早都要和这成天瞎喊的家伙翻脸了。 经过数天的苦练，李大教练终于带着这只全新的队伍出征了。打的第一场正式比赛，成绩其实挺一般，双方都进了好几个球，最终北城国安队是凭着多进了一个球侥幸赢得了比赛。 赛后总结、李教练认为比赛这么凶险主要是因为全队上下，贯彻教练战术布置不到位、不坚决，全攻全守，现在只做到了全攻，还没有达到全守。想要全攻全守，除了全队上下要有全场防守的意识以外，还得有体能，没有体能你怎么可能在全场一直来来回回的跑？ 练体能这玩意，你们的教练最会了。以后每天训练，早晚各要来一次十里越野。想你们这样来回跑两三次就废了的样子，怎么可能踢好球？ 别说、练体能和强调球场纪律这招还是挺有用的，接下来的几场比赛国安队是越踢越好，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他们队的积分甚至在全部参加正赛的队伍里排名前二，要是这样一直保持下去说不定还能夺冠哪！ “邦德啊！怪不得你最近一直来球场上看球赛，吾现在才发现，这指挥球赛和指挥大军作战是一模一样啊。你看球场上也有摧城拔寨的前锋，突袭拉扯的两翼，看守后防的后卫，不动如山左右支撑，居中调度的中军。”李定国本来是过来找李振新商讨国事的。刚开始见这家伙在训练场上大喊大叫，什么前锋后卫的，他觉得这就是在自我满足，没啥实际意义。 可看着看着，就看出些门道了！足球场上的前锋后卫、左右两翼确实和军队打仗时前锋、后卫，左右两翼的区分是一样的。自己以前看球，看来只是外行看热闹，还没到内行的程度，真正内行是能在其中看到门道的。 从李振新这儿回去，他越想越心动，自己是不是要和老哥们几个合计合计，也让子侄们弄一直球队出来？过一过现在不能上战场亲自指挥大军作战的干瘾？ 要是李振新知道李定国会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出言相劝。搞足球确实能把干瘾过了，可这玩意花钱啊。为了国安队，李家父子可是把零花钱全砸在里边了，而且还因此受到了经济制裁，现在他们父子过的日子，哪叫一个苦！ 第629章 牛大山买了新车转丈母娘！ 因为搞足球，李振新父子一朝回到解放前，马上要过年了，口袋里没有半文钱。 现在这经济状况，接下来的年就难过了。小舅子家那几个势利眼小孩，要是过年的时候，发的年钱少了，肯定姨夫都叫的不干脆。还有身边卫士和工作人员的小孩，若是没了年钱，怕是也不好打发。 李振新发愁，李国安也发愁！以往的时候，他可是伙伴里边的大土豪，逢年过节，跟一帮狐朋狗友出去瞎混，抢着买单的主。今年不要说买单了，怎么打发债主都是问题。他可是欠了老姐李国馨、老弟李国安不少钱。到了年关，这两个债主，成天来催债，甚至都准备拿他的私人物品当抵押物去变卖哪。一点没有手足之情的温馨感，自己家这家风不好。 在大明像李家父子这样，发愁过年的人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可是很开心的，今年他们又能过一个好年了。 蓟州农户牛大年一家，就对即将到来的新年充满了期待。今年他们家发生了巨大变化，攒了好几年钱，家里终于盖了一院红砖瓦房，五间正房、四间耳房，还有厨房等都是一水的砖瓦房。起这么一院房子可是不少花钱，足足花了一百三十两银元！这么一大笔钱支出去，基本上把他们家这几年的积蓄全给花完了。 但这有什么关系哪？攒钱不就是为了盖房子、置办家业。钱花光了，再去挣就是。这几年通过养猪，牛大年家挣的钱越来越多。 前几年还只是养八九头猪，现在他们家养的猪有十七八头，一年下来全家的收入有四十多两银元，吃搅过后，起码能攒二三十两。也就是说这次花出去的钱，用不了几年，就全能攒回来。 “娃他娘，今年咱们过年的时候，杀头年猪！养了这么些年猪，也没好好的在过年的时候杀头猪，亲戚朋友们过来，都是吃头肉和下水。今年咱们刚盖好了房子，过年的时候，来咱们家的人肯定不少，让他们吃上点好肉，免得回去传闲话，说我们两口子省钱的很，过年了也不给人端好肉，全拿下水对付人。” “要杀一整头猪啊？那可是值好几两银元哪！” “就舍上这么一次，明年咱们再多苦一点就是。” “你就是大方，我还想着明年的时候，给家里起个温棚，这样家里冬天也能吃上菜，还有富裕的可以拿到城里去卖，赚的钱不会少的。对了、我还想着，买辆好马车，咱们现在养的猪多了、村里到州上的路也好走了，你用车往城里送猪，又方便又省时间。” “这些咱明年都做，反正左右不会差头猪钱。再多养两头，就能挣出来了。” “好！犟不过你、就杀头整猪咱们过年，不过可以拿出半头来卖钱。” “听你的、杀了猪后，你分二十来斤肉出来，我给玉田的娃他外婆和舅舅送过去。他们那边不像我们这里，一年到头都有肉吃，送过去一些，也让娃他姥姥多吃上点好肉。” “我娘家的人来，那回不是要带肉回去？虽然都是些下水和头肉，但那也是肉好不？咱们可没薄待人。” “就送点好肉过去，以前娃他姥姥可是没少帮衬咱家，那时候我是山里人，你们是川里人，能让你嫁到我家这穷山沟沟里，就是她老人家的恩情。这事我惦着一辈子哪，没成想现在有了机会报答。” 牛大山的话，把自家婆娘说的哭声都下来了。她一下子想起了，这些年两口子过的有多不容易。十来年前，她要嫁到牛大山家的时候，娘家的人都说这女子往后是要吃大苦的。好好的川里女子，现在要成山里媳妇。刚过来的哪两年，她过的日子确实不好，还是老娘偷偷照应，才平安的生下了第一胎娃。 谁又能想到，也就十年的时间，自从大明官军光复了这里后，她家就翻了身。前两三年是填饱了肚子，后来的六七年，她们家的日子是一年一个变化。现在家里有了三个娃娃，还有了一大院子砖瓦房，手里边现钱也宽裕，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比娘家川里差。现在她可不用娘家接济，反倒是时不时的要接济一下他们。以前不怎么爱到山里来的那些娘家亲戚，这两年也来的勤了，不为别的，就因为每回来她家都能吃顿饱肉。 腊月二十六的时候，牛大山带着老婆和三个娃娃，架着新买的四轮马车，从村里出发，去给丈母娘家送年货。 四轮车就是前天刚买的，本来由于盖了房子，家里的钱有些不够，但他刚和邻居们一说，有邻居当天晚上就把钱送过来了，说让他拿着先用，等手头宽裕了再还。这两年村子里的人手头都活泛，只要没大的支出，家里都有存钱。把钱借给牛大山，又不怕他还不了。村里人就是这样，互相帮衬着，日子岂不是就能过得越来越好？ 四轮马车不是下地用的架子车，是专门拉人和搞运输的，也就是这几年家里有了钱，村里的路好了，才会有人动心买这玩意，主要是为了出门和上城方便！ 车是新买的，牛大山家里干活用的骡子早就有，所以从城里一买过来，当时就能用很是便捷。 当牛大山架着车到了丈母娘家村子的时候，村里的人很快就认出了坐在车头上的牛张氏。 “可是村东口张家的三女子？” “王家伯伯，俺就是张家的老三，是来给俺娘送年货的。” “哎吆，几年不见，你都坐着带棚子的马车回娘家了，这车是你们家的？” “我们家大山前天刚买的，说是以后出门方便些，毕竟我们在山里，乘个车之类的不方便。这次要带三个娃娃来看他姥姥，就让大山架了过来。满娃、赶紧带着弟弟、妹妹，到车厢口给你王爷爷问好。” 牛家这车是带帆布车棚的，要是拉货就把车棚卸下来，坐人的话就把棚子撑起来。牛张氏在路上的时候，本来是坐在车厢里的。快进村的时候，非要出来和赶车的牛大山并排坐，说是想看看村子里的变化。进村之后只要遇上熟人，她就让丈夫把车停下和人打招呼，说好些话才行。按她的说法，这叫礼数！(今天这章，怎么写的我有点感动哪！) 加个章推：开了新书《绝境求生崇祯帝》，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人场，希望多多投推荐票，多多收藏！ 第632章 土豹子罗长军：大、真是大！ 金州东部山区东麓的盐湖，罗长军带着一千多骑兵的巡逻队，正在此处休整！ 走了近两千里路，花了近十天，他们才走出了山区。 “将军、这处盐湖是山区东麓的边缘，再往东就是一片大平原了。从这里往北数百里外有条大河，大河是蜿蜒向东南流、基本上是绕着这片平原，属下建议咱们先到大河上游，然后顺河岸往东巡，这样补给起来也容易。” “就按你的建议走，金州东边的这条山脉有些过宽啊，山里的情况我也看了，虽然也能种地，但到底不是平川，有些不好。” “将军，咱们这是从金州这边进了平原，其实在朝阳湾北边哪儿往东进，山脉并不大，用不了几天就能越过山区，进入平原。” 罗长军是去年年底才调到北美的，他对这里的地理并不熟悉，这次带着一千骑兵，深入山区，就是为了探明这里的地理，好做针对性的布置。 整个队伍有一千来人，皆是骑兵，而且是一人双骑，一匹马载人、另外一匹驮给养，他这次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不把东边的这片平原探清楚，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在盐湖休整了两日，与当地土着换好了给养后，就带着人向北行军。用了六七天的时间到达了部下所说的那条大河。 看了一下河流的水量，比本土的黄河水量要大，河流沿岸基本上都是平原，这地方不错，是个能驻军和耕地的好地方。 又休整了四五日补充好给养后，大军继续出发。 沿着河走了十几天，放眼望去全是平原，还一点都看不到山的样子。根据指南针判断，河流已经从东流折翻向南流了。难道这条河流的湾区都是大平原？罗长军实在有些不能信自己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 他害怕自己判断失误，专门带着兵，在平原上疾驰了两三天，可还是看不到山的样子，最多碰见一些小丘陵而已。 又继续走了不到十天，河流倒是有了变化，在整个行军途中不断有支流注入水量是越来大，中间还形成了数个湖泊，现在感觉这水量要比长江还要大的样子。中间他们过一些支流的时候，还费了好大的劲，搭了好些木筏才通过的。 河流有变化，可眼前的情景却没有啥大的变化，依然是平川！绕是罗长军见过不少大世面，也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这都快一个月了，难道还走不到头？ 不信邪的罗长军继续带着兵马探索，他真不相信这平原会有这么大！又行军了十天，他们看到的还是平原，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再走下去方向都乱了，大河太宽，他也没法带着人靠简陋的木筏渡河去东岸看看，只能沿着河岸走。 带来的给养早都吃光了，现在全靠打野牛、以及捕鱼补给，虽然打猎和捕鱼都很容易，但士兵和军马不能一直吃这些玩意，军马已经病死了几十匹了！此时，他必须带着人马尽快返程。 带军回返的时候，罗长军心有不甘的看了好几眼眼前的大河。河东岸是不是也有这么大的平原，听军里的侦查员说，的确是这个样子！ 这次他们没有绕河而返，而是顺着指南针，走直线向西而行。走了十多天，才看到山的样子。人生第一次，对山有了这么大的亲切感。 到了山区后，就有了土着部落，在土着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抵达了盐湖，然后继续向西走，用了近十天回到了金州城。 “大、真是大！”罗长军见到林志远等人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罗将军什么大啊？”汪利国很是纳闷，他不知道罗长军到底要表达什么。 “地方大、平原更大，说实话，没去之前我真不相信世间还有那么大的平原、沃野千里都不足以形容，绝对有方圆两千里以上的大平原，而且水系众多，灌溉一点问题都没有，藩台、你知道吗？那里的土是什么土？是黑土啊，是最能长庄稼的那种土。那边几乎没有土人、全让野牛占着。”说这话的时候，罗长军都快哭了，他真是太激动了！ “罗将军，你这次可是把东边的哪处平原都巡遍了？有没有遇到红毛？” “就这么短的时间，那里能巡的遍？我估计连三分之一都没转到！红毛更是没碰见，听说他们还要在东一两千里之外。” “你出去近三个月，居然没把地方转完，这平原真是够大的啊！下次出巡，本官也陪着你一起去，我一定要看看这里的平原到底有多大。” 去过的人都说大，勘测的舆图显示也确实大，现在汪利国实在是好奇到底有多大。 “下次出巡咱们得做好准备，本将准备在盐湖东北的河流处，建一个军垦农场和基地，往过去运几台蒸汽船，再去巡边可不能骑马了，马运不了多少给养，还容易生病，实在是拖累。” “能用船？那里的水系连的怎么样啊？还有水量大不大？” “水网交错，到了中流应该比长江的水量还要大，即使是上游水量也比黄河好，通航情况非常理想，通航的范围极广！” “这么好？能用船好啊，有了船运输多方便，都不用修铁路！哎呀、世间怎么有这么好的地方哪？总裁当年派张仲臣远航，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他真是给咱大明找到了一块宝地！你说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没人占哪？这是老天专门给咱大明百姓留着的啊！” “其实这地方不好！”罗长军说出了一句令汪利德意外的话。 “不好？罗将军为何不好啊？”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就不好了，当然这话是给一般的势力说的，对于大明来说，却只有好了！刚去那片平原的时候，我还在想为何土民们不在那里长驻，而是要到山里住。后来本将想通了，那里实在是太好了，好的无福之势，根本盛不住它的好。四野全是平原，这地区利于耕种，但也说明无险可守、无山可挡啊，藩台你想想，那次大灾，中原地区不是受灾最重、最容易乱的？比中原还大无数倍的地方，要是有大灾，岂不是更影响大？无论是瘟疫还是旱灾，他们都没地儿躲啊，这就是那地方无主的原因！” “将军此话说的在理，那地方确实太好了，好到好的时候极好，差的时候极差！而且也确实只有咱们大明这样的大国，才能完全盛得住它的好而去其弊！像这里的小部落，他们就是去了，也撑不住多长时间，所以只能在山区生活！” 第633章 最后的巡视、巡边之旅 罗长军与林志远、汪利国等人很快议好了下一次巡边的计划。盐湖东北方方向的西利河支流边缘建一个军垦基地，然后建好码头，组装好船只，通过水路一步步的把金东大平原勘测清楚，为以后的大开发做准备。 建基地、弄码头，并不是一件能快速完成的事，直到第二年春，罗长军这边才准备妥当，然后抓紧开始计划已久的勘界巡边之行。 当罗长军带着五六条船组成的勘察队，再次踏上金东大平原的时候，大明本土的北京城，大明国事总裁李振新，也带着人赶到天津开始了又一次出巡。与罗长军一样，这一次他同样是为了巡边。 年底就要正式卸任，他在大明的所有正经事就要告一段落了！近三十年的辛苦，就要在今年彻底卸下担子。怎么着也得有点仪式感！巡边就是李振新觉得，最有意义的告别方式。 此次巡边计划是这样的，从天津出发，乘船先到旧金州旅顺港上岸，沿着辽东半岛抵达长春！到了长春后，乘坐火车南下，在锦州转乘海船抵达登州，从登州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南，直抵雷州半岛！从雷州半岛上岸后走陆路进入广西、云贵、四川。从四川进入陇南，经天水、兰州、到河西进哈密，从哈密向北，绕道剑河，然后折返向东到达朔方、青城，之后乘火车回京师！ 这是一趟辗转数万里的长途旅行，也是真正的巡边之行，从白山黑水到天涯海角，从万里浮波、到大漠孤烟，绝对是大手笔！李振新在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李定国等人都羡慕的直流口水。这样宏大的巡边计划，绝对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壮举，李总裁做的这事可比历史上任何雄才大略的君王都牛！小李相公羡慕大李相公的同时，心里边默默地许了个愿，以后他卸任的时候，也要来这么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来大明这么久了，李振新好像还没乘过一次船出海远航，这次可要好好的过一下坐海船的瘾。从天津出发，第一站是旅顺港，这里是大明第一舰队司令部驻地，来这里肯定先得视察军港！ 视察完军港后，就沿着半岛往长春走，一路上看见的都是忙着春耕的百姓。 “金州、复州已经光复了十年以上，现在这一带的民力恢复的怎么样了？” “总裁，自光复以后，我们组织了数次移民，现在这里的百姓人丁差不多和神宗时相当了。这几年在地的生育率也上来了，可以说恢复情况非常好。” “移民过来的百姓和原有的辽东之民融合的怎么样？我前些年到辽宁的时候，可听说过这里的旧民很是排外，他们不会还惦记着满鞑子？” “现在没这情况了！前七八年还有老人心里有满鞑子，现在骂满鞑子最凶的也是那帮人。” 复州官员的这番回话，把李振新一行人给逗笑了。确实有那种老人，思想顽固，被满清奴役惯了，大明官军光复这里后，心里还不习惯，不过时间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脑子里的哪点奴性也就没有了，回过头来，开始回想自己在满清治下受的苦，越想越气。 经过复州，李振新直接进入了辽东省，辽东是新建的省，这里有好些新设的官营农场。 官营农场的人一听李总裁到辽东来看大家了，那个激动劲、比见了亲娘老子还激动。只要李振新的仪仗一出现，农场的人就全体出动围在大路的两旁打招呼。 农场的人里有不少是退役军人，他们对李振新以及大明总裁的感情，要比一般的百姓强烈。 一路被人欢呼，晕晕乎乎的到了长春城，长春城的百姓们更热烈！这感觉哪像是曾经满人的腹地啊，简直要比陕西百姓还热情。 他们当然要比陕西百姓热情了，陕西这几年是热门省份，朝廷的大小官员动不动往过去跑，所以当地老百姓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辽东可不一样，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重臣，这次来的是大明知名度最高、权势最重的李总裁啊，这样的事几十年都不一定碰上一次。 “长春府、现在有多少人口啊？其中汉人是多少？少民是多少？” “长春府现在有丁口六十万，其中四十万是汉人、满人大概有十万左右，还有些其它少民。” “四十万汉人？人数不算少了。现在整个辽东省汉人也过了百万！这说明这些年，你们这里的官员做的工作不在少啊！新开一省，不到十年时间就能有这么好的局面，殊为不易！吾相信再过一二时间，辽东就和内地没啥差别了。” “总裁、吾等一定努力，将我们辽东省建成大明熟地！” “退到东北部山林里的满人叛匪，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很难听到消息了！尤其是朝廷计划继续东扩后，他们基本上没再兴风作浪，这两年有不少部众出山向朝廷归附。” “看来满清势力要彻底走向历史了！自宋以来辽东这地方就一直是祸乱的策源地，天寒地冻、山高林密，治理成本大、平患难度大、开发难度大，这三大一直困扰着咱们中原朝廷难以根治祸乱。现在情况得到了根本扭转、铁路、工业、新粮种这三架马车共同驱动着辽东，吾相信这里马上要变成赛外江南了。” 给辽东省的一众官员描绘了美好愿景后，李总裁在辽东百姓依依不舍的相送下，乘着火车南下沈阳。 在这里不但接见了辽宁的官员，还见到了满人名义上的首领玄烨。这小子现在长成了大小伙子，不过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填满麻子的脸上，总是有一股忧郁之气。 “玄烨啊！你这个样子可是对身体不好，当年你爹在京城的时候，还托付我好好关照你们，你看你整日这样忧愁，我怎么向你爹交代？” “总裁相公、一个亡国之君，不忧愁还能干什么？” “玄烨！不是我说你，大明光复旧土、是历史潮流，不会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身处这个历史潮流之中，你只能顺应形势！亡了国，就不能为族人做贡献了？我看未必！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让族人致富、怎么让族人更好的融入大明与大明百姓一道走向盛世！你看这几年大明百姓的生活变化多大？你要是再这么消沉，可就把族人的前途都耽误了！” 第634章 中兴老区舟山 与玄烨随便说了一会话后，李振新就去沈阳城转了转。玄烨要颓废，就由着他去颓废，反正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就是放开让他整也整不出个花来。他要是自己想不开，就怪不得别人。 沈阳到底是辽东第一大城，这才几年时间？城内的工业发展，就已经很像回事了。 所谓的像回事，就是城里有了无数冒黑烟的烟囱。朝廷里现在有一种简单的统计城市发展水平的办法，数烟囱。那个城市的烟囱多，那个城市一年到头浓烟滚滚，哪这个城市就必然发展的好。 环境污染？没啥人会在意这东西！李振新是想管，可不知道从何管起，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城市发展的时候多注意绿化，多建点公园，绿化带、多给道路两旁种些树。就这、很多官员还有意见，觉得这是在浪费钱。 离开浓烟滚滚的沈阳，到了锦州。锦州是整个辽东咽喉，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来到这里后，李振新主要了解了一下原来辽东将门后裔的情况。 辽东军将集团里、祖家等上层人士被打发到皇陵守陵、中间的军将集团发配到哈密屯垦，现在留下的都是边缘人物。也不知道，他们适应没适应不靠当兵打仗过日子的生活。 “这里之前有不少辽东军阀集团的故旧，现在他们生活的怎么样？”李振新询问锦州的官员，看看现在这些人的情况。 锦州知府闻言连忙回复道：“秉总裁、目前来说之前靠当兵吃粮的那部分人，适应的还算好。有的耕田、有的务工，各方面生活都还不错。” “他们有没有作乱？或者是不满现在的生活？要是有，要给朝廷通报！朝廷想办法将一些刺头给收拾了！” “总裁，现在这些人都很良善，并没有发生什么作乱的事。” 锦州知府感觉李总裁似乎对辽东将门的后裔很是看不过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连忙说好话，把这事给圆回去。不管怎么说，这帮人都是他治下之民，人家又没犯错误，没必要追着不放。 “给我找一处他们居住的村落，我要看看他们现在的生活。” 有些事必须要根除干净，像辽东将门这种利益集团，说根深蒂固一点也不为过。靠着他们生活的人，心里难免留下奴性思想，总会惦记着他们的好。 在当地官员的带领下，李振新到了一处村庄，看村庄的样子，就知道发展的不怎么样。旁边的村子砖瓦房不少，就这个村子基本上都是土坯房。 让人把村民们集中了一下后，李振新开始对着他们讲话：“本座刚刚看了一下你们的村子，一看就知道这里生活的全是一帮懒汉废物！你看看你们隔壁的村子，哪一个像你们这样颓废？怎么？把上一个大明朝吃垮以后，还想再把现在的大明朝吃垮？辽东军阀集团留下的遗毒都过了十多年，还是没有被根除。跟着你们以前的将爷上逼朝廷、下抢黎民抢成毛病了？” “总裁相公，非是罪民们不谋业，而是现在这些农事和工事我们实在干不来啊！咱们自小就当兵吃粮，除了当兵打仗，其它的本事没有啊。”一个中年汉子跪在地上替村民们诉说着他们的委屈。 “会当兵打仗？战场是我怎么没见你们有什么本事？你们看看现在的大明官军，那一个不是上马能提枪，下马能务农？在辽东有不少退伍的官兵来农场当农民，他们把农场经营的好不繁盛。不要给自己的懒找借口，当兵打仗也得有本事，你们那时候叫混饭吃。” 狠狠地训了一顿辽东将门后裔后，李振新才离开这个村子。临走的时候，专门给锦州的官员交代了一下。让他们针对辽东将门的后裔专门弄些工程，让这帮子懒人去干活挣钱，工程要苦一点，不去干活的就抓成苦力用鞭子抽着干，还就不信治不了他们的懒病！ 锦州耽误了几天时间后，李振新就直接在葫芦岛坐船前往登州。山东、南直一线前年的时候，李振新就视察了一次，所以没多停留，直到浙江舟山的时候，才准备多呆几天。 舟山是一个岛群，同锦州一样这里也有很多旧军的家属。当年张名振被郑家逼着呆不住的时候，率领主力北上。虽然把大部分人都带走了，但在舟山还是留下了一些遗眷。 人心就是这样，李振新在锦州的时候看辽东军阀的后裔各种不顺眼，可到了舟山后，对这里的遗眷却感到格外的亲切。 在舟山的渔村，李总裁嘘寒问暖，还吃了一顿舟山特色的农家饭，与当地的渔民说了好些个家长里短的事。 “民风淳朴、心有国家！你们舟山是我大明能复兴的基地之一！舟山发展的怎么样，吾和朝里的人都很关注。前些日子吾要启程的时候，鲁王殿下听说吾会到舟山，特意托吾给大家带了些礼物，以感谢你们当年对抗清大业的支持。” “总裁相公、鲁王殿下和朝里的重臣们能惦着我舟山百姓的好，我等乡民深感荣耀。能为大明复兴做些事，是大明子民的分内事，当不得朝廷如此感激。” “国难显忠良，当年没有像你们舟山百姓这样不惧满人屠刀的忠民支持，大明何谈光复？何谈中兴？朝廷是鱼、百姓是水，正是那些患难时刻的这份鱼水情，国朝才能从支离破碎走向复兴。大明今日之景象，有舟山全体百姓的一份功劳在，这是需要历史永远铭记的！你们奉献了子弟，义无反顾的支持大明复兴！谁要是忘记这份恩情，那就是忘本！” 用后世的话来说，舟山就是中兴老区之一！必须要将像舟山这样的抗清基地提出来专门表扬，李振新准备结束这次巡边之行回到京师后，提议将全国的一些着名抗清基地都列出来，对于一些发展落后的地区，给予专门的优惠政策，让他们也沾沾优先发展的光。赏罚要分明，不然这些地区的百姓不就白牺牲了？总不能让锦州的那帮军痞沾这个光？ 第638章 艰苦卓绝的川陕铁路 吴三桂死了的消息，李振新是到了四川后才知道的。 这老光棍居然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也是挺令人意外。为此北京城的李定国还专门发了封密电，询问李振新是不是在会唔的时候，动用了其它手段。 天地良心，当时就吃了一顿火锅好不好，而且所有食材都是两人共用的，做手脚也没法做。可这事真没法给解释清楚，哪怕是证据确凿，但也堵不住说闲话的嘴。 给李定国回了封密电，尽力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真没干这事以后，李振新继续自己的巡边之行。 四川是光复和建设比较早的地区，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这里已经丝毫没有了当初被满清还有张献忠破坏的情景。 经过移民和生养，这里的人口基本上恢复到了战乱之初的规模。新生代的川人，成长了起来，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遍地都是。农村到处都是砖瓦房，大多数人的脑子里都没有了当初被严重破坏的景象。 前些年因为交通的问题，四川和北方这边的联系不是太紧密，工业化进程比较缓慢。这两年随着川陕铁路建成通车，这边发展的速度一下加快起来，感觉是要把前几年积压的发展动力，全部释放出来。 川陕铁路，应该是大明自建铁路以来，施工难度最大，施工周期最长的一段铁路。从开始筹备到建成，差不多用了十年时间。十年啊！十年里，北京到广州的铁路都通车了，而川北离西府才多长一点距离？ “总裁、这两年我们省的情况好多了。铁路能通到长安后，咱们的物产就能卖个好价钱。米价要比之前涨了近三成、棉花、绸缎也都好卖了不少。”四川巡抚很是欣喜的给李振新介绍着现在的情况。 四川这边确实物产丰饶，可是交通实在是个问题。它们与湖北这边的联系虽然也不太方便，但毕竟有长江可以用。可湖北那边的物产同样丰富，基本上不需要川货。真正需要川货的是陕西，陕西这边的这些年的经济情况非好，既是大规模的工业产品出产省，又是巨大的消费市场。两省距离这么近，却沾不上什么光，可把四川这边的官员给急的不轻。 “交通是发展的关键因素，这也是吾一直重视铁路和公路建设的原因。诚实点说、我大明能复兴，铁路和火车的出现是起了巨大作用的。四川这边群山环绕阻隔了你们与其它省份，尤其是与北方的联系，这对你们的发展影响甚大。好在经过这些年的苦功、这一局面总算有了大的改变。” “是啊、咱们修了近十年的铁路，可算是修通了。下官每次路过川陕交界，看到那里的铁路全是隧道和栈道的时候，都无比感慨现在我大明的国力。要不是朝廷花了大力气、下了大决心，这么险峻的群山里怎么可能凿通出一条铁路出来？” 凿通！这条铁路的关键地段确实是凿出来的。数百里的群山，都是从下边凿的隧道和栈道，没有大型施工机械，最多就用点炸药，剩下的全靠人凿肩抗。 为了凿通几百里的隧道，有两千多工匠牺牲在了这里。他们有的是被炸药溅出的碎石砸死、有的是被跌落的山石砸死、还有的是在施工中隧道突然垮塌活埋，还有很多人是劳累过度累死的。 也就是这个时代人命不珍贵，不然光这么大的伤亡比例，都让人承受不住。 “川陕铁路、以及之前的公路修建工作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整个修建过程用艰苦卓绝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有数千名工匠牺牲在了这项工程上，咱们绝对不能忘了他们的贡献。吾这边有个建议，你们要专门设一个基金，从川陕铁路每年的盈利中抽一部分出来放到这个基金里，专门用于照顾这条铁路建设中牺牲工匠的家属还有在施工过程中伤残的工匠。” “下官等人也在合计这事，本想着从我们省里的财政上挪一部分钱，来抚恤伤亡工匠。总裁的建议要比我等想的更周全和长远，我们就依着总裁的建议把这事办妥当。” “川陕铁路修通后，确实解决了你们的大问题。但靠一条铁路还是不够的，朝廷的规划是要从四川将铁路向南延，一直通到云贵去。云贵那边朝廷来想办法，但你们省境内的铁路，就得自己来解决了。下一步，你们要按照朝廷的规划，筹集资金将成都以南的铁路开始修了。” “总裁，我们已经筹好了钱。最近正在和国政院的交通部沟通，估计在年底之前工程就能启动。” 体验到铁路的好处之后，四川这边的官员们对修铁路的劲头很足。修这玩意虽然前期的投入比较大，可只要建成就能一直收钱。所以从长远来看，还是很合算的买卖，并不怕投资大。 “我一路看过来，你们这边的农业恢复不错，可工业的发展有点跟不上，下一阶段，你们要在这方面用力。有人说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吾觉得应该是无农不稳、无工不富，工业好了，钱才容易往你们这边流，仅靠农业是不行的。” “我们这边也在进行这方面的调研，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边的基础差，合用的矿产也少，发展工业的难度很大。” “这确实是现实情况，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你们可以先找些与农业结合比较紧密的产业进行发展。比如白酒和丝绸产业、还有手工制造业。白酒这几年的行情有些变了，毕竟用酒精勾兑的酒口味差一点，还是没法和酿造酒比。你们要利用粮食多这个优势，把酿造白酒的产业做起来。手工制造，你们这边也有优势，平原地区到底是养人，将来四川的人丁绝对不少，正好可以把一些机械做不了的产业做起来。比如现在工厂和建筑工地上用的竹编头盔用量就很大，四川又有竹子又有人，做竹编产业就很好啊。” 四川其实还是有很多矿产资源的，只不过目前没有开发出来而已，等这边的工业发展上一段时间后，矿产的开发才能跟上来。 第639章 畸形繁荣的漫洼 乘坐火车从广元进入西府，然后折转向西进入甘肃境内。 甘肃的地方挺大，以前和陕西是在一块的。李振新光复陕甘后，就新设了一个省，省治设在兰州城。从西府到兰州这边的地理条件同样不好，第一条通往甘肃的铁路是从绥远过宁夏进白银从古浪峡口直入河西的。后来施工技术好了之后，才花了大力气修西府到兰州的铁路。本来计划是去年修通，不过进度出了问题，现在巩昌府这一段的铁路还是没有贯通。 这段铁路在施工难度上也就比川陕铁路稍微好一点，但要跨越的山区却比川陕铁路长很多。 从西府出发到了巩昌府以后，李振新一行只得转乘马车前往兰州。 “这里的油路倒是铺的不错，看来甘肃这边也是下了大力气在修路。”李振新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沿着孙山蜿蜒而行的油路有感而发。 “这边省上对修路相当重视，这些年他们通过种胶草发了大财，省上的财政好的很，自然舍的花钱修路。”陪着李振新出行的秘书，见李总裁开口说话，忙凑过来陪聊。 “看着巩昌府这边也种了不少胶草，他们这边种胶草的范围是哪些地方？”李振新本以为橡胶草适宜种植的范围最多就到甘肃的河西一带，结果到了地方后发现，这里能种植橡胶草的范围要比自己想象的大很多。 “河西四府、西宁府、兰州府、巩昌府都在大面积种植胶草、宁夏镇那边也有不少地方在种植，听说陕北那边的平凉、庆阳两府也在种胶草。” 听了秘书的介绍，李振新发现目前甘肃下辖的府州里，也就秦州、陇南和甘南这几个府州没有种植橡胶草，除此之外其他的大部分地区都在种。 橡胶草种植业产生的巨大利润，让整个甘肃获益不少。在全国的省份里，目前的甘肃都属于富裕省份。无论是百姓富裕程度，还是官府的财政收支方面，皆名列前茅。 在巩昌府和兰州府相接的漫洼，李振新的车队暂时停了下来，进行休整。 长时间在山区穿行，不管是人员还是马匹都很疲劳，不休整一下很难继续赶路。漫洼是兰州府、榆中北山山脉的余脉，大片的黄土沟壑山区在这里骤然下沉，形成了一个大的山洼。这里是兰州府的东边门户，甘肃东部的天水、巩昌等府进入兰州城，一般都需要从这里经过。 往来的四轮马车非常多，漫洼这边除了官方的驿站以外，还有大量的私人旅舍。这里的地理条件不适合耕种，周边基本上没有农村，除了孤零零的一处街镇以外，其它地方都是荒郊野岭。 李振新在官方驿站停驻好以后，闲着没事就去附近的私人旅舍看看情况。 本以为一处荒郊野岭的休整区，旅舍等场所的设施会很一般，可他过去之后发现这边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这里有数十家旅舍，其中有十来家的规模非常大。前后院相加房间就有数十间，住宿的房间、吃饭的堂馆、还有休闲的场所，光马棚里的骡马就有过百匹。 “那处院落是什么地方？看着很是富丽堂皇。”在街道上指着一处雕梁画栋的院子，李振新询问陪同的官员。那处院子看着很是豪华，可又不像是一般的客栈那样有大量的货车进入，李总裁感觉很奇怪。 “总裁、那是一处青楼，都办了正规的手续，里边的女子都是驻馆。” “这地方的青楼规模这么大？里边没有作奸犯科的勾当？” “下官们会定期安排人检查，不会有烂勾当出现在这里的。” 当地官员回答的信誓旦旦，可李振新心里却充满了怀疑。车站码头地区，有青楼妓馆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这地方的青楼有些太过夸张了，仅靠皮肉生意怕是不会有这么大规模？估计里边还有赌博等更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青楼虽然是合法买卖，但监管一定要跟上，不要让其成为包藏祸患的地方。尤其是要注意不能让其成为贩卖人口、或者是赌徒聚集之地。这是朝廷的底线，希望你们能把持住，若是让朝廷查出马脚，小心尔等的脑袋。” 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不然这些地方官员会蹬鼻子上脸，对这类地方不管不顾。 转了一圈后，李振新发现这里的青楼并不是一两家，看门口的情形，最少应该有五六家，这还是能明显看出来的大规模青楼，估计还有不少挂羊头卖狗肉的半掩门。这么一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娱乐业如此繁荣，实在是太畸形了一点。 “这处驿区，每天往来的车辆能有多少？” “总裁、我们这边翻过车道岭就能进入兰州府的甘草店，一天进出的车辆非常多，晚上在驿区停靠的马车最少有一千多辆。要是有个雨雪天，甚至能达到五六千辆。” “一天一千多辆？若是全拉货的话，也有几千吨货物啊。兰州府那边的需求有这么大吗？” “一般都是过兰州往白银那边拉的货，走这边路相对好走一些，真正去兰州的其实没那么多。” “去白银？看来多数是用来出省的。” “是这样的情况，咱们巩昌还没有通上铁路，只能先把货拉到兰州然后转道白银出省。” 一天停宿的车辆有一千多辆，自然能将这鬼地方的娱乐业带动起来。那帮子行商和脚夫，最喜欢干这种事。了解了一下后，李振新也就基本想通了这里畸形繁荣的原因。 暴利的橡胶草行业，加上不便的交通环境，让漫洼这个旱码头成了财富聚集的洼地。不管是干正经营生的人，还是干烂事的人，都往这地方跑，这里不繁荣才怪。 不过这种畸形繁荣的现象很快就会过去，巩昌到兰州的铁路最迟明年就会修通。只要这条铁路修通，走公路的车辆和客商会少很多。客商少了，来这里发财的人自然也会少。在李振新心里，他很不喜欢这种很突兀的繁华之地，凡是畸形繁荣的地方，绝对是黑恶盛行的地方。 第640章 蒸汽拖拉机 漫长的山路通过后，李振新的队伍进入了兰州府。兰州虽然是甘肃省治所在地，可其的繁华程度并没有比这一路经过的秦州等府好多少。 不过据当地官员说，这两年情况好多了，兰州到白银的铁路已经连通，这里与外省的联系方便了许多。 在兰州没有多耽搁，就乘着火车经白银直接到了河西的武威。橡胶草产业的中心种植区就在河西一带，这些年可是靠着这一根草，赚翻了。 武威的火车站，都比别处的车站看着繁华不少。进入武威城区后，到处都是三四层小楼，感觉一点不像边塞地区。武威知府黄百鸣在衙门口等到李振新后，立刻带着他们去了武威新建的产业园。 “总裁、咱们武威虽然是以胶草种植为主，但也兴办了一些产业，这几年咱们武威货，在周边地区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有的人就是天生敏感，黄百鸣就知道目前大明的这位掌舵人喜欢什么。 “百鸣、你在武威知府任上的政绩很是突出，之前在兰州的时候，你们的巡抚和布政使就不遗余力的夸赞你的政绩。今日过来看到你们的产业园后，吾觉得所言非虚。能在边地搞实业，还搞得这么好，很是不容易啊。”看了一圈工业园的产业，虽然产品的丰富程度比不上陕西、中原，但已经相当不错了，尤其是橡胶周边产业品类很是丰富。本来就有橡胶草这个赚快钱的产业，武威还下大力气做实业，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咱们武威这边的产业，还是有些粗疏，去年我去了趟陕北延川，那边的产业才叫兴旺，很多精工咱们这边根本做不来。” 不知道是故意投其所好，还是真的有感而发，听黄百鸣的语气，他对目前武威的产业似乎并不太满意。 不管他是否是真心实意，能注意到自身产业格局的问题，这说明他的眼界很高，是个能担大任的干吏。 “你们这边起步比较晚，自然沉淀比较少，发展工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欲速则不达。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产品，带吾去看看。” “咱们这边，新奇产品可是不多，基本上都是仿制内地的产品。不过最近确实有一件新产品，我们这边的一个厂子做出了能在正常路面行走的火车，下官这就带总裁去看看。” 能在正常路面上跑的火车？这玩意儿听着确实新奇，李振新赶紧在黄百鸣的带领下跑过去看热闹。 到了地方一看，这不就是一个拖拉机啊？从外形上来看，产品要比想象中的成熟很多。并不像平常的火车机头那样粗重，大小没比后世的拖拉机大多少。 “着人开一圈看看，这火车的速度怎么样？” 听到李振新的吩咐，黄白鸣赶紧安排人启动车辆。蒸汽机的启动非常麻烦，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这玩意才起来。 启动后司机就驾驶着拖拉机在工业园里转了一圈，速度非常慢，也就比牛车稍微快一些。 “总裁、虽然做出了这东西，可实用性并不强，平地里尚能行动自如，一到坡地，就不行了，下官们也想不到它能在什么地方用。” “可以用它牵着犁来耕地啊，你们河西这边的地都很平，应该能用。” “用它来耕地？是不是有些太费煤了？” “这辆车的力量怎么样？” “力量其实还不错，平地里能牵的东西比马车还要多些。” “哪就没问题了，用牛犁地只能拉一面犁，用这车可以拉好几面犁，算下来是不是要比用牛犁地快不少？” “拉几面犁犁地？这能行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拖拉机不犁地，这不就是暴殄天物吗？李振新很是不明白，为啥这些人就不能往犁地这方面想问题哪？ 黄百鸣他们还真没想过用这东西犁地，他们鼓励这个厂子做这玩意，主要是想解决没有铁路通行的交通问题。武威与周边的西宁、还有兰州虽然距离近，但有大山阻隔，修铁路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就想着看能不能弄出一个没有铁路，也能用的火车出来。若是能做出这样的车出来，通行就会方便很多。 结果是做出的这玩意，看着像个样子，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根本不能在山路上行驶，速度还慢的惊人。今天带李总裁过来看，主要是想让李总裁看到他们的不容易，从而让朝廷投巨资在乌鞘岭修隧道将武威直通兰州的铁路修通。 “你们赶紧安排人去做犁，吾这边多等几天，看看效果。记住做犁的时候，要做成能提起来的，这样在地头上转向的时候方便一点。” 李振新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拖拉机的效果，若是这玩意有实用性，哪可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经过几天的调试，适合蒸汽机牵引的犁地机就做成了。黄百鸣安排人，选了一处大平地进行试犁。 只见笨重的蒸汽拖拉机，拉着五面犁在地里缓慢的行走，走到地头上后，跟车的工人提起犁地机，然后指挥拖拉机转向。转了半天才勉强调过头来，然后沿着来的方向继续犁回来。 “效率怎么样？” “总裁、若是地块大一点的话，这东西还能勉强用，地块小一点就有些不合算，光伺候这玩意就得好几个人。” “你们河西这边地块都挺大的，正好合用。再说这车也是刚做出来，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吾觉得这种车还是有实用性的值得继续研究改进。你们要多在这上面用点力，这样、给吾先定上十台车，生产好以后送到京师来。” 目前的这种拖拉机，关内基本上是没法用，不过在河西和东北倒是很有市场，还有就是北美。李振新定十台这种车一方面是为了鼓励这个厂子扩大产能，尽外就是想把它运到北美自家的农场里使用。 北美那边现在正是大开发的时候，除了缺人以外更缺耕牛。本来李振新还想着让自家的奔驰车厂，将柴油内燃机搞出来。可弄了好几年，也没啥起色，机械喷油嘴的工艺难度太大了，以目前的工艺水准，短时间内根本搞不出来，看来还是得先走蒸汽车这条技术路劲才行。 第642章 没灾没祸的太平盛世，几千万两银子蒸发了 大半夜的把难友送上海船，伍三德转身就往老六家走。 老六走的时候没法和家人告别，现在人都跑路了，自然要将这消息告诉他的家人。 到了老六家门口，只见好几个闲汉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很明显这些人就是催债的人。他们见来人并不是老六，就回到门口继续守着。 伍三德在门口使劲敲了几下门，然后高声喊道：“老六家的，我是前边巷子的伍三德，开一下门，我有要紧事要给你们说。” 不一会儿，老六媳妇出来把门打开，看着伍三德愣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三哥、我家六子白天出门就没回来，你可是寻他？” “这事我知道，老六晚上的时候，托我给你们带了封信，他说要坐船去金州做些生意，估计有两三年，就能回来。” “六子乘着船出海了？”老六媳妇听完伍三德的话，嗓门都变高了，她被这个消息吓的不清。 老六媳妇刚一问完，门口的那几个闲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们赶紧围到了门口。“老六跑路出海了？谁把他放走的。” 伍三德懒得理这帮货，并没有搭话。而是把老六给家人的信掏了出来，递给了门口的老六媳妇。 闲人们不待老六媳妇打开信，一把就抢了过去，然后几个人围上来看。 “你们是怎么一会事，快把信还给人家。”伍三德厉声呵斥这帮闲人。 “他欠了我们好几千两银子的债，看他一封信怎么了？你这撮鸟百般维护，老六是不是被你给藏起来躲债去了？” “老六去了那里与我何干？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赶紧把信还回来。” “老六找不到，我们就找你，你以为几千两银子就那么好干休的？今日爷们就着落到你头上了。” 这帮催债的也是没了主意，正经的事主跑路了，他们是要给上边的人交差的，没办法只好赖上伍三德。 伍三德本打算送完信就回家，结果惹上了这帮无赖汉，被他们缠到了自己家门口。 见一时半会没法把这些人打发走，伍三德就没再管，直接关了大门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他家老婆要出门去买菜，可被这帮闲汉堵着出不去门。伍三德见状，赶紧出门和他们理论。 “你们要是再纠缠，我就去报官，小心衙门里的人把你们拿住，有你等好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把欠我们欠的老六交出来，我们自然不会再纠缠你，或者你替人还了钱也行。” “好、我看你们是铁了心准备赖上我，既然这样，咱就到治安局去见个分晓。” 被逼急了的伍三德，起身就往附近的治安巡检所走。做了这么些年股票，伍三德手里的头寸也是几千两的人，论财力他算是附近的富户，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和官府打交道他不会胆怯。 最近这几天，天津城的大小衙门被股灾整得乱成了一锅粥。追债的、跑路的、上吊的，各种事搅合在一起，衙门里的人根本忙不过来。还有就是衙门里上班的人，也有不少掺和到这事里边，也是人心惶惶。 天津的乱局，经过电报很快报到了京城以及远在河西的李振新手里。张同敞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事，也是手忙脚乱，一时拿不定主意。 做生意亏钱他们能理解，可没灾没祸的太平盛世，整整一座城的人都亏的血本无归，他们还真没见过。按天津府报上来的消息看，这次全城的人亏了少说也有几千万两银子。好端端的这些人的钱去了哪里？没听说什么人卷走了大钱，可就是几千万两银子没了踪影？这叫什么事？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京城老张他们发过来求教钱去那儿了的电报，李振新苦笑不得。这帮人也真是的，股市上的钱能当真金白银来算吗？这就是个信心概念，值钱的时候确实能换到钱，不值钱的时候，就是废纸一张。实际上确实有人骗到了钱，但最多也就几百万两而已，天津金融市场损失最多的是信心货币，而不是实物货币。 金融市场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吞金吐银好不风光，出乱子的时候，也是急火如焚，能惹出大乱子。 深思了一下，李振新觉得这事不管不顾，似乎不行。天津城都被这事搞瘫痪了，若是官府不作为，情况会变得更糟糕，投机客们亏钱是小事，引发民生问题可就是大事了。但专门为这事立个金融法，似乎也没啥必要。所以他决定从两方面下手，一是调整天津的行政班子，目前的天津府衙反应迟钝，处理此事毫无章法，应该换个更有能力的主官和班子。另一方面就是严打刑事犯罪，无论是放利子钱催债的，还是作假把戈壁滩当橡胶园卖股票的，本质上来说都是现行大明律严禁的刑事犯罪。只要把毫无顾忌放债和催债的，以及编瞎话诈骗的这帮人收拾了，事态就能控制住。 “密之、邦德来电说处理天津的乱子，最好是换个有能力的府衙班子，然后严打诈骗和违法催债者，事态就能控制住。现在的问题是要选个能顶事的知府出来，你觉得什么人合适担此重任。” “按邦德的方略来说、这个知府的要求可不低，既要懂经济、还得懂刑事，同时要有处乱的能力，这样的人不好找。合适的人现在职务都比较高、品级相符的又一是寻不出个合适的人。” “经你这么一说，吾倒是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原扬州知府陈世美，他是干治安出身，在辽东的时候处理过匪乱，处乱能力丰富，又治过锦州、扬州这样的大州，治绩相当不错。” “世美倒是一个合适人选，不过吏部已经定了要调他到湖南任布政使啊？” “先把眼前的紧顾了再说，天津知府和一省布政使平级，这不正合适？” “哪就转调他到天津任知府！天津是重府，让世美磨砺一番，以后说不定就能到院部担大任了。要说世美这人，也是有才干，从军中退役后在政务口上辗转多职，治绩一直很突出，让他担大任，无论是对军界还是对政界都是一个好榜样。” 第643章 陕北系官员的影响力 延安府陈大郎的老家，陈大郎带着妻子柳小妹、还有两个孩子正在休假。 自从离家当兵以后，他很少有机会回家，这次从扬州知府任上卸任后，吏部给他专门安排了两个月的假期。 一入宦海忙不停、越大的官越是忙碌，有两个月的闲时间回家探亲对现在的陈大朗来说可是不容易。 当年离家的时候，父母还是壮年，这次回来的时候，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好在还有两个弟弟没啥出息，在老家做营生能够照顾到二老，不然的话更是麻烦。 不过他的父母对儿子不在身边，并不在意，反倒是因为儿子有出息而自豪不已。这些日子，陈大郎回老家，他父母就把自家七大姑八大姨乱七八糟的亲戚往家里叫，巴不得人人都来见见他家当了大官的儿子。 在老家的院子里，看着两个孩子玩闹，陈大郎很是惬意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这时老父亲从院子里走了进来，陈大郎看到后，赶紧坐起了身子。 “大郎、你再有几日就动身附任？” “大、还得十几日，朝廷给的假是两月，我想着早几日动身，到了那边也好安顿。” “这是正理、早去早接手，免得到了那边仓促行事，出个啥乱子。” “乱子倒是没啥出的，朝廷的政令早就发过去了，那边前天还给我发了电文，说要派两个接引的吏员过来，帮着我处理些杂务。吏部也要派专员在武昌等我，到时候由他们引导去长沙入职。” “朝廷和湖南看来安排的很是周祥啊！大郎、爹准备过几天在家里办个堂会，把和咱家走动的乡邻亲戚都请一下，一是庆贺你升了藩台，二是为你南下饯行。” “大、办堂会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容易引起不好的风评？” “这有啥正式的？咱陈家几辈子才出了你这么一个三品大官，不办堂会祭祖可不行。” 延安府这些年出了很多官员，不过一省布政使这个级别的毕竟比较少。一般谁家出了这个级别的人物，都会大办堂会。陈老爹也是学别人，并不是首创。他最近几年一直梦想自家能有机会干这事，现在梦想成真了，自然不想错过。 就在父子俩讨论怎么办堂会的时候，陈大郎的随身秘书突然跑进了里院，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份电文。 “大人、朝廷发来了急电，电信局的人送来后并没有走，需要拿到你的回函才行。” “朝廷的急电？可是发生了大事？” “天津那边的股市出了乱子，现在全城乱成了一锅粥。朝廷的电文说，大人的职位要做调整，由湖南布政使转任天津知府。收到电文后，需尽快动身赶赴京师去吏部报到，然后走马上任。” 转任天津知府？陈大朗边听秘书汇报，边接过电文仔细阅读。电文内容很简短，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他的官职确实发生了变化，不需要再去湖南。 “大郎？朝廷不让你去湖南做藩台了？”陈老爹站在旁边听了陈大朗秘书的话后，瞬间不淡定了。自家儿子明明说好要去湖南当布政使，可怎么又要调到别处当知府？布政使这个职位在大明已经存在了近三百年，它的份量哪怕是一个普通百姓都十分清楚。好端端的由布政使转任知府，陈老爹觉得儿子这是被降职了。 “大、朝廷调整了我的职位，湖南是去不成了，我得收拾一下，明日就启程赶赴天津。” “怎么平白无故的给你降了职？朝廷这也太无章法了？” “没有降职啊？我去天津还是做知府啊。”陈大郎有些不明白老爹为什么说他被降职了？在官场混的人自然知道天津知府的级别和重要程度。天津知府基本上和应天知府、松江知府、西安知府相当，某种意义上说比一般省份的布政使要重，这明明是升职啊！ “怎么没有降职，你明明是要做湖南藩台的，现在又得回去做知府！大朗、你是不是在朝中树了敌？犯了小人了？我说最近总感觉老坟上的土被人动过，是不是咱家的坟被那个奸人给算计了，让你着了道？” “大、不是你想的那样。天津是重府、知府的职位与其它省里的布政使平级，要是细论还要稍高一些哪。” 废了不少唾沫，陈大郎给老爹还是没解释清楚天津知府为啥要比布政使职位高。反正直到离开家的时候，陈老爹的脸色依然阴晴不定。他始终觉得，布政使怎么着也要比知府官大。这事闹的，以老爹的思维估计他都无法理解京师的顺天知府一般的巡抚见了都是下官这么个道理。 坐在去京城的专列上，陈大郎的夫人柳小妹比陈大郎还要兴奋。 “夫君、这次你突然调到天津任知府，是不是说明朝廷要大用你？现在你才四十五岁，往后进部院大有可能啊。” “进部院？我一无军功二无学识，这怕是机会不大？不过有了天津知府这个资历，退休之前做个抚台应该不难。” “哼、凭什么你入不了部院？论治绩你不比任何人差，而且李总裁对你也十分看重，我就觉得你一定会入部院。” “要是早几年我成了天津知府说不准有可能，现在估计悬。李总裁是挺看重我，可他今年年底也要退了，以后在朝堂上还有多大话语权很难说。” “李总裁退了、可王巡抚不是到户部了？以后说不准他就是总统，你是他的老部下，难道不为你说话？” “朝堂上的事，哪能那么好说？不说这事了，咱们还是说说天津的事。天津这次惹得乱子不小，我去之后可得把事办漂亮了，不然不要说入部院了，就是当个抚台都难。” 陈大朗现在也是久进官场的人，心里很是明白李振新退休意味着什么。像王俊涛、王文强这样有着浓烈李系标签的人，以后在政坛上的前途真不好说。不过这也未必太令人担心，不管李振新退不退、二王的发展如何，陕北一系的官员在朝中依然是主流。他们在体系中是全面渗透的，无论地方还是朝中、无论政界还是军界，他们都是中坚力量。远的不说，起码今后二十年大明的核心权柄，是会牢牢把持在陕北系官员手中的。 第644章 刑法救市 陈大郎到达京城后，方以智推了之前安排的政务，专门紧急召见了他。 “世美、天津城这次的乱子不小。因为股灾、闹的衙门都无法正常运转。听闻、现在市面上连米面菜的供应都岌岌可危，你去之后要尽快先把市面的情况整饬稳定。” “台阁、下官之前并没有处理过这么大的乱子，这次过去也是两眼一抹黑，没有任何方寸啊，朝廷这边有没有什么方略？下官也好有个指引。” “朝廷这边没有具体的方略，不过在大方向上，李总裁有指示。总裁说天津这个乱子，关键在刑！要把不顾朝廷政令、肆意催债的气焰打下去，要把那些用戈壁荒滩骗人的诈骗犯揪出来，要把超过限额放高利的机构和个人用严法惩处，只要这几样做好，乱子会自然而然的消解。你过去后，若是缺人手，只管给政务院发电报，大理寺、刑部治安厅会全力支持你治市。” 关键在刑？陈大郎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觉得似乎有些道理。自己别的本事可能不怎么样，但要论抓人和破案，倒还算擅长。 估计朝廷是想到了自己的这点长处，才做了这样的布置。 从国政院出来后，陈大郎当天就坐着火车赶到了天津。到达天津后，没来得及安顿，便把天津府的主要官员全召集起来开紧急治乱会议。 “连夜发文、所有府衙官员，从明天起全部结束任何休假，必须全员到岗。若是明天早上没有到岗，无论官职高低一律革职。” 治乱必须得有人手，现在衙门里好些人心不在焉，大家都在操心自己资金受损的事，听说不少官吏也借了外债炒股，人心惶惶。这个样子肯定不行，必须得先让队伍整顿起来。 发了第一道政令后，陈大郎稍事停顿，然后继续说道：“从明天下午开始，治安部门全员出动，将所有催债之人劝解回家，若是有人不听劝说执意催债，就地收监。未来一个月凡是有债权的，一律到大理寺投告，由大理寺来判处债务纠纷，不得私自催债。大理寺判罚的时候，严格按年率一成五上限为标准，超过这个上限的，以高利贷罪惩处放贷人。一时资不抵债的债务人，让他们以股票为抵押，与债权人约定还款期限，还款期限要在半年以上。府衙为债权人提供追偿担保，超过约定期限，由治安局的人去追债。” “府君、天津这边的债务很多都是短期借债，以日记息，这怎么判？”天津大理寺掌院，在会上提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朝廷规定的是年息，可股市上借头寸，都是按日借钱，一般到了年息上限，就会收款。现在的问题是，借债的没钱还，只能超期。 “有年息上限，自然能算出日息上限。出借人现在若是不把债权转为年利，哪就只能按高利贷处置了。” 都到了这时候了，借贷方还要算计那点利息，哪就只能用法律给他们讲道理了。陈大郎这次来天津，可不是来和放高利贷的人好好讲道理的，他是来平乱的。 “府君，把所有的催债案子，都集中到大理寺，怕是大理寺这边人手不够用。” “本官来的时候，已经和京师大理寺总院商议好了，他们会调人来支援咱们天津，不要怕人手不够。” 陈大郎连夜的布置，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见了效。街头催债的闲汉，要吗回家，要吗被抓，总之当天就不见了踪影。 没人催债，百姓们的日常生活秩序就能恢复。伍三德就是这个政策的受益人，前些日子因为帮老友老六跑路，他被几个闲汉缠的脱不开身。去治安巡检所报案，也没人搭理他。陈知府来后，可算是办了件好事，把这帮闲汉吓回了家。 将催债的人吓回家只是救市的第一步，紧接着陈大郎以知府衙门的名义迅速约见了天津市面上的放贷机构负责人，让他们必须要对所有债务进行展期，同时要严格执行年利百分之十五的政策红线。谁要是在这事上犯拧，哪就只能去漠西吃雪。 这次约谈，陈大郎警告的不止是放贷机构的负责人，还让他们约束所有手下成员以及附佣人员，只要是参与人员都得履行这个约定。若是他们底下的人犯错，同样会追究债权人的罪责。 天津股乱惹事的根源是有人用假种植园诈骗，陈大郎自然不会放过这些罪魁祸首。等街面恢复宁静之后，他立即让天津治安局长带队组成专案组，清查作假诈骗案。 这个案子牵扯的人相当多，有外来的骗子，还有本地交易所的内应，甚至一些基层官吏也搅合在里边。天津爆发股灾后，外来的骗子基本上都跑路了，所以说查案困难很大。 不过这并没有难住陈大郎，骗子们可以跑路，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天津的那些交易所里，肯定有人脱不了关系。 让治安局的人，将所有交易所的老板和工作人员都过审了一遍，果然审出了不少内情。 根据这些人招供的线索，陈大郎以天津府衙的名义，向全国发出了海捕电文。同时派出数队天津治安局专案组，对一些涉案重大的犯罪分子专门进行追缉。 在电报和追缉队的双重作用下，一个月时间里，天津治安局就抓了两百多名涉案重大的诈骗犯。还有不少诈骗犯，也暴露出了行踪，全国各地的治安局正在全力追逃，接连不断有人被抓落案。 这些举措很明显是发挥了作用，陈大郎到天津不到两个多月。天津股票交易市场，便恢复了正常运转。虽然行情还是受股灾影响，市场并不热络。但好歹股民们手中的股票能有机会降价卖出去，不再像之前那样纯粹是一张废纸。 用刑法救市，李振新很是佩服自己的这个天才想法。他现在有些想不通，明明能用刑法就能解决的事，后世的管理者为啥非要把简单问题搞复杂，非要整些乱七八糟的金融法来搅合！那些专业的金融法有刑法管用？恐怕不见得！ 第639章 千里追逃 熊伟、中原南阳人，坐在从南阳开往广州的火车上正看着一份报纸入神。报纸的内容是朝廷治安部门，近期正在全力追缉利用假种植园信息行骗的诈骗犯。 不错、熊伟就是此前到天津股市上做诈骗活动的骗子之一。去年底，在天津城谋生的熊伟，无意中听人说橡胶种植园的股票是暴利，他就对这事上了心。然后又有几个老乡说有人去哈密买地，只要买了地，就能卖股票赚钱，根本不用种橡胶草。 有着发财梦的雄伟和几个老乡一合计，就凑了些钱去哈密买地。到了哈密地界一看，能种植的地方早都被人抢光了，甚至只要有水源的地方，都被人买了，他们说：从外边拉些土填进沙滩里，将水引过去、养上几年就能当好地用。 买不上能种胶草的地，熊伟本准备失望的返回天津，结果临走的时候看到有同样从天津过来的人，居然买根本可能有出产的戈壁滩。 这帮人买这些地干嘛？带着好奇心熊伟跑过去询问了一下。结果那些人回答的也是含含糊糊，感觉像是在躲闪什么。 回到宾馆收拾东西的时候，熊伟一个激灵，一下子想到了这些家伙要干什么，他们这是要用荒滩去天津的股市上当好地卖啊！两地相隔四五千里的路程一般的股民，甚至是一些小交易所的人根本无法到这地方来求证，他们最多就查一下地契是否真实、是否合规。 有人要买戈壁滩，哈密府的官员们肯定是求之不得，报出去的价格十分低！熊伟等人以极低的价格，买了近百倾土地，然后赶紧坐着火车往天津赶。 靠着熊伟这样的人，肯定没法直接从股市上骗出钱来。就他们这些人，连发行股票的门都摸不着。但是他们做不了不代表找不到做这事的人，天津现在有一批专门做上市挂牌的中介。 熊伟们把地契的东西放到中介手里，根本不用自己再做些什么，他们就把所有的事都搞定了。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手中的戈壁滩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元。 更神奇的是，原本交易所要求他们必须要在手中留一些股本做底，然后这些股底过了一段时间后，成了抢手货，熊伟他们卖股底骗的钱，比挂牌卖票的时候还多了一倍。 弄了这么一票后，熊伟一下变成了有钱人。拿到巨资，他并没有在天津多逗留，立刻回老家买房置地，准备当土财主。 要是没这次股灾，说不准熊伟的土财主的梦能继续做下去。可世事难料，爆发了股灾，紧接着就传来了天津那边铁腕治市，正在大肆追查用戈壁滩当种植园卖的诈骗犯。本来熊伟以为自己远在老家，这事应该牵扯不到。 然而就在昨天，他居然在镇子上看到了一个天津治安局的工作人员。两人之前并不认识，熊伟也是无意中办事见过哪位治安局的官员。他怎么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中原乡下？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惊慌失措的熊伟赶紧回到家里，收拾了点东西和钱财，然后给家里人说自己要出门处理个生意上的急事。从家里离开后，他直接赶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广州的票。自己是在西北买的地，然后在华北行的骗，熊伟心里觉得北方自己是呆不下去了。 平安上了火车后，越看关于天津诈骗大案的报道，他心里越是紧张。实在是太凶险了，前边差点就被天津治安局的人给堵在老家里逮个正着。 正当火车上的熊伟，内心里紧张和侥幸交织的时候，南阳车站上出现了一队天津治安局的吏员。他们确实是来南阳追缉熊伟的，结果找到他家的时候，这家伙已经闻着味跑了。 “组长、刚刚查了火车站的卖票登记簿，熊伟拿着自己的出行关照在车站上卖了一张去广州的火车票，三个时辰前已经坐着火车南下了。” “三个时辰前？这么说他已经快到武昌了？” “是啊！这家伙机警的很，见了咱们跑的比兔子还快，这会看来咱们是要追到广州去缉拿他了。” “以他的机警，我看他未必会老老实实的坐车到广州，说不准中途会下车。” “中途下车？哪还怎么抓这小子，沿途要经过的火车站那么多，咱们还怎么查？” “赶紧用火车站的电报系统，给武昌火车站治安人员发报。把熊伟坐的车次通报一下，让他们协助在武昌站对该车次清查一下，希望熊伟这家伙没有在武昌站之前下车。” 这个时代一没有电话，二没有网络，哪怕是知道人上了火车，专案组的人也没法确定现在这家伙还在不在车上。 实话说目前这个时代的破案和追逃，难度之大根本不是后世的人所能想象的。治安局要想破了案，并顺利的将嫌疑犯擒住，除了自身专业过硬以外，很大程度上还得靠运气帮忙。哪像后世，到处都是摄像头、还有网络和无数科技手段辅助，简直是将技术门槛高的离谱的刑侦专业，强行降到了普通小白都能参与的程度。很多一辈子钻研技术的老刑侦没有破得了的案子在大数据和基因比对下，简简单单就找到了真凶，这样的事上哪儿说理去？ 这一次幸运之神站在了治安局专案组成员这一边，熊伟并没有在武昌之前下车。当武昌站的治安人员，在火车到达后，正准备详细清查的当口，熊伟和检查关照做下车登记的工作人员撞了个满怀。他正准备从这儿下火车，然后坐船往其它地方逃。 熊伟之所以没有提前下车，是因为他快到武昌的时候才想到乘坐火车不安全，上下车都要登记关照，这不就把自己的行踪完全暴露了吗？追缉自己的人，到南阳火车站一查，就能知道人往哪儿跑。 想到这茬后熊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决定到了武昌后得赶紧出火车站，转乘其它交通工具跑路。结果、他反应还是慢了一拍，专案组成员，提前给武昌火车站发了电报，将他正好堵住！ 第640章 勿谓言之不预也 当关内各地的官府，忙着帮天津收拾股灾的烂摊子的时候，李振新抵达了哈密府。 哈密是这次李振新巡边的重要节点，这几年准格尔部蒙古情况变得很微妙，葛尔丹虽然在态度上显得很恭敬，可实际行动上小动作不断。既组建了新兵，又学着大明的样子开起了军校。与此同时，他还加强了对附属部落的管控，从各部抽调青壮入卫汗廷，种种迹象表明，这家伙是铁了心想和大明闹别扭。 抵达哈密府后，李振新让漠西都护府向天山南北，以及青海的蒙古部落发出了召集令，让他们赶赴哈密召开一场大型边地部落会晤。 收到邀请的部落反应很快，纷纷派出信使向大明总裁表达问候，同时答应尽快赶赴哈密接受总裁召见。 人的名树的影，李总裁的大名在边地还是挺管用的。当年对河州边乱的狠辣措施，以及在绥远和剑河流域的大战虽然过去了近二十年。但影响还没消减，尤其是河州边民这几年日益衰落的情况，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亡族灭种，西部的边地部落知道，可他们从没见过，这种真想从根子上把族群种子灭了的恨毒手段。经过近二十年的操弄，河州边民部族人口锐减了近一半，而且这个情况还在蔓延，估计再有二十年，河州那边的本地边民男丁都过不了万。 把女孩子全部抽走进行归化教育，弄的当地男人几乎娶不到老婆，他们要想生存，只能快速汉化融入到汉民生活中来，把自己变成汉民。本来河州地区十分强势的教门，如今门可罗雀，不得不想办法改变教义，苟延残喘的维持存在。 改变了教义的河西教门，又回传到了天山南部的教区，现在天山南部的宗教冲突非常剧烈。新老教门关于教旨信仰的争端，越演越烈！ “葛尔丹有无确定消息？他是否来哈密参加此次会晤？”李振新在行辕里看着各部族送过来的礼物，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着进展情况。 “总裁、准格尔部现在还没有确定答复，只是派了信使表达了对此次哈密会晤的支持，并送来了一些礼品。” “看来葛尔丹这小子，也不是个什么大枭雄，连参加个会晤的勇气都没有，他能成什么事？不管他了，十日之后，无论来了多少首领，会议照常举行。” 要是按照前几年的心态，李振新绝对不会忍了葛尔丹这小子的敷衍态度。他很可能会借由此事，展开军事部署，一举把准格尔部的事了解了。但去年以后，他的心态变了，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干完，有些事得留给后人去干。 准格尔部，就是李振新有意留给自己的继任者李定国建立威望的遗留问题。要是顺手把准格尔部给平了，那么未来数年大明都不会发生啥大事，这样一来大明的新总裁就有点太没存在感了。总不能让李定国当了一任总裁，到最后卸任的时候，落一个啥都没干的名声？人不能太完美，李振新认为自己还是做人留一线比较好。 十日后，哈密府准时召开了漠西边地会晤。青海的固始汗、卫特拉蒙古的头领、天山南部的叶尔羌汗国首领、以及吐鲁番地区的大小势力首领尽数来到了哈密城。 看着坐在城外露天会场的各部首领，李振新心里还是有点小自豪的。这帮人，明里暗里都不怎么服目前大明对他们的统治，可他们必须给自己面子，这就叫威慑力。“诸位不嫌路途遥远，能赶来参加本座举行的大明漠西边地会议，吾深感欣慰。你们带过来的礼物，吾都看过了，很是喜欢，有劳你们费心了。现在让我们共同举杯、共祝我大明天子万岁安康、大明百姓福禄顺绥、大明边地安靖祥和。” 提了一杯酒后，李振新开始谈正事：“让各位远道而来，一是和大家见个面表达一下朝廷对各个边部的关切之心，听听你们对治理边地的想法和意见。另外一点就是给各位的身份定个调，现下朝廷对于漠西边地的政策和之前不同，大明不需要附属国，你们都是大明的臣民，这一点大家心里要有个谱。若是对这个身份不认同，哪咱们就没得谈，只能刀兵相见了。” 李振新这番话说完，与会的各部首领面面相觑！怎么就喝了一杯酒的功夫，咱们就成了大明的臣民？这身份有那么好吗？我们在此之前，可都是半独立的存在啊。 “吾知道你们心里有些啥想法，但本座今日的话，落地成钉是大明今后治理边地的既定国策，若是你们在这事上犯糊涂，那就勿谓言之不预也！以后休怪大明的百万雄兵，刀剑无情、枪炮无眼。想要独立，未尝不可，只要你们能抵御的了我大明铁骑的兵威就行。你们可能会说自古以来漠西和大明的关系就不紧密，本座认为在这事上没什么自古以来，成吉思汗和他的后裔能以兵为界，大明同样有这个手段。”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这些草原上的部族首领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讲道理的人。连自古以来这样的理由都不用了，直接来了个以兵为界，也是够无耻和强势的。 “当然、漠西和漠北的形势与关内不同，大明也不会用关内的行政方略来治理边地。对于目前各部族管辖的地方，朝廷今后的治理措施概括起来就是区域自治、朝廷统揽。区域自治是指，目前的各部首领依然享有领地内的治权。而朝廷统揽是指，你们的治权必须要得到朝廷的认可和批准，不得私自互相攻伐、不得私自更改领地范围、所有首领就职和卸任都需要报由朝廷审批。朝廷还会向各部派出理政大臣，行使中央朝廷的统揽权限。这事、其实这些年里朝廷一直在推进，只不过此次会晤是要将这些事务进一步明确，免得你们对朝廷的政策理解不明，干出糊涂事。” 经过这些年的积累，李振新觉得到了根本解决边境问题的时候了。这次哈密会晤，主要是把整体的思路彻底定了调。接下来的具体实施，则需要李定国这一任期里去实施和完成。 第641章 伏低做小等大明换了主人再 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漠西这边的头领们心情都变得很糟糕。 大明的李总裁不留任何余地的将今后经略边地的政策当面说了出来，而且还动不动就是大明有百万雄兵，如果不用来解决隐患养着干什么？ 若是以前的世界，即使他这么威胁，这些势力的首领也不会当回事。这就是所谓的鞭长莫及！可现在这种威胁是实质性的。大明关内的大军，随时就能通过铁路涌向哈密。不要说百万大军了，就是来上一二十万大军，这些势力的人马加起来也不够看的。 在这般情势下，似乎唯有认同大明的实质化统治这一条路可走？当年的满清何等威风？现在听说在东北那嘎达几无生存之地，他们的地盘都被明人给行省化了。按这次李总裁的谈话来看，漠西、漠北这边行省化也为期不远了。 明人太过强势，强势到大家明知道这么做迟早会族灭国亡，可居然生不出任何想要反抗的决心。 哈密会晤中李振新讲话的内容，很快就传到了并没有出席大会的葛尔丹耳中。 “汗王、明国总裁此举是要将关外的各部都要逼反的节奏啊。”幕僚围在葛尔丹身边，给他解读会议精神。 “逼反？你们觉得就目前的这些势力，他们那一个是明军的对手？估计明国还巴不得，他们反哪！本王现在才明白，明人这几年为何对咱们不怎么打压，人家这是巴不得咱们举起反旗哪！” “他们真就对自己的军力这么自信？就不怕边地的部族们都反了，他们应对不了？” “你要是在明军的军营里呆过，就知道眼下的这支明军真不会怕这事。传本王汗令，我准格尔部全力支持大明朝廷关于边地政策的决议。派人去迪化和哈密，肯请大明朝廷尽快派出驻族大臣和官员。” “汗王，难道咱们之前的准备就要全盘放弃了？” “谁说本王要放弃？本王这叫伏低做小，暂时稳住明人。等时机成熟了，再图大业！” “时机成熟？以明军的强势，往后咱们怕是机会更少！” “这却未必！眼下大明的盛世是李总裁凭一己之力逆转的乾坤，你说换一个李总裁，他还有这样的能耐？” “汗王是说、今年底大明即将换总裁的事？眼下李总裁春秋正盛，他会好端端的将大权让出来？” “应该会让！这事都已经明摆着了，孤就不相信他还会临时更改主张？再说如今的李总裁也马上年过花甲了，即使他不让权，又能再活几年？孤还年轻，等的起！” 没想到，未参加哈密会晤的准格尔部居然是第一个响应支持大明新的边地政策的部落！李振新在拿到葛尔丹递上来的回复文书的时候，都表示了一番惊讶之情。 这个葛尔丹，小心思真是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在边地部族中，数他准格尔部最为离心，他却非得玩这么一手。难道是想让朝廷因为他的这份支持信，而不再关注准格尔部？想的怕是有些多了。 “给京师的宁宇发电，详呈吾对未来大明边地治理的方略。吾认为，用十年左右的时间基本理定大明边境事宜，最为合适。在处理边境问题时应该以小步快跑的方式，稳步推进。第一阶段，应该完成的是青海、漠北的自治行省化，第二阶段是乌斯雪区、漠西诸部、还有剑河流域的自治行省化。完成这两步后，再图正式行省化。” “总裁、此电是否给张总统也抄发一封？是用明电发还是用密电发？” “用密电！此电只发给宁宇，别山哪儿就不发了。” 这事肯定是要交给李定国来完成，若是知道的人多了，就容易让人生出李定国是尊照前任的指示来办事，会让未来的大明掌舵人李定国不自在。 张罗完边境会晤后，李振新并没有着急离开哈密。而是给枢密院发了一封电文，让他们从内地急调六个主战师，二十个保安团，在哈密举行一场大型军事演习。 办这个演习主要目的当然是震慑边地部落，让他们亲眼看看大明的军威。另外也是想检验一下，这几年的和平生活对军队战力和组织能力有无影响，借这次演习让军队牢记使命，不要忘战！ “此次军演，预定的日期是二十天后，枢密院需三日内制定出详细的作战方略，各部参演兵马务必于十八日内在哈密完成集结，枢密院在全国各地的行辕都得派兵过来！” “总裁，这么短的时间里调近二十万大军，赶赴哈密，恐怕有些困难？不说别的，光传令就得耗费些时日。” “难度是有，但不是做不到，哪怕是从广州调一师兵马过来，十二天也完全够用了。演习、最主要的就是考验集结和调度能力！给国政院也发一份总裁令，自明日起二十天内，大明所有的铁路、通信局军事优先，全力保障此次演习顺利展开。” 二十天从全国各地调近二十万大军，进入西部边陲哈密进行军演。这手笔，可是恒古未有。估计这段时间，全国各地的军政系统，都会被折腾的不清。 四天后，远在广州的大明陆军143师师部接到了枢密院发来的紧急军令，令他们在两日之内完成整师集结，同时联络好专列，开赴哈密参加军演、务必用十三天的时间，赶到制定演习位置。 “让我们赶去哈密？而且还要在十五天内全员到达！枢密院的这帮人怕是疯了？”收到电报的143师师长，真想破口大骂一番。 “师座，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李总裁可是在哈密等着咱们哪，咱们得赶紧准备。” “两日内集结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两万大军往过赶，这么多人和军需怎么往过运？火车恐怕就得三四十列？这样、吕副师长，你赶紧去趟火车站，把所有能用的火车都征用过来。咱们还得给枢密院去封电报，我师长驻南方，没有冬衣，他们必须得想办法把冬衣解决了才行。” 第642章 史无前例大演习 绥远火车站，一列列军车陆续经过，车站这些天基本上都是饱和式运行，忙得车站内所有的工作人员快撑不住了。 站长牛天顺已经连续在站里工作了十个日夜，两眼因为劳累布满了血丝，此时他真站在塔台上，调度着刚刚过来的军列。 “站长、刚刚神木车站发来电文说广州来的143师四十列火车已经陆续往过来发车，要咱们做好接车准备。这个师和其它师不同，他们没有冬装，枢密院从京师和长安调了两火车的冬装，将运抵我站，供143师换装。”工作人员将最新的电文通报给塔台上的牛顺天，让他早做布置。 “在我们站换装？换装怕是要用一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咱们车站现下所有的车线都是满负荷运转，哪来的地方让四十多列车停靠？” 绥远车站是大战，但这不代表可以无限的停靠火车。目前绥远车站只有二十多个车道，满打满算一次最多只能停运三十多列火车，再多就实在没法停了。为了维持运转，最近他们连附近的货车站、以及乱七八糟的的备用车站都用上了。就这都难以满足需求，只能用既走既停的办法解决问题。 要是让四十列军车在这地方停一天，绥远车站就会被挤爆，全线陷入瘫痪状态。 情况之所以这么糟糕，还有个原因。眼下绥远通往京师和哈密的两条线都是单线行车，必须要留一定的空车道给返程的列车使用。近四百辆列车要往哈密发，总不能让他们过去后再不回来？ 怎么办？上边的人只顾下命令，根本不管具体干事的人的死活。牛顺天感觉这会脑袋都要炸了！想了半天，他决定把这压力分一些给别人，可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来担这么大的压力。“给银川、白银、兰州三站发急电，从西边返程过来的火车一律从白银绕道驶向兰州方向，等西行的军列全部开完之后再返程，兰州至白银段铁路暂时作为备用停车道，停止正常行车。另外银川车站务必要腾出二十辆列车停靠的车道出来，143师一半人马在银川换装，一半在我站换装。” 到底是大站站长，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想到了临时解决问题的方案。过来送电报的文书，听了牛天顺的安排后，立刻对自家站长生出了崇拜之情，这么难为人的任务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松应对的。 乘坐军列从广州一路往西北赶的143师，过延安的时候已经用了六七天时间，离规定的时间还有一半，全师能如期抵达吗？143师师长姜学礼心里充满了担忧。 “师座、绥远站发来了电报，让咱们师最先抵达的二十列火车开到银川后在那里换装，剩下的一半在绥远附近的大小车站换装。” “怎么把咱们师分成了两部进行换装？这么做到时候我师岂不是散开抵达哈密？” “师长这也是没办法，火车站只有这么大点地方，咱们师换装要用一天时间，若是让我部停在一处换装，整个车线都会瘫痪。” 没办法、此时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到了火车线上就必须服从铁路调度的安排，有本事你就别坐火车。经过这次急行军，大明各部的军将对铁老大这个称谓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怪不得人们常说铁老大，原来是只要用到人家的地方都的听人家的安排啊！ 李振新发出举行临时军演电令十天后，哈密城就陆续有军队抵达。军队都是整师、整团的往过来开，这让很少见到这么大规模军队的哈密城百姓，算是开了眼。 车俊思是哈密本地土着，前几年因为地利之便，在城里开了个小客栈。最近几天他的客栈大堂，就成了闲话台。无论是附近的邻居还是店里住的客人，但凡有点时间，就会坐在大堂里聊闲天，顺便观望一下经过他店门口的街道。这条街道正好是从火车站下车后，出城最便捷的一条路。 “车老板，今日再过军了没有？”一位熟客来到店里，打了碗酒后，就开口问闲话。 “还没有、不过刚刚听站里响了很多声汽笛，过一会应该要有大军经过了。” “这次来的会不会还是一个师？老说是兵过如山，最近我才真正知道这话是啥意思。整整两万大军往过走，哪气势真能吓死个人。” “你有啥怕的？这是咱大明的官军，过来是给咱撑场子的，咱大明百姓怕啥？最应该怕的是边地的那帮土人，让他们还敢在李总裁面前不老实。” “听说了没？这次军演就是因为有边地部落的人分不清形势，在大李相公面前不老实，大李相公才动了怒，从关内调了二十万大军过来。” “莫非大李相公要对边地部落动武？” “这就得看他们自己了！要是还分不轻形势，我大明的雄兵就不只是来演习了。能从关内赶过来，难道还怕再多走几步路？” “就是、这帮土人首领也是脑袋简单，以为李相公只身来哈密，他们就能动歪心思？要是没有依仗，大李相公还巡什么边？人家本来是想好好和人说话的，结果这帮蛮牛非要逼着李相公动粗。” 店里的一帮人七嘴八舌的聊着军演的八卦，感觉他们像是知道决策内幕一样，一个个神色飞扬，兴奋不已。 相比与哈密城百姓的兴奋，远在伊犁河谷的准格尔汗庭大帐里的气氛就有些惨淡了，虽然此时他们和哈密城的百姓们说的是一个事。 “明国真要在哈密集结二十万人马搞军演？” “不是二十万应该是十六七万人马！” “十六七万和二十万有啥区别？可怕的不是明国集结了这么多人！而是他们居然有能力在二十天里集结这么多兵马。” “这应该是早有准备，否则他们怎么可能用这么快的速度集结起这么多人？” “即使早有准备，也是相当可怕的。就是咱们准备妥当，二十天里也不可能把所有兵马都集结完。” 葛尔丹听着幕僚们一个劲的谈论明军有多可怕，心里有些不耐烦，语气不好的呵斥道：“有完没完？孤不想听你们这些长他人志气的话！你们还是说说，这次明军有没有可能发起大战！” 第643章 要不直接将准格尔部给平了 从发出总裁令到演习开始，只用了二十二天时间，这样的效率很是令李振新满意。 军演的内容其实没那么重要，也就是在指定战场上参演的各军轮番上阵，将一些预定的战术演练一番而已，真正的实兵对抗根本无法展开。可以这么说，从各部能按时到达战场开始，这次演习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当然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一下，参观军演的时候，李振新有个比较新奇的发现。这几年武器装备的进步不大，除了机枪能够实现自动装填以外，其它武器都没啥大的进步。不过令人称道的是火炮操控技术，似乎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有不少参演的部队，他们的火炮手居然能做到固定靶位攻击，误差范围相当小。 “君实、此次参演的炮兵表现很好啊，他们居然能做到精瞄上靶，特别是一些远距离靶位，也能如此精准的打击，实属难得。” “总裁、这主要得益于三个方面，一是咱们的铸炮技术和弹药制备技术有了比较大的进步。咱们的一些远射火炮也用上了膛线，并且现在生产的弹药都经过高度提纯，相同药量的炮弹在推进力和爆炸威力上误差极小。另外的原因就是炮兵的专业化程度比较高，现在各主战师的炮兵都是上了初中之后再招入军校的，他们会计算弹道和弹着点，能随时校正落靶点位。除了这两点以外，还有一点是瞄具装备进步很大，军备部门研发出了榴弹炮和加浓炮的专用瞄具。” 听了肖正南的介绍，李振新想明白了现阶段大明军备发展的趋势。在前些年，主要解决的是有和没有的问题。那时候无论是精力还是技术手段，都没条件多做精细化的要求，只要把基本的功能具备了就行。现在军事装备的研发和制造，就不能像之前那么走了。 技术手段有了长足进步，这就势必会影响武器生产的精度。同时目前来说，研发出革命性武器的可能性很小，各军工厂要想拿的新的订单，就只能在小的性能改进上下功夫。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情况是生产现有的装备，订单只会越来越少，弄一个划时代的武器又没那个能力，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进行细节上的微改进！ “这个方向是对的、眼下我大明的火器，或多或少都有被其它势力仿制，这事咱们没法彻底杜绝。所以要想继续保持优势，就必须把思路从人无我有这个阶段进步到人有我精阶段。他们可以仿制火器的基本功能，可很难做到咱们这样精细化生产！能精细化的生产武器，才是我大明军工体系最核心的竞争优势。对于这一点，咱们必须要有个清醒的认识，必须要将这个优势保持住。” 工业发展中，有个优势叫先发优势，如今的大明就在沾先发优势的光！别看大明也就比别人早了二三十年进行工业化，可因为这二三十年确定的优势别的国家几百年都未必赶的上。 在后世说起工业制造，国产的工业产品往往都不够精致，在细微参数上总是和欧美、日本货有差距。对于这种现象，有一种观点认为是咱们国家的生产者缺乏匠人精神，甚至说这是历史传承的问题。这观点其实是本末倒置，用结果来推导原因。 提出这种观点的人可能不知道，曾经的中国货是精工制造的典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手工国货都是国际贸易的主流，那时候不管是欧美的宫廷还是日本的贵族，都以拥有中国制造的产品为荣。 真正让国货变成粗制滥造代名词的时代，也就是大规模工业生产的时候。核心原因是，在大规模工业生产方面咱们是学生，无论是生产工具还是生产理念以及在行业里的位置，都没法和有先发优势的国家比，当我们在做当下这个时代产品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做下一个时代的产品了。在工业发展的历史上有一个非常神奇的现象，打败行业内顶尖巨头的往往不是同行业的对手，而是突然冒出来的未知敌人，这就是确定先发优势的重要性！ 在蒸汽时代德国货并不是精致的代名词，反倒是被人看不上眼的仿制品，日本货以前同样是以粗糙闻名于世！科技产品发达的美日，依然生产不了最好的机械手表。 军演举行的如火如荼，李振新却没啥兴趣继续关注，他的心思已经放到了接下来的行程该如何安排上。本来计划的巡边之行是到了哈密后，要向北走，去趟叶尼塞河流域，然后折返到漠北蒙古，从那里回返绥远，最后抵达京师。但现在，时间上似乎有些不够用了，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不管怎么着，他都得在腊月初抵达京师，主持即将召开的国政联席大会。 去趟叶尼塞河流域怎么着也得两个月，所以说这次的巡边计划看来无法完美的达成了。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充满着各种遗憾！ 正当李振新因为无法圆满的完成巡边计划而大感沮丧的时候，肖正南神神秘秘的跑了过来。 “君实、你怎么这幅神情？鬼鬼祟祟的！” “邦德、你我相识也近三十年了？” “差不多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相识应该是整二十八年！” “是啊！时光飞逝，那时候我们实在是太年轻了！” “君实你到底要说什么？赶紧说、不要再卖关子了。” “嘿嘿、我是想说，趁着你还是总裁机会，要不咱再干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你这说的没头没尾的！” “咱们要不？趁着大军集结在哈密的机会，直接用这些人马将准格尔部给平了。免得以后他们闹出了乱子，还得折腾人再集结一次人马。” “现在就平定准格尔部？君实你是不是发神经了？朝廷可是毫无准备。” “平个准格尔部还要怎么准备，有近二十万大军，哈密这边也不缺粮草，迪化那边准备的粮草也够用，这不就够了！以我估计，战端一起最多也就两个月解决问题。” 定睛看了看肖正南的表情，李振新发现这家伙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准备现在就去平准格尔部。 第644章 草原明珠朔方城！ 肖正南想趁大军军演的机会一举将准格尔部的问题给解决了，之所以有这个想法除了对目前大明军力的自信以外，还因为他的个人情怀。有句话叫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肖正南觉得李振新就是他此生的唯一知己。 两人相识与乱世微末，那时候肖正南穷途末路、甚至心中连希望都没有。就是在这种情况，他们在陕北的一个穷山沟沟里一步一步的走向壮大，到最后居然力挽狂澜重建了大明。 重建的大明不是肖正南想象中的样子，但比他想象中的更好、更强大！在这过程中，他是越来越佩服李振新，甚至觉得他就是千古难遇的圣人典范。不居功自傲、不贪恋权势、不徇私情，这样的人真实存在吗？要不是亲眼所见，肖正南都很难相信真有这样的人！关键是人家还有大格局和大见识，所有朝中的难事都能被他妥善解决。 这一生能够有幸与李振新一道创下如此大的功绩，肖正南深感自豪。可现在眼瞅着知己就要退休了，他觉得必须得有一场足够份量的大事为老友送别，也好让他风风光光的离别大明政坛。 “君实啊！平葛尔丹不是难事，难得是如何彻底稳固西部边陲！这事最少得有十年之功，吾马上要退了，没时间将这事干完。倒不如将这事留给宁宇这一任去干，这样他就既能平边又能治边，干起来也有心劲。这次军演，吾就是想给你们打个样，让你们对大军集结和快速平乱心里有个底。” “邦德、你就是公心太重！拓土开疆是彪炳史册的大功绩，你居然也能让与人！” “吾能上史册的事怕是不缺这一件，没必要为了完美收官而刻意为之，水到渠成方为上策。将来治理西域要考虑长远，要将其视为大明内省而治之，吾心里给将来的西域行省想了个名字，就叫新疆如何？” “新疆？这名字倒是很符合实情，对大明来说这里确实是新的疆域和行省。” 见实在难劝李振新改变主意，肖正南只得放弃，不能在他的任上为大明再填新的疆域，这实在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李振新没有肖正南想的那么伟大，只不过他的的功名心不重而已。自己又不是什么传统士大夫，非得有开疆拓土的历史自觉性。从根本上来说，他就是一个普通上班族的心态，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好，剩下的就没那个心思多操心了！特别是在即将退休的这个关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彻底成为闲人后该怎么规划接下来的生活。 作为大明政坛的优秀员工，他觉得自己已经干的足够多、足够好了，都辛辛苦苦干了近三十年，还要人怎么着？也是时候享受一下自由自在的生活了！甚至他认为，自己之所以辛苦这么些年就是为了能好好的过过退休之后的闲鱼生活。之前他要是不努力，就没有个好的退休环境，现在总算是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了，还像以前那样有上进心，哪就纯粹是有病。 哈密军演结束后，大军又用了二十多天才撤回到内地。李振新没等所有兵马都撤离，就先溜了。 没时间去叶尼塞河，只得沿着铁路到达朔方城，巡视一下自己亲手所建的这座城池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朔方城从兴建到现在也就是二十多年的功夫，可其规模却一点也不小。经过二十多年的持续发展，现在的朔方城已经是一座拥有人口超过百万的特大型城市。 这里的发展有多好？从一个建筑上就能看出来，朔方城上建起了目前时代最早的一座横跨黄河的铁桥。这座铁桥还是铁路和公路两层布局的桥，将南北两岸的朔方城连为一体。 受朔方城的影响，如今黄河的沿岸城市、如开封、兰州等城都在考虑建跨河铁桥。甚至南方沿长江的武昌等城，都在讨论和研究建跨江大桥的可能性。 “这桥建的好，很有前瞻性和魄力，可以说是开创了大明建桥历史的新纪元，在工程和建筑史上都能留一笔。”站在朔方的跨河大桥上，李振新充分肯定和褒扬了朔方当地官员以及参与设计和施工的相关人员。 “总裁、此桥在刚开始兴建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不可能成功，有点太异想天开了。在施工过程中，也遇到了很多困难。好在我们最后把这事做成了，桥建成后全朔方城甚至整个绥远都因此受益。”朔方的官员很自豪的说着自己的成绩，这桥绝对是他们最令人瞩目的成就，不多吹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的辛苦。 这座跨河大桥建成后，草原和绥远以及东胜地区的联系更为方便，让因为黄河阻隔成两部的河套地区一下子成一个紧密整体。 钢铁、重工业、粮食物产是朔方的主要产业，朔方生产的铁路钢轨供应着全北方的铁路市场。由于铁矿矿品比内地的其它矿好，这里发展成了全国最重要的工具钢生产基地。 钢铁的冶炼技术虽然能影响质量好坏，但到了一定阶段，矿品才是关键。在原本的历史上，中国之所以没有发展出大型机械制造业，这与国内铁矿的矿品太差有很大关系。咱们国内的工匠们努力的提高着冶炼技术，可到最后还比不上人家随便一炼的质量，你说气人不气人。 钢铁冶炼大的杂质并不难剔除，影响最终性能的是那些微量杂质，朔方这边的铁矿相对来说含有的微量杂质对钢铁品质的坏影响少、好影响多，因此生产各种不同功用的工具钢最为合适。 以前人们常说青城是草原的明珠，不过现在情况变了，草原上的部族们认为朔方城才是草原的明珠，他们都以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引以为傲。 草原名珠？就这四处冒黑烟的地方，也好意思被人称为明珠？草原上的人怕是对明珠有什么误解，这里最多是颗黑珍珠！工业发展对环境的影响太大了、来到朔方城后李振新才发现环境问题已经到了该重视的程度，这里的天空一直黑沉沉的，最要命的是排往黄河的水也是黑乎乎的，可不能在这么弄下去了。 第645章 新的开始 静静的坐在天津荣养区别墅的楼顶，李振新看着远处海面上星星点点的白帆，心中难得的宁静如水。 此时已经是1673年初夏，他彻底从大明国事总裁的位置上卸任都有三个多月了。结束巡边之旅回到京师后，紧接着就是国政联席大会顺利召开。在这次大会上，李振新将总裁权杖正式移交给了李定国，然后将家完全搬到了天津！ 为了不遗留问题，他甚至做主让夫人张娜把奔驰公司的总部也搬到了天津城，这样他们李家就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了。 对于李振新完全交权的举动，朝野上下是好评如潮，就连南方的东林余孽们办的小报，也发表了称赞式的社评文章。大明皇帝朱由樃，更是难得的专门出席了李振新的卸职典礼。 在典礼上，朱由樃亲自诵读了一封圣旨，充分肯定了李振新在大明总裁任上的功绩，并当场将李振新的王爵晋升为亲王，封他为大明靖远亲王。 对于这些荣誉，退休老人李振新并不上心，现在他一心想的是退休后该干点啥正事。 别说、这事还真是挺费脑细胞的，琢磨了三个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出来。难道自己就天生是个劳碌命？离开了为国操劳的事业后，真就在没什么可干的了？ 要不学学后世的退休干部，练练书法、写写回忆录？琢磨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的这手臭字，再怎么练也拿不出手。至于回忆录，能写的东西，估计史学家们都会写，用不着自己再费那个神。不能写的东西，就是自己穿越客的身份了，这要是写出来，怕是会引起天下人世界观的崩塌。 起身离开楼顶，李振新回到了客厅，然后安排身边人去奔驰公司天津总部，将张娜找过来，是时候谈点退休后的正事了。 张娜急急忙忙的从公司赶到了家中，自家丈夫突然叫她回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郎，你急匆匆的叫我过来，可是有啥要事。” “是有个大事要和你商量，吾想让咱们家的奔驰公司进行股份制改制，将咱们家手中的股份大部分转让出去。” “转让股份？李郎你是疯了吗？咱们家就剩这点家业了，你还要让给别人？你就真不为家里人多想一下吗？” “正是为家里人考虑，吾才决定要转让股份。” “这是哪门子的为家里人考虑？这是在败家！” “夫人啊！咱们相识也近三十年了，你觉得我是糊涂蛋吗？这事你得听我详细解释。咱们家的奔驰公司太过大了，现在加上西海岸海运公司，咱家的产业至少要一两亿两银元，一年净赚两三千万银元，这是什么概念？大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五六亿两而已，从财富上说咱家是富可敌国了。我活着、没人敢打咱家的主意。可现在咱们两人都老了，等咱们一走，你说这么大的家业不是在给孩子们招祸吗？” “这都是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放权，咱家至于守不住这家业？” “糊涂！明太祖将天下之权尽集于手，他撒手人寰后，自家人就打起来了，连皇长孙都被烧死在宫室中。你再看看大明衰亡后，那些皇族的可怜下场！你以为天权是那么好掌控的？咱们的子孙，没必要背那么重的负担，还是轻松一点过活为好。再说现在咱家做拥这么大的财富，你过得轻松吗？还不是忙忙碌碌，终日不得闲，没完没了的奔波。” 张娜被李振新凶了一顿后，总算是淡定了下来，开始正式的思考这事！“好了、就按你的吩咐来总行了。你说咱家是让出多少股份合适？” “咱们家留一成的股份，让仲成家也有一成股份，转三成股份给现在公司的中层及以上的经吏还有高级工匠，再转三成给军中故人，剩下的两成放到股市上卖给散户。转给管理层和军中故人的不能白给，估算个总体股价然后半价卖给他们，他们可以分一二十年慢慢将钱付清。当然还得有个条件，凡是半价买了公司股份的，五年内不得转让股权。” “这么做？咱家岂不是能收上来不少现钱？最少也是近一亿两银元的现钱啊！咱要那么多现钱干什么？” “卖股收上来的钱，咱家一分不动！用这笔钱设个基金会，主要资助大明的寒门子弟读中学和大学，同时也要资助一些伤残退伍军人，以及一些偏远地区的中小学校。” “你这又是要撒咱家的钱啊！” “夫人啊！我这么做是在给咱家买个保险，你想想我把股票转给了什么人？我是转给大明的刀把子和奔驰公司的骨干力量，以后奔驰公司他们才是大头，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也要维护奔驰公司。还有咱们资助的是什么人？是大明未来的精英和基石，有了这些人帮衬，不管风云如何变幻，咱家都稳坐钓鱼台。”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似乎真是这么个道理。算了、我也不和你争了，反正也争不过你。” “还有你这边的工作安排，你也得做退休规划了，这么一直忙下去啥时候是个头？该退休享受生活的时候，就要急流勇退，不然你会发现一辈子忙碌下来，临了了也不见闲，啥都没捞着。” 政坛的事告一段落，商界的事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李振新给张娜说的话，基本上就是他的真实想法。李家在台面上的活动，自他始也自他终。以后起码三四代内，他都不想让李家人继续抛头露面，最好是成为一个不显山露水的家族。他们李家人丁单薄，在这个时空根基浅薄。现在自己这个强力人物在，还算能压住场子，但物极必反！若是一直在台面上撑着，迟早会成为被人攻击的靶子，说不准还会把自己积累的这些名望都搭进去。 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退的快、退的彻底。他以及李家，留给天下百姓的就都是好印象，等以后说不准还会有机会走到台前，即使没有机会，起码也能给子孙留下些能守住的财富，至少代内，他们的生活都会远超过普通人！这不就行了！总不能真把好处都沾尽？ 第646章 天津股市的钱又回来了 奔驰公司目前是大明最大的实体企业之一，从实体规模来说，也就比振川系小一些而已。这回要将百分之二十的股票份额拿到股市上卖，消息传出后一下子就将天津股市给引爆了。 以奔驰公司的体量来说，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总价就接近四千万两银元了，一下子投入市场，会把市场的钱全部吸光。所以在和利发股票交易所商谈后，最终确定的发卖方案是每月出让百分之05的股额，用三四年的时间陆续将其卖完。 五两银子一股，总计发行股票近一千万份，每月流入股市的股票就有二三十万份，交易金额过百万，这已经是目前天津股市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利发交易所承不住这么大的盘子，只得和天津股市上能上得了台面的交易所联合起来，共同来做这事。 “三哥最近手里的票子涨的怎么样？去年的亏空拉回来了没？”股民这个群体，剩者为王！伍三德在经历了数次股市风波后，依然还坚挺在股市中，所以他成了散户中的头人。一般情况下，只要他进交易所，总会有人过来攀谈。 “涨的还行，去年套牢的票子，现在也差不多都能动动了。”说这话的时候伍三德不无得意，这行情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还是恢复过来了。只不过他预料有个两三年才能恢复，没想到这才一年不到行情就变好了。 “三哥、奔驰公司的票子能不能买？现在所里边说什么的都有，这主意可不好拿啊。有人说奔驰公司那么大的企业，而且近二十年了年年赚钱，又是李相公家的产业，买它的票子一定不会差！可又有人说，奔驰公司要往外卖的股票太多了，每月都有数十万股出来，这样的票子买了就压手里了。三哥你是行里的明白人，你给我们说道说道呗。” “说道说道？你们可得点壶好茶，不然三哥嘴干、讲不动。” “这话说的！咱们这就到隔壁的鼎盛茶楼喝茶去，平常咱还没这个机会请到三哥喝茶哪。” 众人前呼后拥的将伍三德请到了利发交易所旁边的鼎盛茶楼喝茶，由于交易所的盛行，天津城里的茶楼也开了不少，而且各个的生意都不差。 等茶博士将茶盛好，伍三德押了一口点心后，才开口说道：“奔驰公司的票子能不能买？这得看你们买股票来干啥了！若是想赚大钱，哪最好别碰，这么大的盘子要是往上大涨一下，要的钱何其多？一般是抬不上去的！而且奔驰公司那边低价卖给内部人的票子更多，五年后也会出现在市场上流通，那时候它家的票子可就更多了！” “三哥、如此说来奔驰公司票子是碰不得了？”一名股民听到此处就忍不住得出了结论。 “话还没说完哪，你急什么急！吾说的想赚大钱的别买，而不是说所有人别买。奔驰公司的票子对于求稳的人来说，却是上好的选择，人家体量大，涉及的产业多，即使一个出问题，也影响不了全盘。再一个，奔驰公司盈利也不错，一年分个百分之十几的红绝对跑不了。所以说拿了这个票子，从长远来说稳赚不赔，适合长期持有。” “咱们做这营生的，一年弄个十几的利有啥意思？我看这票子还是划不来碰。” 成天进出股市的绝大多数都是投机客，他们都想着以小博大，一年赚个百分之十几根本瞧不上眼。经过伍三德这么一分析，韭菜们一下对奔驰公司的股票失去了兴趣。 看着身边这帮人一副兴趣全无的表情，伍三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这帮人是记吃不记打，就他们这心态，迟早跌大跟头。前几年刚进股市的时候，伍三德也是投机客，但在经历了大股灾后，他现在的心态就一条、能把本保住还能赚点小钱，就是最好的事。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投入股市的钱起码有一半要重仓奔驰公司。在他看来，李总裁这时候让奔驰公司上市，就是为了防止去年大股灾的事再发生。奔驰公司这样体量的公司进入股市，那就是股市的压仓石。不管股市的风云如何变幻，都很难影响奔驰公司股票的价值，有这样稳妥的公司在市场上，天津股市一般不会出现大崩盘的现象。 伍三德最真实的想法是要买奔驰公司的股票给自己的投资行为兜底，有了这支股票在手，自己别的股票哪怕是陪个底掉，也不会心慌。 少了投机客的参与奔驰公司的股票就买不动了吗？还真不是！自股票交易所挂牌后，前来购买股票的人就络绎不绝。他们大多都是工薪阶层，买这支股票不为别的，就为求个稳。一年有个百分之十左右的收益已经很好了，总比存在银行里强？买奔驰公司的股票，在他们看来甚至比存在银行里都安全。李相公是什么人？他会让我们亏钱？ 除了这些散户以外，还有人在大量购进奔驰公司的股票。这些人就是以银行业为代表的金融机构。他们买这支股票，主要目的是为了风险对冲。对金融业来说，稳定增值、收益良好的产业是最值得投资的。但市场上这样的优质投资对象实在是太少了，特别是像奔驰公司这样的巨型优质实体企业更是难的一遇！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巨量的对冲池出现，若是再错过了，哪就白干金融行业了。拿钱买奔驰公司的股票，一年下来的盈利覆盖住存钱的利息是绰绰有余。有了这个对冲平台做底，他们就能腾出钱做些更冒险收益更大的投资行为。 大量的工薪阶层和金融机构带着钱进入股市，带动着整个股市失去的信心全部满血复活。拿老股民伍三德来说，他去年几乎跌成废纸的橡胶票就涨到了和股灾之前差不多的水位。这还是恢复最慢的一类股票，恢复好的股票，股价都超过了去年的水位，而且还在上扬。 天津知府陈世美感觉自己就是被幸运儿眷顾，朝廷将他调过来治市救市，他也没做什么大事，然后市场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恢复的比股灾之前还好了，去年找不见的钱一下子就都回来了！这不就是上杆子给自己送政绩吗？这份政绩得来的也太容易了一些！ 第647章 郑大木的问题在于放不下的太多！ 公元1674年东，当选大明国事总裁两年之久的李定国签发了一道总裁令，对不服王化的西部边疆准格尔部发动了平乱战役！ 大明动用十万战兵和辅助兵种，云集哈密！在冬季来来临之前，大军越过茫茫戈壁抵达迪化城，然后会同驻迪化城的漠西都护府官兵剑指伊犁河谷的准格尔部汗庭。 双方兵马在伊犁河谷展开会战，最终明军以雷霆之势大败准格尔部武装，占据了伊犁河谷。 第二年明军继续追击准格尔部残余势力，在河中地区击毙准格尔部汗王葛尔丹，彻底剿灭了准格尔部反抗势力，荡平了天山北麓。 平定准格尔部后，明军并未停止开拓西部边疆的脚步，是年大军兵分两路翻越天山，灭了天山南麓的叶儿羌汗国等部族武装。 是役李定国总裁亲临一线指挥战斗，结束天山南北战争后，大明在迪化城设新疆行省巡抚衙门，正式对西部边疆进行行省化治理。 明军回师途中，兵进固始汗领地，以百战雄师之态逼迫固始汗放弃领地权属，大明设青海行省巡抚衙门，对前藏地区进行行省化改革。 迫于于大明兵威，乌斯雪区各部教门，主动与大明朝廷联络，请设雪区行省巡抚衙门。1677年秋，大明在拉萨正式设南藏行省巡抚衙门，开展正式中央行政化治理。 自此在李定国第一任国事总裁任上，在大明西部边疆开三省之疆，正式实现了对西疆一带的中央集权式统治秩序的建立。 史学家将这些系列战事和政治事件，统称为李定国平西之役。人们认为大明自正式复国以来，先后经历的两任李姓总裁，皆是雄才大略不恋权势的杰出人物。正是这两任总裁的励精图治，积极进取，才奠定了后世大明数百年的辉煌发展史。 史学家认为李振新总裁主要功绩在于复国、平乱和建制，其不仅让支离破碎的大明重新走向统一，还建立了一整套相当符合大明政治现状的制度，开创了虚君共和的先例和典范，有利的推动了世界政治文明的进步。 大明之所以能长盛不衰的繁荣，除了第一代总裁的贡献外，他的继任者李定国同样贡献颇大！李定国之功首先在于平边，通过他发动的一系列战争，为明国发展营造了一个相当安全的外部环境。另外就是守制，其坚定不移的维护了首任执政者确定的制度，没有据功擅自改动，从而让明国的新制度成为了深入人心的根本国策，结束了延续千年的君王专权理念。在他们两人的有序坚持下，新制成为了新的政治传统，继任者再无资格和勇气进行更改。 二李之所以被史学家高度肯定，除了他们自身的治绩外，还有一点是放在同时期的历史来做对比，他们二人的品格就更显得完美。同时期的欧洲，同样在进行着大变革。然而他们的执政者，显然就没有拥有悠久繁荣史的东方精英们有智慧。英吉利王国，在王权和民权之争中经历了超过五十年的反复无常的斗争，才确立了新制。在这其中，本来有机会可以和东方二李同样伟大的克伦威尔，却因为贪权不放最终成了独裁者。 自己有史学家认为那么伟大吗？卸任了的李振新并没有这个自觉。卸任了的前大明总裁，在天津荣养区平静的当了两年闲鱼后，就呆的有些烦了。他突然想起来，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很苦逼的没有出过国！ 为了弥补这个遗憾，趁着自家有远航轮船公司的便利，他偷偷的进行了出国远航的旅行，第一站去的异国是离的最近的东瀛！对于东瀛，他有一个美好的想象，特别是东瀛的花姑娘！ 当李振新去东瀛的时候，正是李定国准备启动平定准格尔部之战的前夕。那时候李定国心里很不把稳，专门乘坐火车跑到了天津荣养区，想问一下前任的意见，请他参谋一下。 “什么？邦德去了东瀛？他是不是疯了！他还有没有点大明总裁的觉悟？没有任何保障就带了几个人去东瀛，若是被他们知道扣押了可怎么办？有辱国格！”李定国在天津荣养区第一次破天荒的骂起了自己不靠谱的前任。 被自己前任的任性行为整的差点犯了高血压的李定国，最后只得返回京城自己做主发动了平西战役。正是有鉴于自己前任的不靠谱，李定国在自己离任之前专门颁布了一条政令，离任的高级官员要是去他国，必须要报备得到批准后才可出行，不能擅自做主瞎跑。 感受了东瀛风情后，李振新旅行的劲头更大了，接着他就去了趟吕宋和郑大木同学把酒言欢。 大木同学此时也老了，不过他没有李总裁这么轻松，郑家的家业他放不下，儿子郑经又不争气，气的大木犯了好几次病。 “大木啊！你这人就是背负的太多，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你说你明明可以成为潇洒的英雄，可最后却啥都没落下！说功名、大明的百姓心里总觉得你不够纯粹！说家业，你也没让你们郑家有啥大的突破，到现在除了有吕宋这块地盘外，其它的你也没做到比你爹强。功名利禄、忠孝节义你都想占全，结果哪？”李振新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火上浇油的戳了郑大木的心窝子。 “邦德、这世上有谁像你一样看的开？家国天下，你都能平淡视之！功名利禄，想得就得，想舍就舍！你说明明你啥都不想要，可为啥最后你啥都有？大明中兴的首功、百姓敬仰的英雄、现在甚至连士林都变了风向，夸你是立功立言的圣人。被你衬托着，吾这样的人只能被人议论为首鼠两端的小人。人比人、气死人，与你活在一个时代真是吾的不幸。” 两人喝着酒，越喝郑成功越难受。他很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自自己起事以来，风头老被眼前的这家伙抢！干啥事都感觉是晚人一步，在这人的光芒下，自己的形象简直是不堪入目。 第648章 扬帆远航、去国九万里！ 与郑大木同学把酒言欢喝了一顿大酒之后，李振新回到了天津。 “夫人、咱们的股份出的差不多了？” “基本上出完了！只不过钱一时半会还收不上来！估计得有十来年才行！” “交给基金会让慢慢去收！咱们得准备一下，去金州庄园里安度晚年！” “夫君、你真准备老了之后，就一直在遥远的金州度过？” “要不是为了给我找个养老地？当年我会派小舅子不远万里的去远航？” “偌大的大明真就容不下你了！咱们这把年纪了还要漂泊万里！你说你辛辛苦苦打天下是为了个啥？” “不为什么！就是为了一个心安，为了能像今日这样能够无忧的去他乡了此残生。” 张娜从内心深处，并不想去什么美州，她觉得哪里都没大明好。可自家丈夫执意要走，她也拗不过，只好夫唱妇随也跟着去金州。 要去美洲，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首先第一要务是安全，李振新可不想去大海里喂鱼。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李振新煞费苦心的准备了一支大船队。同时还选了一个最适宜往美洲航行的时间。除了安全外就是保密，要是自己去美洲的事被李定国他们知道肯定很麻烦。同时到了美洲后，他也不想公开身份，最好是像个人畜无害的退休老人一样安静的在农场里度过余生，无人打搅、无人问津。 这次陪自己过去的除了夫人张娜以外，还有三儿子李国强。大女儿李国馨结了婚，还在大学里当教授，是有了自己的家庭，让她们一家跟着自己去美洲这种文化荒漠生活，肯定会不适应。 二儿子李国安现在一门心思弄足球队，自然也不会去美洲发展。也就文不成武不就的李国强呆在大明没啥情况，倒不如去美洲庄园里帮忙搭理一下农场。 自去年开始张娜也从奔驰公司的大当家任上退了下来，将管理权交给了由买了公司股份的管理层组成的董事会。 新成立的基金会名义的管理者是李国馨，实际上具体事务由小舅子张仲成来搭理。自家这个小舅子，虽然为人比较恓惶，但干具体事还是有些能力的，当个大管家没啥问题！ 1676年春，一切准备就绪，李振新就准备带着夫人乘船远航。临出门的前一夜，家中来了位客人，是同样住在荣养区的吴贞毓。 吴贞毓和一心只想着当退休闲鱼的李振新不同，老哥这几年人退心不退！一直在发挥着老干部余热，所以很少在荣养区长住。这老哥怎么突然来串门？李振新很是纳闷！ “长声？你这几天在荣养区啊？吾怎么没碰见？” “邦德你在忙大事，怎么可能注意到我哪？”吴贞毓说话的神情很有些意味深长，感觉这老小子似乎知道点什么。 “一介退休老人，能有什么大事可忙？长声你莫要调笑吾。” “邦德、你真准备就这么离开大明了？” “你知道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邦德你好歹也曾经是是大明重臣。你觉得这么大的动劲，能不传出什么风声吗？吾也是收到消息后，专程过来送送你。现在阻止你去金州肯定是阻止不了了，哪只好趁着你还在、为你饯行了！吾带了一壶好酒，咱们喝一场？” 话都说成这样了，不喝一场也不行！李振新只好吩咐人准备点下酒菜，与吴贞毓喝酒话别。 是夜、李振新和吴贞毓两人并没有喝多少酒，但说了很多的话，吴贞毓说了很多两人共事的场景！ “邦德、初见你的时候，吾以为你和其它那些军头无甚差别，那时候还针对你做了很多布置。可结果除了给朝廷填了麻烦以外，并没什么用！还是你有大智慧，能将任何掣肘都轻松化解。” “今日咱们只谈往事不论是非！有些事吾都记不清了。” “你记不清，可吾却记得甚清！要不是你、吾和陛下怕是连孙贼的圈禁都难以挣脱，更别说恢复社稷了。以前吾不能理解虚君共和，现在回过头来看，方觉此乃救天下局的不二良药。有了此策、君可以垂拱而治，臣可以善始善终。励精图治之责不再压于天子一人之肩，臣贤自然君明、天下安。” 在吴贞毓的赞扬声中，李振新迷迷糊糊的醉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赶紧收拾了一下，一家人就乘着马车直奔码头。 码头上与李国馨、李国安告完别，向岸上挥了挥手，李振新眼睛有些湿润的钻到了船舱里。 这个李定国和张同敞有些太不够意思，明明已经知道自己要走的事。居然也不到码头上送别一下。大家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一别还有啥机会再见？ 正在心埋怨两人的时候，突然看到船舱的会客室里，两个老贼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 “邦德、是不是很意外？”李定国笑着调侃起来。 “你们怎么上了船舱？” “你这一去，去国数万里，咱们怎么着也得将你送出海界才行不是？等你出了海疆后，我和宁宇再乘海军的舰船返回。” “哪还要通过小船转船，多麻烦和危险？” “你都不怕危险，要去万里外的金州，咱们在自家海域内转个船有啥麻烦的？” 见两人主意已定，李振新也就不再多说废话，落座后，让人上了酒和李定国、张同敞又喝起了离别酒。 酒确实是好东西，不管是达官贵人、王公贵胄，还是平常百姓，遇到这种大场合，都是靠一杯酒来解决。 喝了满满三大杯酒后，李定国开口说道：“邦德、你去金州后也帮着吾和别山将我们两家的农场盯着点。吾和别山商量好了，等退休后也去金州的农场打理田园，耕读传家。” “你们也要来金州？” “你都要去，咱们呆在大明有啥意思？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我们可不能放过你这个大明白人，以后经营农场的事你还得多指教哪。” “好、咱们一言为定！我先去给咱们把基础打好，等你们来咱就好好的干一场，再弄一番大事业！”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