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被灭,重生后我灭渣男全家很合理吧》 024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家破人亡! 玄冥回味了一下觉尘说的话,这位僧人的主要目的是搅合了太子的姻缘,而最近皇后似乎看好侯府嫡女,想和侯府结亲。 “难道是侯府?”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让皇后打消合侯府结亲的念头,不过这法子对皇后确实有效。 “王爷英明,经过上次钱庄一事后,属下便派人在侯府附近盯梢,这位僧人确实是从侯府后门出来的,半道才换了衣裳。而且,这僧人手续准备的也齐全,度牒都有,看来破费了一番力气。” 侯府里,会是谁办的呢? 侯府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不在府上,三小姐性子急事情又发生在自己身上,怕是沉不住气想法子,五小姐是个庶女前些日子差点被打死,那就是四小姐。 那个穿着翠绿色衣裙的小丫头…… “你吩咐北疆的人查一下玉山寺的僧籍上有没有这位觉尘,没有的话,让玉山寺的人加上,不要声张。”他早就想动离王了,这次离王没被封赏成,倒是帮了他的忙,礼尚往来他便回一个人情。 “是,王爷。”嘴上应着,湛岳心里却有些疑惑,王爷什么时候开始管这些闲事了? …… 侯府,云苡歌听说了皇后回宫的消息便知这事儿成了,珠儿也来禀报,说是云姒雪偷偷从后门回来了。 她勾了勾唇角,去找云苡舒让她放心,等过年之后,皇后那边若真是没什么动静,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 云苡舒也听说了皇后今年没去万佛寺,而是回到宫里阻止了陛下封离王为七珠亲王的事情,只是宫里的事情她并不感兴趣,倒是院子里似乎少了一个人。 “石头,那天你救回来的小乞丐,怎么没看到他人?”云苡舒疑惑地问道。 “我让他办成僧人去拦皇后了。” “什么?!”云苡舒大惊,原来传言说的皇后路上遇到了僧人是真的,没想到那僧人还是她妹妹派过去的。 “你放心,你和太子的婚事成不了,石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想起那日交代石头事情的时候,少年眼中的坚定。 云姒雪、石头都会阻止这门婚事,总有一步能成,没想到她们是幸运的,两步棋都走成功了。 云苡舒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你什么时候,心机这么深沉了?此事瞒着母亲,瞒着我,我竟是半点都不知情!” 云苡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将那日的事情说给她听。 那日,云苡歌盘算好后,便和石头商议找他帮忙,“石头,如今,我三姐有难,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小姐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按照惯例,皇后最近要去寺庙里拜佛上香,需要扮成云游的僧人去拦住皇后的车马,将这番话说给她听。”云苡歌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告诉他。 石头默默背了一会儿,记住了所有的话,“小姐需要我什么时候去?” “等我告诉你吧,我托人准备了度牒,度牒和衣裳准备好后,快到日子时,你便可以在万佛寺附近守着了。” “此事若成了,还需委屈你在外继续游历,等你到了江宁的时候,还需再办一件事情,大概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云游结束,若是你还愿意跟着我,我再做安排。” 宫里的人都是疑心重的,既然要扮成云游的僧人,不是坐实让人查不出错来。 “小姐放心,吃斋念佛,我也好为亡母超度。”石头自从接受了这个任务后,便日日窝在房中看云苡歌给他的基本佛经,让自己尽量像一个僧人的样子。 云苡舒听着她的叙述,不禁有些感动,真是委屈石头了,要在外面风餐露宿,“那云姒雪又是怎么回事?” “三姐知道云姒雪的性子,早就看不惯你嫡女的气派,自然会想法子接近并说服太子不娶你,那日我和你在房中说的话,故意让穗儿听到,云姒雪自然就沉不住气了。” “等一下,石头若是扮成僧人,皇后派人去查他的僧籍怎么办?”云苡舒有些紧张,那少年会不会凶多吉少?她会不会害了那少年? “三姐放心,在石头出发前,我已经提前给哥哥去信了,让他去北疆的玉山寺多上些香油钱,把石头,也就是觉尘的名字记录在僧籍上。” 因为北疆距离京城有一定的距离,等皇后派的人到北疆查僧籍的时候,石头,也就是觉尘的僧籍肯定已经记录好了。 云苡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好像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不过此事若没有她,她就要嫁给那个色中饿鬼了,她握住了云苡歌的手:“歌儿,谢谢你。” “我们姐妹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 另一边,云姒雪和太子欢好后,得了太子的承诺,便满心欢喜地偷偷回了侯府,她十分激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充满了希望。 “小姐,姨娘病了。”照顾甄姨娘的老嬷嬷愁眉苦脸地说道。 云姒雪去了卧房,见姨娘病怏怏的,便去找云庭信,此时的云庭信正在怡雪院和宋氏及两个女儿用晚膳。 云姒雪走到院子里,跪在了门口,眼中含泪委屈巴巴地说道:“父亲,我姨娘病了,父亲去看看姨娘吧。” “病了就请大夫,我又不是大夫不会瞧病。”云庭信头也没回,继续吃饭,这母女俩净给他惹祸,他眼不见为净。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初吃醉酒为什么就和这女人睡到了一起?他本也不是对那方便特别感兴趣的男人,而且一醉酒就昏睡过去了,哪里还有力气去和女人做那种事情? “父亲,母亲一早就请大夫去看到过了,甄姨娘自己不喝药,身子怎么可能会好?”云苡舒说着翻了个白眼,她看了一眼宋氏,又向钱嬷嬷使了个眼色。 钱嬷嬷立马会意,将云姒雪拉起来一起去了怡云院。 “听说哥哥嫂嫂们很快就会过来了,过年的时候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云苡歌开心地说道,许久不见大哥二哥甚是想念。 听着身后一家人欢声笑语,云姒雪攥紧了拳头,哼,你们别得意,等我成了太子妃,我要将你们都踩在脚下!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家破人亡!尝一尝这被冷落,无人惦念的滋味! 023婚约作罢 通报?哼,好让你做好准备,逼着陛下把圣旨写了,或是下个口谕?!皇后冷笑一声,目光凛冽,看的万贵妃不由地低下了头。 沉浸在一声声夸赞中的玄铮在见到皇后时,清醒了一些,像是从梦境被拉回到了现实。 “陛下,容臣妾多嘴,离王未建军功,若是贸然封了七珠亲王,怕是朝臣们会有非议,本宫是离王的母后,朝臣们议论本宫偏心也就罢了,可是陛下,若是……臣妾总还是紧着陛下的。”皇后一脸的诚恳,满脸都是对玄铮的关心。 玄铮抿了抿嘴唇,离王确实没什么才干,因为宠着她母妃,他才能升到五珠,若是这次被哄着升了七珠,朝廷内肯定颇有微词,想到大臣们可能会上书说他识人不明、独宠万贵妃之子,自己的名声可能会坏在这个儿子身上,玄铮不满地哼了一声,连带着看万贵妃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宠爱。 他堂堂一代明君,差点儿就着了他们母子二人的道了。 “罢了,朕乏了,此事,日后再议吧。”玄铮摆了摆手,李公公赶紧扶着他去休息,同时吩咐宫女们去准备安神汤。 皇后阻止了玄铮封亲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到照样殿,她不禁想起那位僧人的话,还真是个圣僧。 “多亏了那位圣僧,还好本宫回来了,不然,离王被封为七珠亲王,可就不好办了。只是,川儿的婚事……”皇后叹了口气,本以为娶了侯府的嫡女,能为太子拉拢一个有利的靠山,可如今看来侯府不是良配。 “娘娘,要不要奴婢再请几个主持,来算一算太子和侯府三小姐的八字?”她本来想说,侯府会不会是不想把女儿嫁给太子,找了个假僧人来糊弄她?但是想了想,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太子不堪假吗,她还没蠢到要故意惹皇后不高兴。 “不必了。”如今,她只信那位圣僧的话,侯府三小姐的命格不好,太子的婚事要重新打算。 “那位僧人,是叫觉尘,僧籍是哪里的来着?”皇后回忆方才在路上遇上僧人的情形。 “是,北疆附近的玉山寺。”仪萩说道,她搜查度牒的时候特意看了。 “嗯,派人去玉山寺查查有没有这位僧人。”她已经有八九分相信这位僧人了,可查清楚她这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太子呢?”她都回到宫里有一会儿,可是没瞧见太子。 “太子殿下那会儿说要出恭,没和咱们一起回来,路上耽搁了些,想必此刻应该回到东宫了。” …… 万佛寺附近的林荫小道上,太子玄文川正和一娇滴滴的美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马车内传来阵阵男女嬉笑的声音,云姒雪穿着薄纱,挂在玄文川的身上。 云姒雪打听出来皇后和太子出行的日子,便换了丫鬟的衣裳,从侯府溜了出来,等在一行人的必经之路上。 “太子哥哥,你好坏啊……我好喜欢啊……”云姒雪娇声喘道,眉眼勾人。 玄文川长袍解开手不安分地在云姒雪身上来回移动。 “你个小蹄子……嗯,真香……”玄文川在她身上掐了一把。 他本来是坐着轿子和皇后去上香的,路上出恭的时候收到一个字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太子哥哥,我好想你,后山凉亭一聚”,那字条上沾染着的香气便是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一路上,他都寻思着怎么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幽会,碰到那僧人的时候,那些话他自然也没是没走心没仔细听,就算听了也听不出话外的玄机。直到皇后说要回宫,他才找到合适的时机来找美人。 云姒雪香汗淋漓,心满意足地趴在玄文川的怀里,她看着太子的神态知道时机成熟了,便开口说道:“太子哥哥,听所你要娶我三姐?” “太子哥哥,不要雪儿了吗?”云姒雪委屈地看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捶打他的胸口。 “好妹妹,哥哥的心都要化了,娶你三姐是母后的意思,哥哥实则是想娶你的。”玄文川握住了云姒雪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如今你我情投意合,有些话,雪儿为了太子哥哥着想,不得不说,我听说三姐的八字太硬,会影响殿下的龙气呢!”说完,云姒雪像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怯怯地抬头看他。 “你说真的?”玄文川眉头一皱,似乎想起那僧人说过类似的话,什么王气将尽,他握着云姒雪腰间的手一用力,云姒雪又发出一声惊呼。 “是啊,我在侯府院子里亲耳听见的,太子哥哥,雪儿全心全意地为你,你难道还不相信雪儿的话吗?” “而且,听说姐姐为了嫁给太子哥哥,还要换八字呢!太子哥哥,这样的坏女人你可不能娶回家!” 玄文川思索着这话的可信程度,可若是此刻去查侯府三小姐的八字,怕是八字已经被换掉了。 “本宫回去就禀明母后。” 二人又是一番温存,玄文川向云姒雪保证,一定会娶她。到了宫里,他去见了皇后,母子二人一致决定侯府不是最合适的亲家,太子妃的人选要另找。 …… 冥王府内,湛岳来报,说陛下原本要封离王为七珠亲王,被皇后给制止了。 “皇后?皇后不是去万佛寺上香了吗?”玄冥将书本合上。 “属下听线人来报,说是半路上遇到了一位北疆玉山寺的云游僧人,名叫觉尘,那僧人说了几句话,皇后就回宫了。” 僧人?这么巧? 湛岳将线人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玄冥听。 玄冥的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这鬼话连篇的,不过,还挺有意思…… “那僧人是谁派去的?宫里其他嫔妃,或者是瑞王那边的人?” 玄冥猜测着,瑞王的母妃和寺庙的主持僧人多有来往,每年也会添不少的香油钱,除了太子,瑞王竞争皇位的最大对手就是离王了。 “不对……” 022四小姐尽管吩咐! 石头的身子已经养的大好,换下那一身肮脏的乞丐服后,整个人看着倒是清秀干净,气色也好了很多,他的眼睛清澈纯真,见到云苡歌的时候满脸喜悦。 “姐……四小姐好。” 石头行了一礼,前些天府上的人告诉他,他母亲已经下葬了,还带着他去了墓地,准备的东西让他祭拜母亲,石头心里十分感激。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云苡歌冲他笑了笑,安抚他让他别紧张。 石头用力地点头。 “我……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这件事让石头去办最合适,只是,这样的话,这孩子就要在外面游历一年,风餐露宿会很辛苦。 石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四小姐尽管吩咐!石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为四小姐把事情办成!” “你快起来,这件事情……” 云苡歌将他扶起来,拉着他到前厅,让珠儿屏退了众人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她将安排详细地说给石头听。 …… 五日后,太子玄文川陪着皇后上官珺茹去万佛寺上香祈福,皇后吩咐了不要摆太大的阵仗,所以这次出行一切从简,只带了必要的丫鬟和侍卫,一行人穿着打扮成了普通大户人家的模样。 路上,一个寺庙僧人打扮的少年出现在车队的前面。 “娘娘,前头有个云游的僧人。”仪萩让随行的人原地等着,她知道她家娘娘最是信佛,路上遇到僧人,难免要问一下皇后的意思。 “赏。”皇后在轿子里面说道,这一路就是往万佛寺去的,路上遇到化缘的小僧人也不奇怪。 “多谢贵人,容贫僧多嘴,贵人原本是福气在身,可今日,却是有玉树歌残王气终的预兆。”少年僧人指着第二顶轿子说道。 仪萩闻言大惊:“你在胡说什么?!你这小僧人,莫要信口开河!” 第二顶轿子里面坐着的正是太子,这位僧人的意思岂不是太子没有了王气不能当皇帝了? “贵人莫急,紫徽星高照,营谋多利,凡事多利,原本,贵人的气运是极好的,可近日不知是见了什么人,抑或是结了什么姻缘?虽有到难之事,累失难免,灾害小有,气运变差,但贵人有福气在身,是以不足为患。”僧人见仪萩发怒的模样后退了两步,指了指天上缓缓开口说道。 “胡言乱语的,既拿了赏赐,就赶紧走!”仪萩气地怒喝一声,若是在宫里,若不是看他是个僧人,仪萩定要叫侍卫拔刀相向,将他乱棍打死。 “慢着。”皇后在轿子里面一直仔细听着,不免心惊,她出声制止,在仪萩耳边说了几句,仪萩会意,命人从僧人身上搜出来几样东西,她仔细看了看,面色这才和缓。 “娘娘,这是此人的度牒。”皇后留意了一眼此人入僧籍的时间,是在两年前,而且度牒印章齐全,看起来有些破旧,确实是个真僧人。 “小僧人,可有破解之法?”皇后信了几分,对僧人说的话也不免认真了起来,此事宁可信其有,万一真的影响了太子的龙气,可没有后悔药可吃。 “只要和气运差的人解除关系即可。”僧人一只手的手掌立在胸前,低头说道。 沉默了半晌,皇后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过小僧人,仪萩,赏。” 仪萩拿过一盒沉甸甸的银子递给僧人,僧人却没有接,笑着冲仪萩点了点头。 他转身一边往反方向走一边说道:“今日缘已化,不可贪多。” “佛法无边,普渡众生,贵人争斗数载,不想鸠占鹊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悬崖勒马浪子回头,切莫再向前了……” 僧人的声音渐渐变小,皇后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刚要命人继续往万佛寺走,忽而身子一僵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不顾皇后威仪,掀开轿子的帘子,探出头去冲着渐渐消失的僧人的背影喊了一句:“多谢圣僧!” “启程,回宫!”皇后喊道。 “娘娘,咱们不去上香了?”仪萩诧异地问道,刚才那僧人的话她都没听懂,正皱着眉头思索。 “不去,赶紧回宫。”刚才那个僧人的话提醒她了,她这次出来上香浴佛要待上五六日,还是带着太子一同前来的,每年都是这样的安排,宫里的人都知道,若是有人想要有什么动作,这是最好的时机,后宫怕是要出变数。 这些年过的有些顺了,她竟是忘了前有豺狼,后又虎豹,要处处小心提防才是。 “娘娘,方才那个僧人?”仪萩对那个僧人有所怀疑,他说了不吉利的话,该杀,而且临走的时候说了些不明不白的话,让人云里雾里的好不舒服,她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人。 “不过是个云游的僧人,我佛慈悲,佛门中人不可杀。”这小僧人恐怕不是普通的僧人,若真如他所说,她不仅不能杀他,还要好好感谢这僧人。 皇后命人加快脚步回宫,听了小僧人的话后,她这颗心就一直悬着。 …… 到了宫里,皇后发现果然有人趁着她不在,去陛下身边吹耳边风。 贵妃正带着自己的儿子离王在紫宸殿和玄铮说话,哄着玄铮封离王为七珠亲王,笔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陛下写圣旨呢。 离王如今已经是五珠亲王了,若是封了七珠,脑袋上的珠子比太子都要多了。而紫宸殿内,玄铮正被万贵妃和离王连珠炮似的不间断的夸赞,哄的云里雾里的,笑的合不拢嘴,说他是百姓难得一遇的好皇帝,正是因为有这么好的皇帝,百姓们才能有福报。 玄铮身边的李有才听的眼皮子直跳,他深知离王的为人,在拿皇帝红印的时候慢吞吞的,万贵妃不由地瞪了他一眼。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规劝皇帝时,皇后满脸怒容,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以为,此事要从长计议。”皇后进来就跪在了玄铮的面前。 万贵妃听到声音大惊,她怎么回来了? “皇后娘娘,你……娘娘回来怎么不通报一声?”万贵妃嗔怒地看着门口的太监。 021一辈子压她一头 云苡歌看着这小丫头的样子不免好奇,珠儿这是怎么了? 珠儿将门窗关好,气呼呼地在云苡歌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有人在咱们院子里偷听!” “什么人?” 不用猜,她都知道是怡云院的,只是没想到这云姒雪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都被打压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认命还琢磨着翻身,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倒真是值得她学习了。 “还不知道,小姐,要不要我日日在院子门口守着?!”珠儿气得直跺脚,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云苡歌看着气鼓鼓的小丫头,倒是笑了:“走,去母亲那里说说话。” “小姐!”隔壁院都踩到她们脸上了,小姐怎么都不生气不着急?珠儿虽气的不行但还是很听话的跟着云苡歌走了出去,将一件狐狸毛大氅披在云苡歌的身上。 到了宋氏那里,宋氏正愁眉苦脸地靠在软榻上,面前的桌子上铺了几张信纸。 “母亲,这是要写信?”云苡歌在母亲身旁坐下问道。 宋氏无奈地点点头,她打算给母家宋府写信,问问看宋府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赶紧把舒儿的婚事定下来,再给皇后请罪说舒儿早已经许配了人家,怕是没有福分和太子成婚。 “母亲,若是你相信女儿,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吧。皇后说亲在前,你给三姐许配人家在后,无论怎么办,都是得罪人的。”云苡歌劝说道,让钱嬷嬷把信纸都收起来。 “那怎么办?”宋氏迟疑地问道,最近她发觉了女儿的变化,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哪里会有什么好法子。 “只能让皇后自己觉得这门婚事不好,主动取消婚约才行。” “夫人,老婆子觉着,四小姐说的有些道理。”钱嬷嬷眼神一亮,赞许道。 “先不说这个了,母亲就等着好消息吧,对了,母亲这里近来有没有人偷听?”云苡歌压低了声音问道。 “四小姐真是料事如神,那日,老婆子正和夫人做针线活儿,看到窗户边上闪出一个人影来,开门过去瞧,人已经不见了,可雪地上那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看就是隔壁院穗儿那小贱人留下的脚印!”钱嬷嬷看着隔壁院的方向,狠狠地剜了一眼。 小贱人,迟早要弄死你。 云苡歌冷笑一声,穗儿这丫头倒是难得忠心,上次云姒雪挨打她在一旁护着,打伤了腿到现在都没治好,还帮着云姒雪通风报信。 真是愚忠,若她主子真的在意她看重她,怎么会不尽全力找人治疗她的腿? “只要夫人一声令下,老婆子这就带人去打断那小贱人的腿!拔了她的舌头!敢在主母的院子里偷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钱嬷嬷气的撸起袖子,瞪着眼睛气势汹汹。 “不妨事儿,若是来偷听了,你们捡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就行了,再说,若是侯府出了人命,传出去也不好听,母亲放心,女儿定不会让三姐往火坑里跳。” 本想着让云姒雪在暗无天日的院子里等死的,没想到,如今还真是有用的到她的地方。 云姒雪最恨云苡舒总是拿出嫡女的派头压着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攀上太子这高枝?若云苡舒真成了太子妃,她岂不是一辈子要让她压着? 若说谁最不愿意看到云苡舒嫁进东宫,就是云姒雪了。 用过晚膳后,云苡歌端了一碗绿豆汤去了云苡舒的卧房:“三姐,喝碗绿豆汤,去去火,你看看,你脸色差的很,看起来都没有平时水灵了。” 云苡舒端着绿豆汤喝了几口,云苡歌继续说道:“三姐,你命格硬,会影响太子气运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若是三姐成了太子妃,日后当了皇后,可要记得提携妹妹我!” 云苡舒皱着眉头看她,刚要伸手揪她的耳朵,气恼她为何要这般嘲讽作践自己,云苡歌往门口看了一眼,向她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她楞了一瞬随即明白。 缓缓开口,大声说道:“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侯府好不容易攀上太子了,怎能轻易放弃?” 云苡歌赞许地看着她,她姐姐还是很聪明的,她们二人不愧是亲姐妹十分有默契。 “这件事情,妹妹也要替我保密,母亲已经着手去改我的八字了,没有人会查出来的。” “姐姐放心,那我们就安心等着,等皇后娘娘从寺庙回来,应该就会召你和母亲进宫详谈了。”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窗边那一角蓝色的衣裙也消失了。 安静了半晌,云苡舒把那碗绿豆汤喝完后问道:“说给怡云院听的?她们都是将死之人了,还能翻出什么浪不成?” “三姐,你可别小看了云姒雪,她本事可大着呢!” “而且,宫里怕是也有的闹呢。” 玄铮恐怕最近就要封万贵妃的儿子离王为七珠亲王了,离王是受宠的万贵妃之子,现在是五珠亲王,她隐约记得前世离王被封为七珠亲王后,手里的权势更胜从前,本就性子暴戾的他,更加肆无忌惮地草菅人命。 就因为自己不开心,随便杀死了指挥使5人、千户9人、知府1人、校尉200人……在校场更是因为副将提了建议当众指出他违反律令惹怒了他,命人打了三百七十下板子,打板子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人都死了,板子还在继续打,直打的身上的肉都快成了肉泥。 而这些人在册的记录却是溺水、自缢、坠崖、染上时疫身亡。 这位离王,最后是被玄冥颇废了些力气给收拾了,与其这样,不如阻止离王被封为七珠亲王,也给日后的玄冥省省力气。 云苡舒没太在意云苡歌的话,只当是坊间的话本子看多了,宫里的事情哪里是她们能插手的,她们能听到些消息已经是很费力气了。 云苡歌和她说了会儿话后让她好好休息,便带着珠儿离开了,去找石头。 她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给石头去办。 020快去把灯灭了,你家小姐要睡觉了 晚上,送走宾客后,宋氏去了云老夫人院子里,叫上云庭信一起商讨女儿的婚事,揣摩皇后娘娘的意图。仪萩临走前,和宋氏低声说过了年之后,皇后娘娘会请她到宫里一叙,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会商议婚事。 云苡舒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宴会结束送走宾客后,泪水终是忍不住了,快步回了屋子,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哭,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娟儿没办法,只好去找云苡歌,让她过来瞧瞧。 从前,三小姐和四小姐是最不对付的,在一起说话超不过三句肯定要吵起来,可是最近,娟儿发现四小姐好像变了,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家小姐,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裳都会送过来一份,自己小姐和她在一起也不会总是吃亏了。 “三姐?”云苡歌本也打算换身轻便的衣裳就过去,她让珠儿赶紧把她头上的钗环都卸下来,随即快步去找云苡舒。 云苡舒哭的累了,正趴在桌子上,双眼空洞无神:“让我嫁给太子,还不如让我去死……呜呜……玄文川好色,不到一个月,破了宫里几十个宫女的身子,听说,还从秦楼楚馆暗地里抬了不少进去!” “若是我嫁过去,我……”虽然太子极力打造自己的好名声,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苡歌心疼地看着她,虽从小就被当作当家主母培养,做事果断干脆,可毕竟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承受不住。 “三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嫁过去的。”她恨恨地想着,这一世,就算是拼了性命,她也不能让家人受到伤害。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装病吗?装病也只能拖一拖,我还没听说过太子想要的人,拖一拖他就能忘了的!” “三姐,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你别急,横竖就算是皇后有意,也得等你及笄才能办婚事,我们还有时间,总能想到办法的。” “静娴还说羡慕我们,我们是有家里人宠着,可是宫里逼着你嫁,父亲母亲祖母祖父也没法子,总不能让他们为了我,违逆圣意,毁了这么一大家子吧!” “三姐你别太担心,如今是皇后有意,只要她没有求陛下赐婚,这事儿就还有余地。娟儿,服侍你家小姐休息。”她向娟儿使了个眼色,要看好她,若是云苡舒有什么异常要赶紧去告诉她。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寻短见,若是我死了,岂不是如了隔壁院那小贱人的意!”云苡舒冷哼一声。 云苡歌见她三姐这份心气儿还在,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云苡歌回到屋子里面冥思苦想,装病、装疯卖傻、去守墓,总不是根本解决的法子。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娟儿送云苡歌出来,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她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干着急。 “外头都说咱们侯府的姑娘命硬,犯了欺君之罪陛下都能看在侯府和太子的面子上免她以死,可到了我家小姐身上……唉,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吗?老天真是瞎了眼……”娟儿在一旁忿忿不平,云苡歌听着她的唠叨更是头大,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回屋子里去。 命硬……命格……对啊! 皇家最重视天意,只要让皇后相信,娶了云苡舒对太子没好处就行了!命格相冲……影响太子的龙气…… “小姐,你笑什么呢?”珠儿帮云苡歌换上了睡觉穿的宽松衣裳,看着她诡异的笑,担心她是不是因为三小姐的事情愁疯了。 “快去把灯灭了,你家小姐要睡觉了。”云苡歌推了推珠儿。 这样的鬼话她听了都想笑,可是偏巧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是会相信。 …… 次日,怡云院的听说皇后有意让太子娶云苡舒,云姒雪坐不住了。 沉寂了许久的怡云院内,云姒雪听说皇后有意让云苡舒做太子妃,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原本还昏昏沉沉的,此刻却从床上爬起来了,充满了斗志。 只要皇后和侯府联系,太子还想着侯府,她就还有机会。哪怕给太子当个侧妃也好,总比在这暗无天日的侯府待一辈子老死的好。 云姒雪将穗儿招呼过来,她许久没有说话了,今日忽然开口,被自己这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忙灌了两口凉水,清了清嗓子:“穗儿,你让人去怡雪院附近听着些,太子和皇后娘娘最近有没有宴请,有没有出游,元日之前要去哪个寺庙上香?” “咳咳咳……都打听清楚!”云姒雪说的有些急切,不禁咳起来。 皇后每年过年之前都有去上香的习惯,美其名曰为民祈福,实则是让佛祖保佑她儿子能顺利登基当上皇帝,再求求神佛让龙位上的那人早日归天去极乐世界。 穗儿见小姐精神大好,喜极而泣,只有小姐好了,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日子才会好过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穗儿顾不得披上外套,快步走出怡云院去怡雪院听墙角。 云姒雪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枯瘦的脸,深陷的眼窝和发黑的眼圈,攥紧了拳头,她要努力改变这一切。这些日子她虽日日躺着,可却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如今怡雪院的事情让她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从柜子里翻找出玉蓉膏,打开盖子,对着镜子仔细地涂抹在脸上。 …… 一连几日,穗儿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还是把怡雪院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景象说给云姒雪和甄姨娘听,二人气的脸上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大骂怡雪院的都是贱人。 厨房得过云苡歌的授意,送到怡云院的饭菜不是馊了的,就是些糙米和野菜,难以下咽,可如今的云姒雪重燃希望,忍着饭菜的馊味儿和嚼不烂的野菜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 这一日,珠儿忽而愤愤地走进卧房,皱着眉头刚要喊,忽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走到云苡歌身边。 019三姐要替她嫁过去吗? 二人商量着给段静娴写了一封回信,宽慰她总会找到好人家的,还说等有空了就过去寿春看她。 …… 生辰宴当日,侯府上下都挂上了彩绸,丫鬟家丁们的束腰都用了红色的绸带,系成了一朵红色锦花,主母一早就赏了众人银子,个个面上都是喜笑颜开。 云苡舒的生日宴,宋氏和云老夫人、云庭信商量过后,将京城有来往的大户们都邀请了过来,有好些是前阵子云老夫人寿辰才来过的。 为了避免两次都来的客人吃同样的宴席,宋氏特意和自己的女儿重新商量了菜单和酒水,无比要让客人们满意。 晌午,一切准备妥当,夫人贵女们陆续带着贺礼来到了侯府。 侯府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穿着喜庆的门房,抬高了嗓门通报着来往的宾客。 “贺家夫人到,花蝶金钏镯一套,翡翠珍珠项链一套!” “永荣伯爵夫人到,珊瑚玛瑙珠四季花簪一盒!” “昌国公夫人到,昌国公大公子到,白玉送子观音一个……”门房报着声音渐低下去了,还带着些颤抖,略带愤怒地看着穿金带银满脸贵气的昌国公夫人。 这不是打人脸吗?!谁家未及笄的闺女办生日宴,送个送子观音的? 宋氏听到昌国公大公子的时候,身子猛地晃了一下,钱嬷嬷赶紧扶住了她,向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递过来一杯热茶。 宋氏浑身直冒冷汗,昌国公夫人来了也就来了,怎么还把她府上的大公子也给带过来了?满京城都知道昌国公嫡长子潘元奎是个痴傻的,舒儿的生辰宴,昌国公夫人带个傻儿子来,难不成还想让舒儿嫁给他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昌国公府的地位确实比侯府高,但他们绝不会做那买女求荣的事情,可毕竟来者是客,也不好拿打棍子把人赶出去。 “母亲别担心,这位昌国公夫人是个脸皮厚的,但凡是有宴会,不管有没有邀请她,不管男子是否适合同席,她都是要带着儿子去的,若是儿子有看上的,她就逼着人家小姐嫁过去。”云苡歌在一旁宽慰,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可不能因为昌国公夫人失了体面。 “昌国公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肯定是要宠着的,虽说他已经有三房妾室了,可这傻公子不懂圆房之事,至今,昌国公夫人都没有嫡孙,庶孙倒是出了不少。” 昌国公夫人带着儿子进了院子,众人脸上挂着笑,可心里都是避之唯恐不及,都不愿意和她家扯上关系。 对于这一口子人,云苡歌倒是没放在心上,前世的昌国公府也是这样的,雷声大雨点小,对于京城的世家大户,就算昌国公府再怎么随心所欲也要掂量掂量利弊。 而且,前世昌国公府对侯府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她和云苡舒也没有和昌国公府扯上什么关系。 “是啊,母亲,既然来了,我们好好供着就是,这位和宫里的关系好,可不能得罪。”云苡舒淡淡地说道,她是今天的主角,只要她没觉得心里不舒服,宋氏也就宽慰不少。 “冯夫人到,碧玉雕花紫檀木枕一个,虎头缠枝香炉一个!” 门房继续通报,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给各位贵人享用。 侯府邀请的人陆续到齐,众官眷唠着家常,很快,就到了晚上要用晚宴了。 云苡歌陪着云苡舒去内室换衣裳,云苡舒准备换上那套湖蓝色的衣裙,却被云苡歌制止了。 “三姐,穿这套,这套更衬你!”云苡歌笑嘻嘻地拿过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那套粉色的衣裙,还有配套的珍珠玉石头面。 “你,你何时买的?”云苡舒诧异地看着她。 “我们离开如意坊的时候,让珠儿去买的。”云苡歌得意地扬了扬头。 “你是去抢钱庄了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云苡舒惊呼,若是一套衣裙也就罢了,可那套头面可是价值不菲,她一个侯府小姐,就算月例银子多,也攒不了这么多,而且云苡歌是个好吃的,银子全都花在美食上了。 “三姐别管这些了,你快换上,宾客们还都等着呢!”催促着云苡舒换好衣裳后,便带着丫鬟去了正厅。 众人落座后,云老夫人看了一眼宋氏,示意她可以开席了,宋氏刚要开口说话,门房忽而通报:“仪萩姑姑到!” 仪萩姑姑?皇后派人来了?! 宋氏和云老夫人对视一眼,心下微惊,世家女生日宴皇后是从来不会出面的,今日怎么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来? 仪萩冲着主位上的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微微行了一礼,算是给足了侯府的面子,随后看着宋氏缓缓开口说道:“娘娘命奴婢带来南红玛瑙双喜玉佩一对,算日子,三小姐还有一年就及笄了,娘娘说,若是日后能有三小姐相伴左右,定是极好的。” “娘娘说,等过了年,邀请咱们姑娘去宫里说说体己话。” 宋氏闻言身子一僵,皇后的意思是想让舒儿嫁给太子? 她知道宫里的明争暗斗,不想让女儿和皇子王孙们扯上关系,只想找一个底蕴深厚的世家结为亲家。 云苡舒闻言心下大惊,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落下来。云苡歌死死地攥着手帕,直勾勾地盯着仪萩和她手里的双喜玉佩。 前世的这个时候,玄文川已经成婚了,所以并没有牵扯到云苡舒。 那时,云姒雪在云老夫人的寿宴上落水,玄文川将她救起,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寿宴后不久就成婚了。虽然云姒雪庶女的身份让皇后很是不满,但那时她已经被封为了郡主,且她背后有甄家,皇后也就认了这个儿媳妇。 可是如今,她打压了云姒雪,搅合了云姒雪和玄文川之间的缘分,难道她三姐就要替她嫁过去吗?难道是她亲手把三姐推进了火坑?! 云苡歌心中万千情绪翻涌,后悔、懊恼、愤怒…… 018你当街调戏,不怕挨板子吗?! “对了,三姐,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生辰礼?” 云苡歌本想说要什么尽管提,你妹妹我有钱,甄家花了二十倍银钱买的棉衣棉被,钱她都存在钱庄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有故意炫耀的嫌疑,样子未免难看。 而且,若真是这么说了,以云苡舒那高傲的性子,肯定撇撇嘴说不用了。 “再过一年,三姐就及笄了,说不定这次生辰宴,母亲就能把三姐的婚事定了!”云苡歌冲着宋氏眨了眨眼睛,宋氏也笑了笑,看着自己如花一般的女儿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我还真有些好奇呢,三姐的如意郎君会是什么样子的?” “小丫头一个,还没出阁呢,张口闭口说亲,你也不害臊!”云苡舒瞪了她一眼。 北疆的事情解决后,侯府渐渐平静下来,云姒雪和甄姨娘都被禁了足,侯府里的下人们也避之不及,除了跟着甄姨娘陪嫁进来的丫鬟婆子,其余的下人都各找门路投奔到其他院子去了。 大冷的天,怡云院的院子里连块炭都没有,母女二人冻的嘴唇发紫,浑身发抖,无奈只得将棉衣毛氅都穿在了身上,盖上棉被。 甄家出事之后,没有再给二人来过信,甄姨娘知道,这是彻底和二人断绝关系了。如今甄家也是自身难保,日后她们再也没有倚仗了。 十日后,江宁的云庭曦来了信,说是甄家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都被官府查了,解救了不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姑娘和幼童,真是大快人心。夏家也重新找了新的商贾合作,如今和彭家一起做些漕运丝绸的生意。 甄家被查封的产业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其数量之庞大,敛财数目之惊人,传到京城,皇帝大怒,下令在北楚境内彻查逼良为娼、拐卖儿童之事,竟是端了不少富户。 和怡云院的冷清沉寂不同,怡雪院今日热闹的很,上上下下都在准备云苡舒的生辰,宋氏想着女儿出嫁前也在家办不了几次生辰宴了,索性这次办的大一些,多邀请一些京城的世家来,她也好提前给女儿物色物色夫家。 这一日,云苡歌陪着云苡舒去长安街买新衣裳,打算生日宴的时候穿。 路上,马车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不动了,云苡歌想起去年百花宴,梁家的马车超过了她的马车还挡在前面停了片刻,她下马车去理论,质问她们为何要故意停在前面挡路,抓花了梁家二小姐梁千兰的脸。 难道今日又是哪家小姐出门游玩,拦住了她的去路? “前面怎么了?”云苡舒不悦地问道。 “回三小姐,前面的路被一群人挡住了。” “三姐,我下去看看。”没等云苡舒回答,云苡歌就跳下了马车。 前面吵吵嚷嚷的,家丁让前面挡路的人让开,护着云苡歌往前走。只见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那少年身上的灰色粗布衣裳已经被打的破败不堪,身上满是血痕,蜷缩成了一团,抱着脑袋咬紧牙关忍受毒打。 “你们在做什么?!”云苡歌身边的暴二爷怒喝一声。 几个小混混见到暴二爷那凶神恶煞般的尊容后,不禁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他们的主子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前一步理论道:“小兔崽子不知好歹,要钱要到大爷头上,扰了大爷的雅兴!” 他原本在调戏一个小娘子,这穷酸小子忽而拽住他的衣袖管他要钱,小娘子顿时跑了,他抓都没抓住。 “我娘死了,我想给我娘买一口棺材,让她安息。”少年低声辩解,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 “如今朝廷正在彻查逼良为娼的商户,你当街调戏,不怕挨板子吗?!” 男人一听这话,眼睛骨碌一转,嘟嘟囔囔地带着手下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给你娘下葬,你可愿意跟我走?” 这少年的处境和前世的她是相似的,都是失去了至亲之人。云苡歌见他可怜便想着带他走。 “多谢姐姐!我叫石头,只要能给我娘安葬,石头愿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珠儿刚想出言阻止便被云苡歌制止了,珠儿的腮帮子气鼓鼓的,一个穷酸小子叫侯府嫡女姐姐,真是不知礼数! 云苡歌让家丁把石头的母亲安葬,带石头回去好生医治,等伤好后让他留在怡雪院的外院当差。 到了如意坊,云苡舒挑了几身衣服去试,云苡歌看出来她喜欢水粉色的那一套,但那一套是最贵的,结账的时候,云苡舒放下那套水粉色的,买下了一套湖蓝色的衣裙。 “这套好看吗?”云苡舒问她。 云苡歌点点头:“三姐长的好,穿什么都好看。” 二人边说边往外面停着的轿子走,趁着云苡舒没注意,云苡歌吩咐了珠儿几句,珠儿又回了如意坊。 …… 生辰宴前两日,云苡歌收到了寿春好友段静娴的书信。寿春段家的老夫人是云老夫人的好友,段静娴幼年时候曾在侯府和云苡舒、云苡舒一起在学堂上学。段家是世代经商的,在当地颇有财气。 段静娴说是近日染上了风寒,没办法参加云苡舒的生日宴深感抱歉。 信中还说到她已到了及笄的年纪,家中正在给她物色夫家,她听说了几家,都是财大气粗,却是不堪嫁的,不是留恋烟花之地的商贾人家就是从没读过书的暴发户,她没有一个喜欢的,不禁在信中流露出对二人的羡慕,她们是侯府的嫡女,全家人又十分宠着,可不像她父母一门心思的向钱看,完全不顾儿女的幸福。 简直就是把儿女当成了摇钱树,只图自己快活! “静娴还是别过来了,寿春离的那样远,又要走水路又要走陆路,她那小身板,没等到京城呢,恐怕都得散架子!”云苡舒笑道。 “时间过的可真快,想起那年夏天,母亲让你把品香斋的凉糕让给静娴,你还闷闷不乐好一阵子呢,半天都没搭理她!” 云苡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孩子哪里会舍得把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让给别人,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017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王爷不必为侯府求情,主子说了,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只是因此连累了北疆将士,很是过意不去。” 主子?看来此人不是侯府当家之人派来的。 玄冥的眸子动了动,在烛光的映照下深不见底,他盯着荆墨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次的事情,本王不插手。” “多谢王爷。” 荆墨离开后,湛岳便按照玄冥的吩咐派人跟了上去,想看清他身后的主子是谁,可荆墨进了侯府后就消失了,冥王府的人也不好翻墙进去,只好作罢。 冥王府内,湛岳将药方拿给玄冥:“王爷,这药方我们用吗?” “拿给府医看看,药材也检查一遍,若是没有问题,连夜送到北疆。”这是侯府内的争斗,不会真的想要还北楚子民。 “是,王爷。” “还有,告诉底下的人,药品和棉衣运到北疆的事情不要声张,继续向陛下哭诉北疆将士们冻死的惨状。” “是,王爷。”湛岳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王爷向来是不参与权争的,这次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样也好,只有陛下认定北疆出事了,才不至于将罪魁祸首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玄冥看着荆墨方才跪着的地方,脑海中忽而出现那日在侯府看到的,那个身穿翠绿色衣裙,身体微微发抖的女子。 是你吗? …… 东宫,太子正站在桌前临摹十二美人春闺图,一旁放着云姒雪的手帕,这几日他接连破了几个宫女的身子,背地里从秦楼楚馆抬了不少女人进来,可都没有找到那日见云姒雪的感觉,这让他浑身很是难受。 不过才见了一两面,他怎么就对这女人念念不忘了?他拿起帕子又闻了闻,身上顿时又出现了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看着画慢慢沉浸其中,现实生活中的女人无法满足他,他就只好在画里面找些慰藉了。 侍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玄文川十分专注,只好站在一旁等着。 “什么事?”一炷香后,玄文川看着笔下的美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才满意地放下笔,看向一旁的侍卫。 “殿下,甄家老爷子和侯府五小姐入狱了。” 甄家和侯府?侯府五小姐…… 玄文川的脑子这才清醒过来,想到侯府五小姐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云姒雪吗? “什么?!你个腌臜货,怎么才说?!”他抓起桌上的砚台朝着侍卫的脑袋砸了过去,墨汁飞溅的到处都是。 侍卫慌忙一躲,跪地求饶,他想起上次太子也是在画美人的时候,他进来禀报重要军情,结果被打了板子,如今等太子画完美人再说消息,还是会被训斥挨打,东宫的差事可真是不好干,性命迟早得交代在这。 “因何事入狱?不是才被父皇封赏吗?”他都打算向侯府提亲了,把这对姐妹都娶到他身边。甄家是江南富户,他在江宁的时候,甄家出了不少银钱。 而且,侯府五小姐……玄文川的目光落到手帕上,她可不能死。玄文川想起了那日在赏梅宴见到的肌肤白皙容貌动人的美人,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另一幅画中仙的图上,他就说为何觉得那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很是眼熟的样子,原来就是这画上的美人的样子。 那姿态、神色,都像极了。 “回殿下,属下听说是那批运送到北疆的棉衣和棉被有问题,冻伤了不少将士。” “又是北疆。”玄文川恨透了北疆的将士,这帮腌臜将士净会给他添麻烦。 玄文川沉吟片刻后,去紫宸殿见了玄铮,劝说他不如给甄家一个机会,让甄家在十日内凑齐质量上乘的棉大衣,若是凑不齐再择日问斩也未尝不可。 玄铮这几日被大臣们烦的头疼,又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索性听了他的话,宽限甄家十天时间凑齐物资。 侯府内也听到的消息,云苡舒听说云姒雪还有可能活着回来,气的一天没吃下饭,云苡歌倒是开始自我反省,这件事情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大牢内还是得有自己的人才行,如今她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 五日后,甄家以市场价二十倍的价钱凑齐了全部的棉衣棉被并送到了北疆,甄家长房长子甄元和甄老太爷才被从大牢里放出来。 经过此事,甄家损失了大量银钱,甄老爷子一病不起,心气大不如前,没有了银钱打点官差,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很多铺子还被官府查封了,江宁第一商户竟是如此渐渐没落了。 云姒雪也从大牢里被放了出来,郡主封号被废,脸色蜡黄憔悴不堪。 侯府老爷子感念陛下这件事情没有怪罪侯府,便让家丁在府门口重打了云姒雪板子,直打的人晕死了过去才住手,喂了参片吊着一口气。 府内府外所有人都看到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云姒雪的品行,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这个被宫里和侯府厌弃了的庶女,怕是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云庭信想着这几日的情形,心中一阵后怕,他扬起手甩了甄姨娘一巴掌:“哼,你教的好女儿,差点连累我整个侯府!当初,真不该让你进我云家的门!” 甄姨娘抱着几乎断了气的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被打了一巴掌,直到大夫过来,她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 怡云院内,云苡舒和云苡歌陪在宋氏身边做针线活。 “棉衣一事,真是骇人。”一向胆大的云苡舒想起此事来,还是后怕。 “其实也没什么。”云苡歌淡淡地说道,虽然没让那小贱人一命呜呼,不过掏空了甄家,还大赚了一笔,也不算是白忙活。 “三姐,若真是侯府的女儿犯了错,那侯府必定被连累,可那日在宴会上,云姒雪为了不让我们占到便宜,特意强调了她和甄家,功劳只归他们,那自然出了问题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宋氏点点头,她这个女儿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016这小贱人终于遭报应了 一层棉顶十层单,更别说里面只是草了!这不是要冻死他北疆的战士吗?若是北疆失守,敌国攻进京城,岂不是要亡国?!他堂堂一代明君,千古一帝的名声,竟是要折在这死丫头片子的手里?! “去,传朕旨意,把云姒雪,还有甄家管事之人,押入大牢,择日问斩!”敢欺骗到他头上,还真是不把他这个北楚明君放在眼里,真是活腻歪了。 李有才见玄铮在气头上,急匆匆地从宫里出发去侯府宣读旨意。另一边,身穿铠甲,表情冷漠训练有素的禁军紧跟着去了侯府,二话不说抓走了云姒雪。 “娘,娘救我啊!我要见陛下!你们凭什么抓我!”面对来势汹汹的禁军,纵使有十九个心眼子的云姒雪也被吓到了,她一个侯府闺秀,哪里见过这阵仗。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就算是以前病着,衣服也穿戴的极为整齐,头发梳的柔顺飘逸还会抹上桂花油,整个人香喷喷的。 而此刻,她发髻凌乱,衣衫破败,脸上的胭脂水粉花了一张脸,手上胳膊上满是伤痕还沾染了尘土,残败不堪。 任凭云姒雪哭爹喊娘,撒泼打滚都没用,禁军都板着一张死人脸。禁军头领是个急性子,皇帝大怒,他们要赶紧把这差事办好,随即拎起顽强抵抗,死死抱住柱子的云姒雪的衣领子将她扔到了地上。 这么重重的一摔,方才还哭喊着要见陛下和皇后的女人吐出一口血来,顿时没声了。 “雪儿!”甄姨娘扑到在禁军头领淮烨的脚下,拽着他的腿不让他将云姒雪带走,淮烨眉头一皱,转头看清脚下的东西嘴里骂了一句,随即一脚揣在甄姨娘的头上。 府上的人倒吸一口气,甄姨娘真该庆幸淮烨这一脚是收着力气的,否则她的头骨此刻必定会碎裂。 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淮烨平日里不是抓人就是抄家,早就是满身的戾气,哪里还会怜香惜玉。 这变故来的太快,侯府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抓走了。 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令府上的下人们都管住自己的嘴,日后谁都不许议论此事,若是发现谁嚼舌根子立刻找人牙子发卖到窑子去。同时,甄姨娘被禁了足,让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反省,此刻的甄姨娘已经昏死过去,倒是方便了下人们直接将人抬回去。 侯府里曾和怡云院的交好的几个主子,听到陛下的旨意,看到云姒雪被禁军拖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吓得浑身瘫软,大叫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云庭曦和夏阚泽本来是要在京城呆一阵子再走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云老爷子让他们赶紧回江宁,侯府和江宁恐怕要出变数。同时提醒姑爷夏阚泽,若是之前和甄家有过什么银钱上的往来,赶紧断干净,别让人给抓住了把柄。 连夜收拾好东西,云庭曦拜别了父母兄弟,和夏阚泽离开了侯府。 …… 侯府渐渐安静下来,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将地上的血迹覆盖住了。 方才,云苡舒一直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冷眼瞧着云姒雪被拖走。回到怡雪院后,她站在院子中央,用手接着雪花,冷哼了一声,这小贱人终于遭报应了。 “三姐?外头这么冷,怎么不进屋?”云苡歌拉着云苡舒进了屋子,将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里。 原本,云苡歌是想通过棉大衣的事情让怡云院的和甄家出一把血,她料想过甄家会用假棉衣,只是没想到他们自己不惜命,会用这么多,意图冻死北疆将士万余人,胆子实在太大。 这是明摆着不把玄铮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前几日才封了云姒雪做宁定郡主,这不是打脸吗? “那小贱人最好是死在牢里,若是她和甄家真的复起了,你看她那个样子,指不定要怎么害我们呢!”云苡舒喝了一大口珠儿端过来的热奶酒暖身子。 是啊,前世她就是联合那狗男人灭了侯府满门,云苡歌忽而觉得,若是她在宫里有人就好了,送一份下了毒的饭菜让那贱人一命呜呼,倒是省事。 她是不怕自己小小年纪手上就沾上人名的,那样的祸害,活着会害死无数无辜的人。 “只要陛下的气不消,她就死定了。”云苡歌说道。 玄铮这个人登基初期还是勤勉有所作为的,可当皇帝当的久了,日日被朝堂上的大臣和后宫的妖精们捧着、奉承着,也就渐渐失去了本心,怠政且好大喜功,喜欢被朝臣们赞成着夸着,喜欢被后宫的嫔妃们崇拜着倾慕着。 谁要是下了他的面子,让他丢了脸面,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但愿如此。” …… 这次的事情,让无辜的北疆将士们平白染上风寒,云苡歌有些过意不去。她按照记忆和医书上的记录,写了一张曾经用过的很有效的治疗风寒的药方,又让医馆用已有的存货连夜配了药,次日让荆墨送到了冥王府。 她知道,玄冥自然有法子,让这药方和药品走最快的路送到北疆。 冥王府内,玄冥早就听说了北疆的事情,已经命人送去一批药品和保暖御寒之物,只是准备的时间有限,怕是一时半刻的不能救助全部的北疆将士。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说是为了北疆的将士们来的。”湛岳在一旁说道。 “让他进来。” 荆墨被冥王府的人带进前厅,主位上坐着的黑衣男子不怒而威。玄冥年纪不大,却气质沉静,甚至带了几分老成,那眼神透着只有经历过沧桑岁月后才会有的从容和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参见冥王殿下。” 荆墨本想按照小姐的吩咐将东西放下就走的,小姐说了现在还不是和冥王见面的好时候,可他才靠近冥王府,就被暗卫发现了,被请了进来。 “你是侯府的人?” 湛岳在他耳边简单说了几句,玄冥便判断出此人是侯府派来的,他猜测,或许是因为府上的人触怒了圣颜,怕女儿有去无回,来找他求情的。 “回王爷的话,属下是来送药方和药品的,希望能解王爷燃眉之急,救北疆将士于水火之中。”荆墨屈膝行礼,低头说道,主位上的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他的身体有些发僵。 “就算如此,本王也不会为侯府求情的。” 015你还要打我不成?! 玄文川眯了眯眼睛,印象中云家那几个女儿长的都还不错,让这两个姐妹一起服侍他,倒也不错。 “母后费心了,儿臣会仔细着这件事情。” …… 月明星稀,侯府怡云院内,穗儿站在云姒雪面前学着李公公的样子,翘起了兰花指,压低声音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姒雪贤良淑德,为朕分忧,为将士解困,特封为宁定郡主!赐彩绸十五匹,玉珠翡翠头面两套!甄家仁义之心,捐赠棉衣棉被,特此封为皇商!钦此!” 看着穗儿的样子,云姒雪和甄姨娘笑得合不拢嘴,一有空闲,穗儿便出来表演一番,这段圣旨上封赏的话,听上多少遍她们都不觉得腻。 “我的好女儿,如今你可是郡主了,怡雪院的那两个小妮子,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甄姨娘看着怡雪院的方向,往地上啐了一口。 “娘,我如今可是郡主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和我放在一起比的。” 云姒雪露出不屑的表情,从前,云苡舒开口闭口嫡女庶女的好不神气,总觉得自己是个嫡女高贵的不行,如今她是郡主,不知道要压她多少。 “是是,女儿说的对,如今的身份,日后定能加入勋爵人家,后院那老太婆再也管不着我们了!”甄姨娘双眼放光,只要女儿嫁的好,她也就能在侯府翻身了,再也不用受公婆姑嫂主母的气。 勋爵人家?云姒雪在心里感到不屑,她可是要嫁入东宫,未来入住昭阳殿母仪天下的人! “时候不早了,服侍雪儿早点睡吧。”甄姨娘说完,便满脸是笑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云姒雪沐浴后,穿着宫里赏赐的彩绸做的衣裳躺在了床上,将那套御赐的玉珠翡翠头面抱在怀里。虽然这彩绸漂亮,不如里衣舒适,可她不怕,这些富贵和权势她要牢牢的握在手中,不能让任何人抢走。 …… 次日清晨,云苡舒想吃枣酥了,便去厨房找崔妈妈,让崔妈妈做一些,刚走到回廊处,就碰到了盛装打扮珠玉满头的云姒雪。 这么沉的御赐头面日日戴在头上,也不嫌沉的慌! 她看着云姒雪那得意神奇的模样,想着她就是去出恭,也要把这套头面戴出来显摆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云姒雪叫住了。 “站住!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云姒雪趾高气昂地看着云苡舒。 郡主身份尊贵,在北楚,即使是家人,也要向郡主行礼。 “我可是你姐,我向你行礼,你也不怕折寿?!”云苡舒丝毫没有被她郡主的名头给吓唬住,若是在外头她或许还会顾忌,可这是在她自己家里,她没什么好怕的。 “你……来人啊,竟敢对郡主无礼?!把她给我按住!”云姒雪怒吼一声,身后的穗儿和几个小丫头迅速走上前将云苡舒和娟儿团团围住。 “你还要打我不成?!来人啊!”云苡舒冷哼一声,双手叉腰,她招呼一声,顿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好些个强壮的家丁和面露凶相的婆子,又将围着云苡舒的那些个丫鬟围住了。 “给我按住了打!” 家丁和婆子们应了声,便撸起袖子甩开膀子,照着那几个方才还气势汹汹准备动手打云苡舒的那几个丫鬟身上招呼了过去,甩巴掌的踢屁股的踹膝盖的薅头发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真是,真是反了天了!我要去陛下那里去告你!”云姒雪看着那些凶狠的婆子们,不由地后退了两步,双手死死地攥着手帕,气得浑身发抖。 “哼,等你见到陛下再说吧!” 就算是告到了陛下的面前,她也并没有动云姒雪,只是教训了几个不守规矩的家奴而已,算不是藐视皇家威仪。而且,陛下事情那么多,哪里会管侯府后院的家事。 “最近不太平,为了郡主的安全,你们几个守在怡云院。”云苡舒命人将那几个企图对她不利的小丫鬟们拖了出去,又指了几个健壮的婆子守在院子门口。 “是,小姐。” 云姒雪气的眼泪直流,可又毫无办法,虽然她是陛下封的郡主,可是在后院,并没有人给她撑腰,天高皇帝远的,侯府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 十日后,北疆传来消息,穿着棉大衣守夜的将士们全都染上了风寒,还有不少冻死的。 玄铮看着诉苦的奏折,奏折上说送给军营将领的是货真价实的棉大衣,可送到军营里的,是棉絮混着干稻草和麻,一起缝在了布衣里面的军大衣,穿上并不保暖。 这些内里混着黑棉絮和干草的大衣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棉大衣没什么区别,都是鼓鼓囊囊的厚厚的一件,这才没有提早发现。 前阵子才被夸的有些飘飘然的玄铮,看到这些消息十分震惊,他怒吼一声:“好啊!送给将领们的是棉大衣,送给将士们的竟然是假棉衣!朕听说过黑心棉,可没想到比这更离谱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朕的眼皮子低下!” “好啊,侯府好样的,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真是好大的胆子!” 玄铮气的脸色铁青,嘴唇颤抖,他昨晚上去了万贵妃的寝殿,二人深入交流了一晚上,今早又早起上早朝,此刻急火攻心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陛下,陛下息怒。”李公公赶紧奉上一杯热茶,向身旁的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去找太医过来候着,若是皇帝真被气个好歹,太医也好即使救治。 “陛下,会不会是侯府五小姐,积蓄不够了,甄家又离的远,为了按时将棉大衣送到北疆,所以才不得已用了这么法子?”李公公叹了口气。 “哼,你不必为她开脱!”玄铮吹胡子瞪眼睛,忽而反应过来。 “侯府五小姐?对,这事儿和侯府无关,是……叫什么来着,云姒雪一口应下的,还有甄家,哼,不自量力,大包大揽!”玄铮怒吼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014爬的高了,摔的才惨 没想到甄家这么大胆,要运送两万件棉衣两万件棉被,十倍的价格怎么着也有四十万两银子,五万两也就是五千件棉衣。 她有些好奇,剩下的,甄家要怎么凑数呢? …… 很快,棉衣按时被送到北疆,北疆的将领收到棉衣棉被后就发放给了将士们,同时上奏表达了对陛下和朝廷的感谢。 皇宫紫宸殿内,玄铮看着一个个赞美的奏折,端起茶杯细细品着:“李有才,朕的眼睛看着疼,你给朕念念,看看他们都写了些什么。” 站在玄铮身边的李公公闻言赶紧弯腰接过奏折,清了清嗓子,拉长尾音念道:“陛下言而有信,臣替北疆将士们谢过陛下!陛下隆恩超越千古,臣等生生世世捐糜顶踵犹恐不足以仰报!” 玄铮满意地点点头,这北疆的将士们还算是知恩图报,提笔在奏折上写道,“朕从来不会心口相异。” 见玄铮批阅好奏折,李有才又拿起另一本接着念道:“陛下真乃千古一帝、绝世明君、是我北疆将士万年一遇的福星啊!北疆苦寒长夜漫漫,臣甚是想念陛下,愿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再见陛下一面!” 读着这缠绵悱恻的奏折,李公公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玄铮略微思索片刻,写道:“尔之真情朕实鉴之,朕亦甚想你。” 李公公连着念了几个奏折,无不是夸赞陛下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的北楚,国家富强,人民幸福;陛下关爱百姓,勤政爱民,必能留名青史之类。 直念的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又下去,皇帝被夸的十分受用,从开始的表情淡淡到后来的嘴角上扬,再到后来,竟是笑着露出了一排大白牙,哪里还有什么皇帝的威严。 听完这一系列表示感谢,称功颂德的奏折后,玄铮随即摆驾去了皇后的宫里,和皇后商议后,下旨封云姒雪为宁定郡主,赐彩绸十五匹,玉珠翡翠头面两套,特批甄家为皇商。 …… 册封的旨意和赏赐很快就被送到了侯府,云姒雪高高兴兴地接了旨。 终于,她可以扬眉吐气了,还好,她在梅花宴上为自己争取了一把,如今被封了郡主,还结识了太子。哼,就算寿宴那日太子没有下水救她又如何,她不是照样有法子引起他的注意? 希望太子看到帕子的时候能想到她,那帕子是用药泡过的,若是他闻了定会情动,只要他心里惦记着自己,她就有机会一步登天。 之前还担心甄元的法子行不通的甄姨娘,见陛下封女儿为郡主,又赏赐了甄家,这回是真将心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云姒雪被封了郡主后,走起路来腰杆挺的笔直,说话都是用鼻孔看人,原本装的十分孝顺日日去云老夫人院子里请安,如今倒是不装了,忙着请裁缝,用宫里赏赐的布料做衣裳。 云苡舒见云姒雪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跺跺脚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很是不服气。云苡歌见她心情不好,便跟着去了她房中。 “你过来干嘛?若不是你放纵她拿了你书肆的盈利,她也没这本事去给北疆的将士们买棉衣棉被!” “三姐,你糊涂了,这事儿是甄家出的钱。”云苡歌冲她眨了眨眼睛,她这个姐姐就是脾气太急了,很容易吃亏。 “三姐,你别着急,事情还没完呢。”爬的高了,摔的才惨。 “你什么意思?”云苡舒转头看向云苡歌不明所以,云苡歌冲她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 皇后昭阳殿内,太子玄文川过来和皇后一起用午膳,大宫女仪萩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人后,关好门窗退了出去。 “来,快坐下。” 今天陛下亲自过来和皇后商议封赏的事情,还夸赞她举办的梅花宴朝廷得了很多款项,以后可以多举办类似的宫宴,让她很是受用。 她就是要让陛下知道,她和万贵妃不一样,那女人除了狐媚别的什么都不会,而她可以为他分忧,用后宫女人的方式解决前朝棘手的问题。 “母后英明,北疆将士们的棉衣棉被有了着落,父皇也就不会日日忧心了。” 皇后夹起一块梅花酪放在玄文川的碗里,笑着说道:“嗯,这件事情办的还算是顺利,川儿,你觉得侯府嫡女怎么样?” 玄文川沉吟片刻,略微思考后问道:“母后说的可是梅花宴那日,提出给北疆将士制备棉衣的云姒雪?” 女子纤细柔弱的身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日,众官眷捐完银两和首饰后,他出恭回来正好碰上云姒雪,云姒雪还向他请教了他在梅花园所作的诗句,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虽然有些诗情没有参透,但他略微指点她便明白了。 二人还在一处吟诗作对了片刻,当时玄文川闻着云姒雪身上甜腻的香气,看着她灵动的双眸,真想一把抓住她白嫩的手,抚摸上她小巧玲珑的鼻子。 分别后,玄文川注意到云姒雪遗落的手帕,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顿时一股异香沁入心脾,令他神魂颠倒,久久不能忘怀。 “川儿?”皇后见他发愣,还举起手在鼻尖嗅了嗅,便轻声唤了一声。 见儿子这个样子,猜到准保是那个小妮子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随即摇了摇头:“那是侯府五小姐,是个庶女,身份本和你不相配,进门也就是个侍妾。” 原来她是个庶女,那日在大殿上她主动请命,侯府的人也没拦着,他还以为是侯府的那个受宠的嫡女。 “不过如今,她也是个有能耐的,被封了郡主,你若是喜欢,娶进来当个侧妃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要先娶正妃。” 有了正妃再娶侧室,才不算是坏了皇家的规矩和名声。 “云苡舒是侯府嫡女,若是和侯府联姻,对你日后也有好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将宋家军纳入麾下吗?云苡舒的外祖就是宋家。”皇后将利害关系讲给儿子听,她相信儿子自会定夺。 “若是不喜欢,娶回来放着就是,她背后的势力和人脉才是你真正应该在意的东西。” 013为甄家谋了一个好前程 她在屋子里面看了一圈,低声问母亲怎么没见到甄姨娘和云姒雪,从前,云苡歌的身边定会坐着云姒雪,而甄姨娘因为娘家在江宁,每次她回来的时候,都会来迎,听她将江宁的所见所闻。 “哼,人家如今可是攀上陛下和皇后娘娘了,哪里还看的上我们?” 云老夫人挑要紧的讲了,云庭曦这才知道,那母女二人主动揽了差事,是想往甄家脸上贴金。 “三姑姑,甄家在江宁果真那般有钱?”云苡舒十分怀疑,毕竟,甄姨娘和云姒雪从前没少搜刮云苡歌的银钱,若真富户,何必这般挖空心思。 云庭曦点了点头,但提到江宁甄家的时候,她皱起了眉头,面上并不好看:“甄家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猖狂,挤兑的小商贩们无生意可做。” “而且,官府都被打点了,都向着甄家,如今,甄家横行霸道、逼良为娼,赚的多是不义之财,比甄姨娘嫁过来那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这次甄家为朝廷出力,真的成了皇商,恐怕,江宁大部分商户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众人不禁唏嘘,原来甄家干的都是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甄家的情况,云老夫人便让云庭曦去休息了,云苡歌和云苡舒留在院子里给祖母捏腿捶肩。 …… 另一边,甄姨娘并不是故意怠慢云庭曦,而是此刻,她和云姒雪正等在驿站,算日子,江宁的回信也该到了,一日不收到江宁的来信,她们这心就一直悬着。 昨日,云姒雪被云老夫人叫去问话的时候,求了祖母允她出府,侯府的下人们便没有阻拦,毕竟,如今五小姐是为陛下分忧,若是阻拦,耽搁了北疆将士们穿上御寒的棉衣,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等到中午,终于盼来了江宁的来信,二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读了起来。 信中先是对云姒雪和甄姨娘夸赞了一番,称赞她们有勇有谋,为甄家谋了一个好前程,看到这,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而兴奋的笑容。 可再往下的消息却让人没那么高兴了,心中说到江宁比较暖和,无处可买棉衣,连动物皮毛都没的买,让二人在京城附近购买棉衣,银钱由甄家出。 信后还写到,甄家长房长子甄元正带着商队在京城附近的玉泽办事,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会去京城帮二人置办棉衣棉被并运往北疆。 看完信,云姒雪脸色发白,握住甄姨娘的手:“娘,外祖父说江宁没有棉衣,这可怎么办?” 甄姨娘也是心中一惊,但此时也想不到好发自,只好劝女儿放宽心,先回府等甄元来了再说。 …… 五日后,甄元到了京城,他给甄姨娘送信说已经带着商队在城外的庄子里住下,约她们母女二人明日晌午在樊楼相见。 次日晌午,几人相聚在樊楼,甄元本以为棉衣都准备好了,可以运往北疆了,商队路上的盘缠和干粮已经都准备好了。可没想到,二人竟是半件棉衣都没买到,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由地火气上涌,冲着二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们的脑子是摆设吗?往自己身上揽活之前,都不先打听打听行情吗?!谁让你们自作主张,向陛下邀功的?!” “真是蠢出升天的,连半件棉衣都没买到?!” 云姒雪有些委屈地看着长房的大哥:“大哥,我之前也是打听过的,一尺布50文,一件衣服7尺左右,布料要350文。棉花200文一斤,一件棉衣要四斤棉花,也就是800文。” “算上工钱,成衣要1200文钱,也就是一两2钱一件,两万件棉衣、棉被大概要四五万两银子,咱们家完全是出的起的,可是谁想到……” “谁能想到棉花的市价一下子翻了十倍?!”云姒雪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她怀疑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幕后之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动作啊,她才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夜之间哪里都买不到棉花了。 甄姨娘也连连点头,对于小辈的不敬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此刻最要紧的是凑齐棉衣。 甄元叹了口气:“冬天,棉花本就是紧缺的,而且又是及重要的物资,你们很应该提前准备好,再去陛下面前请命。” “大哥,雪儿知道错了,如今,可怎么办?就算是把我和娘的棉衣都拿出来,也不够啊!”云姒雪带着哭腔,她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江宁甄家身上,可没想到甄家也没法子,难道真要花十倍的钱去买棉衣吗? “十倍,两万件棉衣棉被……”甄元在脑中快速地算着价钱和可能的解决方案,他的目光从窗户向下看去,巷子深处,一匹枯瘦的马儿正在嚼着干草,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穿着一身满是破洞的黑色棉衣蹲坐在一旁,轻轻摸着马背。 “如今,只能……” 甄元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告诉二人解决的办法,并让二人挑一些信的过的人去庄子帮忙。 听了他的话,甄姨娘和云姒雪惊讶地对视了一眼,虽然心惊,但也只能这么办了。只要把棉衣如数按时送到北疆就行,皇帝又不会亲自检查。 三人详细商议了一番后,甄元派人花高价买了一部分棉衣,又分批买了布料让商队的人在庄子里连夜制作棉衣。 十日后,甄元动用甄家的商队把棉衣棉被送到了北疆。 …… 天气越来越冷,原本在街道两旁摆摊的小摊贩们都早早第回了家。 晚上,云苡歌在云老夫人的院子里用过晚膳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走进来,她就察觉到了异常,遣散了院子的里的丫鬟后说道:“出来吧。” “小姐好耳力。”荆墨从墙后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云苡歌。 “按照小姐的吩咐,棉花和棉衣以十倍的价格卖出去了,这是五万两银票。” “五万两?倒是比我想的少了很多。” 001灭门重生 西城门刑场。 “爹,娘!祖父,祖母……”云苡歌撕心裂肺地喊着,她跪在城墙上,双手被反手绑住,眼中留下血泪:“都是女儿不孝……” 云侯和云夫人的双肩被御箭穿透,血肉模糊;祖父祖母披头散发,双目被剜,空洞的眼眶内血已流干。 大哥手筋脚筋被挑断,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二哥的胸口被长剑贯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嫂嫂身下有血水渗出,痛苦地护住高高隆起的腹部;三姐被刽子手按在地上,衣衫破败满身鞭痕,惊惧地浑身颤抖…… “时辰已到,斩!”一声令下,数百个刽子手手起刀落,霎时,不断流出的热血浸湿了白雪覆盖的地面。 “不要……”云苡歌哭得声嘶力竭,心脏被撕扯的痛苦不堪,她双目猩红,眼睁睁地看着全家惨死在自己的面前,曾经鲜活的面孔,如今只剩下一具具尸骸。 “云姒雪,你不是人!”云苡歌死死地拽着当今皇后云姒雪的衣领,质问她怎们忍心害了自己的全家。 云姒雪冷哼:“那是你的家人,可不是我的家人,祖父祖母不认我,我便剜了他们的眼睛!大哥二哥只教你武艺,我便废了他们的手脚!三姐讥讽我娘是勾栏女子,我就毁了她的清白!欺侮过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宋将军临阵倒戈,你外祖一家成年男子全部被斩,女子全部沦为官奴。”云姒雪得意地看着急火攻心呕出一口血来的云苡歌,曾经那个耀武扬威的嫡小姐如今被她踩在脚下,肆意蹂躏。 她在侯府谨小慎微寄人篱下,可她却受尽宠爱,高高在上。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她当上了皇后,是北楚最尊贵的女人,所有人都要对她卑躬屈膝!可她呢,全家都死了没有了依靠和倚仗,往后便只能孤零零的等死了。 “娘娘,不好了,冥王带着二十万大军来攻城了!陛下已经带着禁军去迎战了!”守城的士兵慌乱地喊道。 “什么?!冥王不是在北疆平定叛乱吗?!”云姒雪吓得脸色惨白,她和皇帝玄文川两日前支走了玄冥,这才敢动手灭侯府满门。 玄冥?他是来救她来了吗?记得上一次她执意要退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昼夜奔袭赶回了京城。 “把她给本宫吊在城墙上,逼冥王退兵!”云姒雪嘶吼道。 云苡歌转身看了一眼远处城门下身穿铠甲的男人,眼神哀痛。玄冥,北楚战神,昏君玄文川绝不是他的对手,只要他想,他一定会死在他的刀下。 你是北楚的英雄,不能让你因为我背上谋反的罪名,更不能让这对奸夫淫.妇以我为要挟,逼迫你交出虎符。 侍卫用绳子捆住她的腰吊在了城墙上,要挟冥王退兵。云苡歌看着城墙下浴血奋战的男人和血流成河的地面越来越多的尸体,痛苦的闭上眼睛,解开绳子一跃而下。 来生,我一定不辜负你们! 来生,我一定要让这对渣男恶女不得好死! ……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堆积在房顶和道路两旁,城里城外一片银装素裹,云府内却是挂着大红绸布大红灯笼,身穿橘黄色一群的丫鬟婆子们忙碌地端茶倒水准备酒菜,好不热闹。 这一天是云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朝中大臣们都来贺寿,就连太子和几位皇子亲自过来给老夫人贺寿。 “小姐……” 烧红了的火炉烤的云苡歌浑身直冒汗,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丫鬟珠儿,珠儿不是被云姒雪扔到军营犒赏三军了吗? “歌儿,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快随母亲出去迎接客人,都是来给你祖母贺寿的,可不能怠慢了。”云苡歌的母亲云夫人快步走进来,方才二人在门口站的久了便进来暖和暖和,没想到,这片刻的功夫,云苡歌竟然坐在凳子上靠着火炉睡着了。 “母亲?”她的母亲不是被御箭穿透了双肩吗?这是怎么回事? 屋外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让云苡歌的感觉越发的真实,她重生了?回到了祖母六十大寿那年? 云苡歌看着母亲宋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滚落,嘴里喃喃着女儿不孝,抱住了宋氏。 宋氏大惊,慌忙扶她起来,拍了拍她膝盖上的尘土:“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了,珠儿,陪三小姐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 宋氏此刻顾不得心疼女儿,院子里宾客众多,她不能长时间不露面怠慢了众人。 珠儿点点头,也是诧异地看着云苡歌,端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小姐,奴婢去给小姐拿些热茶和果子来?” “不必,随我出去。”云苡歌擦干眼睛的泪水,攥紧拳头,稳住心神。 如果她没记错,今日便是云姒雪和太子玄文川的第一次相见,正是这次见面,云姒雪勾搭上了玄文川,为日后攀权附势奠定了基础,她要从源头阻止二人狼狈为奸。 “珠儿,你记住我说的话……”云苡歌神情严肃地在珠儿耳边交待了几句,珠儿听的十分认真,连连点头。 片刻后,后院响起了惊叫声,侯府五小姐云姒雪落水了。 这样的时节里,后院池水都结了冰,可今日寿宴,为了让侯府看上去热闹些,云老夫人命人把冰面砸开,放了很多花灯进去,流水潺潺,花灯浮动,使原本冷寂的庭院多了几分生动艳丽。 池水冰冷刺骨,云姒雪冻的浑身发抖,她算准了此刻距离她最近的是门廊下的太子,只要太子跳下池水救了她,二人肌肤相亲,衣衫不整,她便有法子让太子迫于舆论娶她这个侯府庶女。 只要嫁到东宫,凭借她的手段和能力一定能坐上皇后之位。谁说庶女只能为奴为妾?只要够狠,一定能成为人上人! 等了半天,都不见太子来救她,云姒雪冻的都快失去了知觉,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个车夫跳下池水把她救了上来。 宾客们听着动静赶到时,正好看见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的中年车夫抱着云姒雪上来。 002玄冥? 云姒雪的丫鬟穗儿大惊,这车夫怎么这般鲁莽?!他去救人不是要毁了小姐的清白吗?!她家小姐吩咐过,一定要等太子过来救她,可是太子迟迟不来,若是阻拦这车夫救人,她家小姐就要没命了! 穗儿急得直跺脚,只好转身跑到怡云院去找甄姨娘。 珠儿在一旁瞧着云姒雪被人捞上来,这才谢过太子转身离开。云苡歌交待给她的任务便是想尽一切办法拦住太子,别让他去后院的湖心亭。 “小姐,成了!”珠儿避开人群,心脏怦怦地跳着,面露喜色地低头快步走回到了云苡歌的身边,云苡歌看着她赞许地点点头。 云姒雪的生母甄姨娘慌忙赶到,看到女儿被车夫抱着吓得赶紧让身边的嬷嬷去把人送到怡云院,暗骂穗儿为何如此蠢笨不先把车夫赶走,还吩咐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准传出去五小姐是被车夫救上来的,不然她女儿日后别想嫁到好人家。 甄姨娘揪着手绢心中焦躁不安,将房中丫鬟赶出去,不安地问郎中女儿怎么样。 郎中面露难色:“五小姐,在冷水里泡的太久,伤了根本,日后,怕是难以有孕啊。” 一听这话,甄姨娘脚下不稳险些晕倒,哭的撕心裂肺求郎中一定要治好她,孩子可是女人的天。心腹陪嫁周嬷嬷赶紧扶住她,从怀里掏出清凉膏放在她的鼻前。 哼,这就是报应。 云苡歌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在数层棉被下不断发抖的云姒雪,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觉得疼,若是可以,真想把这个灭了云府满门的庶妹五马分尸,把这个满腹算计的姨娘一刀捅死。 只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还做不到想杀谁就杀谁,而且,她不清楚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侯府的未来是否会生出其他的变数? 只要敌人还在明处,她就有法子应对。除了玄文川和云姒雪,还有那些帮凶,慢慢来,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前厅的热闹还在继续,不过是一个庶女落水,众人问一问关心一下也就算是过去了。 …… 前厅主位上,两位老人正坐在檀木钩花椅上和宾客交谈。 云老爷子身形高大,腰杆笔直,精神矍铄,头发黑白参半梳的整整齐齐。 大寿星云老夫人慈眉善目,身形圆润,皮肤虽已不紧致有些许皱纹但肤色白皙,一看就是保养的很好的老妇人。 云老夫人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大儿子云庭信和二儿子云庭坚都已成家,三女儿云庭曦嫁到了江南。 “老夫人,老爷,大爷和二爷回来了!”门房兴高采烈地一路喊着跑进了前厅。 另一边,怡雪院也得到了消息,宋氏赶紧命丫鬟婆子们准备热汤水和暖手炉。 云家大爷云庭信和二爷云庭坚都是云老夫人所出,二人好诗书也颇有才气,前些日子应邀去云南参加书会,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母亲大寿时赶了回来。 二人去前厅给二老请安问好后,便回到了各自的院子里换下衣裳洗去风尘。 “歌儿,快让爹看看你长高了没有?”进了怡雪院的门,云庭信看到了站在墙角的女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儿似乎神色不太好,像是刚刚经历什么哀痛的事情。 云苡歌看着父亲,眼睛酸涩不自觉地流出泪来。 “呦,怎么哭了,为父才离开几天,歌儿这么想为父?你要的南海的珍珠,西宁的玉石还有前朝大家的字画,为父都给你带回来了,哦,还有锦绣阁的衣裳,为父让掌柜的做了两大箱,都搬到你屋里去了!” 云苡歌抱着云庭信没有松手,抬头看了看他的肩膀,她父亲对她这样好,前世却因为自己的愚蠢、自私害得父亲双肩被御箭穿透。 “快别哭了,一会儿让宾客看到了,还以为咱们云家的女儿不知礼数呢。”云庭信摸了摸云苡歌的头,只以为她是太想念自己了。 “夫人,我不在家,给母亲过大寿,准备酒席宴请宾客,辛苦你了。”转头看到眼眶发红的宋氏,他伸手将妻子揽在自己怀里。 云庭信是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家里的大小事务他都不管,还好有这个世家大族出身的妻子,帮她料理一切,他才能一门心思窝在书房里潜心研究。 …… 怡云院内,甄姨娘听说夫君回来了,慌忙走到镜子前梳理自己的鬓发,补了补胭脂水粉,还让周嬷嬷帮她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粉色娇嫩,最能衬出她的美貌。 她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等着云庭信过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的宴会就快要开始了,可是云庭信还是没有过来,她派人去请了几次,只有丫鬟来回话说老爷已经请了太医院高太医的门生过来,人在路上了。 甄姨娘面色有些难看,宴会上她这个妾是不能出席的,她见不到云庭信也就算了,可是,女儿躺在床上,他竟是看也不来看一眼。 …… 热闹的前厅忽然安静了下来,在后院招待夫人小姐们的云苡歌心下一惊,怎么忽然这么静,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皱了皱眉头,心中不解,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示意珠儿给小姐们倒茶,她和母亲对视了一眼便往前厅走。 刚走到回廊处,她就看到前面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再往前看,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眉目俊朗刚毅,棱角分明,浑身散发着王者气质的男人。 玄冥?云苡歌的呼吸一滞,再次看到这个男人,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般疼的难以呼吸,眼睛发酸。 前世,她听信了云姒雪的挑唆,以为玄冥娶她是为了父亲在朝中的支持和外祖家的宋家军,以此逼迫皇帝让位,和他大闹了一场,还把玄冥安插在各处的眼线说了出来,害得他身受剧毒。 她前世还真是又蠢又容易听信别人的话,玄冥那样正直骄傲的人怎会借势上位,又怎屑去篡位? 003一抹翠绿色的身影 他本就是先帝嘱意人选,但因为他更在乎北楚的安宁而亲自带兵南征北战,不拘泥于朝堂,周边小国皆不敢来犯。 “不必拘礼,本王奉母妃之命来送贺礼,送完就走。” 玄冥身后的侍卫将一个木盒放到管家手中,那木盒看起来十分素雅,可年岁大一些的见过世面的宾客们都看的出来,这是先帝赏赐之物。 玄冥看着低下跪着的人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和云老夫人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 转身的时候,他注意到远处墙角有一抹翠绿色的身影,那姑娘似乎浑身颤抖止不住地战栗。他自嘲的笑了笑,许是自己身上的肃杀之气太重了,才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云苡歌看着玄冥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静,宋氏带着女眷们出来准备行礼的时候,玄冥已经走了,席间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 天色渐晚,宴会结束,众宾客陆续离开云府。 卧房内,珠儿给云苡歌换衣服。“小姐,下午为何要让李记车行的车夫过来?” 珠儿很是疑惑,今日府上无人外出,可在云姒雪落水前,她家小姐让她给朱嬷嬷传话,把李记车行的车夫找过来检查检查府内的马车。 “幸亏他来了,不然就没有人救云姒雪了。”当时,附近的家丁都被云姒雪提前打发走了,为的就是只有太子一个男人能救她。 她记忆中甄姨娘似乎曾经和这个李记车行的车夫有过一些来往,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她目前还不清楚,但是,她已经有了猜疑,要慢慢调查才知道。 二人正说着,房门被推开,一个面容清秀表情僵硬冰冷的少女不情愿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怀里抱着一床棉被。 “母亲说你今天情绪似乎不是很好,让我过来陪陪你。” 云府三小姐云苡舒没好气哼道,她性子急沉不住气,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对于自己的亲妹妹,云苡舒是有怨气的,明明她们才是一家人,可她偏爱和云姒雪厮混在一起,还和怡云院的贱人十分亲昵。 云苡歌看到三姐走进来,脑海中浮现出三姐当街被人蹂躏欺侮的画面,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落得如此下场,“啪”的一声,她猛地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你抽什么风?!要找父亲母亲告状,说我打你吗?!” 云苡舒震惊地看着妹妹,后退了几步,颤抖着手指着她,没想到她为了争宠,为了污蔑自己,竟然会用这样自损八百的手段。 她身后的丫鬟娟儿也是吓了一跳,怀里的被子差点就要掉在地上。四小姐以前也没少诬陷三小姐,可是这次,为啥动真格的用这么大力道?! 楞了片刻,娟儿才反应过来,壮着胆子挺直了胸脯挡在了云苡舒的面前,生怕云苡歌再发疯动手打她主子。 脸颊火辣辣的疼,倒是让云苡歌清醒了不少,她曾经最厌恶的三姐,不可一世处处争强好胜的三姐,为了救她,误信了云姒雪的承诺,被人毁了清白。 “三姐,以前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云苡歌紧紧地抱着云苡舒,无论她怎么挣扎她就是不放手。 云苡舒怕她再耍什么花招,只好由着她抱着。 宋氏一共有四个孩子,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和二儿子在边关打仗,云苡舒排行第三,云苡歌是宋氏最小的孩子,因此也是家里被宠的最厉害的,是个说话做事不管不顾的皮猴子。前世,无论她惹出多大的娄子,大哥和二哥都会帮她善后。 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丫鬟服侍着各自的主子洗漱之后,便关好门窗去偏殿睡下。虽然二人都躺在了床上,可是烛火并没有被吹灭。珠儿和娟儿背对着身躺着,都束起了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若是主子们半夜打起来了,她们好去帮忙……拉架。 一轮圆月挂在空中,院子里十分寂静。 夜里,云苡舒睡的很不舒服,她总觉得什么东西老是往自己的身上蹭,在不安地蠕动,而且袖子和衣领处黏黏糊糊湿漉漉的,她难受地睁开了眼睛。 “你干嘛?” 云苡舒诧异地看着云苡歌正抱着她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低声哽咽,表情狰狞,偶尔抓住她的袖子揩一揩眼泪和鼻涕,很是痛苦的样子。她又梦见全家被灭门那日的情形了,胸口痛的无法呼吸。 “真是又傻又疯。”云苡舒气得想一脚把自己这个妹妹踹下去,可她却抓起被子将她团团裹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口中喃喃地哼着儿时乳母唱过的歌哄她睡觉。 …… 次日,云姒雪醒了,在得知自己是被一个不知名的卑贱车夫救上来后,气的差点又晕了过去。她的好算盘落空了,本来这是勾搭太子的绝佳机会。 那日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明明她都安排好了,池水附近没有丫鬟婆子,太子是距离她最近的人,那种情形下,太子不可能见死不救!她拉着丫鬟穗儿,让她把那日的情形仔细说一说。 “珠儿……她为何会缠着太子?这贱婢难不成想攀上太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到贱婢两个字,穗儿的睫毛颤了颤,神色黯然,看向云姒雪的双眸中似是笼罩了一层水雾,她和珠儿都是主子房里的一等丫鬟,都是……贱婢。 “不对,难不成是云苡歌?可她又怎么……”云姒雪的头晕晕的,她怀疑云苡歌是不是也看上了太子,这可不行! 云姒雪醒了之后,房中的嬷嬷便去告诉了甄姨娘,甄姨娘端着药汤走进来,看到女儿脸色惨白,心疼不已。 “娘……我想去看看爹。” “雪儿,你在冰冷的池水过去里泡的太久,恢复的很慢,如今又是数九寒冬的天气,若是吹了风,身子还要不要了?你父亲那里我派人说过了,你不去请安,你父亲不会怪你的。”甄姨娘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告诉她,以后她怕是难有孕了。 云姒雪坚持要去,甄姨娘只好扶着她下床穿衣梳洗。 云姒雪看着镜中瘦小的面容心下一惊,她引以为傲的美貌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如今看上去就像是个憔悴瘦弱的命不久矣的小妇人。 004一幅勾栏样子,做给谁看? “雪儿,再等几天吧,外头冷你又吹不得风。”甄姨娘再次劝道。 云姒雪摇了摇头,若是再不去见父亲,他还能记得起来有这么个女儿吗? 太子那条路走不通,只得靠父亲了,毕竟,寿宴不是每年都有,而京城中的赏花宴、诗节,她一个庶女,若是家中长辈嫡姐不带着,她又不好自己去。 甄姨娘见拗不过,只好让她穿了两层里衣,戴上了兜帽,从里到外裹的严严实实,整个人鼓鼓囊囊的像个人形肉粽。 …… 屋外的冷风直往人骨头缝里钻,空中胡乱地飘着雪花,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晃得人眼看不清前方的路。 怡雪院门房通报:“夫人,老爷,甄姨娘带着五小姐来了,说是来给夫人请安。” 宋氏陪嫁嬷嬷钱嬷嬷冷哼了一声:“哼,平日里她都不来的,怎么老爷回来了,她就开始请安了?” 云夫人抬头看了钱嬷嬷一眼,钱嬷嬷立马闭嘴。 甄姨娘牵着云姒雪站在房廊下面,云姒雪怯怯地走过来,低头屈膝行礼:“父亲。” “嗯,进来吧,外面楞。”云庭信点点头。 对于这个姨娘,云庭信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那年,云庭信去江宁参加诗会,吟诗作对到兴头上不免和诗友们多喝了几杯,醒来的时候身旁就多出个衣衫不整,窝在他怀里的女人。 那女人正是甄姨娘,甄姚茗是江宁富商甄坤的庶女,跟随嫡母嫡姐去参加诗会,一眼就喜欢上了有着儒雅气质长相不俗的云庭信,又打听到他是侯府嫡子,而自己的姨娘出身青楼,日后她不会有什么好姻缘,便动了歪心思,买通他身边的随从爬上了他的床。 云庭信在亲友中一向是洁身自好的名声,这女人平白坏了他的清誉,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当即就处置了那几个随从,碍于外界都在传他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毁了人清白,他堵不住悠悠众口,又不能让人说侯府仗势欺人,只好把人带回了京城。 没想到,甄姨娘竟然有了身孕,连云庭信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碰过她,他是半点印象都没有。连带着,对这个姨娘生的女儿云姒雪,更是没什么感情,并不亲近。 他总觉得这个女儿不像自己,谨小慎微,怯怯诺诺的,偶尔和她姨娘一样说话阴阳怪气的,不像舒儿和歌儿那般直爽大方。 “妾身给夫人、老爷请安。”甄姨娘款款走来,跪下行礼。 钱嬷嬷撇了撇嘴,瞪了甄姨娘一眼,不愧是青楼女子生的孩子,一幅勾栏样子,做给谁看? “给父亲、母亲、三姐姐四姐姐请安。”云姒雪屈膝行礼,那柔弱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 云苡歌不禁在心里冷笑,就是这幅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弱不禁风,被人忽视的庶女,竟是步步为营一手将云宋两大家族推向深渊。 云姒雪是个惯会借势,隔岸观火挑唆争斗,坐收渔翁之利的。 “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吹风了,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宋氏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丫鬟扶着二人坐下,拿了两个暖手炉塞到二人手里,端了两杯热水放在二人身旁的紫檀木桌上。 “咳咳……”云姒雪弯腰咳了两声,似乎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回母亲的话,有一回染了风寒,误了给母亲请安的时辰,三姐姐罚雪儿跪了祠堂,雪儿便知道无论发生什么,给母亲请安是不能耽搁的。”说着,云姒雪瞟了云庭信一眼。 “那次是因为你出言不逊拐着弯骂人!怎么,我是你嫡长姐,好心管教你,你还委屈上了!”云苡舒冷哼道,就算她在父亲面前告状也没用。虽然她脾气不好,也经常罚她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但绝对都是按照家规办事,旁人可以不悦,但绝对挑不出半点错来。 云苡舒是嫡女,从小就按照当家主母的标准来培养,对家规熟悉的很。 云苡歌也是很佩服三姐这一点,每回她教训自己,自己去找父亲母亲告状,都讨不到半点便宜,若不是家里人都宠着她,她定会因为攀污长姐而被罚。 没等云苡舒把话说完,云姒雪的泪已经流了出来,她这一哭旁人更是不好再训她,说她一个不字。 “又哭,又哭!” 云苡舒轻蔑地看了云姒雪一眼,没风骨的东西。这样的人嫁到了夫家,一点当家女人的风度都没有,夫家指不定怎么编排云府不会教女儿呢。 “五妹妹快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府让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呢!住在自己家里总比在外头的好,你说是不是?”云苡歌说话淡淡的,一脸的诚恳,走到云姒雪身边拿出手帕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甄姨娘和云姒雪她们母女搬来云府之前,是住在外头的,甄姨娘快生的时候才破格进府。一个外室进了云府还这般苦恼,多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云苡舒探究地看了云苡歌一眼,她这傻妹妹,似乎不太一样了。这次虽然和云姒雪依旧很亲近的样子,但竟然没有帮着云姒雪说话,若是换作以前,她肯定会帮着云姒雪顶嘴,合起火来阴阳怪气地骂她,甚至会陪着云姒雪绝食、跪祠堂,每回都气的她心肝疼。 宋氏注意到女儿的改变,心里也暖暖的十分欣慰,女儿送算是慢慢长大了。 “是啊五小姐,若是云府住不惯,外头自由清净!”钱嬷嬷哼道。 “行了,夫人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吵什么!”云庭信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很,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上菜。 在云府,正室和妾室是不能同桌用膳的,甄姨娘又不愿意站在一旁像个丫鬟似的给老爷和夫人布菜,便以云姒雪身子弱为由,行了一礼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用过早膳后,云苡歌回到卧房换了一身行头,“珠儿,请暴二爷跟我走一趟,我们去趟书肆。” 重生一回,她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抓紧时间,在事情还未产生变数之前,把它解决掉。 005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小姐,小姐若是想看书,咱们书房也有很多书的,珠儿去给小姐拿。”珠儿搓着手,咽了咽唾沫,一想到要去请那凶神恶煞的暴二爷,她心里发怵两腿发软。 “珠儿,别怕,暴二爷是大哥留给我的人,不会伤害我们的,快去吧,我们要去书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小姐终于想通了,要从五小姐手里拿回铺子了吗?!太好了,小姐终于回魂了! 三小姐就经常说她主子是被五小姐云姒雪勾走了魂儿,才会这么拎不清。 珠儿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用力地点头,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肯定是要去书肆走一趟了。她是个忠心的丫鬟,就算已经吓破了胆,为了小姐,她咬咬牙硬着头皮找来了暴二爷一起出府。 当初,云姒雪以为她分忧为由,拿走了她的铺子,每个月只给她几十两银子的零花钱,她还傻乎乎的替她保密以为她真的是为了自己才劳心劳力地管铺子。 今天,她要把铺子都收回来,云姒雪没有了运作资金,看她还怎么笼络那些奸臣小人! …… 到了书肆,里面看书的人一见到门口忽然出现的高大威猛目露凶狠之色的男人,顿时放下书快步离开了。 “掌柜的,侯府四小姐查账!识相的,赶紧把近几年的账本交出来!”暴二爷拎着棍子敲击柜子,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书肆管事吓得哆哆嗦嗦地弯腰把账本拿出来,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云苡歌看了一圈,她知道,这些书肆都已经换成了云姒雪的人,不吓唬吓唬他们,他们定会磨磨蹭蹭地好言好语地忽悠她。只有带来了暴二爷,他们才会忌惮会害怕,她也才能以云姒雪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拿回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六七本账本放在桌子上,珠儿将凳子擦了擦让云苡歌坐下,暴二爷瞪着眼睛示意掌柜的去沏茶,同时眼疾手快地将一个打算去通风报信的瘦弱伙计拎起来扔在了地上。 “谁敢去通风报信,老子打断他的狗腿!”一声怒吼,书肆似乎都震了震。 掌柜和管事站在一旁,伙计们也不敢动,云苡歌开始看账本。 侯府的嫡子嫡女们从小就有教养嬷嬷教管家之道,看账本是她拿手的看家本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云苡歌就把账本大致翻了一遍,看出来端倪。 “掌柜的,你当我傻吗?麻纸五六年的成本都没变过?大旱之年和丰收之年锦帛的价格是一样的?还有,竹纸北楚六年就有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做假账的,能不能动动脑子!” 云苡歌将账本甩在掌柜的头上,她都懒得说,这账本新的纸张发硬一看就是一口气写好的,若是日日记账的账本,账本定会发软发旧,而且,相比于今年的账本,去年的账本上的墨迹会更淡一些。 掌柜惊讶的身子一僵,他的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中又慌又疑惑,明明是云五小姐说过,云四小姐是个草包,把账目做平了就行,她不会来看,更不会看出来什么的。 “快点儿的!真账本呢?!”暴二爷瞪着凶狠的大眼,手里的棒子死死地抵在掌柜的胸前。 掌柜的无奈,只好去拿真账本。 看过了真账本后,云苡歌发现书肆的营收确实还不错。 “钱呢?” “钱……钱是五小姐拿走了……”掌柜的也看出来了,这四小姐是个脑中有货的,又带着一个暴徒来,想必今日是铁了心要查账的,便也不敢隐瞒。 云苡歌皱起眉头,来书肆买书的多半是散户,用的是碎银,那么多银子又重又大,云姒雪怎么可能随身带走还不被府上的人发现? 肯定是要把碎银拿到钱庄换成银票的,而那么多钱存放在家里也是不合适的,家中的管房嬷嬷是宋氏的人,清理屋子的时候很可能会被发现。 云苡歌再看掌柜的,掌柜的眼神躲闪,不断地吞咽唾沫,一看就没说实话。 云苡歌使了个眼色,暴二爷立马会意怒吼一声,从腰间拔出匕首作势就要砸断掌柜的一根手指头。 “好汉饶命!我说,我说!钱都存在了万利来钱庄!”掌柜的哭丧着脸说道。 “用什么信物存钱取钱?”云苡歌站起来问道。 掌柜叹息着摇了摇头,和管事拿来钥匙,二人分别用各自的钥匙打开两把锁,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印章:“存钱,都是用这个印章去存。” “取钱呢?” “取钱的印章,在五小姐手里。” 云苡歌沉吟了片刻让暴二爷把两个掌柜的带走了,留下两个从云府院里挑出来的人暂管书肆。临走前,暴二爷怒视着钱庄内的人吼道:“谁敢去给五小姐报信,老子剁了你们!” 众人吓得都低下了头,云苡歌冲他点点头转而对大家说道:“我是这书肆的东家,若是日后大家踏踏实实跟着我好好干,过去的事既往不咎。若是有人不知好歹认错了主子,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众人连忙点头应了,看得出来,东家是个厉害的。 “看来,其他的铺面也是这个情况。”云苡歌喃喃道。 掌柜的都要大换血,还好她提前留意了人选。 不过这印章…… 云苡歌知道,钱庄向来是认章不认人的,还是得想办法把印章从云姒雪手里拿过来才行。 …… 坐上马车恢复,珠儿直呼小姐厉害,她将车上的暖炉放到云苡歌手里,云苡歌却向她眨了眨眼睛:“你拿着吧,我不冷!” 回到侯府,云苡歌径直去了怡云院,她扬起笑脸便走便喊:“五妹妹!你身子好些了吗?我特意出府买了上好的人参给你补身子!” 院子里的嬷嬷刚想出来制止,看谁这么没规矩大呼小叫的,此刻五小姐刚睡下。一见是云苡歌这个小祖宗,便讪讪地退下了。 到了屋子里,云苡歌故作惊讶地看着从床上慢慢起身的云姒雪,快步走过去让她躺下:“五妹妹!快躺下,盖好被子!” 006出风头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 一阵寒气袭来,云姒雪不禁打了几声喷嚏,云苡歌给她盖被子,冰凉的手触碰到云姒雪的脖子上,冷的让人发颤,云姒雪的身上顿时泛起鸡皮疙瘩。 云姒雪仔细地看了看云苡歌,看到那熟悉的蠢蠢傻傻的讨好笑容后,这才放下心来,她这个四姐姐,是原来的那个草包没错,没什么心机。 “给你带的人参可是花了我不少钱,你可要记得吃!”云苡歌嘱咐道。 “多谢四姐姐。”云姒雪被云苡歌的冰手触碰后冷的更厉害了,丫鬟穗儿赶紧给二人拿了暖手炉过来,还把火盆挪到二人身边。 云姒雪见送来了人参的云苡歌还不走,试探着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五妹妹,这个月的月银能不能提前给我?我看中了一件如意坊的衣裳,想参加百花节的时候穿!”云苡歌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因为有些紧张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四姐姐,你也知道的,书肆的生意一直不太好。”云姒雪叹了口气,轻轻咳了一声。书肆是赚了很多钱,但是,那些钱她都有大用处,不能就这么随便给了她。 “五妹妹,快喝口热水!” 云苡歌端起汤碗舀了一勺喂她喝,伸手摸着她的胸前帮她顺气。 “五妹妹,可是……可是,去晚了,那条裙子就被别人买走了!若是穿上那条裙子,定能艳压群芳!而且,我看有一条流光裙是用七色线制成的,在阳光下十分好看像仙女一样!” “你不是一直说书上的流光裙吗,这次我特意留意了的,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你穿上一定十分好看!” 云姒雪听的有些心动,云苡歌观察着她的表情,她和她姨娘一样十分注重外表,知道她上钩了,便怂恿道:“现在就去吧!若是五妹妹身子不方便,我去如意坊,帮你把那衣裳买回来!” 云姒雪刚才喝过了药,此刻竟是感觉身子没那么虚弱了,好像又充满了力量,她想象着百花节那天自己穿着流光裙的样子,眼底闪着光,到那时,她一定是全京城最美的女子,权贵子弟的目光都会集中在她的身上,谁都掩盖不住她的光芒。 “五妹妹,父亲这次回来给我带了南海珍珠的首饰,正好配那条流光裙!”云苡歌继续怂恿。 “那是父亲特地给你带回来的,你舍的?”云姒雪更加心动,试探着问她。 云苡歌亲昵地握着云姒雪的手:“五妹妹,我的就是你的,你喜欢什么随便你挑!” “而且,你穿的漂亮好看,我脸上也有光!” 云姒雪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云苡歌,也没多想,下床换了衣服,拿着印章和云苡歌出了云府,准备去取钱买裙子。 虽然云姒雪有心机会算计,但也不过是十一二的小女孩子,面对漂亮衣服的诱惑,和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的机会,她绝对不能错过。 二人坐在马车里有说有笑,憧憬着在百花节会遇到的士族子弟和京城文采斐然,画功一流的公子们。 忽然,马车剧烈的晃动,冷箭“嗖嗖嗖”地射了进来。 二人大惊,两张花容月貌的脸吓得惨白。 “五妹妹,小心!” 一支箭射进来,云苡歌挡在云姒雪面前,顿时右肩的衣衫被鲜血染红。 “四姐姐!”云姒雪惊叫一声往马车座凳下面钻,今日二人是偷偷溜出来的,想着取了银子买完衣服就回府,并没有带护卫,连贴身的丫鬟珠儿和穗儿都没有带出来。 “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蒙面刺客挑开车帘吼道。 “都给你!”云姒雪颤抖着手,把身上的项链、手镯、耳环、发簪全都摘下来扔到马车的木板上。 “你们放了我们吧,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了。” 云姒雪见蒙面人似乎看不上那些首饰,心中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好好打扮多戴些首饰出来。 她看着已经疼晕过去的云苡歌,忽而想到了一个注意,连忙说道:“你们要钱是吧,她是侯府嫡女,你们绑了她,侯府一定会出大价钱赎人!我就是个不值钱的庶女,你们放了我吧。” 可那人的反应却是出乎云姒雪的意料。 “不值钱的庶女,没钱,让爷几个玩玩儿也行啊!小丫头长的真俊!” 另一个蒙面人眯着眼睛靠近云姒雪,伸手就要往她胸前抓。 “我有钱!呜呜呜……你们别过来,别碰我……” 云姒雪彻底慌了,她以后可是要当皇后的人,清白可万万不能毁在这几个腌臜草根的手里。 “你……你们拿着印章去万利来钱庄取钱!那里的人会给你们钱的!”云姒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抹掉脸上的泪水,她相信这些亡命之徒都是为了钱,只要她有钱就有底气。 “小娘们儿,还跟爷爷谈条件?”蒙面人拿过印章,一掌劈在云姒雪脖颈上,将她打晕了。 “四小姐。” 刺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后,将面罩摘下对着云苡歌行了一礼,云苡歌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揉了揉肩膀。 她和这些刺客是一伙的,箭头是钝的,且提前沾了血,并没有伤到云苡歌,只是被重击了下有些疼。 “这事儿你们没少干吧?看起来很熟练啊!”云苡歌拍了拍手笑道,将箭从地上捡起来递给荆墨,这些东西都要清理好,不嫩留下把柄和证据。 “小姐说笑了,我们除了杀人别的事儿没干过。”荆墨十分坦诚地说道。 云苡歌:“……” 荆墨和荆壮是她二哥留给她的暗卫。原本二人是正直狠辣的,除了杀人其他的事情一律不干,可当新主子云苡歌要他们陪她演一场戏的时候,二人觉得十分有趣便答应了。 云苡歌站起来拿着印章仔细看了看:“云姒雪还真是有心机,说是给了印章就能取钱。” “万利来钱庄取钱要两枚印章,一个是存钱的印章,一个是取钱的印章,就像虎符一样,合二为一才行。” 说着,她将两枚印章合并在一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若是只有一枚印章,会怎么样?”暗卫荆壮问道。 007无意中引起了玄冥的注意 “如果只拿了一枚印章去取钱……会被钱庄老板,请去喝茶。”云苡歌露出一个真诚纯真的笑容,将两枚印章放在了另一个暗卫荆墨手里。 “喝茶好啊!嘿嘿!喝茶好!”荆壮的脸很黑,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亮的很。他嘿嘿地笑着,舔了舔嘴唇,这又是射箭又是抓人的,还真是有些口渴了。 “你个榆木脑袋,喝茶搞不好就是一顿暴打,缺胳膊少腿还算好的!”荆壮的哥哥看着弟弟直摇头,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荆壮撇了撇嘴,主子心真黑,刚才配合主子演了一出好戏,这就把他卖了! 云苡歌一脸慈祥地看着荆壮:“荆墨你就别吓唬他了,如果只拿了取钱的印章,无非就是被人盯上,当然,若是拿了不该拿的钱,肯定会吃苦头的。” “你们去钱庄取十万两银子,小心些,别让人跟着。”云苡歌嘱咐二人,在钱庄这种人杂的地方,取了钱怕是会被人盯上。 “小姐放心吧,走,去钱庄取钱喽!”荆壮一幅高兴的模样,他很少干除了杀人以外的事情,跟着新主子让他觉得很新奇很有趣。 荆墨用食指第二指节敲了他的头一下,给了弟弟荆壮一记爆栗:“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小姐取这么多钱,是有什么用处吗?”荆墨知道问这话是越界了,可是按照四小姐从前的性子,怕是要闹出很多麻烦来,他提前问了,也好提前准备收拾烂摊子。 “你放心,我自有用处!别苦着一张脸,我不会惹祸的!” 看着四小姐明媚的笑脸,他总觉得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二少爷曾嘱咐过要护四小姐周全,也交代过对待小姐,一定不能放松警惕,她最是会装出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干惊天动地的荒唐事。 看着荆墨不放心的表情,云苡歌自嘲地笑了笑,想起从前做过的荒唐事。 去年的百花宴,梁家的马车超过了她的马车还挡在前面停了片刻,她下马车去理论,质问她们为何要故意停在前面挡路,抓花了梁家二小姐梁千兰的脸;前年打马球,她因为不满对方抢了自己的球便骑马撞了上去,把黄府嫡女黄翠翠撞下了马,修养了大半年才把腿养好,害得她差点被准夫家退婚,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还有几个月前,她去如意坊买首饰,看中了一套珍珠石榴晶头面,硬是从孙家大小姐孙语柔手里抢了过去。 她大哥和二哥都说,京城豪门大户的嫡女们都快被她给得罪完了。正因如此,云苡歌前世人缘很不好,无人愿意与她亲近,只有云姒雪愿意和她一起吃饭喝茶逛庙会。 似乎是被风迷了眼睛,云苡歌眨了眨眼睛,勾了勾唇角,她怀疑玄冥前世是不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的自己。 她是在祖母寿宴那日重生的,前些年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改变了,如今,只好想法子去弥补。 “对了,荆壮,你得把我和云姒雪送回侯府,荆墨,你去取钱,路上小心些。” 荆墨颔首表示明白,荆壮却是急了,他不去钱庄取钱了吗?对上大哥荆墨警告的眼神,他不敢多问,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上了马车驾车。 到了府门口,荆壮把云苡歌和云姒雪扔到府门口,没等云府的人有所反应,他已经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云苡歌忍着身上的疼连眉头都不敢皱,心想这老二荆壮还真是愣头愣脑的,做戏也不用做这么足啊,摔的她是真疼。 “四小姐?五小姐?!快来人啊!”门房定睛一看吓坏了,还好周围没什么人看到,赶紧让嬷嬷婆子把二人抬进了各自的院子里。 “哎呦,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怎么好端端的两位小姐被人扔了回来?” 宋氏听到动静,快步走出来,一见这情形心里一紧,吩咐府内上上下下都不准把这件事情说出去,随后加了府医来给两位小姐查看身体。 怡雪院内,宋氏看着云苡歌身上的衣服没有破败这才放下心来,心疼地握着女儿的手,担忧地看着她,珠儿见到她的衣衫上带着血,顿时惊呼出声:“小姐,你受伤了?!” 确认到了自己的院子,云苡歌睁开眼睛,对母亲珠儿说:“没事儿,衣服上沾的是别人的血。” “娘,我没受伤,今天的事儿我得空了和你说,珠儿,若是有人来问我的情况,你就说我的肩膀上中了一箭,这几日胳膊怕是都抬不起来了。” 珠儿有很多话想问,但她知道执行小姐的命令最重要,她忍住心中的狐疑,点了点头:“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擦擦。” 宋氏将她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后,见女儿真的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去厨房吩咐人准备养身子补血的药膳。 片刻后,珠儿和丫鬟们准备好了热水,服侍云苡歌沐浴。 “嗯,珠儿,今天的事儿以后我再和你解释,珠儿,明天,你把我那盒玉蓉膏给梁家二小姐送过去,就说……算了,不用说什么了。” 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没道理再说一遍给人添堵。 “是,小姐。小姐,那孙家的,马家的,还有齐家的的周家的小姐公子们……”珠儿看着云苡歌的脸色并没有不悦,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想着。 云苡歌挑了挑眉,不禁苦笑,她得罪了这么多人吗?好在她丫鬟是个机灵的,都帮她记着呢。 “你去库房挑些合适的东西,送过去吧,记得要低调一些,别让怡云院的知道了。” “嗯!放心小姐!” 珠儿高兴地咧着嘴直笑,她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开窍了,曾经得罪的人可都是京城的权贵,如今正好缓和缓和关系。 …… 冥王府,书房内静悄悄的,香炉内的烟缓缓飘动,一身黑衣,头发用玉冠束起的玄冥正低头写字。 “主子,有人从钱庄支走十万两银子。”侍卫湛岳轻声禀报道。 008断她财路 玄冥平时是不关心钱庄的,不过每当钱庄有大额支出和入账的时候,都会有人来报信。银钱大的变动,往往意味着官场或是商界有大变动,这些信息帮助他掌握京城的变动。 “什么人取走的?”玄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拿着笔的手依旧很稳。 “是侯府的四小姐。” 银子自然不是云苡歌亲自去取的,不过钱庄派了人一路跟着,虽然荆墨训练有素一路上甩掉了不少,但还是架不住钱庄派出去的人多,有人看到了钱被送进了云府,交给了一身翠绿色衣裙主子打扮的小姑娘,院子里的丫鬟喊她四小姐。 侯府的四小姐?这女人想做什么? 玄冥想了想,对这位侯府的四小姐没有什么印象。 湛岳将一幅画像递给玄冥,这是追踪之人根据记忆迅速画下来的画像,玄冥看到画像上的人,眉毛一拧随即松开,这女人似乎有些眼熟? 画像上的女子只是个背影,有些模糊,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裙子。 他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忽而想起来不久前去云府送贺礼的时候,躲在角落里被他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姑娘似乎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人,身形和身高很像。 看来,这丫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主子,用不用派人盯着?”湛岳鲜见的在自家主子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他的主子历经生死,什么时候都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处变不惊,难得有什么事情会搅动他的心神。 玄冥摇了摇头,将画像一卷扔到一边:“不必了,一个小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 第二日清晨,云姒雪醒了,她睁开眼睛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衣衫,检查身上有没有被人侵犯过的痕迹。还好,肌肤依旧白嫩,没有什么奇怪的淤青,身上也没有哪里很痛,就是脖子酸酸的。 “小姐别急,衣裳是奴婢换的,小姐回来的时候晕倒了,并没有受什么伤。”穗儿见她神情紧张,忙说道。 云姒雪忽而想到自己的印章被拿走了,她抓住穗儿的手,十分焦急地想要确认:“快派人去钱庄问问,是否有人去取了书肆的钱!还有,派人去书肆看看!问问掌柜的和管事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的心里惴惴不安,取钱要用两枚印章,若是那贼人有心,查到她是幕后经营者很可能会找到书肆存钱的印章。 而且,钱庄认章不认人,虽然拿双章取钱是行里的规矩,但北楚律令并没有这样的规定,若是拿着取钱印章的执意要取钱,钱庄也不能不给钱。 过了好一会儿,云姒雪才想起来和她一起的云苡歌便问门口的另一个丫鬟:“云苡歌回来了吗?” “回五小姐的话,四小姐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养伤,听说伤的还挺严重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一个时辰后,穗儿派去打听的人回来了,告诉云姒雪,钱庄的钱已经被人取走了,是两个高壮的男子拿着印章取的,而且书肆的掌柜和管事不见了,已经换了其他人在管。 “什么?!”云姒雪心下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中计了。 怎么会这么巧?自己被刺客盯上抢走了印章,连书肆里面她的人也被换掉了。昨天出门是云苡歌怂恿的,难道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可是她那个脑子怕是想不出来,难道是云苡舒办的,她只是个棋子? “穗儿,给我准备暖手炉,去看看四姐姐。”云姒雪用过早膳之后便去探望云苡歌。 听到丫鬟说云姒雪来了,正在看账本的云苡歌迅速拖鞋躺在了床上,珠儿像是会变戏法似的,账本瞬间就不见了,桌子上还多了一碗黑乎乎的药。 这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 云苡歌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喊疼,要把戏做足,她没奢求云姒雪一直发现不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四姐姐了,她的立场已经变了,但是,能拖一阵是一阵。只要她相信自己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行事就会方便很多。 “四姐姐,你好些了吗?” 云苡歌点点头,也问她身子是否好些了,见云姒雪点点头,她继续说道:“上次,给五妹妹买人参花了不少钱,妹妹,这个月的银子还没给姐姐呢。” 云苡歌委屈巴巴地看着云姒雪,时不时地摸一摸肩膀,似乎很疼的样子。 云姒雪想着云苡歌帮她挡了一箭,看来心里还是向着她的,是个好拿捏的,想到这心里舒服了不少。本来那天刺客忽然出现的事情她还有些怀疑,但转念一想,云苡歌哪有那个脑子去骗她的印章。 而且,她这么娇生惯养的,不至于为了设计她,替她挡一箭,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示意丫鬟把她的梳妆盒拿过来:“四姐姐,这是我给你带过来的锦绣行的簪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往常,她也是拿出些好东西来便能将云苡歌糊弄过去,银子是断不能给她的,随便送些小玩意儿也就糊弄过去了。 看着双眼放光正专心挑选簪子的云苡歌,云姒雪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四姐姐,书肆换掌柜了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嗯?书肆换掌柜了?书肆不是一直是妹妹在管着吗?”云苡歌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明所以地看着云姒雪。 “许是妹妹不知情,书肆的掌柜换了人,而且,之前的掌柜和管事也不知去了哪里。”云姒雪继续问道。 “哦,还有这回事?”云苡歌装作费力地思考着,眉头紧锁。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些天父亲说他去了一趟书肆,难道是父亲选了合适的人?至于之前的掌柜和管事,会不会是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所以跑路了?” 云姒雪本来想诈一诈她,可是看着她的反应好像对此并不知情,又听她提到父亲,若真是父亲插手了,她还真不好问。 (作者的话:宝宝们,嫡女重生智商在线,禁欲九皇叔放肆宠爱,希望大家喜欢!新书上路,不足之处请大家轻点喷,男女主双洁,甜宠爽文,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和推荐吗~嘻嘻谢谢,爱你们!) 009巴巴的送过来了 云苡歌就是打定了她不会去问父亲,所以才用父亲做了挡箭牌。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离开院子的时候,云姒雪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若是父亲插手了书肆,她以后岂不是拿不到书肆的营收了?光靠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根本就不够用。 而且,江宁外祖甄家,因为甄姚茗失了清白,委身当妾,更是不待见她,那边也不怎么给她们母女二人银钱。 可怎么办才好……江宁外祖…… “穗儿,你悄悄问问门房,昨天的具体情形。”云姒雪眉头紧锁,她要弄清楚,这件事情到底和云苡歌有没有关系。不过看情形,若是想出人头地为自己谋一门好亲事,侯府是万万指望不上了,她得另谋出路。 “是,小姐。” 云姒雪听到脚步声看到是云苡舒走了过来,停止了和穗儿的对话,笑着说了声三姐姐好,云苡舒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径直走了过去。 见到云苡歌半靠在床上,她没好奇地哼道:“我炖了藕汤,喝剩下一些,扔了怪可惜的,便给你端过来了。” 娟儿端着莲藕排骨汤吐了吐舌头,这明明是她家小姐特意炖的,炖了个把时辰,自己都没喝上一口就巴巴的送过来了。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每次小姐对四小姐好,都不直接说。 “真的?我就知道三姐最疼我了!珠儿,快把门窗关上!我要喝汤。” 珠儿会意,把屋子里其他的丫鬟都支了出去。 云苡舒听说她伤了胳膊好担心了一会儿,后来听母亲说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你让暴二爷和你去书肆了?”云苡舒低声问道。 云苡歌点点头继续喝汤,暴二爷是大哥的人,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同一个院子里的云苡舒。 “哼,这会儿知道管了,以前被她们娘俩吃进去那么多银子呢!” 云苡舒哼了一声,她以前就劝过自己的妹妹管一管书肆,家都要被掏空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可这傻妹妹还以为是她嫉妒她有人帮着管铺子,她气得索性不管她了,左右侯府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 “三姐放心,我会让她们加倍吐出来的。”云苡歌狡黠一笑,啃了一块排骨,向珠儿使了个眼色。 珠儿会意,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支并蒂海棠花步摇。 云苡舒看到之后略显惊讶,这是前阵子二人一起去如意坊的时候,店里新出的款式,她很喜欢,还试戴了。 “三姐姐不是喜欢却不舍得买吗,我买了送你”云苡歌眨着眼睛笑道,前世,她欠她这些哥哥姐姐的太多,这一世,她只想把最好的都给他们,让他们快乐开心。 “谁稀罕要你的东西!”云苡舒傲娇地哼了一声,她不是没钱买首饰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新款太贵了,再过一阵子买肯定会便宜不少,没必要多花银子。 娟儿十分了解自己小姐,高兴了拿着盒子跟着云苡舒准备出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云苡舒停住脚步低声说道:“最近甄姨娘那边让人找了不少医书,和江南的书信来往频繁,你自己小心些,指不定那两个贱人憋着什么坏呢!” “三姐姐这么关心我?”云苡歌露出一个欠揍的表情,端着汤碗,扬着头看她,她这个姐姐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比谁都疼自己,偏偏嘴上不饶人。 “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照顾好自己,你死了我还得给你哭丧。”说完,云苡舒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次听说她和云姒雪被人扔到府门口,心里着实是吃了一惊,好在今日来看人看着没什么大碍。 云苡歌:“……” 和她姐姐斗嘴,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至于甄姨娘那边,目前她并不担心,甄姨娘搜寻医书,给娘家送信,还不是为了给云姒雪治病。若是女人不能生孩子,没了孩子做倚靠,怎么在这深宅大院里存活? …… 吃饱喝足候,云苡歌叫来荆墨和荆壮安排事情:“荆墨,你去把京城和江宁周边的棉花都收上来。荆壮,你去收北疆一带的棉花、动物皮毛,从钱庄取出来的钱,应该是够用了。” “可以去江宁?太好了小姐!小的从来都没去过江宁!”荆壮开心的手舞足蹈,脸上的五官乱飞。 “除了收皮毛,要杀人吗?”荆壮笑的纯真,他仔细想了想似乎还没在江宁杀过人,不知道是什么体验。 “你是去办事情的,若是事情搞砸了,你就不用回来了!”荆墨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静些,他十分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管管这个弟弟,怎么这般没大没小不分主次? 收到荆墨警告的眼神,荆壮不说话了,可眼底的喜悦并没有消失。 “小姐,收棉花是……” 云苡歌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闯祸,二哥肯定嘱咐了他不少:“你放心,我自有用处,这银子不会白花,将来我会成倍地再赚回来,这些棉花和动物皮毛,日后,自然会有人买单。” “荆墨,荆壮,这件事情你们要悄悄地办,不可声张,对外就说是生意人做买卖,不可谈到侯府。”云苡歌收起笑脸,表情严肃地说道。 荆墨点点头,荆壮见主子忽而认真起来也点了点头:“小姐放心,这个我们还是知道的。” “小姐,收上来的棉花,要放在庄子里吗?” 云苡歌思考片刻:“放在玉泽的庄子吧。” 这个庄子是她前些年二表哥送给她的生辰礼,没几个人知道。她又嘱咐了二人几句,买回来的棉花、动物皮毛和棉衣成衣要储存好,不可暴晒也不可被雪水打湿。 …… 皇宫昭阳殿内,皇帝玄铮靠在软榻上,皇后上官珺茹轻轻地按着他的肩膀。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驻守在北疆的将士们冻伤冻死的不少。”玄铮语气低沉,难掩低落的心情。 “不少奏折是请求朝廷支援的,可是,朝廷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去制备棉衣棉被?” 010怕是侯府要毁在她手里 这些年收成不好,边界又多动荡,朝廷的银两都用在了打仗、赈灾上,到了年底国库更是空虚。 皇后看了看窗外,朱唇轻启:“陛下,臣妾瞧着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极好,不如,臣妾邀请王公贵女们来宫里赏梅花如何?” 守在一旁低着头的宫女替皇后捏了把汗,皇帝明明在为了北疆的事情犯愁,皇后娘娘不说为陛下分忧,怎的还主动提起这寻欢作乐之事?公里举办宫宴,为了彰显皇家威仪,定是会花费不少银钱准备。 没想到,皇帝没有发火,反而拍了拍皇后的手,眼底渐渐泛起笑意:“好,好,这宫里的梅花儿开的甚好。” “皇后有心了,这次梅花宴办的大一些也无妨,各家府上的未出阁的嫡女庶女,出嫁了的贵妇们,也可以邀请。” “多谢陛下恩典,臣妾在这里替各位谢过陛下。”皇后微微屈膝说道。 …… 宫里即将举办梅花宴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听说这次男女可以同席,是绝佳的男女相看的机会,而且,被邀请的人家都有着极大的体面,参加过宫宴,也是日后吹嘘的资本。 一些成了婚的、府上的庶女,还有从前从没进过宫的都异常的兴奋,奔走在如意坊、锦绣坊这样的铺面,置办首饰和衣裳。 侯府也不例外,云苡歌和云苡舒的衣裳早早就准备好了,进宫的宫装二人一直都有,只需要再打造两只应景的梅花簪子即可。 云姒雪那边却是忙疯了,以往,庶女是没有机会进宫参加宴会的,这次得了恩典,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争取引起太子玄文川的注意。 怡云院内,云姒雪拿起一件绣着大朵梅花的红色衣裙,在身上比划着:“娘,我穿这个好看吗?” “雪儿,这正红的眼色,别冲撞了皇后。”甄姨娘摇了摇头,挑了一件米杏色的短袄和曳地飞鸟描花长裙。 “穿这套,梅花宴那日想必各家女眷都是盛装打扮的,你穿的素雅,才会格外的引人注目,也更应景。” 云姒雪点点头,觉得她娘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样看上不会不会太寒酸了?” 去参加宫宴的非富即贵,她可不想被别人比下去了。 “咱们可以在首饰上下功夫,戴上这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金丝圈垂珠耳环,穿上朱缎镶着珍珠的云丝绣鞋,便是不俗。” 云姒雪看了看,便穿在身上试了试,这素雅的装扮衬的她格外的端庄大方。确定好进宫要穿的衣裳后,又梳了几个时兴的发髻,这才作罢。 …… 梅花宴当日,虽然天气依旧寒冷刺骨,但难得阳光明媚,明亮的很。 云苡歌、云苡舒和云姒雪是跟着她们的祖父云侯来参加宫宴的,她们的父亲云庭信不喜欢进宫,母亲宋氏索性也没有跟着过来。 用云庭信的原话来说,今个儿这么多权臣女眷去参加宫宴,也不缺他一个,若是去的太多了那不是给皇后娘娘添麻烦吗? 他总是这般爱替人着想。 下午,权臣显贵们带着家眷陆续到了梅花园,一边攀谈一边赏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便走到席间落座。 此次宴会,几位王爷、皇子和公主们都来了。皇帝的下首位置,云苡歌看到那个浑身散发着清冽气质的男人,她克制着自己想拥抱他的冲动。 对啊,现在的他或许还不认识自己,他还不是那个深爱着她的玄冥。 玄冥察觉到有人似乎在看着自己,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云苡歌已经移开了视线,换上了一幅没心没肺的表情。 皇帝感慨了一番北楚的安宁祥和后,说起了北疆的事情,号召在场的王公贵族,夫人小姐们捐钱捐物,好给北疆的将士们制备过冬的衣物和药物。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明白了,冬日里办了这么一场略显突兀的梅花宴,原来是要他们捐钱捐物。 皇后带头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绿松石项链和温润剔透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捐了,众夫人小姐们也不好意思不捐,纷纷摘下身上佩戴的首饰。今日进宫,这些小姐们都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压别人一头,带出来的首饰自然都是极贵重的。 皇后让身边的大宫女仪萩将捐赠之物记录在册,如此一来,大家便起了攀比之心,有几位小姐表示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银票出来,烦请仪萩姑姑将银票金额先记上,等回到府上再差人将银票送到宫里来。 众人捐赠完之后,皇后吩咐上菜,宫女们端着白玉碟子装着的酱鸭子、红烧狮子头、金腿烧圆鱼,还有用金碗盛着的猪骨玉米汤低头走进大殿…… 皇帝和皇后则翻看着记录在册的捐赠之物,看着看着,皇帝在看到一条记录的时候顿住了,他的目光扫向台下的众人,问道:“云姒雪?可是云侯家中的?” 众人意识到皇帝的目光,都停止了交谈,放下了杯盏和碗筷,在席间搜索着皇帝口中的云姒雪。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臣女。”没等她祖父侯爷说话,云姒雪兀自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云苡舒坐直了身子瞪了她一眼,祖父还没说话呢,怎么轮到她和皇帝直接说话了?她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儿才发现祖父不知何时离席了。 “你愿意为北疆的将士们准备棉衣?你可知北疆的将士有多少人?” “回陛下的话,臣女听说北疆将士有万余人。”云姒雪站起来,她注意到太子玄文川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带着探寻和好奇,她心中暗喜,他终于注意到她了,今晚,她就是宫宴里最亮眼的女子。 “哦?侯府有这么多钱?” 皇帝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在场的大臣们皆是一惊,朝廷官员的俸禄都是有定数的,除去日常开销,还能有多少余额大家心中也是有数的,这小丫头为了出风头,口气这么大,怕是侯府要毁在她手里。 011云四小姐请留步 云苡舒听不下去了,她的眼神像刀子一眼剜着云姒雪,烦躁地瞪着云姒雪,胸口起伏越来越快,云姒雪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告诉所有人侯府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吗? 给北疆的万余将士准备棉衣棉被?好大的口气! 再说了,她一个庶女,怎么做的了家里的主?! 云苡歌注意到她似乎想站起来说话,便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在云姒雪心里,为朝廷出力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落到侯府头上? “回陛下的话,祖父清廉,侯府自然没有这么多银钱,臣女愿捐出臣女所有的月例银子用于制备棉衣,而且,臣女的外祖甄家在江宁经商,也愿意为朝廷出一份力。” 云姒雪恭恭敬敬地说着,眼神似有若无地往太子玄文川那边瞟,确认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便故意捋了捋额间的碎发,眼波荡漾。 原来是扯上了江宁的甄家,云苡舒听到她没有将侯府拉下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哦?果真如此?好,好,若是此事办的好,以后甄家也可参与皇商的选拔!”皇帝面露喜色。 云姒雪的唇瓣微微上扬,露出感激的笑容:“谢陛下隆恩。” 云苡舒看着不曾惊讶且表情愉悦的云苡歌,有些不明所以,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云姒雪出风头你高兴成这样?你又憋着什么坏呢?” “三姐,瞧你说的,我一直好好坐在这里,可什么都没做呢。”云苡歌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冲着她狡黠地笑了。 “戏台已经搭好了,后面可就是好戏了。”云苡歌心情好胃口大开,仔细品尝起御膳房的美食来。 前世,云姒雪就凭借着给北疆的将士们捐赠棉衣得了皇帝皇后青眼,江宁甄家也一举成为了四大皇商之一,还给玄文川笼络大臣打压侯府和宋府出了不少活动资金,助纣为虐。这一次,云姒雪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 赏梅宴的目的已达到,众人用过晚膳后,便其乐融融地说了一番场面话,各自散去。 当晚,就有两户高门大户人家彼此交换了庚帖和信物,定下了婚约,对外吹嘘出去,这婚事可还是参加了宫宴,陛下和皇后娘娘给牵媒搭线的呢! 侯府内,云苡歌和云苡舒给宋氏和云庭信描述着宫里的情形,都暗叹隔壁院的人胆子还真大,给朝廷出力?哼,一个办不好,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她这次可是出风头了。”云苡舒没好气地哼道,往窗外看了一眼。 “那也得是能把这棉衣如数运到北疆才行。”云苡歌给宋氏揉肩,宋氏听到这话微微怔愣,女儿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只盼着不要出什么差错,侯府权大势大,可有不少人都盯着呢。” 母女三人说着后宅的事情,云庭信听着无聊索性走到书桌旁开始画画:“歌儿,快过来再给为父说说那宫里的梅花当真是艳若桃李,灿如云霞?” 听着云苡歌的描述,云庭信竟是有些后悔没有进宫一睹这梅花的风采。 …… 怡云院内,云姒雪喜滋滋地回忆着玄文川的看她的样子。 他穿着杏色的锦服,和她的宫装很是搭配,他眉宇温柔,看着她的时候微微带着笑意,她确认玄文川对她是有些感觉的。 “雪儿,你怎么不和娘商量一声,就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你外祖家?”甄姨娘虽说胆子大做姑娘的时候敢光着身子爬人床,可还没见过皇帝皇后,更别说和这些大人物说话了,若是她知道此刻她女儿正琢磨着怎么嫁给太子,定是要吓破胆。 “娘,父亲和祖父祖母明显不向着我们,若是不把外祖甄家拉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况且,又不是平白让外祖父出钱,置办些棉衣棉被能花多少银子?” 云姒雪拉着甄姨娘坐下:“再说了,这棉衣棉被里面用了多少棉花用的什么料子,会有人查吗?祖父经商数十年,想必知道怎么省银子,用这么一桩事换来皇商的资格,还能得个好名声,外祖不会推拒的。” 甄姨娘点点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女儿长大了,知道筹谋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也要让外租知道,我们不是泼出去的水,还是会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娘,你快给外祖写信,让外租抓紧时间制备棉衣。”云姒雪的眼中满是算计,她勾了勾唇角,如今不被人重视,被人瞧不起又怎么样?日后,她定能踩在云苡舒和云苡歌的头上,再也没有人敢说她娘勾栏做派,说她是野杂种! 她们是嫡女又怎么样?日后万没有她过的风光! 很快,甄姨娘就写了信派人连夜送了出去,云苡歌那边很快收到了消息。 “小姐,怡云院那边,给江宁去信了。”珠儿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云苡歌点点头,估摸着时间,宫里该来人了,随即问道:“好,珠儿,让厨房做的东西可做好了?” 珠儿拿过一个食盒放在她面前,心中有些疑惑:“小姐是,从宫里回来还没吃饱吗?” 正说着,前院传来动静,说是皇帝赏赐了今晚赏梅宴的御菜和金盏玉碟,是李公公亲自送来的。 众人赶紧去前厅行礼谢恩,李公公传了陛下口谕,说云家有女云姒雪贤良淑德,为国分忧,深得朕心,特赏赐宫廷御膳和御用碗碟。 云姒雪听着心里十分得意,如今,她被陛下看重,侯府自然会待她不一样了。 谢恩之后,送走李公公,云姒雪被云老夫人叫了过去,云苡歌则是拎着食盒将李公公送出了侯府。 “云四小姐请留步,杂家这就回去交差了,夜黑风大,快进去吧。”李公公是皇帝玄铮身边最得宠的大太监,说话细声细气的,微微弯着腰低头和云苡歌说话,看起来慈眉善目。 “公公,臣女听说公公爱吃桂花糕和桔红糕,府上新来了一位江宁的厨子,配上这雪前龙井,还请公公品鉴一二。” 012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云苡歌递过来一个食盒和一个小木盒,姿态恭敬。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李公公十分诧异,往常去传旨递话,贵人们都是给银子,有的面上恭敬可打心里瞧不起他们这些阉人,给银子就像是打发一条狗一样让人心里不舒服。 “公公莫不是嫌弃咱们府上做的东西?”云苡歌笑着打趣道。 “呦,瞧四小姐这话说的,那杂家就带回去尝尝,难为云四小姐还记着杂家的口味。”李公公身后的小钱子闻言,忙上前一步收了食盒和小木盒。 “公公慢走,侯府日后怕是要劳烦公公了。” 李公公微微一愣,不由地深深看了云苡歌一眼,随即点点头走了。今日,云五小姐可是出尽了风头,可如此看来这云四小姐倒是个深谋远虑的。 如今侯府正得圣宠,可谁能保证未来会怎么样呢? 云苡歌目送李公公一行人离开,眼中充满了感激。 前世,太子玄文川登基,下令问斩侯府满门的时候,她去求过李公公让她见玄文川。虽然玄文川最终并没有饶过他们一家,但是李公公帮了她不少。 好人就该有好报,坏人就该被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玄文川毕竟是太子,处理起来会比较棘手,那就先解决掉云姒雪和甄家,断了他的左膀右臂。 …… 冥王府内,玄冥将一张字条扔进了火盆里,看着火盆里的火苗由旺到灭。 他刚收到消息,有两拨人分别把京城一带和江宁一带的棉花、动物皮毛以高价收走了。 “王爷,收棉花的人,似乎并不是甄家,要查吗?”湛岳在一旁问道,他总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但是目前又瞧不出什么。 玄冥摇了摇头:“不必了。” 左右这些棉花和动物皮毛都会被制成棉衣送到北疆去,至于幕后之人是谁,并不会影响到结果,他只关心他的将士们有没有过冬的御寒之物。 …… 次日清晨,云姒雪派人去购买棉衣,可奇怪的是,一直到了晚上,跑遍了京城的铺子,竟是半件棉衣都没买回来,唯一肯卖的那户人家,价格竟然是市场价的十倍! 云姒雪的眉头轻轻蹙起:“难道是因为今年冬天太冷了?” 棉衣的价格她是知道的,里外里她也算过,是她和甄家能承受的价格,这才敢在宴会上主动提出此事,可她没想到,棉衣竟然会如此短缺,价格竟是如此之高。 甄姨娘见状,心里虽然也上火,但还是安慰女儿:“没事,等你外祖回信了,说不定江宁那边有棉衣可买,毕竟,江宁冬天要暖和许多,这棉衣也不是什么紧俏货。” 听了甄姨娘的话,云姒雪的心情这才稍稍好转。 她本就没想捐出自己全部的月例银子,甄家有钱,也不会缺她那几十件棉衣的钱,她只希望外祖父那边能传来好消息,若是这事能成,皇后和太子都会高看她一眼。 昨晚祖母将她叫到了屋里,说了好些难听的话,不让她插手朝堂上的事,无非是瞧不起她,她要早日攀上太子,嫁到东宫去,离开侯府。 …… 就快要过年了,侯府上下都在忙着制备过年的年货。这一日,云老夫人三女儿云庭曦,带着姑爷夏阚泽一起登门拜访。 “夫人,老爷,侯府到了。”马车颠了一路,终于到了侯府门口,云庭曦的婢女环儿扶着她下了马车。 侯府门房见云庭曦回来了,赶紧派人去通报,下人们将成箱成箱的年礼搬进院子里。 云老夫人前阵子就收到了女儿的来信,如今看到远嫁的小女儿笑盈盈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高兴地眼睛发酸,背过身快速擦了擦眼角,随即握住女儿的手:“这么远,一路可累坏了吧!” 说着吩咐厨房赶紧去准备茶点和热汤。 看着院子里被堆的满满的年礼,云老夫人笑着骂自己的女儿:“你这般模样,亲家莫不是以为侯府要没落了,竟要你带着年货来补贴家用!没的让姑爷看笑话!” “母亲,这可不怨我,这都是阚泽非要带过来的,说是去年见母亲和哥哥们喜欢吃这火腿,侄女们喜欢这琉璃珠子,今年就多带了一些过来。”说着,云庭曦眉眼含笑地看着夏阚泽,夏阚泽微微抿着唇,宠爱地看着妻子。 几人说笑着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宋氏、云庭信和云庭坚也都带着妻儿来了院子见妹妹。 “有阵子不见了,胖了不少,江宁还真是个养人的地方。”云庭信见自己小妹这富态的模样,心中十分满意。 坐在一旁的云苡歌看着三姑姑和三姑父心中不禁感概,前世,云庭曦怕是唯一一个得了善终的,因为她嫁给了江宁的夏家,侯府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或许是碍着夏家的颜面,并没有牵连到她。 对于这个三姑父……她有些复杂地看着夏阚泽,他在最后的危难时刻选择了投靠玄文川,舍弃了妻子的娘家,但也保住了夏家全族。 云苡歌自嘲地笑了笑,对于夏阚泽的选择,她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埋怨,只希望这一世,三姑姑也能平安顺遂。 “瞧这小皮猴儿,今个儿怎么这么安静?”云庭曦注意到云苡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慈爱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姑姑,她今年都十二了,您可别把她当小孩子宠着了!” “这么大人了,见到三姑姑和三姑父不问好,真是没规矩惯了。”云苡舒不满地哼了一声,她最是了解她这亲妹妹,一言不发的时候保管心里憋着坏呢。 “三姐,我的名声都是你被你坏了的,若是我日后嫁不出去,就赖在你身边!左右三姐姐是最疼我的!”云苡歌冲着云苡舒吐了吐舌头,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给云庭曦和夏阚泽行了礼。 “谁疼你!也不害臊!”云苡舒白了她一眼,拿出帕子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云庭曦瞧着二人斗嘴,心里却高兴起来,这两个小丫头感情似乎比上次回来的时候好了不少,亲姐妹,就该这样互相帮衬才对。 013为甄家谋了一个好前程 她在屋子里面看了一圈,低声问母亲怎么没见到甄姨娘和云姒雪,从前,云苡歌的身边定会坐着云姒雪,而甄姨娘因为娘家在江宁,每次她回来的时候,都会来迎,听她将江宁的所见所闻。 “哼,人家如今可是攀上陛下和皇后娘娘了,哪里还看的上我们?” 云老夫人挑要紧的讲了,云庭曦这才知道,那母女二人主动揽了差事,是想往甄家脸上贴金。 “三姑姑,甄家在江宁果真那般有钱?”云苡舒十分怀疑,毕竟,甄姨娘和云姒雪从前没少搜刮云苡歌的银钱,若真富户,何必这般挖空心思。 云庭曦点了点头,但提到江宁甄家的时候,她皱起了眉头,面上并不好看:“甄家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猖狂,挤兑的小商贩们无生意可做。” “而且,官府都被打点了,都向着甄家,如今,甄家横行霸道、逼良为娼,赚的多是不义之财,比甄姨娘嫁过来那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这次甄家为朝廷出力,真的成了皇商,恐怕,江宁大部分商户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众人不禁唏嘘,原来甄家干的都是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甄家的情况,云老夫人便让云庭曦去休息了,云苡歌和云苡舒留在院子里给祖母捏腿捶肩。 …… 另一边,甄姨娘并不是故意怠慢云庭曦,而是此刻,她和云姒雪正等在驿站,算日子,江宁的回信也该到了,一日不收到江宁的来信,她们这心就一直悬着。 昨日,云姒雪被云老夫人叫去问话的时候,求了祖母允她出府,侯府的下人们便没有阻拦,毕竟,如今五小姐是为陛下分忧,若是阻拦,耽搁了北疆将士们穿上御寒的棉衣,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等到中午,终于盼来了江宁的来信,二人迫不及待地拆开信读了起来。 信中先是对云姒雪和甄姨娘夸赞了一番,称赞她们有勇有谋,为甄家谋了一个好前程,看到这,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而兴奋的笑容。 可再往下的消息却让人没那么高兴了,心中说到江宁比较暖和,无处可买棉衣,连动物皮毛都没的买,让二人在京城附近购买棉衣,银钱由甄家出。 信后还写到,甄家长房长子甄元正带着商队在京城附近的玉泽办事,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会去京城帮二人置办棉衣棉被并运往北疆。 看完信,云姒雪脸色发白,握住甄姨娘的手:“娘,外祖父说江宁没有棉衣,这可怎么办?” 甄姨娘也是心中一惊,但此时也想不到好发自,只好劝女儿放宽心,先回府等甄元来了再说。 …… 五日后,甄元到了京城,他给甄姨娘送信说已经带着商队在城外的庄子里住下,约她们母女二人明日晌午在樊楼相见。 次日晌午,几人相聚在樊楼,甄元本以为棉衣都准备好了,可以运往北疆了,商队路上的盘缠和干粮已经都准备好了。可没想到,二人竟是半件棉衣都没买到,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由地火气上涌,冲着二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们的脑子是摆设吗?往自己身上揽活之前,都不先打听打听行情吗?!谁让你们自作主张,向陛下邀功的?!” “真是蠢出升天的,连半件棉衣都没买到?!” 云姒雪有些委屈地看着长房的大哥:“大哥,我之前也是打听过的,一尺布50文,一件衣服7尺左右,布料要350文。棉花200文一斤,一件棉衣要四斤棉花,也就是800文。” “算上工钱,成衣要1200文钱,也就是一两2钱一件,两万件棉衣、棉被大概要四五万两银子,咱们家完全是出的起的,可是谁想到……” “谁能想到棉花的市价一下子翻了十倍?!”云姒雪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她怀疑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幕后之人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动作啊,她才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夜之间哪里都买不到棉花了。 甄姨娘也连连点头,对于小辈的不敬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此刻最要紧的是凑齐棉衣。 甄元叹了口气:“冬天,棉花本就是紧缺的,而且又是及重要的物资,你们很应该提前准备好,再去陛下面前请命。” “大哥,雪儿知道错了,如今,可怎么办?就算是把我和娘的棉衣都拿出来,也不够啊!”云姒雪带着哭腔,她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江宁甄家身上,可没想到甄家也没法子,难道真要花十倍的钱去买棉衣吗? “十倍,两万件棉衣棉被……”甄元在脑中快速地算着价钱和可能的解决方案,他的目光从窗户向下看去,巷子深处,一匹枯瘦的马儿正在嚼着干草,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穿着一身满是破洞的黑色棉衣蹲坐在一旁,轻轻摸着马背。 “如今,只能……” 甄元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告诉二人解决的办法,并让二人挑一些信的过的人去庄子帮忙。 听了他的话,甄姨娘和云姒雪惊讶地对视了一眼,虽然心惊,但也只能这么办了。只要把棉衣如数按时送到北疆就行,皇帝又不会亲自检查。 三人详细商议了一番后,甄元派人花高价买了一部分棉衣,又分批买了布料让商队的人在庄子里连夜制作棉衣。 十日后,甄元动用甄家的商队把棉衣棉被送到了北疆。 …… 天气越来越冷,原本在街道两旁摆摊的小摊贩们都早早第回了家。 晚上,云苡歌在云老夫人的院子里用过晚膳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走进来,她就察觉到了异常,遣散了院子的里的丫鬟后说道:“出来吧。” “小姐好耳力。”荆墨从墙后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云苡歌。 “按照小姐的吩咐,棉花和棉衣以十倍的价格卖出去了,这是五万两银票。” “五万两?倒是比我想的少了很多。” 014爬的高了,摔的才惨 没想到甄家这么大胆,要运送两万件棉衣两万件棉被,十倍的价格怎么着也有四十万两银子,五万两也就是五千件棉衣。 她有些好奇,剩下的,甄家要怎么凑数呢? …… 很快,棉衣按时被送到北疆,北疆的将领收到棉衣棉被后就发放给了将士们,同时上奏表达了对陛下和朝廷的感谢。 皇宫紫宸殿内,玄铮看着一个个赞美的奏折,端起茶杯细细品着:“李有才,朕的眼睛看着疼,你给朕念念,看看他们都写了些什么。” 站在玄铮身边的李公公闻言赶紧弯腰接过奏折,清了清嗓子,拉长尾音念道:“陛下言而有信,臣替北疆将士们谢过陛下!陛下隆恩超越千古,臣等生生世世捐糜顶踵犹恐不足以仰报!” 玄铮满意地点点头,这北疆的将士们还算是知恩图报,提笔在奏折上写道,“朕从来不会心口相异。” 见玄铮批阅好奏折,李有才又拿起另一本接着念道:“陛下真乃千古一帝、绝世明君、是我北疆将士万年一遇的福星啊!北疆苦寒长夜漫漫,臣甚是想念陛下,愿有朝一日能有机会再见陛下一面!” 读着这缠绵悱恻的奏折,李公公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玄铮略微思索片刻,写道:“尔之真情朕实鉴之,朕亦甚想你。” 李公公连着念了几个奏折,无不是夸赞陛下励精图治才有了如今的北楚,国家富强,人民幸福;陛下关爱百姓,勤政爱民,必能留名青史之类。 直念的浑身的鸡皮疙瘩起来又下去,皇帝被夸的十分受用,从开始的表情淡淡到后来的嘴角上扬,再到后来,竟是笑着露出了一排大白牙,哪里还有什么皇帝的威严。 听完这一系列表示感谢,称功颂德的奏折后,玄铮随即摆驾去了皇后的宫里,和皇后商议后,下旨封云姒雪为宁定郡主,赐彩绸十五匹,玉珠翡翠头面两套,特批甄家为皇商。 …… 册封的旨意和赏赐很快就被送到了侯府,云姒雪高高兴兴地接了旨。 终于,她可以扬眉吐气了,还好,她在梅花宴上为自己争取了一把,如今被封了郡主,还结识了太子。哼,就算寿宴那日太子没有下水救她又如何,她不是照样有法子引起他的注意? 希望太子看到帕子的时候能想到她,那帕子是用药泡过的,若是他闻了定会情动,只要他心里惦记着自己,她就有机会一步登天。 之前还担心甄元的法子行不通的甄姨娘,见陛下封女儿为郡主,又赏赐了甄家,这回是真将心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云姒雪被封了郡主后,走起路来腰杆挺的笔直,说话都是用鼻孔看人,原本装的十分孝顺日日去云老夫人院子里请安,如今倒是不装了,忙着请裁缝,用宫里赏赐的布料做衣裳。 云苡舒见云姒雪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跺跺脚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很是不服气。云苡歌见她心情不好,便跟着去了她房中。 “你过来干嘛?若不是你放纵她拿了你书肆的盈利,她也没这本事去给北疆的将士们买棉衣棉被!” “三姐,你糊涂了,这事儿是甄家出的钱。”云苡歌冲她眨了眨眼睛,她这个姐姐就是脾气太急了,很容易吃亏。 “三姐,你别着急,事情还没完呢。”爬的高了,摔的才惨。 “你什么意思?”云苡舒转头看向云苡歌不明所以,云苡歌冲她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容。 …… 皇后昭阳殿内,太子玄文川过来和皇后一起用午膳,大宫女仪萩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人后,关好门窗退了出去。 “来,快坐下。” 今天陛下亲自过来和皇后商议封赏的事情,还夸赞她举办的梅花宴朝廷得了很多款项,以后可以多举办类似的宫宴,让她很是受用。 她就是要让陛下知道,她和万贵妃不一样,那女人除了狐媚别的什么都不会,而她可以为他分忧,用后宫女人的方式解决前朝棘手的问题。 “母后英明,北疆将士们的棉衣棉被有了着落,父皇也就不会日日忧心了。” 皇后夹起一块梅花酪放在玄文川的碗里,笑着说道:“嗯,这件事情办的还算是顺利,川儿,你觉得侯府嫡女怎么样?” 玄文川沉吟片刻,略微思考后问道:“母后说的可是梅花宴那日,提出给北疆将士制备棉衣的云姒雪?” 女子纤细柔弱的身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日,众官眷捐完银两和首饰后,他出恭回来正好碰上云姒雪,云姒雪还向他请教了他在梅花园所作的诗句,是个很有才情的女子,虽然有些诗情没有参透,但他略微指点她便明白了。 二人还在一处吟诗作对了片刻,当时玄文川闻着云姒雪身上甜腻的香气,看着她灵动的双眸,真想一把抓住她白嫩的手,抚摸上她小巧玲珑的鼻子。 分别后,玄文川注意到云姒雪遗落的手帕,拿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顿时一股异香沁入心脾,令他神魂颠倒,久久不能忘怀。 “川儿?”皇后见他发愣,还举起手在鼻尖嗅了嗅,便轻声唤了一声。 见儿子这个样子,猜到准保是那个小妮子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随即摇了摇头:“那是侯府五小姐,是个庶女,身份本和你不相配,进门也就是个侍妾。” 原来她是个庶女,那日在大殿上她主动请命,侯府的人也没拦着,他还以为是侯府的那个受宠的嫡女。 “不过如今,她也是个有能耐的,被封了郡主,你若是喜欢,娶进来当个侧妃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要先娶正妃。” 有了正妃再娶侧室,才不算是坏了皇家的规矩和名声。 “云苡舒是侯府嫡女,若是和侯府联姻,对你日后也有好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将宋家军纳入麾下吗?云苡舒的外祖就是宋家。”皇后将利害关系讲给儿子听,她相信儿子自会定夺。 “若是不喜欢,娶回来放着就是,她背后的势力和人脉才是你真正应该在意的东西。” 015你还要打我不成?! 玄文川眯了眯眼睛,印象中云家那几个女儿长的都还不错,让这两个姐妹一起服侍他,倒也不错。 “母后费心了,儿臣会仔细着这件事情。” …… 月明星稀,侯府怡云院内,穗儿站在云姒雪面前学着李公公的样子,翘起了兰花指,压低声音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姒雪贤良淑德,为朕分忧,为将士解困,特封为宁定郡主!赐彩绸十五匹,玉珠翡翠头面两套!甄家仁义之心,捐赠棉衣棉被,特此封为皇商!钦此!” 看着穗儿的样子,云姒雪和甄姨娘笑得合不拢嘴,一有空闲,穗儿便出来表演一番,这段圣旨上封赏的话,听上多少遍她们都不觉得腻。 “我的好女儿,如今你可是郡主了,怡雪院的那两个小妮子,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甄姨娘看着怡雪院的方向,往地上啐了一口。 “娘,我如今可是郡主了,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和我放在一起比的。” 云姒雪露出不屑的表情,从前,云苡舒开口闭口嫡女庶女的好不神气,总觉得自己是个嫡女高贵的不行,如今她是郡主,不知道要压她多少。 “是是,女儿说的对,如今的身份,日后定能加入勋爵人家,后院那老太婆再也管不着我们了!”甄姨娘双眼放光,只要女儿嫁的好,她也就能在侯府翻身了,再也不用受公婆姑嫂主母的气。 勋爵人家?云姒雪在心里感到不屑,她可是要嫁入东宫,未来入住昭阳殿母仪天下的人! “时候不早了,服侍雪儿早点睡吧。”甄姨娘说完,便满脸是笑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云姒雪沐浴后,穿着宫里赏赐的彩绸做的衣裳躺在了床上,将那套御赐的玉珠翡翠头面抱在怀里。虽然这彩绸漂亮,不如里衣舒适,可她不怕,这些富贵和权势她要牢牢的握在手中,不能让任何人抢走。 …… 次日清晨,云苡舒想吃枣酥了,便去厨房找崔妈妈,让崔妈妈做一些,刚走到回廊处,就碰到了盛装打扮珠玉满头的云姒雪。 这么沉的御赐头面日日戴在头上,也不嫌沉的慌! 她看着云姒雪那得意神奇的模样,想着她就是去出恭,也要把这套头面戴出来显摆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云姒雪叫住了。 “站住!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云姒雪趾高气昂地看着云苡舒。 郡主身份尊贵,在北楚,即使是家人,也要向郡主行礼。 “我可是你姐,我向你行礼,你也不怕折寿?!”云苡舒丝毫没有被她郡主的名头给吓唬住,若是在外头她或许还会顾忌,可这是在她自己家里,她没什么好怕的。 “你……来人啊,竟敢对郡主无礼?!把她给我按住!”云姒雪怒吼一声,身后的穗儿和几个小丫头迅速走上前将云苡舒和娟儿团团围住。 “你还要打我不成?!来人啊!”云苡舒冷哼一声,双手叉腰,她招呼一声,顿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好些个强壮的家丁和面露凶相的婆子,又将围着云苡舒的那些个丫鬟围住了。 “给我按住了打!” 家丁和婆子们应了声,便撸起袖子甩开膀子,照着那几个方才还气势汹汹准备动手打云苡舒的那几个丫鬟身上招呼了过去,甩巴掌的踢屁股的踹膝盖的薅头发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真是,真是反了天了!我要去陛下那里去告你!”云姒雪看着那些凶狠的婆子们,不由地后退了两步,双手死死地攥着手帕,气得浑身发抖。 “哼,等你见到陛下再说吧!” 就算是告到了陛下的面前,她也并没有动云姒雪,只是教训了几个不守规矩的家奴而已,算不是藐视皇家威仪。而且,陛下事情那么多,哪里会管侯府后院的家事。 “最近不太平,为了郡主的安全,你们几个守在怡云院。”云苡舒命人将那几个企图对她不利的小丫鬟们拖了出去,又指了几个健壮的婆子守在院子门口。 “是,小姐。” 云姒雪气的眼泪直流,可又毫无办法,虽然她是陛下封的郡主,可是在后院,并没有人给她撑腰,天高皇帝远的,侯府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 十日后,北疆传来消息,穿着棉大衣守夜的将士们全都染上了风寒,还有不少冻死的。 玄铮看着诉苦的奏折,奏折上说送给军营将领的是货真价实的棉大衣,可送到军营里的,是棉絮混着干稻草和麻,一起缝在了布衣里面的军大衣,穿上并不保暖。 这些内里混着黑棉絮和干草的大衣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棉大衣没什么区别,都是鼓鼓囊囊的厚厚的一件,这才没有提早发现。 前阵子才被夸的有些飘飘然的玄铮,看到这些消息十分震惊,他怒吼一声:“好啊!送给将领们的是棉大衣,送给将士们的竟然是假棉衣!朕听说过黑心棉,可没想到比这更离谱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朕的眼皮子低下!” “好啊,侯府好样的,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真是好大的胆子!” 玄铮气的脸色铁青,嘴唇颤抖,他昨晚上去了万贵妃的寝殿,二人深入交流了一晚上,今早又早起上早朝,此刻急火攻心身体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陛下,陛下息怒。”李公公赶紧奉上一杯热茶,向身旁的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去找太医过来候着,若是皇帝真被气个好歹,太医也好即使救治。 “陛下,会不会是侯府五小姐,积蓄不够了,甄家又离的远,为了按时将棉大衣送到北疆,所以才不得已用了这么法子?”李公公叹了口气。 “哼,你不必为她开脱!”玄铮吹胡子瞪眼睛,忽而反应过来。 “侯府五小姐?对,这事儿和侯府无关,是……叫什么来着,云姒雪一口应下的,还有甄家,哼,不自量力,大包大揽!”玄铮怒吼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016这小贱人终于遭报应了 一层棉顶十层单,更别说里面只是草了!这不是要冻死他北疆的战士吗?若是北疆失守,敌国攻进京城,岂不是要亡国?!他堂堂一代明君,千古一帝的名声,竟是要折在这死丫头片子的手里?! “去,传朕旨意,把云姒雪,还有甄家管事之人,押入大牢,择日问斩!”敢欺骗到他头上,还真是不把他这个北楚明君放在眼里,真是活腻歪了。 李有才见玄铮在气头上,急匆匆地从宫里出发去侯府宣读旨意。另一边,身穿铠甲,表情冷漠训练有素的禁军紧跟着去了侯府,二话不说抓走了云姒雪。 “娘,娘救我啊!我要见陛下!你们凭什么抓我!”面对来势汹汹的禁军,纵使有十九个心眼子的云姒雪也被吓到了,她一个侯府闺秀,哪里见过这阵仗。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就算是以前病着,衣服也穿戴的极为整齐,头发梳的柔顺飘逸还会抹上桂花油,整个人香喷喷的。 而此刻,她发髻凌乱,衣衫破败,脸上的胭脂水粉花了一张脸,手上胳膊上满是伤痕还沾染了尘土,残败不堪。 任凭云姒雪哭爹喊娘,撒泼打滚都没用,禁军都板着一张死人脸。禁军头领是个急性子,皇帝大怒,他们要赶紧把这差事办好,随即拎起顽强抵抗,死死抱住柱子的云姒雪的衣领子将她扔到了地上。 这么重重的一摔,方才还哭喊着要见陛下和皇后的女人吐出一口血来,顿时没声了。 “雪儿!”甄姨娘扑到在禁军头领淮烨的脚下,拽着他的腿不让他将云姒雪带走,淮烨眉头一皱,转头看清脚下的东西嘴里骂了一句,随即一脚揣在甄姨娘的头上。 府上的人倒吸一口气,甄姨娘真该庆幸淮烨这一脚是收着力气的,否则她的头骨此刻必定会碎裂。 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淮烨平日里不是抓人就是抄家,早就是满身的戾气,哪里还会怜香惜玉。 这变故来的太快,侯府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抓走了。 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令府上的下人们都管住自己的嘴,日后谁都不许议论此事,若是发现谁嚼舌根子立刻找人牙子发卖到窑子去。同时,甄姨娘被禁了足,让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反省,此刻的甄姨娘已经昏死过去,倒是方便了下人们直接将人抬回去。 侯府里曾和怡云院的交好的几个主子,听到陛下的旨意,看到云姒雪被禁军拖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吓得浑身瘫软,大叫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云庭曦和夏阚泽本来是要在京城呆一阵子再走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云老爷子让他们赶紧回江宁,侯府和江宁恐怕要出变数。同时提醒姑爷夏阚泽,若是之前和甄家有过什么银钱上的往来,赶紧断干净,别让人给抓住了把柄。 连夜收拾好东西,云庭曦拜别了父母兄弟,和夏阚泽离开了侯府。 …… 侯府渐渐安静下来,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将地上的血迹覆盖住了。 方才,云苡舒一直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冷眼瞧着云姒雪被拖走。回到怡雪院后,她站在院子中央,用手接着雪花,冷哼了一声,这小贱人终于遭报应了。 “三姐?外头这么冷,怎么不进屋?”云苡歌拉着云苡舒进了屋子,将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里。 原本,云苡歌是想通过棉大衣的事情让怡云院的和甄家出一把血,她料想过甄家会用假棉衣,只是没想到他们自己不惜命,会用这么多,意图冻死北疆将士万余人,胆子实在太大。 这是明摆着不把玄铮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前几日才封了云姒雪做宁定郡主,这不是打脸吗? “那小贱人最好是死在牢里,若是她和甄家真的复起了,你看她那个样子,指不定要怎么害我们呢!”云苡舒喝了一大口珠儿端过来的热奶酒暖身子。 是啊,前世她就是联合那狗男人灭了侯府满门,云苡歌忽而觉得,若是她在宫里有人就好了,送一份下了毒的饭菜让那贱人一命呜呼,倒是省事。 她是不怕自己小小年纪手上就沾上人名的,那样的祸害,活着会害死无数无辜的人。 “只要陛下的气不消,她就死定了。”云苡歌说道。 玄铮这个人登基初期还是勤勉有所作为的,可当皇帝当的久了,日日被朝堂上的大臣和后宫的妖精们捧着、奉承着,也就渐渐失去了本心,怠政且好大喜功,喜欢被朝臣们赞成着夸着,喜欢被后宫的嫔妃们崇拜着倾慕着。 谁要是下了他的面子,让他丢了脸面,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但愿如此。” …… 这次的事情,让无辜的北疆将士们平白染上风寒,云苡歌有些过意不去。她按照记忆和医书上的记录,写了一张曾经用过的很有效的治疗风寒的药方,又让医馆用已有的存货连夜配了药,次日让荆墨送到了冥王府。 她知道,玄冥自然有法子,让这药方和药品走最快的路送到北疆。 冥王府内,玄冥早就听说了北疆的事情,已经命人送去一批药品和保暖御寒之物,只是准备的时间有限,怕是一时半刻的不能救助全部的北疆将士。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说是为了北疆的将士们来的。”湛岳在一旁说道。 “让他进来。” 荆墨被冥王府的人带进前厅,主位上坐着的黑衣男子不怒而威。玄冥年纪不大,却气质沉静,甚至带了几分老成,那眼神透着只有经历过沧桑岁月后才会有的从容和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参见冥王殿下。” 荆墨本想按照小姐的吩咐将东西放下就走的,小姐说了现在还不是和冥王见面的好时候,可他才靠近冥王府,就被暗卫发现了,被请了进来。 “你是侯府的人?” 湛岳在他耳边简单说了几句,玄冥便判断出此人是侯府派来的,他猜测,或许是因为府上的人触怒了圣颜,怕女儿有去无回,来找他求情的。 “回王爷的话,属下是来送药方和药品的,希望能解王爷燃眉之急,救北疆将士于水火之中。”荆墨屈膝行礼,低头说道,主位上的人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他的身体有些发僵。 “就算如此,本王也不会为侯府求情的。” 017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王爷不必为侯府求情,主子说了,做错事的人就该受到惩罚,只是因此连累了北疆将士,很是过意不去。” 主子?看来此人不是侯府当家之人派来的。 玄冥的眸子动了动,在烛光的映照下深不见底,他盯着荆墨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次的事情,本王不插手。” “多谢王爷。” 荆墨离开后,湛岳便按照玄冥的吩咐派人跟了上去,想看清他身后的主子是谁,可荆墨进了侯府后就消失了,冥王府的人也不好翻墙进去,只好作罢。 冥王府内,湛岳将药方拿给玄冥:“王爷,这药方我们用吗?” “拿给府医看看,药材也检查一遍,若是没有问题,连夜送到北疆。”这是侯府内的争斗,不会真的想要还北楚子民。 “是,王爷。” “还有,告诉底下的人,药品和棉衣运到北疆的事情不要声张,继续向陛下哭诉北疆将士们冻死的惨状。” “是,王爷。”湛岳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王爷向来是不参与权争的,这次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样也好,只有陛下认定北疆出事了,才不至于将罪魁祸首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玄冥看着荆墨方才跪着的地方,脑海中忽而出现那日在侯府看到的,那个身穿翠绿色衣裙,身体微微发抖的女子。 是你吗? …… 东宫,太子正站在桌前临摹十二美人春闺图,一旁放着云姒雪的手帕,这几日他接连破了几个宫女的身子,背地里从秦楼楚馆抬了不少女人进来,可都没有找到那日见云姒雪的感觉,这让他浑身很是难受。 不过才见了一两面,他怎么就对这女人念念不忘了?他拿起帕子又闻了闻,身上顿时又出现了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看着画慢慢沉浸其中,现实生活中的女人无法满足他,他就只好在画里面找些慰藉了。 侍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玄文川十分专注,只好站在一旁等着。 “什么事?”一炷香后,玄文川看着笔下的美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才满意地放下笔,看向一旁的侍卫。 “殿下,甄家老爷子和侯府五小姐入狱了。” 甄家和侯府?侯府五小姐…… 玄文川的脑子这才清醒过来,想到侯府五小姐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云姒雪吗? “什么?!你个腌臜货,怎么才说?!”他抓起桌上的砚台朝着侍卫的脑袋砸了过去,墨汁飞溅的到处都是。 侍卫慌忙一躲,跪地求饶,他想起上次太子也是在画美人的时候,他进来禀报重要军情,结果被打了板子,如今等太子画完美人再说消息,还是会被训斥挨打,东宫的差事可真是不好干,性命迟早得交代在这。 “因何事入狱?不是才被父皇封赏吗?”他都打算向侯府提亲了,把这对姐妹都娶到他身边。甄家是江南富户,他在江宁的时候,甄家出了不少银钱。 而且,侯府五小姐……玄文川的目光落到手帕上,她可不能死。玄文川想起了那日在赏梅宴见到的肌肤白皙容貌动人的美人,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架上另一幅画中仙的图上,他就说为何觉得那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很是眼熟的样子,原来就是这画上的美人的样子。 那姿态、神色,都像极了。 “回殿下,属下听说是那批运送到北疆的棉衣和棉被有问题,冻伤了不少将士。” “又是北疆。”玄文川恨透了北疆的将士,这帮腌臜将士净会给他添麻烦。 玄文川沉吟片刻后,去紫宸殿见了玄铮,劝说他不如给甄家一个机会,让甄家在十日内凑齐质量上乘的棉大衣,若是凑不齐再择日问斩也未尝不可。 玄铮这几日被大臣们烦的头疼,又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索性听了他的话,宽限甄家十天时间凑齐物资。 侯府内也听到的消息,云苡舒听说云姒雪还有可能活着回来,气的一天没吃下饭,云苡歌倒是开始自我反省,这件事情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大牢内还是得有自己的人才行,如今她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 五日后,甄家以市场价二十倍的价钱凑齐了全部的棉衣棉被并送到了北疆,甄家长房长子甄元和甄老太爷才被从大牢里放出来。 经过此事,甄家损失了大量银钱,甄老爷子一病不起,心气大不如前,没有了银钱打点官差,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很多铺子还被官府查封了,江宁第一商户竟是如此渐渐没落了。 云姒雪也从大牢里被放了出来,郡主封号被废,脸色蜡黄憔悴不堪。 侯府老爷子感念陛下这件事情没有怪罪侯府,便让家丁在府门口重打了云姒雪板子,直打的人晕死了过去才住手,喂了参片吊着一口气。 府内府外所有人都看到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云姒雪的品行,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这个被宫里和侯府厌弃了的庶女,怕是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云庭信想着这几日的情形,心中一阵后怕,他扬起手甩了甄姨娘一巴掌:“哼,你教的好女儿,差点连累我整个侯府!当初,真不该让你进我云家的门!” 甄姨娘抱着几乎断了气的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被打了一巴掌,直到大夫过来,她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 怡云院内,云苡舒和云苡歌陪在宋氏身边做针线活。 “棉衣一事,真是骇人。”一向胆大的云苡舒想起此事来,还是后怕。 “其实也没什么。”云苡歌淡淡地说道,虽然没让那小贱人一命呜呼,不过掏空了甄家,还大赚了一笔,也不算是白忙活。 “三姐,若真是侯府的女儿犯了错,那侯府必定被连累,可那日在宴会上,云姒雪为了不让我们占到便宜,特意强调了她和甄家,功劳只归他们,那自然出了问题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宋氏点点头,她这个女儿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 018你当街调戏,不怕挨板子吗?! “对了,三姐,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么生辰礼?” 云苡歌本想说要什么尽管提,你妹妹我有钱,甄家花了二十倍银钱买的棉衣棉被,钱她都存在钱庄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有故意炫耀的嫌疑,样子未免难看。 而且,若真是这么说了,以云苡舒那高傲的性子,肯定撇撇嘴说不用了。 “再过一年,三姐就及笄了,说不定这次生辰宴,母亲就能把三姐的婚事定了!”云苡歌冲着宋氏眨了眨眼睛,宋氏也笑了笑,看着自己如花一般的女儿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我还真有些好奇呢,三姐的如意郎君会是什么样子的?” “小丫头一个,还没出阁呢,张口闭口说亲,你也不害臊!”云苡舒瞪了她一眼。 北疆的事情解决后,侯府渐渐平静下来,云姒雪和甄姨娘都被禁了足,侯府里的下人们也避之不及,除了跟着甄姨娘陪嫁进来的丫鬟婆子,其余的下人都各找门路投奔到其他院子去了。 大冷的天,怡云院的院子里连块炭都没有,母女二人冻的嘴唇发紫,浑身发抖,无奈只得将棉衣毛氅都穿在了身上,盖上棉被。 甄家出事之后,没有再给二人来过信,甄姨娘知道,这是彻底和二人断绝关系了。如今甄家也是自身难保,日后她们再也没有倚仗了。 十日后,江宁的云庭曦来了信,说是甄家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都被官府查了,解救了不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姑娘和幼童,真是大快人心。夏家也重新找了新的商贾合作,如今和彭家一起做些漕运丝绸的生意。 甄家被查封的产业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其数量之庞大,敛财数目之惊人,传到京城,皇帝大怒,下令在北楚境内彻查逼良为娼、拐卖儿童之事,竟是端了不少富户。 和怡云院的冷清沉寂不同,怡雪院今日热闹的很,上上下下都在准备云苡舒的生辰,宋氏想着女儿出嫁前也在家办不了几次生辰宴了,索性这次办的大一些,多邀请一些京城的世家来,她也好提前给女儿物色物色夫家。 这一日,云苡歌陪着云苡舒去长安街买新衣裳,打算生日宴的时候穿。 路上,马车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不动了,云苡歌想起去年百花宴,梁家的马车超过了她的马车还挡在前面停了片刻,她下马车去理论,质问她们为何要故意停在前面挡路,抓花了梁家二小姐梁千兰的脸。 难道今日又是哪家小姐出门游玩,拦住了她的去路? “前面怎么了?”云苡舒不悦地问道。 “回三小姐,前面的路被一群人挡住了。” “三姐,我下去看看。”没等云苡舒回答,云苡歌就跳下了马车。 前面吵吵嚷嚷的,家丁让前面挡路的人让开,护着云苡歌往前走。只见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那少年身上的灰色粗布衣裳已经被打的破败不堪,身上满是血痕,蜷缩成了一团,抱着脑袋咬紧牙关忍受毒打。 “你们在做什么?!”云苡歌身边的暴二爷怒喝一声。 几个小混混见到暴二爷那凶神恶煞般的尊容后,不禁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往后退了几步,他们的主子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前一步理论道:“小兔崽子不知好歹,要钱要到大爷头上,扰了大爷的雅兴!” 他原本在调戏一个小娘子,这穷酸小子忽而拽住他的衣袖管他要钱,小娘子顿时跑了,他抓都没抓住。 “我娘死了,我想给我娘买一口棺材,让她安息。”少年低声辩解,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 “如今朝廷正在彻查逼良为娼的商户,你当街调戏,不怕挨板子吗?!” 男人一听这话,眼睛骨碌一转,嘟嘟囔囔地带着手下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给你娘下葬,你可愿意跟我走?” 这少年的处境和前世的她是相似的,都是失去了至亲之人。云苡歌见他可怜便想着带他走。 “多谢姐姐!我叫石头,只要能给我娘安葬,石头愿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姐姐!” 珠儿刚想出言阻止便被云苡歌制止了,珠儿的腮帮子气鼓鼓的,一个穷酸小子叫侯府嫡女姐姐,真是不知礼数! 云苡歌让家丁把石头的母亲安葬,带石头回去好生医治,等伤好后让他留在怡雪院的外院当差。 到了如意坊,云苡舒挑了几身衣服去试,云苡歌看出来她喜欢水粉色的那一套,但那一套是最贵的,结账的时候,云苡舒放下那套水粉色的,买下了一套湖蓝色的衣裙。 “这套好看吗?”云苡舒问她。 云苡歌点点头:“三姐长的好,穿什么都好看。” 二人边说边往外面停着的轿子走,趁着云苡舒没注意,云苡歌吩咐了珠儿几句,珠儿又回了如意坊。 …… 生辰宴前两日,云苡歌收到了寿春好友段静娴的书信。寿春段家的老夫人是云老夫人的好友,段静娴幼年时候曾在侯府和云苡舒、云苡舒一起在学堂上学。段家是世代经商的,在当地颇有财气。 段静娴说是近日染上了风寒,没办法参加云苡舒的生日宴深感抱歉。 信中还说到她已到了及笄的年纪,家中正在给她物色夫家,她听说了几家,都是财大气粗,却是不堪嫁的,不是留恋烟花之地的商贾人家就是从没读过书的暴发户,她没有一个喜欢的,不禁在信中流露出对二人的羡慕,她们是侯府的嫡女,全家人又十分宠着,可不像她父母一门心思的向钱看,完全不顾儿女的幸福。 简直就是把儿女当成了摇钱树,只图自己快活! “静娴还是别过来了,寿春离的那样远,又要走水路又要走陆路,她那小身板,没等到京城呢,恐怕都得散架子!”云苡舒笑道。 “时间过的可真快,想起那年夏天,母亲让你把品香斋的凉糕让给静娴,你还闷闷不乐好一阵子呢,半天都没搭理她!” 云苡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孩子哪里会舍得把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让给别人,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019三姐要替她嫁过去吗? 二人商量着给段静娴写了一封回信,宽慰她总会找到好人家的,还说等有空了就过去寿春看她。 …… 生辰宴当日,侯府上下都挂上了彩绸,丫鬟家丁们的束腰都用了红色的绸带,系成了一朵红色锦花,主母一早就赏了众人银子,个个面上都是喜笑颜开。 云苡舒的生日宴,宋氏和云老夫人、云庭信商量过后,将京城有来往的大户们都邀请了过来,有好些是前阵子云老夫人寿辰才来过的。 为了避免两次都来的客人吃同样的宴席,宋氏特意和自己的女儿重新商量了菜单和酒水,无比要让客人们满意。 晌午,一切准备妥当,夫人贵女们陆续带着贺礼来到了侯府。 侯府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位穿着喜庆的门房,抬高了嗓门通报着来往的宾客。 “贺家夫人到,花蝶金钏镯一套,翡翠珍珠项链一套!” “永荣伯爵夫人到,珊瑚玛瑙珠四季花簪一盒!” “昌国公夫人到,昌国公大公子到,白玉送子观音一个……”门房报着声音渐低下去了,还带着些颤抖,略带愤怒地看着穿金带银满脸贵气的昌国公夫人。 这不是打人脸吗?!谁家未及笄的闺女办生日宴,送个送子观音的? 宋氏听到昌国公大公子的时候,身子猛地晃了一下,钱嬷嬷赶紧扶住了她,向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递过来一杯热茶。 宋氏浑身直冒冷汗,昌国公夫人来了也就来了,怎么还把她府上的大公子也给带过来了?满京城都知道昌国公嫡长子潘元奎是个痴傻的,舒儿的生辰宴,昌国公夫人带个傻儿子来,难不成还想让舒儿嫁给他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昌国公府的地位确实比侯府高,但他们绝不会做那买女求荣的事情,可毕竟来者是客,也不好拿打棍子把人赶出去。 “母亲别担心,这位昌国公夫人是个脸皮厚的,但凡是有宴会,不管有没有邀请她,不管男子是否适合同席,她都是要带着儿子去的,若是儿子有看上的,她就逼着人家小姐嫁过去。”云苡歌在一旁宽慰,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可不能因为昌国公夫人失了体面。 “昌国公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肯定是要宠着的,虽说他已经有三房妾室了,可这傻公子不懂圆房之事,至今,昌国公夫人都没有嫡孙,庶孙倒是出了不少。” 昌国公夫人带着儿子进了院子,众人脸上挂着笑,可心里都是避之唯恐不及,都不愿意和她家扯上关系。 对于这一口子人,云苡歌倒是没放在心上,前世的昌国公府也是这样的,雷声大雨点小,对于京城的世家大户,就算昌国公府再怎么随心所欲也要掂量掂量利弊。 而且,前世昌国公府对侯府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她和云苡舒也没有和昌国公府扯上什么关系。 “是啊,母亲,既然来了,我们好好供着就是,这位和宫里的关系好,可不能得罪。”云苡舒淡淡地说道,她是今天的主角,只要她没觉得心里不舒服,宋氏也就宽慰不少。 “冯夫人到,碧玉雕花紫檀木枕一个,虎头缠枝香炉一个!” 门房继续通报,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给各位贵人享用。 侯府邀请的人陆续到齐,众官眷唠着家常,很快,就到了晚上要用晚宴了。 云苡歌陪着云苡舒去内室换衣裳,云苡舒准备换上那套湖蓝色的衣裙,却被云苡歌制止了。 “三姐,穿这套,这套更衬你!”云苡歌笑嘻嘻地拿过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那套粉色的衣裙,还有配套的珍珠玉石头面。 “你,你何时买的?”云苡舒诧异地看着她。 “我们离开如意坊的时候,让珠儿去买的。”云苡歌得意地扬了扬头。 “你是去抢钱庄了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云苡舒惊呼,若是一套衣裙也就罢了,可那套头面可是价值不菲,她一个侯府小姐,就算月例银子多,也攒不了这么多,而且云苡歌是个好吃的,银子全都花在美食上了。 “三姐别管这些了,你快换上,宾客们还都等着呢!”催促着云苡舒换好衣裳后,便带着丫鬟去了正厅。 众人落座后,云老夫人看了一眼宋氏,示意她可以开席了,宋氏刚要开口说话,门房忽而通报:“仪萩姑姑到!” 仪萩姑姑?皇后派人来了?! 宋氏和云老夫人对视一眼,心下微惊,世家女生日宴皇后是从来不会出面的,今日怎么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来? 仪萩冲着主位上的云老夫人和云老爷子微微行了一礼,算是给足了侯府的面子,随后看着宋氏缓缓开口说道:“娘娘命奴婢带来南红玛瑙双喜玉佩一对,算日子,三小姐还有一年就及笄了,娘娘说,若是日后能有三小姐相伴左右,定是极好的。” “娘娘说,等过了年,邀请咱们姑娘去宫里说说体己话。” 宋氏闻言身子一僵,皇后的意思是想让舒儿嫁给太子? 她知道宫里的明争暗斗,不想让女儿和皇子王孙们扯上关系,只想找一个底蕴深厚的世家结为亲家。 云苡舒闻言心下大惊,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落下来。云苡歌死死地攥着手帕,直勾勾地盯着仪萩和她手里的双喜玉佩。 前世的这个时候,玄文川已经成婚了,所以并没有牵扯到云苡舒。 那时,云姒雪在云老夫人的寿宴上落水,玄文川将她救起,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寿宴后不久就成婚了。虽然云姒雪庶女的身份让皇后很是不满,但那时她已经被封为了郡主,且她背后有甄家,皇后也就认了这个儿媳妇。 可是如今,她打压了云姒雪,搅合了云姒雪和玄文川之间的缘分,难道她三姐就要替她嫁过去吗?难道是她亲手把三姐推进了火坑?! 云苡歌心中万千情绪翻涌,后悔、懊恼、愤怒…… 020快去把灯灭了,你家小姐要睡觉了 晚上,送走宾客后,宋氏去了云老夫人院子里,叫上云庭信一起商讨女儿的婚事,揣摩皇后娘娘的意图。仪萩临走前,和宋氏低声说过了年之后,皇后娘娘会请她到宫里一叙,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会商议婚事。 云苡舒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宴会结束送走宾客后,泪水终是忍不住了,快步回了屋子,一个人躲在屋子里面哭,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娟儿没办法,只好去找云苡歌,让她过来瞧瞧。 从前,三小姐和四小姐是最不对付的,在一起说话超不过三句肯定要吵起来,可是最近,娟儿发现四小姐好像变了,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家小姐,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裳都会送过来一份,自己小姐和她在一起也不会总是吃亏了。 “三姐?”云苡歌本也打算换身轻便的衣裳就过去,她让珠儿赶紧把她头上的钗环都卸下来,随即快步去找云苡舒。 云苡舒哭的累了,正趴在桌子上,双眼空洞无神:“让我嫁给太子,还不如让我去死……呜呜……玄文川好色,不到一个月,破了宫里几十个宫女的身子,听说,还从秦楼楚馆暗地里抬了不少进去!” “若是我嫁过去,我……”虽然太子极力打造自己的好名声,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苡歌心疼地看着她,虽从小就被当作当家主母培养,做事果断干脆,可毕竟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承受不住。 “三姐放心,我不会让你嫁过去的。”她恨恨地想着,这一世,就算是拼了性命,她也不能让家人受到伤害。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装病吗?装病也只能拖一拖,我还没听说过太子想要的人,拖一拖他就能忘了的!” “三姐,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你别急,横竖就算是皇后有意,也得等你及笄才能办婚事,我们还有时间,总能想到办法的。” “静娴还说羡慕我们,我们是有家里人宠着,可是宫里逼着你嫁,父亲母亲祖母祖父也没法子,总不能让他们为了我,违逆圣意,毁了这么一大家子吧!” “三姐你别太担心,如今是皇后有意,只要她没有求陛下赐婚,这事儿就还有余地。娟儿,服侍你家小姐休息。”她向娟儿使了个眼色,要看好她,若是云苡舒有什么异常要赶紧去告诉她。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寻短见,若是我死了,岂不是如了隔壁院那小贱人的意!”云苡舒冷哼一声。 云苡歌见她三姐这份心气儿还在,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云苡歌回到屋子里面冥思苦想,装病、装疯卖傻、去守墓,总不是根本解决的法子。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娟儿送云苡歌出来,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她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干着急。 “外头都说咱们侯府的姑娘命硬,犯了欺君之罪陛下都能看在侯府和太子的面子上免她以死,可到了我家小姐身上……唉,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吗?老天真是瞎了眼……”娟儿在一旁忿忿不平,云苡歌听着她的唠叨更是头大,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回屋子里去。 命硬……命格……对啊! 皇家最重视天意,只要让皇后相信,娶了云苡舒对太子没好处就行了!命格相冲……影响太子的龙气…… “小姐,你笑什么呢?”珠儿帮云苡歌换上了睡觉穿的宽松衣裳,看着她诡异的笑,担心她是不是因为三小姐的事情愁疯了。 “快去把灯灭了,你家小姐要睡觉了。”云苡歌推了推珠儿。 这样的鬼话她听了都想笑,可是偏巧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是会相信。 …… 次日,怡云院的听说皇后有意让太子娶云苡舒,云姒雪坐不住了。 沉寂了许久的怡云院内,云姒雪听说皇后有意让云苡舒做太子妃,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原本还昏昏沉沉的,此刻却从床上爬起来了,充满了斗志。 只要皇后和侯府联系,太子还想着侯府,她就还有机会。哪怕给太子当个侧妃也好,总比在这暗无天日的侯府待一辈子老死的好。 云姒雪将穗儿招呼过来,她许久没有说话了,今日忽然开口,被自己这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忙灌了两口凉水,清了清嗓子:“穗儿,你让人去怡雪院附近听着些,太子和皇后娘娘最近有没有宴请,有没有出游,元日之前要去哪个寺庙上香?” “咳咳咳……都打听清楚!”云姒雪说的有些急切,不禁咳起来。 皇后每年过年之前都有去上香的习惯,美其名曰为民祈福,实则是让佛祖保佑她儿子能顺利登基当上皇帝,再求求神佛让龙位上的那人早日归天去极乐世界。 穗儿见小姐精神大好,喜极而泣,只有小姐好了,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日子才会好过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穗儿顾不得披上外套,快步走出怡云院去怡雪院听墙角。 云姒雪坐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枯瘦的脸,深陷的眼窝和发黑的眼圈,攥紧了拳头,她要努力改变这一切。这些日子她虽日日躺着,可却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如今怡雪院的事情让她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从柜子里翻找出玉蓉膏,打开盖子,对着镜子仔细地涂抹在脸上。 …… 一连几日,穗儿都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还是把怡雪院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景象说给云姒雪和甄姨娘听,二人气的脸上的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大骂怡雪院的都是贱人。 厨房得过云苡歌的授意,送到怡云院的饭菜不是馊了的,就是些糙米和野菜,难以下咽,可如今的云姒雪重燃希望,忍着饭菜的馊味儿和嚼不烂的野菜狼吞虎咽地填饱肚子。 这一日,珠儿忽而愤愤地走进卧房,皱着眉头刚要喊,忽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走到云苡歌身边。 021一辈子压她一头 云苡歌看着这小丫头的样子不免好奇,珠儿这是怎么了? 珠儿将门窗关好,气呼呼地在云苡歌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姐,有人在咱们院子里偷听!” “什么人?” 不用猜,她都知道是怡云院的,只是没想到这云姒雪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都被打压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认命还琢磨着翻身,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倒真是值得她学习了。 “还不知道,小姐,要不要我日日在院子门口守着?!”珠儿气得直跺脚,叉着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云苡歌看着气鼓鼓的小丫头,倒是笑了:“走,去母亲那里说说话。” “小姐!”隔壁院都踩到她们脸上了,小姐怎么都不生气不着急?珠儿虽气的不行但还是很听话的跟着云苡歌走了出去,将一件狐狸毛大氅披在云苡歌的身上。 到了宋氏那里,宋氏正愁眉苦脸地靠在软榻上,面前的桌子上铺了几张信纸。 “母亲,这是要写信?”云苡歌在母亲身旁坐下问道。 宋氏无奈地点点头,她打算给母家宋府写信,问问看宋府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赶紧把舒儿的婚事定下来,再给皇后请罪说舒儿早已经许配了人家,怕是没有福分和太子成婚。 “母亲,若是你相信女儿,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吧。皇后说亲在前,你给三姐许配人家在后,无论怎么办,都是得罪人的。”云苡歌劝说道,让钱嬷嬷把信纸都收起来。 “那怎么办?”宋氏迟疑地问道,最近她发觉了女儿的变化,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哪里会有什么好法子。 “只能让皇后自己觉得这门婚事不好,主动取消婚约才行。” “夫人,老婆子觉着,四小姐说的有些道理。”钱嬷嬷眼神一亮,赞许道。 “先不说这个了,母亲就等着好消息吧,对了,母亲这里近来有没有人偷听?”云苡歌压低了声音问道。 “四小姐真是料事如神,那日,老婆子正和夫人做针线活儿,看到窗户边上闪出一个人影来,开门过去瞧,人已经不见了,可雪地上那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看就是隔壁院穗儿那小贱人留下的脚印!”钱嬷嬷看着隔壁院的方向,狠狠地剜了一眼。 小贱人,迟早要弄死你。 云苡歌冷笑一声,穗儿这丫头倒是难得忠心,上次云姒雪挨打她在一旁护着,打伤了腿到现在都没治好,还帮着云姒雪通风报信。 真是愚忠,若她主子真的在意她看重她,怎么会不尽全力找人治疗她的腿? “只要夫人一声令下,老婆子这就带人去打断那小贱人的腿!拔了她的舌头!敢在主母的院子里偷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钱嬷嬷气的撸起袖子,瞪着眼睛气势汹汹。 “不妨事儿,若是来偷听了,你们捡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说就行了,再说,若是侯府出了人命,传出去也不好听,母亲放心,女儿定不会让三姐往火坑里跳。” 本想着让云姒雪在暗无天日的院子里等死的,没想到,如今还真是有用的到她的地方。 云姒雪最恨云苡舒总是拿出嫡女的派头压着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攀上太子这高枝?若云苡舒真成了太子妃,她岂不是一辈子要让她压着? 若说谁最不愿意看到云苡舒嫁进东宫,就是云姒雪了。 用过晚膳后,云苡歌端了一碗绿豆汤去了云苡舒的卧房:“三姐,喝碗绿豆汤,去去火,你看看,你脸色差的很,看起来都没有平时水灵了。” 云苡舒端着绿豆汤喝了几口,云苡歌继续说道:“三姐,你命格硬,会影响太子气运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若是三姐成了太子妃,日后当了皇后,可要记得提携妹妹我!” 云苡舒皱着眉头看她,刚要伸手揪她的耳朵,气恼她为何要这般嘲讽作践自己,云苡歌往门口看了一眼,向她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她楞了一瞬随即明白。 缓缓开口,大声说道:“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侯府好不容易攀上太子了,怎能轻易放弃?” 云苡歌赞许地看着她,她姐姐还是很聪明的,她们二人不愧是亲姐妹十分有默契。 “这件事情,妹妹也要替我保密,母亲已经着手去改我的八字了,没有人会查出来的。” “姐姐放心,那我们就安心等着,等皇后娘娘从寺庙回来,应该就会召你和母亲进宫详谈了。”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窗边那一角蓝色的衣裙也消失了。 安静了半晌,云苡舒把那碗绿豆汤喝完后问道:“说给怡云院听的?她们都是将死之人了,还能翻出什么浪不成?” “三姐,你可别小看了云姒雪,她本事可大着呢!” “而且,宫里怕是也有的闹呢。” 玄铮恐怕最近就要封万贵妃的儿子离王为七珠亲王了,离王是受宠的万贵妃之子,现在是五珠亲王,她隐约记得前世离王被封为七珠亲王后,手里的权势更胜从前,本就性子暴戾的他,更加肆无忌惮地草菅人命。 就因为自己不开心,随便杀死了指挥使5人、千户9人、知府1人、校尉200人……在校场更是因为副将提了建议当众指出他违反律令惹怒了他,命人打了三百七十下板子,打板子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人都死了,板子还在继续打,直打的身上的肉都快成了肉泥。 而这些人在册的记录却是溺水、自缢、坠崖、染上时疫身亡。 这位离王,最后是被玄冥颇废了些力气给收拾了,与其这样,不如阻止离王被封为七珠亲王,也给日后的玄冥省省力气。 云苡舒没太在意云苡歌的话,只当是坊间的话本子看多了,宫里的事情哪里是她们能插手的,她们能听到些消息已经是很费力气了。 云苡歌和她说了会儿话后让她好好休息,便带着珠儿离开了,去找石头。 她有重要的事情要交待给石头去办。 022四小姐尽管吩咐! 石头的身子已经养的大好,换下那一身肮脏的乞丐服后,整个人看着倒是清秀干净,气色也好了很多,他的眼睛清澈纯真,见到云苡歌的时候满脸喜悦。 “姐……四小姐好。” 石头行了一礼,前些天府上的人告诉他,他母亲已经下葬了,还带着他去了墓地,准备的东西让他祭拜母亲,石头心里十分感激。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云苡歌冲他笑了笑,安抚他让他别紧张。 石头用力地点头。 “我……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这件事让石头去办最合适,只是,这样的话,这孩子就要在外面游历一年,风餐露宿会很辛苦。 石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四小姐尽管吩咐!石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为四小姐把事情办成!” “你快起来,这件事情……” 云苡歌将他扶起来,拉着他到前厅,让珠儿屏退了众人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她将安排详细地说给石头听。 …… 五日后,太子玄文川陪着皇后上官珺茹去万佛寺上香祈福,皇后吩咐了不要摆太大的阵仗,所以这次出行一切从简,只带了必要的丫鬟和侍卫,一行人穿着打扮成了普通大户人家的模样。 路上,一个寺庙僧人打扮的少年出现在车队的前面。 “娘娘,前头有个云游的僧人。”仪萩让随行的人原地等着,她知道她家娘娘最是信佛,路上遇到僧人,难免要问一下皇后的意思。 “赏。”皇后在轿子里面说道,这一路就是往万佛寺去的,路上遇到化缘的小僧人也不奇怪。 “多谢贵人,容贫僧多嘴,贵人原本是福气在身,可今日,却是有玉树歌残王气终的预兆。”少年僧人指着第二顶轿子说道。 仪萩闻言大惊:“你在胡说什么?!你这小僧人,莫要信口开河!” 第二顶轿子里面坐着的正是太子,这位僧人的意思岂不是太子没有了王气不能当皇帝了? “贵人莫急,紫徽星高照,营谋多利,凡事多利,原本,贵人的气运是极好的,可近日不知是见了什么人,抑或是结了什么姻缘?虽有到难之事,累失难免,灾害小有,气运变差,但贵人有福气在身,是以不足为患。”僧人见仪萩发怒的模样后退了两步,指了指天上缓缓开口说道。 “胡言乱语的,既拿了赏赐,就赶紧走!”仪萩气地怒喝一声,若是在宫里,若不是看他是个僧人,仪萩定要叫侍卫拔刀相向,将他乱棍打死。 “慢着。”皇后在轿子里面一直仔细听着,不免心惊,她出声制止,在仪萩耳边说了几句,仪萩会意,命人从僧人身上搜出来几样东西,她仔细看了看,面色这才和缓。 “娘娘,这是此人的度牒。”皇后留意了一眼此人入僧籍的时间,是在两年前,而且度牒印章齐全,看起来有些破旧,确实是个真僧人。 “小僧人,可有破解之法?”皇后信了几分,对僧人说的话也不免认真了起来,此事宁可信其有,万一真的影响了太子的龙气,可没有后悔药可吃。 “只要和气运差的人解除关系即可。”僧人一只手的手掌立在胸前,低头说道。 沉默了半晌,皇后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过小僧人,仪萩,赏。” 仪萩拿过一盒沉甸甸的银子递给僧人,僧人却没有接,笑着冲仪萩点了点头。 他转身一边往反方向走一边说道:“今日缘已化,不可贪多。” “佛法无边,普渡众生,贵人争斗数载,不想鸠占鹊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悬崖勒马浪子回头,切莫再向前了……” 僧人的声音渐渐变小,皇后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刚要命人继续往万佛寺走,忽而身子一僵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不顾皇后威仪,掀开轿子的帘子,探出头去冲着渐渐消失的僧人的背影喊了一句:“多谢圣僧!” “启程,回宫!”皇后喊道。 “娘娘,咱们不去上香了?”仪萩诧异地问道,刚才那僧人的话她都没听懂,正皱着眉头思索。 “不去,赶紧回宫。”刚才那个僧人的话提醒她了,她这次出来上香浴佛要待上五六日,还是带着太子一同前来的,每年都是这样的安排,宫里的人都知道,若是有人想要有什么动作,这是最好的时机,后宫怕是要出变数。 这些年过的有些顺了,她竟是忘了前有豺狼,后又虎豹,要处处小心提防才是。 “娘娘,方才那个僧人?”仪萩对那个僧人有所怀疑,他说了不吉利的话,该杀,而且临走的时候说了些不明不白的话,让人云里雾里的好不舒服,她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人。 “不过是个云游的僧人,我佛慈悲,佛门中人不可杀。”这小僧人恐怕不是普通的僧人,若真如他所说,她不仅不能杀他,还要好好感谢这僧人。 皇后命人加快脚步回宫,听了小僧人的话后,她这颗心就一直悬着。 …… 到了宫里,皇后发现果然有人趁着她不在,去陛下身边吹耳边风。 贵妃正带着自己的儿子离王在紫宸殿和玄铮说话,哄着玄铮封离王为七珠亲王,笔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陛下写圣旨呢。 离王如今已经是五珠亲王了,若是封了七珠,脑袋上的珠子比太子都要多了。而紫宸殿内,玄铮正被万贵妃和离王连珠炮似的不间断的夸赞,哄的云里雾里的,笑的合不拢嘴,说他是百姓难得一遇的好皇帝,正是因为有这么好的皇帝,百姓们才能有福报。 玄铮身边的李有才听的眼皮子直跳,他深知离王的为人,在拿皇帝红印的时候慢吞吞的,万贵妃不由地瞪了他一眼。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规劝皇帝时,皇后满脸怒容,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以为,此事要从长计议。”皇后进来就跪在了玄铮的面前。 万贵妃听到声音大惊,她怎么回来了? “皇后娘娘,你……娘娘回来怎么不通报一声?”万贵妃嗔怒地看着门口的太监。 023婚约作罢 通报?哼,好让你做好准备,逼着陛下把圣旨写了,或是下个口谕?!皇后冷笑一声,目光凛冽,看的万贵妃不由地低下了头。 沉浸在一声声夸赞中的玄铮在见到皇后时,清醒了一些,像是从梦境被拉回到了现实。 “陛下,容臣妾多嘴,离王未建军功,若是贸然封了七珠亲王,怕是朝臣们会有非议,本宫是离王的母后,朝臣们议论本宫偏心也就罢了,可是陛下,若是……臣妾总还是紧着陛下的。”皇后一脸的诚恳,满脸都是对玄铮的关心。 玄铮抿了抿嘴唇,离王确实没什么才干,因为宠着她母妃,他才能升到五珠,若是这次被哄着升了七珠,朝廷内肯定颇有微词,想到大臣们可能会上书说他识人不明、独宠万贵妃之子,自己的名声可能会坏在这个儿子身上,玄铮不满地哼了一声,连带着看万贵妃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宠爱。 他堂堂一代明君,差点儿就着了他们母子二人的道了。 “罢了,朕乏了,此事,日后再议吧。”玄铮摆了摆手,李公公赶紧扶着他去休息,同时吩咐宫女们去准备安神汤。 皇后阻止了玄铮封亲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到照样殿,她不禁想起那位僧人的话,还真是个圣僧。 “多亏了那位圣僧,还好本宫回来了,不然,离王被封为七珠亲王,可就不好办了。只是,川儿的婚事……”皇后叹了口气,本以为娶了侯府的嫡女,能为太子拉拢一个有利的靠山,可如今看来侯府不是良配。 “娘娘,要不要奴婢再请几个主持,来算一算太子和侯府三小姐的八字?”她本来想说,侯府会不会是不想把女儿嫁给太子,找了个假僧人来糊弄她?但是想了想,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太子不堪假吗,她还没蠢到要故意惹皇后不高兴。 “不必了。”如今,她只信那位圣僧的话,侯府三小姐的命格不好,太子的婚事要重新打算。 “那位僧人,是叫觉尘,僧籍是哪里的来着?”皇后回忆方才在路上遇上僧人的情形。 “是,北疆附近的玉山寺。”仪萩说道,她搜查度牒的时候特意看了。 “嗯,派人去玉山寺查查有没有这位僧人。”她已经有八九分相信这位僧人了,可查清楚她这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太子呢?”她都回到宫里有一会儿,可是没瞧见太子。 “太子殿下那会儿说要出恭,没和咱们一起回来,路上耽搁了些,想必此刻应该回到东宫了。” …… 万佛寺附近的林荫小道上,太子玄文川正和一娇滴滴的美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马车内传来阵阵男女嬉笑的声音,云姒雪穿着薄纱,挂在玄文川的身上。 云姒雪打听出来皇后和太子出行的日子,便换了丫鬟的衣裳,从侯府溜了出来,等在一行人的必经之路上。 “太子哥哥,你好坏啊……我好喜欢啊……”云姒雪娇声喘道,眉眼勾人。 玄文川长袍解开手不安分地在云姒雪身上来回移动。 “你个小蹄子……嗯,真香……”玄文川在她身上掐了一把。 他本来是坐着轿子和皇后去上香的,路上出恭的时候收到一个字条,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太子哥哥,我好想你,后山凉亭一聚”,那字条上沾染着的香气便是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一路上,他都寻思着怎么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幽会,碰到那僧人的时候,那些话他自然也没是没走心没仔细听,就算听了也听不出话外的玄机。直到皇后说要回宫,他才找到合适的时机来找美人。 云姒雪香汗淋漓,心满意足地趴在玄文川的怀里,她看着太子的神态知道时机成熟了,便开口说道:“太子哥哥,听所你要娶我三姐?” “太子哥哥,不要雪儿了吗?”云姒雪委屈地看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捶打他的胸口。 “好妹妹,哥哥的心都要化了,娶你三姐是母后的意思,哥哥实则是想娶你的。”玄文川握住了云姒雪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如今你我情投意合,有些话,雪儿为了太子哥哥着想,不得不说,我听说三姐的八字太硬,会影响殿下的龙气呢!”说完,云姒雪像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怯怯地抬头看他。 “你说真的?”玄文川眉头一皱,似乎想起那僧人说过类似的话,什么王气将尽,他握着云姒雪腰间的手一用力,云姒雪又发出一声惊呼。 “是啊,我在侯府院子里亲耳听见的,太子哥哥,雪儿全心全意地为你,你难道还不相信雪儿的话吗?” “而且,听说姐姐为了嫁给太子哥哥,还要换八字呢!太子哥哥,这样的坏女人你可不能娶回家!” 玄文川思索着这话的可信程度,可若是此刻去查侯府三小姐的八字,怕是八字已经被换掉了。 “本宫回去就禀明母后。” 二人又是一番温存,玄文川向云姒雪保证,一定会娶她。到了宫里,他去见了皇后,母子二人一致决定侯府不是最合适的亲家,太子妃的人选要另找。 …… 冥王府内,湛岳来报,说陛下原本要封离王为七珠亲王,被皇后给制止了。 “皇后?皇后不是去万佛寺上香了吗?”玄冥将书本合上。 “属下听线人来报,说是半路上遇到了一位北疆玉山寺的云游僧人,名叫觉尘,那僧人说了几句话,皇后就回宫了。” 僧人?这么巧? 湛岳将线人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玄冥听。 玄冥的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这鬼话连篇的,不过,还挺有意思…… “那僧人是谁派去的?宫里其他嫔妃,或者是瑞王那边的人?” 玄冥猜测着,瑞王的母妃和寺庙的主持僧人多有来往,每年也会添不少的香油钱,除了太子,瑞王竞争皇位的最大对手就是离王了。 “不对……” 024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家破人亡! 玄冥回味了一下觉尘说的话,这位僧人的主要目的是搅合了太子的姻缘,而最近皇后似乎看好侯府嫡女,想和侯府结亲。 “难道是侯府?”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让皇后打消合侯府结亲的念头,不过这法子对皇后确实有效。 “王爷英明,经过上次钱庄一事后,属下便派人在侯府附近盯梢,这位僧人确实是从侯府后门出来的,半道才换了衣裳。而且,这僧人手续准备的也齐全,度牒都有,看来破费了一番力气。” 侯府里,会是谁办的呢? 侯府大公子和二公子都不在府上,三小姐性子急事情又发生在自己身上,怕是沉不住气想法子,五小姐是个庶女前些日子差点被打死,那就是四小姐。 那个穿着翠绿色衣裙的小丫头…… “你吩咐北疆的人查一下玉山寺的僧籍上有没有这位觉尘,没有的话,让玉山寺的人加上,不要声张。”他早就想动离王了,这次离王没被封赏成,倒是帮了他的忙,礼尚往来他便回一个人情。 “是,王爷。”嘴上应着,湛岳心里却有些疑惑,王爷什么时候开始管这些闲事了? …… 侯府,云苡歌听说了皇后回宫的消息便知这事儿成了,珠儿也来禀报,说是云姒雪偷偷从后门回来了。 她勾了勾唇角,去找云苡舒让她放心,等过年之后,皇后那边若真是没什么动静,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 云苡舒也听说了皇后今年没去万佛寺,而是回到宫里阻止了陛下封离王为七珠亲王的事情,只是宫里的事情她并不感兴趣,倒是院子里似乎少了一个人。 “石头,那天你救回来的小乞丐,怎么没看到他人?”云苡舒疑惑地问道。 “我让他办成僧人去拦皇后了。” “什么?!”云苡舒大惊,原来传言说的皇后路上遇到了僧人是真的,没想到那僧人还是她妹妹派过去的。 “你放心,你和太子的婚事成不了,石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想起那日交代石头事情的时候,少年眼中的坚定。 云姒雪、石头都会阻止这门婚事,总有一步能成,没想到她们是幸运的,两步棋都走成功了。 云苡舒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你什么时候,心机这么深沉了?此事瞒着母亲,瞒着我,我竟是半点都不知情!” 云苡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将那日的事情说给她听。 那日,云苡歌盘算好后,便和石头商议找他帮忙,“石头,如今,我三姐有难,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小姐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 “按照惯例,皇后最近要去寺庙里拜佛上香,需要扮成云游的僧人去拦住皇后的车马,将这番话说给她听。”云苡歌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告诉他。 石头默默背了一会儿,记住了所有的话,“小姐需要我什么时候去?” “等我告诉你吧,我托人准备了度牒,度牒和衣裳准备好后,快到日子时,你便可以在万佛寺附近守着了。” “此事若成了,还需委屈你在外继续游历,等你到了江宁的时候,还需再办一件事情,大概一年的时间,一年后云游结束,若是你还愿意跟着我,我再做安排。” 宫里的人都是疑心重的,既然要扮成云游的僧人,不是坐实让人查不出错来。 “小姐放心,吃斋念佛,我也好为亡母超度。”石头自从接受了这个任务后,便日日窝在房中看云苡歌给他的基本佛经,让自己尽量像一个僧人的样子。 云苡舒听着她的叙述,不禁有些感动,真是委屈石头了,要在外面风餐露宿,“那云姒雪又是怎么回事?” “三姐知道云姒雪的性子,早就看不惯你嫡女的气派,自然会想法子接近并说服太子不娶你,那日我和你在房中说的话,故意让穗儿听到,云姒雪自然就沉不住气了。” “等一下,石头若是扮成僧人,皇后派人去查他的僧籍怎么办?”云苡舒有些紧张,那少年会不会凶多吉少?她会不会害了那少年? “三姐放心,在石头出发前,我已经提前给哥哥去信了,让他去北疆的玉山寺多上些香油钱,把石头,也就是觉尘的名字记录在僧籍上。” 因为北疆距离京城有一定的距离,等皇后派的人到北疆查僧籍的时候,石头,也就是觉尘的僧籍肯定已经记录好了。 云苡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好像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不过此事若没有她,她就要嫁给那个色中饿鬼了,她握住了云苡歌的手:“歌儿,谢谢你。” “我们姐妹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 另一边,云姒雪和太子欢好后,得了太子的承诺,便满心欢喜地偷偷回了侯府,她十分激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充满了希望。 “小姐,姨娘病了。”照顾甄姨娘的老嬷嬷愁眉苦脸地说道。 云姒雪去了卧房,见姨娘病怏怏的,便去找云庭信,此时的云庭信正在怡雪院和宋氏及两个女儿用晚膳。 云姒雪走到院子里,跪在了门口,眼中含泪委屈巴巴地说道:“父亲,我姨娘病了,父亲去看看姨娘吧。” “病了就请大夫,我又不是大夫不会瞧病。”云庭信头也没回,继续吃饭,这母女俩净给他惹祸,他眼不见为净。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当初吃醉酒为什么就和这女人睡到了一起?他本也不是对那方便特别感兴趣的男人,而且一醉酒就昏睡过去了,哪里还有力气去和女人做那种事情? “父亲,母亲一早就请大夫去看到过了,甄姨娘自己不喝药,身子怎么可能会好?”云苡舒说着翻了个白眼,她看了一眼宋氏,又向钱嬷嬷使了个眼色。 钱嬷嬷立马会意,将云姒雪拉起来一起去了怡云院。 “听说哥哥嫂嫂们很快就会过来了,过年的时候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云苡歌开心地说道,许久不见大哥二哥甚是想念。 听着身后一家人欢声笑语,云姒雪攥紧了拳头,哼,你们别得意,等我成了太子妃,我要将你们都踩在脚下!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家破人亡!尝一尝这被冷落,无人惦念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