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在手，农田我有》 第1章 穿越了 第1章穿越了？ “真的是天下之大什么鸟都有，成天只知道诈唬，要求九九六，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长着一张狐狸脸，她有今天，不都是靠男人上位吗？” “是啊？以为给我们几个臭钱就能买我们的命似的，这么热的天，谁跑业务去啊？我就算每天泡防晒霜里，还不是晒黑了两个度！” 办公室里埋怨声四起，沈念听得一清二楚，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缓缓走了出去。 一身黑白配的西装，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气质冷艳，微微掀起眼皮子冷冷地睨了办公区一眼。 刹那间，办公区一派死寂。 没人知道这一大清早，沈念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或许，她压根昨晚就没回去，直接睡在了办公室里。 变态！ 众人心里都只有这么一个词形容这个老板，每天除了工作，似乎就没有性生活似的！ 沈念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病态之处。 她没有多说一句，只是日常巡视了一遍办公区。 别看现在她的公司顺风顺水，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她没有后台，没有够坚实的关系网，一再的拼命努力，在员工眼里，居然是靠男人上位。 呵！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沈念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太阳穴突突跳，一股心悸的感觉让她慌了慌。 熬夜成常态，睡一会儿就好了。 她躺在皮质的沙发里，手臂横在眼前闭上了眼。 好累…… 好想放纵任性一回…… “哗啦……哗啦……”潺潺的水流声，似乎还有微弱的风迎面扑来。 沈念压抑在心底许久的疲劳，似乎随着清风一扫而空，她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看了看，竹编的篮子边框外，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远处一座小岛，柳林成荫，柳树的枝条轻飘飘地扫在河面上。 这，是哪？ 梦么？ 沈念专注地望着不远处，内心仿佛洗涤过一般的沉静，随着河流飘啊飘，飘啊飘，宛如一株无根草。 可是渐渐地，她赫然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又短又粗，跟个白馒头似的。 她，在梦里居然是个小孩子？ 环顾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小的篮子，竹条编织的，她脚底下铺垫的稻草杆浸了水，潮湿不已。 她趴在篮子边框，往河面探出脑袋。 小小的一颗，淡淡涟漪的水面下，女孩儿最多三岁大，扎着双髻，蓄着几根刘海，白嫩的脸圆嘟嘟，黑漆漆的眼珠子活似弹珠。 小女娃微微震惊的模样，粉润的小嘴撅成了一个空心的心形。 啊…… 好萌…… 难道她做梦回到了小时候？但，好像她小时候不长这个样的。 “念念啊！哎哟，我的闺女！这可怎么办啊……念念，别怕，娘在这，在这呢！” 背后哭天抢地的声音吸引了沈念注意，她扭头望过去，背后是河岸，河岸上，一个面色黑黄的妇人系着蓝色的头巾，穿着粗布麻褂，急得团团转。 “阿姐！” 另一个半大的孩子，跟她现在差不多大，就要摸索着下河。 “沈铎！你个傻孩子，你哪能下水啊！” 这时，有陌生的脸孔揪住了男童的领口，直接提溜起来。 不多时，河岸上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下河，只能眼巴巴望着漂流的沈念干着急，“去，走找根竹竿子勾回来，没人习得了水性，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他们都是谁啊…… 神念像个近视眼瞅着那群神神叨叨的人，自身的平静和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宫锁珠帘？梦回大清？ 毕竟他们不大像现代人…… “啪——” 不知道哪找来的一根竹竿子丢在水里，另一端系着一根绳子。 “念念，你快抓住啊！抓住！”妇人焦灼地喊，破了音。 怎么抓啊？ 还有半里的距离呢！ 这个梦，什么时候能醒？ 她伸出小手拨了拨清凉的河水，不经意抬眼就见柳树荫下，一叶扁舟缓缓撑着船桨向着她而来。 船舷头站着个白衣少年，身长玉立，天光一色间，仿佛是一幅移动的画卷。 他最多也就七八岁？ 沈念还愣着，船已经逼近了她所在的竹筐子，水波起伏更大了些，以至于她不得不紧抓着竹筐边缘，以免翻船。 “是墨小公子，墨公子，求你救救我家闺女，墨公子！”岸边，妇人的声音由悲转喜，夹杂着祈求。 墨公子？ 沈念在心底咂摸着这个称呼，少年揽着长衫半蹲下来，向着沈念探出了白皙的手，“来。” 醇厚如古琴的音色，莫名地有点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的手也很漂亮，骨节分明而修长，指甲圆润饱满，掌纹呢，很浅很浅…… 沈念鬼使神差地抬起小爪子，搭在了他手心里。 他有着温暖的体温，细腻的触感…… 沈念小小的身躯笨拙地站起，随着他的力道跨过了竹篮与扁舟之间的洪流，心底百感交集。 这，不是梦！ 她深刻的意识到，所有感官都无比的清晰，脑海里还浮现出断断续续的记忆。 她可能是……穿越了。 第2章 墨小公子 第2章墨小公子 沈念被心里的念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扭头看去，身边的小公子耳朵泛红，扭头看向别处。 在她的角度里，少年下颌线如刀削，右眼眼角一颗泪痣，形如漫画里的男主，他叫墨行言，是住在湖心岛的神秘人。 听说是京都来的贵公子，几乎与村里的人了无瓜葛。 可是，他羞什么羞，牵一下手又不会怀孕，而且，原主才三岁，三岁诶！ “念念！” 小船方临近岸边，早就翘首以盼的妇人急不可耐地冲上前，险些栽倒在河水里。 沈念被她搂了个满怀，小身板尽数陷进妇人的怀抱，只听她在耳畔哽咽着，“念念啊，你吓死为娘了！往后万万不敢靠近河边知道吗？你要是掉进水里，万水村谁救得了你啊？” 沈念一动也不动，温情戏码，她好似个局外人，完全融入不到戏份里。 她的反应，妇人当是吓懵了，牵着她的手，赶紧向墨行言行礼，“有劳墨小公子，他日定当备上厚礼登门拜谢。” 墨行言温润的眸子扫过小女娃湿透的衣裳，忙又瞥开了视线，“不足挂齿，在下告辞。” “念念，还不谢谢墨公子？”妇人低声催促，压着沈念的肩膀轻轻捏了捏。 沈念只是注视着墨行言的背影默不作声，是直至此时，她还没能适应自己三岁女童的身份。 奋斗三十年，白手起家，日夜奋战在工作岗位的女强人，居然成了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种荒谬的事，无论落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她的沉默，墨行言垂眸扫了眼，小女娃粉粉嫩嫩的，可爱极了。 “对不住啊墨小公子，我家念念寻常不是这样的，今日大抵是受了惊吓。”妇人赧颜着解释，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深如沟壑。 墨行言置之一笑，给仆人使了眼色，站在船舷，还是方才那般清清冷冷，一点也不像是个七八岁孩子能摆出的姿态。 “阿姐，你没事？”与沈念同龄的小弟沈铎，捏着沈念的小手忧心的问道。 这个小家伙，跟原着是双胞胎，看他仿佛在照镜子。 沈念摇了摇头，妇人，也就是原主的亲生母亲柳氏，弯下腰将沈念抱起来，摸着她额头道，“念念，不怕，不怕，咱回家。” 家。 万水村靠着山脊的一栋瓦房，排面三间，门口种了不少风铃花，淡淡的幽香弥漫着空气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背着个竹篓往外走。 一看柳氏牵着沈铎抱着沈念，懵了懵，旋即扑了上来，“娘，念念救起来啦！” “多亏了墨家小公子，你说这丫头，玩什么不好，非要下河，哎。”柳氏如今还心有余悸。 连年战乱，万水村但凡个行动能力如常的男子都被抓去行军打仗，剩下下老弱病残和妇孺，哪怕是四面环水，也没人会水性。 “回来就好，先吃饭。”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相较于柳氏和姐弟的胆战心惊，他看起来从容淡定得多。 原主的父亲，沈煜之，从前是个书生，村子里识字的不多，他便担任了村长职务，可惜是个跛脚，也万幸身体残缺，才免去了抓壮丁的劫。 一家五口围着一张圆桌落座，桌面上满是老旧的刻痕，几只土陶碗盛着土豆白粥，沈念的面前还多了只盛鸡汤的碗。 “念念，多吃点。”柳氏夹过自己碗里的土豆放进沈念碗里，“鸡汤也要多喝些，暖暖身子。” 沈念下意识地往姐姐沈岚和弟弟沈铎瞟去，照理说都是沈家的孩子，母亲偏心，她多半会惹众怒。 然而，情况出乎她所料，姐姐沈岚舀着鸡汤在嘴边吹了吹，送到她面前，“念念，来，不烫了。” “阿姐，快吃呀……” 沈铎眨巴眨巴着葡萄大眼，一家人的视线都聚集到她身上。 沈念能感觉到，这一家人都真心实意地对待她，关心着她…… 这种感觉…… 沈念心底泛着丝丝暖流，上一世，她虽然事业上成功，但从没有人对她嘘寒问暖，听得最多的就是员工的埋怨。 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绵粥入口，分外可口。 “我想啊，墨小公子救了念念，家里不是还有只鸡，择日给墨小公子送过去。”柳氏提议道，门口正好蹿进一只小鸡仔，“咯吱咯吱”地叫着，不停地啄着地上的尘土，全然不知已经被判了死刑。 “是这么个理儿，听闻墨家小公子身体不好，是到咱们这万水村来养病的，富贵人家，咱也就拿最好的给他！”沈煜之如是道，言语间筷子点着空气，像是在说教。 第3章 抓小鸡 第3章抓小鸡 沈念眼前浮现出墨行言的身影，纤瘦单薄，面色过于的白皙，倒是那性子，确实不似村子里的野孩子。 “沈铎，沈铎，出来玩呀！” 沈念还在扒饭，堤坝里，有人喊着小弟的名字。 “来了，来了！”沈铎三两下，碗底朝天，丢下筷子就往外奔。 柳氏也收了碗，叫着稍微年长姐姐沈岚去除草，忽然间，就只剩下沈煜之和沈念独处。 沈念黑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这个家，四面土墙，临着土墙堆积着稻草杆，一张木桌，五张凳子，算是入得了眼的家具。 北秦朝，历史上从未存在过的朝代，东临明夜国，西接风神土壤，两面夹击的战乱纷争，持续性地将北秦的经济拉垮。 黎民百姓，大多都像沈家这般，穷困潦倒，倒也还好，种地自给自足，不至于饿死。 “念念，你去，把母鸡抓起来，等着墨家小公子出湖心岛，就给人送过去，咱是读书人，要遵循礼尚往来。” “咯咯……” 那只小母鸡，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装作若无其事地摇头晃脑出了门。 抓小鸡啊？ 沈念呆呆地望着门口，嘴角渐渐扬起来，这种活动，她喜欢！ 狼吞虎咽地祭了五脏庙，沈念两条小腿迈出门槛，出了门，就见一只小鸡仔摇着尾巴的羽毛，悠哉悠哉走在堤坝边缘。 堤坝外是密实的竹林，夏末的晚风吹过，竹叶飒飒作响。 别跑啊，小鸡…… 沈念探出了白糯糯的小爪子，慢慢地，慢慢地逼近“不谙世事”的小生命。 “咯咯咯……” 小鸡悠哉悠哉，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被黑影覆盖。 抓到了！ “咯咯咯！” 沈念将小鸡抱在怀里，还来不及高兴，脚下泥土湿润，双脚打滑，整个连鸡带人，滚下堤坝，栽进竹林中。 疼…… 沈念咧着小嘴，在翠竹的缝隙间挣扎着站起，小脸上沾染了不少稀泥，像极了一只花猫。 她抬起手背蹭了蹭，这才惊讶地发现，怀里的小鸡仔啊，它不见了！ 去哪了呢？ “咯咯咯……” 小鸡仔的叫声还在，却好像在她灵魂深处。 沈念懵了懵，阖上了眼，纤长羽睫轻轻颤。 好家伙！ 沉下心感受，才发现身体里居然暗藏另一个空间，那是一片灰蒙蒙的天，雾霭重重的世界。 小鸡仔的声音就在雾色里，她的意识，循着声源去…… “念念，念念？” 连鸡的影子都还看到，就听有人呼唤着，是母亲柳氏。 沈念来不及思考体内的空间是怎么回事，仓促地睁开眼，扒着竹子钻出了林子，“娘，我在这里。” 柳氏抱着一大捆青草，还用衣裳兜着一些东西，兴奋地招呼着沈念，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念念啊，这是我跟你阿姐在后山捡到的野鸡蛋，你一并给墨小公子送去啊。” 野鸡蛋个头不大，还沾着些许的草屑。 沈念知道，那只小鸡仔和这些野鸡蛋，可能是沈家人视为珍宝的东西。 只因墨行言救了她一次，就要把珍贵的东西双手奉上。 习惯了快节奏逐利的生活，沈念怔怔地盯着野鸡蛋鼻尖蓦然有点鼻酸。 “娘，母鸡呢？”沈岚探头探脑地绕着瓦房转了好几个圈。 “出门前不都还在吗？”柳氏将野鸡蛋塞到沈念手里，将信将疑地到了沈岚身边，两人嘴里喊着“啾啾”的口号唤着小鸡仔。 沈念挠头，母鸡在她空间里，他们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得见啊。 可是空间是什么？ 她自己都懵懵懂懂，要怎么跟家人解释，哪怕解释了，恐怕也不会相信她。 “娘，我先去岸边看看。”沈念奶声奶气地说着，提着手里的野鸡蛋脚底抹油。 岸边，石墩堆砌的护栏，有一道阶梯，延伸而下，最矮处的石板衔接着清漾的河水。 河岸距离湖心岛约莫有二十米左右，天边铺开紫红色的云霞，柳树点缀在天色间，隐约见岛中心有着一处庭院。 不见墨行言，沈念索性盘膝坐在了地上，闭上了双眼，将意思沉进空间中。 “咯咯……” 哎哟，说巧不巧，她刚进入空间，就见母鸡就在眼前，雾色朗开了许多，它就蹲在雾色边缘。 赶紧抓出来！ 沈念的意识凝结成了虚影，仿佛是灵魂的投影，再次将罪恶的小手投向了鸡仔。 “咯咯！” 母鸡有了前车之鉴精明得很，还没等她靠近，扑腾着斑驳花色的翅膀，跑了！ 母鸡一跑，两颗明晃晃的大鸡蛋就无处遁形了。 鸡仔明明还小，不到下蛋的时机。 不过，刚才看它，似乎比进入空间前长大了不少。 哪怕如此，一只母鸡一天鸡蛋的产量应该只有一颗才对，它居然突破基因密码一下子下了两颗蛋吗？ 沈念徐徐靠近，百思不得其解地捡起鸡蛋，鸡蛋的尺寸占据了她的小手。 东西会进入她的空间，那么，空间里的东西能取出去吗？ 几千年后的伟人曾经谆谆教导，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沈念付诸了行动，猛然睁开了眼。 不用看，手心里的触感和空间里别无二致，鸡蛋，拿出来了！ 神奇！ 第4章 空间 第4章空间 她再度闭上眼，进入空间里，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好奇宝宝，雾色稀薄，在刚才鸡仔逃跑的地方，居然出现了半分水田。 实实在在的土壤，四边沟渠，水光潋滟。 如果说，空间能改变母鸡的基因密码，那植物是否也能加倍产量？ 再次睁开眼，沈念将目光投向了河岸旁的一株白兰花，花香四溢，几朵兰花已经开到荼蘼，白兰花过了盛夏的花期，也就明年夏天再开了。 试试? 沈念将白兰花的枝桠折下一条，压在心口，闭上眼。 带进了白兰花的枝条，她就迫不及待地插在水田里，能不能成活是一回事，时间还需要很久。 做完了这些，她兜着野鸡蛋屁颠屁颠地往回走。 “娘！母鸡真的丢了，这可怎么办？难道就几只野鸡蛋给墨小公子？太寒酸了？”沈岚踢着脚边的一块小石子，眉头打结。 柳氏也是叹气，一声接一声…… 沈念羞红了耳朵，家里的唯一宝贝，被她藏了起来。 她咬着唇，崴着脚，如果是大人有这些小动作，只会觉得矫揉造作，但在三岁的她身上，只有萌态。 “念念，母鸡去哪了？”父亲沈煜之一眼洞察天机，坐在门口，利刃般的视线落在沈念身上。 沈念皱眉，她该怎么交代？ “是念念丢了母鸡吗？”沈岚附和地问道，试探的目光在沈念身上游走。 风，吹拂过竹林。 沈念闭口不言，一家人之间只余死寂。 “对不起。”许久，沈念憋出这三个字，母鸡哪怕她抓住了，现在也不能交出来，一天两颗鸡蛋的产量，远比一只母鸡的价值要高得多。 空间在手，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不久的将来，积少成多，她一定能改善这个家的贫困程度，发家致富。 她小声的话音软软糯糯，柳氏走到了她身边，沈念脑袋压得更低了。 可是迎来的不是柳氏劈头盖脸的谩骂，而是宽厚的手压在她头顶揉了揉，语重心长道，“念念，做错事就承认是个好孩子，母鸡丢了没关系。” 沈念愣了，再掀起眼皮看面前的妇人，老实巴交的，衣服上满是补丁。 都说穷山恶水养刁民，可这位妇人出人意料地通情达理。 这一晚，沈念大半时间都泡在空间里，没有手机电脑，也没有网络和复杂的人际关系，她死死地盯着田里的白兰花。 起初的三片叶子，已经长到了五片。 她想看着枝叶萌芽，奈何困顿来袭，挡也挡不住，便睡了过去。 “老沈，你看，眼见着秋分至，过冬的余粮还不知道在哪，今年这个冬，难过啊！”一清早，沈念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地听着柳氏叹气。 “是啊，往年这个时候，青儿还在，早该下河捕鱼，腌起来，怎么也熬过冬天去，青儿这一去，生死未卜，连一封家书也不曾往家里寄。” 沈煜之说完，老两口齐齐叹息。 沈念记得，自己是还有个大哥的，已经年方十四，不过，去年的这个时候，已经被官府抓走充军。 “爹，娘。”沈念下了床，佯装三岁孩童的习性，揉着惺忪睡眼。 乱糟糟的细软头发蓬松，小嘴微微嘟起，柳氏见状，将沈念揽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摸了摸她的脑门，是在担心坠河后的她患上伤寒。 “娘，我没事，小弟呢？” 沈念从柳氏怀里挣脱，毕竟前世都三十的人了，老被人抱着，还是感觉怪怪的。 “咯，铎儿在那呢。” 柳氏往堤坝里望去，沈铎双手都是泥，正在抓蚯蚓。 这才是三岁孩提该做的事。 沈念走出门，沈铎正抓起一条蚯蚓，扯成了两段，笑得很欢。 “小铎，我们去抓点别的？”沈念在他身边试探的问，比如抓鱼，抓虾，抓螃蟹，她可不想饿死在这个冬天里。 对于玩这件事，沈铎从来都是来者不拒，当下双眼放光，“阿姐，抓什么？青蛙？还是笋虫？” 沈念故意卖了关子，“跟我去就知道啦！” 她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迈着轻快的步伐。 山村里的阳光洒在她脸上，白嫩的皮肤，纤细的绒毛似乎都清晰可见。 沈铎蹂躏着手里的蚯蚓尾随着沈念的步子，小小的他总觉得念念姐有什么不同，以前，只知道哭唧唧，大家都笑话她是小哭包。 从河里捞上来，念念姐都不带怕的，安安静静得有点过头。 但是，这都是因为什么，他小小的脑袋瓜想不透。 沈念带着沈铎先是进了竹林，捡了一些竹条，用家里带出来的刀子削尖，再捡了个破竹篓，这就带着沈铎往河边走。 “阿姐，阿姐，你不是又要下……下去？”沈铎临近河边，双腿已经不争气地发抖。 村子里没人会水性，掉进河里，谁还有沈念的好运气被人救起来？ “我下河干什么？”沈念嘟哝，顺着台阶走下去，站在最低处的平台，偶尔风吹起的水平面就沾湿了她鞋底。 虽然她上一世是有上过游泳培训班的，但因为时间很紧的关系，游泳并不大擅长，况且，原主身体是个三岁孩童，她可不想拿生命去冒险。 第5章 抓鱼 第5章抓鱼 “阿姐，你，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小心点……” 沈铎隔着老远提心吊胆，面色煞白，扶着围栏不敢靠近，仿佛这条河里藏着水怪，稍不注意就要将他吞噬。 沈念擎着竹条，眯起了一双大眼睛。 忽然，脚边水波荡漾。 她徒然大睁双眼，手里的竹条提起落下，水花四溅。 “阿姐……”沈铎不懂念念姐的所作所为，说好带他去抓东西的，要是被娘知晓他们又偷偷到河岸，肯定会生气的。 可他颤抖着音色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小的人儿提起竹条，竹条上穿插的，居然是一条无力摆动尾巴的鱼！ 阿姐，她怎么办到的？ “这么小啊。”沈念瞧着自己的“战果”笑不出来，这条小草鱼最多也就七八公分，他们一家五口，就算把小鱼熬成汤，一人也喝不到两口。 可是，她站在石板上好一小会儿，也没再见鱼往身边游。 “阿姐，你快上来，快上来呀……”沈铎催促了不止一遍，他是真担心念念姐掉下去，水火无情呀。 沈念手里的小鱼早就失去了生命气息，她忽然心神一动，闭上眼，进入空间，再迅速地将鱼丢进了水田。 “阿姐，鱼？鱼呢？” 等到沈念上岸，沈铎诧异地发现，方才还穿在竹条上的鱼不见了踪影。 “太小，不够吃，放生了。”沈念面不改色地胡诌。 “啊？”沈铎夸张地张大嘴，足以放下一颗鸡蛋，“怎么能放呢！鱼儿，鱼儿……” 他趴在围栏，眼巴巴地往河里探，还真以为能寻见。 “跟我走，我有更好的办法抓鱼！” 沈念走在前，沈铎跟在后，又扎进竹林里。 竹子分很多种，万水村里的全是箬竹，这种竹子喜阳，喜酸性土壤，耐寒性较差，竹条是比较软的，适合编织。 前世做融资，她接触了各行各业的人，不说天下事百世通，也堪称行走的百科全书。 “姐，你小心手啊。”沈铎瞧着念念姐捡着几根竹条交叉又交叉，虽不知念念姐这次又有什么妙招，但亲眼看过念念姐凭着一根竹条抓到鱼，小家伙的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小铎，你也别闲着，跟着我做。”沈念将竹条分了些给沈铎，大哥离家未归，沈铎也该学着为家里分担。 在贫穷的年代，哪来安逸之说？ 沈铎倒也没拒绝，跟着沈念学得有模有样，不多时，两只葫芦状的竹篓就编织成型。 “这是要做什么用呀？”沈铎一头雾水，像背篓又太小，做簸箕也铲不起东西来，难道是夜壶？但这是竹条编的，会漏尿的啊！ 沈念只觉万幸，见多识广终有一用。 就在她正要带着沈铎回到河边，竹林外传来质问，“念念，小铎，你们在里面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是大姐！ 小铎还笑，三言两语能忽悠，大姐年长，说不定会把他们抓到爹娘跟前认罪。 “大姐，念念姐她……” 沈铎张口就要和盘托出，沈念想也没想，急忙捂住了沈铎的嘴，接过了话头，“阿姐，我们去候着墨小公子。” 本以为这样能起个障眼法，谁知，沈岚笑，“正巧无事，我跟你们去。” 沈念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然而，今天晴空万里，竹笼成型，若不做点成果出来，沈念估计今晚都睡不着觉。 “好啊。”硬着头皮回答，沈念挎着竹笼，牵着沈铎，拨开竹叶走出。 “念念，你这篓子，哪来的？” “做的，装野鸡蛋。”沈念继续胡扯，贴着沈铎耳语了两句。 到了河岸，沈铎就扯了几把白色鸢尾的根叶往竹笼里塞，沈岚看着两个小家伙，行动举止怪异得很，倒也没在意，毕竟小孩子总有奇思妙想。 可下一秒，她就见沈念抱着装满绿草的竹笼蹭蹭跳下了台阶。 “念念！” 她揪紧了一颗心，沈念已经将竹笼放进了水里，“大姐你先别急，等两刻钟，就两刻钟……” 她编的可是鱼篓，捕鱼专用，塞上青草一来有效地迷惑鱼群，二来防止误入陷阱的鱼逃出生天！ 沈岚还想说，沈铎拽着沈岚顿在围栏旁，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念的竹笼，“大姐，小声点，吓跑了鱼儿就没得吃了！” 已经丢了一条鱼，他可不想再失去第二条！ 鱼？ 这两小家伙想什么呢！ 村里连个下水的都没有谈什么捕鱼？ 难不成他们以为鱼有那么笨，主动投怀送抱么？ 瞎折腾！ 她看啊，上次念念之所以会掉水里，都是因为异想天开！ “别闹，跟我回家！”沈岚抓起沈铎，不由分说就要拖走。 沈铎呢，像一条拖进屠宰场的小猪，抱着围栏不撒手，“大姐，我要鱼儿，我要吃鱼儿！” 两人拉拉扯扯，沈念可没工夫管，趁着空隙，她沉思进入空间。 这次空间的能见度已经很高了，展现在她眼前的地盘，多了一块地。 第7章 再相见 第7章再相见 一只只鱼篓被拉上来，伴随着活蹦乱跳的鱼一起跳动的，是村民们激动兴奋的心情。 他们的大功臣沈念，此时正围着破船一圈圈的转，最后垂头丧气地回到沈煜之身边。 小女儿的异样，很快就引起了父亲的注意，沈煜之朝着柳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关注沈念。 柳氏蹲下身子，“念念怎么不开心了？”他们抓了这么多鱼上来，今年过冬都不愁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沈念嘟着嘴，尝试着身体微微前倾，贴在柳氏的怀里，出乎预料的，她并没有觉得不适，甚至小小的身体靠在柳氏的怀里，还莫名产生了一种想要依赖的感觉。 再想到方才的发现，她软绵绵地表达自己的委屈，“娘，我不会修船。”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小得可怜，也就能编编鱼篓，想要修船，她知道该怎么修，可她没有那把子力气啊！她心里止不住哀叹，若是这船也能像鱼一样，扔进空间自己就修好了该有多好。 一边的沈煜之听见小女儿难过的原因，只觉得好笑，“爹爹帮你修好不好？” 沈念原本也是这个意思，听见这话，她仰起头，“谢谢爹爹！”自打发现自己开始融入这个家之后，她向沈煜之和柳氏撒娇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说话间，沈煜之就指使沈铎回去取工具了。 沈念看见沈铎拿着装工具的木箱子回来的时候，柳氏神情怔愣，目光一直追随着木箱子，心下一怔，双手比脑子反应更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搂在柳氏的脖子上，“娘也帮我修船，好不好？” 柳氏生生将眼底的晶莹逼回去，老大一定活得好好的，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她当娘的不能哭，不吉利的！ “好，娘帮你修船。”她站起身子，拉着沈念的手，跟在沈煜之的身后，走到破船边上。 一家五口围在一条船边上忙碌着，沈煜之和柳氏修船，三姐弟从旁打下手，临近傍晚，沈岚先回家准备晚饭。 “姐，我想喝鱼汤！”沈念朝着沈岚的背影喊了一声。 沈岚回过头，朝着她宠溺地笑笑，“好。” 那笑容太暖，并不该出现在一个才七岁的小姑娘身上，可偏偏，那就是一个善待妹妹，宠爱妹妹的姐姐，懂事得让人心疼。 沈念到底年纪小，这具身体发育的也并不算太好，没过多长时间，就赖在柳氏身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是被沈铎叫醒的，醒来的时候，人在家里的床上，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沈铎趴在她身边，“念念姐，吃饭了，大姐煮了鱼汤，快点起来呀！”小家伙儿急于喝鱼汤，拉着沈念的手，就要将她拽起来。 沈念顺着他的力道坐起来，接过小家伙儿递过来的鞋子穿上，爹娘都已经在桌边坐好，她小跑着过去，“爹，娘，姐姐，你们先吃啊。”但被人等着的感觉，挺好的。 柳氏先给沈念盛了碗鱼汤，“念念，你身体还虚着，多喝点鱼汤。” 家里没有太多调料，鱼汤里只加了一点点粗盐调味，却已经是破例了，平常家里是舍不得吃盐的，所幸鱼是纯天然的，滋味上佳。 吃着饭，她心里暗下决定，定要让大家的生活好起来，至少要能吃得起调料。 次日一早，沈念醒过来时，父母二人已经带着沈岚去地里除草了，沈念在院子里找到沈铎，“走，咱们出门一趟。” 沈铎昨日才喝了鱼汤，下意识就跟在沈念身后，走了老远才想起来问：“念念姐，咱们去哪儿啊？” “湖心岛，上次墨小公子救了我，我们都没有好好道谢呢。”沈念一边说，一边从水缸里摸出两条大鲤鱼来扔进背篓里。 沈铎皱起小眉头，“我们去不了湖心岛啊。” 沈念抬手在沈铎脑门上敲了一下，“昨天爹爹把船修好了。” 有船不就能去湖心岛了！ 然而，沈念还是想多了。 她又一次忽略了，自己的小身子并不能顺利的掌舵，但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姐弟两个已经走了一半的水程，顺流而下，到是容易走，两人就算不划船，船也能被风推动着往湖心岛的方向去，但她没办法让船停在湖心岛的港口啊！ 眼瞅着船就要走过了，沈念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素白的身影，她迅速将双手合拢放在嘴前边，高声喊着：“墨小公子，墨小公子！” 沈铎还没意识到他们遇到危机了，听见沈念招呼，他也跟着喊叫。 墨行言听见动静，朝着这边看过来，就见到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船上喊叫，那船马上就要顺着水流划走了，“快，将那艘船拦下来！” 他一声吩咐，身边的下人飞奔向码头，总算是在两个小家伙儿的船跑远之前，将船拦了回来。 墨行言缓步走过来，就见沈念抱着背篓朝他一颠一颠的跑过来，到他身前，将背篓推上来，俏生生道：“墨小公子，谢谢你上次救我，这是谢礼。” 第8章 讨要 第8章讨要 墨行言顺着背篓看过去，蒲草叶子盖着的缝隙里，是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我……”他想说自己不需要，可对上沈念那期待的目光，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伸手接过沈念手上的背篓，“谢谢你呀，小姑娘。” 一句话的功夫，他的耳朵尖儿就红了。 沈念看得奇怪，心道：这小孩子好生容易害羞。 “你先救了我，应该我谢谢你才对。”沈念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看起来煞是乖巧可爱。 墨行言对上他的笑脸，连脖子都红了。 下人见自家主子还抱着沈念递过来的背篓，上前想要接过来，“公子，属下拿着。” 将背篓递给下人，墨行言看向沈念，“你和我进去坐坐吗？我也好让人将背篓倒出来给你。” 沈念上岛的那一瞬就已经注意到，这湖心岛上，有许多外面没有的蔬菜水果，心里正谋算着等以后她和墨行言熟稔了，弄些放在空间里养着。 这会儿墨行言的邀请，正中她下怀，她点点头，“好啊！”说完，她便伸手，一手抓住了墨行言的衣袖，另一只手抓住刚刚跟上来的沈铎。 墨行言天生不足，少时离家，身边只有几个伺候的下人，少何人接触，更别说是沈念这样软萌可爱的女孩子了。 被沈念抓着衣袖，他身上一颤，下意识将衣袖扯回来，情绪激动不知所措之下，动作稍显迅猛。 沈念才是个三岁大的小豆丁，被他一耸就猛地往后跌坐下去。 墨行言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就已经抬手伸手拉着沈念的手，将人拉了回来。 沈念反应倒是快，但这具小小的身体，让她就算有女强人的脑力和反应能力，也大半是发挥不出来的。 “墨小公子？”被墨行言拉着手，沈念也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她的不自在，并非是源于自己内心的不自在，想她二十好几快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拉一下手怎么了？ 只要一想到，这小屁孩儿是个不擅长，或者说不喜欢和旁人接触的，沈念就有些担心，别一会儿惹恼了他，他派人将她和沈铎两人扔到水里去，那他们姐弟两个，可就圆满了。 墨行言听到沈念软糯糯的声音，也从方才的心有余悸之中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自己手上还抓着神念的手呢，忙将手松开，颇有些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两步，“抱歉，我失礼了。”他朝着沈念弯腰拱手。 沈念一愣，难道这小屁孩儿透过她这小豆丁的身体，看透了她已经是个成年女性的本质了？ 不然他干嘛对一个才三岁的小女孩儿露出好像非礼了人家的姿态？ “没事的，”沈念伸手，又悄悄扯了一下墨行言的衣袖，“墨哥哥，我们去走走吗？” 说完，她在心里呕了自己一下。 用娇憨的语气叫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儿哥哥，沈念啊沈念，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墨行言看着沈念拉着自己衣袖边角的手，只觉手腕都好像被烫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嘴里念叨了一句：“非礼勿视。” 沈念诧异，没想到这墨小公子竟然还是个书呆子呢！对一个三岁的小姑娘，提醒自己非礼勿视，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看着沈念瞠目结舌的模样，墨小公子忽略了沈念不该懂“非礼勿视”这话的含义，脸又红了一个度，有心想要逃离这里，但方才已经答应了带沈念进去走走，读书人不能食言而肥。 他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再转头，对上沈念，柔声道：“走。” 说完，不敢再去看沈念的脸，走在前头引路，倒也不算失礼。 沈念的目光早就被湖心岛上外面见不到的珍奇蔬菜吸引了，哪里还顾得上墨行言的举止。 沈铎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小屁孩儿，一门心思跟在自己姐姐身后东张西望，注意力也没在墨行言身上。当然，就算他将注意力放在墨行言身上，也未必会觉得墨行言的举动有什么失礼之处。 “墨哥哥！”一回生二回熟，再叫一次，沈念自己都不觉得有心理压力了。 倒是走在前头的墨行言身体顿了一下，转过身子，“怎么了？”他柔声问。 “墨哥哥，我可以要一点这些菜吗？”沈念的声音里带着怯意，似是怕墨行言不同意一般，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会还给墨哥哥的，双倍还给墨哥哥，成吗？” 她有空间，这些菜放在空间里，一定能长得更好，双倍还给墨行言，并不是在空口说白话。 墨行言也没指望她能还，反正岛上种了那么多，吃不完也是浪费了，给她些倒也没什么，“我让人给你摘。” “谢谢墨哥哥！”沈念大喜过望，在墨行言身前蹦了两下，又想到了什么，仰起头，一脸期盼道：“墨哥哥能再给我些种子吗？”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得寸进尺了，但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脸皮什么的，暂时就不要了！ 第9章 兔子 第9章兔子 背篓被塞得满满当当，沈念满脸笑意被墨行言亲自送到码头，又让下人送两姐弟回到村子里。 沈煜之夫妇和沈岚都还没回来，沈铎还没进家门就被一群小伙伴叫走疯玩去了，家中只剩下沈念一人，倒是省下了糊弄沈铎的麻烦。 将摘回来的蔬菜直接插在空间里，水果她也刻意让人摘了几根枝条，可以试试空间里能不能栽活。 剩下的就是种子了，“这些可是好东西。”沈念看着摆在桌上的一堆小纸包，心中盘算着，不能全都放在空间里，不然空间的秘密怕是要藏不住了。 她挑选了一些种子一股脑撒在空间里，剩下的重新包好，放在桌上。 沈念这边才忙活完，沈煜之几人就结伴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玩成了泥猴的沈铎。 “爹，娘，你们回来啦！”沈念起身，一路小跑出去，“娘，我从墨小公子那里要了许多种子，我们种下。” 柳氏已经从沈铎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中觉得沈念这般不妥，可看着小女儿还不太红润的脸色，又说不出苛责的话来，只能弯腰将沈念抱起来，“以后可不能同人要东西了，知道吗？” 沈念摇摇头，“娘，我答应了墨小公子，咱们种出来之后，会双倍还给他的。” 柳氏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才没有太过责怪。 礼尚往来是本分，他们庄稼院里的人，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回赠给人家富贵地方来的小公子呢？ 他们能拿出来的唯一的好东西，家里的鸡都已经丢了，也只能如沈念所说，等东西种出来之后，双倍还给人家了。 “娘，”沈念见柳氏并没有苛责，抬手搂住柳氏的脖子，“娘，咱们把这些种子种下。” 柳氏抬手，揉了揉沈念的发顶，“现在是秋天呀，傻丫头。” 沈念闻言，恨不能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沈念啊沈念，你说说你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你长脑袋是为了凑身高的吗？ 空间里没有四季之分，便忘了外头是有四季的，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哪里还能种菜？ “哦。”她有些失落，又有些窘迫。 柳氏又在小女儿的脑袋上揉了揉，“明年开春，娘和你一起种，好不好？” 她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占着个三岁小姑娘的壳子，被人当成三岁小姑娘娇宠着，却是越来越不害臊了，俏生生的答了句“好！”还搂着柳氏的脖子，在人家的脸上“嗒”亲了一口。 村民们忙着捕鱼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大功臣沈念，拉着沈铎往后山跑去了，只因为沈铎多嘴，说后山有雪白的兔子。 听到雪白两个字，沈念脑海中径自蹦出来墨行言一身素白的身影，当即就下了决定，“走，姐姐带你抓兔子去！” 沈铎已经为沈念马首是瞻了，连个“不”字都没说，就跟着沈念往后山去了。 到了后山，沈铎才想起来，“念念姐，兔子跑得可快，我们追不上。” “不追。”沈念拉着沈铎的手，弯着腰在地上寻摸，“找到了！” 兔子是直肠子，吃了就拉的，沈念在地上找到了圆溜溜的兔子屎，这附近定然是有兔子出没的，“咱们挖个陷阱，等着兔子自己跳进来。” 沈铎觉得兔子应该没有那么蠢，会自己往陷阱里跳，但沈念已经已经动手挖坑了，他也不能不帮忙，找了根小棍，在沈念定好的点开始挖坑。 两人的个头也挖不出太深的坑来，为了防止兔子跑出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沈念让沈铎将坑底扩宽，洞口只有小小的一圈，像一只瓮一样，这样一来，兔子在坑里没有借力点，就不好往出跳了。 接连挖了十几个坑，姐弟俩都没了力气，沈铎整日里出去疯跑的还好，沈念的小手，都磨红了。 又拔了些野草将坑盖上，做好了标记，姐弟两个才牵着手回家。 次日一早，沈铎就惦记着他和沈念做出来的抓兔子的陷阱，才吃了早饭，还不等沈煜之和柳氏出门，他就着急忙慌地拉着沈念的手往后山跑。 沈念被他拉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后山，两个小人并没有深入，只在林边挖了陷阱，才一进入丛林，就已经到了第一个陷阱的位置。 “有兔子！”坑上面盖着的野草已经被破坏了，沈铎跑到坑边上，惊喜的朝着沈念招手，“念念姐，真的有兔子！” 沈念看过去，坑底下果然趴着一只兔子，黑白花，毛色不纯，不大好看，饿了一夜，精神也不太好了。 接连翻了五个坑，都有兔子，只是，毛色雪白的，就只瞧见一只。 就在沈铎要去翻第六个坑时，沈念一拍大腿，“我们出来的急，忘带背篓了。” 沈铎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下来，“那，怎么办啊？” “我有办法！”沈念拍拍手，“你去摘些枝条来，我们把这些兔子栓起来带回去。” 第10章 念念 第10章念念 沈铎跑去摘枝条的空隙，沈念迅速扒开第七个坑，将里头的兔子塞进空间。 第八个坑里，竟然有两只兔子，她也塞了一只进去，坑里还留了一只，剩下两个坑里都是空的。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番抓了九只兔子，刨除沈念塞进空间里的，还剩下七只，那只通体雪白的，沈念已经有了安排，剩下的六只，可以带回去养着，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家里就会有一窝又一窝小兔子了。 才回到家，将兔子关进鸡圈里，沈念抱着雪白的兔子就往出走。 沈铎在后面追着跑，“念念姐，你去哪儿啊？” “湖心岛，你留在家里看着兔子，别让它们跑了。”沈念头也不回的说完，脚下加快了些速度。 沈铎本来还想跟着沈念一起去湖心岛的，听到沈念说兔子会跑，他也顾不上去湖心岛见世面了，搬了小凳子坐在鸡窝门口，一坐就坐到沈念被墨行言身边的人送回来。 沈念又是被墨行言的人捡回去的。 她摸清了墨行言的人出岛采买的时间，等在码头跟前，墨行言的人才到码头，准备渡船回湖心岛的时候，被沈念叫住了。 听说沈念是去找自家主子的，这些下人也不敢怠慢，先将她带进去，想着若是公子不想见她，再将她送出来也不费什么是。 却不想，这小丫头才上了岸，就滑不留手的自己跑了，边跑还边叫喊：“墨哥哥，墨哥哥！” 下人被她这波操作吓得浑身冒冷汗，恨不能将沈念那张散发噪音的小嘴堵住。 公子喜静，不喜吵闹，下人们平时走路都要刻意放慢脚步，更别说如同沈念这般大声吵嚷了。 带她回来的下人已经后悔，暗怪自己多事了，这不是带回来个惹事精嘛！ “怎么回事，谁在吵嚷？”书房里走出一个八九岁的少年，比墨行言稍微大些，面上很是严肃，还有些…… 厌恶…… 沈念眉头一簇，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打量了这少年几眼，上次来，没见过他。 这少年一身衣服比不得墨行言的华贵，应该不是他本家兄长，听说富贵人家的公子都是有伴读或是书童的，想来这位就是墨行言的书童了。 “我找墨哥哥。”沈念俏生生道。 墨安听见动静才往下看，就见一个小豆丁宝贝的抱着一个背篓，正仰着头和他说话。 “你是什么人？”墨安皱眉。 “我是沈念。”“让她进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墨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也让开了身子，在沈念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问了一句：“你是万水村里的小孩？” 沈念：自己还是屁大点的孩子，也敢叫别人小孩了？ 也对，她现在可不就是个小孩！老天，造化弄人啊！ “是啊！”沈念答了一声，就迈进书房里，“墨哥哥，我给你带了礼物。”她献宝似的小跑到墨行言身边，将背篓捧到墨行言身前。 墨行言放下手中的《鬼谷子》，探头去看背篓中的宝贝，一只雪白的兔子，闯入他的视线，和兔子一样雪白的，还有沈念捧着背篓的小手。 “墨哥哥喜欢吗？”知晓这少年是个脸皮儿薄的，沈念也不寄希望于他能主动开口说喜欢之类的话，故开口询问。 “喜欢。”墨行言唇角勾了勾，但，白兔子怎么看都和软绵绵的小姑娘更配，“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我想送给墨哥哥，墨哥哥上次还送了我种子呢。”又怕墨行言不肯收下，她又说，“我和弟弟抓了好几只呢，这只好看，送给墨哥哥。” 墨行言一愣，对上沈念纯真的目光，心中一动：好看，送给我？好东西，送给我？ 沈念不知道这孩子又怎么了，怎么忽然就红了眼眶了，“墨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墨哥哥很喜欢念念的礼物，谢谢念念。” 念念…… 自己的名字，被这样一个清朗如玉的少年说出来，竟莫名的有几分迤逦风姿，惹得沈念老脸一红，下意识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幸得这具身子才三岁，她做这样的动作也只有可爱，若是让她原本那具三十岁的身子做这样的动作，那可真是“我命油我不油天”，怕是要让人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沈念在湖心岛没留太久，只坐了一会儿，看着墨行言让人圈出一小块地，将兔子关进去，又一同拿了菜叶子喂了兔子，就说要回去了。 墨行言也没多留她，只吩咐墨安：“将今日采买的瓜果零嘴儿之类的，给念念装上些带回去。” 沈念闻言，心中暗道：这小孩子未免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所谓礼尚往来，我送你一件礼物，你只需受着，日后再寻个机会，不动声色的将这情分还回来，你来我往的，这情分就越来越重了。 墨行言此举，我送你一样东西，你赶忙翻箱倒柜的找一件东西送回来，这在正常人看来，就是不想和你有过多交集。 第11章 珍贵 第11章珍贵 所幸，相处了两次之后，沈念对墨行言也算有些了解，知道他并不是真正冷清的人，只是自幼便住在这与世隔绝的湖心岛中，身边只有几个下人伺候。 下人们只管伺候他衣食住行不缺不少，却不会有人教他人情世故，他所知的那些，也都是从书本上看来的，在沈念眼里，就是个可可爱爱的书呆子。 就像今日，他收了沈念的兔子，让人给装些瓜果零嘴儿送回去，是他心中理解的礼尚往来，沈念理解。 自此以后，沈念每每得了些好东西，稀奇玩意儿，就往湖心岛上跑。 村民们捞起来的好看的鱼虾，自己研究出来的小吃。 墨行言也不会让她白跑一趟，每次都给她带不少吃食回去，有时是瓜果蔬菜，有时是干果糕点，也给她割过一块猪肉带回去。 这一日，看着下人送沈念离开，墨安忍不住抱怨：“这丫头每次来，都带不少东西回去，莫不是将公子当成冤大头了？” 墨行言正坐在人造湖边上，看水里游曳的几尾各色观赏鱼，听见墨安的抱怨，不悦地抬起头，“墨安，不可胡言！” “怎么就是胡言了？”墨安被训斥了一句，心中委屈，“那丫头不过带了些不值钱的东西，就换走了那么多好东西，我说说还不成了。” 野兔子，野生鱼，野果子，她拿来的东西，他家公子若是想要，他随随便便就能弄来十个，何须那小丫头献殷勤？ 相反，沈念从公子这里拿走的东西，可不是她一个农家女能弄到的。 墨行言不赞同地看着墨安，“墨安，我给她的都是些许银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她给我的，珍贵得多。” 他给的，是他随手就能拿出来的，而沈念给她的，是倾她全家之力，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这份挂念，他生来至此，仅在沈念身上，体会的最为透彻。 墨安不解，那沈念拿过来的，可是连些许银钱都不值呢，怎么反倒比公子的东西更珍贵了？ 墨行言也没期待墨安能懂，将手上的鱼食扔进水里，不等那些鱼儿开始争抢，他已经起身，“回。” 墨安带着心中的不解，跟在墨行言的身后，回了书房。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村子里为了过冬而忙碌着，沈念也没机会再往湖心岛去了，留在家里，帮着柳氏腌鱼。 多余的，就被沈煜之带到集市上卖掉，换些铜板补贴家用。 “爹爹，”晚饭时，沈念忽然伸手，拉了一下沈煜之的衣袖，“爹，街上卖果子贵吗？” 要不怎么说知女莫若父，沈煜之一眼就看出沈念的意图，“小丫头，想吃什么果子，爹爹明天给你带回来。” 其实山上的野果子，家里也在地窖里存了不少，入冬还能吃一段时间，也让柳氏取了许多蒸好了晒成果干储存起来，吃一冬是没问题的。 但沈家对小女儿素来娇宠，今年又托她的福气，才能安安稳稳过一个不用饿肚子的寒冬，卖鱼又存下不少闲钱，小女儿小小的要求，自然是要满足的。 沈念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嘟着嘴问：“明天我想和爹爹一同去卖鱼，成吗？”不怪她想不出来，实在是她占了沈念的身子之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湖心岛了。 墨行言那里到是有各种各样的果子，但沈念不知道价钱，自然也不敢随意开口，万一让她爹为难了，反倒不美。 沈煜之想想，反正自己上午就能卖完鱼，下午带着孩子们去集市上逛逛，倒也无妨，“好，岚儿和铎儿也一起去。” 纵是沈岚已经七岁了，却也从来都没去过集市呢，以前家里连吃饱都难，哪里有闲钱去逛集市？ 此番听说明天能去集市上逛逛，也不禁露出笑脸了。 沈念感怀：终于从姐姐脸上看到了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表情了。 沈煜之带着三个孩子到集市上转了一圈，给两个女孩儿买了一对绢花，又扯了几尺布，说是回去让柳氏给他们缝新衣服。 倒是沈铎，转了一圈，手上就只攥了一把糖果，不是不给他买，而是他总觉得，街上卖的那些玩意儿，都是给小姑娘玩的，他还是更喜欢村里木匠叔叔给他做的小木剑。 买了不少瓜果回去，才到家，沈念就抓着一包干果和一堆她从杂货铺挑选的小东西往外跑。 “念念，去哪儿呀？”柳韵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背影呼喊。 “湖心岛，娘不用等我吃饭了。”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没影了。 柳氏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厨房，准备做饭，就见沈念又转回来了，她刚要开口询问，就见沈念扑到正准备收拾东西的沈煜之身边，抱着沈煜之的胳膊撒娇：“爹爹，这些东西能等念念回来再放进地窖里吗？” 她仰着头满眼期待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沈煜之连理由都没问，就点头：“好，等你回来再放。”左右现在天也不热，这些东西在外头放一时半刻也不会坏掉。 第12章 青梅竹马 第12章青梅竹马 担心错过湖心岛的船只，沈念一路上跑得飞快，饶是如此，她也才堪堪赶上，跟着上了船。 到了湖心岛，她才知道墨行言生病了。 下人带着沈念到墨行言院外，墨安没在，墨行言不习惯旁人伺候，便只一个人靠坐在床上，随意翻着手上的书，看他脸色不太好，时不时抬手虚握成拳，捂着嘴，压抑着咳嗽声。 “墨哥哥，你不舒服了吗？”沈念走到床边，这才仲秋，房间里就已经点了炭炉，暖烘烘的，没多长时间，沈念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沁出了汗水。 但看墨行言穿着厚厚的衣服，却好像一点都察觉不到热一般。 “很久的毛病了。”墨行言朝着沈念笑笑，“今天不能陪你玩了。” 沈念：在这小屁孩儿眼里，我就是个只知道玩闹的小屁孩儿？分明是我在哄孩子好不好？这小书呆子读了那么多书，莫不是还没明白，最好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的？ “墨哥哥很冷吗？”沈念扯了一下衣领，她热得脸上滚烫。 墨行言注意到沈念的动作，顺着她的手，目光不自觉的落到小姑娘白嫩修长的脖颈上，透过被她扯开的衣领，隐隐约约还能瞧见一点点锁骨。 方才还觉得冷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也觉得有点热了，抬手在脸前扇了两下，“好像是有点热。” “墨哥哥经常生病吗？”她记得之前听娘说，墨行言身体不好，是来这湖心岛上养病的。 “是啊。”墨行言脸上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落寞，他微微抬头，“每年天冷就开始病了，要病到入夏，受不得一点凉。” 沈念心中了然：怪不得离入冬还远着呢，这屋里就烧了炭炉，原来是墨行言受不得凉。 可那炭炉放在地面中间，因是明火，不能靠近床太近，炭火燃烧时，屋里也是浓浓的炭火味道，让人头晕脑胀不清醒。 这样闷着，别说身体本就不好的墨行言了，就算是换个身体好的，也撑不住多长时间，能活到现在，沈念都要感慨墨行言命长了。 “这样烧炭炉很危险的。”沈念煞有介事地板着小脸，“我听娘说，在房间里烧炭炉，一直闷着会死人的。”和古人说一氧化碳中毒，无异于对牛弹琴，沈念换了个墨行言能听懂的方式。 “也是无奈之举。”点着炭炉，他会闷死，可若是没有这炭炉，他不出三天就会彻底病倒，没多久就要命丧黄泉了。 沈念挠挠小脑袋，她有办法啊，但她直接说出来，怕是会被人当成怪物，“要是能在榻上烧火就好了。”沈念嘟着嘴念叨。 墨行言看着她关心自己的模样，心中感怀，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等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色爆红，像是烫到了一般，迅速收回手。 沈念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把火炕引出来，根本没注意到墨行言的动作，许久，她才一脸惊喜地拉住墨行言的手，“墨哥哥，咱们能将烧柴的热气留住吗？” “嗯？”墨行言看着沈念，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 沈念歪着脑袋，“我娘煮饭的时候，灶台边上都好热，要是能将热气留下来就好了。” “我知道了！”她惊喜道：“我们给热气盖一个小房子，热气就出不去了，到时候墨哥哥就住在小房子上面，会不会暖呼呼的？”沈念仰起头看着墨行言。 墨行言怔愣着沉默，沈念这话，听来好像不可思议，但他竟然也觉得未必就不可行。 “回头我让人试试。”墨行言伸出手，又要去揉沈念的发顶，但这一次他反应极快，才将手指弹出去，他就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迅速将手收回来了。 沈念依旧没注意到墨行言的动作，她伸手拉住墨行言收回去的手，“明天我和墨哥哥一起试行吗？” 墨行言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点了头，只听见沈念又郑重其事的交代：“墨哥哥明天一定要等我哦！”若是没有她，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成功呢，要是不成功，他们不会以为是这个方法不行。 “好。”墨行言用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的声音应下。 沈念这才献宝似的从带来的背篓中往外掏东西，零嘴啊，买来的新奇的小玩意儿，两人一个靠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双手攀在床上，一同吃着零嘴，到是有几分青梅竹马的味道了。 又留在岛上吃了晚饭，沈念才告辞离开，被墨行言安排人送回村子里去，临走之前，她还刻意交代：“墨哥哥明天盖小房子要等我啊！” 墨行言朝着她点头，目送她出了房间的门，房中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好像从没有人来过，房中除了偶尔有翻动书页的声音传来，便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直到墨安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公子，那小农女今日又来蹭吃蹭喝了？” 第13章 火炕 第13章火炕 墨行言抬头，看了墨安一眼，凉凉的眼神看得墨安心里直突突，双腿都直打颤，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就听见墨行言说：“你若是觉得在我身边无聊，就回府去。” 墨安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公子，我不说就是了，您别赶我走！”他自小就跟在墨行言身边，承蒙老爷夫人恩典，还赐了本家姓氏，这辈子都要跟着墨行言的，若是被赶回去，别说老爷夫人能不能饶得了他，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墨行言随意翻着手上的书，墨安只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却不敢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墨安快要哭出来了，墨行言才放下手上的书，“明日念念要过来，你早些派人到万水村去接她。” 这就算是将方才的不愉快揭过了，墨安心中就算对沈念再怎么不满意，也还是点头应下，“是，奴才明日一早就去。” 墨行言这才挥挥手，“出去。”他身子往下一缩，脚下冰凉惹得他打了个寒颤，心中更加期待明天沈念过来时，能给他带来的惊喜了。 再说沈念被人送回家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今日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还堆在院子里没有动，沈念心中满意。 柳氏见湖心岛的人送沈念回来，连连道谢将人送走，才不赞同的看向沈念：“念念，女儿家不能这么晚回家的。” 沈念垂头扯着衣摆，说不出反驳的话，只乖巧道：“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会早早回来的。” 她这般模样，柳氏就算还有天大的火气，也消散殆尽了，“早些睡，这些东西明日再整理。” 沈念见此，心中一暖，伸手拉住柳氏的胳膊，“娘，我想在咱们家里挖一个地窖，成吗？” 柳氏一愣，“要地窖做什么？”万水村的粮食产量没有那么高，每年产的粮食够当年吃就已经不错了，根本用不上地窖。 “娘，”沈念正色道：“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咱们多捞了鱼，都腌起来可以放在地窖里，等到冬天没有鱼的时候，拿出去卖，能卖不少银子呢。” 沈煜之靠墙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手上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嘬着热水，听了沈念的话，沉思了片刻，“念念说的有道理。”村里也有些人家是有地窖的，只是用不上，后来大家也就都不挖了，但今年不一样，或许沈念说的情况，真的可能发生呢。 “爹爹！”沈念转身朝着沈煜之扑过去。 “爹明日就找人来帮忙。”沈煜之一把接住沈念，抬手在她脑袋上的软毛上撸了两把以示嘉奖。 沈念脑门上好像有一排乌鸦飞过：嘎嘎嘎嘎嘎……她都三十岁了，竟然还要被人当小孩子揉脑袋，被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第二天一大早，沈念就被墨安亲自接走了，沈煜之忙着找人帮忙挖地窖，只交代她早些回来，就让她跟着墨安去了。 沈念到的时候，墨行言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砖头土灰都摆在院子里，墨行言身上披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皮的大氅，通体雪白，只有黑色的发丝，在白色的兽毛之中隐隐现现，惹人遐思。 沈念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墨行言发呆，直到墨行言朝她招手，叫了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朝着墨行言跑过去，“墨哥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墨安好似忽然明白了，为何自家公子对这小小农女这般惦念甚至宠溺，她的嘴太甜了。 “嗯。”墨行言点头。 其实没有，每年天气转凉，他都要病上几个月的，本来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多难熬，可昨天深夜里躺在冰凉的床榻上，辗转难眠，想到白日里她心疼的目光，忽然就觉得这几年熬下来，好生心酸，索性也睡不着，天不亮就点了灯烛靠在床头翻书。 翻书时，又觉得心酸，他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小小的湖心岛上，比金丝雀又强到哪里去？看了这么多书，空有满腹文墨，满腔抱负，又有什么用呢？ 沈念仰起头，对上墨行言落寞的眸，心中一颤，下意识抬手拉住他的衣袖，“那我们开始！” 衣袖被拽动，好像连带着他的心都跟着失了节奏颤了一下，“好。” 墨行言其实不懂这些，整个过程，就只有沈念一个人在忙活。 他们选了墨行言房间的耳房做实验，“这再挡上一点，我觉得热气应该是这样弯过来的。”沈念一边说，小手一边比划着。 她负责比划，自然有工匠按照她的吩咐完成此事，不必她亲自动手。 “对，应该就是这样，之后就可以盖板了。”看着工匠们抬起石板，沈念往后退了两步，挪到墨行言身边，又扯了扯墨行言的衣袖，“墨哥哥，如果成功了，你以后就不用受冷了。” 墨行言对上沈念的目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了一下，眸光微颤。 第14章 地窖 第14章地窖 火炕建好了，还要等土坯干透了才能点火，不然会出现裂痕，日后再烧起来，少不得要冒烟的。 看时间，今天是不能用了，因此在火炕搭建好之后，沈念与墨行言一同吃了顿说不上是午膳还是晚膳的饭，就又被墨安送回去了。 回到万水村的时候，地窖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沈煜之是村长，他找人帮忙自是容易得多，再加上村民们都是学了沈念的法子学会捞鱼可以安稳过冬的，得知沈家要挖地窖，都忙不迭来帮忙。 柳氏和沈岚正在火房准备这些工人的饭菜，还有两个同村的妇人在火房帮忙，沈念回来甜甜的叫了声娘，又和两个婶婶打了声招呼，就兀自去摆弄昨天买回来的那些东西了。 “这地窖挖的可真大啊。” “是啊，村长，用不了这么大？” “可不嘛，这都比我家下屋大了，这么大的地窖，在咱们村那可是头一份啊！” 做工的村民的声音传来，沈念抬头望院子里张望了一眼，就见村民们已经歇下了，正看着那地窖议论。 “念念说要大一点。”柳氏拎了一壶热水给众人送过去。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就算是沈念教大家抓了鱼，可她到底是个孩子，自己和老沈竟然这么顺着她了。 寻常人家的地窖，一两年都未必有机会用一次。 自家这个地窖，比寻常人家的地窖大了倍，若是往年，也定然是用不上的，可今年，竟然只因为沈念的一句话，连沈煜之都没有反对，只让人在底下不断的扩宽。 这底下，都快有一间房的空间了，沈煜之才满意，瞧着沈念正往他们这边张望，她朝着沈念招了招手，“念念，过来瞧瞧可还满意。” 沈念老脸一红，家里的事情，这是让她做主了？ 蹬蹬蹬跑过去，站在上头往下看，还是挺深的，一个台阶延伸到地底下，现在地下点了油灯，沈念顺着台阶下去，亲眼见了才发现，自家这地窖确实大得很啊。 “爹，好大呀！”沈念在地窖里同地面的沈煜之大喊，脆生生的声音传到上面，惹得一群大男人爆笑，这小丫头，真可爱啊！ 不只是大，底下还有石墙隔出了三个隔间，看上去像三个小房间，墙壁上挂着煤油灯，此时煤油灯点着，将地窖照的通明，脚下是碎石铺了一层，虽然不太平整，但也不似别家的地窖一般潮湿。 一家人带着工人们吃了一顿饭，工人们就各自回家了。 沈煜之手上端着旱烟，靠在墙头坐着吞云吐雾。 柳氏带着沈岚收拾碗筷，沈铎吃了饭就被村里的小孩儿叫出去玩了。 沈念一个人抱着一袋豆子往地窖里送。 沈煜之想要帮忙，都让沈念给拦住了，她俏生生的护着身后那堆东西，“念念自己来！” 沈煜之无奈，只能让她自己一遍一遍的搬，她每一次拿的东西也不多，沈煜之在上边盯着，若是她摔了，也能及时将她拉起来，便任由她自己折腾了。 沈念自是有目的的，她要将空间里的东西悄悄的塞到地窖里去，这也是她买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沈煜之不记得到底都买了些什么。 昨天她指着很多东西要，许是买了这些日子的鱼，手上有些余钱了，再加上也要过冬了，等到入冬这些东西就更贵了，故此沈煜之对沈念的要求，来者不拒，但凡是沈念点到的，他就让人装上一份。 不怪沈念怀疑，现在沈煜之是当真不记得自己昨天兴冲冲的到底都买了些什么东西，只看着沈念一个人折腾了十几趟，还有好些东西在院子里摆着，就稍微有点心虚。 所幸柳氏见到那些东西之后，只是有些心疼，并没有多说什么。 “爹爹，咱们还有钱吗？”不知过了多久，沈念终于摆弄完了那些东西，趴在沈煜之的腿上，仰起头询问。 沈煜之一愣，“念念还想要买什么吗？”都买了那么多东西了，还不够吗？ 沈念注意到沈煜之的迟疑，心中暗叹，这句身子还是太小了，要钱也只会被人当成是想要胡花，便开口解释：“念念想买些粮食存到地窖里，冬天也不饿肚肚。” 看着沈念揉着小肚子，还露出些微担心的表情，沈煜之似是被触动了一般。 别看沈念才三岁，可她出生这三年里，就没有一年过冬是不饿肚子的。 不只是他们家，几乎所有人家都是这般，若是收成好，交了税还能剩下些余粮勉强过冬，若是碰上收成不好的年头，交了税粮食就所剩无几了，饿死人都是有的。 “好，爹爹明天就去买。”既然决定了要存些粮食，就要趁早，等到入冬，粮食的价格会翻一番，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想买，都未必买得起了。 沈念跳了一下，“好耶！谢谢爹爹！”这样到时候她就可以顺势将自己空间里那些粮食也填到地窖里了。 第15章 成功了 第15章成功了 次日一早，沈念才吃了一碗白粥，墨安就已经到了沈家门口。 柳氏知道墨安是墨行言身边的小厮，便想着叫墨安进来吃些东西，无奈墨安就站在门口，连进门都不愿意，更别说吃些东西了。 这一幕看得沈念心中颇有些怨念，她早感受到墨安对自己有一股莫名的敌意，虽然不知道这敌意来源于哪里，却也是切实存在的。 但她快三十岁的人了，实在犯不上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一般见识，便也没有询问过，只要这娃娃不要表现得太过分，她便也当做不知道。 墨安这般，沈念也不好拖沓，囫囵将碗里的清粥咽下去，扯了袖子擦了下嘴，就起身往出走，“娘，我先去湖心岛了。” 只交代一声，就跟着墨安走了。 上了湖心岛，墨行言竟然出奇的等在岸边，沈念下意识就朝着他跑过去，“墨哥哥！”她伸手在墨行言的手上摸了一下，“墨哥哥好冷！” 墨行言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沈念在手上摸了一把，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念一双小手已经将他的手捂在掌心，小心的揉搓，边在自己手上努力，还一边抱怨：“墨哥哥在房里等我就好了，我又不是没来过。” 墨行言的手僵硬了一瞬，理智告诉他，应该把手收回来，但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小心翼翼的呵护，他鬼使神差的贪恋了手上传来的温度。 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察觉不到冷了，连耳朵尖都好像在发热了。 “走。”他吞了下口水才开口。 沈念“哦”了一声，边点头边收回手，“走。” 墨行言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心里忽然被莫名的失落占领，想要说什么，那小人却已经兀自朝着院落走过去了。 “公子？”墨安见自家主子发呆，开口唤了一声。 墨行言才回过神来，迈步朝着小姑娘走过的方向追了过去。 经过了一天一夜，火炕已经干透了，就等着沈念过来点火呢。 下人已经准备了柴火，等着沈念和墨行言进来，就点了火，火红的颜色在小小的灶洞里窜动，热气好似是顺着火炕的位置往里延伸。 火炕上已经铺好了席子，沈念走到炕边上，伸手在上头摸了一下，心道：成功了。转头一脸惊喜的看着墨行言：“墨哥哥，热了！” 墨行言上前，学着沈念的动作，在火炕上摸了一把，果然已经温乎了，“都是念念的功劳。”看着小姑娘高兴地红了脸的模样，墨行言又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在沈念的脑袋上撸了一把。 沈念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一边候着，原本面露喜色的墨安，笑容僵硬在脸上，公子素来守礼，什么时候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失礼的举动来了？ 虽说那沈念不过是个三岁的小丫头，可莫说是三岁了，就连个母狗，公子接触了都会心中不喜，老爷和夫人不止一次担心过公子的终身大事。 “嘿嘿，以后墨哥哥就不用受冻了。”沈念脸上尽是纯真的笑意。 墨安也上前摸了一下，那火炕上的温度，着实比铺了锦被的床要暖和多了。 知晓事情的经过，墨安也知道，自家公子没有夸大，确实是这个农女的功劳，“多谢沈姑娘！”墨安郑重其事的朝着沈念拱手。 他依旧不明白公子说过的，沈念给他的，远比他给沈念的要珍贵得多这样的话，但就凭借这个火炕，能让公子以后的冬季里都好过许多，他便觉得，沈念莫说是来蹭吃蹭喝了，就算是将湖心岛搬空了，他们都不亏。 沈念心下一怔，这小子的态度，怎的转变这么快？难道就因为这火炕？她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墨安哥哥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弄出了这个火炕。”墨安也不隐瞒。 沈念连连摆手摇头，“不用的，墨哥哥不用生病我就很开心了。” 她的仪态，她脸上的神色，无一不在表明，她这些话，都是发自真心，没有半句谎话。 墨安忽然发觉，公子说的没错，从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沈念这姑娘，虽然是个农女，但为人真诚，现在想想，她送给公子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其实已经是她竭尽所能之下，能给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沈念也不管墨安的想法，只扯了一下墨行言的衣袖，“墨哥哥，我能把火炕的做法，教给村民们吗？” 墨行言微愣，“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想到的。” “我就提了个想法，剩下的都是哥哥们做的。”确实沈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手，就借提意见的空子，佯装童言无忌的提点了几句，最后能将这火炕做出来，还全都仰赖于墨行言请来的工匠。 墨行言又在沈念的脑袋上揉了揉，“不是的，没有念念的想法，哥哥们也做不出来，所以，念念可以将这方法教给念念想教的任何人。” 第16章 冬至 第16章冬至 “念念可以请哥哥们去村子里帮忙吗？” 墨行言知道，沈念说的哥哥们，指的是打造火炕的工匠们，他点头，“当然可以。”总归都是他从府上带来的下人，算不得正经工匠，只是有些伺候主子的能耐罢了。 沈念闻言，面露喜色，“谢谢墨哥哥！”她伸手在墨行言的腰间抱了一下。 墨行言身体一僵，他身上的衣服厚重，感受不到沈念手上传来的温度，可就是觉得，沈念触碰过的位置，被灼热得滚烫，他想躲开，又怕伤到沈念，只能僵着身子站在那里，等着沈念退开。 沈念其实只抱了一下就飞速退开了，她甚至没能感受到墨行言的僵硬，不过是表达喜悦罢了，又不是心意相通，犯不上抱着没完没了。 可这一瞬间，在墨行言感受来，却好像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一般，等到察觉到沈念已经退开，他的腿都僵直了，好似不会动作l了一般。 沈念并没有注意到墨行言的变化，也没继续在湖心岛多留，带着墨行言允诺给她的几个工匠回了万水村。 柳氏见沈念蹦蹦跳跳的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沈念到底是个女孩子，整日里和男人厮混，算怎么回事？ “念念！”这么想着，柳氏招呼沈念的语气，不由得重了些。 沈念却好像没注意到一般，兴高采烈地跑到柳氏身前，伸手环住了柳氏的大腿，“娘，这是我和墨哥哥借来的工匠哥哥们，让他们帮我们搭造火炕，可暖和了，冬天都不用挨冻了。” 柳氏一怔，责怪的话便说不出来了，一方便是经过沈念的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外人呢，不在人前训子，另一方面，也是被沈念所说的火炕给吸引了。 面对柳氏的追问，沈念尽量用三岁孩子的语气，连说带比划的，勉强将火炕给描述了出来。 墨家跟过来的下人见状，上前帮着解释了一番，在柳氏眼睛越来越亮的时候，来人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公子吩咐我们，帮村子里想要搭建火炕的人家都搭建上火炕。” 柳氏终于耐不住了，“当真？” “自然。”那人点头。 沈念扯了扯柳氏的衣袖，“娘，快去叫爹爹呀！” 柳氏心中一动，转身就走，都忘了要招呼客人们进院子里坐下了，沈念看得无奈，幸得她壳子里的不是真正才三岁的小屁孩，不然今天定是要失礼了，她抬手，“哥哥们进来坐，我娘去叫我爹了。” 几人对于柳氏的举动，本也没有不悦，但沈念的邀请，让他们心中更是满意。 沈念给几人倒了大碗茶，“哥哥们喝茶，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的，你们别生气哦。” 他们本就是下人，又是被主子吩咐出来做事的，就算人家不搭理他们，他们也得把活做好了，更遑论柳氏虽然并没有太过招待他们，但那也是因为心中激动，沈念不是就将他们带进来了，在见到沈念乖巧的模样，哪里还有火气？ 一碗茶还没喝完，沈煜之就大步走出来，几人连忙起身，却被沈煜之按下去，“几位说帮我们村子搭建火炕？” 为首一人笑着点头：“主子是这般吩咐的。” “好，好啊！”沈煜之没见过火炕，但柳氏方才的描述，让他心中激动，“几位什么时候方便动工？”他得在家中试一试，若是得行，就在村子里推广。 “今日就可以动工。” 得了答案，沈煜之当即就准备材料，他们人多，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在两个屋子里各自搭了一个火炕。 村民们路过沈家见着热闹，就跟着进来瞅瞅，听说火炕的神奇，又听他们是墨小公子派过来帮忙的，也不等着看效果了，有几个胆大的，直接就将人请回去，当天动工了，对此，那几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次日清晨，沈家的炕洞就烧了起来，村子里没那么多讲究，沈家的炕洞和灶台是连着的，伙房里做饭烧火，火炕就跟着热了起来。 本来还在观望的村民们也耐不住了，纷纷请墨家工匠帮忙搭建火炕，搭建火炕并不难，村子里的工匠们只一日的功夫，就学会了。 大家一同动工，终于在入冬之前，各家各户就都住上了火炕。 冬至这一天，落了初雪。 沈家暖烘烘的炕上摆了小桌，柳氏炒了毛嗑，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喝着大碗茶吃着毛嗑，好不恣意。 “今年能过个好年了。”沈煜之看着窗外的飘雪，感叹了一句。 柳氏面上也挂着笑容，这段日子过得太舒心，沈念瞧着，好像她脸上初见时细密的皱纹都被抚平了许多，“是啊，多亏了念念。” 柳氏的话，没有人反驳。 这段时间，村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沈家也在忙着存粮，粮食和容易储存的冬菜，地窖里已经存得满满登登，就算明年没有收成，就凭借这满满登登的地窖，也饿不死人了。 第17章 真香 第17章真香 沈念抱着比她脸都大一圈的茶碗，心中觉得好笑。 确实是她的功劳，她借着往地窖里存粮食的空，往里头塞了好多空间里产出的粮食。 现在她的空间里，还有许多存粮，当初无意间扔进空间里的母鸡，每天都下两科蛋，只可惜没有受精，那鸡蛋没有办法孵出小鸡来，她心里捉摸着，等明年开春，定要弄一只公鸡扔进去，依照空间里的水土，她完全不用担心小鸡会长不好。 倒是她情急之下扔进去的两只兔子，恰巧是一公一母，昨天她看着，母兔子已经怀崽子了，用不了多久，第一窝小兔子就要出生了。 “但是这冬天，就不能捞鱼了。”沈煜之的脸上，有露出些担忧来。 沈念闻言忙道：“冬天也能捞鱼呀。” 柳氏抬手在沈念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孩子，莫不是在说傻话，冬天河面都结冰了，还如何能捞鱼？” “真的可以！”沈念目光坚定的看着柳氏，对上柳氏满含宠溺但不信任的目光，她只能无奈道：“娘等着看就是了，冬天有办法捞鱼的！” 柳氏也只能揉揉沈念的发顶，随她怎么说了，追上敷衍道：“好好好，我们念念最棒了，冬天也能捞鱼。” 沈念甩甩脑袋，顶着柳氏的手，抬头控诉地看着柳氏：“娘，你在敷衍我！” 这下，就连沈煜之和沈岚，都被她逗笑了。 沈念心里憋屈，“你们等着瞧！”还不相信我，你们等着惊掉下巴。 却不知，她一个三岁小娃，做出这样的神态来，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又被笑了一通，沈念心里憋屈，扭头不愿看几人。 柳氏见此也不恼，起身下地，到或火房冲了五碗油茶，油茶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油茶还是沈念缠着柳氏炒的呢，白面和着黄豆面，在锅里炒熟，放上碾碎的瓜子仁和花生，冲泡的时候加上一勺蜜糖，她最是好这口，这会儿闻到油茶的味道，哪里还能忍得住继续生闷气，只能转过头来，“娘，不带你这样的！”不讲武德！ 一家人又笑起来，沈念手上捧着油茶，一勺勺往嘴里送，最后也没了火气，“嗯！真香！” 冬至之后，连着下了三天雪，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下的也不小，沈煜之每每拎着旱烟袋坐在炕上往外瞅的时候，都要感慨一句：“瑞雪兆丰年，明年定是个好年头。” 沈念对于年头好坏并不挂心，总归她空间在手，这一家人是饿不死的。 她心里在惦记另一件事。 沈铎那臭小子，一点也不知道藏拙，冬至那日，她说的冬天也能捞鱼的事情，被他和那群小子炫耀出去了，也怪沈念给沈铎的印象，太神了些，家里头那么多人，就只有他对此事深信不疑。 但旁人不信啊，沈铎说出去之后，不仅没能如愿让那些小子崇拜沈念，反而替沈念收了一波嘲讽。 本来沈念的壳子里三十岁的芯子，倒也不至于和几个岁的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沈铎见沈念被人嘲笑了，都不惦记出去玩了，每日只想着拉沈念顶着大雪去万水河捞鱼。 前几天，沈念还能用下雪天冷为由，不去。 但今日，下了三天的大雪，已经停了，沈铎才睁开眼睛看见雪停了，就跑到沈念的床边，“念念姐，咱们去河边捞鱼。” 他的声音也不大，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在沈念的耳朵边念叨，沈念就算是再大的困意，也被他吵醒了，满眼怨念的从暖呼呼的被窝里钻出来。 “爹爹，”沈念穿好衣服，睡眼惺忪的走到沈煜之身边，整个人身体一软就窝在沈煜之的怀里，迷迷糊糊的补觉，还不忘问：“河上冻冰了吗？” “冻了，差不多有半尺厚了。”家里孩子们惦记的事儿，沈煜之一早起来，发现雪停了，就去河边看过了，“冰面上都有人走了。” “沈铎，”沈念有气无力的招呼了一声，“吃完饭叫上你那些小伙伴，姐姐带你们捞鱼去！” 沈铎蹦得好高，跑到伙房里抓了两个馒头就往出跑，沈岚在后面招呼他好几声，都没能将人叫回来。 等沈铎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回来，沈念已经窝在沈煜之的怀里吃完了饭，“爹爹，你们也去。” 沈煜之本也不放心沈念一个人往河边跑，索性入冬了，农家也没什么事情要忙，他点点头，一家人拿着捕鱼的工具，身后跟着一群小豆丁，浩浩荡荡的往河边去了。 “爹爹，”沈念拉着沈煜之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走到河水中央，“把这里凿开。”她指着冰面让沈煜之动手。 沈煜之一镐头下去，冰面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坑，看得出来，这冰是冻实诚了。 沈煜之一个人动手，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将冰面凿出一个能将鱼篓扔下去的洞。 “这……”沈煜之看着冰窟窿，猛然瞪大了眼睛。 第18章 丰收 第18章丰收 厚厚的冰层下是不少聚集到一起，看上去一动不动的鱼。 哪怕是沈煜之凿冰这么大的动静，底下的鱼也没有要逃开的意思。 顺着凿开的窟窿将篓子放下去，略微等了一会，便顺着绳子将鱼篓重新拉了起来。 “哇！真的抓到鱼了！姐姐好厉害！” 拿着鱼篓的沈煜之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沈铎就已经先叫嚷开了。 让跟着一起过来的村子里头的其他小孩一个两个忍不住都围拢上来，见到沈煜之手里拿的鱼篓里，满满当当的装了好些鱼的时候。 一个两个忍不住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沈念靠在沈煜之的脚边，点了点鱼篓里的数量。 一旁的沈铎忍不住两只小手叉腰，一挺胸，脸上带着一点得意，对着一群大呼小叫的小伙伴说道：“怎么样，我就说过我没骗人！我姐姐就是抓到鱼了！” 站的离沈铎最近的一个小孩，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她，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我们岂不是冬天也能来抓鱼了？” 本来就只是抱着玩闹的心思陪着沈念过来的，从来都没想过居然会真的大丰收，沈煜之低头看了看沉甸甸的鱼篓，伸手揉了一把沈念的脑袋。 “念念真聪明！” 如果冬天也能抓鱼，这就意味着冬天村民的也能有收入，不至于闲在了家里，既挨饿又无所事事。 伸出自己的小手摸了摸脑袋，顺了一下被沈煜之揉乱的头发，沈念仰脸笑了笑：“爹爹，有了这些鱼，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多的钱买蔬菜了？” 沈煜之用力的点了点头：“当然了，爹爹还要跟念念说一声谢谢！” 一瞬间就脸红起来的沈念，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心里头泛过了一丝酸软。 在有阴影的冰层上凿洞，可以捞到了冬天不爱动弹的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冬天还能捞到这么多鱼，但这并不妨碍村子里头的人动手。 原本因为天气渐渐很冷，湖面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而逐渐变得冷清的河边，在这些天，逐渐又变得热火朝天了起来。 湖面上的冰层很厚，厚到可以让大家自由地在湖面上走动。 一整个湖面都被冻住了，这就省去了沈念每次都要被墨安接着坐船才能到湖心岛的功夫。 “墨哥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墨行言穿着厚厚的皮裘，静静的站在了湖心岛不远处，一座小小的亭阁里，尽管里三层外三层穿了不少，又有一层毛茸茸的大衣。 可墨行言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异常的苍白，好像下一秒钟就会被风刮倒了似的。 听到沈念怎么说起的时候，只是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在了嘴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不了，你们去玩，我在这里看看就好。” 沈念歪着头，看着对方缓缓地落座，身旁有下人支起了火盆，倒也不算特别冷。 只看着对方落座以后，照例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本书，仔细的翻阅着。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沈念，最后也没在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趴在了亭阁的围栏边上，看着在冰层上，闹成一团的村子里头的几个小孩。 尤其是沈铎。 自从发现冰层很厚，即便是在上头放心奔跑，也不会出现裂痕导致落水。 沈念干脆缠着沈煜之，用废弃的木料，削成了一双正好可以卡在鞋子上的溜冰鞋。 也多亏了沈家对她的宠爱，反正除了捕鱼之外，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正好又是一些不用的边角料，沈煜之倒是没有责备她，只是给家里头的三个孩子每人都做了一双。 然后，凭借着这一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简易版溜冰鞋，沈铎成功的成为了村子里头这一群小孩的头头。 整日看着这小家伙呼风唤雨，好不快活，沈念趴在围栏边上，忍不住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虽然在翻书，可墨行言却总忍不住把自己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姑娘。 只是看着她小小的身子靠在围栏边上，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自己的心里头好像也跟着快活了一些。 “……墨哥哥？” 感觉到总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沈念本以为是站在了不远处的墨安。 扭头的时候，却发现是看着自己这个方向隐约在发愣的墨行言。 误以为墨行言其实是渴望了身后这些小孩的溜冰鞋，沈念伸出小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墨哥哥喜欢这些溜冰鞋吗？这鞋子套在脚上以后，到冰层上走起路来可快了！” 感觉到自己居然在看着一个姑娘发愣，墨行言心里猛地一跳，紧张又狼狈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只觉得脸颊滚烫。 “不用了……” 不自在的避过了对方的视线，墨行言默默的盯着一旁烧着的火盆。 沈念满头问号的看着他，看着墨行言突然就红起来的脸，下意识地离开了围栏边，凑近了些：“是不是外头太冷了？墨哥哥你要是不舒服的话，要不然就先回屋？”6 第19章 火锅 第19章火锅 墨行言再抬起头，就见沈念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担心，“没，没事……” 沈念看他奇奇怪怪，心中更是担心，伸手抓住墨行言的手腕，“墨哥哥，我好冷哦，咱们回去。” “冷吗？”墨行言心中那一丝别扭，也随着沈念一句话烟消云散，只担忧地看着沈念。 小丫头的脸蛋儿动得通红，这个季节，她连个围帽都没有，“不玩了，先回去喝杯热茶。”说着，墨行言反手抓过沈念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回走。 沈念跟在墨行言身后半步，看着墨行言侧后背影，唇角不自觉勾起：这个小书呆子，还是挺可爱的嘛！ 虽然……呆了点。 墨行言哪里知道沈念正腹诽他呢，攥着沈念的手，触手冰凉，竟不比他的手暖和，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想想沈念以后可能会和自己一般无二，就止不住的莫名的心忧。 “墨安，快让人准备热茶，再煮一碗姜汤过来！”才回到屋里，墨行言弯腰将沈念拎到炕上，回头吩咐墨安。 墨安应下，转身就出去忙活了。 墨行言还觉得不够，伸手拽了边上的被子就往沈念的身上盖，“快点盖上，外面太冷了，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沈念：…… 这里是墨行言的房间，她屁股底下是墨行言寻常睡的火炕，现在她身上盖着的被子上还带着墨行言身上独有的清冷的竹香味。 种种发现一股脑砸在她的脑袋里，震得她头脑发懵。 “怎么样，暖和一点了没？”墨行言一屁股坐在沈念旁边，低下头看着她。 沈念抬手，揉了揉自觉燥热，但触手冰凉的小脸，心中宽慰自己：幸好方才在外头冻了一阵，现在墨行言也看不出来她是羞臊得脸红，不然她可没脸继续在这万水村混下去了，更没脸再出现在墨行言身边了。 她在脸上拍了两下，心道：沈念啊沈念，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被一个小屁孩儿撩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你的出息呢？ 但，就是这种干干净净，不含一丝杂念的关心，才更容易撩动人的心弦。 尤其沈念前世活了半辈子，三十岁女强人的人生里，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什么牛鬼蛇神没斗过，倒是这种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关心，少之又少。 墨行言见沈念捂着冻得通红的小脸发呆，只当她被冻坏了，忧心忡忡地问：“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让人给你请大夫？” 他自己身体不好，父亲给他请了大夫贴身照顾着，人就在湖心岛上，要叫人很方便。 沈念终于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的，不用麻烦的，我喝杯热水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墨安就端着热茶进来了，“姜汤让厨房熬着了，公子，沈小姐，你们先喝杯热茶去去寒。” 说着，墨安已经倒了杯茶递给墨行言，转身去倒第二杯。 墨行言顺手就将茶水递给沈念，“给，喝杯热水。” 墨安：……递茶的手转了个方向，送到了墨行言身前：“公子，喝茶。” 嗯，如果不在意这些细节的话，人生还是很有趣的！ 喝完了茶水之后，沈念就已经觉得热乎乎了，却仍是被墨行言逼着，喝了一碗姜汤才作罢。 等到墨安将两人手上的碗拿走，墨行言又给沈念掖了下被子，将她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圆滚滚的像个球一样。 “嗯！墨哥哥，热！”沈念是真的热了，身上都已经沁出汗来了，她伸手扒开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脸控诉的看着墨行言，“热死了！” 墨行言一眼就看见小姑娘稍微咧开了一点的领口，被子里折腾了那么久，将她的衣服都弄乱了，领口微松，露出一小段素白的颈子，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墨行言身体一僵，猛地转身，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那个，我去看看晚饭吃什么。” 沈念一愣，“我和墨哥哥一起去！”说着，从炕上跳下去，颠颠跟在墨行言身后，“墨哥哥，咱们吃火锅，这么冷的天，最适合吃火锅了。” “火锅？”墨行言转过头，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到了沈念的脖子上，心中默念了三遍“非礼勿视”才矮下身子，替沈念整理了一下衣领。 整个过程，他的目光四处瞟，片刻也不敢落在沈念身上，可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方才看到的那抹莹白，逼得他口干舌燥，半点也不像刚喝过茶的样子，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下唇。 沈念并没有注意到墨行言的异常，“就是弄一个大锅，将青菜呀，肉啊，菌菇啊之类的放在里面煮，再蘸些调料，很好吃的。” 墨行言在食之一途上，本没有那么狂热的想法，但看着沈念忍不住吞咽口水的模样，勾唇一笑，“那咱们就吃你说的火锅！”说着，再自然不过的抬手牵着沈念的手，往外走。 然，他红透了的耳尖儿，还是出卖了他。 第20章 春分 第20章春分 “墨哥哥可以吃辛辣味吗？”沈念指使下人准备底料的时候，仰起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墨行言。 “可以。”…… 因为身子不好，他的饮食多是清淡为主，已经很久没吃过辛辣这种会让人心情舒爽的味道了。 “那我让他们少放一点。”沈念转头，将下人准备的一碟子麻椒和辣椒拨出去一半，剩下的递给正在炒锅底的下人，而后拉着墨行言就走，“墨哥哥，咱们快走！” “嗯？”墨行言的疑问还没问出来呢，就被沈念拉着出了厨房，“为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辛辣呛人的味道，就从厨房里飘出来，随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眨眼间，厨房里头的下人们就都冲了出来。 等到味道没那么呛人的时候，沈念才拉着墨行言的手，回到厨房，那个炒锅底的陈大厨一手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沈念，“沈姑娘，您瞧瞧，可是这样的？” 沈念凑上去闻了闻，“不错，就是这样，真棒！”她毫不吝啬的给陈大厨点了个赞。 陈大厨：这哄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加水煮开，就可以下青菜啊，肉啊之类的了，现在呢，咱们来调一个蘸料。” 沈念的话才说完，下人就已经将调料罐子都捧过来了。 “墨哥哥，我帮你吗？”她抬头看向墨行言。 “好，谢谢念念。”墨行言不懂这火锅的吃法，便顺势让沈念动手了。 沈念的个头还小，翘着脚才能瞧见桌上都摆了那些调料，动手调料的间隙，还仰起头和墨行言说话，“墨哥哥吃这个吗？” 墨行言点头，她便放些在碗里，墨行言摇头，她便转战下一种调料，最后调出两碗蘸料，还不忘招呼下人们，“你们自己弄哈。” 下人们闻言一愣，看向墨行言，他们也能和主子吃一样的？ 墨行言也是一愣，垂头看向沈念，却发现沈念已经偷偷望着滚开的锅流口水了，“一起吃。”反正弄了那么多，他们两个也吃不完。 下人们满心欢呼，到是陈大厨反应最快，“我还从来没试过这种新鲜吃法，可得尝尝！”说着，他已经到橱柜里拿了碗筷，动手调料了。 沈念已经下了牛肉进去，这个时代，牛肉可是稀罕物，寻常百姓可能一辈子都吃不上一次牛肉，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偶尔尝尝了。 沈念看着锅里翻滚的牛肉，心中已然忍不住猜测墨行言的身份了。 早就从村民们的谈论之中得知，墨行言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因为身体不好，才到他们这乡下穷乡僻壤的地方来调养身体的，美其名曰是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自然，山清水秀和穷乡僻壤之间的区别，并不在地，而是在人。穷人眼里的穷乡僻壤，确实富人眼中最适合疗养身体的山清水秀。 莫家显然就是富人那一挂的，但具体富到什么程度，墨行言以前和村子里的人交集并不多，也没人知道他的背景。 但就沈念这段时间和墨行言相交，目之所见，便可得知，莫家绝对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 要么是有权，要么是富甲一方，总归是要占上一样的。 不然这牛羊肉这些稀罕物，一般的富户可都不能常年累月的吃，墨行言能，甚至还能拿出来送人——沈念。 “墨哥哥，好吃吗？”沈念看着墨行言的眼睛都亮了一下，笑着问。 “好吃。”墨行言点头，不只是好吃，而且吃到肚子里暖呼呼的，很是舒服。 一顿饭才吃到一半，他竟然就流汗了。 须知，便是盛夏，旁人汗流浃背的时节，他也未必会流汗。 沈念并不知道这些，这顿饭结束，她就被墨安送回家了。 次日，沈家就吃了火锅，再没几日，整个万水村的村民们，家里都吃上了热乎乎的火锅。 村民们自没有墨行言那里小锅小灶吃的那般讲究，但一家人围坐在灶台前，吃着热乎乎的火锅，心里也很是满足了。 捞了鱼送到镇上去卖，冬天的鱼可是稀罕物，每每到镇上，就兜售一口，换了银钱买些往年想都不敢想的玩意儿，然后回家吃一顿热腾腾的鱼肉或是猪肉火锅。 一个冬天，就这么热火朝天的过去了，比每年忙碌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用沈煜之的话说，那是日子又有了盼头。 很快，就到了春分时节。 “娘，做什么呢？”沈念长高了许多，伸手已经能抱住柳氏的腰了。 “泡种子，过些日子就该种庄稼了。” 沈念就看着柳氏将一袋子玉米都倒进大缸里，又往缸里灌水，整整三个大缸，看得沈念心头火热，这些种子，少说也能种五十亩地。 又觉得疑惑，就算是收成再怎么不好，五十亩地产出的粮食，应该也足够过冬才是啊，却为何村民们每年冬天饿肚子也就算了，她家里也会饿肚子呢？ 第21章 育苗 第21章育苗 沈念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却引得柳氏一阵笑，“念念，你可太可爱了。”家里只有十几亩地，都已经是好不容易才开垦出来的。 沈念就算再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知道自己是想错了，“娘，不是这样吗？一颗种子长一棵庄稼，这些种子能种好多庄稼了。” 就算是刨除坏掉的种子，少说也能种三四十亩地了。 “念念，种地没那么容易的。”柳氏揉了揉沈念的脑袋，“你看看这种子里，有好多长不出来的呢。” “娘怎么知道长不出来？”沈念个头实在是有些矮了，看不见大缸里到底是什么情形，只能养着脑袋询问柳氏。 柳氏矮身将沈念抱起来，“这种子里头，有好多干瘪的，是长不出来庄稼的。” “为什么不挑出去呢？”沈念歪着脑袋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干瘪种子，有这些东西，干啥不好，非要泡了报废掉，难怪总有人吃不饱饭了。 “到时候将种子撒在水田里，干瘪的种子就会被水冲走。”柳氏笑着解释。 “直接撒？”那不只是干瘪的种子会被冲走，就算再饱满的种子，也禁不住水田里流动的水，“村子里都是这么种庄稼的吗？” 柳氏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沈念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有什么问题吗？这是天大的问题好吗！ 怪不得五十亩地的种子，只能种出十几亩地来，都被水冲到不知道哪旮沓去了，还指望能出苗吗？ “不先育苗吗？”沈念问，见着柳氏不太明白的样子，她又将育苗的概念说了一番，惹得柳氏目瞪口呆。 先圈出一块地，将种子都种在这块地里，等着长出秧苗，再将秧苗插到地里，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沈念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念念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孩子，都没下过地，怎么会知道育苗？ 沈念心中正盘算着，到时候可以顺势将在空间里养好的种子拿出来，替换了这些不太优秀的种子，一抬头，就对上了柳氏审视的目光。 沈念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开口，“我看墨哥哥他们家里的下人种花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说着，她伸手搂着柳氏的脖子娇憨道：“我想着种庄稼应该也行的，娘，咱们试试嘛！” 柳氏闻言松了一口气，又暗怪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呢。 也对，她家念念和墨小公子玩得好，墨小公子那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书读的多，念念跟着墨小公子多学了些东西，也是正常。 “这个，我和你爹商量商量。”柳氏一个女人，是做不了家里的主的，尤其还是事关生计的大事。 沈煜之面上不显，但对沈念也是宠爱到骨子里的，一听说这法子是沈念提出来的，便没有推拒，“我和村民们商量商量，若是有愿意的，咱们就一起试试。” 沈念闻言，在心里给沈煜之点了个赞，他是个好村长，什么事情都会先想到村民们。 却也没失了分寸，若是村民们不愿意，也不能勉强，毕竟新事物的出现，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被接受的。 也就这一年，明年那些不愿意的村民见了产量，也会跟着一起做了。 让沈念没想到的是，村民们竟然全都同意了，原本有些人还在犹豫，但看着大部分人都同意了，就跟着一起了。 大不了就没有产量嘛，但因为沈念教给他们捞鱼的方法，也让他们手里有了余钱，对产量不好也没了太大的恐惧，再加上这法子也是沈念提出来的，他们不由自主的就信了大半。 育苗既然是沈煜之提出来的，就由沈煜之包揽了，浸泡种子的大缸，摆满了沈家的院子。 沈念趁着没人注意，将这些种子换成了空间里的种子。 不只是庄稼种子，还泡了些从墨行言那里蹭来的蔬菜瓜果的种子。 “娘，种子出芽了！”才一天的时间，沈岚就兴奋地招呼柳氏出去看。 刘氏起先还不信，“哪有那么快？” 沈念搬了凳子爬上去看，被柳氏一把拉下来，“小心掉下去。”村子里前两年就有一个小孩子，掉进水缸里，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娘，真的出芽了！”沈念扯着柳氏衣服的下摆，示意她看。 柳氏抬头过去看，“真的？怎么这么快？” 许是空间里的种子，着实优秀，发芽才会这么快。沈念摇摇头，表示她就是个三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柳氏也解释不了这个问题，但这并不妨碍她赶忙去找沈煜之，叫村民们将种子撒在圈好的地里，准备育苗。 村民们也没想到，种子发芽这么快，震惊了一番之后，就兴高采烈地去撒种子了。 要不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呢，不过半日的功夫，种子就都种下了。 柳氏从地里直起腰，就见沈念站在河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2章 养鸭子 第22章养鸭子 “念念？”柳氏从身后走过来，拍了拍沈念的脑袋，“念念在想什么？” 同样的场景，若是换成旁人，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柳氏问沈念这个问题的时候，听见的村民都忍不住从地里直起腰，往这边看过来。 “娘，爹爹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爹爹说。”沈念仰头看向柳氏。 沈念一个三岁小娃，说“很重要的事情”时，竟也没人觉得奇怪，甚至打架还觉得，本该如此。 只因为这个小小的姑娘，她一出手就改变了村民们的现状，让大家过了一个好年。 不等柳氏去叫，村民们就已经将沈煜之叫过来。 “爹爹，”沈念走过去，将自己的小手塞进沈煜之的大手中，牵着他走到水边，“我想将这片水域用网围起来，养鸭子。” “养鸭子？”沈煜之蹲下身子，尽量能平视沈念的眼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鸭肉很好吃。”沈念说。 一群人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好笑，心中不由得想，再如何早慧，也还是小丫头，贪吃是本性。 沈煜之却没笑，他对自家小女儿也算有些了解了，只问：“养多少？” “第一茬先养几千只。”她到是想一次性就弄大规模，可她也知道，家里没办法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银钱，索性商品鸭子的生长周期，也没有那么长，再加上她还有空间相助，先养一茬，后面再续也是可以的。 沈煜之闻言一惊，几千只！ 他以为沈念最多要几十只养着玩，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几千只，“念念，你知道几千只意味着什么吗？” 沈念郑重点头，“我知道，我想养。” 沈煜之深深看了沈念一眼，只一眼就看透了小姑娘的执拗，想到村民们捞上来的鱼，甚至用了沈念的法子，连冬天都能捞鱼了，他又觉得，养鸭子也未必就不成。 就算不成，大不了回归以前的穷苦日子，却也不会比以前更差了，毕竟他们背靠万水河，还能继续捞鱼呢，花出去的银两，再想别的法子赚回来就是了。 这么一想，沈煜之就在村民们震惊的目光中，点了下头：“罢了，你想养就养。” 沈念也是一惊，更多的是喜出望外，她说几千只，不过是先抬高价钱，等着沈煜之砍价呢，却不想，沈煜之竟然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谢谢爹爹！”她心中明白，沈煜之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固然有她这段时间表现不错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一个父亲对小女儿的信任和宠溺。 沈念的眼眶有些红，“爹爹，我们一定会赚大钱的！” “嗯。”沈煜之带着厚厚茧子的大手，覆在沈念的脑袋上揉了揉，“念念最棒。” 没有敷衍，他是真的觉得，沈念最棒，也是发自内心的相信，沈念能将这件事情做好。 “大家，有想养鸭子的，也可以一起，反正万水河这么长呢，就算是养上几万只鸭子，也不费劲。”沈念转头看向一边满含震惊的看热闹的村民们，笑着说。 听了这话，村民们也不由得陷入沉思。 倒也不是不能养，鸭子能下蛋，能吃肉，鸭蛋也是紧俏货，价格比鸡蛋要高出很多，只是鸭子比鸡生长周期要多一些，下蛋也不如鸡勤快，所以村子里养鸭子的人家不多。 “我想试试。”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人怯生生的举起了手。 沈念看过去，见是村头小寡妇李翠兰，李翠兰才成亲三个月，丈夫就被征兵，上了战场，丈夫走了一个月，才发现自己怀了身孕，跟着婆婆两个人过活。 生下儿子不到半年，边关传来了丈夫的死讯，婆婆急火攻心，没缓过来，人就没了，只剩下李翠兰一个人守着还没满月的孩子到现在，整整煎熬了六年。 前些年，靠着自己做些手工活和村民们的救济过日子，去年学会了捞鱼，家里的状况才有所改善。 李翠兰见沈念朝她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能拿出来的钱不多，也就能买二三百只鸭子。” 这下，不等沈念开口呢，柳氏就已经率先替沈念做了决定：“养多少都行！” 柳氏心中也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到时候赔了钱，也绝对不能让李翠兰的日子难过，大不了她家里出钱补贴上。 沈念也点头，“对，养多少都行，若是愿意的，就和我家的放在一起养，花销和进账都按照份例来算，若是不愿意的，也可以自己养，多圈一块地的事。” 沈煜之低头看向沈念，越发觉得自家小女儿不凡。 “那，我和村长家放在一起养，我可以喂鸭子的！”李翠兰连忙表态，她有一种预感，或许自家的日子，能否真正出现改变，就看这一时了。 “这事儿回头你们和我爹爹说。”沈念将沈煜之推出去，就喊了沈岚去玩了。 第23章 鸭货 第23章鸭货 买小鸭子，养鸭子这种事情，当然用不上沈念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去忙活。 整个村子都或多或少的参与进来，买的最多的是沈家，买了三千只，余下的，除了两个大户每家一千只以外，余下的多是几百只，甚至百来只。 耐不住积少成多，整个村子买了近万只小鸭子，整个万水村流域内的万水河都被圈起来了。 村里大多数女人都被整合到一起，忙着割草喂鸭子，男人则是在地里头忙碌，插秧除草之类，整个村子都忙碌起来，反而沈念成了那个最悠闲的人，整日里拉着沈铎和一群对她满心崇拜的小孩子在村子里疯跑，偶尔到湖心岛玩上一日。 日子就这么过了三月有余，地里的庄稼已经发黄了，水里的鸭子，长得快的一批，也已经长大可以宰杀了。 沈煜之已经先行和镇子上的三家酒楼谈好了价钱，每日送些宰杀好的鸭子过去。 一群男人挥刀杀鸭子，又将鸭子都清理干净，用荷叶包裹了，扔在背篓里。 沈念蹲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心中忽然有了疑问，她伸手扯了沈煜之的衣袖，“爹爹，那鸭头和鸭脚，怎么没装？” “人家不要的。”沈煜之揉了揉沈念的脑袋，“还有内脏，酒楼里是不做这些东西的。” “不要？那怎么办？”沈念问，她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想看看沈煜之对此，有没有安排。 提到这个问题，沈煜之心头也有些郁郁，“就只能给村民们吃了，吃不完的，就丢掉。” 哪怕是卖鸭肉能赚不少钱，但扔掉这么多东西，他也还是难免心疼。 此事已经和村民们商量过了，大家都是同样的意见。 也没有别的办法，近万只鸭子，要剩下那么多鸭脚鸭头和内脏，村民们就算一日三餐都吃这个，也是吃不完的。 “或许，我有办法。”沈念眼珠子转悠了一下，转身就跑，“娘，娘？” 柳氏本来正和一群妇人在新搭建的灶台前烧水烫鸭子，听见沈念的声音，站起身朝着她摆摆手，“这儿呢！” 沈念直接跑过去，“娘，咱们用鸭头和鸭脚还有内脏做些吃的。” 柳氏抬手在沈念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你这丫头，怎么整日京想着吃？” “娘！”沈念抬手揉了揉被暗算的脑门，娇憨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边和柳氏一起烧热水的妇人闻言笑道：“念念这么小的孩子，还能想着什么，行了，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去前头寻些鸭头鸭脚的，去火房里给念念炖上。” 柳氏本也不想让沈念失望，这会儿听着同村的妇人这么说了，也不推辞，在围裙上擦了把手，“那我去给她弄些吃的。” 说着，拉着沈念就往火房里走，沈念还仰起头，“娘，咱们多做一些，给叔叔婶子们也尝尝鲜。” 母女两人还没走远，这话被烧火的妇人听见，不由得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吃了不少鸭头鸭脚之类的了，现在看着这些东西，都开始犯恶心了，可不想再吃了。 沈念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只在心里盘算着，是按照某鸭的方子做，还是按照某味的口味做。 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柳氏都将鸭头鸭爪之类的捡了一盆回来，放在地上清洗，沈念坐在她对面，“娘，你是喜欢吃甜辣，还是想吃麻辣？” “嗯？”柳氏心里一阵迷糊，什么甜辣麻辣，没听说过呀。 沈念忙道：“念念想吃两种味道。” “那就做两种。”柳氏剪掉一个鸭爪的脚指甲，抬头朝着沈念笑了笑。 沈念一拍脑袋，对呀，反正到时候两种都是能拿出去卖的，正好两种都做来尝尝。 “谢谢娘！”沈念伸手在盆里扒拉扒拉，“娘没拿内脏回来吗？” “那东西有什么吃的？”柳氏面露嫌弃。 沈念才想起来，这个时代，就连最穷苦的人家都是不吃内脏的，不是瞧不上，主要是不会做，但她会呀！ “娘，我想吃！”沈念拉着柳氏的胳膊撒娇，“洗干净一起卤了，一定很好吃的。” 柳氏无奈，最后还是如了沈念的愿，出去找内脏去了，坐在水井边上清洗。 沈念在火房里翻来覆去的找调料，最后还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调料，才算是凑得差不多了。 柳氏清洗好那些东西的时候，沈念已经将调料扔进锅里，煮了个翻开了，“念念去那边坐着，娘来弄。”柳氏指了下一边的凳子，自己站在灶台边，将清洗好的鸭货扔进锅里。 “娘，你再给我弄几个土豆，萝卜，藕呗。”看着锅里翻过的鸭货，沈念又上前一步，撒娇道。 “这些能一起吃？”柳氏皱着眉头，“你别吃坏了肚子，再说，锅里这些，你都吃不完了。” 怎么可能吃坏肚子，后世这些东西不知道有多火爆呢，“娘，还有叔叔婶子们呢。” 第24章 热销 第24章热销 柳氏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沈念，硬是弄了满满两大锅，烧开锅之后，柳氏就出去和妇人们一起忙活，让沈念看着锅。 随着锅里散发出来的香气越来越诱人，妇人们都频频朝着火房的方向投来了目光，“玉湖，你弄得什么，怎么这么香？” 柳氏也是满心疑惑，“就是些鸭头鸭爪内脏之类，没什么稀奇的呀。” 众人一听，更是好奇了，“放了什么调料？” 其实农家的调料，也就那么几种，盐巴都少的，做出来的菜，也大多寡淡。 “念念弄得，我也不知道她都放了什么。”柳氏摇摇头，香气在鼻息之间流动，她也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娘，可以了，你来帮我盛一下。”恰在此时，沈念站在火房门口喊她，她就放下手上正在拔毛的鸭子，走过去了。 打开锅盖，香气更是浓郁，扑鼻而来。 “念念，你这都放了什么？”柳氏一边用笊篱将鸭货盛出来，一边问，她可不记得家里有这些调料。 沈念早就找好了理由，也不慌忙，“我从墨哥哥那里拿回来的。” 她这么说，柳氏也不多疑了，只道：“你这丫头，怎么总去人家家里讨要东西？” “娘，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礼尚往来，我也有给墨哥哥送东西的！”沈念趴在大盆边上，神色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即便是从墨行言那里拿了不少调料填补，却也还是少了几种，她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将这些调料都弄出来。 “我还要了不少种子，春天的时候和姐姐一起撒在菜园子角落里了，娘没看见吗？” 柳氏想了想，“就那两棵还没到膝盖的小树？” 她倒是看见了，但也只当是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的树种子，在菜园子角落里落地生根，本以为是缘分，就没将其除掉，不曾想，竟然是自家小女儿弄来的珍贵调料种子。 沈念听了这个描述，一阵无语，谁家花椒树一年能长那么高的，还不是她经常用空间里的泉水浇灌出来的，当然，空间里那几棵，长的确实比菜园子里那两棵要好很多，已经开始结子了。 菜园子那两棵，她也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今日用的这些调料，也大多数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娘，端出去给叔叔婶子们吃嘛。”看着整整两大盆的鸭货，沈念心中极满意，“再把这些素菜放下去过下水就差不多了。” 她抬手就将柳氏给她弄好的素菜倒进锅里。 柳氏伸手都没能拦得下她，又想着不过是些土豆萝卜之类的，家里还存了不少，放进去就放进去，大家一起尝尝也挺好的，就任由她去了，“你别动，娘把这些端出去，一会儿回来弄。” 小家伙儿还没有灶台高，站在小凳子上，才能够到灶台上，费力地举着笊篱在锅里翻搅。 “那娘你快一点，这些很快就熟了。”沈念一边伸长了胳膊在锅里搅和，一边和柳氏说话。 柳氏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隔壁李婶子。 “念念，你这东西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她还没吃，但闻着味道就已经流口水了。 沈念总不能说这是穿越的后遗症，只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嘿嘿”笑了两声，“好吃吗？” 李婶子连连点头，“闻着就香。” 柳氏已经接过沈念手上的笊篱，将她从灶台边赶走了。 “娘，可以出锅了。”沈念一直密切关注着，见差不多就赶忙出声。 转身和李婶子说话：“婶子，你觉得有人买吗？” “念念是打算拿出去卖的？”李婶子一愣，应该会有人买，她闻着都要流口水了，“要是拿到镇子上去卖，一定有人买！” 沈念听了这话就放心了，朝着李婶子笑笑，就跟着端着盆子的柳氏和李婶子走出去了。 柳氏招呼大家一起过来吃。 “我的天，这是怎么弄得，怎么这么好吃？” “这是鸭头？” 就连沈煜之，都面露惊讶，“孩儿他娘，怎么弄的？” 沈念不等柳氏回答，就已经钻到沈煜之的身边，“爹爹，你说能卖出去吗？” “能！”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还是头一次吃到，就这个味道，绝对能在十里八乡都出名的。 事情也确实如同沈煜之所料，次日一早，沈煜之赶着牛车到镇子上给酒楼送鸭子，顺带装了两大桶的鸭货。 还没到中午，就兜售一空，甚至还有人没买到，心存遗憾，让沈煜之下次多带一些的。 一行同去的几个男人回来，满心欢喜的抱着沈念转了好几圈，连道：“念念可真是咱们的福星！” 村民们得知此事，也都对沈念赞不绝口： 沈念当真给村子带来了不小的改变，就从沈念想到了捞鱼的办法之后村民们第一次过了一个不用饿肚子的寒冬。 这才是三岁的小丫头，就有这般能耐，日后一定不简单。 第25章 咸鸭蛋 第25章咸鸭蛋 还有人说，若是谁娶了这小丫头，那可是积了八辈子的大德。 沈念并不知道这样的盛赞，此时她正和墨行言一起，吃着鸭头鸭爪鸭胗鸭肠。 “墨哥哥，好吃吗？”沈念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下手，笑盈盈的看着墨行言。 “好吃！”墨行言还没开口呢，墨安就已经抢着回答了一句。 去年还对沈念吹胡子瞪眼睛，因着沈念给墨行言弄了个火炕，让他安安稳稳过了一冬，墨安才对沈念改变了印象。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觉得这小姑娘还不错。 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沈念原来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沈念给墨行言带鸭货，自然不会太少，不只墨安，墨行言身边的下人都分到了。 墨安是墨行言身边的人，墨行言就留着他在身边一起吃了。 沈念从墨安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他对自己态度的彻底转变，好生无语。 早知道这人这么容易就搞定了，她又何必多费那些心思呢？ 墨行言也点头，“好吃。”确实好吃，他也算是吃过不少好东西，山珍海味只要说一句，就有人给送上来的，但这些鸭货，还是素菜，原本都是些不起眼，甚至摆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碰的东西，却没想到，也能弄得这般美味独特。 “墨哥哥喜欢就好！”沈念脸上挂满了笑意，“我下次再给墨哥哥拿！” 墨行言不曾阻拦，他知道这是沈念的心意，点头应下：“好。” 从墨行言这里回去，沈铎远远在村口等着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小豆丁，见着她的身影，就忙不迭往她这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念念姐！” 沈铎身后那些小孩儿也跟着喊。 一时间，“念念”两个字，在村口的天空中盘旋，久久不散。 村民们看过来的时候，也都露出笑容来，就连他们都对沈念这小丫头佩服的五体投地，更别说这些小孩子了，一个个都将沈念视为偶像，沈念说的话，简直比他们爹娘说的都好使。 “铎儿，今天有好好读书吗？”沈念走过去，询问道。 村子里有个老秀才，沈煜之请了他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这也是沈念提出来的，本来沈煜之打算自己教的，他也是个读书人，后来沈念的一系列操作，让他没了闲暇，就请了老秀才教书。 沈铎和村子里一些小孩子都在老秀才那里读书。 听了沈念的问话，沈铎赶忙点头，“今天先生还夸我书读的好呢！” 沈念伸手拉过了沈铎的手，带着一群小豆丁往村子里走，沈铎又讨喜一般，“念念姐，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沈念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始终背在身后。 “什么？”她问。 “呐！”沈铎献宝一般将一颗青壳鸭蛋送到沈念身前，“念念姐，给你吃！” 沈念心中满是惊喜，“终于下蛋了？”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伸手接过鸭蛋时，竟觉得眼眶都有点热了，转头看着沈铎，“你吃过了吗？” “我们都吃过了。”沈铎重重点头，“娘给我们煮的，这是我专门给念念姐留的。” 沈念心中觉得欣慰，不只是因为受伤这颗还温热的鸭蛋，更是因为，村子里又要多一个进项了。 被沈铎灼灼的目光盯着，沈念还是将鸭蛋吃了下去，而后叮嘱沈铎好好做功课，就跑去找柳氏，“娘，咱们腌咸鸭蛋！” 说干就干，家里有两个大缸，柳氏给洗出来。 “没那么多，今天也就捡了一百二十几个，大家煮了吃了不少，现在就剩五六十个了。” “没事！”沈念满脸笑意开口，“今天开张，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会吃都吃不完。” 第一批鸭子卖出去，沈煜之有买了一批小鸭子，现在已经长得半大了，等第一批鸭子全都卖掉，第二批也就能出了，如此往复，这个产业链也就能成了。 鸭肉卖到酒楼去，鸭头鸭爪内脏之类的，也都成了产业，每天早晨都有人蹲点，几乎沈煜之等人才到那边，不用半个钟头，就能卖空。 “娘，咱们现在有多少钱了，能不能在镇子上开个铺子？”总做流动摊位也不是那么回事，还是要做出自己的品牌才行。 而且，此事也耽搁不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效仿了，沈念断定旁人做不出这个味道来，但若是他们降低了价格，也还是能产生不小的竞争力的。 毕竟沈念的定价，并不低，一格鸭头三文钱，一个鸭爪两文钱。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一斤肥肉，也才卖十二文，一斤板油才卖十五文。 这些鸭货，又是寻常没人吃的不值钱的玩意儿，能卖得脱销，完全是因为味道好。 就连那些素菜，也是沾了味道的光，才能卖出一斤五文钱的高价去，不然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哪里能值那些钱。 第26章 铺子 第26章铺子 沈煜之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沈念说要开铺子，站在门口沉思片刻，还是开口：“念念想开铺子？” 沈念听见动静回头，“爹爹，你回来啦！”她小跑过去，抱住沈煜之的大腿。 沈煜之弯腰，一手拿着账本，单手将她抱起来，“今天刚结了这个月的账，扣除花销，咱们家分了四十两二钱银子，买一间铺子是不够的，只能先租一间铺子，日后赚了钱再买。” 沈念提出的问题，沈煜之也早就考虑到了，正准备回来和柳氏商量。 这父女两个共同的想法，是、柳氏自然是点头同意了，“只是，这鸭子是村子里合伙养的，若是咱们单独开铺子，只怕……”只怕村民们会不愿意啊。 “咱们将鸭货都买回来不就得了。”沈念半点都不担心这个问题。 毕竟整个鸭货生意上，也都是沈家在忙活，那些调料，也都是沈念拿出来的，菜单也是沈念出的，村民们本来也就出了些共有的鸭货，这么跟着沈家分钱，未免有占便宜的嫌疑。 “就怕，村民们不同意了。”柳氏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已经拿到手的好处，再让人家吐出来，他们不愿也是正常的。 “不勉强，谁家愿意卖，咱们就买他们家的份额，不愿意的，让他们将鸭子带走。”先前带着他们，不过是给他们一个谋生的途径。 就像吃大锅饭一样，总有些人不干活，也能有钱分，这对干活的人来讲，并不公平。 “娘，这是必经之路，现在大家已经对某些人有了不满了，倒不如趁现在及时止损，若是等到事情闹大了，反而更伤和气。” 柳氏这一路也是跟着干活的，自然知晓沈念口中说的某些人是谁，也知道村民们对那些人颇有微词了，“当家的，你看呢？”她看向沈煜之，虽然没有明说，但没有继续阻拦，就说明她已经同意了沈念的想法。 沈煜之沉吟片刻才道：“明日，我与大家商量商量。”话是这么说，但他觉得，大概是能成的，毕竟没有谁会心甘情愿让旁人占自己的便宜，大家虽然都在一个村子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事情果然如同沈煜之所料，他这个意见才提出来，八成的村民都点头同意了，剩下那一两成，就算不愿也没办法了。 紧接着，沈煜之又有的忙了。 一边要到镇子上去租铺子，一边又要重新划分河流的流域。 这边铺子刚花了二十五两租下来，柳氏带着沈念到镇子上去收拾铺子，准备开张。 沈煜之又组织了划分河流流域，这自然不能随便分，而是花银子买了，得来的银子，就放在公家，等到过年祭祀或者村子里有什么集体活动的时候，拿出来花销。 沈家当之无愧拿了大头，花十六两银子，得了将近五分之三的流域，水网扩散开来，放眼望去，一片灰压压的，都是沈家的鸭子。 找了个黄道吉日，沈记就开张了。 开张之前那几日，沈念拿了不少吃食在门口做试吃，顺带给自家打广告，柳氏看着虽然有些心疼，却看她做得认真，也不忍心拂了她的热情，就让她闹腾了。 却不想，开张那日，门口早早就排了长队。 有百姓从这门口路过，看着长长的队伍，心中疑惑，佟队伍中的人打听，“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人？”这队伍，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那人被扒拉一下也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你连这都不知道，今天沈记开业，所有鸭货素菜全都半价，连续三天呐！” 看着那人夸张的竖起三根手指头，路人挠了挠脑袋，“沈记？哪个沈记？什么鸭货？” “听说是万水村的村长家开的，鸭货就是鸭头鸭爪鸭胗之类的，还有些素菜，味道一绝。” 路人还是不相信，“这些东西有什么吃头？”坐起来麻烦，没几口肉不说，味道也腥膻得让人难以下咽。 那人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听说是沈家小女儿研究出来的吃法，香辣可口，甜辣味道的。”说着，那人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路人闻言，也心生好奇，“左右我今日无事，不如也瞧瞧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神奇。”说着，他也排在了队伍里。 这样的场景，今日发生了许多。 从早晨忙到晚上，后厨四口大锅一刻都没停歇，四百个鸭子的鸭货，还有将近两百斤的各种蔬菜，销售一空，连一点渣都没剩下。 沈煜之和柳氏两人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两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沈念也有气无力的趴在边上，累得直喘粗气，“好累哦！” 她从来没想过，卖鸭货也能累成这样。 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太可怜了，竟然连鸭货这样的小吃都没吃过，疯抢的样子，简直是太可怕了，沈念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第27章 征税 第27章征税 想到自己被淹没在人潮里，沈念又“嘿嘿”傻笑起来。 歇了好一会儿，每人灌了一碗水，才稍微缓过来些许，沈煜之和柳氏拿了账本对账，算收益。 “一两九钱，还有四十五个铜板。” 柳氏和沈念数清了银子，沈煜之的账也算好了。 蔬菜都是从村子里收来的，价钱不高，鸭货也大部分都是自家的，算下来本钱只有四钱银子。 “这……”两人解释不敢置信，“一日的光景，就净赚了一两五钱银子？” 柳氏瞠目结舌，“一日一两五钱银子，那岂不是十几天就能将租铺子的钱赚回来了？” 沈念笑着摇头，“娘，哪有那么简单，今日是刚刚开业，咱们又半价优惠，才有这么高的营业额的，等过了开业这三天，客人会少很多的。” 她知道柳氏一直对租铺子花了二十五两银子一事耿耿于怀，沈煜之心下一横，租了地段最好的铺子，在柳氏看来，租个镇子边上的铺子，有十两银子就够了。 沈念是个合格的生意人，在稳赚不赔的买卖上，她绝对是舍得花钱的，这二十五两银子，她觉得花得非常值。 看着柳氏因为她的话面露心忧，沈念又连忙安抚道：“不过，有两个月怎么也赚回来了。” 柳氏这才又重新露出笑意来。 沈煜之早知道自家小女儿早慧，却也没想到，她连生意上的事情都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有些忧虑，“念念为何不愿与大姐和铎儿一起读书呢？” 让村子里的孩子读书，还是沈念提出来的，家里沈岚和沈铎都去先生那里读书了，偏生沈念整日里好似不务正业一般，在村子里瞎晃悠。 沈念心中颤了一下，莫不是被沈煜之看出什么来了？ 她讨好地朝着沈煜之笑笑，“念念有在读书呀！” 她确实有在读书，不过没跟着先生读，而是让沈岚和沈铎晚上下学回来，将在学堂里学到的东西与她说一遍。 现在学堂里的孩子们正在认字，这个时代的文字和繁体字相差不多，沈念根本不需要费力，就能认出来了，惹得姐弟两个对她越发的崇拜了。 “先生教的太简单了，念念随便学学就会了。”沈念抱着沈煜之的胳膊，“不如爹爹有空教念念些举业的文章。” 沈煜之知晓沈念聪慧，对此也满口答应，“成！” 他家念念可是天才，不让她读书，岂不是要泯然众人矣了？ 沈煜之不要求沈念能达到考状元的水平，但他是读书人，沈家若是真要说，也勉强算得上书香门第了，给沈念找几本书读，还是能做到的。 接连忙了三日，第四日，因为开业酬宾的活动结束了，客人也确实如同沈念所说，减少了许多。 这一天的时间，也净赚了六七钱银子，柳氏亦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没过多长时间，柳氏腌的咸鸭蛋就能吃了，时至盛夏，沈念将咸鸭蛋推了出去，教给前来买鸭货的客人们用咸鸭蛋配上白粥的吃法。 一时间，咸鸭蛋也成了俏货，幸得沈家几千只鸭子，村子里的鸭蛋也多是卖给沈家，咸鸭蛋的产量还是供得上的，不至于卖到脱销。 家里的院子里又添了几口大缸，用来腌咸鸭蛋。 一家人每日里忙的脚不沾地，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日停下来过。 万水村的村民们的生活，也有了长足的改善，最大的改变，就是每个人都添了一两身新衣服。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忙碌又平静的过下去，却不想，这一日，一阵震天的锣鼓声，打破了一家人平静的生活。 “娘，这是做什么？”沈念看着店里的客人一瞬间就没了热情，还有几个本来要买东西的客人，又将手上的银子收回去，一脸失落又悲痛地离开了。 柳氏的心中也多了几分忧伤，“朝廷，征税了。” “诶？”沈念惊异，“不是秋天才纳税吗？”去年秋天才纳过税，按说这征税是一年一次，今年也当时秋收之后才对啊，怎么这个时候就征税了？ 沈煜之面带愁容从外面进来，“朝廷运往边关的粮草被敌军动了手脚，粮草被水淹了，听说是没法吃了。” 所以，朝廷现在征收粮税，就是因为边关粮草告急。 当天傍晚，一家人回了村子里，村民们也已经得到消息，先前的笑容和笑声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环绕在万水村上空的，是一声声叹息。 他们的日子才刚刚好过一点，朝廷就要加收粮税，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这是要一朝将他们打回到解放前啊。 沈念见此，心情也有些沉重，她扯了扯沈煜之的衣摆，“爹爹，粮草被水淹，是多久的事情了？” 沈煜之想了想，才道：“怎么算也有四五天了。” 粮草才出了京城，就被敌军的奸细将淮河上游炸决堤了，粮草尽数被泡在水中，运粮大军竭力抢救，却也没能救下来多少，大部分都被水泡过了。 第28章 惊扰公差 第28章惊扰公差 现在京郊八百里的官道和民道上，都晾晒着粮食，但被水泡过的粮食，再怎么晾晒，也会有些影响，且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将那么多粮食都晾晒好。 出了再次征税，朝廷也是没有了别的办法。 “背水泡过的粮食也能吃啊！”沈念郑重道。 但沈煜之忧心着朝廷征税之事，并没听见沈念这话，他只在家里呆了一刻钟不足，就出门着急村民们，商讨征税一事了。 万水村这一年的光景还算好过，朝廷加税也不过是让村民们的生活倒退些日子，却也不至于重新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旁的村子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如今地里的粮食还没收，去年的存粮已经没多少了，如今百姓大多是靠着山里林里的野菜过活。 若是没有沈念的诸多想法，如今的万水村，也依旧过着这样的日子。 此番朝廷加税，就相当于将百姓剥了一层皮去，但律例森严，不交等着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今日就死，还是熬些日子再死，大多数人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选择后者，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一夜的时间，万水村就将要交的税都凑齐了，次日一早运到镇子上去，交到临时设立的征税点。 万水村到镇子上并不近，他们到这儿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挺长的队伍，沈念跟在万水村的队伍里，朝着前头张望了一会儿，才和沈煜之说：“爹爹，我去前面看看。” 沈煜之要和村民们一起守着村子里的税物，不能离开，只能朝着沈念点点头，交代道“”“你小心些，不要乱跑，看看就回来。”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呢，沈念就已经跑远了。 前来收税的有差不多二十人，有八个人身上穿着轻甲，负责维护现场安危的扈役。 其中一个扈役见到沈念一个小孩子跑过来，还推了她一把，“哪里来的小孩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闯？” 沈念被那人一把一把推了个屁股蹲，疼得眼泪汪汪，却还固执道：“我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 扈役一听这话，就乐了，弯腰看着沈念，“小东西，你有三岁吗？知道什么是粮草吗？” 沈念一听，这人是瞧不起我？那可不行！“我四岁了！” “行了行了，快回去找你爹娘去，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扈役伸手，拎着沈念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沈念见和这些人说不通，借着小小的身子灵巧的功，趁着扈役没反应过来的功夫，绕开他们往负责征税的主官那里跑过去，似是怕被人抓走，边跑还边喊：“大人，大人，我有办法解决粮草的问题！” 负责征税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名唤柳征，生的清瘦，一张脸长得很是正气，点此时却一脸烦闷，听见沈念的声音，怒问道：“何人喧哗？” 扈役总算是反应过来，却也叫沈念出现在柳征的面前了，“大人，我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 柳征本就因为加税弄得民不聊生一事烦闷，又见一个稚龄小童上来胡闹，心中更是烦闷，“带下去！” 不怪他莽撞，换做是谁，也不会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只当她是不知道轻重缓急，跟这儿胡闹，没让人打板子就已经是仁善了。 “大人，我真的有解决粮草问题的办法！”沈念在扈役抓住她之前，又朝着柳征跑了两步。 但到底还是没到柳征面前，就被扈役逮了回去。 柳征见此，恼道：“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扈役不敢反驳，只等柳征骂完了，才带着沈念离开。 因着沈念让他们挨了训斥，两个扈役手起棍落，照着沈念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才将她扔出去。 再说沈煜之许久没见沈念回来，也顾不上村民们了，再加上队伍还有老长才能轮到他们，便交代了村子里的人在这里守着，他到前边去找找沈念。 到了那儿才发现，沈念正趴在地上，看见他过来，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沈念这芯子已经三十岁的人了，按说不该哭得这么惨烈，这这具身体才四岁，受了那几棍子，也是钻心的疼。 沈煜之见此就慌了神，忙上前将沈念抱起来，“念念，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念抽抽搭搭两事情说了一遍，本以为沈煜之会安慰她，却不想，沈煜之加重了语气，道了一句：“胡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那些大人是什么人，你就敢冲上去胡闹？” 想到沈念方才做的事情，他就心有余悸，她知道沈念鬼点子多，胆子大，却也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到这种程度，竟然敢去扰乱大人办公，“这是大人脾气好，不然，你这小命都没了！” 看着沈煜之疾言厉色，又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阵阵钝痛，终于意识到，这个时代和后世是不一样的。 第29章 拜访 第29章拜访 大夫给沈念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整个过程，沈念连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至下午交了税，沈念被沈煜之一路抱回万水村。 在村口正好撞见湖心岛下人去采买回来，与沈煜之打招呼，后又询问：“沈姑娘近来可好？” 沈念正觉得丢了面子，没脸见人，打算悄咪咪地躲过去就是了。 哪曾想这臭小子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惹得沈念不住在心里骂他瞧不出个眉眼高低，竟然上赶着说话。 沈煜之是个好父亲，但也不是个心思细腻的，没瞧出沈念的不乐意来，听着墨家小厮主动询问，还记得不能时候自家女儿的丑话，便道：“念念今日受了些伤，身体不大舒服。” 又寒暄了两句，墨家小厮就催着沈煜之家去，又安慰沈念：“沈姑娘好好养伤，快快好起来哦。” 她年纪小，墨家那些下人都将她当成孩子哄，这样说话也实属寻常。 但今日沈念心情不佳，不想与人打交道，就乖乖趴在沈煜之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小厮只当她身体不舒服，也不觉得她不对，回了岛上，还与岛上的下人谈及此事，“我回来的时候，碰上沈村长和沈姑娘了，沈姑娘今日在镇子上受伤了，瞧着无精打采的，好像挺严重的样子。” 这话正巧被墨行言听见，叫了他进去，“你说沈姑娘受伤了？” “是啊，碰上的时候，沈姑娘就趴在沈村长的肩膀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可不觉得，沈念当时只是不想理他，在他心里，沈念古灵精怪的，和岛上的下人相处都极好，还时不时和他们撒娇讨些小吃食，岛上的下人都习惯了在身上带着几颗糖果了。 这么乖巧可爱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今日竟然一言不发，那定是身体极度不适无疑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该是有多不舒服，才能让沈念都一言不发精神不济了。 墨行言心中担忧，起身招呼墨安，“走！” 墨安才从外面进来，没听见下人的话，见墨行言只一个“走”字，心中疑惑，问道：“去哪儿啊？” “万水村。”墨行言说了一句，手上已经忘身上加了一件外套。 墨安不明所以，一年半载也不出一次府，好端端的怎么要去万水村了？ 在船上才得知，原来是沈念受伤了，那是应该过去瞧瞧，再看看自己手上拎着的人参鹿茸，只觉得沈应该是伤的极严重，不然断断是用不上这些东西的。 到了沈家门口，墨行言才意识到，自己这番举动，有些失礼了。 墨安看着自家公子到了门口还不进去，反而站在门口发呆的样子，心中疑惑，“公子，不进去吗？” “咱们没送拜帖，这般冒然拜访，未免失礼了。”墨行言迟疑，心中担心沈念，可又迈不过心中的礼法。 恰在此时，柳氏从屋里出来，见着墨行言站在门口，赶忙迎上来：“墨小公子？” “沈夫人好。”墨行言先是道了声安，而后才道：“冒昧前来，打扰了，只是听闻沈姑娘受伤，小可心中挂念，这才冒然前来，还请夫人莫要怪罪。”说着，她让墨安将手上的盒子交给柳氏。 柳氏听他左一句沈夫人，又一句冒昧，已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再见他还带了礼过来，哪里能收？ 推辞了几番，还是被墨行言劝着收下了，“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正巧，念念心里头不舒服，你们是好朋友，你去劝劝她，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 将墨行言领到房门口，朝着里边喊了一声：“念念，墨小公子来看你了。”她自己则是转身进了火房去烧水了。 时，沈念正趴在炕上咒骂那不知好歹的官员，听得墨行言过来，忙喊了一句：“墨哥哥！”喊完又觉得自己不该这幅样子见墨行言，又有些后悔了。 但墨行言已经迈过门槛走进来了，她也只能勉强朝着墨行言笑笑：“墨哥哥怎么过来了？” “听墨辰说你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伤到哪里了，怎么伤着的？” 屋里就两个人，沈念想到自己的伤处，脸刷的就红了，她也一把年纪了，却也没有将那处的伤说给外人，还是一个男人听的经验。 扭捏了一会儿，便自动自发的绕过了这个问题，只将今日在镇子上发生的事情说给墨行言听，末了，还愤愤不平的说：“你说，那当官的，是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好心好意帮他忙，他倒好，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让人打我！”疼是小事，丢了面子才是大事，这让她以后在村子里还怎么继续混了？ 墨行言心中也有疑惑，“你当真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见沈念急切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先压下深念的手，道：“我听说，这次从京中运往边境的小麦粉，可足有万石，再如何有效的法子，也不可能尽数挽救回来。” 第30章 方法 第30章方法 说不能尽数挽救都是挑好听的说，实际上，他得到的消息，能救回来十之一二就已经不错了。 毕竟小麦粉这东西，与寻常粮食还有不同，遇了水，基本就废了。 也正是因此，朝廷才会在这个关头加收粮税，为的就是能够补上这个空缺。 “我能！但是要快，晚了等小麦粉都发霉了，就彻底不能吃了！” 说这话时，沈念心中已经不仅仅是生气，更多的是担心，她大哥可还在边境战场上呢，如今生死未卜，可家里人都期盼着他还好好活着，每日在战场上冲杀。 若是没了粮草，大哥岂不是就要饿着肚子上战场？ 肚子里没有吃食，如何能有力气征战沙场？ 柳氏为此，已经忧心忡忡了两日，沈煜之虽然没说过，可看他偶尔叹气的模样，显然也是担心着大哥的。 就算是为了让爹娘不再这般整日挂心，她也希望能够尽快解决粮草问题。 她今天已经了解过了，边境驻军现在已经几乎没有多少粮食了，朝廷现在征税，等到税收齐全，少说也要十天半月，更别说山水迢迢的押送过去了，等到粮食到边境，只怕驻军将士们都已经饿趴下，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若是这个时候打仗，敌军要杀他们，还不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而易举。 墨行言看出沈念心中的担忧，也知道这个村子的青壮年，都上了战场，他沉思片刻，才道：“不若，你先将东西做出来，之后咱们再想办法推广，让大人们得知此事。” 沈念心中一动，眼神一亮，“对啊！”她撑着身子就要爬起来，“墨哥哥，你怎么这么聪明？” 这不是恭维，连她都忘了，还有这样的办法可以让那些官员知道她的办法是有效的。 “你别！”墨行言见她动作，连忙伸手将她按下去，“你身上还有伤呢，别乱动。”语气略微有些严厉。 沈念俏脸一红，只觉后背上被墨行言隔着被子按着的位置，发热滚烫，像是要将她整个人蒸熟了一般，脸也腾的就红了。 意识里，好像过了许久，但现实里时间又短到墨行言连手都没从她背上收回去，“我，我没事，本来也没伤得多重。”只是被打了屁股，又被冤枉，心里不好意思又气恼。 这会儿重燃斗志，连屁股都不觉得疼了，但也没继续执着于爬起来。 只道：“墨哥哥，你能帮我叫我爹进来吗？” 墨行言心疼她身上的伤，又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忧心国家大事，心中敬佩不已，自是有求必应：“好，你先躺着，我这就去叫沈村长进来。” 片刻功夫，沈煜之就从外面走进来，沈念抬头，郑重叫了声：“爹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希望您能支持我。” 沈煜之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坐在床边，也正色道：“你说。” 先前沈念也会有些奇思妙想，但大抵上和他说的时候，都是抱着他的胳膊，或者趴在他腿上撒娇，顺便将事情说了，就连开铺子这种对于沈家而言，是顶大的事情，她的态度也很是随意。 所以，能让她用上这样的态度，足以说明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 剩余值在自己也想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自家小女儿的话信若神明，就是打心底里，不自觉的想要相信她。 “我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沈念直接说，又怕自己说的不明白，又补充道：“是已经泡湿了的小麦粉，而不是重新征税。” 沈煜之惊愣不止，京中那么多官员，都没能想到解决办法，最后只能选择加税。 沈念会有办法？ “我有！”沈念执着，从床上爬起来，“爹爹，请我娘帮我一下。” 沈煜之见她要起身，忙上前一步，弯身将她抱起来。 “爹爹，去火房。”她说，沈煜之便抱着她去火房了。 院子里，沈铎正拉着墨行言看围在角落里的兔子，已经有几个母兔子下了崽子，现在拿窝兔子已经有二十几个了。 “念念？”见沈念被沈煜之抱出来，她开口唤了一声。 “墨哥哥也跟着一起来。”沈念朝着墨行言招了招手。 不等墨行言有反应，沈铎已经拽着墨行言的手，走到火房门口了。 “娘，你帮我擀一锅面条，成吗？” 柳氏只当她是想吃面条了，赶忙应了一声，就到面缸里盛面，沈念又加了一句，“娘，你多弄一点。” 柳氏本也打算留墨行言在家里吃饭的，毕竟人家帮了沈念那么多，沈念还经常从人家那里倒腾吃食回来，如今墨小公子又是担心沈念的伤势才登门，还送了极珍贵的礼物，柳氏对墨行言也是心存感激的，自不会舍不得一顿面条。 沈煜之和墨行言知道沈念的意图，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火房，就连柳氏劝说，他们都执意留在火房里，柳氏见劝不动他们，便也任由他们去了。 第31章 方便面 第31章方便面 “娘，等下煮好了，再放进油锅里炸一下。”看着柳氏将面条下进锅里，沈念又开口道。 “下油锅炸？”柳氏还从来没尝试过这样的吃法呢。 墨行言也算是见识了沈家这一家子对沈念的宠溺，她说炸，柳氏也就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炸过再煮，柳氏也没有半句不愿，反而还面露好奇，像是想要知道，沈念到底想要弄些什么吃食一般。 直到那面，又在锅里煮了一通，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时，众人才惊觉，沈念弄出来的这面，竟也与平常吃的，大不相同。 沈念心中并不得意，这是方便面的做法，后世随便揪出来一个人，都会做这油炸型方便面，只是买着吃更方便罢了。 “爹爹，墨哥哥”大家吃完，沈念才开口询问：“你们觉得，此物可行否？” 两人连连点头，“自是可行，只是，这面做出来，不会发霉吗？” 这个时代没有防腐剂，“只能依靠密封保存，但存两个月应该并不难。” 沈煜之心中一喜，京中往边境运粮草，一次大概也是运送两个月的粮草，也就是说，这批被水泡过的小麦粉，充其量也就是两个月的粮草的量。 如此说来，这面能保存两个月，足够了，且还恰到好处。 “如今的难题是，咱们短时间之内，怕是没办法将那些粮草收为己用。”沈念心中忧虑，可她便是再怎么着急，也知道那粮草哪怕是被水淹过了，却也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说拿下就能拿下的，一个不小心，便是抄家灭门之过。 墨行言沉思片刻，才道：“你尽可先将这面大批量的做出来，其余的，我来想办法。”他家中还算有些势力，想要办成此事并不难，只要确定了沈念做出来的这方便面可以用作粮草，旁的事情，便不是难题。 如今朝廷正为此事忧心，他相信，只要方便面推出去，定能引起轩然大波。 沈家父女两个这才想起墨行言的身份，沈煜之刚要点头道谢，就听沈念开口：“会不会给墨哥哥惹来麻烦？” 墨行言闻言，唇角微勾，抬手在沈念脑袋上揉了一把，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虽是如此说，可心中还是不免感动。 这般关键时刻，这小丫头还是会先关心自己。 沈念并不觉得墨行言的举动有什么不妥，连带着沈煜之都不觉不对，只当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好，还面带笑意的看着两人，“如此，就拜托墨小公子了。” “沈叔叔莫要如此称呼了，念念唤我一声哥哥，您叫我一声行言便可。” 他这么说了，沈煜之也不推辞，便以“行言”相称。 粮草之事着实紧急，沈煜之不好以村长的身份让村民们做这事儿，就花钱雇了人制作方便面。 墨行言那里拿到样品之后，就让人想办法将方便面散给附近几个州府的长官。 方便面一经推出，就受到大肆追捧。 不说别的，就单单油炸过的香气，就让人无法抗拒。 没出三天，县里就来人了，常年混迹官场之人，嗅觉自是敏锐。 先不说这方便面是否当真能解决粮草问题，就说这东西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案头的，是谁想让自己发现这东西，就已经值得思考了。 沈念也是有心边境战事，对县太爷的问话，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县太爷此行不仅带走了方便面入京，还带了咸鸭蛋，因为沈念说，那咸鸭蛋若是储存得当，可半年甚至一年不坏。 县太爷品尝过其中滋味，只觉妙不可言。 但他只是个县令，不敢做主，只能先带部分样品进京，上头商议之后，再决定是否大量购买。 沈煜之牵着沈念的手，目送县太爷离开，才道：“好了，咱们也回去。” 店里还有不少人呢，柳氏一个人招呼不过来，他们得赶紧回去。 再者，方法已经算是交给朝廷了，这件事情的后续，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就没有资格继续参与了，只能等消息。 按照墨行言的话说，若是这个县令做不好此事，也有旁人能做，父女二人便不担心县太爷会中饱私囊。 此事是国难，他就算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命发国难财。 柳氏见父女两个终于回来，赶忙招呼，“快，这是四号桌的面，快送过去。” 沈煜之接过面，柳氏又匆匆回了厨房，一转身的功夫，又端出来一碗，“这是七号桌的。” 沈念看着爹娘两人忙碌的模样，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该请两个帮工了。 随着万水村发展越来越好，店里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多样化，越来越好，只靠沈煜之和柳氏，绝对忙不过来。 再者，沈煜之还是万水村的村长呢，身上的事情也不少，不可能整日都留在铺子里。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的规模，最多能算是一个小作坊，沈念的目标，可不仅限于此，她想要的是一个商业帝国。 第32章 螃蟹 第32章螃蟹 时光轮转，已至夏末秋初，正巧这两日，学堂休沐，沈念便和一群小孩子在水边玩。 大人在河里抓鱼，喂鸭子，沈念趴在栏杆边上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眼前闪过一抹熟悉的青色，她抬手指着水面，“铎儿，你看那是什么？” 沈铎听了她的声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八足啊。”他有些失望，本以为沈念指给他看的，应该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是！”却不想，沈念眼前一亮，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爹爹！爹爹！” 沈铎不明所以，也跟着跑过去。 一群小豆丁见这姐弟俩跑走了，自是也跟过去了。 沈煜之正在浅水滩喂鸭子，听见声音直起身子，就见一双儿女带着一群小豆丁跑过来。 沈岚正给沈煜之往下头扔草，见状赶忙朝着沈念喊：“念念，你们跑慢一点，别摔着！” 沈念闻言，稍微放慢了些速度，却还是很快就跑到沈煜之身前，“爹爹，你能帮我抓几只八足吗？” 他们说的八足，就是螃蟹，这个时代没人吃这东西，没人将它当成好东西，水里养着的鸭子会捉些小螃蟹吃。 “抓那东西做什么？”沈煜之蹙眉，“念念乖，八足前头有一对螯，夹着手生疼，不好玩的，爹爹回头给你买些好玩的。” 自家小女儿喜欢养些小动物，他是知道的，家里的兔子都已经好大一窝了，每日吃草都要吃一箩筐。 “爹爹，不是拿来玩的，你帮我抓几只嘛！”说着，沈念已经抓过沈岚方才装草的箩筐递下去，“爹爹脚下就有，小心别被夹着。” 沈煜之拿沈念没有办法，只能弯腰帮她抓起了八足。 没多长时间，就抓了十几只。 沈念还不满意，“那还有贝壳，爹爹！” 她一声娇憨的“爹爹”让沈煜之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劳任怨的给她捡贝壳，田螺一类。 最后竟然弄了小半筐，沈念乐颠颠的想要将筐接过来，无奈她那小身子根本拿不动那半箩筐的海鲜，最后，还是沈岚帮她接过来。 “姐姐，”沈念摇着沈岚的胳膊，“咱们回家呀。”她已经迫不及待将这些海鲜煮出来好好吃一顿了。 沈岚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转头看向沈煜之，沈煜之摆摆手，“行了，你们先回去。” 沈岚抬手将箩筐背在身上，牵着一双弟妹就往家里走，身后那群小豆丁还照常跟着。 沈念也不赶他们走，回到家时，柳氏没在，沈念便央着沈岚帮她将捞回来的海鲜处理了，上锅蒸上。 沈岚并不觉得这些东西能吃，但家里向来是最宠溺沈念的，只要她说的话，没人能拒绝得了，沈岚也是如此。 闻着锅里散发出来的鲜香气息，沈念脸上的笑容都抑制不住了，“姐姐，可以吃了！” 沈岚打开锅盖，香气更是扑鼻而来，惹得沈岚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就更别说院子里玩闹的小豆丁们了。 沈岚将一大锅螃蟹贝壳之类的端出去，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沈铎忙招呼一群小伙伴过来吃。 小家伙儿们可不知道这东西如何不能吃，只觉得闻着可真香啊，没有半点顾忌，就开始大快朵颐。 沈煜之和柳氏是一同回来的，刚回来就撞见这些小家伙儿在自家院子里吃些不能吃的水货，赶忙拦下。 “念念，不是说了这不能吃嘛！”柳氏心中一慌，就往院子里跑，一边跑还招呼沈煜之，“快点去叫刘大夫！” 沈煜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撒开丫子往外跑，这般焦急之下，一条跛腿竟也没比正常人跑得慢多少。 “娘，”沈念走到柳氏身前，献宝一般将一小碟已经剥好的螃蟹肉送过去，“娘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柳氏不忍心让女儿失望，伸手接过碟子放在一边，“念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吃了这么多海鲜，心里舒坦着呢，已经许久没这么尽兴过了。 柳氏见此，心中扔不曾安定，拉过沈岚和沈铎，“岚儿，铎儿，你们有没有不舒服？” 沈岚和沈铎皆摇头。 其他小孩子见柳氏的目光看过来，也都跟着摇头，“没有不舒服。” 婶子好奇怪啊，他们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不舒服呢？ 柳氏忍不住皱眉，难道是药性发挥的慢？那正好，还能来得及请大夫。 没过多长时间，沈煜之就拉着刘大夫跑进来。 听说这些孩子吃了水里的八足和贝壳，刘大夫心里也慌着呢，连鞋子都没穿好，趿拉着鞋子就跟着沈煜之往沈家跑。 “村长，你说他们吃了八足？”刘大夫看着一院子红光满面的孩子，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沈念也总算是弄明白这是一场什么样的乌龙了，无奈的拉住柳氏的手，“娘，这是螃蟹，在京城那都是有钱人家吃的东西，没有毒的。” 第33章 云泷 第33章云泷 她刻意说了京城，是因为墨行言来自京城，日后若是有人闻起来，她也好糊弄过去。 说来，她已经借着墨行言的身份，做了不少事情了。也是她胆子大，敢扯着墨行言当大旗，谁让墨行言是个小宅男，一年半载都不出湖心岛呢，她自然也不怕这些事情露馅了。 这步恰巧，就成了她最好的掩饰了。 柳氏一愣，“京城人吃这东西？” 沈念重重点头，“嗯啊，可好吃了，娘你尝尝！”说着，她递过去一个扇贝肉。 柳氏下意识就含进嘴里，才意识到，她吃了什么东西。 女儿一番孝心，让她没法子吐出来，可又担心有毒，不敢咽下去。 就在此时，刘大夫一句话解救了她，“真的没毒？” “当然没毒！”沈念抬着脖子看向刘大夫，“这真的能吃。” 刘大夫早就闻到香气了，看着手上的银针没有变化，又给身边的小家伙儿把脉，也确定了小家伙儿没中毒，盆里剩下的已经不多了，他伸手过去就抓了一把贝壳并一直螃蟹。 沈念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向柳氏和沈煜之，“爹爹，娘，真的可以吃，你们尝尝嘛！” 沈念这般要求，再加上香气着实诱人，他二人便也跟着吃了些。 “怎么样，好吃吗？”沈念问。 “好吃！”柳氏点头，“这是，清蒸的？” “嗯，姐姐做的。”沈念说，又见沈煜之虽然没太多表示，可也吃了不少，心中便觉满意，“还有别的做法，等明天咱们抓些，到铺子上去卖。” 没想到，次日一早，沈煜之带着沈念去水边的时候，村民们已经自动自发的抓了好几筐放在岸边等着他们来取。 原来那些小豆丁们在沈家吃了海鲜之后，就回家和自家爹娘说了，也说了沈家准备今天去抓海鲜做了到铺子上去卖的事情，便先替他们抓了，总归也不麻烦。 沈煜之执意亲兄弟明算账，每一箩筐给了三十个铜板，村民们也都喜笑颜开。 他们地靠水边，这些贝类再多不过了，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捡一箩筐出来，这钱未免太好赚了。 却不想，沈念那边的钱，更好赚。 一辆牛车上，装了满满登登，一筐咸鸭蛋，三筐鸭货，六筐海鲜，其中两筐螃蟹，四筐贝类。 才到店门口，就被惊住了。 只见一群官兵拦在店门口，每日里热闹的长队，今日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柳氏心慌，怕出了什么事情。 沈念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家中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或是犯了什么事儿。 沈煜之已经跳下马车，“各位官爷，这是做什么啊？” 为首之人，名唤云泷，是个年少的，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一脸英气，俊朗非凡，长身立在店门口，右手还扶在腰间长剑上，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大叔，你是这店的老板？” 沈煜之一愣，这应该是正确的展开方式吗？“是，官爷有何吩咐？” “快给咱们弄些好吃的来！”说着，就催促沈煜之开门，“昨天你们就没开门，让咱们扑了个空！” “你看看周边这些铺子，谁家不是早早就开了门，只有你家，这都什么时辰了，想不想赚钱了？”云泷说的理直气壮。 沈念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本来做的是自由职业，遇见他之后，竟然有了上班的感觉。 此时的沈念还没意识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这人在铺子里吃了一次之后，竟然吃上了瘾，每日上班打卡一般，早早就到铺子里等着，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沈煜之打开门，正准备将筐搬进去，就见云泷带来的那批衙役已经先一步将筐抬起来搬进去了。 云泷推了沈煜之一把，“还不快点弄吃的来，做不做生意了？” 沈煜之还没见过这么急切的客人，只能叫柳氏先进后厨，准备些清粥，拿几个在家里煮好的咸鸭蛋进来。 沈念从马车上跳下来，“蹬蹬蹬”跑到云泷面前，“大哥哥，我们昨天在家里研究了新菜，你们要不要尝尝？” 既然不是闹事的，那这当官的就是大主顾了，照顾好了，以后进项是绝对少不了的。 “还费什么话，上啊！”云泷话音一落，一群衙役就已经在铺子里坐下，不算小的铺子，瞬间就坐满了。 “先上酒来！” 沈煜之面露苦笑，“大人，咱们这铺子里不卖酒，就平时自家喝的浊酒，实在算不上好，您看，要不就……” “上！” “算了”三个字，到底没来得及说出来。 客人的吩咐，沈煜之也不好拒绝，只能转身去拿酒了。 “噗！你这什么鬼东西？”酒甫一入口，云泷就一口喷了出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瞪着沈煜之。 沈念看着他的眼神，就能断定，这人绝对杀过人。 对啊，他是官差捕头，杀过人也是应该的。 “我爹都说了，我家的酒不好，是你非要的，你瞪我爹做什么？” 第34章 横眉冷对 第34章横眉冷对 沈念软糯糯的声音并不让人生气，反而还惹人发笑。 云泷垂下头，看着自己坐下来，才到自己心口的小娃娃，抬手就在她脑袋上撸了一把，又把酒杯递到她嘴边，“这酒真难喝，不信你尝尝？” 沈念赶忙捂着脑袋后退，让一个小孩子喝酒，你是个人吗？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念已经得出个结论，这小伙子，不靠谱！ 不过，那就从鼻子前边晃过，她也闻到了，说难喝都是抬举了，那酒水之中，竟然还散发着恶臭味，这是酒水？还是泔水啊！ 云泷只是吐出来，瞪了沈煜之一眼，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他又拉着沈煜之抱怨，“我说你这店家，做了这么大的生意，赚了不少钱，咋不对自己好点呢，这鬼东西你也能入口？” 沈念的鼻息之间，好似还残留着那酒中散发出来的恶臭。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爹再喝这样的酒了。 她坐在桌边一边想，还记着朝厨房里忙活的柳氏招呼，“娘，给这位客官炒一盘蚬子。” “蚬子是什么？”云泷将脑袋凑过来，看着沈念沉思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这是哪里来的小大人，竟然这般可爱。 这趟晋州之行，也确实有点意思嘛，若是这沈记的美食也如同传闻所言，那就真是不虚此行了。 云泷忽然不怪他老子将他扔到这穷乡僻壤来历练了。 只是，做个捕头，终究还是有点屈才了，他得想办法到城防军去才成。 可做了城防军就没这么自由了，每日操练他又觉得累。 虽说依照他的家世，他早晚要进入军队，但他也没打算这么早就舍弃自己大好的人生啊！ 沈念一边和这人闲聊，一边盘算着，应该酿些好酒出来。 他的空间里到是还有不少高粱可以用来酿酒，还有桃花，桂花之类的，也可以用来做桃花酿桂花酿，果子也可以用来酿果酒。 “爹爹！”想到这儿，她忽然开口叫住了忙着上菜的沈煜之，“镇子上有卖酒曲的吗？” “隔壁杂货铺就有卖。”沈煜之忙着给这些衙役们上菜，便也没多问她要酒曲做什么。 到是云泷，听得好奇，“怎么，你这小丫头还懂酒曲？” “你瞧不起谁呢？”沈念双手叉腰，瞪了云泷一眼，“你吃的这个蚬子，还是我想出来的做法呢！” 好，无耻了。 但总归是她将这些吃法带到这个时代的，在此之前，万水村的村民背靠万水河，还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吃呢。 所以，她稍微占一点功劳，也没什么不可以。 云泷闻言，抬头看向正端着一盘螃蟹过来的沈煜之，“这小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沈煜之将盘子放下，“不止如此，就连这八足也是我家小女儿想出来的吃法，咱们农家本还以为这东西不能吃，谁知是背靠宝山却不知道山上有宝，平白饿了许多年肚子。” 沈煜之是读书人，即便是落魄了，身上也还有着读书人的风骨，面对云泷和这些捕快，也没有半点谄媚，只在提到沈念的时候，面露几分骄傲之色，是如何也掩饰不掉的。 云泷虽然年轻，可生在高墙大院里，阴谋阳谋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瞧出眼前这人并未说谎。 他在提到自家小女儿的时候，是真心宠爱和骄傲。 这一点，让云泷心中忍不住艳羡。 他家兄弟姊妹不少，父亲公务繁忙，母亲管着偌大的后院，哪怕是他这个亲生儿子，平时也没太多时间关心的。 沈家这父女之间的和谐，是他从未享受过，在京中也从未见过的。 不过，倒也让他看了一件奇事。 方才还双手叉腰不服气的小丫头，在听见沈煜之的称赞之后，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云泷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笑出声来，“你这小丫头，还知道害羞呢？” 沈念梗着脖子，“你才不知羞呢！”这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云泷就是个半大孩子，说白了，就是个熊孩子，人不坏不说，还一身少年人的朝气。 这样的人，你对他毕恭毕敬，他反而觉得无趣。 反而像沈念这般，横眉冷对，还能让他察觉出乐趣来，进而生出几分乐趣来。 沈念自是知道，商人想要在这个时代立足，单单依靠自己是不行的，商贾巨贾的背后，都有大人物的身影。 她现在想要在这万水镇上立足，自然也少不了倚仗。 街角已经有了卖素菜的铺子，他们没有鸭货是因为万水村的鸭货都被沈家把控着，但谁也不敢保证，以后万水村的鸭货，是否还能都被沈家把控在手上，又或者旁人见此生财之道，会不会也竞相效仿。 这些都暂且不考虑，就街角那家素菜铺子，味道虽不及沈记，胜在价格便宜，也抢走了沈记不少客人。 生意场上的竞争，干净不到哪里去，背后有人，总算多一分保障。 第35章 好酒 第35章好酒 沉浸在别样的美食中的云泷还没意识到，这个在他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丫头，已经在算计他了。 沈念上辈子就是个商人，还是个成功的商人，自然会给自己留后路。 但这事儿，她自己心中有数也便罢了，自不会与外人说。 因此，在沈煜之嗔责道：“念念，不可以没有礼貌”的时候，沈念乖巧应是，背地里却在沈煜之看不见的角落，朝着云泷做了个鬼脸。 云泷只觉这小丫头有趣，也回了一个鬼脸。 此后，云泷几乎每日都要到沈记坐上一会儿，有时候点一盘螃蟹，有时候点一盘蚬子，有时候要点鸭货，有时候点个素菜，偶尔也带上兄弟们到沈记小聚。 沈记也算是成了云泷在万水镇最喜欢的地界了，没有之一，整日里有事没事就往沈记跑。 这一日，他又到沈记，竟然见到了许多天都没见着的沈念，“嘿，小丫头，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沈念一听见这开头，就知道是云泷又来了，“你管得着吗？” “念念！”沈念的话音刚落，沈煜之警告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沈念瘪瘪嘴，朝着柜台里头喊了一声：“知道了，不许没有礼貌！” 沈煜之闻言，继续拨弄算盘，倒也没让沈念跟云泷道歉。 时间飞逝，云泷和沈念早已经不能再熟悉了，前几日云泷过来，沈念不在，他还念叨着寂寞了呢。 “好些日子没见，你对我的态度，就不能好一点？”云泷手上的筷子在沈念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他自幼习武，身手别说是在少年人里了，就算是在军中，那也是拿得出手的，这般出手如电，沈念一个小丫头哪里躲得过。 “嘶！”她捂着脑袋，一脸控诉的瞪了云泷一眼，“你要点脸，我还是个孩子！” 云泷挑眉，“我看你和我斗嘴的时候，可半点都不像个孩子。”那张小嘴，怼起人来，简直让他无力应对，还有脸说自己是个孩子？ 依他看，朝中那些腐儒，都没她那张嘴里说出来的道理多，当然，她大多数道理，都是歪理。 “说，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云泷扯了一下沈念左边的小辫，觉得不太对称，又伸手扯了下右边的，心里就舒坦多了。 沈念手上拎着个小酒坛子，大概也就能装半斤的量，在云泷面前晃了一下：“好东西！” 云泷一见那坛子，就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你酿的？” 他还记得初见时，因为他说沈煜之的酒不好喝，这小丫头就声称自己会酿酒。 他当时还以为，这小丫头是见她爹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说大话呢，过了这么久，若不是沈念今日拎了酒坛子过来，他都已经忘了这茬了。 “当然！”沈念扬了下下巴，颠颠跑到柜台前边，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站在柜台前头，都已经能露出一个脑瓜顶了，看上去竟比同龄的女孩子高了六七公分不止。 云泷见此，不由得调侃一句：“你怎么长得这么快，是吃了农家肥了吗？” 沈念身形一僵，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恶心？她不甘示弱，转头：“那你长得长么好看，是每日都睡在牛粪上吗？” 云泷也跟着僵住了，这臭丫头竟然暗指他是娇滴滴的女子！ 沈煜之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唇角还有些压抑不住的想要上扬的冲动。 幸好他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了，并没有失态的笑出来。 “爹爹，您尝尝！”沈念抬手将酒坛子递到柜台上去。 沈煜之伸手接过。 他知道自家女儿这一年来的时间都在研究这些东西，不只是酿酒，她还做了许多以前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比如鱼罐头，扇贝肉罐头之类的，现在铺子里也有售卖，还挺受人欢迎的。 酒水也不只是粮食酒，还有桃花酿，桂花酿，一些野果子，也被她带着一群小孩子到山上摘下来酿成酒了。 不过他还没喝到，念念说，这酒要密封发酵一段时间才好喝，又不会变质，此前村民们喝的发臭的酒就是因为密封发酵的时间不够，变质了才会如此。 那样的酒，不仅不好喝，且还会危害健康。 他一直期待着沈念这酒能开坛，没想到今日就成了。 随着“啵”的一声，塞子被拔出来，酒香瞬间就弥漫到整个铺子里。 沈煜之眼前一亮，抬手就要往嘴里倒，却不想，那酒坛子竟然在马上就到他嘴边的时候，不翼而飞了。 再抬起头，就见云泷正抱着酒坛子，一脸沉醉的细嗅其中滋味，“好酒！好酒啊！” “你还给我！”沈念朝着云泷伸手。 云泷立马将坛子护在怀里，“不给！” “给我！” “不给！”笑话，好不容易弄到的好酒，哪有拱手送人的道理。 他已然忘了，这酒，原本就是沈念的，给她只能是物归原主。 第36章 罚俸 第36章罚俸 “你给不给我？”沈念收回手，只抬头看着云泷，一脸的执着。 “不……” 云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念打断了：“不给我，以后的酒都不给你喝，也不卖给你！” 这…… 他倒是不傻，也不是目光短浅的人，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只能忍痛割爱，满眼不舍的将酒坛子送到沈煜之手上。 沈煜之不是小气之人，又瞧出云泷是个好酒之人，当即大手一挥，“念念，去取两个杯子过来。” 云泷闻言，眼睛一亮，“沈叔大气！”还不忘内涵沈念一句，“比某些小崽子大度多了！” 沈念当即瞪圆了眼睛，大有“你再说一遍试试！”的模样。 沈煜之“哈哈”笑了两声，豪气云天。 沈念只能认命，去取了杯子，嘴上虽然不远，却还是给两人盛了两盘下酒的小菜。 “好酒！好酒啊！”一杯酒下肚，云泷就忍不住称赞，“比我爹给我姐埋的女儿红还好喝！” 沈煜之和沈念父女两人听得这话，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感情这人还是个混世魔王。 何谓女儿红？女儿出生时，埋下的酒，到嫁人时挖出来作为陪嫁的贺礼带到夫家，按照老规矩，从坛中要出的头三碗酒，要呈献给公公，父亲和丈夫，以祈盼福寿安康，家运昌盛。 不管怎么说，云泷这个做弟弟的，都应该没这个口福。 果然，见两人怔愣，他才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你们不知道，我爹知道我把我姐的女儿红挖出来偷喝之后，揍得我整整一个月都没能下床。” 现在想想，都还直打冷颤，仍旧心有余悸，要不是他姐给他求情，他爹怕是能直接揍死他。 沈家父女两个原本也只是猜测，何曾想这人竟当真做过这等混账事。 沈煜之只要在脑子里想想，自家岚儿和念念出生时埋下的女儿红，若是被铎儿挖出来偷喝了，他就已经出现了想把儿子打断腿逐出家门，让他去街边要饭的冲动了。 不对！他想不到这里！ 一想到自家两个宝贝女儿以后要被哪个混蛋给骗走，他就已经有了想要到厨房抄起菜刀，砍点什么的冲动了。 墨安端了一盘螃蟹进来，托盘上还放着几个小件，“公子，沈公子一早送来了些吃食，厨房按照沈姑娘的吩咐做出来了，您要不要尝尝？” 这一上午的功夫，墨行言已经不知道失神多少次了，这会儿听见墨安的话，猛地抬起头，“念念过来了？” 墨安悄悄撇撇嘴，知道您数日未见沈姑娘，心中挂念，可也不能指弟为姐？ “奴才替您问过了，沈姑娘这段时间铺子里忙……” 见自家公子面上稍有些郁郁，他赶忙继续说：“但沈姑娘还是挂念着公子的，这不，一早就吩咐沈公子给公子送了吃食过来，公子快尝尝，厨房刚做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墨行言看了眼墨安手上奇形怪状的东西，“这是……念念送来的？”什么东西，能吃吗？ “正是，可鲜了，公子快尝尝，别辜负了沈姑娘一片心意。” 墨行言闻言，偏头看了眼墨安，“你怎么知道可鲜了？” “这……”墨安正主，谁能告诉他，公子今天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么个小问题。 他是公子的侍从啊，侍从存在的价值，可不仅仅是给主子端茶倒水铺纸磨墨，也包括试毒啊。 从前公子是严令禁止过他做这样的事情，但他在公子用膳之前，偷偷摸摸吃两口，公子也是不会怪罪的，只无奈地叮嘱他，以后不必这般。 可今日，他怎么觉得，自己要难过了呢？ “你吃了念念送给我的吃食。”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还是带着威胁意味的肯定句。 墨安脊背上直冒冷汗，“公子，这……” “罚两个月俸禄。”墨行言不等他狡辩，已经发号施令了。 墨安心知，之所以有这么一遭，并不是因为自己吃了公子的膳食，而是因为这吃食是沈念送来的。 可天地良心，这东西他们此前连见都没见过，哪里敢大大咧咧的端上来给公子尝试？ 公子的身体本就虚弱，这段时间天气暖和，才有所好转，但谁知道会不会哪下子吃错东西，就出了问题呢。 罚俸就罚俸，总比真公子吃出问题来要好得多，若是当真到了那时候，只怕老爷和夫人会直接扒了他的皮，连他爹他娘都得跟着遭罪。 至于给公子送了螃蟹的沈念一家，也逃不了老爷和夫人的报复，丧命都是轻的。 “拿过来。”墨行言凉凉的看了墨安一眼，当真是越来越没有眼力见儿了。 墨安看出自家公子的不满，只能可怜兮兮的将螃蟹放到桌上，又拿了蟹八件递过去，边叮嘱道：“沈姑娘说，此物寒凉，公子身体不好，不可贪多。” 这话，是沈铎转告的，但墨安聪明的将这一段省略了。 第37章 公子，你挺双标啊 第37章公子，你挺双标啊 果然，就见刚才还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公子抬头，朝着他眯了下眼睛。 他跟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勉强能够看出来自家公子的一些表情了，比如刚才那眯眼的举动，是公子觉得他做得不错，想要朝他笑一下。 但他家公子属实不太会笑。 只是不太会朝着他们这些人笑，对沈姑娘，笑的可是挺开心也挺自然的。 也是到这会儿，墨安才真正意识到：公子，你挺双标啊！ “她最近在忙什么？”墨行言一边对付螃蟹，一边询问。 墨安看着他家公子优雅的姿态，再想到自己手嘴并用，才掏出那么两口肉来，顿觉自己蠢到家了，也才惊觉：原来这些小东西是这么用的啊！ 不对呀，“公子，你以前吃过这螃蟹？” “没有啊，念念最近在忙什么？” 墨安：第一次吃，就知道这些工具怎么用了，我家公子果然天赋奇才。不过您能不能不要三句话不离沈姑娘？人家还是个孩子呢，您这司马昭之心，多少也收敛一点成吗？ “说是铺子里添了几道新菜，沈姑娘正忙着做……做……”什么来着？ “数据调查。”墨行言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就是数据调查！”墨安连连点头，看来自家公子没少下功夫啊，竟然连数据调查都知道了。 墨行言将蟹黄送到嘴边，细细品味之后，微微颔首，“得空你去铺子里瞧瞧，新鲜吃食给我带一份回来。” 墨安应下，哪用得上得空啊，他家公子就是客气客气。 公子点名要吃的东西，他们还敢让公子久等了不成？驾上马车就往镇上跑，幸而在关铺子之前赶到，将公子要的东西都买上了。 “下次你来早些，食材从早晨放到晚上，定是不如早上新鲜的。”沈念一边给墨安打包，一边叮嘱。 正巧此时，醉了酒在后院睡下的云泷晃晃悠悠走出来，“小丫头，你和谁说话呢？” “一个朋友。”沈念说。 “哪里的朋友，让你把商业机密都如实告知了？”他走到沈念身边，抬手屈指，在沈念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沈念抬头，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和墨哥哥之间，不是做生意。” “哟！”云泷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我喝你一两酒，你要我二十文钱，还口口声声说亲兄弟明算账，怎么到了这臭小子这里，就不是生意了？” 沈念半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伸长了脖子，怼回去：“和你有关系吗！” “你！没良心的臭丫头！”说完，转身就走。 倒不是真生了沈念的醋，就是心里头不爽。 这丫头和自己亲兄弟明算账，竟然和那个臭小子不做生意，那不就是将他当成自己人了嘛！ 这么想着，他又转回身，一双眼睛似是利刃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墨安，半晌，才得出一个结论：小丫头眼神不咋地！ “我说，你跟着小爷吃香的喝辣的，不必跟着这个臭小子好多了？” 墨安本能的察觉出危险来。 不是替自己觉得危险，而是替自家公子产生了些危机感出来。 这人，竟然看上了沈姑娘。 看他衣着打扮，皆是不俗，气质也是斐然，不似这小镇子能养出来的钟灵毓秀。 “你是什么人？”墨安警惕的问。 云泷杨起脖子，高傲道：“我是你老子！” 果然，这人就是想和公子抢人的。 “云泷，你是不是有病！”墨安招他惹他了，他就出言不逊？ 云泷心里正莫名的不痛快呢，听见这臭丫头竟然帮着那臭小子说话，更是不爽了，“你有药怎的？” 沈念翻了个白眼：“你这是绝症，等死！” “你！”云泷瞪着沈念，“狗咬吕洞宾！”说完，也是不愿受沈念的气，转身就走，没再回来了。 沈念这才歉意的朝着墨安笑笑，“墨安大哥别生气，那人是我店里的客人，每日都来的，算是相熟，平日里他就是这个性子。” 墨安赶忙摇头，“没事没事，沈姑娘不必介怀。”但这事儿，回去得和自家公子好好说说，得让公子重视起来。 “你说，那人每日都去沈记？”墨行言闻言，紧蹙眉头。 墨安慎重点头，“沈姑娘是这么说的，还说与那人也算相熟。” 墨行言只觉心头堵得慌，深吸一口气，才说了一句话。 墨安登时瞪大了眼睛，“公子，你说什么？”他是幻听了，公子竟然会说出那么幼稚的话吗？ 自家公子饱读诗书，怎么能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呢？ 然，现实总是喜欢给人当头一棒，比如，他家英明神武的公子，就朝着他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没，没有，奴才这就去办！”他哪敢有意见啊。 就他家公子那眼神，他要是敢有意见，怕是又要被罚月例银子了。 意见太伤银子了，还是算了，反正都是为公子办事，干啥不是干呢。 第38章 嗓子卡鸡毛 第38章嗓子卡鸡毛 沈念也没想到，今日竟然又见着墨安了。 墨安也没料到，自己来的这么巧，竟然正好撞见云泷也在铺子里，正招呼一群衙门里的兄弟喝酒吃肉呢。 这倒是让墨安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难做了，毕竟当着人家的面打听人家的喜好，也不是太美妙的事情。 “墨安大哥今日怎的有空过来？”沈念问。 墨安“嘿嘿”笑了两声，他也不想啊，但，谁让自家公子无端端的吃了飞醋，非要给某人一个教训呢。 “奉我家公子之命，带些吃食回去。” 沈念拿着菜单准备记下墨安要的吃食，却好半天都没听见他点菜的声音，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一脸为难，遂开口询问：“墨哥哥说想吃什么？” 墨安心道：公子可真是太能给我出难题了。 “我这也不知道都有什么，那位云公子常来是，就照着他的菜，每样装两份。” “啊？”沈念一愣，云泷今日休沐，呼朋唤友来的，点了整整三桌子菜，十几人的分量，“那么多，墨哥哥吃不完的。” “额……”墨安呆滞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公子说下人们辛苦了，买来犒劳大家的。” 沈念这才点点头，湖心岛的主子虽然只有墨行言一个，但围着墨行言转悠的下人可是不少，铺床扫地的打扫庭院种花种草的，厨房的厨娘，负责采买的下人，算下来有二十多人呢。 按照云泷所买的数量，每样两人，倒也不怕浪费。 “成，墨安大哥先在这边……” “成什么成？”沈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泷打断了，“你这臭小子，不认字还是怎的，学人家点菜算什么本事？” 云泷手上还拎着酒壶，他这一走路，阵阵酒香飘出来。 墨行言身体不好，自是不能饮酒的，墨安跟在墨行言身边，也是连酒味都没闻过，这会儿闻见那烈酒味，只觉得辣的鼻子不舒服，忍不住禁了禁鼻子。 云泷见此，狂笑一声，“也对，你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呢，不认识字也正常。” 墨安心里那是一阵不爽，心里暗怪自家公子，做什么不好，非要和这莽汉置气，好好点菜不成吗，非要和他一样的，还要双倍的点。 又不是小孩子了，至于这么置气嘛！ 墨安只想叹气，脸上却一派理直气壮，扬着下巴：“我想点什么就点什么，你管得着吗？” “学人精！”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墨安不甘示弱。 沈念见这两人说话间又怼起来，也是无奈，“云泷，你吃不吃了？” “嘿！”云泷一听沈念又不帮自己，心里老大的不爽，“你和这小子什么关系，怎么总是帮着他？” 方才还听见那小子说他家公子来着，感情是谁家的小厮啊！ 什么时候，一个小厮也能和他相提并论了？ 看来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是我朋友。”算下来，沈念也是把云泷当成朋友的，担心云泷心里不痛快，又朝着云泷补充道：“你也是！” 云泷刚要发难，听见这话，顿时云消雨霁，“算你有良心。” 沈念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到厨房，低声交代：“娘，云泷要的菜，再来两份。” 没过多长时间，柳氏就做好了菜，拿出来让沈念打包。 “呵呵！”云泷见着那些菜式，冷笑两声。 墨安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暗叹：公子就会给我找麻烦！ “你嗓子里好像卡了鸡毛！”墨安冷哼一声，递出一小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 沈念忙道：“我称一下，给你找零。” 墨安摇头，“不用找了。” “这怎么行呢？”沈念赶忙开口，“墨安大哥，你等一下呀！” 然，墨安已经拎着那一大包的吃食，走了老远，沈念是追不回来了。 “罢了，给你记在账上！”看这架势，他以后也还是会再来的，说着，还是仔细称了银子，在账本上记下。 然而，让沈念没想到的是，今天才只是个开始，从这天开始，墨行言每日都会安排墨安过来买吃食，还都是按照云泷的双倍。 一日两日，墨安还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糊弄过去，时间长了，沈念又不是傻子，如何还能看不出来，墨行言这是在跟云泷置气呢。 “今天也是双份？”看着墨安进来，不等沈念开口呢，云泷已经率先调侃了一句。 墨安没给他眼神，目不斜视走到柜台前，“劳烦沈姑娘了。” 沈念叹了口气，“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据她所知，墨行言和云泷连照面都没打过。 最初就是墨安和云泷有两句口角，但那日因为自己偏帮，是墨安占了上风啊。 要说墨行言这是在给墨安出气，那也说不过去呀！ 可若不是，就更说不过去了。 墨安也是一脸无语，他本以为自家公子置气，也就一两日日，再多也就日到头了，哪曾想他家公子这一幼稚，就持续了将近十天了，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第39章 墨安心里苦 第39章墨安心里苦 前几天，因为云泷是一个人来的，点的菜少，墨行言还不乐意了，让他加菜。 在此之前，墨安是绝对想不到，墨行言竟然能幼稚到这种程度的。 但是面对沈念，他总不能说自家公子小气啦的吃醋呢，只能苦笑，“公子的心思，哪是我能揣测的。” 沈念一板脸，跟谁俩呢？ 墨安不知道？那还有谁能猜到？ 跟她这搞不可揣度圣意那一套，有意思吗？ “算了。”她耸耸肩，“今日也要双份？” “墨安点头。”这不是废话嘛，他家公子的小心思，连云泷都揣测透了。 “还加别的吗？”今日云泷一个人来的，就点了两个菜。 “加！”墨安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豪气，他朝着云泷那边挑衅的扬了下下巴，“加两盘螃蟹，两盘鸭翅……” 听着他点了一串的菜，每样都是两份，沈念心头那叫一个无奈啊。 点了七八样菜，才停下来。 沈念挑眉看着他，“点完了？” “就这些。”这也是他这么多天从自家公子的态度里，揣摩出来的数量。 谁说他不会揣度公子的心意的，瞧瞧，这才几天的时间，他就揣摩得透透的了。 然而，今天沈念并没有在菜单上勾画，而是将夹着菜单的本子往柜台上一撂，“你点的这些，都没货了。” 墨安登时目瞪口呆，今日若是带不回去这些吃食，他少不得要被公子一同冷眼。 墨行言到是不会骂人，但一双眼睛凉飕飕的往墨安身上扫，像是刀子一样，欻欻歘的往皮肉里刺，像是要让他悲愤不堪，拔剑自刎才满意似的。 “不是，沈姑娘，您行行好！”墨安真真是欲哭无泪。 自家公子惹不起，沈姑娘也不能得罪，墨安心里苦，无人可诉说。 “不行。”沈念固执的看着墨安，“你家公子的身体，你最是清楚，这些螃蟹呀，虾的，最是寒凉，吃坏了他的身子，你付得起责任吗？” 她倒是没说那鸭货都是温补之物，今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卖给墨安了。 墨安闻言，心头一颤。 其实每日买回去的吃食，公子吃的少，大多都进了下人的肚子里，可再少，他也不会一口都不沾，几乎每样都是要尝一点的。 如沈念所说，每一种都是寒凉之物，一日吃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但他若是每日都吃呢，每样都吃一点呢，积少成多，可是了不得。 “那，今日就……” “不是你不买，你就说你今日来晚了，有个大户将这些东西都包了，没货了。”这样，也算是不让墨安为难了。 墨安感激的看了沈念一眼，但空着手回去之后，面对墨行言凉凉的似是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他终于还是没敢说谎，只如实将情况都说了一遍，包括沈念交给他的那一番蒙混过关的话。 完了完了！又是这看不出喜怒的表情！ 墨安心里好苦，他也好机灵，瞧出自家公子情绪不太对，赶忙安抚道：“公子您别生气，沈姑娘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考虑，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沈姑娘考虑考虑呗。” 若是他真给自己吃出什么毛病来，让老爷和夫人知晓此事和沈念有关系，那还能饶得了沈家？ 墨行言闻言，目光微微下垂，竟有几分失落，他这个废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空有一肚子墨水，却只会拖累身边的人。 墨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眼珠子一转，就有了办法，“公子若是想帮助沈姑娘，可是走了偏路了，咱们一家买，就算买的再多，又能买多少呢？” 墨行言就被墨安给带偏了，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并不是帮助沈念，只是在和云泷置气。 “那，你说怎么办？”墨行言问。 墨安就摇头了，“奴才这肚子里才有哪么点东西啊，这哪能想到办法啊，不过若是能让更多人知道沈记，沈姑娘定能赚更多的银两，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墨行言便没心思伤春悲秋了，一手撑在桌上，垂眸凝思。 良久，他才抬头，“我有办法了。”他朝着墨安招招手，“你过来。” 墨安也没想到自家公子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赶忙走过去，微微矮下身子听吩咐。 别的不说，公子这个办法，听起来好像还有点靠谱，“奴才明日就去安排。” “嗯？”墨行言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墨安只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吹来，“今天？” “嗯。”墨行言的语气变了些，可眼神却没变。 墨安只觉得遍体生寒，“现在，奴才现在就去办！” 墨行言这才满意的朝着他摆摆手，“去，若是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墨安出了答应，还能怎么办呢？ 他家公子是不会杀人，不会骂人，更不会咬人，但他那双眼睛看着墨安的时候，就让墨安不敢反驳，只能听命行事。 第40章 罚酒 第40章罚酒 次日一早，沈家一家人到铺子里的时候，门口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 一家人都惊呆了，已经许久，门口没有这么长的队伍了。 沈煜之赶忙开门迎客，客人们鱼贯而入，竟也没有一人等急了吵嚷的。 沈念这个小小二，一整日里忙乎的滴溜溜转，连坐下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终于，要到中午了，才将排队的客人们要的吃食都做出来，打点妥当。 沈念这才有了空闲，和买了一份鸭翅的大嫂打听，“嫂子，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 莫不是她记错了日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买吃食？这盛景，都快赶上开业那日了。 大嫂听了这话，笑道：“你这小老板，莫不是赚钱赚糊涂了，连日子都忘了，今天哪里是什么日子啊。” “那？”沈念的目光落在大嫂手上的油纸包上。 大嫂一看她这表情就明白了，“你不知道？我还当是你家做的活动呢！” “什么活动？”沈念忙问。 她什么时候做促销活动了吗？还是她爹筹划的，没告诉她？ “就是街角那边，拿着你家的菜品，消费满十文钱，就可以去街角的临时摊位上领一块布。” 沈念心中忍不住思量，这绝对不是她做的活动，这么想着，她便也忍不住，跟在大嫂身后，朝着街角那边走过去。 远远的瞧见，街角那边，确实摆着一个摊子，看上去是卖布的摊子。 不是什么好布料，也没多大，就做个头巾的大小，都是新布料。 在农家，好几年都舍不得扯一块新布料，这么一方布料，在铺子里也要卖一两文钱的，也难怪让人趋之若鹜了。 只是，那摊位的老板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这是在赔钱给他招揽生意啊。 就在沈念心中疑惑不解之时，墨安从转角处走过来，和摊位的老板说了什么。 那老板对墨安点头哈腰的样子，沈念如何还能不明白，站在街口思量好一会儿，还是转身回去了。 沈煜之和柳氏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村子里了，见沈念回来，柳氏念叨了两句：“以后别一个人跑出去，这街上有拐子呢。” 沈念心里有事，没有反驳，嗯啊答应了几声。 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经过湖心岛的码头时，沈念朝着那边张望了几眼，却见湖心岛已经没了人声，像是早早睡下了一般，沈念便也不好去打扰。 第二日她便没有跟着去镇子上，留在家里收拾一番，带了些吃食，拎了两小坛果酒往湖心岛去了。 墨行言听说沈念过来了，赶忙让人将她带进去。 “墨哥哥。”见墨行言在门口等着，沈念一路小跑过去。 天气还热着，她拎着不少东西，脸上微红，额头上还挂着两颗汗珠。 墨行言扯了帕子帮沈念擦拭额头上的汗，“下次别跑这么急。” 沈念点头，举起手上拿着的东西，“我想请墨哥哥吃饭。” 墨行言伸手接过她手上拎着的东西，又牵起她的小手，“走。”两人大手牵小手，走进墨行言的院子，又进了房间。 沈念将自己带来的小菜一一摆在桌上，又拔开酒坛子的塞子，倒了两小杯：“这是我自己酿的果酒，度数不高，酸酸甜甜很好喝的，小酌还能养身子呢。” 墨行言看着她忙活，心中微暖，“念念今日怎么没去铺子上？” 沈念看了墨行言一眼，“墨哥哥私底下帮我，我也不能知恩不报嘛。” 墨行言一愣，“你说什么呢？” 沈念见她还在狡辩，就将昨日见到的的场景说了一遍，而后道：“我猜，墨安大哥应该不至于自掏腰包帮我招揽生意，墨哥哥你说呢？” 墨行言嘴角抽了两下，心里骂了墨安两句“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又开始忐忑，念念该不会以为他是故作姿态，让念念感激，才做这样的事情。 那今日念念来，是提醒他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还是直接和他恩断义绝的？ 越想越是不安，脸色都跟着白了一个度。 沈念见次，不由担心，“墨哥哥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墨行言的声音发颤，还勉强朝着沈念笑笑，“念念都知道了？” “我知道墨哥哥是好心，可你不知道，我昨天多累！”那么多客人，络绎不绝，她一刻都不得停歇。 沈念将小胳膊垂下去，装出一副无力的模样，“我现在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墨哥哥你说，你该不该罚？” 墨行言见她并非真的怪罪，还给他留了颜面，没有直截了当的说他多管闲事，稍安。 “那念念想怎么惩罚墨哥哥呢？”他微微朝着沈念的方向倾了下身子，唇角含笑。 沈念眼珠子转悠了一圈，一副鬼精灵的模样，“就罚墨哥哥一杯酒！” 墨行言见她小大人的模样，觉得好笑，“好，我就罚酒一杯，念念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怪我了。” 第41章 醉酒旖旎 第41章醉酒旖旎 沈念见他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这才“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也就高冷了这么一会儿，对上墨行言宠溺的眼神，又软下去了，“你吃点菜嘛，我亲手做的。” 墨行言唇角含笑。 “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我就做个生意，赚点零花钱，不想太累的。” 墨行言自然点头答应。 说开之后，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竟将两坛子就喝干净了。 属实是因为，这酒酸甜可口，又没有酒味。 但果酒这种东西，是有后劲儿的，再加上两人年纪都不大，这两坛子酒下去，初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没过多长时间，沈念就迷迷糊糊地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墨行言心头一颤，赶忙伸手拉住她。 墨行言这会儿也有些上头了，沈念被他一把拉在怀里，自己没坐稳，朝着后面摔下去。 “嘶！”腰背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属实不太好受。 后背上的痛楚还没来得及缓解，就听沈念“嗯？”了一声，眉头皱着，像是极不舒服一般。 墨行言便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不爽利，翻身将沈念抱起来，“念念？” 小小的人，醉酒之后没有精气神支撑着，软绵绵的像一团棉花。 墨行言将她放到床上，“墨安，墨安……”叫了几声，没人应答，才想起来，墨安被他指使去帮沈记招揽生意了，没在岛上。 一个小厮听见声音，敲了敲门，低声问：“公子？” “送两碗醒酒汤过来。”墨行言吩咐。 小厮应了声“是”便没了动静。 沈念只觉身上一阵燥热，像是被困在火炉里一般，伸手撕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嘴里软糯糯的抱怨，“好热哦！” 墨行言去给她倒温水，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就见小人的脸上带着醉酒之后的醺红，一双小手无意识的扯着衣襟，像是要将这碍事的东西扯掉一般。 本来只觉得有些昏沉的墨行言，在这一瞬间，也觉得好生燥热，心头像是有火在烧，险些将他整个理智都烧得精光。 便是此时，小厮敲门，“公子，醒酒汤好了。” 墨行言这才醒神，一口将倒给沈念的温水灌进肚子里，才算是浇灭了满腹的躁动，转身去开门。 小厮见门开了，端着托盘就要进来。 墨行言目光一凛，“给我就行！” 小厮觉得古怪，却也还是将托盘交给墨行言，得了一声冷硬的“退下！”贴心的帮墨行言关上房门，退远了。 墨行言先给自己灌了一碗醒酒汤，才觉得心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被驱赶了许多，但再对上沈念时，依旧改不了面红耳赤。 吞咽了下口水，走到床边，先是偏着头将沈念的衣服拉好，才转过脸来，将人扶起来，“念念，来喝一碗醒酒汤。” 沈念醉酒难受，还听着人在自己耳朵边嘀嘀咕咕，摇着头想要摆脱墨行言的手。 墨行言比她大许多，便是身体虚弱，男孩子的力气也是不小的，按着沈念的手，小心将一碗醒酒汤递到沈念嘴边。 沈念摇头，“不行了墨哥哥，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墨行言又好笑又心疼，“这不是酒，是醒酒汤，喝完就不难受了，乖啊。” 沈念好似是听懂了这话，微微低头，抿了一口，“不好喝！”她皱着眉头抱怨，“没病，不吃药！” “不是药。” 墨行言好言相劝，却还是折腾了将近一刻钟，终于将一碗醒酒汤都给沈念喂下去了，之后才放下她，让她在自己的床上睡下了。 墨行言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上，手上拿了一本兵法，翻阅着。 只是他的目光，时不时就落到沈念身上，手上的书，许久都未曾翻动一页。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墨安都从镇子上回来了，见沈念在自家公子的房中睡着，心中还忍不住腹诽，又对他家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媳妇儿啊，就得从小了养。 不过他家公子的智慧，确实不是旁人能比得了的，云泷那莽汉，拿什么和他家公子比？ 晚饭时候，墨行言才将沈念叫起来。 睡了一天了，再晚，就要在湖心岛上留宿了。 平常沈念和他交好，村子里都已经有些风言风语，说沈家为了攀附权贵，竟利用小女儿和他交好。 这样的话，自不会有人往沈家人的耳朵里传，但对于墨行言，那些人可没瞒着，有意无意的向他的人透露这些流言。 那些村民的小心思，墨行言如何能猜不到，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沈念是靠着他才发家的，若是离间了他和沈念，沈家自然会落魄下来。 “墨哥哥，墨哥哥？”沈念的小手在墨行言面前晃了两下，“墨哥哥想什么呢？” “没什么。”墨行言摇摇头，沈念一心带着村民们发家致富，沈家是走的快了些，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村民们落下，这些风言风语，还是不要让沈念知道了，免得心寒，“快些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第42章 流言蜚语 第42章流言蜚语 沈念不疑有他，乖乖吃了墨行言给他布的菜。 墨行言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 沈家是在外头做生意了，可这生意也让村民们受益了。 不说别的，就村子里养鸭子的人家，跟着沈家都将生活改善了不少，沈念铺子里卖的那些菜品，也都是从村民们手里收来的，价钱可比他们担到街上去卖，公道多了。 可如今，竟然还是有人在私底下诋毁沈念，说沈念一个女儿家，整日里抛头露面，说她和墨行言走的近，话里话外污蔑她的清白，诋毁沈家和他交好的用意。 那些人将这些话传到他的耳朵里，这用意他也能猜到几分，毁了沈家，或者将那些人以为的，他对沈家的帮助，转嫁到那些人身上，用心和其险恶。 墨行言以为，这些事情沈念都不知道。 但实际上，流言蜚语这种事情，是控制不住走向的，有人败坏沈念的名声，自然也有人帮沈念说话。 那日，沈铎和一群同窗出去玩，一人问起了沈念，“沈铎，念念姐呢，我好久没见过念念姐了。” 沈铎也没有隐瞒，“念念姐去湖心岛找墨大哥了，说是要给墨大哥送什么东西。” 沈铎这话才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鄙夷不屑的声音：“哟，又去讨好你们家的金主了？” 沈铎年纪虽小，可也读了许多书，明白不少道理，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你说什么？” “不是吗？”说话的，是一个半大小子，“我娘都说了，你姐以后是要给墨公子当小妾的，你们家为了发财，把闺女送给墨公子当童养媳了。” 沈铎哪里允许别人这么污蔑沈念，冲上去就要和那人打一架，但他小小的个子，就算是有几个同窗帮忙，也还是没打过。 不仅没打过，还连累了几个同窗，都落得一身伤。 沈念对此，是既感动又无语，拉着沈铎安抚了好长时间，才又给沈铎准备了些小孩子爱吃的糖果之类的，让沈铎给几个同窗送过去。 沈念心知，这种事情，和旁人是解释不通的，越解释，反而越让人觉得，她是心虚，只能清者自清。 况且，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在别人的舌根子底下浪费，还有大把的钱等着她赚呢。 “爹，娘，咱们修修房子。”一家人睡在一个炕上，着实是不太方便。 沈煜之也早有这个想法，这些日子就在和柳氏商量。 但柳氏是想先存钱买个铺子，这样以后赚的钱，就都是自家的了。 沈煜之还没能劝动她，这会儿沈念开口了，沈煜之也满眼期待的看着柳氏。 “娘，我们都这么大了，要分开睡了。”沈念抱着柳氏的胳膊撒娇。 她赚钱就是为了让一家人能过上好日子，若是赚了钱，还要将日子过得苦兮兮的，那可就违背她的初衷了。 沈念小小的人，说了一番大道理出来，最后还是让柳氏点头了。 沈铎一听说家里要盖新房子了，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就连平常内敛的沈岚，都开心地直拍手道：“太好了！” 柳氏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见几个孩子这么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在村子里也算不错了，但没逢下雨天，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也是常有的事情，隔三差五就要修葺一番。 住在村子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想要盖房子，地有的是。 沈煜之又是村长，这事儿甚至不用麻烦旁人，他家周边有不少荒地，拿了银子和公家买了地，将周边一片都划到自家的地界里。 沈念还趁着这个机会，将附近几十亩的荒地都买下来。 三天的时间，量尺寸，和村子里买地，到官府报备，拿了文书回来，盖房子的地就有了，周边六十亩的荒地，也成了沈家的地了。 然而，哪怕是沈家做这些事情，走的每一个程序都没有问题，还是不免让人在背后议论。 柳氏在外头转了一圈，气鼓鼓的回来。 沈念见状，赶忙迎上去，“娘是不开心吗，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柳氏知晓自家女儿不一般，却也不想让她接触大人之间这些勾心斗角，只说：“有几个嚼舌根子的，你以后若是听见，也不用理会。” 沈念听了这话，就明白柳氏是因何气恼了，抱着柳氏的胳膊，略带安抚：“娘也不用理会，他们就是嫉妒咱们过得好，那咱们就越过越好，让他们嫉妒死！” “反正他们多说两句，咱们也不会丢银子，他们也不会捡银子，咱们还不知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柳氏听了这番话，暗道：自己竟然还不如个孩子想得通透了。“还是念念聪明。” 沈念笑笑，不是她聪明，而是那些人的风言风语针对的是她和她爹。 她能不在意，她爹也能不在意，但这两个人都是柳氏最关心的人，柳氏不可能不在意，所谓关心则乱。 第43章 开荒 第43章开荒 不过，从前沈念不在意，那是因为这件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沈念的生活，那些人再怎么说，也不敢拿到沈煜之和沈念耳朵边上来说。 但今日，这事儿竟然影响到她娘了，沈念就不能继续不在意了，她仰起头，甜甜的说了句：“娘，我饿了，想吃娘包的肉馅饺子。” 柳氏听了这话，赶紧去忙活起来了。 沈念则是去找了沈铎，“铎儿，”她将沈铎手上的笔抽出来，“上次与你打架的，是哪家来着？” 沈铎一听这个问题，想到当时的场景，顿时就火了，“是陈志。” 陈家的。 沈念在心里转悠一圈，“就是当初和咱家一起养鸭子，后来不干活儿引得村民们不满的那个陈大歪家吗？” 这事儿沈铎也是知道的，“就是他们家，他们家自己不干活，后来大家分开干，他家养了一百只鸭子，没等到卖的时候，他们家就吃了三十几只，鸭子也都精瘦，爹爹收鸭子的时候，就没收他们家的。” “后来咱们家不是收青菜什么的嘛，他们家拿来的也都不好，爹也没收。” “还有一次，陈志他爹偷了别家的鱼虾来卖，被人闹到爹跟前来，从哪以后，爹就不收他的东西了。” 沈铎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足以见得，陈家确实不是个好人家。 沈念也不由吐槽，果然，有些人不管你怎么想着拉扯他一把，他都不上进，还妒忌别人家发家了。 “对了，她还有个妹妹，叫陈蓉，喜欢墨哥哥的，我们好几次都看见陈蓉拉着墨哥哥家的下人，要跟上去湖心岛呢。” 沈念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可听着这番话，她心里的不舒服达到了顶点。 “我知道了，以后你离他们家人远一点。”沈念交代一声。 沈铎笑得一脸嫌弃，“不用念念姐提醒，我们路上遇见他们家的人都绕着走。”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澡，大夏天的，远远走过来，都能闻见他们家人身上散发着酸臭味。 沈铎这些人，向来是对陈家人敬而远之的。 上次之所以凑上去打了一架，也是因为陈志的嘴太贱了。 沈念这才放心，那家人没底线，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眼下是没时间处理他们家了，铺子上的事情要忙，她爹也已经找好了能建房子的工匠，这两日就能开工了。 沈煜之带着工匠回来准备开工，沈念就找上沈煜之，“爹爹，我想雇人把那六十亩的荒地开垦出来。” 沈念那边还有六十亩荒地要开垦呢。 “现在吗？”沈煜之一愣，六十亩地确实不少，但现在就开垦，会不会太早了点，这一冬过去，又冻实了不是？ 沈念点头，“就现在，越早越好，爹爹能帮我雇人吗？” 这个时代，所有事情都是用人力的，要开垦六十亩荒地可不容易，若是等到来年开春再开始，怕是要错过耕种的最佳时节了，况且，她还有别的打算呢，真到了开春，也来不及了。 早在沈念决定买地的时候，就说过，这块地是她要的，以后怎么安排也都全看她自己，沈煜之和柳氏都不会插手。 再加上沈念这么长时间，也没做过什么不妥的决定，沈煜之也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同意了，“成，那爹明天放出消息帮你雇人？” “谢谢爹！”沈念抓着沈煜之的手晃了两下。 第二天中午，就有十二个人过来应召了，沈煜之看了眼，这十二个人都是干活的好手，这才将人带到沈念那边，让沈念安排了。 “一亩地二十文钱，每天供一顿午饭，地要翻透，不合格我可不付钱的哦！”沈念的声音软糯糯的，让人听着心中熨帖，哪怕她说出来的话带着威胁，也只让人觉得好生可爱。 沈念可不管这些人心里是什么想法，只要他们把活给自己干好了就行。 为首的，是沈家本家的，名唤沈同，沈念应该叫叔叔的，就让他带着人去地头开荒了。 陈大歪手上拎着一葫芦劣质酒，晃晃悠悠从地头路过，看见一群人在地头忙活，不由嘲讽道：“哟，你们这是舔你们的新东家呢？” 沈同早就知道这陈大歪一家在外头诋毁沈煜之一家的名声，这会儿被他撞上，哪里能那么轻易让这事儿过去，当即撸起袖子，“陈大歪，你说的什么屁话？” “说你们了怎么了，那沈煜之甘心给墨公子当狗，你们又愿意跟在沈煜之的屁股后边摇尾巴，怎么，你们做出来还不让人说了？” 这话可就将地里干活这些人都得罪了，这些人可不像沈铎那帮孩子，一个个干活都是一把好手，正经有一把子力气呢。 陈大歪把他们惹火了，哪还能捞着好去。 结果就是，陈大歪一夜未归，他婆娘魏氏第二天一早慌里慌张的找人，后来在去往镇子的山路上找到了摔得鼻青脸肿的陈大歪。 第44章 礼物 第44章礼物 在陈大歪摔下去的不远处，还散落着一个酒葫芦，酒葫芦已经空了，陈大歪一身酒气。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是喝醉了酒，失足摔下山路，给摔晕过去了。 陈大歪醒过来之后，执意说自己被沈同等人打了，要去告官又要让沈同等人赔偿。 可这话，就连魏氏都不相信，沈同等人又能相互佐证，说自己这些人，一下午都在沈念的地里开荒，“开荒一亩地，沈家给二十文钱呢，有打你那个时间，我们多开一分地多赚两文钱不好吗？” 有了这话，所有人都不会再相信陈大歪的话了。 毕竟，在这穷苦人家里，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赚钱更重要了。 别说是陈大歪口中所说的几句口角，就算是陈大歪上去挑衅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忙于赚钱的村民都未必会赏给他一个眼神。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有陈大歪，心存恨意。 沈念听说了此事之后，也一笑置之。 今天是集市，柳氏带着她和沈铎上街，主要是买些菜啊肉啊的。 工人们已经开始干活了，地里雇的工，每日也要供一顿午饭，沈家现在也算小有资产，对工人自不会太苛刻，每顿饭都要有一个肉菜。 柳氏争在肉摊子上割肉，沈念正巧瞧见一个潦倒落魄的男人就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他的前边摆着几本书，兵法策论什么都有，沈念蹲下去，随意翻了两本。 就见那书上，有人仔仔细细做了标记。 沈念心中一动，“这书怎么卖？” 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共七本，一两银子，爱买不买。” 一两银子七本书，其实有些贵了，便是铺子里的新书，也不值这个价。 但沈念看着书上规整的标记备注，便是那做笔记的字，都独有一股风流，便心生喜欢，也不犹豫，从小荷包中摸出一两银子，“给，我要了。” 男人才睁开眼睛，瞪圆了眼睛看着沈念递过来的银子，不敢置信道：“你真要了？” 沈念将银子放在那男人手上，转手收拾地上的书，用铺在书底下的包袱皮打包好背在身上。 柳氏带着沈铎割完肉，就见沈念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好奇询问：“念念买了什么？” “几本书。”沈念说，“送给墨哥哥的” 听到墨行言，柳氏脸上一僵，想到外人传得像模像样的流言蜚语，“念念，你也不算小了，女孩子家的名声……” “娘！”沈念听了个开头，就已经猜到柳氏想说什么了，“娘是想说男女授受不亲是吗？” 沈念的语气让柳氏愣了一下，沉默着点点头。 “娘，若是当初墨哥哥心头也有这样的杂念，我早在两年前就该落水淹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念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沈念是真的死了，现在占着沈念的壳子的，是她这个异世孤魂。 但也就一瞬间的功夫，没多大会儿她就将脑中的杂念都赶出去了，她占了原主的壳子之后，也带着沈家过上了好日子，也算是对得起原主了。 柳氏被沈念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对于墨行言救了沈念一事，柳氏心中自是感激不尽。 相处虽然不多，柳氏也能看出来，墨行言是个好孩子，若是他当真对沈念有意，柳氏也不会阻拦。 只是如今谣言四起，着实影响到沈念的名声了，哪怕沈念不在意，她这个当娘的，却不能不在意。 “娘，做人要之恩图报，这是您和爹教我的呀，再说墨哥哥也帮了咱们挺多的，咱们不能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说些挑拨离间的话，就忘恩负义呀！” 听了这番话，柳氏就算再担心那些流言蜚语中伤沈念，也说不出让沈念疏远墨行言的话了。 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交代沈念：“念念，娘知道你最是有主意，但这事儿，你得注意分寸。” 女孩子家的名声，是极为重要的，三人成虎，沈念还是要嫁人的。 若是被人坏了名声，以后可不好找婆家，就算嫁出去，也要被婆家瞧不起的。 沈念点头，“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她小大人一样拍拍柳氏的手，“娘还不了放心我吗？” 柳氏勉强笑笑，“知道了，你最是个鬼精灵。” 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再耽搁，就赶不上回去做午饭了。 下午，沈念拎着小包裹就往湖心岛跑。 柳氏心中仍有担忧，但想到沈念上午说的话，又只能压下去。 “墨哥哥，我给你带了礼物！”秋高气爽，墨行言坐在凉亭里读书，沈念看着，心中不由感怀。 这小孩儿，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是能当童星的脸啊！ 墨行言听见声音抬头，就见沈念背着小包裹往他这边走，若不是沈念提前说了“礼物”两个字，他都要怀疑沈念这架势是要离家出走了。 再想想，若是离家出走，往他这儿来，也挺好的，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第45章 抢生意 第45章抢生意 “墨哥哥，你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哦。”沈念远远就瞧见墨行言勾着唇角，一脸纯良的朝她笑，也笑着调侃了一句。 “见到念念，心情很好。”墨行言不敢说出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想入非非。 沈念俏脸一红，这人怎么还调戏人呢！ 不对不对！人家就是个孩子，沈念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暗自提醒自己之后，沈念才在墨行言身边坐下，打开小包裹，“我今天去街上赶集，看见有卖书的，就买回来了。” 她将那几本书推到墨行言身前。 墨安伸长了脖子过来看，却见就几本旧书，便有些不以为然，暗道：沈姑娘这鬼点子虽然不少，可真正世面上的见识，还是少了些。 墨安聪明的没问价钱，因为他知道，就算这些书，一本都派不上用场，就凭借这些书是沈念送过来的，他家公子都会视若珍宝。 墨行言并未觉得书有什么不对，反而还有些喜意，“念念怎么知道，我正缺这几本书？” 墨安：……公子，您还要点脸吗？那几本，我前天才给你买回来！ 沈念一听，脸上就止不住笑了，“你再翻开看看。” 墨行言一愣，翻开，才看见那书上仔仔细细做了注解。 须知这个时代，讲究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所以就算是先生教学生的时候，也会多有保留，这本书上的内容本身并不值钱，但注解值钱。 墨行言忍不住多翻了几页，却见书上每一条见解都很独到，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将书抛到一边，转着沈念的手，“念念，你真是我的福星！” 沈念就嘿嘿笑，也不把手收回来，任由墨行言攥着。 墨安在俩人身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两人的一个交代，哪怕是一个眼神，又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不太合适，转身准备悄悄退出去。 却不想，他才走了两步，就被墨行言逮到了，“正巧，你让厨房做几道念念爱吃的菜。” 墨安：所以咱们家的厨子还有义务记住沈姑娘爱吃什么菜吗？ 事实证明，有义务！ 墨安也不好多问，只能到厨房去交代，却不想，厨子很快就列出一个菜单来，上边的菜，还别说，真是沈念常吃的菜，“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沈姑娘爱吃什么？” 厨子不知道在笑什么，说：“很久之前，公子送来的菜单，说是以后沈姑娘来了，就照着单子上选菜。” 墨安听得一头雾水，所以，他为什么不知道？ “公子亲自送过来的？” 厨子点头，“是啊。”公子对沈姑娘可真好。 沈姑娘对公子也好。 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玩到大的情分，啧啧！ 不过，公子的家世如此，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以后怕是还有些磨难…… 算了算了，这些也不是他们做下人的能决定的事情，厨子晃晃脑袋，赶走脑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身去准备饭菜了。 “姐！” “啊？”被沈铎叫回神，沈念的表情还有点懵，“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 沈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无奈的摇头，“我说，陈大歪他们家，在咱们家门口摆了摊子，你知不知道啊？” 沈念迷糊，“摆摊子就摆摊子呗，咱们总不能不让别人做生意。” 沈铎一看沈念这态度，就知道他根本没听到自己的话，只得又重复了一边。 陈大歪身体恢复之后，也做起了生意。 鸭货生意，也有青菜和海产品。 味道比不上沈记，胜在价格便宜了一半。 他没有租铺子，而是拿了张桌子，就摆在沈记门口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不少本来打算去沈记的客人，都贪了便宜，去他那里了。 沈家这段时间忙着盖房子，沈煜之没时间管他，也不好管。 毕竟买谁家的吃食，那还是要看顾客们的意思。 但沈铎年纪小，没那个城府，没那么冷静，得知此事之后，就气恼恼的来找沈念抱怨。 却不想，他这边说着，沈念那边竟然在走神。 这会儿总算是听清了他说的话，还一副不大在意的模样，沈铎又急又无奈，只能拉着沈念的手，“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想什么办法？”沈念一头雾水的看着沈铎，见沈铎着急的模样，才笑着说：“他若是开在别的地方，或许还有活路，可开在咱们家门口，那不是找死吗？” 确实现在有人贪便宜，到陈大歪那里去买鸭货之类的。 可做生意，尤其是吃食这类满足口腹之欲的东西，味道不好，是留不住客人的。 “用不了多久，客人就会回来的。”从前在沈记买鸭货的客人，也不会缺那文钱，现在出了个便宜的，若是味道一般无二，他们或许会转战陈大歪那里。 可沈铎也说了，味道天差地别，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46章 卖鱼 第46章卖鱼 从前买不起的，如今贪便宜，从陈大歪那里买一两次，可连五文钱都舍不得的人，又能在这上面花销多少钱呢？ “且，你信不信，用不了多长时间，陈大歪就会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的生意做不长久。”这不是无端揣测，而是通过对陈大歪少有的些许了解之中得出的结论。 一个整天喝酒赌钱的人，就算他的生意再好，他也耐不住性子一直在摊位上守着，总有一天，他会旧态复萌。 而有些东西，第一次放弃容易，捡起来再想放弃，那就难于上青天了。 入冬之前，新房子建好了，是个二进的院子，村子里独一份的排场。 本来柳氏不想弄的这么大，是沈念说以后他们家里的生意做大了，可能还要雇工，总要给雇来的工人一个休息的地方，柳氏这才犹犹豫豫的同意了。 竣工之后，寻了个好日子请客吃饭，庆祝乔迁之喜。 饭吃了一半，天上飘了小雪。 沈铎和一群小子在院子里疯跑，见下雪了，忙兴奋呼喊：“下雪了，下雪了！” “下雪了！” 村民们抬头看着天上落雪，脸上不由洋溢了笑容，“真好啊！” “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有个好收成！” 这两年，在沈念的帮助下，愿意干活的村民们生活都有了改善。 每年冬天，村民们再如何努力，也还会有一两个冻死饿死的，今年却没有了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丰衣足食的暖冬。 入冬之后，百姓的日子不太好过，铺子里的生意也不算太好，只柳氏一个人，就能忙活过来了。 沈煜之看顾着鸭子，凿冰抓鱼，带到镇子上去卖。 “爹，咱们不在这里卖了！”沈念冻得一张小脸通红，也没能卖出一条鱼，街上的百姓裹紧了衣服弓着腰匆匆而过，根本没人往他们的鱼篓里看一眼。 “那去哪儿？”沈煜之被沈念拉着差点一个趔趄，他也冷的要命。 “我有办法，爹你背上鱼，跟我走！”冬季本就没有多少卖鱼的，更别说活鱼了，那是有钱都难买的。 沈煜之跟在沈念身后，往城中的富人区去，“咱们的鱼卖的不便宜，穷人买不起的，得找有钱人。”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他爹每天都那么晚才回去，有时候鱼还卖不完了。 这街市上，只有穷苦人家才会来的，有钱人家都有固定采买的渠道，寻常是不会往街市上溜达的。 “这个时候，就不能靠运气了，咱们得自己送上门去。”沈念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说完，也到了富人街的第一户人家。 敲响了王员外家的西角门，一个带着毡帽的小厮推开门，探头出来，“谁呀？” 沈念上前，挥挥手，“大哥哥你好啊。” 小厮本还有些不耐，但看着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歪着脑袋朝自己笑，那点不耐也烟消云散了。 总归他本来就负责守着这西角门，就算没人过来，他也只能在门口站着，这会儿有人和他说话，他还有些开心了，“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大哥哥，我们是万水村的村民，我爹打了鱼，你们家要买吗？” 小厮听了这话抬头，才见小娃娃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长八尺的儒雅男人，男人肩上担着扁担，两头是两个大桶。 “鱼？活鱼？”小厮问。 沈念点头，“都是活的，昨天晚上才抓的，可新鲜了！” 小姑娘摇头晃脑的模样，煞是可爱，“我也做不了主，你们等等，我去找管家过来好不好？” 沈念往小厮手里塞了一颗糖果，“谢谢哥哥。” 小厮一愣，平日里来家里的人，都是送银子的，可从来没谁会塞一颗糖果的。 沈煜之也是愣了一下，赶忙从袖子里摸出一颗指甲大小的碎银子出来，“劳烦小哥了。” 小厮又愣了一下，接过银子，“你们稍等，我现在就去找管家。” 没让他们等太久，沈念一颗糖才在嘴里化完，小厮就带着管家过来了。 这个管家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好生年轻。 “你们要卖鱼，有多少？”一边问，一边走到桶边上去看。 沈念砸砸嘴，“有一百多斤呢。” “这么大？”管家看着桶里的鱼，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面露喜色，“好，今日主人宴客，正愁没什么好菜呢，就这条鱼给我装上！” “好嘞！”沈煜之一喜，那是今天最大的一条鱼，有二十多斤呢，本来还担心卖不出去呢。 前两天也有一条这么大的鱼，就没卖出去，又背回去让柳氏腌上留着自家吃了。 没曾想，今天这才开张，竟然就把这条大鱼卖出去了。 大户人家做生意就是痛快，连价钱都没问，就直接让沈煜之给装上了，也又没问价钱，直接给沈煜之半两银子，“你多久到街上卖一次鱼？” 第47章 种树 第47章种树 不怪他这么问，便是夏天，打鱼都不容易，更别说现在已经冬天了，哪能有人有这个运气，每天都能打到鱼呢。 沈煜之道：“每天都来！” “每天？”管家不大相信。 沈念重重点头，“是真的，我爹每天都能抓到鱼的。” 管家见沈念说话了，便也不继续在一个女儿面前质疑一个做父亲的，便道：“以后你再到街上来卖鱼，就往咱们府上送一条大鱼过来。” 沈煜之激动，连连点头，“好！”这就相当于，每天都有进项了。 拿了个开门红，后面沈煜之也多了信心，又接连走了八家，有两家吃了闭门羹，剩下的六家都买了鱼，还有三家让沈煜之每天送一次，两家让沈煜之隔一天送一次鱼过去。 自此，富户家中每日都有订单，沈煜之必须每日起早贪黑去抓鱼，才能供得上那些富户要求的数量。 “以后爹爹可有的忙喽！”沈念感慨一句。 沈煜之晃了晃满满当当的钱袋子，“爹可愿意每天都这么忙碌了。” 能吃饱穿暖还有钱赚，这样的日子，从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儿，沈煜之弯腰就将沈念抱在怀里，“这一切，都是念念的功劳。” 细细想来，这段时间家里所有的改善，都是因为沈念。 沈念“嘿嘿”笑了两声，“是爹爹和娘亲的功劳哦。” 她刚来的时候，才不过是个三岁的小豆丁，现在也才五岁多一点，若是换做平常人家，都不会有人听她一个小孩子说话。 沈煜之和柳氏不仅听了她说话，还跟从着她的建议去做了，而且，她这么小，能做的事情属实有限，也就是提了些建议，真正动手的还是沈煜之和柳氏。 “是爹爹和娘亲支持我，我才能做到的哦。” 沈煜之闻言，笑开了花，赞了好几声：“福星！” 如此一来，沈煜之和柳氏整日忙的不着家，家里就只剩下三个孩子看家。 沈岚带着沈铎去私塾念书，沈念白日就自己留在家中，这也正如了她的心愿，可以整日赖在空间里照顾自己的瓜果蔬菜了。 她也是后来才发现，空间的一个角落里，竟然各种各样的种子，有许多，连她都没见过，但每种，数量都不多。 想要拿出来种，就只能她自己育种了。 也幸好作物在空间之中的长势极快，平常需要个月才能收成的庄稼，在空间里只用一个月就能收成了，且个头还比外头种出来要大许多。 只可惜，空间里能用来种庄稼的土地并没有那么大，她也只能一茬又一茬，不知疲倦的忙活，才弄出了够用在自己那六十亩土地上的种子和树苗。 这日休沐，沈岚在家里，沈念拉着沈铎进了一次山，回来之后就找上沈煜之，“爹爹，我和铎儿在山上找到了好些果树，想请人帮忙运回来。” 才是初春，天气还有些寒凉，沈煜之劝道：“现在不是种树的时节呀，要不再等一个月。” 刚栽下去的果树不易成活，若是再经历一波倒春寒，能活一半都是难事。 沈念摇摇头，“爹，我有办法的，就现在嘛，再晚咱们就赶不上赚第一波钱了。” 沈煜之还有些犹豫，想着沈念这两年来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再者那山上的果树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索性就点头同意了，“行，早说过让你自己做主的。” 沈念抱着沈煜之的脖子，“爹爹最好了。” “行了，别撒娇了，爹现在去给你找人。” 找的还是沈通等人，沈通也劝了两句，没能劝下来，也只能听之任之了，总归就算是活不下来，他也能拿到工钱，就带着一行人上山去扛树苗了。 树苗也就不到两米高，正是最适合移栽的高度，树根上还带着土呢。 间隔四米挖一个坑，一个坑给两文钱。 沈念招呼了沈铎和他的一群小同窗们，每人的小书包里都装着一串钱，村民们挖出一个坑来，他们就一路小跑着去送两个铜板过去。 村子里八成闲赋在家的村民们都过来帮忙挖坑了。 只是这些人一边干活，嘴里还不忘念叨： “沈家这小姑娘，可真是个福星啊，不得了了。” “可不是嘛，你们看看沈家，大房子都盖起来了，我看镇子上员外的宅子，都没这么风光的。” “谁让人家有个好闺女呢，再说，咱们不也跟着赚了不少钱嘛。” 沈念听了一会儿大家的念叨，听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躲远了。 议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这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异想天开，这个时候，哪能种树啊。” “谁说不是呢，别看着是开春了，天气回暖了，可过一段时间，还有倒春寒呢，到时候这些树啊可都要冻死喽！” “村长也是，也不管管，就让她一个小丫头胡闹！” 第48章 买布 第48章买布 “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村长是个读书人，哪里知道地里的学问啊！” 沈念没在这，听不见这些风言风语，沈铎和他的同窗们可听得清清楚楚呢。 这些小孩子不懂大人那些勾心斗角，只知道沈念最厉害，能带着大家赚钱，还经常给他们带零嘴儿，就事事以沈念为先。 听了这些话之后，和大人们辩驳了两句，但最后被大人一句：“你们这些小屁孩懂什么？”给怼回去了。 还说什么“书读的多有什么用，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吗？”之类的话，惹得一群小孩子红着眼睛喘粗气。 沈铎见此，“蹬蹬蹬”跑去找沈念，“念念姐，他们说你坏话！” “哦？说什么了？”沈念拉着沈铎在边上坐下。 沈铎瘪了瘪嘴，“他们说姐姐傻，这个时候种树，树都要死掉的，还说……还说我们读书没有用。”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真没有用，说不过他们。” 沈念闻言，微微一笑，抬手揉揉他低垂的脑袋，“姐姐不是说过，不要和人逞口舌之快吗？” “我没有！”沈铎猛地抬起头，“是他们说姐姐！” 见着小孩儿红着眼睛又固执的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沈念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上辈子也算事业有成，可到最后，她受尽诋毁，却连一个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一桶桶莫须有的脏水泼在她头上，便是不在意，可午夜梦回之际，心情多少也还会受到些影响。 不曾想，重活一世，竟然还会被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子保护了。 “铎儿相信姐姐吗？”沈念问。 沈铎重重点头，“相信！” “铎儿，嘴长在旁人身上，咱们理会他们说什么作甚？”沈念捏了捏沈铎的小脸，“你若是信姐姐，不如相信姐姐到时候一定会让他们啪啪打脸，怎么样？” 沈铎听了这话，便又破涕为笑。 沈念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对嘛！你等着，姐姐定要让那些现在瞧不起咱们的人都把脸打得啪啪响。” “啪啪响！”沈铎兴致盎然。 沈念拍了拍他，“那还不快去给大家发工钱的，我的小包工头！” 沈铎便心满意足的跑回去了。 等坑挖完了，树苗也都被运回来了，种下三棵树给一文钱。 村民们就算心里等着看沈念的笑话，手上干活可也毫不含糊。 没用五天的时间，将近两千五百棵果树就都种下了，付出去的工钱，将近十五两银子。 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些树苗，都是沈念自己的，不需要花钱。 村民们本以为种完果树，沈念也就差不多该消停了。 却不想，紧接着她又拿出了一包有一包已经发好芽的蔬菜种子，让大家种在树苗下方的空地上。 种树时，就已经引来一波群嘲了，但树苗多少还有机会活下来。 现在种蔬菜，倒春寒之前，应该就能出苗了，倒春寒来临，这些小苗都会冻死，一棵都活不下来。 但这次，也没人劝说她了，只一边干活一边说闲话。 沈念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只觉得好笑。 “你等着看，这些钱啊，都打水漂了！” “可不是嘛，这两年赚了点钱，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开始瞎胡闹了，咋的，你再能耐，还能比老天爷更能耐吗？” “谁说不是呢，我看沈煜之也是糊涂了，这么大的事情，就任由一个孩子胡闹。” “你们懂什么，前两年这孩子确实帮他们赚了很多钱，这是把孩子当成摇钱树了，她想怎么着，都不阻拦了呗。” 哪怕沈铎已经打定主意等着看这些人被打脸了，可心里还是不爽，只能压抑着自己，每天都气呼呼的。 沈念见着，实在是心疼，索性就拉着沈岚和沈铎到街上去闲逛了。 家里三个孩子受伤都不缺钱，沈念手上的银子，更是不少。 得知她今日要上街采买，沈煜之给她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念念，你想买什么？”看着沈念在好几家裁缝铺子里进进出出，问了价钱又出来，最后走进一家布庄。 “我想买些布。”沈念本来是打算买衣服或者被子的，但成衣和被子的价钱太高，五十两银子根本不够她要的数量，便改了主意。 “买布？念念想做新衣服吗？”沈岚问。 沈铎眼前一亮，“做新衣服？” 沈念摇摇头，“不是做新衣服，我这衣服还是新做的呢，” 月初，柳氏带着他们到铺子上扯的布，每人做了两套新衣服。 “那是做什么？”沈铎抓着沈念的胳膊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沈念卖了个关子，转身招呼布庄的伙计，“小哥，我们买布。” 伙计看着几个小娃娃，本不愿招呼他们，但见沈念随手就摸出一锭银子，这才捧起一张笑脸，凑上前来，“小妹妹，你们想买什么布啊？” “碎布头。”沈念说的理直气壮。 第49章 使唤 第49章使唤 小伙计脸上的笑容瞬间收回去，“去去去，哪里来的捣蛋鬼，这里不是你们玩的地方。” 沈念小大人一般，挑了下眉头，“当真不做？”她颠了下手上的银子。 “不做不做，快出去玩，别在这里捣乱！”一边说，他还一边在沈铎身上推搡了两下，推得沈铎一个踉跄。 沈念见此，眼前一凛，“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她一把将沈铎拉到身后，目光冰冷的看着小伙计。 沈铎被小伙计推得一愣，回过神来，就瞧见沈念并不宽厚的背，低声呢喃了一句：“念念姐。” 沈念听见他的声音，抓着他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呢。 沈铎心中大安，就听见沈念大声道：“你们掌柜的呢？” 前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掌柜的哪里还能坐得住，赶忙从后边出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要买布，你家的伙计不卖给我就算了，还推了我弟弟！” 小伙计听了这番话，吓得一脑袋冷汗，他着实没想到，沈念一个小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当真敢将事情闹大。 “买布？”掌柜的一听这话，恶狠狠的瞪了小伙计一眼，快步走到沈念身前，蹲下身子，“小姑娘，你想买什么布啊？” 看这小丫头的衣着谈吐，掌柜便觉得，沈念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这大户人家的孩子，手里少说也有个两银子的零花，若是能赚来，那也是不少了。 “碎布。”沈念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要买就算是穷苦人家都不会买的碎布有什么丢人的地方，反而还说的异常骄傲。 店里其他客人本来挺沈念气吞山河一般的动静，还以为她要买多贵重的布呢，结果费了这么大的劲，竟然是要买两块碎布，他们顿时失望的“嗨”了一声。 沈念也不怵，“怎么，没有吗？” “有，怎么没有。”掌柜本也有些失望，可看着沈念手里抛来抛去的碎银子，便又沉住气，“你要多少？” “先谈价格。”沈念说。 谁能保证，这老板不会看她是个小孩子，就抬高价格呢。 掌柜眼珠子转了一圈，“那要看你买什么布，这每种布的价钱，可都不一样。” 沈念耸耸肩，“既如此，我往别家瞧瞧。”说完，抬手拉着沈铎，转身就走。 “诶，慢走！”掌柜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这般难糊弄，赶忙上前陪着笑脸将她拦下。 沈念也不给他留面子，“怎么，这么多人看着，掌柜还要将我姐弟二人扣下不成？” 掌柜心里一跳，他就是个普通生意人，算得上奸商，可也不敢做哪些不正途的勾当，“小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 “你说说你想要多少，不然我让人先去拿了货，你验验货再定价可好？” 哪些碎布头，平常都是没人买扔到厨房烧火的，放到库房里头，还占地方呢，如今有人要买，哪怕是一包只给十文钱，那也是白赚的。 “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沈念见掌柜这般，也就不继续为难了。 掌柜一听这话，心中激动，这还来了个大主顾，“我这可是正经不少呢。” 沈念耸肩，牵着沈铎的手，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掌柜只管让人去拿就是了。” 掌柜见她都这么说了，又想着那些废物，能卖掉就是赚到，也不嫌麻烦了，招呼伙计到库房去搬。 伙计心里就算百般不愿，也只能听命去库房搬东西了，走的时候，嘴里还满是抱怨，“那么大的小孩儿，能买多少东西！” 他却不知道，在掌柜眼里，就算是沈念只买十文钱的布，也值得他让人折腾一通，毕竟是本来就没有价值的东西。 伙计回来之前，掌柜将店里的其他客人都招待好了，就只剩下沈念和沈铎姐弟两个。 掌柜还给他俩上了茶，坐在边上打听沈念的口风，“小姑娘，你买布这事儿，家里人知道吗？” 沈念抬手指了下沈铎，“我弟弟知道。”其他人还都不知道呢。 掌柜一阵无语，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出来买布，家里人都不知道，能买多少呢，他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了。 “买来做什么呢？”掌柜柔声问。 沈念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掌柜不需要知道。” 掌柜更是无语了，这哪里来的小孩子，这么狂的吗？ 终于等到伙计拎着两个大包裹回来，沈念朝着掌柜扬了下下巴。 掌柜心里暗道：这是什么人家养的孩子，怎么这么会使唤人？ 认命的打开包裹，将里边的碎布头让到沈念眼前。 “行。”沈念点点头，这些碎布头其实也不算太小了，只是做不成一件衣服那么大，这个时代的人，看不惯拼接之类的，不管你是多好看的款式，只要拿了拼接上来，不是整块布裁剪下来的，那就是打补丁。 一年到头才能买一件衣服，谁会买一件带补丁的呢？ 第50章 谁家的人精 第50章谁家的人精 这也就导致了，一些大块的布，都派不上用场，只能当成碎布头扔掉了。 “就这点？”沈念扬起下巴问。 掌柜一听这话，才来了兴致，“你能吃下多少？”他起先虽然也算有些兴致，但终归不算太重视，这会儿听了这话，才真的引起了他的重视。 沈念瞥了他一眼，摆明了不愿多说废话的样子。掌柜也顾不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为何这么磨人，想到先前他说的话，声音都有些高了，“当真有多少要多少？” “你若是能收到，我也可以吃下。”她要的量相当大，只怕整个万水镇所有的布庄加在一起，都拿不出这么大的量。 掌柜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当真？” 沈念端起茶盏，不再说话，态度却很是明显了。 掌柜见此，心里直道：这小丫头是个天生的商人，“仓库里还有多少？”他问伙计。 “本来过完年就应该处理掉的，但小宋家老娘生病了，他没来，库里去年下半年的货都还存着呢，有十几袋呢。”伙计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竟然当真准备吃下这么多，心里也有些激动了。 沈念恰在此时开口，“我都要了，开个价。” “二十文一袋？”掌柜试探了一句，多少有点心虚，以往这东西，都是让人拿走，集中处理掉的，哪里还能拿来换银子。 沈念勾唇，“小宋，是处理这碎布头的人？” 掌柜没料到，沈念竟然这般敏锐。 小宋负责处理整个镇子上所有布庄的碎布头，他家的碎布头没被处理走，别家自然也还有存货。 “我说了，你若是能收到，我也可以吃下，四月份之前，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掌柜现在已经不敢继续将沈念当成孩子看待了，“你不如给我个痛快话，你到底要多少？” 沈念也觉得，差不多到时候了，“这镇子上，一共有多少家布庄？” “算上我这赵记，一共七家。” 沈念在心里算了一下，颇有些失落，“若是每家都有你这个量，也还不够。” “十五文。”掌柜下了狠心，其实算下来这一笔买卖，就赚了几百文，可这是每本的买卖呀，只要稍微动一点手段，别的布庄的布，就是白给他赚银子的。 这个时代，布庄存活并不容易，毕竟普通人家，一年也就给一个人做一套衣服，还有些穷苦人家，三年五载也不会做一件新衣服，大抵布庄都是硬撑的。 这一波算下来，怎么也有十两银子了，今年的租子就凑够了。 “若我还要棉花呢？”沈念问。 还要棉花？展柜已经红了眼，“要多少？” 沈念朝着掌柜笑了笑，“照着布的数量来。” 掌柜呼吸都急促了，一斤棉花五文钱，若是按照碎布的数量来，少说也要几千斤的，“单层布，还是双层布？” 若是单层布，还能多一倍。 “单层。”她要做的事情，不必好看，实用就行。 掌柜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啊！”就算沈念衣着谈吐皆是不俗，可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沈念终于不再探老板的底线，从袖中摸出银票来，放在桌上，推到老板面前。 五十两！ 一个小孩子竟然能拿出五十两银子来，这是谁家的千金啊！没听说谁家出了这么个人精啊！ “这，用不上这么多……”掌柜尽管眼热，却也还是如实说，“那布，我给你十文钱一包。” “我也有事请你帮忙。”沈念对这个价钱很是满意，继续说：“这些碎布头和棉花，我要做成十三尺见方的大被，三月底，四月份之前要。” 掌柜的眼睛越瞪越大，“你这是要多少？” “两千张总是要的。”沈念说，“这些是定金，若是不够，交货的时候，我一次性给你补齐。” 掌柜一双眼睛通红的看着那张银票，他不是没见过钱，只是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 就算是镇子上耳朵大户，也没人会一次性到布庄买这么多布。 到是听说，京城的贵人们，出手相当阔绰，上百两银子出手，眼睛都不皱一下。 难道……“姑娘，你是京城中人？” “万水村人。”沈念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揣测，也不隐瞒。 掌柜更是发懵了，什么时候，村里的丫头也有这么大的手笔了？ 尽管被银子和沈念的身份先后震了两次，掌柜也还是有理智在的，“就算是有银子，一个半月的时间，只怕也是出不了这么大量的活。” 沈念这些可都是碎布头，要一块一块拼接的。 “那你留一半，剩下的给我送回村子里。” 掌柜半点不犹豫，满口答应下来，“成！这第一批，我给你送一半过去？” “好。”沈念应下，又交代了几句，将家里的地址留下，这才带着沈铎出门离开了。 掌柜在沈念离开之后，也开始忙活起来。 第51章 误会 第51章误会 墨行言坐在炕上，手上翻着泛黄的书，正是早前沈念送过来的，他当宝贝一样，每日都要翻上一阵子，哪怕书上的内容，他都已经倒背如流，也还是手不释卷。 墨安从外面进来，就见他家公子手上捧着沈姑娘送的书发呆，没察觉他进来也就算了，那书都好半天没有翻过一页了。 沉默片刻，墨安还是决定将方才听到的风言风语与他家公子提一提，多少能解了他家公子的相思之苦嘛。 “公子，奴才听说沈姑娘买了布和棉花，请万水村的人帮忙缝制衣服棉被呢。” 墨行言闻言，这才偏头看了墨安一眼。 墨安见状，忙又说，“今日天气尚好，公子可要出去走走？” 墨行言身体不好，已经在屋里憋了一整个冬天了，好不容易今日天气不错，再加上墨行言心中思念沈念得紧。 墨安以为，他家公子怎么也想要出去走走呢。 心里又暗怪沈念，这都多长时间没来看他家公子了，从前可是见天的往这边跑，现在用不上他家公子了，就弃如敝履，这不是……渣女！对，沈念和他鄙夷过的渣女！原来沈念竟然是渣女本渣了！ 墨行言透过窗户看了眼微暖的日头，心中微动，却还是摇摇头，“温度怡人，正好读书。”说完，就翻起书来。 墨安见此，也没别的法子，这该说的都说了，他总不能将他家公子绑起来送到沈念家里去。 再者，沈念现在也忙着呢，他也不能因为他家公子心中苦闷，就去把沈念绑过来陪伴他家公子。 哎呀！做下人的可真难！ 做护主的下人，更难！ 见墨行言没什么吩咐，墨安又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就退出去了。 听见关门声，墨行言才将手上的书放在腿上，唇角不自觉勾起。 墨安说，她在请人帮忙缝制衣物和棉被…… 墨安哪知道，自己一句话没说清楚，就让他家公子误会了。 其实也不怪墨行言误会，墨安到底是他的人，若不是和他有关的事情，墨安也不会拿到他面前来说。 也是因此，他才会觉得，沈念那边做衣服和棉被，是为了他。 这么想着，心里就好一阵暖意袭来，大生快意。 至于不去瞧沈念，自是因为，沈念若是想要给他送礼物，定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的，若是现在被他撞上了，那可就不美了。 沈念还不知道墨行言心中产生了这样不算美妙的误会。 此时她正在家里招呼村子里几个婶子伯母，“要求就是这样，一床被子十文钱，想做的可以留下来做。” 她家里后面还有六间后罩房没人住本来是打算以后雇工的时候，给工人住的，现在正好可以用来做这个。 沈通家的听了这话，赶忙应下来，“我做！”按照沈念的要求，一天怎么也能做出三床被子来，若是手艺快些的，做个四五床都不成问题。 其他人也都是曾经在沈家做过工的，尽管不明白沈念这么做的用意，却也还是留下来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若是能赚些银子来，贴补家用，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要的急，咱们这些人远远不够，各位婶子伯母若是有靠谱的人推荐，也是可以的，价钱也按照各位的价钱给。” 现在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眼前这十几个人，就算没日没夜的做，也绝对做不完她要的数量。 听沈念这么说，尽管大家都觉得她是瞎折腾，但也还是介绍了不少人过来做工。 堪堪比沈念要求的日子，还提前了三天完成了两千三百多张被子。 等了将近一个月，墨行言也没能等来沈念，更没能等来沈念要送给自己的衣物棉被，饶是他有这同龄人难以匹敌的大毅力，此时也已经心焦难耐。 墨安推门进来，就见墨行言正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呢，忙上前询问：“公子是要出门？今日天气不怎么好，农人们说的倒春寒要来了，不若再等些日子。”墨行言沉默不语，看了墨安一眼。 想着上次就是墨安忽悠自己，说沈念找人做了衣服和棉被，不然一个月之前，他就去找沈念了。 这么一想，对墨安的怨念更大了。 对上墨行言控诉的目光，墨安沉默了一瞬，也还是没想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最近这些日子，随着公子对沈姑娘的思念越来越甚，他都不敢经常在公子面前转悠了，按说没得罪公子才是啊。 墨安自我反思的功夫，墨行言已经扯了大氅披在身上，推开门要走了。 一阵冷风灌进来，墨安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公子，公子慢些，奴才这就让人去备船。” 墨行言这才满意，放满了些脚步。 下人将船备好，墨行言也走到码头了。 船出了湖心岛，才靠岸，就见田里许多农人在忙活。 第52章 议论 第52章议论 “念念姐，是墨大哥！”沈铎按照沈念的吩咐，百无聊赖的做监工，无意间就瞧见湖心岛的船停在码头。 以往湖心岛的人出去采买，都比这个时候要早上许多，沈铎不由就多看了两眼，这才瞧见船上走下来一个白衣似雪的少年郎。 沈念正教这村民们给地里铺上棉被，听见沈铎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就见墨行言似天上仙，踏着晨光，缓缓走来，这才思及，好些日子没见了，他好像又清瘦了许多。 是了，他身体不好，每年冬天都要病上一场，寒冬最是难熬，便是有了火炕，屋里暖和许多，也还是让他遭了不少罪。 “墨哥哥！”沈念心中一动，脚下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墨行言的方向小跑过去了。 村民们见此，亦各怀心思。 有人面露笑意，觉得两小无猜的两个小人玩的好，是让人欣慰的事情。 也有人面露不屑，越加觉得，传闻沈家为了攀附权贵，让自家小女儿讨好京城来的贵公子，意图将小女儿给人家做妾的传言非虚。 一时间议论纷纷，声音不小，沈念听了，也只当没听到，到是沈铎，面露不忿。 “墨哥哥今日怎的出门了？”沈念在墨行言身前停下身子。 墨行言见她跑的小脸通红，心中那些许怨念，也彻底消散了，“今日天气不错，出来转转，顺带看看你。” 墨安跟在墨行言身后，听见这话都不禁替墨行言脸红。 今日天气不错？您说话的时候能抬头瞅瞅吗？乌云密布，你说天气不错？ 专门出来找人家的，到人家跟前，又说是顺带。 沈念却并未察觉他的谎言，只笑着拉着墨行言的手，“墨哥哥是应该多出来呼吸呼新鲜空气，总在屋里闷着，人都要闷坏了。” “走，我带墨哥哥看看我这些日子的成果。”拉着墨行言走到地头。 墨行言早早就看见这边在忙活的东西了，心中已然明了，墨安当日打探消息，并没有探听明白，沈念这衣物棉被，是给田地弄的，可不是给他做的。 想通之后，再想到自己当初的幻想，不由有些心虚，赶忙转移了话题，“这是何意呀？”不说别的，给田地盖被子，他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沈铎听了这个问题，也顾不上让沈念和墨行言说话了，跑上前来告状，“墨大哥，我姐姐买了六十亩地，种上果树和蔬菜之后，他们都说我姐姐要赔本。” 赔本还是好听的，一些污言秽语，他都不好意思在墨行言面前说出来。 沈铎的声音不小，叫附近一些村民都听见了。 墨行言的目光往那边一瞟，就瞧见几个村民脸色不太自然，显然这几个，就在沈铎口中的“他们”之中了。 他早前就已经听到万水村的村民在背后对沈念议论纷纷了，但沈念不在意，他便也不好多事。 毕竟事关沈念，又是和他之间的风言风语，他越是出手干预，就越会让人想入非非，最后坏的，还是沈念的名声。 却不想，现在他们竟然已经这般大胆，议论的声音都叫沈铎给听见了。 既然是从沈铎的嘴，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就不能继续视而不见了，看来，是应该寻个机会，敲打一番了。 以他的身份，若不是投鼠忌器，也不会让人这般议论而没有反应。 沈念见墨行言面色不太好看，赶忙开口，“别听他瞎说，就是村里的长辈几句关心而已。”沈念的声音也同样不小，看似是替那些人说话，实际上，也还是在暗戳戳的挤兑他们。 他们本来确实觉得，沈念这么干，定是会赔钱的，毕竟倒春寒可不是好玩的。 却不想，沈念竟然能花大价钱，弄出了这棉被来将树苗和蔬菜都盖上了，这下子，树苗和蔬菜，八成是冻不死了。 沈念拉着墨行言到地头坐下，倒了杯清水递给他，“墨哥哥不用气恼，说几句闲话而已，不影响我赚钱，也不影响墨哥哥考状元，不是吗？” 墨行言属实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有这样的胸怀，抬手将沈念被封吹乱的鬓角掖在而后，“当真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若是不被人嫉妒，那说明我是庸人啊。” 不被人妒是庸才的道理，沈念前世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如今又如何会因为一些不在意的人的几句闲话就心中不忿呢。 墨行言见此，心中越加觉得这小丫头不一般，庆幸自己先遇到了她，捡到宝了。 “对了，我家里建了新房子，墨哥哥要不要过去坐坐？”就离这里不愿，站在这里都能瞧见沈家的院子。 墨行言点点头，“过去瞧瞧，讨一杯热水喝，还望沈姑娘不吝。” 沈念白了墨行言一眼，“墨哥哥就会逗我，你再这样，我不带你过去了！” 第53章 巡抚大人 第53章巡抚大人 墨行言知她不是真的生气，只笑着道：“是我错了，还请沈姑娘原谅！” “墨哥哥！”沈念加重了语气，警告一声。 小姑娘脸皮薄，墨行言看着她羞红了一张小脸，见好就收，也没太过分，反手拉着沈念微凉的小手朝着沈家的新宅子走过去。 留下没有热闹可以看的村民们继续为了几文钱的生计替自己厌恶的人做工。 四月中旬，地里的蔬菜长势极好，这一日，沈煜之要到镇子上送鱼的时候，被沈念拦下，“爹爹，带些菜过去。” 她一早去地里摘了些青菜，数量不多，只够给每家送两捆。 沈煜之自然不会反对，还帮着她将青菜放到牛车上，一同去了镇子上。 第一家就到了王员外家里，管家得知沈念今日也跟着来了，还特意出来见见，给沈念装了两盒子价格并不便宜的糕点。 沈念顺势将青菜送给管家，算是还礼。 这个时节，青菜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吃了一冬天的腌菜干菜，大家伙儿早就厌恶了，这是有沈家的鱼，冬天才好过些。 如今有了这青菜，不用想都知道，主子定是有赏的，管家要付银子，被沈念推拒了，“叔叔给了我糕点呢，这青菜算是送给叔叔的，不过明白可就是要钱的喽。” 管家一听这话，心中一喜，“明日还有？” “当然有，我种了好多青菜呢。”她张开双手，比了个超级大的姿势。 员外们是不缺钱的，这青菜，自然是每顿都有才最好不过了。 “明日多送些过来，钱不会少了你们的。”管家同沈煜之交代一句。 管家也从沈念的语气之中得知她家里还有不少青菜，但具体有多少，他如何也是想不到，沈念能种出五十亩地的青菜来的。 她更不知道，沈念的空间里，已经开始培育瓜果的种子了，等到这茬青菜都收完，她那六十亩地，紧接着就能栽上瓜果，不用两三个月，就能吃上这镇子上少有的瓜果了。 这都是后话，送完各家的鱼和青菜之后，沈念同沈煜之一起去了铺子上，天色尚早，不到午饭的时间，铺子里的人并不多。 沈念才进去，就见着一个熟人，“楚大人？”来人正是楚文，当地的县令。 早前和沈家谈过方便面的生意的人，此时，楚文正在铺子里吃螃蟹，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人，约莫四十岁的样子，容貌并不出奇，胜在气质儒雅。 “诶，丫头，快过来。”楚文朝着沈念招手，一边的沈煜之将扁担放下，也走过来，正要见礼的时候，被楚文拦下，“这位是巡抚刘大人。” 刘骞曳早听楚文提起过这一家，那小丫头的故事，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见沈煜之带着小丫头行礼，随意抬抬手，“过来坐。” 沈念眼珠子一亮，“大人稍等，小女给两位大人添两道菜。” 还剩下两捆青菜，她本来打算拿来给柳氏尝尝的，既然碰巧来了两位大人，沈念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给他们吃了，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说完，沈念抱着青菜就往厨房跑，留下沈煜之和两位大人对坐。 交谈一阵之后，刘骞曳才问：“听沈村长谈吐，可是读过书？” “刘大人有所不知，沈村长可是秀才之身，高堂病逝，回乡守孝，才没继续考取功名的。” 楚文到是将沈家的情况打听的清楚。 后来，后来，沈煜之本打算继续考试，却在路上遇见山贼，被山贼抢了盘缠，还打断了腿，到现在，走路还有些跛呢。 当朝不允身有残疾之人入朝为官，也就断了沈煜之想要继续考取功名的念头，只留在村子里，做个村长，期盼着能够带领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却不想，连年的战乱，将村子里大部分的壮劳力都抓走服兵役去了，剩下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妇女孩子，很多人家，连地都种不了，哪里还能多赚钱了。 村子里几百户，也就剩下不到一百个男人，还有些十三四岁的孩子，也当成大人用的，成年男人，还留在村子里的，大抵是像沈煜之这样，身有残疾的。 刘骞曳在见到沈煜之的那一刻，就瞧出他不良于行，又从楚文嘴里得知了这些过往，才没有继续追问。 也恰巧此时，沈念掀开帘子从厨房里钻出来，“菜来了！” “这个时节，怎么会有青菜？”刘骞曳不由瞪大了眼睛。 莫说是这种小镇了，就算是宫里的贵人，也是吃不上青菜的，这不是价格昂贵与否的问题，而是这个时节根本种不活青菜。 沈煜之也不卖关子，“都是小女折腾出来的。” 沈念也将菜放到桌上，站在沈煜之身边，朝着刘骞曳笑，“大人若是喜欢，小女明日给大人送些过去。” 楚文照着沈念的脑袋敲了一下，调侃问：“怎么，只给刘大人，不给我吗？” 第54章 争执 第54章争执 沈念嘟嘟嘴，娇憨道：“大人说的什么话，小女还能忘了大人不成？” 楚文哈哈笑得开怀，“你这丫头，真是个小人精。” 沈煜之从旁作陪，沈念妙语连珠，将两位当下在万水镇最为尊贵的两位大人哄得晕头转向的。 也不知是酒水劲头太足，还是怎的，刘骞曳和楚文离开之时，只觉得脑袋都是懵的，都走不出直线来了。 借着刘骞曳和楚文的东风，沈念那六十亩地的青菜，没到半个月就卖得七七八八没剩多少了。 镇上的酒楼，饭馆之类的，这新鲜的蔬菜，那是供不应求，沈念也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再加上有些想要讨好刘骞曳和楚文的富户，得知他们对沈念很是满意，便也有意和沈家交好。 对此，在沈煜之心怀忐忑的时候，沈念已经一派坦然了，“爹爹不必担心，只当是寻常生意便可。” 总归别家没有的东西，他家里就算卖的贵些，也是说得通的，谁让她现在奇货可居呢。 至于那些上门来想要交好的人，一来是青睐她的青菜，二来，也不过是混个脸熟。 沈念就算再如何自信，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个小娃娃，有些本事，却也不值得被那些大人物看重。 他们如今与自己交好，就是做个投资，总归是要吃的东西，混个脸熟，若是以后沈念当真飞黄腾达了，借着今日的交情，没准还能攀上一股东风，也王上爬一爬。 沈煜之也平静下来，鉴于沈念表现出来让人惊喜之处，他甚至没有怀疑沈念一个小姑娘，如何能说得出这样理智的话来。 蔬菜卖完之后，沈念就着手栽种瓜果一类了。 却不想，这个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彼时，沈念难得有一日闲工夫，和墨行言在水边坐着聊天数鸭子，就见沈铎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远远大喊：“念念姐，念念姐，出事了，爹爹叫你回去看看。” 沈念赶忙起身，和墨行言说了一句就往回走。 墨行言见此，抓住沈念的手腕，“我和你一起去。” 路上，沈念心急如焚，忧心家中出事，墨行言闻声安慰。 好半天，沈铎才插上话，“不是咱们家出事了。” 沈念听了这话，转头看过去，“那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早长，沈念和沈铎是双胞胎姐弟，但现在沈念已经比沈铎高小半个头了。 沈铎又一直崇拜着沈念，这会儿被她这么盯着，还有点心慌，“就，就是村子里的人不想种庄稼，都想要种青菜，爹劝不住他们，想要你过去劝劝。” 沈念听了这话，才松了一口气，责怪一句：“你怎么不早说？” 沈铎委屈：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呀！但对上沈念的目光，到嘴边的反驳，硬生生吞了下去。 沈念的脚步也慢下来了，墨行言见状，觉得有些好笑，“不急了？” 他看得出来，沈念不是不急，现在她的状态，是沮丧，像是自知解决不了这件事情一般。 “急也没用。”沈念能想到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不过是见她卖青菜赚了不少钱，想着效仿她走这条路，也能大赚一笔。 “你信不信，我不仅劝不动他们，反而还会让他们觉得，我是要断他们的财路。” 墨行言疑惑，“为何？” “你等着看。”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村口。 沈煜之站在村口，他对面是整个村子的村民。 “看我爹，有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墨行言见她到现在还有说笑的心思，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方才在水边，沈念还与他商议，让村民们做些什么，也好有些过活的营生。 鸭子养了两年，到现在已经越来越多人效仿，周边几个村子，都开始大批量的养殖鸭子，现在只能走薄利多销的路了，赚的不多，勉强够花销。 她手上倒是有些赚钱的法子，只是不知道村民们是否愿意跟着一起干。 如今看来，想要带领村民们一起过好日子，还需要些时日。 “爹爹，这是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呢？”沈念只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到沈煜之身边，脆生生的问。 村民们见沈念和墨行言一同过来，有些人脸色已经不好了，嫌弃和鄙夷显而易见。 墨行言脸色沉下去。 沈念察觉到气氛不对，转头看过去，就见墨行言脸色阴沉的盯着人群中几个村民，心下了然，小手在背后拍了拍墨行言的手臂，让他轻松下来。 沈煜之见沈念回来，赶忙将争吵的原因说了出来。 若是寻常，他便也可以不管，可他是村长，得顾着全村人的生计。 “我说了大家伙儿不信，念念你说，现在可还适合种蔬菜？”沈煜之将自家小女儿推到前边来。 “我说了，只怕大家也不会相信。”沈念说。 看着村民们微变的脸色，沈念更加断定了自己的猜测，可看着沈煜之殷切的目光，她还是开口，“现下并不适合种蔬菜了。” 第55章 惑乱 第55章惑乱 沈念话音才落，一群村民就瞪大了眼睛，满是愤怒的看着沈念。 陈大歪更是直接开口，“你就是不想大家跟着赚钱，我们才不信你说的话呢！” “就是，我看你呀，就是怕大家都赚了钱，分了你的财路！” 甚至有人开口辱骂：“你们沈家攀上了高枝，就不想咱们好过了，亏得你沈煜之还是村长呢，你算什么村长！” “还村长，也就你们把他当成村长！”陈大歪跟在边上煽风点火，“我可不认那卖女求荣的村长。” 陈大歪的老娘更是指着沈念叫嚣：“你们没看见吗？那小贱人，到现在还跟在她的主子身后呢，你们不知道，在大户人家，这叫同房丫头，就是给主人暖床的。” 陈老太太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沈念的目光都不对劲了，就好像沈念才六岁的孩子，已经能爬床了一般。 然而，这些人看向墨行言的目光，却透着些别的意味。 尤其是家中有女儿的人家，沈念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人嘴上骂她不要脸，骂沈家卖女求荣，背地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一目了然。 也对，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如今他们诋毁沈念，不过是因为，沈念得到了他们求之不得的东西。 是为，嫉妒。 若这东西，落到他们的头上，还指不定如何炫耀，都恨不能鼻子看人了。 这样的人，沈念上辈子家这辈子，见得着实不少了，心硬如铁，已经影响不到她的心情了。 但沈煜之……沈念抬头，看了沈煜之一眼。 自家女儿被这般诋毁，沈煜之也有了火气。 手上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作响，“你们在说什么呀！” “我们说什么了？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陈老太太上前，“怎么，村长还要打人不成？” 眼看着争吵就朝着闹剧发展了。 陈老太太双腿一弯，就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嚎：“快来看看啊，咱们村长要打人了！村长要打人了，这是什么村长啊！” 沈念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动静，伸手拉着沈煜之往后退了两步，尽量离陈老太太远一点。 “爹爹，离这种人远一点，不然我怕天打雷劈的时候，连累你。” 沈念的可谓是半点颜面都没给陈老太太留，可这陈老太太，也不是个要脸的，不然她也不能当众做出碰瓷这样的事情来。 她哭嚎了半天，见没人理会她，所有人都像是看耍猴一样看着她，自己觉得没趣，便也不闹了，站起来划拉划拉衣服上的灰，站在人群最前面。 “反正我就要种蔬菜，你要是不同意，你那给我银子啊！” 沈念属实没想到，自己还能碰到这么不要脸的人，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你要种就种。”沈念耸耸肩。 众人见沈念终于松口了，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沈念打定了主意不让他们中，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如何能斗得过村长，再说沈家还和大官们有交情呢，想要搞他们这些老百姓，那还不是顺手拈来的事情。 现在沈念点头同意了，他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想着，自己的蔬菜种出来，也能卖上好价钱，能赚大把的银子，到时候也修修房子，以后定能过上好日子了。 沈念不用看都知道他们心中想着什么，也不反对了，只道：“地是你们家的，你们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我无权干涉，但我爹是村长，我倒也可以提醒你们一句，现在这个时令，已经不适合种蔬菜了。” 能带着大家赚钱的时候，沈念是福星，现在沈念做的事情，在村民们看来，那可是阻碍村民们赚钱的，他们如何还能信沈念的话。 陈老太太反应最是大，“你以为你说这样的话，我们就会退缩了？” “我告诉你个小贱人，你少吓唬我们，你不就是怕我们种了蔬菜，断了你的财路嘛，我们还非要种了呢，你有本事，就告官把我们都抓走啊！” “王氏！”沈煜之怒喝一声，他是做父亲的，亲耳听着这人满口污言秽语的辱骂自己的女儿，已是忍不住了。 陈老太太也瑟缩了一下。 就在她又要故技重施坐在地上哭嚎之前，沈念先行开口，“你也不必闹，我说的是实话，现在确实不适合继续种蔬菜了，就算种出来，也卖不上高价了，你们若当真不想继续种庄稼，想换一种东西种，我手上到是还有些瓜果的种子，可以给你们种下去。” “虽然未必能赚大钱，但总归不会赔到手上。”她自己也准备种些瓜果，到时候村民们种出来的，她也可以顺带帮着卖了。 沈念以为，她的话都说到这里了，村民们应该会改变心意，却不想，陈老太太和陈大歪母子两个，该跟着搅和，看那架势，是非要带着村民们种蔬菜不可了。 第56章 教训 第56章教训 “谁知道你那劳什子是不是骗咱们的，万一咱们种了不赚钱，你赔给咱们吗？” 陈老太太一句话，就让本来意动的村民们又不敢上前了。 对上这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沈念的全副心力都用完了，最后也只能扔下一句：“随便你怎么想，我话说到这里，也算仁至义尽了。” 看着沈念冷脸，后面跟着附和陈老太太母子的村民们才没了声音。 沈念才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想种什么，都随你们的便，赔了还是赚了，也与我无关，我手上有些瓜果的种子，若是愿意种的，晚点去我家里领，当然，赔了钱，我也不负责。” 说完，她一手拉着沈煜之，一手拉着墨行言，转身就走。 村民们见状，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散了。 回到沈家，沈煜之坐在院子里灌了两杯水，还在唉声叹气。 沈念知他心忧合适，心中不免有些暖意，“爹爹，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管不了别人说什么的。” 沈煜之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被议论，被泼脏水的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他便是明白这个道理，心中也依旧不快。 他枉为村长，在村民面前没有半点威望，也枉为人父，在这是是非非之中，还护不住自己的女儿，他心中有愧。 沈念一双小手盖住沈煜之的大手，“爹爹是个好村长，也是个好爹爹。” “只是财帛动人心。”能让人连人性都没有了，更何况沈煜之只是个外人呢。 还是个在他们眼里，会断了他们财路的外人，自然不会再信任沈煜之。 “且等等，等他们赔了这一次之后，长了记性，以后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说这话的时候，沈念面上的神情可半点都不想才六岁的孩子。 沈煜之看着沈念，竟觉得，她比镇子上酒楼的吴掌柜还要睿智。 最重要的是，她心狠。 墨行言未觉不妥，沈煜之却满脸迟疑，“念念，这种蔬菜，也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呢，若是不成，就错过了今年种植的最佳时机……” 弄人最大的倚仗，就是那一亩三分地，地里没有收成，这一年都没了口粮。 沈念年纪小，他当沈念不懂事，弄不清这个道理，他却是明白的。 “爹爹是想说，村民们今年要饿着肚子过冬了吗？”沈念抬头，对上沈煜之迟疑的，目光。 沈煜之一愣，“你知道？” “道理谁不懂啊？”沈念嗤笑一声，“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只是咱们现在在他们眼里，是恶人，便是爹爹说破了嘴皮子，他们也不相信啊，又能如何呢？” 沈念这态度，就有点要看热闹的意思了。 沈煜之多看了她两眼，最后也没了言语，方才已经试过了，他知道沈念说的是事实。 又叹了口气，只能将担心压在心底。 沈念心里嘀咕她爹没出息，那些人都那个态度了，她爹还是顾忌着他们今年冬天会不会被饿死，心下无奈，却也不忍让她爹这般担心，“爹爹放心，就算这次不成，我也还有办法，不会让他们饿死的。” 其实，事情不如沈煜之想的那么严重。 从去年秋天，沈家就持续雇工，只要愿意干活的人，每人少说都赚了小半两银子。 家里还养着鸭子，还能去万水河里抓鱼，最多是日子过得艰难一些，还是饿不死的。 “当真？”沈煜之面露雀跃和期待。 沈念心中百般不愿，却也还是点点头，“当真，爹你就放心，我不会饿死你的村民的，大不了咱们家开仓赈灾呗。” 沈煜之被沈念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和态度逗乐，抬手在沈念的脑袋上敲了你下，“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说？” 父女两人和墨行言说了会儿话，便有人到了沈家门外叫门。 “有人来领种子了，爹爹你去招待，我去屋里拿种子。” 沈煜之也不知道沈念是从哪里弄来的瓜果的种子，不过对沈念的事情，他多数是听之任之，不大过问的，这个女儿最是有主意，他是知道的，过多干涉，反而有可能影响到自家女儿，因此，沈煜之也只是在沈念提出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帮忙，其他时候，都让她自己做主。 需要银子了，也从来不少一分。 沈念也很庆幸，沈煜之从来不会过多过问她的事情，不然有太多事情都解释不清楚了。 她这么多种子，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着实没法解释。 头一个来的，是沈通，对上沈煜之还有些不好意思，沈念当然没有别的想法，直接拿了种子给他，还仔细教了种植的方法。 她是有秧苗，但那些秧苗她自己还要留着栽种呢，她又不是村长，才被人辱骂的时候，这些人可没帮着她说话，她可不会像沈煜之那般，还记挂着他们的死活。 种子已经给他们呢，能不能种活，产量好不好，那就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了。 第57章 围猎 第57章围猎 沈通之后，又有不少人来领了种子，但领种子的人数，还是远比种植蔬菜的人要少许多，大多是早前就和沈家交好的一些人。 沈念对此并不关心，打发了这些人之后，她也开始忙活起来了，地里还是请人雇工，有沈岚和沈铎看着，也用不上她多费心思。 这一日，沈念正在铺子里帮忙，就见县太爷楚文大笑着从外面进来，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听说你这丫头又弄了新鲜的吃食？” 沈念苦笑着上前倒茶，“您这是从哪儿听说的？” 楚文傲气十足的挺胸抬头，“这万水县，还有老爷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些日子，沈念和楚文以及刘骞曳也算是混熟了，两人对沈念很是重视。 沈念对他二人也没了生意人的态度，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憨，此时，面对楚文的傲娇，沈念配合着像哄小孩儿一样连连点头，“是是是，楚大人最是厉害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稳坐钓鱼台，凡事都胸有成竹。” 楚文听出沈念跟这儿忽悠他呢，抬手就在沈念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丫头，竟然敢调侃起大人我来了！” 沈念揉着脑袋控诉的看着楚文，“那，为表歉意，我请大人吃饭如何？” “臭丫头，好会做人情，那是你请的吗，那分明是你爹娘请的！”这也算是应下来了。 楚文其实是个清官，本地多少富户想要请他吃饭，给他送银子，想和他搭上关系，都没能成功。 也是因此，本地的富户在得知楚文看重沈念之后，才会想尽办法和沈念交好。 沈念合了楚文的心意，楚文才给了她这个巴结的机会，或者，也算不上巴结，就连巡抚大人都说沈念非是池中之物，他自然也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在沈念没发迹之前的交好，那叫雪中送炭，若是等沈念起来了，他再凑上来，那就不珍贵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弄出来的新的吃食，是不是真的呢？” “大人什么都知道，这事儿还用再问我吗？”沈念挑眉，也学着楚文的样子，傲娇起来了。 楚文手上的筷子在沈念手背上敲了一下，“和老爷卖关子呢？” “是是是，是真的！”沈念给楚文倒了杯酒，“大人问这个做什么？”真弄出来了，她还能少了楚文的吃食不成？ 楚文不答反问：“你不好奇，巡抚大人今日为何没来吗？” 沈念问：“为何？”她其实并不好奇，但楚文想让她好奇，她就满足楚文，好奇一下呗。 实际上，刘骞曳虽然住在县衙，也时常和楚文同进同出，那也还没到形影不离的程度。 沈家这小铺子，充其量就是个小吃店，和那些酒肆茶馆比起来，还是落了下风的，赚的虽然不少，可排场不够大，人家巡抚大人是从京城来的大官，山珍海味什么没吃过，会把这些平素上不得台面的小吃放在心上不成？ 这些事儿，沈念心里通透着呢。 楚文“啧”了一口酒，卖足了关子，看着沈念配合他摆出的一张好奇的脸，才开口，“这自然是因为，巡抚大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沈念翻了个白眼，她还当是什么事情呢，“所以呢？”人家是巡抚大人，一路巡查至此，有别的事情要忙，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我听说巡抚大人公正廉洁，一心为民。”沈念看着楚文，“所以，巡抚大人有公务要忙，这不是正常吗？” 楚文抬手揉揉沈念的脑袋，“你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沈念歪着脑袋，躲开楚文的手，这和她是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楚文压低了身子，凑到沈念的耳边，低声说：“陛下将围猎，定在了咱们万水县。” “围猎？”沈念是听说过，每年夏天和秋天，皇上都会选个地方，带着大臣和妃子们围猎。 一来是打猎，放松下心情，二来，也是巡游，看看自家治下，百姓的生活如何。 但一般来讲，围猎这种事情，说是皇上定地方，可大多数时候，还是底下的大臣选好几个相对来说富庶的地方，再将清单送到皇上案头。 皇上只从这几个相对富庶的地方里，选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便可。 一路巡游，看到的自然还是大人们想让皇上看到的东西，至于真正的民间风情，民生疾苦，皇上是看不见的。 想到这些，沈念也压低了声音：“咱们北秦都穷到这种地步了？” 以往朝廷都是选富庶之地，今年应该也是这种情况，也是因此，沈念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沈念生活在万水县，对万水县的情况，了解的没有七八成，也有五六成。 若是万水县在北秦朝都能算得上富庶之地，那这北秦朝得穷成什么样子？ “这不是典型的矮子里挑大个吗？” 第58章 闹事 第58章闹事 楚文本来还没反应过来沈念的意思，听了这句“矮子里挑大个儿”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呢？江浙一带富庶着呢！” 沈念眨巴眨巴眼睛，既然有富庶之地，为何偏偏选到了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楚文拍了拍沈念的肩膀，手上的筷子指了下刚端上来的方便面。 沈念这才恍然大悟，“因为这个？”那皇上得是多没见识，为了一碗方便面，将围猎之地选在了这穷困潦倒之地。 不过也能理解，方便面在这个时代，确实能够解决不小的问题，便于储存，方便运输，烹饪时也简单容易，省下了不少功夫，皇上若是因此，对万水县这个方便面的发源地产生了兴致，也说得通。 “刘大人是在忙着接待皇上吗？”沈念问。 “是啊，皇上若是瞧见咱们这地方这么穷，心中定会不悦，咱们穷归穷，可也不能太脏乱了，得趁着皇上还没到，赶紧收拾收拾。” “那山上也该趁早清理出来。”皇上是来带着大臣和皇子们打猎，以示国威的，可不是真的来冒险的，因此山上那些大型野兽，还是要提早处理掉。 听了楚文的解释，沈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可以去看热闹吗？”沈念问？ 楚文点头，“到时候全城都要到街边等候见礼，见礼之后，就要散去了。”他没说的是，到时候皇上还有可能会召见她呢。 沈念稍微有些雀跃，她还没见过皇上呢，电视里那些皇上不算，她也想见见真正的天子风采。 能看一眼就行了，多的她也没有别的想法。 “所以，你家里那新鲜的吃食，是什么？”楚文追问。 “就是些瓜果之类的。”沈念说，“我托人从外邦弄来的，味道清甜爽口，若是快的话，再有一个月就能吃了。” 楚文算算日子，道：“时间是足够了，就看味道怎么样了。” 沈念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空间出品，绝不拉垮。 送走了楚文，看着天色阴沉起来，店里也没了客人，沈念坐在桌边拄着下巴发呆。 沈煜之和柳氏也清闲下来，弄了点小吃，三人坐着边说话边吃。 “这场雨，看着不小啊。”柳氏感慨一声。 “嗯。”沈念点点头，有一种预感，对那些人的报应，来了。 当天大雨倾盆，三人被困在铺子里，都没能回到村子里。 次日傍晚，雨停了，他们才得以回到村子，路上泥泞难行，回到村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了。 休息时，已经过了子夜。 沈念只觉还没睡多大一会儿呢，就被人吵醒了。 门外传来吵嚷的声音，沈念披上衣服出门，就见陈老太太带着一群人，站在他家门口，正砸门呢。 沈煜之夫妇，沈岚和沈铎，也分别从房间里出来。 “这是干什么呀？”沈煜之上前，也看出这些人你不是好来头，问了一句。 “就是你们蛊惑我们种蔬菜，现在咱们的菜苗都被大水淹了，你们得负责！”陈老太太指着沈煜之吵嚷。 沈煜之一脸懵，“你说什么？” 他不是没听清，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将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墨安没敲门就冲进墨行言的房间，“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墨行言不满的蹙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公子，万水村那些种了蔬菜的人家，蔬菜被水淹了，现在到沈村长家去闹事了。” “什么？”墨行言惊呼一声，起身就走，“备船！” 看着墨行言大步离开，连衣服都不整齐的背影，墨安好生无语，方才还教训他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呢。 墨行言到沈煜之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一群人叫嚣着让沈煜之赔钱，不然就要砸了沈家。 墨安气得连骂：“刁民！刁民！” 墨行言忽然想到，好像最初，沈念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了，她还提前说好了，不管是种瓜还是种菜，最后出现什么结果，她都不担责任。 当初这些人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真出了事情，又来上门闹事了。 沈念也说到这里：“此事，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了，是你们不相信，如今还要怪到我身上，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陈老太太本也不是那要脸的人，听了这话，不仅没有愧疚，反而还更加叫嚣：“你提醒我们的时候，也没说过会下大雨呀！” 沈念一脑袋问好，这是个什么人啊？“我又如何得知会下大雨？” “那你凭什么阻止我们种菜？” 沈念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感情自己阻止他们是错，没能拦下他们，还是自己的错了？“我当初阻止你们，是因为现下就算种菜，等菜能卖了，这街上卖菜的人有的是，你们的菜注定了卖不上价钱。” 如今这场雨来得，其实也算好，至少来得早，还能减少些损失。 第59章 震慑 第59章震慑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现在时候还早，紧着时间还能种些土豆红薯之类的，不至于荒废了这些开垦好的良田。 “当时你怎么不说？”陈老太太指着沈念，“你这贱丫头，就是故意想让我们赔钱是不是？” 沈念蹙眉，声音冰冷：“你一大把年纪，说话还是给自己积些阴德为好，不然我怕你死后下拔舌地狱呀。” 她可以不在乎这些人在外头说什么风言风语，但是说到自己眼前来了，顺手处理一下，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你说谁呢，你个贱丫头，你说谁呢？我看你才要下地狱呢，害得我们赔了那么多钱，你采药下地狱呢，你全家都要下地狱。” 沈念面上一沉，顺手抓着墙头立着的铁锹就冲了出去，反正她现在是个小孩子，可以随便不理智。 “我打死你，让你诅咒我爹娘，看我不打死你！”一边朝着陈老太太冲过去，嘴里还一边骂。 村民们见到这场面，都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要拦着沈念，也确实是陈老太太先骂骂咧咧，沈念才反驳的，再者，你说帮我们挽回损失，可没说要诅咒村长一家啊。 这村里的人，这两年能改善生活，可都是村长的功劳，真要算下来，他们可都欠着村长的人情呢，这么出言侮辱村长，他们做不到。 同样也做不到维护侮辱诅咒村长的人。 沈念一铁锹差点就拍在陈老太太身上的时候，被陈大歪给拦住了，还推了沈念一把。 沈念小小的身体，没能稳住，摔在地上，可她并没有就此停手，反而红着眼睛站起来，又冲了过去。 到这会儿，沈煜之见自家女儿被欺负了，也才上前，“陈大歪，你干什么？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你算什么男人？” 陈大歪被沈煜之呵斥，再看看还没到自己腰间的沈念，一时语塞。 他就算是再混账，也不至于欺负一个小丫头，可方才情急，“是她先要打我娘的！再说我也没打她，就把她推开也不行吗？难道我要任由她打到我娘吗？” “我娘这么大年纪了，真被她打出个三长两短来，你付得起责任吗？” 陈大歪的话音刚落，沈念还没来得及反驳，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你也说了，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给自己积阴德，就算是真死了，那也是她命该如此，怪不得旁人。” 沈念回头，就见墨行言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连墨安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了。 “墨哥哥，你怎么来了？”沈念看着墨行言走过来，才问。 墨行言屈指在沈念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家妹妹被人欺负了，我还不能来给她撑腰了吗？” 沈念“嘿嘿”笑了两声，“墨哥哥最好了。” 陈大歪见到墨行言的那一瞬间，还是有点瑟缩了，听说这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他们惹不起啊。 陈大歪这人，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但他娘不是，他娘倚老卖老，蛮不讲理起来，可是不认人的，自认为就算是铁公鸡，她也能拔下来一根毛。 再说，墨行言身边也没带别人，只有一个小跟班，他们这么多人，还能被一个半大孩子给吓着了？那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你这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你诅咒谁死呢？” 墨行言不为所动，“你都诅咒沈叔叔一家下地狱了，我说你死，过分吗？” “再说，我就是说说，你那么在意干什么？莫不是你真的命不久矣，该到下地狱的时候了？” 沈念看着墨行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中好想笑，忍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忍住，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墨哥哥说得对，你该不是本来就要死了！” “呀！”沈念忽然惊呼一声，“那你今天过来闹事是假，要讹诈我们才是真，你要是死在我家门口，就可以光明正大朝我爹要钱给你发丧了，是不是？” “做梦，大家伙儿可都看着你，你现在好好的，呀，还能动手打人呢！”沈念灵活的往后躲了一下，避开陈老太太甩过来的巴掌，嘴里依旧不饶人。 “住手！”墨行言一声厉喝出来，墨安已经抓住了陈老太太的手。 “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墨行言把沈念紧紧护在身后，睚眦欲裂，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陈老太太，方才若不是沈念躲的快，就要被她那一巴掌打到了。 墨行言看得清楚，那一巴掌，她使足了力气，若是落到沈念身上，沈念少不了要遭一通罪。 一想到沈念差点在自己身边受伤，墨行言心头就满是怒火。 “我是京城墨家的嫡公子。”墨行言用杀人的眼神看着陈老太太，“墨家你可能也没听说过，那我直白一点讲，就算我在这里，杀了你，或者灭了你满门，我都能全身而退。” 第60章 挑拨 第60章挑拨 “你这万水县的县令楚文不能将我怎么样，如今的巡抚大人也治不了我的罪，甚至你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皇上也会为我遮掩，懂吗？” 这番话说出来，别说村子里这些没见过世面，一辈子顺着垄沟找粮食的村民了，就连沈念都惊呆了。 这么说来，墨行言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还有墨家，看来她得找个机会打听一二。 还是算了，她和墨行言交朋友，看重的本来也不是家世，管他家世显赫，还是平头百姓，只要是自己认定的朋友，那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墨行言放开沈念的手，将她推到沈煜之身边去，而后一步步朝着陈老太太走过去，“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这样你家里就不会被我报复了。” “不过，我爹也定然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儿子，孙子们。” 墨行言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还带了笑意，真真是渗人得紧。 沈煜之和柳氏从前见到的都是知书识礼的墨行言，何曾见过这样戾气外放，要吃人一般的墨行言，手上都不由得攥紧了沈念的肩膀。 沈念察觉到父母的紧张，小手搭在两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 两人猛然回神，是他们狭隘了。 墨行言这般，都是为了帮他们，而且，他到底是什么人，这重要吗？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孩子是将他们当成自家长辈敬重的，半分不曾因为他们的身份就小觑他们，也是将念念当成亲妹妹照顾的。 他身体不好，一年到头也少有出湖心岛的时候，此番听了念念出事，就慌忙出岛，身边就只带了墨安一个。 他是多焦急于沈家的变故，才会如此。 若是他们因为墨行言的表现就生疏了他或者惧怕了他，那可真是要让墨行言担心了。 他二人摆正心态之时，墨行言的爆发输出才要落下帷幕。 最后一句“不想死就滚！”落下，陈老太太双腿软趴趴的，半趴在陈大歪身上，被陈大歪架着走了。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墨行言继续说：“当日庆幸到底如何，你们心知肚明，念念劝过你们，还将自己手上珍贵的种子送给你们，是你们不要，如今出了事，还想要将责任推到念念身上，你们这是什么？” “这是恩将仇报！沈叔叔对你们仁至义尽，有改善生活的办法，从来都没有抛下你们，你们呢？就是这么回报沈叔叔的一片真心的？” 墨行言目光轻蔑的看着这些人，满是不屑。 他对待这些人的话语，还是平缓了不少，毕竟罪魁祸首已经走了，他们也是被人蛊惑的。 但为了让这些人长长记性，不要以后再被人挑拨两句就跟着王上冲，给人当前锋再针对沈念，他不介意给他们一些教训。 “沈叔叔是村长，他肩负着整个村子的责任，你们去周边村子看看，看看哪个村子的村长能比沈叔叔更加尽职尽责的！” 墨行言抬手指着眼前这些人，“还有你们，不仅不仁不义，还蠢笨不堪，你们当那老太太和他那痞子儿子，当真是带着你们来要钱的吗，他们是让你们来壮声势的，你们信不信，真要拿到了钱，你们也一分钱都分不到，都被那老太太拿走了！” 沈念都要给墨行言鼓掌叫好了，先是让这些人心底产生愧疚，这个时候将矛头转向陈老太太。 人的本性如此，他们习惯于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有了墨行言给他们的台阶，他们顺势就将这口大锅都砸在陈老太太和陈大歪身上了。 毕竟，确实是他们蛊惑自己这些人过来闹事的。 “墨公子说的对！”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最先开口。 之后就有一群人附和：“对，我们都是被陈老太太和陈大歪挑拨来的。” “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啊，还请村长原谅我们这一次。” 沈念满脸都是嗤笑，不加掩饰，谁让她是个小孩子呢，小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而这些人，就算是被沈念的态度弄得没脸，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而且，大人总不好和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他们又哪里知道，沈念的段位，想要对付他们，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朝着沈煜之道歉，沈念冷笑，说是被蛊惑了，可若是他们心里没有贪念，又如何会被蛊惑，说白了还是自己的问题。 沈念也明白墨行言的意思，离间这些人和陈老太太之间的关系，以后就算陈老太太再想挑拨，这些人总会记着今日的教训，做事情之前，还会多想想。 “行了行了。”沈煜之身上，还是有着文人的风骨，不愿为难这些平头百姓，“今日就算了，但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第61章 刘骞曳到访 第61章刘骞曳到访 村民们的声音瞬间就小了，嗫嚅了几句，声音纷乱，也听不太清。 沈煜之听着心烦，便也不想理会，冷着脸将人都赶走了。 自打沈煜之当了村长之后，还是第一次在村民面前冷脸呢，从前见谁都笑呵呵的人，猛然冷了脸，当真如让人不知所措了。 沈念看着这些人小心翼翼地偷看沈煜之的模样，只当不知道，上前伸手牵着墨行言的手，“墨哥哥，我今早去地里摘了甜瓜，咱们去吃。” 墨行言抬眼看了眼沈煜之和柳氏的脸色，见两人神色无常，他才跟着沈念的身后，进了沈家的院子。 留下沈煜之和柳氏对视一眼，也跟在两人身后进去了。 柳氏忙去拿沈念说的甜瓜，洗好切好了端出来。 “这甜瓜，是西域进贡来的，你竟然弄到了种子？”墨行言诧异的看着沈念。 他记得，三年前，西域曾进贡了一批甜瓜，也就百来个，分了各宫，又分到各家府上，每家都没捞到几个。 墨行言有幸尝过两块，味道清甜，难以忘怀。 上林苑的人不是没尝试过种植，只是几番尝试，都无法将其种出来，后来有幸弄出来两棵，结的果子又苦又涩，根本无法入口。 此后，上林苑的人也就打消了继续种植甜瓜的念头了。 墨行言属实没想到，他在这山野之地，竟然能品尝到如此美味。 “啊？”沈念一愣，这种子是空间里自带的，还有很多别的种子她还没尝试种植呢，以后有机会也会拿出来种的。 她本以为这东西，北秦朝应该会有甜瓜的，却不想，这东西竟然还是贡品。 甜瓜当然是熟了就吃是最好吃的，那进贡来的，山水迢迢，到这边还能好吃了吗？ “我是从卖货郎那买到的，就听说是什么瓜果的种子，试着种了一点，没想到还挺好吃。” 卖货郎是行脚的商人，走街串巷，不知道多长时间才会来一趟，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去过什么地方，手上有西域的瓜果种子，也算说得过去。 “对了，还有不少别的种子呢，墨哥哥想要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些？” 墨行言摇摇头，“我又不会种地，还是念念自己留着。” 沈念这才点点头，“也对哦，那我种出来好吃的，都给墨哥哥送一份去。” 墨行言便笑：“那我可要提前谢谢念念了。” 沈念摇头，“不用谢的，墨哥哥刚才还帮我解围了呢。” 欢欢喜喜吃了甜瓜，走之前，沈念还让柳氏给墨行言带了一篮子甜瓜回去，“墨哥哥带回去吃，等过两天哈密瓜熟了，我再给墨哥哥送过去些。” 墨行言也不和他们客气，道谢之后就接过来，让墨安拎着回湖心岛了。 这一日，哈密瓜也开始成熟，沈念挑了几个卖相不错的，准备给墨行言送过去，却不想还没出门，就被人堵在家门口了。 “刘大人，您怎么来了？”沈念手上推着小车，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人。 来人正是刘骞曳，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对官兵。 “楚大人说和你谈好了，要从你这里买些鸭子蔬菜之类的，他今日有公务在身，让我过来取。” 刘骞曳很是平易近人。 沈念都不由得多客气了两句：“楚大人可真是欺负您了，让人通报一声，我给您送过去不就行了，哪里还能劳烦您亲自过来呢？” 她心里直犯嘀咕，楚文那人从来知礼，什么时候竟然都敢指使自己的顶头上司干活了？ 还他有公务在身，就让刘骞曳过来取了。 沈念把小车往边上一放，“那我带大人亲去地里看看？我和楚大人谈好之后，刻意留了一片蔬菜，还有地里的青梨也差不多能吃了，刘大人也可以尝尝。” 刘骞曳点点头，“走。” 两人就带着一对官差往地里走，没多远，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边走边说，也就走到了。 刘骞曳站在地头，看着眼前一片郁郁葱葱，惊讶道：“这些都是你的地？” “是呀。”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蔬菜在这边呢。”她引着刘骞曳走过去。 似是随口一问：“陛下什么时候到？” “还早着呢，大部队走得慢，要到这边，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成的。” 沈念点点头，“这样的话，地里的蔬菜还是能吃的，若是再晚，这些蔬菜可就老了，不敢献给陛下了。” 刘骞曳也明白这个道理，一边朝着地里张望，“诶，这是什么？”他的目光被一个圆圆的，黄澄澄的东西吸引过去。 沈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他指着的，正是哈密瓜。 “这是哈密瓜，那边还有甜瓜，我从卖货郎手里买的种子，听说是西域那边的瓜果，去年在家里的小院子里种了，还挺好吃的，今年就挪到大地里种植了，大人要不要尝尝？” 第62章 楚文的算计 第62章楚文的算计 “西域的甜瓜？”刘骞曳眼睛一亮，他也是有幸品尝过那清甜味道的，喜欢得紧。 “嗯，我听一个京城来的哥哥说的，说是曾经西域给咱们北秦朝进贡过这种甜瓜。”沈念一本正经地说。 刘骞曳就忍不住了，“取来尝尝。”他朝着身后的观察招手。 “别！”沈念赶忙阻拦，对上刘骞曳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瓜才刚开始熟，你们不会挑，还是我去。” 一边朝着瓜田走过去，还一边说：“这瓜不熟的时候可难吃了，没有味道还算好的，有些还又苦又涩呢。” 刘骞曳想到曾经上林苑的失败品，大概明白了他们失败的原因。 沈念已经抱着一个哈密瓜回来了，又返回去摘了几个甜瓜，就着地头的溪水清洗干净，才让跟着刘骞曳的官差拿过来。 “这个切一下。”她一个小姑娘，身上没带刀是正常的。 话音落下，一个官差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利落的将哈密瓜切开。 “这个呢？”刘骞曳坐在地上，指着一边的甜瓜问。 沈念笑笑，一脸神秘地凑到刘骞曳的耳朵边，“大人，这个甜瓜呀，抱着啃吃着最爽了，大人要不要试试？” 她是故意的，刘骞曳是个大人物，大人物最是注重仪态，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像乡野村夫一般，抱着瓜啃。 然而，事实让沈念震惊了，刘骞曳听了沈念的话，大手一挥，“给大人我拿一个过来。” 沈念怔了一瞬，这大人物咋这么接地气呢？ 也对，楚文就是个接地气的县太爷，这人身为上司，能和楚文这个下属混迹到一起去，这摆明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类人嘛！ 沈念迅速反应过来，挑了个熟的最好的送到刘骞曳手上，“这个熟的最好，大人吃。” 刘骞曳满意地接过来，学着沈念的样子，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滋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许久，他才开口赞道：“好吃！” 沈念笑，“谢谢大人夸奖！”当然好吃啦，她可是用空间里的灵泉浇灌过的，村子里那些中了瓜果的，味道也不如她的这个味道好，灵泉可不是谁都有的。 刘骞曳一口气吃了两个甜瓜，又吃了好几块哈密瓜，肚子撑得都直不起来腰，才罢手，“你这丫头，到是能研究着吃。” 沈念就嘿嘿笑，也不接话。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楚文是怎么敢支使刘骞曳过来办差的。 楚文是有恃无恐啊！ 沈念可是记得，早前楚文就问过她，家里是不是种了些新鲜瓜果，她没有半点隐瞒，昨天她还和她爹说，过两天到县衙去找楚文说说，瓜果已经熟了，给他送些过去，没想到今天刘骞曳就来了。 还是被楚文支使来的。 若是皇上能在狩猎过程中，吃到西域进贡的瓜果，算不上天大的功劳，那也是能在皇上面前露脸的。 有时候被皇上记着，可远远比那些什么功劳要有用得多了。 楚文这是有意要将这个功劳让给刘骞曳。 换来的，是自己在刘骞曳的一个人情。 对于楚文而言，被皇上记住，也没什么大用，皇上心中记挂着天下苍生，一个七品县令，在脑子过一遍就忘了，但巡抚回京之后，就要在皇上面前当差了。 皇上记着这个巡抚大人，以后有好事，少不了刘骞曳的。 而刘骞曳受了楚文一个人情，以后还能少得了楚文的好处吗？ 二品大员的好处，足够楚文受用了。 想通这些，沈念不禁摇头暗自感慨：都是老谋深算的狐狸，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原本以为这俩人臭气相投，没想到这其中也还是有这些勾心斗角的小算计的。 不过，这些和她都没什么关系，送走了脸上写满了“心满意足”的刘骞曳，沈念也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沈煜之近来是越来越忙了，镇子上那些富户，现在不仅要送鱼，还要送瓜果了。 还有不少铺子，也从沈家订购了瓜果，这些都要沈煜之去送货。 柳氏盯着沈记的铺子，沈岚和沈铎两姐弟在学堂读书，整个沈家，表面上看来，最闲的就是沈念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一日，沈念窝在摇椅里晃悠，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用井水镇得冰凉的甜瓜，一口咬下去，暑热都驱散了不少，沈念感慨一句：“舒坦！” 正巧沈煜之送货回来，在院门口就见她正在享受，调侃了一句，“你这丫头，到是会享受。” 沈念听见声音从摇椅里跳下去，跑到沈煜之身边，帮忙推车，“爹爹，你回来啦，我在井水里镇了甜瓜，你快点来吃。” 沈煜之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先吃，我去给牛拿点草。” “我去，我去！”沈念拉着沈煜之坐在摇椅上，把甜瓜塞到她手里，自己嘴里叼着半个瓜就往后院走，“我去，爹你歇着！” 第63章 中间商赚差价 第63章中间商赚差价 十几天的时间转眼即逝，皇上来狩猎的大部队还没到。 听刘骞曳说，还得个七八天才能到。 沈念就蔫儿了，那地里的瓜，还有树上的果子，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啊。 沈念从镇子上回村子的时候，蔫儿的消息，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村民们传开了，一时间，沈家要赔钱了的消息，甚嚣尘上。 还有人说，那些跟着沈念一起种瓜果的，就等着亏死。 沈念也听到了这些话，她没有在处理这些风言风语上浪费时间，到了这个时节，瓜果大批量成熟，确实有些滞销了。 但沈念其实并不着急，着急的是沈煜之，他坐在墙头下面抽烟。 沈念无奈叹了口气，“爹，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呢？” 话是这么问，可沈念心里头明白着呢，她爹是担心村民们的瓜果卖不出去。 她家里的情况还是好的，家里的瓜果成熟的早，已经卖出去大半了，村里那些跟着她种瓜果的人家的瓜果才刚刚成熟。 大批量的瓜果涌入市场，确实影响到沈念的销量了。 不过她的影响并不大，在此之前，沈家已经和镇子上很多大户都签订了契书，还有镇子上的许多铺子，也都是从沈家进果子的，真正的影响，也就是一些散户。 而沈家最初也没打算从散户身上赚太多银子，因此，对沈家的影响并不大。 果然，沈煜之满脸哀愁，“那些跟着咱们种瓜果的村民们，瓜果都卖不出去，现在不少人说闲话呢。” 就算是在万水村，也还是有不同的声音的。 人性是非常复杂的东西，不是说一个人如何，一群人就如何的，总有些人，喜欢八卦别人家的家长里短，说些自己未必痛快，但别人一定不痛快的闲话。 沈念笑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事情呢，爹爹若是当真担心村民们的瓜果卖不出去，咱们就都收购了不就成了吗？” 沈煜之闻言，并没有消愁，反而还更是忧愁了，“你这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说玩笑话！” 沈念摇头，“我没说玩笑话，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沈煜之抬头，看着沈念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出来，确实不像开玩笑，他就正色了，“念念，咱家里虽然赚了些钱，但想要将村民们手里的瓜果都收下来，那你想要买一间铺子的钱可就没有了。” “再说，咱们收了那么多瓜果，也是放在家里等着烂掉。”自家的瓜果都已经多得卖不完了，哪里还能收购别人家的。 沈煜之不太懂沈念的想法，只道：“念念，和村民们守望相助是应该的，但前提是，不要过度损害自己的利益。” 换句话说，咱们自己家都要过不下去了，就别瞎折腾了。 最后得到结论：“你这法子，行不通的。” 沈念坐在沈煜之旁边，“不是的，爹爹，我有办法将滞销的瓜果都卖出去的。” 沈念面上带着神秘，“爹爹没吃过蜜饯吗？就是枣子，梅子之类用糖渍了，可甜可好吃了。” 沈煜之一怔，才反应过来沈念想做什么，“你是说，那些瓜果也能做蜜饯？” “不算是蜜饯，叫果脯，但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知道沈煜之为这件事情发愁，沈念也不卖关子了。 沈煜之一脸惊叹，“但，要是将全村的瓜果都收购了，那得做多少果腹啊？” 沈念道：“这个完全不用担心，果腹做成之后，是脱水的，只要储存得当，一年都不会坏。” “而且，咱们也不一定只在镇子上卖，还可以到隔壁镇子，或者县城，省城去卖，卖的完的。” 听沈念这么说，沈煜之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之后的发展，“念念的意思是，咱们的生意能做到省城去？” 沈念抬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拍了拍沈煜之的胳膊，“小了！” 什么小了？沈煜之疑惑。 “格局小了！”沈念说，“何止是省城，我要将咱们家的生意做到全国各地，终有一天，我要让整个北秦朝，不，还有西域，明夜，风神土壤，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沈记。” 沈煜之终于知道，沈念为什么说他格局小了，要是这么说的话，他的格局确实小了。 最关键的是，听着沈念说这些，他还觉得，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生。 “那西域，最是盛产瓜果，咱们还能将瓜果卖过去吗？”沈煜之问。 沈念摇头，“他们不缺瓜果，自然就不卖瓜果了，西域缺什么？” “缺粮食。”西域的土地，也不知是怎的，种瓜果极易成活，但种粮食，近乎于颗粒无收。 “那就卖粮食给他们，他们缺什么咱们就卖什么。” “可咱们也没有粮食啊。”他们有的东西能卖，没有的东西怎么卖？ “没有就种啊，若是实在种不出来，谁有就跟谁买，楚国不是盛产粮食，咱们可以从楚国进了粮食，卖给西域，这叫中间商赚差价。” 第64章 招工 第64章招工 沈煜之已经被沈念的种种想法震惊了，听完这番话之后，他震惊地问：“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 沈念小手一挥，“我自己想的呀！那杂货铺子不也是从别的地方进货，卖给咱们的吗？那卖货郎也是这样的，咱们怎么不行呢？” 只是他们做的都是小生意，而沈念想做的，是大生意，跨省城，甚至跨国的大生意。 偏偏沈煜之想想沈念这么长时间的所作所为，不仅没觉得她异想天开，心里还在捉摸，没准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盛景呢。 这大概就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从此之后，沈念做什么事情，沈煜之都不阻止，甚至有些事情，在当时的他看来，并不合理，也没有阻拦。 做生意还有亏本的时候呢，他得给自家闺女试错的机会。 “试错”这个词，沈煜之也是从沈念的嘴里听到的。 就眼前来说，沈念让沈煜之去通知，收购村民们手中的瓜果一事一出，就引来一阵议论纷纷。 这东西卖不出去要赔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以陈老太太为首，不少人等着看沈家的笑话，等着看沈念亏钱呢。 陈老太太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挑拨那些跟着沈念种瓜果赔钱的，去沈家要赔偿了。 不曾想，沈念竟然出了这样的主意。 沈家门口已经有不少人了，柳氏都没有去铺子上，沈煜之送了货就赶紧回来帮忙。 陈老太太从沈家门口经过，还一脸不屑：“我看你收那么多瓜果怎么卖，还不是烂掉。” “我看你呀，要是真有心，不如把这些瓜果分给咱们村民尝尝。” 瓜果卖得并不便宜，很多村民都没吃过呢。 沈念若是敢将这些瓜果烂掉，无疑又会引起一堆的议论。 不少来看热闹的村民听了这话，都跟着附和，“是啊，与其等着烂掉，不如分给咱们吃呢。” “就是，要说这种瓜的时候，咱们还帮忙了呢！” 沈念听着脸色越来越沉，这陈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死啊！ 整日里挑拨这个挑拨那个，怎么不烂舌头呢！ “听说您老早就备好了棺材，我看眼下也用不上，不如今年冬天天气凉了，劈了给大家当柴火烧了，还能给大家伙儿取暖呢。” 沈念这话，不可谓不损。 但，一向和善待人的沈煜之，连一句呵斥都没有。 陈老太太确实太过分了，连沈煜之都心生厌烦，不愿与她为伍。 沈念见此，更是受到了鼓励，“还有，你们说帮忙了，什么叫帮忙，不拿银子才叫帮忙，你们那叫做工。” “你出力，我出钱，不欠你们分毫，下次谁在说帮忙，我就不付银子了，反正你们是来帮忙的，对？” 沈念说完这话，不等大家反驳呢，“正好，我现在就打算招工，多多益善，做工的去我爹那边报名，想来帮忙的我也不反对，去我娘那边报名。” 沈念这话一落，说帮忙的那两个人，反而最先冲到沈煜之身边，“我们报名，我们报名。” 沈家的工钱，给的比镇子码头上做苦力的都多，谁不干才是傻子呢。 “诶！”沈念指着那两人，“两位，你们不是说来帮忙嘛，帮忙去我娘那边报名。” 两人厚着脸皮，只当没听见，就赖在沈煜之哪里，“村长，我报名。” 沈煜之看了他俩一眼，又看看沈念，“这次做工要审核的，想来的就把名字报上来，念念审核之后，我再通知你们过来上工。” 众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村长这是要给自家女儿撑腰了。 不过也对，谁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女儿被人欺负一句话不说呢。 村民们心里都产生了同样的想法：以后说话得小心些了，不然这赚钱的营生怕是轮不到自己头上了。 眼下地都种完了，还没到收成的时候，村民们都闲着呢，想要找活干的人有的是，不愁找不到工人。 一时间，本来还想要议论几句的，也都闭嘴不言了。 再说，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墨行言听说沈念的瓜果滞销，也还在帮忙想办法，却不想，他这边还没想到办法呢，就听到了沈念那边的动作，“她到底想干什么？”墨行言蹙着眉头问。 墨安挠挠后脑勺，问他，他问谁去？ 自家主子的想法猜不透，那是自家主子心思多。 可他现在怎么连一个小丫头的心思都猜不到了呢？ “要不，我去问问？”墨安试探地问了一句。 墨行言摇头，“不用。” 墨安才松了一口气，就见墨行言已经放下书，起身往门口走去。 正要问他干什么去，就听见墨行言说，“我自己去问。” “我的公子啊！”墨安哀叹一声，还是让人备船，送他出湖心岛，一路跟着墨行言往沈家去了。 还没进村子呢，就听见那边好生热闹。 第65章 果腹和罐头 第65章果腹和罐头 沈念正忙着，连墨行言走到她身边都没发现，直到墨行言叫了句：“念念。” 沈念应声回头，才瞧见墨行言正站在自己身后，“墨哥哥，你怎么来了？” 墨行言想叫她不要再收购这些水果了，可看沈念的样子，分明是已经有了打算，“我过来看看你，你这是忙什么呢？” 沈念拉着墨行言就往屋里走，还招呼墨安，“墨大哥，你帮忙看一下哈！” 本来已经抬脚跟在墨行言身后，准备一起进屋的墨安脚步一顿，就挪到沈念方才的位置。 “好嘞，你们聊。” 其实不用他说，沈念已经拉着墨行言进屋了。 “墨哥哥，我研究了好吃的，你快尝尝。” 就见沈念端了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摆着几个竹编的小盘子，里头放着各色的……“这是，果子？” “这个叫果腹，是用果子做的，墨哥哥快尝尝，很好吃的。”说着，沈念又将托盘往墨行言的方向推了一下。 墨行言依言拿起一块品尝。 沈念伸着脑袋，一脸期待的问：“怎么样？” “酸甜可口，好吃。”墨行言说着，又伸手去拿另一种果腹。 六种果腹，每一种，他都给出了中肯的评价，或酸甜，或软糯，各有各的好吃法，但不可否认，都很好吃。 见墨行言满意，沈念才露出笑意，“我就说不会差！” 墨行言也差不多弄明白了，“你收购那些果子，就是为了做这果腹的？” 沈念点头，而后又摇头，“不全是，还有罐头，墨哥哥你等一会儿！”说完，她又跑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又是一个托盘，每个托盘上放着一个小碗，里边是些用水煮的各色果子。 “墨哥哥尝尝。”沈念将托盘放到桌子上。 墨行言依言，每种都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很不错！” 哪怕只有这么两句话，也被他说得极为真诚。 沈念笑得眯起了眼睛，“墨哥哥喜欢那就最好了。” 她这么说，倒不是为了让墨行言开心。 而是墨行言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旁人说好吃，那是没见识，他说了好吃，那就是真的好吃，谁都反驳不了那种。 “只是，这东西并不容易保存？”墨行言指着罐头问。 那果腹他倒是能看出来，和家中做的蜜饯差不多，蜜饯若是保存好了，能存一两年，果腹应该也没有太大问题。 但罐头，应该就是用水煮的水果，放些辅料，很容易变质。 “所以呀，我还需要一些密封的容器。”沈念歪了歪脑袋，后世这些罐头都是用玻璃瓶装的。 北秦朝不是没有玻璃，但人家不叫玻璃，叫琉璃，是贵族才能用得起的名贵东西。 若当真用琉璃瓶子，这罐头也就没多少人能买得起了。 不过沈念也不是没有这个打算，等以后到京城了，卖给贵人的东西，未必就不会在包装上面花心思。 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小富的富户，是消费不起琉璃瓶子的。 墨行言问：“陶瓷罐子不行吗？” “要密封的。”沈念有点苦恼，家里的陶瓷罐子，定是不成的。 “那就没问题了！”墨行言道，“你忘了，你那酒坛子是怎么密封的？” 泥封！沈念眼睛一亮，这入口的罐头用泥封好像不太好。 但她也可以用别的东西，贵重的比如面粉，便宜的石灰粉之类，都能达到同样的目的，当然泥封也不是不行。 喝酒都不嫌弃，罐头就嫌弃了，这说不过去。 “墨哥哥，你和我一起去镇子上？”沈念拉着墨行言的手，撒娇道。 墨行言点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沈煜之和柳氏都在忙活，整个家里，都没有一个闲人，若是让沈念自己去，他又不放心。 “马车在村口停着，咱们直接过去？” “嗯嗯！”沈念雀跃着点头，让墨行言坐牛车这事儿，她也是干不出来。 如玉的公子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怎么想怎么违和。 沈念想着，还是要多赚钱，不然以后墨行言出门就只能坐牛车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也没意识到，人家墨家再不济，也还是有马车的，不必坐她家的牛车。 沈念也没多想，拉着墨行言就走。 到门口，墨安见自家公子要走，抬脚就要跟上。 却连一步都没迈出去呢，就听见自家公子交代，“你留在这里帮忙。” 墨安正想问他们干啥去，就听见沈念和柳氏说，“娘，我和墨哥哥去镇子上一趟，晚点就回来，记得给我们留晚饭哈。” 这话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的，为的就是不让人议论墨行言。 议论她也便罢了，总归不会少她一块肉，但议论墨行言，无论是谁，都不行！ 墨行言察觉到她的心意，心里微暖，等着柳氏交代了几句让两人小心之后，才和沈念一起出了沈家的门。 第66章 生意 第66章生意 “先去瓷器店。”墨行言拉着沈念往瓷器店走。 沈念跟在他身侧，偏头看了他一眼。 嗯，除了身体虚弱一点，其余的什么都好。 瓷器店的老板见两个小孩子过来，本来还不愿搭理他们，沈念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甩了甩，“能做的话，这是定金，做不了我去找旁人。” 五……五十两？这么点小孩子，手上拿着五十两银子？ “能，能做！”老板凑到前头来，拉着两把椅子让两人坐下，才堆满了笑意开口：“小公子，小姑娘，你们要做什么啊？” “罐子，这么大，密封性要好。”沈念用手比了一下大小。 “这……”老板有些为难，做一个罐子，也就五文钱，她拿了五十两银票过来，这是逗他玩吗？ 沈念见他犹豫，直接开口问：“怎么，做不了吗？” “不是，能做是能做，但做一个罐子，用不上这么多钱。”老板也是个实在人，做生意靠的是诚信。 “一个？”沈念一愣，“谁说就做一个？”她又不是傻蛋，怎么会不知道做一个罐子用不了这么多钱。 掌柜也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这是闹了个乌龙，“那，你想要多少个？” 沈念摇摇头，“不知道，你就做着，几千个总是要的。” “多少？”掌柜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声音猛然尖锐。 “具体需要多少，还没能定下来，第一批就先做一千个。”沈念说着，“给个价钱。” 掌柜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都在嗡嗡，“你，你不会是来逗我玩的？”这么小的孩子，调皮捣蛋也是说得过去的。 沈念小脸一板，“逗你玩，能赚银子吗？” 掌柜摇头，“那是不能。” 沈念耸肩，“这不就得了，有逗你玩那闲工夫，我还要赚钱去呢！” 掌柜还有些迟疑，这俩孩子，大的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 墨行言看出掌柜的迟疑来，笑着开口替沈念解围，“掌柜只管开价便是，家里的主，我妹妹做得。” 掌柜还是迟疑的看了墨行言一眼，这孩子虽然比那丫头大了一点，可也没大到哪里去。 说白了，他就是连墨行言也不相信。 沈念叹了口气，心道：这小身子可真是耽误事。 “这样，我和掌柜写个字据，这五十两银子就当是定金，都付给掌柜，如何？” “不不不不！”掌柜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沈念说的那么大小的罐子，一个也就五文钱，一千个罐子也就五两银子，这还是不打折的情况下，像沈念要这么多，“一个罐子原本是五文钱，你要的多，我收你四文钱，一千个也就四两银子，哪能要这么多定京？” 沈念闻言，和墨行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满意。 沈念道：“无妨，我也说了，这一千个只是第一批，之后还会更多，以后的银子，就从这五十两里头扣，什么时候扣完了，我再给你加，成吗？” 墨行言动了一下，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看着沈念认真的模样，又将话吞了回去，并未说出口。 等沈念和掌柜签完了契书，被掌柜欢欢喜喜送出来，沈念才拉着墨行言的手，问：“墨哥哥刚才想说什么？” 墨行言默了一瞬，没想到沈念在和掌柜说话的时候，还会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你买这么多罐子，怕是用不完。”虽说陶瓷罐子这东西不会过期，可要太多了也没什么用处啊。 这万水村一年能收到的果子是有数的，上万只罐子，是如何也用不完的。 “这还远远不够呢。”沈念笑着说，“不只是瓜果之类的可以做成关头，还有鱼虾贝类，也都是可以的。” 到了冬天，整个北秦朝都进入鱼虾匮乏阶段，鱼类的价格增长了三倍不止。 若是这个时候罐头横空出世，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鱼虾之类也行？”墨行言疑惑。 “可以呀，还有肉啊，玉米呀之类的，都行。”不怪墨行言惊奇，沈念若不是活在那个物质资源极其丰富的时代，也无法知道这么多。 墨行言心中惊奇，“这我倒是从未听说过，念念做出来之后，可要先给我见识见识。” “那是当然啦！”沈念重重点头，“我怎么会忘了墨哥哥呢？” “还要买些东西。”沈念拉着墨行言到了铁匠铺。 墨行言并不觉得奇怪，沈念那些罐头是用水煮出来的，果腹也是蒸过之后再晾晒的，她收购了那么多瓜果，家里那两口锅，定是不够的。 两人到铁匠铺的时候，一个一身紫红的汉子正挥着锤子打铁，“铛铛”的声音，有点震耳朵。 沈念就拉着墨行言躲到一边去，直到那老板放下锤子，将打好的刀放到水里，“刺啦”一声之后，又拿出来，一把闪闪发亮的菜刀就打好了。 第67章 寻开心 第67章寻开心 但看老板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满意，兴致缺缺的随手扔到一边去。 沈念这才拉着墨行言上前：“老板，有现成的大锅吗？” “有，要多大的？”老板连头都没回，拿着一瓢水，咕咚咕咚就进了肚。 “最大的。”沈念说。 老板闻言，放下水瓢，转头去看声音的来源，没瞧见，低下头才发现，那小人才到自己腰间。 “多大的？”他又问一遍。 “最大的。”沈念也不厌烦，又回答了一边。 “家里用不了那么大的。”老板回道。 沈念固执，“就要最大的，先来二十口。” “你买那么多锅干嘛？”老板面露不满。 买锅的人挺常见，但是一开口就要最大的，又要二十口，这么点的孩子，一看就是来寻开心的。 “我自然有用，你别管那么多，能不能打？” “能。”老板说，“但最大的锅，是十二印的，那是养猪场炖猪食的，家里用不了那么大的。”他还是善意的提醒一句。 不管这丫头买锅做什么，万一到最后，她用不了拿来退货，吃亏的都是他这个打铁的。 沈念点头，“就要这么大的。”在北秦朝，一印是十公分，十二印就是一百二十公分，其实沈念还觉得不太够用，无奈这已经是最大的了。 再大，这个时代的打铁技术也不允许，容易坏。 “二十口大锅，多长时间能成？”沈念问。 “七天。”老板答。 沈念想想，还是摇摇头，“太久了，最快呢？”她倒是能等，可有些果子极容易腐烂，七天的时间，不等锅到，果子就已经烂透了。 “四天，最快了。”看出沈念的认真，老板也不拿沈念当小孩子了，言谈之间，也认真起来。 四天已经是他能压缩出来的最快的时间了，几乎要不眠不休连轴转了。 沈念还是不太满意，“这样，你现在就开始明天早晨我就让人来拿，有一口算一口，成吗？” “你很急？”掌柜问。 沈念也不隐瞒，“非常急。”她倒也不怕铁匠因此就抬价。 铁匠好像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只说：“我店里现在有两口，你若是急着用，可以先拿过去。” 那两口锅，是他给隔壁村子的养猪场打的，那家要货不急，十天之后来取，先给沈念拿走也无妨。 沈念本还有些迟疑，听了这话，也不犹豫了，“成，那我就先拿走了，剩下的，老板你多费心。” 铁锅可比陶瓷罐子贵多了，一口铁锅就要三百文钱，沈念直接把银子一次性付齐。 马车装不下两口铁锅，是铁匠铺的伙计，就是老板的儿子，给送过去的。 等忙活完了，天色都已经不早了，又赶紧往村子赶回去。 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沈家门口却还热闹着。 墨安见到墨行言就苦了一张脸，他在岛上干一天活都没这么累。 沈念见状，嘿嘿笑，“墨大哥辛苦了，我这就给莫大哥弄点好吃的去！” 柳氏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了，外面还有几个来卖果子的村民，果子已经堆满了沈家的院子，甚至还有些就堆在门口。 沈煜之见到那两口大锅，赶忙迎上去，却见铁匠的儿子直接给卸下来了。 因为沈念早说过墨行言要留下来吃饭，便是这么忙的情况下，柳氏还是做了不少好吃的。 柳氏的手艺可是能在外面开铺子的，自然是不差，这会儿用心准备了，饭菜比之湖心岛的厨子，还要强上许多。 墨安累了一天，吃了四大碗米饭，才直呼吃撑了。 就连墨行言，也比每天多吃了小半碗米饭，菜更是吃了不知道多少了。 送了墨行言出门，沈念就招呼沈煜之，“爹，别睡了，让工人都过来开工了！” 沈煜之还没反应过来，“念念，这都这个时辰了。”村民们都改睡了，现在开工，这是要村民们从被窝里拉出来呀。 “对，就是现在，以后咱们都连轴转，三班倒，一天给三十文钱，三个人一组，让他们自己找人轮班。” 沈念这话一出，沈煜之不是不解了，“这样，怕是对有些人不公平。” “所以才让他们自己找人组队，每组一个小组长，每天的工钱，就给这个小组长，让小组长分配。” “但今天不用，今天先建灶台，搭建几个棚子，进嘴的东西，不能露天做，用不上那么多人，就些会干这些活的，再找几个打下手的就行了。” 沈煜之见沈念坚持，也就点头同意，出门去找人了，又听见沈念在后面招呼一声：“材料之类的，我今天和墨哥哥去镇子上都买好了，算时间应该已经到地头了，爹爹找人回来，直接到地头那边就行。” 沈家本就住在村子边上，从他家宅子到沈念包下来的地，中间这段距离，大概还有三亩地的空地，也都早早被沈念买下来了。 第68章 简易厂房 第68章简易厂房 约么过了小半个时辰，沈煜之才招呼着几十个人过来。 沈念这边在树上挂了灯笼，在漆黑的夜里，将这一片照的亮如白昼。 一群人正在从牛车上卸沙土石头，砖坯子之类的。 本来这些东西，村子的工匠也能做。 但时间紧，沈念等不及他们自己做砖坯子，索性手上有钱，就直接买了。 现在天气热，今天晚上搭建的灶台，明天一早就能用了。 村里的工匠们到了，就开始干活。 夏天的夜里，很是燥热，沈念便让柳氏做了酸梅汤，用水桶放在井里镇上，拔凉了才给拿过来，“大家先喝口水！” 沈念招呼着工匠们停下来歇一会儿。 才两个时辰，两个简易的棚子就已经搭好了，灶台也建好了七个了，到天亮，应该就都能建成了。 棚子是按照沈念的要求搭建的，她提前规划好了位置，现在建的是简易的，等到以后空下来了，还能继续在外围补充建筑，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能建出来一片厂房。 工头看着站在一边活动肩膀的沈念，和沈煜之搭话，“念念可真是咱们村子的福星啊！” 他很庆幸，在种田的时候，相信了沈念，跟着他种了瓜果。 前几天瓜果卖不出去的时候，他也跟着着急上火了，若是卖不出去，那片地就算彻底白瞎了，他们今年冬天就要过不下去了。 那时候，他也曾在家里骂沈念是个扫把星，害了他们家。 却不想，这才过了几天，沈家就把他们种的瓜果都给收购了，他不仅没有亏损，反而还转了不少，比每年种粮食还要有不少剩余呢。 其他人也跟着夸奖沈念，直将沈念夸的天上少有地上绝无。 沈念听了这话，并没什么表示，依旧在活动肩膀，好像没听见一般。 她可没忘了前些天这些人是怎么骂她的，扫把星，惹事精，不堪出口，不堪入耳。 她没骂回去，是因为人被狗咬一口，总不能咬回去，不然就也变成了狗。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原谅这些人。 收购他们的果子，一来是不想让沈煜之为难，二来，也是自己打算做这件事情，有这个需要。 和这些墙头草没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沈念对这些村民们，也没了太大的好感，能理解，但不能谅解。 沈煜之也只朝着这些人笑笑，“谬赞了，小孩子胡闹罢了。” 若是从前，他少不得要炫耀一番的，但经历了这些事情，他也算是明白了，有些人啊，你对他千次好，只要有一次不好，他就会反咬你一口。 沈煜之对他们好，是因为他是村长，有为村民排忧解难的责任。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都欺负到自家女儿的头上了，他还要息事宁人。 众人也看出沈煜之对他们比往常疏远了许多，心知是自己的缘故，也不敢抱怨，喝了解暑的酸梅汤之后，也不敢继续耽搁，赶紧去干活了。 硬是在天亮之前，将二十个灶台都搭建出来，还建了十二个棚子。 灶台不是单个的，两个灶台是连在一起的，一个灶台烧火，另一个灶台也会跟着热，可以节省不少柴火。 一个棚子里是两个灶台，四周是架子，可以摆放工具，盆子之类的。 十个棚子里是灶台，还有两个棚子，一个棚子里装的洗菜的大盆和切菜的砧板，另一个棚子里，是用来装罐和封口的。 天亮时分，前两个棚子里的灶台已经能用了。 工人们也已经准备到位，只可惜一早上只有两口大锅，效率慢了许多。 却不想，她才在可惜的时候，就见一辆牛车远远朝着这边过来，“沈姑娘，沈姑娘！”赶车的小伙子朝着沈念摆手。 沈念这才看清，来人正是铁匠张柱的儿子张升。 “张大哥，你怎么来了？”沈念忙迎上去问。 张升抬起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憨厚的笑了两声，“我爹说你这锅要的着急，怕是有什么大用，昨天晚上有找了我大伯和三叔帮忙，一起打造了四口大锅，今天一早，就让我给你送过来了。” 沈念这才看见，他的牛车上，还放着大锅呢。 张升一边把锅卸下来，一边和沈念说：“我爹说，让你放心，他们兄弟三个抓紧时间，这两天就把你要的锅都给你打出来。” 沈念激动地差点蹦起来，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张大哥，快过来喝口水，我去地里摘两个瓜，待会儿你给铁匠大叔们带回去。” 张升连连摆手，“这可不行，我们不能收礼物的！” “有什么不行的，你们提前完工，我这里减少了不少损失呢！”沈念拉着张升的衣袖，带着他到棚子那边，“你看，这些果子都是要煮的，你这边慢一点，我这边的果子就不知道要坏掉多少呢，我这也是为了感谢你们。” “你可要拿着，不然我这心里不安。” 第69章 成功 第69章成功 沈煜之也跟着劝说，张升才勉强收下了沈念送过来瓜果。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铁匠铺其实赚的不少，但他家里也没买过这金贵东西，只听人说味道可好了，一个就要十几文钱呢。 沈念一下子给他拿了一箩筐，他很是惶恐，但沈念说，这些都是自家种的，在他们这里不值什么钱，张升这才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临走之前还交代，“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应该还能给你送一批过来。” 沈念笑着道谢，“那可太谢谢张大哥了。” 送走张升，让人将他刚送过来的四口大锅架上去，起火开始干活。 有了这四口大锅，效率也终于提起来了，本来慢慢悠悠干活的工人，也被迫提起了速度。 但并没有人抱怨。 村民们很多时候，还是懂规矩的，拿钱办事，你拿了人家的钱，自然要替人家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而且，现在这时节，想要找活干的人，太多了，多少人看着他们手上的活眼热呢，他们前脚撂挑子后脚这个空场就会被补上，再想回来那就是做梦了。 而且，沈家的活儿虽然忙碌，可并不累人，除了在灶台边上的会热一些，但盯灶的人，每天比旁人多赚三个铜板，要不是这活儿力气小的人干不了，还真是有的是人抢着干呢。 到中午，柳氏已经煮好了饭菜，往这边送了。 做饭那边，沈念也招了人，自家那两口锅，可做不来这百来人的饭菜，又请了两个邻居的婶子帮忙，菜品之类都是沈家准备好的，只要借着锅做好就行，做两顿饭就有十文钱拿，若是有剩下的，还能带回去自家吃，那两个婶子乐不得帮忙呢。 沈念到棚子里去招呼，“这锅停下来就吃饭，我娘做了不少好吃的呢。” 沈家的饭菜，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 吃了饭，瓷器店的伙计就过来送第一批罐子了。 沈念惊讶，“怎么这么快？”她记得烧瓷器要挺长时间才是。 “这是普通陶瓷，不用四个时辰就能烧制一批出来，昨天你走了之后，掌柜就赶忙让人开始准备了。” “到现在，正好烧出两批来。” 沈念一边和伙计说话，一边招呼工人卸货，“小心点儿，别摔碎了，放到那边空着的棚子里就行。” “小哥喝口水。”她招呼伙计到一边去喝水。 伙计喝了一碗酸梅汤，只觉一身的暑热都被驱散了。“这两批也只有四百个罐子，咱们家的规模算是镇子上最大的，短时间也造不出几万只来，掌柜让我问问，介不介意找别的瓷器店帮忙。” 沈念自然是没有意见，“只要没有质量问题，我就没有意见，让你家掌柜做主就好，越快越好！” 同样给这伙计带了一筐瓜果回去，这下所有事情都算是解决了，沈念也彻底放松下来了。 不到三天时间，二十口大锅，就开始连轴转起来。 旁边又起了一排房子作为仓库。 第一批罐头做好后的第七天，墨行言过来找沈念，就见沈念有些紧张的在仓库里转悠，“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沈念摇头，“只是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墨行言面上带笑，揉了揉沈念的发顶，“你不是准备的特别充分吗？放心，一定可以成功的。” 沈念点点头，才随手拿了一个罐子下来，拍开泥封，清甜的香气瞬间充盈。 沈念眼前一亮，将里边的关头倒在碗里，又尝了一口，“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墨行言看着她欢喜的模样，面上带笑，“嗯，成功了，念念真棒。” “墨哥哥也棒！”要不是墨行言想到了陶瓷罐子，她还想不到呢。 接连开了四五十罐都没有问题，沈念这才彻底放心了。 她这一高兴，就给厂里的工人们每人十个铜板的奖金，可把大家高兴坏了。 到现在，也听不见什么人再说沈念的坏话了。 厂里步入正轨，沈念就雇佣了沈通做临时大管家，盯着厂里的活。 厂里现在只有支出没有进项，柳氏又回到铺子里忙碌。 沈煜之则是带着沈念四处忙碌，谈生意送货。 “爹爹，咱们去一趟县衙。”眼瞅着都要送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沈煜之打算去铺子里接上柳氏会村子里了，沈念又拉着他去了一趟县衙。 沈念看着车上多出来的那份果脯和罐头，才了然，“这些是给刘大人和楚大人准备的？” “嗯！”沈念点头，两位大人经常照顾咱们家的生意，咱们得多少给人一点回报。 刘骞曳正忙得脚打后脑勺，听见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的时候，连头都没回，“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时间接待那些人，都推了！” 下人闻言，一边往回走一边抱怨，“我就说直接把他们赶走，你非要过来通报，看看，挨骂了！” 第70章 献礼 第70章献礼 另一个下人也是垂头丧气，“我看那小姑娘说得煞有介事，还真当他们认识大人呢！” “等等！”刘骞曳听见“小姑娘”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一激灵，“你说什么小姑娘？” 下人被刘骞曳吓得一个激灵，还是迅速回答：“就是一个小姑娘，五六岁的样子，说大人认识他们，他们是特地给大人送东西的。” 听见“小姑娘”的时候，刘骞曳就已经猜到，那人可能是沈念，这会儿更加断定了，“人在哪儿呢？” “西角门。”外头送货的，不都是送到西角门嘛。 下人一脸奇怪，大人怎么脸这个都忘了。 然而，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呢，就见本来忙得焦头烂额的大人竟然朝着西角门的方向就跑过去。 没过多长时间，大人竟然将那对父女迎了进来，好像是极为重要的客人一般。 两个下人吓得瑟瑟发抖，难道这两位是什么大人物？忍不住回想，刚才自己对这两位大人物，没有不客气的地方？ 完了，他们对待两位的语气，实在不算太庄重。 他们若是向大人告状，他们俩就完了！ 其实，不只他们俩犯迷糊，沈煜之和沈念也迷糊着呢，刘骞曳可是朝廷命官，三品京官，就连地方二品大员，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平常和他们父女两个相处随意，那是人家平易近人，可今天这个状态，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沈念并不觉得自己的感知出现问题了，刘骞曳今日这态度，怕是有求于他们。 “大人，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沈念满怀疑问。 刘骞曳压着他们父女两人坐下，还亲自给他们倒了水，才开口：“后天，皇上就要到了。” 沈念眼睛一亮，“那是好事啊！”最近街上的铺子都在整改，看上去整洁极了，皇上过来就算不欢喜，也绝对不会怪罪。 “可到现在，菜品还没定下来。” 想要吃大鱼大肉，那有。 可那是皇上，是后妃，他们平时入口，无一不精，大鱼大肉之类的，还真是未必会看在眼里。 沈念一愣，“大人是觉得，咱们当地的菜，不够讲究？” 农家菜，能讲究到什么程度，平头百姓讲究的能入口，能果腹就行了。 连填饱肚子都是个问题的时候，自然不会纠结摆盘怎么好看。 “是，也不是。”刘骞曳本来还没想到这个问题，直到前天看菜单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问了几家酒楼，请了许多打出，最后做出来的菜，都不很如意。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中规中矩，没有特点。 最大的特点，就是菜码大，实惠。 可皇上吃饭，需要的是实惠吗？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说白了，就是逼格不够呗。 也对，有钱人最会玩了。“我有办法。”沈念说。 一边的沈煜之都惊呆了，“你有什么办法？”他瞪大了眼珠子看向自己的小女儿。 “爹爹，你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了？”沈念朝着沈煜之笑。 沈煜之这才回过神来，对呀，他们手上有的东西，现在整个北秦朝都没有呢。 可是，“不行，咱们那些东西，还能让皇上满意不成？”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沈念问。 刘骞曳看着他们父女两个打哑谜，心里都要急死了，“你们在说什么？” “大人，我给您带了礼物。”沈念说，“就在车上呢。”本来她是想直接带进来的，但她还没说话呢，就被刘骞曳给薅进来了，没来得及说。 刘骞曳闻言，赶忙让人跟着沈念去车上拿，留着沈煜之陪他说话。 沈煜之还有些惶恐，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就是带了些小吃过来，只怕上不了台面。” “无妨，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要试试的，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 单独面对沈煜之的时候，刘骞曳才一阵默然，他方才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娃娃身上。 刘骞曳还没想明白的时候，沈念已经带着下人回来了，看见沈念怀中抱着的其貌不扬的小馆子，刘骞曳更沉默了。 这东西，当真能拿来献给皇上吗？ 为了不打消这孩子的积极性，刘骞曳还是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罐头，”沈念把罐子排开，又擦干净管子上的泥封，这才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水晶盏，将罐头倒了进去。 这一罐是黄桃的，水灵灵的果肉被汁水浸泡的晶莹剔透，煞是可爱。 “这……”刘骞曳眼神微亮。 沈念又拆开一罐，这一罐是草莓的。 现在这个时节，草莓早就没了，这一罐子，倒出来，淡红色的汁水，软嫩嫩的果子，让刘骞曳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是，草莓？” “不错。”沈念点头，“刘大人觉得，此物可能解刘大人眼前的危急。” “能！太能了！”刘骞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东西，岂止是解他眼前的危急，说不定还能得到赏赐呢！ 第71章 糊涂意见 第71章糊涂意见 沈念心心念念等来皇上抵达的那一日，跟着爹娘一起到街上欢迎叩拜。 结果皇上连面都没露一下，车辇从路上走过，伴随着山呼万岁的声音，抵达行宫后，百姓就被驱散了。 这意味着，这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或者说像皇上展示万水县民风的时刻，已经结束了。 沈念撇着嘴回到店里，趴在桌子上精神不振。 因为皇上带着后妃和群臣前来，街上戒严，百姓无事不得上街，以免冲撞权贵。 故铺子里的生意也很冷清。 沈煜之见沈念兴致不高，就坐到她对面，“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沈念撇撇嘴，“我还没见过皇上呢。” 沈煜之一愣，“念念想见皇上？” 沈念摇摇头：“也不是。”主要是前世看了太多英明神武的皇帝，如今穿越异世到了封建皇朝，她自然想要亲眼看看皇上的威仪，“就是想见见。” “傻孩子！”柳氏从厨房里出来，揉了揉沈念的发顶：“皇上哪是咱们平头百姓想见就能见的？” 沈念便不说话了，这个时代除了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非要说出点什么不好了，就是对人的压迫太重了。 皇上不也是人嘛，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两个耳朵，也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就高高在上不能见了呢？ 不过沈念心中明白，这些话她放在心里想想可以，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她怕她爹爹都要大义灭亲了。 这种话，放在这个时代，可确实是够杀头的，不只是够杀头，若是再有人添油加醋两句，那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爹爹，总归这几日生意也不会太好，咱们会村子。” “行！”沈煜之稍一思索，就点头同意了，反正生意不好，也没必要在铺子里耗着。 若是留在镇子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怕是还要被连累，须知这天底下，但凡和天家牵扯到一起的事情，就没有小事。 踏上回家路的沈念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被人卖了呢。 皇上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琉璃盏里晶莹剔透的罐头，“这是何物啊？” “回陛下的话，这是本地一位小姑娘发明之物，名叫罐头，说是将水果用水煮过，再加一些调料，就能调制而成，陛下和各位娘娘不妨试试。” 女人少有不爱甜食的，各宫娘娘们早就对这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罐垂涎三尺，见皇上动了勺子，也跟着品尝起来。 一口，两口，三口…… 直到一盏罐头都吃完了，皇上还盛了一勺汤倒进嘴里，这才感慨一句：“不错，不错，入口清甜，回味甘甜，唇齿留香，刘骞曳，你做的不错，看赏！” “陛下，臣还有一物献上，也是这位小姑娘研制出来的。” 见皇上点头了，他才拍拍手，下人手上捧着冰镇的托盘，鱼贯而入。 “这是……甜瓜？”皇上面露喜意。 就算是皇上，也不是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的，就这甜瓜，上林苑种了不知道多少次，都没能成。 皇上气急，却也只当北秦国的土地确实不适合种植这些东西便也没有追究，“我北秦国的土地，也能种植甜瓜？” “不错！这位小姑娘正是我北秦国的子民，亦是万水县下辖万水村的村民。” 刘骞曳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不曾遮掩欣赏之意。 下人将瓜果呈上去，皇上和各宫贵人用小金叉取来品尝。 皇上尝过两块之后，大为称赞：“不错，不错！比西域进贡的味道还好！” “确实如此。”刘骞曳想起了沈念的说辞，“此物不远万里从西域而来，路上耗时太久，若是成熟之后采摘，等运到我朝京都，就要坏掉了，只能在还没有成熟的时候采摘下来，路上用特殊的方法催熟，等到我朝，就成熟了。” “只是，催熟的东西，到底不如在地里直接成熟的，故此味道才会天差地别。” 皇上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得我北秦竟有如此人才，该赏，该赏！” “是，臣晚些就备上一份赏赐给此女。”说完，刘骞曳犹豫了片刻，还是道：“陛下，这位姑娘创造美食也很有一手，她家的铺子里就因为用了这位姑娘的美食，每日都人满为患，不知陛下可有意召见？” 皇上闻言，大为意动，这么一个乖巧有能力的姑娘，又会做罐头这样的美食，又能种植甜瓜出来，定是个秀外慧中的姑娘。 齐妃见皇上这样，就知道他有了想法，赶忙开口，“陛下天颜，若是因为一个小姑娘会做两道美食就召见，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陛下是好口腹之欲之人？” “陛下是皇上，理当为天下人表率，如今皇上种口腹之欲，岂不是让天下人都效仿了？刘大人还是莫要给陛下提糊涂意见。” 第72章 陛下要见你 第72章陛下要见你 齐妃的父亲是御史大夫，齐妃本人劝谏起皇上来，也是有理有据，从不会像旁的嫔妃一样无理取闹，因此，在后宫之中，她虽不是最受宠的，却是皇室最敬重的一位。 她说的话，有时候会引起皇上不悦，可皇上也不会因为这几句劝谏，就找她麻烦。 相反，为了表明自己善谏，他还经常到齐妃宫中，就算不宠幸，也会坐一会儿，陪齐妃吃顿饭说说话。 其他人见齐妃开口，也跟着附和。 “是啊陛下，不过是两道美食，就引得陛下亲自相见，若是传扬出去，确实不好，还请陛下三思。” 刘骞曳见这些女人难得统一战线，竟然是为了阻止沈念见皇上，心中觉得好笑。 他敢说，这些人里，除了齐妃，其他的每一个，都存着私心呢，就连齐妃，也未必就真的没有半点私心。 不让皇上见沈念，不过是怕皇上是去选妃的。 “陛下，娘娘们说的不无道理，可这位姑娘不能以常理论之。” 一群妃子听了这话，都在心里怒骂刘骞曳。 在他们心里，刘骞曳这就是要往皇上的后宫里塞女人。 朝臣哪个不想往皇上的后宫里塞女人，为的不过是给皇上吹吹枕边风，让自己在前朝平步青云，就算不能平步青云，那也能给自己做个风向标。 刘骞曳是个清官，从来没动过这个念头，如今竟然也起了给皇上选妃的念头了！ 不怪各宫娘娘们这么想，就连皇上都是这么想的了，他饶有兴味的看向刘骞曳，“是怎么个不能以常理论之啊？”他心中想着，若是刘骞曳也在这方面起了心思，他倒也不是不能成全，只要这姑娘当真入了他的眼。 不过，就算不入眼，带到宫里做个厨娘，也是可以的。 “陛下还记得去年解决了边关粮草问题的方便面和咸鸭蛋吗？就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 “什么？”齐妃一惊。 其他人也满脸惊骇。 可就是这方便面和咸鸭蛋，解决了当时的粮草问题，才让战事能够继续下去。 他们都知道这两件东西是出自一个农女之手，却不想，这农女，竟然就在万水县！ 不对！齐妃目光一凛，今年狩猎的位置，是陛下亲自定下来的，放弃了江浙富庶之地，也摒弃了江南水乡，偏偏选择了这么一个贫瘠山村。 陛下定是早就知道，那方便面和咸鸭蛋是出自万水县，才会将狩猎选在了这里。 “难道是，早有预谋？”齐妃心中思量，若是如此，怕是此时就无法阻止了，因此，她沉默片刻，才道：“不知这位姑娘现在何处？” 皇上偏头看过来，“怎么，齐妃也对这丫头有兴趣了？” “臣妾只是觉得，此女造福边境将士，应当重重赏赐，而且，这等奇女子，臣妾也确实有了交际一番的想法，若是能够结拜为异性姐妹，亦是臣妾的幸事。” 皇上唇角含笑，“爱妃心胸宽广，须眉男子亦难及你分毫。” 夸完齐妃，皇上才又看向刘骞曳，“你还没说，这女子为何不能以常理论之呢。” “因为，这小姑娘，今年才七岁。” “七岁？”皇上皱眉，“刘骞曳，你知道欺君是什么下场？” “臣不敢，臣所说句句属实，陛下若是不信，臣休书一封，将那小姑娘传召过来便是。” 众妃嫔这才反应过来，刘骞曳一直以来所说的小姑娘，原来还真是个小姑娘。 一时间，原本不同意的妃子，也都开口请皇上同意，还说她立下了大功，让皇上好好赏赐呢。 沈念见到县衙官差的时候，正在厂子里盯着工人做罐头呢。 要说盯，她其实也没有完全盯，而是摆了张小凳子，在头顶上支了遮阳棚子，她和墨行言坐在棚子里喝茶是果子，聊天看书，好不自在。 官差到的时候，先是大吼了一声：“沈念何在？” 厂子里做工的工人们听见这中气十足的声音，都不由得颤了一下，再偷偷摸摸跑出来看热闹，见是官府的热闹，又都开始猜测，“她该不会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官府来抓她了。” “还真说不定，现在这钱多难赚啊，她要是没有违法，哪能赚那么多钱？” 沈念出来时，听见了议论声，站起身子朝着官差看过去，对上墨行言担忧的目光，微微一笑，“别担心，是刘大人的人。”他们还算是熟人。 “陈大哥，这边！”沈念朝着陈盛招了招手，小跑着朝着陈盛跑过去，“陈大哥，你怎么来了？” 众人一听见这声“刘大哥”就知道他们猜错了，人家是来找沈念的不错，可并不是要逮捕沈念，而是沈念的熟人。 “大人让我给你送信，说是让你到县衙去，陛下要见你。” 听了这话，村民们又笑开了，“这是找了人来演戏给咱们看。” “就是，她当她是谁呀，还皇上要见她，她怎么不说天王老子玉皇大帝要见她呢？” 第73章 行囊 第73章行囊 陈盛闻言，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些说风凉话的人，转头问沈念：“沈姑娘，这些人这么说话，你不介意吗？” 他长这么大，见过那么多人，总归是没见过跟老大做事，还敢骂老大的人。 好，他偶尔也会骂顶头上司是个傻叉，但只敢背后骂，还没见过当着上司的面，这般直言不讳的呢，她们也不怕从此没了营生？ 沈念笑着摇摇头，“说说就说说呗，我又不会少块肉，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叫夏虫不可语冰，有与他们计较的时间，我还要想法子赚钱呢。” 陈盛听了这番话，朝着沈念抱拳，“沈姑娘大气！” 沈念并不在意，风言风语的，她前世就已经听了很多了，就连公司的下属，也经常躲在茶水间里埋怨她，那些话，可比这些村民们能说出来的风言风语刺激多了。 她要是这就受不了了，上辈子也根本不会将生意做大。 陈盛又问：“大人说了，陛下召见，不好让陛下久等，故此，还请姑娘尽早收拾东西启程。” 沈念翻开刘骞曳的亲笔信，那信上，刘骞曳将发生的事情说了清楚。 墨行言也跟着看清了信上的东西，他书读的多，虽说自小就长在那湖心岛上，可家里从没吝啬给他请先生，如今他的学识，比之举业的学子也丝毫不差，这封信上的内容，沈念看到的是刘骞曳的邀请，可墨行言看到的，却是家国大事。 再不济，还有刘骞曳的私心。 “念念！”墨行言抓住了沈念的手，“你，想去吗？” 沈念迟疑片刻，还是微微颔首，又道：“墨哥哥与我一起去吗？” 她看得清楚，墨行言每日读书写字，勤耕不辍，从未有一日不读书，若说他不想考取功名，沈念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既然墨行言有考取功名的想法，她又是受皇上召见，那自然可以让墨行言同行，至少子啊皇上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 毕竟，墨行言以后可是要入朝为官的，能在少年时就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对以后也大有裨益。 沈念想得多，墨行言想的就简单得多了，“让我陪同？”他并不觉得沈念会害怕这样的场面，事实上，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从来没发现过沈念害怕什么东西。 她也当着自己的面说过，皇上不也就是一个人嘛，有什么大不了了。 能说出这种话来，墨行言就觉得，沈念并不会害怕皇上，甚至她还有些期待，想要见见这九五之尊到底是何等尊仪。 但墨行言心中感动，感动于沈念没有让自己的父亲陪同，而是让他一起。 无关其他，只要是他是沈念的第一个选择，仅此而已。 沈念并不知道墨行言心中有这么多想法，只歪着脑袋问陈盛：“我可以和墨哥哥一起去吗？” 陈盛没点头也没摇头，“大人到是没说不行，沈姑娘年纪小，身边跟着人照顾，也是应该的，咱们先去，若是不成再安排，可好？” 沈念自然没有意见，脆生生的和陈盛道谢。 墨行言忍不住逗沈念，“只和陈大哥道谢吗？你怎么不谢谢我？” 沈念抬手在墨行言肩膀上敲了一下，“那你不想去吗？” “当然想！”墨行言揉了揉被沈念敲到的位置，“你这丫头，也不知道矜持些，这么大力气，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沈念白了他一眼，留下一句：“陈大哥，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收拾点东西就过来。”就跑远了。 墨行言站在原地，在心里低声道了一句：“我敢。” 转身吩咐墨安回去收拾行李，而后招呼着被扔在这边的陈盛，“陈大哥，长途路远，过来喝杯水。”又让人端了刚出锅放凉的罐头过来招待陈盛。 陈盛见墨行言将这些动作做得这般坦然，心中有些感怀：青梅竹马可真好。 墨行言不知道陈盛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只怕还会拿出更好的东西来招待他了。 沈念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沈煜之，沈煜之背着一个大包裹，沈念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裹。 “陈大哥，我收拾完了。” 彼时墨安也将墨行言的行礼带过来，墨行言的东西就简单的多了，狩猎也不过几天时间，用不上太多东西，他也就装了几套换洗的衣物。 陈盛见着沈煜之，确切的说是沈煜之背着的大包裹，一愣，看向沈念：“这是？” “都是些吃的，还有玩的。”沈念可丝毫不觉得这些东西多了，甚至她还觉得少了呢。 看陈盛的表情，沈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嗫嚅着问：“是不是不能带这么多东西？” 沈念就是有一种魔力，能让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喜欢她，她一皱起小眉头，就让人不忍心拒绝了，陈盛也赶忙道：“不是不能带。” “算了，你要带就带着，不过是因为咱们是跟着皇上狩猎，这皇上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哪里还需要你费心准备。” 第74章 不速之客 第74章不速之客 沈念这才明白陈盛的迟疑，不过她摇摇头：“这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吃惯了这些，就怕到了皇上跟前，也记挂着家里的味道，还是带着，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对？” 然后陈盛就只剩下点头同意的份了。 带着就带着，反正他们有马车，又没让他背过去。 叮叮当当，咣咣当当的声音传来时，陈盛的心里有数不尽的槽点。 这丫头莫不是还带了罐头。 虽说陛下跟前那罐头也是从他们家买的，可陛下跟前着实不缺这东西，她要是想吃了，就让大人给她拿一罐就是了，何必自己带着呢？ 皇上已经带着大臣和后妃去猎场了，沈念和墨行言就被安排在别院等着召见。 说是等着召见，但陈盛话里话外，还是和他们透了个底儿，比如皇上日理万机，不定什么时候能想起他们来呢，不过刘大人既然已经将他们请过来了，就会在皇上面前提，但具体什么时间召见，刘大人也做不了主。 这番话呢，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家大人会尽力，但皇上什么时候想见你们，那不一定，得等！ 送走陈盛，沈念抱着包裹放到桌上，开始拆包裹，“墨哥哥快来看，我带了好多吃的。” 现在正值夏季，推出的多是水果罐头，但她手上还有别的，比如海鲜罐头，这次她带来的东西里，就有海鲜罐头，鱼肉罐头，还有糖水玉米粒。 墨行言了然，原来这一路上叮叮咣咣响的就是她带来的这堆罐头呀。 “你就是刘骞曳说的，很厉害的小孩儿？” 一个声音传来，沈念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副老成的模样，迈着大步从门外走进来。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落在桌上那堆瓶瓶罐罐上移不开，沈念都要被他欺骗了。 “我是沈念，这是我哥哥墨行言，你是什么人？” 许是这人看着那堆瓶瓶罐罐的目光太过直白，沈念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小小的身体挡在桌子前面。 少年就只看了墨行言一眼，伸手扒拉开沈念，“这些是什么东西？” 沈念赶忙伸手拦住要上前的墨行言，“这是我从家里带的吃食。” 墨行言伸手见她这般，也没有继续上前，只站在沈念身边，一手挡在沈念身前，警惕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少年。 这里是专门为皇上狩猎而建造的皇家别院，能出现在这里的，就连侍卫的身份背景都不一般。 这少年畅通无阻，无疑在昭示着这少年身份不一般。 “什么吃食？”少年又问，已经坐到了桌边，伸手摆弄起桌边的陶罐。 沈念见他对那些吃食起了兴致，便道：“都是些乡野之物，若是公子喜欢，我给你拿些带回去？” 这人有些难缠，还不听别人说话，沈念有种预感，这小子留下来，早晚是个祸害，至少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她拿些吃食，只怕一样都留不住了。 少年这才满意点头，“盛情难却，那我就带些回去。” 沈念满脑袋黑线，不想要直说，我还不想给你呢！ 但这话，她没说出口，只每样都捡了一罐给少年带走。 少年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废话了，背上包裹，转身就走。 “什么毛病？”少年走远之后，沈念看着桌上少了三分之一的陶罐，不满地念叨了一句，而后赶忙将桌上的陶罐收起来，便收还边念叨：“赶紧收起来，不然一件都剩不下！” 墨行言见她那小气模样，心中觉得好笑，却也上前帮她收拾。 他二人被安置在一个院子里，神念担心墨行言的身体，让他住在正屋，自己则在偏房住下。 等到傍晚，也没等来皇上的召见，只等来了一个下人，问他们晚膳想用什么。 沈念暗道一句：果然是天家，就是讲究！ “什么都可以吗？”沈念问。 下人见沈念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中不屑，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毫无破绽道：“只要不过分，姑娘想吃什么都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这个时节有的，随便她要。 沈念跑到墨行言的屋里，问：“墨哥哥，咱们吃火锅？” 墨行言对沈念的意见从来都没有意见，“好。” 沈念得了答复，就转身去找下人交代了。 下人越听越迷糊，不过还是很快就找来了沈念要的东西，而后赖在门口不肯走，她倒是想要看看，沈念要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要一堆生食，调料，甚至还有一个小炉子和一只锅，这摆明了是准备自己煮吃食，难道是瞧不起宫中御厨的手艺吗？还是觉得，她的手艺比御厨还好？ 夏日傍晚，屋里闷热，沈念就将小炉子摆在院子里头，点了炭火炒调料， 一股呛鼻子的香味传出来，下人一边打喷嚏，一边又在流口水，只觉得这东西，虽然看着诡异，味道还真不错。 第75章 皇上和淮南王 第75章皇上和淮南王 墨行言将牛肉放在锅里，沈念在一边调油碟。 就在沈念将两个油碟分别放在自己和墨行言身前的时候，先前在沈念这里蹭了一堆吃食的少年“嗖”的一下就钻进来了。 “你们吃什么呢？”他自来熟地在墨行言身边坐下，转头和沈念说话，“你今天给我的那些小罐子里的吃食，很不错。” 沈念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可不是她主动愿意给的，是这小子自己要抢走的，她不过是摄于强权，又人生地不熟的，不想被他缠上，这才将东西给了他的。 同样是人，沈念不禁开始怀疑，这人的脑回路为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呢，他为什么会觉得，那些东西是自己给他的呢？ “丫头，看什么呢，还不给我添副碗筷！” 这颐指气使的态度，让沈念心中不太满意，但想着他也没有恶意，又见他盯着那锅里翻腾的肉直吞口水，终是心生不忍，到一边给他拿了一副碗筷，又给他调了碗油碟。 “可以吃了。”沈念一句话落下，那少年手上的筷子飞一般的夺走了锅里仅有的几片牛肉，都捞进自己碗里。 看着墨行言抬着筷子落下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的模样，沈念心中又是气又是觉得好笑，赶忙又下了一碟子肉进去，“吃吃，有很多呢。” 墨行言这才朝着沈念笑笑，转手去烫肉，而后从少年的筷子底下抢回了几片肉放进沈念的碗里，“念念多吃一点。” 少年听着沈念这么说，才反应过来，自己将锅里的菜呀肉啊的，都抢走了，抬头朝着两人憨憨笑了两声，再伸筷子就收敛了许多。 “丫头，这也是你想出来的？”少年吃得脸上都是汗，还不忘转头发问。 沈念咽下嘴里的肉，点头道：“是啊，好吃？” 少年收敛了些之后，沈念的姿态也放松了许多，想着这些东西本来也不用他们自己准备，都是厨房准备的，他多吃了，大不了让厨房再送些过来就是了。 想通之后，沈念就觉得这顿饭吃得异常轻松了。 却不想，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淮南王怎么在这儿？” 本来火力全开的少年听见这话，先是一僵，而后放下筷子，转身行礼，一气呵成：“褚勋见过陛下。” 墨行言和沈念闻言，也赶忙起身，拱手行礼，“草民拜见皇上。” 北秦国皇权至上，却也不强求跪拜之礼，寻常时候，只要拱手行礼便可，跪拜之礼，只在祭天时才会出现。 皇上摆摆手，“平身。” 直起身子，沈念才算是见到了皇上的真容，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着黑色衮龙袍，金线绣制的五爪金龙在墨色之中，闪着金光，是低调的奢华。 此人其貌不扬，但一身气度非同寻常，沈念只站在这里看了一眼，就已经有种想要臣服的冲动了。 她的手缩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把，咬咬牙：冷静啊！ “陛下也是循着香味过来的？”褚勋看上去和皇上挺熟的样子。 沈念心中了然，皇上可是叫了他淮南王。 早就猜到这少年身份不一般，却也没想到，竟然能不一般到这种程度。 淮南王，是当今年纪最小的异姓王。 众所周知，皇上是最讲究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的，异姓王的存在，对皇权而言，就是一个威胁。 可褚勋对皇上虽然恭敬，却也不失亲近，看着竟像是并不为皇上忌惮一般。 不过想想也知道，一个小少年，能让皇上忌惮到哪里去。 皇上抬手在褚勋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皮猴子，都袭爵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不轻不重的教训了褚勋一句，皇上也顾自在桌边坐下。 这下，沈念算是彻底不开心了，没有皇上的允许，他们不敢，也没资格和皇上同桌吃饭。 这顿饭，先是被褚勋抢了一半，这会儿终于能消停吃了，皇上又来了。 早知道回事这样的情况，沈念方才定不会忌惮褚勋的身份，不动筷子和他抢了。 谁饿肚子谁知道啊！ 皇上果然没有让沈念和墨行言坐下，就连褚勋，也是在大太监李斯给皇上添了碗筷之后，才得了恩典坐下来的。 墨行言和沈念两个小人就乖乖在边上伺候着，下菜，布菜，添水，都由两人包揽了。 不是他们两个在讨好皇上，而是皇上的眼里，好像看不到其他人一般，少了什么就支使墨行言和沈念。 终于在皇上放下筷子之后，沈念才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暗道：“这皇上可真是不亲民。”不然怎么舍得这么折腾她一个孩子。 她担忧的朝着墨行言看过去，她不知道墨行言家里到底是什么背景，就只看墨行言在湖心岛上的生活，他自小就是被人伺候的，像这种伺候人的事情，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了。 第76章 一起 第76章一起 期间沈念不断担心，害怕墨行言会弄错，惹得皇上震怒，却不想，到底是自己小瞧了他，从始至终，他都做的非常好，半点都不想没伺候过人一样。 皇上随口问了几个问题，他也都对答如流，皇上虽然没什么表示，可言语之间，对墨行言的态度，也比最初将他当成布菜的下人强多了，甚至还问他“最近在读什么书”这样的问题。 饭毕，皇上站起身子，站到一半，先是一僵，而后才站直了。 那样的状态，对于沈念这个资深吃货而言，可真是太熟悉了，那不就是吃撑了站不起来的状态嘛！ “李斯，朕好像听说晚上有诗会。” 李斯躬身应下，“是丞相公子筹办的，都是京中的一些公子哥，闲来无聊，就想着搏个彩头，说来也不远，就在隔壁听风阁。” 皇上一手背在身后，悄悄在后背上敲了两下，道：“过去瞧瞧。” 李斯赶忙伺候着皇上朝听雪阁的门口走过去，走到门口，皇上脚步未顿，凉凉道：“淮南王一起去。” 褚勋一脸痛苦，“啊，皇上不要啊！” “什么不要，你看看京中那些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哪个不比你读书多？你爹当年可是四大才子之首，你要是敢落了你爹的名头，朕打断你的狗腿！” “陛下，别呀！”褚勋万般不愿，却也敢怒不敢言，只能慑慑的跟在皇上身后，耷拉着脑袋朝着听风阁走。 一脚迈出去，皇上又道：“墨……行言，一起去。” 皇上虽然用了个“”字，但谁敢将皇上的话当成是在墨行言赏脸，那可真是不要命了。 院里就只剩下沈念一个人，她看了眼桌上杯盘狼藉，心中哀叹一声，在一边架子上连点，“这个，这个，这个和这个，每样再给我上一份。” 下人听了这话，心中惊讶，“姑娘能吃完吗？” 沈念的怨念更大了，“你看我刚才吃过了吗？” 下人缩了缩脖子，按照沈念的吩咐去办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沈念吃完了，已经回屋去收拾东西了，就见墨行言从外面回来，面色平静。 她正忙着，就没有和墨行言多说，只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忙碌了。 墨行言到她门口看了一眼，看样子像是想说点什么，可到嘴边的话，后来又咽了下去。 沈念忙着收拾东西，没注意到他的迟疑，只说天色不早，他身体又不好，让他赶快回去休息。 墨行言就被沈念赶回去了。 沈念的东西还没收拾完呢，就见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斯过来，手上还捧着个看着就很金贵的盒子。 沈念他，甜甜地打了声招呼，问：“公公是找墨哥哥吗？” “是啊，”李斯笑着和沈念点头，“墨公子在诗会上拔得头筹，奴婢是来送陛下给墨公子的赏赐的。” 沈念闻言，心中大喜，“墨哥哥得了第一名？” 李斯想说一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看着这孩子满眼期待的模样，他便道：“是啊，墨公子得了第一名。”他将手上的盒子递到沈念手里，“这是陛下给墨公子的赏赐，南海夜明珠一对。” 沈念喜道：“念念替墨哥哥谢谢陛下！” 李斯看了眼按下去的主屋，没有多说，夸了沈念两句乖巧可爱，就走了。 沈念送李斯离开，她一个小孩子，自然不好拿银子做人情，就跑到屋里去，找了两盒海鲜罐头送给李斯。 李斯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来，抱着罐头离开了。 沈念则是飞奔到主屋，拍响了墨行言的房门。 门里传来一声略有些虚弱的“进来。” 沈念推门进去，才发现墨行言蜷缩在床上，床边还放着一本策论。 “墨哥哥，你怎么了？” 墨行言朝着沈念安抚的笑笑，许是这段时间看书太久了，身体受不住，这才…… 沈念一听这话就炸了，“你个书呆子，读书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吗？” 墨行言从未见过沈念这样的气恼的模样，哪怕她被村民们误解了善意，被人辱骂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过火，这会儿，墨行言怔愣。 沈念却像是被点着的爆竹一般，噼里啪啦的扔出一大堆恼火去。 “你为了读书，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你以前读的书都白费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你读的圣贤书，就教会你纸上谈兵，画地为牢吗？圣人们没教过你应该爱惜生命吗？圣人没教过你生命诚可贵吗？圣人” 墨行言见沈念发火，本来还有些心虚，结果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原本就因为生病而心情不美，这会儿更是暴躁了。 “你又知道什么？”圣贤书，和古来圣贤，又岂是她一个女孩子能够议论的？“我的错，你拿圣人说什么事？” 事实上，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书是必须要读的，他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不能读书，那就真是个废人了。 第77章 花灯 第77章花灯 沈念对上他苍白的脸色和据理力争的表情，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无力感，“随你。” 身体是他自己的，英年早逝还是少年夭折，也是他自己的命，旁人无法插手。 墨行言见沈念骤然冷静下来，心中微沉，就见沈念转身，轻飘飘的就离开了。 “念念！”墨行言朝着沈念的背影伸了下手，除了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抓到。 关门声很小，却止不住让人心慌。 墨行言却靠坐在床上，连床都下不去。 沈念的世界里，从这一天开始，就不再关注墨行言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被他自己作没了，未免以后伤心难过，还是及时止损比较好。 墨行言不知道沈念的心思，却也因为前两日的事情，再没去找过沈念，只让墨安时刻关注着沈念的动向。 “沈姑娘今日被淮南王约走了，到傍晚才回，带了好些东西，看样子像是笔墨一类。” “沈姑娘今日被齐妃娘娘召见了，齐妃娘娘留了午膳，下午回来就在房中，没有出过门。” “沈姑娘……” 墨安一边在心里念叨自己的命好苦，一边乖乖汇报沈念这一日的动向。 “今日沈姑娘整日都在房中，并未出门。” 墨行言手上的书，好半天都没有再翻页，目光无神的探向沈念房间的方向。 那房间，从始至终，连门都没打开过，房间的窗户开着，可在墨行言的方向，完全看不见屋里的人，也听不见屋里的动静，就好像那个房间里，根本没人一样。 沈念一个人在房中忙碌，笔耕不辍的写着东西，之后折成纸船。 忙碌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子，将纸船都划拉起来，装到一起出门去了。 墨行言帮过她良多，她也不知道自己写这些东西，他能不能用得上，可万一呢。 褚勋和她透露了，皇上有要带墨行言入京的念头，打算让他先在翰林院任职。 褚勋也说了，依照墨行言能夺得诗会头筹的学识，并不担心在翰林院立足的问题。 只是他太过年轻，性子还执拗，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就是非黑即白的。 褚勋是吃了她不少好东西，才会和她说这些，说墨行言的性格，在官场上混不久的。 朝廷从来不缺有学识有能力的官员，缺少的是能够在官场立足的官员，而能够在官场立足，靠的更多的是人情练达。 虽然有些嘲讽，但这就是不争的事实，谁都没法反驳。 沈念听了这番话，虽然心里会有些不忍，但她到底活过一世，知道褚勋说的这些都是现实生活中必须面临的问题。 “主子，出来了！”墨安低呼一声，指着沈念的背影。 墨行言看着那个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身影，却觉得恍如隔世，“保护好她。”墨行言吩咐道。 这里虽然只是猎场外围，但难保围拢的侍卫不会倏忽，“万一呢！”墨行言在心底如是说服自己。 墨安一言难尽的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转身出门去跟着沈念了。 见墨安远去，墨行言心中才稍微安定一点，这两日他日日被皇上召见，就连等待狩猎的臣子和皇子回来的时候，都要随侍在皇上身边，俨然已经初现皇上身边的红人的风范了。 同时，他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一点预判。 陛下曾话里话外的透露过，此番会带他进京。 他当时还有些犹豫，进京就意味着，他要离开这里，离开沈念，再见之日，就遥遥无期了。 沈念还那么小，等到她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怕沈家会给她定了旁人，若是就此与沈念分离，只想想，墨行言都觉得难以接受。 没过多长时间，墨安就支使个下人回来了，“公子，沈姑娘在湖边放花灯。” 花灯？墨行言心中一怔，不年不节的，放什么花灯啊？ 墨行言其实并不只是沈念话里的书呆子，他很清楚，花灯在京城，是用来传情的东西。 几乎一瞬间，他心头涌现出来的想法，就将他彻底俘获了：沈念是在向他传情！ “去捞，一个不落的，全都捞上来！”墨行言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能听得出来的急切。 下人自然不敢对墨行言的要求提出异议，赶忙招呼人下水去捞花灯。 没过多长时间，沈念放下去的花灯就被墨行言派人全都捞上来了。 彼时，沈念在屋里看见墨安抱着一堆花灯回来，心中稍安，便关上了窗户。 自她到这个世界一来，墨行言帮她良多，她总要回报的。 此番知晓墨行言欠缺了什么，她也尽可能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写在之上，折成花灯放在水里。 不只是一些人情练达的门路，还有些她所知道的现代的知识，能想到的，都写在上面了。 以后的路，就要墨行言自己走了。 此时，墨行言已经拆开了第一个花灯，“这！”墨行言骤然瞪大了眼睛，双手将那张纸合上，吩咐墨安：“你先出去！” 第78章 心照不宣 第78章心照不宣 墨安心里犯嘀咕：难道沈姑娘朕给公子写情书了？不能，看沈姑娘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而且公子的反应，好像也不是害羞，而是，震惊。 墨安越发想不通，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只能听了墨行言的吩咐，推门出去，又将门合上。 房间里没有了其他人，墨行言才又将那张纸打开，之间上面写着：黑火药配方，硫磺，硝石，木炭。 没有写具体的比例，但这个配方也足以让墨行言震惊了。 北秦国没有黑火药，但敌国有，数量不多，制造的工艺也并不强，连城墙都炸不塌，但每次出现，都会让北秦损失惨重。 满朝上下，为此事，费尽了心思。 墨行言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就这么相信了这东西是真的。 他小心翼翼将那张纸收起来，又打开下一个花灯。 看了黑火药的配方之后，他已经不再寄希望于这些花灯上是沈念写给他的情信了，但他心里的紧张和激动，没有半点减少，反而心跳越加快了。 他有预感，这些东西一旦传出去，就会在外界掀起轩然大波。 “造纸术？”有了黑火药的冲击，墨行言在看见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还稍微有点失望。 他们现在也不是没有纸张，但纸张金贵，寻常百姓用不起而已。 墨行言才看了两行字，就已经大为震撼，收起了脸上那不以为意的表情，“这……这是真的吗？” 他不是怀疑沈念，只是震惊。 从前的纸张，是用丝绵制作而成，说是纸张，其实更接近于锦缎，价格昂贵，若是再有些洒金，那就更是珍品了，莫说是寻常百姓家，就算是小地主，寻常富户，也未必能买得起。 沈念这造纸术上所书，竟是用树皮，草叶，麻头，甚至破旧渔网，经过一系列工艺制作而成，步骤并不复杂，且看原材料就知道，价格也会相应的降低很多。 当今寒门难出贵子的一大原因，就是书籍和笔墨价格昂贵，非寻常人家能够负担得起。 墨行言有一种预感，若是这种造纸术被推广，以后寻常百姓家，也能用得起纸张，寒门出贵子，也不会再是传说中的存在了。 再之后，是烧制琉璃的工艺，只是墨行言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琉璃后面特地标注“玻璃”二字，分明这两个字，听上去好像并不是很昂贵的东西。 无法继续看第四个花灯了，墨行言呆愣楞的看着桌面上摆着的花灯，好像是在看着这些东西，又好像根本没再看。 许久，他才站起身子，坐的时间久了，起身太过迅猛，眼前一黑，身体还摇晃了一下。 他的腰间撞到桌角上，一阵无力感传来，他骤然明白了沈念说，身体比一切都重要是对的。 若是身体太差，他也无法如朝为官，更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沈念教给他的这些东西，也就没有办法发扬光大为百姓造福了。 想通之后，他脚下的速度都轻灵了许多，推门出去。 “公子！”墨安赶忙唤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墨行言径自朝着沈念的房门口走过去，没有半点犹豫，敲响了她的房门。 沈念推开门，一如往常一般，叫了声：“墨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道歉。”墨行言直截了当，站在门口朝着沈念深鞠一躬，“之前是我鼠目寸光，今日想来才发现念念教训的对，特地来向念念道歉，顺便有些问题想向念念请教，不知念念可愿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沈念预料到自己那些东西会给墨行言带来震撼，却也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不过，这人前两天还惹自己生气了呢！沈念让开身子，让墨行言进来，却在墨行言迈步的一瞬间开口：“那我若是小人呢？” 墨行言一只脚僵在门槛上方，顿住片刻，才又神态自如地迈进屋里，“那我也是小人，咱们同流合污。” 听见这话的那一刻，沈念只想抬头望天，谁说这人在人情世故方面有所欠缺的，瞧瞧这油嘴滑舌的模样，沈念甚至觉得，就算将他放在一群老狐狸堆里，他也能游刃有余。 不过他为了哄自己开心，都自贬了，沈念也就决定大人有大量，暂且原谅他这一次了，“什么问题呢？”沈念问。 墨行言收到沈念的暗号，心照不宣的将前几日的不愉快掀过去，从袖中摸出那几张被他仔细藏起来的纸，“这些……” “你是想问真假，还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沈念不等他开口，就率先发问。 墨行言似是从沈念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东西，微微垂下头，目光下垂，落到沈念沾染了墨汁的裙摆上。 “怎么知道的，我还不能告诉你，你就当是一番机缘巧合，但这些都是真的，或许有些偏差，但试验一番，应该也能得到正确的方法。” 第79章 被害 第79章被害 沈念上一世涉猎极广，但很多东西也只是浮于表面，只知道些理论，具体实践那是少之又少。 毕竟做到她那个位置，很多东西也已经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了。 也幸好这个时代落后到极致，她那些东西才能够派上大用场，不然纸上谈兵这些，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未必能够震惊到墨行言了。 墨行言也果然如同沈念所言，并未多问，只道：“念念可愿教导于我？” 沈念歪歪脑袋，“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沈念还在想要提什么要求为难墨行言的时候，墨行言已经起身，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水，双手捧着送到沈念面前，“沈先生？” 这三个字一出，沈念心里头就只剩下震惊了。 她不是没见识的人，“先生”二字，在后世稀松平常，可在这个时代，能被称为先生的人，无一不是名满天下之人。 她忽然有些惶恐，“我何德何能？”能当得起墨行言一句先生。 “就凭这些东西。”墨行言指了下桌上的纸张，偏头朝沈念笑，“就凭这些，念念就当之无愧。” “还是念念不愿将这些东西教给我？”墨行言又问了一句。 沈念一时气闷，她明知道墨行言这是激将法，可也不能让墨行言一直在这儿躬身站着，只能伸手接过茶盏，“快坐下你！” 墨行言浅笑着又叫了句“沈先生”，语气里已经带了些许调侃。 沈念一口将杯中茶灌进去，而后朝着墨行言扬起了杯子，“你再嘚瑟，我打你哦！” 墨行言只笑看沈念，表情明显的写着：你舍得吗？ 沈念语塞，她确实舍不得，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几天几夜都没好好睡过，就为了将这些东西写给墨行言。 “对了，我听李公公说，陛下要召你进京？”看似是在询问，可沈念这话，却像是断定了一般。 墨行言迟疑片刻，他还没下定决心是否要同去，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选择。 沈念看他迟疑，心中就已然明了，却笑着调侃道：“墨哥哥该不会是舍不得我？” 墨行言见此，也借着玩笑话道：“是啊，舍不得你，怎么办呢？” 虽然两人从始至终都是在用玩笑话的语气说这件事情，可两人心中都明白，这件事情并不是玩笑，他们都很认真。 “墨哥哥以为，不过千里之遥，我便去不了了吗？”沈念脸上带着点傲气，挑衅地看着墨行言。 墨行言听见这话之后，近几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好像忽然就松懈下来一般，“知道念念最是厉害了！”他抬手，将沈念分叉的刘海捋顺，“念念这么厉害，一定很快就能发展到京城了。” 沈念哼了一声，“这是差不多。” 这一日之后，两人又恢复了从前时常窝在一起的情形，甚至因为墨行言很快就要离开了，两人还更加亲密了，近乎达到了同进同出的状态。 时间缓缓流逝，半个月的时间，还是从指间划过。 这一日，就到了皇上启程回京的日子。 前一日李公公特地过来交代，让墨行言跟着大部队一起回京。 沈念早早起身，准备了好些东西，就为了给墨行言送行，却不想，她站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都没能得到答复。 终是心中的担忧胜过了礼节，她抬手推开房门，这才发现，墨行言竟然晕倒在地上。 “墨哥哥！”沈念想要扶着墨行言站起来，但墨行言已经开始抽条，哪里是沈念小小的人能够扶起来的。 “墨哥哥！”不对！沈念转身就往外跑：“墨大哥，墨大哥！” 墨安也晕倒在地上的发现，让沈念心中万分不安，冲出房门就往皇上所处的别院跑。 然而，她才跑到门口，就被人一把捂住嘴，紧接着，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坐着眼巴巴的刘骞曳和楚文。 “丫头，你终于醒了！”楚文有些心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到是什么人对你动手了吗？” 沈念眨巴眨巴眼睛，才开口：“陛下已经走了？墨哥哥呢？” “你们昏迷了小半日，陛下已经启程回京了，墨公子在隔壁房间里，现在还没醒，大夫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大概晚上就能醒过来了，还有他那两个小厮，情况也差不多。” 沈念这才点点头，“这样啊……”皇上怎么没找墨行言呢？ 刘骞曳大概是看出了沈念的忧心，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到底该是没多说。 有些事情，不是外人说了就能改变什么的。 犹豫片刻，刘骞曳才开口“你们眼前这个状况，大概是有些人见不得墨公子好，又或者说，是与我为难。” 他们到底是刘骞曳引荐到皇上面前的，近来这段时间，他时常随侍在皇上左右，别看只是侍读，但这个位置也是多少人抢破了脑袋都得不到。 第80章 回乡 第80章回乡 越是皇上身边的位置，哪怕并不位高权重，也是让不知道多少人蜂拥争抢的位置。 同样的，这个位置若是不能落到自己人手里，那也一定不能落到别人的手上。 刘骞曳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对头，那些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他的人留在皇上身边呢？ 沈念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坐着，“不怪刘大人，还是我们自己没有防备。” 只怕就连刘骞曳也没想到，对方会防备他至此，毕竟在刘骞曳眼里，沈念和墨行言还只是两个孩子。 而刘骞曳之所以将沈念引荐给皇上，也不过是因为，他希望能够彻底解决边关粮草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如今举国上下，能够找到的人，也就只有沈念一个了。 彼时刘骞曳也并没有想过，墨行言会和沈念同来，更没有想过，墨行言小小年纪竟然就能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更重要的是，墨行言也根本不是他这一脉的人。 墨行言在晚饭时候醒过来，沈念见他醒了，赶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呼唤：“墨哥哥，你醒了？” 墨行言沉默了片刻，还是道：“我，被丢下了吗？” 又一次被丢下了吗？ “刘大人说，陛下走之前，等了墨哥哥一刻钟。”沈念说，而后又内疚自责的垂下头，“都怪我，若是我没有被人抓住，就能去找皇上报信了，这样皇上也不会以为是墨哥哥失约了。” 刘骞曳说，当时皇上确实等了一会儿，至于是不是再等墨行言就不得而知了。 墨行言听了这话，心中就算再怎么失落，也还是不忍心苛责沈念的，“念念说什么呢？哥哥怎么会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她还是个孩子，在大人面前，又能有多少反抗的能力。 “我只庆幸，你没有受到伤害。”墨行言身上还有些虚弱无力，撑着坐起来，抓住神念叨额手，“这不是念念的错，这次不成，大不了我就考取功名嘛。” “总归我本来的想法也是如此，今次不过是托了念念的福，才能提早见过皇上龙颜。” 他这么说，沈念的心情才稍微轻松了一点，“对！墨哥哥既然能在诗会上拔得头筹，以后也一定能够在科举考试上考中状元！” “到时候，咱们凭借自己的本事，凭借那些人阴谋阳谋，也不敢再将墨哥哥怎么样了！！” 墨行言被她这气鼓鼓又志气十足的模样逗笑了，刮了刮沈念挺翘的鼻子，“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当然！”沈念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墨哥哥是最厉害的！” 墨行言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墨哥哥”三个字前面，加了一个“我”字的情况。 心中不由一动，墨哥哥三个字，对于沈念而言，只是一个称呼，但是加了一个“我”字，就好像有了归属感一般。 “念念说得对！”一瞬间福至心灵，墨行言好似想通了什么。 “如今就算陛下恩典给了我一个官职，不过是翰林院写写文书的活儿，或者做陛下的侍读，还要受人诟病，让人说闲话，倒不如我凭借真本事考取功名。” 见他重新振作起来，沈念这才安心，还朝着墨行言竖了下大拇指：“墨哥哥最棒！” 休养了一日，两人又被陈盛送回了万水村。 马车径自停在厂子门口。 半个月的时间，沈记食品加工厂已经建造得有模有样的，占地将近五亩地，外头围着高高的围墙。 两人还没回来，刘骞曳就已经派人过来传了口信给沈煜之，这些日子在皇家别院发生的事情，沈煜之已经心中有数。 这会儿马车刚停在门口，沈煜之就从里边走出来，“念念，行言，你们可算回来了。”沈煜之上前，掐了下沈念的脸蛋，“没瘦。” 沈念扬起脸朝着沈煜之笑，“爹爹特地出来接我的？” 沈煜之板起脸，“谁接你这个皮猴子啊，我是来接行言的！”说着，走到墨行言身前，一板一眼道：“你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阴谋诡计总不能次次都有效。” 沈煜之说出的话实在不像是安慰，但也确实让墨行言心中熨帖。 他点点头，“谢谢叔父，我知道的。” 沈煜之又点头，“那就好，先进去，念念她娘准备了不少你们爱吃的菜，吃了饭再回去。” 墨行言已经习惯了在沈家用膳的日子，天气晴好的时候，他经常在沈家的院子里纳凉，沈家夫妇对他，也隐隐有几分视如己出的宽厚。 因为食品加工厂才刚刚步入正轨，沈煜之和柳氏干脆就在加工厂后院留了几间房屋，自家住着。 经过前院的加工厂，尽管沈念并不想听那些风言风语，可还是听到了些不好听的东西。 大概就是，被皇上召见了又如何，还不是原模原样的送回来了，也没见皇上赏赐了什么。 第81章 到访 第81章到访 沈煜之脸色难看，就要推门进去。 沈念伸手就拉住了沈煜之的手，“爹！”她摇摇头，“嘴长在别人身上。” 而且，他们说的也没错，她和墨行言此番被召见，确实没得到什么赏赐，就连墨行言在皇上面前露面得到了恩典，也还被人算计丢掉了。 沈煜之见沈念这般，心中更是对那些人产生了不满，心中暗自决定，回去他定要好生查探一番，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这样的人，他沈家用不起了。 说来，沈家又不是找不到人做事，打发十个八个不听话的，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有人替补上来。 沈煜之不喜欢搞一言堂，故此，之前那些风言风语，他都视而不见，当做没听见。 可今次，旁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是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那些人现在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在往两个孩子的心头戳刀子，无知不是肆无忌惮伤害旁人的理由。 被沈念拉着去了后院，又劝了两句，“爹爹这是何苦呢？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墨哥哥会用自己的努力，让所有人闭嘴的，我也是。”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的心态，底下的员工再如何污蔑她，说他的坏话诋毁她，她都不曾真的发火，因为她知道，怒火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墨行言朝着沈煜之点头，“是啊叔父，我们会让那些人闭嘴的，您现在强制他们闭嘴，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心虚了。” 沈煜之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孩子，比他看得更远一些，“行，就按你们说的办。” 话是这么说，可一群人在自己家里说自己女儿和侄子的坏话，他就算是涵养再好，也还是忍不住发火。 柳氏适时端上了饭菜，教训了沈煜之一句：“好了，念念和行言都这么说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沈煜之朝着柳氏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和沈念吐槽，“你娘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沈念耸耸肩膀，“那还不是爹爹宠的！” 铺子里雇了人，现在也不用柳氏每日都去了，食品加工厂这里，也正式开始运作，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家里这些人反而闲下来了。 饭菜刚刚全都摆上，就有人过来传话，送来了刘骞曳的拜帖。 其实人已经到门口了，这拜帖送的着实是没什么意义了。 沈煜之只能起身去接，墨行言和沈念也不好继续坐着了，起身等着刘骞曳进来。 刘骞曳已经是沈家的熟客了，进了院子，顾自坐在桌边，还一副自己才是主人的模样，招呼沈煜之等人坐下，就连柳氏都被他让着在桌上坐下了。 桌上的饭菜散发着阵阵香气，刘骞曳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才从皇家别院过来，这会儿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生存的本能让他拿起了筷子，“大家也吃，别光看着我吃啊。” 沈念翻了个白眼，只能拿了筷子，从刘骞曳的筷子底下抢下来一块排骨。 六菜一汤，被几人吃的干干净净。 沈念看着刘骞曳吃过饭的碗，总觉得那碗比狗舔过都干净，最后盘子里还有点菜汤，都让刘骞曳沾了馒头吃了。 饭毕，沈念亲自泡了茶过来，一众人就坐在桌边。 沈念才开口，“刘大人亲自来这穷乡僻壤，该不会就是为了蹭一顿饭？” “当然不是，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想要交给你们。” 刘骞曳的脸色太过于凝重，以至于连沈念都收起了脸上浅淡的笑意，“大人请讲，但凡我们能够做到的，定不敢推辞。” 刘骞曳也算是了解这一家子的心性，“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想着将这件事情交给你们。” “边关连年战事，你们应该知道？”刘骞曳问。 沈家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沈念更是重重点头，“我大哥就在边关打仗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陛下在临离开咱们万水县之前，曾经召见过我，让我全权解决边关粮草问题，我哪有这个本事，思来想去，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沈念闻言，面上一僵，“大人，我才是个孩子啊！” “不用卖惨，我多少也知道些你的本事，没有太高的要求，就今年冬天的粮草，都要你解决，若是办成了，好处少不了你的，就算是想要进京，也不是不可能。” 沈念一双眼睛倏地盯上了刘骞曳的脸，“刘大人这是在诱惑我吗？” 刘骞曳知道墨行言早晚要考入京城，这才用入京来诱惑她，也算是给她鼓劲加油。 “我考量考量。”沈念说完，就歪着脑袋思考起来，半晌，她才开口，“你确定鼻息让我解决的是粮草问题？” 刘骞曳被拆穿了心思，面上稍微有些尴尬，“好，陛下是让我解决粮草问题。” 顺带在提议的时候，点了沈念的名字。 第82章 条件 第82章条件 “那粮草……”沈念又问。 刘骞曳这次连一点犹豫都没有，“我自己来想办法。” 沈念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道：“粮草，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有些麻烦罢了，刘大人若是又兴趣，咱们回头再细说。” 刘骞曳听了这话，就已经眼前一亮，恨不能立刻抓着沈念的脚将她倒过来，把她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挖出来，看看她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先说粮食，大概需要多少。”沈念问。 这是一笔大买卖，若是做成了，沈念的身份，只怕比黄商也不低了。 但她也不敢贸然答应下来，万一自己做不到，那可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人啊，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量力而为。 刘骞曳听沈念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这么问了，心中反而更加安定，若是她直接一口答应下来，刘骞曳心里，只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犹豫。 “让边境十万大军，吃饱。”刘骞曳道，“至于吃什么，你做主。” 这不是刘骞曳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 沈念闻言，又是思量了一番，才点头应下，“若是仅此而已，我应该能做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这个时候，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是个条件，刘骞曳都会乐颠颠的点头应下。 沈念不知道，他却很清楚，这么多年来，边关的将士们，几乎没有一日是吃饱的，大多数时候也就吃个六七分饱，打仗的时候就更是可怜了，很多时候都是吃不饱饭的。 沈念是个什么样的人，刘骞曳也还算是了解的，她若是做不到的事情，不会随便同意。 “我要西山，整座山。”她言语非常坚定。 “整座？”刘骞曳忍不住问，又补充了一句，“据我所知，西山是万水县下辖最大的一座山，占地足有方圆百里。” “不错，我就是要整座山，刘大人做不到吗？” 刘骞曳闻言，忽然笑出来，抬手在沈念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小丫头，哪来的胆子和我用激将法？” “那大人答应还是不答应呢？”沈念歪着脑袋笑着问。 “答应，答应了！”刘骞曳无奈道，“但你也要知道，你答应了这件事情，若是出了纰漏，你一家子都要为你的纰漏付出代价。” 沈念了然，北秦国的历法可是讲究连坐的，动辄满门抄斩。 “放心。”沈念心中已经有了算计，她抬手揉了下自己的脑袋，“刘大人下手可是真狠，万一把我敲傻了怎么办？” 刘骞曳见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抬手就要再敲一下，沈念赶忙抬手捂住脑袋，“不能再打了，真要傻了！” 刘骞曳脸上带着笑意，“傻了还不好！省得你整日气我！” 沈念歪着脑袋，“我若是傻了，谁还能帮大人办事呢？” 在这件事情上，刘骞曳确实有求于她，便也没有多说，服了个软：“是是是，你最厉害！” 沈念也借坡下驴，“那还是刘大人更厉害，慧眼识英雄。” 刘骞曳笑骂：“也不知道你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 这一日相谈甚欢，当天傍晚刘骞曳连夜离开，次日一早，西山的地契就送到了沈念手上。 沈念拉着墨行言上山，“墨哥哥，我能借你几个人用用吗？” 墨行言从不会拒绝她的求助，直接问：“你说。” “我想要收购一批牛羊之类，越多越好。”现在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格说这样的话，毕竟她现在也是有一座山的人了。 站在半山腰，想象着牛羊成群在山上奔跑的模样，沈念就觉得心里都熨帖了许多，满心期待。 沈念的话刚落下，墨行言就让墨安去吩咐了。 墨行言的人办事效率属实是快，再加上沈念手上资金充足，只要是看上的牛羊，都能拿下来，不过三天的时间，附近几个村子和镇子上的牛羊，就已经被沈念收购得七七八八了。 沈念心中期待的场景，已经初见雏形。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一有些不满的大概就是那些泛酸的声音了。 沈念收购牛羊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村里的百姓，村里就有不少牛羊都被沈念收购了，还雇佣了几个熟人帮忙牧羊放牛。 这些人都是最早在沈家做过工的人，办事利落，颇得沈煜之和沈念的信任。 沈念本来是想让沈通过来的，奈何食品加工厂那边，已经离不开他了，他实在是分身乏术，就让之前一起干活的兄弟过来帮忙。 这一日，从山上回到村里，沈念志得意满地哼着小曲回家。 路上被几个婶子大娘拦住了路，“念念从山上回来啦！” 沈念又不是傻，怎么会不认识陈大歪的媳妇儿，陈大歪一家都和沈家过不去，对上陈大歪媳妇儿，沈念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是啊，婶子们去洗衣服吗？”这些人的手上还端着盆子呢。 几人含糊应下，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沈念刚收购的牛羊上。 第83章 才气 第83章才气 “念念可真是能干，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做梦都要笑醒了。” 沈念只笑，心中很是清楚，这个时代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沈煜之一样信任自己的孩子，任由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就算是沈念自己，若是生在这样的人家里，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而这些人，平日里根本不会让自家儿女随心意做事情，他们会拿自家孩子和沈念做对比，将自家孩子批评得什么都不是，最后再说一句“我能指望你什么”将这段谈话终结。 这并不是沈念的臆测，她是亲耳听过这样的训斥，沈铎的同窗也经常和她抱怨，对此，沈念也是爱莫能助，只能劝他们好好读书。 这些婶子们的吹捧还在继续。 “可不是嘛，瞧瞧念念这又买了那么多牛羊。” “是啊，我家那臭小子，要是有念念一半，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可不是，诶呀，念念呐，你这牛羊下了小崽子，给咱们这些婶子们几头们，咱们帮你养着。” 沈念闻言，心生警惕，她可是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应下，只笑着说：“婶子们太谬赞了，我家里的事情都是我爹做主的。” 妇人们听了这话，神色讪讪，他们也只敢诓骗沈念，要让他们去诓骗沈煜之，那是没人敢去的。 只能又说了几句话，这些妇人就又结伴往河边去，说是洗衣服去了。 沈念目送几人离开，目光平静又清冷，而后转身离去，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墨行言站在水边回廊上，远远看着天际。 沈念笑着走过去，“我以为墨哥哥会更喜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呢。” “嗯？”墨行言转身，“念念竟有如此才气？” 沈念一愣，才想到，这个时代没有五柳先生，她摇摇头，道：“这诗可不是我做的，偶然听人说的。” 五柳先生何其大才，何等高洁，她可不敢借其名讳给自己添名头， 墨行言听了这话，更是愣住，“此等绝妙诗句，我竟都不曾听过，不知念念是听何人所说，若有机会，我定要……” “不记得了。”沈念赶忙打断他的话，“也可能是在哪个话本子里听到的。” 墨行言闻言，略有些失望，“这样啊，我还想着，若是有机会，定要前去拜访一番，好生请教学问。” “以后或许有机会呢。”沈念见不得他失望，便好心安抚。 墨行言晃晃脑袋，“能得知这句诗词，已经是荣幸之至。” 沈念其实不太能理解他们这些文人的心思，但他既然这么说了，沈念也就跟着附和两句。 另一方面，沈念对于五柳先生也是推崇之至，人呢，自己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期盼什么，她是商人，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所以才更倾慕陶潜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 若是墨行言以后也能做这样的人，沈念想想，其实也挺好的。 “对了，墨哥哥，我看山脚下有好大一片空地，也被刘大人划到我名下了，我打算在那边挖个池塘。” “为什么？”墨行言心中疑惑，“西山脚下不远处，就是万水河的支流了，你若是想要什么，直接在万水河之中圈出一块地来做就是了，何必费心思自己挖一片池塘呢？” 墨行言很少对沈念的话提出反对的意见，少有的反对的时候，也会提出有理有据的理由，就像现在。 “你若是想做什么，咱们把万水河这片流域租下来就是了。” 沈念摇摇头，“我要做的这件事情，不太适合用大量的活水。”最重要的是，若是在万水河里，少不了要让人眼红，怕是会多生事端。 但这些事情，就不必让墨行言知道了，免得他跟着操心。 墨行言见她这么说，就知道她心中已然有了打算，便也没有意见了，“你若是已经决定好了，去做便是，我支持你的。” 沈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墨行言说支持，脸上就扬起了笑容。 分明她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可墨行言的支持，还是让她心中熨帖，忍不住开心雀跃。 墨行言见她唇角止不住上扬的模样，也跟着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沈念的脑袋，“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沈念连连点头，“我怎么会忘了墨哥哥呢！” 她其实不是个特别喜欢欠人情，除非是生意往来。 但墨行言的人情，沈念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或许是他们之间的交情已经太深了，不必在意这些了。 墨行言也乐意帮沈念的忙，或许这样能让他们之间更亲近。 在河边上站了一会儿，两人就牵着手回家了。 将沈念送回沈家，墨行言才拿着沈念早早让柳氏给他准备的吃食回湖心岛去。 第84章 红壳虫子 第84章红壳虫子 次日，沈念就开始招人挖池塘了。 这段时间，沈家的动作实在是太多了，就连本来对沈家抱有善意的人家，都忍不住酸几句了。 池塘在沈念看来至关重要，也是因此，沈念才将这活交给了从前在沈家做过工的熟人，为首的是李大川。 李大川这人，干活实在，就是嘴碎了一点。 这会儿得知沈念要挖池塘，她就跟着劝说，“丫头，这池塘就算是挖出来了，那也是死水，死水是养不活鱼的。” 这样的声音，在刚开始找人的时候，沈念就已经听到了不少，李大川这话，已经很委外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说沈念的脑子坏掉了，说沈念这一次一定是要玩脱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沈念赔钱呢。 沈念对此不以为然，知道李大川是好意，这才象征性的解释了一句：“李叔你放心，我有安排的。” 沈念从袖中摸出昨天晚上画的图纸，“我们从这里，直接挖一条河道出来，通向万水河。” 李大川还是摇头，“这也不成啊。” 他从沈念手上拿过图纸，拉着沈念在一边坐下，“你这池塘挖的再大，也只有进水口，没有出水口，这不还是死水嘛。” 水没有办法流通出去，就没有活水进来，到最后这还是一潭死水。 这还是好的，万一哪一年干旱，万水河水位下降，没有进水，这池塘就算彻底完了。 李大川本以为自己将事情的轻重缓急都说清楚了，沈念就不会坚持了，却不想，在明知道这些之后，她竟然还是一意孤行。 “我知道，但我这次想要养殖的东西，本来也并不需要太多活水。” 李大川不解，“养什么鱼不需要活水？还养鸭子？”万水河上，现在还飘着上万只鸭子呢，若是养鸭子，就还是放在万水河上呗，何必费力挖池塘呢？ 沈念摇头。“这个暂时保密，李叔你就只管带着人挖池塘就行了，稍微挖深一点，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工钱一文都不会少。 “若是成了，若是李叔愿意，以后这池塘，就交给李叔帮忙照管了，可好？” 沈念这么说了，陈大川也再没有继续反对的必要总归了，总归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干什么活不是干呢，沈家给的工钱还比旁人多，供的饭菜也比旁人家好很多。 人多就是好办事，加上沈念的价钱给的公道，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池塘就挖出来了。 这段时间，沈念也没闲着，她做了许多钓竿，带着沈铎和他的同窗们到河边去钓小龙虾。 小孩子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新奇，沈念还给了他们不少吃食作为回报，小孩子们自然乐得帮沈念。 等到池塘挖出来，引了水进去，沈念已经抓了好些小龙虾了。 她和沈铎抬着木桶回厂里的时候，沈煜之差点一脚将那木桶踢出去，还是沈念迅速挡在木桶前边，才让那一桶小龙虾得以保命。 “爹爹！”沈念挡在小龙虾前头，“这些都是好吃的，你可别给我弄撒了！” 沈煜之看着攀着木桶边缘挥着钳子往上爬的红壳虫子，就忍不住打冷颤，“念念，你别糊涂，这些东西会夹人的。” “螃蟹也会夹人啊，爹爹还不是吃得挺香。”沈念反驳了一句。 沈煜之迟疑片刻，才反驳：“那你吃螃蟹就是了，这些东西还是别碰了。” 不知道有没有毒，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从哪里弄来的，竟然又想着吃了。 “爹爹！”沈念无奈，“当初吃螃蟹的时候，爹爹不也说那东西不能吃，现在您看看螃蟹多受欢迎啊，供不应求的好？” 沈煜之迟疑，当初那螃蟹，确实也是这样的状况，可这红壳虫子，看着就没有多少肉的样子，也不值得费尽做出来。 “爹爹，你就等着我做出来就知道了！”沈念说着，叫上沈铎，“走，咱们去厨房。” 沈煜之见两个小的又要抬着扁担往厨房走，微微叹了一口气，真是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上前一步，接过木桶，率先朝厨房走过去，“跟上！” 沈念和沈铎击了一掌，“爹爹最好了！” 沈煜之“哼”了一声，“你少来，我告诉你，别让你娘给你弄，你想吃就自己动手！” 沈念“啊？”了一声，就有点蔫了，但为了自己的大业，她决定硬气一次，“自己弄就自己弄，到时候您可别抢着吃！” 沈煜之又用鼻子出气，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大，让沈念和沈铎姐弟两个都要跟不上了。 “爹爹，您慢点走！”沈念小跑着跟在沈煜之身后，谁料沈煜之不仅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还走的更快了。 “一盘五香的，一盘麻辣的，一盘蒜香的……”沈念一边清洗小龙虾，一边念叨，甚至觉得，自己念叨起来，就更有动力了。 第85章 小龙虾风靡 第85章小龙虾风靡 正好到了下工的时间，香气传出去，不少工人都过来看热闹。 本以为沈家在弄什么好吃的，却不想，竟然是河里的红壳虫子。 “什么红壳虫子啊，这叫小龙虾！”沈念不满地纠正沈煜之的说法，“这可好吃了，你们尝尝呗。” 沈煜之看着沈念递过来的龙虾肉，一脸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吃就自己吃，别给我！” 其他人见沈煜之都这么嫌弃，本来想舔着脸上前要一只尝尝的，现在也被打消了积极性。 “墨哥哥！”沈念在沈煜之跟前吃瘪，转头就将眼神对上了墨行言。 墨行言手上正拿着书，听见沈念的话，面上一僵，而后当做没看见，继续翻书。 “墨哥哥！”沈念又叫了一声，“你就尝尝呗，万一就喜欢了呢？” 看着沈念递过来的，已经剥了壳的龙虾肉，再看看她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没忍心让她失望，身子微微往前探，张嘴接过沈念递过来的虾肉。 “怎么样？”沈念眼巴巴的看着墨行言。 墨行言本打算囫囵咽下去，但看着沈念这般，又不忍心了，只能细细咀嚼了，好给她最真实的评价。 却没想到，尝过之后，让他叹为观止，“虾肉紧实有弹性，味道鲜美，有点辣。”说完，墨行言端了旁边的水，一口灌下去。 沈念就笑开了花，她刚才给墨行言的那个虾肉，是麻辣的。 “爹爹，你也尝尝嘛，就当给我哥面子！”沈念抬着手举起了一个虾肉。 沈煜之见墨行言都称赞有加，心中其实有些怀疑墨行言该不会是为了让他家女儿开心，说的恭维话的，但想着墨行言都能为了让自家女儿开心，吃下这红壳虫子，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这么想着，就低头接过沈念递过来的小龙虾。 这一吃可不得了，“这盘有股蒜味，比鱼肉更鲜美，好吃啊！”他止不住朝着沈念竖起了大拇指，“丫头，你在哪儿知道这东西能吃的？” 沈念“嘿嘿”两声，避过了沈煜之的问题，“刚才给你还不吃！” 她又端了盘子，让下工过来看热闹的工人们品尝。 这红壳虫子在万水河里也有不少，但平常可没人吃，都知道这东西腥臭还会伤人，没想到做出来竟然这么好吃。 没过多长时间，沈念做出来的三盘小龙虾就被扫荡一空了。 工人们离开之后，沈念才和沈煜之与墨行言商议，“我打算以后晚上在附近摆个小摊。” “晚上？”墨行言不解，“晚上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哪里有人来吃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夜市，咱们这里啊，连点夜生活都没有，幸福感太低了。” 墨行言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夜生活？” “就是一家人或者亲戚朋友啊，出来吃点东西，逛一逛，热热闹闹的。” “大半夜出门逛？”沈煜之也表示，这件事情的成功率并不大。 “好了好了，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开始。” 墨行言和沈煜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对沈念的宠溺，还能咋整，宠着呗。 反正家里也不差她摆摊这点钱，赔了赚了，只让她高兴就行了。 工厂在村子外边，沈念的摊位，就摆在工厂前边不远处，是工人们下工回家的毕竟之路。 “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盘只要两文钱，两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吃的物有所值，吃的经济实惠！” “来，小龙虾尝一尝！” 有些人昨天已经在沈念那里尝过了，对那个味道，已经无法忘怀，这会儿听说一盘才卖两文钱，就赶忙上前去买来，准备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来，小家伙们过来尝尝，给你们吃不要钱！”看着沈岚沈铎和一群小伙伴下学回来，沈念就叫住他们。 沈铎在这些孩子里还是很有威望的，他叫着“念念姐”朝着沈念冲过来，身后那些小孩子也都跟着冲过来。 “念念，你怎么在这里摆摊了？”沈岚上前，接过沈念手上盛小龙虾的勺子。 “我这不是想着最近闲着也是闲着，就弄点吃食出来。”沈念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声音有点闷：“幸好姐姐来得早，不然我都要累坏了。” 沈念给小孩子们吃的是不辣的蒜蓉小龙虾，尝过两个之后，就深深被这个味道吸引了，都声称要回家找爹娘拿钱过来买。 这也正是沈念想要看到的场景。 不到一个时辰，三大盆小龙虾就彻底卖完了，赚了三百多个铜板，其实不算多，但沈念看重的是小龙虾的前景。 前世小龙虾可算是夜市之王，出去夜跑不点上两串盘小龙虾，那都算是白跑了。 沈念已经着手准备养殖小龙虾的，那么大个池塘，以后若是有机会，还会继续扩大规模，定然能够将小龙虾推广出去。 第86章 压价竞争 第86章压价竞争 只一个万水村，一个小摊子，一个晚上就赚了三百多个铜板，以后彻底推广，让全国百姓都知道之后，这其中的利润，可以想见。 三百个铜板在沈念眼里，确实算不了什么，可还是让不少村民们眼红了。 毕竟这可是没本钱的买卖，那叫小龙虾的红壳虫子，在万水河里不知道有多少，从前没人吃，是因为没人知道那东西能吃，现在既然知道这东西味道这么好，哪里还能忍得住。 当天晚上，整个村子都极热闹，好些村民彻夜未眠，都到万水河边准备了小钓竿，铆足了力气要钓小龙虾呢。 沈煜之找到陪着墨行言读书，顺便看账本的沈念，“念念，村民们都去钓小龙虾了。” “去呗。”沈念对此，不置可否。 倒是墨行言抬头，“你就不怕他们自己会做了，就不来找你买了，你这生意要胎死腹中了。” “怎么可能？”沈念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那东西，你们以为真有那么容易煮吗？” “不信咱们打赌，明天我们的生意，只会更加火爆。”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信心，同样的东西，难道她做出来，就一定比别人家做出来的更好吃？ 看出两个男人不信，沈念也并不沮丧，反而还更加昂扬了斗志，“不信是吗？不信你们就等着看！” 沈煜之和墨行言都没有多说，这件事情在他们看来，成与不成都不重要，总归也是弄来让沈念开心的。 不过次日傍晚，墨行言还是准时出现在沈念的摊位边上，帮沈念加油鼓劲，顺便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她分担一二。 墨安被迫帮忙，一整个晚上都忙的脚不沾地，委屈极了：这一天天的，伺候他家公子衣食住行就算了，还要负责帮他家公子讨好未来夫人。 可这满腹的牢骚，他敢说吗？ 对，他不敢！ 至少在沈念看来，他任劳任怨，这一晚上，就顶数他最忙了。 沈念看着他忙前忙后，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在小龙虾煮好盛到盆里之后，就赶忙给墨安送了杯水过去，“墨大哥辛苦了，快喝点水。” 墨安顺手接过水，刚要送到嘴边，就觉得脖子上一道冷风袭来，他猛地回过神来，这可是未来的夫人，他竟然让自家未来夫人伺候自己，这不是不要命了嘛！ 一转头，果然就见公子眼底都是记恨的看着他……手上的水杯。 吓得打了一个冷颤，就要把杯子送到公子的手里。 却不想，他的手才递了一半，沈念就已经端了茶水送到墨行言身边，“墨哥哥，你也受累了，快喝点水，一会儿还有的忙呢。” 墨行言听她话语间并没有将自己当外人，心中熨帖了不少，拉着沈念在自己身边坐下，“你也别忙活了，快歇一会儿，不然晚点我怕你撑不下去了。” 沈念就乖巧地坐在墨行言身边，捧着杯凉茶小口小口地喝。 不等沈念一杯凉茶喝完呢，就见村里有不少人端着大盆出来了。 走进了才发现，那盆里，就是小龙虾。 还学着沈念的样子，做了蒜蓉的和清蒸的。 至于麻辣的，整个村子里就只有两颗花椒树，就是沈念种在自家后院里的那两棵，辣椒也只有沈家才有。 他们就算是想要做麻辣的，也是不成的。 沈念一脸热情的上去打招呼，“叔叔婶子们辛苦了，我那边煮着凉茶，各位要不要喝一杯？” 那些村民见到沈念的时候，神色还有点不正常，毕竟他们是想要抢沈念的生意的。 听见沈念这么热情，就更不自在了，慌忙摇头摆手，在沈念的摊位不远处，给自己找了个位置摆摊。 墨行言瞧见这些，生怕沈念不开心，还安慰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 “我没担心啊。”沈念摇摇头，“他们那些，卖不出去的。” 墨行言不明白她为何这么笃定，但总归她没有不开心，墨行言也就放心了。 沈念也没有消停，到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裹里面找了两小瓶金疮药朝着那两个摆摊的婶子过去，“婶子，这药你们拿着。” 沈念好心送药，就让他们更加不自在了，但她们的手，确实被小龙虾的钳子夹得生疼流血，碰一下都疼得差点让人哭出声来。 最后也还是将金疮药接了过来，真心对沈念道了谢。 沈念看出他们的不自在，并没有久留，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摊位边上，低声和墨行言说话。 没过多长时间，下工的工人们就走过来了。 那两个婶子赶忙开始招呼。 沈念才终于知道，她们面对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不自在了。 “感情是压价了。”沈念若有所思道。 “若是这样，我们就没有竞争力了。”墨行言略有些担忧，他倒是不怕亏钱，只是不想沈念不开心。 “怎么会？一种美食的竞争力，从来都不是价格便宜。”沈念表情越加坚定。 第87章 养殖生意 第87章养殖生意 村民摊子上的小龙虾比沈念的摊子便宜一半，对拿着微薄工钱的工人们诱惑不小。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良心！”婶子热络地开口，“那小丫头片子才几岁，做出来的能有我们做的好吃吗？” 他们不准备给沈念留活路，只要今晚沈念没卖出去多少，明天肯定就不会再来了。 这里夜市可不就成他们的地盘了？ 村民心也不亏，反正沈家赚钱的门道已经够多了，还差这一条吗？ “而且她还偷工减料呢，我们都看到她把里面的什么东西给掏出来了，肯定是想做成别的菜卖钱。”说着盛了一瓢小龙虾递给工人。 “看我们这真材实料，卖一文钱还有的赚，他们摊子真是太黑了！” 工人们深以为然，纷纷表示以后都开心这边支持生意。 村民高兴，一人送了一只龙虾，谁知工人们吃了以后脸色就变了，将嘴里的东西都吐到了地上。 “呸！你们这做的是什么东西，真难吃！” 村民心虚地摆了摆手，“哎呀，不想吃就不要买，胡说什么！” “胡说，你们都不尝做出来的东西吗，又腥又臭，狗都不吃！” 说完工人又呸呸两声，村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小龙虾这么能赚钱，他们哪里舍得吃啊。 也就听了这话，才掰开一个尝了口，吐得比工人还大声。 沈念拿一把凉扇遮住脸偷笑。 他们只知道有样学样，不知其中工序，清蒸的不去虾线，蒜蓉的不先油炸，算是把小龙虾那点腥臭发挥得淋漓尽致。 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呀。 工人们一看这种情形，也不占那一文钱的小便宜，纷纷向沈念的摊子上靠拢。 沈念又忙了起来，上蹿下跳地给工人们打包算账。 她支使墨安帮忙摆了两张小桌子，几个得闲的工人往桌边一坐，更显得生意热闹。 有人路过瞧一眼，也知该选择哪家的小龙虾。 “我说什么来着！”沈念忙里偷闲，“美食的竞争中，价钱从来都占小头！” 墨行言也惊奇，怎么同样的东西，就只能沈念来做，别人就不行呢？ 今天有人帮忙，小龙虾做得比昨日多，收摊的时候只剩下了零星几只，沈念大方地给墨安装上了。 “墨大哥今天辛苦了，明天给你做一些热乎的！” 墨安伸手，凉意从旁边刺来，他猛得回神，义正言辞地拒绝。 “沈姑娘，都是公子让我帮忙的，要谢就谢我家公子。” 沈念从善如流，“墨哥哥，明日出锅第一碗，给你留着好不好？” 墨行言听得出沈念惦记自己，还要将第一碗留出来，心中缓和不少。 这一晚足足卖了四百个铜板，反倒是那些村民，人手十个不到，只能瞪着眼议论沈念。 说什么沈念只顾着自己发财，不管不顾他人，自私自利。 沈念充耳不闻，她心里门清，他们爱说就说去，反正说一百句也赚不了一个铜子儿。 夏日燥热蚊虫多，村民们赚不到钱，没几日便不做了。 沈念倒是日日晚来得闲，支个摊子，两月下来赚了不少。 等西山池塘中养殖的下小龙虾快要过了季节，山上的牛羊也差不多长成了。 帮忙看着牛羊的人回来与沈念报信，沈念听后一蹦三尺高，立马窜到湖心岛去找了墨行言。 沈念拉住墨行言的袖子，“墨哥哥，山上的牛羊长成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墨行言放下手中书卷，抬手揉了一把沈念头毛，答应下来。 他们到西山时已经傍晚，满山都是沈念的牛羊，白泱泱灰压压一片，看着让人欢喜。 “去抱一只小羊羔来！”沈念热情地招呼着，“给墨哥哥带回去一只！” “这怎么行。”墨行言推脱。 牛羊这种东西在一般人家是贵重品，沈家最近发达，可一整头小羊羔，价格仍旧不菲，怎能说收就收。 “无功不受禄，念念自己留着。” “谁说墨哥哥无功的！”沈念抬着脑袋，认真的小脸霎是可爱，“我说你有你就有！” 话说到这份上，墨行言不好推脱。 苦了墨安，一个人将羊羔带回了湖心岛。 至于墨行言不发话，他们没人敢吃这羊羔，以至于长成了只混世魔羊的事情，也是后话。 沈念这边又让人找了几只成色不错的牛羊绑好，驾着牛车与墨行言一同去了一直以来给其提供鸭子的酒楼。 酒楼的伙计听是沈念来，笑脸相迎。 “小掌柜今天怎么亲自来了，最近养的牛羊长成了，看着不错呀。” 沈念购买大批牛羊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镇上。 酒楼本就想去与沈家谈个生意，算着日子差不多该到了，没想到沈念自己找上门了。 “给酒楼供货，这模样的牛羊一天需要几只？” 伙计犯了难，这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又回到里面把掌柜的叫出来。 “沈姑娘，大家都是常年合作伙伴了，若是按照市场价收，一天也就只能收一牛一羊。” 掌柜说的不是虚话。 万水村历来清贫，附近有钱人家也不多，吃得起牛羊肉的更少。 这养殖牛羊成本太大，光是场地问题就能难倒一片英雄汉，酒楼向来都是从隔壁县进的货，价钱低不了。 如此陷入了一种卖不动吃不起的死循环。 沈念养殖业的初始，就要从打破这个死循环开始。 “我会按照低于市场的价格卖你，但数量上一天三牛三羊，有问题吗？” 掌柜答应得爽快，只是报出得价格，却让沈念很不满意。 沈念心中冷笑，真是把她当小孩儿耍，她倒是要让掌柜长长见识。 “只按市场的一半报价来卖未免太欺负人。”墨行言比沈念先开口。 他很不乐意看到沈念不高兴，所以说话也失了客气。 第88章 下毒 第88章下毒 “若真按这种价格收购，敢问掌柜能将菜价下降一半吗？” 掌柜自知价钱过分，见两个孩子聪慧，也不继续忽悠，爽快说着，“那你们定个价钱。” 最后墨行言将价钱抬到市场价格的七成。 正好符合沈念的心里预期。 掌柜招呼伙计卸下牛羊，却被沈念拦住。 小姑娘莞尔一笑，道这牛羊另有妙用。 她领着墨行言在各家员外的府邸走了一趟，也收货了不少订单。 沈念将牛羊便宜卖给了今日最后一家员外，也是先前给沈念糕点的那户。 激动得管家又拿了不少点心塞给两个孩子。 沈念用笔戳戳点点地记着账，墨行言擦了手往她嘴中填糕点。 “每日送十头半牛羊，三日时还有一头羊，五日时有一头牛。” 墨行言将沈念正在算的东西说了出来。 沈念惊讶抬头，乖乖，这记性，这脑子，太好用了。 “厉害呀！” 墨行言得到夸奖心里高兴，却见沈念仍旧算着什么，不解，“念念还在盘算什么？” “嗯，牛羊生意稳固下来后，我想要盘下一个酒楼。”沈念若有所思，“今日就算继续往上还，掌柜也不会太为难，这就证明还有的赚，我家这么多好吃的，开个酒楼在菜上定绰绰有余！” 自古以来，这食品生意就没有衰落过。 民以食为天，想要发财，餐饮必须抓住。 “行的太快，恐会遭同村人妒忌。”墨行言比沈念想的多些。 现在沈家的发展势头，已经有人三天两头过去添堵了，若是开了酒楼，还不天天被人找茬。 沈念却笑得开心，“不被人妒是庸才呀，等我开了酒楼，墨哥哥来给我当算盘手好不好？” 若是旁人说这话，墨行言定会不屑地一笑而过。 可沈念说出这话，墨行言却无法拒绝，顺道把墨安也给打包卖了。 “好，到时来给念念当算盘手。” 沈念的牛羊生意就这样做了起来。 起先村民们还认为，这天天都损失的半头牛羊，再大户的人家也经不起这样造啊。 却没想到沈念聪明伶俐，把牛肉卤了，做成凉拌牛肉，把羊肉用香料炒了夹紧馍馍中，价钱卖得不贵，却天天供不应求。 还提高了鸭货铺子的生意，门口天天排起长队，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一家发财，自然有人眼红看不惯。 成日风言风语，说沈念成天去员外家跑是傍上了大款，给墨小公子带上了绿帽。 传言太过离谱，也就沈铎听了会与他们争论一番，沈家人以及与与沈家交好的村民都不爱搭理。 结果这天还真出了事情。 看牛羊的工人回家睡了一觉去山上，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连滚带爬的到了沈家的宅子中，拼命敲门，连带着周围四邻都给吵醒了。 沈念不知发生何时，揉着眼睛从房中走出，面对一群神色紧张的村民，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一路小跑地到了山上，目光所及之处，剩下的只有满山牛羊的尸体。 “许是昨夜有人过来给牛羊下了毒，都怪我们没有看好…” 工人们心中愧疚，本该日夜看守，偏觉得这么久没出茬子，松懈了几夜，谁能料到昨晚竟然还有缺德货前来毒死这几千头牛羊呢，即使运气好剩下了几只，那也是亏的颗粒无收啊！ 沈煜之紧张女儿，也跟了过来，他身后还有很多爱管闲事儿的村民。 见到这等惨烈的场面，全都愣在了原地。 “念念，没关系…” 沈煜之上前抱住沈念，将她的眼睛捂上，虽然心中也痛心这么多钱都打了水漂，可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亲生女儿。 “别难过了，工厂那里一切顺利，这钱迟早能赚回来的，到时爹给你买一山的牛和羊，再雇一百个人看着，好不好？” 村长开口，村民也不好意思干站着，三言两语地劝沈念想开些。 沈念其实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上辈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眼前不过只是失败了一次，对沈念来说，远不到自怨自艾的程度。 只是这么多牛羊一夜之间倒下，她也难免会觉得心疼。 “爹，我没事儿，回头多雇些人再养好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人依旧管不住嘴，凉飕飕地嘲讽。 “哎呦喂，什么雇一百个人就不会出事儿了，话说得好听，我还说你们这牛羊都是得了瘟疫死了呢！” 众人齐齐看向说话之人。 这不是陈大歪他老娘陈老太吗？ 先前领着大家种蔬菜那出儿，已经让大家烦死她了，现在小肚鸡肠地蹦出来对一个小丫头冷嘲热讽。 有点太过分了。 “念念别听她的。”沈煜之安慰着，“一张嘴只会说瞎话，以后被阎王爷拔舌头！” 陈老太可能也是阳寿将尽，一听急眼了，拐杖敲得当当作响。 “你家的牛羊就是得瘟疫死的，你就等着赔酒楼钱！” 人群中议论纷纷，忽然有人惊叫起来， “县太爷来了！” 第89章 徐仵作 第89章徐仵作 村民主动给县太爷让开了一条路。 沈念看到跟在县太爷身边的墨行言，终于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委屈。 墨行言快走几步到沈念身边，握住了沈念的手，“没事，一切有我。” “谢谢墨哥哥。” 她不知道，墨行言听到万水村的变故后，立刻让墨安跑到县里报官。 既然邻里纠纷无法让那些人长记性，那就让他们吃吃牢饭，也好知道沈念不是谁都能惹的。 县太爷碍于他的身份，没有推脱，来得算快。 看到这满山倒下的牛羊，墨行言不心疼钱，只心疼沈念近些日子的忙碌与开餐馆的憧憬。 “这么多牛羊啊，你确定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县太爷兜了几步，回头询问沈念。 “入秋后牛羊易瘟，不会是得了瘟，自己死了吗？” “县太爷，冤枉啊！” 帮沈念放牛羊的几个村民纷纷喊冤。 “昨日这些牛羊明明都是好好的，一夜之间全无，怎样都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沈念走到人群之前，仰着脑袋，眼神坚定无比，半分不露怯。 一个孩子遭遇这种变故，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理。 可县太爷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眉头皱起，要看要发火。 沈煜之看出端倪，上前走到沈念身旁，将她护在身后。 “县太爷，草民认为，无论是瘟病还是有人投毒，不能只听片面之词，孩子年岁小不懂事，县太爷差人调查一番，也好给孩子一个交代。” 沈煜之这话说得有理，不偏袒任何一方，听字面意思好似还在说沈念胡说一般。 都到这份上，再不调查，可就显得失职了。 县太爷一甩袖子，“行，村长没少为本官分忧，本官便卖你一个面子。” 说罢，留下一个仵作，又昂首挺胸地离开。 村民热闹看够了，正值秋天不如夏日闲散，总归要回地里干活。 沈煜之也要回去看着场子，他将墨行言悄悄拉到一旁，“行言，我要拜托你。” “叔父言重。”墨行言拱手，“有事相托，但说无妨。” “念念先前从未经历过这种打击，你一定帮我劝劝。” 沈煜之看着沈念落寞的背影，心总归是疼的。 只是墨行言不比他心疼少半分，甚至墨安都心疼平时那样热情活泼的小姑娘如今沉默寡言的样子。 “放心，行言定让念念开心起来。” “拜托你了。” 沈煜之离开，墨行言走至沈念身边，还未劝慰，反倒先被沈念安慰了。 “真相总会水落石出，可这一山牛羊，也不知还能不能吃。” 原来是在难过这个吗？ 墨行言忽然有些晕晕乎乎，这小丫头怎么总想着吃？ 可再问下去，沈念也不愿意多说。 待过了两日，县太爷那边仍然没有传来消息，沈念焦急得跺脚，墨行言看到，领着沈念一道去了县衙。 门口的衙役认得沈念，又因二人长得皆是粉雕玉琢，让人欢喜，没多少什么便去为二人通报。 只是出来时没带来好消息。 “县太爷不在县衙，许是有事回了家中，二位不如明日再来？” 跑了一趟空，但也不能追去人家家中。 沈念若有所思地思考，没走出两步，又跑了回来，仰着头问衙役， “兵大哥，不知道衙门里面的仵作可都在？” “仵作？”衙役思索片刻，点头，“自是都在，姑娘要找仵作作甚？” “有点事想要问一个仵作，好像是姓徐，可以帮我们把他叫出来吗？” 沈念隐约记得昨日那仵作的模样与姓氏，在衙役的帮助下成功将他从县衙拉到了一旁的茶水摊上。 沈念拍了几个铜板在桌上，点了茶与点心，俨然一副谈事儿模样。 “丫头，这是何意？”徐仵作人到中年未娶媳，人也抠门，连便宜点心都不舍得吃。 如今蹭了沈念的光，吃人嘴短，解人困惑。 沈念眨眨眼睛，一副稚童好奇的模样，问道，“徐先生昨日在山上调查了许久，可查出什么了？” 可惜啊，可惜。 徐仵作心中感慨，可惜这丫头年纪轻轻得罪了人，注定要吃这一亏的。 “案件细节不能随意透露。” 沈念塞了一块碎银到徐仵作手中，再问一遍，“我想知道我那些牛羊是如何死的？” 徐仵作掂量着碎银的重量，心道丫头片子是上道的，便也实话实说了。 “你那些牛羊是被人给毒死的，不过药性不大，总量也不多，如此够了？” 沈念追问，“是哪一种药？” “怎还追根问底呢？” 徐仵作拿人手软，无法，只好告诉沈念是最便宜常见的毒药，药铺就有得卖。 他们分开之后，沈念与墨行言又跑到了药店，与伙计们周旋了半响，才算是得知了药的全貌。 不幸的是因为药实在太过便宜，每日购买的人数众多，他们也不记得万水村有谁买过。 第90章 做烧烤 第90章做烧烤 沈念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且不论毒药是不是在这家买的，也说不定是哪户人家的存货。 既然县太爷已经接手了案子，那全权交给他办就是了。 “墨哥哥，我们去烧烤！” 沈念回到村子时突然激动地回过头，热络地邀请墨行言。 “烧烤？” 墨行言一愣，没听过这个词汇，难道是沈念新做的菜式？ 他点头答应，墨安还没来得及提醒自家公子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沈念就拉着墨行言回家拿东西了。 柳氏看着沈念拿了家中的刀具与案板，又去后院拔了一把辣椒。 最后把各种香料与厨具往背篓里面一扔，吭哧吭哧就要上山去。 柳氏这几日都没见沈念笑脸，现在她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柳氏也不舍得去破坏女儿的好心情。 倒是沈铎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与他们一同上了山。 天色还没暗下来，沈念找了一块没有草坪的地方，用木板来回比划。 墨行言好奇，开口询问，“要做什么东西？” “做一个烧烤架。”沈念念念有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然用手拿着也能烤，但总总归不如有个工具。” 墨行言只认为沈念着实有才华，那般精妙的句子也说得出，同时又好奇她的烧烤架是什么东西。 沈念手脚并用，连说带画地与墨行言解释，墨行言恍然大悟。 “你需要两个烤乳猪的架子？” “对！” 沈念一拍大腿，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两个架子中间隔一段距离，不就是简易版的烧烤架了吗？ 自己到底在迷糊什么！ 还是墨行言聪明呀，沈念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对着墨行言便是一顿彩虹屁。 墨行言微笑，转头看向墨安，“听懂了吗？” “啊？”墨安愣了半响，“听，听懂了。” “去做。” 两个字说得轻巧，墨安欲哭无泪地接过了沈念手中的活儿。 他一个伺候人衣食住行的，现在农活与手工活也快整明白了，沈念顺路把沈铎也丢给了墨安照顾，然后若有所思。 架子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去挑选肉了。 沈念已经打听过了，那种便宜的毒药只对动物有害，本是用来毒狗与耗子的，沈念的牛羊如果再大一点，都不一定能毒死。 对于人类来说，烧熟之后将肉吃进肚子里面，更是半点伤害都没。 她没打算卖给别人，自己吃还不成吗？ 沈念领着墨行言来回转圈，背后的背篓刚被她在烧烤架旁边清空，现在又被生肉给堆满了。 同时，她还跟贴心地对墨行言说，“墨哥哥，如果你觉得不好闻，可以暂时与我远一些的。” 生肉的味道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何况牛羊本身体味就大。 古来盛行君子远庖厨，墨行言这公子哥儿，想必也难以接受。 墨行言摇头，拉起了沈念的手，“无碍，我还想帮念念背着呢。” 这个书呆子竟然意外地会撩人。 沈念眨巴眨巴眼睛，耳朵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不过还是算了把，她可想象不出来墨行言背生肉的模样。 沈念咂舌，有些人就是应该握着笔，而不是握着屠刀呀。 肉解决了，剩下就是串肉的东西了。 沈念早就已经有了目标。 西山十分神奇，神奇就神奇在它深夜也不缺，草地大片大片，树林也不少，还有一片小小的竹林与溪流。 秋天的竹子已经有些老了，以沈念的力气很难掰下来。 墨行言自告奋勇要帮忙，还让沈念去溪流那边洗洗生肉。 等沈念处理好了手头的工作，回来墨行言还是在与竹子较劲。 “我来，墨哥哥。”沈念提着砍刀走进，让墨行言掰着竹子，一刀劈了下去。 “念念真厉害。”墨行言垂眸，难免有些茫然。 自己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上吗？ “墨哥哥，人各有所长啊，我就不会读书与写文章。”沈念大开大合地安慰着墨行言。 倒是让墨行言有些哭笑不得。 究竟是谁心情不好来着。 总之万事俱备，他们升起火，将肉串在竹签上架在交给烤架当中。 羊肉与牛肉的体味大，油脂却香得让人食指大动。 沈念刚烤好一串撒上香料，就见墨安在一边口水都要下来了。 她把烤串递了过去，墨安不敢接。 比起吃的，他更想要命。 无奈，这串进了眉眼含笑的墨行言肚中。 他们从天昏吃到了天暗，吃得肚皮浑圆，躺在草地上，也没有将沈念准备的肉吃完。 “念念姐，这个太好吃了，我们给爹娘也带回去点好不好？” 沈铎拍拍肚皮，天真可爱地问着。 “好啊，你去烤。”沈念点头，沈铎像是撒欢一样去穿肉，学着他们刚在的样子放在烧烤架上，用一把蒲扇呼呼扇着。 味道可不止留在了山上，附近的村民老早就闻到了一股子勾人心魂的味道，哪怕是吃过饭的，也从家中出来。 寻到山上，誓要找到味道来源。 第91章 找别人 第91章找别人 “我的亲娘呀，乖乖，这是在烤什么这么香啊！” 村民闻着味到了山上，看到沈铎一个人站在烧烤架旁边，纷纷围上了前。 沈铎不乐意地开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些人平常对沈念说三道四的！ 他才不会将这么好吃的东西给他们吃！ 沈念听到这边的动静，与墨行言一同走了过来，“沈铎，别学的这么没礼貌。” 沈铎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倒是村民们个个挤眉弄眼，也不能说自己想吃沈铎烤出来的肉。 只状似闲聊一般地开口。 “念念总能捣鼓出来这些新奇的东西。” “就是呀，我家那小子要是有念念一般聪明，我也不能气成这样！” 沈念听在耳中，心里也无奈。 知道他们是之前吃了好多次甜头，已经理所应当了。 沈念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干看着，招了招手说道，“婶子们如果想吃就过来拿，不够我们再烤点就是了。” “呀，这怎么好意思！” 说着不好意思，几个婶子还是纷纷伸出手拿了沈铎刚刚烤好的羊肉串。 沈铎心中不爽，撒着脚丫子跑回了家里去。 “等等。”沈念在她们将羊肉串放进嘴里面之前，把一切都给挑明了，“我先说好，上面串的羊肉都是山上那些已经死了的牛羊，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沈铎那么小吃了都没有事情。” 他们也明白沈念的意思。 无非就是说这牛羊可以吃。 但一想到上面肉串的来历，难免心中膈应。 “肉是哪里来的我都和你们说明白了，你们吃不吃都纯属自愿。” 万水村历来清贫，牛羊之类的东西逢年过节都吃不上几口。 沈念烧烤串上的肉块大小，是他们平常不曾见过的。 到底是馋虫发作，他们没经住烧烤的诱惑，吃得满嘴流油。 索性来得人数不多，吃完之后沈念还能留下不少带回去给父母与沈岚吃。 柳氏与沈煜之吃了烧烤后惊为天人，问沈念这是如何做的。 柳氏更是开始琢磨这些东西能不能拿出去卖，也好减少一些沈念的损失。 沈念听了直摇头，“娘，算了，他们看不惯我们赚钱，肯定会来挑刺儿的，得不偿失，我宁愿让肉烂在山上，也不愿意去卖。” 柳氏脸上露出了几分遗憾，沈煜之搂住柳氏的肩膀安慰，“念念说得对，我们也别钻进钱眼里，倒还没孩子想得开了。” 柳氏无奈，也只能接受了这样的现况。 又过了几日，沈念在铺子里面看账本的时候，墨行言突然上门。 “念念，县太爷近些日子可有找过你？” 沈念眼皮子没抬，拨动着手中的算盘，含糊道，“没来找过，难道去找过墨哥哥吗？” 墨行言摇头，自是没有的。 近些日子他对这事算是上心，隔三差五让墨安跑一趟衙门打听。 可次次墨安带回来的消息不是县太爷不在，就是县太爷公务在身，见不了外人。 推脱的次数多了，墨行言也明白，县太爷这是根本就没打算帮他们。 这才来找了沈念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沈念听后苦笑，“之前找那仵作时我就有预感，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按照往常，稍微有些线索都会去与苦主说，免得夜长梦多，苦主再去衙门闹事。 那天徐仵作还需要他们给好处，才肯说出是有人下毒的事情，显然是上面有人压着，不让他随意乱说。 墨行言的唇珉成条线，脸色带着愠色。 县太爷之前用沈念的方便面在上面也算是立了一功，如今这样落井下石，也不知究竟是收了多少好处。 “他不帮我查，我们找别人查就是了。” 沈念给墨行言倒了杯茶让他消火，“县太爷上面还有巡抚大人呢，今日太晚了，明天我就去与巡抚大人说说，想必楚大人会帮我讨个说法。” 墨行言知道沈念与楚刘两位大人交好，这在沈念眼中的大事，到两位大人眼中就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朋友让帮忙抬一下手，总犯不着拒绝。 “那明日一早，我让墨安将马车停在村口，去托楚大人办事儿，总不能坐牛车。” “还是墨哥哥想得周到！” 沈念与墨行言一同笑了起来。 店里忙碌，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在角落中坐了一个衣服邋遢的村民。 他的眼中闪过阴冷狡黠的光芒。 而他旁边的人，表情则是有些不对劲，像是心虚一般，汗水低落在了桌上，随后消失不见。 一夜平静，次日一早沈念就从家中离开了。 到了村口坐上墨行言准备好的马车，与墨行言一同快马加鞭地向巡抚大人工作的地方赶。 殊不知，在沈念他们离开村子之后不久，就有人来到沈家的门前，大力拍打起来沈家的大门。 与此同时，大声嚷嚷着。 “沈念那个小奸商呢，让她给我出来！” 第92章 吃坏肚子 第92章吃坏肚子 沈煜之听到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听到有人这么污蔑自己的闺女，满是怒意地敲着拐杖走出来，大吼一声， “大早上家门前污姑娘清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屋外聚集了一帮子村民，为首的是陈大歪的老娘。 这老太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拄着一柄耕地的大耙，摆明了是没安好心来砸场子。 “我都说了，那丫头不安好心，明明是瘟死的牛羊，非说是被人害死，还将牛羊分给了村民，现在有人吃坏肚子了，你们就等着赔！” “胡说！”沈煜之呵斥，“念念做出来的东西，我们也吃了，半点问题都没！” “那就等那丫头片子回来，我们当场对峙！” 与此同时。 沈念那边也遭遇了情况。 马车本行进快，谁能想到路中央突然窜出来了人。 墨安下意识收紧缰绳，马车疾停，方才没有撞上那突然窜出的百姓。 沈念与墨行言在车里晃得不轻，沈念一头撞到了马车的梁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墨安，怎么回事？”墨行言没好气地问着，手放在了沈念的额头上轻轻吹着气。 “你是不要命了还是没有长眼睛！”墨安吓得不轻，生气地吼着面前的村民，“想死我不要碰瓷儿啊，你们干什么？” 那帮人没有搭理墨安的话，只是掀起马车的布帘，看到沈念后呸了一口，愤愤，“惹了祸就想跑，什么样的父母教出你这样的杂种！” 墨行言眼神一冷，宛若利剑向村民刺去，“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祸不及父母，你们是谁？”沈念没在村中见过这两个人。 “别他妈在这儿废话，你惹了祸，识相点的就快和我们回去，说不定大家还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对你手下留情呢！” 手下留情？ 她做错了什么需要他们手下留情？ 沈念冷笑，“你们不愿意说没关系，只是这样劈头盖脸当街一顿骂，旁人看到还以为你们在拐卖孩童，正好我要去找巡抚大人，不若让巡抚大人一同处理了你们的事情！” “小丫头片子吓唬谁呢！” 村民像是提小鸡一样把墨安扔进了马车里，丝毫不许他们讲任何道理，直接驾马向万水村奔去。 车上还有一个壮汉拿着把刀看着他们三个。 墨行言握住沈念的手，让她别怕。 穷山恶水出刁民，在认识沈念之后，墨行言已经不相信这话了。 可如今却晓得了，有些话传得开，必然有它的道理。 “清者自清。” 沈念与墨行言说，“只要还有王法存在，我不相信他们能拿我怎样。” 到了村子。 沈念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家堵在沈家门前吵得热火朝天，看到沈念出现，才算是安静了一瞬。 待沈念走到沈煜之身边，突然有一个中年女人冲了上来。 墨安赶紧把人拦住，那妇女抱着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地控诉。 “都怪你，都怪你让我家孩子吃了你的牛羊肉后，上吐下泻，都快不行了…” 沈念看向了她怀中的孩子，想要上前查看一番。 却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拦了下来。 “你还想要做什么！” 沈念纳闷，“我不能看看他的情况吗？”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万一你给我家孩子下毒怎么办，你好狠的心啊，我家孩子才五岁啊…” 沈念本以为真是吃坏了肚子，听到这孩子比沈铎还大些的时候，彻底没了如此念头。 这就是赤裸裸的阴谋，是有人故意要与他们沈家做对，来陷害自己的。 沈念冷脸，“且不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你家孩子总不可能吃了烧烤后什么也没进肚，就说我做烧烤那日，没有一个孩子来吃，他上吐下泻，与我何干？” 沈煜之自然是信沈念的。 既然沈念说与她无关，那就是与她无关。 他与村民们据理力争，沈念看着这些落井下石，恨不得让他们沈家万劫不复的村民们，只觉得心里做呕。 “够了！” 沈念突然出声。 “当日吃过我烧烤的有那么多人，刘婶子，李大娘，你们的身体有不舒服吗？” 被点到名的那两个村民脸上不太好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是结伴一起离开了这里。 沈念愣了一下，继续在人群中搜寻着当日在场的人。 可目光所及之处，人们无一不在回避着沈念的视线。 沈念心蓦然之间有些凉，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人总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宁愿看热闹，也不愿意帮千夫所指的人说一句话。 陈老太的叫嚷还在继续。 “怎么不说话了，是因为拿坏的肉给大家吃心虚了，你现在道歉认错赔钱，说不定人家还能原谅你呢。” “你收了多少钱？”墨行言冷冷，“当日你没吃烧烤，今日是收了多少钱来这儿闹事？” 第93章 滚出去 第93章滚出去 陈老太唾沫星子横飞，“你不要血口喷人哦！” “你污蔑念念清白时不算血口喷人，怎我替念念说半句话就是血口喷人了？” 墨行言给了墨安一个颜色，墨安心领神会，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陈老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村里面人说话难听，墨行言鲜少听如此污言秽语，难免在气势上略输一阵。 何况本身站在沈念这边的人就少，那些不说话的，看戏的，吃瓜的。 在陈老太近乎慷慨激昂的带动下，甚至站在了陈老太那边，与她一起讨伐沈念。 沈念低头苦笑。 他们果然只能看清眼前的利益，不及过去恩，不念之后情。 这种人本身就是狼心狗肺，就算继续对他们好，也不过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罢了。 她可没有沈煜之那样大的责任心，她只想要让自己，让沈家过上好日子就够了。 “够了，”沈念回屋拿了一个用荷叶做成的喇叭，冲出来大声地吼了句。 “我沈念自认从未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这位婶子的孩子为什么会吃坏肚子，相信你们也心知肚明，可既然你们如此容不下我，那我也不在这个地方呆了！” “念念，胡说什么呢！” 柳氏与沈煜之大惊，连忙将沈念手中的荷叶喇叭抢了过来。 墨行言的表情也颇为震撼，只是他始终尊重沈念的意思，不曾出言打断她。 而村民的表情就更是精彩纷呈了。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犹豫与欣喜并存，吃了沈念烧烤的人，自知那些肉类什么问题都没，面容中有心虚与犹豫，却到底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至于以陈老太为首的那群人，欣喜甚至都不愿意掩盖一下。 归根究底，他们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太好了，沈念终于要滚出万水村了。 她早就不应该继续呆在这里挡了全村的财路！ 只要沈念一走，他们也可以去卖沈念之前卖得东西，赚得只会多不会少。 就怕有些人，不愿意让沈念离开。 “念念，你才多大，怎么能离开爹娘呢，乖，咱们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柳氏揉搓着沈念的脑袋，话语中全是担忧。 沈煜之怕沈念说做就做，也忙着劝阻，“听你娘的，这事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清白，如果县太爷不管，爹就去给你找更大的官，咱们还能没个青天大老爷吗？” 有人听到沈煜之这样说，生怕他把沈念劝着留下，忙道，“找再多的人，也摆脱不了她黑心的事实！” “赔了钱趁早搬出去！” “没错！沈念滚出万水村！” 一时之间，沈念滚出万水村几个字，竟然成为了村民口中的一句口号。 墨行言想为沈念出头，却被沈念拉住。 “没必要，多说一句就是给他们脸了。”沈念一张小脸全是冷意，全然不像一个几岁的孩童，倒像是经过千锤百炼风吹雨打的成熟大人。 人小鬼大。 墨行言苦笑，只好顺了沈念的意，只是今日在这儿叫嚣着让沈念滚出万水村的人，他都记在了心中。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这苦果会落在他们身上。 柳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劝着沈念，沈念只是僵硬地收拾着东西，直到柳氏握住她的双手时，沈念才叹气。 “娘，念念不是不要你与爹爹了，只是念念继续呆在这里，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沈家，我不想让你们跟着受委屈。” 之前贫苦的日子时，村民都十分信任沈煜之，信任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甚至敬佩他，尊重他。 沈念带他们走出困境，发家致富后，反而让村民们对沈煜之愈发不满。 沈念无法说服沈煜之放弃这些扶不起的阿斗，那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动离开。 眼不见为净。 “等念念在外面买了宅子，你们也可以来住呀，而且如果爹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念念也会回来帮…” “念念姐——” 沈念话都没说完，沈铎哭着鼻子跑了进来，像是待宰的猪仔儿般抱紧了沈念的腿，鼻涕眼泪全都到了沈念的衣裳上。 “念念姐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没有好吃的了，我帮念念姐把他们骂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沈念心中暖洋洋的，她将刚才的话又与沈铎讲了一遍。 沈铎不肯放开沈念的腿，甚至成了沈念的腿部挂件，“念念姐你要是非走不可，那就带着我一块儿走！” 沈念哭笑不得，不知道拿这个小家伙怎么办的时候，外面又嘈杂了起来。 隐约可以听到几句村民们行礼的声。 “恭迎巡抚大人，恭迎县太爷…” “巡抚大人怎么突然过来了？”沈念有些迷茫地看着墨行言。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请呢。 墨行言浅浅地笑了下，伸手要去揉沈念的脑袋，“因为我不能看着念念受委屈，自作主张去搬了救兵，念念不会怪我？” 第94章 出头 第94章出头 沈念怎么舍得怪墨行言。 她感激还来不及呢！ 离开村子是她自己的决定，她不愿意村民们擅作主张，把她离开的原因归咎为是害了别人的孩子，心虚离开。 既然总要有一个水落石出的真相，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是现在呢？ 沈念与墨行言并肩走出了院子，二人拱手行礼。 楚文随意挥挥，让他们免了礼数。 清了清嗓子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县太爷，言语中多了几分嘲弄，“县官大人，身为百姓父母官，下面百姓吃饭的牛羊没了，你可调查出什么结果了？” 县太爷冷汗横流。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楚文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得罪不得，再何况楚文成日跟二品官员一起行事，更更更得罪不得。 否则，他这官路，差不多也走到头了。 “下官，下官正在查这件事儿…” “可据本官所知，沈念已经知道自己的牛羊是被什么毒毒死的，你莫不是连这都没查出来！” 楚文往常说话平易近人，此时摆明为沈念出头，声色皆凌冽，吓得县官差点给楚文跪下，心中骂了不知多少句给自己银子的村民。 早知收这一星半点的贿赂会被巡抚大人亲自盘问，就不应该起这贪心。 眼下情况如此，什么贿赂不贿赂的，他也管不着了。 “楚大人，县官自然已经查到沈姑娘说的程度了，只是这毒买的人太多，难以溯源，方才得罪了姑娘。” “哦？” 楚文笑笑，“那如今不问你溯源之事，问你这毒的药性，你能答得上来？” 那何止答得上来。 县太爷给楚文与万水村的百姓们展示了一个倒背如流。 只是他背下全篇之时，万水村中有人黑了脸，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停。” 楚文在路上已经与墨安打听好了情况。 墨安的心本就是偏的，说话自然向着沈念，将万水村的村民讲得那叫一个十恶不赦。 虽说参考价值不大，可好在楚文了解沈念，只她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又门清那县太爷不作为之因。 怕村民再污言秽语沈念是靠卖身子得了高官偏袒，楚文干脆揪着县太爷一同过来还沈念清白。 “方才你说，这毒不会对人有害？” “下官以头上乌纱担保，绝不会对人有害，何况是煮熟之后，连三岁小孩儿吃了肉，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真相大白于众。 村民们一个两个都哑了声音。 好似刚才叫嚣着让沈念滚出万水村的不是他们一般。 “你孩子的腹泻与沈姑娘无关。”县太爷很有眼力见地在楚文面前表现，把那抱着孩子的妇人扶了起来，顺路将收的那点贿赂借花献佛，塞到了妇人手中。 “这点钱是本官的小小心意，快去给孩子治病，莫耽误了时辰。” 罢了，县太爷跑到楚文身边，恭敬道，“大人看下官处理的如何？” 楚文不置可否，反倒是问起了一旁的沈煜之，“此时在这儿的，可是全部村民？” “约莫一半，有些在家中，有些在田里。” “知道了，”楚文侧眸看向县太爷，“既是以为县衙办事不利，方才让这样一个小姑娘蒙受不白之冤，那县衙也该拿出点行动弥补。” “自今日起，连续三日，派人在万水村通报此案详情，务必让所有乡亲都明白前因后果，本官日后不想听到任何闲言碎语。” “是，下官明白。” 县太爷赶紧跑路去安排这事儿。 村民们也不敢再继续留下看热闹，纷纷散了去。 楚文走到沈念身前，伸手搓了一把沈念脑袋，“如此可满意了？” 沈念沉默着点头，半响蹦出一句，“谢谢大人。” “只是口头一句话？”楚文“啧”了一声，表情颇为不正经。 沈念翻了个白眼，想进来喝茶吃罐头就直说好吗！ “楚大人，路途辛苦，不若进寒舍歇歇脚？” “正有此意。” 楚文挥开折扇，反客为主，进入了沈家宅子。 沈煜之帮他倒茶，柳氏帮他拿来了罐头。 楚文吃饱喝足，看到一旁收拾了一半的小包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询问，“这是要离家出走？” 沈念又翻了个白眼，怎么真将她当个孩子看了。 柳氏一路小跑过来，拿起沈念的小袋子，抱歉道，“让大人见笑了，小孩子刚受了委屈要离家，我们正劝呢。” 说罢，又转身对沈念，“大人已经帮你证明了清白，日后村子没人再敢说你闲话了，别走了。” 楚文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若是再听不出个所以然来，真是枉坐这个位置。 他将沈念拉到面前，与她对视，认真道，“你当真决定好要离开村子，离开这个从你出生开始就居住的地方？这是你的根。” “楚大人，若是要种树，应从树苗种下，还是长成后再去挪动？” 第95章 买宅子 第95章买宅子 “我如今才过了几年，若是长寿些，连十成其一都还未过，尚且处于幼苗状态，趁早离开如此一群没营养的淤泥，是对我自己好。” 沈念话说得非常直白，就差让那些村民过来认领没营养的淤泥几个字了。 沈煜之难得没有反对沈念的话。 这几次闹心的事情发生后，他也看清了村中之人都是群喂不熟的狼，可以共苦不能同甘，沈念聪慧，确实没必要被那些人拖了后腿。 “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解与果决，日后定能成大事。” 楚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眼神扫到一旁的墨行言身上，笑着问了声墨行言的看法。 他赞同沈念的想法，并不赞同沈念的做法，可他知自己的劝说对沈念没用，倒不如让这青梅小竹马来试试。 谁料这竹马绕青梅，墨行言自是支持沈念的。 “我陪你去找新住处。”他拉住沈念的手，正色，“你一个姑娘家，年岁又小，想必行事不方便，你我一起，也有个照料。” 楚文心道，难道你们两个小孩子行事就方便了吗？ 到底是人家家务事，楚文不便过多参与，帮沈念平了事，拿了罐头后就主动离开。 沈念收拾好东西，趁着天色没黑的时候出了家门，柳氏与沈铎一路将他们送到村口，眼含热泪地看着二人离开村子。 早有人在村口等着看这一幕。 见沈念走了，便阴阳怪气地说，“呦，你怎么这么不高兴啊，是不是觉得她走了我们要发达，你这就嫉妒起来了？” 纵使柳氏脾气十年如一日地温顺良恭，今日也再忍不住，上前给了那说风凉话的村民一巴掌。 村民本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她两眼通红，半句话不敢吭声。 “念念若是因为离开村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们沈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沈铎也跟着威胁，“不会放过你们的！” 村民吓得点了点头，待他们走了才敢呸得一声吐到地上，“什么东西，有什么可横的！” 再说沈念那边，她与墨行言离了村后，便寻了一家县里的客栈暂时住下。 离开村子是注定，却也是临时起意，沈念心中没太多想法，但正所谓靠山吃山，就算她身无分文，哪怕去西山上扎帐篷，也活的下来。 可身边有个墨行言，那就不同了。 看墨行言的架势，自己不妥当地安稳下来，他是不准备离开自己身边了。 沈念总不能让他跟着自己去住帐篷，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在客栈中将就。 半推半就的，沈念将找个小宅子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整日拽着墨行言在街上瞎转，可惜她看上的房子，要么价钱高得沈念无法承受，要么就是房主坚持不肯出售。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几日，沈念就物色好了一个宅院。 这宅院不处在闹市正中，却也与闹市接壤，出门左右都有商铺立着，日用百货一应俱全，用不着大老远跑去采买。 沈念十分满意这个宅子，墨行言倒是有些别的看法。 “依你所说，地段确实没得说，可会不会太过破旧，白日铺子开门营生时，恐怕也会吵闹不堪。” 墨行言素来喜静，这个地段的房子如果让他来住，只怕会… 他想到这儿时，及时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是你的房子，当然还是应该由你做主。”墨行言匆忙补充，耳尖却是泛上了层红色。 沈念没太注意墨行言的异常，反而若有所思，“确实闹腾了些，可白日我应该也不会在家中补觉才是，再不济，找工人反修时，让他们做些可以隔音的…” 她回头，却看到墨行言好似在发呆一般，踮起脚尖将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墨哥哥，怎么了？” “只是在想，这里的售价，能否合了念念的意。” 沈念拍拍胸脯，“这有何难，问问不就得了。” 说罢，二人寻了街坊邻里，找到了出售房子的屋主。 原是因为一家准备离开万水村，东西早收拾好送去了新的地方，奈何房子一直未曾卖出，只好在此地多留些时日。 刚想这几日卖不出去就闲置在这儿，就听到有人要买宅子的消息，屋主乐得嘴角咧到耳朵根，直到看清买主后，面色才僵住了。 “是你们的爹娘…要买新宅院？”屋主试探性地询问，“我那宅子虽然不新，却也不是什么小本生意，还是让你们爹娘来谈？” 不怪屋主误会，实在是他们两个年纪太小。 沈念甚至与这屋中的桌子差不多高，就算是看着再有聪明劲，也摆脱不了小孩子的身份。 “不，我买宅院，是要自己住。”沈念满脸写着认真。 “您尽管开个价钱，如果合适，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签地契房契转让书，公证人我已经找好了。”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这不是小本生意，不是你们用压岁钱就能买到的。” 第96章 不算太贵 第96章不算太贵 屋主当然心烦，任谁白高兴一场，心里也不会舒坦。 倒是屋主的媳妇儿听到动静出来，得知来龙去脉后，微笑说着，“只管与他们说了价钱，若是出不起，他们应该也不会纠缠。” 理是这个理，屋主不耐烦地开口，“二百两，少一两都不行。” 二百两！ 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儿！ 沈念激动得都想要蹦起来了。 她前几日发现沈煜之在她包中塞了五百两银票，虽然沈家如今确实发达，可五百两着实不是小数目，沈念目前还不想要动这笔钱。 之前卖牛羊时她也攒下来了不少银子，都做好四百两的预算了，眼下竟然直接折中。 幸福来得太突然。 “成交！” 沈念两张银票拍在桌上，差点把屋主的自尊心也给拍碎了。 什么样的小孩儿才能随手拿出二百两银子来，太夸张了。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沈念这二百两银子，让屋主喜笑颜开地帮她把地契房契都转好递到了手上，还附赠了一堆厨房用品。 虽说都是带不走的，但有总比没有强。 这宅子如今彻底是沈念的了，可也不是三天两头就能入住的，还要找人过来修缮，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方能入住。 “若是差工人的话，我家中就有。”墨行言看得出沈念的为难。 先前她家修房子，找得是村民。 现在她可不愿再回去找那些白眼狼，不过这里也算人生不地熟，想要找到靠谱的工匠，仍需一番功夫。 “只是他们不是专修房屋的，手艺未必真有那般精巧。” “对哦！”沈念一拍大腿，猛得激灵了起来，“那墨哥哥可以把家里的工匠借给我吗，不过我先说好，所有需要的东西，一律有我出钱，工匠一人一时辰二十铜板的薪酬，也必须收下！” 墨行言看着沈念生怕占了自己便宜的模样，伸手去戳沈念额头，无奈地笑着，“你呀，心这么细，一点不像个孩子，都依你。” “就知道墨哥哥最好了！” 说干就干，墨行言将家中的能人巧匠，小厮侍卫全都差遣了过来，夜以继日实行轮流制，没过天，这个院子就有焕然一新的模样了。 沈念看他们正在拆破破烂烂的墙壁时，想起先前与墨行言说的隔音之事。 现代隔音隔热，一般会采用在两层墙壁之间填充泡沫板。 不过现在这个年代，要找泡沫板属实不太容易。 沈念若有所思地想着，修船之时，沈煜之与柳氏好像往缝隙中填充了不少碎木屑，想来道理应该是差不多的。 “叔叔们辛苦了！”沈念煮了一锅酸梅汤，招呼着工匠们过来喝，也没忘了往墨行言手里塞一杯在井水中冰过的。 墨行言含笑看着沈念，小口饮着杯中爽口的液体。 “我想让各位在砌墙之时，砌成双层的，中间留一小小空隙，塞满那些刨出来的木屑。” 沈念一席话，让工匠们面面相觑。 他们可从未听过如此要求。 “这…是有什么道理不成？” “很难完成吗？”沈念疑惑，“若是实在不容易，不做也可以。” 工匠们汗都快下来了。 沈念是平易近人，她身后可还坐着自家公子呢。 那眼神一飘过来，他们哪敢说一个不字。 于是虽说心中奇怪，工匠们也全都按照沈念的想法去做了。 待成品验收时，墨行言才问道，“究竟有什么道理？” “墨哥哥你在屋里，然后把窗户与门都关上，等我敲窗户时，你再打开。”沈念神神秘秘地把墨行言留在屋中。 墨行言足足等了半柱香，才听到有东西砸窗户的声音。 他走至窗边拉开窗户，正对上沈念的笑颜。 成功了！ 沈念心中高兴，“我刚才在院子里面好叫墨哥哥，你全都没听到吗？” “没有。” “那太好了！”沈念欢心雀跃，“这样就能阻隔外面叫卖的声音了，好了墨哥哥，我们出去转转！” “嗯，好。”墨行言真心实意为沈念高兴，同时也惊讶，她小小的脑袋瓜中，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这又是念念从哪学来的？” “听闻，听闻嘛！” 沈念总不好说是自己上辈子见多识广，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墨行言不再追问，他们沿着街缓步慢行，沈念看到街边有卖金银花钗的，便凑过去看了眼，摊主热络招呼， “小姑娘花般年纪，头上怎这样素雅，快买个戴戴，整日漂漂亮亮，好嫁小郎君啊！” 沈念与墨行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墨行言先开口，“念念喜欢？” “好看的东西我当然喜欢了！”沈念硬着头皮开口，“这个钗子多少钱？” “哦，也不算贵，就一两银子，主要是上面的珠子值钱。” 一两银子。 沈念心中盘算，一两银子在万水村算一笔大钱了，在县里不算太贵，那岂不是说，这里的人消费能力差不到哪里去吗？ “我买一个！”沈念放了一块儿碎银到桌上，又问道，“你们一日能卖出去多少？” 第97章 新品试吃 第97章新品试吃 “一日，也能卖出去个百十个，生意还算是不错。” 摊主见沈念玲珑可爱，也没什么戒心，这一会儿的功夫倒是知无不言了，甚至还出言逗弄了一下沈念， “小丫头，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想要做生意了？” 沈念呵呵地笑着回答，“不是不是，我就随口问问，你们的簪子这么好看，销量一定很高！” 她嘴甜，说出来的话好听，老板自然喜笑颜开，与她滔滔不绝讲起这附近街坊市临的繁华程度。 沈念越听越满意，很好很好，这样她就算开了酒楼，也不愁没有人光顾了，眼下唯一的目标就是，好好地做出来几道菜，打下口碑，一切才好继续发展。 沈念领着墨行言去了趟菜市场，买了肉与各种蔬菜，之后一路若有所思地回到家中，一头扎进了厨房之中。 期间墨行言想要询问沈念究竟想做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她十有八九已经有了主意，自己何必去打扰她。 反正等到了时候，她总会告诉自己的。 不到两个时辰，沈念就从厨房中钻了出来。 她一手一个盘子，左边是一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五花肉被一层一层地切开，远远地看去，好像一个宝塔一般，当真是赏心悦目。 “这是什么菜？” “嗯，就叫它宝塔肉？”沈念思索一阵，最终敲定了这个名字。 “宝塔肉，好名字！” 确实是让人单听名字，就会产生好奇地一道菜。 沈念给墨行言盛了一碗米饭，细细嘱咐，“要夹一筷子肥瘦相见的肉，然后放进碗中，与米饭混合在一起。” 墨行言跟着照做，肉当真是用瓷勺轻轻一挖，就能分离出来，可见其软烂的程度。 及时墨行言自小锦衣玉食，也未曾听过见过这样听话的肉。 沈念笑弯了眼睛，继续说，“再来一勺子汤汁浇上去，然后一口吃进肚子里面。” 墨行言点点头，将勺子送入口中，然后接连几勺下去，若有所思道，“这肉的风味确实独特，不过多吃几口，难免也觉得会发腻。” “那再来尝尝这个荷花小炒。”沈念将另一盘菜推了出去。 墨行言夹起连带着虾仁与藕片的小炒，送入口中时登觉得刚才那丝油腻一扫而空。 “念念在做菜这方面竟然如此有天赋！”墨行言惊讶。 之前只知道沈念聪明，如今却觉得，沈念的方方面面，都有闪光之处。 沈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总不好告诉墨行言，自己这些，都是从之前世界的美食博主身上学来的。 不过正如她所料，那些经过创新的菜式，在如今这个年代不曾被发现过，所以她捡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沈念一不做二不休，用几天的时间研究出来了七八道菜品，又购买了一张长桌，在自己门前摆起了摊子。 桌子上被掏了几个大小一致的空，正好在下面烧了火，让菜品中的油不至于凝固，也不会让口感有所损坏。 唯一的缺点，只有热。 沈念在一堆火坑中坐着，汗是哗啦啦地往下面流。 墨行言看着心疼，干脆拿起折扇帮沈念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试图驱散走火焰带来的燥热。 不过这阵仗虽然让沈念有些受罪，却也足够吸引人们的视线。 左右两边都是集市，沈念在正中间，穿行之人难免驻足观看。 她等待了半天，终于有一个胆子大些的上前，不解询问，“这是何意？” “这些都是我研究出来的菜品，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买一份尝尝？” 沈念说着，拿出一堆荷叶，将来者视线停留的菜稍微夹起一点，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 来者生怕这小丫头是强买强卖，差点甩手把这玩意儿给扔出去。 还好沈念话说得及时，“就算不买，也可以尝尝嘛，说不定味道就正和你意呢！” 来者思索一阵，觉得沈念说得甚有道理，接过沈念递来的筷子，将菜放入嘴中，表情瞬间有些惊讶。 他这试吃，引来了更多好奇的人，沈念故技重施，招呼着大家过来品尝。 大家似乎都在等刚才那位勇士发表意见，一时之间，没有人来接。 “不错，不错！”来者将菜品一扫而空，咂了下嘴皮子，“我从未尝过这种味道，小姑娘，多少钱一份？” “嗯，小本生意，就五文钱一份，如果以后我开了酒楼，就会涨价咯。” “开酒楼啊！”那人觉得沈念只是在说大话，也就是小孩子单纯可爱，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相当捧场， “行，如果你开酒楼，我一定去捧场，这些一样给我装一份！” “好嘞，您稍等！” 沈念跳起来为这位大客户打包菜品，完全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道视线，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第98章 收入颇丰 第98章收入颇丰 那人离开之后，沈念的摊子上也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只不过试吃的人比购买的人更多。 沈念不厌其烦，温温柔柔地给每个人都装了试吃品。 有人面皮子薄，吃过之后还知道买上一些，面皮子厚的，吃过之后咂咂嘴，说句不过如此。 还有一部人，属于尝过之后犹豫要不要买，面对这种人时，沈念往往会多给他们一些试吃的菜品。 “你这样就不怕亏本了吗！” 沈念的菜品见空，正在低头收拾着面前的残局，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之时，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好像是丫鬟打扮，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沈念笑笑，“我第一天出来摆摊，不用逼着大家全都接受。” “哼，我看那些人就是脸皮子比天厚，好了，你将这些都给姑娘打包一份。” “呃…” “怎么，不肯卖？”少女挑挑眉头，将一块儿碎银放在了沈念的摊位上。 “不是，只是这些菜都是剩下的了，品相不好，火小之后也有些凉了，你若是想吃，我送给你便是了。” 沈念看得出，面前的少女虽然稍有跋扈，却是个善良之人，今日卖她一个人情，改日说不准还会更好事情。 少女张了张嘴，无奈地笑了出来，“真不知道你是做生意还是做善人了，就按照你说得做。” “好，稍等！” 沈念麻利地给少女打包好了吃食，细细交代了菜品最好的吃法。 少女听的认真，记得仔细。 沈念突然意识到，也许，她还买菜品，并非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不过，自己总归只是个做生意的，没必要探究那么多。 次日，沈念准时准点，在门口支起了摊子。 这次刚刚支起不过一个时辰，便迎来了人流，沈念与墨安忙得脚不沾地，连墨行言都帮着收铜板算账。 那少女在沈念快要卖完时又来了，沈念将早就准备好的菜品递给她。 少女惊讶，沈念缓缓道，“下次记得早些来，还好我备了一份新鲜的，用小火煨着，应该比昨日的好吃。” “你，你知道我会来？” 沈念笑而不语，收了她的银钱，就继续手中的打扫工作。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唯一的变化就是沈念的生意越来越好，连万水村里面的人都听说了，沈煜之和柳氏一边欣慰，一边担心女儿累着，打发了沈铎下学后过来帮忙。 小家伙年纪小，人却麻利，三下五除二就能收拾好桌子上残留下来的油渍。 “好可爱，这是你的弟弟吗？” 一道温柔却不失童稚的声音传来，沈念抬眼望去，看到一穿着粉色罗群的少女，少女举手抬足之间，都合规合矩。 眼眸中好奇却不会失了分寸，何况少女品貌端庄，怔怔让沈铎看迷了眼睛。 “姐姐，这个姐姐好温柔呀！” 沈铎毫不吝啬夸奖，倒是让少女红了双颊。 “近些日子拖您照顾了，我这次是特意过来道谢的。” 沈念看到少女身后站着的丫鬟时，一切都明白了。 她这几日日日不休过来买菜品，果真是为了自己的小姐准备。 “不用客气，本就是你来我往的生意！”沈念笑着开口。 “生意可不会故意留菜给翠玉。”少女弯眸笑笑，稍微俯身，自我介绍着，“我是李乐敏，姑娘随意称呼就是。” “我姐姐叫沈念，我叫沈铎！” 沈铎急急忙忙地出声介绍，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姐姐产生了十足的好奇心。 “你是李员外家的小姐？” 沈念琢磨一阵，附近姓李，又能负担得起这种衣裳的人家，好像只有之前去送货的李家。 “正是，姑娘听说过我？” “是呀，李小姐德才兼备，谁不认识呢！”沈念顺水推舟地夸赞。 李乐敏红了脸，“我真的认为你很厉害，年纪这么小，厨艺就如此厉害，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做其他的菜？” “其他的菜？”沈念思索一阵，自己这些菜确实也卖了很久，只用几个菜品获得，是时候开发一些新品了。 “有！” 沈念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过段时间就研究新品，到时候找你来试吃！” “好，一言为定！” 沈念答应之后李乐敏不必每日都过来买食物，自己会差人送一份过去。 自此之后，沈念日日都差人送一份吃食给李乐敏。 李乐敏每次都高兴得拉着沈念说很多话，一来二去之下，两个人便熟悉了起来。 李乐敏隔三差五还会来照顾一下沈念的生意，请全府上下都吃上一顿好饭。 短短两个星期，沈念确确实实赚了不少银子，并且每日的生意已经从门庭若雀变成了供不应求。 也让沈念更坚定要盘一个铺子来做酒楼。 “小掌柜，这是这几日的账单，请你过目。”墨行言玩味地开口，“收入颇丰呢。” 第99章 邋邋遢遢 第99章邋邋遢遢 “什么小掌柜，墨哥哥别打趣我了！”沈念接过他手上的账本，耳根子却不自觉悄悄红了上来。 自己怎么还会被一个几岁的孩子撩动！ 一定是墨行言太会了。 沈念咂舌，盯着刚刚接过来的账本看，最近一段日子她的生意火爆，再加上李乐敏偶尔的照顾，确也赚来了不少银子。 至少租下一间铺子已经不成问题了。 “墨哥哥，我想等再研究出几道菜品，就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盘下来。” 墨行言思索一番，问道，“这么快就要盘铺子？” “铺子盘下开还要装修，没有半个月难能开业，再拖下去就入冬了，没人乐意尝试新店的！” 沈念的想法当然是越快越好，这样最近来的熟客们，也会因为兴趣仍在而光顾，以及像李乐敏那种大户人家，可能会认为路边的小吃不值钱而望而却步。 等开起了铺子，这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行，那我这些日子帮你随处看看，如果有合适的铺子，我就过来告诉你。” 墨行言知道沈念一忙起来就没有个度，又是折腾新品又是找铺子，墨行言怕她忙不过来，便将这个活揽了下来。 沈念笑得眼睛眯成了个小小的月牙，开口道，“那感情好啊，墨哥哥，等铺子开张了，我要和你分钱！” 墨行言从善如流，“好，我等着念念给的分红。” 这日说好后，沈念的铺子隔三差五便会少开一天。 每每有人过来问时，沈念就让沈铎出去回复，说是开发新品，改日再开，若是有什么能吃的，沈念也就当是新品试吃给送了。 所以即使歇了好些天，生意也没能差下去。 至于墨行言那边，附近两条街的生意时好时差，正如沈念所想，入冬到了跟前，有些生意就难做了，平白耗着租金不是个事儿，很多商贩会选择暂时退租，来年开春再来。 这样一来，最近待租的商贩便也多了起来，至于价钱方面，房东想要快速出手，稍稍商量就会松口。 只是要求多给几个月的房租，免得生意不好做后跑了路，到时人财两空，难免尴尬。 与房东差不多商量好了，墨行言回去找了沈念。 沈念正忙着新菜品，看墨行言过来，赶紧塞了一块酥肉放进墨行言嘴里。 墨行言咂了两口酥肉，正色道，“少了些味道。” “我故意的。”沈念眨眨眼睛，神神秘秘地从一边端出来了两个小碟子。 “这是？” “番茄酱和辣椒面，墨哥哥，你沾着这个试试？” 墨行言点头，夹起刚才的酥肉沾了一下辣椒面，味道正好，多一分便辛辣，少一分则无味，他再试一口番茄酱，味道亦然。 沈念看他表情，也知道自己成功了，不由露出几分欣喜的表情。 这样她的菜品就折腾得差不多了，虽然只有二三十道，但是没有一道是拿不出手的，再加上凉菜与这种炸物小吃，足够撑起一家小小的铺面了。 正好墨行言告诉沈念，他已经找好了附近的铺子，沈念擦了擦手，正准备离开厨房去与那房东打打招呼，结果沈铎一步三蹦地跑了过来。 “念姐念姐！乐敏姐姐过来了！” 沈铎欢天喜地，让人看着高兴，他身后跟着的三个少女，皆是一袭新做的秋装，让人眼前一新，两个少女沈念都认识，李乐敏和翠玉，至于剩下的一个… 看模样也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是见到沈念时脸上露出了几分嫌弃，盯她胸前了半天，终是不屑嗤笑一声， “乐敏，这就是你说做饭很好吃的那家，不就是个几岁的孩子吗，邋邋遢遢，能好看到哪去？” 邋邋遢遢？ 沈念跟着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油渍，顿感无语。 吃饭做饭，弄到衣服上再正常不过了，总不至于有些油污就去换身衣服，未免太过麻烦。 不过确实该做一些围裙了。 沈念心中盘算着。 等做了围裙，到时放在酒楼中，姑娘小姐们不至于弄脏了衣物，想必会觉得服务贴心，一来二去就成了常客。 “什么呀，晓微，她才不邋遢，只是我们不请自来，她又刚从厨房出来，难免身上沾着污渍，我去做一趟饭，未必有她干净呢！” 李乐敏近来与沈念相熟，见她两三日没开铺子，虽有沈铎送的些许吃食，可也想来瞧瞧这小丫头折腾出了什么好东西，如今周晓微这么说，李乐敏自然不乐意。 周晓微撇撇嘴，一脸不屑，“你看这丫头还呆呆的，我们走还是。” 李乐敏皱眉，“晓微！” “乐敏姐，这是谁啊？”沈念出声询问。 她一看就知道这人是李乐敏的朋友，虽然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娃娃，但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给李乐敏难堪。 不如给个台阶，各退一步就好了。 第100章 两小无猜 第100章两小无猜 “念念你别介意，这是我朋友，周晓微，我早和她说过最近爱吃你家的菜品，今日实在嘴馋，过来看看。”李乐敏看了一眼翠玉，翠玉把带来的糕点放到了沈铎手上。 沈铎高兴得叫了一声，就跑到一边去拆那糕点了。 “看你这样子，是准备出门了？”李乐敏见沈念的腰间挂了一个小袋子，好像是出门的准备。 沈念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事儿，一会儿再去也不迟，正好今天做了一些小酥肉，我端出来给你们尝尝味道！” 沈念让她们先去屋里坐着，自己噌得一下钻进了厨房，墨行言看她一个人端三个盘子太过费劲，干脆接过来两个调味的盘子。 二人一道进屋后，周晓微的表情突然就变了。 “这个看上去好好吃！” 周晓微一反常态，忽然夸起了沈念的心灵手巧。 沈念寻思这人还没吃进嘴中，怎么就先夸为敬了，便感觉到周晓微的眼神不太对劲，好像不是在看菜，而是在看… 人？ 沈念回过头，自己身边也没人啊。 墨行言自说与一些小姐接触多对其名声不好，再加上女生间难免聊些体己的话题。 故李乐敏来得几次，他基本都能避则避，不太愿打扰沈念与其的对话，这次也不例外，他放下东西就去后院找了沈铎。 李乐敏与周晓宇将沈念的小酥肉扫荡一空，连个肉渣都不曾剩下。 沈念看李乐敏实在喜欢得紧，干脆把食谱也与李乐敏说了。 做饭这东西千人千味，沈念不太担心会因此失去一位常客。 “念念，什么时候准备再开摊子？” “嗯，这几天我就准备去盘个铺子，约莫到了月底，就能开张，最近几日应当不会再支摊了。” 李乐敏脸上有些遗憾的神色，沈念看着好笑，安慰道，“没关系，乐敏姐想要吃什么，让翠玉姐过来支会一声，我给你开小灶送过去！” “谢谢念念，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李乐敏进退有度，贸然打扰本就不好，久留更是耽误正事儿。 周晓微倒是轻声细语地与沈念说，“待月底开业时，我会去支持你们的生意的。” 沈念不明白这人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如此之快，点点头将她们送了出去。 待二人走了一段距离，周晓微才悄悄地问李乐敏，“那个小丫头的兄长，是来给她帮忙的吗？” “兄长？”李乐敏想想，感觉周晓微说得约莫是墨行言。 她对墨行言了解甚少，不过看沈念的称呼，应该不是兄妹关系。 “大抵不是，好像只是念念的朋友。” “那他是哪家公子？” “这我不知。”李乐敏笑道，“不过我先前看他眼中只有念念一人，应是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周晓微应了一声别过头去。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个乡下野丫头怎么配得上那样品行相貌样样上乘的公子。 真是野鸡飞上枝头想要当凤凰。 沈念莫名在路上打了一个喷嚏，她抽了抽鼻子，墨行言有些担忧问道，“不会染风寒了？” “不至于，应该只是落叶掉在了鼻子上。” 他们刚刚与房东商量好了价钱，以十八两银子一个月的价钱租下了铺子，只不过这一租就是三个月，还是让沈念稍稍心疼了一把。 至于房东口中的，这条街另外的一家酒楼… 沈念与墨行言走到时进去看了一眼，随便点了几个小菜观摩一二，顺便想想菜单的定价要如何。 结果菜到跟前，他们发觉这里的小菜分量确实比沈念做出的大上不少，价钱也不太高，只是卖相与味道都不算太好。 看来走得是不同的路子，沈念忽然放下了些心。 见过了酒楼所售卖的菜品价格后，沈念决定回去再折腾几样新菜出来。 毕竟开店与摆摊不同，开店总要再算上一堆成本出来，菜价难免涨高，若是涨幅太大，有人会消费不起，若是太小，又难免卖多亏多。 沈念干脆又研究出一堆模样新奇味道不错的素菜出来，价钱不高，任谁都享受得起。 如此，有价钱高的菜，也有价钱低的菜，他们的铺子才能广纳客源。 “可是厨子要上哪招啊？”沈念琢磨着又犯了难。 先前家里的卤味，是因为一锅可以煮出百十份来，所以沈念不至于担心产量赶不上。 可是菜品为了保证卖相，有些可以大锅制作，有些绝对不行。 这样一来，如果生意不错，只有沈念一人，那定是忙不过来的。 一连几日过去，铺子都要成形了，可是厨子与跑堂的小二，还一个都没见着人影。 愁得沈念都想去街上抓人问要不要工作了。 “不如去打听一下那些年岁大的厨子，可有找不到工作的儿孙们？” 墨行言帮着沈念出起主意。 第101章 开业 第101章开业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沈念一拍脑袋，立刻行动了起来。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很多人打小就会帮着家里做饭或是干活，沈念借着之前与各家员外的好关系，没几天就找齐了来者。 正好帮忙装修的队伍也足够麻利，尚且不到月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成功竣工。 沈念还来得及去找个算命先生查个良辰吉日，一番折腾下来，这消息也确确实实传到了万水村中。 正值秋收，哪家不在地里忙活，沈煜之去田间看收成时，正听几个村民在议论。 “沈念那丫头好像搞起酒楼了。” “嘁，还不就是吃吃老本，等着看，她肯定做不长久的。” “可是人家给的工钱多呀！” 这村民高低有些眼红，他去镇上打听了一下，沈念招工的时候，给跑堂发的月钱，比别家酒楼高上一倍。 若是家里没有老小需要照顾，一个人生活简直绰绰有余！ 旁边的村民摆手，“得了，人家也看不上咱村子的人。” 沈煜之咳嗽两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二人面色有些难看，说坏话怎还说到正主脸上去了。 “当初是你们赶念念出村的，总不至于这么快就忘记了。” 两个人面上无光，点点头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沈煜之倒是回了家中，叫上柳氏与沈岚，只说是要去镇上。 柳氏不明情况，帮着收拾东西时问道，“怎这么突然？” “念念出息呀，她在镇上开了酒楼，前几天定然忙碌，咱也去帮一把！” 村中消息流通得不快，何况柳氏每日忙碌，难免漏了女儿的消息，如今听闻沈煜之这样说，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沈念从待开业的酒楼中回来时，在门口见到了熟悉的牛车。 她顿时明白，是爹娘来了。 沈念心中暖洋洋的，自己虽然与他们不在一起住了，可家人是永远吗家人，是后盾比壁垒。 她小跑进了家门，正好落入了柳氏温暖的怀抱里。 柳氏泪都快要下来了，伸手抚摸着沈念小小的脑袋，颤声嘀咕道，“念念好像瘦了，最近过得是不是不好…” “不是，娘，我是长高了！” 沈念钻出一个脑袋，她最近到了年纪，抽条似得长个子，沈岚和沈铎听到这话，也跑到了院子中，上蹿下跳地与沈念比起个子来。 待夜色深了，沈念帮几个人准备了房间，现在地方大的好处便也提现出来了。 沈念难免感慨自己当时未卜先知，否则若是买了地方小的院子，现在都没处哭去。 按照沈煜之的意思，他们要在这里住到沈念的酒楼步入正轨之后。 沈念知道自己劝不动，酒楼刚开业又正直忙碌，干脆就不再费劲劝沈煜之，否则岂不是白白辜负他们的好意。 来日，沈念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酒楼中餐馆。 沈岚有些惊讶地看着屋内富丽堂皇的装饰，咂舌，“天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酒楼，这是金子吗？” 沈岚所说，是酒楼天顶上的图画，精细非常。 若是用沈念的话，就是一副消费不起的模样。 “不是，是我调配出来的黄色颜料。” “竟可以如此宣亮！” 沈煜之不知道沈念脑中的想法都是从何冒出的，只是知道了这丫头无论如何都是饿不死自己后，心中放了不少心。 再过一日，就是酒楼开张的日子。 大早，街道上就有吹锣打鼓的声音响起，街坊四邻都探头观看，想知道这锣鼓喧天的大动静，究竟是什么人搞出来的。 “哎呦，这么热闹，我还当是过年了。” “哦，好像是寻味楼开业，听闻今日是吃一桌送一桌！早就有人排队去了！” 有人惊讶这酒楼的豪气，“吃一桌送一桌，哪来那么大的肚子？” “人掌柜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你没肚子，是记下你今日点的菜后，来日再来，一菜一样，重新给你上一次！” “豪气啊！” 吃一桌送一桌的噱头出去，这寻味楼的名号是打出去了。 沈念一边迎着新来的宾客上楼下楼，一边帮着跑堂算账，忙得不亦说乎。 还好墨行言一早就来，站在柜台内真有了算账先生的模样。 他见沈念忙得脚不沾地，一边打着算盘，一边随口问道，“念念感觉这样如何？” 沈念甩甩自己酸痛的手腕，“要忙不过来了，生意比我想象中的还好。” 墨行言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到一粗犷的声音招呼沈念， “小掌柜，你这楼上什么时候能有座位，我们可都是冲着你那楼上的锅来的！” 沈念将酒楼分为了上下两层，两层的桌子各不相同，下层是普通的酒楼饭桌，而上层桌中间有一大洞，大洞连接着下面的一个隔层，再外面以石板隔开，三个桌子一排，一层也有二十桌左右。 这样可以将柴火填在隔层中，再加上冬季天寒，石板不厚，正好够暖暖下面的腿。 第102章 香囊 第102章香囊 “大哥稍等下，我去给您看看！” 沈念又开始了楼上楼下的飞一般的行程，若不是有家里人的帮忙，只怕她现在还忙不过来呢。 活动一连做了三天，第四天时人总算是少了些。 沈煜之与柳氏一行也不能总留在镇上，毕竟村里仍需人在那儿看着。 沈念将他们送出镇上，顺着街边慢慢逛着，听过路人的无心评论。 近来镇上讨论热度最高的，无非就是沈念的寻味楼。 几乎是清一色的好评。 一楼的炒菜色香味俱佳，二楼的火锅又味美价廉，再加上很多新奇的小吃甜品，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只是有了突破就会有人闻着味儿来模仿，沈念一定听人说，街口的客栈偷偷来她这儿偷了师，说是已经学了好几道菜回去。 不过沈念对此不甚在意，偷的怎么会有她这原版好呢？ 待她回到酒楼时，正好看到两个少女站在柜台前，是李乐敏与周晓微二人。 李乐敏聚精会神地盯着菜单，拿起毛笔半天，终于是圈起来了一个尚字的木牌。 这也是沈念琢磨出来的小玩意儿，她让木工做出来了一堆小木牌，上下分别写着不同的字。 若是客人有闲情逸致，可以将这个挂在桌边，若是有字的一面对外，那小二会时不时过来询问一下是否有所需要。 若是无字一面对外，则表示不需要打扰，小二自然不会去桌边，大大保证了这通堂中的隐私问题。 与此同时，也节省了小二不少的力气。 墨行言听沈念说出这个主意时，只觉得无比精妙，并且认为很多行业，或许都可以学习借鉴一二。 “晓微，我们上去。” 李乐敏今日就是为了来吃，前几日热闹，她不想给沈念添麻烦，今日见人少了，终于是拽着周晓微到了这里。 虽说没见到沈念，不过刚才墨行言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周晓微含糊不清地点头，挥手道，“乐敏，你先上去，我马上…” “哦，好，那你快点！”李乐敏不疑有他，一个人踏上了楼梯。 “墨公子，我看您好像比我大上几个年岁，我可以叫您墨哥哥吗？” 周晓微双颊飞红，眼眸微微垂下，含羞带怯地看向墨行言。 墨行言眉头微皱，冷淡开口，“男女授受不亲，莫坏了姑娘的名声。” “可是，我与邻里之间的公子，也都是以名称呼，若是墨公子不愿我叫你墨哥哥，那我可以叫你行言吗？” 周晓微眼神中带着期盼，毫不避讳地看向了墨行言。 墨行言从账本中抬头，与周晓微对视，满脸写着拒绝二字。 他侧眸，余光所及之处，好像看到了一角鹅黄色的布料。 墨行言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倒是让周晓微看得有些入神，甚至连耳朵根是什么时候红起的都不知。 “行言…” “不妥。”墨行言快速拒绝了周晓微，“我与姑娘不曾相熟到如此程度，何况姑娘是名门闺秀，还是以礼相称为好。” 周晓微咬唇，似乎是感觉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墨行言这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故意拒绝。 矛盾之中，周晓微掏出了一个小而精致的香囊放在桌上。 “墨公子，这是我今天刚刚做出来的，在这油烟之地呆得时间长了，身上难免会有异味，香囊正可以避味，不如就此收下。” 送香囊？ 周晓微刚才还准备以名相称，现在就给送香囊了是吗？ 站在门口的沈念，莫名就觉得心里一股子酸气冒了上来，就好像后厨把醋缸子打了一样。 她一步跨入了门槛，表情惊喜，“呀，晓微姐来了，乐敏姐呢！” “念念回来了？”墨行言看着鹅黄色衣裳的少女，心情颇好，宛如顷刻之间换了个人一般。 “李姑娘在上面，刚还说等你。” “哦，那晓微姐不上去吗？”沈念一转攻势，将矛头指向了周晓微。 周晓微面上露出来了几分不快，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话，转身就要上楼。 墨行言冷不丁开口，“姑娘，你东西忘了拿。” 周晓微回过头，桌上哪有什么东西，不过只有一个刚才自己放在那里的香囊而已。 墨行言的拒绝好似不动声色，却又好像让人没有丁点回转的余地。 她回身抓住桌子上面的香囊，颇为愤愤不平地往楼上去找了李乐敏。 沈念忽然感觉心情又好了起来，踮起脚尖趴在柜台上面，盯着墨行言精致而清冷的侧脸时，心中难免感慨。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墨行言单是这张脸放在这里，就足够很多少女为之倾心了。 想着想着，沈念也恍惚了一瞬。 “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墨行言笑着问道。 沈念摇摇头，将心中冒出来的那些小小又杂乱的想法压在了心底。 第103章 会做生意 第103章会做生意 李乐敏刚吃上不久，周围便又热闹了起来。 小二的身影穿梭在座无虚席的二楼，周晓微有些嫌弃地说道，“真是吵闹。” 李乐敏却不甚在意，只端起杯子轻轻地饮了一口沈念研发出来的果茶，清甜无比。 “我倒是觉得，念念这么小就会做生意了，长大一定会了不起的。” 能经营一家酒楼不容易，能将酒楼经营得如此风生水起更不容易。 何况沈念如今甚至还不到十岁，正值孩童玩闹的时候，她却早早地当起了掌柜。 属实让人佩服。 李乐敏夹起一块儿牛肉放入嘴里，心中想着以后也要多来支持一下。 周晓微却有些兴致缺缺，甚至在李乐敏大肆赞叹沈念的时候，在旁边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我倒是不这样认为，她年纪这么小，能将生意做得这么大，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李乐敏愣了下，仔细思考了一会儿。 她不记得沈念身边有什么高人的影子，从在门口摆摊子时开始，似乎只有沈念与墨行言两个人每天都在。 最多加上墨安与沈铎二人。 加起来年纪也未必有李乐敏的爹大，没一个像是高人的样子。 “不可能，晓微，你别对念念有那么大的成见呀！” 周晓微有些哑然，正值这时，沈铎端了一小盆各类丸子，放到了二人的桌子上面，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李乐敏笑得有些憨态可掬。 李乐敏看着开心，便扯着他问，“我不记得我们要这个了。” “是我送给乐敏姐姐的！”沈铎激动地开口，“乐敏姐姐是常客了，这个还没有正式登上菜单，我端来让乐敏姐姐尝尝！” 说是沈铎送的，实则必定是沈念在背后顺水推舟。 周晓微凉飕飕地开口，“合着拿我们两个在这儿试毒呢。” 沈铎眨眨眼睛，“周姐姐，这也不多，如果实在吃不惯，也可以不吃。” “……” 周晓微没想到还会被一个小孩子给怼了，有些闷闷地坐了回去，不再言语。 沈铎刚准备拉着李乐敏再说几句话，周围便又热闹了起来。 “小兄弟，小掌柜怎么不给我们也尝尝！” “我们不是常客吗！” “这么偏心，小心我们下次不来了！” 客官们没什么恶意，纯属是这几日看沈铎这小子可爱面善，随便逗着玩玩。 沈铎不着急，最近他与沈念学了不少，“我去姐姐那里再拿一些上来，你们稍等哈！” 说罢，一路小跑地去了后厨。 半柱香后，每桌上都多了一碗丸子，数量不多，图个新鲜不要钱。 众人吃了之后，沈念也好收集评价再做调整。 两边都不亏的生意谁不爱做。 “看，我说得对？”李乐敏眨眨眼睛，与周晓微说道，“她就是聪明而已。” “你说是就是。” 周晓微低下头夹碗中的菜。 心中多有不屑。 什么聪明不聪明的，不过就是后面有人给钱罢了。 那墨行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说不定家中随便一样文玩古物拿出来都能盘下一间铺子。 沈念有他在背后帮忙，这生意能不好做吗。 小小年纪就知道倚靠男人，长大了还得了吗？ 一顿饭吃得也算是各怀心思，快吃完时沈念上来了楼。 周围熟客与她打起招呼，沈念也热络地回应着，她坐到李乐敏旁边，撑着脑袋问道，“乐敏姐，吃着如何？” “当然好，以后我闲时日日都要来吃，明天我来试试你楼下的菜，记得给我留个位置。” “那感情好！”沈念的眼神莫名飘到了周晓微身上。 却转瞬又落到了一旁。 李乐敏似察觉了什么，开口询问，“晓微，明天还要一同过来吗？” “好。” 周晓微答应得爽快，丝毫看不出她刚才还对沈念那般嫌弃。 李乐敏没说什么，这顿饭很快就到了尾声，沈念将他们送出了门去。 回到柜台时，看到上面放了一个小小的香囊。 难道是周晓微留下的？ 沈念正琢磨时，墨行言从旁回来，看到沈念手上捏着东西，勾唇淡淡地笑了起来，“图样可否喜欢？” “还成，兔子绣得算是可爱。”沈念有些闷闷不乐，当墨行言这是借花献佛，也没多开心。 墨行言轻言道，“刚那周姑娘说得有理，常行走在堂厨之间，身上难免沾染油烟味道，虽你我皆不在意，可念念毕竟是姑娘家，带个香囊在身上，不至于遭人非议。” 沈念方才知晓自己误会了墨行言，将香囊握紧，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子暖意。 原来是上街给自己买了个香囊。 即使沈念不在意身上的味道如何，出门时也会换上一件衣服，可被人惦记的感觉总是不错的。 尤其是，被墨行言惦记的感觉。 “念念喜欢，我来帮你戴上。”墨行言走到沈念身边，修长的手指翻飞，将香囊系在了沈念腰间。 第104章 婚配 第104章婚配 “谢谢墨哥哥！” “与我还客气。”墨行言失笑，将账本递给了沈念，“这几日的总账与记下的熟客优惠，你慢些看，莫晃了眼睛。” 先前沈念开玩笑般让墨行言做自己的算账先生。 没想到如今酒楼开业，墨行言真勤勤恳恳来忙了好几天，光是这账本就有一本半之厚，可见生意之火爆。 沈念抬手去捏墨行言的手腕，温声询问，“是不是很累呀？” “不累，忙起来很有意思。”墨行言没有说谎。 先前他整日读书，虽也充实，难免觉得缺了些什么。 如今他倒是明白了，书上的东西终是死的，配合着人情味一同，方才能悟出真的道理。 沈念带着他重新走了趟他曾走过的路，他方才知道，有些事情并非一成不变。 “好哦，不过我已经在找新的账房先生了，秋天到了，秋试应当也快开始了，我也不好总耽误墨哥哥！” 沈念记得墨安先前随口提过，说是墨行言今年会准备秋试。 眼见秋天已经到了，沈念想起这事儿后，一边认为墨行言绝对不会有半分问题，却又一边担心酒楼的繁琐事耽误了墨行言。 “我心中有数。”墨行言笑着回答，伸手抚摸沈念的头发，轻轻道，“今年算个好年份，我们都会得偿所愿。” “嗯！一定会的！” 沈念的酒楼开得如火如荼，虽然生意不如头几天那样火爆，也算得上是门庭若市。 她看流水不错，干脆又雇来了不少跑堂的小二，与后厨的学徒。 毕竟一边生意做出来后，总会惹来有心之人的嫉妒，说不准会有哪家酒楼花重金将寻味楼的厨子买走。 沈念招来学徒，这样就算之后后厨们被别家挖走，也不至于就这样后继无人。 生意总归是越来越好的，很多生客已经与沈念混成了熟客。 之前沈念总是送鱼和菜的几家员外，现在也隔三差五来光临一次。 万水村的人也来过，沈念看人下菜碟，之前对自己好的，那帮衬着送些小菜。 先前对自己恶语相向的，沈念干脆找个人高马大的小二给轰出去。 索性他们本也吃不起沈念酒楼里面的东西，更不用提来酒楼了。 横竖都不会挡他们的财运，他们占不住理，自然无话可说。 但要说来得次数最多的，还数李乐敏与周晓微两个人。 她们总是结伴而行，久而久之，和沈念与墨行言也称得上是一声朋友了。 李乐敏哪次来都会给他们捎上一些小礼物，有时是给沈铎的小点心，又是又给沈念买些珠钗首饰，或是偶尔带一副字帖古书送来给墨行言。 墨行言起初不收，后见李乐敏确无其他心思，这书自己即使不收，她也会转送给沈念，再有沈念交给自己，干脆也免了客套的那些程序。 沈念自会做人，酒楼里能送的东西几乎都送过来一遍了。 几人相交甚好，是往来熟客都要感慨一句少年意气，总角之交。 这日，李乐敏又到了寻味楼。 沈铎一见她嘴角就咧得老高，姐姐姐姐地凑过去，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这个姐姐十分满意。 李乐敏拿出一本小小的册子递给沈铎，还伸手揉了揉沈铎的脑袋，笑着说道，“你先前说得后续，我给你找来了。” 沈铎捧着书一蹦三尺高，“谢谢乐敏姐！” 他前两天偷偷看了有位熟客留下的话本子，看得那叫一个废寝忘食。 待沈念发现时，他已经对话本念念不忘了。 许是怕沈念骂自己，这小子竟然去找了李乐敏，告知话本内容，央求李乐敏帮他留意一二。 李乐敏见他可爱，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举手之劳，便打发了一个下人去寻，今日找到，正好给沈铎送来。 “你念念姐呢。” “我帮乐敏姐去叫！” 沈铎抱着去将沈念从后厨给拽了出来，正好这个时候清闲，干脆就围着一桌做了下来，沈铎津津有味地翻看着话本。 墨行言在一旁翻阅古书。 沈念与李乐敏闲聊着些体己话，时间仿佛一瞬慢了下来。 “乐敏姐，您有没有婚嫁在身啊！”沈铎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出声问了一句。 李乐敏正在喝水，完全没想到沈铎会说出这话，水差点顺着嘴角流下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 沈念皱皱眉，小声呵斥，“这问题也问，别不懂规矩！” “哦…对不起…” 沈铎耷拉下来了脑袋，真有几分委屈巴巴的样子，李乐敏不忍看他这样，笑着敲了一下沈铎脑袋。 “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书上写，适龄小姐皆有婚配在身嘛！”沈铎委屈巴巴地指着书，沈念一时凝噎，沈铎这个年纪看话本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而且阿娘与阿爹也说过，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十多岁成亲的！” 第105章 吃味 第105章吃味 “可是她们什么时候成亲，与你有关系？”沈念毫不留情地戳破沈铎的借口。“到底是为什么问这个，快老实交代。” 沈铎莫名平安的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把狐狸尾巴给露了出来。 “我想，我想和乐敏姐姐做家人。” “…” 好小子，还真是直接。 李乐敏措不及防，跟着红了脸蛋，“你才几岁，莫说这些。” “不不不，是，是大哥，大哥现还在外征战，年纪好像与乐敏姐差不多大，所以，所以…” 沈铎心中紧张，说出的话也结结巴巴的。 这种话对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说，属实冒犯。 毕竟沈念无法改变，他们确实出身万水村的事实。 在这种时代，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小姐，愿意嫁给农户，八成还会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李乐敏好像不甚在意这些，她听到沈铎有大哥在外征战时，甚至还表现出了几分敬佩。 “这么厉害，那等他回来，可要让我见见他。”李乐敏笑弯了眼睛，“若不是他们，也无镇上如此平静的生活，他们都是英雄。” 听闻沈家大哥被这样肯定，沈念与墨行言心中皆感到了不少欣慰。 “好！等大哥回来，我一定带给乐敏姐看看！”沈铎坚定地点头，心中早就定了主意。 沈念哭笑不得地敲了敲他，“你大哥是物件吗，还需要你带着在这儿乱点鸳鸯谱。” 沈铎不服，“我喜欢乐敏姐，念念姐也喜欢乐敏姐，所以大哥肯定喜欢！” 沈念与李乐敏彻底被这种逻辑给打败了，一同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 李乐敏甚至还主动打趣，“念念觉得如何？” 沈念细一想，她几乎没有在这儿见过比李乐敏更好的大户小姐了。 如果真的成为了家人，那好像也不错。 反正等大哥真的从沙场上回来，他们也定不在万水村中生活了。 何况，门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支持小铎哦。” “那我要努努力咯？” 几个人又笑了起来，正热闹时，有人从外面过来，“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不如也带上我一个！” 来者是周晓微。 她今日没有与李乐敏一同来，本还以为她不再来了，没想到竟然半路杀了过来。 沈念起身招呼，却见周晓微将一套书放在了墨行言面前。 眼睛亮晶晶的，丝毫顾不上周围任何人的目光，“我，我从家父的书房中找出来的，家父当年正是用这套书中得榜，所以我想着带来，给墨公子看看。” 周晓微从沈铎那里打听出来墨行言要去参加今天秋试的消息，多方联系折腾，总算是在自己家里找到了合适的东西。 因为这，还被周员外给骂了一顿。 还是周晓微与周员外说，有一个富家公子正在准备考试，自己心悦于他时，周员外才勉勉强强答应了周晓微。 因此，周员外还专程打听了消息，确定与周晓微接触的，绝非什么寒门弟子时，才放下心来。 总之这书来之不易，又确实珍贵。 墨行言却只看了一眼，便摇头拒绝，“太贵重的物品我不能收，怕日后无法偿还。” 言下之意无非是，墨行言不想卖这人情债，更不愿意与周晓微有什么人情往来。 周晓微有些意外，再次开口，说这书的来之不易与珍贵，墨行言无奈，只能说道，“正是因为此书来之不易，所以更不能收，周先生日前科举时中第，那此书必然对他意义非凡，若是我收下，恐怕会惹人非议。” 周晓微不是头一次在墨行言这儿吃瘪了，她侧过头看向李乐敏，试图让李乐敏帮着自己说上几句话。 可李乐敏还没开口，就见沈念走出来，把书提起，全部放到了周晓微手上，义正言辞道，“墨哥哥说得有道理，员外的东西毕竟不是自己的，用了心中难免会有所担忧，万一日后不能完璧归赵，坏了咱们的情谊，那也不好呀。” 说罢，沈念转头，眨眨眼睛，无辜开口，“是，墨哥哥。” 墨行言知道这小丫头片子是吃味了，干脆配合地点头。 “嗯，念念说得是。” “可…” 李乐敏也跳出来说道，“他们说得也有道理呀，毕竟是你爹的书，这么珍贵，还是拿回去！” 周晓微没想到会被这么多人拒绝，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 有些怨恨地看了沈念一眼，将今日遇到的所有尴尬，都归咎于了沈念的头上。 可这不收的东西，除了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也总没有其他办法处理了。 周晓微蹭了一鼻子灰后败兴而归，倒是很合沈念的意思。 墨行言看到沈念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心中难得升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等周晓微与李乐敏两个人都离开了寻味楼，沈铎也去睡下，无人打扰后，方才与沈念开口。 “念念刚刚那样帮我，是不是因为吃了周小姐的味儿？” 第106章 收成 第106章收成 沈念冷飕飕地看向墨行言，什么也不说，只哼一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墨行言更觉沈念表现得可爱，出手戳了戳沈念软乎乎的脸蛋。 “我只会收念念的东西。” 沈念心道这还差不多。 可心中却突然想起刚才他们所讨论之事，贵族的公子小姐，到了年纪都会被家里安排婚配。 墨行言这种贵中贵，现在还小，过几年会不会也被安排一个富家小姐成亲？ 沈念一想到这儿，心中奋斗的欲望又增加了些许。 她要快点发展了。 “念念？” 墨行言不知沈念在想什么，还以为是自己逗得狠了，这小丫头害羞了，便凑过去看了一眼。 没想到沈念突然抬头，给了墨行言一个措不及防。 “墨哥哥，你先前好像与我说过，等我长大之后会娶我，还做不做数了？” 情况瞬间互换，墨行言的脸轰得一下红了起来。 这话，自己确实曾说过的。 沈念怎么会现在提起。 他的牙齿咬到了舌尖，剧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念似乎颇为满意墨行言的表现，开怀地笑了起来，“逗墨哥哥的，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我去收拾东西啦！” “哦，好…” 墨行言站在原地，看着沈念蹦跶着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温柔了起来。 还做不做数？ 在墨行言心中，当然是作数的，并且永远作数。 等他与沈念一同长大，就高头大马地前来迎娶沈念，要十里红妆，万众瞩目。 墨行言在心底早已认定了沈念做自己的新娘子，自己，唯一的新娘子。 他不知道，自己红透的耳根，早已经将他出卖得彻彻底底。 那条之后，周晓微来的次数少了许多。 倒是李乐敏仍旧隔三差五地回来，这次她来，还带了一篮子的水果。 水果的模样看着都不错，个头大又饱满，沈念咬了一口，也觉得汁水充沛。 “好吃，今年的水果比往年更甜，我家买了不少，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沈念算算日子，疑惑道，“水果已经下来了我倒是把这种日子给忘了。” 最近她都在忙着寻味楼的事情，完全把自己地里的那些东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本还觉得要再过些日子的，现在看来，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李乐敏点头，表情有些惊讶，“是啊，管家说是今年晴天多，可以水果下得快了些，念念家里还有果园？” “是啊，等我将甜瓜收了，再带过来给你尝尝！” “甜瓜？”李乐敏没怎么听过这高级玩意儿，毕竟是西域的东西，墨行言家在京中，也不过吃过一两次，镇上人恐怕连听都很少听过。 沈念更是坚定了把甜瓜分给李乐敏的想法，李乐敏听沈念的描述，一拍脑袋，想了起来，“先前那些市面上贩售的罐头，也是你做出来的对不对？” “是呀。” 工厂的产量提上去之后，家家户户都会备上好些罐头。 都说这是一个小孩子想出来的主意，哦李乐敏至少本没往沈念身上想，听沈念对水果如此了解，李乐敏终于觉得不对了。 一问竟还真是眼前的小丫头所为。 李乐敏登时有些感慨，人家小时候甚至可以风生水起地开起酒楼，自己像沈念这么大时，好像还不太懂事儿呢。 等送走了李乐敏，沈念暂时把寻味楼交给了墨行言看着。 然后次日就带着沈铎一同回到了万水村里。 他们回去时天刚刚亮，可是沈念已经听到田地里有动静了，她连忙过去看，发觉是沈煜之正在帮着自己摘地上的甜瓜。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酸楚泛上了沈念的鼻头，她小跑过去，赶忙招呼一声，“阿爹！” 沈煜之回头，见沈念与沈铎二人，脸上展开了带着皱纹的笑容，“我猜你们也该要回来了，前几日有人来地里偷瓜，我想着如此宝贵的东西不能便宜了他们，便来帮你摘摘。” “谢谢爹。” 沈念不知说些什么，扶着沈煜之回了家中。 柳氏一见沈念回来，也跑前跑后把你沈念做饭，大早上折腾出了那么多的香味出来，有村民已经探出头来打听了。 “婶子，怎么一大早就做饭啊？” “念念回来饿了，我给孩子们做个吃的，不然一起过来吃呀？” 柳氏倒是热情，周围几家本也与他们的关系不错，一些家常小菜，还不至于小气。 几个人一听是沈念回来，真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围在沈家的桌边，一起吃个便饭。 饭吃一半，有人打目的就藏不住了。 “念念，你这次回来，准备留多久呀？”沈煜之小心翼翼地打听，他实在是想闺女，只要沈念愿意，多久他也可以养着。 不过显然沈念并不那么愿意，“我收完地里的瓜果蔬菜就走，正好酒楼也该要进货了，爹你知道哪家种得蔬菜多吗？” 沈煜之正在回忆时，有村民拉了拉沈念的袖子，问道，“念念，你那地那么大一块儿，一个人收肯定忙不过来，村长又这么大年纪了，不如让我们几个过去帮忙如何？” 自从沈念走后，再也没有人雇人给那么多钱了。 他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如今沈念回来，自然也要想法设法，从她口袋中拿出钱来。 第107章 眼红 第107章眼红 “帮忙？”沈念笑着重复这二字。 她太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了。 无非就是想出卖劳动力了，说得倒是挺好听的。 真不长记性。 “婶子忘了，帮忙是不给工钱的。” 沈念没必要再给他们留面子，几个婶子的表情皆是一愣，都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是，我们说错了，我们是想说，你们地里的东西那么多，不如雇我们去给你们家里收一下，也省得来不及收烂进地里。” 沈念咬着筷子，若有所思地开口，“可以是可以，而且确实缺人，不过几个婶子能收的，应该不比至少那些工人多？” 几个婶子着急，不肯放过这到嘴边的鸭子，忙说，“都是邻里，就当时帮忙啦。” 沈念笑，“婶子又说这是帮忙了，到底是帮忙还是做工，您一定不要弄混哦。” 一顿饭吃得不算是高兴，柳氏收拾桌子时还在念叨，说是让沈念受了委屈，以后不让他们再过来骚扰沈念了。 沈念安慰了一通柳氏，吃饱喝足之后，就独自去自己的果园中检查了。 今年确实雨少，很多果子吸收了足够的阳光，比往年都甜了不少。 这种果子，最适合酿酒用。 沈念想起自己酒楼中的那些酒，要么是从别出买的，要么就干脆缺货。 一个酒楼却没有好酒卖，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沈念想着，干脆趁着这次的机会，多酿一些果酒，这样也好看哪种酒才是最受欢迎的，日后可以多做一些。 沈念摘下来了一个果子，在身上擦了擦，还没塞进嘴里，身上就被砸了一下。 沈念顺着力道看过去，见是村中的一个小孩儿。 她记得这个小孩儿好像姓王，是王大牛家中的孩子，他父亲当时对把自己赶出村子，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沈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将手上的果子用力掷向他的身上。 这小子没气馁，抓起地上的烂果就去丢沈念，一边丢，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滚出去，你不是万水村的人！” “谁说我不是？” “小牛，你在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安静点吗！”女人训斥的声音从林中来。 王小牛的表情变了变，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沈念。 沈念看着从林中走出来了一个女人，王小牛立刻跑到女人身边开始告状，“娘，就是她，这个小贱人回来了，不是说她勾引男人，是个坏中贱人吗，快点把她赶出去啊娘！” 王婶皱眉看向沈念，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她拍了一下王小牛的嘴，呵斥道，“胡说八道，这种话你跟谁学的！” “跟爹学的啊！”王小牛傻不愣登的，完全不理解王婶的用心，“你平常不也这么说吗？” “住口！住口！” 王婶强硬地打断了王小牛的话，拽住王小牛的衣服就要向外走，沈念冷飕飕地叫住了她， “婶子，人走就行了，没必要带着东西一起走。” 沈念看得清清楚楚，她还抱着一堆来自自己地里面的果子呢。 王婶被戳穿，骂骂咧咧地放下果子，带着王小牛离开了她的果园。 看来真的需要快点收了，否则恐怕会被偷的一干二净。 沈念又去菜园子看了一眼，长势也差不多了，现在收成之后存起来，再去进上一批新鲜的菜，约莫就够过了冬天。 等到开春，这一茬蔬菜就又可以收成，自己地里种出来的东西，可比大量进货便宜得多了，就是可惜了自己的那一山牛羊，否则现在又可以多很多道菜的种类。 沈念环视一圈自己的产业后，将之前帮着自己看管牛羊的那几个工人找了回来。 工人对沈念心中怀着愧意，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沈念见一起都步入了正轨，终于放松了些许。 让她惊喜的是，没过两天，墨行言竟然也过来了。 “墨哥哥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墨行言干脆，“让墨安在那儿看着，放心。” “可是你得了闲，也应该好好的复习呀！” “帮你不耽误我复习。” 沈念本以为墨行言说得是体面话，没想到他说得竟然是真的。 沈念到处去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陪着，也不多说，只捧着一本书再看， 待沈念无聊的时候才，才会与她说上一两句话。 一连几日过去，沈念呆在村中，有些人心中早就不平衡了。 自从沈念离开之后，他们也尝试过沈念之前做的生意。 卖小龙虾也好，卖瓜果蔬菜也好，包括各种鸭货卤菜。 可是无一例外，没多久这生意便都黄了。 完全没有沈念当时的盛景。 本来以为他们过得不好，沈念也不可能过上什么好日子，结果没想到！ 她竟然可以开起那么大一家酒楼，而且经营得风生水起，地里种的那些瓜果也全都成熟了，本来商量着多少偷一点，没想到竟然也被发现了。 如今她收了这么多瓜果蔬菜，就算是不全部拿去酒楼，卖上一半，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为什么那个丫头片子命那么好，什么生意都能做成！” 王大牛用力砸了一下桌子，上面摆放的瓶瓶罐罐都跟着响了起来。 第108章 先验货 第108章先验货 “我有一个办法…” 王婶前几天刚被沈念给了一个没呛，正想着如何报复她呢，现在自己当家的都给态度了，她自然有用不完的馊主意。 “什么办法？” 王婶凑到王大牛耳边，轻轻地开了口。 又过了几日，沈念的东西收的差不多了，地里的蔬菜全部都送去了酒楼，至于瓜果，一半送去酿酒，另一半也找好了卖家，最近一段时间就准备将其全部兜售出去。 不过只是这样，沈念还觉得不够。 罐头工厂生产罐头不能停，既然要让人一年四季都能吃上，那至少原材料就不能断掉，虽然沈念的果园也可以供应一些，可毕竟不是常事儿。 再加上酒楼也不能只指望着生意正常，万一过年时有人愿意订购年夜饭，总不至于说没有菜做。 思来想去，沈念还是决定收购一批村中其他人家的农产品。 谁料，她还没正式把这个想法说出去，就有人自己送上了门。 王大牛一早上沈家敲门，沈煜之打开门，就见王大牛提了一条肥硕的鱼，估摸着是刚从河里捞的，尾巴还在摆动，另一手还提着一挂子肉。 见沈煜之开门，没同他客气，迈步就向内走。 沈煜之反应快，两步走到他面前挡着，询问，“何事一早上门？” “哦，前几天家里媳妇跟臭小子得罪了念念，想着带点东西过来赔罪。” 王大牛家之前因为沈念的缘故，也算是小赚一笔，别的不说，一挂肉还是买得起的。 况且，如果真的成了，那就不是一挂肉两挂肉可以衡量的了。 沈煜之忘不了他们一家先前对沈念的态度，冷脸道，“还请回，念念非心眼小者，不会与你家妻儿计较，东西也请一并带回。” 王大牛的脸色有些差了，不过面前的人暂时得罪不得，所以他仍旧在好言好语地说，“好歹让我见着念念再说？” “爹，是谁啊？” 沈念披星戴月，身上还沾着些许露水，她刚从湖心岛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墨行言。 这丫头，一早就被墨行言叫去看清晨的花蕊，如今困意上来，本准备补觉，没想到还有人不识相上门，沈念心里有了脾气，连眼皮子都懒得抬。 “你王叔，说是给你赔罪。” “哦，那请回。”沈念逐客令下得飞快，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王大牛瞬间急眼了，就差指着鼻子骂沈念态度不好了。 却生生给憋了回去。 “沈念呀，你许久未回村子，只怕是连村子里面现况如何都不知道了？” 沈念无奈，你要聊这个我就不困了。 万水村中的几户人家就好像个无底洞一般，永远不知道满足二字怎么写。 “你们过得不好，与我何干？”沈念冷漠地开口，若是个面皮薄的，现在只怕早就羞跑了。 偏王大牛是个厚脸皮，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忘自己来的目的。 “今年村民的收成都好，绝大多数都去市场上售卖了，我家地里的东西也刚收获，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便宜些卖给你，算是赔罪也算是帮忙了。” 王大牛说得诚恳，沈念眼皮一抬，打量面前的人。 半响，沈念点头，“好，但我做的生意是入口的生意对菜的品质有要求，你需要让我过目。” 王大牛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答应下来，说是回家去取，便离开了沈家。 他走后，沈煜之皱眉与沈念说，“何必帮他这手？他平时好吃懒做，地上的菜能好到哪里去？” 墨行言也同样不解，“就算是去市场上卖，家家收成好，也未必就没有卖家了。” “我知道啊。” 沈念拍了拍手，小小的脸上写着志在必得四个大字。 “我就是要他将烂蔬菜拿过来而已，你们不用担心了，我有办法的！” 墨行言与沈煜之对视一眼。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二人都不知沈念葫芦中卖得什么药。 到快中午的时候，盯着秋太阳，那王大牛拉来了一整车的蔬菜。 在阳光的照耀下，蔬菜看着都是一副水灵灵 惹人喜欢的模样。 王大牛从车上跳下来，一甩头发，得意说道，“怎么样，这些菜成色不错，让你收购不委屈你。” 沈念笑而不语，只慢慢走到了牛车旁边，想要去摸那些菜的时候，却被王大牛给制止了。 “你不买可不要乱碰，碰了就是打算买了！”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如果菜一点问题都没有，那沈念都觉得对不起他的嘴。 索性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我不买就是。”沈念倒是好说话，指着其他的人绕了一圈，“反正他们一定也有菜没卖出去的！” 众人一听，心中都有数了。 原来是沈念要收购蔬菜了，这种便宜怎么可能给别人家赚！ 必须自己家里拿下啊！ 登时，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都纷纷说起自己的菜有多厉害，比别家好，又比别家的便宜，生怕沈念一时冲动，就选了别人家的。 沈念不慌不忙地看着王大牛，王大牛额头落了一滴汗，似乎是咬了咬牙，终开口道，“那你来看。” 第109章 收购 第109章收购 沈念点点头，走到牛车边。 把最外一层光鲜亮丽的菜扒开之后，里面的胡萝卜与茄子都是蔫蔫的，连叶子都快要黑透了。 就这种成色，也想要卖给自己。 沈念心中只想发笑。 “王叔，看来这菜不太行，我想我不能收。” 王大牛明显不忿了起来，叉着腰开口，“什么！不能收，你耍老子是不是，我大老远给你拉来，路费你好歹出了！” 王大牛大有一副准备往地上一坐，开始讹沈念的意思。 沈念不着急，反正现在的情况不同，不会有人帮王大牛，反而是，会来帮自己。 “自己菜不好还怪人家不买，丢人！” “念念别买他的，跟婶子回去看看！” “还要跟你回去，我给念念拉来，让念念看！” 一时之间，众口难调，大家倒是为了巴结沈念，不约而同地内卷起来。 沈念蹭蹭跑回家中，拿了几种蔬菜出来，将它们摆在门口，然后找出以前做的自制简易喇叭，大声喊， “都来看看，蔬菜的标准，最低要求也是这样，若是没有这样的成色，也不用白忙一趟了！” 沈家的蔬菜是沈岚亲自看着的。 她本就是个勤快的人，照料蔬菜也没有松懈半分，长出来的蔬菜是那种放在集市上都会被人抢购一空的类型。 沈念觉得她已经够给这些村民面子了，毕竟… 她都还没拿空间里面的蔬菜出来对比。 但是如此，已经劝退了一大批村民，剩下的一部分仍然不死心，带来蔬菜被又被沈念给哄了回去。 一天下来，竟然一户合格的都没有。 饭桌上，沈煜之问沈念，“爹没旁意，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想要收购蔬菜，还是不想？” “自然是想，可我不想收购他们的。”沈念扒拉了两下碗中的饭，眼睛转了转，一副机灵模样。 沈煜之明白她意思，今年她收了这些人的菜，明年他们只会拿更差的菜卖给沈念。 蹬鼻子上脸这个技能，一向都是无师自通的。 总不至于让亲闺女受委屈，沈煜之想到这儿，也就不再劝了。 没想到反是沈念又提了起来，“爹，我记得咱们村子里，东面那几户好像都不富贵，但是菜也种了不少是不是？” 沈煜之顺着沈念的话点头，他村长做的久了，家家户户都认识。 村子最东面不靠水，许多东西都很难养活，要一桶水一桶水地去挑。 不过那里住得全都是老实之人，当初甚至帮沈念说过几句话，不过人微言轻，比不得那些嘴脏之人。 平日里若是他们有什么困难，沈煜之能帮就会去帮一下。 “确实有这样几户，明日我带你去。” “谢谢爹！” 翌日一早，鸡刚打鸣，沈煜之与沈念二人就到了村子东面，他们正好提了一桶肥料出来，见到二人时还熟络地与他们打招呼。 沈念蹦跶到二人身边，抬起头笑着问道，“林叔，婶子，你们家的蔬菜卖了没有呀？” 林金水是个老实八交的菜农，一听沈念如此问道，忍不住叹气，“还没去卖，这里阳光不好，菜的长势达不到你要求的标准，也就没有去试。” “我来看看。”沈念不由分说地就跟着林金水下了地。 林金水让她小心脚下的虫子，沈念觉得心头一暖，村民只有想占她便宜，忽悠她时，才会将她当做小孩子看待。 眼前这个没多熟悉的菜农，却真心在关照她。 沈念心头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菜，确定没有问题，只是小了一些的时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开口道， “林叔，这些都卖给我呗？” 林金水好像被这天大的好事儿给砸晕了，晕头转向，差点不知道今夕何夕。 “你说什么？卖给你？可是这些…” 林金水就是再傻也知道，菜越放越不值钱，今年丰收年，市场上不缺这些蔬菜瓜果，也不缺粮食。 如果拉去市场，好像只有死路一条。 沈念此举，与救他们于水火中也差不多了。 沈念让林金水自己说个价钱，若是合理了，今天就准备全部拉走。 林金水颤颤巍巍地开口，报价却只是沈念心理预期的一半。 沈念无奈，只好主动给他提了些价钱，看到林金水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时，沈念佯装正经地开口，“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哦！” “什么条件？帮你拉过去吗，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家里穷，没有买牛车…” 沈念摇了摇手，娇俏地露出牙齿笑着，“明年我还会回来收购蔬果，如果没有天灾的情况下，不如今年的成色，那么我是不会收的哦！” 不仅解决了今年，只要自己好好耕种，明年也不用担心出售的问题吗？ 沈念不知道，自己在林金水的心中，已经逐渐成长为了活菩萨的形象。 这一家成功收购之后，沈念与沈煜之又跑了几家情况相同的，而且他们的速度很快，一天之内，将他们的蔬果全都雇人拉到了酒楼中，省得之前牛羊的惨案再次发生。 只不过，秋收开始之后，代表秋天马上就要离开了。 冬季近在眼前，愁着储存食物过冬的，可不止是万水村的村民，还有更远的那些将士们。 算算日子，刘大人也该来了。 第110章 冬粮 第110章冬粮 沈念想什么来什么。 刚准备从万水村回酒楼，就听村里敲锣打鼓的，一问才知，是巡抚大人带着刘大人来了。 沈念刚探出脑袋，瞬间就缩回屋里了。 倒是楚文一个大步跨到沈念旁边，提着她的领子给拽了出来。 “哎呦，大人轻点！” 楚文可不理会这小丫头的卖乖，一天天的，就她脑袋里面的想法多。 这他们去寻味楼里刚刚扑了空，一想就是如今沈念正在村里。 “躲什么，我和大人又不会吃了你！”楚文笑着斥说。 他自然知道沈念在担心什么，之前一楼答应下来了刘骞曳解决粮食问题，却没有想到山到手了，牛羊都被人给坑害完了。 这对普通人家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当时楚文替她摆平之后，还担心了两天，又与刘骞曳说了情况。 刘骞曳知晓后没说什么，想来沈念曾经让他在皇上面前出尽风头，这次也不会真的将这罪名怪于她身上。 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想到，沈念转头把酒楼开得风生水起，一座难求。 哪有半分难过的样子。 这他们可就要来说道说道了。 沈念嘿嘿笑了下，从楚文手中挣脱出来，领着二位进了屋中。 “我给两位大人看茶。” 说罢，沈念一路小跑地回了屋中，从小盒子里面捏出来了几朵与茶叶混合在一起的小花，放入二人的杯中。 热水沏进去，花也开了，倒是让人看着颇为赏心悦目。 讨人喜欢的小把戏，楚文心中想着，他看过太多讨好权势之人的小把戏了，那些人多是带着目的性来的，虚伪的装腔作势让人作呕吐，唯独沈念，从来不会让人厌烦。 就好像，这丫头只是想逗他们一笑而已。 “这茶好似比平常的香。”刘骞曳没提起正事，只是抿茶，然后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沈念告诉刘骞曳，这茶是用花与茶叶一同炒制的，所以才香了些… 他们在这儿讨论得热火朝天，其乐融融时，外面却好像已经炸开了锅。 村民们都在奔走相告，传阅着信息。 那就是，沈念要被官府的人抓去打屁股了！ 他们知道沈念之前豪言壮语，说可以帮边境军解决冬日粮草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去养那一山的牛羊。 牛羊如何死的，他们心中有数，可是依然抵不住，他们对沈念的嫉妒与厌恶。 更何况，就在不就之前，沈念刚狠狠地拒绝了他们一番。 “我看，她这次一定是逃脱不了了。” “说不定连村长都会被他连累！” “那不是更好，我们万水村早就应该换村长了。” 他们做着青天白日梦，殊不知沈念与刘骞曳相谈甚欢，已经从茶聊到了今年的秋试。 “可惜女子参加科考绝无仅有，否则以你的水准，应也能拿个名次的。”刘骞曳并非客套，而是真的惋惜。 像沈念如此的奇女子，真可谓是可遇不可求，就算哪天陛下高兴唤她去京中给个女官位置，刘骞曳大抵也不会惊讶到哪里去，说不准，以后自己还要仰仗她呢。 刘骞曳颇为跳脱的想着，再看沈念，总觉得她好像缺了什么，思来想去，终于问道，“你那小竹马怎么不见人？” “墨哥哥？”沈念自问自答“他要准备秋试，最近一段时间都很认真地在看书，不过应该也快来了。” “应该是什么…” 刘骞曳话音未落完，墨行言便抱着书出现在了沈念家中，他与二位行了礼后，自己一人坐在角落中观看那圣人大作。 “不错，于闹市中也可静心，日后会成大器的。”刘骞曳称赞，似是终于想起了正事儿，转头询问，“我虽知你满山牛羊全都被害，可边境的将士是来不及等的。” “我知道。” 沈念两个哥哥还在边境战斗呢，沈念不想让他们也饿着肚子，最近一段时间找代替的方法，找得头都快要秃了。 只不过主意就那么多点，有用时反而可能想不到。 刘骞曳见她为难，也叹气，“倒也不全指望你，我那儿还有些东西，你去看看能不能做出什么。” 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宝都压在沈念身上，否则如果真出事儿了，连一条退路也没有。 不过他也没通天本事，能一人解决全军粮草问题，只不过稍有存货而已。 沈念心中好像有什么想法正在冉冉升起，许多碎片凑在一起，只差一根细线将它们穿起来。 “约莫准备了些粮食和菜，这次来也是想要采购你一些罐头。” 沈念心头一动，问道，“怎不准备些肉？” 刘骞曳愣下，似乎没想到怎么解释，只听一边的墨行言淡定开了口，“许是因为肉类不易存放，冬季难有味道，若是变质了再害边境将士患了痢疾，得不偿失，所以才不准备的。” “没错，是如此。” 刘骞曳点头肯定，边境的肉类多为围猎来的，可这天寒地冻，那里黄沙满天，哪里来那么多可以食用的猎物呢？ 沈念琢磨一阵，终于让她找到了自己的那根线。 “大人，我有办法了，请您一个月之后再来，到时我定给大人一个答复！” 第111章 熏肉 第111章熏肉 “一个月太紧了。”刘骞曳皱眉，他不怀疑沈念是否可以想出办法，只不过若是光准备时间就有一个月。 那送出去就要两个月之后了。 那是只怕下了雪，再封锁了道路，就太过麻烦了。 沈念掂量了下时间，点头道，“那大人一个星期之后来寻味楼，到时请大人吃我的新菜。” 都这种时候了，还捣鼓什么新菜？楚文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细观察着刘骞曳的神色，怕他真去难为沈念，还要自己出来打个圆场。 若是旁人，刘骞曳只怕已经发火了，若是沈念，他有兴趣等上七天。 刘骞曳点头，“罢了，那寻味楼见，可要留好了位置。” “大人放心，定不负所托。” 送走了两位大人，沈念也开始收拾细软与行囊，柳氏与沈煜之过来留她，她只说是如果有需要，支会一声就会回来。 柳氏似还想说些什么，沈煜之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摩挲安抚，“罢了罢了，念念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聪明着呢，不用我们担心。” 柳氏用力地点头，心情复杂地挥别了沈念。 沈念没工夫想那么多事情了，情况紧急，她必须抓紧时间。 沈念去集市买了一块长条的五花肉，回到酒楼之后又在院子里面搭起来了小小的架子，墨行言来帮忙时，沈念还催促他去一旁看书就好，莫误了正事。 她这番细心交代，倒是让墨行言哭笑不得了起来。 胳膊拗不过大腿，墨行言在院中温书，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沈念身上。 她搭了架子之后又去附近找了一堆木头，墨行言心细，看得出那不是普通烧柴火用的木头，而是树枝折下来的。 之后沈念又找来了一堆叶子垫在下面，肉挂在火的上面，沈念却不愿意要明火，折腾了半天终于只见其烟，不见其火了。 可烟火味呛人，二楼的食客探头出来打量，“小掌柜，在做什么好吃的，可太呛人了！” 沈念看着股股冒起的黑烟，也有些犯难，这个时代应当没有塑料棚这种东西，若是用给地上铺的棉盖，又害怕哪天夜里起了火星，再给点着了。 可若是不盖住，现在是二楼食客投诉，明天就是街坊四邻投诉了，何况，如果烟味一直跑出去，那么肉的香味就不够了。 “墨哥哥，你知道现在哪里还有荷叶吗？”沈念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去拽墨行言的衣服。 墨行言点头，带着沈念回了湖心岛。 湖心岛中有一活水小池，为了赏心悦目些，里面栽了不少荷花，如今荷花的季节过去，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荷叶。 “去把荷叶都拔了。”墨行言淡淡下了命令，墨安惊讶了好一阵，惶恐不安地反问，“连根拔吗？” 墨行言态度坚决，“恩，明年再种，藕给念念做菜用。” 不出半个时辰，一个用荷叶连接成的小罩子就做出来了。 沈念将这个搭在架子上，正好盖住了烟雾，虽仍旧有味道飘出，总归不再呛人，反而是嗅到味儿的食客都想要来一探究竟，却被沈念全数拦下。 “还在研发阶段，能不能吃，好不好吃还不一定呢，等确定下来，一定第一时间给你们品尝，好不好？” “那我们就等着小掌柜的大作了！” “放心！” 肉整整熏了一周，沈念的寻味楼都快要给腌入味儿了的时候，刘骞曳与楚文终于姗姗来迟。 墨行言帮沈念将他们引入后院的“雅座”中，他们入座后不见沈念其人，只好问道，“你的小青梅，如今在何处忙活？” 几乎是同样的话，沈念与墨行言一人红了次耳朵。 刘骞曳本也是过来人了，见二人这模样，早就知晓他们其中的弯弯绕绕，难免打趣一二，“少时两小无猜，竹马绕青梅，这情分若能保持到日后成年，定也是对让人艳羡的神仙伴侣，你可要努力。” 墨行言只觉得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他赶紧低头行礼，受下了刘骞曳这几句话，心中也在暗暗盘算。 若真如此，倒确实不错。 沈念端着一盘红绿相间的肉走出厨房，正见墨行言满脸红意，有些不正常，把肉放在桌上后便踮脚抬手去探墨行言额头。 “不会是熏着了？” “哈哈，就是熏着了，你们这儿的味道，十里八乡都闻得见，我馋许久了。”刘骞曳没提刚才的事情，捻起筷子品尝面前的菜品。 菜入嘴，滋味奇妙，木质的淡雅沉重混合着肉类独特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只不过这菜却也不是毫无缺点，“有些味重了，若是在边境，只怕会缺水。” “没办法。”沈念也想过改进一下口味问题，可万物不可能完美无缺，熏肉为了储存方便，牺牲了太多口感与滋味，“如果配着米饭应该可以缓和下咸味，不过我这熏的时间仍然不够久，若是能有一个月以上，香味会更加明显。” “已经足够了，这肉，保守估计可以储存多久。” “至少三个月，至多六个月，不说旁的，这冬日过去应该是没有问题。” 想到边关将士这几个月都不用再差肉吃，沈念与刘骞曳的心竟然难得同步地欣慰了一次。 第112章 天干物燥 第112章天干物燥 “我要替边关将士向你道谢！”刘骞曳蓦然起身，恭恭敬敬地对沈念行了一礼。 沈念哪受得住，忙折腾着将刘骞曳扶起来，然后去准备了腌肉的料子。 刘骞曳看着沈念跑前跑后的身影，在楚文与墨行言面前，毫不吝啬任何夸奖。 墨行言的表情是逐渐骄傲了起来，仿佛他夸得不是沈念，而是自己一样。 年少最是美好时，自己还是莫要继续打扰了，他提了调料后便离开了醉仙楼，只说是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处理。 解决了这件大事儿后，沈念便显得有些随遇而安了。 酒楼步入正轨，很多事情已经不用他们亲力亲为，唯有李乐敏来得时候，她才会蹦蹦哒哒地去与她同坐一会儿。 至于剩下的时间，那自然是陪着墨行言念书，墨行言只说是有人在旁说着话，更能让心思清明。 横竖沈念的事情也不多，干脆就静静坐着，偶尔遁入空间里面摸索一二。 这一来二去的，秋季也过了一多半。 湖心岛上。 墨行言躺于榻上，下面的小炉生起小火，温温热热的温度让他昏昏欲睡，可是苍白的脸色也足以让人一眼看出，他此时此刻正在生病，而且病得严重。 大夫帮他诊过脉后，摇摇头，仔细妥帖地将被子掖好，墨安急忙询问，“公子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会不会耽误了秋试？” “这…公子毕竟先天不足，许多事情都要考量着来，眼下不过是因换季天干染了些小病，若是熬过来了，那应当不会耽误。” “熬过来？” 墨安更担心了，墨行言有多重视这场秋试，他心里是清楚的，先前因为有人眼红导致他在圣上面前被陷害留下时，墨行言已经失落过一次了。 若是这次再错过，只怕一个沈念姑娘是哄不好的。 “唉，眼下老夫也没什么好法子，我去抓几副药煮了给公子喂下，只愿公子好的快些。” 待大夫离开后，墨行言又侧身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了许多，“墨安。” “公子，有什么吩咐？”墨安一脸焦急地蹲在床边，等待着墨行言的命令。 墨行言又是几声咳嗽，“不要告诉，念念…这件事儿，咳咳…” 他虽也想过沈念来关心自己，只不过眼下秋季染病人多，若是再因此传染成了瘟病，那就不好了。 何况今非昔比，沈念做的是入嘴的生意，若是掌柜病了，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公子，可是沈小姐…” 墨安本想说沈念说不准还有什么怪主意可以治好墨行言，可墨行言已经一个眼神扫过来，彻底给墨安看熄火了。 偏秋日天干物燥，墨行言总隔三差五咳嗽几声，墨安看在眼中，急在心中，恨不得当场蹦起来替墨行言受罪。 所以在墨行言偶尔念叨句雪梨茶时，墨安起个大早去了镇上，想买些雪梨回来，这公子见不着心上人心中缺，总不至于让他也不能满足口腹之欲。 殊不知，沈念这几日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墨行言却有几日不曾到过寻味楼，平常也见不到他人，沈念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却正好遇到墨安从街口路过。 沈念窜出去拽住了墨安，问道，“墨大哥，墨哥哥最近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总不见他人？是太忙了吗？” 沈念心中不知为何焦躁不安，墨安犹豫片刻，满脸写着为难。 “我出来替公子买些东西…” 沈念若有所思，“所以墨哥哥是生病了？” 墨安愣了下，想了许久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说漏了嘴。 不过沈念也没再等他回话，便又问道，“墨哥哥想要什么？” 墨安无奈，只好将一切都给沈念坦白布公。 沈念听后略一思索，将墨安带回寻味楼中，半个时辰之后，墨安两手满满当当，全是沈念做的汤汤水水。 翌日一早，墨安又到了寻味楼。 沈念一看便知他的目的为何，正好昨晚研究了新的汤，又做了一份让墨安带回去。 一来二去几天后，沈念算着应该差不多了，一早动身去了湖心岛。 她去时墨行言还未醒来，沈念让墨安先别与墨行言告知，自己溜进了他的房间之中，待墨行言将睡将醒时，他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虚影。 隐约像着沈念。 是自己太过想她了。 “墨哥哥醒了？” 墨行言是醒了，他脸噌得红了下，说话有些支吾，“念念怎么在这儿，来了也不让墨安帮你找个地方休息，回头我骂他。” “别怪墨大哥，是我不让他告诉你我来的，我想着墨哥哥最近生病，多睡一会儿也好。我带了一些汤，正好秋季天干，这些汤可以润肺止咳，墨哥哥尝尝？” “多谢念念。”墨行言没拒绝沈念的好意，起身走至桌旁，沈念拿出准备好的两个小碗，各自倒了一碗。 汤水入口，甘甜清香，只是墨行言不知，甜得究竟是口腹，又或者是心。 第113章 水灾 第113章水灾 墨行言不拦着沈念上岛，天天各种花样的汤汤水水灌着，墨行言的身体不过半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让墨安平日多去搜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以及姑娘家的珠钗首饰，在沈念来时，也不至于让她空手而归。 二人一直保持这样的默契，直到沈念有天来湖心岛时，天降暴雨。 墨行言自是不愁，只让沈念在湖心岛暂住一夜，待雨停了再回去。 沈念看着屋外的暴雨，若有所思。 “今年的天气未免太过反常。”沈念默默念着，“雨季时没怎么下雨，现在倒是大雨倾盆。” 现在村民们粮食种子刚刚下地，这场暴雨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活。 “去年这时不也下了一场？”墨行言看出沈念不安，出声安慰，“或许是秋老虎，莫要太过担心了。” “也是。”沈念点头，“或许是我多虑了。” 可这场雨，比沈念想象中的大，也比沈念想象中要持续得久。 湖心岛地势较高，已经淹了周围一圈，何况地势多低洼的万水村，早已泛滥成了水灾。 沈念撑伞站在岛上，眺望万水村的情况，可惜雨幕太密，她看不清具体的情况，想必沈家那么大块地，日子必然不够好过。 何况在水灾时，最不重要的一环，就是损失问题。 沈煜之那种个性，定然不会不管村民的，沈念转身回了宅子，与墨行言招呼道， “我要回去帮忙！” 墨行言念头，“我和你一同去。” 沈念犹豫，“可是，墨哥哥，这太危险了，也太过耽误你秋试。” 墨行言摇头，“我平日常受沈家的照顾，如今他们遭遇水灾这种灾难，我如何坐视不管？何况，误了秋试还有下次，我如今年岁小，总有耽误的机会。” 说罢，便也不听沈念阻拦，让墨安将岛上的家仆都叫了过来，浩浩汤汤了半支队伍，去到万水村。 他们的到来，对万水村不算是雪中送炭，也算是救命之恩了。 有小孩子快要被水冲走时，墨行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这孩子。 沈念一眼看出这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是王小牛，“你父母在哪？” 王小牛受了惊吓，只知道大声嚎哭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语。 他这哭声引来了王婶，王婶冲到面前抱住王小牛，身体颤抖，“吓死娘了知不知道，吓死娘了，你要是被冲走了，娘就不活了啊…” 她哭完以后，也知道是沈念和墨行言救了他们，千恩万谢之后，顶着风雨，把他们带到了沈家。 沈家所在的地方在村中算是高的，而且当初地基打得深，水灾不至于塌了房子。 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幸运，所以沈煜之干脆大张大合，将村民都暂时收留在自己这里。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唉…”沈煜之看到沈念的第一反应，是怕沈念这时回来遭遇危险，第二反应则是骄傲。 他沈家的女儿，就是这般善良且有责任。 他们很快加入了救灾的行列之中，每日下雨，柴火很难烧起来，许多食物难以保存，也难以加热至熟透。 沈念趁着好不容易升起一次火的时候，做了大量的方便面出来。 还抽空去给寻味楼递了消息，让他们把最近刚刚做好的熏肉都给拿来。 再加上工厂里面的罐头。 后勤问题算是暂时有了解决的方案，沈念保守估计，一个星期之内，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水灾，真正难的是前线，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水冲走，成年人尚且抵抗不住这种水流，更何况还有小孩子。 墨行言腰间绑了几个负重的袋子，沈煜之知道他的情况，没让他去帮忙建隔水的屏障，那太难太苦，又容易受伤。 总不至于真耽误一个孩子的终身大事。 墨行言只负责在附近看着，若是有什么孩子飘过，顺手捞进沈家的宅子就好。 这么几天下来，雨好像渐渐的小了，唯独遇到灾害的时候，万水村的村民才会放弃之前那些勾心斗角。 只能共苦，却看不得同甘。 “念念，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们回来，我们只怕现在还早饿肚子呢！” 之前跳着赶沈念走的那几个婶子，如今一反常态，对沈念千恩万谢。 沈念只是点头，“不必，只是希望婶子以后记住我爹娘的恩就好了。” 沈念不需要他们报答，沈念只希望他们以后不再让沈煜之与柳氏难做。 明明两个都是一心想要帮助村民的人，并且不计损失。 总不能让他们这些人再辜负两人的付出。 “一定…一定。” 沈念刚转身准备离开，就看到墨行言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沈念几步小跑奔了过去，帮墨行言解开身上的负重袋，“墨哥哥辛苦了，这几天都亏了你…” 第114章 彩椒熏肉 第114章彩椒熏肉 “现在还同我客气什么，好在如今水灾也快过去了，再种下庄稼与粮食也不算晚，是万水村的福气。” 墨行言此话只是想安慰一二沈念。 结果被有心人听去，便成了阴阳怪气。 “如此大的天灾还是福气？” 沈念回头，却找不到是谁先出来挑事儿的，只好大声说道，“如果这还不算是福气，莫不是提前到庄稼还未收成时算福气，又或是等过些日子，无法再下地播种时算福气？如今的时间正好，等灾祸过去，再努力一遍就是了！” 众人哑口无言，墨行言安慰地笑笑，走到一边坐下歇息。 沈念坐他身旁，屏息凝神进入了空间。 她之前试着在这里播种了一些彩椒的种子。 熏肉还是与彩椒搭配起来最为合适，何况很多菜中，如果没有辣椒，那就好像缺了什么一般。 可惜这个时代中彩椒的种子并不好弄，沈念也不知什么地方会会有。 索性借着空间中的东西生长速度过快这个功能，将几种植物杂交在了一起。 她之前失败过好多次，本来以为没戏了，没想到那叫来救灾的时候，从空间中拿东西出来时，看到了几棵奇怪的植物。 这几天，竟然也长成了。 确实是彩椒没错，只不过颜色不如现代的彩椒那么鲜艳，沈念拽下来一个放进嘴里，辣得差点吐出来。 “好辣！” 沈念恍惚了一下，竟然退出了空间。 墨行言有些奇怪地看着沈念，颇为不解，“什么辣？” 沈念愣了下，才发觉自己刚才这话竟是在快退出空间时候说的。 为了搪塞过去，沈念出声解释，“刚才有些困了，含了个辣椒，咬破才发现竟然这么辣。” 墨行言的眼神温柔了下来，好像含着春水与秋月，他的手轻轻放在了沈念肩膀上，小声开口，“如果困了，要不要靠着休息下？” 沈念的脸有些红了，她知道墨行言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这不经意间的关切，就已经足够让人心神荡漾了。 不愧是墨哥哥… 沈念没有拒绝，头轻轻枕在墨行言的肩膀上，困意本是她随口提起来的，再加上辣椒的缘故，她并不困。 可靠在墨行言的肩膀上时，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潮湿，沈念还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来时自己在床上，一边的榻上躺着墨行言。 屋外的雨终于停了，沈念扒着窗户看出去，朝阳露出来了一个小脑袋，今天一定会是个晴天。 次日清早。 众人从沈家走出，纷纷奔跑相告。 “太好了，雨终于停了！” “是啊，水灾过去了，过去了！” “再不过去，我们今年就都不用活了！” 万水村的村民庆祝着劫后余生，沈念在默默清算着最近一段的时间的损失。 其实对于沈家的损失并不算是太大，不至于一夜回到解放前。 当初挖地窖的时候，工人们不知道究竟用了什么东西，发了大水之后，地窖也没有完全淹没，反而是损失不到一半，那些还没有腐烂的菜还可以拿出来再吃几天，至于已经被泡的不行的粮食，也可以拿出去喂家里的牲口们。 唯一的损失，大概就是沈念的果园和沈家的地。 这些都是重新打理。 不过眼下，沈念更想要试试自己的彩椒究竟好不好用。 她把彩椒从空间里拿出来，用刀切成细丝，然后又找了一截没有吃完的熏肉，将它们一同放进锅中。 柳氏本在院子里面打扫，问道味道之后进了厨房的，看到小小的沈念挥舞着大大的锅铲，终究是不忍，接过沈念手中的活，只让她在一旁等着。 “念念是不是最近都没有吃好？” 柳氏做饭熟练，很快就将一盘菜盛了出来，只是看着那红红绿绿的东西有些奇怪，“这是什么东西，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 沈念眼睛转了一圈，“是我在酒楼里的熟客留下的，我就试着种种，听说和熏肉特别配，娘，你快点尝尝！” “好好。”柳氏感觉好笑，这小丫头，灾情一过最想的竟然还是吃，真是个孩子。 可尝了之后，她才发觉，这个东西比她想象中好吃得多。 熏肉的味道被辣味勾出，汇聚在一起却又不会抢了风头。 很妙的一道菜。 “好吃。”柳氏夸赞道，“还有没有这个菜了，我想多做一些，给你爹送去。” “有，娘，我去给你拿！” 沈念跑到了无人的地方，回来的时候捧了一捧彩椒。 柳氏炒了一大锅这菜，送去了忙着灾后重建的沈煜之那里。 至于在沈煜之附近的村民都想过来蹭一口，两个人也没拒绝，只是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这都是沈念的功劳。 灾祸过去，众人又回归了日常的忙碌，沈念在家里帮了几天忙后，被沈煜之给赶回了酒楼。 说是那边几个月没有掌柜不是个事儿。 可沈念也明白，在酒楼当掌柜哪有在地里做农活累，沈煜之这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在这里受苦而已。 他没明说，沈念却早已经心领神会。 第115章 山贼 第115章山贼 沈念没有推脱，只是隔三差五就回来帮上两天的忙。 沈煜之他们也没说什么，一切屁股都恢复了平静与正常。 偏偏这日回来的时候，村子里面却与往日不同，哭天喊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地狼藉，多少有些触目惊心了。 沈念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人见她回来，上赶着过去与沈念交谈，“念念，念念你帮帮我们…” 沈念扶起来地上的村民，疑惑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这个日子怎么过啊，刚刚过了水灾，现在又被打劫了，今年冬天，我们要被饿死了啊…” 打劫？ 沈念再看这里的情况，确实像是被劫匪扫荡过一般。 那自己的家中… 沈念脸色一变，拔腿就往自己家中跑。 “念念，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沈煜之有些惊讶，他的脸上都是疲惫的神色，沈念一看就知道，定是他这几日天天都在操劳，所以才会疲惫如此的。 而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忍心告诉自己。 “爹，为什么不和我说，难道是将念念当做外人了吗？” 沈煜之叹气，“唉，刚是天灾，这是人祸，今年万水村注定运势不好，何况那些山贼个个人高马大，连村子里面的汉子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你一个小姑娘又能如何？” 原是沈念上次离开之后，第二日就有一批贼寇来了万水村。 他们自称是在山上活得辛苦，所以借些东西过冬。 可那哪里算得上是借啊，他们没有烧杀抢掠，却也将很多人家的屯粮都给洗劫一空了，只是这样也还不够，他们不懂刚刚种下的庄稼脆弱。 在上面奔跑行走，很多庄稼都被糟蹋了。 有些年纪大，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老人直接就给吓病了。 好在他们没有停留很久，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可是村民也不敢继续屯粮，生怕哪天他们再回来了。 何况，如今快要误时候，再种下庄稼，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冬天了。 沈家已经算是幸运了，地窖没有被发现，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只是地被完全糟蹋了，只怕明年开春，是收不了蔬菜了。 沈念听过来龙去脉之后，只觉得气愤。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找上了门，沈念去开门，发觉门口围了很多村民，细问之下，他们才说道， “念念，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是啊，我们去和县太爷说了这事儿，可是县太爷只是说会管，这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村民们相当为难。 被贼寇打劫之后，他们当然去报了官，可是秋季事多，县太爷懒得管这一个小村子，只是随便应付应付。 村民本觉得走投无路了，现在见沈念回来，知道她和楚文与刘骞曳的交情不错，便想让她帮忙向上面说说。 毕竟如果山贼一直肆无忌惮的存在，他们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这也不是一家的灾，念念，你就去与那些大人们说说，将山贼彻底剿灭，我们万水村会感谢你的。” 沈念要他们的感谢有什么用？ 不过有一点他们没有说错，这不是一家的灾，沈家只要还在万水村中，就免不了也被连累。 不过被贼寇打劫之事，在这个年代应该也很难避免，大家都不过是讨生活，只是有人特别缺德而已。 “我可以帮助你们往上面送消息，让大人们关注万水村的情况，不过我不保证这件事儿一定会有完美的结果。” 村民们的表情变了变。 沈念心中冷笑，果真如此，她就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只要自己接下了这个活，那如果不能妥善解决，他们就有了借口来找沈家的麻烦。 自己不过是下一剂强心针，他们就受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开口，“也罢也罢，只要官大人知道了，就是希望，散了…” 村民们零零散散地散开了。 沈念随着沈煜之去地上看看还又没有机会拯救一下。 可是那些村民回去之后，一个两个却又说起来了小话。 “呸！事到如今还装什么清高！”陈大娘恶狠狠地呸了一口，“小丫头片子现在肯定是准备看我们的笑话！” 陈大歪家运气好，地势高，在水灾中受到的影响最少，本来以为自己以后就在万水村中立住了，没想到山贼下来的时候，他们家竟然成了众矢之的。 菜地全都被踩坏，家里所剩无几的银子也被抢了，连房子都被砸漏了，家里一点口粮都没有了。 结果陈大歪因为怒火攻心，还去与那山贼打架，结果自然没有打赢，差点连腿都断了。 一家人只剩下了陈大娘拐杖里面藏得丁点银子过活。 所以今天他们去求助沈念，可是看到沈念的表态，更是觉得气愤。 “没错！”陈大歪拍桌，“就他们家里受到的损失少，我看他们就毁了一块儿地，肯定是不心疼，看着，他们一定就在等咱们闹笑话去求他们施舍！” “不然等下次山贼来时，我们告诉山贼，沈家地窖中有很多存粮？”陈大娘眼神阴冷，“这样，他们家应该就笑不下去了…” 第116章 瓮中捉鳖 第116章瓮中捉鳖 万水村遇到打劫的这件事儿，也传到了墨行言的耳中。 他反复与墨安确定过沈念相安无事之后，就往县衙那里赶去。 沈念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自己也要帮一点忙，对付山贼，智取总比硬碰硬强，墨行言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决定去与县太爷商量一二。 他先行一步，墨安随后。 可是他到达县衙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人山人海，细看之下，都是万水村以及旁边两个村的村民。 看来，遭受到打劫的，远远不是万水村一个村庄。 “请让一下可以吗？”墨行言有主意要与县太爷说，他往里面走两步，却又被人给推了回来。 “让什么让，就你家金贵，谁家不是遭了祸！” 在这种时候，没有人还顾得上什么身份不身份的，都想让自己家赶紧解决祸事。 墨行言身板不大，在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找不到方向，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却没有什么办法。 正好沈念此时也回到镇上，倒是与匆匆赶来的墨安撞上了。 “墨大哥，你匆匆忙忙要去哪？” 墨安停下步子，仍旧神色匆匆，“公子去了县衙，我要赶紧赶过去。” “墨哥哥已经知道万水村的事情了？”沈念心中一惊，明白墨行言是想要帮帮自己，顿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与墨安一起赶到了县衙。 那里人山人海，沈念蹦蹦哒哒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墨行言的影子。 “丫头，你是来报官的，还是来找人的？” 身旁传来了成熟男人的声音，沈念侧过头去看，发现竟然是楚文带着一众衙役一同到了这里。 村民们看到这些大人，不敢围过来，也不敢挡着他们的路，自觉地站在了两边，供他们通过。 沈念这才看到人群中的墨行言，墨行言被挤得有些狼狈，不过赶快整理之后回到了沈念身边，恭敬行礼。 “这么看来，万水村也遭了贼人？”楚文若有所思地询问。 沈念点头，“莫非附近很多地方都有贼人出没？” “嗯，大人也下了命令，严惩山贼，不过他们无牵无挂，随便占个山头，打一处换一地，我们暂时没有很好的法子。” 沈念听楚文这么说，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如今这个年代，什么都欠缺一点，抓山贼之所以难，就是因为通风报信的速度太慢了，等大批人马到达的时候，人早就跑没影了。 墨行言若有所思一阵，提议道，“又没有试过瓮中捉鳖？” “哦？你有计划？”刘骞曳知道这两个小东西都聪明得很，抓山贼这事儿与他们商量商量，说不准还真能有所突破。 他将两个人请进县衙之中，又把没什么作用的县太爷撵到一旁，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敌暗我明，如果主动去抓山贼，丁点动作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可如果山贼主动下山打劫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将会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楚文思索一阵，叹了口气，墨行言说得当然有道理。 不过也只是纸上谈兵。 山贼又不是傻子，不会一路放上粮食他就会乖乖地跟着下山走入陷阱。 说得容易，实施起来却难如登天。 “好主意呀！”沈念倒是夸赞起来了墨行言，“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必山贼不会放过面前的大肥肉！” 楚文制住了两个小家伙的话，无奈道，“你们说的确实不错，可问题在于，你们如何操控山贼下一步走到哪里？” “万水县的兵力不少，但也不至于到可以挥霍的程度，如果我们没有算准下一步山贼的动向，那么很可能又有一个村子遭殃。” 墨行言开口问道，“还有多少村子没被洗劫过？” “单说家有余粮的村庄，就有十数个，更不用提那些山贼会不会连带着贫苦的村庄一起打劫，些绝非一个好主意。” 楚文的意思很明显了，他需要用最少的损失抓到山贼，而让那么多村子冒险，官民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大。 这就违背了他们的本心。 墨行言此时又提出了一个主意，“不如找一些人去剩下的村子装作有官兵防守，在已经被打劫过的村中暗中安排人手呢？” “你这是何意？” 楚文没懂墨行言的意思，沈念却已经明白了，她开口解释道，“若是在打劫过的村子里面，有一户人家仍旧喝酒吃肉，照常生活，一定会被山贼们注意到，再加上官府的把守在其他地方，所以山贼不会有所警惕，自然会走进陷阱中。” 楚文在心中推演此法的可行性，认为确实可行，但仍旧有一个问题。 “仍旧是那句话，他们不傻，若是山贼看到之前还愁眉苦脸的村民现在忽然之间变得富有，那难免会认为他们设有陷阱，去哪找到合适的诱饵？” “我家呀。”沈念笑着开口，“我家的地窖没有被发现，而且我爹还有一个开酒楼的闺女，更重要的是，肯定有人乐于告诉山贼，我们家过得还不错。” 第117章 杏仁茶 第117章杏仁茶 楚文细细思索着两个小家伙的话。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才点头道，“可以一试。” 随后他看向了墨行言，有些欣慰道，“没想到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计谋，我回去禀报大人，应是没有问题的。” 二人向楚文道谢，楚文大笑起来，说，“你们解决了我这大麻烦，怎还用得着你们道谢呢，我会告诉大人你们二人的功劳所在。” 沈念心中盘算，墨行言剿匪有功，若是上报了，只怕在秋试中也能落得些便宜。 不过以墨行言的本事，这便宜到不到他身上，他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反而是楚文在此事上处理得当，未来说不准也算是同甘共苦过的战友了。 倒是不知道谁的便宜会更多些。 只不过沈念倒不认为楚文真会如此费尽心思的算计他们两个，大抵是因为当官当习惯了，行事作风一时难以改正，他们不过是两个小孩子，他大抵不认为他们会看得出来。 沈念心中门清，也没说什么，再次道谢之后和模型要一路走出了县衙，门口的村民见他们走出来，纷纷问道，“大人们是如何说的？” “是啊，这冬天可要怎么过啊？” 虽剿匪的计划还未正式开始，可这时若是说漏了嘴，那么说不准计划在开始之前就会失败，沈念摸摸鼻子，有些茫然地开口， “大人说，已经被糟蹋过的村子暂时先让我们自己打理着，他们要去还没被山贼糟蹋过的村中抓山贼，到时候如果将粮食拿回来的，就集中赔给大家！” 众人一听沈念这样说，虽然心中仍旧有所不甘，但是也知道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只能照做。 众人散去，沈念在街旁的墨宝铺子中写了封信件，托了小二给送去万水村的沈煜之手中，信上隐晦得写了自己的计划，让沈煜之最近一段时间稍微配合一二。 虽说村中识字的人少，可也难说会不会有人暗中出卖他们，总归留个心眼，也免得到时不知失败在了什么地方。 送过信后，沈念与墨行言一道回了酒楼之中，他们刚刚踏进酒楼里面，就看到有几个熟客围着柜台叽叽喳喳的。 什么情况？ 沈念与墨行言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是莫名，他们走近一看，也算是听清了那些人口中说得什么。 “这是个什么东西，看上去好像能吃！”一个男人捏起盘子里面的东西，若有所思地问着周围人。 “小掌柜毕竟还是孩子，整日算账的时候吃个小零嘴儿也正常，不然我们也尝尝？” “来来，尝尝！” “且慢！” 沈念匆忙出声，有人手快将那小玩意儿扔进了自己嘴里，沈念还一本正经地让他吐了出来。 她的表情严肃却不生气，几个熟客也只是笑笑，还与她开起了玩笑，“小掌柜，几个零嘴儿而已，都吃进肚子里面了还让吐出来，不像你平常的作风啊！” 沈念高低有些无话可说，叹了口气，“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东西？” “杏仁。”沈念淡淡地开口，她也挺想知道，这群人知道自己因为无知差点失去姓名时候，会有什么表现。 此言一出，众人之中有人变了脸色，“杏仁，我在书上曾经看过，味苦且有剧毒，人服用后若是处理不当，会有生命危险，小掌柜，你将这个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若是有人不小心吃了，那岂不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几个人都有一些心有余悸，差一点他们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沈念更心有余悸，差一点自己就要去吃牢饭了，她伸手拿过那一个小碟，仔细地清点杏仁的数量。 确定一个都没有少之后，才开口道，“虽然有毒，可是我也有法子将它们做成食物，你们要不要多坐一会儿，也给你们尝尝，省得过两日再嘴馋了。” “哈哈，我们可不敢吃这种东西。” 嘴上说着不敢吃，倒是很诚实地坐了下来，墨行言在一旁也有些惊奇。 他自然也是见过杏仁的，不过杏仁多用于药中，又或是商家巧思，将其做成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 确实从来没有尝试过作为食物入嘴是什么感觉。 沈念察觉到墨行言的表情，开口说道，“墨哥哥稍微等一下，虽然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不过晚上应该就可以吃到了。” 沈念二话不说，将杏仁都倒进了一个大水盆中浸泡。 半天过去，杏仁换了四五趟水，总算是将苦味尽数洗净。 沈念当时在空间中研究杏仁本是偶然，只是想起之前喝过的杏仁茶，嘴馋想要复刻一下，偏偏最近几日太过繁忙，这事儿倒是忘在了脑后。 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杏仁茶究竟有没有做出来的可能。 沈念将一半的杏仁磨碎成粉，另外一半捏碎成了大颗大颗的果仁，放在一起，又拽了几朵花点缀，然后让小二将刚刚用铜壶烧开的水沏开。 一番操作之后，几个人面前都有了一碗白白净净的甜品。 沈念在最后一碗上多撒了几颗糖，然后递给墨行言，“墨哥哥尝尝，如果好喝我就把它列进餐后甜点中。” 第118章 药草 第118章药草 几人一时半会儿不敢吃这曾经带毒的食材。 倒是墨行言用调羹挖起一口放在嘴中，清甜解暑，口味独特。 “好喝，半点苦味都没了。”墨行言得出结论，“我还不知有这种去毒方法，念念在哪里学来的？” 几个人听墨行言这样说，二话不说也喝起来面前的杏仁茶。 咕噜噜便下了肚子，之后就是不绝于耳的夸赞声音。 沈念看得心满意足，想着再去后院里面摘一些回来泡上，过两天也省得再去整理了。 没想到走到后院的时候，沈念惊奇地看到自己晒在院子里面架子上的中药。 这几天天晴，正好晒在了药品上面，沈念检查了检查，成品十分不错。 这些草药都是她从回万水村的路上摘的，村子里面懂得草药的人不多，山边偶尔会冒出来几棵稀奇古怪的药草。 柳云槐干脆就摘了下来，然后养在了自己的空间中，等成活之后再摘下来放进院子里面晒干。 如今的成果，她已经很满意了。 “中药？”墨行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沈念身边，他拿起一株药草放在鼻尖，“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念念什么时候做的？” “也就是最近，我准备明天将这些药草带回去，然后让爹娘给卖了，卖出的钱我拿一半，给自己留些资金，也可以让他们的生活好过一些。” 沈家的损失虽然不大，可毕竟也算是一个心结。 沈念也想帮助一下柳氏走出心结。 次日一早。 沈念刚下床在院子里面挑拣着带回去的药草时，墨安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跑了过来，他有些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沈念帮他倒了杯茶，询问道，“墨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公子让我来给姑娘带给话，今早楚大人让他去安排剿匪的驻扎地，这几日可能不能来找姑娘了。” 楚文说话算话。 否则这样一个重大工程，并不需要墨行言这样的孩子去主持。 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让他立功。 沈念自然理解，点点头，给墨安装了一些刚刚出锅的早点后，就搭了墨安的马车，一同回了万水村。 沈念直接回到了家中，将一背篓的药材都放在了柳氏面前。 柳氏茫然无措地用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两下，才敢捏起来一根药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这，念念，这是哪里来的？” 沈念状似无意地开口，“一个熟客随手送的，我晒了晒，想着拿回来让你们去集上卖卖，酒楼的生意太好，我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沈念故意这样说，一来是怕沈煜之心软，再次将这发财致富的路子告诉村民们。 虽然有了空间在，中药材就能一直源源不断的存在，可根毕竟也要留下来才行。 否则万一出了意外，那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毕竟新鲜的药草，要比已经晒干加工好的要难买许多。 “放心，一定给你卖出好价钱！” “我想要一半存起来。”沈念开口，“只需要一半，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一半，是我给您和爹的孝敬。” 柳氏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沈念。 沈念一本正经道，“我年纪轻轻便离家而去，没能照顾您和爹爹，女儿心中有些愧疚，还请娘收下我的这份心意。” 话说到这种程度，往往已经无法拒绝了。 虽然柳氏依然犹豫，不过仍旧答应了沈念的需求。 等到沈煜之从地上回来，柳氏将今天的事情都与他说了一遍，沈煜之思考一二，决定帮沈念这个小忙。 不过与此同时，沈念必须要收下七成的商品额。 沈念没有拒绝，确实快要入冬了，自己需要攒上一笔小钱，面前这个是个好机会，沈念不会错过。 只是沈煜之的表情仍旧非常为难，细问之下，他才告诉沈念一件事儿。 原来是自从被土匪打劫之后，村民很多都郁郁寡欢，颇有一副凑合过的意思。 沈煜之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想要激励村民，可是却想不对正确的法子，只能来求助沈念。 别的不说，沈念在这方面，确实有一些本事。 “爹，您不用告诉他们要振作啊，与其给他们画上大饼，倒不如实实在在告诉他们赚钱的法子。” 就像之前那样，沈念还没有来得及赚多少钱，各种模仿的人就都来了。 现在的情况显然也同样实用。 沈煜之满脸无奈，“我也不是不懂你说的事情，只不过钱难赚，如何让他们知道这些东西能赚钱呢？” “我有办法。” 第二日一早，沈念就拿了一个小小的铲子走到门口，有一下没一下地挖地。 动静实在是不小，偶尔还能碰到隔壁房子的墙壁，显得更加吵闹。 村民被吵闹声唤醒，三三两两地出门打听。 看到沈念的瞬间，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这个丫头又要做什么东西了？ 第119章 培育新品种 第119章培育新品种 村民心中好奇，却无人上前询问，只有一些家中没人管束的孩童跟在她身后，看到她东翻翻西挖挖。 沈念忍不住暗暗吐槽，平日无事那些人反倒会涌上来东问西问，现在需要他们主动上前反而没人敢来，真是活见鬼！这可是送钱上门啊！ 心里一边抱怨，一边悄悄从衣袖洒下种子。这些种子放在空间有些日子了，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发芽，再过一日就能长到手指高。 沈念把村里的空地几乎翻了一遍，累到全身酸痛才回到家里。前期工作已经忙完，剩下的就是等，等种子发芽长大，再找机会让村民移植到自家菜园。 一进门，沈煜之的目光就迎上来，似乎想问找到解决办法没有，但看到沈念疲惫不堪浑身上下沾满泥土又不忍开口。 叹了叹气，端上一碗凉茶放在她的手里转身出门。 沈念心里跟着叹了口气，爹哪里都好，就是偶尔太过心软。村民真的想要挣钱又怎么会找不到办法呢？ 说到底还是惰性太重，这也是她一直和爹打太极的缘故。暂时接济只是小事一桩，怕就怕大家慢慢习惯，到时候斗米恩升米仇。 胡思乱想中沈念蜷在躺椅上睡着，沈煜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到家里。看她缩得像只小猫心疼不已，抱来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沈煜之这才发现女儿小小一团，最小的薄被都能将她完全包裹，默默反省。念念只是个孩子，自己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又怎么能随便丢给她呢。 半个时辰后，沈念缓缓醒来，家中空无一人。叠好薄被，简单收拾之后赶去酒楼。 两日后的清晨，回到村里的沈念拿着小铲子从家附近开挖，跟在身后看热闹的依然是那群孩童。沈念看着洒下的种子冒出芽头，暗暗松一口气。 “好香，居然是香菜！酒楼最缺的就是这个！”沈念掐下一小片嫩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夸张的惊呼道。 孩童一脸好奇，在她面前围成圆圈，学着她的模样闻起香菜。躲在后面的王小牛伸出手狠狠的连根拔起，随手扔掉，“臭烘烘的玩意儿，谁要！！” 沈念肉痛的捡起被拔掉的香菜，“我没有骗人，你们快去找，山上肯定还有，挖回家种就能到集市换钱。” 孩童们一听，一哄而散。想骗他们干活，门都没有。 沈念无语。 顺便挖了几颗带回家里找到沈煜之，“爹，我在村里发现了好东西。你带村民去挖，挖回家种一段时间，就可以集中收购送到酒楼。” 沈煜之接过香菜，辨认半天看不出和寻常野草有什么区别，气味刺鼻倒是不常见。沈煜之嫌弃的捏住鼻头，“念念，这香菜这么臭，酒楼要它何用？” 沈念扶额，她完全没有料到爹居然受不了香菜的味道。拿起一根擦了擦塞进嘴里，“真的很香，但也有人受不了它的味道。” “这个你不用管，只管按我说的教村民种植就好。过些日子，我来看看种植情况。” 沈煜之以为她只是找个由头帮助村民，点头应下。 三日后，生姜也冒出小芽。沈念故技重施，挖出几颗生姜，认真向沈煜之交待种植方法。在沈煜之带动下，全村半数以上的人试着种起香菜和生姜。 做好这一切，沈念心无旁骛的扑倒新品研发上。 空间里的香菜和生姜早已成熟，子姜鸭、子姜牛肉顺势推出。有了香菜的加持，以往很多平淡无奇的菜品也多了几分颜色。 不少猎奇的人慕名前来，一时间寻味楼一位难求。趁着火热，沈念顺势推出姜撞奶，将生姜系列发挥到了极致。 周围的酒楼纷纷效仿，但苦于没有香菜和生姜供应，红着双眼看寻味楼独占鳌头。发财的机会谁都不肯放过，集市上瞬间多出重金寻求香菜、生姜的告示。 这日，陈大歪进城听到消息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怎么莫名其妙就大量需要香菜和生姜。难道是沈家父女知道他家没种，故意为之？ 陈大歪铁青着脸回到村里，走了一圈，大多数人都在门前种了一小块，除了他家门前依旧光秃秃一片。 一到家，陈大歪大发雷霆指着陈大娘的鼻子骂道：“都是你！妇人之见！非说姓沈的骗人骗人！现在好了，大家都能挣钱，就我们家毛都没有一根！” “你疯啦！一回家就发脾气！是不是又进城偷偷喝酒了！”陈大娘双手叉腰，回骂道。 “你！你！都是你干的好事！”陈大歪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楚。好半天才喘过气，解释道：“你去城里打听打听，打听一下香菜生姜多值钱！” 陈大娘冷哼一声，“你怕是喝糊涂了，以前我们这里谁要这些东西。怎么，沈家一种它就值钱了？” 第120章 霸王餐 第120章霸王餐 陈大歪吐了口唾沫，手一背转身就走，“懒得和你掰扯，赶紧和我到山上去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种苗。” 陈大歪说得认真，陈大娘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是真的？” “废话！不信自己打听去。” 陈大娘急急忙忙放下针线，手忙脚乱的穿上围兜提上菜篮，慌忙跟上前。 西山是沈家私人地界，吃亏数次的两人只能在山脚附近转悠。转了半天，毛都没有发现一根，陈大歪寻了个树墩一屁股坐下。 汗水黏糊糊的沾紧衣背，陈大歪拿出烟斗唧着，看着围栏里的村民除草、施肥，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 “呸…一群狗奴才。” 烟斗里少得可怜的烟叶才吸两口就化为灰烬，陈大歪用力敲着树墩，不知道是在敲烟灰还是想引人注意。 小组长微皱着眉，加快动作，小声吩咐着，“快一些，收拾好去另一块地，免得无缘无故起事端。” 几人抬眼对视，会意后，跟着加快动作。 沈念在酒楼忙得像疯狂转动的陀螺，前期预估不足导致人手不够，临时管墨行言借了几人顶替。 而墨行言也逃脱不了帮忙的宿命，空闲时间不是帮忙记账收钱，就是库存菜品数量。至于搬运这种体力活，自然而然的落在墨安头上，心中有怨却不敢言。 连续忙了五天别说伙计，就连沈念都疲惫不堪。这晚打烊后，沈念小手一挥宣布休业一日，顺便回村一趟看看香料的收成。 没想到新来的掌柜站了出来，“小东家，做生意只有常开门的，休业一天让熟客跑空恐怕不妥。我也知道小东家是体恤大家，但这样确实…” 沈念想了想，以商量的口吻说着，“掌柜说得也有道理，您看这样行吗？现有人员分为两班休息，今明两天少备些菜让大家休息休息。” “就按我说的去做，钱要挣休息也是必须的，掌柜的你安排一下。” 掌柜的欲言又止被沈念死死堵住，四五十的大汉眼底湿润。这样的东家哪里去找，换做他人恨不得多卖一些，她倒好生怕他们受累。 掌柜暗暗发誓，一定要管好酒楼。 沈念没有注意到掌柜的情绪变化，吩咐完后打着哈欠离开。 累极的沈念一觉睡到将近中午，洗漱后先是去了酒楼。此时还不到用餐时间，大厅里稀拉拉的坐着两三桌人。 到厨房转了一圈，沈念坐到柜台后面翻着账本。 “掌柜的，招牌菜先来十道八道，最好的酒来三坛。快点，弟兄们都饿着呢！” 沈念抬头，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衣襟半敞，黝黑油亮的皮肤隐约可见道道伤痕。一看就不是善茬，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赶客，只能任这群人在门口桌前坐下。 猛汉独坐一方，眼神不时瞟向门外。 菜一道道端上桌，一张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猛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和同行人划拳助兴，嘴一刻也没停下。 顾客陆陆续续赶到，大厅爆满。 沈念担心后厨忙不过来，收好账本，往后院走去。 谁知，刚一掀起门帘，沈念听见酒杯落地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所有人同时起身飞快跑向门口。 擦，这时代也有吃霸王餐的吗？ 沈念快步追到门口，猛汉们早已不见踪影。看着满桌狼藉，沈念眉头紧锁，很明显这是精心策划的预谋。逃单不奇怪，所有人一起逃单肯定有蹊跷。 沈念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沉思片刻后走向后院，刚一踏进后院，一群黑衣蒙面人凭空出现。 沈念连忙大呼，“大家小心，关上大门不要出来！” 忙碌中的伙计们还以为听错了，各自继续忙碌着。直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响起，大家才警觉到有危险。 连忙握住趁手的工具，关上门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个黑衣男子直奔沈念而来，院里只有她一个小姑娘应该不会有错，稳妥起见，黑衣男子再问一遍，“你就是沈念？！” 果然，看来这帮黑衣人和猛汉也是一伙的。到底是谁，对她这么大的恨意。沈念一边思考，一边故作天真的回到，“沈念？你找她做什么？” 黑衣男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脸上没有半分惊恐，冷笑着慢慢靠近，“你告诉叔叔沈念在哪儿，叔叔就给你说我找她干嘛。” 沈念缓步后退，“你别过来，我害怕。” “别怕，叔叔是好人。”黑衣男子说着说着，大步上前伸手想要抓住她。 沈念往下一蹲，躲开大手，转身往前院跑去。 黑衣男子不知门帘后有木门，结结实实的撞个满怀，“死丫头！竟敢玩弄我，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念念，怎么慌慌张张的？” 墨行言的出现让沈念想起天神降落人间的桥段，来不及犯花痴的她拉着墨行言往门外跑去。 “快走，墨哥哥，后院有很多黑衣人。” 第121章 贼寇复仇 第121章贼寇复仇 墨行言神色凝重，好在他刚从县衙回来，身后恰好跟着三十余人官兵。墨行言将沈念护在身后，下令到，“快，说不定是山匪贼寇！” 官兵本就授命剿匪，指令一下，所有人拔出腰间佩刀，迈着训练有素的阵型向后院靠近。黑衣男子刚追上来，直接被擒获。 陈盛经验丰富直接拿起一块抹布塞进他的嘴里,，避免呼叫声打草惊蛇。陈盛将他拖到一边，走到沈念身前调笑道：“沈东家，替你解决这么大个麻烦，可得好好招待招待啊。” 墨行言向左挪动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陈盛看他一脸戒备，不觉有些好笑。屁大的孩子，看媳妇看得挺紧。不就是蹭顿饭吗，至于这么紧张？搞得像谁要和他抢人一样。 沈念心系后院伙计，根本没有听清，探出的小脑袋紧张的盯着门帘。怎么还没出来？解救人质要这么久吗？还是说伙计们被胁持，双方僵持胶着中。 不行，不行，先去看看再说。黑衣人是冲着自己而来，总不能让其他人替她受罪。 “沈东家，不肯招待吗？” “陈大人，我去后院交换人质！” 两人同时开口，墨行言直接忽略陈盛，转身紧紧抱住沈念。虽然不懂人质是什么，交换二字还是听得懂的。 “念念，休要胡说！” 陈盛见他护得紧更加想笑，起了捉弄的心思，正色道：“按理说黑衣人动手肯定有原因，不为劫财，那就是冲人来的…” “够了，如果要人去换那就我去。” “你？就怕人家不同意。” 墨行言手臂越箍越紧，沈念吃痛的挣扎了一下，用极小的声音提醒着，“墨哥哥，你弄疼我了…” 沈念说完耳根开始发烫，什么鬼？刚刚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好在没人察觉到话里的歧义。 墨行言松开手臂，轻轻揉着她的肩膀，“念念，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我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沈念满头黑线,耳朵又红又烫，脸颊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脑子里全是少儿不宜的画面。此刻的她只想抬手堵住那烦人的嘴，再听下去真的会爆血管！ “念念，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被吓到了？” “啊…不是…嗯？是…不是不是…我没有吓到…” 墨行言心疼的搂住她，轻拍着她后背，轻言细语的哄到，“念念不怕，有我在，别怕别怕…” 沈念无语。 不等解释，官兵押着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出。看了半天好戏的陈盛瞬间严肃，在墨行言耳边交代几句后带人离开。 沈念跑到后院眼前一片狼藉，顾不上估算损失，确定所有人完好后，每人分发十文安抚费，同时休假七日。 墨行言等得着急，沈念大致安排后跟着他一起去了衙门，墨行言没想到随口一说的话竟一语成谏。 在审讯室走了一圈，半数人的画像他都见过。墨行言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想到，这群人真是贼寇！ 墨行言走到刺杀沈念的黑衣男子面前，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她动手！我要你后悔今日所做所为！” 说完，墨行言深呼吸走出审讯室。 一见沈念，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歉疚道：“念念，这些人…是，是贼寇。应该是上次围剿逃脱的贼人，对不起…” 沈念一点也不意外，当初制订计划时间紧迫，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才会有漏网之鱼。墨行言身份金贵，她自然成了替罪羊。 不过，计划她也有份，算不上冤枉。 沈念仰头笑着，用手指戳了戳墨行言的嘴角，“墨哥哥，你笑得好渗人！” “再说了，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惦记沈家的人那么多，这样的事迟早都会发生。没人受伤已是万幸，正好提醒我注意安全，不是吗？” “嗯。”墨行言收起笑意，重重点点头，“以后酒楼一定要有护院，这事我去办。然后围墙加高这些…” 沈念认真听着，墨行言说什么都点头答应，她知道墨行言还在自责。若是拒绝他的安排，只怕他会寝食难安。 我真的没有怪你墨哥哥，沈念两眼看着墨行言，似乎想让他窥探到自己内心深处。 不过一眼，墨行言就丢了魂。清澈干净的眼眸没有一丝杂质，他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份纯粹，一定要让这双眼永远如此灵动无暇。 “墨哥哥？墨哥哥？” 墨行言回过神尴尬的挠挠头，眼神四处游离，“我方才在想，要不要围着后院种一排竹子，但好像没什么作用，呵呵…” 沈念眉梢一抖，种竹子？要不了年窜得到处都是，还不如种些带刺的爬藤植物，美观还能防贼。 枸橘！ 长得又高又密，刺多到连狗见了都要躲着走。不过容易误伤行人，果实也没大的用处，还是再想想。 最后，沈念决定进空间看看。万一又有什么新的植物刚好合适，就不用费心劳神去找，何乐而不为呢。 第122章 送礼 第122章送礼 说话间两人回到寻味楼，不少好事之客围在门前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墨行言神色如常扭头看向沈念，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县城说大不大，就怕今日正好有同村村民进城，遇上别有用心的人调油加醋一番，传回村里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模样。 沈念只是淡然一笑，牵起他的手往里走，“看我干嘛，赶紧进去帮忙！” “是，沈东家，这就去。” 墨行言自嘲的笑了笑，也是，这点小麻烦他的念念怎么会放在眼里，真是关心则乱。 大厅里的桌椅整齐摆放着，碗碟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沈念拿起账本翻了翻，开口道，“墨哥哥，你先算算今天账面总共收入几何，然后我自掏腰包补上，伙计们的工钱和分红照算。” 墨行言接过账本，算盘在手中一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一划，算珠上下跳动。 “自掏腰包？念念款待谁了？” 沈念看着算盘上的位数逐渐增加欲哭无泪，恨不得抢过算盘当只鸵鸟。 沈念没有回话，墨行言趁翻页的间隙抬起头，见她哭唧唧的模样紧张的问到，“嗯？怎么了念念？是谁强迫你请客了？” “不是。“沈念叹了叹气，“今天来的这群人点的全是招牌大菜，连酒都喝了十来坛。当时我就觉得蹊跷，谁知真是吃霸王餐的！” “霸王餐？他们都没付钱？” 沈念委屈的撅着嘴点了点头，“嗯。” 墨行言粗略估算后心里大概有数，合起账本，“走，我们去报官。那些人分明和贼寇是一伙的，既然人抓住了就得让他们把钱付了！” “噗嗤。”沈念笑出了声，“算了，楚大人他们已经够忙了。反正后院也要重新收拾，顺便把大厅的布局也改一下。以后啊，谁再想逃单，打断他的狗腿。” 墨行言揉着她头顶的头发满目娇宠，心里却另有计划。 沈念翻出地契，拿出纸笔描出户型图。比划半天后，决定用竹竿作为栅栏，将大厅分为六个区域。一是增加私密空间感，二是打乱行走动线。 这是她能想到唯一杜绝集体逃单的对策。 趁着沈念埋头写写画画，墨行言匆匆赶到衙门绕过县令，直接找到陈盛，简单说明霸王餐的情况。 陈盛不敢马虎，要是任由贼寇肆意妄为，官家还有和颜面坐在高堂上。经过仔细审问摸底排查，很快知道贼寇落脚之处。 这一次，墨行言格外谨慎。认真推算着每一步的行进和可能出现的纰漏，确定万无一失后才同意行动。 贼寇被一网打尽！ 沈念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酒楼格局变动较大短时间内无法营业。过些时日地里的瓜果蔬菜就熟透了，没了酒楼日常消耗销路是个大问题。 沈念比任何人都清楚，等到大量上市的时候更加不好销售。还不如狠心一些趁早处理，省得心里挂念担心。 说干就干的她拉着墨行言回到村里，带着几个忠厚的大婶在果园里挑选着。还特意选用竹篮乘放。 垫上几片树叶，黄澄澄的橙子和秋梨变得鲜嫩多汁。黑得发亮的葡萄放在上面，洒上几滴水珠，新鲜得像还在藤上。 等沈念忙完天色开始有些暗了，等不及吃完饭，沈念拖着墨行言拉着满满一车果篮和蔬菜回到城里。买鱼、买菜的员外家，依次送上一份。 当然，县衙内的大爷也有份。 送完这些，沈念连夜赶回村里，沈煜之听到门外马车声音，披上外衣点上油灯走到门口，小声问，“念念，行言是你们吗？” 两人正僵持着，听到声音，墨行言率先开口，“叔父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吵到您了？” “哪里的话，最近瓜果熟了觉轻。这个点才回来吃饭没？没吃让你婶子做些便饭。”油灯光线昏暗，沈煜之只能见路口的马车上亮着灯笼，却不见两人身影，向前走了两步。 墨行言摸出火折子点亮手中的灯笼，回道：“别去麻烦了，我这就回岛上…” 灯笼亮起，沈煜之这才看到两人，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墨行言，“天这么黑划船多危险，今晚就在我家凑合一下。” “这…” 沈念得意地吐了吐舌头，挽住沈煜之的手臂，“走，墨哥哥，我爹都发话了。” 无奈的墨行言只能跟在父女身后，他怎会不知道夜里划船危险，只是不想再添话柄遭人非议而已。 马车上的墨安眼睁睁看着他家公子一去不返，唉声叹气的将马车赶到路边，熄灭灯笼后钻进马车准备歇下。 “墨安，墨安…” 听到声音的墨安喜笑颜开，麻溜的钻下车牵起马往沈家走。 睡觉前，沈念拉着沈煜之说了几句悄悄话才回到自己房间。天还没亮，沈念就起床跟着沈煜之去了菜园。 菜园里的蔬菜长势喜人，绿油油的嫩叶带着露珠煞是好看。沈煜之有些心疼，再长几日重量就能翻倍，但是念念要，再心疼也要摘。 第123章 甩卖 第123章甩卖 采了满满五六筐，沈念让人搬到牛车上。沈念不会赶车，也不肯让墨行言赶牛车。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毫无意外的落在墨安头上。 墨安仰天抹泪，认命的接过鞭子，慢悠悠的赶往城里。 “爹，蔬菜可以先不采了。” 没等沈煜之松一口气，再次惊闻‘噩耗’。 “地里剩余的甜瓜今天全部摘完，越快越好。熟透的葡萄也一并摘下。” 沈煜之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念念，这么多酒楼用得完吗？甜瓜还能放放，这蔬菜和葡萄过夜就不好了。” “爹，我自有打算。放心，不会浪费的，这可是白花花的银两啊。”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沈念索性不解释。说话的同时拉着墨行言坐上马车。 沈煜之摆摆手，“忙去，路上小心。” “放心叔父，有我在。”墨行言说完，抖动缰绳驱车追赶墨安。 沈煜之等到马车消失在眼前，带着人按沈念吩咐采摘水果。村民忙了一个清早采下大量蔬菜，没想到还要采摘水果。不禁好奇的问道。 “村长，今天采这么多蔬菜水果，是念念又有什么发财门路吗？” “哎，谁知道那丫头的安排。只是给我说今天把甜瓜采完，别的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听念念的不会有错，今天一定采摘完。” 沈煜之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担心，连村民都很奇怪蔬果的去向，更别提他了。但又一想，沈念哪一次的决定不匪夷所思呢，沈煜之这才释然。 墨行言二人追赶片刻，就看到路上慢悠悠前行的牛车。几息时间，就和牛车并排。沈念大声道：“墨大哥辛苦了，我们先走一步，等会酒楼门口见。” “驾…” 也不知墨行言是不是故意为之，马车突然加速，扬起漫天尘土。墨安吃了一嘴灰，“呸…呸呸…公子你太过分了！” 墨安扬起鞭子，老牛的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墨安气得怒目圆瞪，冲着化成黑点的马车怒吼，“信不信我把蔬菜扔掉！真是气死我了…” 沈念像是感应到身后怨念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墨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墨大哥肯定气得吐血。赶牛车已经够惨的了，还要吃灰。” 墨行言咧嘴一笑，声音却一本正经的说道o昂：“别胡说，我只是担心挡着别人的道，所以才加快速度。” “是是是。”沈念翻着白眼，这鬼话谁会信，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还挡道，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起得太早，沈念时不时打着哈欠，墨行言瞥眼看了看，“念念，困的话就去车里睡会儿，进城我再叫你。” 沈念伸着懒腰回到，“不了，一会儿就该到了。等会儿先去城北一趟，那里今天赶集，看能不能找个好的位置。” “去集市？” “对啊，酒楼停业修缮，过几日蔬菜瓜果大量上市就会滞销。总不能全都做罐头。”资本市场，现金才是王道。积压太多容易坏事，不如早些卖掉。 墨行言五谷不分，从未去过集市采买，自然也不懂滞销这一说。好在脑子聪明，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念念赶在上市前销售，赶在前面还能买个好价钱是吗？” “好价钱倒不指望，有钱人家还是占少数。只能卖给百姓，现在量太大只求多销，少亏一点算一点。” 墨行言闻言却想到‘壮士断腕’，过量的蔬果等同于被毒蛇咬过的手臂，如果不狠心砍掉反而会危及生命。 这魄力墨行言自愧不如。 一到集市，集市道路两边全是摊贩，路中间挤满来来往往的行人。叫卖声、还价声、孩童哭闹声不绝于耳。 墨行言停好马车，陪着沈念走了一圈，最后只能在街尾占了一个摊位。托人看管后，两人赶到酒楼差人送来蔬菜。 蔬菜摆上，沈念双手拢在嘴边，开始吆喝，“蔬菜，新鲜的蔬菜，今日尝鲜价，低到不能再低了…”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错过好机会，价格贵一倍…” …… 所有曾经听过的叫卖声，沈念轮换着喊了一遍，还是无人问津。如此新鲜的蔬菜在北集上还是头一份，路过的行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沈念喊得喉咙都快冒烟儿，艰难的咽下唾液。怎么回事，蔬菜这么好连问都没人问，是哪里的问题。 想了半天，沈念猛地拍了拍大腿，哎呀，自己怎么忘了这一出。转头在墨行言耳边说着，墨行言听完，不解的看着沈念。 “墨哥哥相信我，你按我说的去做，一会儿就能见到效果。”沈念笃定地点头说着，双手推着墨行言，“快去，墨哥哥。” 墨行言对她毫无抵抗力，转头吩咐墨安，“墨安，你去办。” 墨安早已习惯公子如此听话，听完吩咐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他就扛来几块木板，摆在摊位面前。 木板白底红字分别写着，“尝鲜价，一文三捆，两文七捆。”，“活动时间，五日。”“量大从优，负责送货上门。” 第124章 跳蚤市场 第124章跳蚤市场 木板广告配上沈念清脆悦耳的吆喝声，渐渐有人围了过来。来者目光稍一停留，沈念就会主动介绍。 “大婶，看看这菠菜多水嫩，拿回家清炒凉拌都爽口。” “丝瓜烧汤、下面，鲜甜得很，买点尝尝？” “还有这新品花椰菜，散一点的适合清炒，裹得紧的烧着更好吃…” …… 人群聚了又散，行人来了又走，蔬菜纹丝未动。沈念完全不受影响一直吆喝着，墨行言不舍得看她受累，手拿着几张银票背在身后摆了摆。 “站住，墨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我去方便方便…”，手中的银票还来不及收好直接被抓个正着，墨安心中哀嚎着，完了完了，又搞砸了！苍天啊，能不能别让他夹在两人中间了！ 沈念抢过银票，塞回墨行言手中，嗔怒道：“墨哥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既然这样，那就劳烦您将西山里的全都收了，若是不够，我去村民那里收些回来…” “念念我…” “墨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任何事都会认真思量…” 墨行言看她认真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忍不住想笑，紧紧咬着牙关不敢被她看穿。但抽搐的嘴角和微微抖动的肩膀将他出卖。 沈念反应过来，暗道一句“幼稚！” “小孩儿，你家大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守摊。” 来人膀圆腰肥、声如洪钟，上身仅着一件单衣，衣襟敞开堪堪遮住羞人的两点，下身穿着绛色长裤，暗红里泛着乌黑的紫色。 沈念鼻翼翕动，好重的血腥味，这人应该是个屠夫，看来是笔大买卖。沈念仰头甜甜笑着，说：“大叔，摊位我做主，请问需要些什么？要得多的可以送货上门。” “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这样不好。”屠夫翻了翻蔬菜，菜品价位都很满意，催促道；“小丫头赶紧把大人叫来，宴席耽误不得。” 墨行言连忙上前，拱手后慢条斯理道：“大叔，这摊位是我妹妹做主，急的话这就给你安排马车。” “当真？” “千真万确！” “那行，今天算你兄妹俩运气好这些我都要了。” 屠夫自幼跟在父亲身后走街串巷，一眼就看出墨行言身世不寻常。以为只是富家子弟体验生活，所以菜价这么便宜。 蔬菜全都装上车，屠夫付完银两坐上马车。沈念上前，问，“大叔，以后还有需要可以到寻味楼找我，新鲜蔬菜常年供货。” “好。”屠夫随意应下，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寻味楼，那可不是小百姓去的地方，菜价到那儿只怕会翻上好几倍。 沈念听出他的敷衍，大概猜到是寻味楼的缘故。但集市摊位先到先得，蔬果也不是每天都需要清货，这的确是个难题。 马车走远，墨行言用手肘碰了碰身边，“怎么？念念这是心疼蔬菜被贱卖？” “怎么可能。”沈念侧头问道：“墨哥哥，你知道城里哪里有跳蚤市场吗？” 跳蚤市场？跳蚤还有专门的市场？真是闻所未闻，墨行言摇摇头，“没有，大家对跳蚤避之不及，谁会买它…” 沈念笑得前仰后翻完全停不下来，哈哈哈，跳蚤市场只能卖跳蚤吗？这也不怪墨行言不理解，她第一次听到也是大吃一惊。 沈念笑了半天，笑得肚子生疼，一边揉着一边解释，“跳蚤市场是专门卖处理的物品，比如寻味楼修缮，换掉的桌椅卖钱变现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到没有，旧的桌椅板凳一般都做了柴火。” 有了！沈念灵光一现，不如将集市隔壁街道的摊位租赁下来成立一个跳蚤市场。既能方便自己处理蔬果和旧家具，也能惠济穷苦百姓。 真是一举两得！ 天生行动派的沈念说干就干，对墨行言简单说了说自己的构思，拉着他到隔壁街道打听消息。 一街之隔，转个弯仿佛置身无人之境。说是街道都有些抬举，整条道路全是商铺的后墙，地面凹凸不平杂草肆意生长，入目皆是荒凉。 墨行言头痛不已，这… 沈念想法完全不同，无人打理说明承包这条街道几乎不需要太多本钱，无非就是打理麻烦一些。 “墨哥哥，走，去县衙找楚大人。” “找楚大人？” “对啊，这条街道无人打理，应该是归属县衙。” 墨行言恍然大悟，念念头脑真灵光！ 马车还没回来，两人慢步前往县衙。沈念几句话说清来意，楚文大笔一挥，整条街道供她使用。 沈念得了便宜开心得不得了，楚文严肃的脸也跟着溢出笑容，“沈东家，别高兴太早。街道年久失修，还请沈东家重新铺设石板。” 楚文担心宰得太狠，补充道：“材质不限，是石头就行。” “好！”沈念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沈念拿着文书心满意足的走出县衙，马不停蹄的安排工人开始整改，并且在街道所有路口立起招牌-平价市场。 第125章 一扫而空 第125章一扫而空 沈念这头还在忙着，开设平价市场的消息插着翅膀传回万水村。 村口大树下，王大牛坐在人群中央，满嘴脏话，“当真以为那小蹄子有好门路呢，害得大爷我专门跑上一趟。我呸，好好的蔬菜非得贱卖，真是轻贱！还要搞个什么便宜市场？！” 一位年长的村民掏了掏耳朵，“大牛，有话好好说。咱村里谁家不是沾着沈家丫头的光过上好日子的，贱卖是她的事。。” “七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沾光？到手的钱是她沈家施舍的？都是自个儿辛辛苦苦挣的，感谢她？凭什么感谢她！” 沈七爷懒得和他争执也不想再听，拄着拐棍离开。 旁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连忙问道：“大牛别理七爷那倔老头，快给我们说说，便宜市场是啥？” 王大牛大字不识几个，知道的也只是些道听途说，“谁知道呢，据说是贱卖蔬菜瓜果的地方。哪家哪户没有菜地，非要上她那儿去买。” “再说了，谁又舍得把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拿去贱卖，我看那小蹄子想钱想疯了！” 听了半天，谁也没听到有用的消息，借口回家干活三三两两散去。 刚刚下工的沈同从孩子口中听到消息，来不及换下脏衣服急急忙忙跑去沈家，一到门口就喊道，“村长，柳嫂子，在家吗？” 柳氏正在后院挑选甜瓜，听到声音，立即应到，“在的在的，这就来。” 沈同站在大门三尺外，柳氏刚出来就说，“柳嫂子，我刚才听说念念在城里搞了个便宜市场，说是贱卖蔬菜，这不是胡闹吗。等村长回来，让他找人问问。” 柳氏一听，跟着着急，“好，好，这丫头又在作甚，等老沈回来就让他去问。谢谢了，还劳烦你专门跑这一趟，进屋喝口茶。” “不了，我这刚下工，回家休息去了。” “那我就不勉强了，快回去休息。” 送走沈同，柳氏也没心思忙活，坐立难安的等待着沈煜之的归来。半个时辰过去，沈煜之拉着一牛车的甜瓜回来，和回家的沈念碰个正着。 沈念一见沈煜之，直接跳下车，开心的喊道：“爹，我回来了，蔬菜卖光了。” “念念真棒。”沈煜之对于这种‘奇迹’早已麻木，欣喜是真的，赞美之词潦草至极也是真的。至于价格，他倒不是很关心。 柳氏见到父女二人，看了看沈念身后，确定墨行言不在，拉着沈念开始责备，“念念，我可听人说了蔬菜全都贱卖的，你还承包了一个便宜市场，这是怎么回事？” “便宜市场？”沈煜之栓好老牛，不解的问到。 “你怎么当爹的，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村里都等着看咱念念笑话。”柳氏用力掐着沈煜之的手臂，把沈同的话一一转达。 沈念想听听村民如何编排此事，静静站在一边没有解释。 沈煜之听完拍了一下柳氏的手背，“先别着急，听念念怎么说，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爹，娘，蔬菜价格是很便宜但不至于贱卖，市场呢也不是你们听到的那样…”沈念用他们能听懂的名词，认真细致的解释着。 “行，念念觉得合适那就去做。” 谈话到此结束，沈念知道一时半会儿要让爹娘接受确实很难。用他们的话来说，自家有的谁会花钱去买，自家不要的更不可能有人愿意花钱。 墨行言在路口等了半天，墨安驾着牛车慢慢出现在路的另一头。 这个墨安，赶个车比乌龟还慢，看来是俸银太多吃得太饱，回头砍他一半。墨行言腹诽着走进沈家，问，“念念，墨安到了，在家里装还是去地里？” “家里，甜瓜都在车上，让墨安换辆车就好，省得搬来搬去。”沈念道。 悲催的墨安一进院，来不及喝口水又赶着满满当当的牛车进城。 沈念两人带着一部分甜瓜和葡萄先行一步，在市场路边上支起摊位。墨行言有刚才的经验，把甜瓜和葡萄整整齐齐码放在摊位上。 墨行言笨拙的将甜瓜切成小块儿，摆在芭蕉叶上，沈念站在摊位前开始吆喝。 “甜瓜，新鲜上市的甜瓜。试吃，不甜不要钱…” “葡萄甜中带酸，解腻解馋…” “来，大娘，尝一口，随便尝，不买也没关系。” …… 沈念特意增加了试吃环节，遇上年长的老人和嘴馋的小孩，都会特意多送一些。先是孩童缠着父母来买，一传十十传百，摊位很快围得水泄不通。 奇货可居的甜瓜凭着低廉的价格，一扫而空，连带葡萄也剩得不多。 “明天还有蔬菜特卖，有需要的乡亲们记得来捧场。”沈念用芭蕉叶包好剩下的葡萄，收拾起摊位。 等到人群散去，沈念提着葡萄走到一位老妇人面前，“奶奶，这些是没卖完的，您拿回家去吃。” 老妇人双手颤抖着推开，“使不得，老婆子尝过了，这些还是拿回家给你爹娘吃。” 第126章 被掳 第126章被掳 沈念直接将葡萄放到老妇人脚边的竹篮里，“奶奶，以后还想吃就来帮我处理剩余的水果，说起来我应该谢谢您。我先走了，您回家小心一些。” 老妇人掏出手帕擦去泪痕，双手作揖，“谢谢姑娘可怜我这老太婆，求菩萨保佑您平平安安…” “奶奶再见…”上车后，沈念掀起布帘，挥手道。 墨行言嘴角含笑，见惯她与村民斗智斗勇，再见到今日对老杜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感叹到，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金刚手段菩萨心肠。 沈念扭了扭酸痛的景象，刚要抬手，大手落在颈后揉捏着，力道恰到好处。舒服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叫出声。 不好意思的躲开，开口转移掉注意力，“墨哥哥，我想回村里再种些菜，你呢？回去吗？” “当然是和你一起啊。”墨行言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差点忘了，楚大人方才让我忙完去找他。这样，我先送你回去，然后…” 沈念指了指墨安，“有墨大哥在，墨哥哥就放心。等会儿我坐牛车回去，这样也方便你用马车，忙完就可以直接回村了。” “也好。”有墨安在，墨行言自然放心，温柔的眸光底下却藏着什么。 三人分别后，墨行言急匆匆的赶去县衙。 见到楚文，拱手问，“楚大人的情报准确吗？” “准确，探子还在附近守着。你的小青梅呢，怎么没有一起？”楚文难得严肃，还不忘调笑。 墨行言无奈，“事关重大，念念毫不知情。 楚文点头表示赞同，之前黑衣人被擒，所有人都以为贼寇都已落网其实不然。 沈家声名鹊起，竟引来隔壁县城山匪。事关重大，所以才特意叫来墨行言。 一来考虑到官兵大张旗鼓捉拿容易惊动对方不说，极可能引起恐慌。二来，人手不足，还得借用墨行言的人手。 楚文摊在地图，指着西山附近的一座山头，“据线报得知山匪就在这里，此处正好是贼寇先前的老巢。” 墨行言眉头紧拧成一团，“离万水村这么近，村民岂不是很危险？” “正因如此，我才着急把你叫来，可有对策？”楚文抬眼看向墨行言。 墨行言问了几句，伸出手掌，底气不足的说，“约莫五成。” “只有五成？”楚文凝思，闭眼用力搓着下巴。待他两眼睁开时，只听他说，“立即行动！这次行动一定要速战速决，我这边能调动二十余人，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好。”是关沈念，墨行言爽快应下。但他并非逞能，因村民三番四次找茬，他早就另寻一处，养了一批好手，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墨行言想了想，说，“那就酉时出发，天色将暗之时行动，大人以为如何？” “一切按你计划去做，安全第一。” 确定计划后，墨行言独自驾着马车回到万水村，悄无声息的上岛。 此时沈念正在吃着麻辣小龙虾，看柳氏带着沈岚沈铎数着桌上一大堆的铜钱。姐弟两人手中从未有过铜板，兴奋得两眼放光。 吃完小龙虾，沈念打水洗净手看了一眼天色，拿起柴刀，“娘，我去山里看看豆角，晚饭我就不吃了。” 不等柳氏反对，沈念一溜烟跑出家门。 沈念上山的同时，换上常服的官兵集结在附近山脚，墨行言按时将人带到。清点结束，墨行言认真交代了一遍，随即散开，静静等着暮色降临。 豆角几日不见，藤蔓爬了老远，沈念提刀在附近砍了一些细竹竿，准备搭建支架供豆角攀爬。才砍七八根，沈念虎口震得发麻，将柴刀放在地上抱起竹竿艰难的走向豆角地。 竹竿插好，沈念将藤蔓搭在竿上。忙完这些，沈念手往后腰一摸，刀呢？这才想起，柴刀被落在竹林里。 天色渐渐变暗，沈念找出放在菜地里的火把，晃了晃，竹竿内叮咚响。还好有油，点燃后沈念才走向竹林。 柴刀还在在原地，沈念弯腰准备捡起。从天而降的黑布将她罩住，惊慌中火把掉落。沈念挣扎无果，镇定的分析着对方来意。 难道是市场火爆引人嫉妒？这点小钱在寻味楼面前不值一提。蓄意报复？上山也是临时起意。图色？这也太重口味了。这小身板都还没有长开，怎么忍心下手。 沈念试探道，“各位若是求财，到村长家找我爹爹，百十两不成问题。” 说完，一阵天旋地转，鼓囊囊的胃恰巧被顶住，沈念难受得想吐，想要说话又怕一张口会吐自己一脸，只能强忍着。 脚步终于停下，沈念被放在地上，还没站稳黑布被人掀开。乍见光明的她眼睛酸涩，闭眼休息片刻才睁开。 一睁眼，一个年纪与墨行言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出现。小男孩脸色阴沉，小小的身子与太师椅形成巨大反差。 小男孩名为王胥，是老首领捡来的。捡来后老首领细心栽培，年仅五岁就帮着出谋划策。再大一些，老首领索性全盘让他代理，潇洒的云游四方。 第127章 杀鸡儆猴 第127章杀鸡儆猴 沈念沉住气，等他先开口。 “头儿，还等什么？就是她与官兵勾结害我们折损那么多弟兄。要我说，直接砍了扔到万水村，我看以后还敢动不动就报官！” 王胥嘴角歪起冷笑着，眼神像是在说求我啊，求我就不杀你。 沈念夸张的翻着白眼，白痴！幼儿园还没毕业。 那人见王胥没反应，声音立即高了好几个度，“头儿，人就在这儿，你若不忍动手，那就我来。” “一刀下去，卡擦！”那人以手为刀，在颈项上比划，脑袋跟着手上动作一歪。 要是抹上些番茄酱，妥妥凶杀案例示范。沈念侧头看着，脑中另有一出好戏，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王胥眉尾一挑，心中一半敬佩一半嘲讽。这沈念年纪小小胆子还挺大，不知道刀架在脖子上她是否还能这般镇定。 “头儿？” “听到了。”王胥挺直腰杆，眼神一一扫过，“其他人呢？可有别的意见？” 薄唇紧抿眼神凌厉，彰显出不怒自威的架势。 这小子还是有那架势，不过，比起她墨哥哥差远了。墨哥哥不说话的时候比他威风多了，连楚大人都不敢轻视半分。 站在大堂正中的沈念自始至终像个局外人，不哭泣哀求，也不出言威胁恐吓。身为主角的她，好像在看戏？ “头儿，我也赞同将她砍了。不杀鸡儆猴震慑震慑，真当山匪只会打家劫舍！不就抢些吃的喝的而已，就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实在是欺人太甚！” “对！村民欺人太甚！不如砍了以示警告，我就不信，以后还有人敢报官！” “就是就是，要是还不听话多抓几个，让他们看看是头硬还是刀硬。” …… “都给我闭嘴！” 怒吼声夹带着稚嫩，喧嚣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王胥双手抓紧扶手，真是一群无脑的废物，除了喊打喊杀啥也不会。说的时候都不知道看看当事人的反应吗？一群蠢货！ 真以为杀一个人那么简单？但凡沈念掉一根头发，凭着墨家和她几次替君分忧的功劳这山头都会被瞬间踏平。 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躲进深山自给自足。他还小，不想做丧家之犬，这大好河山还没走遍呢。 可现在人已经被抓回来了，总不能将她偷偷放走。 沈念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金饽饽变成了烫手山芋，让人抓心挠肝。 另一边，月牙刚刚露头，墨行言带着人手潜入山中。三步一人，拉网式向上而行。 遇上落单的人，直接敲晕五花大绑扔在原地。圆圈越收越小，山匪应该就躲在这破庙之中。 天色已经黑透，墨行言走到一人身边。那人钻进草丛，羊叫声响起，“咩…咩咩…” 山匪本就缺食，声音勾起肚里馋虫。其中一个瘦弱的男子咽了咽口水，“大哥，听这声音，这羊小不了。抓回来烤了祭拜一下弟兄们的五脏庙。” 带头人馋得心慌，但还是觉得有鬼，“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深山怎么会有羊！” 一个胖得像弥勒佛的男子拍了拍肚子，“来的时候我打听过了，沈家可是放了一山的牛羊，应该是逃出来的。” 带头人一听，言之有理，“坐这儿干嘛，滚去抓。” 瘦皮猴和弥勒佛两人一听，如离弦之箭射出门外。刚一出门，就被人按下。 等了半天也没动静，众人起疑，“他俩莫不是抓着羊跑了？” 此话一出，带头人也坐不住了，一头羊卖的银两也够俩人潇洒几天，说不定，真的跑了。 大腿一拍，吼道：“还不快追！” 一群人手忙脚乱冲出庙门，分开搜寻。 墨行言屈指吹响口哨，所有人闻声而动，一举将山匪控制住。 此战不动一刀一剑顺利告捷，墨行言带着十来人进破庙搜查，确定没有漏网之鱼这才下山。 好在墨行言当时机智，看中皇上临时休息的行宫，特意向刘大人要到手里。几经改造，初具规模。 “辛苦各位了，过段时间等寻味楼开业之时再犒劳大家。到时候，不醉不归。” 墨行言的豪气换来阵阵欢呼，将大家的疲惫横扫干净。墨行言笑着离开，准备和沈念分享好消息。 墨行言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距离他不足十里，就在密林边缘悬崖下的深坑之中。 此刻，沈念正面临着并不恐怖的‘血雨腥风’。众人换着花样说着，她静静听着。 从砍头到割鼻子、舌头，再到挖眼珠。沈念同情的看着王胥，这群猪队友是来讲相声的。 王胥无力的松开手，“你们都下去，我自有安排。” 贼寇说得正起劲，王胥一声令下，眨眼间大厅里只剩下三人，沈念，王胥和他的跟班小雷。要不是小雷去关门，沈念甚至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小雷脚步稳健落足无声，沈念心生警惕，这人是个高手！小说里写的内家高手身轻如燕，甚至踏雪亦无痕。 第128章 人丢了 第128章人丢了 王胥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可能会吐血三升，深陷险境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不知是真傻，还是真无畏。 “沈妹妹，这事是个误会。既然已经来了，那就，那就当受邀，留下多玩几日。”斟酌半天，王胥开口撇清责任。 沈念恶寒，去你母的沈妹妹，“好啊，那我就勉强多留即日。” 这…王胥彻底迷糊，难道她是故意被抓，让官府借机围剿？细想之后，后背寒毛竖起。难怪沈念如此淡定，说不定官兵就在附近！ 不行，明日一定要出山打听打听。要是沈家已经报官，就只能另觅落脚之处。至于她，应该能找到回家的路。 王胥抬眼，眼神与沈念交汇。那眼眸清澈似水，让他想起许久不曾回想的过往。妹妹的眼睛也是如此清澈，一时不忍移开视线。 “主子，不如让沈姑娘睡我隔壁洞室，安全一些。”小雷察觉到异样，出言干扰，同时走到王胥的左侧。 一抬眼，他呆愣了片刻。这对眸子明明入眼一片纯真，一眨眼又让人觉得阅历丰富。小雷守住心神，满脸疑惑。 沈念被看得莫名其妙，脸上有花？伸手摸了摸脸，手指干干净净。莫非，她身后有… 秋季的洞穴不湿不燥，风，不知从何而来钻进她的颈窝，素来不信鬼神的沈念被吓了一跳，紧了紧衣服，说，“那个…今晚我睡哪儿？” 王胥颌首，“带沈姑娘歇下。” 沈念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讳吗？”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真可怜。诶不对，刚刚你有说话。” “大侠，你这么黑，那我叫你-小冷？” 小雷恨不得用棉花堵住耳朵，什么逻辑，黑等同冷？脑子是被驴踢过，还是落过水被淹傻了？小冷开始自我催眠，“听不到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通道狭窄幽长，偶而路过岔道，时不时传来潺潺流水声。地下河？小雷忽然停下，思索中的沈念迎面撞上，砰的一声，眼泪应声而下。 “突然停下干嘛，疼死了…”沈念揉着鼻尖，止不住抱怨。 小雷闭眼深呼吸，冷静，一定要冷静。 “沈姑娘，今晚你就睡这儿，我在隔壁，有事喊一声即可。”小雷引燃洞口火把，努努嘴道。 “谢谢。” 沈念拿起推门而入，右手边有个凸起的小石台，中间有个半拳大小的小洞，火把插入刚好合适。别好木门，沈念看着光秃秃的木板床膈应得慌，心念一转，置身空间里。 墨行言刚在沈家门口溜了一圈，院门锁着，屋内漆黑一片。墨行言只得带着墨安摸黑上岛。远远却看到有人在码头附近徘徊，凝神一看，是沈煜之。 墨行言快步向前，远远就问，“叔父有急事？这么晚了是在等我？” “行言，念念呢？怎么没同你一起？”沈煜之探头看了看他身后，又问，“念念在岛上，对？” “念念不在家？”墨行言回头看了一眼墨安。 墨安无辜躺枪，解释道：“我亲自看着少…沈小姐进屋才走的。看，牛车还在那儿呢。这点小事，还能出什么差错。 “叔父，念念会不会是回城了？” 沈煜之拼命摇头，“不可能，回城的话念念肯定会说清楚。” 这么晚她能去哪儿，莫非是上山遇到贼寇？所以…墨行言的手微微发抖。心，开始慌乱，脸色苍白。 “那她出门，可有说去什么地方？” 沈煜之急得跺脚，“她娘说是看豆角去了，我去地里看过，还有新搭建的架子，就是没人，急死我了…” “叔父别急，我这就安排人上山去找。”墨行言转头交待，“墨安，赶紧去猎场叫人，分头上山找人。” 墨行言用力深呼吸赶走杂念，恢复镇定后，问，“叔父，你也冷静冷静，想想平日念念常去地方…” 问完这话墨行言自己心里都没底，要说熟悉他略胜一筹，“这样，我去豆角地看看有什么线索。叔父您先回家歇下等我消息…” “哪里睡得着，走行言，我与你一起去找。” “好。” 两人举着火把，一前一后上山。 进入空间的沈念循例走了一圈，意外发现灰蒙蒙的雾气少了一些，角落的空地多出一张贵妃榻，容她一人睡觉绰绰有余。 沈念舒服的躺在榻上，忙碌了一整天，躺下瞬间秒睡。直到有人用力拍门，沈念受惊，一翻身直接滚落在地。 失重感瞬息即逝，沈念现身石洞里，拔掉门栓不耐烦的问道：“大半夜的，还要不要人休息了…” 门一打开，小雷和另一人站在门外。那人头顶寸草不生，头皮油亮得苍蝇都站不住脚，肌肉发达的手臂与她腰一般粗细，那拳头就像两个大铁锤。 “小冷哥，有事吗？”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脸上堆砌着职业假笑。毕竟，古人有曰：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冷？光头不解，看了小雷一眼。 第129章 爱干嘛干嘛 第129章爱干嘛干嘛 小雷嗯了一声，随后说，“主子邀你共进午膳，沈姑娘去吗？” “小黑脸请我吃饭？想毒死我？” 光头瞬间明白小冷从何而来，身边小雷性子的确清冷，头子一天到晚总爱摆着臭脸，名字简单贴切，光头悄悄竖起大拇指。 小雷闻言转身。 沈念连忙跟上，“小冷等一等，我去，我这就去。” 碗盘撤下，王胥擦净嘴角，慢条斯理说道：“要是无聊，沈姑娘可以到处走走。没有我的指令没人敢伤你，这点大可放心。” “好。”沈念笑着回应心里不敢轻信，其实她也好奇到底身处何地。所有房间看上去就是一块被掏空的巨石，这大工程没有工具，就算鲁班在世也很难做到。 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沈念沿着通道到处乱窜。所到之处人人避之不及，这让她更加大胆，颇有一探到底的架势。 半日过去贼寇们终于按耐不住，成群结队走到王胥的面前，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要么杀掉要么放走。 王胥一记眼刀，贼寇们听话的闭上嘴。 没办法谁让他们头脑简单，大字不识一个、又没技术傍身，跟在王胥身后虽然清贫一些，还不至于饿死。 王胥看出他们的敢怒不敢言，开口道：“所有人不许影响干涉她，她爱干嘛干嘛，明白没有？” “明白。” 稀拉拉的回应声绵软无力，王胥懒得计较。要不是担心说出墨行言来头会吓着他们，他也不用一天到晚假扮黑脸。 真累！ 要不是顾念老首领收养之恩，王胥早就带着小雷劫富济贫行走江湖去了。这堆烂摊子，谁爱管谁管。 无人的通道里回荡着沈念疾跑的脚步声，快点，再跑快一点。 被抓这么久，爹娘和墨哥哥肯定急坏了。墨哥哥身体孱弱，万一气出好歹，耽误科考怎么办。 要是有手机，一条信息就能互报平安。打开导航，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不得不说，还是现代人更有智慧。 此时的墨行言找了将近八个时辰，算上剿匪前后差不多整整一天一夜。 墨安担心他的身体，叫来沈铎代跑一趟，上岛取来温补的参茶片。泡好后，墨安端到墨行言面前。 “公子，喝些参茶补补气。沈小姐那么聪颖不会有事的，别等她回来你却病倒，到时候要挨骂的…” 墨行言心急火燎，嘴里起了好几个大泡，端起参茶一饮而尽，“你去拿些吃的我垫垫肚子，吃完我先休息一刻钟。” “好，我这就去厨房拿些吃的。”墨安不禁感叹少奶奶的名字真好使，看样子他家少爷以后是个十足的妻奴。 沈煜之清晨回来眯了一会儿就去地里守着，午饭是沈铎送去的。吃了几口，差不多原封不动的带回家里。 柳氏收拾好厨房，打开食盒一看，心再大也察觉到不对劲。往日两个孩子焦不离孟，今日却只见墨行言不见女儿。送去的饭菜，当家的也没吃几口。 柳氏将围裙一摘，迈着小碎步跑到地里，把沈煜之拉到一边，问：“当家的，念念呢？是不是出事了，可不许骗我。” “不知道。”沈煜之重重叹口气，“我和行言找了一夜也没找到…” 话还没说完，柳氏双腿一软。沈煜之伸手将她架起，“孩儿他娘稳住，别声张，别让人看了笑话。” 眼泪大颗大颗滑落，柳氏懊恼不已，早知道她该跟着。小姑娘家在山里丢了一夜，加上近期贼寇猖獗，少不了被人编排。 这次，名声恐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沈煜之拍了拍柳氏手臂，“孩儿他娘回去，我还得盯着工人干活。万一念念回来家里没人，怎么休息…” 宽慰许久，柳氏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地里的沈煜之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做好沈念遇害的打算。一瞬间，正值当年的他腰身佝偻老了不止十岁。 墨行言草草对付几口就歇下，墨安则蹲在门口靠着门板打着瞌睡。往日热闹的沈家院子安静得有些诡异，就连秋虫也不肯鸣叫。 说到底墨行言也只是个少年，身子骨本就弱加上疲惫，头一沾上沉头就开始做梦。梦里寻味楼已重新营业，沈念在酒楼和市场来回跑着。 墨行言亦步亦趋，一切都如以往一样陪着她四处奔波。瓜果送来，沈念站在一旁等着工人搬卸，一辆马车急奔而来，墨行言听到马蹄声，惊慌失措。 “念念小心！有马车！念念…” 惊呼中，墨行言自噩梦中醒来，心狂跳不安，额头、后背全是冷汗。墨行言双手捂住胸口，还好，还好只是噩梦。 可是，念念此刻又在哪儿呢？ 窗外天色渐晚，墨行言双腿发虚不肯再休息，尝试几次都不能下床站立，唤道：“墨安，墨安…” “来了来了…” 墨安醒来，抬手擦去嘴边的唾液。看了一眼天色忍不住哀嚎，完了完了，怎么就睡着了呢，都怪梦里的烤鸡太香让他舍不得醒。 第130章 成功逃离 第130章成功逃离 墨安战战兢兢推开门，一见床边的墨行言身子摇摇欲坠，顾不上害怕连忙跑上前扶住他，“公子，身体又不舒服了？” 腾出手试了试墨行言额头温度，湿濡一片尽是冷汗。墨安强行将他按在床上，“公子赶紧躺好，我回岛上叫大夫替你看看。” 墨行言挣扎着坐起身，“我没事，去备马车，继续带人搜寻念念下落。咳…还不快去！咳咳咳…” 苍白的脸因咳嗽泛起不健康的红晕，墨安不听，转身要走。 “墨安，找不到念念，让我怎么活…” 淡淡一句话牢牢锁住墨安的双脚，是啊，沈小姐下落不明是公子的心病，神医来了也无药石可医。 墨安心里酸涩难言，鼻子堵得无法呼吸，张嘴瓮声瓮气说道：“我再去泡些参茶，你先喝下休息一会儿。我回岛上取点药丸和糕点，拿件大氅就一起去找。” “好。”墨行言眉头松开，精神跟着好了几分。 墨安来去如风，将东西塞进马车整齐堆在角落里。先是知会柳氏，才进屋扶出墨行言。 柳氏躲在窗后，透过缝隙看着马车远去。不知他俩此去还会不会回来，她的念念又在哪里挨饿受冻。 沈念摸索半晌，终于找到一条有半人高洞口的通道。往外看还能看到树顶和天空，沈念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在附近藏下闪进空间。 好在柴刀被她收进空间，不然没有工具空有竹林也无从下手。刀起刀落，沈念干劲十足。很快，简易的竹梯勉强做好。 沈念出了空间，确定四下无人连忙变出竹梯。竹梯摇摇晃晃，沈念手脚并用爬到洞口。心念一转，竹梯出现在洞口外。 终于顺利逃脱，沈念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小雷在远处躲着，确定沈念已经离开，转身向王胥回报，“主子，沈姑娘从洞口逃走了。只怕…” 王胥知道，深坑不远处有猛兽出没，就连小雷也很难独自穿行。暗叹道：“自求多福，自己选的路不要怪我。” “你带人用混了野草种子的泥土将洞口外面堵上，里面用石头堵住。” “主子…” 王胥不悦，怒道：“让你去就去，记住了，沈念是死是活跟我们没关系。” 重获自由的沈念来不及窃喜，抬头看了看天，好高的悬崖。试着拽了拽垂下的树藤，应该可以承受她的重量。 沈念用尽吃奶的力气，才爬了离地不到两尺。担心被人追上，沈念只能放弃攀爬，松开手跳回坑底。掌心火辣辣的疼，摊手一看道道血痕。 哎，真是出师不利。沈念往远处走了走，背靠一块巨石一闪进入空间。拔了一些艾叶揉碎敷在掌心，顺便摘了几个果子留着等会儿填填肚子。 闪身出了空间，沈念一拍衣裳淡淡的臭味钻进鼻腔。嗅了嗅，原来是巨石发出的味道，沈念伸手摸了摸指尖一层淡淡的橘黄色。 远远闻了一下，沈念嫌弃的在腰间用力擦拭，衣服上留下显眼的痕迹。她想起空间有水，差点被被自己蠢哭。 算了算了，先不管了，尽快逃出去才是真的。 沈念在空间砍了两根竹杖，一长一短。短的用来敲打草丛，吓退草里的虫子和蛇。长的做登山杖使用，顶部的圆孔还可以插上小火把照明。 就这样，沈念小小的身躯没入一人高的草丛里。走了半刻钟，眼前出现树林，沈念回头看了一眼日头，向左而行。 随着深入树林，参天大树巨大的树冠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沈念渐渐失去方向。山路难行体力消耗越来越快，沈念背靠大树短暂休息。 走了半天，沈念眼前仍是熟悉的树林，左右看都一模一样。不行，这样走下去累死她都走不出去。 沈念闭目倾听，远处有隐约的溪水声。沈念打起精神寻着水声走到溪边，沿着小溪继续前行。 走出不到一里地，草丛里发白的长条物引起沈念的注意，她敲着竹杖小心翼翼的靠近。等到看清，沈念吓得全身发麻。 那从草丛里全是蛇皮，一根根比她还长，大的有小臂粗细。天呐，这是闯了蛇窝吗？沈念拔腿就跑，生怕被蛇缠上。 跑得太急，沈念没留意到脚底的石子，一不小心踩滑摔了个狗吃屎。惊慌中她一把抓住野草，娇嫩的皮肤被茅草边缘划出几道血口，“嘶…好疼…” 血液从伤口流出，积满掌心，顺着掌纹滴落。沈念连忙躲进空间，忍着痛用清水洗净敷上艾草糊，用包袱撕成的布条胡乱包扎好。 脚踝隐隐作痛，天也渐渐变暗。沈念不敢夜行，只能从空间里搬出一堆干柴。点燃后泼上一捧水，架上新鲜树枝。 沈念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看着浓烟升起开始默默祈祷，祈祷有人路过能看到浓烟，将她解救。 墨安驾着马车漫无目的的满山跑着，墨行言坐在车里沉默不语，满眼自责和担忧。夜就要来了，念念，你到底在哪儿？ 突然，墨安喊道：“公子快看，那边有烟。” 第131章 终于得救 第131章终于得救 树林里的浓烟不止引来墨行言，也引起了王胥的注意。爬到山顶一看，沈念居然逃出了密林。不妙，王胥急急忙忙赶回洞里。 小雷听他说起，心里佩服不已。那么高的洞口都能逃走，逃出密林也不奇怪。想起那对眸子，直接将她划入高人行列。 墨行言掀开帘子，果然有烟。那处距离豆角地不足五里，应该是她！情绪一激动，被冷风呛到咳嗽不止。 墨安担心不已，勒马停下，钻进马车拍着他的后背，“公子别急，马上就见到沈小姐了，千万别让她看到你病殃殃的模样。” 咳嗽终于停下，墨行言抹去泪痕，“快走，别管我。” 一开口，墨行言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沙哑得像嗓子漏气似的。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凉茶，喉咙里的刺痛减轻不少，清了清嗓再开口声音好了许多。 马车行至树林里道路尽头，再往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小树。硬闯的话，马车都会散架。墨安解开缰绳，系好佩剑，牵好马儿，道：“公子，我在前方开路，你骑马跟上。” “嗯。”墨行言心里着急，又别无办法，只能骑马慢慢前行。 天色每暗一分，墨行言焦虑增加一分。身下大马儿就像熊熊燃起的火堆似的，炙烤着他全身肌肤。 “驾！”墨行言再也等不及了，抓紧缰绳一脚揣在马肚子上。马儿痛得两眼发红，仰起前蹄嘶鸣，随后像箭一样刺进树林。 墨行言俯下身紧紧贴在马背上，一手抓住鬃毛和缰绳，一手抱着马脖子。任风刮得脸生疼，也不松手。 蹲下身的墨安看着马儿从头顶跃过，双手护头，大喊着，“公子，公子…等等我…” 除了惊起的飞鸟展翅声，再无别的声音。墨安认命的沿着马蹄印艰难前行，想到回来时还要步行他万念俱灰。 深入林中的墨行言一边骑马一边大喊，“念念，你在哪儿？念念，能听到吗？” 天色黑到无法辨别方向，墨行言选择放手一搏，直接松开缰绳，“马儿，剩下的交给你了，今晚一定要找到念念。” 马儿听懂似的，打着响鼻回应。 墨安跟得吃力，喊了喊无人回应，无奈之下选择原路返回。找到马车，取了火油和火折子在空地燃起篝火。既能取暖，也能驱赶野兽。 急行约摸一柱香的时间，林中火堆若隐若现，墨行言欣喜若狂，催促着马儿，“快，就在前面，快…” 马儿奋力跑着，距离越来越近，墨行言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十丈，五丈，一丈… 火堆前空空荡荡，墨行言眼中的希望之火熄灭，整个人像被吸走魂魄，失神的他陷入绝望。 “墨哥哥！小心！”沈念听到马蹄声，扭头看了一眼，急忙喊到。 “念念…” “墨哥哥别过来，赶紧走，别管我。” 墨行言下马上前，只见沈念弓腰手持长棍，左右晃动，戒备的看着前方。墨行言顺着目光一瞧，林间两只绿油油的眼珠。 他的到来，让那野物更加按耐不住。发出‘呜呜’的低鸣声。 墨行言心口一紧，是狼。偏偏佩剑落在马车上。慌乱中想起书中所说，野兽俱火。转身从火里抽出火棍，上前将沈念拉到身后用力推了一把，急言道：“念念，上马！快！” 沈念伸手想要抓住他，却抓了个空。着急的喊道：“墨哥哥，别去！我们回家，墨哥哥，快回来…” 直到墨行言从林中走出，沈念上前，抬手就是一拳，“如果还有下次，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 墨行言嘿嘿一笑，握住她的粉拳，“走，我们回家。” 沈念气恼他行事鲁莽，甩开大手，自己上了马。墨行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尖，跟着上马。一路上，任他说得嗓子冒烟，沈念都一言不发。 找到墨安，沈念一头钻进马车。墨安来不及问就被墨行言身上的血迹吓到，“公子，你身上怎么会有血？” “不想被狼追上就赶紧套马车。”墨行言不满的瞪着墨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墨安一头雾水，真是莫名其妙，关心也有错？干脆让他把嘴缝上算了，省得一不小心就得罪这尊大佛。 马车套好后，墨行言硬着头皮钻进马车，一进去就看见坐在角落色沈念阴沉着脸。墨行言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念念，我知错了，别生气行吗？” “那你说，错在哪儿了？” “我…” 张嘴半天，墨行言说不出个所以然。抬眼用余光瞟了一眼，沈念趴在曲起的膝盖上，肩背抖动着，这是在哭？ 墨行言连忙凑上前解释，“念念，你别哭啊。我就知道我去杀狼你会生气，但不去的话，难道僵持到天亮？”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担心会害怕！你就不怕我也冲上去吗？” 墨行言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双眼，认真回答着，“怕，但更害怕你受伤。” 寥寥数语，击中沈念心中的柔软。 第132章 奇怪的信 第132章奇怪的信 沈念鼻子一酸，真傻。原本是想假哭吓唬他一下，眼泪瞬间决堤。 “念念别哭…”，墨行言手足无措，那泪珠子怎么都擦不干，“念念别哭了，我再也不敢了…念念，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冲动，更不该顶嘴狡辩…” “傻瓜-”沈念含泪笑着，柔情在眼眸中流转。 墨行言看呆了，直到手被握住才回过神。手感有异，他低头一看小手胡乱裹着布条，“念念，你的手……” “没，没事…我是怕手被割伤所以才包扎的。”沈念想要抽回双手，却被他牢牢抓住，“真的，墨哥哥我手真的没事。” 担心他不信，沈念夸张的活动着手指。 墨行言轻轻解开布条，布条里的艾草糊和干涸的血液凝成一团，他倒吸一口凉气，大手颤抖着不敢触碰，生怕让她再疼。 其实，沈念早已忘了受伤的事。眼看瞒不住了，像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仰视着他，“墨哥哥，真的没事，被草叶划了一下而已……” 墨行言深吸口气小心揭开艾草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摩挲着淡淡的红痕。还好念念没有受伤，不然该如何向她家人交代，另一只手情况一模一样。 这诡异的一幕让沈念觉得头顶天雷滚滚，伤呢？难道自己又穿越了？受伤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自己？ 活见鬼的沈念抓起艾草嗅了嗅，就是寻常艾草而已。仔细辨别后，终于发现与血块融为一体的结痂。 这…是什么原因让伤口神奇愈合。沈念想得头脑发胀，也没找到答案。 墨行言认真擦拭着那双小手，没有注意到沈念神情变化。擦完手帕一丢，将沈念搂进怀中，问：“念念，为何昨夜你没生火？” 沈念跳过细节，大致讲了讲。 墨行言眨眨眼睛，问到，“你是说有人将你掳走，却不派人看管让你逃走？如此大费周章，图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沈念摊开手耸耸肩，“墨哥哥，我好累，睡醒再说好吗？” “好，睡，到家了叫你。” 马车晃晃悠悠，对沈念来说就是个大摇篮，嗅着墨行言身上熟悉的味道安然入睡。马车停下，墨安提着灯笼掀开帘子，“公子，到了。” “嘘…”墨行言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墨安连忙闭上嘴，连呼吸都不敢放肆。 墨行言半跪在车里，左手抬起头右手赶紧放到颈后托住后背和头，左手抽离托起膝弯，双手同时用力将她抱起。 墨安用手护住墨行言的头一直到他平稳下车，随后小跑上前敲开沈家大门。沈煜之正在堂屋里等着，门一敲响，趿拉着布鞋跑到门口。 门打开看到沈念在墨行言的怀里安睡，所有的担忧、关切变成了一句“回来啦”。 墨行言点点头，“嗯，回来了。” “好，好…” 墨行言抱着沈念不愿松手，直接把她送进闺房。接过柳氏送来的热水，替她洗脸擦汗，就像生病时她照顾自己那样。 柳氏站在一旁插不上手，刚想开口让墨行言回避回避好给沈念换身干净衣服，站在门口的沈煜之上前硬拖着柳氏离开。 “这里交给行言就好，担心这么久，你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正因为他在才不放心，这句话柳氏自然不好当面说出口。不管怎样念念是他找回来的，那样说感觉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煜之看得清楚明白，摇头笑了笑，真是个憨婆娘。回到卧室，沈煜之拉着柳氏面对面坐下。开口就是一句，“孩儿他娘，你觉得行言如何？” “那还用说，相貌堂堂家境优越还饱读圣贤书，就是身子骨弱了点…”提到墨行言，柳氏口若悬河，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当家的，你这是？” “嗯，就是那个意思。咱俩躺下好好聊聊…” 经过这次意外，沈煜之看到了墨行言的真心，思想上的桎梏慢慢松动，家世上的差距，他相信墨行言和念念能够解决。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何时停过，倒不如随旁人去说。 夫妇俩彻夜长谈，柳氏的态度也有所动摇。但作为女人，还是心有顾忌。 墨行言搬来椅子守在床边，刚有困意墨安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瞥了一眼熟睡的沈念，道：“公子，方才有人丢下信就跑了。” “跑了？” “嗯，跑了。”墨安眼神游离，不敢与他对视，嘴里不停解释着，“对方身手其实不如我，要是平时不出十步我就能…” 墨行言眼睛一横，墨安识趣的噤声。 信件来得古怪，信封也没有署名，墨行言捏了捏里面也就一张信纸的厚度，谨慎的屏住呼吸打开封口抽出信纸，信封里再无其他。 墨行言展开信纸一目十行的看着，看完后神色有些凝重。墨安探头去看，隐约看到‘贼寇’俩字。 “怎么还有贼寇！”墨安不等细看，突兀的喊道。 第133章 贼寇消失 第133章贼寇消失 墨行言恨不得用信纸堵住他的嘴，紧张的看了一眼沈念，还好没醒。压低声音回应，“给我看清楚些，是贼寇消失！” “贼寇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消失，既然是莫名消失写信的人又从何处得到消息？贼寇消失前为何不报官呢？”墨安难得思路清晰，发出一连串疑问。 主仆二人谁都没留意到沈念的睫毛煽动了几下，墨行言放下床慢走到离床最远的角落和墨安讨论疑点。 隔得有些远，加上两人刻意压低声音沈念伸长脖子偷听还是听不清楚，但墨安的连环疑问却让她想起小黑脸王胥。 突然消失的贼寇会不会就是他们呢？自己被掳说不定是运气不好，刚好撞上外出寻找食材的贼寇，但王胥并不知情。这样一来，也能很好的解释王胥力排众议允许自己自由活动。 所以，成功逃离其实是在王胥的预料之中！自己逃离后又担心窝点暴露，才会连夜离开，这就是贼寇突然消失的原因！ 所有疑点都被沈念一一解开，稍微认真推敲又觉得站不住脚。疑点重新回到原点，送信人是谁，送信的意图又是什么？这会不会是王胥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沈念越想脑子越乱，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推敲中眼皮越来越沉，墨行言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等到她再睁开眼，已经将近正午时分了。 回家真好！睡醒的沈念舒服的伸着懒腰，还想再躺一会儿肚子不知趣的开始叫嚣。沈念揉着肚子，自言自语道：“好了知道你饿了，我这就去厨房给你找吃的。” 沈念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拉开门大声喊着，“娘，我饿了，家里有好吃的吗？ 柳氏带着村里的婶子正在后院摘选蔬菜，听到沈念的声音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身边的人，抱怨道：“这孩子越来越不象话，姑娘家家也不知道矜持些。” 婶子会心一笑，“柳嫂子快去，念念平日管着那么大个摊子难得回家，睡个懒觉也很正常。要是我家小子这么能干，让我顿顿喂饭都成。” 周围人哈哈大笑，纷纷附和，“就是，柳嫂子该知足咯。” “那好，你们先忙，我去去回来。”柳氏有话要问沈念，急急忙忙跑回前院。 沈念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墨行言和墨安，乖乖走进厨房等着食物出锅。柳氏往灶里添了一根大木棒，用围裙擦了擦手才拉着沈念在一旁坐下。 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冒着大泡儿，柳氏仔细看了看沈念的颈项，问：“念念，那天晚上没发生什么意外？” “娘—”沈念生无可恋的看着柳氏，墨哥哥果然料事如神，她娘真的这么问了。好在早就准备好说辞，沈念照本宣科背着墨行言精心编造的台词。 柳氏悬了两天的心平稳落下，不放心的叮嘱着，“下次离崖边远一点，这次没事算是老天保佑福大命大。还好你聪明找了个山洞躲起来，不然那野兽将你叼走…” “娘，火快租了…”沈念听了三遍，终于受不了了，指了指灶台。 墨行言一大早就带着信件去了县衙，这种事还是和楚大人商议一下更好。 谁知，雏文看完就将信件撕毁，墨行言都来不及阻拦。他不解的看着楚文，“楚大人，信件毁了我拿什么去查送信人的身份？” 楚文将碎屑丢进茶水里，反问道：“找到又能如何？” “自然是顺藤摸瓜从他嘴里套取贼寇流窜何处。” “然后呢？又围剿？” 墨行言一听心灰意冷，出言顶撞道：“楚大人的意思是放任不管，忍他们鱼肉乡里让村民不得安生，是吗！” 楚文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反倒欣赏的看向他，手指有力的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一番纠结后才开口说话。 “你的想法我懂，可你知道每年朝廷拨款远远不足，导致县衙人手不够，甚至连多关押几个犯人都是莫大的负担。” “围剿贼寇的确是县衙分内之事，但每次兴师动众抓捕之后，只要不是穷凶恶极的人也只是关押几日就悄悄放了。所以，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墨行言被问得答不上来，可是贼寇不抓百姓又怎么安居乐业？百姓要是全都搬走，这城不就空了吗？ “墨小子，回去，这事暂且不提。” 墨行言的脑子里隐隐出现一丝全新的灵感，只可惜被楚文打断，再想去抓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回来。闷闷地说，“知道了。” 被现实击败的墨行言整个人无精打采，整件事陷入怪圈，他在里面来回打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走出县衙门口，墨行言顺道去了寻味楼。 修缮进度过半，沈念的设计有了初步雏形，只需摆上植物摆件大厅就变成一个个半独立的隔间。墨行言走到柜台里面，想象着重新开业的盛况。 台面上放着一张招纳告示，大概是看到寻味楼的装潢别具一格，放在这里想要挖墙脚。 第134章 改革 第134章改革？ 墨行言将告示揉成团，丢进渣土堆里。哼，真是不自量力竟然在他手里抢人，要知道培养合格匠人的难度不亚于培养出金榜题名的读书人。 这其中耗费的时间、心血，不是金钱足以衡量的。墨家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一打五的好手，就拿木匠来说计算准度精确一分，随便都节能两三成预算。 技艺精湛的匠人要提前预订才行。他听过等得最久的长达两年之久。许多自诩清高的读书人过得还不如他们，正所谓穿绸吃糠面子光。 墨行言腾的一下站起，他终于找回了方才丢失的思绪。一个大胆疯狂的想法油然而生，如果能被采纳也算得上是造福一方。 “墨安，墨安，备车！快！” 公子如此急促失控莫不是出事了，墨安一慌扭头就跑，差点儿撞到门板儿。嘴里不停喊着，“来了来了，公子，出什么事了？” 墨行言陷入狂喜，不想因墨安的失言影响心情。长袖一甩，背起手走到门口等着马车。 “公子，看你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爹了。”墨安掀起帘子，待墨行言上车。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他倒想早点儿当爹，念念答应吗？墨行言为了避免墨安乱说，言简意赅的提了几句。 墨安呆愣在那里，公子这是要挑战阶层？好半天后用力咽了咽口水，“公，公子，你…再说一遍，我我…我是不是听错了？让乡绅多雇佣囚犯？” “囚犯你个头！”墨行言屈指用力弹了一下墨安的脑门，“我是说可以培养坐监的人一门手艺，有了手艺出狱后不至于沦为山匪贼寇！” “培养？由谁培养？出意外的话又由谁负责？那公子你问过他们想不想学吗？” 激情澎湃的墨行言被浇得透心凉，细节方面还需要多考量才行。如果不能解决资金问题，恐怕计划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实施。 马车摇晃着进村，直到停下墨行言也没想到对策。长叹一声，掀帘下车。 上前迎接的沈念恰好听到叹息声，关切的问道：“墨哥哥，遇到难题了？” 墨行言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淡淡一笑，“没事。” “快说！不然不理你了。”沈念假装生气，转身就要走。 墨行言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说了念念你也未必能解决，还是我自己再想想。” 沈念一下就不乐意了，好歹以前叱咤商场多年，见识和经验比一般人几世都还丰富，得多大的难题才能把她给难住。 沈念停下脚步，站在墨行言的面前，耐着性子温言细语地问：“墨哥哥，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呢？再说了，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多一个人多条思路，不是吗。” 这倒也是，墨行言将难题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认真解释着空中楼阁的新想法，包括县衙库银短缺都一并说出。 奇才！看不出墨哥哥竟然是改革派。沈念仔细捋了一遍，做出中肯的评价，“墨哥哥你的想法很好，堵不如疏。若是能有糊口之计，各地贼寇肯定会少得多。” “但想要规模化推广面临的难题不只是资金，还要考虑学成后在何处谋生的问题。想要市场能够完全容纳，必然又会牵扯到另一场变革。” “变革？”墨行言疑惑不解。 沈念继续说着，“简单的说，一间商铺雇五到十人，消化掉一百个人就需要十到二十家商铺。但这又和百姓固有的观念以及上面的管理理念有冲突。” “总之一句话，墨哥哥的想法很好，但实施难度很大。”沈念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墨行言的脸，看着他眼眸嗖的暗下，心也跟着难受。 沈念太了解这种空有梦想无处施展的感觉，宽慰道：“墨哥哥，科考不足一个月了，你应该把心思放这上面。等你金榜题名再做这事也能得到更多支持，墨哥哥你认为呢？” “嗯，听念念的。”墨行言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挫败，也是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考取功名。毕竟人微言轻，总不能事事都靠家里。 那日后大受刺激的墨行言卯足了劲，酒楼里、田地边、马车上随时都能见到他手捧书经。沈念闲来无事也会在他身边陪着，替他研磨铺纸，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期间，最让楚文和墨行言欣慰的是再无贼寇消息。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一晃时间已经过去半月。墨行言即将进京赶考，最后几日沈念干脆住在岛上专心陪读。 再是不舍，分别的时刻还是要来。今天的墨行言身着白绸长衫，衬得他愈发清秀。沈念红着脸从身后拿出一个香囊塞到他手上，“这里面是薄荷，墨哥哥累了可以用它提神。” 香囊针脚不一走线七扭八歪，线头张牙舞爪的支棱着。莫行言如获至宝，和腰间玉佩挂在一起。 香囊丑得沈念都不忍直视，伸手就要解下。 第135章 进京 第135章进京 墨行言侧身躲开一手护住香囊，一人挡在前面，“哪有送人还抢回去的，现在这香囊是我的。” “你的你的…”沈念哭笑不得，“我只是觉得做得太丑放包袱里就行，挂着碍眼。等下次重新给你做个好看的…” “我觉得好看就行。” 拗不过他，沈念只能顺着他，“行，你觉得好看就好。” 墨安牵着马在岸上站得快要入定，才看见墨行言出现，沈念紧跟他身后。墨安想象着以后也会有人形影不离跟在身后… 想着想着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猛的打了个哆嗦。 墨行言出门后没有回头，径直上了马车坐稳后才掀开帘子，如往常小别一样，“念念，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沈念历经过无数次的分别，但这次她连潇洒告别都做不到。嘴张了几次，告别的话也说不出口。 墨行言失望的放下侧帘。 “墨大哥，等一下…” 笑意重新铺满墨行言的双眼，还没来得及掀帘子，下一秒沈念出现在车里。墨行言笑问：“怎的，念念这是舍不得我？” “想得美，我只是突然想起几日都没进城，正好你还要向楚大人辞别，搭个顺风车而已。”沈念嘴硬的解释着，打死她她都不要承认是舍不得他。顺便鄙夷着自己，真是没出息！ 真正分别的时刻到来，墨行言主动抱了抱沈念，在她耳边轻声的说：“念念等我…” “嗯。”沈念强忍住泪水，用力点着头。不等墨安催促，沈念推开墨行言，“墨哥哥，该出发了，再不走就要露宿街头了。” 墨行言一步三回头，沈念站在原地微笑着。 千般不舍，万般不愿，马车还是走了。沈念双手拢在嘴边，大喊着：“墨哥哥，一定要回来，念念在这儿等你…” 一个小黑点探出马车，一声“好”远远传来，沈念泪如雨下。 其实她很怕，怕墨行言落榜，辜负多年寒窗苦读。但她更怕墨行言金榜题名后回不来了，那个时候她再进京又有什么意义。 但总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将墨行言束缚在身边，除了接受她别无选择。 许久后，沈念吐出一口浊气。不回来拉到，世上又不止他墨行言一个美男子。儿女情长最误事，沈念，别忘了你的理想是当个商业霸主！ …… 墨行言走后，沈念回到以前的状态。平日里的忙碌似乎真的让她忘了那个人，除了偶尔走神才会提起他的名字。 另一边墨行言出发晚了几天，抵达京城时科考日期就在五日后。各地学子早早就已经赶到，墨安走遍全城都没找到客房。 最后，只能向家里求助才寻得一个小院顺利住下。 墨行言不管舟车劳顿，住下就开始看书。直到夜幕降临，街边传来各种叫卖声，墨行言放下书走出小院。 他也是第一次逛夜市，没想到夜里的京城如此热闹。随处可见书生好友一起猜灯谜、划拳行酒令，还有一些在地上摊开纸比起书法。 沈念不在，墨行言兴致缺缺。加之道路拥挤不堪，才走十来米便打道回府。 用完晚膳，墨行言早早歇下。因为沈念说过熬夜看书脑子记不住，反而影响第二天的状态。墨行言起初也不相信，试了几次发现果然如此，从那之后就改掉了熬夜的习惯。 五日时间很快过去，墨安清早起来，按沈念的吩咐替墨行言准备好早餐—一根油条，两根鸡蛋。 不少考生和墨行言一样，进考场才得知此次主考官竟是大理寺内阁阁老，足以说明皇上对本次科考的重视。墨行言胸有成竹自然不惧，昂首挺胸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 胆子小些的考生听到这个消息，如丧考妣当场晕倒，当场就被人抬出考场扔在街边。醒得快一点的侥幸进了考场，手却抖得笔都握不住。 墨行言入座后闭目休息，双耳不闻窗外事。尽可能的抛开一切杂念。 随着考场大钟敲响，考试开始。墨行言拿到试题认真读了三遍，思索后提笔不急不忙的写着。放笔后，墨行言仔细检查了一遍鼓声恰好响起。 试卷收走，墨行言飞快吃着干粮。尽可能空出时间休息，顺便温习下一场的考试内容。 考试一共三场，三日为一场，中途退场视为放弃。等到考完，本就清瘦的墨行言又瘦了一圈。墨安上前接过包袱，拱手道：“公子，辛苦了。” “不辛苦，赶紧回去，这一身汗臭死了。”墨行言看上去虽然疲惫，但神色轻松。墨安连问都不问，看一眼就知道他十拿九稳。 回到院里，墨行言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洗了将近两刻钟才洗好。墨行言穿好衣服，不等擦干头发用布条随意系紧就钻进书房。 原来他是急着向沈念报喜，提笔刷刷写了满满五六页才作罢。 接下来墨行言要面对的就是殿试。 第136章 衣锦还乡 第136章衣锦还乡 七日后，皇榜上墨行言的名字居于首位。当日袍服官靴送到院中，墨行言恭敬的从礼部尚书手中接过，高喊：“臣墨行言，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尚书走后，墨安上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会元官服一脸艳羡。墨行言笑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若是喜欢就试试。或者认真习武，来年考个武状元。” 墨安迅速收回手，“不了，我可不是考武状元的料。这辈子跟在公子身边沾沾你的光就知足了，其他什么我都不想…” “若是我非要你去呢？你我一文一武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不好吗？” “我…”，墨安双手抱拳，认真的说：“公子，我志向不如你远大。你说的当然好，只是我…” 墨行言拍了拍他肩膀，“逗你的。我当然知道你是不喜欢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你要真的和我成为同僚，那我也得小心一些，搞不好哪天被你连累。” “……”，墨安心被扎了个巨洞。偏生墨行言说的句句在理，想要辩解都找不到理由辩解。 一晃又是四日过去。天刚蒙蒙亮，墨行言换上会员官服，取下香囊挂在脖子上贴身带着。走到皇宫门口，由专人送至保和殿进行初试。 初试人数约有二三百人，墨行言来得不算早，殿内已经站着七十余人。在场的每一位都可能成为同僚甚至是上司，来得早的人互报姓名交换拜帖，为日后入仕做准备。 墨行言不屑与他们为伍，独自站在一旁。有人上前主动交好，便应付几句。 辰时更鼓敲响，初试正式开始。历经点名、散卷、赞败、行礼等一系列冗长繁琐的流程，终于步入正轨—发题。 大致扫了一眼策题—职业培训与商业推广利与弊，墨行言喜忧参半。喜的是策题与他先前的想法不谋而合，说明皇上也注意到这一点。忧的是两千余字很难阐述清楚，答题时还要特别注意用词。 毕竟主考官是皇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杀头。墨行言没有急于作答，认真思考斟酌后才提笔写下初稿。 反反复复修改多次，墨行言认真一笔一划认真誊写在试卷上。等到考试结束，日头也已经落下。 走出皇宫，墨行言觉得有些不太真切，回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宫殿才相信这一切终于结束。 墨行言心中紧绷的弦一松，只觉浑身酸痛无力，好在墨安及时赶到，不然在宫门口摔一跤或者晕倒那也太丢脸了。 大概是连续考试太费心神，夜里墨行言发起高烧。等到隔日清晨，墨安敲门无人回应时才发现。 身体还未痊愈，墨行言高中状元的喜报传来。同时，另一份喜报传回万水县。 次日，墨行言口含参片、身着大红状元服，进殿参加传胪典礼。典礼结束，墨行言官授翰林院修撰，为从六品官员。 隔日还有礼部主持的荣恩宴，好在墨行言身为状元单独一桌。终于等到宴席结束，墨行言独自一人提前溜走。 当晚墨行言连夜离开京城，不只是归心似箭，更多的是不想被人打扰。离京后，墨行言先回了祖宅一趟。 祭拜列祖列宗后，在家吃了一顿寻常家宴，休整一夜后才赶回万水县。 而此刻沈念已经收到消息，惊喜万分的她直接宣布寻味楼三日以示庆祝。当然还专程回到村里，接上全家到县城等着墨行言的归来。 这日，楚文收到公文。立马换上官服，带着县老爷和部分官兵站在城门外迎接衣锦还乡的墨行言，沈念则站在人群中。 终于等到日夜翘首以盼的人，两人隔着人海相视一笑。沈念指了指家的方向，张大嘴比划着，“回家等你。” 墨行言点头回应，目送她离去。随后下马，走到楚文面前恭敬的抱拳行礼，“劳烦楚大人亲自迎接，行言先行谢过。” 这样一来，楚文反倒有些不自在，但仍不忘调笑，“墨大人客气，以后就是同僚不需见外，说不定，假以时日楚某还要麻烦墨大人多关照。” 墨行言自知不敌，直接转移话题，“大人，你我相识已久就不搞那些虚排场。早些放我回家，你也轻松自在。” 楚文仰天一笑，“这是惦记小青梅着急回家，去去，但回请可不能少，弟兄们都等着呢。” “那是当然，我回去和念念商量，确定后再通知大人。” “去，小青梅该着急了。” 话音未落，墨行言早已跑出了大门。等他回到家里，沈念早已安排好一切。就连墨行言发帖邀请同乡们的宴席一并准备妥当，还是他未曾听过的烧烤宴会。 同乡到来前，墨行言跟在沈念身后一同准备食材和调料。看着沈念把牛羊肉、土豆、黄瓜等食材切成薄片，穿在竹签上。 这又是什么吃法？墨行言看了半天还是看不明白，实在憋不住了，才问出口，“念念，这些就这样生吃吗？” 第137章 准备扩店 第137章准备扩店 早已听惯墨行言的‘傻话’，沈念将他推出厨房，“墨哥哥，君子远庖厨。快去接待同乡，答案等会就能揭晓了。” 提及同乡，墨行言自知有失礼数。很快找好理由说服自己，古人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将近月余没有见到，腻歪一些也不过分。 沈念见他没动，脸色一沉，“墨哥哥，做了状元郎就可以不讲礼数，不听念念的话了是吗？因为这点小事落人口舌值得吗？” “我这就去，只是分别太久，所以想多看几眼以解相思之苦……” 沈念的心柔得像团棉花，重口话再也说不出口，“出去记得带些果干果脯，还有罐头，等忙完我就专心陪你几天…” 听到最后一句，墨行言比当上状元还高兴，傻笑着去了前院连东西都忘了拿。 申时时分一切准备就绪，沈念示范之后勾起大家浓厚的兴趣，纷纷自行动手。不一会儿，肉串滋滋冒油，撒上调料香味十足。 不少村民被香味吸引过来，院中容纳不下，沈煜之也不愿惹沈念不快，一边烤着一边送到门口供大伙分食。 等到夜幕低垂，早已酒足饭饱的同乡们才意犹未尽的离去。墨行言终于得空，还没走近就被人拒之门外，“墨哥哥，今天太累了我想早点睡。” 墨行言不情不愿的应道：“好，那我回岛。” 清晨，树梢的小鸟还在窝里，墨行言就已经守在沈念的门外。用完早膳，两人抛下墨安驾着马车去了西山外。 一到山里，墨行言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叹道：“还是这儿好。” 沈念深知身居高位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墨行言性子向来淡薄，想必应付人际交往有些身心疲惫。 但他心有鸿浩之志，踏上仕途是迟早的事，日后腌臜龌龊之事更多，只怕 沈念一时不知如何宽慰，静静的坐在他的身旁。 两人肩并肩听着虫鸣鸟叫，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却觉得格外心安。山间空气清冽，坐了不到半个时辰，沈念一个喷嚏将两人拉回现实。 墨行言连忙钻进马车，拿出一张薄毯披在她身上，紧张的试了试额头温度，“念念回家，着凉了就不好了。” 确实是有些冷，沈念裹紧薄毯，道：“现在回去差不多也晌午了，墨哥哥，中午想吃火锅还是烧烤？” “可以贪心一点，两样都要吗？” “当然可以，要是有两用铁锅就好了。”沈念笑道，“那不如在山里找些野菜、蘑菇，煮火锅？” 墨行言无力抗拒美食，陪着她摘了满满一筐才打道回府。 一到家，沈念刚提起吃烧烤，小馋猫沈铎欢呼雀跃，趁着家里准备食材的空档跑出去和小伙伴一阵炫耀。 勾得小孩儿回家一顿哭闹，吵着闹着要吃沈家烧烤。被缠得无奈的大人们只能厚着脸皮走到沈家，想买一些给孩子解馋。 刚开始沈念只想着和乡亲分享，谁知人越来越多，连附近村的村民都陆陆续续赶来。沈煜之和柳氏忙得脚不沾地，直到食材耗尽人群才不舍的散去。 烧烤不同于小龙虾和鸭货几乎不受季节和食材限制,沈念见状有了新想法。爹娘在村里支个小摊也能有笔属于自己的收入，也省得平日送钱给他们还得费心思找借口。 沈念叫来老两口说出打算，柳氏一脸兴奋但又有些担忧，喃喃道：“这烧烤换了人烤，口味也就变了，村民们能接受吗？” “娘，别担心。烧烤料我帮你配好送来，你只管把菜烤熟撒上就好。”沈念有空间加持，调料出挑自然不怕顾客挑剔。 沈煜之看柳氏一眼，直接拍板，“孩儿他娘，听念念的不会有错。要是担心，就在家练上几天，营收你和念念两人平分。” “那不行，我可没空盯着，烧烤料我也不会白给，按量计费。” “念念，有心了。”沈煜之再是脑筋死板，也猜到她的用意，转头笑道：“孩儿他娘，日后若是发达了，可别换了我这老头哦。” 柳氏伸手用力掐住他腰间的肉，“老不要脸的，念念还在，瞎说什么呢。” 沈念笑看老两口打闹，不禁幻想起五十载后，她与墨行言是否也是如此。想到这儿，她才想起某人还在院里忙着，连忙跑了过去。 收拾好残局，两人趁着天还没黑跑进城里。畅享二人世界之余，顺便找起合适的店铺。大概是运气使然，寻味楼隔壁刚好出售，沈念大致看了看直接买下。 新店刚刚翻新过，半日时间就已收拾妥当。 三日后是开业吉日，沈念趁着这个空当和墨行言到周边游玩。游玩途中，与视察民情的刘大人相遇。 刘大人一见墨行言两眼含笑，拱手道：“状元郎，恭喜恭喜。” 墨行言耳根一红，“刘大人，何必如此见外。” 寒暄几句后，刘大人带来京中最新消息，让墨行言和沈念两人没了游玩的兴致。 第138章 择日娶妻 第138章择日娶妻 一眨眼，漫长的冬季就要来临。怕冷的人早早穿上厚重的冬装，万山村山头盖上厚厚的积雪，大河再次上冻，村里又开始一年一度的冬捕。 所有人沉浸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中，唯有墨行言闷闷不乐。无他，只因进京接旨的时间不足一月。除掉路上用去日，时间更是少得可怜。 墨行言抽空回家一趟，一来一回耽误了六七天。回村路上和墨安轮流驱车，只为多出些时间好好陪陪沈念。 年关将近，沈念推出的火锅和烧烤深受喜爱。每日忙碌倒也缓解了几分相思之苦，想到墨行言即将进京，心，莫名忐忑。 虽然以前的她很少追剧，但还是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进京接旨、然后皇上指配赐婚，所谓人生四大喜其二，‘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不知那时，墨行言会不会屈服在龙威之下，又或者选择富贵荣华。越想，心越是不安。想着想着，不由嗤笑起自己，“沈念啊沈念，如今的你就这点出息？” 虽是如此安慰自己，眼角却湿漉一片。到了夜里，独在县城无人陪伴沈念无处倾诉彻夜辗转难眠。毫无睡意的瞪大双眼，仰躺在床上。 心念一转，沈念闪进空间。空间里温度适宜蔬果疯狂生长，一些时日不见似乎又变大了一些。边缘处多出小小的水池，水面烟雾袅袅。 沈念走近，伸手试了试水温。温热，但不烫。温泉？沈念脱去外衣泡在池中，合适的温度让她舒服得闭上双眼。 要是能有玫瑰花瓣就好了，沈念回想起以前每晚回家最爱的玫瑰浴不禁自语。不一会儿，就闻到隐隐花香。沈念睁眼一看起，雾气中花瓣慢慢游来飘满周围。 “这真的是玫瑰花！”沈念看着之间被碾碎的花瓣，惊叹不已。莫非，这空间还是个百宝箱？不如再来一瓶红酒？ 念叨无数次，睁眼闭眼无数次，红酒没有出现。看来这空间也不是万能的，大概只能‘召唤’空间里原本有的才行。 沈念试了几次，西瓜、辣椒、甜瓜应声出现，直接证实了她的想法。胡思乱想中，沈念飘在水中睡着。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沈念如梦魇缠身沉入水中，挣扎着从空间脱身。醒来后，沈念大口呼吸着，窒息感挥之不去。 那梦，太真实了，莫非是预言！ 墨行言日夜兼程赶回万水县，顶着被北风吹得皲裂的脸皮和嘴唇、满脸胡须拉茬的出现在沈念面前，咧嘴笑道：“念念，我回来了。” 沈念伸出手，伸到一半却收了回来，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怎么了？谁惹念念不高兴了？” “没有。” “那是店里太忙？” “还好。” 墨行言滚烫的心被浇得透心凉，转身去了隔壁客栈。 “墨墨哥哥，我不是故意不理你” 墨行言悲凄的背影让沈念自责不已，何时起，自己如此蛮不讲理，竟为一个不喜欢的梦境和他生气。 墨行言躲在转角等着沈念，一等再等，她却还不出现。败下阵的墨行言找了一间客栈，收拾干净之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这次，墨行言干脆闭眼不看沈念，上前直接将她抱住，轻声道：“念念，我很想你。”等我进京回来，娶你回家可好？ 沈念回道：“我也想你。” 墨行言这才敢松开手臂，伸手摸了摸沈念的头。一比划，发现她竟然长高了不少，感叹道：“小丫头长大了” “你才小丫头！”沈念直接炸毛。老娘三十好几了！和老娘比，你就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我再小也不是丫头，丫头是要嫁人的。” “我才不要嫁人！哼——” “好，念念说不嫁那就不嫁。” 打闹间，分别在即的愁绪被两人抛在脑后。许久后，沈念才对墨行言说起那个梦境。梦里他身着红袍，准备娶妻，可身边那人却不是她。 “傻丫头，墨哥哥不会娶别人的。”墨行言伸手将她搂住安慰到。 好在回家之时，面对祖父追问墨行言早早做出交待，等进京接旨后便择日提亲。此时瞒着沈念，只因他想回来之后亲手准备一切。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必不可少。宅院、家具、下人都得配备。算下来大概要花两三月的时间，自然不急着告知沈念。 只是，墨行言不知，模棱两可的回答竟让沈念胡思乱想。偏偏沈念要强，从不肯直言。 所有生意都以步上正轨，沈念一一交给掌柜负责当起翘脚掌柜。倒也便宜了墨行言，拉着沈念四处游玩。 万水县周边到处都有两人留下的足迹，无意间，沈念再次发现商机。距离万水县不足二十里地，竟有一片海域。 岸边飘着一些贝类的残骸，海螺、扇贝、生蚝等等，甚至还有不少鱼虾。这些在沈念眼里，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这片海滩，就是一座采之不绝的金山！ 第139章 大海的声音 第139章大海的声音 沈念不要命的冲到海滩边上，果然如她所料，礁石被水淹着的地方爬满的牡蛎和蛤蜊。不远处海底的海藻间，还能看见大大小下的扇贝和海螺。 冬季的海水不会结冰但还是很凉，沈念在岸边拾了一些。好奇宝宝墨行言再次发问，“念念，这些贝有何用？” “这扇贝全身是宝，扇贝粉丝、牡蛎粉丝是绝对的烧烤王者。扇贝肉晒干后叫干贝，对身体大有益处，牡蛎肉晒干就是瑶柱…” 提及这些沈念头头是道，想到海鲜盛宴险些包不住口水。墨行言听得认真，用心记下重点，然后问：“念念的意思是这些都可以吃？” “超好吃！” 贝类在墨行言的印象中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壳多肉少、沙多且腥，喂牲畜连牲畜都不愿多吃的东西。不知这次经她之手又会变成怎样的美味，他开始有些期待。 没有竹篮沈念牵起衣襟，装了满满一怀。正要转身却看到礁石缝里露出一个尖角，三两步赶紧上前，“好大的海螺！” 在两人的合力下，孩童手臂长的海螺露出全貌。周身呈乳黄夹杂着白色，冲洗后颜色更加好看。 只可惜，螺是空的。 沈念甩干水分，一手提着衣襟，一手举起海螺，呼唤道：“墨哥哥，快听这里面有大海的声音” 大海会是什么声音？墨行言双手接过海螺，贴在耳边，螺里传出空灵悠远的“哗哗”的浪花声。不同于大江大河的声音，也不同于小溪。 “真的是大海的声音。”墨行言惊讶不已，“念念，这个海螺可以送我吗？”进京后要是想你，就能听听海声假装自己还在家里还在你身边。 “墨哥哥喜欢那就拿去，以后我再来捡就好了。”沈念掂了掂衣襟，“不过，现在只想快些回家，真的很沉。” 墨行言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惊得沈念死死抓着衣襟不敢松手，生怕辛辛苦苦捡来的海鲜洒落一粒。 沈念想要和家人分享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家沈煜之一见这些海鲜，脸色瞬变，紧张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念念，这是在哪儿捡的？是不是东海？” 东海？沈念不清楚地名，墨行言想想好像是在东方，点头道：“县城往东，应该是叔父说的东海。” “听爹的以后别去了，危险！” 沈念满头问号，哪里危险了？滩平浪缓就在岸边都能捡到好多，根本不需要下海。死缠烂打后，沈煜之才说出缘由。 原来很久以前就有村民捡拾贝类砸碎喂鸭喂鹅，喂过贝类的牲口肉质更好，连下的蛋都比往日的大上几分。只可惜，好景不长。 贼寇听到消息直接守在岸边，每日打捞出百十筐企图卖给村民。村民当然不肯，岸边堆积如山的贝类开始腐烂发臭，到最后海水污染，再也寻不着贝类的踪迹。 兴许是没了贼寇，大海修身养息终于恢复到往常模样，但谁也不知道贼寇会不会再来，那片海域慢慢变成无人之地。 听完缘由沈念心叹一句，原来如此，难怪爹会如此紧张。连忙解释道：“爹下次再去我一定带人。再说了，如今县太爷治理有方贼寇不敢现身，您就放心。” 墨行言附言，“叔父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念念受伤。”就算日后我不在，也会留人保护她的安全。 沈煜之拗不过沈念，只能再三嘱咐，“念念，听爹的话，千万不能一个人去。要是再遇上贼寇，那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了，爹。我保证，保证不会一个人去。”沈念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吐了吐舌头，拉着墨行言跑进厨房。 海鲜处理起来也不复杂，先用盐水浸泡让它吐沙，然后洗净。扇贝、牡蛎撬开外壳摘去内脏平铺在烤架上，放上粉丝、蒜蓉调料碳烤即可，剩余的全部清蒸。 一刻钟之后，小院飘出诱人的香味。这次不等墨行言首当其冲试吃，沈铎心急火燎抢走一盘躲在一边大快朵颐。 新鲜出炉的海鲜还很烫嘴，烫得沈铎吐字不清，“撕，好烫。呼呼真，真好吃，明天，明天还有吗？” “看你那样！家里少你吃的了？”柳氏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墨行言，“行言，这小子从小就贪吃，也不知道随的谁。” 墨行言笑了笑，“婶子，没事的。其实我也嘴馋，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一大家子围在一起，海鲜很快被吃得一干二净。沈铎吃得最多，吃得直接摊在躺椅上动弹不得。 时间还早，沈念和墨行言与家人告别准备回城。眼看就要进城，墨行言一拉缰绳，马车换了个方向。 沈念茫然，“墨哥哥，这是准备去哪儿？” “我还不了解你，急着回城肯定是惦记着东海。” 沈念嘿嘿一笑，“知我者，墨哥哥也。” 这次捡了满满一马车，沈念才肯罢休。不过这次多数都是空壳，墨行言询问后才得知，原来除了推出新品外，空壳还能制成工艺品招揽顾客。 第140章 喜事临门 第140章喜事临门？ 海鲜推出后遇冷，多数人对海鲜的印象还停留在壳多肉少上。沈念早有准备，凡是进店消费每桌都会送上一份蒜蓉扇贝和水煮海螺。 消费满一两纹银，则赠送一个用海螺扇贝壳制成的风铃。 双管齐下，海鲜渐渐打开市场开始供不应求。沈念趁热打铁直接承包东海，顺便雇用几户渔民每日按时按量送来海鲜。 生意蒸蒸日上，沈念忙碌完一整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清点银钱。看着箱子里的银票越积越多，她的野心再也按捺不住。去更大的城市，开更多的店。要让寻味楼的招牌遍布全国！ 日子一天天过去，墨行言两日后必须出发。 愁绪如乌云笼罩在两人头顶，沈念一言不发的看着墨行言收拾行囊。路上的物资和换洗衣物墨安早已备好，需要他收拾的东西不多，也就沈念送的书籍和海螺。 细心用丝巾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好后，放进沈念特意准备的藤箱里。墨行言将藤箱放在桌上，紧张局促的看着沈念，道：“念念，与我一起进京可好？” “这爹娘恐怕不会同意，我” “叔父那边我去说，肯定会同意的。” “我”沈念明明很想点头答应，也许是柳氏的叮嘱起了作用，亦或者是她不愿攀附任何人的自尊心作祟，愿意二字死活说不出口。 墨行言眼中的期待散去，他仍不死心，“念念，真的不一起吗？” “还是还是不了。墨哥哥进京是面圣接旨又不是游玩，我去，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之前念念不是还想在京城开店吗？正好随我进京，游玩之余还能看看店铺” 沈念口气稍有松动，墨行言绞尽脑汁找起理由试图说服她。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沈念推了推他，“墨哥哥，有人敲门快去看看。万一是刘大人他们呢？” “来了”眼看就差临门一脚这个时候却来了不速之客，墨行言咬牙切齿道：“这个墨安又跑哪儿去了！” 正在修理铺修整马车的墨安连打好几个喷嚏，见鬼，这个时候可别着凉，公子进京的事可耽误不得。立马向店家讨来一碗热水，咕嘟下肚。 门一打开，一大婶领着少女站在门外。墨行言掏出碎银，“不好意思，今日府中没有准备吃食，这点碎银拿上去街头换碗热饭。” 大婶脸色一白，随后硬挤出磕碜的笑容，“墨公子，我就住你隔壁。我来是有好事相商，不知能不能借一步进院里说话。” 墨行言双手把住院门，礼貌的笑道：“原来是隔壁婶子，既然是好事不妨就在这儿说，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说完，作势就要关上大门。 大婶身后的少女羞得低下头，双手搅弄着衣摆局促不安。墨公子拒绝的意思这么明显，姑妈还不走。要是地上有缝，她恨不得钻进去。 大婶伸手抵住大门，“方便，方便” 沈念等了半天没听到动静，走出房门，一到前院就看见墨行言将人堵在门口。沈念上前，问：“墨哥哥，这位大婶是？” “念念，这是隔壁大婶，说是有好事相商。”墨行言听到沈念的声音，转身解释。 大婶趁他不注意，从他腋下钻过，拉住沈念一顿猛夸，“这就是沈姑娘，生得真俊还是经商奇才，你的名头大娘可是如雷贯耳，今个遇到你是天大的福分” 沈念心中恶寒，讪讪一笑，“大婶谬赞，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既然你有事找墨哥哥那就快些，再过两日墨哥哥就该进京了。” 沈念挣开大婶的魔爪，将皮球踢回到墨行言身上。转身跑开，在一旁长廊静静坐下。 “沈姑娘真是面浅，都怪我太热情。”大婶尴尬的笑了笑，“墨公子，该不会吓到她？” “不会，念念不是胆小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大婶敷衍应着，同时上下打量着墨行言，长相倒还不错，就是身子骨瘦弱了点，以后好好补补就行。 大婶的目光让墨行言不悦，眉头一拧，语气也变得凝重，“大婶，若是没事慢走不送。” “有事有事，天大的好事！”大婶回过神，朝门外的少女招了招手，“墨公子，真真是有天大的好事。” 墨行言不语，默默后退了几步。 门外的少女一动不动，大婶急得上前将她拉了进来，“你这丫头，非得让人请是吗？也不怕墨公子笑话。” 一回头，又换了一副嘴脸，对着墨行言谄媚的笑着，“墨公子别见怪，我家丫头很少见人，脸皮薄了点。” 墨行言眉头越皱越紧，这大婶闹的是哪一出，说了半天，也没说明是何好事，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念看到这儿哪会看不懂大婶的来意。带着少女一口一句有好事，不是说亲还能是什么。 沈念双手插袖，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只可惜缺了点瓜子茶水。不过，她更好奇墨行言知道大婶来意后会是什么反应。 第141章 一点也不委屈 第141章一点也不委屈 “墨公子，大婶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找你闲聊几句。”大婶拉起少女的手，余光却盯着沈念。 墨行言没有接话，只想大婶赶紧说完走人。 沈念稳坐如山，大婶的胆子也放大了些，开始试探墨行言的态度，“大婶听说墨公子是新科状元，所以有些事想拜托你。” “请直言。” “这是我家侄女，姓杨名柳青，年后就满十六还待字闺中。只可惜青儿命不好自幼父母双亡”大婶还在说着眼泪哗的落下，杨柳青配合的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 其实来之前杨柳青就已经打听过，墨行言和沈念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沈念行商，墨行言也与她同进同出。虽然暂时还打听到两人定亲的消息，估计也是迟早的事。 墨行言日后入仕，沈念一心行商未必还有精力操持家中事务，纳妾也是早晚的事。 更何况自己年长她四五岁，待她嫁入府中未必斗不过沈念。到时候枕边风一吹，这墨家女主人的位置花落谁家还是个未知数。 沈念暗暗鼓掌，这演技，妥妥的奥斯卡影后啊。顺便吐槽，墨哥哥真是个呆子，说到这份儿了还不懂，也不知状元是怎么考中的。 “是挺可怜。” 墨行言一本正经的捧哏，让沈念差点儿笑出声，越看越来劲。 杨柳青借着擦眼泪的功夫偷偷看了沈念一眼，却见她一脸讥笑，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大婶，眼一斜撇向沈念。 大婶余光一瞄，刚好捕捉到沈念嘴角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误解为另一个意思。笑道：“青儿生性淳厚为人老实，别看她细皮嫩肉，可是干活的好手。” “女子勤快些好。”墨行言听得云里雾里，听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大婶说的好事到底是什么事。 杨柳青用手帕掩面，故作娇羞的笑了笑，“公子说得是，家里的活青儿全都会干。做饭洗衣女红样样精通，改天送一对枕套给公子瞧瞧。” “那倒不必，姑娘说了就是。”墨行言渐渐有些烦躁，碍于礼节不好发作。 “傻丫头，墨公子过两日就进京了，还不赶紧回家去拿。”大婶心急的推了杨柳青一把，直接点醒她。 “不必麻” “青儿这就去” 墨行言话没说完，杨柳青急匆匆的跑回家。 大婶继续说着，“墨公子，你看我家青儿如”，却被门外的吵闹声打断。 “哪儿来的登徒子，竟想占本姑娘便宜。” “明明是你走路不长眼睛撞到我，还说我占你便宜，简直血口喷人！” “要不是本姑娘今日有事，非得拉你到衙门理论理论！” “去就去，怕你不成！” 这声音分明是墨安，墨行言和沈念对视一眼准备出门瞧瞧，见她摇头就打消念头。沈念听得真切，另一个声音就是杨柳青，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她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不一会儿，墨安牵着马车走进院里。见到有生人，他拍了拍身上修马车沾上的泥土，“公子，马车修好了，我先去换身衣裳。” 墨行言轻点头，“快去。” “墨公子对下人真好，不知公子可有想过纳妾的事。”大婶道。 墨行言扭头斜眼看向大婶，似乎明白了她的来意，直言道：“当然不曾，在下尚未娶妻，何来纳妾一说？” “墨公子要娶妻再简单不过了，今日大婶来” 大婶的话再次被打断，杨柳青捧着大红枕套急急忙忙走到墨行言面前，双手呈上，“公子请看，这是青儿亲手绣的鸳鸯枕套。” 鸳鸯枕套？看来这杨柳青是有备而来啊，沈念愈发觉得有趣。若是墨行言他敢接，休想再靠近自己半步。 墨行言双手背在身后，连看都没看一眼，‘嗯’一声算是回应。 杨柳青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熟悉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是你！还敢找上门来告状！不要脸！” 换好衣服的墨安一见她气得两眼通红，一边指着她，一边大声解释道：“公子，休要听她胡说，刚才是她撞的我！” “墨安！回后院去！” 墨行言一声低吼，墨安瞬间老老实实回到后院。 大婶堆起笑脸向墨行言作揖，“墨公子，这肯定是误会。我家丫头一向老实在意名声，所以言语可能有冒犯的地方，稍后我让青儿给小哥陪个不是。” “无妨。” “呵呵，还是要的。” 杨柳青虽不情愿，还是点头应下，“改日青儿带些礼物上门，亲自向小哥道歉。方才街上人来人往，青儿也是担心毁了名声” 虽然时机不对，大婶还是厚着脸皮继续说着，“墨公子，你亲眼见到青儿这般洁身自好，若是娶回家定会相夫教子恪守妇道。” “虽然你暂时还未娶妻，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大婶知道隔日你就要进京，正事要紧，可以先定下这门亲事，至于仪式倒也不急。青儿做妾是她的福分，一点也不委屈” “青儿甘愿做小，侍奉公子和当家主母。”事关终身大事，杨柳青羞红脸也要表明态度。 第142章 不敢擅自做主 第142章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青儿虽为孤女，但姑父姑母还在该有的还是得有。提亲肯定免不了，至于聘金，墨公子酌情意思意思便是。” 绕了半天大婶终于说到重点，墨行言作为金科状元聘金自然不会少。养了杨柳青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天，不然也不至于拖到十六还没许配。 墨行言哑然失笑，“婚姻大事还得父母做主才是，在下不敢擅自做主。大婶，此时休要再提，请回。” “墨公子，聘礼咱可以商量”大婶显然有些急了，上前就想拉住墨行言。 墨行言后退几步，大喊，“墨安，送客！” 憋一肚子火的墨安终于等到机会，箭步上前挡住大婶，“还不走？非要我拎你们出去？到时候丢脸可别赖我！” “你”杨柳青怒目相向，这厮分明是在报复。 “你什么你还不快走。”墨安回瞪，“我墨府庙小，容不下不请自来的大佛。别说公子，连我都瞧不上你！” “你你欺人太甚！”杨柳青小脸刷白。 大婶如意算盘落空，又被人驳了面子，只能拉着杨柳青灰溜溜的离开，“还不走，老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大戏落下帷幕，沈念摇摇头起身，感叹道：“墨哥哥，你这么一拒绝，只怕杨姑娘回家没好日子过了。” “那念念的意思是，我该答应？”墨行言这才回过味，故意说话刺激她。 墨安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极好，没有眼力见的抢答道：“公子，你答应试试，要是后悔了我这就去把人给您请回来。” “你闭嘴！干粮备好了？水带够了？换洗衣物呢？” 三连问直接赶跑墨安，比脚底抹油的兔子还跑得快。 沈念巧笑嫣然看向墨行言，笑问，“墨哥哥，我看那杨姑娘挺好的。美人主动送上门，倒不如收了暖床，多好。” 墨行言沉叹后避而不答，“我怀疑，大婶一来你就猜到来意了，是吗？” “那倒没有，一开始我以为是想托你寻个差事。”没有听到明确的回答，沈念转身掩饰眼里的失落。 “哦？那念念是何时猜到的呢？”墨行言一心想要得到答案，为的是日后能早些发现好及时拒绝。 沈念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想了想，说，“大婶说有好事却叫来杨姑娘的时候，墨哥哥当真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是有一些，但没往那方面想。”墨行言凝眉沉思，仔细回想后大叹一句，“原来如此。” “走，先去看看墨安准备得怎样了。”沈念觉得和他相处越久愈发不像自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借口检查物资躲开。 墨行言看不懂女儿心思，不疑有他还以为沈念是在担心自己，满心欢喜。 沈念心事重重，所谓的检查自然是敷衍了事。翻了几处，就说昨夜没有睡好想回房休息。 “没睡好？是最近太忙劳累导致的吗？”墨行言关切问道。 “没，就是睡不着。墨大哥，辛苦你了。”沈念说完转身就走，生怕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追问。 突如其来的冷淡让墨行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所有人都奇奇怪怪，连念念也这么奇怪。” “公子，你傻啊！这都看不出来，难怪少奶奶会不开心。”墨安双手环抱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少奶奶？谁允许你这么称呼念念的。” 墨安无力的翻了翻白眼，公子真的没救了，重点不是少奶奶，而是她不开心！不开心！ “念念为什么会不开心？”墨行言后知后觉的问到。 墨安得意的笑了笑，“这都不懂？要是有人到沈家向少奶奶提亲，你会开心？” “不可能，不会有人向念念提亲！” “凭什么不会，沈小姐尚未婚配头脑聪明，有人提亲也很正常。”墨安直接反驳，看他吃瘪心里无比舒坦，决定闲暇之余多看看话本以备不时只需。 墨行言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涨得脸色发红。 “急什么，你不是早有打算么。”墨安一开始只当他在做戏，眼见他脸上的红色变深才知道不对劲，上前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公子，别吓我!我不气你了” 另一边，回房的沈念坐在椅子上发呆，一晃神又进了空间。沈念叹着气滑进温泉，闭气沉入水底。直到氧气耗尽，脚尖一点重新露出水面。 氧气随着呼吸涌入胸腔，顷刻间，似乎又变回了曾经的她。从温泉起身沈念在空间兜了一圈，摘了点核桃和榛子，心情彻底平复。 还没走到院子就听见主仆二人的低语，沈念清了清嗓，探出头，“墨哥哥，到时候记得带些罐头和腊肉，既能填饱肚子还能解馋。” “好。”墨行言侧过脸，冲墨安挑衅的挑了挑眉。 提亲的小插曲就此结束无人再提。很久以后，每每提到此事，沈念想到此刻的自己忍不住的想笑。而墨行言总会宠溺的刮刮她的鼻子，笑她傻。 第143章 能量条新鲜出炉 第143章能量条新鲜出炉 两人和好如初，再次丢下墨安独守空院。前脚走，墨安跟着拴好门栓，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院里津津有味的看起话本。比起跟着他们，话本显然更有吸引力。 墨安看得入神脑中全是书中人的影像，嘴里时不时的大喊，“该！心肠坏透了的女人就该死！”，“打得好！”，“晦气，呸” 声音传入一墙之隔的小院里，杨婶子气得浑身颤抖，伸手不停戳着杨柳青的额头，压低声音吼道：“你个赔钱货好意思哭！要不是你和那下人吵架，说不定就成了！气死我了” 寄人篱下的杨柳青无声抽泣，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也不觉得疼。 恨只恨自己是个孤女无人撑腰，她更恨与她争吵的墨安。要不是他撞到自己，又怎会让墨公子突然转变态度无情的将自己赶出家门。 杨柳青暗暗发誓，今日所受的屈辱、谩骂和毒打，一定要加倍还给墨安及姑母，让他们也尝尝被人随意羞辱、践踏的滋味儿。 说好出门逛街，闲逛的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寻味楼门口。海鲜新品推出酒楼一位难求，两人从后门进到后院。 后院一样忙得鸡飞狗跳，帮不上忙的沈念和墨行言躲进她专属厨房。几日没来，材料架上空空荡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沈念也只能干瞪眼。 眼珠灵巧一转，沈念道：“墨哥哥，麻烦你到仓房取一些砂糖和粗盐，等会儿给你做个好吃的。” “好。” 墨行言刚走，沈念连忙从空间拿出摘好的核桃和榛子。 很快墨行言一手抱着罐子一手提着竹篮走进厨房，咦这些是哪儿来的，刚刚怎么没有看到。念念刚拿的？这么快？ “墨哥哥，帮我升一下火。” “嗯，好。” 刚探出头的疑心直接被掐掉苗头，墨行言坐在灶前负责生火，沈念将粗盐倒入锅中准备炒制干果。 沈念专注的盯着锅里，墨行言两眼含笑专注的看着她。 “贵客到” 掌柜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果真是贵客——巡抚刘大人。连忙迎上前，“大人，这边请您来怎么没派人提前知会一声，让我早些备好饭菜，今日客多恐怕得等等了” 刘大人挥手一笑，抬手示意道：“这位公子第一次来万山县，所以特意带他来寻味楼尝尝你家的美食，可千万别叫我丢脸。” “大人哪里的话，肯定不会叫您失望。二位，楼上请” 掌柜将两人带进二楼包房，泡上一壶精致的水果茶，送上一盘白灼海螺，点头哈腰道：“刘大人，公子，吃点小吃垫垫，菜马上送到” “试试，这可是蝎子的尾巴-独一份，出了这寻味楼就吃不着了。” 公子用筷子夹起一粒螺肉，灰不溜秋的，能吃？心里直犯嘀咕。嘴却诚实的问道：“这黑黢黢的，能吃？” 刘大人笑笑，夹起螺肉蘸上一点调料，一口紧接一口。公子眼见盘子空了一半，半信半疑的夹起螺肉塞进嘴里，细嚼几口直接竖起拇指，“筋道！果然没有来错。” 螺肉很快见底，公子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好奇的问道：“刘大人，酒楼大厨是何方神圣？竟能把海螺做得如此美味，真想将人抢过来到营里做饭。” “哈哈哈”刘大人大笑，故意卖了个关子，“那你趁早打消主意，寻味楼的大厨寻常人可抢不走，有机会到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公子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刘大人你居然认识大厨，难道他有不得了的背景？御厨？还是别的世家传承人？” 后院的沈念终于等到成品冷却，让墨行言切成一指粗细的小长条。切好后，沈念拿起一根塞进墨行言的嘴里，“墨哥哥，尝尝” 墨行言身为试吃官尽职尽责，反复咀嚼细细品味着。 “动作稍微快点，这些菜都是刘大人的，怠慢不得” 墨行言还没来得及做出评价，沈念打开门，问掌柜，“掌柜，来客是巡抚刘大人？” “回沈老板，正是巡抚大人。”掌柜答。 刘大人运气真好，又碰上新品。沈念回头问：“墨哥哥，你觉得这个如何？要是可以，拿些给刘大人尝尝。” “可以。”墨行言包上一份，随她一起去了包房。 沈念轻敲三下门，“刘大人，是我。” “直接进来便是，和我还这般客气。”门一打开，刘大人看到她身后的墨行言，笑着点点头，“哟，都在啊，快坐快坐。” 墨行言将坚果条放下，“刘大人尝尝，新鲜出炉的新品。” “这是能量条，里面的核桃和榛子富含营养对视力和大脑都有好处，少量的糖能为身体补充能量。要是行军打仗路上有它，就能及时补充体力” 公子闻言眼睛闪闪发亮，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糖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核桃和榛子炒制后带有一丝焦香。才吃几块，连他这样的大胃王都有了几分饱腹感。 第144章 这是我本家 第144章这是我本家 “香！”公子抹了抹嘴角，“这能量条名副其实，才吃几块我都有些饱了。刘大人，这酒楼的大厨不寻常啊。” 刘大人清楚他的饭量营里无人能及，据说饿的时候能吃掉一整头牛。刘大人听得这话，高兴得拍桌子，连呼几声“太好了！” “这比那泡面腊肉方便多了，这下将士们再也不会饿着肚子打仗了。”刘大人眼中闪着泪光，声音都有些哽咽，“沈姑娘，我替弟兄谢谢你了。” 沈念连连摆手，“大人可别这么说，要是没有他们，我和家人、百姓又怎会过上安心的日子，我做这些和他们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这番话，公子听在耳中怔了怔。起初他只当沈念是酒楼小厮，没料到小姑娘有如此胸襟情怀，欣赏的多看了几眼。 墨行言眉头一皱，问：“刘大人，这位是？” 刘大人拍拍大腿，笑道：“是我的错，竟忘了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公子是我本家，别看他年纪不大已经是个将军了。” “刘将军，这位是沈念，寻味楼的东家。这位是” “鄙人姓墨，名行言。”墨行言不愿表露身份，抢先做起自我介绍。 刘将军点点头回应，“幸会。” 眼睛却一直盯着沈念，细看后更是挪不开眼，巴掌大的脸小巧可爱，皮肤嫩得吹弹可破。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纯真又坚韧。 “沈姑娘，今日相识也是你我有缘，不知饭后可否有空？” 墨行言薄唇紧抿，刘大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说破，反倒偷偷窃笑。 沈念礼貌的笑笑，“近日可能都没什么时间，不能同大人一起陪将军游玩了，真是不好意思。” 刘将军张口想再说话，门被敲响，菜一一送上。 “来，刘将军尝尝”刘大人见墨行言脸色愈发难看，开始主动张罗，包房气氛在他调和下一片祥和。 而墨家小院此刻却不安宁，隔壁的吵闹声连墨安扰得连迷人的话本都看不下去，搬来梯子爬上墙头想要看个究竟。 却见杨柳青跪在院中，大婶一手叉腰一手拿着藤条。角落里蹲着一个男人，看样子是她姑父，看向杨柳青的眼神却 “我死也不去楼里！姑母，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杨柳青连哭带嚎，害怕之余又有些期待，期待墨行言听到能动恻隐之心。 杨大婶手中的藤条避开杨柳青的脸，一下接一下的落在她的手臂、后背上，嘴里咒骂不停，“哭！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你就算死，也逃不了卖入楼里！” “姑父，姑父你求求姑母，我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肯做”杨柳青手腿并用，像狗一样爬到男人面前，抱着他的手臂苦苦哀求。 男人的两眼贪婪的盯着她的胸襟，看着那鼓囊囊的一对，咽了咽口水，激动的摸着大腿根，“当真什么都肯做？” 杨柳青恶心得反胃，为了暂时保住清白不停点头，“嗯，姑父，只要不把我卖了，我什么都肯做，真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劝道：“老婆子，卖到楼里是不是有点不如你托人问问，找个好婆家。真卖楼里传出去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吗，那还怎么见人。” 杨大婶本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一口唾沫吐向杨柳青，“要不是你姑父拦着，说什么老娘今天都要把你卖了，看你还敢不敢挑三捡四” “不敢了，青儿不敢了。往后一切都听姑母的，任由姑母做主。”杨柳青逃过一劫，朝两人拼命磕头作揖。 墨安看得闹心，轻手轻脚爬下梯子，暗骂道：“呸，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小院终于安静了，酒楼的聚会也进入尾声。墨行言找了个借口带着沈念提前离席，刘大人难得配合痛快的放两人离去，拉着刘将军继续划拳饮酒、分析前方战事。 两人回到小院带上墨安踏上回村的路，临别在即，墨行言想借辞行的机会向沈煜之表明心迹，这样进京也会安心一些。马车载满着礼物出城，一路欢声笑语。 当天下午，杨大婶‘破费’买了些瓜子、糖果，叫来街坊在家聊天。话里话外透露着为杨柳青说亲的讯息，街坊们干笑，没聊几句各自寻了借口离开。 “呸，这点小忙都不帮，尽想着占便宜。”杨大婶用红布将糖果包好锁到柜子里，杨柳青今年十六，再拖下去连窑姐都做不了。 不行，明日还是去找找杨媒婆，好歹算同出一脉。杨大婶咬咬牙，从荷包里抠出黄豆大的碎银和糖果放在一起。 三天里跑了不下十趟，杨大婶没能见到杨媒婆一面，四处托人说亲总碰上对方临时变卦。杨大婶一琢磨就知事情不对劲，差自家男人出门打听。 男人回来直接蹲在墙角抽起旱烟，唧着嘴，“我看还是卖了，再不卖你侄女就砸手上了那杨媒婆到处去说她是被墨家退亲的货，谁不要命了才敢接手。” 第145章 逃不了的厄运 第145章逃不了的厄运 杨大婶咋呼呼的嚷道：“不可能！杨老太婆是我本家，她没道理断我财路！我，我这就去找她理论。”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男人抖了抖烟灰，“去，我多嘴提醒一句，别忘了以前的事。” 杨大婶瞟了瞟柴房，咬牙嘀咕，这死老太婆莫非真是因为之前牲畜吃了她家一点粮食记恨到现在？陈年往事现在还记得，真是小心眼！ 自知理亏，杨大婶在院里嚷了几句就此作罢。叹了叹气，死丫头是你命不好，要怪就怪你杨姑婆，要不是她在外乱说兴许还能找个好婆家。 男人收起烟斗，转身进了房间，鞋也不脱直接倒在床上。 杨柳青在柴房听得清清楚楚，急得原地打转。她知道这一次恐怕是难逃被卖的厄运，慌乱中不小心踢到柴垛，一人高的柴垛倒下掀起满屋尘土。 怎么办？杨柳青脑中一片空白，机械木讷的捡着柴火。 “死丫头，这点事都做不好。”心情烦躁的杨大婶骂骂咧咧的走向柴房，尘土扑面而来，她捂嘴站在门口，虚情假意的问道：“青儿，你没事，砸到没？” “姑母，咳咳我，我没事，我马上就把柴火堆好。”杨柳青卑微应道，咳嗽声都透露着隐忍。她不死心的试探起杨大婶的态度，“姑母，我好好干活，别把我卖了行吗？” 杨大婶眼神闪躲，讪讪一笑，“胡说什么呢青儿，码好柴火就去做饭，你姑父都饿得躺床上了。”话刚说完，心虚的她火速走开。 “好，我尽快。”杨柳青低头，眼底尽是悲伤和绝望，做窑姐还不如让她去死。生锈的柴刀就在脚边，她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不行，手臂没了都还能活，割腕未必会死。上吊？杨柳青抬头看了眼腐朽的房梁，只怕不等她咽气这柴房就塌了。不如跳河，万一被人救起那不是 思来想去杨柳青发现连死她都不能如愿，绝望和不甘将她紧紧包围。难道天意如此？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这老天为何不指条明路 万水村村口，沈煜之依依不舍的跟在马车后面，一颗心七上八下。 沈念和墨行言一左一右从马车探出脑袋，同时挥手道。 “爹，回去。” “叔父，天冷，别送了。” 沈煜之停下脚步，嘴皮动了动却没出声，挥挥手，站在原地看马车慢慢远去。 “好冷。”直到看不清沈煜之的身影，沈念才缩回脑袋，用力搓着冻得发红的手，酸溜溜的说道：“以往我回城不见爹这么舍不得” “大概叔父把我当儿子看，所以才舍不得。”墨行言搓暖掌心捂住她受冻的耳朵，暗示着。见她仍不开心，补充道：“叔父更多的是担心你，担心我进京后你会被人欺负。” 沈念用力拍拍腰，财大气粗的说道：“本姑娘有的是钱，到时候雇个镖师贴身跟着，我看谁敢欺负我。再说了，还有刘大人和楚大人在。” “是，沈老板财大气粗又有靠山安全得很。”墨行言拱手哈腰配合。 插科打诨中，马车进入城里。 小院没有粮草不能喂马，沈念和墨行言只能先行下车，墨安驾着马车去了酒楼。两人缓步走着，离得老远就听到吵闹声。 走得再近一些，勉强听清几句，沈念无语的叹了口气，又是这两姑母。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丢人现眼。 人群中杨柳青蜷成一团，双手徒劳无功的抓着地面。杨大婶一手拎着她的衣领，一手抓着她的头发往家里拖行，诟骂道：“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看你跑哪儿去” “我不做窑姐，姑母别把我卖楼里，求求你了”杨柳青声泪俱下，苦苦哀求着，“姑母，求你放了我” 杨大婶脸色涨红，“死丫头，你再胡说把嘴给你撕烂，谁说要卖你了。走，先回家” “我不要，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杨柳青死命挣扎着。 沈念特意绕了一圈，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见杨柳青发疯似的用力挣脱桎梏，头顶被扯掉的头皮看得她浑身发麻。 杨柳青跪在墨行言的面前，不要命的用力磕着响头，哀求道：“墨公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做窑姐，救我” 此刻的她狼狈不堪，发髻散开乱成一团，衣袖也被撕掉露出肩膀，头顶、额头都是血迹。 沈念于心不忍取下披风替她围上，除怜悯外更多的是恼恨。她气恼这世道女子地位卑下，甚至不如家中牲畜重要，更痛恨周围习以为常的看客。 墨行言见她如此，转头说道：“大婶，你去衙门将她户籍取来。价格按市场上丫鬟来算，如何？” “这价格是不是” 沈念皱眉，“墨哥哥，我们走。” “好，墨公子说了算。”杨大婶连忙改口。 杨柳青转身朝沈念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感激道：“谢谢，谢谢沈小姐，谢谢墨公子” “起来。”沈念将她扶起。墨安带着刘大人二人赶到刚好看到这幕，一行人带着杨柳青进了小院。 第146章 让人头疼的冻伤 第146章让人头疼的冻伤 刘大人从头到尾静默不语，对沈念的欣赏又增了几分，如此宅心仁厚的女子实属难得。虽然出身不算太好，德行俱佳头脑聪慧配墨行言倒也勉强合适。 而刘将军经过几日试探、揣摩隐约猜到沈念与墨行言的关系，不好开口直接询问，默默观察着两人之间的小互动。 沈念向众人一一点头示意，领着杨柳青去了偏厅。 因墨行言不喜女子伺候院里除她之外再无女眷，沈念只能找来墨安的衣裳，“这是衣裳是墨安的，你先凑合穿，等客人走了我让墨安带你去购置几身。” “灶房里有热水，你自己去打来擦洗一下。这是药膏，擦洗完了记得涂上。棉被在柜子里” “沈小姐，今日要不是你，我就”杨柳青噗通一声跪下，铛铛又是三个响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杨柳青做牛做马” 沈念脸色一沉，愠怒道：“你快起来！我不喜欢任何人轻贱自己，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磕头，我也不需要你做牛做马，换做任何女子我都会出手搭救。” 说完，沈念离去，留杨柳青一人在房里默默痛哭。 大厅里三人相谈甚欢，话题亘古不变还是男人关心的战事。沈念一进大厅，在墨行言的左侧落座。 凳子还没坐热，沈念看出刘大人眼中的‘不怀好意’，双手抱住暖壶，主动开口，“刘大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又遇到了什么难题？” “沈姑娘真是聪明，这也能猜到。”刘大人笑着坐直身，细细说明来意。 原来随着天气逐渐寒冷，战场上的将士多数面临一个困扰——冻疮。因营地时常移动多为简易帐篷，行军路上不能携带太多物资导致取暖成为让人头疼的大问题。 每年冬季将士们都会因此患上冻疮，严重者手指溃烂导致关节无法弯曲。随着年岁增加，冻疮越来越多，溃烂面积也随之变大，眼中影响战力。 沈念搓了搓手中暖壶，问：“将士们没戴手套？没有暖壶？” “手套将军才有，和暖壶一样，因价格昂贵不能人人配置。暖壶最大的问题更在于热水不能及时供应，太过鸡肋。”刘大人认真回道。 “那炭火呢？柴火遍地都是，为什么不烧制一些炭火呢？” 刘将军抢先回答道：“战场上生火容易暴露目标，就连夜间也不能随意生火。除非是在固定的营地才有可能。” “也就是说战场上没有任何取暖措施？”沈念托腮沉思片刻后应下，“这个问题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想办法解决，不过得等几日。” 刘大人开怀一笑，“有办法解决就好，几日时间还是等得起。”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大批量供应肯定需要有人支持。所以，这个功劳不是我一人的。”沈念说完，看了墨行言一眼。 “可。”刘大人心领神会，一口答应。顺水人情而已，还能助墨行言一臂之力他又何乐不为。 墨行言心中感叹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杨柳青收拾好后主动提来一壶热茶，刘大人心事了结，用手挡住茶杯，道：“府上还有事，我和将军就不打扰了。” 沈念也不挽留，和墨行言起身将二人送到门口。 两人一走，墨行言急声问道：“念念，你当真有办法解决冻伤难题？” 沈念侧过头反问，“墨哥哥不信我？” “当然不是，战场条件有限，我只是担心”墨行言着急的解释，却没注意脚下的路，一脚踩空石阶险些摔跤。好在他反应迅速，不然 沈念抿嘴偷笑，“放心墨哥哥，我像是胡闹的人？要是没有把握，我也不敢应下。” 回头却见杨柳青规规矩矩站在大厅门口，沈念有些头疼。等墨哥哥两人一走，到时候就剩她俩，总不能让她闲在家里。 哎，冲动了，到时候再说。沈念取出一些银两叫来墨安，吩咐他带杨柳青去购置一些女儿家的衣物和其他物品。 墨安不情不愿的接过银两，走得飞快，将杨柳青远远落在身后。 沈念无奈的摇摇头，走进书房准备解决冻伤的事。问过墨行言后才知道，原来这里的手套用熊皮制作所以才稀缺昂贵。 找到症结，沈念开始寻找替代材料。棉布价格低廉但不耐磨，绸缎缝制工艺要求过高不能大批量制作，帆布倒是耐磨但又太硬 直到天黑沈念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材料，颓然的扶着额头。 墨行言提着灯笼走进书房，点亮书案上的油灯，“念念，天已经黑透，该歇息了。” “好。”沈念有气无力的站起身，披在身上的长袍掉在地上。沈念弯腰捡起，思索中手指不自觉的揉捏着长袍。揉着揉着，灵感忽然闪现。 沈念双手一拍，惊喜道，“有办法了！墨哥哥，我想到办法了。”沈念拿起长袍袖口将手平放在上面，边说边比划。 第147章 蛇油膏 第147章蛇油膏 墨行言谨慎的想了想，轻摇着头，“念念，手套没有你想的那样方便，不然刘大人也不会找你想其他办法。” “你可能不太了解，优质棉花比兽皮还要稀少。所以我觉得” “不就是棉花吗，有我在”要多少有多少，只差一点沈念就吼出来了。还好她及时想起哪怕是现代棉花仍是重要的战略物资，险险收住。 不如告诉墨哥哥空间的存在，这样可以省去多余的解释。就是不知道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他能不能接受，还是会将自己上供至朝廷为皇上所用。 人心难测。沈念如此一想，眼神变得晦涩不明。 “念念先回房歇息，我相信你会找到更好的办法。”墨行言提灯笼前替她重新披好长袍，牵着她的手回了卧房。 “公子、沈小姐” 两人正要推门进房，被冷不丁吓了一跳。 “杨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房？”沈念转头一看，杨柳青穿着一件发灰的猪肝色长袍站在柱子边，难怪她和墨行言两人都没瞧见。 “沈小姐，这是生肌膏，我看你手上有几道小口今日上街特意买的。”杨柳青从兜里掏出铜钱大小的瓷瓶，“我偷偷用过姑母的，效果真的很好。” 沈念接过紧紧握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或许杨柳青先前是身不由己本性并不坏，这样一来她的去留问题让她更是犯难。 杨柳青见她不说话，赶紧解释：“沈小姐，这药膏是我自己偷偷攒的碎银，不是你给墨安的。” “杨姑娘多心了，我没有那意思。”沈念收好生肌膏，对她微笑，“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这几日先好好养伤。” “谢谢沈小姐，那我先下去了。” 杨柳青一走，墨行言进屋点亮烛火，摊开被褥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沈念脱去长袍正要洗漱，却见瓷瓶滴溜溜的滚到脚边。怎么掉出来了，从未用过此物的沈念拾起后打开好奇的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 抠出一点在指尖捻开，质地介乎于雪花膏和润肤乳之间，像是凡士林和蛇油膏的结合。蛇油膏！“叭”的一声，沈念灵光乍现。 她曾经饱受脚后跟皲裂之苦，跑遍各大医院都不能根治。最后，还是小小的蛇油膏彻底根治。如果没有记错，蛇油膏对冻疮既能防护还能治疗。 蛇油膏的成分也不复杂，大致也就三种：蛇油、维生素e和保湿剂。维e需要提纯，沈念直接用蜂蜡、蜂蜜代替，含量不高但也好过没有。至于保湿剂橄榄油就足以胜任。 配方调整好，沈念又开始犯难。大批量的蛇油和橄榄油又该怎么解决呢？运输路途遥远，又该如何储存？一系列的后续问题深深困扰着她。 大脑一片混沌，沈念带着困扰睡去。 什么味道？沈念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眼前光亮一片。沈念揉了揉眼，看来又自主进到空间了。 刺鼻的味道不断传来，沈念熏得皱紧眉头。空间怎么会有异味，难道使用期限到了？沈念忐忑不安寻味而去。 温泉边上又多出一块空地，空地里三个大瓮并排放着。沈念往前走了几步，味道越发浓厚，看来味道就是从大瓮散发出来的。 沈念双手紧紧捂着口鼻，探头一看大瓮竟是空的。奇怪，怎么会是空的呢。仔细一瞧才发现大瓮里面装满了“水”。 油！这是油！沈念很快反应过来，兴奋得手舞足蹈，握拳高喊，“耶，成功了！” “念念，念念什么成功了？”早起的墨行言在她门外看书，听到声音推门而入，好奇的问道。 沈念连忙闪出空间，连角落里堆着瓷罐都没发现。沈念回到房间麻利的穿好外衣，道：“墨哥哥，我想到防治冻疮的办法了。” 墨行言对着门口不敢回头，带着微怒问道：“念念昨夜没睡？” “睡了。”沈念心中暖洋洋一片，这男人果然值得托付，任何时候第一时间关心的永远是她。上前牵起他的手，问：“墨哥哥，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办法吗？” 墨行言揉了揉她的眼眶，“对我而言，为家国出力是本分，能为朝廷分忧解难自然开心。但别忘了，你也说过身体第一。” “墨哥哥还记得？” 墨行言握紧盈盈一握的小手，深情的看着她的双眸，“念念说的我都记得，所以，希望你也好好爱惜身体。” 柔情在两人眸中流转，沈念有些不适应低头躲开，“墨哥哥，今日麻烦你一件事，去集市设个摊位收购蛇油、蜂蜡、橄榄。” “为何不交给墨安？”即将进京，墨行言一刻也不愿和她分开。 沈念何尝不知，但是不将他支开空间里的材料又怎么拿出来呢，直接瞎编了个理由糊弄。墨行言不敢误事，抱了抱她，依依不舍的去了集市。 事不宜迟，沈念跑到后院空屋内将大瓮移出，顺便出门一趟在街上绕了一圈才回家。等墨行言将第一批材料送回家时，沈念在后院忙得天昏地暗。 第148章 调整配方 第148章调整配方 一进后院，墨行言被眼前的一幕惊呆。装着不明物体的瓶瓶罐罐摆了一地，用过的药草随意的倒在门口角落，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墨安”墨行言唤了一声，墨安没有出现，却唤来杨柳青。 杨柳青见状，不等吩咐自觉拿起扫帚开始打扫。 墨行言不好意思的冲她点点头，“有劳杨姑娘了，要是身体不适，等墨安回来收拾就好。” “我在府中闲着也是闲着，动一动还舒坦些。公子您去帮沈小姐就好，这点活一会儿就好。”杨柳青直起身解释，手中一刻没停。 墨行言“嗯”了一声，抬脚进了内室。 “墨哥哥，回来啦，辛苦你了。”沈念吃力的直起腰，双手撑腰向后仰着。 墨行言心疼不已，阴沉着脸将她按在椅子上替她按摩起后背。 沈念背对他做着鬼脸，从众多试验品中挑出最完美的一个，傲娇的展示着，“看，墨哥哥，这就是对冻疮有奇效的蛇油膏。” “嗯。”墨行言揉捏着她紧绷的肩膀，从鼻子挤出音节表示强烈不满。 “墨哥哥，别生气嘛。下次我一定注意，工作半时辰，休息一刻钟。”沈念舔脸笑着，见他表情依然严肃，眼珠一转，“不如，陪我回村放松放松？” “嗯。”墨行言表面不为所动冷冷应着。 沈念知道他的脾气自然不会计较，起身时不动声色的抓起一把试验品塞进兜里。 正在地里的沈煜之听到两人回村的事，开心过后又有些担心。那日专程回来辞行，墨言怎么又回来了，难道除了变故？ 地里的工友都是淳朴本分的村民，他在不在都是一样。沈煜之一边说着，一边往家里跑去，“大家伙先忙着，念念回来了，我回去瞧瞧。” 小组长抬头应道：“去，孩子难得回来多陪一会儿。” 回到沈家，沈念拿出试验品在家里人手上涂抹，就连沈铎也不放过。 柳氏早些年一直干着粗重的农活，现在空闲下来手指还是会开口流血。涂抹后，柳氏搓了搓手，感觉皮肤温润许多，问，“念念，这东西贵不贵？” “娘，我自己做的不花钱，娘你用完感觉怎么样？”沈念眼巴巴的盯着柳氏，像极了等待成绩公布的小学生。 柳氏摩挲着手，“好用是好用，就是，就是这味道大了点。”柳氏其实想说这东西太臭，又怕伤到沈念，才如此委婉。 沈念一愣，好像自己忽略了这点。这也不怪她，闻了那么久的蛇油这点味道完全刺激不了嗅觉。看来，这蛇油膏还需要改进一下。 “好，这些娘先用着，改进之后我再送来。”沈念试验心切，留下试验品带着墨行言就要匆匆回城，在门口和沈煜之撞个正着。 沈煜之还没回过神，连人影都没看清，只听沈念说，“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和娘。” “这孩子”沈煜之进屋，抱怨到，“俩孩子不是刚回家怎么这就走了？我听到消息就从地里赶回来，也没说聊两句。” 柳氏晃了晃蛇油膏，“可能是专程送这个，说是专治手指开裂。念念本来就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说别的？” “没有，东西放下就跑了。” “那就好。”沈煜之勉强放心，喝了口热水又回了地里。 墨行言憋着一肚子气，半道上，终于憋不住怒气冲冲的问道：“念念，这就是你说的回家放松？” 沈念正想着调整配方的事，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完了，这下彻底激怒墨大公子了。怎么办，她不会哄人，沈念欲哭无泪抬头望天。 “念念，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只是”一见沈念无助可怜的模样，墨行言忍不住心软，“算了，快休息。进城后去街上转转再回家，听到没？！” 危险警戒解除，沈念规规矩矩躺好，乖巧应道：“一切都听墨哥哥的，念念这就乖乖休息，逛完街再回家。” 只不过墨行言又怎会知道，假寐的沈念仗着有逆天的空间傍身，在他眼皮下‘正大光明’的继续试验呢。 马车进城后，墨行言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叫醒沈念。沈念配合的伸了伸懒腰，“睡了一会儿，果然舒服多了。” 下车后，腹中空空的沈念有些饿了，走进不远处的糕点铺。碰巧遇上同村的卢婶子，沈念主动问好，“卢婶，又进城帮工啊？” 卢婶子挠着肿得像胡萝卜的手指，道：“嗯，最近天气冷了，城里大户人家洗衣服的活多来挣点钱补贴家用。” 沈念拿出调整后的蛇油膏，一边抹一边说道：“卢婶，这是蛇油膏能治冻疮，洗完衣服抹上就行。” “哎哟，谢谢沈姑娘了。我自己抹，这手太难看了。”卢婶子不好意思的收回手。 “不难看，我娘的手以前也这样，多搽搽蛇油膏就好了。” 蛇油膏一抹上，卢婶子手指的瘙痒减轻，惊讶道：“神了，手没那么痒了。” 第149章 再不用忍受严寒了 第149章再不用忍受严寒了 沈念听后一笑，“哪有那么神，坚持搽冻疮有望根治的。” 卢婶子一听，急眼了，“沈姑娘，婶子我不会骗人。搽完真的舒服多了，那感觉我该怎么说呢，哎呀这蛇油膏真的好使！” “我信，卢婶子别急，我信你就是。” 卢婶子一把年纪人又不傻，一听就知道是敷衍而已，奈何嘴笨形容不来。眼馋的盯着她手里的蛇油膏，问道：“沈姑娘，这蛇油膏哪里买的，若是不贵我也去买些。” 沈念从袖中掏出两瓶，“我自己做的，卢婶拿去用就是，这几瓶够用一个冬了。” “这可使不得，材料也得花钱。你说个价，婶子能接受就用。” “真的不用，以后出售的话，卢婶不给都不行。”沈念硬塞到卢婶子包袱里，“现在还在试验，卢婶用了告诉我效果就当工钱抵了就是。” 沈念骨子里并不是个善人，执意要送也是事出有因。早些年沈家人丁单薄，遇上农忙卢婶子也没少帮忙。 现在沈家条件好了，卢婶为了避嫌不让沈氏夫妇难做，选择进城替人清洗衣物。所以，沈念也一直再找机会回报。这点蛇油膏，算不上什么。 卢婶子推脱不掉只能接下，拍着胸口承诺到，“沈姑娘放心，婶子一定好好用，每天向你汇报情况。” “好。婶子，我去别处转转。” 作别后，沈念和墨行言两人沿着街道闲逛，一路上嘴都没有停过。不到一刻钟，墨行言的左手拿着半串糖葫芦，右手提着糕点，沈念抱着热腾腾的烤红薯吃的不亦乐乎。 墨行言满眼怜爱，这才是小姑娘该有的样子。小小年纪总是无所不能的样子，哪有现在来得可爱。 沈念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毫不犹豫把红薯呼他一脸。再道一句：女强人的快乐，尔等凡夫俗子又怎能懂。 红薯下肚唇齿留香，周身也暖和起来。沈念两眼又变作雷达四处搜寻，一个摊贩引起她的注意。 摊主看上去年近古稀，面前的竹篱上摆着花色各异的虎头鞋和粗麻编制的布头。沈念捏捏虎头鞋、拽拽布头，价也不问每种都挑了一样，“奶奶，算算多少钱。” 摊主打量着两人，摆手道：“姑娘，这不适合你，买回去也是糟蹋了。”见沈念不解，摊主解释道：“虎头鞋里填的芦花样子好看不保暖，苎麻布头你就更用不上了。” 沈念只不过想起制作手套的事，见苎麻结实想买些回家试试。至于虎头鞋，完全是觉得好看而已。 老人如此实诚，沈念将布头全都包起，道：“奶奶，没用我买它作甚。布头买完的话，可以送我一双虎头鞋吗？”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摊主挑出最精致的虎头鞋，“姑娘，鞋不能送就收你一文。至于布头看着给就行” 沈念从兜里掏出一两碎银，放下就走。 摊主以为有假，咬了一口，杵着拐追上去，“姑娘，姑娘给太多了”，却寻不着两人身影。 沈念以前酷爱登山滑雪，她也知道手套想要防寒防水面料最关键。只可惜，这个时代的工艺无法生产防水面料，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用最少的棉花，做出最保暖的手套。 沈念将布料按不同顺序叠加，如：苎麻为外层不变，内里则是绸缎、棉花、棉布各种组合。保证保暖效果的同时，追求极致的坚韧和轻便。 大致搭配好后，不擅长女红的沈念叫来杨柳青，按墨安手掌大小开始缝制。杨柳青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缝好一只。沈念戴上一试，棉花少了有些地方还是空的。 这样肯定不行，沈念直接叫停。 再遇瓶颈，沈念较之前平和得多。拿着手套来回翻看，和记忆里的手套做着对比。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沈念终于找到问题所在。 现代的棉织品都会采用一种工艺：绗缝——用长针缝制有夹层的织物，使填充物固定。而刚刚的手套采用的是填充，棉花分布不均、成团都是会出现的情况。 沈念重新拿出棉布，将棉花均匀摆好后再盖上一层棉布，对杨柳青说道：“上下隔一指走一排针，针脚尽量细密一些，明白吗？” 杨柳青在布上比划了几下，用针缝了出一个小方块，转头疑问的看向沈念。沈念点头，“对，就是这样，不平整也没关系。” 工艺问题暂时解决，不过绗缝之后棉花需求就会成倍增加。沈念担心空间棉花供应不上，在集市、寻味楼和小院门口设点收购棉花。 第一双手套成功缝制出来，墨行言戴上后特意在院里摸了摸冰冷的石块和铁器。手套密不透风，死死挡住寒气。 沉稳如他，第一次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喊大叫道：“念念，成功了！这手套即轻便又保暖，有了它将士们再也不用忍受严寒之苦了” 第150章 缺货 第150章缺货 沈念的心这才真真安稳下来，有了手套和蛇油膏，战场上的将士也能安心镇守边关奋勇杀敌了。一松懈下来，竟觉得身体疲乏得很。 “墨哥哥，我去睡会儿。你再试试手套，没问题的话就将样品送给刘大人过目。”沈念打着哈欠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墨行言戴着手套舞刀弄剑、搬移大石，为了测试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一番折腾下来，手套完好无损。 杨柳青低头赶工，时不时看向院里。好几次都想开口询问，却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这两日隔壁倒是安静，姑母也没上门吵闹，看来在墨公子手里拿到的好处不少。 只是 哎杨柳青默默叹息。自打进府之后，日子倒是舒坦不缺吃喝，也没人那她当下人看待。每日这样闲着反倒让她心慌，万一哪天再被赶走，她又该去哪里。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问个清楚，再抬头，墨行言早已不知去向。杨柳青只能作罢。 沈念睡得极深醒来时精神抖擞，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不禁抱怨，这墨哥哥明知道最近忙碌也不叫醒自己，得找他好好说说才行。 趁着这个空档沈念进入空间，心念一转，新增的空地上种满棉花。不过几息时间，小嫩芽破土而出。沈念惦记着手套的事，来不及转悠闪身出了空间。 “杨姑娘，手套都做好了吗？”沈念人还在走廊上，声音穿墙传到杨柳青耳边。 杨柳青收起针线看了一眼沙漏，半个时辰不到，再长两双手也不可能这么快啊。道：“沈姑娘是饿了？我这就去准备飱食。” 沈念有些发懵，“还没用膳？现在什么时辰？” “未时末，不到申时。” 才睡一二十分钟？沈念反应过来后不自在的笑笑，“是我睡糊涂了，墨行言呢？” 杨柳青刚要回答，墨行言恰好带人回来，一见沈念，笑着说道：“念念，这手套比那兽皮手套轻便暖和，带着干活也方便。” 脚夫扛着麻袋站在院里，墨行言才问道：“对了，这些棉花放在哪里？放正厅里？” “棉花受不得湿气，先放正厅。”沈念数了数，总共五袋。 一袋棉花五十斤重，剔除杂质和棉籽也就两百来斤。一斤棉花大概能做五双，再扣除边角料，这数量远远不够。 沈念有些犯愁，空间里的棉花才刚刚种下万一赶不上如何是好。饶是心急如焚，仍冷静地问道：“墨哥哥，就这些吗？” “嗯，城里纺织店、布坊都已清空，总共就这些。”墨行言温柔说道，“念念先别着急，我已经让墨安派人去乡下收了，应该还有一些。” 沈念实在不喜欢心里没底的感觉，偏又无计可施。无可奈何道：“希望还有。” 两人等到天黑，才等到空手而归的墨安。一进院，墨安拍去身上的寒露，“公子，沈小姐，我跑了几个村子都没有，明天再走远一些去问。” 沈念商业嗅觉敏锐，心猛的一沉，搞不好是收购动作太大被货郎抢先一步截胡了。眼下只能等着，若是坐地起价那就另外再想办法。 而此刻，万水村沈家祠堂外墙角边蹲着几人围在一起。为首之人又是陈大歪，丑陋的嘴脸在明明灭灭的烟火中若隐若现。 “老陈头，你把我们叫来，怎么没听你说话呢？” “我说，我说你们听吗？”陈大歪唧着嘴，“之前我就说过，沈家丫头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你们不信，如何？这回信了？” 几人同时低下头，不敢吱声。 陈大歪冷笑道：“这回棉花的事看明白了吗？” 几人摇头。 废物！陈大歪鄙视的看着几人，一通胡编乱造，“以前村里种棉花，沈家收过？如今只有沈家和与他亲近的人种了，嘿，奇了怪了，沈家又要了。这不是存心再跟我们作对？” “要我说，各位和沈家多少沾点关系。明日” “这能行吗？”其中一人没底气的问道。 “咳咳”陈大歪清了清嗓，“怕就别去，到时候看我们拿到钱可别红眼。” 那人瞬间改了立场，“怕什么怕，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怕的。” 约定好碰头时间，几人披着月色各自回家。 沈念眼皮跳了一夜，天刚亮就带着墨安去了集市。重金求购的告示立在摊位前，沈念和墨安在寒风中站了两个时辰棉花的影子都没看到。 墨安看她不停搓手跺脚，劝道：“沈小姐，你先回去，我一个人能行。” 沈念总觉得有事发生，担心他应付不来，摆手道：“没事。再等一会儿还是没人的话，你我一起回去。” 话音刚落，就有几人一人担着两个麻袋，往摊位上一放就伸手要钱。沈念一看，居然全是村里的人，陈大歪也在其中。 沈念眸色一冷，“墨安，全部开袋检查。” 陈大歪捅了捅身边的人，那人连忙伸手阻拦，“沈姑娘且慢，我家规矩是先给钱再验货。货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第151章 别怪我心狠 第151章别怪我心狠 沈念冷睨了他一眼，真拿她当傻子，以为自己和爹一样好说话还想强卖？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居然算计到她的头上。淡淡的道：“既然如此，货我不收了，请回。” “你你这是在仗势欺人！要不是听说你收不到棉花，我们又何必辛辛苦苦从村里挑到这儿来。”那人梗着脖子面红耳赤道。 “那好，念在你是同村人的份上，我暂且收下。” 陈大歪眼里扬起得逞的光芒，还以为这沈念多有能耐，简简单单一句话就逼得她就范。没等他高兴几秒，沈念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有要求，付钱之前立下字据。若是以次充好，按售价三倍赔偿。” 陈大歪几人心知肚明，他们的棉花本就劣质，其中还夹杂着陈年旧货和木棉。真要签了字，那还不赔个底朝天。 此刻集市人来人往，陈大歪眼底一狠，大喊道：“大家快来评评理呀，沈姑娘欺行霸市卖个棉花还要逼人立字据。早知道，我就不挑来了。” “就是就是，天不亮我们就出发走到现在才到，别说饭了，连水都顾不上喝。” “大家伙下次可别和她做买卖了，我们还是同村的都被欺负，何况外人呢” 墨安气得撸起袖子，拿起木棍就要打。 陈大歪躲进人群，继续喊道：“快看啊，强买不成就要打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墨安！”沈念厉声呵斥，及时将墨安拦下。摊位前人越围越多，沈念贴在墨安耳边吩咐。挺直腰，静待好戏上演。 墨安从沈念手中接过银票，右手反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陈大歪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银票，贪婪的口水差点溢出嘴角。 走到摊位前，墨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刷’几下刀起刀落，麻袋全被割开一道口子。黑黢黢的棉花混着木棉、树叶挤出麻袋，在摊位上散开。 陈大歪等人脸色骤变，手忙脚乱的捂住口子，嚷嚷道：“不卖了不卖了，再高的价也不卖。” “慢着！”沈念早就受够几人的挑刺，要不是看在爹的面上她怎会一忍再忍。往日那些令人愤恨的情景在心头回荡，怒火熊熊燃起。 “几位污蔑我的事怎么算，就这么一走了之？”沈念眼睛一眯，故意提高音量，“墨安，报官！” 陈大歪吓得直哆嗦，死死掐着大腿上的肉，嘴硬道：“说来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叔，这样苦苦相逼，良心过得去吗？” “呵呵，在场几位若要排资论辈我都得喊一声叔伯。你们做的事就对得起良心？嫉妒我经商有道将我赶出村里就有良心？” “逼我高价收购的时候良心在哪儿！以次充好的时候良心在哪儿！污蔑我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时候良心又在哪儿！！” “我沈念行得正坐得端，每一文钱来得清清白白，对得起天地良心。反倒是你们坏事做尽，真的不怕哪天遭了报应天打雷劈吗？” 沈念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凑巧响起，吓得陈大歪几人险些尿湿裤裆，惊骇的摊在地上老脸一阵发白。几人想跑却被众人围得严严实实，连爬都找不到缝爬出去。 “我可以作证，这几人尤其是那陈大歪，在村里出了名好吃懒做。”进城做工的卢婶子刚好路过，费力挤进圈子站在沈念身旁，愤然道。 “沈村长为人忠厚，发家后带动村民一起养鸭。陈大歪带头偷懒最后只能分开，鸭子养得精瘦沈家没收，所以因此结怨处处使坏，甚至偷人鱼虾” 卢婶子细数着陈大歪的罪状，担心众人不信，竖起手指发誓赌咒，“方才我有半句假话，全家不得好死。” “卢婶，这种人不值得。”沈念心头虽暖，也不愿见她拿家人赌咒。 卢婶子大咧咧的一笑，“怕甚，身正不怕影子斜，婶子见不得你受欺负。小小年纪在这独自生活已经够难了，不帮你说上几句这辈子心里都过意不去。” 沈念鼻子一酸，哽咽道：“卢婶有心了，这点小事我能处理好。” “姑娘别哭，有婶子在。” 沈念本就生得乖巧，眼眶微红强忍眼泪的模样更显弱小无助。彻底触发众人怜悯之心，上前扭住陈大歪，指责道：“堂堂大老爷们欺负小姑娘，还要脸吗？走，去衙门见官。” “大伯，罪名一旦落实就会累及父母妻儿，毕竟妻儿无辜。”沈念出言阻拦，一转头，正声厉色道：“还不快走，若有下次，就不要怪我沈念心狠。” 一收一放间，沈念收获众人好感，成功竖起威望。 陈大歪带来的村民羞愧难当，丢下他和棉花蒙头掩面离去。陈大歪刚站起身，又被沈念羞辱得面红耳赤，低垂着头钻进人群。 沈念故意大声喊道：“诶，陈表叔，这棉花担回家还可以生火” 陈大歪头也不回，歪斜的嘴气得更斜了，右眼直接被挤成了一道缝。 在衙门坐堂的刘大人听到消息赶来时，人群早已散去，沈念和墨安两人正在为废棉花发愁。 第152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第152章金鳞岂是池中物 废料质量太次拉回家费工费时，直接丢弃又有些可惜。送人，沈念又觉得拿不出手。两难间，她忽然想起虎头鞋的摊主，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嫌弃。 沈念不想浪费决定试试，老太太不要的话再另做打算，便吩咐道：“墨安，把棉花装好放车上，随我去个地方。” 刘大人和刘将军刚巧赶到，看到棉花两人同时心惊转头看了彼此一眼。 刘将军愤怒的紧咬着牙根，额头上青筋爆起，这棉花就是给将士们准备的手套材料？这沈念还真是深藏不露，内里竟这般龌龊，那日真是瞎了眼差点被她清纯的表象蒙骗。 刘大人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一脸和煦，上前问道：“沈姑娘，刘某听说方才你与人起了争执，可有此事？” 正在装棉花的二人这才注意到来人，沈念微微一笑，“刘大人不是故意来迟的，稍微早上一步我也不至于被人污蔑。” 墨安憋不住事，嘴皮上下翻飞竹筒倒豆子般说清来龙去脉。刘大人匿笑，他身边的刘将军尴尬的扭头看向另一边。 “沈姑娘，下次及时报官，这种人理应受惩戒。古人云：‘不以恶小而为之’，几次三番污蔑可见其人品行不端万万不可心软纵容。”刘大人道。 沈念点头应道：“大人教训得是。” 棉花装好车，墨安坐到车前静候着。刘将军眉头再次皱起，说了半天，这棉花还是要拉回去。 刘大人暗中叹息，就算没有墨行言，刘将军想要获取芳心也难于上青天。武将就是鲁莽，一点都沉不住气。 “这棉花沈姑娘还要留着？”刘大人毫不避讳直接问起。 “丢了怪可惜的，准备送人。”沈念一边解释，一边上了车，“刘大人先到小院等我，我很快回来。” “好。” 刘将军今日不知怎么回事，横竖看沈念不顺眼，见她就此离去，自语道：“真是没规矩，也不知刘大人怎么想的。” 刘大人闻言哑然失笑，摇头叹气。 两人步行，一路无言。 走到门口，刘大人特意等在门外，等到沈念归来才一同进了小院。这番举动，让刘将军心生不满外多了几分不解。 “念念，回来啦。”墨行言先是问过沈念，才向刘大人二人点头施礼，“刘大人、刘将军，这边请。” 刘大人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得自己被轻视。刘将军不好发作，只能生生咽下火气。 几人落座后，沈念爽快的拿出蛇油膏和手套，做起介绍，“蛇油膏经人试用对防治冻疮有奇效，对皮肤也有滋润的功效，大人可以拿些回家给夫人用。” “这手套今日刚赶工做出来，大人不妨试戴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沈念心思玲珑感受到刘将军莫名的轻视后，故意将他冷落一旁。 刘大人是个人精，接过手套后递给了刘将军，“将军试戴比我更合适，毕竟你更了解将士们的需求。” “这是苎麻布？”刘将军口气明显带着嫌弃。 沈念回答很是简洁，“是。”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刘大人连忙放下茶杯，问：“不知沈姑娘为何会选用苎麻布，据我了解苎麻布并不保暖。” “苎麻布本就不是为了保暖。”沈念从一旁拿来一些边角料，一一用力拉扯，苎麻布纹丝不动，“这就是选用它的缘由-坚韧耐磨。” “手套一共六层，表层为苎麻，接着是棉布、棉花和绸缎缝制的夹层，最后是棉布打底。别看手套不是很厚，保暖效果比兽皮更好。” 刘将军不以为然，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而已，棉布哪里比得上兽皮。在刘大人的灼灼目光下，他不情不愿的戴上手套。 这手套意外的贴服柔和，刘将军试着活动手指，完全没有丝毫阻碍。刘将军心头暗赞，面上却没有透露半分。 刘大人一眼见他看穿，故意问他，“将军感觉如何？” “还行。”刘将军嘴硬回道。 沈念不卑不亢道：“刘大人确定没问题的话，下午我就找人赶制一批。但县城巧匠不多材料有限，大人最好将图纸送到宫里以免影响战事。” “如此最好，不知沈姑娘总共耗费多少银两，我好一同上报。” 沈念淡淡一笑，“能为北秦出力荣幸之至。将士保家卫国不惜性命，这一点付出实在是微不足道。下次还有需要，沈念一定会继续支持。” 刘大人感激不已，起身恭敬的躬腰抱拳行礼，“刘某替将士和百姓，谢谢沈姑娘了。”刘将军被她震到跟着起身行礼，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沈念连忙福身回礼。 寒暄后，刘大人带着图纸和蛇油膏心满意足离开。走在路上，刘大人抬头看了看天，感叹道：“金鳞岂是池中物。虽是女儿身，胸襟不输男子。” 刘大人若有似无的瞟了刘将军一眼，自言自语，“假以时日，这小小城池就装不下沈姑娘了。” 刘将军在心头附和，说她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一飞冲天那是自然的事。 第153章 终于送到 第153章终于送到 告别后，刘将军径直回了家。命人撤下房间碳炉去掉厚厚的门帘，房间温度瞬间变冷。找来一本兵书，戴上手套后盘腿坐在蒲团上。 室内空气冰凉，他前胸后背始终挂着热气腾腾的汗珠。兵书翻动，那双眼却一直盯着手套。约摸做了半个时辰，刘将军将兵书一扔，腾的站起。 脱下手套后抚平褶皱重新放进怀里，胸前愈发滚烫。 人，真的很奇怪。 最初见她，就被那灵动的眼眸吸引，佩服她小小年纪便撑起偌大的酒楼。再见时，又因劣质棉花、不懂规矩生厌。再接触，发现先前误会了她，不懂礼数变成了天性洒脱。 她与常人完全不同，不似名门贵女矜持娇羞、恪守礼节，也不因身份区别待人，更难能可贵的是爱国忧民的情怀。 沉寂将近二十年的心被搅得天翻地覆。 刘将军在家坐立难安，索性出了门拉上刘大人又去了小院，美其名曰：监工，顺便帮忙。只可惜沈念不在，刘将军未能如愿见到人。 此时沈念在集市招兵买马，好不容易招到十名绣娘就急急忙忙带着人开工。时间紧迫，沈念将人分成三组流水作业赶制手套，自己躲进空间玩命儿的配置蛇油膏。 “念念，念念”墨行言见她一动不动，轻轻拍着她的手臂唤到，“困了就躺床上去睡，坐这儿容易着凉。” 沈念被强行唤出，她最烦工作被影响心里有些恼火。但知道墨行言是一片好心，收好情绪，抬头甜甜一笑，“好，我去床上躺着。” 墨行言轻拍她的后背，道：“去，这里有我。”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功夫三日将过。杨柳青缝好最后一双手套，如释重负，“真怕赶不上，还好，都做好了。” 杨柳青一边轻点一边检查，盘查后装入箱子。墨行言为人谨慎，亲自点了一遍用封条封上。蛇油膏也一并清点装箱，当即送到县衙。 焦急中等待了三日的刘大人一见两人眉目飞扬，不敢相信的问：“这么快？” “嗯，军中物资当然越快越好。能这么快赶制好，还得多亏念念机智。”墨行言骄傲说起分组分工的事，眸中光芒耀眼满是得意。 刘大人刚站起身，沈念率先开口，“大人，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早些送上战场替将士御寒解难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刘大人默默的点了头，立即命人快马加鞭送出物资。此行山高路远，五日后迎着一场鹅毛大雪送到北部边境处。 手套和蛇油膏将士们不再畏惧严寒，再加上能量棒的供应，一扫之前萎靡不振的状态。再遇敌袭之时，将士们气势如下山猛虎将来犯贼子打得落花流水。 等消息传到沈念耳边时，她与墨行言修整后正要回乡。听说皇上有赏，她才想起墨行言进京的事，连忙问起，“墨哥哥，你不是前几日就该进京吗？” 墨行言屈指弹了一下她脑袋，“这才想起？看来你是一点也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哎整日忙前忙后竟这般不重要。” “我” 看她内疚得不行，墨行言不敢再捉弄她。真惹急了还得哄，何必自讨苦吃。 “念念别多想，那日刘大人来我就去信京城。留在家里辅助你，是皇上的意思。”墨行言道。 又捉弄我？沈念上前抓起大手狠狠咬了一口，咬牙切齿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捉弄我！再有下次” “不敢不敢。”墨行言揉着痛处快跑了几步，回头喊道：“比村里大黄下嘴还狠，谁还敢惹！” “墨行言！我咬死你！” 一人逃一人追，追逐打闹着，两人气喘吁吁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墨行言双手撑住膝上，大口呼吸着，道：“走，走，不是要回乡吗？再，再不走就要走夜路了。” “走，都，都怪你！”沈念撑着腰慢慢走向门口。 杨柳青躲在柱子后面，眼巴巴的看着三人离开。平日里她总是安安静静，也不怪沈念总是忘记她的存在。 “啊湫”跑出一身热汗的沈念，冷风一吹上车就打了个喷嚏连忙用薄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天越来越冷了，不知道爹娘备没备过冬粮食和衣物。 沈念只想抬手给自己一耳光，怎么就忘了给爹娘备些棉花添置被褥。算了，先回家看看再说。 至于粮食她倒不担心，地里的萝卜土豆肯定都进了自家地窖。只是一个冬天都靠萝卜土豆，想想她都觉得难受。 “墨哥哥，搭个大棚种菜怎么样？” 沈念突然发问，墨行言有点发懵，反问：“怎么忽然想到种菜？” “突然想起冬天的食物太少，如果有大棚就不一样了。” “不如试试？” “嗯，来年再说。”沈念想到篷布的事忽然泄了气，说话变得有气无力。对于塑料她只知道树脂是原材料其余一概不知，想要尝试生产都无从下手。 第154章 地瓜宴 第154章地瓜宴 刚刚还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怎么转眼就泄了气。难道是捐赠物资掏空了家底？墨行言知道她好面子直接给银票肯定会被拒绝，决定回城后经刘大人的手转交给她。 沈念抱膝托腮，一路都在为塑料发愁。 自作聪明的墨行言还以为猜到她的心事，默默估算起全部身家。进京后奖赏肯定也不会少，零零碎碎加起来应该有一千两。若还是不够，就向家里支一些。 车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车辙声和呼吸声。大风吹开帘子，沈念笨拙的挪动身体向墨行言靠近。墨行言张开双臂，连人带毯一并搂入怀中。 马车驶进村里，沈念没有直接回家。先在西山绕了一圈，才回到家里。一进门，一家人挤在在小小的火炉边上。 这屋里比屋外还冷，冻得沈念直跺脚，“爹，娘，天这么冷，怎么还不烧炕？” 沈煜之拉起沈铎腾出空位，也不回答，只是喊着，“念念，行言，墨安，路上冻坏了，快坐着烤烤火暖一暖。” “叔父，我不冷。”墨行言回道，但发青的嘴唇直接将他出卖。 沈铎擦着鼻涕坐回火炉边，“姐，我早就让爹烧炕了，他不肯。总说废柴火，这炉子就够了。” “让你多穿衣服不穿，就知道喊冷。”柳氏尴尬的打着圆场，往炉里添了些柴火，屋里还是冷，支沈煜之去烧炕。 炕一烧热，整个屋也暖和起来。沈念脱鞋坐到炕上，看火炉里的炭火燃得正好，又穿上鞋跑了出去，捧来几个地瓜土豆直接丢进炭火堆。 “爹，地窖里怎么只有萝卜土豆，这地瓜还是在灶房里找的。” 正在择菜的柳氏，笑骂道：“这孩子，灶房的地瓜是给猪吃的。要是饿了，让你取块腊肉来烤。” 沈铎蹲在炉边守着地瓜，瘪瘪嘴，道：“我和二狗经常在山里烤着吃，又香又甜，比腊肉还好吃。” “那为什么不多囤些白菜呢？” “白菜太娇嫩，存放时间长些外面那层不是老了就是烂了，喂猪猪都不吃。村里白菜好多都还在地里，收都没人收。”柳氏道。 沈念眼前一群乌鸦飞过，三句不离猪，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吃烤地瓜了。没人收？沈念又嗅到来自金钱的味道。 沈念眉目生光，“墨安，劳烦你现在回城收购地瓜白菜，多多益善。银两到寻味楼结算，最好是让卖主送到村里。” 在墨安心里一直把她当少夫人看，沈念说完，没问墨行言的意思便立即驾车回城。 沈念转头又对沈煜之如此说到。 沈煜之不是墨安，遇到不解的事自然要刨根问底，“念念，你准备养猪？听爹的话，那猪不像牛羊能自个找食。” 怎么又是猪，沈念扶额，否认道：“爹，我不养猪。” 墨行言自认见多识广，据他了解地瓜除了养猪之外没有别的用处，白菜不易储存，收得越多亏得越多。 “念念，你不如直接说明用意，省得大家去猜。” 沈念见大家一脸不解，故意吊胃口，“等我吃完烤地瓜，做出来就知道了。爹你要是坐不住，再去地里挖些地瓜回来。” 沈煜之拿她没办法，叹着气带上家伙去了地里，背回来满满一筐。 “娘，多烧些热水，我还想洗点白菜。”红薯个头挺大，沈念满意的点点头，在脑中搜索起菜谱。烘焙自然不可能，简单的蒸煮炸炒更为现实。 为了彻底折服大家，沈念特意挑选出品相不太好的地瓜。洗净后，个头大的带皮蒸上，小一点的去皮改刀成小块和薄片。 墨行言和柳氏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从彼此眼里看到同样的疑惑，折腾半天，这地瓜不还是地瓜吗？ “墨哥哥，你和娘到屋里去，你们这样盯着影响我发挥。”沈念将两人推赶出灶房，一个人关起门大展身手。 手忙脚乱中，几道美食成功出炉。地面、灶台一片狼藉，还要自己生火的沈念也变成了小花猫。 地瓜丸子、地瓜饼、拔丝地瓜一一上桌，最后是一锅热气腾腾的地瓜粥。菜一上桌，嘴馋的沈铎伸手就抓。 “烫！”沈念一把将他抓住，招呼起大家。 身为资深试吃官的墨行言在注目礼中夹起一块色泽金黄拔丝地瓜，一夹起就拉出细长的糖丝。食物还能这么有趣，沈铎被糖丝吸引，好奇的跟着夹起一块。 墨行言轻轻咬了一口，外皮有一点脆糖丝入口即化，里面的地瓜软糯香甜却不腻人。墨行言不淡定的将整块塞进嘴里，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没想到地瓜也能这么好吃。” 沈家人惊奇不已，在沈铎的带动下拿起筷子。这一吃，筷子再没放下，连盘里的糖丝都被沈铎舔得干干净净。 矜持的墨行言还没尽兴，惦记起灶房的大白菜。假装正经的问：“念念，那白菜等会儿又做什么？” “白菜可以做酸菜、辣白菜，但现在吃不了，得等。”沈念道。 第155章 成为供应商 第155章成为供应商 墨行言眸子一暗，沈念便马上道：“如果某人现在去收拾灶房，我心情一好就教娘做地瓜宴了。” 柳氏听到快步走向灶房，念念这丫头真是没规矩，行言身份尊贵又怎能干这些粗活。真替行言担心，要是真成了日后少不了被欺负。 等两人进灶房，柳氏收拾得差不多了。墨行言自觉坐在灶前生火，这让学菜的柳氏极不自在，好几次差点把盐当糖用。 沈念冲墨行言眨眨眼睛，道：“墨哥哥，你和爹去找几个大缸，我把白菜腌上，过几日就有酸菜吃了。” “好。” 墨行言一走，沈氏放开了手脚。沈念剁了些肉末和地瓜泥拌在一起，准备炸升级版地瓜丸子。母女一边闲聊一边忙着，灶房充满温情。 一层白菜一层盐，洗好的白菜冒出缸沿一截。柳氏问道：“念念，等会儿放大缸里，堆这么高，会掉。” 沈念摆摆手，“等爹回来找块石头压上就好，白菜出完水就没多少了。” “那这菜怎么吃？” “酸菜当然是炖粉条啊。” “粉条？”柳氏茫然道。 沈念一怔，竟忘了这里没有粉条。酸菜要腌制一个月才能吃，粉条的事倒也不急，回城后找铁匠订制压粉工具，到时候送回家再说。 “我也是在城里见到的，下次带些回来。”沈念端起盘子，“娘，这些够吃了，先端过去。” 沈念和墨行言在家里住了一晚，隔日午后才等到墨安的马车。墨安一来就汇报情况，“沈小姐，地瓜白菜数量太大，恐怕还得另外找地窖堆放才行。” 沈念道：“没事，我这就回去。” 地瓜白菜不像其他蔬菜那么娇嫩，堆在院里空地上就行，沈念着急回去只是想再收些棉花替家人添些被褥和棉服。 昨晚睡觉她特意看了一下家里的被褥，棉花少得可怜，要不是有炕的话估计睡一夜能冻成冰棍。爹娘心疼柴火，逼得她只能从被褥入手。 交待好琐事，沈念一行人急急赶回城。趁着墨行言和墨安外出采买，沈念进空间准备收割棉花，却被吓一大跳。 棉花整齐堆码在边上，朵大雪白堪称精品，地里又长出新芽。 这这空间莫非有自己的意识？空间精？沈念仔细感受着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先不管了，没研究清楚之前还是少用为妙。万一真的成精，自己出不去了怎么办。 沈念带上棉花出了空间，她却高兴不起来。充满未知的空间让她心生畏惧，来自灵魂深处无法遏制的畏惧。 好在她心志坚定，很快就甩开脑中杂念。在城里找了三个绣娘制作被褥、棉衣，顺便给家人也做几双手套，小院儿又热闹起来。 “念念，有好消息，想听吗？”在外忙活一下午的墨行言独自回了小院，进门就喊。 沈念笑了一下，问：“什么好消息？” “方才我在街上碰到刘大人，说北边常年冰冻单靠京城无法保证供应。所以大人让我问问，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墨行言正色道。 确实是好消息。 但要保证长期供应就意味着长期雇人、建立厂房，这样一来恐怕就成了亏本买卖。该怎么解决呢，沈念闭目沉思，真让她想到了办法，拉着刚回家的墨行言就要出门。 墨行言问道：“念念，去哪儿？马车还在集市。” “找店铺。”沈念灿然笑着，棉手套需要长期供应，棉服肯定也少不了，棉手套改薄一些就能供应到其他地方。既然如此，何不干脆扩大规模成为作战物资专供商。 墨行言闻言一想，小院的确容纳不了太多绣娘，物料堆放也是难题，便没有阻拦。 转了几圈不是价格太高，就是院子太小。天色已经黑了，沈念垂头丧气的道：“墨哥哥，我饿了，我们先回家。场地的事明天再说，刘大人应该也不急。” 墨行言眸子精光闪烁，“念念，场地的事为何不交给刘大人呢？” 笑容重新回到沈念脸上，喜笑颜开的回了家。 翌日，不到巳时，刘大人拿着地契到访。速度快得让沈念咋舌，“这么快？大人是怕我撂摊子走人？” 刘大人瞪了一眼墨行言，“这就要问问你的好竹马了，天还没亮就把本官从被窝里拉出来。” 随后又道：“这地是平价集市边上的荒地，我做主赠送于你。离集市近不论是雇人采买都很方便，但得麻烦沈姑娘铺路，能容纳二车并行即可。” 沈念听完无言，果然世界上没有的午餐！稍不注意又被薅了羊毛。沈念绝不是吃哑巴亏的性格，只见她甜甜一笑，道：“那搭建的事就交给刘大人了，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狱中正好有匠人，这对刘大人而言小事一桩，立即点头，道：“人手的事我可以负责，材料的话” 沈念道：“放心，我没那么狠。” 场地问题解决，收棉花再次提上议程，沈念则与杨柳青一起研发薄款手套。 第156章 鸭毛 第156章鸭毛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沈念和杨柳青商议后敲定薄手套最佳方案。根据摇粒绒原理用粗棉线混上麻线织成整布，裁剪后与外层苎麻布缝合，效率也能大大提升。 以此类推，薄棉服、棉裤也采用相同工艺。至于被褥一提这事沈念就无话可说，在她看来睡袋便携保暖都优于被褥。但她一提，就遭到无情反对。 无他，只因在北秦去世的人才会裹棉被。再则没有拉链使用起来也不算太方便，沈念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每日各地来回打转，疲乏且枯燥的生活让沈念身心疲惫。手套、棉服的生产持续稳定，厂房也一点点拔地而起，但这些都不能安抚她即将爆发的小情绪。 这日，她如以往一样，检查完生产线就出门。出了门先是去了寻味楼，看看地瓜系列的反响，然后再去工地看厂房进度，顺便到集市看看棉花收购情况。 忙完这些，沈念又该回小院了，日子周而复始且一成不变。 “墨大哥，去东海。”沈念终于憋不住了，回家路上临时改变主意。 墨安应道：“好，这就去。” 墨行言看了一眼沈念察觉她情绪有异，点燃熏香，轻声道：“东海路远，不如睡会儿。” “嗯。”沈念倚在他的肩上。 碳炉的温度伴着安神熏香的香气，沈念暴躁的情绪平静下来，呼吸变缓，紧皱的眉头一松酣然入睡。 马车一到东海，腥咸的海风迎面扑来，刮起帘子惊醒睡梦中的沈念。她揉着惺忪睡眼，闷闷的问：“到东海了？” “嗯，到了。”墨行言替她披上披风，戴上新出品的薄手套。 沈念打着哈欠下车，灌了一肚子冷风。海浪不停冲刷着岸边的礁石，溅起两三人高的浪花，在沙滩上留下浅浅水痕。 沈念张开双臂迎风而立，感觉灵魂在此刻也得到释放。 墨行言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然，莫名慌张，感觉下一秒她就会乘风而去。墨行言跟上前张开手臂抓住她的手，心才踏实下来。 海风太凉，一炷香时间沈念就觉得浑身冰凉，哆嗦着上了车，“走，太冷了。” 墨行言摇头笑笑，跟上前去。 出去一趟后沈念情绪好转，一回小院又要开始忙碌。 杨柳青见到她，着急的道：“沈小姐，棉花不多了，集市那边今日一点都没送来。” 沈念眉头微微皱起，天气越来越冷，恐怕棉花又要断货。空间倒是有，但上次的事让她不敢贸然再进去。开口道：“先别急，我这就去集市看看。若是棉花用完就先休息。” 集市就在前面的路口处，墨行言掀起帘子，吩咐道：“墨安，走另一边。” “为什么要绕一圈？”沈念不解。 “这边新来了一户卖鸭的，味道太大，所以” 沈念激动得站起身，结结实实的撞上车顶，她揉头灿烂的笑道：“墨哥哥，你真是我的福星。”连忙吩咐墨安走回原路。 卖鸭子的摊贩生意很好，屠宰鸭子扒下的鸭毛堆满半条街道。路过的行人全都捂鼻疾行，不想多停留片刻。 沈念笑意盎然走到摊贩面前，客气的问道：“掌柜的，这鸭毛怎么卖？” “边儿去。”摊贩正忙着生意，见她年纪小以为寻自己开心，不耐烦的回道。 沈念掏出银票，道：“我真的要买，我有银子。” “去去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家里的，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墨行言看着摊贩，眸色冷锐，“你再说一遍！你说谁偷银两！”一枚银锭直接砸在摊上，“这些够买多少？” 摊贩讪讪笑着，拱手道：“这位爷，是小的嘴臭，小的眼瞎。我只是见姑娘年纪小，怕她乱花银子回家会被责怪。” “没事。”沈念看得出来摊贩没有骗人，不过是脑子简单了点说话才会这么难听。她无心计较，简单明了的解释清楚来意。 摊贩笑得合不拢嘴，大黄牙晃得沈念不忍直视。刚好厂房后面有一大片空地，可以用来堆放鸭毛。沈念为避免棉花事件再次上演，找人四处张贴告示收购鸭毛。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片刻间传遍县城，街头巷尾都有人在议论，连百岁老头都参与其中。左一个新鲜，又一句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足以说明此事在他们眼里有多荒谬，即便如此还是不断有人送货上门。 消息传到万水村，村口大树下又围满闲人。沈铎带着伙伴儿刚好跑过，听有人提到二姐名字弯下腰慢慢靠近圈子。 “呸，你们才是疯子！你们全家都是疯子！”沈铎抓起沙子扬向人群，回骂几句后转身跑开。 一回家就抱住柳氏，“娘，二姐不是疯子。” 柳氏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又在哪儿听的什么！不好好呆在学堂学习，就知道到处野！” “他们都在说二姐是疯子，不信你出去听。现在是休息时间，夫子知道的。”沈铎委屈的抱着头，生怕又得奖赏。 第157章 惊喜 第157章惊喜 经过这些时日，柳氏知道外面的人说话未必空穴来风，总归是念念又做了让人不理解的事，摆摆手无奈的道：“嘴在别人身上随他去，我们知道你二姐不是就好。” 沈铎年纪还小又是男儿，心头仍是不服，搜肠刮肚一通又想不到计谋，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哦。” “快回学堂去，等会儿你爹回来又得揍你。” 沈铎一听，头也不回的跑出门。柳氏长叹，当家的不是村长就好了，搬到县城一家人也能谋生，省得听这些闲言碎语。 最终也只能想想而已。 这阵风迟早吹到沈煜之耳边，沈氏决定暂且不提，何必多一个人闹心呢。 鸭毛采收的消息像飓风般掠过，热议几日便无人再提。毕竟寻常人家不常宰鸡杀鸭，看似多了一条挣钱门道，但对多数人来说仍是无用。 天过去，鸭毛数量变化不大，棉花也是重金难求。无奈之下，沈念硬着头皮闪进空间迅速将棉花移出，不敢多做停留。 棉花最多能撑三日，时至冬日又不能大面积栽种，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沈念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轻易答应刘大人。 兜了一圈，鸭毛成了最后一线希望。 既然无人送货上门，那她就亲自去收，总会有收获。县城没有那就去乡下，还没有那就去附近县城。 沈念牙一咬，带着墨安挨家挨户询问，甚至连路边被人丢弃的都不愿放过。直到天将黑，两人带着大半车鸭毛回家。 墨行言从县衙回来后就不见沈念，便在门口等着。一见马车立即迎上前，还没走近就被腥臭味熏得睁不开眼，连忙深吸口气屏住呼吸。 沈念一下车，冲墨安嫌恶的摆手道：“还不赶紧拉走。” 墨安得令离去。 与鸭毛同乘一车的沈念抬起肩膀侧头轻嗅，还好味道不大。低头一看衣摆上沾满泥土，绣鞋也脏得看不出花色，尴尬的笑笑，“墨哥哥，我先去沐浴。”说完提着长袍疾跑回屋。 疾跑带起一阵风夹带着腥臭，墨行言再次屏住呼吸，眼神里没有半点嫌弃，更多的是疼惜和不解。蹙眉思索后，做了一个决定。 那头的沈念一进屋拿上换洗衣物就跑进专属浴室，浴池底部有烟道与灶头相连，只要烧炕就能随时洗上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沈念一进浴池，身上沾染的腥臭在热气中肆意释放，浓浓的花香被瞬间碾压。花香混合腥臭，她自己都忍不住作呕。 难怪墨哥哥刚才 沐浴更衣后，沈念反复闻了自己好几次，确定没有任何味道才敢出屋。探头四处看了看。咦，墨哥哥不在。垫起脚尖，蹬蹬蹬做贼一般溜进卧房。 翌日，沈念醒来就听见院中有动静，躲在窗缝后看了一眼，是墨行言在和墨安练习打拳。三两下穿好衣服，拉开门，主动招呼道：“墨哥哥早，墨大哥早。” 墨行言收拳站好，问，“念念今日还要出门收鸭毛？” “嗯，鸭毛数量远远不足，必须出门去收。” “好，今早我特意买了面纱和香薰，鸭毛味道重，戴上面纱会好一些。干粮和水也备好了，路上注意安全。”墨行言走到沈念面前，替她理了理衣襟。 意思是他不会跟自己出去？沈念有点发懵。往日去哪儿他都会跟着，今儿是怎么了？有洁癖，受不了鸭毛的味道？ 想想也是，堂堂大少爷受不了这些也很正常。沈念淡淡应道：“谢谢墨哥哥，要是回来得晚就不等了，有墨大哥在就放心。” 两人一走墨行言也独自出了门，先去马市挑选了一匹红鬃马，又到集市买了马车，随后驾着马车去了县衙一直呆到天色黑透才回府。 此刻，沈念早已睡下。 翌日清晨天还没完全亮起，沈念在睡梦中就被窗外的声音吵醒。强压下起床气穿上衣服出了卧房，却见院门大开，一辆崭新马车停在门口。 墨行言一见她眉目含笑，招手道：“念念，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扰人清梦等于找死！沈念心里咆哮着，笑得极其勉强，“家里不是有马车吗？浪费这些银子干嘛。” “看看再说。”墨行言一脸高深莫测。 沈念走近绕着看了一圈，并没发现不同之处，站在那儿看着墨行言等他解密。 墨行言拉着她走到车尾拔掉插销，栏板打开，空空的车厢出现在眼前。沈念更加不解，不等她问，又被拉到车头，帘子一掀，两个座椅相对放着，中间是个小几。 “这是我昨日找人改的，坐在前面虽然局促了些，但不用和鸭毛呆在一起。”身上就不会沾染味道，这句话墨行言自是不敢说出口。 自己没有想到！沈念惊喜万分，庆幸方才没有发脾气，险些误解他一番好意。心怀歉疚上前抱住他，“谢谢你，墨哥哥。” 墨行言拍着她的头，细语道：“傻丫头，你喜欢就好。” 第158章 羽绒服 第158章羽绒服 用过早膳，墨行言贴心的备好暖壶、薄毯一起出了门。 这几日沈念挨家挨户收购总算见到成效，收获还算不错。不少挑货郎尝到甜头，索性改了交易方式-以鸭毛易物即可。让不少捉襟见肘的农户也因此受益，四处搜集鸭毛。 一传十，十传百。万水县周边的县城也加入其中，鸭毛源源不断送到沈念手中。工厂前的空地堆得满满当当，沈念着手后续计划-制作羽绒服。 羽绒服的优点显而易见，比棉服轻便也更容易携带，压紧后只有小小一团，将士出征带上收纳也很方便。 这一次，有制作手套的经验在先，沈念没在面料上花费太多功夫。毕竟，防风防水现阶段完全无法做到。 多次试验后，跑绒现象依然存在。沈念烦躁不已，偷偷溜出门。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或许能想到解决办法。 沈念漫无目的的走着，天气一冷，街上行人少得可怜。人一少，摊贩也跟着少了。偶尔有人都是紧紧缩着脖子脚步匆匆的赶着路。 往常熙熙攘攘的大街格外寂寥，吆喝声听来都有些不真切。 沈念紧了紧长袍，真冷，不知道手套能不能帮将士们抵住严寒。一定要尽早生产出羽绒服才是，沈念，加油！ 走了没几步，手脚越来越冷。依然毫无头绪的沈念正要打道回府，一个岣嵝的身影出现，挥手喊着什么。 侧耳一听，原来是卖虎头鞋的老奶奶。沈念跑上前，“奶奶，天气这么冷街里没人，怎么不在家歇着？” 老奶奶掀开篮子上的布，道：“我听说你在收购鸭毛，正好手里有就给你送去。” “下次再有等我取就是，您来回一趟太麻烦了。”沈念单手搀扶着她，空手接过篮子。 老奶奶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如山脉中纵横的沟壑，摆手道：“不麻烦，在家也是闲着，全当活动这把老骨头了。” 两人无亲无故老奶奶却如此上心，沈念顿觉手中的篮子有万斤重。反正她无亲无故，不如接到府中照料，便借口道：“奶奶，正好我有问题想请教，方便随我走一趟吗？” “好啊，正愁没事呢。” 得到应允，沈念拦下马车，去了小院。 老奶奶一进院就怔住了，瞠目结舌道：“这，这么多鸭毛”自己送来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笑容渐渐僵硬。 沈念敏锐的捕捉到老奶奶的情绪，道：“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走遍全城一家一户收来的，要是都能像奶奶这样送来那就好了。” “奶奶，你年轻时不是出了名的绣娘吗？正好我遇到难题，如果不能解决这些银两就只能打水漂了。”沈念用羽绒服转开话题，随后又问，“对了，奶奶贵姓？” 老奶奶话闸被打开，提起身世难掩哀怨。 她在家中排行老五，父亲进山打猎生死不明后母亲将姐姐卖掉后带着哥哥改嫁。独留下年幼的她，多亏乡邻接济才能长大。人人都叫她五妹儿，至于姓氏没有任何记忆。 “五，吴。那我以后叫你吴奶奶？”沈念古灵精怪的问道。 “好，沈姑娘喜欢就好。”老奶奶豁然笑道，然后问起沈念遇到的难题。吴奶奶听完没有急着回答，跟着沈念去了大厅。 厅里的绣娘正犯愁，好不容易找到养家糊口的活计，棉花眼看就快用完，鸭毛又用不上。没了活，就没了收入。 吴奶奶将麻布平铺，再取来鸭毛和少量棉花混合后铺上，随后盖上麻布用木板压平。拿起针线行云流水般缝制好四边，收针后拍了拍才说道。 “沈姑娘，这样鸭毛就不会乱飞了。之前我就试过，只是鸭毛味重所以才没做成衣裳。” 沈念和众人都没想到，困扰几日的问题被吴奶奶轻而易举就解决掉。沈念喜出望外，顺便也有理由将她留下，“吴奶奶，我准备开个工厂制作羽绒服，您愿意帮我吗？” 吴奶奶很是吃惊，浑浊的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开心和期待，道：“能帮得上忙自然好，就怕到时候” “您看，若不是您来我都不知道还要被困扰多久。那就说定了，以后您就是我服装厂的顾问，专门解决制作上的技术难题。”沈念道。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小小善举竟让她得到如此珍贵的宝贝，她怎么舍得错过，当即让人收拾出厢房让吴奶奶住下。 吴奶奶老泪纵横，没想到一生孤苦的她半截入土还能碰到这等好事。嘴里碎碎念道，“多谢菩萨保佑，谢谢沈姑娘” 难题得到解决，沈念略微改动后羽绒服制作终于顺利进行。第一件羽绒服在期盼中顺利制成，锦缎为面，内里采用绗缝工艺，看上去一点也不臃肿。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受工艺限制鸭毛蓬松度本就不足，再混上棉花更难达到饱满的蓬松状态。能够防寒已经让沈念心满意足。 第159章 难吃但顶饿 第159章难吃但顶饿 羽绒服成功制成，正好赶上厂房完工。沈念没有贸然扩大规模，带着原班人马在新厂房里继续制作。 绣娘们都很珍惜好不容易饱住的饭碗，质量把关上比沈念要求得更严格，甚至苛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有吴奶奶盯着，沈念省事不少，忙了小半年终于有了歇息的机会。 考虑到鸭毛供应不太稳定，百姓一时半会未必能接受，沈念决定暂不对外出售。 在外奔波一天的墨行言回到家中，坐在厅里大口喝着热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屋怎么空了？刚起身，就听见屏风后窃窃笑声，又重坐下。 沈念被他识破，拿着包裹从屏风后走出来，“墨哥哥，脱了外袍试试羽绒服。” “羽绒服？”墨行言眼看着包裹打开，里面的长袍像灌了风一样越涨越大，展开后比八仙桌桌面还大。 “试试？”沈念道。 墨行言依言脱去长袍，拎起羽绒服掂了掂，好轻。穿上后身上依然轻巧，这才问起，“这羽绒服什么做的，这般轻巧。” 沈念扬起下巴，傲娇道：“是你看不上的鸭毛。怎么样？是不是比棉衣轻巧得多？” “嗯，轻巧得多。那保暖呢？” “到院里站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墨行言在院里站了片刻，残存的一丝疑虑被彻底打消。想了想，冬天那鸭儿还要下水游泳鸭毛保暖也说得通，只是不知念念是如何想到这个法子的。 才穿一会儿，墨行言感受到羽绒服的轻便和保暖，从心底里佩服起沈念的奇思妙想。难怪她为了鸭毛四处奔波，被人质疑也从不退缩。 但心系家国的他，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能不能为战场上的将士供应。沈念微笑道：“那是当然，不过需要鸭毛能长期供应才行。” 墨行言点点头，有些不舍得脱下羽绒服，清了清嗓，问：“那我身上这件” 沈念嫣然一笑，“墨哥哥喜欢那就穿着，工厂正在赶制。第一批先满足你我家里的人，至于出售，还得找个店铺才行。” “好。”你我家里人，听得墨行言的心像被泡进蜂蜜似的甜腻，咧嘴笑着。 沈念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笑得真憨。 沉浸在欣喜中的墨行言选择视而不见，如今知道了鸭毛的用途干劲十足，将沈念送到工厂后径直去了县衙找到刘大人。 假公济私道是为了尽早将羽绒服供应给前线将士，刘大人看破却不说破，只是问了问羽绒服保暖性，随后写下公文快马加鞭个送至周边县衙。 墨行言得了便宜，难得恭敬的弯腰行礼，“多谢刘大人为国解难，为民分忧。” “小子差不多就够了，赶紧滚回去协助你的小青梅，别在我眼前晃悠。”刘大人见他故意卖乖，大袖一挥下了逐客令。 墨行言也不恼，转身后离去，故意摇头晃脑显摆着身上的羽绒服。 刘大人哭笑不得，这小子 工厂里，沈念站在窗前看着被风吹起的漫天黄沙，叹道：“这风要是不停，鸭毛只能在屋里烘干了。” 吴奶奶道：“说来也怪，今年的风比起往年大了许多。再刮下去就怕引来大雨，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 是啊，这风继续刮下去降温是必然的，要是陡然降温，恐怕没来得及准备过冬柴火和衣物的百姓会被冻死不少。只可惜，自己能力太小能顾上家人已是万幸。 长叹后，沈念默默关上窗户。 吴奶奶的话让她担忧起家里人，上次归家来去匆匆，地瓜白菜收购情况没有过问不说，和娘说好的粉条也没了下文，真是该死。 沈念裹上羽绒服去了打铁铺，定制制粉工具。铁匠见怪不怪，问好要求后加急赶制。沈念又急急忙忙赶往寻味楼。 还好地瓜充足，连忙吩咐伙计将地瓜洗净碾碎，倒进大缸沉淀。静置一夜后，倒掉清水，露出一掌厚的白色淀粉。 沈念照着以前在粉店见过的场景架起两口大锅，一口锅架在火上，另一口锅则放在一旁。将制粉工具大号漏盆架在热锅上，取出淀粉调成糊状。 淀粉糊缓缓倒入漏盆中，沈念用手一拍，淀粉糊如粗线从孔洞流出落入锅中。沈念大喜，成了！随即叫人将成形的粉条捞入冷锅中冷却，待冷却后再用木棍挑起晾干。 伙计们像看戏法一样看得有些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连忙接过沈念手中的工作。好在风大，粉条晾了半天就已经干透。 等待羽绒服的时间里，墨行言屡次提到北方天气恶劣造成物资运送困难，沈念正好有空，索性捣鼓起压缩饼干。 将五谷杂粮、坚果炒熟烘干后研磨成粉，用花生油调和成浓稠的糊状，倒入模具用大石重压，直到压成两指厚再取出。 沈念锯下一块尝了尝，嗯，就是这口感。难吃！但顶饿！ 因为没有真空包装，沈念亲自派人送往前线，再三叮嘱，一定要尽快送到。 第一百六十章温度骤降 第160章 温度骤降 第160章温度骤降 这边刚忙完，气温突然骤降。沈念来不及喘息就带着刚赶制好的羽绒服和棉被回村，风沙实在太大，路上马车不知道停了多少次。 沈念坐在马车里焦躁不安，墨行言的安慰完全失去作用。往日只需一个时辰的路程花了足足近三个时辰，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 门口的大树在狂风中张牙舞爪，光秃秃的树干摇摇欲坠。墨安上前敲了敲门，屋里没人应答。附耳一听没有声响，转头道：“沈小姐，叔父他们好像睡下了。” 此时上岛太凶险，又不能赶回城里，墨行言道：“再敲，应该是风声太大，没听见。” 墨安举起拳头，铛铛砸了两拳，才听见沈煜之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啊？” “爹，是我！”沈念大声吼道。 门一打开，大风灌进屋里，沈煜之拉紧棉衣，哆嗦道：“快进屋，这么晚了，赶回来是有事？” 沈念没有听清，一进屋便指了指门口的树，“爹，明日一早将门口的树砍了。要是被风吹倒，房子都要遭殃。” “好，一早就去砍？路上吃东西没？我叫你娘起来做点。” “不用，出发前吃过了。娘他们都睡了？” “风大，没事做就睡得早。”沈煜之拴好门栓，再问，“念念，回来是有急事？” 沈念跺脚嗔怒道：“没事还不能回家看看你和娘了？爹要是不欢迎我，我这就走，以后也不回来了。” “爹不是那个意思。”沈煜之面色沉凝，迟疑后才说起收鸭毛被村民议论的事。 带着满心欢喜回家的沈念没了分享的兴致，淡淡地道：“爹，他们议论我也不是一次两次，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介怀。” “先睡，有事明日再说。”沈念扭头回了自己房间。 沈煜之叹着气也回了房间。 墨行言看着两扇门关上，和墨安去了客房。 一整夜，沈煜之和沈念父女二人隔着墙辗转难眠。沈念心里其实并不气，被人非议对她而言如家常便饭，所以更多的是无奈和无力。 众口悠悠，就算全身张满嘴她也不能将自己辩清。她可以选择无视，但爹娘呢？ 直到天将亮起，她才合眼。 沈念还没起床，墨行言不敢自作主张，带回来的东西安安静静的放在车上。用完早膳，就让墨安将大树树顶砍了。 沈煜之蹲在门口默默抽着旱烟，皱着眉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墨行言蹲在他身边，谨慎的道：“叔父，何必为旁人的话与念念置气。她做事看似疯癫，但哪一次又是胡来呢？” 沈煜之默不作声。 墨行言继续宽慰道：“我知道，叔父只是心疼念念而已。但叔父不妨好好想想，背后非议念念的人，有几个又是好人。这鸭毛可以做衣裳、被褥” “墨哥哥，先把粉条卸下来。”沈念顶着乌黑的眼圈，也不知在他们身后站了多久。 “醒了？”墨行言起身道。 沈念嗯了一声，去了灶房。 午饭时间，沈铎姐弟回了家。还没进门，就听见沈铎在喊，“爹，娘，下午不用去学堂了。” 沈念从灶房探出头，问，“冷不冷？” “二姐！你又做什么好吃的？”沈铎吸着鼻涕，朝灶房狂奔而去。 “吃吃吃，早晚吃成大胖子。是不是很冷？”沈念揪了一下他发红的鼻头，捏了捏他身上的棉衣，还好，不是很薄，“走，给看你个好东西。” 沈铎依依不舍的看着锅里，“什么好东西？好吃吗？” 沈念气得满脸苦笑，能换个弟弟，眼前这个跟猪有什么分别。眼里除了吃还是吃，将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瞎了眼的姑娘嫁给他。 墨行言眼疾手快，不等沈念发话，就抱着包裹进了屋。 “爹，这两件是你的。” “娘，这是你的，这是大姐的。” “这两件是家里小猪的。” “真好，过年就不用添置衣物了。”柳氏欢喜得很，接过衣服转身就要放进柜子。 沈念抢了过来，“最近天冷，穿羽绒服正合适，暖和得很。过年的衣服再做就是，自家做的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羽绒服？”大家的反应和当初的墨行言如出一辙，异口同声的问道。 墨安嘴快，“嗯，沈小姐用鸭毛做的，暖和得很。” 沈铎刚刚抱着羽绒服像抱着宝贝一样不肯放手，一听鸭毛做的就松了手，“我不冷，鸭毛臭烘烘的，打死都不穿。” 墨行言横眉瞪了墨安一眼，翻开袖口，笑着解释，“鸭毛经过处理没有味道的，我身上的就是羽绒服，不信你们看。” 一家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做出表率。沈念彻底无语，“我去看看锅里，要是不喜欢就不穿，改天我让人送几件棉衣回来。” 墨行言拉过沈铎的手塞进袖口里，“是不是很暖和？试试？” 沈铎还是孩子，喜欢新衣服是天性，几句话就让他有些动摇，半推半就的穿上羽绒服。 第161章 勉强接纳 第161章勉强接纳 磨蹭许久，沈念才端着菜进了屋，看着一只只臃肿的棕熊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儿。难过？算不上。那种微酸拉扯住嘴角，再怎么努力笑容依旧勉强。 “吃饭了。”掀开盖子，沈念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平静的道：“把羽绒服脱了吃，又是羽绒服又是棉衣动得了吗？” 说完后又有些后悔，尤其是看到他们局促不安的模样，张开口却不知说什么。这时，墨行言问道：“念念，这就是你说的粉条？” “嗯。”沈念缓缓扬起一抹微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替沈煜之和柳氏布菜，“爹、娘，试试酸菜炖粉条” 沈煜之拘谨的双手端起碗，客气的道：“不用尝也知道好吃，你，你也吃。” 柳氏随声附和，“吃，大家都吃。” 回应客气且疏离，直接让气氛沉闷到底。连没心没肺的沈铎都不敢吭声，埋头飞快的吃完碗里的饭，反手把嘴一擦，“我吃好了。”下桌就躲到房间里。 饶是能言善辩的墨行言也不知如何缓和气氛，眼观鼻鼻观心专注的吃着饭菜。默念着，寝不语食不言。 两碗热汤一下肚沈煜之热得头顶冒汗，解开棉衣衣襟，道：“这羽绒服真热，热得我都出汗了。” 墨行言接过话茬，“我和叔父一样，一开始也没想到羽绒服能如此暖和，穿上之后就舍不得脱掉了。” “对对对，以后冬天就不怕冷了。还是我家念念聪明，能想到用鸭毛做羽绒服。” 沈念放下碗筷，皮笑肉不笑的道：“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沈煜之嘴角抽动着，表情尴尬又不安，想要解释又放不下面子。哪有长辈一直向小辈低头的道理，更何况自己说那话也没别的意思，问问而已。 “我吃好了，先回房了。”沈念说完转身回了房。 墨行言颔首示意后进了沈念房间。 门虚掩着，沈念盘腿坐在炕上，墨行言侧坐在炕边，柔声问道：“念念，怎么了？是在担心羽绒服销量？” “是，也不是。”沈念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墨哥哥，我不是故意和爹娘赌气的，其实他们不接受我很理解，只是” 一想到自动进化的空间，她周身泛起鸡皮疙瘩，会不会哪天被它反噬？就像武侠故事里写的那样成精后夺舍占据她的躯体，然后 沈念正在胡思乱想，手被覆住，熟悉的温度让思绪复位。 “念念，要是压力太大，经营好寻味楼便是。”墨行言将小手捧在掌心，宽慰道。 “做生意对我而言并没有压力，墨哥哥不用担心。”斟酌后，沈念决定继续隐瞒空间的事，耸肩叹气道，“可能是爹娘的反应让我对羽绒服失去了信心。” 墨行言绞尽脑汁一阵安慰，逗得沈念笑逐颜开才回房休息。 夜里，天气又冷了几分，沈念像即将吐丝的蚕一样整个裹进被子里呼呼大睡，连何时天亮都不知道。 “阿姐，阿姐” 沈念蠕动了几下，又没了动静。 墨行言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揪着沈铎的耳朵，弯腰小声说道：“天冷，让你阿姐多睡一会儿。” “疼，放手，放手我就出去。”被人抓住要害沈铎不得不屈服，故意呲牙咧嘴的喊着，他就不信阿姐这样还不醒。 “你故意的！我根本没用力”墨行言连忙捂住沈铎的嘴咬牙说道，却见沈念从被窝里伸出头，立马换了张脸，微笑道：“念念，我这就把他拉出去，你再睡会儿？” 沈念缩回被子里打了一个哈欠，“不睡了，睡多了头疼。倒是你小铎，什么时辰了还不去学堂？” 沈铎咧嘴笑着，蹲在床边，“阿姐，你先答应带我进城，我就告诉你。” “那别说了。我要起床换衣服了，麻烦你和墨哥哥先出去一下。”沈念推开怼在眼前的小脸，指向门口。 阿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沈铎愁眉苦脸的转头寻求帮助。墨行言笑了笑，“念念，别逗他了。夫子刚才来说，天冷，学堂休沐五日。” 沈念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可怜的沈铎，小样儿，和我玩这套。 “阿姐，求求你了”沈铎死皮赖脸的贴上去，一副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 沈念问：“爹娘同意了？” “我这就去说”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沈念和墨行言无奈的相视一笑。 墨行言犹豫的试探道：“既然学堂休沐，村里也没什么农活，不如不如带叔父和婶子一起？你要是不想开口，我去说。” “好。”沈念一口应下。 也不知墨行言如何说服沈煜之夫妇的，等沈念盥洗更衣后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堂屋里等着她。用完早膳，关好门窗，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马车直接去了工厂，急于售卖蛇油膏和羽绒服，沈念直接把工厂腾出一间改为商铺，沈煜之一家人在墨行言的陪同下参观工厂和平价集市。 第162章 师奶的购买力 第162章师奶的购买力 参观完工厂，墨行言带着一家子步行去了小院，介绍着周围的街道和商行，“往前走就是祥和巷，我和念念就住在右边第三个小院。” 沈煜之拿出荷包让柳氏带着俩孩子到上街转转。他则和墨行言、墨安一起，把各点收到的鸭毛棉花转运到工厂。 娘仨还没逛到半个时辰就回了工厂，沈铎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柳氏站在一旁唉声叹气，沈岚挽住她的手臂轻声安慰着。 押车归来的沈煜之一见娘仨，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腿脚不便的他差点摔跤。跑到柳氏面前，着急问道：“怎么了？孩儿他娘受欺负了？” 柳氏不语，静静擦着眼泪。 沈铎蹭的一下站起来，两眼冒着火光，低吼道：“回去我就带人到陈大歪家泼粪，让那狗东西欺负阿姐。” “胡闹！送你去学堂就学的这些？”沈煜之大吼道。 柳氏担心儿子挨揍，把他护在身后。把从卢婶子嘴里听到的那些说了一遍，说完，泪眼婆娑的道：“当家的，你一心为村民谋利，结果他们怎么对念念的？难怪念念昨日生气！” 沈煜之听完自觉羞愧，拍拍沈铎肩膀，道：“刚才是爹不对，没问清楚就吼了你。”转头看向柳氏，“好了，别气了。这事念念既然没说，就装作不知道。” “回村里我再去找他们说道说道，别气了”沈煜之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是心疼，心疼沈念因为自己一退再退，退到镇上还是不得安生。留下书信，带着一大家子回了村里。 墨安卸完车一个人去了寻味楼，找到沈念大致说清情况。 沈念叹气道：“墨大哥费心了。”她知道沈煜之自奉是读书人，凡事都喜欢讲道理，也不指望他一时能转性替自己出头，只求不让家人受委屈就行。 墨安道：“沈小姐，和我客气什么。”迟早都是一家人，只不过提前替少爷分担一些分内之事而已。 “等会儿劳烦墨大哥替我送些羽绒被回家，顺便带封信给我爹。” “好。” 装好车，墨安立即出发。一出城门就看到在寒风中等车的沈家人，勒紧缰绳，挥手喊道：“沈叔叔” 沈煜之尴尬的笑笑，“你先忙，再等一会儿车就来了。” 墨安停好车，拿出信件，“这是沈姑娘让我转交给您的，不如回去再玩几天。” “不了，你婶子惦记牲口。”沈煜之道。 劝说无果，墨安替沈家人找好马车才离开，径直去了寻味楼准备回复。好巧不巧，沈念前脚刚走。 新店里只有蛇油膏和羽绒服，显得格外空荡。因库存不充足，沈念没有宣传不说，连店名都还没想好。 行人路过，也只是好奇的看上几眼。 几日过去新店终于迎来第一位客人-卢婶子，隔得老远坐在店里的沈念就听到她的声音，“沈姑娘，要不是去寻味楼打听，我还不知道店在这里，真是让我好找” 沈念笑迎，“辛苦卢婶了，招牌还没挂呢，不算开业。” 卢婶子特意站在门口，扯着嗓门说话，“哎哟沈姑娘呢，这蛇油膏真是神了，今年我一个冻疮没长。别人要我都舍不得给，就怕以后没了。” “卢婶哪里的话，你要随时都有。”沈念打量了卢婶子的身形，取下羽绒服比了一下，“卢婶，试一下这羽绒服。” “这么轻？冬天穿会不会冷？” “不会，卢婶穿上就知道了。” 两人一问一答，像是在表演双簧。 卢婶子接过羽绒服利落换上，夸张的活动着身体，还嫌不够的她到街上跑了几步，身体暖烘烘的像是抱着暖壶一样。 “沈姑娘，真暖和。”卢婶子宝贝的用指尖轻抚着衣面，生怕摸坏似的。抚平皱褶后，喃喃自语道：“这么暖和，一定很贵。”说着就要脱下。 沈念抓住她的手，“卢婶喜欢就穿着，回头替我介绍几个客人就是。” “这这怎么行，开门做生意哪有什么都送的道理，你要是不收钱婶子成什么人了，岂不是跟叫花子一样了吗。”卢婶子如此说道。 沈念听她这么一说，连忙道：“那给十文就是，鸭毛不值钱。既然我收了钱，以后卢婶介绍的人每件算两文提成，不过其他人肯定不是这价格。” “行，婶子一定替你宣传。”没想到介绍也有钱拿，卢婶子欣喜笑着。 送走欢天喜地的卢婶子，沈念抱着暖壶又窝回她的躺椅。 万万没想到，没等睡着，就迎来第二位客人，一来就说是卢婶子介绍的，豪气的打包了五瓶蛇油膏和十件羽绒服。 刚把人送到门口，第三位、第四位陆续光临，整整一天沈念忙得水都喝不上。 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大雨。沈念看着雨幕只有一个想法，终于可以休息了。连忙关好门瘫在躺椅上，感叹道，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师奶的购买力！ 第163章 夜观天象 第163章夜观天象？ 天气寒冷让北方战事吃紧，战报如雪花般送来，刘骞曳临危授命紧急运送物资到前线。好在沈念早有准备，手套、能量棒、压缩饼干和烈酒备了整整十车。 这一次数额巨大又有朝廷拨款在手，刘骞曳没有克扣半文照单付款。临行前，墨行言和沈念特意在寻味楼摆下送行宴。 几杯酒下肚，刘骞曳故态萌生，厚着脸皮说道：“这一去，恐怕就是半月，要想再吃一口寻味楼的东西就难咯。” 沈念会心一笑，“大人放心，特意替您备了一些罐头，省着吃一月都够。” “哈哈哈，那就谢谢沈掌柜体恤本官了。”刘骞曳也不客气，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是大人体恤百姓，我替百姓感谢大人而已，祝大人一路平安，早日归来。”沈念起身施礼道，这番话虽然感觉客套，但也是她的心里话。 刘骞曳拱手回礼，“一定凯旋归来！” 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三人略饮美酒，一桌子美食吃得干干净净才散席。目送刘骞曳离开，两人冒着寒风手牵手回家。 沈念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若有所思地道：“墨哥哥，北秦一定会胜利，对吗？” “嗯？”墨行言一怔，也抬起头，念念会观天象？莫非看出了什么？不禁问道：“念念，难道是天象不详？” “天象不详？”沈念反应过来后噗呲一笑，“我哪会看天象，只是话本里说，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和北秦胜利与否没有关系。” 墨行言想了一下，道：“北秦有念念提供的物资一定会胜利，希望此战后天下太平，再无战事。” 墨行言知道这只是他一人的美好愿景而已，战与不战由不得他，也由不得出征的将士和庙堂之上的君王。北秦物产丰富、地肥水美，就像一块肥肉诱惑着贫瘠的邻国。换做是他，为了子民也会选择侵占别国肥沃的土地。 思及此，墨行言不自觉的握紧沈念的手，眸光坚毅的看向前方。 沈念忍着痛，道：“嗯，希望天下太平，再无战事。” 又一个清晨来临，刘骞曳带着辎重队出发。队伍远去，留下一串足迹和车辙。前去送行的沈念双手揣兜，忽然低声惊呼，“哎呀，忘了送大人羽绒服。” 墨行言愕然，随后摆摆头，“我还以为你备好了，所以没提。但大人作为统帅应与士卒同衣同食，也不用懊恼。” 倒也是，不过苦了刘大人了。事已至此，单独再送也不可能，沈念只能作罢。 辎重队披星戴月一路疾行，轮番歇息驱车驾马。除了马儿需要休息外，一刻不曾停下脚步。进入北境，大雪纷飞脚程不得不慢下来。好在车里有酒，夜里喝上几口既能快速入眠也能驱寒。 八日后，总算抵达战场后方。前一批送到的手套早已被大雪洇湿，要不是有蛇油膏恐怕冻伤的人不会少于以往，直接拖垮将士战气，导致如今与敌军相持不下。 进，毫无斗志。退，后方便是三座城池。 刘骞曳见情况紧急，不等主帅接见当即开箱分发物资。士卒训练有素自觉排成长龙依次领取，换上新棉衣和手套替换出镇守前方战友。 “刘大人，你怎么来了！” “刘将军何时到的？” 刘骞曳和刘将军相逢战场，简单解释后才知早在他出发前刘将军就接到密令，所以不辞而别奔赴战场。 军情十万火急，刘将军换上装备登到高处举臂高喊：“将士们听令！朝廷特派巡抚大人送来物资，三日内势必击退敌寇，可有信心！” “有！有！有！” 将士们整齐划一的齐呼声划破天际，越过城墙、沟壑壕沟，直达最前方。士气暴增，刘将军一声令下，将士们大喊着“杀”直奔敌营。 气吞山河之势让敌方士卒方寸大乱，有的还来不及拔刀就被飞箭射中丢了性命。秦军越战越勇，一个个双眼血红身受重伤仍手握长枪。 仅仅一日敌军一退再退，退到百里开外的老巢杀戮才停止。刘将军身上的盔甲溅满鲜血，在落日的映照下泛着渗人的黑红光泽。 他骑着白马独自上前，喊道：“尔等胆敢再开战，我必定亲率三军踏平尔等脚下土地。给爷记住，我北秦无人能敌！” 说完，一拉缰绳白马仰蹄呼鸣，踏着尸首回到自家营地。 文官出身的刘骞曳第一次亲眼目睹战场杀戮，心间热血沸腾但又有些不忍。战争后尸横遍野，多少人再等不到亲人归来。不忍再看的他退到一旁，静等刘将军清扫战场。 “敌军割地百里，并保证三十年不再来犯，勉强能慰藉百名弟兄在天之灵。”刘将军语气平淡，仰头饮酒时却见他眼眶泛红紧闭着双眼。 刘骞曳抱起酒坛将酒倒在营地前，酒气升起，他抬头望着头顶明月，眼角似乎有泪珠闪烁。 当晚，除夜巡的将士之外，其余人醉了七八成，哭着、笑着、哭笑着 第164章 金子总会发光 第164章金子总会发光 刘骞曳任务完成向朝廷发回捷报，即日动身返程。刘将军需要回京复命，辎重队则随大部队一同进京领赏。 “将军，后会有期。”营地门口刘骞曳抱拳辞别后，迎着朝阳独自离去。 刘将军抱拳回礼道：“后会有期。” 踏入北秦国土，看到熟悉的冕冠衣履、规整建筑上屋檐斗拱，刘骞曳遗失在战场上的游魂归位。眼眸湿润，一闭眼却是发黑的红。 刘骞曳就近选了一家客栈，吩咐道：“住店，送一壶烈酒到房里，外加两碟小菜。” “好嘞。”小厮走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喊道：“烈酒一壶小菜两碟，七号房” 房间在二楼，临街有窗。足够容纳三四人同眠的床榻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床中间一张小几，床榻正对面摆着两张太师椅和八仙桌。 刘骞曳进屋直接倒在榻上，眼睛瞪得溜圆。上菜的小厮推门进来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手刚探出，就被扇了一掌。 “你爷还活着，酒菜放好赶紧滚。”刘骞曳第一次如此粗俗，竟觉得无比痛快。 他以往自诩读书人清高得很，最看不起的就是蛮横的武官。亲临战场后发现自己实在可笑，要不是那些莽夫抵抗外敌何来安稳盛世，又何来书读。 可笑！ 烈酒入喉，一团火从口中一路烧到腹中，“嘶——痛快！痛” 话音刚落，饭菜一口未动，刘骞曳直挺挺的倒下，眼皮眨巴几下再也没睁开。闭眼时心中闷闷的道：“劲真大！” 等他醒来已是酉正时分，脑袋炸裂的疼痛。勉强起身，胡乱吃了两口菜裹上被子继续蒙头大睡。前后睡了将近十二个时辰刘骞曳才缓过劲，聘了一名马夫得以继续返程。 前方获胜的消息传遍北秦，与此同时，墨行言的委任状也送到他手上。沈念从他手中夺过委任状，小心翼翼展开，一本正经的念道。 “墨行言，京都人士，隐居万水县钻研学问，科考中一举夺魁。经朝中重臣推荐，出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监事一职” 盐运司她知道就是盐运办事处，但盐运司监事是什么？这职位在她眼里如同是糊弄孙悟空的弼马温一职。奇怪！电视剧里的状元都是平步青云进入翰林院任职，监事是怎么回事。 沈念混迹商场多年，处理这类蹊跷的怪事游刃有余。合上委任状，福身施礼，“恭喜墨哥哥入职，加上北秦获胜真是双喜临门。走，今儿我请客吃火锅。” 尽管沈念掩藏得很深，但眸底一闪而过的狐疑不解仍被墨行言捕住，捏了捏她脸颊，一语道破：“调皮，你分明看不起监事一职。” 沈念气定神闲的挽住他，吹捧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墨哥哥，我相信你能胜任监事，升官是迟早的事。” “当真？” “当然啦，我觉得挺好。之前还担心你要进京入职，没想到就在两淮离这么近真是甚合我意。”杏眼眸光流转，沈念崇拜的看着眼前的他。 墨行言暗自松口气，念念没有看不起他，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但对上那双眸子，心里莫名发虚，收好委任状，“那就吃火锅庆祝去。” “走。”沈念笑道，转身那一瞬间眉头微皱随即展开，又是笑容满面。 墨行言在她身后一步，眉眼含笑静静跟着。真好。能多些时间陪伴她看她笑闹，那些牺牲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 而习惯蹭饭的刘骞曳返程时一路走走停停，尽情领略沿途风光体验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远离战场的城池千篇一路的歌舞升平，让他感慨不已。 若是没有每晚的梦魇，那就更完美了。 几日下来沿途所见所感无人分享，刘骞曳索然无味。就连邀请马夫一同进食，马夫只会坐在旁边啃自带的干粮。一问就是身份低下不敢与他同食，气得他直道：“冥顽不化，迂腐。” 百无聊赖的行程愈发无趣，刘骞曳逼得归心似箭。白天赶路时就和马夫一起啃干粮，夜里再找客栈住店。 这日正午真好路过城镇，啃了两天干粮五脏庙抗议不止。刘骞曳揉揉焉瘪的肚子，隔着帘子吩咐道：“进城，找个酒家。” 马夫嗯了一声，驱车进城。 刘骞曳与马夫分桌坐下，点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顺便替马夫也点了两道。酒足饭饱后，一进马车倒头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往后几日都是如此，借着酒意入睡醒来虽然头痛、食欲不振，也比梦魇让人舒坦。才七八日时间，刘骞曳被折腾得眼窝深陷。 又逢正午，进城、找酒家。刘骞曳一下车，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刘大人，总算赶上你了。怎么几日不见这般憔悴，莫非大人夜夜留宿秦楼？” “呸，休要坏我名声。”刘骞曳作势要打，拳头松开却将刘将军一把搂住，“你怎么不早些赶上我，这几日真是” 刘将军嫌恶的推开刘骞曳，“大人，有龙阳之癖？” 第165章 无双和铁牛 第165章无双和铁牛 刘骞曳大袖一甩，扭头要走。 刘将军抓住他的袖摆一扯，撕拉一声，硬生生将袖摆扯出一道口子，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道：“大人莫气，玩笑话当不得真。这顿我请，随便吃” 刘骞曳撇了袖摆一眼，刘将军嘿嘿笑道：“怪我，怪我，是我手脚重，吃完饭就赔大人一件新的。” “我可没有逼你，是你自愿的。”话题成功岔开，刘骞曳借坡下驴抬脚就进了店。他怕将军再问，自己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因为那日目睹战争就夜夜梦魇。 他才不愿给人嘲笑自己的机会。 兴许是将军同行心安一点，又或者是他身上正气浩然，刘骞曳梦魇次数明显减少。不出意外的话，两日就能回到万水县。 辞退马夫后，刘骞曳就坐在前面陪着刘将军，一路有说有笑。归乡之心愈发急切，天还没亮刘骞曳就吵醒将军说要赶路。 刘将军不耐烦的双手捂住头，怒吼，“提早一个时辰出发，今晚也赶不回万水，大人何不多睡一会儿。” 刘骞曳不气不恼，慢条斯理的道：“将军有所不知，冬季黑得早，路上遇事耽误又要在外多呆一天。” 不气不气，别与臭书生计较，刘将军绝望的闭上眼自我安抚着情绪。调匀呼吸后，被子一掀，“走。” 起得太早，马车不敢走得太快，一摇一晃中刘骞曳靠在刘将军的肩上睡着。鼾声响起，刘将军握紧如铁榔头般的拳头，恨不得邦邦两拳将他锤醒。 “吁——！” 马车急急停下，刘骞曳差点甩下车。等他睁眼，刘将军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雾霭里传出怒斥声、打斗声，还有姑娘的惊呼声？ 奈何他手无缚鸡之力，狗爬式的钻进马车趴在车上从帘子缝隙看着外面。大约一炷香时间，刘将军带着一名女子走向马车。他才探出头，问：“将军，方才是什么声音？” “没事，大人出来，让姑娘坐车里。”刘将军没好气的道。 刘骞曳见他面色不善、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没再问，麻溜的滕让位置。 远远见到城门，刘骞曳热泪盈眶，感叹道：“终于到了，终于到万水了。”侧头试问：“去寻味楼？” “嗯，大人做主就好。”刘将军方才还冷若冰霜，听到寻味楼三字笑意浮现，要是能见到她就好了，不知道她听到自己英勇杀敌会是什么反应。 痴汉！刘骞曳鄙夷的扫了他一眼。 “沈姑娘，掌柜的沈姑娘在么？”人还在门外，刘将军心急的问道。 不等掌柜回话，柜台后的沈念抬头应道：“在的，将军也不知会一声，我好与百姓在城门迎接你凯旋归来。” 刘将军向来粗莽没听出话语里的调笑，脸一红，摆手道：“为国出征只是分内之事，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站在沈念身后的墨行言虽笑着，眸色却冰冷得很，月余未见，这厮身形又健壮了些。自己站他面前，宛如孩童。 “大人、将军，楼上请”等刘骞曳错身，沈念才看到他们身后还有一人，眼神停留片刻后转身上楼在前面带路。 刘骞曳主位落座，将军和姑娘在他左右坐下，沈念和墨行言坐在门口正前方，留出上菜的空隙。 入座后，刘骞曳一一介绍：“无双姑娘，鄙人免贵姓刘，将军与我同姓。这位是沈念沈姑娘，你俩年纪相当可以结交一下，她身边的是墨行言墨公子。” “沈丫头，这是赵无双是当朝宰相家的嫡独女，外出游湖被山匪劫走，多亏将军神勇将她救下。将军担心她再遇劫匪才留在身边，等复命时亲自送回丞相府。” 沈念点点头，难怪，单是头顶金制花树步摇就可窥见其出身，身上长衣整面罗缎缝制而成，小小一条腰带上的纹路都是用金线勾勒而成。 奢靡！ 这是沈念的唯一感受，从头到脚堆满黄金不被劫才是怪事，将军不放心倒也情有可原。 “酸菜炖粉条来咯，各位大人小心烫。”小厮端着铁锅走进包房，掀开锅盖后用大勺一人盛上一小碗，恭敬的道：“各位慢用。” 招牌菜一道道呈上，刘骞曳食指大动不停夹菜，没半点朝廷重臣的模样。推杯换盏间，赵无双的眼睛始终落在刘将军身上。 沈念忽然想起似乎还不知道他名讳，好奇的问道：“将军，怎么从来没听人介绍过你名讳？” 刘骞曳爆笑如雷，来不及吞下的粉条差点从鼻孔喷出。刘将军的脸瞬间充血滚烫，好在皮肤黝黑完美的掩饰住他的窘迫。 见二人如此，沈念更加好奇，直直的盯着刘将军等他公布答案。 “他他他叫铁牛，刘铁牛。哈哈哈哈”刘骞曳跑到门口，捧着笑得发痛的肚子大笑道。 “噗嗤”沈念没能忍住，直接笑出声。铁牛？倒也符合他的身形。 刘铁牛忿忿的瞪了刘骞曳一眼，自嘲道：“呵呵以后，大家私下叫就行了。” “铁牛将军，多好听呀。”赵无双花痴的道。 第166章 我也要 第166章我也要 有了迷妹赵无双的拥护，刘铁牛觉得嫌弃多年的名字似乎变可爱了。笑了笑，“无双姑娘就不要笑话我了。” 刘铁牛再盛了满满一碗粉条，继续道：“沈姑娘，方才我看见你笑了，铁牛真就那么好笑？”能逗你开心，让你叫一世都行。 沈念一听这话，忙告罪，“将军，是我不对。不过我认为铁牛是好名字，将军想想，镇运河河妖的神兽不就是铁牛吗？将军为国奋勇杀敌，自然是北秦镇国神兽。还请铁牛将军让我弥补犯下的错，这一顿算我为将军、大人二位接风。” “多谢沈姑娘体恤我和将军。”刘骞曳闻言笑道。 席中人谈笑风生，刘铁牛献宝似的从包袱中掏出小姑娘喜欢的胭脂水粉和饰品，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墨行言闷头吃着也不说话，心头酸涩难明，懊恼中自我反省。连刘铁牛那莽夫都懂得用小玩意儿博取念念欢心，自己竟不如他！万一真被他抢走 不行，他要想办法阻止。 “念念，铁牛将军送你这么多东西，不如用羽绒服做回礼？”墨行言凑到沈念耳边，低语道。 “好，马车里正好备有两件我去取来。”沈念微点头，两眼笑得如同弯月，她正愁如何回礼墨哥哥就想到良计。 真想捧着墨哥哥的脸唧两口，碍于民风保守，沈念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才欠身下楼。 不一会儿，沈念捧着两件羽绒服进来，一左一右拎着展示，“大人、将军，这是我设计的羽绒服。本来大人出发前就该赠你，东忙西忙竟把它给忘了。” 湖蓝绸缎羽绒服胸前绣着展翅鹫鹭，焦红色则是下山猛虎，正好契合两人一文一武。刘骞曳和铁牛将军起身接过，背过身脱去外袍当场换上。 两人刚转身，墨行言伸手挡在沈念眼前，沈念不禁觉得好笑配合的闭上双眼。一边监督着两人进度，一边欣赏着沈念初露线条的姣好侧颜。 余光却无意瞄到正对面的赵无双，只见她双手托腮痴痴傻傻的盯着将军后背。墨行言眉头一拧，水性杨花！转头不想再多看一眼。 武将身手敏捷更衣速度也快人一步，刘铁牛扣好衣襟，脱下厚重的棉衣后感觉身体轻盈无比。兴致大发的他后退几步，在空地显摆起拳法。 行云流水的动作带起呼呼破空声，一套拳法结束。刘铁牛解开领口衣襟，大赞道：“沈姑娘，有了羽绒服以后寒冬我只需再着一件单衣即刻。轻，还暖和。多谢！” 生怕被拳头波及的刘骞曳躲在角落，等刘铁牛坐定他才转身落座。一转身，连同为男子的墨行言都忍不住赞叹，“大人换上羽绒服后，愈发清秀，立马就年轻不少。” 沈念点头附和，静逸的湖蓝和颈腿细长的鹫鹭烘托出他文人气息，尖锐的长喙、锋利的爪子暗合他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挑剔如她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刘骞曳眉尾一扬，“没骗我？” “骗你作甚，瞧你娘们儿兮兮的样，那鸟哪有我这虎威风。”刘铁牛见众人移不开眼，酸溜溜地应着。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赵无双见两人如此喜欢，开口问道：“沈姑娘，羽绒服是你做的？” “嗯。”沈念道。 赵无双继续说道：“那劳烦沈姑娘替我赶制一件，看将军喜欢得紧我也想要，尺寸让掌柜送来纸笔我写给你。至于样式，就交给沈姑娘决定了。” “好。”来了生意，沈念走到赵无双身边，细细的将她打量一番，“无双姑娘肤色雪白，不知莲青色你可喜欢？” “喜欢。” “那平日喜欢修身点还是宽松一些呢？” 赵无双转动眼珠，都说男子好-色，冬日服饰大多厚重完全遮住身材，修身些更能吸引眼球，笑道：“修身一些。”说完，又觉得有男子在场，羞赧一笑，“也不要太过修身。” 沈念再问了几句，心里有了大概模样。 这算不算私人订制？沈念似乎听到了哗啦啦的金钱声音。这次就按平常售价收取，算是感谢她给自己带来灵感。 沈念重回原位，道：“无双姑娘，明日未初就可到祥和巷墨家小院来取。” 制作一件羽绒服最快也需要两日，沈念见她衣袖磨得发亮，猜到她没有换洗衣裳。想必身上的盘缠也被山匪劫走，所以准备连夜赶制。 散席后，赵无双安顿在驿站。 沈念到工厂取来加工好的羽绒内胆，挑选好里外面料抱着一大堆东西回了小院挑灯夜战。墨行言不肯歇息，抱着书在一旁陪着。 鸡鸣声划破夜幕，沈念放下尚未完工的羽绒服活动着发僵的肩颈。墨行言睁开惺忪睡眼，心疼的道：“念念，赶紧歇会儿，晚一点也没关系。” 沈念摇摇头，“就差扣子了，做完再睡。” 说完，沈念重新拿起针线开始缝制盘扣，盘扣是她特意挑选的梅花扣。终究是她低估了缝制盘扣的难度，一次次手滑戳到指尖，赶走她周身困乏。 第167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167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巳时末，九对梅花扣终于缝好了。沈念双手食指指尖扎得碰都不敢碰，里外翻查了一遍，整齐叠好放在几案上。 沈念将枕头竖起靠在床头，准备小眯一会儿。不曾想，新换的被褥太过柔软温暖。嗅着枕头上阳光的味道，沈念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一点点钻进被窝。 通宵确实累人，又正逢长身体的年纪，睡得极沉。吵闹声从薄薄的窗纸透进屋里，她翻翻身，继续睡了。 “这是我特意给念念带的松子，你不吃就算了每颗咬开就扔了，暴殄天物会遭报应！”沈煜之心疼的看着满地带瓤的松子壳，忍了许久，还是发了火。 赵无双呸的吐出口中松子，讥笑道：“要是在丞相府，这些东西送我我还看不上，我吃你的东西是您家主坟冒了青烟。” “你！你欺人太甚你！”沈煜之气得浑身发抖，握紧拳头就要冲上去。 柳氏赶紧把他拉到一边拍后背替他顺顺气，余光警惕的瞄着赵无双，低声的道：“当家的，那人是丞相府的，忍忍，别给念念找麻烦了。” 盛怒中的沈煜之为了沈念硬生生压下脾气，气得狠了腿脚有些发虚，搀着柳氏的胳膊慢慢挪动着脚步。 刚走到台阶最上面，赵无双用手帕擦擦嘴，鼻孔朝天的瞥向夫妇两，“你，那瘸子，给我泡壶热茶，要上好的雀舌，没有就上街去买。” 上好的雀舌她也没喝过，还是在宫宴上听皇上提及才知晓名字，摆明是在故意刁难。 沈煜之被戳中痛处，拿起手中的小棍一扔，一改往日斯文模样，指着鼻子大骂道：“滚！没爹娘教的东西！” “你个老不死的乡下佬！敢骂我爹娘！”赵无双起身叉腰，回骂道。 站在走廊上的沈念嘴唇紧抿，眼底蓄满愤怒，盯着赵无双，“给我闭嘴！” 赵无双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上前讪讪笑道：“沈姑娘，你府中下人实在是缺管教，我只不过想喝点热茶都不伺候。” 沈煜之嘴张了张，见沈念抬手示意又闭上嘴转过脸不看院中那人。 听到不多弄不清缘由又不好当面询问，万一是爹娘没分寸，到时候沈念顾忌赵无双家世，别的不说，刘大人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但看着爹娘被人欺辱，忍气吞声也不是沈念的风格，画风一转落在赵无双的身上，“赵姑娘，羽绒服还满意吗？要是满意把钱付了，不多，五十两。” 赵无双拉起虎皮做大旗，凛然不惧的道：“五十两！怎么不去抢？我一月零花不过十两！奸商！等我回家，一定让爹到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沈念被气得发笑，“快去，进京路途遥远，不如现在和我一起去找巡抚刘大人，看他到底帮谁。” “要去自己去。”赵无双吃定沈念不敢动手，坐回摇椅上不屑的扫视着三人，“来之前我就问清楚了，这小院是墨公子的。我不走，你也没资格赶我。” 沈念点头笑着，眼底更沉了些，“我这就去找刘大人。” 转头看向夫妇两，道：“爹、娘，我去县衙一趟。看好屋里，就算是掉了一颗芝麻也要报官。” 要不是顾忌墨哥哥新官还未上任，今天非撕了她不可。沈念沉着脸出了小院，决定抽空买几个护院放在家里。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人，直接扔出门外。 刘骞曳正在批阅公文，见她怒气冲冲的进来，心有不解但还是堆满笑容问道：“沈掌柜，今儿这是怎么了？”毕竟拿人手短，羽绒服还在身上穿着呢，低下头也不丢面子。 沈念连头都不点一下，道：“大人，麻烦您把捡来的野丫头捡走。出身娇贵，我伺候不来。” 刘骞曳眉间一抖，和赵无双有关？“她怎么了？” 沈念细数罪状。 刘骞曳惊得心尖发颤，一个贵为丞相之女，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回朝还要和丞相打交道呢。可沈念屡次为朝廷解决忧患，良心上也过不去。 真是左右为难，刘骞曳叹着气道：“沈姑娘，你也知道我与丞相” 沈念深呼吸几口气，道：“我也不让大人为难，将她拉走就是。官场上的事不明说我也懂，不然，何必专程跑这一趟？”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刘骞曳心头暗赞，同时不忘感谢挡住暴风雪的墨行言，要不是沈念顾及他，恐怕会闹到不好收场。这大福气，是他羡慕不来的。 刘骞曳带着两名官兵，随沈念去了小院。见赵无双一人坐在院中脚边狼藉不堪，眸光微漾轻看她几分，语气依旧温和，道：“赵姑娘，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随我去官驿。” “不去，那破驿站什么都没有，不如这墨府住得自在。”赵无双一口回绝。 “这院子小且没人看守，就怕有人得知您的身份仗胆行凶” “哼，别拿这话吓我。要是我在墨府出事，在场的人，包括刘大人你谁都逃不了干系。”赵无双听惯了官腔，这几句话唬不住她。 第168章 立字据 第168章立字据 刘骞曳任职巡抚一来得罪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员，饶是赵丞相都不曾出言恐吓。小小女子脾性居然如此大，暗暗在丞相头上记下一笔。 朝中对丞相的非议从未停止，贪污受贿、买卖官职，甚至还有传闻说他手中还有几条人命。但丞相平日里掩藏得好，吃穿用度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圣上私下派人查了几次，无果而回。 刘骞曳面露不悦，嘴皮刚动，赵无双娇滴滴的道：“刘大人既然这么有心，把官兵留下看门，这样大人就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 官兵虽无官职，跟在巡抚身后也无人敢看轻，话音未落两人齐齐握住剑柄，死死盯着她的颈项似乎真要取下项上人头。 赵无双惊慌的站起身躲在柱子后面，哽噎着道：“刘大人，快，快救我。”泪珠一串串落下，仿佛是她被人欺负了一样。 高！实在是高！几秒时间就将绿茶演绎得淋漓尽致。这双眼也是瞎得可以，竟然对她泛起不该有的同情心，此刻的沈念恨不得自戳双目来警戒自己。 刘骞曳见状无奈的皱眉摇头，毁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那日就该多睡会儿也算为民除害，那铁牛也是救个祸害回来作甚！ 刘骞曳手一抬，官兵放开剑柄重新站好，这才开口，“他兄弟二人是本官左臂右膀，不是私人护院。赵小姐若是需要，本官可代丞相为你聘请护院。不过，还得先劳烦赵小姐立下字据，日后本官好向丞相讨要。” “可。”赵无双当他寻借口示弱，迅速收起眼泪端起架子。 沈念拿来纸笔，提醒道：“大人，护院的伙食费一并记上。小女子手头紧，多花一文都心疼得很。” 你手头会紧？刘骞曳笑着看向沈念，用眼神试问。 沈念眨眨眼，狡黠的笑着。 夸张点说，沈念如今日入斗金，随手捐赠的物资都是万两白银起步。她要是手头紧，北秦没几人敢说自己是富商。 刘骞曳无言。写好字据后，亲自盯着赵无双署名按指印。 沈念却突然说道：“大人，忘了写房钱！” “这小院是墨公子的，与你有何相关？墨公子若是要，我给就是！”赵无双傲然道。 刘骞曳收好字据，向沈念拱手作别，那眼神分明还有话要交代。沈念会意，回礼后跟在他身后说是送行。 走到巷道尽头，刘骞曳才停下，转身提点，“赵无双虽然无礼但也是丞相之女，沈姑娘下手轻一些，不要因她落人口实。” 身居要职的他已记不清上一次对人掏心挖肝的忠告是何时，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一个字惹来杀身之祸。但他认为沈念不一样，性子通透、善解人意又有原则。 心里虽然相信她，还是忍不住提醒几句。 刘骞曳深深叹一口气，惆怅的道：“就当是为了你的小竹马。” 沈念心思流转，“大人无需担心，我会拿捏好分寸。要是拿捏不稳就找大人斟酌，到时候可别说我烦你。” 刘骞曳笑了笑，“沈掌柜头脑清晰，我倒想能为你分忧解难换一顿好吃的。只可惜，今日终于有了机会却没帮上忙。” “大人说笑了，寻味楼想去就去，就怕您不敢。”沈念道。 “别送了，回去。”刘骞曳转身离去。是啊，他不敢。一次两次还好，隔三差五就去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 沈念回到小院，就见院中的赵无双像打了胜仗的大公鸡，高高扬起下巴，就差打鸣了。冷哼一声，径直走进厢房。 一推门，一家老小都在。沈铎以为她不知情，迎上来就告状。无论沈念怎么安慰，嘴巴嘟得可以挂住油瓶。 沈铎之前还嚷嚷着要跟阿姐学做生意，今儿又改了主意。他要学墨哥哥苦读诗书考取功名，等他做了大官，就没人敢再欺负爹娘和阿姐。 母女三人轮番上阵都哄不好沈铎，沈念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用吃的试一试，“小铎，想吃火锅吗？” 沈铎立马跳得老高，拍手应道：“好，吃火锅，不给那恶女人吃。” “好，小铎说了算。”沈念笑道。 一家人分工合作，沈铎负责配合沈煜之生火搭灶，柳氏带着沈岚去集市采买牛羊肉，沈念假借去酒楼准备调料钻进空间摘些新鲜水果和蔬菜。 赵无双抱着话本舒服的蜷缩在吊椅上晒着太阳，看大家忙碌着，问道：“喂，你们在干嘛？” 一家子生火的生火，洗菜的洗菜，全背对着她自然也不会理会。赵无双自讨无趣，捧起话本偷偷窥视着。 菜刚上桌，护院也找上门。柳氏热情的招呼着两人，“两位大哥，来，过来坐，一起吃火锅。” 火锅？赵无双侧耳听着，伸长脖子好奇的看着满桌生菜，中间的铁锅咕嘟咕嘟的冒着大泡，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赵无双想都没想站到沈铎身后，“我也要吃，赶紧让座。” 沈念抬眼一笑，“好啊，那先交伙食费，要是没钱就去后院劈柴抵账。” 第169章 给钱和劈柴，自己选 第169章给钱和劈柴，自己选 香味扑鼻，赵无双被勾得不停的咽口水。护院不在，她想要推开沈铎却又不敢，一对五怎么算都是输。 沈念故意夹起一片牛肉片，蘸上料汁慢慢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不停推销道：“爹、娘，牛肉片奶香奶香的可好吃了。” 看着她抓心挠肝的模样，沈念搜肠刮肚用所有她想得到的形容词描述着牛肉片的美味。 这一战，赵无双输了。 无法抗拒美食诱惑的她收敛起傲娇的姿态，近似哀求的道：“沈姑娘，先让我吃两口再去找刘大人取银两，好吗？” 沈念摇摇头，“不好。赵小姐别忘了，我通宵达旦赶制的羽绒服还没给钱。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怕万一你又赖账怎么办？我做生意向来讲究诚信，不管你是找刘大人要银两也好，劈柴抵账也好。我答应你，只要看到银两或者柴火马上给你备菜。” “你！” “算了，赵小姐别说我故意刁难，你实在想吃就去后院采点蔬菜来涮。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家规矩就是这样，想吃那就得自己动手。”沈念嘴里一刻不停边吃边说。 既然此路不通，赵无双转移目标站到沈煜之和柳氏中间，楚楚可怜的道：“那个，说你瘸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还有，还有那松子是苦的我真的饿了，能让我吃点吗？” 沈煜之气得太阳穴血管爆起，竭力压下火气心平气和的说道：“沈家是念念做主，她不点头我们谁都不会同意的。” 柳氏就不同了，本就出生乡野成亲后受沈煜之的影响才收起性子，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亏你还是丞相的女儿，不会说话就找根木棍塞上也不怕出门丢尽祖宗的脸。你要是我女儿，我早就按进粪桶溺死了” “别你你你的，舌头捋不直就剪了。我活了几十岁也算开眼了，变脸比变天还快。怎么？你爹是丞相就了不起？就高人一等？告诉你，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想吃火锅就按念念说的去办，别在这儿哼哼唧唧烦死人了” “你们，你们！我让刘大人把你们全家抓起来！”赵无双被说得头脑发懵嗡嗡作响，想反驳都找不到说辞。 沈念扶额，“赵小姐，别动不动就是刘大人长刘大人短的，他是朝廷命官不是你家小厮。一句话，想吃要么给钱要么干活。你爱看那就好好看着，别影响我们。” 赵无双梗得说不出话，圆嘟嘟的脸气得通红像冬天刚从地里扒出的胭脂萝卜，面上还带着土色。憋了半天，连句整话都憋不出来。 “等着！”恼羞成怒的赵无双狠狠剜了沈念一眼，吼完就转身跑了。 沈铎放下筷子，跟在后面，等她人一出门直接栓上门栓，两手拍了三下，欢呼道：“吃火锅咯” 赵无双根本没有跑远，没人追上来又无处可去，回到门口用力锤着大门，“姓沈的，快给本小姐开门快点” 门内的人嬉笑着，门外的赵无双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她愤恨的踹了几脚大门，低头躲避邻居关注的目光。 墨行言刚刚走到路口，就被她闷头撞个正着。看她要倒，条件性的伸手将她扶住，还没等墨行言反应过来，转头只看见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这人是谁啊？撞了人不道歉就跑了。 “嘶——”墨行言的胸口被肩膀撞到，手一碰就痛得不行。 走到门口就看见门上的鞋印，小小一个一看就是女子留下的。难道没人在家？可门外又没落锁，奇怪。 墨行言推了推，门从里面拴上了。他扣响门环，喊道：“念念，我回来了念念” “念小铎，怎么没出去玩儿，你阿姐呢？”门打开，开门的人是沈铎。墨行言一边栓门一边问道，嗅了嗅，“在吃火锅？” 墨行言还在发问，沈铎早就跑到位置上继续开吃了。 “墨哥哥，快来吃火锅。”沈念坐在位置上挥挥手，眼睛却盯着锅里。 在门口拍去身上的灰尘后墨行言点头问好，在沈念右侧坐下，关切的问道：“昨晚熬了一夜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在家吃火锅不麻烦吗？” 沈铎囫囵吞下嘴里的食物，兴奋的道：“不麻烦。墨哥哥你不知道因为火锅有人被气得半死。嚷嚷着要找刘大人抓我们” “别怕，有我在。”墨行言宽慰道。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撞他的人是赵无双，踢门的应该也是她，看来确实气得不轻。欺负沈家人气死活该！ 有了墨行言的加入，这顿火锅吃到天黑才结束。筷子刚放下，一家人又围坐在火炉边磕着松子聊起了天。 沈念困得睁不开眼不停打着哈欠，眼眶里积满泪水。伸着懒腰说道：“我先睡了，实在太困了。” 临睡前，想到赵无双吃瘪的样子沈念忍不住想笑。今天让她这么难堪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真好！ 睡着的她嘴角依旧上扬着，似乎做着美梦。 第170章 送货上门 第170章送货上门？ 清晨醒来的沈念心情极好，如同今日的天气一般。用完早膳就坐在院里发呆，晒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周身暖洋洋的，舒服得差点睡着。 爹娘摆弄着院里的花草，大姐和小铎各在走廊的一端捧书高声读着，墨哥哥大清早也不知忙什么去了，就她闲人一个。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有家人、有墨哥哥，各自做各自喜欢的事，一同吃饭、闲聊…但这些都只能想想。 爹娘年纪大了不肯离乡背井生活，沈念其实知道他们是想在村里等大哥归来。大姐再过两年就要嫁人，小铎也会长大、成亲、然后娶妻生子。 至于自己…沈念似乎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说从没想过那是骗人的，只是每次想到成亲意味着牺牲、放弃，她就心有不甘。 凭什么女子就得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操持家中的大小事务。重活一世，她不想不愿那样潦草的过这一生。 一阵风吹过，厚重的云层将阳光完全挡住。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被吹得冰凉，沈念的心跟着猛地一沉，没了晒太阳的雅致。 情绪无处发泄，像气球一样越吹越大眼看就要炸了。沈念找到发泄的好办法，走进被赵无双霸占的东厢房，发现东西少得可怜。所有东西放在一起，两根指头就能轻易提起。 “这也太寒酸了！”沈念感叹道。 一把缺齿的绿檀木梳、一个味道散尽的香囊、口脂腮红…刚换下的旧棉袍加上一新一旧的两套里衣外再无其他的东西。这是把全部家当穿在身上了？沈念乍舌。 找来废弃的边角料，胡乱缠好就扔在了大门后面。 不如去空间看看，反正昨天进去好像也没事，想法一冒出头再也收不回去。风吹云散暖阳再次露出来，沈念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假寐进入空间。 进了空间，沈念先是转了一圈，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摘下一串葡萄边吃边走着，耳边传来柳氏的声音。 “再过几年就及笄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在哪儿都能睡着。” 沈煜之抬头苦笑道：“本来就还是孩子。你呀，老念叨怎么还不长大。真到孩子大了飞了那天，你又该念叨怎么风一吹就长大了。” 沈念跟着笑了起来，心念一转就出了空间。 而此刻，赵无双正躲在小巷路口。昨日负气离开，身无分文的她在别人马车上睡了一晚。脸本来就有点婴儿肥现在肿得更明显了，发髻松散的垂落在后脑勺上，羽绒服更是惨不忍睹，才穿一天到处都是皱褶，前襟还有零星几颗油点。 昨天其实就知道她撞到的人是墨行言，当时碍于面子不想再回小院。回头想想又后悔不已，早知道昨晚就该缠着墨行言带自己去官驿。 一等再等，赵无双站得双腿发麻脚趾发痛，足足等了三个时辰才等到墨行言。赵无双过于激动，没留意到脚边的树藤，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好在她还记得用手护住脸，不然摔花脸不说还得掉几颗牙。 赵无双趴在地上用余光看着不远处的墨行言，看他一步步走近在眼前站定。心，狂跳不止。却见墨行言从袖中拿出折扇紧握住，另一头放在她掌心，道：“握住，拉你起来。” 这是被嫌弃了？赵无双撇开木棍，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伸长手哽着声道：“公子，疼…”看他退了两步，暗骂墨行言书呆子！ 墨行言又退了两步，拱手道：“赵姑娘你等一下，我去叫人。” “直接扶我起来不行？让我坐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赵无双愠怒的问，面上还是端着名门闺秀的清高自傲。 墨行言往小院走着，回了一句，“从小夫子就教导我，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找个大婶儿帮忙更好。” 一转身，眉目清秀的一张脸写满嫌弃。很明显，赵无双在念念手中吃了哑巴亏，想用接近他的方式恶心念念。 卑贱！无耻！ 蹬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二、一…”，墨行言默数着猛地往左侧一跳，躲开偷袭。 赵无双扑了个空，头拽着身体往前倾，跑了几步，脸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赵无双双手撑在面前认命的闭上眼，但又有些不死心的大呼道：“墨公子，救我…” “砰—”，路边不知是谁家的柴火堆被墨行言一脚踢到赵无双面前，成功将她绊倒在柴火堆上。 沈家一家子听到声音打开院门刚好看到最后一幕，沈念面色一暗墨哥哥怎么会和她一起？难道准备收留她？ 赵无双狼狈不堪的站起来，散乱的发梢上还带着枯草屑。同为女子的她观察力敏锐，沈念那一闪而过的狐疑不满被她抓住，心中暗喜，这么在意墨行言，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行言哥哥，谢谢你及时出手相救…”只见她娇滴滴的福身道。 心中恶寒，冲得墨行言太阳穴突突跳着。 沈念双手环抱面色如常，没想到堂堂丞相府大小姐脸皮厚到这种程度。 第171章 ‘野狗\’进屋 第171章‘野狗’进屋 似乎墨行言还没注意到她，沈念闪身站到门后，戳戳沈铎，无声比划了一下回院里重新躺在躺椅上，静候女主入场。 她倒要看看丞相之女的段位如何。 “赵大小姐，我和你并不熟稔，叫墨公子更合适。”太过刻意的矫揉做作让墨行言仿佛生吞苍蝇一般恶心，大迈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墨行言此刻满腹郁闷，无数次夜里幻想沈念能唤他行言哥哥，而今一想，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墨哥哥，快进来我要关门了，免得野狗跑家里乱咬人。”沈铎把家人推进院里，双手把住门喊道。 附近有野狗？墨行言不解，“有野狗？大概是天气冷没吃的才窜进院里，到时候让墨安放点剩饭在门口。下次开门注意些，被野狗咬到会得狂犬症。” 说者无心，但这些话落在赵无双的耳中成了另一个意思，本就狼狈的她暗地里银牙紧咬。虎落平阳遭犬欺，换做在京都这一家子休想有好日子过。 赵无双咬碎牙也只能忍着，快步跟上前的同时理着乱发，趁沈铎侧身的瞬间从墨行言身后迅速钻了进去。 眼见那人进了屋，沈铎来不及阻拦烦闷的小声嘀咕着，“晦气！又让野狗进了家门。” 墨行言闻言反应过来，笑着道：“调皮。”关好门转身，看到门口的包裹以为是沈念要用的布头顺手拎起。 顺利进了院子，赵无双意外的没有作妖，亦步亦趋的跟在墨行言的身后。 沈家人默不作声，心中虽有不满但这毕竟不是沈家，向墨行言点头示意后各自回了各自房间，沈铎扭头忿忿的瞪了赵无双一眼，却看见她嘴角毫不掩饰的讥笑。 拳头紧紧握起，仇恨的种子在心中深埋。忍！一定要忍！墨哥哥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总有一天他沈铎要让所有曾经看不起爹爹阿姐的人刮目相看。 墨行言走到躺椅旁弯腰柔声道：“念念，进屋睡。” 假寐中的沈念睁开眼，“墨哥哥，回来啦。”见他手中提着包裹，又问道：“这是她的行李，墨哥哥提着它干嘛？” “我以为是你的。”墨行言紧皱着眉把包裹扔回门口，翻来覆去洗了好几遍手，要不是沈念出声阻止，恨不得用刀刮下一层皮。 赵无双黑着脸抱起包裹回了房间，一连几日鲜少出门，三餐都是护院送进房间。 沈家人在小院呆了三日，习惯劳作的柳氏惦记着家里午膳时难得沈念也在，委婉的说了一下回家的打算。 沈念一点也不意外，知道他们习惯乡下生活出门就是熟识的乡里邻居，小院确实憋屈。用完午膳，上街采买后亲自送一家人上了马车。 冬日天色黑得早，目送马车远去后沈念步行着回了小院。 刚到街口，就瞧见墨安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嘴里小声说着什么。 沈念收住脚步，躲到转角处大树后面。回自己家整得跟做贼似的，莫非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再一想到这几日墨行言早出晚归，心里更是觉得奇怪。 “确定院里没人？”得到肯定回复后，墨行言提着大包裹飞快的跑进小院。 沈念娥眉蹙起，墨哥哥有事瞒着自己？思量后到街上转了一大圈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再回小院。不料墨行言和墨安竟然都不在家，心中疑团越来越大。 她正要回屋，几日不曾迈出房门一步的赵无双笑盈盈的走到面前，转了一圈，显摆着新衣裳，“怎么样？这身行头比你缝制的羽绒服好看多了。” 沈念懒得应付，绕开她径直回屋。 “这可是行言哥哥特意替我挑选的，没想到这么合身。”赵无双自顾自的笑着道，见沈念身形顿了顿，眸中的笑意更甚。她就不信，沈念能忍。 筹备了几日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不出一口恶气，怎么对得起咬牙花掉的银票。谁知，沈念却没有任何反应。赵无双不死心的继续说着，“行言哥哥眼光真好，颜色和绣花都深得我意” 赵无双的话，沈念自然不信。但一想到方才墨行言鬼祟的模样，那话像魔咒一般在脑中挥之不去。 一直等到戌时末，才等到再次归家的主仆二人。沈念站在黑黝黝的走廊里，淡然问道：“墨哥哥近来很忙？忙些什么？” 墨行言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踩空，“念念怎么还没睡？” “所以，近来在忙什么？”沈念再问。 “没，没忙什么，为上任做准备，所以” 黑暗中，沈念微微一笑，不等他解释完转身回了房间。 墨行言不明所以，不追上去反倒扭头问起墨安，“赵无双又惹她生气了？空了向护院打听打听。” “好睡醒我去问问。”墨安打着哈欠回道。 翌日，墨行言特意晚些出门，哪知沈念天不亮就去了工厂。晚上好不容易等到沈念，她却直接回了屋。墨行言接连三日碰一鼻子灰，连面都没见到。 再是愚钝，也猜到这是故意躲着他，墨行言百思不得其解。 第172章 北秦首富 第172章北秦首富 而沈念早就将赵无双的话抛之脑后，静下心一想就知道墨行言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之所以‘躲’着，其实是羽绒服畅销工厂忙不过来而已。 要说气，也是气那夜墨行言的回答含糊不清，气恼他隐瞒自己。沈念也想腾出时间聊聊，奈何忙得抽不开身。 这边还在忙着，刘骞曳那边又传来好消息。 前有腊肉泡面后有棉衣手套，彻底解决镇北军将士们的供给、防护问题让北秦在战役中大获全胜。此战结束，北秦威名远扬，其余地界蠢蠢欲动的邻国暂时消停。 皇上大喜，紧急传召刘骞曳入宫，在朝堂上褒奖其护国有力。早朝结束后，特意召集刘骞曳与户部、兵部、工部三部尚书商议军需物资之事。 兵部尚书一进御书房就大倒苦水，原因让皇上哭笑不得。 镇北军因常年镇守苦寒之地，先前因物资不足连年派兵都只能勉力守住边境城门。而今有了充足的后勤供给一雪前耻声名鹊起，竟引发其余边境部队集体申请物资。 无他，都想借战役壮北秦国威。 刘骞曳巡查各地，知晓各地气候不同，当即答道：“大人稍安勿躁，送往北部的物资显然不适合南边部队。与橘生南为橘北则为枳一个道理，等下官确定差异后上报皇上批阅也不迟。” 皇上点头道：“嗯，那就有劳刘爱卿为此事奔劳。” 刘骞曳抱拳施礼，“能为皇上分忧解难是微臣应尽职责，微臣定不辱使命。” 事不宜迟，刘骞曳受命后连夜打马回了万水县。一路奔波，清晨时分入城就去了墨府，沈念不在，转头又去了工厂。 见到沈念作揖打趣道：“沈掌柜，恭喜恭喜。” “喜事从何而来？”沈念调皮的福身回礼，上下打量了几眼，试探的问道：“大人是进京领赏刚回来？” 刘骞曳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聪慧！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沈掌柜的慧眼啊。不过，进京不单是领赏，此事与沈掌柜也相关。” “噢，看来今日寻味楼又要出血了。” 刘骞曳一惊，“沈掌柜猜到是何喜事了？” 沈念耸耸肩，反问道：“难道不是因捐赠物资战胜敌国，圣上龙颜大悦奖赏我吗？” “非也，非也”刘骞曳摆摆手，故弄玄虚道。 沈念气定神闲的小手一揣，往正厅走去。这点儿小把戏就想姐姐着急，偏不，看谁先憋不住。进了正厅，沈念不紧不慢的烧水煮茶。 茶喝了几杯，热水续了再续，沈念还是不问。 刘骞曳反倒坐不住了，“你就一点不好奇？” “好奇。”但就是不问，沈念吃着糕点应道。 “那你怎么不问？” 沈念续上热茶，慢悠悠的喝完才道：“不问，刘大人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何必追问呢？” 刘骞曳哑然失笑甘拜下风，自己竟斗不过一个小姑娘，苦笑着说明皇上的意思，“若是此事能沈掌柜有望成为皇商，北秦首富之位指日可待，还不算喜事？。” “算！这是天大的喜事！”沈念激动得心尖都在颤抖，皇商，多少商人梦寐以求的荣誉。即使是她，也不能免俗。 见沈念一脸震惊，刘骞曳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对嘛，这才是小姑娘该有的样子。起身道：“那我就不叨扰了，还请沈掌柜尽早做准备。” 沈念飘在云里，木然的道：“好，那就不送大人了。” 刘骞曳一走，沈念默默算了算，又陷入忧虑之中。 目前工厂绣娘总共十五人，勉强能应付店铺销售。若要完全满足部队需求远远不够，原料、人工都是大问题。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沈念无奈的感叹道。 好在工厂面积够大场地暂时够用，眼下最急的就是原料-鸭毛和棉花。棉花一再断供，只能依仗空间产出。鸭毛，鸭毛，难道在空间养鸭？ 除此之外好像别无选择，沈念回到工厂宿舍进了空间。地里的棉花早已成熟，心念一转，棉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自动脱落飞到空地上。 沈念首次亲眼目睹，目瞪口呆的呆站在原地。这要是让别人看到那还得了，放到现代恐怕会被抓到秘密研究所生剖任人研究。 胡思乱想中，新一批棉花苗悄然冒出头。生长速度快得像被按了快进键似的。眨眼功夫就长到了三尺高，按这个速度产出不出十日，空间都装不下。 棉花生产这么快，何不试试养鸭？沈念在空间划出一块空地，用果树树枝简单绑了一圈栅栏。忙完后，拍掉手上的泥土。空间里有蔬果和虫子吃食不用操心，水呢？难不成从温泉引水？ 沈念心里还在想着，空地中心的土地慢慢凹陷，到了约有两丈深的样子，清泉从地底汩汩冒出，水里隐约还有小鱼游动。 这这也太逆天了！沈念倒吸一口凉气，这跟造物主有什么分别？闭上眼冒险凝神一想，噗通噗通下水声响起，再睁眼数百只鸭子出现在水面。 沈念惊到麻木，淡定的出了空间。 第173章 喜欢吗 第173章喜欢吗？ 原料问题解决，但总不能凭空出现在工厂，沈念走出工厂北行一里后停下。不远处废弃的北城墙腐朽不堪，仅剩下断壁残垣的零星老宅无声诉说着北城长久的衰败。 四下无人，沈念从空间拿出一根树枝探路，举步维艰的走到城门前。从一掌宽的门缝中看出去，城墙外的官道被杂草层层覆盖，泥土夯实的路面隐约可见，简单处理后应该勉强能用。 仓房若是建在这里运送物资从此处出城即可，距离工厂也不到三里。至于安全问题，附近无人居住只需养几条狗看家护院就已足够。就算遭贼，在工厂的工人也能听到动静。 真是绝佳好地！ 正好中午和刘大人有约，粲然一笑，狡黠的眸子中尽是盘算。 有求于人，沈念自觉放低姿态，亲自到县衙邀请刘骞曳大人。本就有命在身，刘骞曳当场应下。 不过，向来本着雁过拔毛的刘骞曳也提出条件。北城荒地半租半送，日后兴建时需留出一栋作为官驿。城门暂时交由沈念负责代为监管，修缮官道一事自然落到了她头上。 面对刘大人的狮子大开口，沈念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谈判分明是要吃人！一声不吭，作势起身要走。 刘骞曳讪讪笑着拦下她，“沈掌柜，条件不合适可以商量，以你我的关系怎么可能让你吃亏。” 沈念干笑着道：“大人，我是商人，不是山匪！” “沈掌柜真会说笑，先坐，先坐，坐下慢慢说。”她一回话，老奸巨猾的刘骞曳就知道还有周旋的余地。 经过两人你来我往拉大锯般的谈判，事情总算谈妥。 荒地沈念使用五年，五年后按市价买下。城门仍归沈念代管，官道维护费用她七县衙承担三成。 狠咬了沈念一口，办事效率出奇的快，还没出县衙地契就送到沈念手中。至于寻味楼，刘骞曳仍是厚着脸皮上门大吃了一顿。 沈念拿到地契，咬牙暗骂，老狐狸！吃人连骨头都不吐。但想到，于人于己都是好事释然许多。 邻县，墨行言和墨安从百年金店里出来，上车前，墨行言惴惴不安的问道：“墨安，你说念念会喜欢我设计的步摇吗？” 墨安一个头两个大，出发到现在听了不下十遍，订金已经付了还问。不禁反问道：“公子既然拿不住，为何不让沈姑娘先瞧瞧？” 问谁不好偏要问他，墨行言顿时也头疼不已。上车前，又忽然问道：“对了，那日让你去问护院，护院怎么说的？” “问了。”墨安心虚的低下头，眼神四处躲闪，“赵小姐在，护院说得不太清楚，回去我再机会问问。” 墨行言心思不在此处，嗯了一声上车就闭目养神。 回到万水县，墨行言在寻味楼下车。得空的墨安急急忙忙赶回小院，将护院叫到门外问起那天的事。墨安听完，冲着赵无双的房间吐着口水暗骂道，祸害！ 也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赶巧，墨安赶到寻味楼时，墨行言又去了工厂找沈念三人你追我赶。最后，墨行言几处寻遍都没找到沈念却被墨安追上。 得知来龙去脉墨行言气得魂魄出窍，难怪念念如此生气。 这赵无双真是个祸害！ 墨行言当即打马去了县衙，刘骞曳一顿哭穷叫惨就将他敷衍过去。交谈中，刘骞曳见他困顿，于心不忍的提醒道：“既然知道沈姑娘生气了，何不买些女子喜爱的东西哄她开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顿悟的墨行言把来意忘得一干二净，起身就走，敷衍了事的点头道：“谢大人提醒，改日宴请大人以表感谢。” 急急忙忙上了街，万水县中心街道商铺鳞次栉比，墨行言盲目的挨个搜寻，一连进了几家商铺都没找到合眼的物件。 天色渐晚，素来淡然的墨行言渐渐心急不已，胡乱进了一家商铺，满堂妙龄女子围着柜台拿着铜镜叽叽喳喳说笑着。 墨行言耳根发红不自在的转过身，店里伙计眼明手快，热情招呼到：“公子，本店二楼设有男宾专柜，这边请” 墨行言默不作声。 伙计一眼看穿他的羞赧，主动问起，“公子是替心上人选胭脂，还是赠送同胞姐妹的？” “有区别？”墨行言不解。 伙计笑道：“当然有，自家姐妹适用就好。送心上人，自然是精美、适用两者兼顾为上选。” 墨行言了然，道：“那就选最好的。” “得了，公子先坐下饮茶，小的这就把本店最好的胭脂拿出来供您挑选。”伙计溜须拍马，麻利的从柜台里取出藏品。 墨行言一眼相中檀木盒单独放置的胭脂，玻璃似的盒盖在余晖中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芒，煞是好看。拿在手中迎着日光仔细瞧了瞧，问完价爽快的掏出银票，用锦帕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墨行言回到小院天色已经黑透，见灯还亮着，敲门得到应允后才敢进入，一进屋就掏出胭脂，讨好的问：“念念，喜欢吗？” 第174章 真不禁逗 第174章真不禁逗 墨行言见她不为所动，着急的介绍起由来，“这胭脂不是寻常胭脂，是出自紫香云四十年老师傅之手的手工胭脂，一月最多三个。就连盒子也是南洋舶来之物，寻常难得一见” “墨哥哥，不用介绍我也知道此物珍贵。只是，我更想知道你为何突然想起送我胭脂。”沈念仰头盯着墨行言的双眼。 “因为因为我”结巴半天，墨行言见她眸色黯淡，心一横，闭眼说道：“因为那日赵姑娘胡说惹你生气，所以才想买些东西哄你开心。” 沈念微微叹息，转身站在他面前，“我知道，当时我就知道她不过是想激怒我、离间你我而已。我若是生气，那晚也不会等你。” 墨行言愕然，“那念念为何生我气？” 真是呆子。沈念不想浪费唇舌解释，“勉为其难”的接过胭脂，精美的琉璃外壳亮光闪闪，哪个女子又会不喜欢呢。 掀开盖子，胭脂盒一分为二，上面是光可鉴人的小小铜镜；下面则是桃红色的膏状胭脂，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 “谢谢墨哥哥，我很喜欢。” 墨行言如释重负，“喜欢就好。”瞬间，柔情在两人眉眼间流转。 沈念作为商人，无意间的问话打破这旖旎的氛围，话一出口她赶紧尴尬的解释道：“墨哥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到新物件就忍不住想问价格你别介意。” “没事，直接问也没关系。”墨行言宠溺的揉着她脑袋，“现在试试？我还没看念念用过胭脂水粉呢。” 沈念坐到梳妆铜镜前，用中指指尖蘸取胭脂在脸颊慢慢晕开。膏体细腻，晕开后与皮肤完全贴合，完全看不出上妆痕迹，惊喜的赞叹道：“墨哥哥，胭脂很好用，是不是很贵？” “职业病，职业病犯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场面再度尴尬，听到价格后沈念拿起胭脂翻来覆去的看，“这点胭脂就是十两？比寻味楼还赚钱。” 对啊，为什么不自己做呢。无非就是红色花朵碾碎滤掉杂质，晒干汁液混入桂花油或牛髓等油脂罢了。再找一些木工制作工具，行程现代化流水线作业。 横竖工厂增产也要招人，更何况冬季结束聘用的绣娘也需要安置，顺便还能解决替官府解决先前培养的手艺人的生计问题，一举多得的事何不放手试试。 意外得来生财之道的沈念两眼冒着金光，忍下心头的兴奋，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墨哥哥，我想自己生产胭脂售卖，你觉得如何？” 墨行言早已习惯她突如其来、看来荒谬实则十拿九稳的奇思妙想，想也没想便应道：“念念想做那就去做，我会一直支持你。不过对胭脂我我不太了解，可能帮不上忙。” “你的支持就是最大的帮助，要不是墨哥哥斥巨资送我胭脂，我还想不到这点。如此说来，该我感谢墨哥哥才是。”沈念身体往后仰，倚靠在墨行言的怀中煽情的说着。 灯笼随风摇摆，笼中的烛火跟着摇曳，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沈念扬起的脸上，胭脂盒上的琉璃折射的光线散落在屋里。 沈念白皙透亮的肌肤淡抹上胭脂后泛着粉色光泽，增添了两分别样的味道，就像树上刚要成熟的蟠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墨行言痴痴的看着，咕咚一声喉结滚动，燥热充斥全身。他肌肉一僵，吃力的扶起沈念，“念念，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说完逃荒似的跑了出去。 傻子！傻得真可爱，没想到墨哥哥居然是个纯情少年。沈念看着仓皇的背影捂嘴笑着，起身关好门，吹熄烛火后躺下歇息。 在院中吹着冷风的墨行言看着烛火熄灭，深吸一大口冷气，企图按下心头跳动的燥热。可那嫣红的小脸仍在眼前晃动，墨行言只能不停捧起水池中冰凉渗人的池水拍在脸上。 半晌后，燥热褪去才敢回房。 翌日，卯时刚到，摩拳擦掌的沈念早早醒来。天空被浓雾罩着，将初升的太阳挡得严严实实。 等了将近一刻钟，墨行言顶着黑眼圈出了房门。见到沈念，眼神不自觉的躲开，“念念，起这么早。” “可能太兴奋一大早就醒了，墨哥哥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晚没休息好？”沈念见他躲着自己，走进几步明知故问到。 “听你说想做胭脂，担心帮不上忙，所以后半夜才睡。”墨行言后退几步，不敢和她对视，“念念，你去寻味楼用膳，我先去楚大人那儿要手艺人名单。” 墨行言说完，转手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快步出了门。 沈念独自风中凌乱。这么不禁逗？她又不是摄人心魂的红粉骷髅，至于么。 拿到名单，两人走街串巷一一拜访，连街边摆摊的手艺人都不肯放过，尽一切可能的招揽人手。 第175章 绣娘出马 第175章绣娘出马 手艺人大多出身贫寒住在大杂院里，街道狭窄，龙蛇混杂。马车既不方便也过于招摇，两人只能步行。半个时辰过去，才找到三户人家。 效率实在太低，一天下来十个人都找不到，这样肯定不行。 沈念抢过名单一分为二，“墨哥哥，我们分头行动，午时在寻味楼集合。” “不行！”墨行言一口回绝。一路上不少地痞不善的盯着沈念，那眼神秽浊不堪他会不懂那些人的心思。 巷道错综复杂，废弃的房屋到处都是，一旦出事连人都找不回来，墨行言怎么可能放心沈念独自行动。 “墨哥哥” 墨行言厉色的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念念，听话！”见她一脸焦灼，揉着她紧皱的眉心，放低声音，“这里不比大街，不安全。” “我保证，只去临街的人家，一定一定会注意安全的。”沈念举手对天发誓，“墨哥哥，你就信我一次，好吗？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一阵软磨硬泡，墨行言态度依然坚定。 早知道就自己出门了，时间一点点过去，口干舌燥的沈念有些抓狂，“墨哥哥，胭脂事小，战场物资事大。不是我心急，是真的耗不起。” 提到物资，墨行言总算松动了些，“可可这小巷真的不安全。” 沈念拍着胸膛再三保证，墨行言勉强松口，将挑选后的名单递给她，“这几页大多数在主道上，你只能去这几家其他的交给我，别忘了午时集合。” “好，我只去这几家，午时集合。”沈念一边挥手应着一边朝下一个目的地小跑而去。 墨行言看着她走远，放心不下，悄悄跟了上去。想到上任在即，以后就不能随时跟着，墨行言盘算着替她找个跟班。 跟了几条街，发现沈念有意避开小巷和地痞聚集地，墨行言才安心的拿着名单拜访。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午时，墨行言依约回了寻味楼。刚到包房门口，就听见沈念叹息声。 看来受挫了。 墨行言早就料到结果，虽然沈念掌管这几家商铺，但鲜少露面，外人多数不知道她才是大掌柜。年纪又小，就算表明身份，别人也会当她信口雌黄招摇撞骗。 一问，果然如此。 沈念气得牙痒，“年纪小就不能做生意？哪门子的歪理！让他们到酒楼工厂求证都不信！” “这不怪你，我也只招到两人。”墨行言落座后摊开名单，“回来路上我就在琢磨这个问题，挨家挨户去找找到猴年马月都未必能招齐人手。” “那怎么办？手艺人又不会去人牙子市场。”沈念垂头丧气的趴在桌上。 墨行言问道：“念念，现在工厂有多少绣娘？” “十五人。” “那你计划再招多少人？” 沈念有气无力的张开手掌，“五十。” “那绰绰有余！”墨行言捡好名单放到一旁，拍着沈念的肩膀道：“先吃饭，吃完我就告诉你到哪儿招人。” 沈念软趴趴抬起眼皮，“墨哥哥，你在哄我吃饭？招不到人我也不会用绝食惩罚自己，那太蠢了。” “当然不是。”墨行言笃定的道。 沈念瞬间满血复活，着急问道：“墨哥哥快说，到哪儿招人？” “先吃饭，食不言寝不” “说不说！”沈念拍桌咬牙问道，像极了呲牙咧嘴的小奶猫。 墨行言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道：“你想想，绣娘未成亲的是不是有父亲兄弟，成亲的有丈夫子侄？” 沈念恍然大悟，对啊，她怎么没想到，绣娘一句话胜过自己十句话，拿回家的俸禄就是最好的招聘简章。真是的，白白浪费一上午的时间。 “嗯嘛-”兴奋中的沈念抱着墨行言狠狠亲了一口，“墨哥哥真棒！吃饭吃饭，吃完就去工厂。”端起碗，狼吞虎咽。 墨行言呆呆坐着，眼眸闪着疑惑的光。方才，方才念念她一瞬，热血冲上头顶。从颈项到耳尖火热滚烫，连手指都充血发红。 完了，纯情少年不会被吓傻！冲动了冲动了。一分神，饭粒呛进气管，“咳咳咳”沈念咳得满脸通红。 墨行言回过神，伸出的手怎么都不敢落下，端起茶杯放到她面前，道：“慢些吃，别急，快，喝口茶，喝口茶会好点。” 好半天，沈念才顺过气。 两人低头默默吃饭，闭口不提刚才的事。匆匆忙忙吃完，立即赶到工厂。 “大娘大婶，姐儿们，工厂扩建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现在产能不足，要招一批木工、手艺人，家里有合适的都可以来做工，长期最佳” 话音刚落，绣娘积极踊跃回应生怕错过。登记后，忙不迭的跑回家通知家人。不到一个时辰，乌央乌央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赶来。 先到的绣娘帮着维持秩序，大家自觉排着队，依次面试登记。短短半个时辰，沈念挑选出四十余人， 人，还在不断赶来。 第176章 高攀不起 第176章高攀不起 申末酉初，招聘告一段落。负责登记的墨行言累得手臂发麻，经统计，共有九十六人。男丁三十二人，妇女六十四人。 成果远远超过预期。 沈念笑得露出了大牙，流水线一旦运转，就有源源不断的银两进她口袋，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事了。 雷厉风行的她当即行动，吴奶奶负责女工，暂由绣娘带着熟悉服装制作流程，按擅长内容分组。男工由她带着暂时负责搭建制衣平台。 分配结束后，工人离开。 沈念站在闲置已久的厂房里指点江山，“这儿堆放原材料，然后这块区域负责初次裁剪，然后填充、缝制，再到抽检、包装” “北门订制一排木架，堆放成品” “对了，还得养几匹牛和马，用来运输” “食堂、宿舍也不能少。” 现代化工厂雏形初现，沈念恢弘的商业蓝图渐渐展开。 墨行言跟在她身后频频点头，记下她说的每一处要点。满眼崇拜，心底最深处的不安却在悄悄蔓延。 几年前念念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小村姑，人人都说念念接近他是有所图。假以时日成为皇商，高攀不起的人是他-墨行言。 准备好的凤冠霞帔还藏在柜子里，恐怕 第一次，在沈念面前没了自信。 “墨哥哥，墨哥哥在想什么？” “哦，没，没想什么。”墨行言收敛心神，如以往一样淡然笑着，指着门外空地问：“那这空地用来做什么？” 沈念不悦的嘟着嘴道：“方才我说的，你一句都没听到？从工厂到北城墙边上的荒地，暂时搭建一个仓库和胭脂厂房，其他的以后再说。” “荒地也是你的？”墨行言问。 “你不知道？前一段日子就找刘大人租赁了。五年后” 墨行言扭头移开视线，眸中酸涩难明，何时开始念念竟能独当一面了。欣慰、失落、自卑在他心间像老树的树根盘亘，竟让他呼吸都变得艰难。 用力吸进一大口气，墨行言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去。” 沉浸在喜悦中的沈念完全没注意到墨行言的情绪变化，“好，忙了一天，是有点累，去寻味楼好好犒劳犒劳我的大功臣-墨哥哥。” 墨行言哪里还有胃口，不想扫兴，勉强点头答应。 一路上，沈念不停说着，墨行言嗯嗯应着。 用完晚膳，回到小院。 墨行言一头扎进卧房，抚着木柜呆站到下半夜才和衣躺下。辗转反侧未能入眠，睁眼看着天色逐渐亮起。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沈念，脚边堆满草稿，仍精神抖擞的描绘着。鸡鸣响起，沈念吹熄油灯，伸了伸懒腰，抱着设计稿冲到隔壁。 “墨哥哥，该起床了，快来看我的设计” “来了。”墨行言用力搓了搓脸，苍白憔悴的脸色红润后才开门，接过一大摞设计稿，“这是你连夜画的？” “嗯，墨哥哥觉得怎么样？”沈念一脸期待，等着被表扬。 墨行言翻了翻，全是从未见过的形状各异的桌子？一番搜肠刮肚，尴尬的道：“念念，这些就是你说的流水线？。” 沈念翩然笑着答道：“这些只是组成流水线的工作台，严格来说没有齿轮和发动机还算不上是流水线。” 齿轮？发动机？墨行言直接懵圈。 “等木工做出来就知道了，先去工厂，做出来我再给你解释。”没有实物，沈念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拉起墨行言就走。 女工平日在家也会缝缝补补，经过简单培训已经掌握羽绒服、手套缝制要求。分组后，聊着天热火朝天的忙着。有吴奶奶在，沈念也无需操心。 沈念拿出几张较为简单的图纸，分发到男工手中，“你们都看一下，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看完之后就动手，做错也没关系。” 图纸转了一圈，回到沈念手上，“都没问题？” “没有。”，“没有。”，男工齐齐摇头回道。 沈念再拿出三张图纸，“那这个呢？” “这个有点复杂，可以试试，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一个面色黝黑，个头不高的男子应道。 “尽管试，这三个确实复杂了点。”沈念道。 图纸刚好八张，男工四人一组，各组一张。 沈念跟着刚才主动请缨的男子走到北角，一问，男子姓公输，先传祖辈是鲁班后人。家乡旱灾逃难到万水县，因祖辈曾为奴籍，空有手艺也只能干些体力活维持生计。 哎，等级真是害人不浅。 沈念恻隐，道：“公输大叔，你要是能做出我满意的成品，户籍的事包在我身上。” “当真？”公输握着斧头的手不住抖动着，抬头忍住泪水，这些年从祖辈到他一生都在为户籍奔波，不愿为奴，又不能种地、经商，一大家子活得太难太难了。 沈念正色道：“当真。” “好，我信你。”公输的眼泪终究没能忍住，声音哽咽的道。 心酸不已的沈念转头去了别处。 没想到，男工多数手艺精巧。 第177章 水车 第177章水车 置物架到他们手中像堆积木一样简单。 不需墨斗辅助，几斧头下去木头修得光滑笔直。有些没画出细节的结构，扫一眼，拿起凿子当当几下开好孔，榫卯一对，严丝合缝。 我去，都是鲁班转世吗？ 沈念差点惊掉下巴。这群大神在，还愁设计不出流水线？ 早知道就早些大刀阔斧的干了，前线物资也不至于这么吃紧。此刻她耳边不断响着机器的轰鸣声和哗啦哗啦铜钱碰撞的声音。 提起衣摆一路小跑到书房。 要想流水线成功运作，齿轮和发动机必不可少。对机械一窍不通，沈念凭着玩乐高的经验画出简单的结构图。 结构问题解决，动力又让沈念犯了难。 现代动力主要来源于汽油、电力，要想实现比登天还难。风力？动辄百米高的风车显然不适合。人力？太阳能？煤？水？ 水！ 水车！ 沈念草草勾勒出水车大致模样，叫来墨行言和公输大叔。 公输大叔一看，问：“龙骨水车？沈姑东家我听祖父说过此物，借助外力推动翻车运水灌溉，不知造它有何用处？” “嗯，水车。我想用河水作为动力推动水车，再由齿轮带动其他部件，催动车床”沈念道。 “齿轮和车床是？” 这该怎么解释？沈念抓头挠耳连比带画描述半天，墨行言和公输听得一头雾水。沈念急得跺脚，“哎呀，怎么说呢，就是有齿的车轮，卡住之后” “念念，不如画出来让公输大叔看，兴许好一些？”墨行言脑中隐约有了一丝齿轮的轮廓还是很难理解如何带动，谨慎的提出建议。 “车床太过复杂，等齿轮制作成功再来讨论也不迟。”沈念随手画出一个常见的齿轮，补充道：“齿轮大小均可，轮齿数也不固定，甚至不一定是圆形，方形、异形皆可，齿条、齿盘也是同理。” 墨行言领悟力略胜一筹，闭上思索片刻就明白其中的原理，“马拉动马车好比水推动翻车，滚动的车辙相当于齿轮？” “宾果，墨哥哥说得没错。通过齿轮环环相扣，将动力转到其他地方就能代替人做一些简单的工作。”沈念疯狂点头，惊喜的笑着应道。 公输没有出声，拿来木块按图纸锯出三个齿轮摆在桌案上。 沈念指着齿轮圆心处，“齿轮中间钻出圆孔，固定一根木棍。” 钻头快速转动，木屑翻飞，很快钻出圆孔。沈念将固定好的木棍的齿轮放在椅子扶手上，转动其中一根，其余齿轮跟着转动。 演示完，指着图纸，“这儿、这儿，都可以放上齿轮” “好，我和工友探讨一下，午膳前答复你。”公输道。 沈念却道：“不急，我与你们一起探讨。” 三人一同去了厂房，沈念和公输并行，墨行言跟在她左后方。说到兴起时，沈念笑眼里的光芒灿若星辰。 墨行言看得移不开眼，为昨日的忐忑心生羞愧。刘大人也多次说过，念念思想朝前、头脑聪慧，注定要腾飞。 堂堂七尺男儿又怎能如此患得患失。 心中重负随杂念一同摒弃，墨行言长舒口气，脚步轻盈的跟上前。 厂房里的男工忙得热火朝天，穿着单衣，头顶汗气蒸腾，谁都没注意到沈念三人的到来。公输正要拍掌提醒，沈念抬手示意，道：“别打扰他们，我们去偏厅。” 墨安搬来木板和工具，公输放下图纸，斧头、钢锯、刨子轮番上阵，木板分解成一堆零部件，不到半天有模有样的微型水车已经造出。 墨行言提起水壶，水流落下，众人屏住呼吸目光聚焦在水车上。水花四溅，叶轮纹丝不动，齐齐的叹气声响起。 沈念用手指拨动叶轮，叶轮转动，确定结构没问题后，道：“应该是冲击力不够，换成踏板或转轴试试。” 经过一番调试，水车顺利运转。试验成功公输信心大增，叫来五名帮手，正式制作改良后的水车。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沈念差人送来饭菜，抽空去看了一眼建造中的仓库。仓库结构简单，半日时间地面已经夯实，就等木工拼装立柱结构，架梁盖顶。 三日后，水车成功造出，公输熬得两眼通红，亢奋、狂热的呐喊道：“成功了！我成功了！”呐喊声里不止是成功的喜悦，还有户籍落定的安心和激动。 安装就绪，所有人各就各位，在沈念的指导下放置上日常工作中需要传送的材料和成品。沈念举手示意，公输踩动踏板，传送带缓缓启动。 “墨哥哥，我们成” “念念，成功” “咔擦！”一声，欢呼声戛然而止。 踏板失去阻力，公输一脚踩空，结结实实的撞上水车，狂热的眼神刹那间黯淡无光，心慌意乱的道：“沈姑娘，沈姑娘，相信我，马上就能修好，马上。转轴断裂而已，马上就好。” 盖板拆开，不止是转轴断裂，齿轮也有不同程度的开裂、移位。 第178章 分组 第178章分组 木板由墨行言负责，转轴断裂，他最意外，将断裂的转轴取出仔细甄别，确定是黄杨木。遂提出建议，“连黄杨木都承受不住这种强度，不如用铁打造。” “嗯，那就全都换成铁件。”沈念觉得也是，木材怕湿怕火容易变形，还不如趁早换掉，“公输大叔，你知道尺寸，这件事就由你负责。” 公输诚惶诚恐，本以为饭碗不保，不曾想连句重话都没有，连忙道：“好，好谢谢，谢谢沈姑娘，我” 沈念温和的笑着说：“公输大叔，失败乃成功之母，要不是有你，我连水车都造不出来。不必紧张，放手去做便是。” 沈念也没想到，简单的几句话折服在场所有人。木工也好，绣娘也罢，以前做工时多多少少都会被东家迁怒骂得狗血淋头是常事，更别说出现失误。运气好的扣点佣金、赶出大宅，运气不好打伤打残都无处伸冤。 这也是当初不好招募人手的原因之一。 凝聚力悄然而生，不知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等待配件的这段时间沈念也没闲着，一大片荒地还在等着开发。仓库修建，官道、城墙修缮也迫在眉睫，胭脂研发只能一推再推。 公输担心再出差错，直接搬到打铁铺日夜守着，而墨行言两边奔跑实时汇报进度。七天七夜过去，仓库封顶，配件也打造成功。 “铛——”铜锣敲响，流水线开始运行。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绣娘手忙脚乱，送料太快，缝制的绣娘太少料子堆成一团，打包抽检站在末端干着急。 前世的沈念从白手起家到公司成立，熟悉所有流程，习惯制度化管理，明白人员合理分配的重要性，当即喊停。 “名单在哪儿？墨哥哥。” 墨行言从兜中拿出名单，“这儿，所有人按你的要求备注擅长之事。” 沈念接过名单，两眼一扫，立即做出调整，“吴奶奶，你负责监管所有环节。初步裁剪六组四人一组，填充两人，缝制五人，包装两人为一组各四组，抽检两组一人一组，传送组两人” “各组选出一名组长，每日完成数量做工结束后由抽检统计。翌日一早，制成报表送到书房。” 利落干练、洒脱、霸气和沈念略显稚嫩的脸行成强烈对比，小小身躯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反应迅速到绣娘们来不及反应，包括墨行言在内。 绣娘们呆愣的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念意识到似乎操之过急。好，是她忘了时代不同受教育的程度天差地别，不能及时理解也在情理之中，只能照着名单一个个安排。 人员调整结束，午膳时间到。厨娘到门口看了几次，也不敢催促。 沈念虽然是工作狂，待人从不苛刻，“今日还未正式开工大家一起用午膳，明日开始分组轮流用膳。午休时间是半个时辰，想回家的也可回家。” 说完看向墨行言，“墨哥哥想不想体验在食堂集体用膳的感觉？” 食堂？应该是公厨。墨行言头一偏，道：“好啊，我还没试过在食堂用膳。” 食堂和现代大学食堂无异，桌椅不同而已。沈念打好饭菜环视一周，选了一张角落里相对较空的桌子。 两人一落座，位置上的绣娘连忙起身，“沈姑娘、墨公子慢用。”低头端着餐盘，跑到远处另一个空位坐下。 沈念无语，但也乐得自在。 “念念，你怎么想到将女工分组的？分组的目的和好处又是什么？”趁着还没开动，墨行言化身好奇宝宝，不断问着问题，“还有分组的” 沈念莞尔笑道：“墨哥哥，你常说食不语，寝不言。等会儿开工你就明白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墨行言被堵得胸口发胀，也只能乖乖低头用膳。 午休后，沈念慢悠悠的走到制衣车间。 着急揭晓答案的墨行言早就蹲守在流水线旁默默观察。 一开始绣娘从未接触过流水线很不习惯，状况百出，渐渐摸清流程后速度明显提升，一炷香时间就已经制好十来件粗胚，缝制时间大大缩短。 以前缝制一件羽绒服，绣娘从早忙到晚一人最多制成一件。而现在，缝制一件羽绒服只需要大半个时辰，二十人轮流缝制一日下来轻松制出百件。 不知盐运司是否能够借鉴，若能翻造流水线的话从取盐水到晾晒包装，能节省不少时间和人力。只是，念念会同意吗？大开眼界的墨行言不太确定。 忐忑中沈念突然窜到他面前，墨行言吓得一哆嗦，如此神出鬼没的吗？刚一动借鉴的念头就被发现了？极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想到你在午休，就先来了。” 沈念眯着眼步步逼近，开始‘审问’，“墨哥哥，你心虚什么？莫非” “没，别乱说。我没想过剽窃流水线，图纸还你省得你不放心。” “原来墨哥哥惦记流水线啊。”沈念暗笑，古人诚不欺我，书呆子果然没有心机。 第179章 毁于一旦 第179章毁于一旦 “不不是，我”墨行言被自己结巴的声音出卖，羞得面红耳赤，拳头在袖中紧握坦然承认，“借鉴是想提升产盐效率，以此降低价格惠及百姓，其他的我从未想过。” 沈念明了他的用意，“墨哥哥，想用尽管用，你我之间不必分得太清。何况你是为百姓谋福，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我准备去找公输大叔再赶制两条流水线，我们边走边说，再给你说些人员管理上需要注意的事项。” 墨行言喜出望外，书生特有的拘谨和矜持化作求知若渴的劲头，恨没能多长一个脑袋，好将沈念一字一词全都记下。 崭新的观念打开墨行言思想上的大门，新观念与陈规旧俗有碰撞时墨行言不耻下问，堪称学习标兵。 新的流水线紧张的赶制着，墨行言像干涸的沙漠等待雨露滋润，一有空就缠着沈念讲解管理方面知识。沈念被无情压榨，也只能在心里哀呼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而工厂那边工匠们干劲十足，点着火把彻夜赶制，将工期缩短到三日。流水线刚组装完成，不等沈念发布招工告示绣娘们早就替她挑好人选。 三条流水线同时开工，鸭毛、棉花消耗得所剩无几。沈念千方百计摆脱黏在身后的尾巴，独自去了仓库，从空间搬出鸭毛棉花。 之后特意雇马车在城中和仓库绕圈，做足戏才回到工厂。小心避开墨行言，带着马夫和搬运工转运材料。 尽管沈念如此谨慎，墨行言还是从材料上看出端倪。鸭毛蓬松雪白无异味还能解释，棉花朵大无杂质远超贡品品质，这让半只脚已经踏入官场的他心生警觉。 墨行言来回找了几趟，最后在马厩中找到躲躲藏藏的沈念，直接将她拉到荒地边缘，低声问起材料来源。 “棉花是外地商人送来的，产地我也没问，难道棉花有问题？”沈念镇定反问。 墨行言神色凛然，“来路不明的棉花最好别收，冬季哪有棉花生产，念念你就没起一点疑心吗？” 空间就有，大片大片的棉花地，要看吗？沈念暗暗吐槽，熟悉的灰蒙蒙的天浮现在眼前。无数脏话涌到嘴边，沈念只字未吐，凝神退出空间。 “方才，方才天一下变暗了？”墨行言疑惑的抬头看天，太阳明明挂在空中，怎么回事。他紧紧闭上眼用力搓揉，再睁眼天空还是那片明亮的天空。 沈念眨眼看一眼天空，“没有啊。大概是最近墨哥哥用眼过度身体疲劳，所以导致短暂失明。从今天起，你必须好好休息，万一真的瞎了怎么办？！” 墨行言又揉了揉眼，“方才明明奇怪” “墨哥哥，你真的要好好休息了！”沈念一本正经的道。 回到工厂，墨行言问了好几人都说不曾天黑，吓得书都不敢多看，连走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沈念看到他滑稽的模样想笑又愧疚不已，只能借监管生产的名义尽量躲开。 十日时间眨眼飞逝，加急赶制的前线物资堆满小半个仓库。此时距离交货时间不足五日，只等木箱制成就能装箱送往各地。 这日傍晚，最后一个箱子盖上。墨行言贴好封条，盖好印章。任务成功完成，沈念揉了揉酸痛的腰，舒展开双手活动了一下，“墨哥哥，最近大家赶工都很辛苦，不如去寻味楼庆祝庆祝？” “也好，我让墨安去通知。”最近吃住都在工厂，沈念一提，惦记烧烤、罐头已久的墨行言笑着应道，最让他嘴馋的当属酸菜炖粉条。 “噢——” 还在仓库的两人听到欢呼声相视一笑，牵着手走向马车。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向寻味楼行进，或马车，或牛车，或步行。每个人脸上笑意满满，公输笑得最为夸张，笑得见牙不见眼，那道缝里隐隐闪着泪光。 公输捂着胸口走了一路，摸着那张薄薄的纸，脚步坚定有力。 工人先后赶到，将寻味楼上下两层挤得满满当当，连后院都临时架起桌子才勉强容纳下所有人。各式各样的罐头、点心一一上桌，无一人先动筷。 胆大的绣娘撺掇着沈念为庆功宴致辞，但她向来不喜欢形式主义，一再拒绝，却被直接推到二楼楼梯口平台。 “这些日子大家的辛劳我都记在心里” “走水了走水了” “快看，北城墙走水了” 沈念转身一看，完了！是仓库！拉着墨行言不顾形象的往外狂奔，“快！快回去救火！” 街上挤满看热闹的百姓，马车无法前行，墨行言一把抱起沈念放到马鞍上，跟着翻身上马，用力甩动着皮鞭，喊道：“驾！驾！让开，快让开！” 火势凶猛，几丈高的火舌舔舐着北城上空，整座城笼罩在红光中。 沈念眼中黯然一片。 百米外就能感受到炙热滚烫的温度，墨行言一手勒住缰绳，一手将沈念紧紧搂在怀中，看着仓库一点点在火焰中消失。 第180章 相信我 第180章相信我 熊熊大火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仓库，腾空而起的火浪张牙舞爪示威。赶到的工人排成长龙用木桶、木盘、铁锅从护城河取来水，企图战胜火龙。 但一切都是徒劳，水刚倒上就变成蒸汽，滋啦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众人。 怀中的人身体僵直，墨行言大脑一片空白，微张的薄唇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紧紧将她抱着试图带去一丝温暖和安慰。 无力扭转乾坤的工人绝望的跪坐在地上，虔诚的祷告着，祈求来一场大雨浇灭无情的火焰。 在火蛇的狂舞中仓库轰然倒塌，火势变小，但余威仍在，依然无法接近。 呆愣了半天，沈念回魂似的艰涩、缓慢的道：“墨哥哥，先让工人回家休息，告诉他们明天照常开工。” “好，这就去。”声音沉闷，墨行言下马后担忧的看了一眼才向工人走去。 劝走工人，楚文闻讯而来，询问几句后和墨行言走到另一边，留下随行衙役调查火情。救援后的现场泥泞一片，足迹混乱无法辨识，衙役勘察后草草留下毫无线索的结论。 沈念勉强一笑，“劳烦衙役大哥了，是我疏于防范才导致意外发生。” 衙役拱手道：“沈姑娘放宽心，我们一定全力查明真相。”嘴上这般说着，但话语里的意思双方都很清楚。 说完，急急退到路边候着。 估摸着差不多了，沈念朝两人走去，福身道：“不好意思，惊扰到大人了。时间不早了，明日巳时到衙门再议，最好刘大人也能在场。” 楚文神色复杂，嗯了一声，又道：“不如一起走，守在这儿也无用。” “大人先走一步，我想再呆会儿。” 楚文张了张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那么苍白无力，顿了顿，点头示意后带着衙役离去。走了几步，转身叮嘱，“早些回，天冷。” 沈念勉力笑着挥挥手，转身面向火场。 此刻天已黑透，夜风中炭火闪烁，犹如夏夜飞舞的萤火虫。眼前的‘美景’沈念无心欣赏，可惜，要是晚些走或早点到还能多抢回一些。火势实在太大，靠着超人意志勉强抢回三箱。 精神力过度消耗，沈念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念念！”墨行言吓得面无血色，伸长手臂将她扶稳后打横抱起，呼道：“墨安！墨安！备马车，快！” 马车刚停下，不等墨安下车掀帘子，墨行言长腿一迈，抱着沈念钻进车内。急促的马蹄声划破无声的夜，闪烁的火星也渐渐隐入暮色。 工厂就有大夫，老大夫摸着胡须把脉半天，瞧不出异样，“公子放心，掌柜身体无恙，应该是失火的事气急攻心休息一晚就会没事。” “那就好。”墨行言松了口气，抱着昏迷中的沈念留宿工厂。 一整晚墨行言守在床边不敢闭眼，而被强行‘吸入’空间的沈念无意识的漂浮在温泉中，热气像活物一样从毛孔中钻进她体内，在她睁眼前一秒悄然停止。 怎么会在空间？想起晕倒的事沈念凝神感应外界，天色微亮，守了一夜的墨行言头靠在床头。 “墨哥哥怎么不到床上躺着？” “念念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饿不饿？还是先喝点热水？” “我没事，墨哥哥快休息，巳时还要去县衙。” 墨行言执住她的双手，“念念别担心，昨夜我已经想好对策，到了县衙和刘大人一同书信向皇上解释，应该问题不大。” 货物几乎全毁，叫她如何不担心。事已至此，心慌也是无用。沈念疲乏的闭上眼，“嗯，但愿。” “相信我，没事的。”墨行言裹紧羽绒服，轻抚着她的额头，“睡，巳时我叫你。” 巳时未到，两人匆匆赶去县衙。 刘骞曳听完建议，沉色凝思，余下三人表情同样凝重。 “此计看似稳妥，但圣心难测又关乎边关战事，万一耽误战事就是重罪。百姓会被牵连不说，沈家、工人甚至你我都会受到牵连，搞不好”刘骞曳抬手比划着道。 沈念双手捂脸长叹着，连累他人是她最不愿看到和最不想接受的。想到身后的人，沈念放下手吐出胸中浊气，“信，不用写了，我不想累及大人。交货还有三日，先赶制一批送往西北。” “这三日能赶制多少？”楚文问。 沈念竖起食指，“羽绒服手套各一千。” “怎么可能！就算流水线日夜不停都不可能！念念，切勿鲁莽行事。”墨行言清楚产能，起身道。 沈念咬着牙，笃定的看着三人，“可以的，相信我！三日后赶制不出，我亲自进京请罪！”沈念说完，快步跑出县衙。 “你也回去，既然沈姑娘这么说了，那就姑且相信她。”三日赶制千套，怎么想都很荒谬，刘骞曳却莫名的相信沈念会再造奇迹。心虽还悬着，语气全然没了慌乱。 墨行言顾不上施礼，急忙追了上去，“念念，听我的，先向皇上说明缘由” 第181章 工厂也是我们的 第181章工厂也是我们的 只能背水一战的沈念异常沉着，“墨哥哥，你觉得前线将士能坚持吗？贼寇会答应休战？万一赶制不及，我也不愿连累你和刘大人。再则，你应该相信我，相信我能做到。” “可是” 沈念摇摇头，道：“别可是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一声长叹后，车内静如荒野。 趁着喘息的片刻空闲，沈念进入空间清点冒死抢下来的货物。两箱羽绒服、一箱手套，也就是说，三日内还需要赶制九百套羽绒服和手套。 三天，一天三百。根本不可能完成。 要是羽绒服能种就好了，一天收两次就能解决。沈念颓然的躺在草地上摆成大字，不知何处飘来乌云停在头顶上方。 还没深究天黑的原因，马车停下，工厂到了。 一进工厂，公输和几名助手从怀中掏出洗得掉色的荷包一起递到沈念面前。公输道：“沈姑娘，工厂损失惨重，我和助手商量之后大家决定凑些家底一起共渡难关。” “沈姑娘，银两不多拿着。” “掌柜的别嫌少，我已经让我阿姐到婆家去借了。” “先拿着不够大家一起想办法。” 驰骋商场多年历经沉浮，大难临头各自飞稀松平常，公司稍有不利的消息传出底下的股东为保护利益，再离奇的借口都能说出口，更别提本就如流水般的基层员工。 可他们 受到巨大冲击的沈念眼神里充满感动、无助和不知所措，大脑一片混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紧墨行言的大手，大手回握，熟悉的体温安抚着沈念慌乱的心。 “其实公输大叔”曾经商场上人见人怕的‘女魔头’，也不忍拒绝大家的善意。对沈念而言，眼下最大的苦难不是重建而是赶制货物，银两的意义并不大。 墨行言在沈念耳边轻声道：“念念若是不想接受直言无妨，我手里还有一些，应急完全够了。” “我我只是太感动了，但”沈念轻声说着，眼底渐渐的就红了。 “沈丫头，老婆子攒的棺材本都在这儿，我相信你能熬过去，到时候老婆子要收利的。”吴奶奶慈爱的拍着她道。 绣娘和男工将她围住，掏出家底，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眸色中带着恳求。 沈念吸了吸鼻子，瓮瓮的道：“这是大家的家底，我不能收。我保证工厂不会倒闭，大家快把银两收好” “沈姑娘，工厂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们的，这是我们的家出力是应该的，快收下，别耽误赶工。” “就是，快收下。耽误这会儿都能赶制一件羽绒服了。” 沈念背过身，擦去就要掉落的眼泪，用力呼吸调整着情绪。待她再转身变回商界女强人，双眸微红着眸子却很沉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大家的银两我收下作为工厂原始股金，以后我们都是工厂的东家。”沈念转头道：“墨哥哥，麻烦你登记在册年底按比例分配花红。”至于亏损，她完全有实力保证不会亏损。 这个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鸦雀无声，明明是想助她渡过难关，却没想到摇身一变竟成了工厂的小东家，所有人感动得几欲落泪。 好不容易才控制好情绪，此情此景惹得沈念鼻子发酸，星眸闪耀，声音微微颤抖的道：“绣娘优先登记，登记完赶工。” “墨哥哥，我去拉一批材料回来。”沈念借故躲开。一是材料凭空出现不好解释，二来则是刚强惯了的她不愿在人前落泪。 材料一批批送到，车间里绣娘低头忙着。男工分作两批，一批赶造流水线，另一批在厂房旁另起仓库。 沈念和墨行言在工厂里像陀螺一样来回转着，忙到子时和工人吃完夜宵，两人才各自回到宿舍歇下。 一百二十件，距离三百还差一大半，隔着墙两人同时重重叹气。 不管了，能赶多少是多少。 沈念一身酸痛，刚想泡泡温泉人就进了空间。乌云当空，几欲遮挡住全部光线，连路都有些看不太清。搬运材料的时候分明还亮着，难道空间升级变智能了随外界变化而变化？ 火把点燃带来光亮，一个木箱凭空生出，空间陷入无边的黑暗。 沈念打开木箱，是羽绒服。火把往前一探，她差点惊叫出声，好多木箱整齐码放着，数了数共有十个木箱。羽绒服八箱，手套两箱。 空间能产出羽绒服？沈念闭目凝神，尝试几次后毫无反应。 莫非空间产出非种植物品需要消耗能量，天色越亮代表能量越高，类似积分兑换？那积分又是如何增长的呢？ 跳进温泉的沈念带着疑问沉沉入睡。 空间里的植物静静生长着，如萤火般的光点缓缓飘浮，飘进漆黑的乌云中。泡了将近一个时辰，热气在沈念四肢百骸游走，猛地睁眼醒来精神抖擞。清点好货物，沈念闪出空间。 厂房灯光还亮着，沈念穿上羽绒服走了过去，车间里一片繁忙。 第182章 店铺的库存 第182章店铺的库存 正好无人注意，摸黑绕到前面进了店铺。灯也不点，进店片刻就悄摸离开。沈念抬头看着漫天闪烁的星辰，“真好，明日是晴天。” 她转身钻进灶房，点火烧锅，熬上一大锅八宝粥。等粥好的时间，另起锅烧了一锅红糖姜茶。更深露重，让绣娘们喝点姜茶驱寒。 沈念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装满姜茶的铜壶纹丝不动。尴尬，没想到铜壶灌满后这么沉。只能撅着腚，一点点拖动。 “公输，外面什么声音？”车间门口的绣娘警惕的侧耳听了听，用脚尖踢了面前的公输一脚，小声的道。 公输抄起手边的木棍，咬牙低声骂道：“杀千刀的，昨晚烧了仓库，今晚又想祸祸工厂。哥几个跟上，逮住那东西给沈姑娘一个交代。” 留下守夜的木工点点头，拿起准备好的木棍，跟在公输身后轻声轻脚出了门。 只有灶房灯亮着，公输愣了愣，“是个饿贼？”兴许是无家可归的人翻进院子找吃食填填肚子，摆摆手，轻声道：“你们就在这儿，我先过去看看。” 公输握紧木棍，警惕的从长廊慢慢靠近。 长廊上没点灯笼，朦胧中有个人影，公输壮着胆吼了一声，“是谁？鬼鬼祟祟的在那儿作甚！” 夜深人静突然冒出一声怒吼，沈念吓得三魂出窍，手一松，结结实实的摔坐在地上，吃痛的叫到，“哎哟” “沈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公输丢掉木棍，摸出火折子点亮长廊上的灯笼。 沈念忍着剧痛起身，温声应着，“我睡醒见大婶们还在赶工就煮了些驱寒的姜茶，正好，公输大叔你把铜壶提进去，我去抱茶碗。” “好，方才没吓到你。”公输瞧她吃痛的模样，应该摔得不轻，有些懊恼，“沈姑娘，没摔坏？下次，让我们去做就好。” 沈念噗嗤一笑，道：“我又不是瓷娃娃，哪有那么娇气。快把茶提进去，一会儿就不烫了。” 可不就是瓷娃娃嘛，白白净净的看着比瓷娃娃还娇嫩。一提铜壶，公输摆头笑了笑，这么沉难怪沈姑娘只能拖着走。 深夜里的姜茶温暖众人的心，驱走冬夜里渗骨的寒气，也让众人的心拧成紧紧的麻绳。 尾椎骨一动就疼，沈念指指灶房，道：“大叔、大婶，锅里的八宝粥应该好了，忙了大半夜去喝点热粥，就是没菜勉强对付垫垫肚子。” “沈姑娘哪里的话有粥就很好了，我代大家说声谢谢。”说话的是今晚责任小组长，卢婶子堂妹，“二组在休息就先去，赶紧吃完回来接上。” 其实不用这么赶。沈念算过，隔一日空间应该还能兑换一些，进度比之前快一点就完全足够，但想到要找借口解释，还不如由着她们。毕竟，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小小暖心举动拉近沈念和大家的距离，气氛渐渐活跃，聊着家长里短做着活计。 眨眼功夫，天就亮起，陪着坐了一夜的沈念被大家无情赶走。正好想再研究一下空间，沈念笑着回了宿舍。 谁知，头一沾床直接昏睡过去。但这次，沈念的意识没能自主进入空间。 这一睡就是六个时辰，墨行言到她房里看了好几次。每次都会不放心的伸手指探探她的呼吸，确定呼吸平稳才敢离开。 夜幕再次降临，墨行言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担忧，最晚明日寅时过半就得交货，眼下才三百套半数都未过，该如何是好。 沈念醒来觉得莫名疲乏，看来她与空间息息相关。正想查探空间状态，门推开了。 墨行言微笑道：“小懒猪终于醒了。” “确实睡得有些久，现在多少了？”沈念问道。 墨行言摇头，“仅三百套，明日傍晚就要交货，恐怕” “墨哥哥别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尽量做好就行。”沈念宽慰的道。 “嗯，睡了一天，你也该起床吃点东西了。今晚我守车间，你吃了继续睡。” 沈念重重点着头，“好，吃完就继续睡。” 用完膳，墨行言守着沈念睡着后才去了车间。他前脚刚走，沈念就跟着下了床将枕头塞进被子做好伪装，贴着墙边溜到商铺里。 沈念借着窗外月色，把货物从箱子里取出塞进柜子，再将箱子纳入空间，为的就是不让墨行言起疑。处理好这些，连忙进入空间，一凝神箱子依次出现。等到空间再次被黑色笼罩，额头冒出层层冷汗，咬牙将货物抛出空间。 等她头晕脚软的回到宿舍，里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推门声刚响起，沈念用尽最后力气吼了一句，“墨哥哥，去清点商铺存货，明日一并送走。” 听到有存货，墨行言一阵风跑到商铺，地上、柜子满满都是。他不禁愕然，羽绒服向来供不应求，怎么会有存货。 只可惜，唯一能告诉他答案的沈念人事不省，还未完全解决的‘烂摊子’顺其自然的落到他手上。 第183章 一个月，我要她所有产业 第183章一个月，我要她所有产业 货物来得蹊跷，墨行言没有声张。差木工将箱子搬到马车上，与墨安一起装箱。装箱后直接送到县衙，避免再横生枝节。 凑足一千套，刘将军亲自押送至西北前线。 目送辎重队远去，刘骞曳赞许道：“沈姑娘真乃神人，真想看看你所说的流水线。”身心放松，这才发现沈念没来，便追问：“你的小青梅怎么没来？” “念念这几日过于劳累，忙完就睡了。参观流水线的事我不敢做主，等念念睡醒再答复大人。”墨行言一一回答。 刘骞曳背手摇头，笑话的道：“还没成亲就如此惧内，等成亲了那还得了，你就不怕同僚笑话？” 墨行言眼底坚定狂炽，坦然道：“不怕。能娶念念为妻是天大的福分，同僚笑话又有何惧。”声音轻但坚定。 少年郎总是如此轻狂恣意，真好。刘骞曳听了这话，竟有些羡慕。思绪正要飘远，又被他自个儿硬拉回来。 “赵无双还在你宅子住着？” “不知，我和念念已经许久没回小院了。”墨行言道。 刘骞曳懵然，护院没禀报兴许还在，想到她的胡作非为，皱起了眉，“那就由她去，只是委屈你俩了。” 心系沈念和工厂，墨行言直言辞别。身后莫名的目光已经盯了他许久，猛地回头，不远处狮子楼二楼窗口，一双鬼祟且熟悉的眼睛如毒蛇似的盯着他。 脚步刚迈出，那人就消失在窗口。 是谁？监视他还是监视货物？墨行言浓眉微皱，送货如此低调隐蔽也能被人盯上，莫非与仓库失火有关？ 所以，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又是什么呢？竞争对手还是敌国暗线？为避免打草惊蛇墨行言没追，径直回了工厂。 沈念还在睡，替她掖好被角备上热水温上清粥，墨行言才去了车间。 第一批货物成功交出，墨行言也不敢松懈片刻，一边监守着流水线和仓库建设一边盯着生产线，同时扩招人手。 墨行言忙得昏头涨脑，沈念睡得昏天暗地。 而狮子楼暗处那人一直跟到工厂，确定没有惊扰到墨行言又重新回了狮子楼。 那人满脸横纹，一看就是常年刀口舔血的人。进包房对太师椅上的人拱拱手，靴子一蹬，盘腿在对面坐下。冷言道：“胡掌柜，仓库我按你的指示烧了，但今日为何还有货物与我无关，该给的银两还是要给的。” 胡掌柜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细如柳叶的眼闪着如狐狸般狡黠的光，阴恻恻的笑着道：“急什么，陈兄弟是信不过我胡某？等你查明货物从何而来，酬金双倍。” 陈姓男子贪婪的舔了舔干裂的唇，“信，二狗怎么会不信胡掌柜呢。”想到凭空出现的货物，用力搓揉着下巴，虚眯着眼，一张脸显得越发凶狠。 “货物确实蹊跷，这几日并没有马车进出工厂，我也问过大哥沈瘸子一家近日都在村里。所以，胡掌柜要想查明真相只能派人渗入工厂。”陈二狗道。 “渗入工厂？”胡掌柜手指轻敲扶手，随后又把玩起扳指，“太慢。一月之内我要吞下沈丫头所有产业，包括村里的一切。至于你和陈大歪用什么办法我不管，事成之后所有产业分一半给你兄弟二人。” 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陈二狗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狂喜狂咽口水，“一月之内恐怕不行，据我了解这批货物很可能与朝廷有关，现在动手只怕会惊动官兵” “陈兄弟要是不敢，当我没说。”刘掌柜招招手，“三儿，到账房取一百两银票。” 陈二狗讪讪一笑，“胡掌柜别急嘛，我也没说不做啊。这不还有一个月吗，只是最近最近手头有点紧不方便活动，胡掌柜能不能”陈二狗舔脸捻动手指。 胡掌柜两指夹起一张银票往面前一抛，端起茶杯，“小事，活动经费不够随时到这儿支取但事情必须办好，不然” “放心放心，我二狗办事您就放一万个心。”陈二狗趿拉着靴子捡起银票，一脸谄媚的笑道，“我这就回村里问问大哥闹事闹得怎么样了，没了后路，估计那沈丫头也蹦跶不了几天。” “嗯，去。”胡掌柜抿着茶不再看他。 等陈二狗一走，胡掌柜抬起眼，下巴一抬，屏风后的人跟上前去。胡掌柜冷哼一声，闭眼靠在椅背上。 富甲一方的他早就得知沈念与官家搭上关系的消息，也知道那批货物是朝廷所需物资。正是如此，觊觎沈念基业的他才会选择铤而走险让人烧毁货物，想借此给沈念重重一击，将她基业彻底摧毁。 没想到她竟另有准备！ “咔擦。”扳指被捏成碎片，鲜红的液体从紧握的指缝中渗出。胡掌柜的眼皮依然紧闭，跳动的脸颊肌肉隐含着滔天怒气，更加阴狠的念头油然而生。 再睁眼，胡掌柜神色恢复如常，“三儿，到黑市发个布告” 第184章 莫名的熟悉 第184章莫名的熟悉 三儿拱手道：“主子，不妥。她与巡抚、县太爷关系非同寻常，万一”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装着茶水的茶杯直端端的砸到三儿的头上，茶叶粘在头顶，茶水顺着头发滑落浸湿衣衫。三儿恭敬的低下头，道：“是。” 自幼跟着胡掌柜的他不敢抗拒命令，但更不愿看胡掌柜因一时贪念行差踏错。要不是商会幕后大佬怂恿，他又怎会糊涂到这地步。 三儿知道胡掌柜生性多疑，摘去头上茶叶后便去了黑市照吩咐发出告示。等到府上的人全都睡去，三儿换上夜行衣又去了黑市。 而此刻，沉睡中的沈念刚刚醒来。屋里没人，只有桌上的烛火孤独的亮着。 疲惫不堪的她凝神进入空间，准备泡泡温泉解乏。一进空间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到，灰蒙蒙的天低垂至头顶，温泉咕嘟的冒着大泡浑浊不堪，鸡鸭受惊似的不停鸣叫着，植物失去生机似的焉儿叽的垂着枝叶。 看来空间并非万能的，就像人一样透支过度也是需要时间恢复的。沈念双手合十，歉疚的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念念你是睡糊涂了么，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沈念闪出空间，睁眼就看到眼眶暗沉的墨行言，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辛苦你了墨哥哥，要不是我疏忽也不至于” 墨行言坐在床边，看着沈念的脸，认真地道：“不辛苦。倒是你，秘密筹备货物累坏了。念念，现在能告诉我货物从何而来吗？” 这沈念心情顿时变复杂，空间的事总有一天会瞒不住，但现在全盘托出墨哥哥能接受吗？ 沈念眼睛一眨，顺着话编出理由，“货物是我存私心留下的，墨哥哥也知道上次捐赠的物资不是小数目所以想留着变现。至于前几日不说，是想借此揪出背后的黑手。” “大火实在太过诡异，仓库附近无人居住，那晚又没雷火，很显然是有人从中作梗。若是不能及时交货，牵扯甚大，所以才瞒了墨哥哥两天。” 墨行言闻言顿时神色凛然，念念的推测不无道理，这么做倒也能理解，但他想得更为复杂。只是商业竞争还好，怕就怕是敌国暗线作乱。墨行言心里忐忑得很，又不知该不该说。 “墨哥哥，是不是有可疑之人出现？”见他半天不说话，沈念试探的问到。 “嗯，有一个人很可疑，但我不太确定。”墨行言想起狮子楼那人，细说道：“货物是我与墨安连夜送往县衙，按理来说无人知晓，奇怪的是货物送出之时有人在狮子楼盯着。那人有几分眼熟，但我一时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眼熟之人会是谁呢？这可能是查清真相的唯一线索。沈念急忙起身，“墨哥哥，你画出来我看看，说不定我见过。” “好。”墨行言替她披上羽绒服，拿出纸笔临摹那人的模样。奈何只是匆匆一瞥，提笔半天，纸上只有那双鬼祟的眼和大致脸庞轮廓。 沈念拿起画像看了又看，却怎么都抓不住那一丝莫名的熟悉感，想得头疼也想不出是谁。 “先休息，明日去县衙问问刘大人。”墨行言将沈念拽到床边硬按着她躺下守在床边，到底还是没说出心中疑虑，等沈念睡着才忧心忡忡的离开。 翌日清晨，两人去了县衙，碰巧刘骞曳和楚文都在。 “大人，火灾之时天色已晚不便于调查，而我忧心于货物也没精力细想。但现在细想之后，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希望大人能重新调查。”沈念恭敬的道。 墨行言站在她身后，抬眼示意，刘骞曳会意的点点头，“事关重大确实该查，这几日楚大人也在暗访，沈姑娘暂且耐心等等。”言毕，冲墨行言招招手，“到内室来一趟，盐运使托我带话。” 墨行言随刘骞曳去了内室说出心中疑虑。 刘骞曳神色格外凝重，前线所需物资由他牵线负责消息并未外露。当真如墨行言所说的话，此事甚至危及到北秦社稷，已经不是沈念一人之事。 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你意下如何？是隐秘调查还是大张旗鼓彻查？” “阵仗越大越好！大人出兵代表官府立场，动静越大越能震慑背后黑手。一旦他们乱了阵脚，总能查到痕迹。” 刘骞曳又问，“以调查火灾为由头？” “嗯，以火灾为由头。”墨行言走近几步，“建议大人兵分两路，一路明察一路暗访。昨日狮子楼那人是线索，我与念念都觉得有几分熟悉，最好重点监测青山村。”墨行言道。 “那就按你说的去办。” 就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调查在城中展开。民宅、官邸和客栈全都彻底清查，城门处增设人手严查，没有路引的商人甚至不能在城中留宿。 而拿到银票的陈二狗则在秦楼里花天酒地奋力耕耘，调查的官兵已近在咫尺。 第185章 螳螂捕蝉 第185章螳螂捕蝉 官兵一进秦楼，徐娘半老的老鸨挥着手帕搔首弄姿的迎上前，“各位官爷，里面请里面请。是想听点小曲喝酒饮茶还是想” “让开，奉命彻查。”领队一身正气，掏出调查令。手一挥，“去，所有人一个不落的盘问一遍。” 老鸨一听展开手臂拦住衙役，搬出身后靠山，“官爷，这秦楼是” “休要废话，此次彻查是奉巡抚大人刘骞曳之名，胆敢阻扰，只怕你那靠山会倒。”领队正色道。 “是是是，是我老糊涂了。”老鸨瞬间没了底气，“柳红，还不赶紧替官爷奉茶。” 老鸨的声音在大厅回荡，室内宾客听到动静的赶紧整理好衣裳，胆小惧内的男人恨不得翻窗出逃。 陈二狗正兴起，门砰的被一脚踹开，受到惊吓后软塌塌的倒下，嘴里咆哮着，“滚蛋！没见大爷正在办事吗？！” “请配合巡查。”衙役的眼神有意无意落在床褥濡湿的印迹上，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陈二狗的脸庞涨得通红偏生不敢顶撞，提起亵裤，不满的嘟囔着。床上的姑娘反倒泰然自若，春光乍泄也浑不在意，大大方方的一边穿着衣裳，一边问，“官爷，这么大的阵仗，不知是为何事？” “等会儿就知道了，赶紧穿好衣裳到大厅等着。”衙役目不斜视，站在门口等两人整装。 陈二狗出了春闺，打眼一瞧，大厅满满当当的人一半都是官兵，心顿时狂跳不止，熟透的脸刷的一下没了血色。 “报，二楼已清空。” “报，后院清空。” 领队把着刀鞘，挺直腰身，声音洪亮震耳，“今日奉命巡查，有惊扰之处还望各位担待。事关重大，我等也是不得已为之”领队按墨行言的意思，隐约透露仓库失火烧毁的货物是朝廷所需物资。 躲在人群中间的陈二狗吓得两腿直哆嗦，那不是沈丫头的仓库吗，怎么和朝廷扯上了关系，真是要被大哥害死了。 陈二狗这才明白自己和大哥都被胡掌柜摆了一道，心里不停咒骂着。等官兵离开，骂骂咧咧的闯进狮子楼。 “胡掌柜，你是不是知道那货是” 正在招待客人的胡掌柜快步上前，一巴掌狠狠扇在陈二狗的脸上，“狮子楼是你撒野的地方？睁大狗眼好好看看，哪位客人你得罪得起，赶紧滚！”说完，眼神示意门外的三儿。 三儿紧紧捂住陈二狗的嘴，低声道：“别嚷嚷，小心爷要你的命，拿好银票回村里避避风头。” 陈二狗点点头掰开三儿的手，走远了才敢问三儿，“满城官兵怎么回？” “怕啥，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要是官兵有证据还用查吗？” “明白了，明日一早我就回村。”陈二狗悔不当初，要是早知道和朝廷有关，给十座城也不干。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除了保守秘密别无选择。 夜里，墨行言驱马车独自去了县衙。刘骞曳等在后院，一见墨行言便问，“下一步如何走？” 墨行言躬身后上前附耳说出计划。 刘骞曳点头，“好，那就按你所说的去做。” 计划敲定，墨行言目光坚定的走出县衙，相信不出三日幕后之人就会按捺不住露出马脚。 翌日清晨，天不亮墨行言换上衙役兵服守在城门，静等被惊动的‘螳螂’出城。天色蒙蒙亮，陆陆续续有人出城。 墨行言认真盘查着出城的人，连货物都一一翻查才放行。陈二狗躲在暗处观察许久，等到人潮拥挤时混了进去，殊不知，他刚露面就被一眼认出。 墨行言看着陈二狗，例行问话，“家住何处，何时进城，为何出城？” “家住青山村，昨日进城找活，没想到城内严查没有活干，所以出城回家。”陈二狗声音平淡，但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墨行言神色如常，挥手放行。心里却嘀咕道，青山村陈二狗。半晌后眸光一闪，难怪觉得眼熟，难道这事和他有关系？ 目标已锁定，墨行言先是去了衙门归向刘大人借人调查陈二狗在城中活动痕迹，另一边则派人到青山村散布讯息，顺便借了几套兵服另派人假扮衙役调查。 成功出城的陈二狗花重金在城外驿站雇了马车直奔青山，围着村子绕了几圈，确定没有官兵，灰溜溜的躲进陈大歪家。 晌午刚过，墨行言派出的人也到了村里，找到沈煜之说明来意。在沈煜之的带领下，挨家挨户装模作样的盘查了一遍。 朝廷物资被敌国贼子烧毁的消息传开，平静的青山村如地裂一般沸腾开来。这些年在沈念的带领下村民见识颇广，如今见到这么多衙役调查一时间人人自危。慌乱中纷纷挤进沈家寻求庇护。 “沈叔，沈妹子就没写信回家说说情况吗？” 同样惊愕的沈煜之摇摇头，“没有，想必是事关重大不能走漏风声。近日先安心呆在家里，一有消息就通知大家，先回去。” 第186章 人人自危 第186章人人自危 柳氏见状站了出来，“大家伙别急也别怕，官爷问话咱老实回答就是，一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大伙。” “柳嫂子，怎么可能不怕，我们青山什么时候来过这么多官兵。怕就怕那贼人躲在村里，万一万一狗急跳墙”沈通家媳妇儿心直口快平日就在沈家做工加上沾亲带故，问点话也不掩饰。 柳氏一听，愣了愣，“这”不知如何安抚众人，只能扭头看向沈煜之。 “大妹子放心，自己村里的人哪个不是知根知底。倘若贼人真的进村，我带头将他拿下也算是立个大功。”沈煜之敲掉烟斗的灰，“回去，啊。” 说完，扭头进了屋，留柳氏一人在外面宽慰村民。 好不容易送走所有人，柳氏进屋就被烟气呛得直咳嗽，怨气滔天的抢走沈煜之手中的烟斗，“不要命了，这才多会儿抽得满屋的烟，不知道还以为咱家着火了呢。” 沈煜之一声不吭，倒在炕上。 方才陈大娘躲躲闪闪不敢上前显然有问题，陈大歪针对念念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会不会真的是他和敌国贼子勾结？ 前来调查的官兵表面认真，却连屋都不进，实在奇怪。不行，不进城问问实在不踏实。 沈煜之连忙起身，着急的道：“孩儿他娘，把羽绒服找出来，我进城一趟。” “天马上就黑了进什么城，官兵已经再查了，您就别添乱了。我知道你担心念念，有行言在不会有事的。”柳氏耐心宽慰着，只是那紧皱的眉头不曾松开，平静的声音里听得出来很明显的担忧。 沈煜之叹着气重新倒在炕上，真是没用，念念有事一点忙都帮不上。 整整一夜，夫妇俩辗转反侧忐忑难安，叹气声此起彼伏。 而陈家到夜里仍鸡飞狗跳。 “说，你兄弟二人到底干了什么？”陈大娘重重的柱了柱拐杖，盯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儿子。 “娘，小点声，你想害死我和二狗吗。”陈大歪瞪着一旁的兄弟，一五一十的交代，“今日来家里的那几人都是上次卖棉花被沈念那丫头羞辱过的，所以才想找机会搅黄她的生意。碰巧那天进城听二狗说有人出价一百两烧她工厂” 陈二狗顿时急了眼，“什么叫听我说，我随口一说你就动了心思。你敢说不是你去踩点让我接下任务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去，你在城里鬼混还不知道那批货是朝廷的？” “说谁鬼混呢？”陈二狗气急之下，用力一推，将陈大歪推到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陈大歪吐掉嘴里的血沫，挥拳揍了过去，兄弟俩扭打成一团。 “混账东西，什么时候了还打架！”陈大娘双手举起拐杖用力抽打着兄弟俩。 打红眼的两人谁也不肯先停手。 “气，气死我算了。”陈大娘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倒倒站立不稳。陈大歪常年侍奉左右，多少还是有些心疼陈大娘，硬生生的抗下拳头扶住她轻拍后背顺气。 陈大娘身形愈发佝偻，雾蒙蒙的眼珠死寂的看着堂屋的排位，“老太婆要死了，管不了你们了，打闹，大不了一家子一起上路。” 陈二狗连忙跪下，“娘” “别叫我娘，要想活命就到地窖躲着。”陈大娘嘴虽然硬，哪又真的能看着俩儿子送死，“陈大，你和他们讲一下说什么都不能认。这事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听到没？！” “知道了，娘。”兄弟俩齐声应到。 当晚，陈二狗就住进地窖，陈大歪摸黑挨个通气。 翌日清晨，阳光洒满大地，风声鹤唳的青山村笼罩在恐惧担忧之中。田间地头忙碌的村民碰面都不敢交谈，生怕引起官兵的怀疑。 而以陈大歪为首的始作俑者更是心惊胆战，吓得连家门都不敢出。 沈煜之一夜未眠，天刚亮就赶着牛车进了城。城里的百姓更是草木皆兵，门户紧闭。好在沈煜之去过工厂，不然连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不曾想在工厂门口就被人拦下，沈煜之拱手笑呵呵的道：“我是沈念她爹，有事找她。” 门口大爷刚来不曾见过沈煜之，见他衣衫洗得发白态度谦卑，心里有些不信，还是恭敬的拱手回礼道：“稍等，我这就进去请沈姑娘出来。” “好，麻烦了。”沈煜之也不恼，反倒觉得如此谨慎防备是好事。 沈念听说沈煜之来了，快步向大门跑去，看到沈煜之一把挽住他手臂，“爹，你怎么来了？娘呢？阿姐和小铎呢？” 沈煜之悬了整整一夜的心见到她安稳了几分，笑道：“我一个人来的，问些事就走。” 沈念一听，大致猜到几分，带着沈煜之直接去了烧毁的仓库那边，“爹，你是想问起火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官兵查到村里了，说是货物是朝廷的，爹担心你受牵连。” “货物确实是朝廷急需的物资，已经补上了，爹不用担心。”沈念宽慰的道。 第187章 孺子可教也 第187章孺子可教也 “那就好，那就好。”沈煜之心彻底放下，“听说这火是敌国贼子放的，村里人吓都吓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放火之人。” “刘大人正在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至于敌国贼子那是无稽之谈，信不得。爹你也别自己吓自己。” “嗯，爹知道了。往后啊，注意些一定要加强防范，能为朝廷提供货物是皇上信任你，这次是侥幸”沈煜之絮絮叨叨不停说着。 沈念乖巧的点头应着，沈煜之一来她便清楚那日墨行言见到的人是谁了。那双眼和陈大歪有七分相似，就算不是他本人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既然没什么事爹就回村里了，尽早和村民解释，省得他们提心吊胆。”沈煜之觉得交代得差不多了，一刻也呆不住。 沈念蹙眉，道：“爹，刘大人还在调查，最好是别声张，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沈煜之随即紧张了起来，“念念，你说实话，这事到底和敌国有没有关系。” “爹，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影响调查而已。” 沈煜之念过私塾，道理还是懂的，稍微一想就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再加上他怀疑放火和陈大歪有关，这样一来过于担忧显得有些杞人忧天。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放心的道：“嗯，知道了。那爹就先回去了，你娘还在家里着急。” “好，我送你。” 沈煜之满载而归，赶着牛车慢悠悠的回了村。离村口十里开外收起笑意一脸严肃，路上无论谁问，都是那句等官兵调查，就连在柳氏面前也是如此。 送走沈煜之后，沈念回到被烧毁的仓库前，心里另有打算。 目前流水线动力仍旧依赖人力，等工厂扩建，生产胭脂的流水线开动起来，所需人力就要硬生生的翻上几倍。 护城河近在眼前，何必引入城中充分利用。除了作为动力、救火之外，还能形成一道防护，就像墨哥哥居住的湖心岛一样偏安一隅。 不过工程巨大，还要好好筹划一番才是。 回到工厂，沈念巡视一圈后便钻进书房，着手设计引入护城河一事。 墨行言听说沈煜之来过神色凝重，一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告知沈念。而眼下嫌疑最大的就是陈家兄弟，搞不好他专程走一趟又一时心软为兄弟俩求情。 进书房却只见沈念一人伏案写写画画，凝重的情绪化作了担忧，“念念，沈叔呢？他在工厂还是去街上了？” 沈念头也不抬，“爹回去了。” “回去了？怎么刚来就走了，沈叔来是有事？” “嗯，问了仓库的事。”沈念道。 墨行言紧张的追问，“没说别的？” 沈念放下笔抬起头，不解的反问到，“墨哥哥觉得我爹会说什么？”见他不语，又道，“官兵查到村里，爹只是担心我受影响，亲眼见到我没事，所以就回去了。” “哦，那就好。”墨行言讪讪的道。低头看了看书案上的图纸，问：“念念，这是画的什么？” 沈念认真阐述着心中计划。 日落天边，晚霞照进书房。残阳余晖落在沈念认真、锋芒渐露的脸庞上，为她度上一层绚丽耀眼的光。 墨行言被眼前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她深深吸引，痴痴看着。情动时，手不自觉的撩起她额前滑落的乌黑秀发，喃喃道：“真好看。” 讲得正认真的沈念翻了翻白眼，娇嗔的喝道：“墨哥哥，你在听吗？” “在，我有在听。”回过神的墨行言难掩尴尬，咧嘴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 炽热的眼神注视下，沈念心慌意乱，一颗心如小鹿乱撞。羞涩，又不禁觉得好笑。前后加起来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怎么对他就没了抵抗力呢。 沈念移开眼，深呼吸后转移话题，“对了，现在调查得如何？刘大人怎么会派人去村里呢？嫌犯潜逃到青山了？” 墨行言怔了怔，道：“调查还没结果哪儿的嫌犯，村里的不是官兵，是我找人假冒的。”不等沈念追问，他继续解释，“我担心放火的人针对的是你，假借调查的名义保护西山。” “墨哥哥有心了。”沈念故作恍然大悟状，笑着言谢。 “别忘了，我也是青山人，家还在湖心岛上。”墨行言伸手敲了敲沈念的头，顿悟的道：“念念的灵感来自湖心岛？” “没错。河水绕工厂一圈仅留一座吊桥通行，这样能最大程度避免相同的意外发生。”沈念骄傲的道。 墨行言头脑聪颖一点即透，“半隔绝状态也能避免消息泄露，就算有天灾发生也能及时救火。” 沈念点着头，左手做捻须妆，老气横秋的道：“嗯，孺子可教也。” “谢夫子夸赞。”墨行言配合的躬身道，无可奈何的笑意中满是宠溺。 关于火灾案情的事两人心中都有推测，顺势揭过不再提及，静等着最后的调查结果。 第188章 肉脯 第188章肉脯 对沈念而言，睚眦必报才是她的风格。而这一世，在沈煜之和墨行言的沁染下心地越发柔软。与损失相比，她更在意的是沈煜之的感受。 就算推测的结果和最终结果一样，她也不敢轻易指证或举报。 毕竟人言可畏。 万一激发众怒，不仅沈念要背上心狠手辣的罪名，身为村长的沈煜之往后在村里也再难有立锥之地。 只是她的心思无人看透，沈煜之看不透，墨行言也看不透。 晚霞落尽，周围的一切重归宁静。 当阳光再次洒满人间，又是新的一天重新开启。城里依旧冷清，墨行言一大早就去了县衙，工厂生产有序，沈念突然闲了下来。 想改造工厂，因民心惶惶不好招工。回村，又不想因村民败了兴致。发呆许久，想起好长时间没去寻味楼了。 大厅无人，连迎宾的人都没有。估计不是饭点加上这两天生意萧条人都在后院里，果然，沈念一进后院就见大家无精打采的围坐在一起闲聊。 沈念也不恼，主动上前微笑道：“近日估计没什么客人，酒楼有几人就足够。” 这话一说，大家连忙起身拱手见礼。 被墨行言塞到寻味楼担任主厨的陈大厨听到动静从灶房走出来，见大家面露难色，解释到，“沈小姐，大家没偷懒的意思，这几日都没客人。” “嗯，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说酒楼留几人就够了，全当放假让大家轮流休息几天。” 众人释然，感动后主动提出减少月奉。沈念直接拒绝并拿出罐头分发，让大家带回家给家人尝鲜。 虽说她从不亏待员工，但也清楚不少人都是一人挣钱全家用，肯定不舍得买寻味楼的吃食回家。几个罐头就能买到人心，怎么算都不吃亏。 酒楼里仅留下掌柜、陈大厨和两个伙计看着，等人一走，陈大厨皱着眉叹道：“沈小姐，这几日店里没有生意，送来的猪肉和鸭子再放就要坏了，你看” “不是有冰窖吗？” “冰窖太小，除开放置冰块的位置也就够放一两天的用量。这一耽误，就堆不下了。”陈大厨轻声道。 “猪肉腌制成腊肉就是，腊肉能存放到来年春天。” 陈大厨又是一声叹息，“多数客人都喜欢新鲜食材，腊肉销量并不是很好，再做的话一年都用不完。” 沈念听他一说眉头跟着皱起，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总不能看着肉发臭发烂，除了腊肉还能做些什么呢？还是先去冰窖看看到底有多少。 鸭子还好，分切开做成卤味罐头就行。猪肉油脂居多确实不好处理，沈念轻轻一摸，指尖全是油。眼珠一转，雀跃的道：“肥膘熬成猪油，做汤烧菜都可以用。”，更重要的是还能制成猪油膏。 好不容易解决掉难题，陈大厨仍愁眉不展，自言自语道：“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只盼能早日恢复往常才好啊。” 好好的心情被陈大厨搞得一塌糊涂，沈念决定回头让墨行言和他好好沟通一下，负面情绪影响太大，长期如此周围的人都会被他带偏。 沈念无心再捣鼓，索性去县衙问问案情调查情况。 一进县衙却又迎来另一个难题。 刘骞曳听门子说沈念来了，主动到门口迎接，“我正奇怪喜鹊今儿叫了一早上，原来是沈掌柜要来。” 这哪儿是巡抚大人，分明是笑面虎，沈念一个激灵转身就要走。 “诶，沈掌柜走，有要事相商，有要事相商。”刘骞曳急忙跑上前，生怕她溜走。 好在墨行言及时出现，“念念，真的有急事。” 三人边走边说，沈念这才了解到原来是镇北将士多为南方人氏，镇守边疆多年惦记家乡味道，希望能有食物缓解思乡之情。 有道是众口难调，满足所有人的需求本就不可能。就连腊肉地域不同口味也大相径庭，成品毕竟不像火锅还能用蘸碟调味。 有了。不停转动的眼珠忽的停下，“不如做些猪肉脯，腌制时用盐做底味，食用时按各自口味蘸不同的酱料即可。方便快捷，也能照顾到所有人。” 正好冰窖里的猪肉让人头疼，沈念说完急冲冲回到寻味楼开始制作猪肉脯和酱料。 猪肉脯需要烤制，这个时代没有烤箱，沈念只能摸索着用大瓮和黄泥搭建烤炉。烤炉搭得歪歪斜斜，陈大厨看不下去在旁边照着重新搭了一个。 烤炉搭建完成，准备材料的空档沈念点燃炭火烘干黄泥。工具受限，沈念粗暴的将调好味的肉糜平铺在薄薄的青石板上，用擀面杖擀成薄片就送进了烤炉中。 随着时间推移，肉脯的香味飘出香炉。一刻钟过去，沈念急不可耐的揭开盖子，扑鼻而来的香味和滋滋的声音瞬间激活味蕾。 等肉脯凉透切块，沈念带着精心调制的酱汁和肉脯献宝似的赶去县衙。 第189章 偶遇同乡 第189章偶遇同乡 肉脯如以往新品一样受到一致好评，严肃正经的县衙礼房摇身一变成了茶话会现场。刘骞曳和楚文竖起拇指的表扬方式简单粗暴，略显敷衍的背后是因为词穷。 “刘大人楚大人，我有个想法，希望不会吓到你们。”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沈念说道。 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沈念向来没大没小，突然如此，刘骞曳正襟危坐，狐疑的看了墨行言一眼，墨行言茫然的表情已告诉他答案。 刘骞曳立即吞下口中的肉脯，蹙眉，“沈掌柜请说。”没嚼烂的肉脯梗在喉间不上不下，端起茶杯猛灌了几大口，威严的形象彻底崩塌。 “刘大人，别紧张，也不是大事。”沈念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关于将士口粮我认为到实地访问效果更佳，正好西南边境离万水不远，所以我想亲自去一趟。” 墨行言道：“不行，我不同意。” 西南边境虽说快马加鞭一日就能赶到，但一路山脉颇多流寇占山为王，沈念只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你先别急，听沈姑娘说完，我相信她有这个想法肯定经过深思熟虑，听完要是还是觉得不妥再拦也不迟。”楚文劝说道。 沈念点点头，还是楚大人通情达理。选择开诚布公只是不想大家担忧而已，若是执意要走，墨行言也拦不住。 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沈念也没较真动气，心平气和的道：“此行不单是为了解将士口味，也想四处走走增长见识，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顶多四天墨哥哥有什么不放心的。” 墨行言犹豫了一下。 刘骞曳和楚文默契的端起杯吹了吹茶，相视一笑喝了两口，唇角扬起相似的幅度，家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墨哥哥要是不放心就劳烦墨大哥陪我走一趟，如何？”沈念问道。 “不如等调查结束我陪你去？” “墨哥哥这次可以等你，那下次，下下次呢？你能保证每次都能陪我？”沈念忍不住想要骂娘，磨磨唧唧，难怪姓墨。 墨行言低吟了一下，“好，那就让墨安陪你去。” 翌日清晨，两人换上素衣一人一骑在墨行言的叮嘱中出发。一路平安无事当晚成功抵达西南边陲小镇，歇了一晚赶往最前线。 “嘘——”行至山脚墨安突然停下，警惕的看向山顶，低声道：“沈小姐，山上有打斗的声音，快躲起来。” 沈念点点头，下马后将马儿拴在树桩上躲进树林。墨安躲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下山的小径，出鞘的短剑反握在掌心。 不到一炷香时间打斗声消失，墨安松了口气，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谁！”不等他走到沈念身边，不远处灌木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反手拔出短剑警戒的护在沈念面前。 沈念却莫名的阵阵心悸，“墨大哥，会不会是刚才打斗受伤的人，去看看？” 墨安一点点的挪动着脚步慢慢靠近，沉声的道：“出来，我都看见你了，再不出来别怪我动手。” “好汉，别，脚崴了动不了。”虚弱的男子声音从灌木中传出，“你们来自万水县？我也是万水人氏。” 墨安没有回话也不敢贸然上前，另一边也没了声音，就这样一明一暗僵持着。沈念心口越抓越紧，鬼使神差下冲进灌木丛。 男子蜷缩在丛中。 沈念谨慎上前踢了踢他的脚，“喂喂，还好吗？” 男子没有任何反应。 昏迷了？沈念一边踢着男子，一边绕到他头顶。凑近一看，男子唇色发青伸手叹了叹颈部脉搏，还有心跳，酷爱极限运动的沈念有着丰富的急救经验，见情况不妙立即施救。 一手托住男子颈项，一手用力拍着男子脸颊，“墨大哥快将他翻过来，解开衣襟，用力掐人中，快。” “哦哦，好。”墨安依言照做。沈念腾出手，检查起男子头部受伤情况。没有明显外伤，应该是受到重击造成的暂时昏迷。 片刻后，男子睁开眼睛，虚弱的道：“多谢同乡出手相救。” 见他醒来，墨安便问起他受伤缘由。原来他是西南营小将，运送粮草回营时被人伏击意外坠崖滚落侥幸逃脱。 一听他是官兵还是同乡，年纪也与大哥相仿，沈念不觉得想要亲近。此地距离营地还有半日路程，总不能带着伤员在山中过夜，不顾男子反对，直接将他带到镇上疗伤。 先是去了医馆，确定没有内伤后又回到昨夜住的客栈。沈念依照大夫吩咐在膳食上尽心尽力照顾起男子，甚至不惜进入空间兑换甲鱼、鹅蛋补充营养。 与此同时沈念顺便拿出文书说明来意，从他口中了解营中将士情况。眨眼间，两日时间过去，男子不需搀扶就能下地行走，沈念留下两大筐甲鱼、鹅蛋不辞而别。 出城后，莫名的遗憾和难过充斥在沈念心间。 这两日的她简直不可思议。 第190章 媒婆上门 第190章媒婆上门 男子午休醒来看着门边的食物心一沉，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到隔壁，门大大开着，床榻上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着。 走了，她走了，像小妹的她走了。 茫茫人海，兴许再没有相见的机会。若再见，一定要好好感谢救命之恩。男子失落的回到房间，更加思念家中的亲人。 几年不见他们还好吗？真想书信一封倾诉思念之苦，只可惜时常调遣不便通信。 另一头，沈念即将踏入青山村地界。回城恰好要经过回村的路，想了想，沈念决定回家一趟，她想问问爹娘有没有大哥的消息。 等两人风尘仆仆赶到村里已是半夜，不知谁家的狗发出两声吠叫，寂静的村庄如炸开的油锅到处都是狗吠声，间或传来清梦被扰的咒骂声。 沈念吐了吐舌头笑眼如同弯月。月下的她夹紧马鞍蹬住马镫，扬鞭疾行。 进了屋，沈念脱去沾满夜露的外袍，钻进房间，“爹，我先睡了，有话明天再问。” “行言呢？”沈煜之问道。 墨安恭敬回道：“我和沈小姐外出有事，公子在城里没有一起。” 沈煜之觉得有些奇怪，两孩子向来孟不离焦，难道念念是吵架负气回家的？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备好热水毛巾，道：“辛苦了，早些休息。” 清晨，柳氏端着热粥进了沈念房间，拉下被子推了推沈念，“念念，别睡了。老实给娘说，是不是和行言吵架了？” “娘——”沈念生无可恋的看着柳氏，想要拉起被子，奈何被死死压着，“好好的我和墨哥哥吵什么架？” “那行言怎么没回来？” 沈念白眼一翻，缩进掀开的被子里。 柳氏语重心长的道：“念念，女儿家脾性不要那么大。凡事要有商有量才行，就算是行言做错事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听娘的话，喝完粥就回去。” 墨行言出身矜贵不比村里的粗人，上次进京前就说要提亲，现在却没了动静，柳氏难免有些心慌。 “娘，我俩真的没有吵架。这次是因为他要调查火灾的事没空陪我” “柳妹子，柳妹子，有喜事咯” 这台词好耳熟，困倦的沈念没有细想，推搡道：“娘，来人了，让人就等多不好。” “你呀，多大的人了还睡懒觉。”柳氏无奈的戳了戳沈念的脑袋，到时候嫁出去被送回来哭都没脸哭。 “柳妹子” “来了，来了”柳氏认命的摇摇头。 “小婶，你这是？”柳氏带上门转身见隔壁本家婶子喜气盈盈，愣了愣，大清早就说有喜事，莫非是 沈婆子舞着手帕，扭着水桶腰，夸张的大笑着，“哎哟，柳妹子装什么愣呢，婶子来当然是有好事。” “好事？什么好事？” 沈婆子笑得露出大牙，“还能有什么好事，当然是受人之托来做媒的。放心，有姑娘相中你家少爷了，只要你点头这事就能成。” 沈婆子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听说充军的沈青年后就要回乡探亲。如今的沈家早就今非昔比，侄女若能嫁入沈家她也能跟着享享清福。 “婶子在说笑，铎儿还小，再念几年私塾也不迟。”柳氏道。 “柳妹子在和婶子说笑呢，人家相中的是沈青。姑娘是村头我娘家小叔的孙女，明年及笄比沈青小五岁，龙与鸡合般配得很。卦上都说了，黄龙白鸡更相投，出门发财好来由，儿孙满堂子孙” 这话说得马上就要成亲拜堂一样，柳氏慌忙制止，“婶子，青儿何时回来都不知道，成亲还早得很，别耽误人家姑娘。” 沈婆子晃着头，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柳妹子，沈青年后就要回来的事可瞒不了你婶子，怎么说也是村里的百事通。” “青儿年后要回来？婶子哪儿来的消息？”到河边捕鱼的沈煜之听到这话，扶着膝盖连蹦带跑的跑进屋里，惊异的问道。 沈婆子唧了两下嘴，傲娇的坐到主位上，双手叠放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 “孩儿他娘，给婶子备点茶水。”沈煜之谄媚的笑着，从兜里摸摸索索掏出一点碎银，“婶子，这些年我老两口就盼着青儿来信，这点碎银先拿上。回头打听到确切消息，让念念带大礼登门道谢。” 沈家果然家境殷实，瘸子出手就是碎银，这门亲事无论如何都要办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给银子就见外了。消息来处确实不好透露，等婶子打听到具体时间一定告诉你。”沈婆子将碎银推回，亲事还没撮合成功，收人财物不合规矩。 沈婆子脸上虽然笑着，但心尖哗啦啦的淌着血。 “拿着，婶子不收才是与我见外。”沈煜之不知说亲的事，硬要她收下。 柳氏端茶进屋就见两人推推攘攘，惊讶的道：“老沈，青儿还没回来怎么能替他应下这门亲事。” “亲事？什么亲事？”沈煜之愕然得很。 第191章 沈家我做主 第191章沈家我做主 柳氏一头雾水，“婶子来就是为青儿说亲的啊，你不知道？” 如今沈家积蓄颇丰，节俭半生的柳氏生活习惯和之前并没什么变化。那点儿碎银花在孩子身上倒也不会心疼，但一般初次上门说媒谢礼都是送点鞋袜、布、鸡鸭肉而已。 现在就送碎银的话，亲事成了再送那些不就显得沈家小家子气吗，老沈真不会过日子，柳氏放下茶盘剜了沈煜之一眼。 “没有啊，我进门听到有青儿的消息，所以才想托婶子帮忙再打听一下，压根儿没提成亲的事。” 桌上推来推去的手尴尬停下，沈婆子和沈煜之大眼儿瞪小眼儿，讪讪的笑了笑，都舍不得收手。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沈婆子呵呵笑着将银两推回沈煜之面前，“都说了是一家人，青儿的事包在婶子身上，今儿还是先把亲事定了。村头小翠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配青儿绰绰有余，煜之大侄同意的话我这就去回话。” 一声煜之让沈煜之顿觉难堪，沈家祖辈清贫，辛辛苦苦拉扯着几个孩子，指望他们早些长大老两口也能喘口气。掰着手指头盼阿盼，好不容易盼大青儿却被官兵抓去充军。 青儿一走，家里少了一根顶梁柱，日子过得更加艰辛。那几年不见有谁这般亲热，心情好了还能唤声瘸子，心情不好鼻孔朝天哼一声就算是打招呼了。 要不是有念念，苦日子还不知何时到头。往事历历在目，沈煜之不冷不热的道：“亲事还是等青儿回来再说，他要是相中小翠” “爹，不用等大哥回来，直接推了。”被吵醒的沈念隔着门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回道，“阿婆，您以后也别来了，我家不需要说亲。” 老两口对视一眼没有吱声。 沈婆子眼见事情就快成了，心里一急，口不择言的笑话道：“自古以来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迟早也要外嫁，还能一辈子替你爹娘做主？” “嫁或不嫁，沈家都是我做主轮不到外人多嘴。阿婆要是没听清我再说一次，往后都别来了沈家不需要人说亲做媒。”沈念穿着锦缎面的羽绒服走出房间，双手环抱胸前咄咄的道。 小小的个子挺直腰身也只能与坐在高凳上的沈婆子平视，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压得沈婆子说不了话。 “阿婆赶紧回话去，不送。” 沈婆子一口气憋在心口，差点气背过去，老两口端坐着也没有劝说的意思。沈婆子怒得桌子一拍，“以后你家没媳妇儿进门别来求我，哼！”沈婆子说完带着怒气离开，起身时还故意撞到凳子。 柳氏到底是妇人，万一沈婆子到处乱传败坏沈家名声耽误大事如何是好。 沈念一眼看穿她的忧虑，宽慰道：“娘，大哥回来总不能还让他种地，到时候在城里做个买卖不愁找不到媳妇儿。” 理是这个理，可人也追不上了，柳氏叹着气将鱼提进灶房。 沈婆子赶到沈翠家添油加醋胡说一通，硬生生的挤出几滴浊泪，“翠啊，这事姑尽力了，要不是沈丫头搅和就成了。姑被那丫头挖苦数落不要紧，就是替我翠可惜哟” “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他们不娶，我翠儿还不嫁呢！”沈翠他爷被闹得心烦，拐杖柱得当当响。还能怪谁？怪他侄女掂不清斤两。 躲在闺房的沈翠却不这么想，一心想要嫁人摆脱干不完的农活，村里数来数去也就沈家有这条件，美梦幻灭，沈翠因此怀恨在心。 整整一上午，沈念耳边都是柳氏不曾停歇的叹息声，父女俩和墨安轮流劝说也无用。吃过午饭，沈念往水池里丢了几只甲鱼带着墨安赶回县城。 暂别几日，城里巡逻的官兵少了许多，空寂的大街恢复生机，停业几日的商铺敞开大门开始营业。 人群熙熙攘攘，扫清沈念心间郁闷，甩手掌柜也该去寻味楼看看了。 账本上的营业额比上月少了将近三分之一，沈念嘣的合上账本。站在柜台旁边的掌柜心里咯噔一声，完了，饭碗砸了。 沈念站起身，掌柜提心吊胆的跟在她身后，“沈姑娘，近来天冷，菜上桌一会儿就凉了，客人吃不尽兴，所以” “没事，生意有起有伏很正常，掌柜的做好分内之事就行。”沈念回应道，这么长时间没推出新菜品，味道再好客人总会吃腻。 正好空间有甲鱼，不如试试甲鱼煲。甲鱼煲做好，沈念用小陶盅分装，送到订制羽绒服的阔太太家中，猛吹甲鱼煲美容养颜延缓衰老强身健体的功效。 野外的甲鱼很难捕捉，官宴上都少见。甲鱼煲凭着奇货可居牢牢抓住富商地绅高人一等的心理，推出后火爆全城。 略懂药性的沈念借势推出功效不同的甲鱼汤，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甲鱼的功效发挥得淋漓尽致。口口相传中，沈念与寻味楼名声大噪。 第192章 为什么不去 第192章为什么不去？ 寻味楼重回正轨，沈念这才有空查看新建的仓库。 仓库离工厂不到一里，即便如此，开工后忙得昏天黑地的沈念一眼都没看过。在公输的带领下，沿着长廊绕了半圈，仓库出现在沈念眼前。 见惯大场面的沈念被眼前青石堆砌而成的仓库所震撼，仓库占地将近半亩，没有任何大型现代设备，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公输见沈念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摸不清情况的他连忙解释，“沈姑娘，用青石搭建是我向墨公子提的建议。虽然耗时耗工，以后就不用担心再有意外发生。” “公输大叔你们怎么做到的！”沈念吃惊的道，暗暗感叹，简直不可思议，这么大的青石搬运都是难事。 公输扰了扰后脑勺，淳朴的笑着，“庄稼人有的是力气，沈姑娘满意就好，满意就好。新增的流水线也在仓库里面，这样省得来回搬运。” “好。” “近来材料短缺，绣娘也跟着在工地打下手，这里面也有她们的功劳。”公输道。 沈念一愣，走之前竟把这事忘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今晚把庆功宴补上，休息一天再开工。” 庆功宴结束后，墨行言支开墨安和沈念步行回宿舍。城里没有宵禁，定昏之时街上还有行人穿行。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走出繁华大街，墨行言侧过脸看着沈念，“念念，调查有结果了，放火的是陈大歪的兄弟陈二狗。” “嗯，查到他受何人指使了吗？” “查到了。” 沈念眸光一沉，看来是熟人，还是与她交好之人，所以墨哥哥没有直言。沈念站到墨行言面前，抬头盯着他的双眸，“那人是谁？” 墨行言深吸一口气，艰涩揪心的道：“是，是胡员外。”墨行言不敢想象她听到会有多痛心，不忍看到她受伤的神情，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念念，要是难过就哭一会儿。” 哭？不值得。不就是好心拉扯被人反咬吗，她不止经历一次两次。沈念挤出一丝微笑，讥讽且悲怆，嘲讽自己识人不清。 两年前的往事浮现，为感谢胡夫人仗义相救，听到胡夫人家中出事她多次送粮送钱接济胡府，再后来，在胡夫人的苦苦哀求下，她出资让胡员外开设酒楼。 罢了，就当报恩。 “墨哥哥回去，我没事的。”沈念轻轻推开墨行言，平静的道。 “好，明日开审你去吗？” 沈念扬起脸，反问道：“为什么不去？” 翌日开审之时，县衙大堂里外挤满了看戏的人，都想见识惊动全城的始作俑者。 “麻烦让一让”墨行言护着沈念，边走边喊。 “自个不早点来，怎么让，让不了！” 那人还在嚷嚷，他身旁的人回头一看自觉让出一条通道。那人嘟囔着回过头，立马哈腰点头，“墨公子，沈掌柜，请，里面请” 刘骞曳身着紫色官服端坐在大堂之上，师爷站在右侧，楚文坐在几案左侧，拿着水火棍的衙役分列两班。 一进大堂，沈念福身施礼。 刘骞曳轻点头，手中惊堂木落下，“升堂——” 众衙役用力敲击水火棍，高喊，“威武——” 嘈杂的大堂外瞬间寂静无声，捕快押着胡员外走进大堂。沈念目不斜视，抬头看着大堂之上“明镜高悬”的牌匾。 审讯进入流程，问完双方，惊堂木一拍，刘骞曳问道：“胡厉，你可认罪！” “草民不服，事发之时我就有悔意，立即带着家丁救火，事后也让夫人送去银两补偿，望大人明察。” “沈掌柜，胡厉所说是否属实？” 沈念躬身，“一派胡言。事发之时根本无人救火，那银两也不是用于补偿” “沈姑娘那银两我不过是借说作为订金而已，既然收下了又何必苦苦相逼非要订我夫君的罪！昧良心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人群中的胡夫人带着家眷连哭大喊的挤进大堂。 胡厉长子朝堂上拱手后，走到沈念面前，振振有词的道：“不就是一些鸭毛棉花而已，娘亲送的银两足够买下两个仓库。沈掌柜，人在做天在看，报恩就是这么报的吗？” “沈姑娘，当日要不是我赶走乞丐你就被人玷污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说，你要多少银两我给你便是。” 堂下围观的人哗然一片，原来二人之间有交情，私语声如同满山的鸟雀齐鸣闹得人头脑发胀。 “肃静！谁再吵闹，与胡厉同罪！”惊堂木一拍，刘骞曳怒斥道。 胡厉长子闻言不依不饶，“大人，家父尚未定罪，这话有失偏颇。如大人不能秉公办案，我定会上京告状！” “沈念！就不能看在我的面上替我夫君求情吗？你不追究自然没事！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你狼心狗肺，你不得好死！”沈念的冷眼旁观让胡夫人彻底失控，歇斯底里的胡乱骂着。 沈念不为所动，目视前方，淡然的道：“大人，那就依他们所言秉公处理。” 第193章 其罪当斩 第193章其罪当斩 沈念话音一落，胡厉面如死灰。他自己知道仓库里不止是棉花鸭毛，不，他不想死，他不想啊。 垂死挣扎的胡厉转过头吼道：“蠢货，你要害死我不成！然儿，将你娘拖走！快，将她拖走！” 带着镣铐胡厉面目狰狞挣扎着，只想上前掐死胡言乱语的胡夫人。此刻的他，像极了困在陷阱里的野兽。 胡然懵了。 忍到此刻刘骞曳怒不可遏，真是不知悔改！怒道：“来人！将胡厉一家押下！连同府中家眷一并押到堂前问审！” 不知实情的胡夫人乱了分寸，口不择言大骂道：“昏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时常出入沈念所在之处，定是背地里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凭她一句话就要定我夫君大罪。你办事糊涂，以权谋私，你” 沈念呵呵一声，眸色冰冷寒戾，抡圆胳膊照着胡夫人的脸就是两巴掌，“往日我念恩情出手接济胡家助你开设狮子楼，在这之前本打算放你一马” “你心机真够深的，莫非被说中想用这些鬼话骗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个小丫头能在城里站稳脚跟背后少不了龌龊事” 沈念抬手，又是啪啪两巴掌落在胡夫人脸上，胡夫人的脸像蒸熟的馒头一样肿起，掌纹清晰可见，由此可知沈念下手多重。 “这是替刘大人打的，诬陷朝廷命官当流放千里。”再抬手一掌紧接一掌，“毁我名声辱我清白，该打。忘恩负义毁我基业，该打。颠倒黑白枉顾事实，也该打” 小手扇到红肿发麻沈念才停手，笑着一字一句的道：“真替你庆幸，胡家老小不必遭受流放之苦。” 沈念分明是在笑，胡夫人却从中嗅到一抹黑暗的气息。 “大人，胡厉家眷全数带到。”捕快身后的衙役押着十来人，老者和小儿哭成一团，其余人茫茫然的看着周遭。 惊堂木一拍，刘骞曳道：“将牢中的陈二狗带到堂上，重审此案。” “大人，沈姑娘，是我一时糊涂受胡掌柜指使，我我认罪，我认罪。”陈二狗一到堂上，连忙跪下不停磕头求饶。 “肃静！本官问话再作答，休要喧闹！”刘骞曳呵斥道，随后问沈念，“沈念沈掌柜，仓库内是否如胡厉所言仅存放鸭毛棉花？” 沈念福身，“回大人，仓库中共存放千套羽绒服，棉服以及手套。” “价值几何？” “大人，货物是受您之命，为朝廷前线将士所赶制价值不可估量。要不是民女命人连夜赶制紧急送至战场，惹皇上龙颜大怒的话，恐怕我沈氏九族及大人都会受到牵连。” “一派胡言，这只是你一家之词当不得真昏官，溅蹄子！”刚刚才被羞辱的胡夫人一听这话，彻底疯了，两眼空洞无神，自顾自的念叨着。 陈二狗直接吓得尿湿裤子，涕泪横流的哀嚎道：“求大人明察，大人明察，小的不知道那是朝廷的货物，小的不知情。” “闭嘴！”刘骞曳连拍几下惊堂木，“罪犯陈二狗，你受人指使险些犯下弥天大罪，本官罚你杖责五十，劳役三年，你可认罪？” “认，认，我认罪。”保住小命的陈二狗说完伏地嚎啕大哭，规规矩矩在状词上签字画押。 “来人，将陈二狗押下杖责五十，送至牢房。” 早就偷偷转移家产的胡厉低垂着头暗暗得意，看来巡抚大人也只是做做样子，陈二狗纵火也才劳役五年。等巡抚一走，自然有人替他赎身。 等他出狱那日，就是沈念绝望之时，到时候别怪他心狠手辣。胡厉闭上眼想象起沈念被买进秦楼跪地求饶的画面，嘴角漾起邪魅的笑。 “罪犯胡厉，雇凶烧毁朝廷急需物资，缉拿归案后仍无悔改之意，其罪当斩！其家眷知情不报意欲隐瞒事实肆意污蔑事实，此乃目无法纪，与胡厉同罪！尔等可认罪？” 一家子自知再无回环的余地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年近古稀的胡老夫人跪爬到沈念面前，“沈姑娘，我儿有罪该罚，但能不能看在老身的面上放过我无辜的孙儿” 老夫人的哀求让沈念有些不忍，伸手想将她扶起。 难以置信的胡厉瞪圆双眼，不，不可能！手脚并用爬到沈念面前，“沈掌柜，沈掌柜，求你去求大人开恩，求求你。货物及时赶出并未酿成大祸，何必非要取我一家性命。” 沈念敛去对老夫人那一丝怜悯，漠然的走到另一侧，冷眼撇着胡厉，死到临头还不知错。要不是有空间，今日被杀头的就是她一家老小，到那时谁又会放过她呢。 “胡员外不必求我，刘大人也只是照你和夫人所求秉公处理而已。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别在连累家人。”沈念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大人，以民女拙见来看胡员外并无悔改之心，望严惩以儆效尤。” 第194章 心狠手辣 第194章心狠手辣 大堂外围观的百姓唏嘘不已，等惊堂木再次落下，胡氏一家被收押大牢择日行刑，并清缴其家财与田地。 宣判后，这起轰动全城的纵火案暂时告一段落。围观的好事者跟在衙役身后去了胡家，毕竟，满门抄斩这种事谁都没见过。 人潮散去，墨行言和沈念到礼房候着，而两人等候的人还在大堂上。 “怎的？别人非议几句就不敢再面见沈丫头了？倘若这样，岂不是应了别人的话做贼心虚吗？”楚文调笑着，其实也有些担忧，万一被人误传开去，终归对仕途会有影响。 “那倒不至于，身正不怕影子斜。”刘骞曳用力搓了搓脸，“我担心的是会让墨小子心生间隙，破坏大好姻缘是要天打雷劈的。” 最重要的是万一沈念名节受损那要如何才好。 楚文仰头大笑，“你放心，他俩情比金坚没那么容易受影响。走，别让人久等。” “走走。” 进了礼堂，刘骞曳坐在离两人稍远的太师椅上，审讯半天着实口渴，饮完茶水却不知如何开口。 专门废唇舌解释显得太心虚了。好在楚文在场，还能借他之口转达。一个眼神过去，楚文心领神会，笑问道：“沈丫头，今日在堂上有何感想？” 沈念疑惑的看着主位上的两人，莫非还要写观后感？这也太离谱了。遂反问：“感想？什么感想？刘大人明镜高悬秉公办案如再世包拯包青天？” 包拯是谁？刘骞曳和楚文面面相觑。 “包拯是话本里的大清官，因廉洁公正斩恶锄奸铁面无私敢于替百姓申不平，故而百姓称其为包青天”墨行言作为唯一听过包拯故事的人认真解释道。 刘骞曳忙的摆手，“不敢当，谬赞，谬赞。”斟酌后，道：“那泼妇的话，你俩别往心里去” 沈念无语苦笑，等半天就为这事，“大人，往心里去的人是你。” 刘骞曳一怔，几人相互对视一同大笑。晌午时分，一行人毫不避讳的一同走进寻味楼，无他，二位大人冲甲鱼煲而来。 胡家宅院、狮子楼一封，赫赫有名的胡员外从此消失，纵火案也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消息传到青山村，沈念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送货归来的沈通路过村口就听见一群妇人讨论纵火案的事，本来不想搭理，但她们越说越离谱，甚至骂起沈念来了。 沈通调转车头，走近叱责道：“闲得没事回家伺候自家老爷们，张嘴就往人身上泼粪，为子孙后人积点口德胡员外一家罪有应得，干沈念什么事？怎就心狠手辣了？” “啧啧啧，沈家养了好狗啊，知道护主。”沈婆子躲在人群最后面，阴阳怪气的道，“一个仓库就要了人家一家子的命，小小年纪心肠居然这般歹毒” “沈婆子的意思是巡抚大人断案昏庸？那好，那我现在送你进城，你去为胡家老小击鼓鸣冤。” 沈婆子叉着腰又蹦又跳，“哟，急眼儿了，我说你了？来啊，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送我进城。我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村里人多多少少沾亲带故，坐在一起闲聊几句而已，眼见事情就要闹大，纷纷出声劝解。 “沈阿婆，少说两句，没必要骂人嘛。” “沈通不是我说你，老娘们闲聊插什么嘴，赶紧走论辈分你还得叫她一声姑呢。”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 “公道自在人心，是非黑白明眼人都辨得清！”沈通说完转头去了沈念家，走出老远，还能听到沈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群婆姨一天天真是吃饱了撑的，不嚼舌根就活不下去，有那精力不如管管自己的一亩二分地。 沈通站在院门口踌躇不前，到底说不说呢。不说的话，从旁人嘴里听到就变味儿了，说的话会不会觉得他多嘴。 “大兄弟，找老沈有事？”柳氏准备去地里摘点菜，门口有人还被吓了一跳，见是沈通，便问道。 “沈老哥在家吗？” “在灶房外劈柴呢，直接进去。”柳氏笑吟吟的道。 沈通道：“行，柳嫂子你先忙，我自个进去。” 沈通的担忧多余又自有几分道理，村里如今条件好了，经常都能进城，见得多了自然明事理，但总有沈婆子那样搬弄是非的人总归会有不好的影响。 比如村口那群婆姨，表面在劝架，但话里话外还是偏向沈婆子的。怪不得书上都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上年纪的婆姨更难养！ 进门沈通主动招呼道：“沈老哥，忙着呢。”沈煜之棉衣上左一块右一块的补丁，沈通叹道家大业大还如此俭朴的人怎么会教出品性不端的子女呢。 “不忙，进屋坐。”沈煜之放下斧头，捞起汗巾擦了擦汗，直接问道：“老弟有事？” 沈通三言两语说完纵火案。 “这么严重，念念那丫头回来一个字都没提，回头得好好说说她才行，有事老是一个人扛着。”沈煜之皱眉道。 第195章 瞎猫碰到死老鼠 第195章瞎猫碰到死老鼠 沈通挠了挠后脑勺，“这不重要，我来是想提醒老哥，要是听到别人胡说别当真，念念那孩子不是小鸡肚肠的人。” 沈煜之笑了笑，“这些年非议还少吗？以前听了总会着急上火非要辩论几句，现在啊，随他们去，让人说几句也不会怎样。” 嘴上如此说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愈发觉得这村长当得憋屈。村民能从靠天吃饭到人人吃饱穿暖是念念的功劳，可这些人 哎等青儿回来就让他先带着弟弟妹妹去城里，省得在这儿受憋屈。 “对，咱不和那些人计较，气坏身体是自个遭罪，不值当。” 沈煜之道：“可不是嘛，不值当。” 只是，一句不值当又怎能道尽心中难言的辛酸憋闷。但他似乎忘了，身在旋涡中的沈念才是最坚强的那一个。 县城里，沈念陪同刘、楚二位大人用完午膳便开始忙碌，新增流水线试运行、仓库内部结构布局划分、羽绒服商铺正式营业命名挂牌等等一大堆急事等着。 来回奔波途中，少不了对沈念指指点点的人。沈念看到也只是一笑了之，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挣钱更重要。 一个时辰的功夫忙完仓库和流水线的事，紧接着马不停蹄的赶到集市找人制作牌匾。因为牌匾单价低，琐碎活多对手艺要求还高，连问几家都没人接单。 墨安实在憋不住了，问道：“沈小姐，工厂里那么多木匠没人会做牌匾？公输大叔也不会？” 呃沈念掩藏好尴尬，一本正经应道：“工厂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不过看样子也不好找人，回去问问。” “哦。”墨安半信半疑的盯着她，好像没这么忙，算了，少奶奶说是就是。 懒得为起名伤脑筋的沈念直接借用现代品牌，守着公输制作牌匾，再到亲自看着蒙上红布的牌匾挂上门头，期待着明日裳瑾坊的开业典礼。 “炮仗一响，黄金万两——” 炮仗声中，舞狮队华丽登场，两头金狮在梅花桩上腾挪翻转，登到最高处一同掀开红布，裳瑾坊正式开业。 羽绒服和棉衣也有了自己的名字-雪中飞。流水线划分为两大区域，原先的流水线继续赶制雪中飞系列，新增的流水线则在生产春季薄款长衫。 青山村沈家此时同样热闹非凡。赶早集的村民拎着红鸡蛋登门贺喜，颇有大年初一拜年的架势。 “恭喜恭喜，沈村长，你家念念不得了啊又开新店了。” “沈老弟，这么大的喜事还藏着掖着，知会一声我们也好帮点忙啊” “村长” 沈煜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笑着接下礼物，客气的应道：“好好好，同喜同喜谢谢，谢谢，有心了” 客套寒暄半天，所有人的脸都笑僵了。 到最后，沈煜之终于听出来他们的来意，“等念念回村我就问问来年还收不收棉花，收的话再组织大伙一起种。” “呵呵，那就好，我们一定好好种。” 村民们纷纷说着类似的话，沈煜之听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沈念为何不喜欢这儿，不喜欢这儿的村民。 沈念新店开业有人欢喜就有人愁，不对，是嫉恨。 沈翠听到消息恨到发狂，在她眼里沈家的一切都应该属于自己，包括沈念手中诱人的财富。要不是沈念作梗，她和沈青的亲事就定了。 不甘就此放手的她借由进城做工四处打探沈青的消息，一进城却发现满城都是沈念只手遮天的传闻，沈翠心生畏惧，跟着商队辗转到邻近县城。 盘缠所剩无几，沈翠无奈之下进了当地酒楼做零工，一边挣钱一边打听。 不知是老天垂怜还是瞎猫碰上死老鼠，做工第二天就从一帮客人口中得知西南营有一小将叫沈青。沈翠靠着卖惨乞讨，耗了三天时间终于到了西南营。 作为军中得力干将的沈青前不久刚被调走，历经千辛万苦的沈翠扑了个空，在营地前哭得肝肠寸断，“青啊找你找得好苦啊，等你这几年家信都没有一封，你不知道我有多苦，没名没分婆家进不了娘家回不去的” 见她哭得真切，看守营地的士卒跟着红了眼，一人凑了一些碎银，“嫂子，这些银两先拿着，等战役结束沈副将就可以回乡了。” “呜呜——我不要，我就在这里等他，我要当面问问他到底还娶不娶我” 士卒宽慰道：“娶，一定会娶。嫂子这儿太危险，不如你留封信，到时候我们想办法帮你送到” “那我回乡还能写信吗？” “这”士卒犹豫了一下，“能，我把城里驿站地址给你，到时候取物资一道取回来。” 沈翠停止哭嚎，心满意足的带着银两和地址离开。回到青山村后，沈翠隔两日就会进城寄信，每一封信都自持正妻身份描述家中大小事，表露思念、盼归之情。 第196章 得罪我的下场 第196章得罪我的下场 一封封信件如石沉大海，沈翠没等来任何只言片语，她不禁开始怀疑西南营的沈青是不是沈青，如果是沈青又怎会不回信呢。 工厂和商铺稳定运行，墨行言也时常忙得不见人影。墨安不能随时跟着，沈念出行安全成了大问题。 这晚，墨行言和沈念又为这个问题起了争执。 “我不同意你将墨大哥留下，我不需要出城，比你安全。” “不行，现在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妒忌你，人家当街强行掳走你怎么办？你要回村又怎么办？”墨行言不容反驳的拒绝道。 沈念轻声道：“墨哥哥，城里比城外安全多了。墨大哥不跟着，叫我怎么放心？你要实在不放心，等你有空我俩一起去人头牙子那里买个人回来。” 墨行言不是没有想过，买人简单，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那人心术不正到时候后悔就晚了。沉思后，墨行言道：“不妥，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安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呆在工厂里哪儿也不去总行了。”沈念逐渐失去耐心，提高声音发泄着不满，将墨行言推出房间蒙头睡下。 墨行言在门外站了许久才回自己房间。 天一亮，沈念早早起床独自回了青山村，她要用事实说服墨行言。沈念第一次独自乘坐别人的马车回村，全程掀开帘子盯着窗外，脑子里全是前世各种抛尸荒野的新闻。 直到熟悉的村口出现，沈念悬着的心才落进肚子，回头有空还是得找个人跟着，提心吊胆不敢闭眼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从村口到家里还有一刻钟的路程，沈念戴上精心准备的围巾和帽子将脑袋裹粽子一样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条缝露出眼睛。 一路上碰到不少熟悉的村民，没有一人能认出她是沈念。沈念顿时有了鬼主意，从后院溜进去会不会吓到爹娘他们。 绕了一大圈，沈念哼哧哼哧的翻过屋后的小山坡。正要下坡，就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的钻进后院。沈念勾着身体轻手轻脚的沿着小路下坡，眼睛不时瞟向后院盯着那人。 下了坡，沈念飞快的钻进院子，反手关上院门，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摸进沈村长家干嘛！” “我，我我找沈叔有事。” “找村长怎么不走大门？手里拿的什么？” 沈翠见她一口一口村长，将藏在身后的罐头拿了出来，“沈叔让我拿的，让开。我拿自家的东西怎么了，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没听错？你说这是你家的东西？”沈念直接笑出了声，瞬间猜到她的身份，“你就是让沈婆子来提亲的沈翠？脸皮够厚啊。” “谁，谁是沈翠，我不叫沈翠！” 沈念哼了一声，慢慢摘下帽子和围巾，冷冷的道：“你是不是沈翠不重要，知道我是沈念就行，东西放下给我滚！” 没想到被正主抓个正着，沈翠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早知道沈念要回来说什么都不顺手拿这罐头。 这下好了。 “谁稀罕，我只是觉得这罐子好看，你要还你就是。”沈翠放下罐头，灰溜溜的低着头就要逃。 “站住，谁让你走了！”沈念两手一揣，睨了沈翠一眼。 做贼心虚的沈翠被她唬住，吓得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道：“东，东西我都放，放下了，你，你你，你别太过分！” 沈念嘴角抿成了一个漩涡，寒气逼人，迈着步子步步逼近，“警告你，别再痴心妄想嫁道我家，若是下次再被我发现你溜进我家，小心你的脸和小命！” “再多提醒你一句，去打听一下得罪我的胡员外是什么下场！”沈念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眸色凌厉骇人，“滚！” 沈翠吓得屁滚尿流短短一丈的距离，摔了好个跟头，才溜出门外。 “谁？”在前院忙着的柳氏听到动静，拿着柴刀从窗纸缝里往外看，一看是沈念，连忙打开后门，“念念，刚才是你在和人吵架？” 沈念上前搂住柳氏的手臂，“娘，你听错了，后院就我一个人，哪有人和我吵架。” “听错了？”柳氏掏了掏耳洞，不可能啊，声音明明是从后院传来的。 逃走的沈翠像阵风一样跑回了家，原本只是想从柳氏嘴里打听沈青的消息，一时起了贪念却被沈念羞辱。旧仇加新恨，沈翠心间的仇恨之火如火山喷发。 沈翠恨恨的朝沈家方向瞪了一眼，你沈念能有今日不也是倚靠墨公子吗。没有墨公子之前狗屁都不是！ 报复成了她心中最大的执念。 躺在床上想了半天，沈翠阴森森的笑着，来回念着一个人的名字。麻利的收拾包裹离开了青山村。有了上一次追寻沈青的经验，沈翠很快找到落脚处-茶舍。 茶舍方便打听消息，隔工厂也就一条街，想要出城这里是必经之路，占据着天时地利的优势，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薪俸太少。 但一想到便于接近墨行言，薪俸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第197章 盐运分司知事 第197章盐运分司知事 母女俩到了前院，沈念没有外出查看田地，而是黏着柳氏看她屋里屋外忙着。不是她不帮忙，而是柳氏舍不得让她动手。 柳氏其实也不是非要忙活，只是太久没和沈念单独相处，闲下来的静默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知道沈念回来不会呆得太久，所以，又很珍惜独处的时光。 时不时从兜里掏出一些果脯肉干喂到她嘴里，沈念也乐得享受久违的宠溺。母女间温情满满，时光仿佛倒回到五六年前。 这日，难得冬日放晴，沈岚沈铎休沐，沈煜之带着姐弟三人下河抓鱼补虾，最开心的莫过于沈铎。自从那次受了刺激一心求学，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肆玩过。 “阿姐，看”沈铎从竹兜里拎起一条大鱼，笑得露出大槽牙，“阿姐，今晚可以吃烤鱼吗？” 沈念灿然一笑，难怪闹着出门抓鱼，原来是小馋猫嘴馋了，“好，今晚做烤鱼。” 片刻时间，一家人满载而归。 一盘烤鱼一锅甲鱼汤，简单的晚餐端上桌，五口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吃饱喝足的沈铎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的道：“阿姐，你要是一直在家就好了” “臭小子，嫌我做饭不好吃以后别吃了。”柳氏抬手就是一个暴栗，“你阿姐嫁人，你也跟去姑爷家？” 沈铎吐了吐舌，“只要阿姐同意，墨大哥敢不同意。诶，阿姐，你都回来三天了，怎么不见墨大哥呢？” 沈念道：“公务忙，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想到临别前夜的争吵，笑容一僵，“就算你墨大哥不反对，爹娘怎么办？你不管爹娘了？” “管，当然管。大哥不在，我不管谁管。” 提到沈青，气氛瞬间沉闷。一走就是六七年又杳无音信，老两口初初还会念叨，到如今更多的是避而不谈。 沈岚狠狠瞪了沈铎一眼，真是只猪，哪壶不开提哪壶。 “爹，娘，要不搬去城里，城里的先生懂得更多，小铎不是一心想考取功名吗？”沈念借机说出许久以来的想法，村里的田地交给沈通叔打理，偶尔回村看看就行。 沈煜之喝了一口果酒，“不了，在村里自在。”说完，起身回了房间。 柳氏默默收着碗筷。 好好的气氛被沈铎无心的一句话破坏，各怀心事回了各自房间。 而此刻，盐运司的宴席刚刚结束，墨安扶着七分醉的墨行言去了官驿。替他擦洗后端来醒酒汤，“公子，醒酒汤来了，喝了舒服点。” “哎——”墨行言长叹，勉强喝了半碗，“墨安，你说念念会跟着我去西南郡吗？” 墨安扶他躺下，“公子，时间不早了，早些睡明日还要赶路。” “你也觉得念念不会去，对吗？也是，沈叔肯定舍不得念念离家太远，买卖也不是说丢就丢的。”墨行言惆怅的脸上寻不到半点喜色，凝眉暗骂起惜才的刘骞曳。 要不是刘骞曳一纸文书递至京中将纵火案一事功劳全都记他头上，他墨行言又何德何能调任西南郡盐运分司知事。 墨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任职知事在他看来是好事，但公子好像不这么想。可调令已下，由不得公子愿不愿意。 “公子问都没问，怎么知道沈小姐不愿意呢？兴许，兴许沈小姐” “你去休息，回万水再说。”墨行言道。 翌日，墨行言还没醒来，楚文一早就收到喜报。距离上一次万水县出从八品官员有五十年之久，当即将喜报贴在县衙门口大肆宣扬，同时亲自带人将喜讯传至青山村。 楚文官场沉浮多年，深谙人情往来之道。虽说墨行言祖籍并非青山，但他的小青梅在，小青梅的爹娘在，就当替他敲打敲打不老实的村民。 进村后，楚文特意带着人马绕青山村一圈，之后停在沈家小院外，煞有其事的宣读喜报。沈煜之又惊又喜，躬身后老老实实说道：“楚大人，沈煜之受之有愧，行言家在湖心岛” “受得起，沈家也算墨大人半个家，你是他泰长辈，当得起。”要不是顾忌到围观村民太多和他身后的沈念，泰山就说出口了。 沈念白了楚文一眼，寻味楼的吃食都堵不上他这张嘴，再说下去不知道会被村民编排成什么样子，上前皮笑肉不笑的微微福身，“楚大人，里面请。” “不了，本官还有公务，等墨大人回来再到寻味楼一聚。”目的已经达到，楚文得意的笑了笑拍马返程。 楚文一走，沈通带着笑上前道喜，“沈老哥，恭喜恭喜，墨公子高升是青山的大喜事，作为村长你也是功不可没。” “哪里的话，都是行言自己的本事和我没多大关系。”沈煜之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这高帽子戴得他混身不自在。 在多数村民眼里墨行言就是沈念夫婿，沈通也不例外。沈通还没进屋，受过恩惠的村民蜂拥而至，带着礼物登门道喜。 第198章 发秧苗 第198章发秧苗 小院儿门庭若市，前来道喜的村民一批紧接着一批。沈念不喜应酬，躲在沈煜之的身后观察着来人的微表情。 前来的村民笑意真诚，带来的礼物也是五花八门，家禽居多，腊肉鱼干也有不少，最夸张的当属农具-锄头镰刀。 礼轻情意重。 对过往心怀介怀的沈念被村民的淳朴打动，渐渐敞开心扉。 村民一走，满院子的家禽让柳氏头疼，一边清点一边念叨，“这些鸡鸭鹅养哪儿啊，大冬天割草太费事了。” 沈念抿嘴一笑，心里分明高兴得很，还要在那儿假装抱怨。不过，养着确实累人，到时候想让老两口进城又会是个大难题。 冬天一过完就该春种了，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回馈村民。 “爹，不如将这些做成烤鸡烤鸭，我再让人送些秧苗回来一并作为回礼，你看如何？”沈念问。 沈煜之始终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听她这么一说，当即答应，“好，就这么办，我这就烧热水去。” 老两口忙了整整一天，才把鸡鸭鹅杀好。鸡血鸭血沈念自然不会浪费，掐些青菜混上内脏做了分麻辣鲜香的毛血旺。 夜里，沈念进入空间。许久没祸祸，天空一片湛蓝。凝神一想，一堆秧苗出现在眼前。秧苗顶着两片嫩叶，手指一碰，嫩叶左右摇晃像是在打招呼，煞是可爱。 春种还有些时日，沈念担心拿出空间太久影响成活率，挖了些空间里的泥土附在秧苗根部，等她忙完天也差不多快亮了，连忙跳进温泉恢复精力。 秧苗不能凭空出现，沈念将烤制的鸡鸭鹅安排妥帖后坐着村民的牛车回了城。虽然泡过温泉，但一夜没睡身体仍觉疲乏，沈念一头扎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日跌之时。 一睁眼窗外灰蒙蒙一片，沈念连忙下床到工厂后院找了两辆马车，将准备好的秧苗移到车里。 正要出发，墨行言带着一身风尘归来，“念念，你要去哪儿？” 沈念娇笑着福身回道：“回大人，小女子送秧苗回村，不知大人可愿与我同行，顺便视察民情。” “调皮。”墨行言刮了刮她鼻子，提一口气，紧张的问道：“念念，你都知道了？” “嗯，昨日楚大人就进村通报了，村里无人不知。”沈念道。 “那你知道我被调往何处吗？” 沈念回想后摇摇头，“楚大人没说。” “西南郡。” “挺好，环境虽然恶劣了些倒也不远，骑马一日就能到达。” 墨行言紧张得手心冒汗，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你那你愿意与我一起去吗？”踌躇半天，才鼓起勇气说出这话，刚说完，又移开眼，“还还是不去，那边” “好，既然墨哥哥不想我去，那就不去。”沈念偏着头故意这般说道，默默吐槽他口是心非。 墨行言一怔，眸子黯然无光，失神的道：“也好，不去也好。那，那现在先回村。” 一旁的墨安恨不得狠狠踹他两脚，公子真是没救了，没看到她在窃笑吗！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把少奶奶娶回家啊。 这下轮到沈念无语。直接答应不好么，非要逗这书呆子，现在好了反倒将自己一军。脚一跺，上了马车。 “驾——”墨安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上了另一辆马车，扬起鞭先走一步。 墨行言忙不迭的坐上马车紧随其后，马车启动，他目不斜视的盯着路面。沈念裹紧披风，暗骂一句“呆子”闭目假寐。 马车驶进沈家后院，墨行言脑子打铁执意要回湖心岛过夜，沈念哦了一声转身回房。沈煜之放心不下，再三劝说也没能说动墨行言，“那好，晚上划船小心些，要是风大就回来。” “嗯好，沈叔早点休息。”墨行言勉力笑着，眼里尽是失落。 两人一走，沈煜之板着脸，“念念，你是不是又欺负行言了。如今不比往昔，行言大小也是八品官员，以后说话注意些，别老是没分寸什么话都说。” 沈念自知有口难辩，瘪瘪嘴，道：“知道了，早点睡，明天还要送秧苗。”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房间。 清晨，雄鸡叫了三遍，太阳才温吞吞的升起。老两口和沈念喝了点清粥就急着出门，秧苗有棉花和甜瓜，由村民自己选择，数量则按土地大小分配。 分配出奇顺利，并没有沈念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她原本以为不能均分总会有人不满。不曾想，村民拿到秧苗无一不表示感谢，自觉的跟着他们一起分发秧苗。 陈老太太听到消息，坐在门口等着，马车停都没停从门前驶过。有便宜不占等于吃亏，陈老太太立即不乐意了，“喂，我家怎么没有？！” “你家又不种地，拿了秧苗也是浪费。”无需沈念回话，村民直接作答。 陈老太太噎得脸色发青，恼羞成怒道：“非要像你们一样舔上去才有，不要也罢，老陈家的人丢不起这脸。” 第199章 我想出去走走 第199章我想出去走走 “你” 这时沈通站了出来，“走，帮忙要紧。”沈通是罐头厂大管家，说话好歹也有几分重量，一场骂战还未开始就被扑灭。 “哼，真会耍威风，说破天也不过是只摇尾乞讨的狗。”陈老太太拄着拐，跟在一行人身后不停的骂骂咧咧。 大清早被人追着骂任谁都觉得晦气，沈通袖子一撩露出粗壮的手臂，“信不信把你牙全都打掉，老不知羞的东西，不想吵架真当我没脾气！” “你你你敢！你敢动手我就报官！” “报就报，有沈姑娘在还怕你不成！”沈通嗤笑，转头问起旁人，“纵火案的判决你们知道吗？那胡员外还想倒打一耙，没想到竟搭上无辜的一家老小。要不是沈姑娘高抬贵手，恐怕有些人要死在监狱里了。” 陈老太太被戳到隐痛处脸色黑成锅底，轻声的丢下一句“狗仗人势。”缩着头躲回屋里。 在村民的帮助下，半天时间秧苗分发完毕。回程时，沈念掀起帘子，云淡风轻的道：“爹，娘，过几日我准备去西南郡。城里的事我会安排人打点，爹你隔三差五看看就是。” “什么！”沈煜之急急勒住缰绳，柳氏险些被摔下车。沈煜之顾不得安抚，回头看着沈念，“念念，你刚才是说要去西南郡？” 沈念笃定的道：“嗯，没错，我要去西南郡。” “不行，我不同意。西南郡路途遥远局势动荡，沿途山里不知道躲着多少山匪，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爹，我不想呆在万水县被人品头论足，想换个地方清静一下。西南郡哪里远了，骑马一日就能赶到。” 沈煜之愠怒，“我沈煜之的女儿岂会畏惧流言蜚语，换个地方就能保证没人议论？” 女人终归心细一些，柳氏的重点完全不在前半句，蹙着眉问：“念念，你怎么知道西南郡一日就能赶到？” “我听行脚商说的啊，如今各县衙联手清扫山里早就没山贼了。”话题越扯越远，沈念索性摊牌。 “其实，去西南郡是因为墨哥哥调任到那里。我去，也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别的买卖可做而已。更何况城里已经稳定，何不趁着机会出去走走看看，要是不行回来就是。” 老两口对沈念本就觉得亏欠，稚嫩的肩膀早早撑起一个家，虽然她不说，其中的艰辛他俩用脚指头也能想到。 出去走走也好，他俩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看好基业，让她出门在外没有后顾之忧。 柳氏眼里酸涩得紧，这一别，见面就更难了。巡抚大人说过，念念是凤，不该屈居在小小的万水县，纵有万般不舍，也只得悉数咽下。 沈煜之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儿，不知何时面容早已褪去了稚嫩，变得成熟沉稳了许多，身高比她娘还略高一点点。 念念长大了。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出门在外记得常写信，照顾好自己，不要随随便便发脾气，做买卖要豁达点”沈煜之事无巨细嘱咐着。 沈念娇笑着撒起了娇，“爹，还没走呢，回家再说也不迟”肚子配合的咕嘟响着，“爹，肚子都不乐意听了。” 木已成舟，念念决定的事很少更改。沈煜之无奈的笑着道：“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对了，墨哥哥还不知道，爹娘可别说漏嘴。”沈念严肃说道。 沈煜之点头表示知道，转头驱车回家，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紧紧握住柳氏的手，老两口眼含泪水静默不语。 孩子大了，迟早是要离家的。离愁涌上心头，老两口的鬓角悄悄多了几根白发。 马车刚停稳，墨行言自觉走上前牵住缰绳，“沈叔，婶儿，累坏了，怎么不等我和墨安帮忙。” “不碍事，有村民帮忙，我和你婶几乎没动手。” “哦。”不被需要的失重感击垮墨行言夜里刚建起的心墙，现在看来调任倒是好事，对沈家而言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柳氏用手肘撞了一下沈煜之，笑呵呵的道：“行言啊，晌午把你岛上的人都叫过来，婶做些好吃的庆祝你调任之喜。” “不用了婶儿，他们在岛上呆惯了不爱出岛。”墨行言道。 “这样啊，那晌午吃甲鱼煲？” “都行，简单些就好。” “好，那就简单点。”还不问？柳氏用力撞了撞身边的木头人。 沈煜之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距离，干笑着问：“行言，这次调任是调往何处？” “西南郡。” “听说西南郡山川惊险，道路险阻野兽也多，过去得多加小心啊。”沈煜之担忧的道。 墨行言愕然一愣，随后微笑，“沈叔放心，我去的是西南郡锦城，一路全是官道安全得很。” “锦城气候如何？” “锦城四季分明雨水充沛，物资也很丰饶，民风也很朴实，沈叔不必担心。” 问得如此详细，墨安不禁泛起嘀咕，眼珠一转落在沈念身上，见她似笑非笑瞬间明白过来。 第200章 不知羞耻 第200章不知羞耻 刚想提醒墨行言，一记眼刀飞来，墨安乖乖闭上嘴。大少奶奶他可得罪不起，公子，要怪就怪自己愚钝。 老两口同时松了口气，那就好，念念跟着他应该不会受罪。 柳氏续上热茶，挨个斟满，“那什么时候出发？婶子准备些肉干果脯带着，路上饿了也能垫垫肚子。” 墨行言赶快拒绝，“还早。婶子不用那么麻烦，一日路程而已。” 墨安扶额摇头，哎，公子彻底没救了。要不是怕沈小姐饿着，看婶子管不管你。回头一定让公子多看些话本，好好学学人家的七巧玲珑心和蜜语甜言。 操持衣食住行不说，还要为公子亲事操碎了心，真是命苦。墨安轻捅墨行言的后背，呵呵笑道：“公子，这是婶子的心意，就收下。” 墨行言心里奇怪不已，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疑惑的看了眼墨安。 “娘，我陪你准备午膳。爹，墨哥哥和墨大哥就交给你咯。”沈念拉着柳氏去了灶房，临走时若有似无的瞄了墨安一眼，笑眼中暗藏警告。 墨安会意，眨巴着眼，“咳咳，公子我去灶房帮忙劈柴。” “去。”此刻墨行言的疑心越来越重，墨安今日似乎积极得有些过头。主动接下婶子馈赠不说，还屁颠颠儿的跑去帮忙。 到底是哪里不对？ “来，行言，沈叔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给叔说说西南郡和锦城。”沈煜之拍拍身旁的空位唤到。 墨行言规规矩矩在右侧落座。 沈煜之问，他答。或许是沈煜之神情凝重严谨，竟让他如同被审讯的错觉。 而灶房炉火正旺，墨安负责生火，沈念帮着择菜洗菜，柳氏负责掌勺，一边忙碌一边闲聊，间或还有大笑声传出。 墨安把细枝折断塞进灶膛，盯着跳动的火苗发呆。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墨行言好消息，但好像 “墨大哥，我去西南郡的事先别告诉墨哥哥。” “啊？什么？”墨安心尖一颤，惊恐的看着沈念，“沈小姐怎么知道” 沈念嘴角上扬得意的笑着，“我还不了解你？记得帮忙瞒着墨哥哥，我倒要看看那榆木疙瘩什么时候能开窍。” 这墨安举起双手，主动归降于沈念麾下。其实，他也很想知道答案。不为别的，就因为从没见过他家机智过人的公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午膳，满满一桌农家菜。腊肉炒咸菜、土豆烧鸡、地瓜汤简简单单的菜肴里饱含着家的味道，还有柳氏满溢的不舍。 或许是分别在即，一向自律的墨行言喝得酩酊大醉。墨安和沈煜之两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烂醉的他扶进客房。 刚躺下，就听他在喃喃念着。 墨安听得脸庞滚烫，讪讪的解释道：“公子他” 沈煜之笑笑，“我是过来人，懂的。念念非要瞒着他我也没辙，你找个机会透露透露，免得他心间郁结伤了身子。” 墨安颔首应道，暗自悻悻道，沈小姐再三警告不许透露半点，他才不敢得罪她。到时候沈小姐不高兴，遭罪的还是他。 让公子自求多福。 出发时间还早，沈念不走，墨行言也跟着留在村里。田间地头，小河边，大山里，到处都能看到两人并肩漫步的身影。 墨行言格外珍惜这独属于两人的时光，即使不聊天，静静走着心也是舒服的。 而沈翠听到墨行言调任升迁的消息愈发按捺不住，只是一等再等，连墨行言的影子都看不到。趁着茶舍午休时间，沈翠跑到裳瑾坊借口同乡投靠侧面打听起墨行言的消息。 墨行言竟然在青山，沈翠赶回茶舍提前预支工钱忙不迭的跑回村里。带上干粮在后院山坡蹲守了两天，终于让她等到机会。 “墨公子，听说你即将赴任，翠儿想为乡亲略表心意替公子缝制里衣。公子若不是不嫌弃，翠儿愿意服侍您左右”沈翠娇羞的翘起兰花指半遮着面，衣襟半敞，一侧头，露出雪白的颈项和精致有型的锁骨。 墨行言紧皱起眉，真是不知羞耻！再一看，头顶有杂草不说，裙边被露水沾湿带上泥土肮脏得很，墨行言嫌恶的撇开眼。 “哎呀”沈翠像被人抽了筋，脚一软就要扑向墨行言。 墨行言伸手敏捷，脚尖一点，飞快的侧身躲开，“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些。念在你是同乡，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沈翠狼狈的稳住身形，不死心的道：“公子调任西南郡无人暖床夜里不会寂寞吗？我知道公子心中有沈念那又如何，她定不会如我一般抛家舍业甘愿服侍公子” “好的的胆子！且不说本官不需要暖房丫鬟，就是要也轮不到你。若是还不肯走，本官这就将你押送到县衙，治你不守妇道勾搭朝廷命官之罪！”墨行言双手背在身后怒目相向，第一次在乡野摆出官威。 沈翠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再轻举妄动，脸色幻变如六月的天，拉紧衣襟黑着脸逃一样的离开。 第201章 我以性命作保 第201章我以性命作保 沈翠担心墨行言突然变卦真要定她的罪，仓皇失措的逃出村子，跑出村口转头呸的一声吐着唾沫，这都不上钩，怕是不能尽人事，要不然为何迟迟不与沈念定亲。 但这一切显然与她无关，没了目标，沈翠惶然的坐在村口，不知该回城做工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村里，等人上门提亲，成亲生子，像娘一样糊里糊涂将就着过完这一生。 墨行言没这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还未开始的晨练，完全没注意到沈家墙缝里那一双双眼睛。 等墨行言远去，屏住呼吸的墨安才敢大口呼吸，公子虽然木讷了点，这方面倒是让人放心。也不怪他紧张，和他一起趴墙头的可是沈家老小。 万一墨安冷汗涔涔不敢再瞎想。 涉世未深的沈铎满头问号，为什么刚刚阿姐非要拦着他，为什么他想叫墨大哥却挨了爹的烟斗，为什么之前还说要嫁给大哥的沈翠又说要服侍墨大哥。 而又是为什么墨大哥赶走沈翠，爹娘和阿姐都很开心。 墨行言晨练归来，粥也刚刚熬好。一进屋，就被笑意盈盈的一家子吓一大跳，摸了摸脸颊指尖干干净净，困惑的看向墨安，墨安却转过头躲开他的眼神。 气氛实在太过诡异。 落座后，墨行言的心忐忑难安，埋头喝了两口粥，英勇就义的提起清晨的事。谁知，大伙儿就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吃着。 墨行言压着声音，恰好能让沈念听到，“念念，没生气？我也不知道那人发哪门子疯，大清早就胡言乱语。” 沈念偷笑，爹娘表现得那么明显，但凡他眼睛擦亮点，也不至于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 “念念，你要信我，我连那人名字都不知道。”墨行言见她不语，心里一急，声音就大了几分。 真蠢！难怪沈小姐背地里喜欢叫他书呆子，墨安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闷头吃饭。 老两口和沈岚假装没听到，继续吃着。沈铎一听，唧着嘴应道：“墨大哥，那人叫沈翠，住在村东口。” 墨行言瞬间反应过来，看样子大家都知道了，尴尬的清了清嗓，“沈叔，有空还是动员村民开会说说这事，要是女子都像她这样对青山村会有影响。” “村里的有几个姑娘我都知道，其他人还是好的，回头找个时间去沈翠家说说就是。”沈煜之心领神会接过话茬。 尴尬成功化解，墨行言端起碗认真喝粥，生怕话题再次落到自己头上。 用完早膳，沈念放好碗筷，“爹，娘，今日我想回城，不如一起到城里住几天，正好看看流水线和新仓库。” 沈煜之脸色一僵，离别还是来了。送送也好，顺便多了解下商铺运转，免得念念惦记，“好，那就都去，都去长长见识。” “好耶，又能进城了。”沈铎一听，开心得蹦了起来，急忙跑回房间换上崭新的羽绒服。 柳氏背过身偷摸的擦去眼泪，“你们先收拾，我去沈通家说一声，麻烦他家的照看一下牲口。” 一切安排妥当，墨安和沈煜之坐在前排赶车，墨行言和沈铎坐在车厢门口，沈念母女三人坐在车厢里紧紧偎在一起。 柳氏紧紧握着沈念的手，不舍的看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沈岚乖巧的坐在一旁，隐约猜到妹妹要走，伸手搂住柳氏和沈念。 到了城里一行人直接去了工厂，宿舍够多，一人一个房间都有剩余。分配好房间，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车间，柳氏和吴奶奶见过两次，便留在绣坊和她闲聊。 沈岚姐弟俩被流水线吸引了过去，小卢婶带着沈岚参观全部加工流程，而沈铎则跟在公输身后津津有味的听他讲解流水线的动力和构造。 身负重任的沈煜之主要负责了解运行模式，一整天走马观花般将工厂、寻味楼、裳瑾坊走了个遍。大致了解后，心里更是心疼沈念。 三日时间如流水匆匆流走，墨行言即将启程赴任。午膳照例安排在寻味楼，除了刘骞曳和楚文之外也没邀请旁人。 欢送宴更像是家宴，少了不必要的寒暄和客套，也没有离别的悲春伤秋。 送走二位大人，沈煜之饮了杯酒，红着眼道：“行言，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那边多担待一下念念，若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回来我教训她” 墨行言难以置信的掏了掏耳朵，看了看沈念，见她笑着，紧张且兴奋的问道：“沈叔的意思是，念念也去？” “嗯，那日回来就说要跟着你去西南郡。沈叔不管你多大的官，只要念念少跟头发叔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找你算账！”沈煜之的声音逐渐哽咽，眼眶红了大片。 沈念鼻子一酸蹲在他面前，轻喊道：“爹——” 墨行言起身单膝跪在沈煜之老两口面前，“沈叔，婶儿，你们放心。我以性命作保，有我墨行言在，定不会让念念受到半点委屈。” “快起来，叔信你。”沈煜之伸手将他扶起。 第202章 民间疾苦 第202章民间疾苦 柳氏抱着沈念哭成泪人，姐弟三人最让她心疼的就是沈念。小小年纪就撑起家中大梁，再大些，因村民排挤独自在城里生活。 在她的努力下，家里日子越过越红火，还没来得及好好陪伴就要去更远的地方，让她如何舍得。 沈念泪眼婆娑，伸手擦去柳氏的泪水，那泪水如泉水喷涌越擦越多，“娘，别哭了，我会常回来看你，娘要是想我也可以来锦城。” 沈铎抠抠后脑勺，怎么就哭起来了？忽然想起上次小胖姐姐出嫁，他娘也哭，小胖也哭，还跟着哭了一路，恍然大悟的问道：“阿姐是要出嫁了吗？” “嫁你个头！”沈念反手就是一个暴栗，凶神恶煞的道：“你小子翅膀硬了，盼着你姐早点出嫁是不是？” 沈铎委屈巴巴的揉着脑袋，“那你和娘哭啥？” “你这孩子，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你娘哭就是你念念姐要出远门，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她了。”沈煜之一烟斗敲了上去，明明和念念差不多大，这小子就跟还没长大一样。 “嘶-别敲了，再敲就傻了。”沈铎抱头求饶远远躲着，生怕又被敲头。 沈铎耍宝憨乎乎的模样逗笑大家，离别的伤感也淡了些许。 当晚，母女三人挤在一个被窝，说不完道不尽的不舍。墨行言自觉自愿的进了沈煜之的房间，陪了他一整夜。 晨钟敲响，马车载着墨行言和沈念离开。沈念躲在帘子后面不敢探头去看，她知道家人还在原地，多看几眼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墨行言将她搂在怀中一言不发，等到彻底离开万水县，做好功课的他开始娓娓道来讲述其沿途的人文风光。 “眼前的山就是巴山，翻过这座山就是西南郡管辖之地。传闻巴山深处有大峡谷，不论是猎人还是野兽进入峡谷都无一生还” 一开始沈念听得认真，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墨行言口中的西南郡、巴山、大峡谷与四川、大巴山、神农架完美契合。 印象中四川位于西南腹地山河相间，大巴山山系绵延上千公里，贯穿川、渝、陕、甘、鄂等地界，神农架处于湖北重庆交界处，显然是有出入的。 北秦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沈念萌生探索北秦的想法，“墨哥哥，要是不急不如走山路，正好也能了解民生疾苦。” 墨行言笑了笑，替她整理了一下发髻，“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建议还是沿官道而行，山里万一真有野兽，你我加在一起还不够它塞牙缝。” “一切由墨哥哥做主。”沈念也笑了，碰上黑瞎子的话十个她都不够塞牙缝。 “好。”墨行言深以为然，掀开帘子，道：“墨安，念念的话都听到了？记得天黑前就近找个村庄落脚。” 墨安点头，“记住了。” 满目绿野苍茫，沈念呼吸着大森林里的新鲜空气，脸上的笑从没停过，要是有相机就完美了，随手一拍是大片。 午时，马车行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脚。沈念寻了一块平地铺上地垫准备享受野炊，食盒打开，心直接凉了半截。除了几个硬邦邦的馒头外，就是同样硬邦邦的大饼。 “还好娘偷偷准备了吃食，不然今天就得饿肚子。”沈念一边说着一边钻进马车，从空间里取出罐头和水果，特意的扬了扬。 墨行言接了过来，“还是婶子想得周到。” 填饱了肚子墨行言便催着继续赶路，有沈念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在山中露宿。 申时初，终于看到人家。墨安停好马车，提上剩下的罐头上前敲门，敲了许久也没听到回应，回到马车前，“公子，没人在家。” “那就等等，再走天就黑了。” 三人坐在门前石凳上，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一个拄着拐的老人家缓缓出现。墨行言上前恭敬的拱手道：“老人家，我兄妹三人今晚想要借宿一宿，方便吗？” 老人家揉了揉昏花的眼，仔细打量了一番，“借宿倒是可以，但屋里没床只能委屈你们打地铺了。” “那就麻烦您了。”墨行言道。 三人跟着老人家进了屋，屋里空无所有，连土墙都透着光。三人何曾见过这幅景象，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 墨行言先回过神，“老人家，家中就你一人吗？” “生了五个儿子，饥荒饿死了两个，还有三个抓去充军了，几年前老伴儿也死了，就剩我这个孤老头咯。” “那平日没有村民照应吗？” 老人家岣嵝着腰，在屋中间升起火堆，“之前闹山匪，其他人都搬走了。” 墨行言没有再问，趁着天还没黑和墨安砍了一大堆柴火，沈念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偷偷洒下种子，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晚膳简陋得很，土豆既是饭也是菜。地上铺些干草就是床铺，连多余的被褥都没有。熬到天亮，三人帮着干了些农活才走。 “墨哥哥，我东西掉了，我去找找。”沈念跑回屋里飞快的从空间里拿出鸡鸭鱼和棉花。 第203章 谁在吵闹 第203章谁在吵闹？ 沈念关好门，叹着气回到马车上，希望那些能让耄耋之年的老人家过上几天好日子。 “没找到？”墨行言见她情绪低沉，关切的问道。 沈念摇摇头，“东西没丢，在荷包里。只是替老人家难过，孤独伶仃的住在山上，说不定哪天走了都没人知道。” 墨行言的情绪也跌到谷底，连年征战，不止是朝廷不堪重负，背后更是数以万计破碎的人家，多少老人因失去儿子生活困苦潦倒连去世都无人送终。 倘若不战，受罪的还是百姓。 “念念，你说要如何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呢？”墨行言出神的望着窗外，喃喃问道。 沈念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动荡的时代，但那些让人不堪回首的血泪史就在从小读到大的书本里，要想凭一己之力改变现状太难太难。 想了想，沈念认真的道：“像我这样从自身做起，改变自己，才能带动身边的人，青山村就是最好的答案。” 墨行言重重的点点头，在心中立下宏愿。 奔波一整天，总算见到城池，夕阳下，明晃晃的‘博川’二字有些刺眼，大概是刚描过金漆。沈念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博川的信息，看来北秦与现代关联不大。 进了城，两人默契的同声说道：“先找布坊和米铺。”思想同步的感觉真美妙，相视一笑后两手紧握。 稻谷和粗布占了大半个车厢，尽管品质不怎么好，也花了沈念尽百两银子，心痛到嘴角抽搐。空间里的资源取之不竭，这银子花得实在冤枉。 要是她会轻功就好了，换上夜行衣妥妥就是行侠济世的女侠一枚。只可惜，她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 墨行言把荷包塞到沈念手上，“我怕丢，还是放你身上安心些。看上的东西想买就买，要是不够了给我说声。” “公子这是把我买下了吗？”沈念掂了掂欣然收下，单手手撑着脑袋，笑眯眯的偏头看着他。 墨行言别过脸，“胡说，让你保管而已，花了总比丢了强。” “见你诚心，我就勉为其难收下。”沈念揣好荷包，狡黠的笑着，“那今晚就住最好的客栈好好休息一夜，房费墨哥哥出还是我出？” 呃墨行言窘迫的笑了笑，“银票都在你手里。” 沈念唇角弯了弯，笑道：“逗你的。”指着斜对面的湖心楼，“墨哥哥，我想尝尝湖心楼的湖鲜，正好他家也有客房。” 三人直接走进湖心楼，将马儿交给店小二上了二楼的雅间，窗口正好对着湖心。沈念指着湖心亭，“墨哥哥，湖心有亭子。” 墨行言顺着她的指尖，看了一眼，迅速的回过头。 虽然每年都会回家住上一段时间，但在他心里真正的家是湖心岛，岛上的他偶尔孤独，更多的是心安和自在，想家那一瞬间墨行言才懂得分别前沈家人的眼泪。 “不是想吃湖鲜吗，还不赶紧点菜。”墨行言暗暗发誓，一定要多陪伴在她身边。 博川城虽好，游玩了半天就再次启程。接下来的路途和先前一样，有繁华盛世，也有让人潸然泪下的疾苦。 这日，三人再次进城。山区天气多变气温忽冷忽热加上长时间奔波，缺乏锻炼的沈念染上风寒。 墨行言抚着她的额头，听见外面商贩的叫卖声，低声吩咐，“墨安，在这儿等着，我去集市上买些姜糖。” 墨行言买好姜糖顺便买了根颇具当地特色的银发簪，发簪纤巧细腻、灵秀生动，迎着阳光一转，发簪上的银花便呈扇形展开，念念一定会喜欢。 更重要的听小贩说佩戴银饰有辟邪之效，也是当地嘴常用的定情信物。 墨行言小心翼翼捧着发簪，刚要上车，就听到墨安抱怨道：“见鬼，在这儿也能碰到她。公子赶紧上车，别回头。” 谁啊，墨行言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反应和墨安如出一辙，果然是见鬼了。 不等他上车，那大小姐走了上来，“你是京都墨行言墨大哥吗？墨大哥还认识我吗？我是宴芳华。” 其实方才在银饰坊她就看到了墨行言，见他身形高大还以为是相似之人，看到墨安她才确定就是他。如今的他身高八尺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完全一丝少年时病恹恹的影子。 “墨大哥，异乡能够碰到真是有缘，好巧不巧我马车坏了，麻烦墨大哥捎一段了。”宴芳华径直上前准备上车。 墨安伸手将她拦下，“宴小姐，车内有病人不方便同行。” 公子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吗，就算她再端庄也藏不住那颗阴暗毒辣的心。每次回京，只要有其他小姐与公子走得稍近，都会被她用各种手段捉弄折磨。 七八岁就敢推人下水，让她上车那还得了。 “让开，墨大哥都不反对你多什么嘴。”宴芳华瞪着双眼冷冷的盯着墨安。 昏睡中的沈念被吵醒，努力挤出声音嘶哑无力的问：“墨哥哥，是谁在吵闹？” 第204章 苦井村 第204章苦井村 墨行言温柔应道：“没事。再睡会儿，到医馆了我叫你。”说完侧身上车，从头到尾都不曾搭理宴芳华。 墨安跟着坐到前面，鞭子挥得呼呼响，“小姐，麻烦让一让，要是被撞到我可赔不起。” “墨行言你”宴芳华自持身份娇贵，没想到她也会有被人忽视的那天。落差巨大让她心有不适，反倒激起对车里女子身份的好奇心。 喝完药的沈念继续昏睡，墨行言寸步不移守着，病情反反复复一耽误就是五日。等沈念病情好转时，翩翩白面公子哥变成了胡须拉茬的邋遢男。 “醒了？”墨行言轻柔的握住她的手，“是我没照顾好你。” 沈念慢慢的坐起来，全身仍觉有些酸痛，虚弱的摇头道：“不怪你，这几日辛苦墨哥哥了还耽误了行程，今晚再歇一晚，明早早些出发。” “不急，养好病再说。” 沈念虽然一直在昏睡，但每次喝药都会看看天色记下时间。风寒要想好全少说还要耽误四五日，她不想接下的行程匆匆忙忙，“现在和明早你选一个。” 墨行言知道她不轻易更改决定，只能应下。 再次启程后，墨行言特别注意天气变化，气温稍有降低就将沈念包裹得严严实实，沈念要是不从，他像唐僧附体一样碎碎念，直到沈念妥协才肯罢休。 一路游山玩水，七日后三人抵达锦城。 进了城，墨行言找好客栈才带着文书前往盐运分司报到。 分司盐运使身穿黑色绸缎端坐正堂主位上，冷冷的盯着他，“知事来得正是时候，西南郡食盐紧缺，听说知事能力非凡这事就交给你了，最好能在本月办妥此事。” 好不容易等到上任知事年老辞官，盐运使还指着卖官大发一笔，却被横空出现的墨行言坏了好事。谁让他运气不好赶上缺盐，要是完不成，正好借机参他一本。 墨行言眼底一派冷色，丝毫不俱上司言语里的恐吓，挺直腰身道：“据我所知，知事只需稽校文书” 盐运使眼底生出狂怒，咬牙切齿的道：“这是锦城，若不能担此重任，我就上述朝廷换人任职。” 分明是故意刁难，墨行言看着他嚣张狂怒的脸，心绪瞬间平静。想赶他走，没那么容易，收好文书点头道：“下官这就去办。” 说完转身就走，盐运使拉长了脸，狰狞得想要吃人般，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墨行言出了盐运司，眉心紧拧，盐的产量一直不高，别说西南郡地处偏远，就连富饶的两淮一带同样缺盐。 回到客栈，沈念伸手抚摸着他的眉心，“墨哥哥，刚上任就遇到难事？” “嗯，大概是升职太快引人妒忌。”墨行言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西南郡缺盐，盐运使命我本月内解决危机。” 沈念冷笑，“恐怕原因没那么简单。没有足够大的利益驱使，盐运使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墨哥哥你。” 说完肆意一笑，碰到她注定盐运使的如意算盘落空。要知道，现代的四川可是食盐输出大省。只要找到自贡所在地，说不定能解决整个北秦用盐问题，再不济还有空间。 “墨哥哥，去找张西南郡舆图，骑马带我出去一趟。”沈念道。 墨行言以为她是想带自己出城散心，脸上浅浅笑意漫开，眸色温润，“好，这就让墨安去准备。” 舆图到手，辩明方向后沈念指着南边，“向南骑行四百里。” “四百里？！”墨行言吃惊的看着她，伸出手指反复问了好几遍，加急快马一日走六驿也才一百八十里，除非是传送战报的汗血宝马才能日驰五百里。 沈念点点头，“对，四百里。” “路程太远，你伤寒刚好不适宜长途奔波，要是真想去，等天气暖和点再去。”墨行言抢过舆图，正色道。 “墨哥哥，要想解决缺盐的难题只能去那儿。” 墨行言怔怔的看着她，鬼迷心窍般相信了她的话。 一路边走边问，翌日晌午，两人走进流井乡的苦井村直接找到村长。 村长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见到墨行言的官印吓得跪在地上，沈念连忙说明来意。村长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应道：“村里确实有口深井，井水苦涩得难以下咽。” “麻烦村长带我们去一趟。”沈念大喜，没想到如此顺利。 苦井就在村子南边，周围大片干涸的土地上稀稀拉拉长着不知名的杂草。稳了，盐地最大的特征就是土地干涸植物稀少。 沈念从井中取出一小壶水，大量稀释后沾了一点尝了尝，将水壶递给墨行言，“墨哥哥，尝尝” 墨行言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两眼发亮，惊问道：“念念，这井水里是盐？” “没错，因为水中盐分过高才会发涩，经过烘烤，盐就显出原形了。”沈念认真做起科普。 惊喜中的墨行言连忙赶到县衙，派人镇守苦井，提取食盐。 第205章 帮忙照看 第205章帮忙照看 县里人手不足，墨行言自掏腰包请来村民搭草棚、起炉灶，炉灶搭得有些奇怪，灶口一侧的灶台上竖着一堵土墙，烧火的人完全看不到锅里，只能隔墙听人指挥。 而这奇怪的灶台出自沈念之手，这么做也有一定私心。 据历史课本记载，古代生产力低下导致食盐紧缺供不应求，从而激化私盐利润。暴利驱使下，不少亡命之徒铤而走险倒卖私盐从中牟利，更有甚者组织武装与朝廷作对。 天大的利益在沈念眼中都比不上安全来得重要。 经过八个时辰的小火烘烤，锅底留下一层细腻雪白的盐。墨行言将盐装入罐中，吩咐衙役严守苦井，随后带着沈念连夜赶回锦城。 “大人，此盐取自四百里外苦井村的苦井中，下官已经命人看守，大人可尽快上述朝廷拨款设立制盐点” 盐运使紧咬着牙，宽袖里的拳头紧握，神色带着几分不悦，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定要你翻不了身，“看来知事果然神通广大，几日就找到了盐井，真是后生可畏，佩服！” 墨行言轻蔑的勾起唇角，“大人谬赞，幸得老天垂怜运气好罢了，余下的事就交由大人负责了，告辞。” 说完，墨行言拂袖离去，不给盐运使发作的机会。 盐运使掌管西南郡官盐二十载，连县太爷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被墨行言再三冒犯，心里又气又恨。他跺跺脚，西南郡都要抖一抖，连个毛头小子都压不住。 这小子莫非大有来头？ 想了想墨行言的态度，他浑身是火，压了压脾气对副使道：“派人仔细查查这小子的身世，万一是朝廷派来的卧底不对啊，这小子和我针锋相对，怎么看都不像是卧底。” 副使低头站着，同样困惑不解。 墨行言回到客栈绘声绘色的描述起盐运使吃瘪的模样，拉着沈念的手，感激的道：“念念，多亏有你，要不是你找到盐井” 沈念笑了笑，“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懂的，要想在锦城站稳脚跟，墨哥哥就是唯一的靠山，帮你等于帮我自己。” 墨行言无力反驳，就算被她利用他也甘之如饴，微笑的道：“吃完午膳出去转转，顺便寻处宅子，客栈人来人往不安全也不自在。” 沈念正有此意，寻宅子的同时还能看看有什么挣钱的门道，总不能全靠墨行言微薄的俸禄生活。前世独立惯了，这一世又怎会甘愿当只金丝雀呢。 在城中走了一圈，都不合意。沈念揉着酸痛的小腿，垂头丧气的道：“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熟人介绍就好了。” 墨行言这才想起，临行前刘骞曳托付的事，“念念，走，有熟人了。” 沈念诧异的看着他。 “上一任知事梁大人和刘大人是故交，听说梁大人是因病辞官，所以让我代他探望一下老友。”墨行言牵起她的手，“先去买些礼品，探望病人总不能空着手去。” 原来如此。沈念道：“那就买些鸽子和温补的食材让梁大人熬汤补补。” 两人进了梁府，等了一会儿，面容枯槁干瘦的梁大人在门子的搀扶下走进正厅。 墨行言起身拱手施礼，“下官墨行言见过梁大人，受刘骞曳刘大人所托前来探望。小小薄礼，希望能缓解大人病痛。” 沈念跟着站起福身施礼。 “骞曳老弟有心了。坐下，坐下慢说。”梁大人每说一句都要歇一小会儿，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油尽灯枯。 他那死气沉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墨行言，年纪轻轻就任知事一职且与刘骞曳相识，不难看出此子出身不凡。 梁大人移开桌案上的小盆栽，掀开盖板，拿出一本两指厚的手抄本，“墨小友，西南郡灾害不断瘟疫频发，这是我为官多年阅书无数针对这些事件所整理的文献，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种治理办法和应对方法” 墨行言双手接过，听着梁大人的介绍翻阅着，连阅历丰富的沈念都被手抄本的内容吸引，要是墨哥哥有此书在手简直如虎添翼。 沈念上前行礼，“梁大人，小女子斗胆向您讨要手抄本临摹一本，还望大人答应我的不情之请。” 梁大人闻言抬头看向她，“姑娘客气了，老夫拿出抄本就是想赠予墨小友。” “使不得，梁大人这是您毕生心血，能够翻阅已经满足，我不能收。”墨行言拒绝道。 “咳咳咳”梁大人一激动咳嗽不止，干瘪的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老夫命不久矣，你若不收它就再无见天之日。” “这” 梁大人取出一枚参片放在舌下，缓了缓，起身施礼，“墨小友，老夫其实是想用手抄与你做个交易。” “大人请讲。”墨行言道。 “老夫恳求二位能在我作古之后帮忙照看我那年幼的一子两女，不求大富大贵能吃饱穿暖即可。”梁大人提及子女泪水横流，说着说着就要跪拜。 第206章 泥石流 第206章泥石流 “大人使不得。”墨行言惊起，上前将他托住，“梁大人，就算没有手抄就凭你与刘大人的交情，作为小辈，照顾您也是应该的。我认为大人应当积极求医，亲自照顾子女成人。” 梁大人垂首道：“治不好了，这身体我比大夫还要清楚，就不白白耗费钱财了。死了就死了，让我放不下的就是手抄和子女” 交谈中沈念大致了解他凄苦的一生，说是渡劫也不为过，饶是如此也从未想过以权谋私为子女做好打算，反倒时常接济他人。病痛缠身还要坚持撰写治理文献。 不帮他良心难安。 沈念深受触动当场许诺，“梁大人放宽心，子女我代你照顾，但是你也要好好养身体，争取看到他们成家立业那天。” “好，好，好”梁大人一连说了三个好，感动至极，眸子中的死气散去了几分，“多谢姑娘，老夫老夫努力活着。” 希望之火重新点燃，他的病痛似乎也轻了几分，神采飞扬的与墨行言探讨起手抄，一番交谈下来墨行言受益良多，再探讨三天三夜都不尽兴。 暮色降临，屋内的光线渐渐昏暗，却没有下人掌灯。 沈念迟疑了一下，扯了扯墨行言的袖摆道：“墨哥哥，时候不早了，梁大人需要早些歇息，我们明日再来。” “与梁大人相谈甚欢一时忘了时间，”墨行言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笑，“梁大人，您先歇息，我明日再来。” “好，常来，常来，老夫就不送了”梁大人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身，歉疚的道。 墨行言拱手，眸子如深潭般凝重，“马车就在门口，不用送。” 出了梁府，墨行言轻轻叹息了一声，“梁大人他” 沈念握紧他的手，不知如何安慰。 飓风刮来一大片乌云，笼罩在二人头顶，压抑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快步回到客栈，黄豆大的雨滴落下，空气里充满挥不去的湿气，急促的雨滴声扰得人心绪烦乱。 锦城的天像是破了个洞，大雨一下就没停过，街道变成了小河。不能出门，沈念只能趴在窗边看着远处，就这样无聊的过了几日。 西南地区的暴雨果然凶猛，难怪阿坝州动不动就泥石流，前生好几次的旅游计划都被打乱。没能成功攀上四姑娘山成了沈念心中最大的遗憾。 沈念努力回想着熬夜做的旅游攻略，假想着有一天能攀到山顶，茫茫雪海一定很美。 不好！西南郡会不会也存在地质灾害。 沈念在掌柜那里要来蓑衣斗篷，急急赶往盐运司，等她赶到时云靴早已浸湿，墨安正在偏厅，一见她连忙迎上前，“沈小姐，雨这么大” “带我去找墨哥哥，快！”斗篷一扔，沈念焦急的道：“快，耽误不得。” “哦哦，好。”墨安连忙带路。 墨行言正在撰写苦井文书，不巧的是，盐运使也在。 “墨知事，水灾是县衙的事与我司无关，可别学那梁老头不务正业。”盐运使端着茶杯，冷漠的道。 墨行言心里清楚，此刻迈出盐运司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换言之，不但帮不到沈念和灾民，反倒会为他和沈念带来极大的麻烦。 沈念不想再耽误时间，“墨哥哥，让墨大哥与我一起就是。”说完，直接无视盐运使带着墨安离开。 大雨滂沱，马车出城不到十里道路就被中断。目光所及之处，田地变成一片汪洋，庄稼被洪流淹没，村民措手无策的站在高处。 “墨大哥，你回城里采买些干粮和衣物，我去组织村民撤离。” 沈念说完后直接冲进雨中，吼得声嘶力竭。村民们茫然的看看她，再对望。 “这人谁啊？有人认识她吗，一个劲儿叫我们走，往那儿走？” “不认识，还是等着，等水退点抢收些庄稼，不然就要喝西北风了。” “走啊，赶紧走。”沈念看了一眼山顶，山顶的小水沟越来越宽，还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快走，泥石流要来了” 村民们站在原地不做理会，仍担忧的看着田地。 沈念冲上前，拉着最近的两个人拼命的往平地上跑，着急的说道：“快，快叫他们过来。你俩回头看看，山顶塌了。” 这两人一用力便挣脱开来，田地失收本来心里就很烦躁，尖酸刻薄的道：“胡说什么呢，我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儿，没听说” “刚子，刚子！看看，山顶真的塌了”另一人回头望了一眼，“大哥！三叔！快！快过来！！” 刚子听得头皮发麻，小姑娘信不过，但大勇他是信的。顾不上多看一眼，边跑边挥手大喊。村民们这才惊觉，哭喊着往平地上跑。 “快，赶紧通知其他人。”成功救下第一批，沈念不敢停下沿着山脚奔跑，刚子和大勇带着村民们紧跟在她身后。 响声震天，水流夹着泥沙急速而下，房屋、大树像纸片一样被冲走，给大山留下一条深深的喇叭形沟壑。 第207章 积极救灾 第207章积极救灾 雨渐渐变小，泥石流席卷过的山村满目疮痍。劫后余生的村民们来不及哀痛，就听到沈念的声音。 “年纪大的先找地方躲雨，年轻的叔伯大哥听我指挥砍树搭建木棚，婶子们就在山脚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农具和锅碗瓢盆” 沈念全身上下被雨淋透，棉衣紧紧黏在身上显得个头更是娇小，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模样，谁能想到，这个小姑娘救了好几个村子的人。 村民们忍着悲痛，井然有序的开始忙碌，没人质疑，也没有人抱怨。 不到半个时辰，一人高的简易木棚搭建完成，村民们摘来芭蕉叶盖在棚顶，勉强能够容纳五十人躲雨。 这时墨安带着物资赶来，“沈小姐，快上马车躲雨，余下的事你吩咐就好。” “不了，大勇叔，刚子叔，你们随他一起先把衣物搬过来，先发给老人孩子。其他人”现场少说也有百来人，临时采买根本买不到这么多的衣物，沈念不禁发难。 刚子看出她的为难，大声的道：“沈小姐，老人孩子能有衣物我们已经很感谢了，要不是你，这群人命都没了，我们这些糙爷们儿淋点雨算什么。” 刚子这样一说，心有不满的几个村民羞愧无比，红着脸附和道：“就是，糙老爷们儿淋点雨不碍事的。” “谁家有东西不是先顾着老娘子女。” “沈小姐你也赶紧上车换身衣服，你要是着凉生病，让我们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见到众人齐心，沈念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她眼前一黑软软倒下。彻底昏迷前，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沈念啊沈念，丢人丢大了，亏你以前还是登山队队长。 好在一群大神围在身边，及时将沈念扶住送到马车上。 一盏茶的功夫沈念醒了过来，身上的湿衣裳不知是那位大婶替她换的，有墨安在，这点倒不担心。 掀开帘子，雨已经停了，不少村民在淤泥中抢救粮食，岸边的玉米萝卜少得可怜，婶子们忧心忡忡的熬着稀粥，只有孩童不为明日担忧，在浅滩上玩着稀泥逮小鱼。 灾后最缺的就是粮食，空间的秘密和上百条性命相比不值一提，沈念想也没想从空间移出一批青菜苗，管理得当十日左右就能成熟，口粮问题就能解决大半。 沈念下了马车，大喊道：“墨大哥，刚子叔，大勇叔，麻烦过来一下。” 墨安率先跑到马车旁，“沈小姐，你醒啦，我还以为你没这么快醒呢。” “我没事。”沈念指着车里，“刚子叔，大勇叔，先组织人手把岸边的地开出来，然后把菜苗种下半个月就能有蔬菜吃了。” 墨安疑惑的问道：“沈小姐，烧糊涂了么？哪儿来的菜苗？” “先别管，赶紧帮着把菜苗搬出来。”沈念说完跳上车，将菜苗传了出来。 墨安怔了怔，连忙接过，“沈小姐让我来，千万别再晕倒了，要是公子知道不得扒了我的皮。” 沈念正担心他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此时不溜还等何时，头也不回的跑到草棚里，“那好，我去大婶那边帮忙。” “沈小姐，赶紧坐旁边歇着。” “多亏你了，要不是沈小姐来得及时，恐怕” “小婶儿别哭了，眼睛本来就不好。别哭，命捡回来该高兴才是。” “诶不哭不哭了” 女眷们互相安慰打气，但每个人的眼中看不到一点希望。家没了，粮食也没了，叫人怎么不绝望。 “阿婆，婶子，人还在就饿不死。这几天我会让人送粮食来，菜苗种下最多十天就能收割，别担心。”沈念安慰道。 女眷们显然没有听进心里，百余人的口粮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沈念倒也不急着解释，换做是她也不会随便相信十岁出头的女娃说的话。菜苗搬得差不多了，沈念安抚了几句又坐上马车。 这次肯定不能在凭空变出菜苗，趁着墨安没有注意，沈念独自驾车离开。躲在城外角落里从空间兑换出满满一车农具、厨具、大米和棉花。 一直忙到天黑，在村民的‘驱赶’下沈念二人从灾区离开，而墨行言也才得以脱身。等他赶回客栈，累了一天的沈念早已躺下，只能从墨安口中了解情况。 夜里，再次下起小雨，一组车队赶在城门关闭前匆匆进城。 清晨时分，天空仍飘着细雨，分身乏术的墨行言不能与沈念同行，再三叮嘱道：“不要受凉，不要搬运重物，有事让墨安来衙里找我，一定一定要提高警惕” “知道了墨哥哥”沈念上前抱了抱他，转身上车离开。 小雨时停时下，所有村民冒雨栽种菜苗，沈念和墨安也加入其中。到了午饭时间，沈念同所有村民一起坐在雨棚里喝着清粥，路上传来吆喝声。 “来来来，我为大家准备了几头猪，还不赶紧过来抬！” 沈念抬头看了看，这人是谁，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第208章 丢人现眼 第208章丢人现眼 墨安闻声一愣，她怎么来了。 公子安排的？不可能啊，公子对她从来都是避之不及。墨安紧张的看着沈念，“沈小姐，我去问问是不是县衙的人。” “嗯，去。”沈念看着墨安离开，总感觉他有些心虚。 墨安上前虚礼了一下，冷淡的道：“宴小姐，替村民谢谢你了。此地不太安全，心意已经送达宴小姐最好还是离开。” 墨安这话，分明就是告诉宴芳华，他不欢迎她。 宴芳华越过墨安，在人群中搜索那天车里的人，一眼就锁定穿着粗布棉衣素面朝天的少女，皮肤如此娇嫩肯定不是村民。 宴芳华不动声色，打量着少女，道：“虽然你家公子视你为兄弟，但别忘了，你，永远都是下人。再敢如此无礼，我不介意替墨大哥教训你！” “你！”墨安眸色一闪，为了沈念，他强压下火气，“宴小姐教训得是，小的先去叫人卸猪。” 宴芳华眸中得意之色尽露，指向沈念和墨安，“你！你！把猪抬下去杀了！” 墨安垂首道：“宴小姐，屠宰的事交给屠夫就是，哪有小姑娘提杀猪刀的道理。” 宴芳华冷哼一声，身后的丫鬟搬来椅子，坐下后冷眼看着沈念，“要想吃肉，就得听我的！不杀，那大家都没得吃。” “我杀！”沈念放下碗道。 “不行！血腥气太重！”刚子上前拉住沈念，转头高喊，“乡亲们，就是不吃也不能让沈姑娘动刀。” “对，赶紧拉走！” “拉走拉走！一来就为难小姑娘，分明没安好心！” 沈念终于想起在哪儿听过她的声音，显然，墨哥哥和她应该是有渊源，不然那日墨哥哥怎会不直接将她赶走。 这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既然如此，她何不见招拆招。民愤已被激起，她倒要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 沈念看着村民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笑，“没事，杀猪又不难，等会儿来个人指导一下就行。” “不行！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我们都不同意！赶紧走！” 宴芳华被吓了一跳，“你，你们是不是傻，送上门的肉都不吃。我只是开开玩笑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让她动刀。” “宴小姐，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妙。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墨安蔑笑，“乡亲们，赶紧烧水杀猪待会儿有肉吃了。” 刚子站在前面看得最清，墨安这么一说，反倒不好再争辩。手一挥，唤来几个村民把猪赶到一旁。 喝完粥，歇息了会儿，男人们开始杀猪，沈念跟着婶子们下地种菜。 宴芳华被晾在路边，一句恭维的话都没听到。反观沈念，虽然下了地谁不肯让她干活，只是站在一边递递菜苗陪人聊天而已。 这活儿谁不能做！ 其实，宴芳华来之前就打听过沈念，一个山野丫头搭上墨大哥做起生意。随着生意蒸蒸日上两人越走越近，就连这次升迁也有她的功劳。 宴芳华自然不服，要不是家里不允许她抛头露面，自认为绝不比沈念差。 “扶我下去，我也要去种菜。”宴芳华站起身，对丫鬟道。 丫鬟哦了一声，扶着宴芳华走进地里。 大雨一连下了几日，泥土松散湿滑，宴芳华从未踩过泥地，一手牢牢抓住丫鬟手臂，一手提着衣摆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 土地近在眼前，宴芳华哼了一声，沈念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一分神，宴芳华脚底踩空，连带着丫鬟从埂上一直滑到岸边，足足三两丈远。 “还不起开！”宴芳华仰躺在泥地里，揪了压在身上的丫鬟几下，怒喝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丫鬟全身虚软，刚站起来，砰的一声又倒在宴芳华的身上。 宴芳华吃痛，抓起一团黄泥砸向丫鬟，“蠢货！离我远点！来人啊，还不快来把本小姐扶起来！” 岸边玩耍的孩童捧腹大笑。 “哈哈哈爹，快看好大的泥人。” “真笨，摔了这么远。” 宴芳华勉强站起身，听着孩童们的哄笑，眸子里染上了愠怒之色。 沈念！ 她扶着丫鬟慢慢爬上田埂，狠狠的瞪向无动于衷的沈念，姑且让你得意一日。头一扭，狼狈的钻进车里，沾满泥的衣衫、云靴丢出车外。 这次真是丢尽了京都晏家的脸！ “走！”宴芳华掀开一道缝，面容冰冷的盯着沈念，仿佛藏身黑夜的毒蛇，伺机一击毙命。 马车走后，担完热水的刚子回头问另一个人，“怎么回事？那小姐怎么摔下去的？” “不知道啊，我在劈柴什么都没看到。”另一个村民道。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下地，看样子也不像是会干活的。”刚子放下扁担，转头问起另外的人。 宴芳华摔倒得太快，要不是她惊叫根本没人注意。旁边磨刀的村民应道：“管她呢，自己摔的反正赖不到我们头上。” 第209章 警示 第209章警示 说来也是，大家都在忙，连看都没看到，绝不可能是谁故意陷害。再说了，那块地里只有两个人的足迹。 “杀猪咯——”一声高喊，男人们都围了过来。 二百来斤的大肥猪，在五六个人的同心协力下抬上了杀猪凳。挤在最前面的墨安摩拳擦掌，“刚子叔，让我试试” 正在拔刀的屠夫哈哈笑着，“小子，别以为杀猪简单，少一分偏一点都不行，一刀下去不能断气猪就会发狂，再来十个人都按不住” “那，还是你来。”墨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像个做错事的少年。 磨得雪白的尖刀发着寒光，屠夫一手拿起一个铁钩扎进猪鼻，另一只手握住尖刀使劲往猪脖子推去，尖刀稍一转动，热腾腾的猪血喷涌而出。 猪叫声由大变小，最后完全没了声音。 刮净猪毛，屠夫手中的尖刀刀起刀落，肥嘟嘟的猪分成几大块。 墨安还以为是要抬到河边清洗，却见他们往茅厕走去，脸色微变，道：“诶诶——别扔，下水可好吃了。” “下水又腥又臭，狗都不吃，别可惜了柴火” “相信我，保证比肉好吃。”墨安两眼泛着光，“叔，你们负责清洗干净，我去叫沈小姐来做，香得能吞掉舌头。” “去。”大勇无奈的笑笑，既然他想吃那就洗出来。 墨安兴奋的跑到地里，“沈小姐你，你能掌勺吗？好久没吃到你做的卤味了，刚好有新鲜的下水”头埋得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要是公子在 “好啊，种完就去。”沈念微微点头温和的笑着，奔波了半个月，她也馋了。 忙了一个半时辰，热腾腾的卤猪头和下水终于出锅，分装在五个铁盆里端上了桌。墨安见到卤肉闷头吃着，顾不上招呼村民。 刚子夹起一小夹心肺，混着饭嚼了几口生生咽下，唇齿间的香味儿撩动食欲，犹豫了一下重新夹了一块儿，“嗯——香！” 其他人跟着吃了起来，一吃就没停下，纷纷赞不绝口，三大锅卤肉吃得汤都没剩一滴。 “呃——只，只可惜,呃——公子不在，呃——”墨安吃了五碗，撑得直打嗝，“沈，沈小姐，剩下的，呃——明天又做，呃——做什么呢？” 村民们被逗得哈哈大笑，孩子就是孩子，刚吃饱就开始惦记。这一刻，所有人都忘了失去家园的哀愁。 沈念抬头看了看，一道彩虹挂在山腰上，兴奋的喊道：“看，彩虹！” 村民们看到彩虹脸色骤变，拿起锅碗瓢盆敲打着，嘴里念念有词，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沈小姐，走，该回去了。”墨安跑到沈念身边，拉起她就跑，“再不回去公子会担心的，走了！” 沈念一头雾水，挣了挣，“墨大哥，回去可以，为什么要跑？” 墨安额头青筋跳动，耳边回荡着村民的声音，尽量控制着声音，平静的道：“方才，方才那阵仗太吓人了了，感觉要拿你我祭天。” 沈念笑出了声，“墨大哥，你胆子也太小了。” 回到客栈，墨行言还没散衙，沈念进房间后钻进空间，舒舒服服泡起了温泉。 迷迷蒙蒙时一道闷雷响起。又要下雨，彩虹不都是雨过天晴才出现吗？西南郡的天气还真奇怪，探出意识查看后沈念自语着。 隔壁的墨行言心头烦乱，沉思后沉着脸道：“明日带念念在城里找宅子，就说沈叔要来。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念念再去那边。” 墨安应道：“我怕拦不住” “拦不住也要拦！”墨行言面色凝重，心中的担忧越发浓厚。 “是。”墨安应下退出房间。 第二天，墨行言早起等在沈念门外，屋内刚有动静便敲门道：“念念，沈叔带口信说过几日要来，这两天先和墨安把宅子找好。” 沈念隔着门问道：“爹要来？那娘和阿姐、小铎来么？” “没说，应该都会来。”墨行言眼底忧心难掩，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出口，沉了口气，“尽快找好宅子，我就先走了。” “哦，好。”沈念感觉有些奇怪，顿了一下。大概是他刚上任，所以这么忙。 用过早膳，墨安陪同沈念在城中慢悠悠的转着。 受灾的村民们一大早就忙着重建房屋，一个身形矮小、满脸贴着膏药的小老头尖着嗓子喊道：“铁口直断，化灾解难。” 小老头身上的道袍松松垮垮，手中的算命幡看起来倒像是有些年岁，但一细看，眼神闪躲就像捡来旧东西招摇撞骗的。 就是这儿了，方圆几里就这儿发过灾。 小老头摇着铃杵，念了几句口号，对着村民道：“运也，命也，灾星不除此地永世不得安宁。听老道一句劝，别瞎忙了。” 不等村民发问，小老头又道：“此次灾害乃灾星到来引发山洪，但上天怜悯你们被灾星连累，所以天降飞虹提醒你们” “大师，还望指点迷津。”村民立马围了过来，双手合十虔诚的问道。 第210章 灾星 第210章灾星 小老头答道：“老道一月之前已经算到此劫，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老道已经提醒过了，再说就要遭受天谴。” 见他要走，村长站了出来，抱拳作揖道：“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恳请大师为我们化解劫难。” “不是老道不帮各位施主。哎那就再提醒一句，灾星现身就会引发灾难。”小老头说完重咳了两声，“此劫只能施主自己化解，老道先告辞了。” 村长惊慌问道：“大师，那灾星是男是女？是生人？” 小老头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道：“天机不可泄露。”说完，转身悠然离去。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道：“最近哪个村里来了生人？” “灾难确实蹊跷，祖祖辈辈住在这儿都无事。下雨引发山洪也不可能，这雨前后也就下了三日。” “谁家来了生人赶紧交出来！大师都说了，灾星不除永世不得安宁！” 刚子和大勇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进路边的树林后面。刚子压着嗓子道：“大勇，你觉得沈小姐是灾星吗？” 大勇脑子飞快转着，发现山洪爆发的人是沈小姐，昨日发现天降飞虹的还是她，见到飞虹还很开心。 更奇怪的是，等他们吓走飞虹，沈小姐也没了踪影。 大勇的眼睛落在田地里的菜苗上，种下才两日就长了一掌高，所有的事都透着古怪。难道灾星真的是她？但要不是她及时出现，恐怕 大勇眸光似火，压低声音道：“先别声张，我到别处打听打听。” “好。问清楚些，免得误会了沈小姐。”刚子眸子里露出诧异之色，他以为大勇的想法会和自己一样，没想到大勇心里并不那么认为。 大勇看了看还在讨论的乡亲，追向小老头离开的方向，到处打听不如找到大师问个究竟。就算认定沈小姐是灾星，也不能因为化劫就要取了她的性命。 大勇跑出两里地也没追上，站在岔路前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犯难时，一姑娘从左侧道路走了过来，大勇拱手便问：“姑娘，你从这边来看到算命大师了吗？” 这姑娘正是沈翠，垂头掩去得意之色，轻声的道：“大哥说的大师是不是与我一般高矮满脸贴着膏药？” “对，就是他，大师现在人呢？我有急事要问。” 沈翠见他如此急切，显然对灾星一说存疑，眼珠一转，道：“我也正在找大师，方才大师到村里说是灾星现世叮嘱我们多留意外人。我明明看到他往这边走的” 大勇心头突突直跳，大师莫非是仙人？双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多谢老天庇佑，多谢大师指点” 沈翠心中暗笑，道：“大哥要是找到大师下落，还请到我村里知会一声，再往里走三里路便是。” “好。”大勇应了一声，带着重重心事返程。 城中，沈念想到家人要来急切万分，直接在集市雇人帮忙寻找宅子，半日不到，真让她找到一处合适的宅子。 墨安跟着身后心跳如雷，一进院子就挑起毛病，“沈小姐，院子临街太吵闹了。这水池多少年没打理了，走廊上长满青苔，走在上面容易摔跤，还有” “墨大哥，我觉得很好。”沈念的声音隐晦不清。 来之前宅子主人早就说得清清楚楚，宅子空了三年，需要收拾才能住人。宅子虽然临街，一共三进，厢房还是很安静的。 墨大哥怎么回事，好像很不想她太快买好宅子。沈念眸子闪了一下，掏出银票，“宅子很和我意，现在就去县衙更改地契房契。” 此事已定，墨安轻轻叹息后沉默不语。 手续办理妥当，沈念换了一把门锁，认真想了想，“墨大哥，现在去酒楼用膳，用完膳去看看灾民。” “不找人收拾宅子吗？”墨安问道。 沈念淡淡的道：“不急，爹娘应该还没出发，明日找人收拾不迟。” 墨安无话，默默赶着马车。用膳时，一粒一粒扒着饭粒故意拖延时间。再怎么拖，也不可能拖到天黑。沈念放下碗筷，随便扒了几口跟着放下碗筷。 马车刚出现，就有村民吼道：“灾星！快看灾星一来，水又涨了！” 其他人回头一看，河水真的涨了，集体怒吼。 “滚，别来这儿，是嫌我们不够惨吗？” “把你的菜苗拿走，我们不需要！” 更甚者举起锄头就冲到马车前，哐哐乱砸。 “沈小姐好心帮衬你们，你们竟因为天象血口喷人！简直是忘恩负义！”墨安见识不妙扬鞭抽了过去，村民越聚越多，墨安红着眼大吼，“沈小姐是墨知事未过门的妻子，谁敢动她分毫！” 村民们被他唬住愣在原地。 “驾！”墨安趁机驱车逃离。 沈念被晃得东倒西歪，良久，她问道：“墨大哥，彩虹是凶兆对吗？所以，我爹要来也是假的，是墨哥哥的主意是吗？” 第211章 引蛇出洞 第211章引蛇出洞 墨安沉吟片刻，道：“沈小姐有所不知，飞虹民间俗称“龙吸水”，出现时会吸干附近的水。所以公子也是为你好。” “知道了。”沈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眸里多了一份深思和疑惑。 这个时代的人对彩虹没有科学认知她能接受，一夜时间就成了村民喊打喊骂的灾星，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谣言也该有出处。 到锦城前后不到十天，一没开店二没与人有过争执，平日里接触最多的陌生人就是客栈掌柜，其次就是见过两次面的梁大人。 盐运使？应该不可能，抹黑她也影响不了墨哥哥。到底是谁，沈念靠在车厢上闭上眼深呼吸，让情绪尽量平和。只有头脑足够清醒，才能找到蛛丝马迹。 尽管她这般宽慰自己，但总觉得有人躲在暗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不然，怎么可能知道墨哥哥会阻止她去灾区。 想到这一点。沈念倒吸一口凉气。很明显，造谣的人不仅了解她和墨哥哥的关系，更了解墨哥哥的秉性。 答案，呼之欲出。 沈念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怒火中恨意一闪而过。卑贱！下作！ 马车停下，墨安掀起帘子，“沈小姐，到客栈了。” 沈念收敛了神色，“今晚住宅子。去集市买些被褥，收拾一下勉强也能住，明日再找人打整院子。” “好，我先上楼拿行李，然后送你回宅子。买东西我一个人就行。”墨安放下帘子前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情绪。虽然她向来不大理会流言蜚语，但这次，威力太大了。 沈念微微一笑，“不用这么麻烦，我就在车上等你，快些买完一起回宅子就是。” 墨安眉头轻轻一蹙，看来沈小姐还是介意的，紧张兮兮的道：“沈小姐，下车也没事，我只是担心你累” 沈念却道：“墨大哥先去拿行李好吗？” 墨安不太放心让她独自呆在车里，一步三回头紧盯着马车，火速跑回房间拿上行李，确定沈念还在，赶车去了集市。买好被褥火炉，就回了宅子。 房间收拾到一半，墨安一怔，道：“坏了，公子还不知道买宅子的事。沈小姐你也歇会儿，我去告诉公子一声。” “去，正好我也累了。”沈念摘掉口罩，坐在厢房的门槛上，双手托腮看着天空。 早归的墨行言绕过影壁就见她被阳光笼罩着，头顶上还有淡淡的光圈，眸光平静，却蕴含着一丝他看不懂的纠结。 墨行言心生诧异，念念当真不在意？拿出特意绕了两条街买的糖葫芦，在她身边坐下，道：“念念，吃糖葫芦，吃了就开心了。” 沈念接了过去，像毛毛虫一样一点一点啃着。 “念念，村民应该是被人煽动才那样说，你要真是灾星，最倒霉的不应该是我吗？但事实上，你是我的福星。” 墨行言的安慰一本正经，完美描绘出现代钢铁直男的形象，直愣愣的话里还有几分土味情话的味道。 沈念笑了笑，“你知道我不在意的，但，谣言来得蹊跷，不尽早抓出那人我怕会影响到墨哥哥你。” “我不惧。”墨行言伸手搂住沈念肩膀，低声的道：“我答应过沈叔要照顾好你，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沈念靠在他的肩头上，纠结着要不要问，纠结半晌，平静的道：“再不收拾房间天就黑了，我可不想打地铺。” 墨行言咧嘴一笑，“小的这就去收拾，天黑前一定收拾妥帖。” 房间收拾好后，天也黑透。灶房还不能用，灰头土脸的三人又回到客栈，沐浴后，墨行言让人把饭菜送到房间。 吃饭中途，墨行言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神秘兮兮的道：“念念，两日后辰初准时在青石村现身。” 沈念眼神茫然的看着他，“青石村？在哪儿？” “发灾那个村子。”墨行言道。 听他这么一说，沈念更加茫然，反问道：“确定？你就不怕惹出大麻烦？” 墨行言点点头眸中闪着精光，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放心，到时候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墨哥哥是以我为饵，引蛇出洞？” “对，引蛇出洞！具体计划我暂且保密，以免你露出马脚惊动那人，争取这次直接将他揪出来。” 沈念试探问道：“万一，那人与你我相熟怎么办？” 墨行言愕然，难道是盐运使？“念念已经知道是谁？” “没有。”沈念摇摇头，“大概是巧合太多，所以想得有些复杂，但又觉得不可能，我们初来乍到哪儿来的熟人。” 灵光一闪，墨行言想起了一个人，挺直腰身略带心虚的宽慰道：“嗯，别想太多，两日后就知道是谁了。” “嗯。”沈念敏锐的察觉到那一丝心虚，低头藏好失望。 这两日，忙着修整宅子，沈念片刻不得闲，完全没时间‘胡思乱想’。 第212章 现身 第212章现身 辰时将至，沈念换了一身云青色锦缎羽绒服，发股集结盘叠成单螺，小手一端，较之以往多了几分冷冽气息。 青石村近在咫尺，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墨行言的计策。辰时至，远处传来阵阵轰鸣，沈念心跳急如惊雷，难道自己真是灾星？ “别停车。”沈念掀起帘子，上游黑压压一大片鸦雀飞离，她惊慌失色，“墨大哥，快，快让村民到路边上来，上游发水了。” 墨安回头，诧异的道：“上游发水？” 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空气里的湿气也越来越重。 “快，快上岸，洪水来了！”墨安心下一慌，站在马车上大喊，“快啊！别搬东西了，人先上来。” “又是你们！灾星！滚出我们村！” 墨安好意提醒，却换来村民们的咒骂，杂草混着泥土向他砸来。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沈念怒了，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村民丢掉性命，探出头冷静的道：“墨大哥，扔回去，扔了就跑说不定能引开他们。” 墨安跳下车，捡起附近的泥块儿砸了回去，佯怒的骂道：“真是狗咬吕洞宾，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惩罚你们。呸！活该！” 墨安骂完，利索的翻上车，扬鞭逃离。 “愣着干啥，拿上家伙式儿揍他丫的。要不是他们，我们怎么可能受灾！”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喊，怒火瞬间点燃，上至拄拐的老头下至刚会跑的小孩，抱石块的抱石块，举锄头的举锄头，追上前去。 “轰——乓乓——” 沈念听到声音，探出半个身子，混浊的洪水裹挟着树木石块汹涌奔来，撞到岸边，激起一人高的水花。 还好，新开垦的菜地没有受到影响，村民应该也没事。 心头大石落下，沈念回到马车里，冷静的道：“墨大哥，平安了。速度快些，在城外绕几圈再回去。” “好，沈小姐坐稳了。”墨安稳住心神，扬鞭策马，迅速拉开距离。 马车慢了下来，应该是要进城了。沈念端坐在马车中间闭目思索，一道灵光闪过，她咻的睁开眼，“墨大哥，去青石村。” “还去？”墨安不禁大吃一惊，方才骂得那么难听，再去就不怕被打死吗？未必，沈小姐是要负荆请罪？ “对，现在就去。”沈念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这么好的机会那人肯定不会放过，不去，岂不是又给人造谣的机会。 墨安又问了一遍，听她不像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缰绳一扯，调头去了青石村。 公子？远远的墨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真的是他！公子在，他就不担心了，“公子——你怎么来了？” 沈念微微一笑，看来，已经揪出那人了。沈念双手握拳，眸色冷冽，她要亲自问问，那人和她到底有何仇怨，再三的造谣生事诬陷她。 “说，你怎么会在这儿！现在老实交代，本官还能念你是同乡网开一面。”墨行言站在沈翠面前，冷厉的问道。 沈翠吞咽了一口唾沫，想起身后那人的交代，傲然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作为北秦人，不能来这儿？还是有法文规定，来这儿必须要向墨大人报备。” 墨行言浑身散发着萧瑟的气息，如审判官一般沉着脸，叫人看之胆寒。 “是你？我还以为是谁暗地里造谣伤我。早知道，盗取我家财物那日就该将你送官！想要嫁入我家不成，转身就想勾搭墨哥哥，墨哥哥不理会竟能追到锦城抹黑我。我该夸你有毅力，还是该佩服你的厚颜无耻呢？” 沈念冷着脸，步步走近，看着沈翠冷冷的道。 不对，墨哥哥升迁之地除了自家人和刘、楚两位大人之外，就只有两淮盐运司的人知晓。一个山野丫头，哪儿来的能耐打听到她和墨哥哥的所在处。 沈翠背后一定有人！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找到老道是她假扮的证据。沈念慢慢的收回视线，看向墨行言，“墨哥哥，让人搜索附近的树林，顺便检查一下她的包裹，我怀疑，算命大师是她假扮的！” 沈翠心里不禁害怕起来，眼神飘向一方，但随即想到身后的人，她稳住心神，色厉内荏的道：“沈小姐，我不是你家奴才，也不是墨公子的下属，你有什么权利翻查我包裹！” 沈念笑了，“是么？那你是谁家的奴才？搜山总没问题。”她眸光一转，“怕就怕，放狗伤人的人不敢露面，盗窃、污蔑、扰乱民心，也够你在牢里呆一阵儿了。” “你你血口喷人，你敢动我，我身后的人不会放过你的！”沈翠声音微微颤抖，仍兀自耍着可笑的威风。 沈念潇洒转身，坐在马车上等消息。 一炷香时间，随从拿着算命幡和破旧的包裹呈到墨行言的面前，“墨大人，这些都是在前方岔路口的树林里找到的。” 岔路口？大勇抬头看着沈翠，那天他也是在那儿碰见她的。 第213章 拨云见日 第213章拨云见日 大勇上下打量了沈翠一番，越看越心惊，上前抱拳道：“大人，那日我去追大师在岔路口也曾碰到这位姑娘，她说她是上面村子的人。” 沈翠心里咯噔一下，“胡说！我不认识你！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上面村子的人。再说了，那算命大师是个老头” 沈念勾唇一笑，跳下马车，“算命先生是老头？我还不知道呢。” “他们，我听他们说的”沈翠自知说漏了嘴，心慌不已，吓得脸色苍白，垂死挣扎道。 “是吗？那你指出来是谁说的。”沈念站起来，逼到了沈翠的面前，冷峻无情的盯着她，“算了，不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后的人是谁，姓宴，对。” “你你怎么知道”沈翠难掩眼底的震惊和恐惧，计谋可谓天衣无缝，她是怎么知道的。不好，中计了！怒道：“别想套话，我和宴小姐素不相识，诬赖我就够了不要连累他人。” 沈念扬眸，冷笑起来，“喔？我方才只说你身后的人姓宴，可没说过是小姐。你说我诬赖你，有证据么？” 沈翠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村民就是证据，你一来村里就遭灾就是证据！休想借我洗清罪名。” “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他们早就没命了。”沈念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但我还是觉得奇怪，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说的灾星是我。” 沈翠脸色铁青，不敢应话，生怕再被绕进坑里。 沈念慢慢的把视线移到村民的脸上，口气悲凉的道：“那日从梁大人的手记中得知锦城多雨，近年来你们靠砍伐树木搭建房屋、卖柴为生，却从不种植。山土暴露，泥石流是迟早的事。没想到，一番好意就因旁人几句话全盘否定。” 说完，沈念脸上的悲愤顿时消失，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就平静下来，眼底也没有情绪起伏，转身上了马车。 其他人怎么想，她不想猜，也不想管。她只想看看当着墨行言的面揪出那宴小姐他会有什么反应。 但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墨行言整个人怔住了，看着她上车，眸色晦涩不明。转过头，沉声的道：“洪水是上游水库快要决堤，开闸放水引起与天灾无关，没知会各位也是想抓住造谣的人。谣言不除，人心难安。” “至于你，把话留到公堂上再说。”墨行言扭头看了一眼沈翠，淡淡的道。 沈翠听他这么一说，尖声叫道：“不可以！不可以抓我！我是宴小姐的人，你敢抓我宴小姐不会放过你！” “好啊，那就试试。看她到底是不敢救你，还是不会放过我。”墨行言笑着笑着脸色一变，“来人，绑起来带走，记得把嘴堵上。聒噪！” 墨安听得此言，整个人一愣。公子这是不打算报官？可沈小姐那边又如何交代。他看着墨行言，心里头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不解。 晏家在京都是高门大户，但不至于得罪不起，再说了，宴小姐做为幕后指使本就有罪，就算闹到皇上面前，也没什么好怕的。 墨安在心里替沈念默默叫屈，默默的上了马车，也不问去哪儿径直回了宅子。 墨行言上车后，沈念的眸光就落在他的身上，见他不语，遂问道：“墨哥哥，你是如何打算的？若是宴小姐与你有交情直说无妨，我可以不追究，但我想知道她的身份。” 墨行言转过头，眼神闪躲的道：“我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其他的，不重要。” “不用了，我不需要交代。”沈念苦涩的笑了笑，裹上披风靠着车厢不再说话，眼底尽是失望，还夹杂着一丝不甘和愤恨。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北秦第一皇商，要让所有名门贵女不敢再动她分毫。 走了约摸一刻钟，墨行言掀起帘子道：“墨安，前面路口停一下，我去处理点事情，你带念念回家。” 墨安应了声好，在路口放下墨行言。待他一走，便义正辞严的道：“沈小姐，请你相信公子，他说了会给交代那便会给。” “嗯，我信他。”沈念拨弄着披风上的毛团，意态淡淡的道：“所以，墨大哥也不会告诉我她的身份，是。” 墨安脸色微变，“沈小姐，公子不说定是有顾虑的。所以” “没事，能与墨哥哥相交，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不知道也好。”知道了反倒为难，这一次就装糊涂，让墨哥哥处理就是，事已至此，沈念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墨行言在路口等了一会儿就上了另一辆马车，一上车就厉声问道：“说，宴小姐住哪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沈翠掂量许久，道：“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说。” 墨行言沉下脸，“我有的是办法找她，既然你不想要这个机会，那现在就去衙门，到了衙门，可就没你后悔的份了。” “不是我不想说，是不敢。我怕她会报复我。”沈翠满脸惊慌的道。 第214章 暗中生事 第214章暗中生事 墨行言神色微缓，报复，很符合宴芳华的性格。她有担忧也很正常，便道：“放心，告诉我她的住址，等我确定之后就派人秘密护送你回万水县。要是还不放心，我可以给楚大人书信一封，让他负责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沈翠一怔，看向墨行言，他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宴小姐住锦城客栈，客栈里没有旁人，直接找掌柜就好。” 墨行言愕然，奢侈！锦城客栈房价十两起步，包下整个客栈一日最少都是百两。这晏家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转念一想，和他也没多大关系。 “等会儿先送你到城外，等我问完就安排人送你回去。”墨行言蹙眉道。 后顾之忧得以解决，沈翠双手抱膝蹲在角落里，竟想不起是如何被她忽悠来到锦城的。看上去确实傲娇得很，但沈翠确实没想到连墨行言都忌惮她的身份。 还好，她还不知道事情已经搞砸。要不然，自己逃都没办法逃。 马车停下，墨行言下了车。 沈翠从缝隙中看了出去，是锦城客栈，整个人蜷在角落里生怕被人看到。 墨行言刚走到客栈门口脚还没迈过门槛，就被门内的两个人拦下，“客栈暂不接待，请去其他客栈投宿用膳。” 墨行言眸子一凛，“在下墨行言，来找宴芳华宴小姐，麻烦通报一下。” “我家小姐在午休，要想见她就在门口候着，等小姐醒了就去通报。”左边那人抱着剑带着讽刺之色，淡淡的道。 墨行言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这宴芳华架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在府中见她都是一副温婉懂事的模样，没想到，在外人面前竟是这般模样。 “我有急事，请立马通报。否则，后果自负！”墨行言愠怒的瞪着那人，大声的道。 “还在嚷嚷什么，不知道小姐在午休吗！还不赶紧把人赶走！” 楼上传来宴芳华贴身丫鬟海棠的声音。 门口侍卫一怔，拱手道：“属下失职，这就将人赶走。” 墨行言提高声音，冲楼上大声的道：“宴小姐，是我，墨行言。” “墨公子？”海棠连忙转身进屋，片刻后声音再次传来，“快将墨公子请到楼上茶室，小姐马上就来。” 左边的侍卫心里戚戚然，收起佩剑恭敬的俯身施礼，“墨公子，这边请，方才若有得罪望海涵！” 墨行言没有理会，抬腿进了客栈朝二楼走去。 “墨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梳妆完毕的宴芳华推门而出，巧笑嫣然。头顶的步摇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一动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墨行言瞥了瞥她身边的丫鬟。 宴芳华心头一震会心的笑了笑，“海棠，去楼梯口守着。没有我的首肯，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两人距离三尺一前一后进了茶室，宴芳华坐下后，墨行言在她对面落座。等她斟好茶，墨行言道：“前日，我听墨安说你去了青石村。” 宴芳华一顿，挺直了腰身，“是，我碰巧路过锦城，听说青石村遭灾就让人送了些猪牛羊过去。怎么？牲口有问题？” “不是。听墨安说，你对念念好像有敌意，我觉得有些奇怪所以特意来问问。毕竟，我在念念爹娘面前发过誓，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护她周全。” 宴芳华心尖发颤，呼吸瞬间混乱。 “当然，我没别的意思。要是念念有得罪之处，我代她向你陪个不是。”墨行言笑着道。 “墨大哥言重了，你口中的念念是谁我都不知道，得罪，又从何说起。”宴芳华怄气极了，但不敢显露半分。念念，念念，叫得真亲热！ 宴芳华站起身，“墨大哥，我困了，改日再聊。” “好，改日我带念念一起，让她做几道美食尝尝，你一定会喜欢。”墨行言眸子低垂，淡淡的应道。 宴芳华笑笑，“好啊。”一声好啊，里头尽是嫉恨和恼怒。 墨行言走出客栈，背后的目光灼人，他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先往东走了几条街，确定无人跟着，才转头去了城外。 “这是二十两银子，回万水后不想回村就在城里找个谋生的活计。回家这一路的花销不用担心，他们会安排好。”墨行言拿出一个荷包，丢进马车，隔着帘子道。 沈翠低声应道：“谢谢墨大人。” 而此刻，客栈里的宴芳华心头烦乱杂陈，满腹的不满和不甘。墨行言越是要维护沈念，她越是想彻底毁掉她。 哐哐一顿乱砸后，宴芳华依然怒气难消。一想到墨行言那句豁出性命也要护她周全，心竟像是被啃了一块。 “海棠，备笔墨！” 宴芳华眼底闪着狠厉的光，提笔将沈念写得人神共愤，甚至故意妖魔化她的身份。她就不信，这封信传遍京都，墨行言还能待沈念这般好。 就算墨大哥不在意，墨家也不可能让她进门。最好是能传到皇上耳边，那时候 驿站的快马带着书信一路向南去了京都。 第215章 后继有人 第215章后继有人 沈念回到宅子后闷闷不乐的坐在院中凉亭里，风一起，树顶残存的枯叶打着圈儿落下，枯叶落入水中，层层涟漪荡开，如同她此刻的心一样烦乱。 墨安端来一壶果茶，“沈小姐，喝些热茶暖一暖。” “墨大哥费心了。”沈念盯着水中落叶，整个人显得悲凉疏冷，一想到墨行言的闪躲，她的心更是一片冰凉，“墨大哥，你觉得墨哥哥会怎么处理这事。” “公子说了会给你交代” “不说这事了，我有点累先去睡会儿，午膳你和墨哥哥吃，不必等我。”沈念喝了口茶，满口果香压不住心底的酸涩。 墨安见她不悦，应了声是，目送她回房。 午时末，墨行言一回宅子就问：“怎么就你在家，念念呢？用过午膳了吗？” “公子，都处理好了？” “嗯。”墨行言背手走着，“你还没回答我，念念去哪儿了。” “沈小姐说她累了在房间休息，这事怎么处理的？宴小姐没发脾气？。”墨安忍不住追问道。 墨行言眉间一松，道：“没。” 宴小姐居然没发脾气！墨安几乎不敢信，他甚至有些震惊，公子要她给沈小姐一个交代她都不发脾气？真是怪哉！ 莫非，公子根本没提这事？ 墨安慢慢走到墨行言的身边，旁敲侧击的道：“公子，那，宴小姐承认是她指使的咯？她准备如何弥补过错呢？” “她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墨行言坐到椅子上，哑声道。 “什么？”墨安眸光闪了闪，果然，还是沈小姐更了解公子，“公子，难怪沈难道沈小姐只能咽下这口气？” 墨行言眼底倏然升起了怒气，“墨安！那我问你，为一时之气彻底得罪宴芳华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墨安微微怔了一下，道：“是我考虑不周。”但他知道，以公子温吞的性格也不可能说出多狠的狠话，搞不好彻底激怒了她而不自知。 二人的对话沈念听得真真切切，长叹一声后躲进空间，掬一捧温泉水洗了洗脸，架起火堆开始烤鱼。肚子填饱了，索性躺在草地上休息。 墨行言耐着性子等到第二天晌午，沈念还没出卧房，心又慌又急，拍得门哐哐响，“念念，念念是不是不舒服？要找大夫吗？” “没，就是困，刚刚睡醒。”沈念拉开门，脸上带着微笑，“墨哥哥怎么在家，今日不用上值？” 墨行言笑了笑，柔声的道：“不用，因你救灾有功，近期我需要在县衙兼任，督管周边灾情，所以在家的时间也会多一些。” “昨日就没见你进食，现在去尝尝红杏酒家的饭菜，如何？” 墨行言的手背在身后，好几次想伸出来牵住她，不知怎的，总觉得今日的她让人有疏离感，手，终究不敢伸出来。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一份讨好的意味。 “要是不想出门，我叫人送家里。” 沈念看他局促的模样，淡笑道：“不用，出去吃，顺便看看商铺，整日在家闲着怪难受的。” 三人用餐时，信，已抵达京都墨府。 墨父墨岳峰收到信件来不及细看就打马回了祖宅，还没进门就听见老爷子舞枪弄棒的呼呼声，翻身下马举着信就喊道：“父亲！言儿调任锦城任盐运司知事，我也算后继有人了！” “瞧你咋咋呼呼的，还不如我孙儿！”墨老爷斜睨了他一眼，手中红缨枪一抛，稳稳落在木架上，“言儿给你写信了？念来听听。” 墨岳峰听完愣了一下，这信好像不是言儿写的，他也只看了前几行，讪讪的笑笑，展开信纸从头念起。 念到后面，脸色越来越差，恨声道：“胡闹！墨家男儿被个小姑娘搞得三迷五道以权谋私，成何体统！父亲，我先去把言儿抓回来好好问问！” “给我站住！” 墨老爷穿好外袍，厉声喝道：“你老子怎么教你的？遇到任何事都要沉得住气。过来，那我问你，言儿送到青山后你去看过他？平日可有写信关怀？这信又是何人所写有何意图？就凭一封信就要问罪言儿，你这父亲称职吗？！” 墨岳峰被问得说不出话。 “你自个回家好好反省。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许为难沈家姑娘，要不是她，言儿的身体也好不了。至于言儿以后如何，你都不许干涉，听到没有！”墨老爷语重心长的道。 “父亲教训得是，峰儿一定好好反省。”墨岳峰兴高采烈的回老宅，挨了顿训，但听到墨行言身体好了，心里还是开心的。 等他一走，墨老爷叹息不止，当爹当得这么差劲，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消息都要旁人告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难怪这些年言儿情愿呆在村子里也不愿回家。 马背上的墨岳峰面上挂满喜悦，身为朝廷重臣的他一直苦恼后继无人，没想到，丢到山村的言儿默不作声的考取了功名。有言儿辅佐，他也多一些可用的人手。 第216章 关心则乱 第216章关心则乱 墨岳峰一进门，墨行言的母亲凌氏迎上前，接过披风，“老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刚回京又要出去？” 出门太急连手套都忘了带，墨岳峰的双手冻得通红僵冷，“先泡壶热茶来暖暖手，等会儿给你说个好事儿。” “好事儿？要升迁了？” “比升迁好一百倍。”墨岳峰故意卖起关子，先进屋换了一身干爽的棉衣。 凌氏无奈笑笑，自家老爷哪儿都好，就是几十岁的人了性子还像孩子似的。要是让他那些下属见到，还不得笑掉大牙。 这个点儿也不知他吃了没，锅里还有鸡汤，一并送进去，省得等会儿没吃，还要再跑一趟。 热乎乎的鸡汤上飘着一层黄澄澄的油花儿，墨岳峰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好在凌氏知道他心急，凉了凉才端上来，不然，一大口下去满嘴都得烫起泡儿。 凌氏端着手坐在一旁，静静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心中好奇，但她就是不问。 果然，鸡汤还没喝完，墨岳峰就放下碗，问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不好奇。鸡汤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再说。”柳氏笑盈盈的回道，她不急自然有人憋不住。 墨岳峰自知无趣，端起碗一口喝了个底朝天，“方才你不是问我去哪儿了吗，今儿收到一封关于言儿的信，就回老宅告知父亲了。” “言儿？言儿怎么了？”一听到此事与墨行言有关，凌氏有些坐不住了。 言儿十岁之后就不愿回京，老爷时常不在京都，偌大的宅子只能由她坐镇。这几年，只能从每季度送银两用度的管家口中听来一些只言片语。 提及儿子心里只剩愧疚，凌氏一时关心则乱，忘了他方才明明说过是好事。 “哭什么？”墨岳峰不解的替她擦着眼泪，“言儿现在好着呢，在锦城任盐运司知事。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眼窝这么浅。” “那你不早说。平日哪见过你回老宅，这次还如此匆忙，我能不瞎想吗？要我说，还是尽早把言儿接到身边，省得我心里惦记。”凌氏松了口气，略带娇嗔的锤了墨岳峰几下。 也是，好几年都没见过言儿，自己忙于公事将他丢到青山之后就没管过。墨岳峰顿了一下，父亲教训得是，身为人父人子，他都没尽到应尽的责任。 惭愧啊！ 墨岳峰面部僵硬的笑了笑，拿出信件，“喏，信在这儿，是自己看，还是我念给你听。” “我认字少，还是你念。”凌氏应道。 信一念完，凌氏赶紧接过来反复看了好几遍，细心叠好后用锦巾包好放进攒钱的木盒子里。扣上搭扣后仍觉得不妥当，又取出来放进衣橱的暗格中。 但她的心从听完信就七上八下。 凌氏笃信佛教生性纯良，信中说的那些灾星论像一根根绣花针刺入心间。那年算命师傅说过，言儿十八岁之前必须呆在环水之地。要不然，她怎么可能狠下心将他送走。 本想等他十八再接回京都考取功名娶妻生子，没曾想还差几年就被姑娘迷了心智，出了青山。偏生这姑娘所在之处就有祸害，会不会累及言儿？ 这该如何是好！ 墨岳峰见她把信藏来藏去，不禁觉得好笑，完全没注意到凌氏的焦虑，反而出言笑话，“一封信而已，至于这么宝贝？丢在外面都没人捡。” “你懂什么！也是，言儿打小你也没带过，偶尔回来不是吼就是打，不是你生的当然不心疼！”凌氏本就烦躁，怒火蹭蹭而上，竹筒倒豆子般数落起过往点点。 墨岳峰上前搂住她，“好了好了，以往是我做得不好，我改。等言儿回来，我每天给他奉茶端水。别气了，行不行。” 柳氏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心头更是郁结，这人是没长心吗？信里说得清清楚楚，有女人坑害言儿，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简直糊涂至极！凌氏将他一把推开，自个儿回了房。 “哎——”墨岳峰摇头叹息，还好言儿不在身边，要是在身边，不知道会被他母亲惯成什么德行。 墨岳峰转身去了书房，展开信纸，提笔写到，“言儿见悉：为父今日收到书信一封，听闻言儿任知事一职，身在其位应谨记一心为民” 挥笔写了三页，回头一看，墨岳峰自觉尴尬，好好的家信写得像公文一样，直接撕个粉碎，重新写了一封。 这一次，信中温情满满，一字一句都是他和凌氏对墨行言的思念之情。写好后墨岳峰就差人送到驿站，只盼能尽快收到回信。 而此刻，锦城客栈内的宴芳华还等着墨家发难，掰着手指倒数着沈念被人绑走的日子。 等到第三日，宴芳华还没收到任何消息，心里便打起了鼓，莫非信没送到？不然，依凌夫人的秉性怎么可能没有反应。难道墨大哥猜到她的想法，派人在墨府外拦截了？ 宴芳华皱着眉，冷冷的道：“海棠，去，把信使叫来！” 第217章 失散 第217章失散 信使一来，宴芳华便仔细盘问。 墨府周边景象以及收信的管家相貌，信使说得分毫不差，这足以说明信是他亲自送至墨府的。 “出去。记住了，这事除我之外不许让第三个人知晓，不然”宴芳华目露狠色，阴恻恻的道。 信使弯下腰，抱着的拳头高举至头顶，“不敢。宴小姐，若我对旁人泄露半字就就不得好死！” 说完，站了许久，直到他手臂微微发抖，宴芳华勉强消了火才将他赶走。 而另一边收到回信的墨行言奇怪不已，好端端的，父亲怎么突然想起给他写信，更奇怪的是升迁的事他似乎还没有告诉家里人。 墨行言惴惴不安的等到散衙，墨安一来便问：“是你告诉家里我在锦城任职的？” 墨安一头雾水，“没有啊，我只是按你的吩咐给沈叔留了口信，管家再来，就说你在外游学。怎么，老爷知道了？” “嗯，今日收到他的亲笔信，说是他和母亲都想我了。”墨行言眼神更是迷茫，不是墨安，会是谁呢？ 墨行言上马车后思索良久，大概猜到是谁了。心细如尘的他面色一沉，将信拿出来仔细翻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试探后将信纸撕得粉碎，一点点的洒出窗外。 沈念正在院中摆弄花草，听到门口动静，连忙放下铲子站起身道：“墨哥哥，墨大哥，快看，我刚种的芙蓉花。” “以后这种粗活让墨安找人来做，还有，我不是说过不能随便出门么？墨安不在，万一” “知道，这花就在门口买的。”沈念翻了翻白眼儿，芙蓉花出自空间能有什么危险，这张嘴比娘还絮叨。 墨行言心情不佳，一想到家信和宴芳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但暂时又不想再去质问，免得坏了假期的心情。 墨行言满眼宠溺的笑道：“好，是我错怪你了。明日开始，我奉命巡查周边山脉情形，正好也能了解一下锦城当地特产和农作物，念念不如一起？” 沈念欣喜的瞪大眼睛，“真的？但这样，算不算假公济私？” “当然不算，我忙我的，你玩你的。再说了，巡查吃喝出行的费用自行承担，何来假公济私一说。” 来到锦城一直无所事事的沈念在宅子里闷了一天闷得抓狂，听到能够外出，鼓着掌应道：“好，那今晚早点歇息，明天一早出发。”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夜里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直到清晨，空中乌云还未散开，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 沈念坐在门槛上托腮望天，长吁短叹。 墨行言在房里听到，心里头不禁觉得好笑，穿好衣衫赶紧出了门，“念念，走，随我一起到街上买些干粮和吃食。” “下雨也去？”沈念惊讶的问道。 墨行言笑道：“当然，下雨正好查看水土情况。” 沈念的情绪瞬间阴转晴，伞也不撑，直接冲向门口，生怕下一秒墨行言就变了主意。 锦城的冬季不像万水县那般寒冷，山里的树木依旧郁郁葱葱，田间地头仍有不惧严寒的花花草草。虽然天空下着雨，沈念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但风景再美，新鲜劲儿一过，别说沈念，就连墨行言和墨安都看得乏味。好在南边地界不宽，两日就能返程。 返程时途经青石村，沈念透过帘子缝隙看向车外。 几日没来，村民们在路边搭建好一排排木屋，种下的菜苗快要成熟，孩童们嬉笑打闹，婶子们聚在一起烤火聊天，似乎灾难的阴霾已经远去。 马车进城后，沈念慢慢抬起头道：“墨哥哥，我想去青石村一趟。” “为什么突然想去青石村？你不介意” “不介意，毕竟错不在他们，再说了，我是去谈合作，让他们规范化种植蔬菜、饲养家禽，到时候想要重开酒楼也好，倒卖也好，我也有事可干。”沈念语气平淡，深深掩藏住思乡的愁绪。 墨行言的心被触动，谣言的事他还没能给她交代，念念都不计前嫌帮扶村民了，他又怎能阻拦。立即应道：“那好，我陪你去。” “没事，你不是要回县衙汇报吗？让墨大哥陪我就是。一会儿我就回家，县太爷还在等你呢。”沈念如此说道。 墨行言点点头，“那好，如果村民不同意，明日我再陪你去。” 下车后，墨行言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看着马车走远眉头莫名跳了一下。随即笑起了自己，最多一刻钟就能看到，心慌什么呢。 一丈开外，沈念叫停马车，大大方方的打起招呼，“刚子叔，大勇叔” 大勇听到声音愣在原地，沈姑娘怎么来了，之前还没等他回过神，路边山坡上冲出一大群人。 “弟兄们，动手绑了她最少能换二百两银子！” “沈姑娘，小心！” “沈姑娘跟着我！快跑！” 现场一片混乱，沈念被大勇和刚子护在中间往县城方向逃离，丢掉马车的墨安被逃窜的村民撞得晕头转向，根本看不到沈念在哪方。 第218章 锦城暴乱 第218章锦城暴乱 “沈小姐！沈小姐！…” 村民的惊叫声、黑衣人的怒骂声将墨安的声音彻底吞没，墨安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废物！看人都看不好！要是有事看你怎么向公子交待！” 懊恼的墨安遍寻无果，直接冲进黑衣人中，抓住其中一人的脖领，红着眼怒吼道：“说！谁派你们来的？！沈小姐人呢？！快说！” 嗙的一声，墨安后脑勺被重击，人当即就失去力气站立不稳，但手依旧死死抓着那人，虚张声势的道：“说！沈小姐，在哪儿！” “放开老子！”长着一对倒三角眼的那人听到口哨声，屈起肘朝着墨安胸口用力撞去，脖领一松，只见他三跳两窜跑到土坎边，抓住队友的手用力一蹬一个翻身稳稳站到土坎上。 所有黑衣人如潮水一般来去无痕，腿脚不方便的老人躲在屋里瑟瑟发抖，等墨安费尽力气站起身时，大道上只有他一人，脑中轰鸣，忽远忽近的叫喊声听得让人恶心。 而被架走的沈念距离他只有四五里地，她极力挣扎着喊着，声音里有哀求，有后悔，“墨大哥，墨大哥…” “大勇叔，刚子叔，求你们了，放我去找墨大哥…” 大勇心软，咬着牙假装没有听到。 刚子虽生的粗犷，但粗中有细，连忙安抚道：“沈姑娘，先逃出去再说，墨小哥有身手，自保不成问题。” 沈念心还没有放下，前方又涌来一群村民，身后也有黑衣人在追赶。 真是前有埋伏后有追兵！ 身陷险境，沈念的心反倒异常冷静，观察后便大喊道：“别怕，大家都别怕，黑衣人手中没有凶器，大家围成一团他们不敢冲上来，全部往城里走，城里有官兵” 好在他们还不知道城中同样混乱，听沈念这么一说，刚子和大勇联手组织青山村村民，手挽手站成一排。 好不容易人心稳定，其他村村民有人认出沈念，灾星一说再次被提起，人心瞬间涣散。 “又是这灾星！真是锦城之祸，打死她！” “对！打死她！害了青山，还要连累我们！” “打死她！” 大勇和刚子一听，两人并排站立，将沈念死死护在身后。作为当事人，他们对灾星一说再清楚不过，面红耳赤与对方争论，却让对方以为他们被沈念迷惑心神，才会替她辩解。 若她不是灾星，百年难遇的山崩怎么可能发生，而今日暴徒出现，她又恰好在场，青山村村民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总之，无论两人如何解释，对方完全听不进去。连黑衣人越追越紧都没察觉，只想着将沈念抓出来泄恨。 沈念拽了拽刚子和大勇的衣袖，“刚子叔，大勇叔，麻烦你俩把我抬起来，让我和他们说！” 情况危急，刚子和大勇顾不上男女之嫌，蹲下身，一人托住一只脚，将她高高托起。 “乡亲们，我沈念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祖籍万水县青山村，等赶走暴徒你们可以去打听青山村村民的现况。若是信得过我，我沈念会向对我父老乡亲一般对待你们” 话音一落，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沈念？万水县沈念？” “正是，寻味楼的掌柜就是我！” “这” 一小部分经商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万水县沈念自幼就带领村民致富，年仅十岁就有多处基业，酒楼、绣坊、养殖场等等，不夸张的说，沈念在他们眼里堪称奇人。 传闻中的她甚至还与朝廷有渊源，就连将士的行军干粮、装备都是经她之手制作。 沈念见有人神情缓和，抓住机会排兵布阵，“大家听我口令，年轻力壮的十人一排，排三排，手挽手直接撞过去，冲散他们！后面的人跟紧，冲上去后二对一控制他们” 大勇和刚子打不了头阵，跟在沈念后面大喊：“团结起来，赶走暴徒！冲啊——” 混乱中能逃出来的都是青壮年，呼喊声一响起，就像战场上听到冲锋号的士兵一样，喊着口号，手挽手视死如归的冲上前，“冲！冲！冲！” 毫无章法的黑衣人见状神色错愕，来之前说的这附近只有村民，怎么追到一半人就变了呢。村民越追越近，黑衣人阵脚大乱，领队吹响口哨，急急的道：“撤！赶紧撤！” 黑衣人一跑，热血沸腾的村民快步追上前。 “别追！谨防中了圈套。快，抓住这个机会往城里跑！”沈念及时出声阻止，好不容易逃离险境，她可不想逃出狼窝又入虎穴，“刚子叔，大勇叔，可以放我下去了，赶紧带着青山村村民往城里跑，我们一跑，其他人自然会跟着。” 刚子和大勇点头后默契的架起沈念往城里跑去，他们俩一带头，其他人唯恐留下自己，紧跟着跑起来。跑了没几步，身后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吓得所有人不要命的撒腿狂奔。 沈念双臂生疼只觉得下一秒就会脱臼，看到城门那一刻眼底瞬间水雾弥漫。有救了！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第219章 天神降临 第219章天神降临 进城就意味着安全，每个人都拼命的加快脚步，尽情释放着死里逃生的喜悦，涌出的眼泪浸湿衣襟。 “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沈念抬头看向古朴厚重的城墙，心，安稳且踏实。尽管头顶阴霾还未散去，仍有阳光从缝隙中钻出，抚平人们心中的惊慌和无助。 “停，快停下！停下来！”沈念忽然惶恐的吼道。 城墙上一个巡逻的官兵都没瞧见，城门却大大开着。奈何她声音太小，只有在她身边的人勉强听清，完全来不及阻止最前方的人。 沈念一行人猛然停下，后方的人来不及停下，推撞中，一行人被冲散，个子娇小的沈念被人推着撞着失去方向。 她只能高举双臂护住脑袋，尽量保持身体平衡，跟上其他人的脚步。这种情况若是摔倒，不被踩成肉泥也要丢半条命。 “乡亲们别挤，谨防摔倒，小心脚下谨防践踏他人”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过后，几名侍卫登上城墙高喊。 各在一方的两名男子丢掉马车奋力挤进人群，两人歇斯底里喊着，找的都是同一人——沈念。 一双温暖的大手从人群中伸出，紧紧抓住沈念的手臂，“念念，总算找到你了！墨安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沈念看到墨行言那一刻，心里百感交集。 他脸上的慌张、欣喜，真切而猛烈，而她，身处暴乱似乎从未担忧过他，更没想过他会如天神一般降临自己身边。 与他相比，两人的相处中她好像太过冷静。 “墨安人呢？”墨行言将沈念拉到怀中，问道。 沈念怔了一下，道：“我们刚到青石村就遇到黑衣人，墨大哥让我和村民先跑，他垫后。墨哥哥，他不会有事？” 虽然知道他俩情同弟兄，沈念还是找了理由替墨安开脱，毕竟墨安没有做错什么。 “没事，墨安身手还不错，我们回家等他。”墨行言语气轻松的说道，但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后面。 两人路过一个巷口，却见狼狈不堪的墨安从小巷冲了出来，“公子，沈小姐，你们没事。” “回去再说，城里还有黑衣人。”墨行言压低声音道。 沈念一听，哪里还肯回去，一路上要不是刚子叔大勇叔护着她，她连跑进城的机会都没有。“别人我不管，一定要把刚子叔和大勇叔找到！”沈念执拗的道。 墨行言蹙眉，“城里如此混乱” “正是因为城里混乱，我才不能安心躲回屋里不管他们死活，墨哥哥，身为朝廷官员，保护百姓是你职责所在。现在将百姓集中到一起，就能最大限度的降低伤亡。”沈念知道他只是想保护自己，并没有漠视百姓性命。 墨行言看着她，“好，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然我不会去的。” “可以。等百姓集中后，派人随我一起回家取粮食，熬粥分发给百姓。”沈念凝眸回望，眸中烟波浩渺，带有几分请求。 事态紧迫，墨行言没有再劝说，点头应下，带着沈念墨安二人挤回县衙。 墨行言一进县衙，便拿出刘骞曳的的亲笔信，“大人，下官墨行言奉巡抚刘骞曳大人之命，调遣五十名衙役，望准允。” 县太爷到了快要告老还乡的年纪，碰上暴乱这种棘手的事巴不得找人背锅，连忙答应，“允，不过本衙总共只有三十七名衙役。” 墨行言眉头紧拧，“现在衙里有多少是多少，周边村民全都挤进来，必须尽快安置。” 沈念当即提出建议，兵分三路，一路在城门住搭建木棚，另外两路一南一北沿街通知村民到城门集结，顺便提醒城里百姓关好门户提防黑衣人越入家里。 墨行言和墨安两人分别赶一辆车赶到家里搬运粮食。两人还在停车，沈念咻的一下跳下马车，飞快的跑进屋里。 地窖空空荡荡，她只能争分夺秒尽量从空间里多拿些粮食出来。 强行透支完空间所有能量，沈念虚弱的蹲在地窖口，冷汗潺潺流着双唇白得渗人，“墨哥哥，墨大哥小心点，地窖里空气很闷，刚刚我都差点晕倒在里面。” 墨行言上前将她打横抱起，直接送回房间。随后叫来几人帮忙搬运，所有事全都丢给墨安，而他寸步不移的守在沈念床边。 黑衣人来得蹊跷，去得也奇怪。衙役地毯式搜查了一遍，城里找不到一个黑衣人的存在。墨行言收到信报心中起疑，但职权所限，查案一事他不便插手。 墨安一到城门，刚子和大勇就围了上来，墨安告诉他们沈念安全无恙后带着他俩一起卸车，卸完后他就悄悄离开。 人一吃饱，就有人嚼起了舌根，“诶，听说这次暴乱又是青石村的灾星引起的” 旁边立马有人附和，“对对对，我作证，我砍柴路上就看见她了，她过去没多久那些黑衣人暴徒就出现了！” “放屁！要不是沈姑娘我们村的人死几次了！”刚子一脚踢向那人，怒道。 第220章 愁眉不展 第220章愁眉不展 刚子充满嘲讽的笑了笑，“你们说沈姑娘是灾星那就滚，这木棚是沈姑娘出资建的，这些粮食也是沈姑娘送来的，呆在这儿就不怕惹了霉运倒八辈子血霉？！” 大勇微微一怔，犹豫了半晌，低声问道：“刚子，这些都是沈姑娘的？” “当然！这粥和上次送到村里来的味道一样，运粮食的车也是墨小子赶来的，能不是沈姑娘的么？”刚子恨不得一拳堵住他的嘴，平日倒是聪明得很，关键时刻脑子怎就这么木。 今日在现场的人三三两两的站了出来，说起沈念临危不惧带着大家脱险的事。 听了半天，大勇脑筋总算转了过来，端正了神色，道：“其实灾星一说是有人假冒算命先生蒙骗我们，那人已经被官府抓走，请大家不要再以讹传讹，伤了沈姑娘一片真心。” 木棚里的人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也不存在大奸大恶之人，提起话头的人，听他人这样一说自惭形秽的低下头。 关于灾星的谣传，瞬间崩离瓦解。 再次透支的沈念入夜时分才悠悠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墨行言守在身边，微微一笑，道：“墨哥哥，都忙完了？” 墨行言捋了捋她的长发，“都忙完了。饿不饿？起来吃些东西还是继续睡？” “不饿。”沈念精力尚未恢复不想起床，谁知，刚说完肚子咕咕作响的表示抗议，小脸一红，拍了拍肚子，“真不争气！” 墨行言脸上笑意更甚，“锅里有你喜欢的鱼汤，我去端来。” 沈念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娇俏的应道：“好。” 一大锅鱼汤，沈念喝了两小碗就不停打着哈欠，墨行言见她困得慌也不勉强，扶她躺下后回了房里。 翌日清晨，呆了一夜的村民惦记着家里老孺病残，顾不得黑衣暴徒的威胁和官兵的挽留各自回了村。 墨行言照常应卯，先回了一趟盐运司又赶到县衙，说明前一日情况后急急忙忙赶回家里守着沈念。 京都墨府门前停了三辆马车，墨岳峰无奈的看着凌氏进进出出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大包小包的命人塞进马车，三辆马车塞满后又叫来一辆。 墨岳峰无奈的道：“夫人，言儿又不是小孩子，被褥棉衣就不带了，带得越多路上走得越慢。要是言儿不忙，我就带他一起回来” “你要是嫌累那你在家守着，我去。锦城气候湿冷，言儿身体好不容易养好，这被褥里的棉花都是皇上赏赐的贡品，柔软暖和，言儿肯定用得上的。几年未见也不知言儿如今多高，当然得多带几件，万一不合身怎么办？还有” 墨岳峰越发无奈，苦笑着点头道：“是是是，夫人言之有理，带，都带上，就是把家搬空也是应该的。” 凌氏瞪了瞪他，“要是能把家搬过去就好了，守着言儿总比守着你强，你心里除了公事还是公事，何时把我母子放在心上了。” “我这么拼，不也是为了你和言儿么，看看还缺什么赶紧装上，好早些出发。”墨岳峰厚着脸皮笑道。 凌氏命侍女拿来一个大包，交待道：“这些药是我求皇后娘娘请御医开的，用以强身健体，煲汤熬水都可以，记得提醒言儿。还有，出发后记得先给言儿写信说一声让他接你” 墨岳峰道：“好，一定记得。” 车队浩浩荡荡出发，凌氏像被摘了心一样坐在房中以泪洗面，都怪他一直催促，竟忘了提醒他多观察观察沈姑娘。 倘若真如信中所说那样，就是绑也要把言儿给绑回来。 休息了一夜的沈念还是有些虚弱，勉强下床后在院里摆弄起花草。墨安跟在一旁打下手，间或碰到不认识的植物便问几句。 有人陪着，时间也过得快些。 走廊边上的一圈空地全都种满，沈念双手撑住膝盖吃力的站起身，洗净手后回房准备换身干净衣裳。 “刷——刷——”墨安将散落的泥土和剪下的枝叶扫在一起。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他放下扫帚应道：“来了来了”门一开，却见墨行言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样，“公子，遇上事儿了？” 墨行言叹了口气，摇摇头，闷闷的道：“父亲要来锦城。说是我刚上任怕我有差事在身走不开，所以特意来看看我。” 墨安听得此言，脸色微变，不过并未作声。 墨行言脸上有及不可查的担忧，父亲向来繁忙，这次来锦城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念换好衣服走到院子里就察觉到墨行言的异样，关切的问道：“墨哥哥，怎么了？怎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我父亲要来锦城。”墨行言脸色冷峻，慢慢的道。 沈念闻言满脸诧异，墨哥哥‘独居’湖心岛多年，在她的印象里似乎从来没见过他的家人，她瞬间脑补出无数故事情节。 墨父为朝廷命官，因庶子英年早逝，故而想起遗弃在青山村的墨哥哥。又或者是墨父身体抱恙，想接他回家继承家业。还可能是 第221章 本尊现身 第221章本尊现身 墨行言与她对视的瞬间，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好奇和慌乱。慢慢的收回眸光，慢慢的牵住她冰凉的手，也顺带整理了一下思绪。 走进正厅，两人相对而坐，墨行言眉头仍微微皱着，关于父亲，他了解得并不多。年幼时，一年回京一次也很少能见面。 偶有机会见着几乎都是醉醺醺的状态，总会逼着他打拳练剑，可他身子骨弱，动几下就支撑不住，父亲非但不安慰鼓励，动辄拳打脚踢，骂他废物，甚至说他愧为墨家子孙。 那些不愉快和痛苦，他都记得！ 许久后，墨行言脸色缓和了些，才慢慢说道：“念念，我父亲来应该没那么简单，不过你放心，他公务繁忙不会呆太久，到时候我送他去官驿。” 沈念直接怔住了，父子难得见面，不促膝长谈就算了，听墨哥哥的口气是根本不想见他父亲。莫非，墨哥哥的身世另有隐情？ 墨行言又道：“别想太多，我父亲倒也不是养尊处优难相处的人，只是，对我来说太过陌生，所以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可声音里透着说不清的疏离，解释也显得过于牵强。 想起往昔，那轻轻扶在扶手上的手掌慢慢的紧握起来。对名义上的父亲，他始终做不到为人子之礼。连所谓的敬，都是看在祖父面上装出来的。 “嗯，墨哥哥安排便是。”沈念轻抚着他紧握的手，“其实，伯父真要住这儿我也发怵。毕竟我只是个乡野丫头登不得大雅之堂，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伯父都不知道。” 沈念骨子里是个十分清高孤傲的人，从来不会贬低自己，说这番话也只是想宽他的心。毕竟，这个时代推崇愚孝。 只要能减轻一丝他心中的压力都好。 墨行言慢慢的松弛下来，抬头看着沈念，略带愁容的脸渐渐攀爬上发自内心的笑，“不，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的。聪慧体贴，善解人意，那些名门贵女就是拍马追赶也不及你半分。” “油嘴滑舌。”沈念娇羞一笑，淡淡的桃粉色在脸颊上晕开，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夸赞呢，“墨哥哥，时间还早，不如今晚吃火锅？” 墨行言淡淡笑着，“好，好久都没吃过火锅了，那你择菜，我清洗。” “好，我先回房换身利索的衣裳。”退出正厅，沈念连忙跑进灶房，从空间拿出一堆新鲜食材，才急匆匆的跑回房间。 火红麻辣的汤底，配上切成薄片的牛羊肉和各类新鲜蔬菜，三人吃得酣畅淋漓，将墨岳峰要来的事远远抛在脑后。 用沈念的话说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身份再尊贵终归是墨行言的父亲。但，也只是他父亲而已。 翌日，墨行言一出门，沈念就带着墨安在屋里开始忙活，嘴里虽是那么说，但她作为晚辈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至于墨大人住不住又是另一码事，没必要在小事上让人看轻。 折腾了整整一日，客房从里到外收拾得妥妥帖帖，床上的褥子特意换成了三床新褥子，被子也换成了羽绒被。就连茶叶，也是沈念连夜在空间采摘赶制而成。 又一日过去，来自京都的车队终于抵达，墨行言算好时间恰好赶到。 带头马车上的侍卫见到墨行言跳下车，恭敬的抱拳施礼，“属下墨郧见过公子。” 墨郧，墨岳峰的贴身侍卫，看来父亲就在这辆马车上。墨行言点点头，嗯了一声，在帘子外躬身道：“言儿见过父亲，父亲辛苦了。” “先上车。”墨岳峰的声音平静无波。 “是。”墨行言应完才上车，上车便规规矩矩跪坐在帘子旁。 父子多年未见生分得很，墨岳峰看了看墨行言那张陌生的脸，竟回想不起他小时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后面三车全是你母亲特意为你准备的东西，先拉去宅子，呆会儿你做东犒劳一下侍卫。” “好。”墨行言依然低着头。 无话可说，狭小的车里气氛异常沉闷和压抑。偶有声音，也不过是墨行言在指路。 终于到了小院，墨行言躬身后便跳下马车，推开门指挥侍卫将东西搬进院里。 沈念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见门口只有墨行言便问道：“墨哥哥，你父亲呢？不来坐坐就去官驿了？” 墨行言瞥了一眼马车，道：“在车里。” “我去请他下车进屋坐坐？” 墨行言道：“不用了，父亲他们还没用膳，东西搬完就去红杏楼。” 车里的墨岳峰闻言也不作声，轻轻掀起帘子，冷眼打量了一下小院，眼神有意无意瞟向沈念。 沈念敏锐的察觉到车里射来的眼神明显带着不善，不禁泛起嘀咕，初次见面，墨哥哥的父亲为何会那样看她。难不成是听到灾星谣传，还是想当然的以为她在攀附墨哥哥？ 沈念凝眉想了想，父子俩的关系本就淡漠，瞟几眼也不会少块肉，还是别在这种时候给墨哥哥添堵了。 第222章 不欢而散 第222章不欢而散 只可惜，老天爷似乎故意再和沈念作对。她一心只想让墨行言能轻松些，老天爷偏偏就要给他添堵。 锦城虽大，迟迟没等到好戏登场的宴芳华早就派人蹲守在城门和小院外，所以，墨岳峰刚进城她就收到线报。 宴芳华特意梳了个高螺髻，换上一身紫罗兰色彩绘芙蓉对襟长裙，腰间系上一条金腰带，略显贵气外更能完美凸显窈窕的身段。袖口处淡雅的兰花衬得十指修长如削葱，配上淡蓝的珞樱耳坠，平添三分淡雅灵动。 梳妆完毕，宴芳华对着铜镜弯起嘴角，正所谓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只有她，才配得上墨大哥，一个乡野丫头替她提鞋都不配！ 马车在城中疾驰，宴芳华赶到小院时东西还没搬完。 墨行言和沈念听到声音一起转过头，就见她一下马车就规规矩矩的走到马车前，福身道：“小女子芳华见过墨伯伯，听说您来了锦城，特意在锦城客栈备好薄酒略尽地主之谊。” 墨岳峰在车里独自坐了半天，听到宴芳华的声音顿时眉开眼笑，掀开帘子笑着道：“真羡慕晏兄有个体贴入微的女儿。”说这话时，墨岳峰抬眸睨了沈念一眼。 宴芳华笑着应道：“父亲要是听了这话又要和伯伯吵几句了，父亲经常都在我耳边念叨羡慕伯伯有墨大哥这么出息的儿子呢，只可惜，芳华身为女儿身不能考取功名逗父亲开心” “这还不简单，找个乘龙快婿不就有了吗。”墨岳峰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打起了主意，晏家与墨家实力相当，要是结为亲家，晏家一定会尽全力辅助言儿，只要言儿愿意进京，墨家飞黄腾达简直易如反掌。 宴芳华瞬间会意，娇羞的道：“伯伯，乘龙快婿哪有那么好找，再说了，芳华还小，还想多陪陪父亲母亲。” 墨岳峰仰头哈哈大笑，抬手挡在嘴边低声道：“快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到时候还怕想念家人吗？” “伯伯再乱说，芳华就生气了。”宴芳华娇羞的别过脸跺脚嗔道。 墨岳峰抬眸看了一眼沈念，一身素衣，发髻绾得随意不说发簪也斜插着，还不懂礼数。低门小户的姑娘就是不如京都贵女！ 想到信里所写那些，墨岳峰心里对沈念的不满越发明显，连躲着他的墨行言都有所察觉。 墨行言看着父亲，心里为自己为沈念委屈火大。就算他高中状元在父亲眼里仍是废材，需要联姻才能晋升。那念念又做错了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墨大哥，呆会儿一起用膳。”宴芳华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儿，连忙出声。 墨行言却低头看向沈念，“念念想去吗？不想去就不去。” 沈念瞬间头大，书呆子木讷起来真是骇人，她若是说不去他多半也不会去，这不是再替她招恨么？ 她尴尬的笑了笑，道：“伯父远道而来，我作为小辈理应作陪。” “好。”宴芳华垂首眯起眼睛，冷笑着道：“我还担心你不去，墨大哥也不去。那沈姑娘就一起，人多也热闹些。” 墨岳峰脸上笑容一僵，混账东西，当真像信上说的那样被女人迷了心智不成。 东西搬完后，一行人赶了四辆马车，墨岳峰一辆，宴芳华一辆，侍卫一辆，墨安、墨行言和沈念一辆。 墨岳峰和宴芳华两人脸色难看至极，上席后依旧沉着脸。墨行言和沈念神色不惊，在下方位落座静等开席。 宴席过半，墨岳峰放下酒杯道：“言儿，购置宅子总共花了多少银两？” 墨行言听了这话，看向沈念。沈念微笑应道：“伯父，宅子花了一百八十两，修缮和布置大约花了五十两。” 墨岳峰平静的道：“倒也不贵。”但心里却翻起了浪花，言儿连宅子花费都不清楚，看来经济大权是那沈姑娘在掌控。 沉默了一会儿，墨岳峰静静的道：“言儿，这次来为父是要带你回京任职，既能助我一臂之力，也省得你母亲念叨。” 墨行言眸子里有一抹隐忍的暗色，抬眸前瞬间敛起，“父亲，言儿不想依附家里，只想凭自身能力做出成绩。” “墨家你老子说了算！”墨岳峰一掌拍在桌上，怒目道。 墨行言一脸淡然，端坐在座位上，“那好，我这就传书给祖父，若祖父说他不反对那就听父亲的。” “别以为搬出你祖父我就会改变主意” 墨行言笑了起来，却笑得十分冰冷，“父亲当然不怕祖父，我的意思是，祖父不会勉强我做任何事。” 说完，墨行言牵着沈念愤然离席。父子俩，不欢而散。 在宴芳华面前丢了颜面，气得七窍生烟的墨岳峰衣袖一甩跟着离席。出了客栈，墨岳峰专程去了盐运司和县衙，动用权势施压后没给任何人打招呼便回了京都。 他就不信，在架空势力和失去家里资助的双重打击下，墨行言还不肯就范。 第223章 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第223章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墨岳峰这招着实卑劣。 翌日，墨行言早早起床，尽管前一日和父亲闹得不痛快，但他还是准备去官驿请早。到官驿后才发现父亲不在，又转头去了锦城客栈。 客栈门口还是那两人，这次两人不敢造次，不等墨行言走近就主动问好，随后进门告知海棠。 还在睡觉的宴芳华被吵醒怒不可遏，听到是墨行言后勉强起身，裹上一件厚长袍眯瞪着眼走到走廊边上，打着哈欠的问道：“墨大哥，大清早找我有急事？” 墨行言摇头，认真的道：“我来只是想问问宴小姐可知我父亲昨夜在哪儿歇息，方才我去官驿，官驿无人。” 宴芳华脸色很不好看，她在锦城呆了这么久，他总共也就来过两次，上一次还是为沈念而来。 “你一走墨伯伯就走了，我还以为他是去你那儿了。”她假装疲惫的打了几个哈欠，慢慢转身准备回房。 “多谢。”墨行言头也没抬，抬脚便走了。 宴芳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飞快回了房，一脚踢向门边的凳子，恨恨的道：“你既然如此待我，就不要怪我心狠！”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一盏茶后，一封密函秘密送往京都。 今日墨行言要到盐运司应卯，鉴于盐运使处处针对，寻了两处无果后便匆忙赶到盐运司。椅子还未坐热，副使就找到他。 “墨知事，两淮食盐紧缺，现委任你前往苦井村押送一百石食盐到两淮。” 墨行言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反问道：“一百石？够北秦上下消耗一两年了，两淮食盐缺口这么大？” 副使脸色微怔，“墨知事要是不信，那就不送。上面若是问罪，我如实禀报就是。” “行，何时出发？”墨行言沉了一口气，隐约猜到是他父亲暗中为难，赌气似的应下差事。 “都行，知事要是方便当然是越快越好。”副使转身后唇角勾起，一脸奸笑，“哦，对了，那边要求七日内送达。” 墨行言扬起略阴沉的眸子，七日，快马加鞭勉强能跑个来回，一百石盐装卸已经不是易事，路上稍有耽搁就会延误，看来父亲铁了心要砸他饭碗。他却淡淡的道：“知道了。” 副使愕然，顿了顿又无事般离开。 墨行言连忙赶到县衙想要借人，谁知，衙里一个衙役都没有，墨行言双拳紧握黑着脸回到小院。 “墨安，备干粮，随我去一趟盐城苦井村。” 墨安有些诧异的问道：“公子，老爷来了你去盐城恐怕不合适，就算再怎么不愿和老爷相处，忍一忍三两日就过了。” 墨行言淡笑，“去盐城就是拜他老人家所赐。大概是我不同意回京任职，自然会想办法摘掉我头顶的乌纱帽，借此逼我就范。” 墨安无言，“这”老爷这样，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沈念细问后轻松一笑，有空间在，再来一百石也不成问题，只是，还得想办法支开墨哥哥墨大哥两人才行。 墨安备上干粮收拾好行囊，三人一同出发。 马车刚刚出城就有衙役追来，“墨大人，锦城西郊出现流寇，听说你曾在万水县参与清剿山贼，所以县太爷让我专程请你回县衙商议对策。” 官场果然肮脏！ 那一刻，墨行言甚至心灰意冷。他尚且如此，那那些家境寒贫的人在官场上又会经历怎样的龌龊？清廉为民似乎就是个笑话。 沈念露齿一笑，道：“墨哥哥，先去县衙，运盐的事我来负责。呆会儿让墨大哥送我到青石村，刚子叔和大勇叔我信得过，他俩护送我足够了。” 墨行言收敛神情，眼下好像只能如此，“这样，让墨安跟你，他俩跟我” “不，墨哥哥，墨大哥跟你。”沈念一脸严肃，“去盐城这一路平安得很，到时候盐走水路，我走官道跟着，不会有任何危险。” 墨行言沉思片刻，缓缓的笑了起来，眸中消失的光重新跳动，“好，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商议好对策我就快马找你。” 两人就此分开。 二日后沈念赶到苦井村盐运分点仓库，将所有人赶了出去。随后凝神将盐和空间备好的沙袋交换，交换后立即安排人将沙袋送往码头，她却独自骑马赶往两淮。 连续疾行三日，沈念终于抵达两淮盐运司所在地——相城。找到墨行言先前租住的宅子将盐移出空间，遂赶往盐运司派人转移入库。 成功交付后，沈念拿着文书急急返程，刚子和大勇按着她的吩咐在半路等着，汇集后一道回了锦城。 另一边，墨行言在沈念的指点下特意留了一手，带队临时换了方向从背后包抄，所谓流寇被一网打尽。 往后一段时间里，时不时就会有类似的事件发生，不管各方官员如何刁难，有沈念从旁协助，墨行言总能完美完成任务。 到后来，两人每完成一个任务，都会击掌高喊：“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第224章 妥协 第224章妥协 时光飞逝，在忙碌中除夕悄然而过。小院儿挂上火红的灯笼，门口上也贴好春联，但院里总共只有三人，怎么布置都还是显得冷冷清清。 这日，正值大年初三，民间小年朝又称赤狗日，北秦又以这日为谷子生日，祝祭祈年，且禁食米饭。没了烟火气，小院儿更显冷寂。 远在京都的墨府亦是如此。 凌氏从腊月十五盼到正月初五，挂记在心尖上的人还是没有归家。往日尚且能借口言儿不能出岛安抚自个儿，如今，知道他出岛后身体无恙思念的心与日俱增的躁动着。 墨岳峰外出归来便被凌氏拦下，“岳峰，去锦城你就没问问言儿何时回家？小小知事有这么忙？” 墨岳峰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双手一背，义正言辞的道：“言儿初到锦城，肯定是要和当地官员建交的，不然平日办公容易被人使绊子。说多了，你一妇道人家也不明白。” “这些弯弯绕绕的我的确不懂，但我知道让言儿休沐回家也就墨国公一句话的事，未必那锦城的官儿不肯卖国公爷面子？”凌氏的脸色从墨岳峰开口之后，便一直是淡漠的，只是那称呼 “夫人莫气。”墨岳峰扬袍坐下，“来，先坐下，听我给你讲讲其中的道理” 凌氏本就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刚刚不过是思子心切说话才冲撞了些，见他没计较，便顺势在他身侧坐下。 墨岳峰到底是久经官场的人，几句话便安抚好凌氏，至于命人为难墨行言的事，他是一个字都不敢提。 “那这样，明日我再去锦城一趟，尽量说服言儿随我一起回京都，当然，言儿愿意留在京都是最好的。” 凌氏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那就辛苦老爷了，不过你要记住，言儿大了，别像以前那样对他，他要不愿回来就” 墨岳峰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若要让她知道言儿没时间回家是他的功劳那还得了，笑了笑，低声应道：“好，我一定好好和言儿说话，就像现在和夫人讲话这样。” “酒席上又只顾喝酒了，一身酒气。先换身衣服，我让人把留的饭菜送房里来。”心事了结，凌氏又做回那个以夫为天的妇人。 翌日清晨，无需凌氏催促，墨岳峰早早离府赶往锦城。等他赶到锦城却扑了个空，墨行言休沐三日回了青山村。 墨岳峰心头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心想墨行言没有回京是因为自己有心为难抽不出时间，没想到，难得休沐居然不回京看望长辈，当真是被那乡野丫头迷了心。 左右最迟不过明日清晨，他们就该回锦城，墨岳峰便住进官驿等着。 当晚墨行言三人就回了锦城。 见到墨郧，墨行言先是一愣，待他施礼问安后，便问道：“父亲来了？来了多久？” 墨郧道：“回公子，刚到一时辰，老爷在官驿等你。” 墨行言向沈念说明后上了墨郧身后的马车，到了官驿，墨郧领着他走到墨岳峰的房间外。墨行言深呼吸后，敲了敲门，“父亲，是我。” “进。” 墨行言进屋后，墨郧带上门守在门边。 墨行言往里走了两步就不愿再走，躬身后，道：“言儿见过父亲，不知父亲此次前来锦城所为何事？” “怎么，为父无事就不能来？” “当然不是。” 两父子鲜少单独相处，两人好久都没说话，墨岳峰静静的注视着墨行言，而墨行言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这一刻，墨岳峰心有所触动，往日对他确实太过严厉，父子间似乎从来不曾好好聊过，心头微酸，轻声的道：“这次来是想和你聊聊回京的事，祖父年事已高，你母亲也想念着你，所以才让我亲自来问，可愿回京任职。” “回京任职也不是不可以，但言儿有一个要求，父亲若是答应言儿立即回京，若是不能，那就不回了。” “你说。” 墨行言抬起头，心跳如雷，说了父亲会不会发怒，万一一怒之下连累沈家岂不是 “有何要求尽管说，为父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墨岳峰伸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甚经意的道。 墨行言目光灼灼，坚定的道：“言儿知道，回京任职定会有人上门提亲，所以任职前，言儿希望能与念念在老宅成亲。” 墨岳峰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墨行言此刻反倒铁了心，又道：“父亲若是不同意就罢了，但言儿能有今日离不开念念的付出，无论如何，言儿都不能辜负了她。” 墨岳峰还是没有开口。 “言儿的身体是念念调理好的，考取功名也幸得念念指点迷津，前些日子完成的任务也离不开念念的分析和协助，念念对言儿来说，是贤妻，是益友，更是良师。” 墨岳峰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妥协，道：“为父答应你，但母亲和祖母那边你得自己去说。” 第225章 一同回京 第225章一同回京 墨行言欣喜若狂，但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点头应道：“好。祖母和母亲那里言儿自己去说，父亲不要反悔才是。” “盐运司和县衙那边我招呼一声就是。”墨岳峰放下茶杯，挥了挥手，“先回去，没别的事明日卯时出发。” 至于是否反悔，他避而不答。 墨行言喜悦被冲昏脑袋，笑着应道：“好，言儿告辞，父亲今日也累了，明日一早又要出发，今晚还是早些休息才好。” 来自儿子的关心属实难得，墨岳峰淡淡笑着，可一想到是因为答应了他‘苛刻’条件而生，眸子里却染了一抹寒气。 似乎，言儿满心满眼都是那名女子。 墨岳峰静静的看着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情绪复杂得让人摸不透看不清。 狂喜中的墨行言奔跑着回了小院儿，春寒料峭，他却跑得一身大汗，一停下，像刚揭开盖的蒸笼呼呼冒着热气。 “公子，这么早就回来了？”墨安惊讶的问道。 “嗯，收拾一下细软，明早卯时回京。”墨行言迫不及待想要和沈念分享喜悦，抛下这句话就冲向厢房。 墨安一听更加诧异，公子变了！以往公子最反感的就是回京，甚至连提及墨家都忍不住发脾气，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的疑问，无人替他解答。最后，关好门挠着头回了自己房间。 亲事还没落定，墨行言对沈念只说了要带她一起回京的事，见沈念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便借口说是祖母和母亲叨念。 沈念垂下了眸子，这理由她是不信的。倘若无事，他父亲至于亲自走一趟？但若有事，他为何如此开心？ 罢了，他不说必然有他的道理。 “好呀，正好还没去过京都。”沈念抬眸微笑，“墨哥哥，几时出发？明早一起到街上买些礼物，第一次去你家总不好空着手去。” 墨行言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不用，明早卯时就要出发，就当回自己家，不需要礼物的，我回你家何时带过礼物？” 沈念看着眼前这张带着朦胧柔光略显稚气的脸，深邃的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就不想反驳，道：“好，那就听墨哥哥的。” 次日卯时还差一刻，墨行言三人就先到了官驿，在沈念的坚持下，墨行言也下车候着。好在卯时一到，墨岳峰准时出了房门，再等一会儿，两人就快冻死在初春了。 问安后，墨行言扶着沈念上了马车，他刚要上车，却听墨岳峰道：“言儿过来，与我一起，为父有话对你讲。” “是，父亲。”墨行言应下，回头看了一眼沈念。 沈念微笑着摆摆手，“去，反正我上车就要睡觉。” 墨行言点点头，不舍的上了父亲的马车，规矩的跪坐在车帘前，尽可能的拉开父子间的距离。 墨岳峰眉微皱隐忍着没有发作，修复关系也不能急于一时，点上一支檀香，道：“言儿，既然决定回京，为父就给你讲讲京都的事。” “是，言儿一定仔细的听。”墨行言微微躬身，恭敬的道。 约摸大半个时辰，墨行言心里大致有了了解。与其说是京都的事，倒不如说是朝廷的事，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争权夺势。 “言儿，为父说的那些一定记住了，如今京都势力分为三拨，分别是你祖母娘家江家江尚书与六部，丞相长孙岜与朝中文官以及墨家与武官，其中江家势头最甚，长孙家次之” 言外之意就是墨家最差。 墨行言听了浑不在意，权势，从来不是他的追求。答应回京也不过是想借墨家之势，让沈念早日实现皇商的梦想而已。 墨岳峰盯着墨行言，语重心长的道：“言儿，官场上风云诡谲，任职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切莫随意听信他人的话。” “言儿谨遵父亲教诲。”墨行言听得他说，乖乖点头应着。 “嗯，一定记住了，京都不是锦城。”墨岳峰重复了一遍，继续讲着朝中的事。 大部分墨行言任职期间早有耳闻，因为大家都不清楚他的出身，并不会把他和京都墨家联系起来，所以，即便碰上他们在背后非议墨家被他撞到也没人觉得尴尬。 墨行言听得乏味，思绪渐渐飘远，幻想起不久后就将到来的亲事。一想到沈念满身红妆向自己走来，他竟傻笑了几声。 墨岳峰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两声，见他还没反应，手中的折扇扔了过去，冷冷的道：“墨行言！你有在听吗？” “言儿在听。只是昨日从万水赶回锦城身体有些累，今日又走得早，所以一时分了神，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墨岳峰淡淡的道：“我看你是想隔壁的沈姑娘了。” 墨行言急忙站起身，险些撞破车顶，着急的道：“父亲，我在听，言儿只是觉得入仕为官牢记初心即可，至于其他人如何那也与我无关。” 第226章 心寒不已 第226章心寒不已 墨岳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拳头紧握，全身微颤。说了这么久，这小子似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心里。 官场上想要独善其身，做一枝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比公鸡下蛋还难。 这么多年，要不是他苦心钻营，上下拉拢，墨家早就被排挤出京都了，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臆想。 背后的辛酸苦涩，又有谁能真的懂。 他不是有野心的人，午夜梦回时，还是会想起当初他刚正不阿的模样，可醒来之后处处碰壁，又会觉得，坚持的确没有意义。 他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评价自己，文武皆不擅长，能有今日，全是依仗父亲戎马一生换来的荣光而已。 他不是不在乎，他心里头更想完成自己的责任，不让墨家没落的责任。 一帘之隔的墨郧全程听着，看似短暂的寂静让他心头一紧，作为下属，虽不认同老爷的行事作风，但也没资格评判。 可同流合污只能换来片刻安宁。 对于公子所说，他是认可的，于是，墨郧壮胆打断两人谈话，“老爷，前面有驿站，午时了，用完午膳再赶路。” 这些年，府中日子不好不赖，好不容易能将言儿劝回京都，墨岳峰此刻身心俱疲，却又不甘心日子还像以前那样淡若流水。 正好，饭桌上也能试探沈姑娘的底细。 墨岳峰疲倦的点点头，轻声的道：“好。” 驿站不大，大厅里也就四五张桌子，父子俩和沈念一桌，墨郧，墨安和另一名侍卫坐一桌。菜品没得选，大刀牛肉和花生米就是最丰盛的了。 沈念倒无所谓，有空间在，她就不可能饿肚子。 菜上了桌，墨行言静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道：“念念，路上不比城里，将就吃点，到了京都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念扬眸微笑道：“墨哥哥，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再说了，哪家酒楼的菜色比得过我寻味楼？” “也是。”墨行言怔了一下，眸光闪烁，“念念，你觉得在京都再开一家寻味楼如何？京都的人非富即贵，生意一定很好。”说话的同时，余光却瞟着对面的人。 沈念微微笑道：“我也有此意，墨哥哥若打算长期留在京都，寻味楼和工厂都要开的，就是不知道京都地价如何。” 墨岳峰抬头看着墨行言，问：“言儿，你们说的寻味楼是万水县寻味楼？” “回父亲，正是。”墨行言的眼神颇有深意，“寻味楼只是念念名下基业之一，其他还有进贡朝廷的香瓜、罐头，将士的军备物资-羽绒服、能量棒、腊肉等等。” 墨岳峰闻言心头大喜，转头慈爱的看向沈念，“这么大的基业，沈姑娘岂不是日进万金。” “伯父未免太抬举念念了，月入万金已经很勉强了。”沈念道。 听到月入万金，墨岳峰心里打起了小九九，言儿回京任职需要打点，从他口袋里掏属实心疼，倒不如 父亲眼里的贪婪让墨行言心头窜起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怔怔了一会儿，幽幽的道：“就算寻味楼日入万金，也抵不住你包山买地买宅子的花销” 沈念看了墨行言一眼，又微不可查的扫了墨岳峰一眼，心里大概有数了。眼底略带凉薄之意，淡淡的道：“伯父慢用，我吃好了。” 墨行言既羞愧又内疚，放在桌下的左手紧紧抓住大腿，手背上的青筋如心中的怒火跳动着，这时，一只温柔的手覆上，轻抚着他手背。 抬头一看，就见沈念微笑着轻摆着头，他勉强勾起嘴角回之苦笑。 用完膳，墨行言回车里等着，墨岳峰刚坐好，躬身试探道：“父亲，方才认真想了想，盐运司不是言儿志向所在，如果可以，言儿想进大理寺从主薄” “哼——你懂什么。大理寺主薄还不如县太爷身边的师爷，县太爷吃肉师爷还能混点汤喝，主薄连汤都捞不着。这回，必须听为父的，还是去盐运司。” 墨行言眸子深沉内敛，“知道了，父亲。” 墨岳峰打了个酒嗝，懒懒躺下后道：“还有，以后离刘骞曳那人远些，其他人做巡抚捞得盆满钵满，他倒好朝中的人几乎得罪完了，你可千万别学他那一套。” “言儿和刘大人相识已久，他为人正直为官清廉，言儿并不觉得” 墨岳峰伸手打住，脸色冰冷的道：“老子说话你听着就是。清廉？清廉有个屁用，且不说府里的花销，就单说你，只靠俸禄的话你早就投胎转世了。” 墨行言说这些，其实也只是想探探底，他以为父亲只是一时起了贪念，但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毫无底线。 而今从父亲嘴里听到这些话，墨行言心寒不已。一瞬间，便明白了许多。 难怪，难怪祖父情愿独居燕郊老宅也不愿在京都养老，难怪刘大人最初对他那样客套生疏，原来父亲竟是惟利是图颠倒黑白的人。 第261章 鼠疫 第261章 鼠疫 说实话，沈念心里完全没底，前世出生太平盛世，对于瘟疫的认知仅停留在文献中的记载，印象最深的就是爷爷提起便会落泪的鼠疫。 但防疫方面，她还是知道一些，阻断瘟疫扩散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墨行言目带忧色，看了沈念一眼，她也正好在看他，两人从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热血和情怀，同时点头应下。 叫来墨安和芳草，简单交代后便要跟着总统领下山。 芳草紧紧抓住沈念的胳膊，瞪大眼睛强忍泪水，心头慌乱得很，那人说的她都听到了，这一别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沈念道：“听话！我答应你，我和墨哥哥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墨安不知内情，一把拉开芳草，“你这是干嘛，公子和小姐又不是不回来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芳草咬着唇沉默良久，松开手，对墨行言沈念躬身，“二位主子放心，我在，庄子在！一定要早点回来。” 沈念点点头，背上特制的背包，和墨行言一人一骑下了山，和总统领分别后直奔桂州相邻的雍州，临近雍州地界，沈念借背包的遮掩，从空间拿出口罩。 “墨哥哥，雍州快到了，把口罩带上做好防护，以免被传染。” “好。”建工厂时墨行言就带过，接过来熟练的打结带好。 雍州城城门大开，街道上空无一人，气氛诡异，但空气中并没有腐尸的味道，两人悬了一路的心安稳了些。 看来通告及时，关门闭户虽是下下策，总好过让瘟疫肆意扩散。 两人在城里走了一圈，从乞丐口中打听到朝廷派出来的医者所在处，留下一堆口罩后继续南下转赴贺州。 又奔波了将近一天一夜，行至雍州下属新田县所属乡村，即使带着口罩，仍闻到飘荡在空气中的腐臭味。沈念神色凝重，却没有多余的想法，随墨行言一起，坚定不移的往前走。 走到村口，却被人用拉起绳索挡住去路，两人只得停下脚步，“大哥，我俩是郎中，是来治病的。” 男子懒得废话，直接拉满弓弦，硬邦邦的道：“快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谁知道你们身上有没有瘟疫。” 两人不甘心的退后一步，要不是性命交关，就凭这态度，求她出手相救她未必肯。 “若是染了瘟疫，我俩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墨行言挡在沈念前面，试着说通对方，“朝廷派出的医者已经抵达贺州，我俩是想加入医者队伍救治百姓，碰巧路过此地，闻到空气中有异味才转道过来，你若不信，我俩这就走。” 男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作为镖师押镖多年，看人向来独到，这少年说话时眉目不动，不像在骗人。听他一解释，态度也好转了起来，心头不甚放心，但语气柔和了许多，“你俩可有证据？” 墨行言面露难色的道：“大哥要什么证据？” “最起码，得有药箱，空着手拿什么救人？” 墨行言一怔，来得匆忙竟没想到这个。沈念连忙探出头，从‘背包’拿出一把银针和中药，“药箱带着不方便，所以只带了银针和中药。” 男子看到证物，信了几分，但是心头还是有些顾虑，“你俩先别进村，我叫人把染病的人抬到这里，治好了再让你俩进来。” “好，接触病人时用布条掩住口鼻包住手掌，越严实越好，尽量不要露出肌肤。”沈念一脸笃定来时便她大胆推测过，传染速度之快极能是空气传播，做好防护就能降低感染几率。 很快就有病患抬到村口，沈念仔细的把脉测温，又摸了摸病患腋下、颈部及颌下淋巴结，眸光时而清明，时而迷惑。 起身后，沈念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道：“带我去义庄看看死者，我才能确定是何疫症。” 镖师这次没有迟疑，叫人带她去了义庄，沈念进门后点燃三柱清香，鞠躬后才掀起白布。果然如她所料，皮肤广泛出血，坏死，尸体呈紫黑色，正是鼠疫之一——败血型鼠疫。 而刚才的病患淋巴结肿大伴随发热，是腺鼠疫的症状。 找到病因，沈念的心情并没有任何好转，在现代，鼠疫的预防和治疗依赖于抗生素，可她现在在北秦，没有犹豫太久，便急忙回到村口。 只有阻断传播，病疫才能有效控制。 沈念当即转告镖师，所有人尽量避免与病患接触，接触时必须带上口罩，带好手套并保持距离，不接触、不煮食鼠类动物，不直接饮用生水。 这话一出，沈念险些被赶出村子，原因也很离奇，就因为她与墨行言是生面孔，一身狼狈，不像是郎中。 沈念苦口婆心的劝解，村民们当做耳边风，只有镖师依言照做。 在村口不远处守了一夜，终于等到镖师前来求助，沈念把早已写好的药方交到他手中，急忙赶往下一个村庄，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她和墨行言的信息。 第262章 一举成名 第262章 一举成名 两人走后，镖师拿着药方找到村长，“药方是两位郎中留下的，村长要是不放心让我大哥一家先试试，我相信他俩。” 镖师并非盲目信任沈念，他和其他村民一样，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疫病，但现在，整个村子除了他家以外，其他人家几乎都有人染上，所以才彻底相信口罩的作用。 可两人留下药方匆匆离开，难免让人心有疑虑，药方真的管用吗？ 村长大手来回搓着，粗糙的手掌摩擦出刷刷的声音，试？还是不试？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万一没用吃死人怎么办？万一再等等朝廷派出的医者就来了呢。 镖师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村长有他的顾虑，但疫病凶猛，染病的人等不起，何况，这其中还有他的家人。 “我先去熬药，如果有用，再来找你。”镖师眸光和语气透着坚定，拿着药方的手却在颤抖。 此刻，沈念二人已经赶到下一个村子，情况和前面村子大致相同，这回沈念只说让村民用布条防护，不敢再往外掏口罩。背包就那么大，再拿就露馅了。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面对村民的质疑也从容得多，从孤寡老幼入手，等第一批病患有好转后留下药方默默离去。 这一晃，两人出门已经将近半个月了，还没到达贺州，随着南下，温度越来越高，疫病仍旧猖獗。 好在，沿途救治过的百姓没有私藏药方，通过誊抄、口述传播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二人被神话后的故事。 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的两人，成了沿途百姓口中的药神转世，不少百姓家中还挂上两人的肖像画。 沈念和墨行言也没想到，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好事，却意外得到百姓的崇拜和拥戴。 片刻的午休时间，两人随便找了一处矮墙，依偎在一起休息，墨行言算算脚程，照目前的进度还需要一月时间才能抵达贺州，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鼠疫是否得到控制。 墨行言一脸沉重，“念念，你我力量实在太小，就算现在有赤脚郎中加入也才十来人，不如这样，我找人把药方送至医者手里，顺便再送几份到京都和青山。” 墨行言定定的看着她，毫不夸张的说，这药方价值无法估量，他眼神里纠结、担忧和无私纠缠在一起，复杂且繁乱。 沈念倚靠着他的肩头闭目养神，没能捕捉到他的情绪，她是商人，但也有自己的原则，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答应。 要不是担心墨行言察觉空间的存在，她就直接在空间里熬制药汤了，哪里还需要药方。 等两人抵达贺州，比难民还要狼狈，脚下的棉靴鞋面沾满尘土，完全看不出颜色，身上的衣衫也脏得不像话，还有一股汗味、药味混合在一起的酸臭味儿。 好在药方及时送到医者手里，鼠疫已经得到控制，城里行人不多，看上去仍有些凄凉，但还是有小贩挑着担沿街叫卖。 稍一打听，两人就找到医者所在的客栈，汇合后，沈念顾不上洗漱修整，便让墨行言为她引荐，她要与太医一起探讨鼠疫的起因，优化治疗方案。 李太医年近五十，正值壮年，祖上三代都在太医院任职，一见沈念便躬身行了个大礼，“沈姑娘，这次多亏你的药方，及时控制鼠疫” 沈念连忙伸手将他托起，“李太医，小女子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受得起，受得起的，要不是你，不知道多少百姓会因此丧命。”李太医含泪哽噎的道。 沈念摆摆手，“李太医，您对瘟疫一无所知，还义无反顾投身最严重的贺州，您才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不敢当，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应当的。”李太医态度谦卑平和，似乎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随后又道：“瘟疫已然得到控制，沈姑娘先与墨大人沐浴更衣稍作休息，探讨之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沈念道：“那好，我和墨哥哥就先去休整，休整好后再来找您。” 沈念并没有拿出关于鼠疫的手记，毕竟她并不了解李太医，就怕白白浪费了这些日子挑灯熬夜熬出来的心血。 这日，恰逢上朝之日，朝堂上的墨岳峰这才得知墨行言和沈念去了贺州，脑中嗡嗡作响，喧天的热议声一个字也听不清，脑子乱得像团乱麻。 言儿不是说要去青山提亲么，怎又去了贺州？贺州紧邻桂州，言儿会不会染上瘟疫？沈姑娘为什么不拦着，简直胡闹！ 所有的疑问在他心头翻来覆去，直到一声“退朝”将他惊醒，木然的施礼呼号，恭送皇上。 惶惶然出了朝堂，大臣们纷纷上前道喜。 “恭喜墨国公，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令郎真是好胆色！” “国公爷教导有方，墨公子定会名留青史。” “恭喜恭喜。” 第263章 重灾区 第263章 重灾区 称赞声不绝于耳，大臣们如众星拱月般围在墨岳峰周围，他抱拳微笑回应，不敢叫人看出他的心慌意乱。 瘟疫得到控制，皇上大喜，将沈念与墨行言此举以皇榜昭告天下，意在平定民心，彰显北秦人才济济。 北秦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先前得到救治的百姓这才知道沈念和墨行言的身份，得知两人去了贺州，烧香拜佛为两人祈求平安。 周昼看到皇榜时震惊不已，震惊后很是佩服她的勇气，爱慕之情又涨了几分。 回到家中，周昼从任职侍郎的父亲那里侧面打听到消息，一听沈念在贺州心生担忧，但如今京都戒严，没有通关文牒在手，他连这京都城都出不去。 周昼眸子一转，迂回婉转的问道：“父亲，京都到贺州共几日脚程？如今车马恢复通行了没？” 侍郎轻捻茶杯盖的手停下，眸子一抬，冷声问道：“怎的，想学墨家小子去贺州争份功名？你是周家独苗，给我老老实实呆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一听这话，周昼便知道没了出城机会，低头回应，“不敢，我只是佩服墨公子所为，想知道其中有多辛苦而已。” 侍郎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没有回话，转头叫来侍卫，命他寸步不离盯着周昼，只许周昼在京都城内活动。 周昼抬眸，没有争辩，躬身后离开。心系沈念安危的他，并没因此打消前往贺州的念头。 而在青山村的沈家人听到此事也甚是担忧，沈煜之最为懊恼，早知道那日就该先买下庄子旁的土地，有他和沈青在，一定能拦住他俩。 青山村地处偏僻，少有生人往来，在这场惊动北秦的浩劫中侥幸躲过瘟疫，但不代表青山村村民对瘟疫一无所知。 凡是瘟疫，没有不死人的。 沈煜之担心柳氏知道这个消息，带着一家老小搬到县城墨行言留下的小院里，每日都会叫沈青送出信件，顺便到县衙打听消息。 一封封劝沈念退出贺州的信件寄出，沈煜之在焦急和担忧中等待回音，沈青原本淡定的心，在一次又一次打探无果中开始焦灼，柳氏也渐渐有所察觉。 “当家的，你不是说这个月行言会来提亲吗，这都月末了，怎么还不来？”趁着孩子们不在家里，柳氏拉着沈煜之问道。 沈煜之侧过头，含糊的应道：“兴许是行言有事耽误了，有时间他自然会来，急什么急，念念还小，再等两年也没事。” 这桩亲事他比谁都上心，这口风明显不对劲，柳氏心头一紧，假哭道：“你还想瞒我多久？我都听人说了” 沈煜之惊愕的转过头，“听谁说的？！” “爹爹小妹回信了”沈青拿着等了近半个月的回信，高喊着进了小院。 沈煜之冷冷的喝道：“嚷嚷什么，不就是念念回个信吗，放我屋里。” “慢着。”柳氏走到沈青面前，正色的道：“青儿，把信打开念给娘听，别胡念，念完后给我。” 沈青看着沈煜之黑透的脸，问道：“爹，要不你来念？” 沈煜之蹲在地上抽起了旱烟，“念，你娘都知道了。” “爹：见字如面，我这里一切安好，待瘟疫消退就归家。照顾好自己和娘，勿念！” 柳氏和沈煜之同时惊问道：“没了？” “没了，就这两句话。”沈青扬了扬信纸，来回翻了好几遍，好让两人看个清楚，“爹，小妹既然有空回信，应该没什么事。” 柳氏听了这话，怒目瞪着沈煜之，“这事今儿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自己去问，自己去找！” 沈煜之知道这回瞒不住了，只能避重就轻，简短的解释了几句。 然而，贺州的情况并不乐观，鼠疫爆发后很多人家阖门死绝，尸体无人收敛，在沈念赶到的第二天，鼠疫再度爆发。 而这次，贺州城中每天因鼠疫死亡的人数不下千人，多数人染病一个时辰内就发病暴毙，最迟也不过是朝发夕死，很多百姓根本没有医治的时间和机会。 李太医在宫中行医数十年何曾见过如此惨状，束手无策之时竟萌生退意，随即找到沈念，说出心中所想。 沈念听了之后，笑了笑，“李太医，你若要走我不勉强，平民百姓的命也是命，我相信能找到办法消除瘟疫，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余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李太医面带羞愧，尴尬后坦然一笑，“沈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老夫自愧不如，既然沈姑娘决定留下，老夫也不走了。” 就连墨行言，也对沈念刮目相看，一般女子听到这些，除了哭哭啼啼还能干些什么？ 她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沈念独自回了房间，从空间里拿出搬出硫磺、石灰粉等合乎常理的消毒用品，随后让客栈里的官兵全程喷洒消毒。 随即组织医者前往堆放尸体的空地查看，她清楚只有知道确切症状，才能对症下药。 第264章 培育青霉素 第264章 培育青霉素 沈念带队细致查看，取血、脓、痰、淋巴结穿刺液等病样。 凭借仅有的现代所学的医学知识，用凹透铜镜聚拢阳光，射向蘸取病样的水滴，模拟出简易显微镜，通过投影粗略的辨识细胞结构。 结合病发时患者症状，最终确定仍是鼠疫，这两日的爆发，应该是前些日子染病的人粗心大意没能察觉，才导致集中暴毙，给人瘟疫卷土重来的错觉。 沈念想起曾看过的《鼠疫约编》，上面有明确记载，“其疫发病急骤，寒颤发热，头痛面赤，肢节酸痛剧烈治宜清血热、解疫毒，兼以活血化瘀。” 拿出先前的药方，佐以张仲景所着的《伤寒杂病论》，增加药剂、药量，并辅以孙思邈《千金方》中所记载的太乙流金散作为消毒之用。 药方改良后，沈念没有急于试用，毕竟，对于药性，她掌握得并不全面。 李太医拿着药方，沉思许久，反复推敲后才道：“沈姑娘，老夫冒昧问一下，这药方出自何处？不方便的话，也可不回答。” 沈念应道：“药方是我根据曾翻阅过的医书和民间偏方相结合所开，有不妥之处？” 李太医皱眉，“倒也没有。只不过药方上的药都是寻常之物，而且剂量似乎太大了些，老夫是担心对疫病没有作用，反倒伤了患者根基。” 墨行言看了沈念一眼，道：“李太医，眼下也没有别的方法，何不一试，有任何问题我墨行言一并承担。” 说完，他也不管李太医略有不满的神情，对沈念道：“念念，你觉得有把握便放手去试，时间不等人，反正也没别的方子可用。” “还是听听李太医怎么说，李太医家学渊博懂得比我多得多，听一听没坏处。”沈念道。 李太医捻捻胡须，嗯了一声，“还是让大家一起过目更好，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要是大家都觉得没问题，那就大胆用药。” 沈念点头，“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顺便看看这‘太乙流金散’是否有消毒的功效。” 墨行言不太爱看到沈念与人低三下四的模样，便说道：“那我去县衙一趟，叫县太爷组织人手，尽快将尸首掩埋。” “好，坑里一定要洒满石灰。”沈念点头，顿了一下又道：“有后人的那些，人手若是够的话就分开掩埋，给他们的后人留个祭拜之处。” 墨行言闻言，心情沉重，据他所知多数染病的都已绝户，别说活人，连牲畜都没一个活口，他还是淡淡应道：“嗯，我尽量。” 沈念的心瞬间变得沉重，说不出的无力。 墨行言这句话，听来平淡，却等同于在提醒她，她的力量太过渺小，再怎么努力、拼命，也没办法救治所有人。 墨行言敏锐的捕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转头问起李太医，“李太医，请问您行医数十载，可曾遇过无力回天之时？” “那是常有的事，不是所有疾病都有药可治。”李太医虽然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作答。 沈念听完看了墨行言一眼，忽然眸光坚定起来，“墨哥哥，快去，及时掩埋尸首是重中之重。” 墨行言看着她，微笑了起来，道：“嗯，我这就去。要记得你常说的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凡事问心无愧就好。” “嗯，知道了。”沈念轻声的道，小手握拳，眸子里的光芒更加闪耀。 解决瘟疫迫在眉睫，两人没再多说，各自忙碌。 只可惜缺乏现代医疗设备和治疗瘟疫的抗生素，药方的效果差强人意，每日仍有人不断染病、暴毙。 白天，沈念和李太医等医者，直接在客栈不远处的木棚里抢救送来的病患。夜里则闪进空间，按现代所学药理知识培育青霉素。 神经日夜高度紧绷，加上睡眠严重不足，守在药炉旁的沈念倦意袭来，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上，她再一次不自主的进入空间。 进入空间的沈念漂浮在温泉的水面上，岸边正气腾腾的木盒，随着她的呼吸一闪一闪发出诡异的绿光。 空间外，饶是见过沈念多次昏睡，墨行言仍心神大乱，整夜守在床边不肯歇息。 “念念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多睡会儿。”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该醒了。” “饿不饿？等回桃花源，吃烤全羊好不好？” “你好吵啊，墨哥哥”刚刚苏醒的沈念头痛欲裂，声音有气无力，嘴上很嫌弃，但也不难听出对他的心疼。 墨行言神色一缓，轻声道：“吵到你了？渴不渴？饿了没？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沈念摇摇头，“不用，把我衣袖里的药丸拿去给李太医，其中一粒化水滴到病患手腕处，一刻钟后皮肤不红不肿就喂服一粒” 话没说完，沈念再次昏睡。 墨行言心头依然担忧，当下找出药丸交到李太医手里，“按念念说的去做，有什么问题等她醒来再问。” 第265章 功成身退 第265章 功成身退 半夜被吵醒，李太医不满的道：“墨大人，天亮之后再说不行么？非要这个点把老夫叫起来。” 墨行言厉声道：“李太医，救人重要还是休息重要？念念为了制药昏迷了两天两夜，一睁眼就让我赶紧把药送来，生怕再有百姓因疫情而丧命，你这样对得起她，对得起等待解药的百姓吗？” 李太医被吼了一顿，竟不敢做声，默默起身穿衣裳，只是心底到底有些不服。沈姑娘是姑娘家，身子弱些，晕倒也很正常，并且，这药若是真有效果，为何前几日不拿出来。 墨行言立马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放柔语气，道：“李太医莫怪，我一时心急语气重了些，给您陪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 李太医摆摆手，“行了行了，方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赶紧去守着沈姑娘，我这就把药拿去给病患吃了。” “是！”墨行言退了出去。 再度昏睡的沈念没一会儿就又醒了，只不过心神仍呆在空间里。 青霉素作为抗生素药物，毒性小，抗菌作用明显，但对鼠疫未必有很好的效果，并且，容易过敏是它最大的弊端。 在现代唯一有效果的药物便是链霉素，可是，链霉素没有药片只能注射，就算空间能凭空生出，她也只能看着。 最终，绕了一圈，并不精通现代医学的沈念只能重新回到中药上。毕竟，她能想到的任何中药空间都能产出。 做出决定后，沈念闪身出了空间，‘安心’睡下。迷迷糊糊中，听到房间外的惊呼声，条件反射般翻身坐起，飞快的穿好衣裳。 打开房门，便急急问道：“怎么了？瘟疫又扩散了？” 楼下的李太医抬头，老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沈姑娘，你给的药有用，一部分人脓疮慢慢结痂了，咳嗽症状也舒缓多了。” 沈念淡笑，“那就好，稍候我再拿一些给您。” 随后招呼小工将搬了一大堆药物到她房里，并叫人守在门外不得打扰制药，在房间里叮叮咚咚摆弄半天，把药物收进空间，心安理得的睡起大觉，直到正午才打着哈欠走出房门。 墨行言一见她便迎上来，递过一封信，郑重其事的道：“是沈叔的信。” 爹怎么知道她在这儿？还是家里有人出事了？沈念接过信，紧张的问道：“信上说的什么？爹他” 墨行言握住她的左手，“念念，别慌沈叔沈叔他们不会有事的。” 沈念没说话，心头掩不住的慌乱，信拿在手上却不敢看。 墨行言拿过信，轻轻的道：“别自己吓自己，这是沈叔的笔迹，字迹工整，说明写的时候并不慌张，应该应该只是寻常家书而已。” 沈念苦笑，“我来拆！” 要是真的有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信纸展开，沈念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也不知是谁告诉爹我们来了贺州，来信是叫我们离开贺州，去个安全的地方。” 墨行言看着她，“要离开吗？” “当然不，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怎能半途而废。”沈念目光坚定，淡笑着，“我这就回信，让爹放宽心。” 墨行言轻轻摇头，就知道她不会离开，怕她说太多说漏嘴，反倒让沈家人担心，便提醒她，“念念，别解释太多，就说我俩平安无事就好。” 沈念道：“嗯，我知道的。” 回完信，又投身治疗方案改良中。有了青霉素的治疗，辅以物理降温，中药调理，消毒隔离，鼠疫得到有效控制。 又等了半个月，贺州以及周边城镇的百姓再无新感染的病患出现，部分病患痊愈后，沈念与墨行言决定先行一步回京。 李太医一行医者这段时间与她相处受益良多，临别前，纷纷改口尊称她为先生，沈念看着他们尊崇的模样，受宠若惊，一时错愕。 “诸位，使不得，沈念受之有愧。”沈念清楚，北秦民风再开放，可到底还是一个崇尚男尊女卑的社会，帽子戴得太高不见得是件好事。 “沈先生何须谦虚，要不是你，我们未必能有法子控制瘟疫。”李太医看着他，“你要是受不起的话，那我们又怎么担得起百姓的感恩戴德？” 沈念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觉得，自己想说的那些，一出口就会伤了他们的颜面，过于自谦就是自傲，不是吗？ “沈神医，贺州百姓恭送您” 门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所有人闻声走了出去，只见客栈门口的长街上站满了提着地瓜、土豆的百姓，一条长龙，长得望不到头。 沈念面色如常，淡淡的道：“乡亲们，瘟疫得以控制并非我沈念一人的功劳，而是所有医者的功劳。” 说完，拉着墨行言回了房间，收拾好行李，留下一封信，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从后门离开，就像当初来时那样。 第266章 县主 第266章 县主 出了贺州城，山野春意盎然，绽放的鲜花争奇斗艳，空气都变得香甜，两人策马疾行，哒哒的马蹄声惊起林间鸟雀。 走了不到二十里，进入一个无名城镇，镇子不大，镇中心共纵横两条街道，街道两旁是门户紧闭的商铺，多数为单层。 两人在镇子里外走了个来回都没见着一个人影，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心直接坠入寒渊。 墨行言担忧的转头侧望，只见沈念泫然欲泣的呆望着长街尽头，忧伤与无力在她眉间流转，他柔声安抚，尽显温柔却又那样苍白。 短暂失态过后，沈念很快恢复如常，困惑的问道：“之前路过的时候还有人在的，药方我也留了，怎会就没人了呢？” 墨行言垂下眸子，想了想，神色颇有些无奈，“我猜，大概是郎中走了，百姓拿着药方也无处抓药。” “郎中走了？” “对！我觉得是。镇上外的土地并没有新鲜痕迹，应该是郎中跑了，百姓也逃到附近城里求医求药去了，毕竟，没有郎中，留在镇上无异于等死。” 沈念想了一下，“可郎中身为医者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紧要关头，怎能丢下百姓说跑就跑，事后朝廷不会惩治他们吗？” 墨行言道：“不会，也无法可依。郎中不是医者，不受朝廷管控，自然有权利选择救与不救。” 这是什么荒谬言论？郎中不是医者，就可以没有职业素养？只想挣钱，却不救命？还不如做其他行当。 看来，北秦的医疗系统确实堪忧。 她想了想，道：“如此说来，并不是每座城池都有朝廷的设立的医署？也没有朝廷委派的坐堂医？” “据我了解，情况确实如你所说那般。你知道成为一名医者有多难吗？拜师后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干的都是师傅不愿干的粗活累活，熬过这年，再让师傅挑选，给你几本医书自行领悟，悟性高的才有机会在一旁观摩，帮忙拿药，抄写医案。” “想要出师先要跟师七年，师傅准许出师之后，若想要行医必须要去外乡，离师五十里之外，条件属实苛刻，所以，北秦郎中很少，品格高尚的更少。”墨行言心情有些沉重。 沈念沉默了一下，“那为何朝廷不培养？” 墨行言知道她的意思并非质问，便解释道：“朝廷不是没有想过，奈何周边敌国连年引战，每年税赋多半都用在军饷和物资上了，皇上有心，却也无力。” “嗯。” 沈念没再问，扬鞭走出镇子，在附近的山林里跑了一圈，沿途洒下备在空间里的药草种子，心头有个想法也在悄悄萌芽。 回京路上，沈念尽可能的走得偏僻一些，只为多抛洒些种子，遇到乡村、镇子都会停留查看，等二人回到京都，已是大半月后的事。 进城前，沈念特意回了一趟庄子，一来看看药田，二来则是看看芳草，初春离开，初夏才归来，信也忘了写，她一定急坏了。 但因急着进宫述职，索性让墨安驾车，在路上和她说起这一路所见所闻。 芳草听了这些，恭敬的道：“小主子，我替那些百姓谢谢你了。” “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沈念郑重得像在许诺，因为芳草就是一场痢疾带走了全部家人，没有人比她更感同身受。 芳草点点头，一口应道：“我相信小主子能够做到！” 沈念嗯了一声，更加坚定了心头的想法。 说话间，马车停在墨府门口，墨行言跳下车，扶住沈念，两人手牵着手进门，墨安与芳草后方紧随。 “墨行言，沈念接旨！” 正厅里传来上次送密函的三军总统领宋统领的声音。 墨行言一怔，站定了脚步，他看了看沈念，见她神色如常，连忙帮她整理衣冠，快步走进正厅。 进了正厅，却见宣旨之人是皇上身边的总管于公公，送统领与他并排站着，家主墨岳峰率凌氏和一众家奴站在左侧。 “下官墨行言见过宋统领，见过于公公。”墨行言主动上前拜见。 宋统领不苟言笑，点头回礼，“墨大人有礼！” 于公公微笑道：“墨大人不必多礼。” 沈念上前福身施礼，“民女拜见宋统领，拜见于公公。” “沈姑娘有礼了。”于公公连忙伸手虚托，态度十分谦和，毕竟，圣旨一宣，沈念就不是平常百姓了。 宋统领取出圣旨，站在正厅中间，沈念与墨行言会意跪下，众人皆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之女沈念，消除瘟疫，救治百姓有功，特赏三千两黄金，赐三进宅院一间，封县主之位，择日入宫谢恩。国公世子墨行言随其深入重疫区，有功社稷，赐食邑” 沈念伸手接过圣旨，却不知如何自称，顿了顿，惶然的道：“谢主隆恩。” 圣旨落在手中，她回头看着墨行言，这是真的？身为县主，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就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 第267章 感染 第267章 感染 于公公微笑着看两人，若有所指的道：“墨大人，何不趁机求皇上赐婚，再添一喜，顺便堵住悠悠众口。” 墨行言心头一震，想起祖母、双亲先前对她的态度，虽从未听她提过，但他早已看透，如今念念成了县主，他们巴不得现在就拜堂成亲。 可他不想，他不想如了他们的意。 墨行言含笑平静的道：“多谢于公公美意，成亲的事不急，就不劳烦皇上费心了，悠悠众口哪有那么容易堵上。”拉着沈念的手，一刻都不曾松开。 沈念心里明白了几分，直接转开话题，“我还有民生要事求皇上，百姓苍生更重要，亲事，暂且放一放。” “既然墨大人自有安排，咱家就不操心了。”于公公心领神会，“咱家就先回宫了。” 凌氏还在震惊之中，听自家儿子的意思，不想认这门亲事？拉着墨行言到一旁，“言儿，为何求皇上赐婚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墨行言拉长了脸，也不顾于公公和宋统领在场，反问道：“之前我想娶念念的时候，祖母怎么说的？母亲怎么说的？如今我听话照做，您又不满意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之前不是执意要娶念念吗，所以所以才问问。”凌氏哪里会想到墨行言会当着众人的面发难，又气又羞。 于公公和宋统领眼观鼻，鼻观心，来个事不关己高挂起，见场面难堪，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才抽身离开。 两人一走，在府中用完晚膳，墨行言就差使墨安拿上行李，和沈念回了拙园，准备早些歇息，翌日早起入宫谢恩述职。 沈念心头有事，加上灯笼里的烛火摇摆不明，完全没注意到拙园的改动，回到房里，还在盘算着设立医馆的事。 比起商人，她更想成为一名医生，一名无国界医生，只可惜，因种种因素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梦想，更改了求学方向。 经过鼠疫一事，这曾经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梦想重新浮出水面。 进宫后，沈念奉皇帝口谕，从太医院搜刮出一大堆古医籍，临走时，李太医千叮万嘱，生怕书籍有所损坏。 沈念挠了挠耳朵，笑盈盈的道：“李太医如此心疼，那我禀告皇上不借了，至于太医院要的药材和鼠疫手记” 李太医尴尬的笑了笑，讪讪的道：“借！我可没说不借！这些书多数都是孤本，坏了丢了就没了” “放心，我在，书在！我不在，书也在！”沈念心情大好，和李太医开起了玩笑。 李太医苦笑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念灿然一笑，跳上马车，“李太医，您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保证，一定完璧归还。” 就这样，沈念带着大半马车的医书回了拙园，拙园还在扩建，院里整日叮当作响，索性搬到新到手的宅子里。 宅子在京都东郊，不知为何，方圆五里只有这一个宅院，清静，也有几份荒凉，但在沈念眼里，是个沉心看书研究医学的好地方。 每日除了看书之外，还要查看从各地送来关于瘟疫的报告。 日子忙碌但充实，就这样过了十日。这天清晨，沈念刚坐起身准备起床，只觉头痛欲裂，呼吸急促并且呼吸困难。 沈念当下一惊，鼠疫！京都防护固若金汤，怎会有鼠疫！这几日她连门都没有出过，哪里感染的？ 浑身无力的她来不及思考，用尽全身力气推翻床头的脸盆架，架子哐当倒地，没了力气的她只能软哒哒的垂在床边。 “小主子！小主子？你醒了吗？”门外的芳草听到动静，拍着问道。 倒挂在床边的沈念欲哭无泪，心头呐喊道：“进啊！推门进来啊！再不进来你主子就凉了！” 芳草喊了几声没有回应，直接踹门而入，一见沈念这般模样，赶紧上前想将她扶起。 沈念别过头，声嘶力竭却细如蚊吟的喊道：“别碰我！叫墨哥哥，快！快去叫墨哥哥！” 整个京都清楚鼠疫防护的除了李太医就是墨行言，只有将他叫来，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控制鼠疫传播。 墨行言收到消息急忙赶回，熟练的带上口罩、手套，用凉布巾降温，从沈念箱子里拿出所需的草药熬制。 药汤及时服下，疼痛减轻，沈念勉强有了一丝力气，气喘吁吁的道：“近日近日我没外出，查寻味楼，这几日饭菜都都是芳草到寻味楼取取的。” “嗯，先休息，我已经派人追查了。”墨行言隔着手套，轻抚着她烧得红彤彤的脸颊，眸中寒光闪烁。 如今墨行言的身份今非昔比，随从早就悄悄换成他祖父为他培养的精卫，一日不到，调查便有了结果。 原来，瑾瑜郡主见沈念成了县主，狗急跳墙的她竟找来患者用过的餐具，在夜里悄悄潜入寻味楼放进沈念专用的食盒中。 恰逢她最近日夜研读医书，连续熬了几个通宵，抵抗力下降，所以才意外中招。 第268章 杀！ 第268章 杀！ 听完结果的墨行言垂手而立，恼怒不已，眸光如豹子一般凶狠嗜血，周身弥漫着一股暴戾气息。 凉风吹过，宅子里的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将他从恼怒中唤醒。 墨安这才敢靠近一些，战战兢兢的道：“公子，这事要告诉沈姑娘吗？” 瑾瑜郡主出了名的行事乖张，善妒，心狠手辣，摆明了是要沈姑娘死，可她身份在那儿，就算沈姑娘是县主又如何，身份和她相比还是矮了一截。 墨行言却冷冷的吐了一个字，“杀！” “使不得，公子，那可是郡主啊！” “使不得？！杀了她是替天行道！” 墨安瞧他的眸子越发猩红，上前紧紧抱住他，大喊道：“墨意！快来拦住公子！芳草！快！快扶沈姑娘出来！要出事了，公子要公子要杀人！” 这一嗓子，先炸出了墨意，墨意不明情况，上前就紧紧抱住墨行言。 墨行言冷若冰霜，居高临下的看着墨安，墨意，扬声道：“放开我！再不放开，连你俩一起杀了！” 还好今日搭建厨房的工匠家中有事，要是在场，定会吓出个好歹。 “主子这是怎么了？”芳草见到这个阵仗，怔住了，急忙问道。 墨安急得语无伦次，“要死了，公子要死了，呸——快去叫沈姑娘啊，公子要杀人！要杀人！到时候谁都别想活！” 墨行言更加怒了，用力挣扎着，眸子却锐利的看着芳草，“你敢惊动念念，我第一个杀你！” “小主子睡着了，她睡着了。”芳草嘴唇颤抖着，眼睛斜瞄着屋里，想尽办法安抚墨行言的情绪，“主子，冷静，先冷静，杀人是要偿命的。” “放开我！” 一声怒吼，三人身子同时颤抖，墨安打小就跟在墨行言的身边，连他都没见过墨行言如此愤怒失控，更何况墨意和芳草呢。 就在墨安坚持不住了的时候，沈念的声音悠悠传来，“墨哥哥，你吵到我了，药呢？熬好了么？” 暴怒中的墨行言听到她的声音，像被抽了筋一样，整个人呆愣在那儿，眸上的猩红褪去，逐渐恢复清明。 “墨哥哥，药熬了吗？”沈念撑着门柔声问道。 “药，药药还没熬” “还不去？” “哦，这就去。” 墨行言急忙跑到后院，蹲在药炉前，脑子胀痛不已一片混沌，方才他，方才他是怎么了？怎会生出杀人的想法。 沈念招招手，把墨安叫到跟前，“说，你知道的，全都说。” 墨安知道只有沈念才能拦住自家公子，毫无隐瞒的老实交代，末了，又添了一句，“沈姑娘，那毕竟是郡主” “你去看着墨哥哥。”沈念冷笑一声，郡主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还手不是她的风格。 说完，沈念回房重新躺下。 一刻钟后，墨行言端着药汤进了房，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垂着头不敢看她，小声的道：“念念，药好了。” “火气消了？” “嗯。” “不杀人了？” “不了。” 沈念摸了一下药碗，还有些烫手，又道：“假如墨安没拉住你，真把那人给杀了，你我还能坐在这里？” 墨行言摇摇头，“不能。是我冲动了。” “倘若你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冲动行事也就罢了，横竖也就赔条命而已，但你不是。你发狂喊的那几句话，就足以让墨家、江家、柳家，还有沈家所有人因你而死。” 墨行言脸色发青，“这些，我刚刚才想到。”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沈念定定的看着墨行言，“何不借机散布消息，京都有人用病患用过的物件儿散播瘟疫，城门进出都有登记，即便皇上不查，城门守卫也能猜到是谁，到时候再” 墨行言怔住了，眼底顿时露出了崇拜的光芒，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震慑瑾瑜，他怎么就想不到，还被气到发狂，险些招来灭顶之灾。 愚蠢！愚蠢至极！ 墨行言俯下身，心服口服的道：“往后不会这样鲁莽了。” 沈念微笑，伸手拉住墨行言的手，“墨哥哥，记住了，遇事要冷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墨行言嗯了一声，端起药碗，“再不喝药就凉了。” 喝完药，沈念就说要休息，枕头下的医书在她躺下那一刻莫名消失，原来她拿着医书进了空间，空间里的她活力满满，没有一点病患该有的样子。 墨行言在床边守了近半个时辰，才起身回房，夜里有芳草守着倒也不用担心，换了一身黑衣带上墨意，回了拙园后院，将近天明才离开。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瑾瑜郡主带着丫鬟、随从，踏着阳光出了府，在街上转了一圈，似乎风平浪静，眉间喜色攸然一收，转头去了苏沐荷常去的茶楼-暗香阁。 到了暗香阁，掌柜见到她，先是一愣，才点头哈腰带着她去了几人常去的包房。 门一打开，苏沐荷两眼瞪得溜圆，“郡，郡主姐姐，你你来啦。” 第269章 主动揭发 第269章 主动揭发 瑾瑜郡主正色道：“怎么？我不能来？还是谁不欢迎我？” 苏沐荷僵笑着迎上前，“郡主姐姐快坐，谁说不欢迎你了，掌嘴！来尝尝你最喜欢的竹叶青，早春摘的茶叶香气馥郁，应该合姐姐的口味。” “还不赶紧给本郡主重煮一壶，顺便叫一份桂花糕。”瑾瑜郡主端起了架子，刚在主位坐下，就开始发号施令。 众人心头轻轻叹气，面上却不敢有一丝不悦。 “我这就去。”苏沐荷转身出了包房，想到圈子里忽然冒出来的传闻心间波澜四起。 如今的沈念是皇上钦定的县主，不再是往日任人欺负的乡野丫头，沈念被人设计感染鼠疫，重病不起。 苏沐荷敢断言，那个人，十有八九是受瑾瑜郡主指使，茶室里的几个人精估计也都心知肚明。 但，知道又能怎样，不敢划清界限，不敢规劝。她来了，还得陪笑，就算被骂被羞辱，也只能咬着牙默默承受。 正要进包房，来了几名捕快，站在柜台前和掌柜挡着嘴小声交流，眼睛却时不时落在她所在的方向，边说边点着头。 苏沐荷心头骇然，莫非有人跟着郡主？会不会牵连到她？想到这，她心乱如麻，浑身冰凉，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宴芳华。 苏沐荷还没理清思绪，见捕快要走，急忙跟出暗香阁，“几位大哥大清早就在查问，是城里出了什么事吗？” 捕快应道：“没事，日常巡查而已。” 苏沐荷压下心间恐惧，进了包房，没有心思奉承那位可能给她带来灾难的郡主，其他人也各有心思，间或互相打趣，但气压越来越低，最后，都默契的闭嘴不言，默默饮茶。 小二上了糕点，瑾瑜郡主最先动手，咬了一口就丢到一边，摇头道：“这糕点你们也吃得下去，喂狗狗都不吃。” 众人依然沉默。 瑾瑜郡主刚来就一肚子气，忍到现在，心头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一个个的，跨着脸给谁看呢！往后再有聚会，别叫我了！”说完，一脚蹬翻椅子，气冲冲的走了。 包房里众人面面相觑，想说点什么，又担心落人口实，气氛越发沉重。 苏沐荷重重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散了。” 众人如鸟兽散。 李太医奉皇上之命带着补品登门，他另一个任务是在此协助沈念治疗瘟疫，沈念病好，他才能回太医院。 李太医一来，城中的大臣听到消息，携着家眷分沓而至，一时间，安静的宅子热闹得像个集市。 芳草连忙扶住沈念回了房里，墨行言进了宅子，点头示意后也进了沈念房间。 李太医见无人招待，拱手淡淡的道：“沈县主需要静养，各位大人先回去，在这儿多呆一分，就多一分被感染的危险。” 这话一出，大臣们放下补品，带上家眷纷纷告辞。 等人全都走了，沈念在屋里笑赞道：“李太医好手段，我随时带着口罩手套，哪来感染的危险？也不怕把大臣们吓出个好歹。” 李太医皱眉怒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夫也是为你好。要是县主舍不得，我这就去把人给你叫回来。” “别，千万别。”沈念走了房间，一屁股坐在栏杆上晃着双腿，“李太医真要喜欢就叫回来，大不了我躲在房里就是。” 李太医气哼哼的收拾着送来的补品，“老夫说不过你！赶紧好，让我早些回太医院，和县主呆太久容易中风！” 李太医这番吐槽的话，换来沈念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方才还在斗嘴的忘年交，又坐在一起讨论医书上的疑难杂症。 另一头，回到家里的苏沐荷坐立难安，带上礼品去了沈念那边，看到沈念一脸‘病容’，她心生愧疚，便道：“沈县主放宽心，您治好了那么多百姓，我相信您也会好起来的。” 沈念故作虚弱，病恹恹的道：“多谢苏姑娘关心，我也相信会好起来的。” 苏沐荷坐了半天，没能等到墨行言，鼓起勇气走到她身侧，俯下身轻声的道：“下手之人，是是郡主，碗碟是她叫人夜里放到寻味楼，但为何是你用了，这一点我不清楚。” “这事我先前并不知情，是昨日郡主说漏了嘴，说是跟了她十五年的李叔要回乡养老，当时我奇怪，李叔不到五十怎就突然要回乡，今日听小姐妹说到沈县主感染瘟疫的事，心有所疑，赶紧来告知您一声。” 沈念听了苦笑一声，“苏姑娘请回，你方才说的话当我没有听过，这事墨哥哥自会追查，不久后就能水落石出。” “嗯，有墨大人在，结果一定很快就能出来，那我就不叨扰您了。”苏沐荷站起身，心头惶然，完全猜不透沈念的想法。 沈念叫来芳草，一脸云淡风轻，“芳草，去药方拿几副预防瘟疫的药。”随后意味不明的看着苏沐荷，“苏姑娘把药拿着，以防万一嘛。” 第270章 登门认错 第270章 登门认错 苏沐荷的心七上八下，联想起之前春日宴上见到的沈念，样样精通，能文能武，这才意识到瑾瑜郡主和宴芳华有多愚蠢。 苏沐荷垂下眸子，“之前是我识人不清，以后，不会再往来了。”拿着药，回了自己家。 她一走，避而不见的墨行言才走出来，问：“她是来表明立场的？现在才后悔，会不会晚了点？” 沈念站起来，拍了拍衣衫，“这事未必能有结果，晚不晚的，还不好说。我找人打听过了，瑾瑜郡主祖父、父亲、大伯、小叔都战死沙场，可谓满门忠烈，又深得太后宠爱，就算事情大白于天下，皇上也未必会重罚她，毕竟，那是安亲王唯一的血脉。” 墨行言忿忿的道：“这不是她肆意妄为的理由！” “墨哥哥”沈念想了一下，拉着他一同坐下，“明里我是县主，你是皇上的左臂右膀，但你想过没，皇上想要拿回这些，不过一念之间的事而已。好歹她也是个郡主，怎么都要顾及皇家颜面的。所以，敲打也好，震慑也好，都要适可而止。” 墨行言闻言，轻轻的拍着沈念的手，“放心，我有分寸。” 翌日，有意将事情闹大的墨行言，在朝堂之上，义正言辞的道：“启禀皇上，沈县主遭人设计感染鼠疫，设立医署之事，故而暂且搁置，全国上下设立医学院、招收学徒之事也因此停摆，下手之人其心可诛，还望皇上明察。” 百官听得愕然，纷纷猜测，春风得意的墨国公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容臣大胆猜测，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会不会是匈奴余孽所为” 墨行言反驳道：“臣认为沈县主感染与匈奴余孽无关，自瘟疫爆发，京都戒备森严，匈奴余孽如何混入城中？除非，有人怀揣狼子野心，与匈奴余孽里应外合。要不是沈县主及时做好防护，恐怕京都也会如雍州那般。” 墨行言的话，一字一句，传入朝堂上所有人的耳中。龙椅之上的皇上也被那句“恐怕京都也会如雍州那般”所震撼。 雍州，何其惨。十室九空，近八成人因此丧命，侥幸逃离且活下来的恐怕不足一成。京都一旦沦陷，北秦焉在？当即责令大理寺，三日内务必查出幕后凶手。 墨行言低下头看着脚尖，听皇上下令，唇角微扬，生出一抹冷笑。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瑾瑜郡主来了，不顾阻拦的直接闯进朝堂，一进朝堂便跪在皇上面前，当着百官的面，求皇上赐她死罪。 “瑾瑜，大闹朝堂成何体统，有事等朕退朝再言，先起来。”皇上说完，示意于公公上前将她扶起。 瑾瑜郡主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才抬头道：“皇上，是我治下无方，请重罚。七日前李叔说要告老还乡，我便将腰牌赠给了他，日后他想进京也方便些，没曾想，他被人收买，为了区区几百两黄金，在城里四处投放病患用过的餐具，企图搅乱京都秩序。” “其罪当诛九族！我虽不在九族之类，但因有了腰牌，他才能在城中来去自由，我甘愿认罚。”几句话，便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不等皇上发话，瑾瑜郡主又道：“沈县主那边，我会亲自登门下跪认错，求她宽恕。” 皇上轻点着头，余光瞄向墨行言，“既然你主动认罪，那就先去沈县主那边认错。此事因你而起，朕罚你禁足半年，扣你一年俸银用于医署，可有不服。” 瑾瑜郡主跪趴在地上，“瑾瑜领罪！瑾瑜跪谢皇上不杀之恩。” 墨行言眼睁睁的看着精心设计的好戏落幕，微闭上眼，生怕眼底的不满泄露出去。 散朝后，有人指点的瑾瑜郡主马不停蹄赶到宅子，一进宅子，却傻了眼。凌氏、陈氏都在，墨家三姐妹和宴芳华也在。 一时间骑虎难下，若只有沈念在，跪就跪了，但有旁人在，叫她如何拉的下脸。 谁知，墨岳峰父子和于公公后脚也赶到，于公公一来便道：“郡主，咱家奉命监督，好给百官一个交代。” 瑾瑜郡主冷道：“于公公这话说得，我都在皇上面前发话了未必还敢不来？要是不来，那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于公公垂眸淡淡的道：“郡主，请——” 心有不甘的瑾瑜郡主咬着牙当众朝沈念跪下，话，是她自己说的，怨不得谁，“因为我治下无方，还请原谅。” 沈念眨了眨眼，左右看了一下，难以置信的道：“郡主这是？这是向我赔罪？您何罪之有？治下无方又与我何干？” 瑾瑜郡主没想到前来认错还要被她为难，无地自容的她只想起身痛骂沈念一顿，可于公公在，墨家人都在，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 “沈县主染上瘟疫，是我府中还乡下人所为，我当然有罪。沈县主若是不肯原谅，我不起便是。”瑾瑜郡主铁青着脸道。 周围的众人震惊之余，向她投来赞赏的目光。 第271章 反将一军 第271章 反将一军 虽贵为郡主，却肯屈尊下跪。若是沈念不领情，便是不知好歹。 瑾瑜郡主的这一跪，令沈念骑虎难下。 “郡主这一跪，我倒是承受不起。”沈念起身抬手，想要扶起瑾瑜郡主。 但她刚刚沾上瘟疫，尽管有手套口罩包裹着，却在瑾瑜郡主心里仍有隔阂。 若是自己沾染…… 瑾瑜郡主不自觉的拧起眉头，稍稍躲闪，面露不快。 她只觉得沈念犹如一只巨大的瘟疫源，躲得越远越好。 沈念见状，收了手，笑意不减：“既然郡主不愿起身，那便将这盏茶喝了，我与郡主的纠纷便两清了。” 话音刚落，芳草便现身奉上了茶水。 瑾瑜郡主眉头轻蹙，眼眸惊恐。 那装着茶水的杯子，她再熟悉不过了。那便是她处心积虑投放给沈念的，病患使用过的杯子！ 瑾瑜郡主到底是惜命的，她抬头，脸色愠怒：“沈念，本郡主给你认错，你莫要得寸进尺！” “郡主方才说了，若是我不原谅你，你便不起身。我也方才说了，把这杯茶水喝了，你我便恩怨两清。还是说……郡主觉得这杯子眼熟？”沈念的声音极轻，似是病入膏肓般垂垂老矣。 但她的声音却极有力量，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杯子？众人幡然醒悟，难不成瑾瑜郡主知晓杯子的来历？也就是说，瑾瑜郡主便是散播瘟疫之人？瑾瑜郡主并非无心之失？ “你胡说！”瑾瑜郡主涨红了脸。 她是来认错的，不是来认罪的！ “既然郡主不喝这杯茶，那便离开。我不过是个县主，哪敢说郡主的错处。”沈念道。 瑾瑜郡主旁的于公公轻咳两声。 于公公可是皇上的眼线，若是将这番对话传到皇上那里，不免让皇上起疑此事的罪魁祸首是瑾瑜郡主。 而今沈念刚封了县主，正是风光之际。皇上再怎么疼爱瑾瑜郡主，也会权衡一二。 瑾瑜郡主怒急攻心，却不得不咬牙切齿道：“这杯子本郡主不认得，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 “郡主放心，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这杯子，不是李叔投放的那一波。”沈念笑盈盈道。 这一退，却是逼死了瑾瑜郡主的后路。 事到如今，这杯茶，她不得不喝。 瑾瑜郡主暗自狠狠地瞪了沈念一眼。 好你个沈念！竟敢当众让本郡主难堪！ 瑾瑜郡主越想越气，却终是端起茶水，将这杯屈辱一饮而尽！ 扑通一声，杯子应声而落，粉身碎骨。 瑾瑜郡主怒视沈念：“这下，你满意了？” “我身为一个小小的县主，能让郡主喝下这杯茶，已经不甚荣幸。至于郡主前来认错之事，无论与否，都两清了。”沈念淡淡抬眸。 “那最好不过！”瑾瑜郡主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刚出宅子，瑾瑜郡主就扶着墙干呕起来，似是方才喝的是毒药，她是个惜命的人，当即厉声道：“给本郡主煎药！” 下人们慌忙将瑾瑜郡主扶上马车。 与此同时，宅子里跑出了个下人，端了不少东西，跪在瑾瑜郡主前道：“这是我家主子特意给郡主准备的，若是郡主不嫌弃，煎十个时辰化成一碗药汁，早晚各服一袋，便能预防瘟疫。” 瑾瑜郡主瞪着下人，将药包一扯，便上了马车。 沈念！你给本郡主记着！ 这场戏演完了，着实精彩，众人从未见过瑾瑜郡主吃瘪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前因后果。 越是如此，越发对沈念敬佩起来。 能进能退，玲珑之心。 这本是瑾瑜郡主用来制衡沈念的戏码，却反被沈念利用，将了一军。 于公公躬身道：“如此，咱家便去复命了。” 至于他会如何同皇上汇报，便是他的事了。 “拜过公公。”沈念起身。 闲杂人等散了后，墨岳峰摸着胡子大喜：“言儿，得妻如此，夫亦何求？” 墨行言脸颊微红，为自己的爱人自豪。 念念本就不是凡物。 “言儿，沈姑娘进京良久，立下汗血功劳，而今更是被封县主之位。你们清闲的日子不多，不如干点正事？”墨岳峰拍了拍墨行言的肩膀，大笑道，“为父老了啊，想赶紧抱个孙子！” 墨行言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先前沈念出身低微，墨岳峰虽未明着反对，却是纵容凌氏排挤沈念。 他打心底呵护沈念，自是不愿她受憋屈。 墨行言正色道：“父亲，此事不急。” “总之，有你在言儿身边，为父倒是放心了。”墨岳峰转向沈念，苍老的眼眸里流溢着对沈念的满意之色。 此事本来会牵扯到墨家，却被沈念的这一出戏，将墨家完完全全的摘了出去。瑾瑜郡主的仇恨，只针对沈念。 但这也因此成了女子间的争风吃醋，搬不上朝堂。皇上不会亲自下场掺和，甚至还让郡主失了脸面，可谓是最好的结果了。 能得到墨岳峰毫不吝啬的夸奖，也令沈念心悦。 戏散茶凉，偌大的宅子眨眼便空空如也。 墨行言难得的露出笑意：“念念如此锋芒毕露，怕是郡主不会善罢甘休。” “她本就将我视为眼中钉，若是不敲打一番，日后怕是愈发变本加厉。”沈念抬手揉了揉墨行言额前碎发。 先前墨行言为此大发雷霆，她可是记在心里的。此番，也是替墨行言出出气。 “嗯，念念所行之事，都是有万般道理的。只是……此番便是将你置于危险之地，当然，我相信你万般能耐，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墨行言抓住沈念纤细的手腕，将她轻轻的搂进怀里。 瘟疫一来，怀中的人儿手都纤瘦了不少。 沈念点头，眼眸晶莹：“的确，我次次都能化险为夷，但墨哥哥，你就不怕传染瘟疫啊？我可大病未愈。” “不怕。”墨行言坚定道，旋即将沈念搂的更紧，“念念，我想让你进墨家的门，但与你县主身份无关，我只想因为你是沈念，因为你我情意相通，终成眷属。所以，你得等等我。” 第272章 远方表姐 第272章 远方表姐 沈念眉间舒缓，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其实，就算墨行言未说这段话，她也明白墨行言的所思所想。 他们心意相通，携手共进。 是夜。 宅子被敲了门，沈家连夜送来信件，沈念只得起身点燃烛火，看完沈念脸色微变。 芳草听见动静，起身拿着厚衣披在沈念身上：“天冷，小姐莫要着凉。” 沈念将信件烧毁，拧了拧额头。 “小姐，若是有事所扰，不如好好睡一觉，明日再与墨公子商榷。”芳草不曾过问，她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奴才，没有那个能力替沈念排忧解难。 沈念摇了摇头，信件内容倒不棘手。 沈家某个旁支的姑娘，听闻沈念来到了京城，便让沈父亲笔一封，令沈念多加照看。只是，这亲缘关系，远的很。待到飞黄腾达才来认亲，多半别有所图。 若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就罢了，偏偏信里沈父千叮咛万嘱咐莫要伤了和气，沈父还明言曾亏欠过他家。 这定是来讨债的。 “小姐，夜深露重，还是尽快歇息。”芳草不懂沈念的念头，又柔声规劝道。 沈念点头：“明日让墨哥哥过来一趟。” 芳草应下。 翌日清晨，墨行言便火急火燎赶到宅子。他也极想日夜守在沈念身边，唯恐沈念出什么差池。但二人并未成亲，墨行言想给沈念该有的体面。 这日清晨赶来的路上，墨行言不免想七想八。 确认好沈念的安危后，他长舒一口气，搂着沈念的肩膀道：“念念，你听我说，明日我便搬到你旁边的宅子里，免得你晚上想要叫我都诸多不便。” 瞧着墨行言紧张的模样，沈念不忍捂嘴轻笑：“墨哥哥，若是真有什么大事，我也能联系到你。此事，不大打紧。” 墨行言幽深的眼眸仔细确认了一番，又道：“何事？” “沈家远房亲戚要来，怕是今日午时便该到了。”沈念风轻云淡道。 提起是沈念的亲戚，墨行言愈发上心，他早已将自己当作沈念的未来夫婿，连忙询问：“家有几口人？可有住的地方？可否要接风洗尘吗？” “就一口人，到时住我这里，无需接风洗尘，但……”沈念认真作答，话锋一转，“需要为其寻一门婚事。这京城我不像墨哥哥这般了解，要寻一个好人家怕是得墨哥哥出一番力。” 墨行言点头：“此事我自会亲力亲为。” 午时未过，宅子外便传来喧闹之声。 “就是这里？表妹？表妹？”欧芷若站在宅子外趾高气扬的喊道，“贵客来了还闭门谢客，这便是京城的规矩吗？” 欧芷若不分青红皂白就数落了一番，正巧杵在宅门后的沈念听得一清二楚。 芳草稍稍推开宅门，露出门缝，挤着脑袋询问：“谁啊？” “我是……你家小姐的表姐！”欧芷若从门缝中瞥见宅子的装璜恢宏，不免眼眸一亮，大掌一挥，用力推开。 欧芷若第一眼便被低调奢华的正殿吸引了视线，她不禁惊叹，果然京城就是好啊！连个乡野农妇住的地方，都这般宽敞！ 沈念终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表姐。 只见她身骨瘦弱，皮肤暗黄，一双眼眸暗藏心机，却在瞧见沈念后，立刻亮了起来，她亲昵地挽着沈念的胳膊，笑眯眯道：“表妹，这些日子，劳烦多加照顾。” 沈念轻笑：“表姐舟车劳顿，正巧膳食已备好了，走。” 那笑容，说不清的生疏。 但欧芷若显然没留意，她拽着沈念一阵唠叨：“这京城可真大，人却不怎么样。放眼望去，都是歪瓜裂枣，表妹你若是要给我择夫，相貌可得排在第一位。” 沈念不动声色，继续维持着笑意。 这欧芷若的话题跳脱，一会从京城聊到锦城，一会从皇宫贵胄聊到乡间乡野农妇。 “啧啧，那些还在乡下种田的女人，怕是一辈子都被困在黄土里。我幸而还有表妹，得以出人头地。”欧芷若话落，脸上又浮出些许绯红，似是在幻想今后的美好生活。 沈念淡然道：“表姐，这京城可不像你想的这般简单。” 欧芷若一拍肩膀：“我知道！不就是什么门当户对吗？我家没什么钱，但以我的样貌，嫁个普普通通的贵人便是极好。” “念念。”墨行言向皇上请安后，便马不停蹄的奔来了。 沈念如今名声大噪，皇上也颇为看中，便与墨行言聊的久了些， 屋内暖烘烘，冒着热气。墨行言搓了搓通红的双手，望见沈念后又痴痴的笑了。 “墨哥哥。”沈念瞧见墨行言，连忙起身，将墨行言的外衣揭下。 欧芷若从墨行言进门的第一眼，便再也没挪开目光。 她从未见过长得如此俊俏的人儿！ 只见墨行言眉间锋利，双眸含光，唇红齿白。正好符合她梦里所见的俊俏男儿。 这便是她的梦中情人！ 墨行言半拥着沈念取暖，目光扫过欧芷若，眉头轻蹙：“这位便是念念的表姐？” 墨行言察觉到欧芷若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正是。小女子名叫欧芷若，见过官人。”欧芷若站起身来，软绵绵的福了福身，声调更是娇弱缠绵。 欧芷若的眼珠子在墨行言与沈念之间来回转悠，不自觉的清高起来，她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眉目间更是藏不住对沈念的鄙夷。 娘亲说的果真是没错，沈念的那些名声，不过是靠着男人才博来的，若是离了男人，沈念什么都不是！ 墨行言眉头皱的愈发厉害，牵着沈念的手道：“既然是念念的贵客，我应当重礼相待。只是念念，这宅子住你们二人怕是拥挤，不如让欧姑娘在这里，你跟我回墨府？” 沈念挑眉，却并未同意：“墨哥哥，我在这里住的倒是习惯。” 她贵为县主身份，再去墨府，怕是于礼不合。更何况，二人尚未成亲。 墨行言轻叹一口气，他揉了揉沈念耳后的碎发：“我也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我呦不过你。不过，这些日子皇上找我有些勤，有些琐事我得亲力亲为，若是你着实想我，可以去墨府寻我。” 第273章 共侍一夫 第273章 共侍一夫 “知道了！”沈念推搡着墨行言。 这有外人在，还说这种烧耳朵的话。 “墨哥哥，我可不可以也去找你墨府呀？毕竟……我一个人来京都城，只能仰仗念念一人，如今瞧着墨哥哥待念念极好，便知墨哥哥是一个可靠之人。”欧芷若睁着那双无辜的小眼睛，乖巧问道。 这一口一个墨哥哥的，差点让沈念将午饭吐出来了。她哀怨的看向墨行言，这可是墨行言惹出来的绯闻。 墨行言愠怒道：“欧姑娘，你如此称呼我实属不妥。” 欧芷若瞬间收敛锋芒，垂眸道：“墨公子，小女子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妹妹这么喊着，我也便跟着妹妹喊了。” “这是我与念念的私称。”墨行言脸色并无缓和，正色道。 一旁看戏的沈念倒是捂嘴偷笑。 墨行言闷哼一声，一把将沈念拉进里屋，顿感委屈道：“你怎么能纵容旁人调戏我？” “墨哥哥，我这……也不好插手啊。”沈念无辜的仰起头。 其实，她的确想看看墨行言的反应。 墨行言撇嘴，将沈念深深地搂进怀里，沙哑低沉的声音缓声响起：“念念，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调戏我，你也不能不管我……” 沈念被独属于墨行言的温度包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回拥住墨行言：“好，下不为例。” 墨行言并未留膳，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想必皇上那确实有些紧要之事。 欧芷若的目光黏着墨行言的背影，直到墨行言消失在宅子拐角处，才念念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她的视线落在桌案上的美味佳肴上，不禁再度皱起眉头。 沈念与墨行言还未成婚，说白了，二人也不过是包养关系。欧芷若的家世比沈家好些，比起门当户对肯定比沈念强上不少，比起容貌她自认不输沈念。 她或许还有机会。 欧芷若眉头一松。 “表姐，若是再不用膳，菜便要凉了。”沈念高兴，食欲徒增。 “表妹……”欧芷若娇声道，旋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事？”沈念察觉到欧芷若又要作妖了。 “你与墨公子相识多久了？”欧芷若问。 沈念轻笑一声，放下筷子：“表姐无需藏着掖着。你我姐妹一场，不说场面话。” “这么多年了，你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我听沈叔也说起过，他挺喜欢墨公子的，你们到现在还未成亲……难不成是墨公子家里……”欧芷若试探问道。 “表姐何时如此关心我来？不如好好考虑你想要嫁给京都城哪个贵胄。”沈念双眸微眯，笑起来人畜无害，但又暗藏心机。 欧芷若抿嘴，犹豫半响才道：“实话不相瞒，表姐先前做了个梦，我觉得墨公子为人善良礼貌，家世尚佳，外貌出众，是个姑娘都会上赶着去，而我的梦中情人，又偏偏与墨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她拉起沈念的手，继而委屈又道：“表妹，你可莫要怪我，我觉得这是天命如此！” 呵呵！ 沈念作为二十一世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会相信欧芷若的胡编乱造。 这不过是欧芷若看上墨行言的借口。 “那你当想如何？”沈念问。 欧芷若没料到沈念如此好说话，又见沈念神色如常，定是被自己胡谝住了，信心满满，拍了拍沈念的手背：“其实表姐也不想横刀夺爱，表妹若是想要成全也好，不成全也罢。自古也有表姐妹共侍一夫的传统……表姐自是不介意。” 好一个不介意。 沈念怒气中烧，这个欧芷若倒是有些手段颠倒黑白，这短短几段话，倒像是让欧芷若成了墨家真正的女主人了。 “表姐若是如此想法，这京都城你也莫要留了，即刻便将你送回锦城。”沈念冷声道。 “我知表妹生气也是理所应当，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与墨哥哥，怕是上天特意牵的红线，你掺和进来，怕是有孽缘啊。”欧芷若越说越激动。 她已经成功将自己代入墨家女主人的身份了，仿佛一个正室在规劝迷途知返的妾侍。 芳草在一旁也听得怒火中烧，她是见证了墨行言与沈念的两情相悦，不忍旁人说三道四，禁不住道：“欧姑娘，小姐下了逐客令，您请回。” 她身手，横在了欧芷若跟前。 欧芷若暴躁地推开芳草：“哪来的奴婢，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芳草早有防备，稍稍躲闪，没有伤到。 “表姐，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我也无需顾留情面。这里是我的宅子，也是县主的宅子，你。”沈念顿了顿，眼眸突然迸发出杀意，“滚。” “沈念！你敢叫我滚？”欧芷若刻薄道，“看来我定是说中了你的弱点。这么多年都没与你的墨哥哥成婚，便是墨家觉得你配不上他们，什么县主不县主的？不还是个乡野农妇？你心里几斤几两没点数吗？” “芳草，送客。”沈念站起身来，冷声道。 “我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要我成为墨哥哥的正室夫人，便能让家境贫寒的你攀上高枝。你我姐妹共侍一夫，何乐而不为？”欧芷若再度趾高气扬道，她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 沈念继续在宅子里，名不正言不顺。而他们姐妹共侍一夫，沈念也能攀上高枝。 “送客。”沈念下达了最后的通碟。 芳草一挥手，便有几个下人围了上来。将欧芷若五花大绑的丢出宅子。 “沈念！你敢！你！我会告诉娘亲的，你竟敢欺负我！让我进去！呵，你不过是被墨哥哥包养在外的通房丫头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欧芷若在宅门外骂了一通，恨得咬牙切齿。 但沈念早已进了里屋，清净得很。 芳草越想越气：“小姐，方才那人一看就尖酸刻薄不安好心，你不应当将她迎进来的。” “我本想给她找个合适人家嫁了，但她既然不知好歹，那便只能自食恶果。”沈念眸光幽深，冷淡道。 第274章 诓骗行言 第274章 诓骗行言 欧芷若不知在哪里熬了一晚，翌日清晨直接登门拜访了墨府。 照理说，她不过是个锦城来得无名之辈。这辈子都不可能与墨府扯上关系。但欧芷若机灵，用了沈念的名头。 沈念是墨行言的心头肉，这是墨府上下皆知之事。下人们自是将欧芷若迎了进去，并告知给了墨行言。 墨行言住所僻静，欧芷若靠着两腿到处摸索，还真给她撞见了墨行言。 因着昨日对欧芷若印象不佳，墨行言冷着脸转身便走。 “墨哥哥！”欧芷若在身后迈着小碎步，娇声道，“你都不知我昨晚过得是什么日子……” 话音落下，欧芷若抹着眼泪哀怨地哭了起来。 墨行言余光瞟了一眼欧芷若。 只见她风尘仆仆，脸上身上处处是灰，脸颊凹陷，憔悴不少。短短一晚，看似经历颇多。 但，墨行言没兴趣。 他闪身躲进院子里，墨安眼疾手快合上了门。 “公子，该怎么处置？”墨安拧起眉头，将要拔出佩剑，似是欧芷若当成了刺客。 “这位是念念的表姐，想必不安好心。你站在这，给她个影子看即可，她说什么你都莫要应答。我走后门去皇宫。”墨行言雷厉风行道。 墨安拘谨地站在门后。 阳光普照而下，将墨安的影子透过门缝拉得极长。 “墨哥哥，我虽然是念念的表姐，但她丝毫没有尊重我的意思。昨晚墨哥哥刚走，她就将我赶出宅子了，我这才明白，她先前所言都是逢场作戏。”欧芷若哭哭唧唧，冲着人影便是一阵数落。 墨安拧起眉头，这人倒是好大的胆子，敢说沈姑娘的坏话？ 欧芷若趴在门缝里看了两眼，隐约看见个人儿，英姿不凡。不用说，十有八九便是墨行言。 他特意在这里等她……难不成……他也对她有意思？只是不愿明说？ 欧芷若眼眸一亮，觉得有戏，又道：“我知晓墨哥哥与念念情谊深厚，但我觉得墨哥哥应当知晓念念的真面目。念念可不像外表那么单纯。” 她顿了顿，等着里面的回应。 可是良久，里面的人影既不说话，也没动作。她心中有疑，当即推门。 只是被门阀卡住，她推不动。 “墨哥哥，其实，我曾在梦里见过你，我想，我们到底是有缘的。”欧芷若音调妩媚风情。 墨安终是憋不住，他算盘着拖延得够久了，便推门而出。 “墨哥哥呢！”欧芷若指着墨安，愠怒道。 墨安正色道：“这位姑娘，公子早已去了朝堂。” “皇宫？”欧芷若咬咬牙，既然想要攀上高枝，自是得努力一番。 她娘亲也说过，男子都喜欢主动点的姑娘。 墨行言去皇宫，那她便也跟去！ 墨府进了个不速之客，第一时间便传到了正殿。 此刻凌氏正与陈氏喝茶。 二人可是亲眼所见沈念如何不把瑾瑜郡主放在眼里。 此番聚在一起，便也是为了此事。 尽管沈念贵为县主，却依然家底鄙陋，凌氏依然看不上眼，却好歹顺眼些许。 “主子，有个姑娘自称是沈姑娘的表姐，要来找公子。”婢女低声通报，声音却一点不落的被陈氏听了过去。 “知道了。”凌氏板着脸道。 “姐姐，行言的这桩婚事……还未定下？”陈氏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灵机一动。 陈氏侧躺在暖炕上，懒洋洋道：“行言说他自有打算。” “我瞧着行言对沈念要紧得很，沈念成了县主，与墨家便是门当户对，他怕是巴不得成亲，有没有可能是沈念不愿意？”陈氏试探道。 凌氏抬眸，看了陈氏良久。 前些日子，墨行言与沈念的确是腻歪过头了，这些日子关系倒是冷淡了。 莫不是……这二人…… 陈氏双手一摊：“你瞧，这沈家的表姐都到了京都城，还偏偏独自来找行言，这其中的猫腻，姐姐也应当看得出来。” 凌氏冷哼出气，示意陈氏继续说道。 “这表姐想必是看上了行言，但沈念未出面阻止，这难不成是沈念指使的？”陈氏大胆揣测。 这倒的确是个解释。 凌氏顿时端坐起身，她冷哼一声，神色不悦：“沈念如今并非墨家媳妇，她名不正言不顺，管不了行言的桃花。不过，你倒是说的有道理，这二人婚事未曾定下，只怕是沈念心术不正，诓骗行言！” 陈氏见离间成功，也不得寸进尺，缓声道：“这都是姐姐的家事，我也不好掺和，更何况芳华对行言痴情得很，我应当避避嫌。”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芳华与行言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若是可以，我依然希望芳华成为行言的正牌夫人。”凌氏亲昵的拉着陈氏的手，缓声一笑。 “如此，倒是喜事。”陈氏谢完，便拜别凌氏。 陈氏匆匆回到家里，将宴芳华捉起来一阵说教。 宴芳华当日瞧见瑾瑜郡主吃了瘪，对沈念自是嫉恨，偏偏动不了，又更为恼火，思来想去，竟是抑郁成疾，萎靡不振。 这沈念的表姐，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宅子。 沈念睡到自然醒，瞧见芳草端来热水，芳草将被褥铺好，轻声道：“听说欧姑娘今早便去了墨府，逗留了约莫一刻，又往皇宫走了。” “皇宫？”沈念打了个哈欠，拧了拧眉头。 看来此人想要作大死。 “就怕她打着小姐的名声，给小姐蒙羞。小姐要去看看吗？”芳草提议。 沈念顿了顿，低声道：“备驾。” 皇宫。 墨行言早朝后，又与皇上长谈一番治国之论，才姗姗而出。 他的车撵缓缓驶出皇宫，便听见一娇弱女子扑通倒在跟前。 “墨哥哥……”欧芷若楚楚可怜的倒在地上，她灰头土脸，细小的眼睛挤出两行热泪，“我也知道您公事繁忙，但恳请墨哥哥替我主持公道！” 墨行言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多想掉头就走。 但偏偏，皇宫外聚满了看热闹的行人！ 此刻，墨行言进退两难。 他东张西望，极其迫切的想要见到沈念。 第275章 暗流汹涌 第275章 暗流汹涌 欧芷若见墨行言不语，又跪着上前几步，咬了咬牙，涨红着脸道：“墨哥哥，你都不知，昨夜我风餐露宿，可都是沈念那个好表妹干的好事！” “你本不是京都城之人，来此便要做好无依无靠的准备。”顷刻间，一道明亮的声音响起。 沈念跳下马车，向着墨行言走去。 而墨行言幽深的眼眸陡然一亮，下了车撵，将沈念拽入怀里。 他的念念，总是及时。 沈念吐了吐舌头，在墨行言耳畔低声道：“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被调戏的。” 墨行言释然一笑：“亏的你来了。” 二人旁若无人，十指相握，甜蜜都快溢出人群。 本该是焦点的欧芷若遭到了冷落，心里如万只蚂蚁在啃食。 她倒是搞不明白了，沈念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墨行言对其唯命是从。 不过，她想要的，还从未有得不到的！ 欧芷若愤愤不平地瞪了沈念一眼，转而又泪眼朦胧起来，她哽咽道：“墨哥哥，你莫要被念念诓骗了。她昨晚怕我接触到墨哥哥，便直接将我驱逐出宅，天寒地冻，若非我有些碎银，怕是早就横死京城！” “你说话倒是强词夺理。”沈念歪着脑袋，笑意渐浓，“你说你孤身一人来到京都城，还未同我招呼便先启程，先斩后奏，便是料定了我碍于亲缘关系不得不留你。” 旋即，沈念挽着墨行言，理直气壮道：“你与我血亲淡薄，正值瘟疫肆掠，不留你也是情理之中，至于缘由，不过是未免被染上顽疾罢了。” “瘟疫已被控制住了，这都是你想赶走我的借口。”欧芷若抿嘴道。 “对，都是借口，你说的便都是事实？你我二人各执一词，你觉得我的墨哥哥会听谁的？”沈念高傲的扬起下巴，她居高临下地俯视欧芷若。 欧芷若的确有些手段，为了留住男人不惜当众出丑卖惨。这份敬业之心，沈念自愧不如。 只是，她的手段还是太浅显了。 沈念与墨行言的英雄事迹已经天下皆知，二人的关系也早已明了，成婚不过是水到渠成。欧芷若的这点程度抹黑，倒是不痛不痒。 “墨哥哥……”欧芷若噙着泪凝视着墨行言。 她还抱有一丝希望。 墨行言脸色铁青，朗声道：“欧姑娘，昨日我第一次见你，便说了这是我与念念的私称，你如此称我甚是不妥。如今你还想当众污蔑念念，便是触碰我的底线！” “不是！墨哥哥！我所言句句属实！我昨晚借住在了客栈里，你若是不信，便去问掌柜！是沈念将我赶出来，这便是她身为表妹对表姐的作风！”欧芷若急忙辩解。 “念在欧姑娘初来京都城，不知礼数，此次可免，下次我定追究到底。”墨行言的声音清冷响起。 他身上难得散发一股煞气，令围观之人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头一次瞧见墨行言动怒。 沈念轻笑一声：“表姐，你来此不过是为了求个好夫家，我应允了你，但不意味着我会纵容你。若你将我视为眼中钉，便请回锦城，我这区区县主，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话落，围观群众的数落声愈发强烈。 而今墨行言与沈念是京都城的风云人物，这悠悠众口自是向着他们。一时间，欧芷若的耳朵里涌进了各种污言秽语。 而酿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牵着墨行言的手上了马车，在众人的羡慕目光中扬长而去。 怎么会这样？ 欧芷若噙着泪，她怎么也想不通。 自己在锦城也算是好姑娘，想要娶她之人也快把门槛踏烂了。但她看不上锦城出生的男儿们，这才千里迢迢来到京都城。 而她好不容易看上个男人，竟早被沈念勾走了魂。 沈念！她何德何能！ “你是欧芷若？”宴芳华的家仆们将人群驱散，她笑魇如花，冲着如同丧家之犬的欧芷若伸出了手。 “你是谁？”欧芷若戒备道。 “我是谁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京都城我可以庇佑你。”宴芳华微微一笑，“若是欧姑娘不嫌弃，便去我家坐坐？” 不知为何，欧芷若在宴芳华身上嗅到了相同的气质。欧芷若几乎敢断定，眼前之人就是盟友。 她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沈念！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着。 墨行言捏了捏沈念的脸：“念念，欧芷若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想用群众让你下不来台，最终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次算是给了她一个教训，若是她安分回锦城，我倒是能给她些小恩小惠。”沈念轻声道。 她的话语就像是在谈论等会吃什么般轻松。 墨行言道：“我总觉得，念念你能操纵整个京都城，这京都城似乎没有你料想不到的事。” “我哪有这么神奇，我不知道的事情多的去了，比如，皇上最近为何频繁召见你。”沈念翻了个白眼。 只是她不知道哪个人设错了，尽是招惹这种没头脑硬要来事的女人。 墨行言笑意渐浓，捏了捏沈念的鼻头：“皇上想让我去翰林院，这些天便是在提点我。” 沈念点头：“如此倒好，皇上日理万机还肯抽时间来提拔你，想必是对你分外上心，一份殊荣。” “对，只是父亲似乎有些担忧。”墨行言抿了抿嘴，眉头轻蹙。 沈念握紧墨行言的手，柔声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而今墨家风头正盛，我也被封为县主，而我与你的关系又天下皆知。怕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皇上并非昏君。”墨行言笃定道。 “墨哥哥，人心最难揣测。这份皇恩是福是祸尚且不知，但……你要记得，皇上所行之事，对你未必是好。翰林院之事尚未有定论，也莫要声张。”沈念拧起眉头。 这皇宫之事，她从未过问，知之甚少，但她隐隐不安。风平浪静的京都城下，似是已经暗起波涛。 良久，墨行言才点了点头。 他并非未曾想过，只是…… 第276章 私生女 第276章 私生女 他希望能忠于明君，而自己则是贤臣。 眼见梦想只差临门一脚，又突然发觉这些可能只是表象，他有些难以接受。 沈念站起身来，环住墨行言的脖子，柔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墨家三代忠良，天地可鉴。” “念念，我有你，便足以安慰。”墨行言深吸一口气，他抬手环上沈念纤细的腰枝，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管如何，他能与沈念携手共进，便足以。 不出两个时辰，墨行言又被传唤入宫。沈念也没闲着，瘟疫防控已到了尾声，她已经几日没瞧见瘟疫的消息。 空间里的草药也都成熟，产量可观。沈念隐姓埋名，将草药发派到各个城池，以免瘟疫卷土重来。 寒冬渐渐接近尾声，瘟疫终于销声匿迹。 忙了两日，沈念终于得了闲，便带着芳草去寻味楼胡吃海喝了一顿。但很快，无意义的琐事便找来了。 凌氏派下人传话，让沈念得空了去墨府一趟。 凌氏从未主动找过沈念，此事怕是有蹊跷。 就连芳草也察觉到了怪异，她悄声问：“小姐，不如禀报给公子看看？” 沈念伸个懒腰，勾起唇角：“凌氏总会是我未来婆婆的，若是畏手畏脚，倒是会被看低。正好闲来无事，去会会也无妨。” 虽说如此，沈念还是派人去皇宫传话了。 墨府。 沈念再次踏入，身份已然不同。 这次，她是京都城皇帝亲封的县主。虽说沈念从不将阶级芥蒂放在眼里，但在弱肉强食的京都城，一个县主的身份总是好用。 “沈姑娘。”门童瞧见沈念，脸色古怪的将沈念引进了正殿。 此刻的正殿气氛安宁。 只是，落座之人却怪异得很。 沈念定睛一看，凌氏端坐上位，陈氏位居次位。 宴芳华站在一旁，高傲的瞟了一眼沈念。 而最让沈念意想不到的，便是欧芷若！ 她竟是坐在下位，身边还牵了个满脸愁容约莫三岁大的小女娃娃。 这是哪出戏？ 沈念脸色微沉。 倒是凌氏率先开口，她端起茶水，润了润喉：“你来了？坐。” 气氛陡然间诡异起来。 沈念却泰然自若的坐在欧芷若对面。 “沈念，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凌氏低声轻笑，视线落在沈念身上尽是嘲笑。 未等沈念回答，那小女娃娃便颠着小碎步张开双臂，往沈念怀里奔去。 她奶声奶气道：“娘亲！” 沈念瞳孔地震。 娘亲？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的一个娃？ 陈氏噗嗤一笑：“沈姑娘，没想到你已经育有一女？” 沈念旋即冷静下来，环顾四周，这竟是一场赤裸裸的栽赃污蔑！ 这四人四张口，沈念怎么说的过她们？ 欧芷若站起身来，她轻蔑的瞪了一眼沈念，朗声道：“墨夫人，我此番进京，便是为了揭穿沈念的邪恶面目！” 她正义凛然，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沈念出于医者习惯，抓着孩子的手把了把脉。 脉象异乱，竟是藏了毒！ 是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尽管她不是沈念的亲生孩子，但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晶莹剔透的眼眸，令沈念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哦，你倒是说说。”凌氏一唱一和。 欧芷若指着沈念，义正言辞道：“她在锦城，已经育有一女！名唤欢儿。但欢儿身染恶疾，被沈念雪藏在了锦城，我若非沈念的表姐，也不可能知道内情，听说墨家公子被沈念这个荡妇迷的团团转，我这才千里迢迢来到京都，揭穿真相！” 与此同时，墨岳峰已然来到正殿，将欧芷若的话语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墨岳峰震怒。 前两日，凌氏还对他吹过枕边风。说行言如此喜欢沈念，怎会不娶她过门？二人到现在还没动静，怕是沈念有问题。 一开始墨岳峰还因瑾瑜郡主之事对沈念刮目相看，眨眼证据便到了自己眼前。 那孩子躲在沈念怀里，眉眼间竟是与沈念有几分相像！ “我说，沈念在锦城，已经有了私生女！前些日子我亲自找墨公子，墨公子却并不相信，我只好将孩子牵来墨府了。”欧芷若笃定道。 沈念牵着欢儿站起身来，她轻笑一声道：“欧芷若，你倒是好一出栽赃。也不知你去哪儿寻的孩子与我如此相像，但你倒是说说，如果这孩子是我的，那父亲是谁？接生婆是谁？孩子哪年哪月哪日出生？” 一连串的问题，令欧芷若有些昏头昏脑，但她好歹是做足了打算，镇定道：“她的父亲是谁我的确不知，但有接生婆作证，我特意将她从锦城接了过来，可否要当场对峙？” 沈念冷笑，目光从陈氏母女身上掠过。 欧芷若自是想不得如此周全，其中怕是有这二人推波助澜。 “那便寻来，当场对峙。”沈念道。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尽管欧芷若办事周全，但必会有漏洞。 “好！”欧芷若咬牙切齿，她惊叹沈念的勇气，事到如今都依然淡然。 她一挥手，便有一佝偻着的老妪颤颤巍巍的走了上来。 老妪满脸圆斑，密密麻麻很是下人。她眯着混浊的眼眸，打量了沈念一番，旋即沧桑道：“沈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你是谁？”沈念冷静问道。 “我是给你接生的接生婆，三年前你还在锦城，即将临盆，一时寻不到接生婆，我便死马当活马医，幸好母子平安，否则我怕是得后悔一辈子。”老妪缓声道，她颤抖地闭上了眼，一阵后怕。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墨岳峰再也压制不住怒火。 墨行言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岂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被一个邪恶歹毒的女人欺骗！ 凌氏走到墨岳峰身旁，抬手给他顺气，顺道讥讽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骗的行言好惨！” 这些人一唱一和，沈念百口莫辩。 而欢儿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吓得躲进了沈念的怀里，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眸打量着众人。 第277章 欢儿 第277章 欢儿 沈念安抚着欢儿，扫了一眼众人。他们察觉不到，沈念怀中的欢儿害怕的浑身打颤。 她的身上还有某种毒药，怕是不能受惊。 “既然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不如让我去找寻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沈念极其冷静道。 “证据确凿，你已非清白之身，又何必再大费周章。”凌氏冷哼一声。 她可是巴不得沈念名誉尽毁，那么她的言儿就会回心转意。 望着诸多冷眼，沈念抱起欢儿，便要离开。 “站住！”凌氏不依不饶，“你从墨府出去，便是默认了这孩子便是你的亲骨肉？” “我从未这么说过，但是我的否认在你们面前毫无意义。”沈念沉声道。 与此同时，墨行言得到消息急步赶来。 身后的墨安也神色凝重。 老爷和夫人都在这里，也不知自家主子该如何处理？ “父亲，母亲。你们在做什么？”墨行言拧着眉头，坚定的站在沈念身边。 “言儿，你来的正好！你好好看看，那便是沈念的私生女，长得与沈念分外相像！没想到沈念竟是这样的女人……”凌氏抬手，想要将墨行言拽过来。 对她而言，这么不清不白的肮脏女人，还是莫要沾惹。 墨行言不着痕迹地避开凌氏，他朗声道：“我与念念自小相识，她是怎样的人，做过什么事，我比你们都要清楚。此事定有蹊跷。” “有接生婆作证。”凌氏挑眉，似有怒意。 沈念果真是好手段，在这件事上，墨行言竟然还要庇护！ 老妪眯着眼，颤颤巍巍抬手指着墨行言：“我认得你，你是我们锦城的小公子！经常在河里。” “你是锦城人？”墨行言沉声道。 “对，我一直在锦城。沈姑娘生孩子时，也是我接生的。”老妪肯定的点头。 多说无益！沈念又要抬脚便走。 谁知墨行言笑道：“你是锦城人？你的口音与锦城人十分相像，但我能听出细微的差别。所以，你到底是谁？怕不是京城人？” 话落，墨行言双眸微眯，杀气凌然。 老妪忙扶着胸腔，差点跌坐在地，她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但墨行言所言确实，自己的确不是锦城人…… 她被欧芷若扶起神来，深吸一口气继而又道：“小公子，你莫要胡说！” “是否是胡说，等调查清楚便一清二楚。”墨行言拉着沈念的手，便要一起离开。 “等等！”凌氏急了，她用胳膊肘捅了捅墨岳峰。 此刻墨岳峰已然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只觉有所猫腻。 “老爷，你快说些什么。”凌氏慌忙道。 再不说话，墨行言便要带着沈念离开墨家了！ “言儿，你真的要走？”莫岳峰脸色阴沉。 墨行言拱手道：“父亲，我相信念念，便要还念念一个真相！若这孩子真的是念念的，我也会将孩子视如己出。父亲，我这辈子，只认念念一人。” 他再度握紧沈念的手。 墨行言的手掌宽厚，将其牢牢护在手心。 沈念微怔，她自是笃定墨行言的深情厚谊。但在面前阻拦之人，是生养他的父母，他此番……便是意味着沈念在他心中的重要地位，不亚于血浓于水的亲人。 “荒谬！”凌氏双眸通红，瞪着沈念。 “母亲，我与念念就此离开，还请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莫要声张。”墨行言的话语极轻，却格外的有力量。 宴芳华咬牙切齿，她不明白，沈念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墨行言对她如此呵护！她羡慕又嫉妒，墨行言这般好男儿，本该是她的。 他们青梅竹马，又是邻居，她本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可惜！ 念及此，宴芳华更是憎恨。 墨行言与沈念缓缓走出墨家。 刚出墨家大门，沈念便捏了捏墨行言的手掌心，娇声道：“此事你不出面才好，我自可应付，旁人才找不出错处。现在我还未过门，就惹得公公婆婆不快……” 沈念认真想了想若是成婚后，也不知凌氏会如何做派。 墨行言笑了笑，他笑得畅快，朗声道：“念念，我娘亲对你态度确实不好，我若是不护着你，若是成婚，怕是要成为婆婆和儿媳的战场了。” 他也想到了成婚后…… 真不知羞…… 沈念耳朵通红，抱起欢儿，转移话题：“墨哥哥，欢儿她中了毒，我带她回宅子里解毒。此事想必是欧芷若从中生事，她空手来到京城，这个孩子自然也是京城之人，找她父母也较为方便，麻烦墨哥哥了。” “好。”墨行言揉了揉沈念的脸。 沈念抱着欢儿登上马车，欢儿紧张的小脸蛋终于松弛下来。她乌黑的眼睛凝视着沈念，拽着沈念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放下。 “乖，欢儿，我会替你解毒。”沈念摸摸欢儿软乎乎的头发，柔声道。 欢儿点了点头，眼眸通红，似有泪水。 但除了那声娘亲，她再也没说过其余的话。 沈念叫来了李太医一同医治。李太医带来了齐全的装备，认真把脉，旋即捻着胡子眉头一紧。 “是不是事有蹊跷？”沈念急声道。 她只知道欢儿体内有异，却不敢武断是哪种毒。 李太医摇了摇头，面色惊恐：“这玩意！是蛊毒啊！” “蛊毒？”沈念道。 “啧啧，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将蛊虫放在了孩子体内，这虫蛊也少见，中蛊之人只能开口说一句话。”李太医将刀尖放在烛火上烤了烤。 对于虫蛊，他也了解甚少。 但他在孩子的胳膊上，看到了那只爬动的虫蛊，若是直接剔除，也比呆在体内要好！ 事不宜迟，李太医亮出刀尖。 欢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站的笔直，一只手还拽着沈念的衣袖，另一只手臂被李太医控制，她却并不闪躲，反倒是咬着唇闭着眼。 看来，她知道。 沈念轻叹一口气，这个孩子不该承受这么多的，却被下了虫蛊，成为他们对付自己的牺牲品。 “欢儿，别怕。”沈念拥住欢儿。 第278章 水落石出 第278章 水落石出 李太医刀术了得，搁这皮肤逮住虫蛊，一刀下去，虫蛊已然被剥离体外，他再继续用针线给欢儿处理创伤。 欢儿连哼都没哼一声。 “这孩子看来是经历了什么。”李太医望着欢儿那双坚毅的眼眸，不忍心道。 “欢儿，你现在能说话了。”沈念蹲下身去。 欢儿清澈的眼睛望着沈念，终于，她咧开嘴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已然少了份孩子般的天真灿烂。 “我……我和娘亲走散了。”旋即，欢儿垂下眼眸，小声道，“我其实……四岁了。” 她听得很清楚，方才那些人用自己来诬陷沈念。 但是她没有办法反抗，她中了蛊毒，开不了口。 “对……对不起……”欢儿小嘴一撇，皱着眉头委屈的落下眼泪。 沈念将欢儿搂在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很好了。” “这孩子，怪让人心疼。”李太医也叹道。 小小年纪，被卖了甚至被下了虫蛊，还如此懂事，日后定是可素之才。 李太医动了恻隐之心：“沈姑娘，这孩子若是日后没有去处，可以送到太医院来。我正好缺个人继承衣钵。” 沈念见欢儿并不反对，反倒是用那双满是泪痕的双眸盯着李太医的针，她也点头应允。 欢儿年纪尚小，不太记得回去的路。带着沈念在城西四处转悠，眨眼便天黑了。 芳草道：“小姐，不如明日再来寻？” 欢儿坚定的摇了摇头，她带着哭腔着急道：“娘亲，娘亲有危险……他们，他们要……” “不好！”沈念猜出了欢儿的意思，他们为了不让事情暴露，很有可能杀人灭口。所以欢儿的娘亲会有危险！ 只希望墨行言能先一步，护下欢儿的娘亲，只要弄清楚欢儿的来历，那么关于欢儿是沈念私生女的消息，便会不攻自破。 三人加快了脚步。 “就是那里！”欢儿笃定道，“娘亲！娘亲！我回来了！欢儿回来了！” 芳草先一步探路，但她瞧见窗户已被撬开，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沈念。 旋即闪身进屋，她瞧见油灯也在这时点燃，便亮出凶器，打算与来人一决高下。 但定睛一看，芳草顿时收了杀意。 “墨大哥。”芳草看着墨安，松了一口气。 墨安笑了笑：“警惕心还是不够啊，我若是存有歹心，你刚才的几个失误都会被我夺去性命。” “墨大哥威武。”芳草将暗器收好，言归正传，“那孩子的娘亲呢。” “目前无事。小主人打探了一番欧芷若这两天的下落，便让我来城西守株待兔。若是有黑衣人鬼鬼祟祟，便跟过去。”墨安道。 好一招守株待兔。 沈念此刻也进了屋，欢儿熟门熟路的跑到里屋，哭着喊道：“娘亲！娘亲！” 屋子里静谧了许久，才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欢儿……你怎么回来了？” 母女俩抱着痛哭流涕，良久终于款款而出。 定睛一看，欢母的确与沈念有几分相像，但却并不出众，偏偏这几分都被欢儿继承了。 “你愿意帮我澄清真相吗？”沈念道。 她的手指敲打着手背，似乎也有些犹豫。 “娘亲，是这位姐姐救了我。”欢儿笑容满面的抬头，似乎这些天的经历不复存在，她依然是一个被母亲庇护的幸福孩子。 “对不起。”欢母知晓前因后果后，自告奋勇去证明清白。 翌日，墨府再度热闹起来。 欢母跪在墨岳峰面前，朗声道：“欢儿不是沈姑娘的私生女，她是我的孩子，因为欢儿让诸位误会，草民甘愿受罚。” 这母女俩乍看一眼，确实更像。 见众人不语，欢母又道：“欢儿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自小便在城西生活，若是官爷不信，便去城西走一走，他们多半都是认得欢儿的。” 真相大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到那满口谎话的接生婆身上。 便是因为她的供词，才让众人误会。 老妪也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官爷饶命！官爷饶命！老妇年纪大了！许是认错了！” “认错了？昨日你还信誓旦旦，并且认得墨哥哥呢。”很显然，沈念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造谣此事的，她要一个一个的算。 “沈姑娘，你我无冤无仇，全当一个误会可好？”老妪陪着笑，她的脸上沟壑纵横，极为可怖。 “误会？”沈念冷笑，“你不知这误会的后果是什么？我一个良家女子，差点背上了与人私通诞下一女的污名。对你而言不过是动口之事，对我而言却要跑断腿自证，天底下哪有如此损人利己的事！” 老妪胆战心惊，她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向欧芷若。 “看我做什么？”欧芷若慌忙道。 看似情况不妙，欧芷若心生一计，刚想开口，便被宴芳华抢了先。 宴芳华眼眸通红，也跪在墨岳峰跟前：“伯父，全是芳华的错。是芳华听风得风，听雨是雨，才差点酿成大祸！而今沈姑娘清白了，但我的良心过不去啊！” 如此情形，墨岳峰都忍不住拧眉头。 凌氏将宴芳华扶起身来：“既然是误会一场，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也是关心则乱，行事才出了偏差。” 见状，欧芷若也想效仿，她挤出两滴眼泪：“官爷，是草民愚钝，被这接生婆所诓骗！还望官爷赎罪！” 这宴芳华认错，有人护着。但欧芷若孤零零来到京城，她的死活与旁人毫无关系。 沈念嘲笑道：“既然这接生婆是京城人，怎会认得我？又怎会认得墨哥哥？怕不是有人存心告知，将祸水泼到我头上？” “这……”欧芷若紧张地看向宴芳华。 这其实都是宴芳华的主意，但此刻宴芳华已经将自己摘出去了。宴芳华泰然处之，俯视欧芷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欧芷若身上，不用说，他们都认定了欧芷若才是始作俑者！ 天道好轮回。 昨日沈念被污蔑，百口莫辩，今日欧芷若便糟了报应，尽管她非出谋划策之人，但她的的确确在背后推波助澜。 说冤也不冤。 第279章 棉衣 第279章 棉衣 “竟是你不安好心！”墨岳峰指着欧芷若，大怒道。 他为官多年，竟是被一个丫头片子诓骗！而此事又算作是墨家家事，报官不得，更不能动私刑。 难解心头只恨！ “对啊，没想到这姑娘长得文文静静，心肠竟是这般乌黑。”凌氏又附和道。 墙倒众人推。哦，欧芷若算不上墙。 墨岳峰道：“既然你是沈姑娘表姐，那便交由沈姑娘处置！” 沈念眨了眨眼，看戏果真是舒服。稍微动动嘴皮子，便有人替她主持公道。 而今欧芷若不甘心的瞪着沈念。 她不怕沈念，甚至口出狂言：“沈念！当年我爹救过你爹，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哦，那要不我爹娶了你？英雄救美，小女子应当以身相娶呗。”沈念伸了个懒腰。 还能这么用？ 墨安在背后一阵汗颜。 今早墨行言又去了皇宫，千叮咛万嘱咐让沈念谨慎行事。但沈念显然比墨行言明事理多了，不会冲动行事，除了说几句拱火的话。 对此，墨安甚是欣慰。 但依然不是好伺候的主。 “你！”欧芷若大怒，“你再这么对我，我便告诉我爹爹！” “这救命之事，我们家的确应当涌泉相报。当时我爹将全部身家都给了，这些年来你们所有的要求我们都满足了，还继续得寸进尺？我就奇怪了，你凭什么会以为我会继续纵容你？”沈念慢悠悠的品茶水，今日她是墨府的坐上宾。 “你敢！”欧芷若半响都蹦不出什么辩解之词。 沈念又道：“就算我不顾念救命之恩，你也对我无可奈何，总不能把我爹丢尽水池里重新淹死？我今日若是处罚你，倒是显得我苛责了。说到底，我不过是你的表妹，无权处置你，更是无权管你。” 见状，欧芷若的神色嚣张起来。 她就知道，沈念不敢处罚她！ “还是那句话，你若是回到锦城，我自是好生相待，你若是在京城不规不矩，那便是你咎由自取！”沈念眼眸一眯，滔天寒意席卷而来。 不知为何，欧芷若竟是有些战栗。 她哆哆嗦嗦站起身来，竟不敢与沈念对视。 “罢了，此事休矣。”沈念站起身来，拜别了莫岳峰。 至于其余的人，倒是承不住她的礼数。 回到宅子，墨安擦着额角的冷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给。”芳草拿出自己的手帕，仰头道，“不用跟我客气，这手帕很便宜的。” 墨安笑着接过。 沈念摊在贵妃椅上，打量着二人，旋即露出姨母笑。芳草年芳二八，墨安比她年长一岁，年纪般配，样貌般配…… 还未等沈念出声撮合他们二人，便瞧见墨行言愁云密布的走了进来。 墨安与芳草赶紧避退。 “墨哥哥。”沈念迎了过去。 墨行言望着沈念，凝重的神色骤然轻松不少。但那双幽深的眼眸挥之不去的寒意，他轻叹一口气，勉强笑道：“念念。” “发生了何事？”沈念歪着脑袋。 墨行言摇了摇头，半响又道：“是边境又出了乱子，皇上派了三万精兵充裕边防。但而今寒冬腊月，将士们棉衣粮食不够。今年饥荒又瘟疫，怕是赶制不出。” 话落，墨行言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一旦想起此事，我便夜不能寐。” “国家大事，的确棘手。”沈念感同身受。 她的空间可以生产棉花，以她的速度半个月便能生产出三万精兵所要的棉花。棉衣最要紧还是人工，若是没有足够的人，怕也是赶不出来。 幸好最近生意还算过得去，银钱不是问题。 沈念当即便道：“墨哥哥，棉衣之事，我在十五日之内能解决。只是将士们怕是等不及十五日便要去往边境。但我会尽快。” 沈念的话，墨行言自然是信的，他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墨哥哥每天开开心心便好。”沈念笑道。 她即刻便去空间，将棉花和粮食细数种上。随后让芳草去收揽粮食和棉花，若是国库收揽，那些奸商怕是会坐地起价，所以让芳草以沈念的名义去采集。 墨行言又去了皇宫，墨安被留在宅子。 沈念又道：“墨安同芳草一起去，二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我在宅子还有暗卫庇用，不会有事发生。” 过了两日，京城可以购买的粮食和棉花都被搬来了，不出所料，棉花的分量连一千份棉服都赶制不出。但再给两日棉花便能生长完成，现在先将这些棉花制成棉衣。 宅子又招了大量的妇女编制棉衣。 在沈念的指挥下，一百来号人在院子里有条不紊。很快，两日过后，沈念的棉花成熟。 “表妹！表妹！”欧芷若的声音响彻宅子，她瞧着宅子进进出出不少陌生人，本想混进去，却被防卫森严的芳草拦了下来。 欧芷若气得直跺脚，只得在门外喊道。 沈念将棉花从空间搬出去后，才来到正殿。 “小姐。”芳草道。 “让她进来。”沈念稍作歇息。 欧芷若很快便扭着腰肢进来了，她这几日也没闲着，开始物色京城各大男子。但她学识浅薄，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谈情说媒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沈念：“表妹，先前之事，你不是说了翻篇吗？” 沈念挑眉，勾唇一笑：“所以表姐所来何事？” “还是老问题，只要你给我择一个好夫婿，我自是不会再来叨扰你。”欧芷若的眼珠子滚来滚去，她瞧见院子里的棉花似乎不同寻常的多。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宅子外看着，就想逮住沈念的把柄。但那些搬进来的棉花没有那么多？ 欧芷若心中起疑：莫不是，这宅子里有别的暗道？ 但沈念没理由藏着掖着这些棉花。 欧芷若心中有惑，面上依然笑盈盈的。 但沈念是个老狐狸，只一眼便看穿欧芷若的企图，她淡笑一声：“表姐若是安分守己，我自是应允你。只可惜，还是那句话，若表姐回锦城，我自是会厚礼欢送，但表姐尚在京城，便什么都不会有。” 第280章 狐狸精 第280章 狐狸精 “你！”欧芷若气得嘴唇发紫。 她在京城孤立无援，便厚着脸皮来找沈念，但是沈念拒绝的如此决绝，倒是令她下不来台。 “表姐，我这里可不是什么慈悲之所。”沈念抬眸道。 “若是日后我飞黄腾达了，有你好看的！”欧芷若环顾四周，她在沈念手上的确是讨不到便宜，只得见好就收。 她愤然离开宅子。 芳草撇了撇嘴：“小姐，她屡次得寸进尺，你为何还要留她？” “留着她自是对旁人有用。”沈念轻笑一声，“倒算是狗咬狗，自食其果。我们就等着看戏。” 有沈念开口，芳草这才安心些许。 欧芷若吃了瘪，茫然的游走于京城内。京城的皇宫贵胄的确很多，但她单薄之身，分无倚仗，又岂能攀上高枝。 刹那，欧芷若想到了宴芳华。 当日的主意是宴芳华出的，实施是自己，但最后落人口实的，只有自己。 说起来大不公平。 念及此，欧芷若敲开了宴府的门。 宴芳华似是早就料到欧芷若的造访，未多时，便有下人将欧芷若迎到正殿。 “欧姑娘，几日不见，你倒是变得憔悴许多。”宴芳华笑着给欧芷倒上茶水。 仿佛那日的芥蒂不复存在。 欧芷若抿了抿嘴，轻声道：“我在京城无依无靠……” 宴芳华亲昵的拉着欧芷若的手：“欧姑娘，我在这里等你多时了。你若是无处可去，便留在府中，府里这么大，再多养一人也无关痛痒。” “真的？”欧芷若心中一喜。 但很快冷静下来，宴芳华有前车之鉴，她不能全信。 宴芳华似是洞穿了欧芷若的想法，她拉着欧芷若柔声道：“这可不是我的想法，宫里有人自会给你主持公道，你今日便随我去看望？以后啊，你做了什么，都有人给你撑腰。” 宫里？ 欧芷若还从未去过皇宫，一时兴奋，想也不想便应下来。 皇宫。 瑾瑜郡主慵懒的椅在贵妃椅上，天气转凉，屋外树枝光秃秃的，就算没有皇上的软禁，她也懒得出去。 不多时，宴芳华便领着欧芷若上了正殿。 欧芷若是头一次来皇宫，眼神中尽是崇拜之色，她看向瑾瑜郡主衣着华贵，端庄优雅，更是露出羡慕之色。 对于欧芷若的眼神，瑾瑜郡主很是受用。 “参见瑾瑜郡主。”宴芳华福身。 欧芷若也连忙效颦：“参见瑾瑜郡主。” “平身，这位便是欧姑娘？沈念的表亲？”瑾瑜郡主向宴芳华确认道。 宴芳华点头。 瑾瑜郡主脸上浮现浅淡的笑意：“倒是生的标志，一点都不比沈念差，此来京城，所为何事？” 不知为何，欧芷若对瑾瑜郡主满是好感，她脱口而出：“我是来寻一门好亲事的，只是表妹飞黄腾达，却不帮我。” 瑾瑜郡主轻笑一声：“既然如此，本宫便帮你。上个月刚被选中探花倒是与你年纪登对，他三代书香门第，满门忠良，家底殷实，与你也是门当户对。” 探花？ 欧芷若眼冒星光，高傲的直起身板，似是在瑾瑜郡主的话语中，她已然成了探花郎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改明儿，便让那探花郎与你一叙，你若是看上眼了，大可与本宫说，本宫自会主持公道。”瑾瑜郡主道。 “多谢瑾瑜郡主！”欧芷若大喜过望，福身道。 “本宫倦了，下去。”瑾瑜郡主使了个眼色，便扶着额走到里屋去了。 宴芳华福身，目送瑾瑜郡主离开。 翌日清晨。 沈念听说城外进了一批粮食，便想去带回来充当军饷。办完事回来，便已经过了午时。 沈念与芳草刚路过一处茶馆，便瞧见欧芷若与一公子交谈甚欢。只见欧芷若尽显少女娇羞，那男子却像个老手，已经对欧芷若动手动脚。 “小姐。”芳草提醒道。 “与我们无关。”沈念瞥了一眼。 但偏偏是这一眼，与欧芷若对上了。 欧芷若望见沈念，顿时神气起来。她拽着心爱的郎君，小跑下了茶馆。 “表妹，这么巧？”欧芷若扭着腰肢，笑得花枝招展。 “的确，我今早应当没看黄历，才撞见了表姐。”沈念朗声道。 欧芷若笑得像公鸡打鸣，她紧握着身边郎君的手，骄傲道：“表妹瞧见了吗，这位便是新晋的探花郎司空启。” 司空启自从望见沈念，视线便从未挪开过。 他从未见过沈念，竟是不知京城还有这般好看的姑娘，司空启一时心动，扶扇而笑：“原来是若若的表妹，不知表妹年芳几何？可否婚配？” 此话一出，欧芷若便不乐意了，她一把将司空启拽到身后，轻咳几声：“郎君，你表妹并未婚配，但听说，已有私生女，在外面也有野男人。” 当着她的面诋毁？ 看来几天不见，欧芷若就不长记性了。 沈念朗声道：“表姐，前些天你造谣惹得墨府上下不快之事，可否记得？” “你说什么？”欧芷若冷着脸。 “看来表姐不太记事，不过没有关系，表姐随意造谣，便随我去衙门，对簿公堂。”沈念说着，便要去抓欧芷若的手。 欧芷若慌忙躲开，她生怕去找官府徒增晦气。无语道：“表妹，我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何必当真。” “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沈念笑里藏刀。 欧芷若咬着牙道：“表妹，你来京城也良久了，怎么还不成婚？那墨公子怕不是不想娶你？我的郎君可是说了，只要郡主开口，便会八抬大轿娶我过门。” 话音刚落，欧芷若便含情脉脉的看向司空启。 司空启挠头一笑，向沈念伸出手：“但我还没有妾侍，若是表妹不介意……” “司空启！”欧芷若当即生气。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能去喜欢沈念呢！ 沈念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嘲讽之意渐浓：“表姐，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莫要随处乱说了。” “你这个狐狸精！”欧芷若扬起手。 芳草横到沈念面前，挡住那一巴掌。 第281章 慢性毒药 第281章 慢性毒药 沈念却趁机伸手，一巴掌招呼在欧芷若脸上，巴掌声清脆悦耳。 这一巴掌，令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司空启嘀咕道：“好凶的姑娘。” 欧芷若噙着泪捂着涨红的脸：“沈念！你在做什么！” “表姐，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事到如今，你还再三犯错，这一巴掌，便是替你爹打的你。”沈念冷声道。 她向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但欧芷若一而再再而三触及她的底线，就莫怪她不客气。 “你凭什么替我爹管我！”欧芷若歇息底里的大叫。 从小到大，她还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你爹救了我爹，便是心存善念的好人，但他有你这么个败坏风气的女儿，真是倒霉！”沈念高傲道。 “论辈分，我比你大，你对我毫不尊重！我若是告诉我爹，你们家都吃不了兜着走！”欧芷若大喊。 他们的争吵惹得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司空启忙拦着欧芷若，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那便试试，别光说不做。”沈念甩了甩手，带着芳草旁若无人的离开。 留下满肚子气的欧芷若，在不停的跺着脚。 “可恶！沈念！我巴不得你死！”欧芷若咬牙切齿道。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司空启。 司空启自认是花花公子没错，但触及刑罚之事他丁点不沾，这新认识的姑娘，张口闭口污言秽语，满是诅咒之话。 还……还是算了。 “若若。”司空启强忍着恐惧，伸手放在欧芷若的肩膀，轻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欧芷若看向他，心中怨气消失一半。 就算沈念再怎么嚣张，也得意不了太久！她马上就可以与自己的探花郎成亲，她会成为探花郎夫人，而沈念还不过是孤寡一人。 虽然墨行言对沈念情深义重。 但墨家那些人，哪个不是盼着沈念不好？ 比起沈念，自己要幸福多了！ 欧芷若感动道：“郎君，你真好……” 欧芷若以为柳暗花明，却再也联系不到司空启。她前去司空家，被赶出来，还受尽白眼。 她不知道哪个地方出错了。 明明自己即将要成为探花郎夫人，却措手不及的成为一只癞蛤蟆。 就在欧芷若迷茫时，宴芳华再次出现在她身前。 此刻，她只有宴芳华能够倚仗了。 “姐姐……姐姐……”欧芷若抓着宴芳华的衣摆，楚楚可怜。 宴芳华笑得端庄：“你放心，是郡主让我来的。而今郡主在皇宫没办法出来见你，所以只得让我来转告。”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盯着欧芷若。 欧芷若心里一沉，但想要成为探花夫人的念头愈发强烈，她根本等不及！ “无论瑾瑜郡主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欧芷若道。 宴芳华满意点头，旋即将一个瓷瓶放进欧芷若怀里：“这里是毒药，让沈念吃七天，便能杀人于无形，就算验尸也验不出。只要此事成功，别说探花，就算是状元，瑾瑜郡主也会奖励给你的。” 状元夫人…… 欧芷若沉浸在未来的美好，她连连点头：“我一定不会让瑾瑜郡主失望！” 宅子。 经过几天的忙碌，棉衣已经制成了一半，正浩浩荡荡的运往边境，需要用的棉花已经全部集齐。沈念便在空间种上了粮食，以防万一。 这日，欧芷若又来敲门。 瞧见欧芷若，沈念心里都有些厌烦，便闭门谢客。 但欧芷若贼心不死，竟是翻墙而入，被墨安逮了个正着。 墨安拿不定主意，便压着欧芷若来找沈念。 沈念正在清算账本，头晕眼花。她抽空瞟了一眼欧芷若：“表姐，你又想做甚？” “表妹，我想通了！”欧芷若朗声道，她跪在沈念跟前，语气诚恳，“还请表妹原谅我先前的失礼。” 这又是哪一出？ 芳华戒备的瞪着欧芷若。 欧芷若却坦坦荡荡的将怀里所有的东西拿了出来：“表妹，我七天后便回去，正好你忙完了手边的事，便也回锦城一趟。沈家人也定是很想你。” 沈念面色阴沉，猜不透所想，良久之后，轻笑道：“不劳表姐费心。” “表妹，我也想通了。这京城不是人能呆的！男人也都靠不住，还不如回锦城，以我爹娘的脾性，没有人敢欺负我。你可知司空启，自从那日后，便一直躲着我，曾经的海誓山盟全部成了虚妄。” 说着，欧芷若竟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我这一辈子命途坎坷，自从遇见了司空启，我还以为我便要开始转运，怎料他也是个负心汉！表妹，我七天后，便会锦城，我发誓。” 欧芷若伸出四个手指，一字一句道。 听着欧芷若的诉说，芳草也是眼眶微红。 其实，欧芷若也不过是个被玩弄的可怜人。 沈念面色悲喜不定，她淡然道：“你可以留在府中七天，七天时间一到，我便放你走。” “多谢表妹！多谢表妹！”欧芷若感激涕零。 如此，欧芷若如愿留在了府中。 沈念又去寻了一批军资，到处奔波，倒也没空理会欧芷若。 欧芷若端了一杯热茶来到书房，她柔声道：“表妹，这更深夜重，怎么还在看书？我给你沏了一杯热茶，希望表妹莫要嫌弃。” 她直勾勾的盯着那杯热茶。 欧芷若太过愚蠢，什么心事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有心了。”沈念端着茶杯，稍作琢磨，便察觉到茶水的不对劲。 这茶水有毒。 沈念几乎敢断定，这种毒药虽不能致命，但肯定有别的功效。 “你怎么还不走？”沈念还未品尝，抬眸问道。 “想看看表妹的反应，不知这茶水是否合表妹心意。”欧芷若垂眸道。 她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她也没法笃定沈念会喝这杯茶，但这也是她唯一的办法了。 但很快，欧芷若便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瞧见，沈念将热茶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欧芷若眼眸骤亮。 还有六次，她便成功了。 欧芷若连跑带跳的出了书房，高兴之色溢于言表。 第282章 初雪 第282章 初雪 芳草端着热汤走进书房，疑惑道：“方才瞧见欧姑娘似乎很是高兴。” 但是下一刻，她便瞧见沈念神色痛苦。 “怎么了！”芳草疾步走去。 沈念拽着欧芷若的胳膊，强忍着痛苦道：“欧芷若在茶里放了毒。” “小姐明知道，为何还要喝？”芳草瞧见空空如何的茶杯，顿时心急如焚。 她摸不透自家小姐为何要作践自己的身子给别人看。 “不慌，我会解毒……”沈念强撑着一口气道，“此事……莫要告诉任何人，你悄悄的去抓药。” 话落，便将纸条塞进了芳草的手中。 芳草轻叹一声，抓紧时间去抓药。 很快，药便煎好了。 沈念一碗下肚，神色才逐渐缓和。 “小姐！”芳草不忍道。 沈念咧开嘴笑了笑：“放心，芳草。欧芷若说要在这里留七天，她所下的毒自然不会很快致命。” “小姐，你揣测他人也好，莫要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若是墨公子知晓，也定会心疼的。”芳草急声道，万一欧芷若破罐子破摔，想要与沈念同归于尽呢！ 芳草不敢深想。 “我知道。”沈念拉着芳草的手，柔声道，“我也是将计就计。下次定不会如此冒失。” “小姐，我不过是一个奴婢。你该负责的人，是自己。”芳草语重心长，又拿沈念毫无办法。 沈念乖巧的点了点头。 欧芷若在府里一连呆了三日，她每天的任务便是如何哄骗沈念吃下毒药。但每次她都极其轻松的办成了，不免有些飘飘然。 看来，上天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上天都想要让她留在京城。 在沈念日夜操劳之下，三万将士的棉衣终于制成了，棉衣启程奔往边境。 至此，沈念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墨行言得知消息，马不停蹄的赶来。 他刚一下马，便望见了早已等候的人儿。 他心里泛起一阵感动，将沈念一把拥入怀里，他贪婪的吸取着沈念身上的力量，旋即缓声道：“念念，你做的很好……” “能为墨哥哥分忧，我便心满意足。”沈念攀着墨行言的肩头。 尽管温度骤降，但墨行言的胸膛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厚温和。 墨行言牵着沈念的手，翻身上马。他带着沈念走向城楼。 京城城楼厚重高耸，有零星士兵在此守夜。墨行言带着沈念畅通无阻的走上城楼，他柔声道：“前不久，皇上便带我来过，当时我就迫切的想要让你也来看一看。” 已是深夜，厚重的乌云埋没了唯一的月光。他们二人站在城楼上俯瞰京城，零星的几点灯光点缀着月色，各个人家充满着欢声笑语，到处都是醉人的烟火气息。 沈念微愣，惊叹道：“的确，这里……很美。” 这便是他们一直生活的京城，不仅有皇宫中权利的游戏，也有孩童的嬉戏。这里生活了几十万人口，他们或许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或许怀揣着梦想从家乡千里奔袭而来。 这便是京城，一股温良的力量涌动其中。 所以，在无数与外族的斗争中，他们，从未言败。 墨行言环住沈念的腰肢，他将下巴抵在沈念温暖甜美的脖子上，柔声道：“念念，我站在这里，俯瞰京城。才明白了我身上肩负着什么。” 沈念静静的听着。 突然，漆黑的天空多了几片亮色，先是熙熙攘攘，后又汹涌之势。 沈念抬手，惊叹道：“下雪了。” 京城，迎来了第一场初雪。 “念念。”墨行言蜻蜓点水般，在沈念额头上落下一道柔软的吻，“得妻如此，夫亦何求。我想同你，一起在京城，无论起伏跌宕，你我皆在。” “墨哥哥，我既然与你一起来了京城，便已将自己交在你手中。无论朝局动荡，我都在你身后。”沈念拥住墨行言，坚定的握着他的手。 “小心。”夜色中，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芳草上城楼时，不慎踩空一格，下一刻便有一温暖的怀抱护住她。 “墨大哥……”芳草脸颊微红。 墨安见芳草已然站稳，也站的笔直不知所措。 这一稍微响动，令墨行言与沈念相视一笑。 沈念朗声道：“你们俩上来。” “小姐。”芳草赶紧跑上城楼，她的小脸红扑扑的，被白雪衬得愈发机灵。 “墨安，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要将芳草托付给你。”沈念直白道。 或许他们二人的感情含蓄，或许是他们二人的身份不敢言爱。无论如何，沈念不点破的话，他们都不会有进展。 索性，借着初雪，便说清楚。 墨安神色慌张，俯下身去：“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们二人是我和墨哥哥的得力干将，平日里没少接触。所以，我与墨哥哥都期望你们能成为彼此唯一的依靠，身份地位都不是你们的阻碍。”沈念冲墨行言笑得齁甜，朗声道，“所以，若是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便要好好抓紧，莫要追悔莫及。” 芳草抿了抿嘴，良久福身道：“多谢小姐提醒。” “多谢小姐……”墨安也跟着道。 但沈念的话语在二人心里都炸开了花。 他们身为侍卫，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自由之身，他们随时得为主子赴汤蹈火，若是稍有不慎，便是天人永隔。 这样的他们，能够许诺吗？ “人生得意须尽欢。”沈念拍了拍芳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墨行言搂着沈念，二人欣慰一笑，下了城楼。 唯留芳草与墨安在城楼上四目相对。 “念念，他们若是在一起了，我们要给他们准备婚礼吗？”墨行言商量道。 沈念认真的想了想：“婚礼不过是个形式，他们二人无依无靠，若是只有我们二人见证，对他们而言才更为舒坦。更何况，如今世道不济，我怕太过会引人非议。” “那……若是我们的婚事……”墨行言唇角一勾，似乎望见了沈念身着嫁衣，冲他巧笑嫣然，他朗声道，“我定要十里红妆，万人见证。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念念的好。” 第283章 老太君大病 第283章 老太君大病 初雪过后。 墨家老太君身体抱恙。 消息刚传出，便有不少名门登门送礼。关心老太君是假，想要傍上墨家才是真。 如今墨行言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虽说还未有一官半职，但却已然是皇上的幕僚。墨岳峰贵为国公将军，根基深厚。 墨家，一跃成了京都城最大的门第。 宅子，沈念也得知了消息。 所以一连几日，墨行言都抽不开身，在老太君跟前伺候。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墨府？”芳草揣测不透自家小姐，低声提醒道。 眼见墨家登门者已然零星，沈念才道：“去，自是去。老太君本就看不惯我出身锦城，若是随人流一窝蜂过去，老太君定不会给我好脸色。而今墨府没什么人了，我们自是要去探望一二。” 还有另一层原因，那便是沈念将空间内的草药整理完毕。她此番前去，对老太君的病才算是胸有成竹。 墨府。 沈念与芳草空手造访，家仆拉开门瞟了一眼，便缩了回去。 “他们怎么这样？先前之事，是旁人对小姐的诽谤！”芳草愤愤不平。 “无妨，等等。”沈念倒是耐着性子，站在墨府门口。 这一个时辰过去，已有不少人瞧见沈念站在墨府门前。 堂堂县主亲自登门，这墨府怎么这般不懂事。 又过了一个时辰。 凌氏黑着脸，让门童推开了门。 沈念笑得人畜无害：“墨夫人。” “县主，我当不起。”凌氏冷声道，她的视线都不曾落在沈念身上，举手投足间满是对沈念的鄙夷。 “我是来看老太君的。”沈念道。 凌氏这才正眼打量，她嘲笑道：“你什么都没带，也要来见老太君？不知礼数！” “我自是带了。”沈念笑意渐浓，“老太君这些日子身子骨还未见好，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我所带的礼物正是我的医术，得亲自交给老太君才是。” “诡辩！”凌氏见状，更是愠怒。 沈念如此冠冕堂皇，便是不把墨府放在眼里！ “若是墨夫人实在看不顺眼我，不如把我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如今老太君的身体才最为重要。”沈念不卑不亢。 如此一来二去，凌氏也没有继续将沈念拒之门外的理由了。 但凌氏依然不服气。 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比得过十几年如一日的御医，真是荒谬！ 那就看着她在老太君面前出糗，也好让墨行言悬崖勒马。 凌氏高傲的走在前头引路，沈念与芳草跟在身后，一声不响。 踏入老太君的院子，便闻见了浓烈的药味。来来回回的宫女们脚步匆匆，神色紧张。 看来老太君的状况并不理想。 “母亲。”凌氏行了个礼，便让沈念进来了。 老太君半倚在床榻上，脸色惨白，混浊的双目也没有丝毫色彩。她吃力抬眸，看了沈念两眼，依然无动于衷，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来了……”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看来宫里的名药也吊不住老太君的身体。 沈念走过去，轻轻牵起老太君苍老的手，柔声道：“老太君，这些天你感觉如何？” 她暗自将手放在老太君的脉搏上。 老太君到了这个时候，已是讳疾忌医，对沈念稍稍松了些警惕，沉声道：“不过是一场初雪，竟是让我病倒了，人啊，太脆弱了。” “老太君是不是觉得后脑灼痛？”沈念道。 这些天老太君的诊治，她也是费了些功夫去了解。 老太君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身体也软弱无力。我想，我应当是时候到了。” 凌氏骤然红眼：“母亲别瞎说……” 事到如今，老太君却豁达道：“生老病死，时至则行。” “老太君放心，你这病啊，并没有那么难医治。”沈念终于松了一口气，尽管老太君表面看起来令人后怕，但实际上，那些灵药还是发挥了作用，在内里调理。 这也让沈念可以大胆放手的医治。 “你……”老太君心中有惑。 凌氏趁机道：“不要仗着控制瘟疫有功，便觉得自己医术天下无双。这御医都瞧不出来的病，你也莫要弄巧成拙。” 受凌氏的影响，老太君神色凝重，甩开沈念的手道：“我不需要你来安慰我，这病啊，我自己清楚！” 沈念再度拉着老太君的手，一股意识闯进空间，开始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材研磨。她轻笑一声道：“老太君，我这辈子都没说过什么大话，你放心，有我在，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抢不走你。” 这话说的，令老太君不禁大笑：“你若是有这般能力，早就去了天宫。” “我倒是觉得我便是从天宫下凡，专门来治老太君的。”沈念也笑道。 她的寥寥几句话，驱散了老太君的担忧与害怕。老太君渐渐放下警惕之心，与沈念话了几句家常。 沈念药丸得成，便将其奉出：“老太君，你若是信我，便吃了这枚药丸。虽不至于立竿见影，但坚持几日，便有效果。” 老太君抬眸多看了沈念两眼，求生欲还是迫使她并未多问，便将药丸丢如口中。 她语气沧桑：“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信你。” “母亲！”凌氏着急道，“怎么能乱吃旁人的东西，就不怕有人趁机……” “罢了，我活了这个岁数，还需要你教吗？”老太君面色不悦，亲昵拉着沈念的手，“我倒是瞧着沈姑娘懂事聪明，信得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母亲。”凌氏道。 “我自有定夺。”老太君冷声道。 沈念赶忙拍了拍老太君的手背：“老太君，莫要动怒。若是墨夫人不喜我来，以后我便将药丸交给墨哥哥。” “言儿才走，他最近，皇宫也有些许事情耽搁，回来后还要照顾我这个老人家。”话已至此，老太君脸上多了几分愧疚。 孙子已经几日未曾休息，她可不想为了自己这身老骨头，累坏了孙子。 “沈姑娘，你若是有心，便劝劝言儿。”老太君道。 第284章 七日已到 第284章 七日已到 “墨哥哥也是忧心老太君，这番小心我自是劝不得。但我会给墨哥哥熬些调养身体的药，老太君放心，有我在，墨哥哥的身体垮不了。”沈念俏皮的眨了眨眼。 老太君头一次发觉沈念竟是这么有趣的姑娘，不禁刮目相看。 二人交谈甚欢，凌氏看不过眼，匆匆离开。 她竟是没料到沈念可以讨得老太君的欢心。 但是，那也要在她能治好老太君的份上。 凌氏倒是不急，等过了几日，老太君身体每况愈下，她便去问罪沈念。 但凌氏还是太过天真。 老太君跟着吃了三日药，竟是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脸色愈发红润，甚至能下床走几步路了。 墨府上下皆是大喜。 老太君更是亲切的拉着沈念东说西说，说几个时辰都不放沈念走。 沈念也乐意听老太君絮叨。 她在墨府一辈子，终于能做到这个位置寿终正寝。但活了一辈子，却都是身不由己之事，处心积虑之人，难得瞧见沈念这般通透的姑娘，她更是欢喜。 “母亲，这是厨房刚做好的桂花糕。”凌氏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盘上前来。 老太君眼都不抬，继续拉着沈念唠叨。 “母亲这些日子对沈姑娘倒是格外的好。”凌氏忍不住嫉妒出声。 “那是自然，我若是有这么个聪明懂事的女儿，我恨不得给她摘星摘月。”老太君温柔的摸着沈念的脸庞，笑盈盈道，“不知沈姑娘什么时候能当我的孙媳妇？” 沈念俏脸微红，站起身来：“这……这倒是不急。” “怎么不急？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半只脚都要入土了。你莫不是要等我躺进棺材？”老太君撇嘴道。 沈念再度笑道：“老太君这是哪里的话？您定是会长命百岁。今日寻味楼有些要事要我处理，便先行告退。” 她福身后，带着芳草离开了。 芳草心中诧异，这些日子没听沈念说过寻味楼有事情呀。 而且就算没有沈念操劳，寻味楼的生意依然风生水起红红火火。 沈念瞟了一眼芳草，洞穿了她的想法，悄声解释道：“我这些天在墨府时间也长，凌氏好几次都想与老太君单独说话，这次，便给她一个机会。” “老太君这些天对小姐极好，想必是格外看中小姐的。至于墨夫人……不知会不会改观？”芳草揣测道。 沈念耸了耸肩。 该做的她都做了，该哄的人她也哄了。对于墨府，她算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凌氏继续针对她，便是显得凌氏小气。即使沈念嫁进墨家，也不会让凌氏改观，甚至会加剧矛盾。 如果是这般下场，她情愿不嫁。 终于等到了沈念离开，凌氏让人打来热水，亲自给老太君擦脚擦手。 “凌氏，你嫁进墨家也有许多年了？”老太君轻叹一口气，闭上眼缓声道。 许是从地府边缘走了一遭，诸多事她都看透了。 “老太君，沈姑娘虽然已是县主身份，但实际上仅仅是边远小城的一个农妇，哪里配得上我们言儿。你也……莫要再对她好了，她不值得。”凌氏柔声规劝。 “什么值不值得？我倒是觉得沈姑娘蛮好。”老太君抬眸凝视着凌氏，正色道，“你啊，也莫要再对她有偏见了。言儿喜欢她也是应当的，如此明事理又得体的姑娘，整个京都城都寻不到第二个。” “母亲在偏袒她。”凌氏不悦的拧起眉头。 “我倒是觉得言儿与她分外般配，总之，他们若是有亲事，我便应允了。你这个做娘亲的，也莫要想着控制言儿，言儿大了，你逆着他也讨不得好处。”老太君道。 话落，便躺会塌上，双眸轻闭。 凌氏内心澎湃，仔细想想，她先是对沈念的出身有了偏见，便总是咄咄逼人。以至于言儿与她的关系日渐生疏，她寻沈念的错处，自己也没在言儿那里讨得好。 待到凌氏将要离开，老太君又絮叨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言儿大了，自是知晓轻重。” 凌氏在院子里转了半响，最终叹了一口气，回了屋。 宅子。 沈念的宅子里还有个难缠之人，如此算来，也已经欧芷若留在这里的第七日。 七日之约已到。 “表姐，可否忘了七天前你答应我什么？”沈念叫来欧芷若，慵懒的撑着脑袋。 欧芷若端着茶水，两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之情。 这是第七日，只要让沈念喝下这杯茶，她的计划便成功了。 念及此，欧芷若的眼眸里都多了些笑意，她抬头望向沈念：“表姐我自是记得，此番便是来跟表妹送别的，这是最后的送别茶，还请表妹笑纳。” “你这些天倒是有心了。”沈念毫无戒备的将茶水端起，一饮而尽。 欧芷若望着沈念干脆的模样，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她急不可耐的辞别沈念，往宴府奔去。 瞧着欧芷若远去的背影，沈念冷笑：“看来她偏要自食恶果。” 芳草不解：“小姐，她对你生了歹心，就这么放她走？” “她背后的人，可得毁尸灭迹，自是留不得她。”沈念笑意渐浓，将解药一饮而尽。 这七天的毒药，都被沈念一一化解。 怕是欧芷若到死都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宴芳华瞧见欧芷若，吓了一大跳，她不敢相信欧芷若如此轻松的完成了任务。 “姐姐，快带我去见郡主！”欧芷若笑得灿烂。 宴芳华眸子里多了一抹狠意：“你确定沈念喝了七天的毒药？” “我确定！那些药啊，都是我亲自看着她喝的！沈念这个蠢货，竟然对我完全不设防！”欧芷若猖狂大笑起来。 上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才会让她如此顺利！ “没有任何人发现？”宴芳华不放心的又问。 说着，便将欧芷若邀请进了自己的马车。 她环顾四周，确认了没有人瞧见欧芷若的行踪，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我怎么可能让人发现！”欧芷若得意道。 第285章 凌氏改观 第285章 凌氏改观 欧芷若满脑子都是那俊美的探花郎。 急声道：“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够与探花郎喜结连理啊……” 她委屈的抓着宴芳华的手，又道：“不如，你同郡主催催？我年纪也不小了，此事自是着急。” 马车不知不觉间，已经行至了偏僻之所。 宴芳华掀起车帘，确认了地点没错，便冷笑一声，从马车跳了出来：“欧芷若，你可真是愚蠢！” “你！”欧芷若瞧见四周荒芜，心声惧怕。 “好了，你已经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棋子了。”宴芳华冷声道。 话音刚落，便瞧见一个壮汉围了上来。 “你要做什么！宴芳华！你这么做若是郡主知晓！”欧芷若极其信任郡主，她以为郡主定会庇护她。 但这天真的话语，令宴芳华忍俊不禁：“别做梦了，你以为郡主对此事不知情吗？” “你什么意思？”欧芷若害怕的缩进马车。 “你来到京城，无依无靠，我们又凭什么在意一个地位低贱之人？欧芷若，从始至终，你都不过是一个棋子，这也是郡主的意思。”宴芳华退后几步，让身边的两个大汉自由发挥。 晴天霹雳！ “宴芳华！你！”欧芷若双目瞪圆。 他们所应许的京城男人，所应许的探花郎，全都是为了诓骗欧芷若！欧芷若手里背负一条人命，却什么也没捞着！ “你也算是死得其所。”宴芳华淡淡道。 旋即便登上了另一辆马车。 至于欧芷若的下场…… 怕是拼个三天三夜，也拼不出完整的来。 宴芳华低低的笑出了声。 沈念啊沈念，她只需要等着沈念悄无声息的死了！ “宴芳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欧芷若歇息底里的嘶吼响彻林间。 世上，再无欧芷若这个人。 宅子。 沈念也从寻味楼得到了消息，宴家的马车行驶到了偏郊，是夜才归来。而欧芷若，也销声匿迹了。 “大快人心。”芳草道。 对于欧芷若之事，她也是一阵唏嘘。 但凡欧芷若坚持善念，便不会有这番下场。 “芳草，替我寄封信给锦城沈家。”沈念道。 “好。”芳草连连点头。 虽说沈家几度拒绝沈念的提议，但出了欧芷若之事，沈念也怕欧家将此算到沈家头上。她只需要在心中秉明前因后果，沈父一定会理解的。 一家人在京都城好好生活，爹爹和娘亲也能民享天年。 翌日，当沈念再次去墨府时，竟是凌氏亲自前来迎接。 凌氏的面色如常，却是肯对沈念多说几句话了。 “沈姑娘，老太君分外喜欢你，日后若是得了闲，还请多来看望。”凌氏柔声道。 “自是应当。”沈念满口答应。 “你初来京都城，若是有何不方便的，大可同我说，我们墨家财力雄厚，自是不会小气。”凌氏扫了一眼沈念，又道。 沈念咧开嘴轻笑：“多谢墨夫人。” 凌氏张了张嘴，自是还想多说几句，但愣了半响，也没说出口。 将自家儿子交给她这种话，对她而言还是有所芥蒂。 沈念又陪了老太君一个下午，多数时候都是老太君絮絮叨叨，将一些琐事翻出来说了又说，但沈念从未表现出不耐烦的模样。 说来可笑，她到了京都城，明面上反对她的是老太君，第一个接纳她的也是老太君。 “孩子，前些日子……委屈你了。”老太君深吸一口气道。 “无妨，我不在意。”沈念故作轻松。 “祖母，念念！”墨行言明亮的声音传来。 “言儿来了。”老太君吃力的坐起身来，尽管身体好了许多，但还有些陈年老病困扰着她，但比起先前，老太君的精神气已然好了很多。 “祖母。”墨行言走向老太君。 瞧见孙子孙女婿承欢膝下，老太君笑得更是合不拢嘴，她又多说了几句话，一个时辰后，才觉累了休息。 墨行言与沈念携手拜别老太君。 “念念，你真棒。”墨行言一直在关注沈念的行动。 “那是自然。”沈念没有谦虚。 毕竟老太君的病，是御医都束手无策的。 二人瞧见凌氏从远处走来，墨行言牵着沈念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似乎生怕凌氏过来找茬。 但凌氏走得近了些，神色寻常，音调轻柔：“来了啊。言儿可得好生安置沈姑娘，这些天老太君的病，沈姑娘分外细致。” 墨行言微愣。 他这几日太过忙碌，墨府发生了什么？ 凌氏竟然对沈念态度改观？ 待到凌氏走远，墨行言噗嗤笑了出来，他捏了捏沈念的脸庞，轻声道：“念念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是让母亲都变了态度？” 沈念笑意渐浓，踮起脚抱住：“那是自然，墨哥哥有没有什么奖励？” 墨行言认真的想了想，他简单解释道：“这些日子皇上头疼三万士兵之事被你解决了，祖母身体抱恙之事也被你解决了，说起来，的确是得给你些奖励。” 话音刚落，墨行言伸出手来，在沈念眼前轻轻松开。 沈念眼眸一亮，竟是一条玉坠。 玉坠上雕琢这瑞兽貔貅，通体透亮，触感温润。这枚玉坠定是价格不菲。 “我今日特意去寻的，满城的店我都去看了，我觉得……这个，最为配你。”墨行言将玉坠轻轻的给沈念戴上，旋即满意的松了一口气，“你倒是衬得玉坠愈发好看了。” “美好的都是相互辉映的。”沈念握着那枚玉坠，心里暖烘烘的。 尽管这对墨家而言不算什么值钱的物件，但墨行言为了这条玉坠，走遍满城店铺，这份心意已足千金。 沈念几度出入墨府就罢了，凌氏竟然亲自出门迎接。住在墨府身边的陈氏消息灵通，很快便听说了，她再也坐不住。 这凌氏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以沈念的身份，顶多算个通房丫头吗？但是这待遇，可不是一个通房丫头该拥有的！难不成凌氏改变了心意？ 这怎么行！沈念那丫头配吗！ 陈氏愈发急躁，为了自己的女儿宴芳华，她怎么着都得亲自走一遭！ 第286章 成婚 第286章 成婚 陈氏的登门，是在凌氏的意料之中。但老太君都开了金口，凌氏心中即使再对沈念有偏见也无济于事。 陈氏瞧见凌氏犹豫良久，亲昵的拉着凌氏的手道：“好姐姐，我们两家也是近邻，芳华那么喜欢言儿，本就是亲上加亲的好事，那轮到沈念一个乡野丫头掺和？” “我也并非不知芳华的好，但……此事也轮不到我做主。”凌氏拧起眉头，掰开陈氏。 瞧见凌氏想要拉开距离，陈氏一个箭步上前，陪着笑道：“这墨府哪还有旁人做主？虽说芳华先前做错了事，但也领了责罚，算是翻了篇。纵观京都城，还有谁比芳华更契合？” 凌氏面色微恼，陈氏死皮赖脸的缠着，也令她不大痛快，便禁不住说了重话：“言儿的婚事他自有定夺，就算是我这个娘亲，也掺和不了。”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言儿哪里能自己做主！好姐姐，我不管，芳华还必须得进墨家！”陈氏挺直了腰板。 既然软的不行，那她只能给凌氏施压了。 只听陈氏话锋一转：“好姐姐，宴家和墨家，可不仅仅是近邻啊，这朝堂上……” 凌氏陡然一惊，陈氏话说到这个份上，便是在威胁她。 这是当他们墨家无人了吗！ 凌氏后撤一步，推了陈氏一把，旋即冷声道：“言儿娶谁都不会娶宴芳华！” “你！”陈氏怔住。 “你当以为宴家是什么东西？”凌氏双眸微眯，“也敢在墨府指手画脚？” “你当真想让沈念进墨府？”陈氏骤然冷脸。 然而凌氏丝毫不惧，她朗声道：“论谋略，宴芳华不过是个废物，论样貌，不及沈念千分之一，论地位，沈念如今是县主。你样样都比不过，凭什么觉得沈念不好？” 她的声音朗朗，每句都戳到了陈氏的软肋。 陈氏以为，凌氏是个顾全大局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当场与她翻脸！但而今，不知凌氏什么时候变了…… “你一定会后悔的！”陈氏撂下一句话，愤然离席。 他们宴家，也不是非墨家不可！ 从此以后，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凌氏在陈氏走后，骤然松了一口气。 身边的婢女连忙端上茶水，柔声道：“夫人，莫要动怒。” 凌氏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倦道：“的确，为了宴芳华之事的确不值当。现在言儿与沈姑娘在哪里？” “应当在游园赏花，今日小公子难得闲了些。”婢女福身道。 “让他们回来用膳。”凌氏似是下定了决心道。 未时。 得了消息的墨行言牵着沈念的手回到了墨府。 “不知母亲所为何事，但念念你放心，我会护着你。”墨行言坚定道。 沈念释然一笑，俏皮的眨了眨眼：“我倒是觉得，墨夫人此番要见我们，定是个好事。” 谈话间，二人便来到了正殿。 稀奇的事，婢女们都被遣退了。 圆桌上，墨岳峰与凌氏端坐在主位，已经是等候多时。 沈念望见凌氏眉眼带笑，略显温馨。 她甚少瞧见凌氏笑得如此真情实感。 “你们来了？”凌氏站起身来，上前拉住沈念的手。 冰凉的手触及到沈念，她竟是一点都不觉排斥。 她能感觉到，凌氏的真心。 “多谢墨夫人。”沈念客客气气道。 “言儿，下个月初三，是个极好的日子。不如你们二人的婚事便定在那时？”凌氏朗声道。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墨岳峰也侧头打量着凌氏，他知晓凌氏速来看不惯沈念，此番又是卖的什么药？ 凌氏释然一笑：“我先前的确是看沈姑娘种种不顺眼，因为沈姑娘的家世，也因为我自己的偏见。而今与沈姑娘接触种种，才幡然醒悟，沈姑娘是个极好的人。” 话落，她带着笑意看向墨行言：“言儿，你能寻到这样的姑娘，便是三辈子休来的福气！以后，你若是对沈姑娘有半分不好，我便唯你是问！” 这……太突然了！ 墨行言一时惊愕，当即道：“母亲，我怎么可能对念念不好？这么多年，我都疼惜不及！” “好，那你们二人的婚事便定下了？念念有何想说的？”凌氏急声道。 这么好的儿媳妇，可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沈念凝视着凌氏，那双满是慈爱的眼眸是做不得假的。沈念也不禁释然，她终于得到了墨家的肯首。 “沈姑娘大可放心，我们墨家从来没有纳妾的惯例，言儿娶了你，便是一生一世对你好。”墨岳峰瞧见沈念犹豫，也忍不住说好话。 沈念噗嗤一笑，她紧握着墨行言的手，双眸禁不住蓄满了泪水：“我……我自是愿意。” “好！那成婚事宜有我给你们做主，你们就无需操心了。念念可以忙你的寻味楼，言儿便继续安心上朝。沈家那边，我会派人去接，算着脚程，赶在成婚之日前也是绰绰有余。”凌氏道。 “有墨夫人打点，我自是放心。”沈念乖巧笑道。 “念念，先前我对你的诸多事……”凌氏抬手抚摸沈念的脸庞，陡然间怜惜起来。 沈念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姑娘，一步一步走到京城安身立命。这般不容易，却做的极好。 “墨夫人无需自责，我也知晓您是担心墨哥哥遭人诓骗。但现在误会解除，往事也通通翻了篇。”沈念坦然道。 “好……好……好！”凌氏满意道。 将往事说开了，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用膳过后，墨行言牵着沈念行走在京城之中。 沈念抬眸遥望着夜空，不禁感慨：“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我们经历了太多，终是会被善待。”墨行言抬手剐蹭沈念的鼻梁，柔声道。 他深邃的眸子里，尽是连绵爱意。 “墨哥哥，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为自豪的事。”沈念停驻，极其认真道。 “念念，能遇见你，与你相互扶持，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墨行言将她揽入怀中。 第287章 拐跑小媳妇 第287章 拐跑小媳妇 京城星光与灯火相映生辉。 二人在长街相拥，月色将影子拉长。 执子之手，至死不渝。 墨家公子的婚事，很快便闹得沸沸扬扬。沈念防疫有功，已是县主之位，与墨行言在一起，算是门当户对，在京都城已然是一段佳话。 但消息刚传出去，便惹得宴芳华怒急攻心。她本以为只要等着沈念的死期就好，却没想到等来了墨行言与沈念的婚期。 此时她才意识到，沈念竟是没有中毒。 当宴芳华还想做些什么弥补时，宴家失宠，地位一落千丈。有人又将欧芷若之事秘密告知给了大理寺，大理寺进行追查，竟是顺藤摸瓜找到了宴府。 转眼间，宴府墙倒众人推。 宴芳华以及宴家都受到了应有的报应。 老太君听说婚期更是高兴，拉着沈念的手说了半宿的话。自从被沈念治好后，她对沈念更是爱不释手，差点就要惹得墨行言不快了。 然而老太君目光犀利道：“你这还没成婚呢，念念睡我这里有何不可？” 墨行言与沈念哭笑不得。 “而且，成婚前你们二人不能见面的，你去去去，一边去。”老太君对自己最宠爱的孙子下达了逐客令。 而皇上更是欢喜，大手一挥，奉旨赏赐。 这场婚事，让京都城热闹了一个月有余。 茶前饭后，依然有人忍不住谈论。 那位貌美无双的县主，头盖红纱，坐上马车，踏入墨府，成为了墨行言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墨行言当日，风度翩翩，凝望着县主的眼眸里，尽是爱意。 很快，沈念便怀有身孕。 沈家都搬到了京城安家。 在此期间，沈念也没忘记锦城的村民们，几次将粮食送回去，甚至回去探望了一次，后因即将临盆，才不得不在京都城安心养胎。 不久，墨府小小公子呱呱落地。 三个月后，由墨行言赐名：“念言。” 这日，天朗气清。 墨府。 “墨大哥！这孩子在哭！”芳草怎么都哄不好小娃，急得直跺脚。 墨安在一旁瞟了两眼，冷声道：“要不要给他一把剑玩？” “……”芳草觉得自己要气死了。 墨安不帮倒忙就皆大欢喜了！ 也不知小姐与小公子去了哪里？ 怀中的婴儿依然哭的歇息底里震天动地，惹人怜爱。但是芳草只觉得头昏脑胀，仿佛天都塌了！ “墨大哥！你快去看看小姐在哪里！”芳草觉得自己抱了个极其易碎的吵闹物件，一面生怕将他摔坏，一面又不得不细声细语的哄着。 “孩子可真是烦人。”芳草嘀咕道。 “我没关系。”墨安突然出声道。 没关系？ 芳草诧异看向墨安，愠怒道：“你没有带小小公子，你自然是没关系！” 墨安抿了抿嘴，沉声道：“我是说，就算不要孩子，我也没关系。” “……”芳草更是满脸疑惑。 “芳草，我们以后，可以不要孩子。”墨安一本正经道。 “……”芳草瞬间明白了什么，俏脸陡然红润起来，她撇过脸嘀咕道，“我才不要和你生孩子……” “芳草。”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芳草瞧见救星，连忙扑过去：“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孩子自从你们走了，就没停过！” 沈念接过孩子，稍稍做了个鬼脸，孩子立刻止住了哭泣，冲着沈念笑得开怀。 还真是怪事，这么小的孩子也认人的？ “芳草，墨安。今日特准你们放假，若是有想去的地方，想玩的事，便去。”沈念笑盈盈道。 与此同时，墨行言也走了出来，他拍了拍墨安肩膀，冲他使了个眼色：“人生得意须尽欢。” 墨行言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沈念的寻味楼也已经开遍大江南北。沈家也在京都城安了根，一家人其乐融融。 而沈念身边的芳草还是孑然一身。 尽管芳草几次拒绝墨安，但众人都明白芳草的心迹。她自是喜欢墨安的，但或因身份或因地位，她不敢应允墨安任何事。 而墨安，一直守在芳草身旁。 于是乎，这天风朗气清，沈念便盘算着将芳草托付出去。 将这个念头同墨行言说过后，怎料墨行言也有算盘，二人一拍即合，在京城远郊安排了一处院子，稍加布置，暗地里将地址给了墨安。 “他们二人的身契你还了吗？”沈念瞧见二人离开的背影，欣慰道。 墨行言点头：“那是自然，从今往后，他们便是自由之身，想去漂泊世间，想在京城安身立命，都由他们自己做主。” 沈念深吸一口气：“也不知从此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芳草。” 但若是芳草幸福，相不相见又有什么关系？ “天冷，进屋。”墨行言搂着沈念，温柔环抱。 这一年来。 墨岳峰乞骸骨，将舞台让给了墨行言。墨行言锋芒毕露，成了皇上的幕僚，辅佐皇上铲除异己，共创盛世。 但时局仍然动荡。 周遭的“邻居们”蠢蠢欲动，骚扰良久。墨行言竟是主动领兵打仗，在战场上发挥了他的惊人天分，屡战屡胜。 而至于军粮，有沈念的寻味楼出钱，她的空间也已经积攒了许多的粮饷。沈念几乎以一己之力，充盈国库。 墨家夫妻俩的赫赫战功，令皇上动容。 皇上特地圣旨一封，将沈念特地封为郡主。尚在京城站稳脚跟的沈家，也成了京都城内最新的贵胄。 五年后，天下太平。 权倾朝野的墨行言夫妇突然退隐高堂。 没有任何预兆。 沈念与墨行言回到了锦城，厌倦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回归本源，开始了养老生活。 五岁的念言还是个奶娃娃，在山清水秀之地撒着丫乱跑。虽说仅仅五岁，却是人小鬼大，知之甚多，迫切的想要离开亲爹亲娘。 毕竟自打他懂事以后，亲爹亲娘你依我侬，他在整个家里像是多余的。 “我也要去找一个小娘子，就像我爹那样，从小培养。”小奶包子嘀嘀咕咕道。 下一刻，他便瞧见了一个粉嫩可爱的女娃娃，女娃娃望见他的那一刻眼眸恍若星辰般耀眼。 小念言刹那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