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他人比花娇》 第一章 初次穿越 月色幽凉,时值大夏王朝夏历九年深冬,荒郊外的夜色尤为诡异,冷风似刃划得树枝哗哗作响,如同阴间索命鬼使手中的链条所发出的声音。 皎皎月色下的乱葬岗内发出阵阵声响,隐隐约约有喊救命的声音,一声,一声,越来越低。那大抵是被索的鬼魂所发出的不甘求救。 求救声渐渐微弱,森冷的月色笼罩在大地上,却始终透不过层层土壤。 黑暗棺椁里的黑影机械的重复着敲打棺木的动作,双手酸软无比,黑影却没有一刻停歇。小心翼翼的放缓了呼吸,因为在这狭小的密闭空间,氧气会很快耗尽。 身体炙热,脑子昏昏沉沉,身上的药效逼得黑影呼吸粗重,然而很快止住自己的呼吸。 天色渐明,一个身着破败红嫁衣的‘女鬼’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寥寥几个行人皆被吓得屁滚尿流,而红衣女鬼最后撞进了风姿楼的大门。 风姿楼是上京最大的烟花之地,盛名在外,不单有服侍男子的美女,更有服侍女子的小倌儿。 大夏王朝,晨越最初还以为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大夏,最后发现只是名字相同。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而上京便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 “我找头牌小倌儿。” 随手扔给老鸨一枚随身玉佩,见惯了好物什的鸨妈眼中划过一抹异样。 浓妆艳抹身材肥硕的鸨妈硬是将嘴中赶人的难听话吞下,十分熟练的挤出谄媚笑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女子。 “头牌不接客。” 女子恰好抬起头,一双杏眼透着寒意,眉目清秀如画,单手撑着红柱,语气不耐,“那便找个相貌好些的。” 这个时间的大堂只有几个醉客,大半客人此时都歇在了温柔乡里。 寥寥数名寻花客还在赞叹着昨日相府千金萧晨越和皇家晋王的婚礼之盛大,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新娘如今就在他们不远处站着。 昨日是萧晨越大婚,外人看来是承了天恩,否则区区庶女怎能嫁入皇家?外人都道丞相夫人大方善良,否则怎会给烟花女生的庶女这般好的姻缘? 可只有萧晨越知道,这桩婚姻是一场阴谋。 原身意外落水,醒来之后身体里的灵魂便换成了她。而她,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黑,再睁开眼便成了这个朝代相府萧家的千金。 她刚穿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庶女身上两三天,一心只想回家,却被人迷昏送上花轿,还在新婚当晚被新郎下媚药,然后被扔进棺材活埋。 鸨母还来不及应话便被人截了话头,“主人,奴家等的好苦。” 从红色楼梯上缓步而下的男子,面容精致眉目如画,在这脂粉气十足的地方,他不像是红尘头牌,倒像是走错了地方的文弱书生,眉眼间还带着一股无辜。 来人肤色白皙,墨眉挺鼻,状似桃花的眼眶里盛着澄澈明亮的黑色宝石,望着那双眼睛,就好像是在望着天上的皎皎明月。 随着主人的明媚一笑,圆月便成了月牙。他的眉眼本极具艳丽,却生了一张樱桃小唇,笑起来的时候格外软糯,带着几分孩子气。 这人的古相和皮相都美到了极致。 萧晨越一时看呆了,仙子带着明媚的笑,桃花眼定定看着萧晨越。清新好闻的味道窜入鼻息,冰肌玉骨的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 墨发三千随意挽在身后,墨眉和眼睛距离近乎完美,那张脸看起来一点都不柔弱,可又让人凭生几分保护欲。 “主人,请随玉碎走。” 主人,是这里的小倌儿对女客的称呼,不问姓名,来了风姿楼便是主人。 他身上的体温让她有瞬间迷乱,又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悦耳,如同清润的绝等美玉,轻轻滑过她的心弦,才让萧晨越意乱的抓住他的手腕,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 药效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如果再忍下去,萧晨越觉得自己会爆体而亡。成为第一个穿越而来,最终却死于媚药的奇葩。 温泉内,萧晨越难受的扯着玉碎的衣服,唇嫣红,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只剩下半分残存理智,而玉碎就乖乖的坐在边上任她作为。 萧晨越在来这里之前试图用冷水退却药效,可是效果不但不佳反而适得其反,没办法的她只能来到风姿楼,找一个好看的人做解药。 咬着唇停下动作,对方显然未经人事,她犹疑,“你是初次?” 玉碎略有羞涩的点头。 “那你便找个有经验的来。” “主人是嫌弃玉碎吗?”他似是被伤到了,一双眼睛像极了无辜的小鹿,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萧晨越望着那张看上去就食指大动的脸,不由吞咽口水,天晓得她现在用了多大的意志才控制住自己不扑上去? “我只是不想耽误你。你大可以用初次换恩客为你赎身。” “那个人为何不能是主人呢?” 这句话倒着实将她问住了,她能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街上走着走着就突然穿越到这里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吗? 她要是来一句我给不了你未来,会不会显得太渣女了?最主要的是,她没钱。 并且她满心想着回家,确实不想跟这个世界的人有太多牵扯。所以在这种万分无奈的情况下,她只好来风姿楼,银货两讫事后互不相干。 她不想给自己惹上一个麻烦。 玉碎到底是头牌,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好,一眼便看穿晨越的顾虑,善解人意的道,“主人今日破了玉碎的身子,那便帮玉碎赎身,让玉碎同主人回家,等厌了玉碎的时候,大可抛下。玉碎绝不会怨怼。” 晨越理智已经快要崩盘,却还是强行扯着最后一丝理智。 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昨日大婚被下药,又被活埋,谁知道这个玉碎是不是计中计?她已经不敢轻信他人了。萧晨越觉得心累,这样四面楚歌不知敌友的状况,太累了!!! 玉碎扯住要离去的晨越,目光忧伤,“若主人不愿为玉碎赎身,那玉碎也心甘情愿同主人做片刻夫妻。” 最后的理智被淹没在灭顶的热、浪中。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不再犹豫回身捧着他的脸,“对不住了,我会,轻点的。” 炙热的温度,氤氲的雾气,一直持续到月上梢头。 本是美好宁静的画面,却被突兀的打破。 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 来人一身华贵紫衣,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正是当今皇帝的哥哥,晋王唐炎。双眼愤怒的看着床榻上相偎的两人,手中利剑划破空气,直刺萧晨越,速度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利刃划破血肉,血腥味尤为刺鼻 第二章 吓死宝宝了 剑刃就停在她心口出,还在往下滴着血。惊得全身汗毛都倒立起来的晨越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一时间也僵住了。 “主人,你没事?” 玉碎的声音让晨越回过神,而唐炎丹凤眼轻眯,利索的抽出剑狠狠盯着玉碎手臂上的伤口,“你就这么在乎她?” 利刃就架在晨越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提醒着晨越只要男人轻轻挥动手臂,她就必死无疑。几次三番和死神面对面打交道,此时的晨越愤怒大于恐惧。 “一上来就杀人,你有病。”她咬牙切齿,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将玉碎从他脚下拯救出来。 奈何力气太小很快就被唐炎的手下制服,玉碎担忧不已,而唐炎似乎特别喜欢折腾玉碎,纤长的手挑起玉碎下巴,强迫他看着萧晨越,“你看,你选的主人不堪一击呢。” 任人宰割的感觉太差了,萧晨越脑子飞速运转,“你敢动我一下,不仅相府不会放过你,还有一个你绝对惹不起的人,一定会宰了你。” 唐炎轻嗤显然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自顾自的纠缠着玉碎,“你若是现在跟了我,我就放过你。” 噗! 萧晨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玩意儿?她幻听了? 玉碎虚弱的轻咳,表情却是平静坚定,“玉碎只要一个主人,也只有一个主人。那个人,只能是萧晨越。” 一股怪异感冒上心头,晨越觉得这事情不简单,绝壁不简单!她啥都没做咋就让他这么死心塌地了? 唐炎咬牙切齿,命人关了门,“那我就让你看看,你要的主人是多么不堪的下作人。” 唐炎身边随身伺候的男人犹疑,“可是主子,萧家” “你在质疑我?”唐炎眼神骤然阴冷,斜睨着灰衣管家,一个跟了他多年的忠心管家。 管家连忙下跪,瞬间冷汗淋漓,“奴才不敢。” “何叔,你跟了我几年了?” “回主子,奴才自小便在王府,也是看着主子长” 后面的字没出口,灰衣管家已经身首异处了。 第一次看到真实的脑袋搬家,和在电视上看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晨越惊得忘了呼吸,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唐炎是个疯子,看着自己长大的人说杀就杀! 其余人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敢多说,只是听命行事靠近萧晨越。 眼前刚死了人,纵使心里觉得很膈应,也觉得那个管家很可怜,但现在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也没有精力去为那个人抱不平。为了活命,她只能张口就来,“你动我,我爹和唐危绝对不会放过你!” 唐危,当今皇帝。晨越见都没见过,但如今她也只能信口开河随便诌了。 唐炎怔了一下,眼神怪异的看着她。萧晨越只能撑下去,“我劝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不需要任何人动手,爷亲自送你下地狱。” 不能怂,怂了就露馅了。 越是张狂有底气,唐炎就越吃不准自己手里有多少底牌。再说了,如果真的要死在这里,那怂死不如嚣张死,好歹落个有骨气的名声。 房门突然被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门口。 无数带着黑色铁面具的黑衣人占据了整个风姿楼,手持一样的剑,站姿几乎像是复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腰间挂着的红色令牌上的数字。 数字十的面具人直接无视唐炎,恭敬的朝着萧晨越行礼,“三小姐,属下来迟,请三小姐恕罪。” 然后手一挥,身后的人鱼贯而入,甚至没有给唐炎反应的机会,唐炎已经被压住了。 “大胆,还不快放开本王?这是你的人?萧晨越,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以下犯上,罪无可赦。。”唐炎怒叫着。 萧晨越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大字,然后强迫他按下手印。 “萧晨越,你竟敢休本王?” 退后两步,晃动脖子活动下筋骨。 啪! “这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 “萧” 啪! “这巴掌是玉碎的。” “你死” 啪! “这巴掌,是管家的。” 晃动着震得发麻的手腕,冷着脸下令,“把他剥干净,绑的结结实实的、扔到大街上!” 萧晨越居住的地方叫做卿雪楼,是在相府南边的一座小院,萧晨越把伺候的人和丞相老爹派去救她的人都赶了出去。玉碎已经包扎好手臂,崇拜的看着萧晨越。 “主人好厉害,主人大概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晋王的人。” 面无表情的关上门,萧晨越腿一软生生跌在阶梯上。 “唔,吓死宝宝了。”后怕的拍着胸脯,萧晨越一张脸都皱成了表情包。差一点就小命不保了,好在原身的爹爹是权势滔天的丞相。 玉碎愣了一下,桃花眼闪过一抹留恋,随后笑出声,桃花眼因为主人的笑容变成了月牙眼,澄澈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不愧是玉碎选的主人,好可爱。” 如果大冬天的清晨,你睡得正香,房门突然被超大力的踹开,然后一群人二话不说连被子带着睡眼朦胧的你,一起裹巴裹巴扔进还有冰碴的水湖里,你会不会直接骂娘? 萧晨越不会游泳,在冻死人的水里挣扎了几下就沉下去了。晨越惊的瞬间清醒,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湖面越来越远。 恐惧占据了所有心神,萧晨越慌了,她害怕自己死了就回不去了。 一张方桌,中年男人光着膀子手里还夹着一支抽了一半的烟,中年妇女坐在一边勾着鞋子,桌子上是残羹剩饭,年纪稍长的女子坐在中年男人对面,翘着二郎腿,年纪稍小的两个女孩占据了另外两个椅子,还有个小孩子站在桌子边,一脸开心的听着家人们讲话。 年长的女子嘲笑着妹妹的糗事,一家人笑的前仰后合,被嘲笑的小女孩儿憋着嘴。 爸,别抽那么多烟了 妈,别打鞋子了,抽空看看手机玩玩多好? 妹,我不笑你们了 我想回家,我想你们了 她想回家,想回到父母家人身边,死亡的气息包裹着她,她几乎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脑海中闪过爸妈和姐妹的脸,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一刻的萧晨越,怕极了。 第三章 大郎...起来喝药了 为防止湖里的人爬上来,一群人拿着棍子围在湖边敲打湖面。 一双美丽的杏眼带着几分紧张死盯湖面,直到良久之后湖面归于平静,杏眼才慢慢的释放出快意,而后便是茫然。 砰的一声,众人惊骇的看着湖水中的华衣女子。 “谁敢动,我立刻宰了她。”一句话成功止住所有人的动作,话的威力不大,威力大的是她手里握着的宝剑结结实实架在唐柔的脖子上。 湿漉漉的萧晨越身上的寒意几乎要实体化,然而此时却有一股热血冲到头顶,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她付出代价。 她差一点就死了,如果不是玉碎从远处入水将她救上来,再次重见天日的恐怕就是她漂浮起来的尸体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原来的萧晨越是怎样她不知道,但她绝不是被人欺负而不还击的人。 虽不是睚眦必报,却也有仇必报! “你敢!”唐柔丝毫不畏惧架在脖子上的剑。 “敢或不敢,我都要警告你一件事,唐柔,我管你是长公主还是相府主母,倘若你敢再惹我一次,那便不是同你的好侄子一样,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 “我会让你尝尝千人骑万人骂的感觉,不信,”萧晨越脸上的冰寒陡然化开,笑的春风明媚,微微歪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唐柔,“你试试看啊。” 若不是21世纪的良好教育根深蒂固,骨子里已经烙下杀人犯法的刻印,萧晨越绝对不会只是撂个狠话,她会真的直接宰了唐炎和唐柔。 他们可是一次次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容忍也是有限度的,21世纪的教育让她无法下狠手,但是,倘若他们依旧想要伤害自己,萧晨越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唐柔恶狠狠盯着晨越,突然红了眼眶,美丽的脸上却布满狠戾,“你就不该活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本宫会纠正这所有的错误。” 半夜的时候玉碎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扯着晨越的手。 烛火昏黄洒在蓝色床幔上,同色锦被下包裹着男人如玉的身体,他半侧身子漏出完美的侧颜,眸光带着水雾,三千乌发随意的洒在床畔,发的黑,被褥的蓝,衬的脸色更加苍白。 简直就是一副勾人犯罪的病美人图。 晨越想起前几天的情景,八块腹肌以及惹人惊叹的完美身材比例,不由吞咽口水局促的移开视线,极其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玉碎,吃药了。” 病美人皱眉,水雾桃花眼看起来楚楚可怜,而他用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她,一言不发。 晨越被看的心里一阵发毛,在那样的眼神下她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怎,怎么了?” “做恶梦了。” 那你也没必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没事,梦都是反着的,赶紧把药喝了。” “我梦到主人丢下我了,主人说梦是反的,就是说从今以后主人都不会丢下我?” 她一时无言,只能转移话题,“玉碎,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主人不肯回答,果然是打算丢下我。既然如此,主人便不要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就是了。”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他甚至放开了原本紧扯着晨越的手。 萧晨越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茶味 “你口口声声喊我主人,如今却不听我的话,这不是上赶着让我丢下你吗?”她忍不住怼了一句。 “主人都已经打算丢下我了,我又作何要作践自己,与其被主人丢下倒不如直接去了,至少还是为主人而去的。” 歘的一声,一只箭直接戳中了她的心窝。 他原本手臂上有伤口,今天又跳下水去救她,如今发了高烧身子烫的吓人,便是用烈酒擦了身体也没有退烧的迹象,要是他因为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晨越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她非大善之人,却也害怕背上人命债。 “我不会丢下你的,至少我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就不会丢下你。所以大郎,该起来喝药了。”然后晨越被自己逗笑了,好,她恶趣味了。 他眼神发亮像是盛满了星星,在昏黄的烛火下衬得熠熠生辉,“所以主人不会丢下我对不对?” “你要是再不喝药,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我喝,我喝,可是主人,我怕。” “怕什么?”晨越是真没听清他说了啥。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微泛红,小声的嗫嚅着,“怕苦。” 说完还飞快的瞄了晨越一眼,好像是怕她生气似得,长指小心翼翼的捏着她的衣角。 晨越心下不由软了几分,出口的话也柔了几分,“是我不好,忘了备下甜品,这次先将就下,下次我一定备好蜜饯什么的,好不好?” 病美人更委屈了,眼角轻垂,语气都带着让人怎么都忽视不掉的委屈,“我喝不下去。” 如果换了一张脸,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样撒娇,晨越绝对会把药碗盖他脸上,偏生这人生的那么犯规,每一点都触到了她的苏点。晨越叹了一口气,甚至有点自责自己没备蜜饯。 “那怎么办?” 他再次眼神发亮,声音也格外奶声奶气,“如果我喝了,主人亲亲我好不好?” 弯弯的月牙眼亮如天上的明月,盈满了期待,她硬是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 晨越想起他救了自己两次,还是妥协,“好。” “玉碎,别叫我主人了,怪怪的,你喊我萧晨越或者晨越都可以。” “不行。” 他窝在晨越身侧,像是个大型宠物紧紧抱着晨越,生怕晨越跑了似得,“主人是玉碎的主人,只是玉碎一个人的主人,也只有主人能是玉碎的主人,宠物不会丢下主人,只有主人能丢下宠物。就像我不会丢下主人,只有主人会丢下我一样。” “主人,我给你能丢下我的权利。” 晨越被逗笑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然后便觉得头疼,她要怎么说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早晚都会丢下他的。 而且目前来说,晨越并未完全相信眼前的玉碎,她总觉得玉碎不简单。 或者说,这个时代里,除了她自己,晨越不信任何人。 进宫的圣旨来的猝不及防,太监来宣读圣旨的时候晨越正在给玉碎换药。 第四章 回家的诱惑 一眼望去,只有朱红宫墙和见不到头的长长甬道,以及表情呆板尽忠职守的守岗侍卫和引路的太监。和她在电视上看到妃子走过的甬道一样,但她却没有心情体会妃子那种我很高贵典雅的情操。 因为她很累。 引路太监的那一句就在前面了让她不由打起精神,然而等她真的越过宫门的时候,不由深吸一口气。 远处夕阳下的宫殿熠熠生辉,仿若是人间仙境,金碧瓦,白玉阶,朱红宫墙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的庄严,那宫殿美得让人望而生畏,奢侈华美的让人惊叹不已。 她甚至看到白玉石雕成的龙跃跃欲飞。 可让她吸气的不是宫殿的宏伟和华美,而是明明就在眼前的宫殿,却又远的让她望而却步。她是真的腿软了!!! 她爬山都没这么累过。 走入仙境的晨越这次是真的惊呆了,铺满了整个大殿的红色金绣毯子,绣上的花栩栩如生,大殿两边几根粗大的朱红立柱上盘绕着金色巨龙,表情狰狞却又威武,让人望而生畏,仿佛下一秒金龙就会脱离柱子一飞冲天。 奢侈,真的是奢侈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大概就是所谓资本的力量。 在这座宫殿里,晨越觉得自己渺小如蝼蚁。 “臣女萧晨越,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位上的年轻皇帝怔了一下,底下恭敬跪着的女子身着浅蓝色锦衣,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免礼,抬起头让朕瞧瞧。” 萧晨越听话的抬起头,对上一双戏谑的凤眼,高台上的男人身着黑袍衮金线、黑红镶金的龙袍,袍子上的龙活灵活现。 男人慵懒把玩着瓷杯,剑眉凤目,唇色嫣红,皇帝生的很美,但是美不过家里的玉碎。淡定的垂下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看着通往高台的第一层阶梯。 皇帝突然笑出声,从最开始的轻笑到最后的放声大笑,这让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一只笑面虎。 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具完美的贴在他脸上,自皇帝登基以来,从未有人见过那张面具脱落,没有人能看懂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因为他脸上笑容的弧度从未变过。 如今这么开怀大笑,这么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大概是真的开心极了。 “可终于等到了啊。” 萧溟就坐在左侧首位,一身藏蓝官府,玉簪抒发,金色流苏在发间若隐若现,萧晨越却是惊了一下,原身的爹这么年轻吗?晨越还以为是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萧溟皮肤白皙,高鼻深目,什么是上帝用刻刀一下一下刻出来的完美作品,她如今算是见到了。唇薄却棱角分明,目光清冷,举手抬足都泛着一股清雅。 而且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 “陛下,臣身体不适,请容臣带小女离去。”不卑不亢,音色清冷如玉,萧溟未等皇帝允诺便已起身。 “便是身体不适,那更不该舟车劳顿,便在皇宫里宿下,朕也好同越儿好好叙旧。莫不是萧相怕宫内冤魂来寻你索债?” 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原本载歌载舞的舞女也被清退了,一时间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战战兢兢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相爷和皇帝对上,无异于神仙打架,自个儿没什么妨碍,大多是殃及他们这些凡人。 说话间年轻的皇帝已经走到晨越身边,轻佻的挑起她身前的一缕发。 唐危的另一只手在距离晨越脸颊一厘米处慢慢描绘她的轮廓,“好久不见啊,阿越姐姐。” 晨越面色不变心里却猛翻白眼,他要不是皇帝,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戏她,她一定会狠狠调戏回去。 “陛下多虑,臣告退。萧晨越,回去。”好在今日相爷并不想同皇帝较量,淡淡的睨了一眼萧晨越。 视线对上萧溟的那一刻,心脏一顿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她感受到了传说中的大佬气场,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想要跟着萧溟离开。 帝王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众人就看到萧晨越满脸震惊的看着皇帝,那模样像是被雷劈到了,就连相爷喊她她都没有听到。 最后众人只看到萧家女激动的抓住皇帝的手臂,那模样像是要直接把皇帝给吞了。 晨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盘旋,“恭喜你,你又回到这个世界了,我的阿越姐姐。”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也不多,只是知道阿越姐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阿越姐姐一直想回到原来的世界,知道阿越姐姐能够回去的法子。如此而已。” 她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了,所以她有回家的可能?所以她可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对不对?这使她忘乎所以,只紧紧揪住这句话。 “什么法子,我怎样才能回去。” “噗~”年轻的帝王眉眼弯弯,食指点在女子的额头,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阿越姐姐想知道的话,就来宫里陪我。” 深夜的皇宫灯火通明,静静矗立在夜色里,和白天的金碧辉煌相比,夜色里的皇宫多了几分神秘和庄严。 一个笑容满面的皇帝,一个满心焦急想套话的晨越,一个带着慈祥笑意的太监总管,坐在大殿前的阶梯上。 “所以我到底怎样才能回去?”晨越其实很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去,可是他既然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应该也知道其他的? 说她是病急乱投医也好,晨越是真的想回现代。 “阿越姐姐可真狠心,这么多年不见,这一见面就急着回去,都不关心我过的好不好。”他委屈巴拉,装作很伤心的样子。 萧晨越很想打人。 这个时代流行男人撒娇吗? “那好,我换一种问法,又回来了是什么意思?陛下又想用回去的法子和我交易什么?救出晋王?还是扳倒相爷?” “我只是想和阿越姐姐叙旧。”他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猜不透。 “顺便想让阿越姐姐帮个忙,至于什么忙,阿越姐姐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第五章 容器 萧晨越醒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她被绑在了十字架上,现在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囚室。 她对面摆了三张椅子,唐炎,穿着一身蓝衣的唐柔。那身蓝衣将唐柔衬的格外美丽。 “主人,你醒了?”玉碎被拴在椅子上,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似乎是为了防止他受伤,所以椅子布置的格外舒适,连捆绑布条看上去也是上好的材质。 萧晨越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质问,“这是要做什么?” “玉碎,你看上她什么了?”他擦拭着手上景致的匕首,眼睛里装满了对玉碎的狂热占有欲。 玉碎缩了一下,害怕的避开了唐炎想要触摸他的手。 “主人,我怕。” 主人这个称呼无疑是火上浇油,唐炎的眼神突然布满疯狂,恶狠狠的盯着萧晨越。 “你是喜欢她这张脸吗?”刀刃突然划上下颚,晨越感受到了疼,一声不吭的抬眼盯着唐炎,而唐炎一张俊脸布满狰狞,“那我就把这张脸皮给扒下来!” 恶狠狠的瞪着唐炎,晨越内心的愤怒压制了恐惧。 “炎儿!”唐柔突然制止,“让我跟她说几句话,你先出去好吗?” 唐柔目送唐炎的背影消失,才将视线放在晨越身上。 “不愧是阿越,都这种情况了还能面不改色。是料定萧溟会来救你吗?”唐柔苦笑,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悲哀。 “比起原来的萧晨越,我更恨现在的阿越,尽管曾经我真的很喜欢你。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虽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但你这性子一点都没变,只要牵扯到回到原来世界的事情,就很在意。” “你知道什么?”晨越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难不成她以前真的来过这个世界?可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这些人怎么都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知道很多,可越知道的多,我就越恨你。你对我撂狠话的时候,我就知道阿越回来了。”她明明说着恨,可眼睛里的痛却大于恨。 对于唐柔的认知,她只知道唐柔是长公主,当今皇帝的姑母。 后来嫁给了萧溟,成婚多年却始终一无所出。 她恨极了为萧溟生下孩子的女人,也恨极了流着萧溟血液的孩子。所以她整死了嫡长子和一个嫡女,却始终整不死烟花女子所生的庶女萧晨越。 她虽然是公主,在萧府却还不如一个侍卫和庶女,萧晨越和侍卫能去的地方,她却进不得。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萧溟视她如无物。她从最开始努力改变自己迎合萧溟,换来一次次伤心难过,到后来她把痛苦转化成了仇恨。 “我记不得是多少年前,我的夫君带回了一个女孩子,那孩子瘦骨嶙峋身子也很弱,我觉得那孩子很可怜,所以煞费心思的想要照顾好这个孩子,可突然有一天夫君告诉我,这孩子叫萧晨越。” “后来孩子慢慢长大,我发现这孩子和一个人很像,我这才明白,原来我的夫君养了一个替身。你说是不是很恶心?更恶心的是这个替身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竟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她看夫君的眼神” 她眼眶通红,拿起手帕为晨越擦拭下巴的血迹,“我害死了夫君的血脉,可是夫君却毫不在意。我的夫君可真心狠啊,可就是这么狠心的一个人,却费尽所有心力护着一个替身。” “我最初很嫉妒的,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替身比我还可怜。” “因为在夫君的心里,她连替身都不算,至多,是一个容器罢了,一个等着其他灵魂来占据的容器。” 萧晨越惊愕的看着唐柔,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萧溟是早就知道她会占据这幅身体?这具身体是萧溟给她的容器? 冲击太大导致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唐柔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她脖颈,只要递进几分晨越就会死。 怕吗? 没有人不怕死,可是晨越看着唐柔痛苦挣扎的眼神就确信,自己就算会死也不会死在唐柔手上,果然,唐柔后退了两步。痛苦不堪的闭上眸子,她下不了手。 篝火还在燃烧,唐柔手上的匕首被扔在地上。玉碎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唐炎着急的跑回来,这一次他没有废话,手中的长剑带着深深杀意刺向晨越。 “主人!” 哧~ 利剑从咽喉穿过,晨越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变故,愣愣的看着唐柔的身子软软倒下 有人解开了她的束缚,有人压制了唐炎,有人在问她怎么样,只有萧溟,平静的站在那里望着晨越,不靠近,不离去。 她抱起唐柔,木讷的用手按住唐柔的伤口。 唐柔身子在轻轻抽搐着,晨越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温热的血不断的从她指间溢出,很快染红了她和唐柔的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是要杀我的,不是吗? 唐柔费力的笑,眼泪划入鬓角,娇美的脸上是释然,“因为咳阿越的怀抱,很暖。我想杀的,从来都不是阿越。我会嫉妒阿越,也恨阿越,可是,也很想阿越。” “如果,如果阿越一直在的话,我一定不会变成毒妇,因为阿越一定,一定会让我活的开心。” “阿越,看看萧溟,他是唯一爱你的。” 随后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孩儿一样,费力的缩进她怀中,“阿越,我累。” 这是唐柔留在这个人世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一个人在你眼前为你而死,你会如何? 难过?悲伤?愧疚? 如果有一个人一而再而三的想要你的命,你又该如何? 憎恶?厌恨?反击? 所有的情绪都被愤怒淹没,仿若血液都窜到了头顶,每一个细胞和毛孔都叫嚣着杀了他! 佛教我们不跟一切众生结怨,宁愿受别人的侮辱、陷害,绝不能有一念报复之心,才能超越三界。 可是佛啊,我不去害人,我努力的做一个好人,不是因为我想超越三界,我只想平生安稳。而那些伤害我的人,我会恶毒的诅咒他们,余生都生不如死,并且会为此不遗余力。 捡起那把剑的时候晨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连眼神都平静的吓人。晨越没有看到玉碎盯着她的眼神有多诡异,也没有注意到萧溟望着她时眼中的怪异。 第六章 没得选择 她想起和唐危在皇宫里的对话。 “不管是救出唐炎,还是扳倒萧溟,臣女都做不到。”她不想加入他们的游戏,也不想和这些人过多牵扯。 “不,如果是阿越姐姐的话,根本不用做,只要你一句话萧溟就会束手就擒。”唐危说这话的时候面带讽刺。 这世界就是这么恶心,他要扳倒萧溟必须费尽心机,且胜负未定,而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做到。 夜风吹袭,“陛下恨萧溟?” 唐危不语,只是恨这个字到底还是戳中了他的心思。 半晌后才无奈道,“不愧是阿越姐姐,这双眼睛还是那么毒。怎么,要化解我们之间的仇恨吗?” 晨越叹气,她没那么圣母,“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至于回家的法子我自己找。” “果然是阿越姐姐会说的话。” “你喊我阿越姐姐,也证明我们曾经有过情分,即便我什么都不记得,但你记得,那就请你看在这一份情分上,不要把我扯进来。”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直似笑非笑的男子再次大笑,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把你扯进来?又何须我将你扯进来,这场局因你而起,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该由你来解决。” 他终于收起脸上的面具,取而代之的是浸满悲伤的苦笑,“阿越姐姐,你回来的太晚了。” 你若早点回来,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 一步步走近唐炎,萧晨越语气冰冷,“是活着不好,还是饭不好吃,觉不好睡?为什么非要用伤害别人来证明自己多优越?是我欠了你,还是你嫌日子过得太安稳?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唐炎啊,我们来,玩儿玩儿。” 唐炎凄厉的喊声划破夜色,漫长的黑夜也迎来了黎明。 而唐柔,永远的沉睡在了黑夜里。 唐柔的葬礼那天下了很大的雪,一直持续到晚上才算是停下。 晨越的院子很精致,一进小院子的门口就能看到墙边的一片梅园,梅园旁边是不知道连接何处的湖水,湖水边的假山旁有一座小亭子,蜿蜒的石子路通向房间。 宽阔的廊檐下放着精致的桌椅。 唐危就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望着梅林似笑非笑,这里的每一个物件和摆放细节都是萧晨越会喜欢的,他的丞相可真是个痴情种啊,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你早知道唐柔和唐炎会绑架我,对吗?”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梅景。 “对。” “你也知道唐柔会死,对吗?” “对。” “为什么不阻止?”他阻止了,唐柔就不会死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侧头戏谑的看着晨越。 晨越无言以对。她从最初就知道唐炎和唐柔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与其说是他们绑架了她,不如说是她自己束手就擒的。 她身上带了足够让唐炎毫无反抗能力的软筋散,萧溟去不去救她,她都能全身而退。只是她没有想到唐柔会挡剑。 “不必自责,是她自己的选择。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那你要做的事情,做好了吗?” “阿越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唐危面色未变,看着萧晨越的眼神却染上了深意。 “我什么意思陛下很清楚,没必要跟我这个小女子装傻。”晨越语气不耐,她其实蛮讨厌和这些人打交道的,说个话明明可以直截了当的表达意思,却偏要绕个山路十八弯。 之前唐炎被困在相府,但唐柔昨天将人救走,并且合伙绑架了晨越。而皇帝早就知道这一切,甚至于他担任了推波助澜的角色。 她被绑和被埋,可以算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他趁萧溟去救她的时候肯定做了什么事情。 而唐柔的死和唐炎变成废人,显然没有在他心中激起半点联系。 “这可就冤枉我了,阿越姐姐出宫的时候我分明阻止过,是阿越姐姐不愿意待在宫中陪我。再者说,之前如果不是我勒令唐炎不要伤害你,在爬出棺材的时候,你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所以阿越姐姐,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晨越更加恼火。 “那我还要谢谢你?” “自然,不然阿越姐姐觉得这么好用的一张牌,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用?还不是怕阿越姐姐回来了没有身体用变成孤魂?” 唐炎暴躁狠厉却并不怎么聪明。而唐危却是聪明的吓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布了一场局然后算好了每一步,所有的事情发展都在他的掌控范围里。 唐炎要再三确认萧晨越是不是萧溟的软肋,而唐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拿捏住萧晨越那萧溟绝对会束手就擒,可他却放弃了这么好用的棋子。 这具身体活到现在,是为了等她的到来。真的计较起来,唐危恐怕也护了这具身体很多次。 她没有这个世界的半点记忆,可他们的反应却让她觉得自己和他们很熟。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失忆了,还是他们认错了人? 甚至于她很方,好像唯一接受不了穿越这个事实的人只有她。 “作为我本人,我很感激你和萧溟这么念着我,但在我的记忆里我确信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而且,如果我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如果有人对她很好,但却是将她当成了容器,晨越觉得自己不毁他个天翻地覆就有鬼了。 她也不想纠结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曾来过这个世界。她现在只想赶快找到回现代的法子,然后远离这些古代人,他们怎么斗都不关她的事。 “所以阿越姐姐你看萧溟多缺德?还是我好。不如阿越姐姐做我的皇后,我送你回家,如何?”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年轻的帝王说,“我曾遇到巫族的族长,因为阿越姐姐所以我特意问了异世之人如何回到原来的世界,族长告诉我一个法子。而那个族长已经死了,所以现在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回去的法子。”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你没得选择。” 第十章 年轻力壮的女汉子 “我们的小公主,可真美啊,来,让奴才来好好伺候你。” 他的目光落在阿夜身上,晨越清楚老太监目光里带着什么。 老太监拖拽着苏婉儿缓缓靠近,身上穿着浅色粗布麻衣的晨越咬紧牙关,努力去忽视身体的疼痛,让自己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将阿夜揽在身后。 晨越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污浊的目光落在晨越身上,微微眯起眼,“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 缓和因疼痛而粗重的呼吸,晨越下床的时候不自然的晃了一下袖子。如果是身子正常的情况下,晨越才不会怵他。 她一个年轻力壮的女汉子还整不过他一个老弱病残? 但现在,她光是站着就很费力气了。所以她在想有没有办法能赶走老太监。 “如果说是陛下派奴婢来看看小公主过的好不好,公公可信?” “哼,陛下早就忘了这落芳宫里有个小公主,便是陛下想起来了也不可能会让这所谓的公主回去。”在冷宫里长大的,早就不干净了。 皇家又怎会要一个不干净的公主? “把小公主给杂家,否则在这落芳宫里杂家弄死一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蝼蚁。你若想活命,就带着苏婉儿滚得远远的。” 冷宫里住着的女人都疯了,晨越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喊声,如同怨鬼的嘶吼想要冲破禁锢,却无论如何都逃不脱这牢笼,于是只能更加凄厉的嘶吼着。 这些人会疯的原因,有一大半是被这老太监折磨的。 身后的阿夜知道危险会降临在自己身上,颤抖的小手紧紧抓住晨越的手。晨越更加心疼,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怪不得阿夜每天躲躲藏藏,原来,是躲这个老太监。 “公公,与其逞一时之乐不如享长久荣华。在这里只有几个疯子供公公玩赏,如果公公能帮公主回到皇宫,在公主的身边做总管那这宫里那么多宫女,公公可任意为之。”她选择利诱。 可那公公也不是个傻得,“她若真的做回公主,且不说能不能得宠,若是得宠第一个死的怕是杂家了。野女人,你是把杂家当傻子了啊?” 他步步逼近,晨越却退无可退。老太监的视线黏在阿夜身上,那目光让晨越恨不得立马把他变成瞎子。 苏婉儿嘶吼着,竭力想要制止老太监靠近阿夜。 然而被死死禁锢,嘴巴都被封住,她只能不断的嘶吼。 “一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杂家想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如果你不想死,就给杂家老实点,你要是想一起玩,杂家也不拦你。若不是有小公主了,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老太监冷笑,似乎很满意晨越那被吓呆了的模样。 阿夜被扯走的时候一声都没吭,只是松开晨越的时候手就变得冰凉。 “为什么不呼救?”晨越声音有点哽咽。 阿夜低垂着头,“如果我受伤能让娘亲和阿越姐姐不受伤,那我愿意受伤。而且,”更为落寞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我试过的,没用,没人会来救。” 她努力克制的恐惧在晨越眼里一览无遗,苏婉儿在拼命蠕动想救出孩子 这么懂事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还有人要伤害呢? 老太监得意的阴笑,为自己有了新玩具而开心不已。 深吸一口气,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永远有黑暗试图染黑光明,永远有坏人去伤害纯洁。 “没人救,那就自救。没有人能一直救你,除了你自己。”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会让人忽略疼痛,他背对自己的那一瞬间,晨越用尽了力气挥动手臂。 砰的一声。 太监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晨越手里还拿着板砖。在他试图站起来的时候晨越毫不手软的补了一砖。 老太监头晕眼花,只依稀的看到她在笑,看他的眼神简直是在看一条臭虫。 “你不是喜欢玩儿吗?那我们现在来好好玩玩。” 她最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伤害孩子的人,可偏偏就有一些人渣不干人事! 老太监涨红了脸爬向门口,晨越就慢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他的狼狈,身上的伤口在愤怒和肾上腺素使然下也没那么疼了。 “你,你敢动我?一旦咱家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冷宫里的所有人都得为咱家陪葬。” 晨越笑声清脆,微微挑眉,居高临下看着老太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个太监而已谁会真的为你大动干戈呢?何况你狗胆包天敢动皇帝的女人,即便这些人是冷宫里的妃子,可到底还挂着皇上妃子的名头。敢为你这个给皇帝戴绿帽的人鸣不平,那只能说是找死。” 老太监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松了一口气,只要爬出这扇门,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让野女人好看! 女子先他一步堵住了门口,她那一砖头下的力太大,所以到现在他还没办法站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的恐惧,长期压抑的难受终于有了发泄口,对于这个撞上来的出气筒,晨越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谁,谁把这个疯女人” 死死堵住老太监的嘴,晨越利落的将他捆结实。 被解开束缚的苏婉儿站在一边想要上前,可是对老太监的恐惧印刻在骨子里,她瑟缩着肩膀,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晨越看。 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 “如果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有仇有怨就赶紧来报,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你们宰狗,我堵门儿。” 从最开始无人出来到最后老太监被围的死死的。 没有人权,受尽欺辱却不知反抗。可怕的不是制度,而是制度下的人已经习惯了被压迫的思想。 就像冷宫里的这些女子,或许最开始想过反抗,可这种反抗要么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消失殆尽,要么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压制。 逃,无路可逃,就只能承受着欺辱和压迫。 她庆幸自己生在现代,男女平等的最好的时代,如果她生在这个时代恐怕也会跟她们一样,习惯逆来顺受、被周围的环境同化。 她感谢自小受到的教育,同时也为这些女子可悲。 第十三章 娇儿怕 “够了,你吓到我的主人了,请你出去。”玉碎突然把人护在身后,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着唐危。 晨越捂着心脏,脸色白的几乎可以和雪相比,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苏婉儿会因她而死?为什么阿夜会因她而死? “你在骗我对不对?唐危,你是不是在骗我?”晨越不愿意相信,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不会想知道答案。 唐危无视了玉碎,显然痛苦的人不是只有晨越,他看到晨越难以置信的模样理智才回归。 “我没骗你,如果你不信可以挖开看看。” “阿越姐姐,你回来的太晚了。” 玉碎强硬的将人赶出去之后,一进门就看到晨越呆呆的站在梅林里,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脚下的一片雪地。 “主人,你别这样,我,我不会安慰人。”他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手足无措的看着晨越,最后抬手抱住她。 “阿夜不能哭,阿夜如果哭了的话,娘亲也会难受的。阿夜还要保护阿致,阿致是妹妹,我比阿致大,阿致可以哭,我不可以哭。” “如果我受伤能让娘亲和阿越姐姐不受伤,那我愿意受伤。而且,我试过的,没用,没人会来救。” 阿夜稚嫩软糯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的响起 唐危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自己,她没见过阿致,但她见到了阿夜,实实在在的和她相处了几天。阿夜那么懂事的孩子死了,还是因为自己死的。晨越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崩塌。 晨越很难受,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就死了? “娇儿,如果她没有遇到我就好了。阿夜可乖了,真的,如果没有遇到我,阿夜就不会死了。我怎么会害死阿夜呢?阿夜那么乖。是不是没有遇到我,阿夜就不会死了?” 她语无伦次,玉碎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如果我是阿夜,我不会后悔遇见主人。” 廊檐上的灯笼随风摇晃,一墙之外的唐危靠着墙壁,眸光忧伤的望着空茫夜色。 如果萧晨越没有离开,谁都不会死。 时至深冬,湖面上却飘了一只豪华的船。 这个时间泛湖大概只有憨憨才能想出来,唐炎一脸笑意的望着玉碎,玉碎一脸笑意的望着晨越,晨越一脸笑意的望着唐柔,唐柔被晨越盯得有点不好意思。 “阿越,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晨越笑眯眯的点头,唐柔尴尬的摸摸脸,“什么东西。” “有点可爱,有点美丽,还有点让人心动。我要是个男的,我就娶你。” 唐柔被逗笑了,阿越还跟以前一样,喜欢调戏她。 “主人,是娇儿让主人厌弃了吗?”玉碎一脸委屈的盯着晨越,他那双眼睛实在是生的太过犯规,笑的时候成了月牙眼,仿若装进了夜空的星河。 委屈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眸子里澄澈的瞳孔会让你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若不是晨越被这幅模样给欺骗过,她一定会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她又想起了上一次在风姿楼醒来后发生的事情,你能想象吗?就眼前这个一脸委屈仿若受了莫大委屈的男人,其实时时刻刻都想着该怎么把她锁起来。 如果不是他自己说的,晨越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她当时被锁在一间屋子里,在屋子里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她绝对出不了屋子,她又打不过他,跑又跑不了,晨越当时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孤立无援。 所以晨越现在说什么都不敢惹怒他 捧着玉碎的脸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几代,脸上还得笑的比花还甜,“我什么时候说厌弃你了,我们娇儿可是天底下最娇的花了。” 唐炎的脸黑了。 玉碎立刻笑出了月牙眼,“所以主人不会丢下娇儿的,对不对?” “你不要多想,如果我要丢下你我会直接跟你说我不要你了。否则其他的不管我说什么,都不是要丢下你的意思,明白不?” 玉碎纤长的手指不经意划过晨越的脊背,“恩,主人只要不丢下娇儿,娇儿就会一直乖乖的。” 晨越后背陡然发凉,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她怎么听出了一股淡淡的威胁?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回到了被软禁的时候。他当时也总是做这个动作,轻柔的声音仿若是在和爱人低低喃语。 甚至脸上的笑容都一毛一样。 晨越左右晃头确认了自己是在画舫里,心下一松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她干笑着。 她有心理阴影了,而且面积还很大! 砰的一声,晨越因为惯力猛地栽进玉碎怀里。船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数道黑衣人动作迅速的窜进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刀。 唐炎面色一变,“你们要什么本王都给你们,放了玉碎。” 晨越:憨憨! 一间阴暗的地牢里,画面有点滑稽。 晨越左手唐柔右手玉碎,像是抱两个孩子一样安抚着。唐柔就不说了,晨越是真的很想跟身子轻颤的玉碎说大佬别装了,以您的武力值秒秒钟将他们灭成渣渣。 唐炎一脸阴冷的盯着萧晨越,原本跟他一个阵线的唐柔现在也和唐危一样,让他绝对不要伤害萧晨越,否则就死定了! 总有一天他要把萧晨越给灭了。 唐炎眼巴巴的看着玉碎。 “玉碎,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晨越:您老先把自己给救出去。 黑衣人一脚踹开门,视线游移一圈落在玉碎脸上,漏出的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唐炎一脚踹过去,虽扑了空但到底把人赶出了牢房,“再看,本王让你变成瞎子!” 好霸气,可是他似乎忘记自己的处境了。眼见门开着唐炎想跑出去,下一秒就被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层层围住,然后唐炎被踹回来了。 “不愧是风姿楼魁首,果真是生的天下无双。”为首的黑衣人嘿嘿笑着,不怀好意的靠近。 玉碎瑟缩的躲进晨越怀里,“主,主人,娇儿怕。” 第十四章 我的小猫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绑我们过来不只是为了玩?”晨越很上道的把人护在身后,送上门的好感不刷白不刷。 她也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只要不激怒玉碎,就会稍微长命一点。 黑衣人嗤笑一声,“你就是萧晨越?长得也不怎么样,跟我们主人比起来差远了,弟兄们,其他人就交给你们了,这个玉碎老子先带走了。” 晨越冷笑,“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知道刚刚你踹的人是谁吗?” 那人笑的嘲讽,“当然知道,晋王唐炎,这大夏有人不认识他吗?” 唐炎得意的哼了一声,来不及说话那人就说,“若不是因为脑子太草包当今皇帝就不会是唐危了。” “你,本王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草包的厉害。” 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人制服,唐炎只能气急败坏的吼叫着。 “吵死了,你给我闭嘴。”黑衣人还没说什么晨越就忍不住了,“你属狗的,这么能嚎?” 唐炎还想吵吵,被唐柔一个眼神给恐吓回去。 几个黑衣人上前去扯晨越,被人一脚踹开。是唐柔,方才还在晨越怀里瑟瑟发抖的妹子此时面色平静,一双眼睛满是凌厉。 “告诉你们的主子,大夏长公主唐柔要见他。” 黑衣人轻嗤,“我们主子岂是你一个公主说见就见的?” 啪的一声,黑衣人震惊的看着给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抬手就朝唐柔脸上挥去。唐柔动也不动就仰着脸等着那巴掌落下来,眼神凌厉似刃。 “你可想清楚,你这一巴掌打下来,你这只手还能不能留着。”不紧不慢的语气,唐柔将一个上位者的威严发挥的淋漓尽致。 气氛僵持,晨越在后面看的直想拍手,高喊妹纸威武。 黑衣人面面相觑,抽刀上前围住唐柔,唐柔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美丽的杏眼毫无半点恐惧。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笑出声,“想见我的主子,我去喊便是。” 片刻后,一身白衣手持骨扇的男人被抬进来,那男人一脚踩在软椅上,另一只脚随意搭着。三千乌发披散肩头,缕空精致银饰将一缕发别在耳后,发间的银色流苏若隐若现,精致的骨扇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漏出一双邪气四溢的黑眸。 姿势慵懒狂放,完美的腹肌在半敞的衣服下若隐若现,肤白若玉,和身后的玉碎一样,都是个妖孽! 他就坐在椅子上在牢房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柔。 “听说你想见吾?” 哗的一声,动作潇洒的收了骨扇,那人漏出一张精致的脸,左脸上的红掌印显而易见。 薄唇勾着邪肆的笑容,是刚才为首的那个人换下了黑衣。可是,大冬天的拿着个扇子,他很热吗?晨越已经不想吐槽了,她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人,都脑子不太好使。 唐柔轻哼,“说,绑我们过来有何指教?” 邪肆男人踩着人梯,黑衣人动作迅速的在他面前铺上红毯,他缓步走到唐柔面前,“吾若回答汝,汝给吾何好处?” 唐柔轻嗤,“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个不会说人话的野人。” 到底是身份在那摆着,不管是大夏的长公主还是萧溟的夫人,都是让人敬畏三分的存在。 所以唐柔完全没在怕的。 他有些囧,“这么豪横,就不怕惹了本尊不悦将你喂鱼吗?” “你就不怕本宫将你拆皮扒骨,去喂狗?” 说话间唐柔已经出招,到底是将门出身,一出手就是招招致命。 “哎呀哎呀!小娘子这么泼辣,可真对本尊的胃口。若不是已经有了小猫儿,本尊定将你带回去,同你好好恩爱一番。” 几个回合下来唐柔被揽住腰身,邪肆男长指轻浮划过唐柔的下巴。 “本尊只是想带回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儿而已,至于你们,是死是活且要看我的小猫儿配不配合了。”邪气的眼若有似无的落在晨越身上。 唐柔面色更冷,挣扎了几下无果,气势上却不曾落下半分,“她是我的人,你敢动一下,本宫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会放过你。” “小猫儿,本尊给你选择的机会,是要主动跟本尊回去,还是等本尊将她们都杀了之后,将你带回去?” “阿越,无须理他,她若敢动我们唐危绝对不会放过他。” 唐炎很没义气的说,“你要想将萧晨越带走你尽管带走,我们绝不拦着。” 有人替他解决麻烦,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白衣男笑的更加邪气,“你们武功差就算了怎的眼神还这般不好使?本尊怎么会看上那个丑女人?本尊看上的是丑女人身后的人。” 唐柔以为白衣男看的是晨越,可是晨越知道他的眼神从未落在自己身上,而是,身后的玉碎身上。看来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今天的玉碎格外的安静,晨越侧过脸就看到他惨白的脸色。 有一种恐惧是深埋入骨的,只一眼她就看出玉碎眼中几乎能让人窒息的恐惧。 虽然唐炎刚刚的行为让她觉得很没义气,但是晨越也觉得这是一个摆脱玉碎的机会,有人替她解决麻烦,她觉得自己该烧香拜佛了。 玉碎能在皇宫里杀的如入无人之境,而让玉碎畏惧的人,又会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唐炎惊了,“你敢,你敢带走玉碎老子跟你拼命。” 白衣男不为所动,一双丹凤眼邪气流转懒懒的盯着玉碎,似乎料定了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晨越却心惊肉跳,玉碎会不会狗急跳墙和白衣男撕破脸皮。 俗语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以玉碎的武力足以将他们灭成渣渣,那这个白衣男的能力又有多强?难不成又得死一次? 抓着晨越手臂的手慢慢下滑,他一言不发的从她身后走出来,不小心擦到的手让晨越感受到了他冰冷的温度。 白衣男笑的风情万种,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着走向自己的玉碎。 这一幕似曾相识,晨越想起了阿夜。心里突然就好难受,其实玉碎未必是逃不了,没有逃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她。 “放了她,我跟你走。” 第十五章 你可能做到 那男人的眸子眯了一下,不甚在意的扫过晨越,然而就是那一眼,晨越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命不久矣了。 玉碎要是跟他走了,他们三个也活不成,至少她萧晨越是绝对是活不成了。 谁让她是玉碎愿意用自由去换的人呢?晨越的存在的对他来说成了一种威胁,只要她活着一天玉碎就不可能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边。 所以这一次她不是死在玉碎手里,也是因玉碎而死?她是命里欠玉碎的吗? 等等!这是不是说明和她牵绊最深的人其实是玉碎?晨越的脑子飞快运转着,她仔细的顺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她几次狗带回到的时间点都是和玉碎有过纠缠之后。 第四次是唯一一次时间线提前的,是在她刚爬出棺材的时间点,她特意避开了风姿楼,结果最后还是落到了玉碎的手里。 而显然玉碎对她的偏执程度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那也是有可能是因为玉碎的执念,她才会被带到这个世界? 晨越暗骂自己蠢笨。这么明显的事情竟然现在才想明白! “这是我的人,要带走,问过我了吗?” 扯着玉碎的手臂将人带到身后,晨越心想赌一把,赌输了大不了就再狗带一次。她突然有些羡慕那些有系统的穿越同胞,不管系统坑不坑爹,至少有个提示。 不像她,只能瞎摸。 “你?一个死人还不值得我问话。何况我带回我自己的小猫儿,与你何干。”他看唐柔的眼神带着戏谑,是压根懒得看唐炎,而看晨越的眼神。 是看一个死人的眼神。 晨越轻笑,她不是没有底牌,只是不知道这张牌的威力有多大。将恐惧掩饰的滴水不漏,杏眼里是势在必得。 红唇轻勾,“不跟我谈,你会后悔的。” 他被逗笑了,显然没有将晨越放在眼里,毕竟她只是他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就凭你?还不够资本和本尊谈。” “谁说没有?”晨越深吸一口气,笑颜如花的回身趴在玉碎怀里,用眼神示意他配合自己,娇声娇气的用手指在他心口画着圈圈。 “娇儿,我是你的主人,对不对?” 玉碎克制着冲动,坚定的说,“是。” 晨越满意的点点头,风情万种的勾起他一缕乌发,“那是不是我让娇儿做什么,娇儿就做什么?” “是。” “好,好极了。”回过神望着白衣男,晨越收起笑容扬声道。 “那么现在我命令你,若是我死了,你也不许在世上多活一刻,没我允许你若敢离开我身边半步,就立刻自刎谢罪,你可能做到?” 唐炎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是疯了?白衣男原本慵懒的眸子也终于不再掩饰杀意。 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晨越知道自己赌对了。 “小猫儿,你敢?”白衣男威胁。 玉碎突然单膝跪地,明明是禁锢,他却欣喜若狂。“娇儿这条命,是主人的。” “如此,我有没有和你谈的资本呢?现在,请将我的小公主还给我,谢谢。”晨越笑。 有人说爱的深的那一个,永远都是最先输的。 “你说我现在杀了你,你能逃得了吗?”白衣男在努力克制杀自己的冲动,晨越看出来了,可是玉碎这张牌是王牌,死死的压着他呢! 晨越打量着周围的景致,这里是位于海水中央的小岛,因为天气的原因岛上烟雾缭绕,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不远处豪华的宫殿,在烟雾下似是人间仙境,他们此时就站在海边的甲板上。 为了防止男人暴走或者一个没忍住将自己推下海,晨越往回退了几步站在了安全的木桥上。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也想驯服本尊做你的宠物?”他不屑,要不是玉碎他早将她灭成渣渣了。 晨越失笑也懒得和他计较,“你是不是很喜欢玉碎?” “喜欢?呵,不过是个宠物。你以为你捏到了本尊的软肋吗?不,本尊只是还没有玩腻罢了。若不是他那张脸很是得本尊欢喜,我早就送你们一同下地狱了。” 嫌弃的看着嘴硬的男人,晨越都不稀的翻白眼了。这是要上演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吗? “嘴硬,接着嘴硬,一时的口头之乐换来的是长久的失去之苦,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唐柔等人被押上来后就看到晨越站在大船的甲板上,看着玉碎的目光复杂而心疼,“娇儿,唐柔,我们回家了。” 凉风轻送,甲板上的女人穿着浅蓝色锦衣,披着红色白毛领的绣梅披风,在阳光下望着他们笑。 一如多年前的阿越,温暖着他们。唐柔莞尔,玉碎觉得不真实极了,他以为这一次主人一定会借机丢下他的。 晨越搬出了萧府,在郊外整了个大宅子,唐柔索性也住了下来。 和在萧府的院子相似的格局,是唐柔置办的。唐危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晨越递给他一杯茶,“我还以为你不会见我了。” 唐危的视线依旧落在梅林,同样的坐姿同样的眼神,可是那里没有阿致他们的尸体。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同样的质问他说了两次,他很在意她没有问过他那句话。所以这一次晨越问了。 唐危喝茶的动作顿住了,望着茶杯里晃荡的茶叶良久,随后才轻笑,“不好,一点都不好。” 哪怕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可一点都不好。 晨越叹了一口气,“我要和你道个歉。我同你说过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时间段,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很冷漠,因为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来过这里,也没有任何记忆,包括现在,我也没有关于你们的记忆。” “说起来也许有些玄乎,我的身体在十几年前,灵魂却在这里占了这具身体。说到这里请容我狡辩一下,我第一次来这里其实也发现自己应该和你们发生过什么,但我一心想着回家对你们不闻不问。” “一是因为我本就是个慢热的人,二是因为我怕对你们产生感情。我能感受到你们对我得到依赖,却选择逃避。我很想回家,一直都想,包括现在。” 第十六章 住在一个身体里 晨越无奈极了,她是真的被那几次狗带给折腾怕了,既然来到这里那就是有事情需要完成,也许完成了她就可以回家了。 只是她清楚,那个时候怕是有诸多不舍。 “我不是无情之人,我只是,害怕把你们装进心里之后,会变的不愿意回去,但如果我没了,我的父母会很难过。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让父母为自己伤心,我答应过他们,要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床前伺候,要送他们走完最后一程。” 喝了一杯热茶,晨越的眼眶有点红,她不是个高冷的人,是个感性的、会哭会笑会难过的普通人。初初来到这个世界她恐惧害怕,恐惧未知,害怕回不去,也更思念家人。 “所以呢?现在不怕了?” “怕啊,可是有些事不做,我就回不去。而这些事情和你们有关。” 唐危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这样拍着阿越姐姐的头,小时候,都是你这样拍我们的头,我们害怕或者难过的时候你都会这样安慰我们,那时候的我们只能仰视你。” 他的脸上泛起怀念,瑞凤眸也点染了淡淡的笑意。 晨越对于那些没有记忆觉得很遗憾,他们将她当成了故人,而如今她正在努力的扮演着故人的角色。 “我见到阿夜和阿夜的母亲了,但是没有见到你说的阿致,只是听阿夜提起过。我只是在十几年前短暂的醒了一下,是苏婉儿和阿夜还在冷宫备受欺负的时候。” “老太监死了之后,我也失去意识,睁开眼之后,又回到了这里。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是我先经历了这边的时间线,然后才回到十几年前。” “对于你们来说是已经经历的事情,对于我而言却是未发生的。所以唐危,我现在很迷茫。” 温暖的大掌覆在头顶,唐危微微弯了眉眼,“到现在我才真的感受到,阿越姐姐回来了。” “阿越姐姐不需要迷茫,也不需要因为他们的死愧疚,因为不管是阿致还是苏婉儿,都不曾怪过你半分。阿致只是遗憾,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晨越瞬间就泪流满面了,她几次面临死亡,感受过那种感觉,她当时就在想死也没关系,只要能让她见见家人就好了,哪怕只是看一眼,说一句告别的话也好。 “对不起。”晨越只想到了这个。 对于素未谋面的人,她感到很抱歉。 唐危收回手,空茫的视线又落在梅林。 “阿致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我没能见到她。” “你已经见到了,阿致和阿夜,就住在一个身体里。”唐危闭了闭眼睛,还是说了出来。 又开始飘雪了,小几上的灯笼卖力的贡献着自己的价值。晨越在那个晚上听了一个故事。 身为武将的儿子,少年自小就被耳提面命要好好习武,才有机会在战场上杀敌报国。和爱习武的兄长不同,少年庶子只喜欢读书习字。 武将世家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舞文弄墨的文臣,庶子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不争气的行为。也不知是谁提议的,将这个不争气的庶子扔到宫里做不得宠皇子的书伴。 皇子贪玩怂恿庶子前往冷宫,两个小孩子趴在墙头看里面,而庶子不慎坠入冷宫里,几个疯疯癫癫的妃子将庶子围的水泄不通。庶子怕极了,在他强忍眼泪的时候一只比他的手还小的手握住他。 别怕,我带你出去,她们没恶意的,只是太喜欢你了。 庶子嘴硬的说自己一点都不怕,只是,只是他们长得不好看,辣到他的眼睛。 女孩儿笑着没有戳穿他,然后把她带到一个女子面前,女孩儿很依赖女子,女子逗了庶子好一会儿才将人送出去。后来庶子就常带着吃食去冷宫。 女孩说她叫阿致,有一个姐姐叫阿夜,她和姐姐轮流出来玩。 有一次女子被人带走,然后就有太监闯进了冷宫,庶子赶到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个叫阿夜的女孩儿,阿夜话不多,手里拿着砖头一下一下的打着太监。 怎么喊都不停,后来是女子回来抱住她,阿夜才冷静下来,然后阿致就出来了。阿致一直哭,哭着说幸好姐姐保护了她。 庶子被吓到了,他觉得阿致是个疯子。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冷宫,后来还是忍不住去了。时间飞逝,少年少女到了十几岁。 少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少女,他想告白的时候,女孩儿却哭着跟她说阿越姐姐要走了。他便来不及告白,去求女子留下,可是女子没留下。 阿致很伤心,每天都坐在树上等着她的阿越姐姐回来,可是她没有等到。在一个午后,她等到了死神。 少年抱着满身是血的心爱女孩儿,女孩儿问少年。 我是不是很没用?姐姐为了让我可以好好的,所以把身体让给我。 唐危,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阿越姐姐为什么不要我了。 一定是因为阿越姐姐喜欢阿夜多一点,阿夜把身体给我了,所以阿越姐姐伤心就离开了。 唐危,我想阿越姐姐了,如果阿越姐姐回来了,你一定,一定要帮我告诉她,阿致很想她。如果她喜欢阿夜,那我就让阿夜回来。 桌上放着一杯凉了的茶,唐危早已离去,晨越望着空茫的梅林发呆。玉碎在她身上搭了一件披风,然后站在风口为她堵住了冷风。 从那之后庶子很努力的练武功,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保护他的心上人了。 唐危说,如果你真的能回到过去,就请帮他们离开冷宫,因为阿致很想看外面的天空是怎样的,所以常常坐在树上。 阿夜从出生就被赋予了要保护妹妹的责任,从来没有开心的活过。最开心的那段时间大概是晨越在的时候,她不用扛着责任。 而苏婉儿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阿夜为了昏迷的晨越偷偷跑出冷宫,偷药的时候被发现,然后苏婉儿为了保护阿夜被活活打死了。 是阿夜拖着母亲的尸体回到冷宫埋起来的。 第十七章 另一场悲剧的到来 “阿夜的一生都在保护阿致,而阿致的一生都在仰望天空。他们至死都被困在冷宫。” “从始至终阿致在意的人都不是我,不管是阿夜还是阿致,他们在意的都是你。所以我把他们的尸骨偷偷埋在了梅林里,让她们等着阿越姐姐回来。阿越姐姐,如果你能回去,请你一定要帮他们脱离冷宫。告诉少时的我,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我喜欢的人。” “可是唐危,也许改变会让悲剧更加惨烈,我害怕自己会酿成另一场悲剧。”所以她才茫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好。 唐危看着天上的明月,满脸的讽刺,“本就身处在悲剧之中,又何必惧怕另一场悲剧的到来呢?” 昏黄的烛火下晨越看到玉碎的耳尖都被吹红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也许她和玉碎也发生过什么,只是她不记得了。 “娇儿,过来。”她笑着,眉目温柔。 玉碎的眼中划过留恋,转瞬即逝,听话的单膝跪在她面前。一双桃花眼定定的看着他的主人。 晨越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用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冰凉的耳尖。玉碎惊讶的望着她,几乎是本能的用自己的大手覆上晨越的手。 好,画面有些滑稽了,晨越失笑。 “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那娇儿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主人别难过,他们没有怪你,他们只是很想念主人。” 今晚的主人很温柔,也很感性。就是这样的主人,让他忍不住想要把主人关起来,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 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痴迷,玉碎微微垂下眼。 怎么可能不难过,事实上晨越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分明没有相处过多少,可她却真真实实的为阿夜感到难过。 阿夜那么小一个孩子却承担了许多超出年龄的责任。可是唐危说的对,已经身处悲剧之中了,又何必惧怕另一场悲剧呢? 也许另一场悲剧,与他们而言是一场喜剧。 她不再迷茫,因此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难过了,我们刚才说的内容你好像一点都不吃惊,是不是我们也认识?娇儿,你能跟我说说你之前的事情吗?”晨越望着她,“我想听听娇儿之前的事情。” 冬天,是个适合吃火锅的季节。 “你为什么在这里?”唐柔放下筷子冷眼望着白衣男。 晨越安抚着唐柔,“他叫凤玄,是江湖上杀手组织玄斋的头目。以后他会住在这里。” 唐柔眨了眨眼睛,“什么?他?玄斋?” 玄斋,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是在百年前的大盛中期被神秘人一手建立起来的。即便是学堂里的孩童也知道玄斋的名号,只道是玄斋接下的单子,从未有过失手的前例。 出自玄斋的杀手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江湖上响当当的杀手都出自玄斋。可玄斋的名号越大就衬得越神秘,因为没有人知道玄斋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玄斋的斋主是老是少。 甚至有许多人想要请玄斋做事,都不知玄斋的门在哪里。 江湖上更是没有一点关于斋主的传闻。 而如今玄斋的斋主就在他们面前坐着吃饭?唐柔觉得晨越淡定的有点不像话。万一他要是发起疯,那她们不都死定了? 玉碎面色苍白,很显然凤玄的存在让他很不安。 凤玄嫌弃的看着眼前的大杂烩,“这是给人吃的吗?本尊要吃山珍海味,把这些猪食都给本尊撤下去。” “爱吃吃,不吃拉倒。”唐柔才懒得惯他。 晨越不停的给唐柔和玉碎夹菜,也直接无视了凤玄。凤玄气闷,可是看小猫儿吃的很香,略带嫌弃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 最后,晨越和凤玄的筷子同时夹了最后一片滑肉片,然后那厮很不要脸的夺走了最后一块肉。 晨越: “小猫儿,你这样躲着本尊,本尊很伤心啊。”酒足饭饱开启了耍流氓模式的凤玄缠着玉碎。 “你到底想做什么?”玉碎在爆发的边缘。 凤玄邪笑,摇晃着手中的骨扇,“本尊只是好奇让小猫儿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阿越姐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你的阿越姐姐好像不记得你了呢,小阿夜?” 这个称呼让他如至冰窖,凤玄眼中邪气流肆,“就是这个眼神,当初就是这个眼神让本尊决定救你一命。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儿,又倔强的想要掩饰自己的恐惧。” “小猫儿,你在怕什么呢?” 长指勾起玉碎颊边的一缕发,凤玄薄唇殷虹如同地狱来的恶鬼,开开合合间都在引诱他内心的恐惧。 “怕你的主人知道你是盛倾夜?知道你为了活命都做了哪些事情?” 桃花眼猛然缩紧,玉碎脸色霎时惨白,垂在身侧的手捏的咯吱作响。“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凤玄毫不在意他的威胁,笑的更加邪气。“还是怕她会丢下你,那你倒是不需惧怕,知道本尊为什么将你们都送了回来吗?你的主人和本尊做了一场交易,你猜,是什么。” “阿越,你们是不是做了交易?否则凤玄怎么会那么好说话送我们回来?” 轻纱帷幔,昏黄的烛火洒在温暖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唐柔抱着晨越,她很好奇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我跟他说,如果他敢强迫玉碎做任何事情,我就带着玉碎一起死。如果这些日子他能安安生生的,我会想办法让玉碎接受他。” 脑补了不得了画面的晨越抑制不住脸上的姨母笑,啧啧,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当一把助攻。 “阿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的很猥琐?” 晨越揉了揉脸,“很明显吗?” 唐柔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可是阿越,我觉得玉碎很危险,但又觉得他好像很依赖你。” “我知道。” 所以她没有直接说把玉碎交给凤玄,她在想会不会她和玉碎也发生过什么,只是她不记得。晨越怕自己后悔,所以留了余地。 夜半的时候晨越觉得心里烦闷,便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刚打开门就被惊呆了。 “你疯了?!” 第十八章 我不脏 无边的夜色,被冬雪覆盖的院子中央站着一个人,他身上披着厚厚的冬雪,孤寂落寞的见者心疼。 晨越快疯了,这是要闹哪样啊? “你这是想做什么?”她上前为他拍去身上的积雪。 “主人,我很乖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晨越愣住,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凤玄跟他说了什么。无奈的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除非我说不要你,否则不管我说什么,都不是不要你的意思。” 玉碎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说,“主人,娇儿不脏,别嫌娇儿脏。” 通红的眼眶被执念填满,晨越察觉到不对,覆上他的头颅脸色瞬间就变了,他额头的温度烫的吓人。 玉碎发了高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只晓得抓住晨越的手胡言乱语。 “娇儿,过来。”萧晨越坐在软榻上,媚眼如丝的扯引着他一步步走向她。 他虔诚的跪在她面前,握住主人朝他伸出来的手,“主人,娇儿来了。” 啪!萧晨越突然冷下脸挥开他的手,厌恶鄙弃的看着他,“别碰我,脏。” “玉碎,不,或许我该叫你盛倾夜,盛倾夜,你可真脏。” “主人,你,你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你是一个身子里装着两个人的疯子,知道你打小就男扮女装骗了所有人,也知道你为了活命出卖自己的事情。我的好娇儿,你可真脏啊。” 萧晨越嫌弃的避开他,扬长而去。玉碎急的去追,好不容易他追上主人了,可是主人的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 他们郎才女貌,他们天造地设,他们相亲相爱。 杀杀杀了 杀了他们 杀了所有人 杀了萧晨越,她就不会丢下你了 杀 盛倾夜,杀! 萧晨越震惊的看着玉碎,一把剑深深的刺进了她的身体,“娇儿,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抱住主人的身体,“主人死了,就不会嫌弃娇儿,也不会丢下娇儿了。” 萧晨越却奋力推开他,“别碰我,你太脏了。” “不!” 床上的人突然惊醒,守了他一天一夜的晨越也松了一口气,“你可算是醒了。唔” 晨越惊了!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唔,娇儿” 杀了她,杀了她,她就再也不会嫌弃你脏了。漆黑的桃花眸闪着病态的执念,杀了她,她就再也没办法丢掉你了。 脑海中不断响着的,只有这一句话。 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眼里沉沉的绝望似乎有往外蔓延的趋势,晨越费力的覆上他的手,安抚似得拍打着。 “娇儿,没关系。” 没关系,我不怪你。 晨越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惊恐和怨恨。 一如往常的平静却带着温暖。 玉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候,迅速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跑出房门,晨越根本来不及去追。 你有没有难以启齿的事情?就算是死也不想被别人知道,即便那个人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不是不信任,相反就是因为太信任太在乎,所以才不敢告知。 害怕眼前的幸福会化为乌有,害怕会得到来自于亲爱的他的同情。 我可以在你面前示弱,但那仅限于我想得到你的宠爱,而不是同情。 晨越可以明白那种感受,所以玉碎不愿意告诉他那些过往时,她看到了他痛苦和恐惧的眼神,她就明白,玉碎的过往充满了痛苦。 萧晨越杀气腾腾的提着剑找到了凤玄,对方翘着二郎腿喝着美酒赏花。并未将晨越放在眼里,即便是那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啧,你闪开,不要脏了本尊的眼睛。” 晨越愤怒极了,她最恨这种自以为是的渣、了!“狗男人,你杀了我。” “不干,你不但丑而且还很恶毒,你想用这种方法挑拨本尊跟小猫儿的关系?本尊才没那么笨?”凤玄嫌弃的瞥了她一眼。 “我见过很多狗男人,可没见过你这么狗的。我们说好了你不强迫玉碎做任何事情,也不许刺激他,你倒好,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晨越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个狗男人说了什么。 是她笨,以为这是个良人,没想到是个嘴贱渣渣! “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杀了我然后你在这里住着,要么你现在赶紧给老娘滚!” 别说他是玄斋老大,就算是皇帝老子晨越也不怵他了!本以为他和玉碎是逃跑小娇妻的故事,想着成人之美撮合他和玉碎。 一举两得。 既可以摆脱玉碎对她的执念,也可以让玉碎有个好归宿。 是她错了,她不该狗当成人的。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以为本尊是那么好打发的吗?要不是小猫儿在这里,就你这猪圈本尊还不乐意呆呢。” 晨越被气笑了,“猪都比你强?你知不知你现在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你是霸道总裁的话本看多了?挑拨离间玩儿的挺溜啊。” 凤玄刚张嘴就被晨越打断,“别跟我说你没有,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说话说一半让他误会?你敢说你心里不是想趁此机会刺激他让他整死我,然后你再带他离开?” 凤玄眉眼弯弯,“本尊就是这样想的。” 那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让晨越恨不得扑上去揍死他。 “你滚不滚?” “萧晨越,你是不是忘了本尊的身份了?我想杀你们轻而易举。”他威胁。 “呵,我好怕怕啊。是你自己不滚的,你会后悔的。” 凤玄轻嗤,凤眼满是不屑,“本尊的世界里从未有后悔两字。” 晨越后退几步,深吸一口气扯出笑容来,“娇儿,我知道你在,出来。如果你还想认我这个主人的话。” 没有动静,晨越左手握住剑刃,鲜血淋漓滴在白雪上,下一秒剑刃就抵在脖颈上了。 “你要不要试试,我敢不敢划下去?” 凤玄长指轻动助了她一臂之力。 下一秒,凤玄弹出的内力被冰刃划开,晨越的手上覆上一只手。 “娇儿,你是不是说过你这条命是我的?” 第二十五章 陪你晨昏与四季 惹上杀手组织的头头,并且他还把你当成情敌怎么破?晨越瞅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玉碎,心想要不直接把玉碎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人送回去?人家指不定就是官配,她一个小虾米还是不要去硬拆官配了。 邪魅嘴贱的杀手组织头头x落跑的偏执病娇下属 哦,这cp简直不要太上头。 而且虐妻一时爽追其火葬场的戏码仔细品品还是挺带感的,这说不定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情趣呢?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说不定现在只是人家小两口闹了别扭,而玉碎将她当成了好姐妹?一个暂时避风港,就像我们失恋了最先想到的也是找闺蜜一样。 只是想起他们两个会这样那样,晨越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心口。 “主人是在想怎么把我送给凤玄吗?” 晨越面色僵了僵,她表现的很明显吗?“你喝茶吗?” 其实晨越觉得以玉碎的武力值,不应该那么怵凤玄的。之前他们打架两个人也是谁都讨不到对方的好。她有理由怀疑他是在装可怜,毕竟晨越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眼前的人演技有多精湛。 她怀疑他其实一直都在演戏。 “主人想的没错,我的确没那么害怕凤玄,但主人,我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没有强大的到可以不受任何伤害。”没有半点委屈的感觉,只是话里话外的自嘲之意和眼眸里的悲凉,让晨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倒茶的动作一僵,“娇儿,你要是不喜欢凤玄,我就绝对不会把你送给他的。” 她还清楚的记得眼前的人,是个病娇。 能不惹他就不惹他。 “好了,先别自乱阵脚,现下只能等唐危和萧溟他们来,我们贸然出去是送死,只期望来救凤玄的不是骨生花。”唐柔适时的插话。 “你别说出来啊,你一说,来的指定就是骨生花!” 晨越话音刚落,一阵幽沉笛声响起,如同催命符一般让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雪白的双腿优雅的交叠,一双红唇,细腰美人坐在院子里的假山上,白玉指红蔻丹扣笛而奏。玄斋百年基业,不是毁了一个天堂岛就可以连根拔起的。若不是当时为了救晨越,唐危他们也绝不会轻易对玄斋出手。 骨生花,传说中的杀手,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是从未失手的战绩,而是他所到之处皆白骨累累。手段毒辣残忍到令人发指,没有骨生花杀不了的人,也没有骨生花不杀的人。 活阎罗、玉罗刹、骨生花,是玄斋的王牌杀手。而骨生花是三大杀手里的头号杀手。 传说骨生花杀人之前,都会吹笛子。还会取目标的一截骨头带走,晨越想起了变态杀人狂的收藏癖,听唐柔介绍的时候心里就一阵恶寒。 片刻后笛声渐消,浓重的血腥味却是房门都挡不住,晨越一阵反胃。而房内已经没有玉碎的影子了。 “娇儿。”她本能的想出去找娇儿。 唐柔拉住要出去的晨越,“阿越,你出去只会” 唐柔突然噤声,面色难看极了。晨越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们被利刃架住了脖子。 冰冷的武器紧贴着肌肤,只要身后的人动一动手他们就会死。 房门突然被踢开,手持骨扇的男子凤眸染笑,眸间却多凉薄和杀意。“娘子,为夫来送你上路了。” “杀我可以,放了唐柔。” 杏眼满是平静,晨越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可以死但唐柔不能有事。 “既然娘子都如此恳切的要求了,为夫又怎能让娘子失望?” “只是为夫有个游戏想和娘子玩玩。”白色骨扇遮去了男人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如同鬼魅的眸子。 晨越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娘子,可玩?” 晨越这一刻才看到他身后被刀架着脖子的仆人,和旁边的断肢残骸。唐危和他带来营救的人也在其中。 漫天杀意,寸寸杀机,步步通黄泉。 “玩。”她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眸子也染上了怒意,“你想怎么玩?” 一看就是没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拿什么玩不好非要玩人命? 玉碎似乎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游戏,更猜到了结果,但看着晨越的桃花眸仍旧带着期盼。 “不愧是娘子,有魄力。很简单,是他们活,还是他死,你选一个。本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若是选玉碎,本尊就杀了他们,但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干涉你和小猫儿的事情。” “你若选他们,那就用你手中的剑刺进他的心窝。本尊保证,绝对不会杀你和他们。”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一起死,或是赌一把,娘子会如何选呢?” 晨越站在原地许久,陡然鼻酸,这一刻她特别想家,她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的执念把她带到这里来的,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狠狠的暴揍他。 原本她应该在床上刷着手机,和一家人欢欢乐乐的在一起。 而不是跟这些神经病纠缠。 她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 她的视线落在门外的一群人身上,在唐危身上顿住了。 唐危在看到她回来的那一刻很开心,因为她看到他眼里的依赖了。他多次说过玄斋不好惹,却还是因为她去惹了玄斋。 而后是凤玄,丹凤眼里满是戏谑,他明知他会怎么选。 又落在唐柔身上,唐柔安抚的望着她,“不用管我,阿越,我早就活够了。” 她甚至想要自刎,被身后的人发现及时制止。 最后的最后,落在玉碎身上。 他们面对面,他们距离很近。 可从此以后 晨越知道,玉碎不会死,因为凤玄绝对不会让玉碎死。 今夜格外安静,如同死一般的安静。 “对不起,玉碎。” 你见过一个人眼睛里的光,在一瞬间湮灭吗?晨越亲眼见到了。 像是灿烂绽放的烟火,最后变成了落在地上的灰烬。 “又要丢下我吗?” 晨越做了损失最小的决定,这本就是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 再次走出房门天空中飘了漫天的孔明灯,在夜空中比繁星还要美丽。晨越无心欣赏,却有几只燃尽的灯落在院子里。 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上面的字,然后晨越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定在那里。 陪你晨昏与四季 越过人世千万里 无论唐柔怎么叫,她都充耳未闻。 第二十七章 墨儿跟娇儿 苍茫的大海上有无数的岛屿,与世隔绝且不易被人找到,是训练杀手的好地方,这也是玄斋喜欢在岛上生活的原因。 “啧,娘子,许久不见,为夫可煞是想念。”翘着二郎腿的男人一身红衣,似笑非笑的看着笼子里的女人。 “许久不见,你便是这般待我?”晨越扫了一眼她当初用来困他的铁笼,他如法炮制的在她身上下了软骨散,铁链紧紧的束缚着她。 懒得同他计较这些,一双眼平静的看着他,“娇儿呢?” 丹凤眼微微弯起,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这不来了吗?” 晨越看着步步走近的人,眼眶慢慢泛红。一身红衣,上了精致的妆容,木讷的脸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行尸走肉般站在了凤玄身旁。 “小猫儿,跟你的老熟人打个招呼。”他突然单手撑头,眼中渐渐爬上兴味和晨越读不懂的意味深长。 玉碎听话的打了招呼,低垂着眉眼全程没看她一眼。 晨越突然泛红的眼眶取悦了凤玄,然而下一秒晨越却突然看着凤玄,“你不是要九渊镜吗?我知道在哪里,我们做笔交易。” “娘子生性狡诈,为夫可不敢相信娘子。” “那我们就先说说你的秘密?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做这笔交易。” 凤玄眯了眼,周身流转的邪气突然被阴霾所取代,微微抬手众人就识趣的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站在凤玄身边的木偶玉碎,凤玄和晨越。 “你知道什么。” “你活不过三十岁,只有找到九渊镜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而我,知道九渊镜的下落。想必你也听骨生花他们说过,这世上活着的、唯一知道九渊镜下落的人是我。” “而唯一能启动九渊镜的人是墨儿,但方法也只有我知道,我没有说谎。” 他身上的阴霾更甚,萧晨越不是莽夫,从她被带上岛的那一刻凤玄就知道,她肯定知道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的命门捏在了她手里,凤玄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为何偏偏是你?是谁都好,为何偏偏是你?”无法克制的怒意让他身上的气息都变得阴冷危险。 被自己的情敌捏到命门,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糟心? 晨越叹了一口气,在楚老那里她不止知道了凤玄只能活到三十岁,还知道了 今年的凤玄,二十九岁。 谁能想到,堂堂玄斋的首领,竟然是只能活到三十岁的短命鬼? “凤玄,我可以帮你找九渊镜,但从此以后除非他自己找你,你绝不可以出现在娇儿的世界里。” 凤玄危险的眯了眸子,好看的眼睛染着沉沉杀意。修长的手指划过杯沿,他正在思考要不要杀了她。难得卸下了邪肆的面具,他笑得嘲讽不已。 “从未有人能逼本尊做任何事,你凭什么以为你会是第一个?” 晨越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半晌后他突然再次笑开,凤眼满是兴味,懒懒的开口,“交易的前提是有足够的筹码,你的筹码的确诱人,却不是本尊最想要的。可你却牵挂着很多人,那个墨儿,你好像很在乎。” 扫了一眼一旁的玉碎,凤玄终于坐直身子直直盯着晨越,“我可以不要九渊镜,但是,你的墨儿跟娇儿,只能选一个。” “选娇儿,本尊就亲手送墨儿,你若选了墨儿,我便放你们离开,如何?你若不选那本尊就亲自送你跟墨儿下地狱” 深吸一口气,晨越克制着爆粗口的冲动,又是这该死的游戏! “凤玄,你脑子是有坑啊。同样的游戏你玩不腻吗?”杏眼爬满怒意,只想扑上去一口咬死他! 凤玄笑得开怀极了,他就是要让玉碎知道,只有他会无所顾忌的选择他,而眼前这个女人只会抛弃他。 低垂着眸子的玉碎面色未变,似是全然未将他们说的话听进耳中。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可是凤玄,不是对方想要的禁锢和宠爱,其实是枷锁。”就如同曾经她被束缚的时候,很痛苦。 “本尊不需要你讲这些大道理,你只需要做出选择就行。” 这算什么?pua吗? 楚老的嘱咐犹言在耳,他让她保护好墨儿。 她想起娇儿开心的跟她说准备了礼物,后来礼物她收到了,他却被带走了。 每个灯上他都亲手提了字。 陪你晨昏与四季 越过人世千万里 晨越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凤玄,你真的很混蛋。” “所以,你的选择?” “选择轮不到我们来做,是在你那里还是来我这里,应该由娇儿来选。”假如你的另一半,动不动就把你当做商品让别人来做选择,从未过问过你的选择。你会是什么心情? “你不肯选?看来他对你来说还是没那么重要。” 一次次证明,只有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玉碎。让玉碎一次次体验被抛弃的感觉,晨越只觉得怒火在熊熊燃烧。 如果是以前她无所谓,但现在一想到娇儿被当成商品,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晨越就想扑上去咬死凤玄。 烛火下的玉碎美的让人心惊,像极了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美,而无生机。 晨越眼见着这样的娇儿,心里更加难过的同时怒火也越烧越旺。可她打不过凤玄,现在自身都难保。 最后咬牙切齿的说,“我认输,我帮你找九渊镜,也会帮你开启。这种幼稚的游戏到此结束。” 他眯了眼,“认输?这场游戏可没有认输一说,本尊好像说过,不选,本尊就先送你们上路。” 楚老爱坐在湖边垂钓,只是他的渔具只有鱼饵没有勾,晨越为此很好奇,钓鱼却不用勾只放饵,有怎么会钓到鱼? 老者笑的和蔼,用长者的眼神望着晨越,“万般孽债中,杀孽最重,所得报应也最深。” 而就是这个一生食素的老人最后亲手毒死了全家几十口人。 老者在绝望的情况下选择了下毒,至少能让他们少受些折磨,若是族人活着落在玄斋人的手里,结局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却会在死前饱受折磨。 第二十八章 我选娇儿 九渊镜是巫族圣物,楚家世代和巫族交好因此替巫族守护九渊镜。巫族给予楚家保护,但多年前楚家和巫族闹掰,突然携九渊镜消失。 十几年来杳无音讯。 楚老告诉她九渊镜的下落,也告诉她开启的方法,甚至不惜跪在地上求她护墨儿一条命。 墨儿的生命承载了太多的亡灵,沉重的让人窒息。 “凤玄,你非要这么逼我吗?”她激动的低吼,呼吸沉重。 假如有一个自称很在乎你的人,动不动就把你当做商品让别人来做选择,从未过问过你的选择。你会是什么心情? 又假如你是被逼着做选择的人,你又会是什么心情? “你不肯选?看来他对你来说还是没那么重要。” 一次次证明,只有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玉碎。让玉碎一次次体验被抛弃的感觉,晨越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如果是以前她无所谓,但现在一想到娇儿被当成商品,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晨越就想扑上去咬死凤玄。 烛火下的玉碎美的让人心惊,像极了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美,而无生机。 晨越眼见着这样的娇儿,心里更加难过,他是被凤玄这样一次次伤害给活生生逼成了疯子! “凤玄,你真的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证明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亲手扼杀他的生机?”很努力的尝试和他讲道理,晨越压制着腾腾燃烧的怒火。 他眯了眼,“本尊好像说过,不需要你的道理。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不想选,那既然如此就是游戏结束,本尊就先去送楚云墨上路。” 墨儿很可怜,但是娇儿也很可怜。 从前有个小孩儿,和他的娘亲住在冷宫里,小孩儿从出生就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 他有一个妹妹,但一出生就替他挡了一劫,妹妹也死在那场劫难了,后来知道了这件事的小孩儿很愧疚,于是他的身体里出现了妹妹的灵魂。 小孩儿的娘亲很爱他,为了让他活下去就让小孩儿男扮女装,因为他是个小公主的话,还能勉强活下去,但如果他是个皇子的话,就绝对无法活着,于是他们瞒天过海苟活到了六岁。 小孩儿生日那天许愿,让上天赐给他一个救赎,然后她救了一个掉在树上的女人,她天真的以为女人是老天爷给她的救赎。为了救女人去偷药,最后被宫女侍卫当成小偷打,小小的身体承受着拳打脚踢,还是紧紧的抱着草药。 他娘亲一直跟在孩子的后面,看到孩子被打就扑上去保护小孩儿,最后死在了那个夜晚。后来路过的少年丞相见他可怜,就让他离开了。 小小的孩子拖着母亲的时候回到冷宫,她没有哭,只是红着眼眶将娘亲埋到了大树下。 被救的女人醒了,她醒的那天小孩儿可开心了,女人问他娘亲去哪了,小孩儿嗫嚅着说娘亲出了意外死了。 再后来,他们在冷宫过得很开心,女人给了她足够的保护,夜晚总是抱着他入睡,会给他做好吃的,会帮他去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教他读书写字。 那是小孩儿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他身体里的妹妹也羡慕这样的生活,后来小孩儿就把身体给了妹妹,在女人睡着的时候,他一遍遍的描绘着女人的脸部轮廓。 小孩儿说,“姐姐,我不想离开你,可是,可是我是哥哥,应该让着妹妹的。” 后来小孩儿就很少出现了。 妹妹结识了很多的朋友,女人待她也很好。 那个时候他们住在冷宫,却比住在仙宫还开心。 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就是,少年丞相总是去冷宫找女人,他们时常在一起开心的聊天,女人会跟小孩说她喜欢上了那个人。 女人无意间给小孩儿种了蛊。 双生蛊。 母蛊在女人体内,子蛊在小孩儿体内,子蛊每年都会承受一次断骨重生。子蛊死了对母蛊没有任何影响,但母蛊死了,子蛊也会死。 后来女人离开了,小孩儿看到了一本古书,古书上记载着一种祭祀仪式。一身双魂,无辜稚童用鲜血和生命来做祭品,找回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人。 小孩儿侥幸活下来了,在辛苦生存的情况下还日复一日的等待着他的阿越姐姐。 为了活着,他做了能做的所有事情,因为女人说过,活着才有无限可能。所以这破败不堪、生不如死的人生,他依旧在坚持着。 那小孩儿,就在她眼前。 视线落在娇儿身上,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晨越难以置信,她一直以为阿夜是女孩子,也隐约知道自己和娇儿一定认识,但她没想到娇儿就是小阿夜。 从楚老那里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震惊过后便是心疼。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娇儿也终于抬眼,空洞的眼神落在晨越身上,扯出了笑容,“主人,不用在意娇儿,主人可以选他的。” 笑容里的几分诡异和爬上病态的眼神,让晨越后背发凉,她能读懂他的潜台词,没关系,你选他,我会送他下地狱的。 心疼大于恐惧。 如果你很信任的人给你下了蛊,每一年都要承受一次断骨重生的感觉,并且等她终于回来之后却为了别人抛下了你,你会不会恨? 晨越觉得,她会。 “娇儿” “主人放心,娇儿已经习惯了真的没关系的,所以主人可以选” “我选你!”坚定的打断了他的话,“我选娇儿。” 她又重复了一遍。 走到门边的男人顿住步子,烛光洒在她身上,被铁链束缚着的女子眼带疯狂,“你去杀了墨儿。” 晨越扫过凤玄,杏眼爬满了疯狂和嘲讽,“你太看得起我了,凤玄,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墨儿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他身上背了那么多家人的亡灵,现在死了也许是一种解脱。” “所以你去杀了他。” 语落后她似是松了一口气。 “呵现在选,晚了,本尊就先送你上路。”阴阴笑开,凤眸阴冷如鬼魅紧盯晨越,手中的骨扇哗的一声展开,下一秒,已经飞向晨越。 第二十九章 娇儿乖不乖 在这里人命如蝼蚁,她亲眼看到玄斋的人是怎么杀人如麻的。你体会过,上一秒还和你谈笑风生的人,下一秒变成一具尸体吗?就在你眼前,被残忍的变成一具尸体。 晨越体会过太多次,所以她不喜欢这里。 周边的气氛再次凝结,凤玄满眼阴霾的看着替她挡开骨扇的玉碎。 玉碎脸上展出的笑容让晨越心惊胆战,这个时候的他,不像个人。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阴森恐怖。 “主人,你真的要选娇儿吗?选了,就不能后悔了。” 嗓音很轻,轻的如同羽毛划过心尖儿。 “小猫儿,别惹我生气。别以为我真的不敢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寸寸杀机,蔓延在狭小的地牢里。 “她没有说丢下我,所以,她还是我的主人,是我的人。” 微微侧头斜睨凤玄的桃花眼寒光乍现,长指夹着凤玄的骨扇,脸上的笑容阴戾,“谁敢动我的人,死!” 什么叫一物降一物,晨越算是结结实实的看到了。 淡定的扫过娇儿,晨越视线直视凤玄杀机尽显的凤眸,面上不由自主的扬起嘲讽,她是怕死,可是在某种情绪的使然下死亡显得微不足道。 剑拔弩张,周围的空气都仿若凝结了一般,突然闯进来的骨生花感受到诡异的气氛也凝重面色,若不是事情太重要,她死也不会挑这个时间点进来。 “尊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滚!”阴狠的眼神布满杀意睨向单膝跪地的骨生花,素来妖媚的女人此时也白了脸色,美眸中难掩惊恐。 “是他来了。” 骨生花没有关门,晨越看到在门外的一角黑袍,不由自主的幽深了眸子。 在这片大陆上,东南有大夏,北有长宁,西有西域桑柔,是最强盛的三个国家。其余小国不足挂齿。 但也有一个部族,人数极少却各个身怀绝技。偏居一隅,是比玄斋还要神秘的部族。 他们从不过问世事,战争迭起也好,太平盛世也好,他们都不在乎。 传说中的巫族,没有人能找到他们,江湖上没有他们的影子却从来不缺他们的传说。 在巫族面前,十个玄斋都不够打。 唯一和巫族有联系的便是楚家,楚家替巫族守护九渊镜,巫族给予楚家保护。但是很多年前巫族和楚家突然闹掰,楚家带着巫族的圣物九渊镜消失。 据说九渊镜能是神物,能看到过去未来,能起死回生。 而自楚家消失之后九渊镜也随着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巫族。 凤玄显然也看到了黑袍人,瞬间变了脸色,意味深长的看着萧晨越和玉碎一眼,转身离去。 房内只剩下燃烧的火把,和脊背挺直的男人,凤玄离开之后男人脸上的笑容转瞬变得乖巧。 “主人,娇儿乖不乖?” 晨越挑眉,“你觉得你很乖?那你说说你哪里乖了?” 半蹲在铁笼前,长指微微擦过她的嘴唇,“主人因为唐柔和唐危丢下我了,他们抢走了属于我的主人,我都没去找他们算账,还不乖吗?我忍的可辛苦了。” 依照病娇的思维方式来说,的确是会杀了抢走自己所有物的人。 “方才我也大度的让主人选那个孩子了,难道这也不算乖吗?” “乖,乖的很。娇儿是最乖的,所以娇儿可以放我出去吗?这里很冷,而且,我想抱着娇儿睡觉。”她笑着说出他想听的话。 晨越分明察觉到了他说可以选墨儿时,身上那种孤注一掷的压迫感。她当时选了墨儿估计会再次被他串成烤串儿! 估计他说的时候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弄死她了。 他刚进门的时候像个木偶,晨越的确心疼了,可他的笑让他想起来,眼前的人是个病娇。一个她惹不起的病娇,所以心疼什么的,就马上烟消云散了! 月牙眼闪过一抹诡光,“娇儿也很想主人的,但是主人,下次真的,可以不用勉强自己选娇儿哦。” 听在晨越的耳朵里,就是:你再丢下我一次我就宰了你。 “你觉得我选的很勉强?如果真的要选一个我会选你,我跟凤玄说的都是认真的,刚开始我的确觉得墨儿很可怜所以想保护他,后来想想我不过是一个小虾米,你们动动手指都能整死我。” “我自身都难保,又拿什么去保护他?而娇儿就不一样,娇儿能保护我,还能做很多事情,不是吗?娇儿?” 勾着女人的下巴,男人的月牙眼更弯了,瞳孔里却慢慢爬上了病态,“主人说的是。” 寻找九渊镜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晨越呆在玉碎的房间里,和唐炎一个撑着脸一个躺在床上等药力过去。 “嘿嘿,玉碎对我笑了,玉碎对我笑了。” 你见过一个大男人坐在桌子前双手撑下巴,笑的一脸花痴吗?还时不时娇羞的笑着。要不是软骨散的效力还没过,晨越真想一耳巴子把他给拍醒。 “哎呀,我们玉碎真的好美啊。” “够了,这些话来来回回你重复了十几遍了,你知道你这幅样子有多辣眼睛吗?”她快瞎了! 男人心情很好,只是拿眼翻了晨越一眼,然后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晨越无语,一个笑容至于吗?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娇儿来的,她好奇的是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唐炎不说话,因为他不可能告诉她,他每天在海边晃悠堵玄斋的杀手,最后终于堵到了玉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玉碎同意带她回来。 本来对他不冷不淡的人今天突然笑着跟他说,让他照看一下萧晨越。 被美人儿笑容迷的五迷三道的男人甚至都自动忽略了自己要照看的是情敌。 只记得一件事,美人对他笑了。 晨越深吸一口气,一个岛上,已知情敌,两个,还都是男的! 哦,还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唐危,他要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阿致是个男娃娃,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嗤笑唐炎看上了一个男人。 而且以玉碎那张祸国殃民的皮相,估计岛上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情敌,她该不该感叹娇儿魅力无边? “知道娇儿的真面目了吗?”晨越这个话题引起了唐炎的关注。 “我的美人儿不但人美,而且武功还高,真不愧是我看上的……” 晨越:……真爱无疑了。 第三十三章 像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 老伯的妻子生病了,原本就身体不好,这几天时不时就会陷入昏迷,找了村里的大夫,大夫只是摇摇头说怕是熬不过今年的冬天。 老伯送走了大夫,偷偷抹了眼角的眼水,一进屋就笑着跟妻子说,“没啥事,就是最近天冷,受凉了,你别想太多。” 妻子也知道自己撑不久了,“别蒙我了老头子,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只是,只是放心不下你,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的,等你走了我就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刻意的夸张动作,老婆子就被逗笑了。 “你可拉倒,就你,除了我没人会看上你的。” “所以啊,老婆子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苦笑着说。 中午晨越进厨房给老伯帮忙的时候就看到老伯坐在炉火前抹眼水,一双眼通红,佝偻的背微微侧过去添了几把柴。 “姑娘,这里烟大,还是出去等。” “老伯,为什么不带大娘去城里看看,说不定能看好呢?” 提起妻子老伯再次红了眼眶,人老了,其实泪点更低。“看过,看不好。” 年轻的时候老伯也是个有名的地主,行为孟浪,也是个不着调的世家子。娶了十几房小妾,宠妾灭妻的事没少干,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家里的钱花光了也没治好,眼看人就要不行了,小妾们走的走跑的跑。 就剩下不受宠的妻子在身边照顾着,无论他怎么赶都赶不走。 后来病好了,他努力的挣钱,终于恢复了家业,可是可是妻子却走了。他追了好久才重新将妻子追回来。 但因为他年轻的过错导致妻子一直不能怀孕,有好多次妻子劝他纳一房小妾延续香火,他都拒绝。人生在世得妻如此,便是最大的幸事。 “我想通了,要是实在撑不过去了,我就和她一起去。我应承过老婆子,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何况,她一个人走黄泉路,我不放心。我家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耳根子又软,说不定就被其他人哄走了。我得牵着她的手一起过轮回道,不然,不然下辈子她就不要我了。” 晨越回房的时候眼眶红红的,一看到娇儿就绷不住了。 “主人,是不是凤玄又欺负你了?”他顿时冷了语气,抬脚要去找凤玄算账,晨越猛地扑进他怀里。 声音哽咽杏眼里盛满了眼泪,“我以前看到过一件事,就是一对老夫妻出了车祸,妻子被困在了火里,本来丈夫都逃出来了,可是发现妻子还在火里,他就不顾旁人阻拦冲进了火里。” “唔我觉得心里好难受。娇儿,刚才大夫说大娘撑不过这个冬天,大娘让我去帮她安慰老伯,让老伯不要做傻事。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安慰,老伯就说大娘要是走了他就跟着一块走。” 晨越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了,反正就是很想哭。 松了一口气的娇儿轻拍她后背安抚着,“就因为这个?” 萧·泪点很低·委屈巴巴·晨越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们好可怜。” “那是不是大娘活着,你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 “恩。”其实晨越也知道人都有一死,可还是打心底里希望他们可以活的久一点。 月色高挂,凤玄不请自入,满目阴霾的扯着萧晨越的手走到大娘的屋子的窗边,看到里面情形后就震惊的再也说不出话。 如果因为想让你开心,就把自己辛辛苦苦练的内力传给一个将死之人,换她多活一些时日,你会不会很感动? 第二天一大早,大娘就红光满面的出现为他们送行。 “姑娘,将这些拿着,虽没什么好东西,但也是我们一片心意。”老两口相互搀扶手臂,将手里装着满满当当食物的布袋交到晨越手里。 “唉,别嫌老头子啰嗦,这山里实在是太危险,姑娘能别进去还是别进去了。” “没关系,老伯,大娘,等我出来了一定去给你们报个平安。” 大娘笑弯了眼,面上一片慈祥和揶揄,“好,好,不过姑娘也是个好福气的,找到这么好的郎君,姑娘可要好好珍惜啊。” 晨越会心一笑,扯住了娇儿的手,“那当然,我们娇儿可好了。大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娇儿的。” “像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我若是你父母知道你这般杀人不眨眼,我一定会活活掐死你。”手上和身上都沾满了鲜血的晨越气愤低吼着。 “你说什么?”凤眼危险的眯起,手中的骨扇哗的一声展开,遮去了他大半张脸。 “我说,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活该这辈子没人爱,活该你孤独到老!我要是你爹娘,我宁愿自杀也不会生出你来!”她是被气急了,口不择言的攻击凤玄。 “天行山谁爱去谁去,老娘不去了!” 本来去天行山是因为交易,最后凤玄答应了找到九渊境之后就放她和娇儿离开,所以晨越才勉为其难说出九渊镜的下落。 “你这种人给你活到三十岁,都是老天无眼!” 骨扇划破空气直直划向晨越,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晨越一点都不带怂的,甚至捡起石头狠狠砸向凤玄。 扇子在半空中被娇儿拦下,娇儿将后背留给了萧晨越,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笑容,桃花眼几乎是在一瞬间爬满了杀机。 他们在村子里待到冰雪消融才启程进山,早上的时候夫妇俩还搀扶着跟她再见。 如今,变成了尸体。 丈夫看到妻子被杀,也顾不上自己腿脚不好,拿着菜刀冲上去…… 墙壁院落到处都血迹斑斑,尸横遍地。晨越深吸一口气,着实控制不住胸腔内的怒火。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乐于助人也有错吗?不过是好心收留了过路人,结果就换来了杀身之祸。 死相惨状令人难以直视,那几个同她堆雪人的小孩面目全非,鲜血将他们包裹,就连她脚下踩的土地上都沾染了红色的血。 他们死不瞑目的瞪大了眼睛。 第三十四章 杀的过瘾吗 临走的时候晨越还跟娇儿说这老两口感情真好,丈夫每天都做妻子爱吃的,妻子也每天都给丈夫准备好热水洗脚。 他们没有子嗣,两个人相互照顾到白发苍苍,平日里就喜欢并肩坐在窗前唠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偶尔闹红了脸丈夫也会扯扯妻子的衣角,笑眯眯的说:“老婆子,你要是不理我我就真的哭给你看了啊。” 妻子忍俊不禁,“一把年纪了哭啥哭,你还真不害臊。” 对村子里的小孩子也时常会给些糖果,晨越发现玉罗刹没跟上,察觉到不对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倒在血泊里。 村子里的人,不,是连条狗都没能幸免。 玄斋建立百年杀名在外,神秘的如同只是人们臆想出来的组织,之所以那么神秘,是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被灭口了。 玉罗刹满不在乎的回答她的质问,“这本就是玄斋规矩,见过玄斋的人要么死要么成为玄斋的人,若不是皇家人杀了太麻烦,你以为姓唐的那几个还能活着?至于你?哼,要不是有人护着,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晨越当即就恼了,看到凤玄也折了回来当即就不管不顾的骂起来,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她还不知道自己戳到了凤玄的痛点,只觉得身上沾了血的地方犹如火烧一般,让晨越难受极了。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特有同情心的人,只是对特定的人群譬如小孩儿和老人会容易心软,前提是他们是善良的。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知不觉玄斋的人已经将她和娇儿围的水泄不通。 只要凤玄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被包饺子,能活着走出去的可能很小。娇儿再厉害也抵不过上百个高手的轮番上阵。 可她实在憋不住了,索性就不憋了。 “杀的过瘾吗?”冷漠的眼直直望着凤玄,以及恭恭敬敬站在凤玄身边的玉罗刹。 玉罗刹一脸我不稀的和你说话的表情。 凤玄正在极力忍耐杀意。 周围全是玄斋的人,而她只有一个娇儿挡在身前,敌强我弱,可萧晨越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害怕的情绪了。 她最讨厌自以为是操控别人生死的人,而凤玄就是首当其冲,一想到自己还要找九渊镜给他续命,萧晨越就觉得恶心到不行。 “不过瘾的话接着杀啊,没人可杀了是吗?那来杀了我啊。” 凤玄眯眼,“萧晨越,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冷冽的寒风刺骨,如同在半空中炸开的武器,裹挟着冰刃刺在皮肤上,萧晨越冷笑,胸口因气愤而剧烈起伏。 “你这句话都说多少遍了你数过吗?我不还是好好的活着吗?有种你杀啊?老娘要是怂一下就跟你姓,今天你要是不杀了我你就是孙子!” 凤玄紧握的拳头正在蠢蠢欲动,他想杀人从来都是张张口就有人去做,可是眼前的萧晨越却让他想亲手将她大卸八块。 “我告诉你,你就算不杀了我我也不会带你去找九渊镜。” 找到九渊镜为他续命,好让他再接着滥杀无辜? 倘若今天他杀的是为非作歹的人,萧晨越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她甚至不会去看那些尸体一眼。 人其实都是冷漠的生物,只是触及到了心中软肋,还是会克制不住脾气,就如同萧晨越。她并不觉得杀人的人都该死,在迫不得已要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杀人,那叫自保。 可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就是滥杀无辜! 而且一想到那么善良的老伯和大娘死的那么凄惨,晨越是真的想扑上去弄死凤玄。 “呵,既然如此那小鬼也没活着的必要了,玉罗刹,杀了他。”怒极反笑,一双凤目也全然只剩下怒火。 但凤玄更生气的是玉碎挡在萧晨越身前,为了让她开心竟然把内力传给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婆。当初为了练就内力玉碎花费了多少心思,凤玄最清楚。 因此也更生气。 墨儿刚从昏迷中醒来没两天,就再一次要面对死神。那孩子很可怜,一条小命是全家人用命护下来的。凤玄似乎是看准了这一点,想要以此逼她就范。 晨越就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 “这孩子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嘟囔着晨越姐姐快跑,别管我,快跑。他爷爷也将他托付给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看着死在你眼前。” 世隐村那天,萧晨越是亲眼看着骨生花是怎么折磨楚家人的,那少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她却用了最毒辣的手段去对付他。 想死,却被她剥夺了死的权利,想活,却只有死路一条。 钳制着墨儿的骨生花并不打算直接取他性命,反而在慢条斯理的折磨着墨儿。 白色笛子划过孩童稚嫩的肌肤,笛子所过之处血痕尽显,享受着墨儿恐惧的眼神,骨生花笑的极为诡魅,如同晨越在电视里看到复仇的女鬼发出的阴森笑容。 听着都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啧,不知道你会不会比你的哥哥顶玩儿呢?小玩意儿,你可要争口气啊。”艳丽妖冶的笑脸,搭配上慢条斯理的阴魅语气,简直让人后背发凉。 “尊主可想看扒皮?是属下新发现的玩意儿,留一半,扒一半,人还是活生生的,属下保证绝对会很精彩。” 凤玄眼见萧晨越脸色煞白,杏眼中的怒火烧的更甚,突然就觉得心情好极了。 “是吗?那倒要见识见识。”邪气流肆的眸子直直盯着萧晨越,似是吃准了她会因此而妥协。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晨越觉得血气都在往头上冲。娇儿正在护着她,所以玄斋的人不敢轻易近身,一旦娇儿离开她,那些杀手想要制服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简直跟玩儿一样。到时候她就会被强压进天行山。 如果娇儿去救墨儿,她就会被抓。所以晨越也没开口让娇儿去救人,救人的前提是自己能好好活着的情况下。 “姐姐,救我,墨儿害怕。” 墨儿恐惧的声音在苦苦哀求。 骨生花的笑声阴森却透着魅惑,“对,对,就是这样,大声的哭喊,这样才好玩啊。” 她就慢慢的折腾着小小的孩子,一双美丽的眼睛挑衅的盯着萧晨越。 圣人教导我们: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第三十五章 跪下叫爸爸 凤玄嗤笑,“看来你也没那么善良。” 善良?善良的前提是自己能够保护自己,她现在都泥菩萨过江了。墨儿是很可怜,不过即便开口让娇儿去救人,估计娇儿也不会去的。 她又何必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更何况,帮助人的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 她告诫着自己,忍! 忍。 刃下面是心,所以所谓的忍,就是诛心。 可是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品越亏。 所以 忍个锤子!退个鬼! “好玩吗?”晨越勉强敛了怒气,平静的看着凤玄。 “就算要玩儿,也请给个凳子,这才有看戏的感觉。”而后又将视线落在玉罗刹身上,嘲讽的挑了挑嘴角,杏眼里全是对她的不屑。 “听说过梳洗吗?听说过铁莲花吗?改天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知道的法子比你的头发丝还多,就你这点把戏还敢在你祖宗面前耍,你可赶紧回家洗洗睡。” “娇儿,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跟这群神经病玩儿,你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娇儿笑颜如花,桃花眼弯成了天上的月牙,“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主人想要椅子,这里有。” 一阵天旋地转,晨越已经稳稳的坐在男人的手臂上。被吓了一跳的晨越拍着受惊的小心脏,本想惊叹还有这种操作,想起现在的情况就挂着淡定的神色搭上他的肩头。 他向外伸展的手臂,手肘抵着腰腹,小臂外摊着,晨越就坐在他的小臂上。悠哉的翘起了二郎腿。 “真乖。”摸了摸他的脸,晨越很满意他的配合。 玉罗刹被她淡定的反应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望向凤玄。其实他们本来就只是想吓吓萧晨越,凤玄也轻轻拢眉。 前一刻还气的想扑上来咬死他的女人,下一秒就神色平静的去打情骂俏。 晨越想明白了,气个锤子?生气使人变老,他们想玩儿她就陪他们玩。 “不就是想让我妥协吗?好啊。”女人清秀的脸笑的有些诡异。 “我可以带你们进去,帮你们找九渊镜。”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变,如同一直高傲的孔雀,挑衅的看着玉罗刹,“有三个条件,只要你做到我立刻带你进去找九渊镜。第一个,将他们好好安葬。第二个,玉罗刹今天,必须死。” 成功看到玉罗刹脸上的笑容僵住,晨越心下轻哼。就玉罗刹那点道行也想跟她斗,她要是玩儿起来,估计玉罗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晨越勾着唇角,挑衅的居高临下睨着凤玄。 深蓝色的冬衣染上了血污,黑色大氅的白色毛领衬得她面容精致好看,坐在黑衣男人手臂上似笑非笑。而男人精致的脸上满是宠溺。 “至于第三个,就更简单了。” “跪下叫爸爸。” 天行山内地势险峻,危险重重,基本上是有去无回的冒险。 娇儿紧紧的护着晨越,他们现在进了一处密林,带来的百十个人只剩下二三十个,野兽嘶鸣突然安静下来,相比于其他人松了一口气的表现,晨越却是不安的扯了扯娇儿的手臂。 浓雾越来越大,天色也黑了下来。周围目之所及全是鲜血和尸体,有人的,有动物的 “娇儿,等下带上墨儿我们原路返回。还有,小心一点。” 来的路上晨越悄悄的留了记号,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能让野兽安静下来的,是比野兽更可怕的存在。恐怖片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林子里肯定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好。” 萧晨越让做的事情,娇儿从来不会多问原因,只会听话的去做,所以有时候她会忘记眼前这个人是个病娇。她想做的事情他也从来不多问,仿若就真的如他所说,只要能让他在她身边跟着,就会乖乖的。 望着他的背影,晨越眼神有些复杂。 周围突然传来细小的摩擦声。 凤玄拧了眉,“快走。” 然而已经来不及,一声惨叫让众人都神情紧张起来,晨越吞咽口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娇儿的手。 娇儿也陡然变了面色,将萧晨越护在身后。 迷蒙的雾色间,一双猩红的竖眼紧紧的盯着他们。 众人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蟒身包在一个圈里,巨大的身子隐隐约约在迷雾中显出轮廓,水桶一般粗的身躯,因为雾色而无法准确测量它身长。 就那么对视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突然间,蟒蛇动了动,巨大的树干就突然倒了。 刚才对付野兽的时候已经将迷药用的差不多的,剩下一点并不足以撂倒眼前的大家伙。 所有人都僵直了身子,显然眼前的大家伙并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微微泛着光泽的鳞片和蟒蛇的竖眼,都让他们不由冷汗淋漓。 僵持了许久,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原本平静的双方突然在林子间激烈缠斗,风卷残云间晨越看到大蟒支棱起身子,嘴里还衔着一个人。 唯一的反应就是跑。 趁着他们斗得时候娇儿已经带着她和墨儿跑出好远。 活阎罗抱着受了重伤的玉罗刹,凤玄跟在一旁。 很快黑色的大蟒就发现了逃走的猎物,动作很是迅速的追过来。 一带二实在吃力,娇儿最后只能把墨儿扔给凤玄。 后有蟒追,前路未知,晨越抱紧娇儿脖子,只感觉风在耳边呼呼的刮,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隐约只看到黑蟒娇儿身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身子突然临空而起,晨越瞪大了眼睛看着被血盆大口吞没的男人。 “娇儿!” 最后响彻在林间的是萧晨越的呼唤声。 山上的夜黑沉沉的,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小小的山洞。 黑衣男人满身血迹的躺在干草上,狼狈不堪。 凤眼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就看到蓝衣女人坐在火堆前挑着火,眼眶红肿似是哭过。 “小猫儿呢?咳咳。” 挣扎着想起身却重重跌在干草上。 晨越的脸色异常苍白并一言不发,最后一刻娇儿将她扔开,凤玄反身去救娇儿,受了重伤。 而晨越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昏迷在身边的凤玄,和…… 第三十六章 妹妹死了 萧晨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拍凤玄的脸,确认他是陷入深度昏迷就想趁人之危宰了她,却被活阎罗给拦下。 “你当着我的面要杀我的主人,你当我是死的吗?”活阎罗语气染笑,狰狞的面具在晨光下依旧显得狰狞可怕。 凤玄的武功深不可测,如果不趁他病要他命,哪里还有机会能杀了他? 娇儿被吞了,在村子里被揍成重伤的玉罗刹不见了,墨儿也不见了,说不定都喂了蛇了。 一想到娇儿被蟒吞了,萧晨越心里就难受的很。 事实告诉活阎罗,别惹女人。因为女人疯起来什么都敢做。被阻止下的萧晨越不去杀凤玄了,她选择同归于尽。 “你点火做什么?” 想起被烧了的天堂岛,活阎罗赶紧一掌将人打晕。 晨越醒来的时候就在山洞里,凤玄在她身边昏迷着,一心只想宰了凤玄的晨越几乎是本能的要去掐死他,活阎罗无奈极了。 “大姐,咱冷静点好不?这样,看在他也是一片真心对娇儿的份上,给个面子。” 晨越诡异的瞅着他,活阎罗一点都不像个杀手,以他的能耐灭了自己是分分钟的事。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具没能遮挡住的,含笑的眼睛。 晨越微微的眯了眼。 “何况你杀了他娇儿也回不来,倒不如留着他,等野兽来的时候将他当成食物扔给野兽,给我们换逃生的机会不好吗?”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晨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活阎罗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眼睛出卖你了。” 放开了钳制着凤玄脖颈的手,晨越坐到篝火边挑火,“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活阎罗轻笑,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愧是阿越姐姐。大概在你们进村之前,所以我很幸运的没错过你当爹的瞬间。” 晨越懒得吐槽了,不是她火眼金睛也不是她真的很聪明,而是蒙个脸就认不出来的剧情只出现在电视里,现实是就算他漏出一双眼或者一张嘴,都能很轻易的分辨出这个人是谁。 已然摘下面具的唐危伸开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来,要是觉得委屈我就把我的怀抱借你一下。” 他眼里的担心和心疼让晨越再也控制不住,扑在他怀里哭起来。 晨越真的很难受。 娇儿,一个病娇。 但是为了让她开心所以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 因为她一句话,就傻傻的传内力给别人。 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乖的跟个宠物似的。 明明前几次死也要死在一起,这一次却在生死关头护着她。 “娇儿,我想娇儿了,唐危。” 轻柔的安抚着她,唐危放柔了语气,“我知道,所以哭,哭完了就好受了。等你哭完了,我就给你讲个故事。” 凤玄很小的时候经常跟着父母走南闯北,他父母都是江湖上的赫赫有名的大侠,他还有一个哥哥,父母都很喜欢他的哥哥,所以给凤玄的关心就很少。 因为凤玄的哥哥很优秀。 有一次父母和江湖人士一起去惩奸除恶,将兄弟俩藏在家里,没想到最后坏人找到了他们,哥哥被杀了,为了保护弟弟。 父母回来之后就看到小儿子满身鲜血,大儿子只剩下不完整的身躯,父母很伤心。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父母对小儿子的态度更加冷淡了。 有一次他听到父母说,如果死的是小儿子就好了,小儿子生性怯懦根本不像是他们生的儿子,连杀只鸡都害怕的躲在大人身后。 大儿子很有武学天赋,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很有大侠风范。 后来父母追到了坏人,正要为大儿子报仇的时候坏人说,是小儿子为了自保将大儿子出卖的。 父母口口声声说着不信,最后却还是质问他有没有出卖哥哥。 他被吓呆了,也被伤到了心,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他的沉默被父母当成了默认。以至于他后来的解释都变成了狡辩。 被悲伤冲昏头的大人最终还是听信了坏人的话,他们觉得小儿子贪生怕死会出卖哥哥也不足为奇。 愤怒之下母亲,“这样的孩子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孩子,连自己的亲生哥哥都出卖,长大了也是个祸害。” 凤玄曾一度被追杀,而且还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躲在了村民家里的猪圈里,才躲过了父母的追杀。村民是一对夫妻,有个很可爱的女儿。夫妻俩发现了猪圈里的小孩子,觉得他很可怜就将他收留了。 远离了打打杀杀,村子里的生活安详平静,跟在父母身边见过了生生死死的他很喜欢这里的平静,于是怯懦的少年变得开朗活泼。 每天的日常就是带着妹妹下水摸鱼,上山采药偶尔也会抓几只小鸟,抓到了就给放了。 那两年的生活过得很快活,然而快活的日子却因为他父母的到来被打破。他又一次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用剑刺向自己。 “后来呢?” “后来妹妹替他当了一剑,妹妹死了。” 晨越惊讶的看着接话的凤玄。 唐危还带着活阎罗的面具,这些事情他也是从真正的活阎罗的口中听说的,至于真正的活阎罗,唐危将他关在了某个地方。 身子虚弱的男人咳了几声,“养父母就把这一切归咎在了养子的身上,拿着菜刀就扑了上去,后来那养子就被救了,救他的人教他武功教他识字。” 他以为他迎来了救星,却没想到,那是悲惨生活的开端。 他的潜台词晨越听出来了,只是面无表情的挑着火。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做了结束语,晨越也没有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学历史课的时候,晨越会觉得很悲伤。即便一生辉煌如光到头来也不过是短短几页纸就概括了的这个人漫长而鲜明的一生。 从生到死,从大起到大落。 而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刻画着这个人人生的一段历程。 就好比此刻凤玄的过去,他是鲜活的经历过那些事,而自唐危和他口中说出,却是短短的几句话就概括了他的前半生。 第三十八章 精神病院吗 长长的断崖上只有一条独木支撑,那独木宽不到二十厘米,展开双臂的蓝衣女子小心翼翼的踏着独木,一步一步的向前。 额上冷汗淋漓,寒风袭来,晨越的身子摇摇晃晃,走到一半的时候无意看了一下断崖,深不见底,目之所及只有浓浓的雾气。 吞咽口水,晨越的额头渗出冷汗,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往前走。” 身后的黑袍人在催促,晨越甚至没有精力去回答他,只是身子却开始颤抖。 黑蟒已经就守在断崖边,奇怪的是此时的黑蟒却不在嘶吼,只是定定的盯着不断靠近自己的蓝衣女子。头发和衣角不断的飞扬,独木上的碎屑在她脚下坠落深渊。 若是此时来一阵大风,她也会跟那些木屑一样坠入深渊。 此时的唐危等人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并非是惧怕黑袍人,只是害怕自己的一句话会让萧晨越分心。 再次抬脚踩上独木,晨越的身子猛然晃了一下,众人只看到女子双手紧紧勾住独木。 然而下一秒黑蟒突然冲向晨越。 “阿越!” “小心。” 在众多惊吓之中萧晨越的身子坠落深渊,而探出了一半身子的黑蟒也被黑袍人甩出的飞镖击中,那上面抹了迷药。 黑蟒巨大的身子瞬间掉落下去。 没了黑蟒黑袍很是轻易的将众人带到九渊镜前。 而坠落崖底的晨越却被腰间的细绳救了一命。 黑袍将她当成了诱饵,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腰间勾了极细的丝线,最开始她提议腰上绑上绳子,黑袍却怎么都不愿意。 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深渊,晨越深吸一口气,敛下了所有的情绪。 如今虽然没有了黑蟒,但是他们的处境却更加危险。身后是断崖,面前是伫立着三根柱子中间摆放着九渊镜的祭台。 祭台上刻着凤凰的图案。 他们现在没有退路了,唯一的独木也被黑袍给斩断,除了不会武功的她剩下的人都是伤员,这一次他们成了刀俎下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萧晨越,墨儿,和娇儿被绑在了柱子上。双手指尖都被划开了口子,血珠滴落在祭台上,顺着雕刻的凤凰纹路蔓延。 黑袍将他们当成了祭品。 凤玄在反抗的时候被废了筋脉,只能眼睁睁看着娇儿被当成祭品。 “你违约了。” “违约?我们的约定是我让你长命百岁,我并未食言,只要祭祀成功,我就能逆天改命。”黑袍突然张扬的笑开,仿佛现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晨越知道这一次没有人能来救他们了,失血过多让她的脸色格外苍白,甚至眼前都出现了虚影。 “你放了小猫儿,否则本尊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凤玄试图动了动,却只能狠狠栽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娇儿被当成祭品。 随着血液开始汇合,祭台上的九渊镜缓缓的升到半空,发出耀眼白光将黑夜照的恍如白昼。 “晨晨,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黑色长裙的美丽女子在另一个女子面前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穿着黑色吊带白色衬衫搭配阔腿裤和小白鞋的女子愣愣的回过神。 耳边是悠扬的歌声,她正站在明亮的服装店里,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美丽女子没有得到回应顺着女子的视线看着镜子里的她,调笑道,“哎哟哟,这谁家美女,那么靓呢?” 晨晨木然的侧过头看着什么美人,然后,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脸一下。 “唔” 震惊的的瞪大眼睛,“晨晨,你这是啥情况?你想让我给你买衣服也不用哭的那么惨啊。” 最终坐在沙发的女子一脸淡定的拨通了某个号码,“喂,精神病院吗?你好我想预约……” 一把夺过对方手机按掉。 “我说真的,我真的到了古代,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成情敌,被折腾的老惨了,关键是情敌还都是男的,我都快抑郁了。你都不知那些人有多丧心病狂,我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这样……” 她再次爆哭。 你能体会那种受了千般委屈万般摧残之后终于见到亲人的感受吗? 就是萧晨越现在这样,又一次抱住姐姐,哭的跟泪人似得。她哭得太伤心了,导致身边的女人也瘪了嘴,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嘴里还嫌弃着,“好了好了,不管真的假的你都别哭了成不?” “我这不是看到亲人了所以委屈吗?爸妈呢?” “爸妈啊” 又是一阵白光闪过,晨越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祭台上。 九渊镜能让人看到最想看到的画面,晨越最想的事情是回家,所以在她看到的幻境里她回家了。 唐危看到的是阿致活着,他们一起长大成婚 凤玄看到他和小猫儿自由自在的在江湖游荡 墨儿看到了家人都好好的活着 骨生花看到了自己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安然出生了,负了她的负心汉也受到了惩罚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真实而又虚幻。 然而不过片刻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开始龟裂,他们看到了另一种悲剧。 “九渊镜可以看到两种不同的人生,悲剧或者喜剧,悲剧更贴合现实,就是人们说的命运。而喜剧,则是人们最想要的。如果想要让幻想变成现实,只有一种方法,血祭。” 血祭,就是要把他们三个人的血流干,然后雕刻的凤凰图案脉络被血填满,三个人的鲜血交融,当最后一滴心血滴下,所谓的血祭仪式就完成了。 十指连心,所以是从十指划一道口子,让鲜血滴在祭坛上。 当仪式完成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也就终结了。 “你真的相信这所谓的血祭吗?”晨越说出口的话有气无力,她现在已经在昏厥的边缘了。 “当然,只要你们最后一滴心血流下,我就能改命。为了凑齐你们三个,我可是花费了无数的时间、精力。不过很快,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癫狂的笑声夹满得意。 萧晨越却是轻嗤,嘲讽的望着黑袍人,“你真以为,你能逆天改命吗?父亲。” “又或许我该叫你萧溟。” 被点名的萧溟轻笑,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曾经风光霁月的清冷深目只剩下野心。 第四十一章 洗洗就不脏了(修bug) 冬日的阳光温煦,为村中的草屋和树木渡上一层光,村中的妇人们三三两两坐在一堆儿,手上活计不停笑眯眯的和身边人开着玩笑。 稚童绕树玩,村落里一派祥和宁静。 楚老最爱的就是在世隐村村尾的河边垂钓,冬日里湖面结了冰。老人慈眉善目坐在石头上,在冰面上凿开了一个洞口垂髫。 “晨越姑娘不必着急,该回家的时候自然就能回家了。” “可我很想家里人。”晨越也坐在石头边,双手撑着下巴,无奈的看着楚老。 “可该你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你是回不去的。何不当成一场梦呢?梦醒了,自然就到家了。那孩子对你执念颇深,不惜以身做祭品去完成一场不知结果的祭祀。” “姑娘平心而论,若是你,你可会?” 晨越深思片刻,“如果是为了我的家人,自然会。” “这便是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而且这时间万物自有一套法则,有人生,有人死,有来,自然有去。因为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再见的人,那种执念超乎了你所能想象的地步。” “便是你回去了,也会再次因为执念而回到这里,那何不静下心,好好的将该做的事情做完?” “可我分不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如今特别羡慕有系统的人,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有前进的动力。 总比她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到了天行山,姑娘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 收拾渔具回家的时候的,楚老突然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道,“晨越姑娘可曾想过,也许让你来到这里的除了盛倾夜的执念,或许还有你自己的执念。” “而且老朽觉得姑娘也并不是不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不愿意趟进这趟浑水,可是姑娘已身在局中。”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却不愿意去深思。她满心想要回家,所以找到了楚老也问到了九渊镜的下落,只要到天行山,她就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天行山山顶冷风凛冽,夹杂着沉沉杀意袭来。 晨越看着娇儿的眼神有难过,也有悲哀。 最终将视线落在萧溟身上,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冷漠。 萧溟震惊的望着盛倾夜,又望向萧晨越,“你知道他是盛倾夜?什么时候知道的,明明当年我已经让他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当年做了祭祀之后,萧溟就故意在众人面前将他五马分尸。这么多年来盛倾夜的生活都被他监视的彻彻底底。 留了一具假尸体让唐危掩埋。 让凤玄救下他,萧溟一直以为盛倾夜不知道自己计划,毕竟这么多年他从未出现在他面前,所有的事情都让凤玄代劳。 而萧溟,就是当年救下凤玄的人,帮助凤玄留在玄斋最后成了玄斋的主人。 晨越轻嗤,“所以萧溟,你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赢?” 从始至终盛倾夜的眼神都粘着在萧晨越身上,痴迷病态,还有深深的怀念。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不掩风华,仿若所有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镇定自若的模样了? 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嘴唇。 素日里萧晨越的那双眼睛里只有平静淡定,面对唐危和唐柔是亲昵含笑,看着凤玄的时候则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而看着自己的时候会流露出宠溺和温柔。 但在生死关头,那双杏眼就会染上幽凉的寒意。依旧平静,却裹杂了万千风华。杀伐果断间流露着不甚明显却的霸气。 好比此时,似笑非笑的嘲讽着萧溟的自不量力。 这样的萧晨越他只见过一次,在当初萧溟要登上皇位,她镇定自若的阻止时。彼时他就站在一旁亲眼见证了她是如何用一己之力让萧溟打消了登基的念头。 也就是这样的主人,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关起来,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 不过等他解决了凤玄和萧溟,还有那个碍事的墨儿之后,他就可以独享主人了。 哦,盛倾夜想起了一个人,然后慢悠悠的走到她面前,含笑的桃花眼犹带几分纯真,“你当初,是用这双手害主人流血了,对吗?” 玉罗刹忍着疼,试图将被他踩在脚下的手抽出来。而黑色锦靴的主人面色含笑的加重了力度。 “你,你疯了,我们是同伴!” 面目狰狞的玉罗刹哀嚎着。 “同伴?”他为这个词汇而觉得好笑,“可是,我的世界只分两种人,主人,和该死的人。” 除了他的主人,其他的人都该死。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不知何时晨越停下了对萧溟的嘲讽,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盛倾夜。 察觉到主人的视线,他回过头,朝着她绽开了讨好的笑容。“主人,等等哦,马上就好了。” 玉罗刹的手臂被扔下悬崖的那一刻,晨越觉得后背发凉。而始作俑者还笑眯眯的跟走到她面前,原本是想冲上来抱住她的,可是他犹疑的看了看身上的血,最后站定在原地。讨好的说,“主人,她害你流血了,伤害主人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晨越张张嘴,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视线便落在萧溟身上,“主人,你还没告诉娇儿该怎么处置这个人。他竟然用那么脏的手去染脏主人,娇儿都不敢的,他怎么敢呢?” “主人,你说该怎么处置他呢?他竟然还试图要将主人当成玩具,真是不可原谅。” “那依你看,该怎么处置他?”冷漠的杏眼盯着他,晨越在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主人,你生气了?为什么?是觉得我脏吗?我,我不脏的,洗洗洗洗就不脏了。”似曾相识的话和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上次重生。 那一瞬间晨越有些心软,可是想到眼前的人前一秒还挂着纯真的笑容施虐,下一秒就摆出这么一副既委屈又脆弱的表情,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心疼,也有恐惧。 “我没生气,我只是再问你要怎么处置他。娇儿,你说说看。”她甚至扯出了一抹笑容。 可他却不敢说话了。 低垂下头,长发遮去了他的大半的面部。 可萧溟却看得分明,他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那眼神似乎在说,都是因为他,主人才会生气。萧溟后背发凉,然而他现在身子虚弱无力,根本无力逃脱盛倾夜如同死神一般的视线。 第四十二章 人设很完美 萧溟本人,除了有预知的能力之外,其实其他的能力并不特别,若是放在世上做个好官绰绰有余,可唯独做不了得天独厚的帝王。 通俗点说就是把萧溟放在一堆凡人中,他会很出色,毕竟有预知的能力。可若是放在神仙堆里,萧溟连给人提鞋都不配。 知道自己要不到答案了,晨越也不再纠结,因为她甚至能猜到娇儿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觉得是萧溟的存在才会导致她生气,大概率在想着该怎么让萧溟付出代价。 她不想去纠正他扭曲的观念了,因为明白现在纠正已经晚了。 幽凉的视线落在凤玄身上,晨越歪了歪头,抬手揩去了唇角萧溟留下的血迹。 挂着嘲讽的笑容缓缓靠近他,抬脚踩在他的心口,匕首狠狠刺向他的脸,最后一秒握着匕首的手却拐了弯,匕首落在了他耳边的石头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凤玄,爸爸来教你做人了。” 随手折起他的手指外翻,十指连心,凤玄疼的皱了眉头却不曾吭一声,晨越的眼中也染上了暴戾。 “杀人好玩吗?是不是掌控别人生死的时候,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很行?” 咔的一声,小指折了,晨越不紧不慢的换了一根手指。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 憋了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突然消了,晨越红了眼眶,“在你随意摆弄他人生死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也会被别人捏住生死吗?” 她不是个善良的人,死的人和她无亲无故。 可是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在你面前就变成了尸体,这一路她见了太多太多的生死。生命脆弱,一碰就碎。或许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人命如草芥,可她讨厌极了这种法则。 没有人能随意,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受过伤害,也不是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要杀要剐,就尽快动手,否则本尊一定会让你后悔。若不是他护着你绝对活不到现在。” “后悔?他护着?呵,”歪了歪头,晨越嘲笑着凤玄的无知,染上杀机的眼睛直直盯着凤玄,“可惜,你没有让我后悔的机会了,因为这一次,我并不打算放过你。” 试图逃走的萧溟被晨越发现,一脚踩在他手上,他方才就是这么踩着唐危的手的。 “你,你敢动我,唐柔也会死。” 不说唐柔还好,他说了唐柔之后晨越狠狠一脚踹在他脸上,再也忍不住暴戾将匕首插进他的肩头,“萧溟,你太蠢了,到现在还没有从你的梦里醒过来吗?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会输,可你还自以为是的以为掌控了全局。” 事实上从看到古书的那一刻开始晨越就怀疑,有人想利用自己做什么,于是仔细的回想着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然后就发现了萧溟。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被灌输了一种观念,那就是萧溟很在乎我,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找了一个容器,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十几年,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你给自己立得人设很完美,可正因为那完美的人设让你露出了马脚。” 他刻意减少自己出现在晨越面前,就是因为知道萧晨越会看出马脚,索性就不出现,可是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 凤玄不懂爱却偏偏爱上了别人,即便用错了方式,可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凤玄看着娇儿的眼神是爱而不得的痛苦,而唐柔看着萧溟的眼神是长久以来的执念。 晨越很轻易的分辨出唐柔和唐危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依赖,也很轻松的就看出娇儿对自己的偏执,可唯独萧溟。她在他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感情,若真的要说有什么的话,那便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 在天堂岛晨越被他们找到的时候,不管是娇儿还是唐危他们,看到她活着都松了一口气,唯独萧溟半点惊讶都没有,似乎一早就料到她不会有什么事情。 后来搬出萧宅,那般大的一间院子对方却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凤玄的所在,轻易的救走了凤玄。玄斋即便是强大,可也没有到无所不知的地步。 可对方却直接找到了凤玄在的密室。 有内鬼。 这是晨越当时唯一的想法。 后来娇儿被带走之后她颓了好几天,无聊之下便去藏书阁找回家的线索,她当时想着或许有古籍记载着回家的方法,可是那本书出现的过于巧合。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巧合。 萧晨越生性多疑,她的第六感素来很准。 她在那一刻就确定了有人想要利用自己达到某种目的,而这个目的就藏在九渊镜里。对方吃准了为了回家她一定会去找九渊镜,也料定她能找到楚老。 楚老说,萧晨越生了一双很清亮的眼睛,能辩是非,能看清楚妖魔鬼怪。即便是不愿意踏入纷争,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被利用的事情。 从世隐村被带回岛上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她看到了门外的一角黑袍,那个黑袍人就是萧溟。 “你要杀要剐,就赶紧动手。”直觉告诉萧溟,被萧晨越杀了总比落在盛倾夜手中强的多。 晨越却是轻笑,“杀你,还轮不到我。” 萧溟太自负,他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却不知他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娇儿,晨越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和冲动。 萧溟设了一场局,和凤玄勾结利用萧晨越找到九渊镜的下落。可是萧溟没想到,这场局里面会出现这么多的变故。他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就好比盛倾夜… 这场局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这是一场看似风平浪静,却杀机四涌的局。 开端是萧溟想得到皇位,偏偏命格孱弱受不住皇位。于是便想改命,巫族的禁书上记载着一种逆天改命的祭祀,于是他便开始筹谋。 第四十四章 事情的起因 “但我接受不了一个沾满无辜鲜血的人,受过伤害从来不是可以肆意伤害无辜的借口。你可以报仇,可以杀人,但别伤害无辜。” “因为你杀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因他们离去而痛苦一生的人。” “娇儿,这一次我陪你到底,下一次,不管我在不在,都做个干干净净的人,好吗?” “我说过,陪你生死与共,这次我没有食言。” 眼泪滴在他额头,晨越倾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而怀中的人,已经没了生息。 唐危被黑蟒带上来的时候直直走向萧晨越,此时的萧晨越已经断气。年轻的帝王在这一刻也红了眼眶,她的心口插着匕首,她的手还搭在匕首柄上。 黑蟒嘶呜着,仿佛也在因为萧晨越的离世伤心。 多年前萧晨越进天行山,救了一条小黑蛇。她忘了,而黑蛇却一直记得她。 从山后走出来的楚老上前抱住昏迷的墨儿,叹了口气。 天空泛起鱼肚白,漫长的黑夜终于结束,山顶的人们迎来了新的一天。 和楚老一起出来的还有巫族人,萧溟恐惧的看着巫族人将自己包围,曾经被软禁的过往让他遍体生寒,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巫族人都出现了,他们明明很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天行山。 唐危望了一眼恐惧的萧溟,只觉得讽刺,这么多年的斗法萧溟都一副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如今一败涂地之后,也不过是个可悲的丧家之犬而已。 他突然有些茫然,萧溟败了,那以后的人生呢? 他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目标了,因为他没有想到萧溟会这么容易打败。 历经千辛万苦的唐炎终于到了山顶,看到萧晨越怀中的娇儿之后红了眼眶,“小阿夜,这一次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你的主人陪你一起走了,心甘情愿的。” 唐危愣了一下,“小阿夜?” 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娇儿对萧晨越那么痴迷,如果他是盛倾夜的话,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盛倾夜,就等于是盛倾致。 所以他的阿致是个男的?他竟然惦记一个男人那么多年? “从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阿夜。”唐炎说。 十几年前唐危看上了阿致,而唐炎却看上了话少的阿夜。 他一眼就看出玉碎就是当年的阿夜,所以给了他庇护,在上京没有人敢动风姿楼的玉碎,因为他背后是唐炎的势力。 唐危突然大笑出声,“荒唐,荒唐,真是荒唐啊。” 唐炎草包吗?是的,草包,可他还是一眼看出来玉碎就是盛倾夜,即便当时的阿夜是女装,如今的盛倾夜是男儿身。 唐危聪明吗?聪明的,否则不会在皇位上做了那么多年,活到最后成为大赢家的人不会是他。 可他却没能认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甚至现在才发现对方是男儿身。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去追究什么男男女女了,只是落在盛倾夜身上的视线,终究是有些复杂。对萧晨越的执念,究竟是深到了什么程度? 楚老抱紧墨儿,朝着萧晨越的尸身拜了一拜,他们本该满门被灭,而这一次能全身而退,全靠萧晨越。 “其实,布了这一场局的人,是晨越姑娘。” 两个孙子是真的死了,可其他族人活下来了。是萧晨越提醒他必要的时候,以少保多。给族人下的毒能让人假死三个时辰,玉罗刹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两个孙子不是来不及下药。 而是他们必须真的死,才能瞒天过海,逃过玉罗刹等人的眼睛。 楚老宁愿死的人是自己,可两个孙子本就身患重病命不久矣,便主动求他让他们赴死,至少是为保护族人而死,而不是死于病魔之手。 而且他死了就算楚家后人找到了巫族,巫族也会痛下杀手,他只有亲自到巫族面前解释清楚当年恩怨,也必须真的有人死于玉罗刹之手,他们才不会怀疑,才能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年轻的帝王最后一屁股坐在萧晨越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扯下干净的衣衫布料,轻柔的为她擦去脸上血渍,也擦去了盛倾夜的。 如果不是楚老点破,萧溟到死也想不到他以为天衣无缝的局,其实是走进了萧晨越的局,更想不到最后有能力和萧晨越博弈的,竟是他自以为十几年前就掌控在手中的棋子。 为了不漏破绽,他甚至收养了凤玄做帮手,替他监视着盛倾夜。 恐怕凤玄到死都不知道,他一生的悲剧都来源于萧溟。 看着两具尸体,唐危突然有些心酸,莫名其妙的心酸。 萧晨越其实不用死的,但她选择了陪他一起走。 一个无比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最后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最后,年轻的帝王一声长长的叹息,轻声说,“阿越姐姐,好走。” 白茫茫的雾气里,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立着。女子容貌如出一辙,一个是衬衫搭配一字裙和小白鞋,另一个则是一身蓝色古装。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时间不多我捡重要的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是时间段不同,我是经历了所有事情回到现代的你。然后就是如果你回到现代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揍萧晨丰一顿,不要留情。揍到他变成猪头为止。” “但暂时你不会回到现代,相信你也猜到了,你会回到十几年前的大盛。这一次回到大盛一定要好好对娇儿,否则你会后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只要你给他一生安稳,就能回到现代。” “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跟萧晨丰的一场赌约。”现代装的晨越深吸一口气,很显然提到这个她很是生气。 萧晨丰是她弟弟,原本是制造了时光机,然后诓着姐姐进了时光机,这个世界原本的走向就是大盛并没有被灭朝,所以也没有大夏的出现。 在萧晨越没出现的原本的故事走向里,少年唐危在冷宫发现一个女孩子,慢慢喜欢上那女孩子,后来的一天女孩儿阿致向他坦诚自己是男孩子。 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扮成女孩儿,而苏婉儿也没有死。 第四十五章 好好对娇儿 唐危和盛倾夜成了好朋友,两个少年一路成长,历经挫折后,萧溟的面具被他们撕破最后成了阶下囚,盛倾夜也成了皇帝,将大盛带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盛。 盛倾夜在江湖游荡时遇到了一个温暖他一生的女子,二人磨难过后终成眷属。 唐危成了赫赫有名的战神,一次意外在边疆遇到了一个女子,最后二人相携一生。 唐柔遇见了一个江湖公子,二人两厢情愿喜结连理,一生无病无灾。 可是因为萧晨越的到来,改变了他们原来的人生轨道,这个世界也一度崩坏。 最开始来到大盛,萧晨越是因为和弟弟打赌赌输了,所以进了时空穿梭机,来到了大盛。而因为她的到来阿夜去偷药,导致本该成为太后的苏婉儿死了。 故事就此开始改变。 盛倾夜在相处中将晨越当成了救赎,因为冷宫的生活很痛苦,在晨越没有出现之前他从未想过救赎。 就如同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他早已习惯了黑暗。尽管那里很冷很孤独,可有一天,有一抹光出现了,他最开始很害怕光的靠近,但在接触下来他发现光会给他温暖,会带给他光明。 于是为了留住那抹光,他会不择手段。 萧溟只知道唐危他们的记忆是经过拼接的,他不知道自己的记忆也是。 晨越没有穿越,没有参与的世界我们称为原世界,因为晨越无意间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故事轨迹的暂且称它为衍生的第一世界。 在第一世界里萧溟成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所有的巫族人,将其屠杀殆尽。唐柔和唐危也都死在了萧溟的手里,而多年后这片大陆发生了一场灾难,可以说是毁灭了。 而造成这场毁灭的人,正是大难不死的盛倾夜。 他用药将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而凤玄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的人。 盛倾夜最后站在萧晨越来时的树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第一世界的盛倾夜被世人亏欠,受尽了折磨,所以他将所有人都毁了。 完成了他盛大而疯狂的报复。 现代的晨越得知这一切之后便回到了第一世界,在所有事情没发生之前杀了萧溟。可最后发现萧溟死了,她也被困在了这个世界。 时间线重复的回到萧溟没死之前。晨越便明白,出于某种原因她不能杀萧溟。 但当时距离萧溟登基的时间越来越近,晨越只能精心布了一场局,拖延住萧溟登基的时间,保住唐危等人,将原本从天行山离开的巫族又带回了天行山,并且拿到了九渊镜。 从巫族带出九渊镜之后和萧溟做了一场交易。 这一次的唐柔他们没死,唐危登上了皇位,可在他们的记忆里并没有晨越曾经回来过的记忆,他们只记得晨越在第一世界离开的事情。 而盛倾夜却知道,因为当时她带着盛倾夜。 第一世界发生的事情便成了一场被阻止的灾难。 被拯救下来得以延续的世界称为第二世界。 她知道自己还会回到这里,因为萧溟一定会利用古书里的血祭传说将她召回来。 做完这些事情,在告诫阿夜要做个善良的人之后,她不得不离开了。因为那次穿越的时候时空机是处于故障状态,萧晨丰说时空机有违秩序,所以那也将是最后一次使用。 她必须在时限里回去。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到这个世界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引魂祭祀,另一种就是时空机。 然后如她所料她回到了这里,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她被重新带回这个世界后,失去了对这个世界和自己穿越过的记忆。 普通人的记忆没有混乱,可是唐危,唐柔,和晨越密切接触的他们的记忆却是轻微混乱的。既有第一世界,也有第二世界,只有第一世界前半部分。 萧溟其实并没有预知的能力,只是属于中度混乱,而刚好发生的事情又能跟混乱的记忆对应,他便误以为自己有了预知的能力。 “当初杀不死萧溟是因为娇儿,娇儿很聪明,他是唯一一个记忆没有混乱,完全记得两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他知道如果萧溟死了,你就会丢下他回到原来的世界,并且不会再回来。直白点说就是这个世界的走向,其实按照娇儿的意愿走。” “他为什么有这个能力?我又为什么会没有记忆,按理说我应该有全部的记忆才对,我只记得自己走在街上就突然来到这里了。”晨越终于问出了疑惑,因为她刚有插话的机会。 “所以回到现代之后狠狠揍萧晨丰一顿,是他整没了我我们的记忆,然后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将你再次送到了这里。因为我暂时无法回到现代,所以只能拜托你,往死里揍。至于第一个问题” “小说里所谓反派和正派知道?” 正派是天之骄子,按照原世界的发展萧溟是反派,而盛倾夜就是天之骄子的正派,不管历经多少磨难最终都会取得胜利的那种。 每个人身上都有气运,主角和反派的尤为强烈。气运差一点的就只能成为配角。 支撑一个世界最重要的就是主角,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主角展开的,这么说起来虽然很残忍,但其实平凡人就是npc而已。 为了衬托主角而存在的。 晨越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只有主角出现地方才会有npc露脸的机会。 盛倾夜身上有主角光环不说,把自己整成了反派,众所周知反派都很强很逆天,而主角的光环和气运加上反派的气运,总而言之就是逆天的存在。 而原本的反派萧溟,在新反派的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毕竟一个是只想当皇帝,杀了很多人。另一个是虽然有点恋爱脑,可实力摆在那儿,一疯起来就杀了全部人 萧溟和盛倾夜比起来,简直是幼儿园小朋友级别的。 晨越很想赞一句不愧是娇儿,玩就玩大的。 可想起自己成了比妲己还祸国殃民的存在,她就实在开心不起来。 “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四十六章 坑姐的玩意儿 “因为有个坑姐的玩意儿,我被迫当了有家回不了的时空社畜然后就路过这里,想起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收拾了萧溟。就来给你解疑。”她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暂且压下了内心的愤怒。 不用说,肯定归功于萧晨丰。晨越也想起弟弟从小就喜欢捣鼓发明一想到自己经历这些是因为弟弟,晨越觉得,她不揍的他半死都对不住那个坑姐的玩意儿。 “时间不多了,你要记住好好对娇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放开娇儿,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最最重要的是要凑齐清邪珠、年生诀、和” 青花城,是处于这片大陆最角落的一个城镇,是被遗忘的地带。无论是大盛还是其他两个强盛的国家,都将这个地方摈弃。 青花城背靠深崖,是很多江湖大佬的隐居之地。 而青花栈是青花城内唯一的客栈,是一栋三层楼,位于城镇东南角,站在青花栈的楼顶都能看到城外的悬崖。 与其说是客栈做的却是饭店的营生,毕竟这个地方很少人来,在这里有房子的人谁没事儿会去住客栈呢? 原本两年前这客栈是要拆了的,被人盘下之后生意却开始蒸蒸日上,成了整个青花城最红火的店。 这几日的青花城住满了客人,老板娘和伙计们忙的脚跟都不带沾地儿的。 可是,最近的青花城有点不太平,接连有少年少女失踪。 “老板娘,你别担心了,他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青花栈门前挂着几串红灯笼,看着很是吉利。穿着蓝色简洁女装的老板娘用一根发簪挽着头发,一把长发在胸前因为主人的动作而晃动。 女子容貌清越,红唇轻启,一双杏眼划过焦躁,“这两天我眼皮子突突的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哎呀,老板娘,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才刚天黑,你急啥啊?要是等会儿人还没回来,我去找,成不?”阿保是十几岁的小少年,容貌清秀,身形矮小,安抚着身边握着笔算账的老板娘。 “不行,我得去找找。”老板娘放下笔,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哎哟老板娘你还是歇着,这一整天下来你就没歇过脚,刚刚还被外面摆摊的大爷找了麻烦,说到这个老板娘啊,脾气好是好事,但也不能总被人欺负还赔笑脸。下次他要是还找你麻烦,你还赔钱吗?他就是吃准了你好说话,所以每回都趁我们忙的时候找你茬。” 摆摊的老头子,总是趁着他们忙的时候把门口给堵了,为的就是耍赖跟老板娘要钱。 老板娘也是好说话,每每都趁了他心意。 “他一个老人家和他计较什么?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人和善总归是好的。” 她很清楚那老大爷的算盘,他每回看店里生意好的时候就会故意把摊子挪到她门口,把脏水泼在门口,有时候甚至直接到店里来,客人们看到那么多脏的,也嫌弃不已。每每店里伙计去问他,他就说人老了没个准头,反正话里话外就是想要钱的意思,等他如愿拿了钱之后,就立马走了。 “我还是去找找,他可从来没回来这么晚过。” “得得,您还是歇歇。天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啊,我去找成不?”赶忙将女子按回凳子上,阿保一溜烟儿跑出去了。 老板娘扶着心口,眉头轻蹙。 最终还是坐不住,还是决定出去寻人。 “掌柜的,请问还有客房吗?” 啪的一声,老板娘手里的灯笼坠在地上,震惊的看着站在柜台前的人。 来人相貌绰约,十六七的年纪,肤若脂凝,杏眼里是少年得意的光彩,一身紫衫浅色蓝衣为女子增了几分明朗。娇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不由细细打量老板娘。 蓝色锻衣,容貌姣好,美丽沉静,那双好看的杏眼里全是震惊和……惊喜? 就好像他们认识似的。 唐柔思忖了片刻,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一号人,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却像是看老熟人。 “姑姑,要不我们还是换家店?”躲在女子身后的小小少年悄声说,显然他也发现老板娘怪怪的。 唐柔面露难色,她也想,可是这是唯一一家客栈。要找的人不靠谱,也断了联系。 “抱歉,这几日客满了。”老板娘回过神后给了一个官方的笑容。 唐柔叹了一口气,难不成只能住在民户家中?这大晚上的她总不能一家一户去敲门?这里不比上京,上京晚上很热闹,基本都很晚才休息。 可这里的人都休息的很早。难不成真要一家一家的敲门求收留?那她宁愿露宿街头,唐柔倒是无所谓,可是他怕小侄子受不住。 “可否让我们在大堂凑合一晚上,房钱照付。” 总比露宿强。 “这样,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挪一间屋子给你。”到底还是不忍心。 事实上现在伙计们住的房子都已经挪给客人了。 唐柔感激的看着美丽沉静的老板娘。“那,感激不尽。” 染了江湖儿女豪爽的唐柔一拱拳,老板娘失笑。唤来另一个伙计铁柱,铁柱是十七八岁的高大壮实少年,皮肤黝黑,若不说年纪,都会以为他是二十来岁的男人。 “铁柱,把客人们领到小雨的房间,跟小雨说今晚她跟我睡。” 只是这里虽民风淳朴,可晨越到底还是不放心,毕竟人心隔肚皮,她也不忍心让唐柔和唐危真的露宿街头。 “好嘞掌柜的。”铁柱怪异的看了老板娘一眼,而后毛巾甩到肩头微微躬身,恭敬的请着唐柔他们去房间了。 “老板娘,老板娘!”连着两声惊呼,阿保背着一个少年回来了。 “怎么回事?”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一身白衣,此时衣服上多了一些泥泞,一张美颜苍白不已,素日里粉嘟嘟的唇都苍白不堪,额头上冷汗淋漓。 坐腿上有一圈触目惊心的红,晨越试探性的碰了一下,对方隐忍着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那腿八成是断了,晨越瞬间就变了脸色。 第四十九章 活人被吓死 都是混江湖的,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可还是觉得这老头过分了。 晨越何尝不知道忍让过头,就是软弱? 最后还是给了钱,才算是将人请走。 阿保这几天心里憋着气,素日里活泼开朗的小少年一连几天脸上都是乌云密布。 而晨越却没有精力分给他,因为娇儿这几日总是反反复复的发烧,最狠的一次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夜。城里的大夫没一个敢来诊治的,因为花家人说了,谁敢给他诊治就是和花家为敌。 好在客栈里有一个会医术的江湖大夫。 她守在床边不敢离开半步,生怕娇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并将客栈里的事情交给铁柱他们打理。 青年酒鬼又被请进了房内,依旧是醉醺醺的。 “周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反复发烧?” “嗝,”那人斜倚在床边,手上还诊着娇儿的脉象,“这是身上的伤太严重了,能撑到现在全靠一口仙气儿撑着。哎,别治了别治了。” 他突然摆摆手,踉跄着站起身子走向门口,“治好了以后也会变成又瘸又傻的累赘,倒不如现在让他好好的走。” 又瘸又傻? 好好地走? 晨越被这两个词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的娇儿会变成傻子吗? “周先生,您是高人,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您若能救回娇儿,晨越便将全部身家给你。” 这倒是让周先生止住了步子,好笑的问她,“你一个小客栈,能有多少身家?再者说,老板娘觉着在下是那种贪财的人吗?” “如果我说我有……” 空气有片刻凝滞,周先生再次确认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 “来来来,老板娘您听我细说。他这是重伤了筋骨,且受了极大惊吓,才会反反复复的发烧,换句话说现在魂不附体,只剩一只脚还未踏入鬼门关。吃药啥的都不管用,要想让他恢复,得另辟蹊径。” 晨越愣了,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伤了骨头会有这么严重?“先生,您这说的太吓人了,娇儿骨头断了便是以后不能行走,也不至于救不回来?” “这便是老板娘孤陋寡闻了,身上的伤是不至于,但是这孩子受了极大的惊吓,活人被吓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醉醺醺的眸子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他扯着晨越坐在房内的桌边。 “我这里刚好有个法子。来来来,咱们好好聊聊。老板娘可知道为何一下子有那么多江湖人士聚在这里吗?” 晨越摇头,她只想本本分分的过完这一生,没太多精力去管顾别人的事情。周先生轻笑一声,看着晨越的眼神有些变了味儿。 “老板娘还真是一心只想做生意,全然不顾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啊。” “我一介女流又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江湖事,而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救娇儿。” “这两者可大有关联,江湖上流传着许许多多的传说,九渊镜,清邪珠,年生诀、以及紫琉璃。无论哪一种现世都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让整个江湖都为之疯狂。” 九渊镜晨越可是熟的很,传闻中的九渊镜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穿越时空,但在楚老那里证实起死回生啥的都是传闻,其实九渊镜本身就是一个镜子而已。 但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功能,就类似监控。记录着这个世界已经发生的一切,至于他们当时能在镜子里看到最想看到的画面其实是因为那里有迷药。 可怜萧溟到最后还以为晨越一次次穿越时空是因为九渊镜,那是一场美丽的巧合而已。而萧溟最后会有记忆,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菜了。 不给他点提示,他根本玩不过萧晨越。 所以按照娇儿意愿走的世界发展,就索性让他有了自己会预知,并且有九渊镜加持的错觉。巫族人后来告诉晨越,其实九渊镜之所以被传的那么神乎其神,是因为当初巫族第一任族长和他妻子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时候,只有九渊镜在身边。 传到后面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九渊镜能让人穿越时空。 而且巫族的现任族长告诉她,当年族长和族长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可以确定的是那镜子其实只是族长妻子送给族长的礼物而已。 是从异世带过来的一面古镜。 不知道后世怎么就传出了九渊镜是神物的谬论。 至于巫族有些人有特殊能力,那是事实,可也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一点族长也解释不了。 晨越拧了拧眉,恍然觉得眼前的周先生也许是一个以讹传讹的骗子。然而他下一句话却让晨越变了脸色。 “九渊镜其实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将其传的神乎其神。又是起死回生,又是能让人到别的时空,简直可笑至极。”他醉醺醺的脸上甚至染上了嗤笑。 “这几样东西老板娘可曾听过?” 晨越摇头,听过也不能说听过,她只是一个客栈的老板娘,知道的太多很显然会引人怀疑。 “总归也是无事,那便同你唠唠。话说清邪珠是长在天山之巅的一刻珠子,据说百年前巫族族长身受重伤九死一生,是其伴侣冒着生死去天山之巅寻找清邪珠。” “在清邪珠入世之前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但有人亲眼目睹了佩戴着清邪珠的人,蛊虫都绕着走。” “至于紫琉璃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只知道是神物,江湖关于紫琉璃的传说更是少之又少。” “那这和江湖人聚集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其实晨越已经猜到了大概。 “江湖上有人广发英雄帖,道是年生诀就藏在青花城,只要十日后在城外比武赢了,就可以拿到年生诀。只要让他练了年生诀里的心法,这些伤自然不治而愈。嗝~” 酒嗝过后,壶里的酒也空了,周先生无趣的扔开酒壶,双手撑着下巴,笑眼望着老板娘。一双瑞凤目眼波流转,薄唇勾着魅人的笑容,若不是身上酒气熏天,单看那眼神,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个喝醉的人。 第五十六章 目的不纯哦 嘲讽的瞥了一眼大堂中央的人,“打从老夫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就觉着奇怪,这么多老熟人重新回到这里,不惜用年生诀做引子,也要将人都聚集在此,这个人呵呵,目的不纯哦。” “如今我们都被困在这青花栈,便更加佐证了老夫猜想。” 一句藏头藏尾的话,却让众人脸色更加难看。 “你说是吗?老板娘?”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晨越拧了眉,有些懵的回视鬼玉子。 “这个,小女子真的不知。” 铁柱察觉到众人渐渐诡异的眼神,本能的护在晨越面前,周先生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一场大戏开演。 “不知?这客栈里没有中蛊的人,只有你了?”鬼玉子一双三|角眼如同毒蛇的眼睛,淬了剧毒一般,犀利的盯着晨越。 晨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没有中蛊。” “我们住在你的客栈里,吃着你们煮的饭,你想要给我们下蛊也不是难事。”大汉怀疑的看着萧晨越。 一人挑头,所有人都开始找蛛丝马迹,那大汉又接着道,“若是你广发英雄帖,将我们所有人都引来这里,来个瓮中捉鳖,那这一切便说的通了。” 通了? 怎么就通了?晨越觉着好笑。 “这怎么就通了?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又何必费尽心机将你们引到这来?又作何要给你们下蛊?我闲的吗?” “哼,无冤无仇?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听人说你是两年前搬过来的,两年前你搬到这里之后就开始筹谋,利用年生诀将我们引到这里来。” “又和花少天上演了一出苦情的戏码,不就是为了麻痹我们放低我们对你的戒心?”鬼玉子阴测测的说。 “如果你不想死的太惨,就将母蛊交给我们。”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晨越身上,那眼睛里都渐渐裹上了杀意。 被莫名其妙扣了个大帽子的晨越心塞不已,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她最怕的就是被这群人怀疑上,尽管什么都没做,可是经验告诉她,这些表面看上去正义凛然的大侠,会草木皆兵。 换了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草木皆兵。 “不可能,我们老板娘绝不会这样做。”铁柱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维护晨越,晨越很是感动。 “诸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真的不是我下的蛊,我去哪里给你们弄解药?” 明明是一场漏洞百出的栽赃,然而人们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想去相信的,这是人的通病。 “你交不交?” 渐渐被围在一个圈子里的晨越欲哭无泪,她交什么? “我没有下蛊,也不会下蛊,我若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花少天欺负?”甚至娇儿的腿被花少天弄断了,都不能立刻去找他算账。 然晨越现在不敢提娇儿,因为怕他们拿着娇儿的性命威胁她。 “你若真的不交,那我先宰了他。”高处传来的声音让晨越后背发凉,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被满脸皱纹的道长挟持的娇儿。 面色苍白的少年额头满是冷汗,腿上的伤口再一次鲜血淋漓,晨越当即就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看着道长。 “放了他,我说了我不是下蛊的人,我若真的给你们下了蛊,还会留下把柄给你让你来要挟我吗?”一直面无表情的晨越终于急了。 他们胡搅蛮缠也就算了,竟然还用娇儿威胁她。 “别装了,青瓷,你若是老老实实交出解药和年生诀,我们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此时的晨越一颗心都挂在了娇儿身上,生怕他的伤口恶化,那道长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竟然抬起脚威胁,“你若不交出来,我现在就让他的腿再断一节。”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晨越额头也溢出冷汗,她知道,道长并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会让娇儿再受一次断骨之痛。内心焦急如焚,连呼吸都变得粗重。 “我说了,我没有勾结花少天,也从来不知道年生诀是什么东西,更没有给你们下蛊,更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青瓷,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肯相信?” “别狡辩了,再装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当年我们就不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鬼玉子冷笑,晨越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杀了自己。 三人成虎,她百口莫辩。 晨越明白自己能逃出去的几率为零,蓦地冷笑一声,“这客栈里没有中蛊的,可不止我一个。你说是吗,周先生?” 一直看戏的人突然被叫到名字,懵懵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笑眯眯的道,“是的呀,我也没中蛊。” 鬼玉子背着手,弯着身子靠近周先生,确定他身上确实没有蛊的味道,微微拧了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先生,“那你们便是一伙的,这几天你们眉来眼去,他定然是你的帮手。” 晨越被气笑了,感情是逮着她不放了? “眉来眼去,哈哈,这个形容词好,还是你有眼光。” 晨越深吸一口气,“你们,别太过分了。” 周先生嘿嘿笑着,走到晨越身边搭住她的肩膀,“你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叫声哥哥听,我便告诉你。” “怎么回事?呵,大概就是他们当初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极有可能是灭了人家满门,而有一个叫青瓷的孩子逃了出去,那孩子和我年纪相仿,所以他们就觉得我是青瓷。” “早两年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筹谋策划,将他们全部都引到青花城一网打尽,完成我的复仇。对吗?然后,自己把手拿开或者我给你砍下来。” 在晨越染上暴戾的眼神下周先生默默的摸了摸鼻子,试探的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说你和花少天勾结,你总不知道了?” 晨越深吸一口气,觉得很烦。 这种被人拿捏的日常,真不爽。 他们之所以会说她和花少天勾结,大概就是因为今天比武,最后年生诀落在了花少天的手里。而前几日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看来是花少天和她故意演的一出戏,为得就是麻痹他们。 第五十七章 忍个锤锤 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疑的时候,她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很可疑。他们已经先入为主的定了她的罪! 对此,晨越只想说,他们可真会脑补。 “能不能请你们把我的娇儿还给我,你们想怎样都可以,只要让我们离开,这店也送给你们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青瓷,若是我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你还敢说你不是青瓷?当年之事在场的人都绝口不提,你又是如何得知?” 如果她是青瓷,他们现在早就变成渣渣了。 “大哥,这是你自己说的,但凡有个脑子都能猜出来啊。你们是有多心虚,才会被人带了一波节奏就慌了神,草木皆兵也要带智商好吗?” 晨越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血压飙高了许多。 周先生忙不迭点头,笑眯眯的给晨越打着扇子,“就是就是,看把我们老板娘给气的。” “而且,倘若我是青瓷,就凭你这般激怒我,我早就催动那所谓的母蛊送你下地狱了。你且想想,是你动手快还是蛊虫要你命的速度快!” 晨越是真的怒了,说话的语气也凌厉了几分。 “诸位听我说,即便她不是青瓷,可所有人都中蛊了唯独她没有中蛊,这只能说明,她身上要么有解蛊的东西,要么她也和青瓷有所关联。”鬼玉子幽幽的开口。 鬼玉子是铁了心不想放过萧晨越。 “总之这个老板娘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放过她只会留下后患。” 每个人都带着怀疑和杀机看着晨越,晨越明白,今天不管她怎么强调自己不是青瓷,他们都不会相信。而鬼玉子也是铁了心想要拉自己下水。 如今不管她说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在狡辩。 那还说什么,晨越望了一眼娇儿,深吸一口气,有句话叫做百口莫辩。 那就不辩了。 冷冷的看着鬼玉子,“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青瓷。有种你来杀了我啊。” 鬼玉子眯了眼,“诸位还等什么?赶紧杀了她。” “谁敢动?我就让他再也走不出青花栈半步。别忘了你们体内还有子蛊。” 染着杀机的话瞬间让蓄势待发的众人顿住动作,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聚焦在晨越身上,被人群围在中央的女子一身蓝衣,眉眼都淬上了杀机。 周先生微微眯了眼,望着萧晨越的眼神意味深长。 如今她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是青瓷,他们反倒有些顾忌了。面面相觑,一时间愣是没有半个人敢说话。 晨越轻嗤,这便是人的尿性。你越是苦苦隐藏一件事,被发现的就会越快,你越狡辩别人就越不会原谅你。 但如果一开始你就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别人反而不容易相信。 “怎么?不信?不信我现在就催动母蛊给你们看看?这一次,搞死谁呢?是你?” 修长的手指缓缓指过花和尚,又落在老道士身上,“还是你?” “又或者,是你?”最后定定的看向鬼玉子,晨越唇角勾起了笑容。 “诸位放心,只管动手杀了她,老夫可以替诸位解了身上的蛊。” 似是有所动容,众人看着晨越的眼神多了杀机。 “就凭你?你别忘了你体内也有子蛊,你若真的那么有本事,我又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下蛊?” 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既然他们不放她和娇儿走,那她就不走了。 他们想玩,她就和他们玩。 是人都有脾气,晨越忍了两年,如今再忍下去小命就没了,那还忍个锤锤? “你!”鬼玉子却是突然的哑口无言,恍然觉得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阴森森的视线紧盯萧晨越。他若说没察觉,便说明他的巫蛊之术不敌晨越,若说有察觉,却没有第一时间提醒大家,那这些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就会变成他。 他和晨越都心知肚明,这蛊是他鬼玉子下的。 “我什么?” 鬼玉子冷笑开来,“白玉蛊并非无解,母蛊定然在她身上,只要找到母蛊就能解蛊,诸位,还不快上?” “白玉蛊的确在我身上,就在我的身体里,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今天我若死了,你们也得死。”晨越信口胡诌,料准了他们贪生怕死不敢尝试。 “别听她瞎说,诸位只管上便是,老夫有把握救你们。” “是吗?鬼玉子,且不说你是不是我的对手。只说说,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青花城。” 这句话,却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这青花瓷除了花家惹不起,可还有个城主府。城主府制定的规矩,不能在比武台下草菅人命,否则不管是谁都会被逼上死路。 青花城的城主,醉寻花。 醉寻花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却并非因为他武艺高强和那张面皮,而是在那张翩翩公子的假象下,包裹着的是恶鬼。 他杀人不论对错,只看心情。 花少天若是算个纨绔的话,那曾经的醉寻花便是纨绔的鼻祖。若世上有人能凭一己之力痛玄斋对抗,那便是醉寻花了。 十几年前,他们就是得知醉寻花修炼了年生诀,所以对年生诀的渴望达到了巅峰,不顾一切的冲进青花城寻找年生诀。 醉寻花曾单枪匹马闯进玄斋,将当时的玄斋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当时被他折腾死的玄斋首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其实只是无聊的紧,去玄斋找乐子。之后的两年,醉寻花便消失在江湖上。 所以当众人那天看到他的时候,几乎是心惊胆战。 因为不知道醉寻花会不会一个不开心,将他们给杀了。 他们也想过练手击杀醉寻花,可玄斋高手如云都被他搅得天翻地覆,他们这些人冲上去也只能算是不自量力。 毕竟他们并不是花家,没有能力与醉寻花抗衡。 他们并非不知道其实青瓷是用年生诀引他们出来,只是年生诀的诱惑于他们而言,太大了。 可年生诀却被抢走了,是以方才听到青瓷的名字,恼羞成怒的他们都被冲昏了头。因为知动不了花家,只能把气撒青瓷身上。 然晨越这一番话彻底让他们冷静下来,如果真的在青花栈动了老板娘,醉寻花会不会让他们走出青花城都是个问题。 第五十八章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而鬼玉子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老板娘的命。他难道不怕醉寻花? 已然走到楼下的道长质问道,“鬼玉子,江湖上传闻你的黑蛇蛊虫王天下无敌,你为何不出手?反而一再的要我们出手?” 被抢了年生诀加上青瓷的名头让他们乱了分寸,一时间如同疯狗一般见人就咬,如今老板娘说出自己是青瓷之后,他们反而觉得不对劲。 老板娘若真的是青瓷,给他们下蛊之后就可以逃之夭夭,何必留在这里? 都是混江湖的,便是蠢也蠢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不自己动手,问的鬼玉子哑口无言。鬼玉子是什么人,在场的人可是心知肚明,仗着巫蛊之术滥杀无辜,如今却对一个女流之辈束手无策。 或许不是不想下手,而是他已经下过手,却失败了。 若论起真格的来,在场的诸位和也只有一两个能和鬼玉子不相上下,但若是论起偷袭和手段来,鬼玉子是难逢敌手。 “啊!!” 凄厉的惨叫声过后,客栈的门被撞开,一具身体慌张的爬进青花栈,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片刻后,英姿飒爽的唐柔也飞奔进了青花栈,背上还背着个唐危。 有人看到了街上的惨状,而后就变了脸色。 密密麻麻的巫蛊将青花栈围了起来,花和尚眼明手快的关上门,将巫蛊拒之门外。 晨越赶忙上前查看唐柔和唐危,“你们没事?” “我们没事,倒是城里突然出现了很多恶心的蛊虫,方才我们一路躲避,就跑到这里来了。而且城里人似乎都跑光了。” 怪不得方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出来看热闹,如今的青花城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青花栈已经被蛊虫围的水泄不通。 然蛊虫却在五米之外停住了。 这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而如今晨越的所有心思,都落在了那个狼狈的男人身上。 只见大堂中央的男人双腿缠满纱布,狼狈的趴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灰头土脸的喘着气。 萧晨越望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周先生觉得毛骨悚然。 呵,不正是前几日砸了青花栈的花少天吗?众人相视一眼,最后都把目光定格在,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了年生诀的花少天身上。 花少天瑟瑟缩缩的看着周围的一群人,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有人告诉我年生诀可以让我的腿恢复,而你们是为了年生诀才比武的,于是我才派两个手下去抢年生诀,可是我带回去之后那两个手下突然反了。” 他们抢走了装年生诀的木匣子,那两个人是十几年前就被安插在花家的眼线,为的就是拿到年生诀。 很多年前青花栈是一对夫妻经营的,丈夫俊美温润,妻子贤良淑德,说他们是三好夫妻也不为过,夫妻俩都很爱对方,结婚多年从未红过脸。 也从未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和邻里有争执。 他们没事的时候就会带着三个孩子去乞丐窝送饭,教导着孩子要善良,最大的孩子是女儿,剩下两个孩子是儿子,丈夫没事的时候便会教孩子们读书认字,而妻子就站在柜台算算账。 一群江湖人的到来打破了小家庭的温馨。 江湖上标榜着名门正派的大侠们,在小客栈里撕下了人皮,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青花栈大门紧闭,曾有人试图上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最后都被江湖人士哄骗走了。 只知道,等那些人离开之后,一家几口都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后来青花栈就被一个人霸占了,可是经营不善,在即将倒闭的时候被晨越买下。 年生诀最后一次现世就是在十几年前的青花城,很显然,失踪的那家人跟年生诀有关。 随着那家人的消失,江湖上再也没有关于年生诀的任何消息传出,哪怕是假的都没有。 而花家的两个黑衣人为了争功自相残杀,在争斗过程中木匣子开了,年生诀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木匣子里也出来了无数的小蛊虫。 将花家人蚕食的干干净净,两个黑衣人武功高强,但依旧一死一伤,最后活着的那个带着年生诀离开了,花少天好不容易跑出来,却发现整个城里都是蛊虫,密密麻麻在大道上横行。 “他们在争斗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他们是玄斋的人。” 玄斋。 众人的脸色再次变了变,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江湖上也发起过几次围剿,都未能将玄斋铲除,反而前去围剿的武林人士元气大伤。 自那之后,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遇到玄斋,绕着走。 “是谁告诉你年生诀的?”老道长突然开口。 鬼玉子的袖子抖了抖,一条黑色的小蛇不知不觉的爬向花少天,一直注意着鬼玉子的晨越立刻就发现了。 “小心鬼玉子。” 黑色的小蛇迅速钻进某个人的身体,下一秒他就抱着头哀嚎起来。 若不是晨越那一嗓子惊到了小蛇,最后被咬到的就是花少天。花少天惊恐的看着鬼玉子,众人瞬间明白过来。 是鬼玉子和玄斋的两个黑衣人里应外合,为的就是拿到年生诀。 方才围着晨越的人,神情戒备的围住了鬼玉子,鬼玉子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也想和老夫动手。” “那二人是玄斋的,你何时同玄斋勾结上的?” “勾结?睁大你们的狗眼瞧仔细了,老夫乃玄斋四大护法之一。”鬼玉子眼见借刀杀人的戏码进行不下去了,索性撕下伪装站在了众人敌对面。 以他鬼玉子的能耐想要杀萧晨越,简直是轻而易举。可他却费尽心机的玩了一出狼人杀,将所有的脏水泼到晨越身上,那是因为他也在忌惮着某个人或者某个东西。 鬼玉子身形利落的跳到高处,而老道长也松开了娇儿,飞扑上去和鬼玉子缠斗。 这一刻年生诀也好,青瓷也好,他都可以不要,但是鬼玉子他必须杀了。原因无他,因为他的家人和徒子徒孙都死在玄斋的手中。 第五十九章 青花栈往事 凡是被他见到的玄斋人,要么被对方杀死自己,要么自己杀死对方。 晨越赶忙上前接住娇儿。 娇儿已经陷入昏迷,晨越担心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被娇儿看到。娇儿身上的冷汗将衣服都浸湿了,腿上也染着一圈红色的血迹。 心疼的亲了亲娇儿的额头。“睡,睡醒了就都过去了。” 将娇儿交给唐柔和唐危照看,晨越拿起了柜台底下的一把锤子,一步一步的靠近花少天。他们打的多激烈,青花栈被霍霍成什么样,晨越都不想去管。 她只知道,娇儿的腿,她要讨回来。 他们家的人,都比较护短。 居高临下的看着花少天,晨越笑的灿烂,“花少爷,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沉重的锤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火烧花家的时候晨越很想一把火弄死花少天,可是她又觉得就这么整死了花少天太便宜他了,娇儿受的苦,她要让他承受双倍。 凄厉的喊叫声过后,花少天面色涨红晕了过去。 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晨越看着躺在地上死相惨状的江湖大侠,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最后幽凉的视线落在鬼玉子身上,花和尚和老道长武功高强,虽不死却也命不久矣。 转眼间偌大的客栈内躺满了尸体,最后安然站着的人只剩下晨越和鬼玉子。 鬼玉子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萧晨越,似乎在盘算到底要不要杀她,很明显,鬼玉子对萧晨越有所顾忌。 晨越突然想起一段往事。 是关于青花栈的一段往事。 当年有一对夫妻,男的是巫族内颇有地位名望的人,女的是一户富家千金,两人头次见面因为误会就以为对方是仗势欺人的跋扈之人。 直到为了救一个乞丐而冒犯了达官显贵,千金小姐被送进天牢,那个老乞丐就去求巫族男子相救,男子自然没有推脱。而后二人在牢中化解误会。 志趣相同的二人很有共同语言,相处也甚是愉快,可是小姐的父亲逼着她借给一个高官,小姐宁死不从选择剃度,好在男子及时赶到将人带走。他们在一间竹屋里拜天地,成了一对夫妻。 可真是男耕女织恩爱两不疑,也常常去照顾穷苦人,男子结交了一位好友,那男人开始的时候也是极好的,和他们一起吟诗作对照顾可怜人。 很快女子就有了身孕,男子欣喜若狂,他们生下了女儿,女儿也慢慢长大,一岁的时候给女儿添了一对儿孪生弟弟,姐弟几人学会了走路唤人,稍大些的时候男子教儿子习武,小姐授女儿女红,女儿就慢慢的长到五岁。 一家人虽然无权无势却也过得怡然自得,原以为他们的日子会一直这么快活的过下去,在女儿六岁生日那天,男子的好友突然领着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原因是好友无意间得知年生诀就在男子手中,从而贪心的想要得到年生诀。 怕一个人对付不了巫族男子,所以就找了当时江湖上有名气的大侠,男子一开始不愿意用蛊伤人,看到妻子被伤终于还是反击。 到最后终于逃出生天,夫妻俩带着一双儿女东躲西藏,最后逃到了青花城,改容换貌躲在这里,开了一间青花栈。苟且偷生了几年时间,一个夜晚江湖人士再次找上门。 这一次他们伪装成租客,假装受伤引夫妻俩救治,在他们放松戒备的时候将他们手脚筋都挑断,逼着他们交出年生诀,稚嫩少女从梦中被打醒,他们为了年生诀早已忘记了自己是名门正派。 为了逼迫夫妻俩,活活将男童放血而死,又是刀划又是剑刺,直到小孩子奄奄一息还是不肯罢休。夫妻俩假称令众人去拿年生诀,拼死将奄奄一息的儿子扔到悬崖下。 那对父母想着,孩子落他们手中也是受尽折磨而死,掉入悬崖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众人又带着夫妻俩回到客栈,一顿折磨过后二人终于先后死去。这时他们才想起,那二人还有一个女儿,最后他们找到了藏在密室里的女儿。 那时候女儿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女儿也被打的奄奄一息,女儿生的水灵灵的,有个禽兽动了色心就那么伤害了女孩,有一就有二,当时的领头人明知道这一切的肮脏事却全然不予理会。 在那样非人的折磨下,她还是活了下来,每次被折磨的时候她都睁着眼睛,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个男孩儿,是她的玩伴,他偷偷救走了她,自己却被活活折磨而死。 从此她不知所踪,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青色的青,玉瓷的瓷,青瓷。 你见过生身父母被倒吊着吗? 你见过丈夫被打的遍体鳞伤吗? 你见过妻子被一群禽兽凌辱吗? 你见过母亲被活活做成人彘吗? 你经历过自己疼爱的弟弟被扔下悬崖吗? 你经历过被一群禽兽伤害吗? 你见过自己的弟弟被砍掉头颅吗?临死的时候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头颅在地上滚啊滚 如果你经历过,你会如何呢? 而青瓷经历过。 晨越捏紧拳头,单是想到那样的画面就觉得背后发凉,她不知道青瓷是怎么活下来的,但那样的情况下也只能活下来,活下来才能找到生死不知的弟弟,活下来才能报仇。 她明白为什么每次被折磨青瓷都睁着眼睛,因为想要看清楚每一个人的相貌,因为要全都还回去。 心里闷闷的,晨越不是当事人青瓷,但完全可以感受到那种无助绝望,以及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青花城里的人只道那一家五口失踪了,他们口中所传颂的故事,是简短而平淡的。 可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有多残忍。 那对夫妻的好朋友,就在晨越眼前。 正是鬼玉子! 而那些欺负过女孩的人,也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青瓷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鬼玉子叔叔了,因为这个叔叔会带她去玩儿,会教她蛊术,可是后来毁了她的家庭的正是这个叔叔。 第六十章 胃口太大 她被欺辱的时候,鬼玉子心知肚明,却从未阻拦过。 悠扬笛声如同天上仙曲,然而鬼玉子却瞬间变了脸。 这是他亲自教给青瓷的。 愕然回过头便看到二楼的围栏上坐着一名美人。 那人身着紫色锦衣,雪白长腿优雅的交叠,乌发被银饰固定,穿着类似与骨生花的异域服饰。 柳眉俏鼻,半点朱砂的红唇轻抿,女子收起了笛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鬼玉子。 “青瓷,你果然没死,你那张脸和你娘长的可真像啊。数十年不见,出落的越发精致了。”鬼玉子率先开口。 “交出年生诀,叔叔可以饶你一死,否则,叔叔就送你和你的家人去团聚。”鬼玉子的声音尖细,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就凭你?”那女子不屑的勾了唇,“你连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不敢动,又岂是我的对手?” 鬼玉子冷笑,“就凭你那些把戏,叔叔还未放在眼里。你想看到这些人自相残杀,叔叔帮你如愿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说看,真正的年生诀在哪里?” 是了,青瓷又怎么会用真的年生诀做饵?那可是他们一家宁死也要保护的年生诀啊。 而晨越也早就知道年生诀是假的。 如果是她,她也不会用父母拼死都要保护的东西做诱饵,单是被他们这些人所谓的大侠看到,都觉得是脏了那件宝贝。 挥手间白色烟雾闪过,门外青瓷引来的蛊虫就突然撤离了。若论起玩蛊来,这天下无人能与他鬼玉子争锋。 青瓷捏紧了手中的白玉笛,恨不得现在就将鬼玉子扒皮喝血。 仇恨如同蚀骨毒药,寸寸吞噬她的心脉。活到现在,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报仇。 可她的确不是鬼玉子的对手,否则又怎么会想设计让他们自相残杀?没有什么能比自己动手手刃仇人更值得让人热血沸腾。 但她没有那个能力。 倘若她在修炼几年,或许能与鬼玉子一战。 只是她忍不下去了。 这么多年来,她每天闭上眼睛都能看到自己家人惨死的景象。 拼死一搏的话,或许能打个平手。 话不多说,青瓷手上的铃铛轻晃,便有无数蛊虫再次奔袭而来,而于此同时,一条通体莹蓝的小蛇从她背后窜出,直击鬼玉子。 与黑色小蛇纠缠在一起。 高手过招,往往就是瞬息之间决定成败,青瓷口吐鲜血,鬼玉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冷笑一声,“青瓷,这一次你休想逃走。” 眨眼间便有无数黑衣人窜进青花栈,迅速的制服了青瓷。 鬼玉子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萧晨越,“至于你,我不动手并非不敢,只是不确定你身上到底有多少底牌。” “没想到啊,一个小客栈的老板娘却如此深藏不漏,青瓷,你以为你的布局很完美,却不知这一切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我说的对吗,老板娘?” 晨越冷冷的盯着鬼玉子,所以他一直不敢出手,引导众人怀疑她,让他们出手对付她,是想试探出她的底牌?以此引出她背后的靠山? 等那人现身之后,鬼玉子若能斗得过自然就会斗,若是斗不过,还有一群江湖人士可以拖个一时半会儿,他自能逃脱。 至于醉寻花,若是醉寻花追究起来,他可以推脱说自己并没有动手,动手的是那些标榜为大侠的人。 可没想到,萧晨越竟然直接认下自己就是青瓷,一度让他骑虎难下。 鬼玉子道,“毕竟是身怀清邪珠之人,即便不是高手,可身边也必定有高手相助,否则你早就死了无数次了。不过如今我玄斋的高手已齐聚此地,便是醉寻花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鬼玉子的算盘打得极好。 众人身上的蛊是他下的,是为了买一份双保险,他一开始就告知花少天年生诀的妙用,因为料定那个纨绔一定会去抢。 万一潜伏在花家的暗棋在比武大会上失利,就可以利用蛊虫逼江湖上那些草包交出年生诀。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青瓷布的一场局,本以为萧晨越就是青瓷,所以给晨越下蛊。 可是活蛊见了晨越不敢近身,毒药于她而言也没用。这世上百毒不侵的人要么是神医谷的人,要么是巫族人,神医谷的人他都认识,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别人闻不出来,他却可以分辨。 而巫族的人身上天生自带一种蛊虫。 那是鬼玉子可以感知到的蛊虫,可是他在晨越身上没有感应到,而且即便是巫族人,对他的蛊虫王也无法完全免疫。 说起来,巫族会巫蛊之术,还是靠鬼玉子祖上所赠与的一本书。 所以他确定了,晨越身上一定是有什么宝贝,而这世上能让蛊虫王都退避三舍的,只有清邪珠。于是几次三番的下手想要除去晨越,可每次都有人从中阻拦。 青瓷的局,他清清楚楚。无非就是想让这些江湖上所谓的名门正派自相残杀,然后她再出来清理还活着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报了深仇大恨。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有些看不懂了。 鬼玉子自认纵横江湖多年,在江湖上也是难逢敌手,可却连一个小女子都杀不了,而这场局从开始的一目了然,到最后的渐渐的裹上迷雾。 他有所顾忌,是顾忌晨越背后的势力,是害怕那股势力是醉寻花。可如今玄斋的大部队已经到这里来了,他便松了一口气。 醉寻花再厉害,也到底是血肉之躯,玄斋这么多高手齐聚于此,他也不可能一瞬间就杀光他们。 冰凉的刀刃落在脖颈上,晨越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脸色。 直到娇儿他们都被押了上来,晨越的眼睛里慢慢染上了凌厉。 “倘若你不交出清邪珠,我就先将你的娇儿喂了蛊虫王。” 黑色的小蛇游弋在他手上,跃跃欲试的想要去蚕食娇儿。晨越深吸一口气,她是真的很讨厌这群人!总是自以为是的威胁她! 晨越歪了歪头,冷漠的开口,“又是年生诀,又是清邪珠的,鬼玉子,胃口太大你确定自己能吃的下?” 第六十一章 被玄斋选上 唐柔也会武功,但面对玄斋的众多高手也无力反击,更何况现在还有唐危和受伤的娇儿在。 “那便不牢你费心了,只要你交出清邪珠,老夫便放你们离开。哦,老夫还可以将你客栈里的女娃娃还给你。” “小雨?是你带走了小雨?” “被玄斋选上是她的福分。” 晨越的视线落在一个男人身上,然后瞳孔猛然放大。是那个卖冰糖葫芦的李叔,他竟然也是玄斋的人。 近日城里有很多孩子失踪,想来便是这个卖糖葫芦的人,每日在城里挑选小孩儿,看中的便会被他们哄骗走。 想起玄斋的残忍,晨越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怒火。 两年来她忍得很好,也鲜少有动怒的时候。可今天她却几次三番的被被怒火冲昏头脑,是谁给他们的优越感?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决定了别人的一生。 深吸一口气,晨越突然笑开,“你说的什么清邪珠,我不知道我身上有没有,但是我知道年生诀在哪里,而青瓷并不知道年生诀的下落。” “萧晨越,你若觉得老夫和那些江湖人一般痴傻,那便大错特错了。年生诀就在青瓷手中。”当年他是亲眼看到青瓷的父亲拿着年生诀的。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你且想想,倘若他们手中真的有年生诀,又岂会不修炼?青瓷若真的有年生诀,她又怎会不修练?但凡是她修练了里面的武功,你觉着你还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鬼玉子微微眯了眼,“不可能,我当初是亲眼” 某些画面窜进脑海,鬼玉子面色发白。他只看到青瓷的父亲拿着年生诀,可青瓷的父亲从未说过年生诀是他的。 数年前,他无意中见到传说中的年生诀便起了歹心,后来将一家人都折磨的够呛,可青瓷的父亲一口咬定他没有年生诀。 “你亲眼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眼睛是最会骗人的玩意儿?当年青瓷父亲的确是曾拿过年生诀,可那不过是一本赝品。恐怕这一点连青瓷的父亲都不知道。” 青瓷明白,如果想要瞒过鬼玉子就必须用当年父亲拿的那本书,所以她凭着记忆把自己能记下来的都誊写下,真真假假,只让众人扫了一眼其中内容,鬼玉子自然就被骗过去了。 “倘若青瓷一家得到的是真的年生诀,又怎会落得那番田地?即便你们用尽心机,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是不堪一击的把戏而已。” 青瓷眼眶泛红,不甘极了,那双眼睛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仇恨。 “你如何得知?” 对于青瓷,晨越是有些悲悯的,他们一家都死的太冤了。 “因为我猜到了年生诀真正的下落,而拥有年生诀的人性格乖戾亦正亦邪,我便想这会不会其实只是他的一场游戏。” 话至此,鬼玉子和青瓷都明白了。 事实上没有人见过真正的年生诀是什么样的,换句话说就算把一本秘籍放在他们面前,只要把书名换了,就没人知道那是年生诀。 不知道的传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凡是有那年生诀传闻的地方,必定是腥风血雨。 而唯一有可能练过年生诀的,就是当初凭一己之力将玄斋搅得天翻地覆的醉寻花。 没有人知道醉寻花师承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那奇特的武功路数何门何派。醉寻花其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是当日他们看到醉寻花出现,也不会知道,原来在江湖上消失了很多年的醉寻花,来了青花城。 做了城主。 那天是醉寻花第一次当众露面。 在此之前没人知道城主就是醉寻花。 青瓷突然想起来,父亲说过他曾结识了一位少年,年生诀便是那位少年交给他保管的。 那个少年便是醉寻花,他将假的年生诀交给了父亲保管,说是几年后会来取。本是想考验他父亲能否经得住年生诀的诱惑。 却酿成了一场惨剧。 自始至终青瓷父亲都没有打开过年生诀,而青瓷是无意看到了几页,之后父亲便将那东西藏起来了,说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乱动。 答应了给别人保管,就要原原本本的交给别人。 “所以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年生诀在醉寻花那里,你敢去抢吗?” 鬼玉子脸色极为难看,醉寻花多年前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便以一己之力将他们玄斋闹得天翻地覆,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内力修为只会比以前更厉害。 晨越嗤笑,这便是欺软怕硬。 下一秒鬼玉子就握紧了晨越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悬空了。 原本有了一点信心,如今又觉得若是醉寻花出手,他或许无法活着走出青花栈。 可如今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怪不得多次下手不成,原是醉寻花在你身后,你们是什么关系?情人?你说我要是用你去换年生诀,醉寻花可会给我?” 他如今确定了怀疑萧晨越和醉寻花有关系,否则她一个客栈老板娘,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若没强大靠山,又怎么可能会多次在生死关头毫无畏惧? “你就不觉得少了个人吗?” 从刚才开始,周先生就不见了。 鬼玉子手腕一疼,回过神的时候萧晨越已经在男人怀中了。 那人揽着不断咳嗽的晨越,笑的春光明媚,“知道她是我的人还敢动?” 鬼玉子一惊,本能的御蛊反击,下一秒手臂却飞了出去,在场的黑衣人都惊了一下,很显然醉寻花的战力不是他们能打得过的。 “怎么样,哥哥帅不帅?”那双眼弯成了月牙,讨巧的望着晨越。 晨越觉得自己的血压上去了,酿成了一场悲剧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笑? “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要是我的娇儿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啧啧,放心,你的娇儿好着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少年,醉寻花眼底快速的掠过一抹光。 “倒是我,辛辛苦苦来救你,你就不夸夸我?” “感谢你这种关头还跑出去换了身行头吗?” 醉寻花啧啧几声。 “不解风情,这才有俏英雄救美那味儿。” 第六十三章 假老虎和狐狸 是啊,都过去了。 多么让人安心的一句话啊。 青花城外,一望无垠的黄沙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醉寻花像是没骨头一样摊在轿子上,唐柔抱了抱晨越,“我能叫你阿越吗?” “当然可以。” 浅笑望着晨越,唐柔有些不舍,但在江湖中混迹惯了的她也清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自然会在相见。 “阿越,若以后我们在上京相见,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晨越心说,这辈子她都不打算回上京,面上却还是扯着笑,“一言为定,还有,路上小心。” 最后摸了摸唐危的头,晨越微微躬下身子和他平视,“还有你,小少爷,你要努力让自己变强大,这样你才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比如你姑姑,比如你家人,比如你喜欢的姑娘。” 唐危蒙蒙的看着晨越,最后还是点点头,笑道,“知道了,阿越姐姐。” 晨越鼻酸了。 因为那句久违的阿越姐姐。 醉寻花笑嘻嘻的说,“要是真的不舍就别走了,在这青花城住下多好?” 唐柔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她是真的想在青花城多待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萧晨越。 望着唐柔策马远去的身影,晨越心里盼着她能一路顺遂,盼着她能无忧无灾的度过这一生。 “啧啧,别看了,背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看我这张闭月羞花的脸,我多好啊,长得好看不说,还不会把背影留给你,让你一个人暗自神伤。” “这世间可真的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了,唉,都怪我太完美了。” 晨越翻个白眼,原本心里的不舍和别离的惆怅因为他的话而烟消云散,只剩下无语。 “不过,他们来这里找你做什么?” “他们找的不是我,是找一个逃出宫的小公主。” 晨越脸色一变,立刻回身去看唐柔他们,然而入眼的漫漫黄沙上早已没了他们的身影。他们要找的不会是娇儿? “你可知那小公主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盛倾夜?说起来,你家的娇儿叫阿夜,城里似乎没人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他突然意味深长的看着晨越,提醒晨越他已经知道阿夜全名是盛倾夜,知道阿夜就是唐柔他们要找的人。 “为什么要找她呢?” 男人抱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深意。 “水煮肉片、甜品随你选。” “这还差不多,我早些年和唐柔的哥哥,也就是唐义忠相识,前些日子收到唐义忠的密函,说是大盛的皇帝立了一个司天监,招揽了一个叫司月的大祭司。” “司月推算出大盛王朝国运将衰,但有帝王星现世,说起帝王星这玩意儿,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凡是帝王星登上帝位,定能开创一个盛世。自然也能逆转大盛的国运。” “可诡异的是,司月推出的帝王星,是住在冷宫里的小皇子,可皇族的皇子从来不会被放进冷宫,近年来也只有一名公主被丢在冷宫,皇帝一番查探下来发现小公主原来是小皇子。” “可小公主却不见了,皇帝便着令唐家全力寻找盛倾夜,皇族嘛,你也知道的,勾心斗角啊屡见不鲜。所以这件事只能暗中进行。” “唐义忠便着令小妹在江湖寻找,对外则是宣称唐柔带着小侄子游历,借此给小侄子长长见识,算是掩人耳目。只是不晓得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盛倾夜在这青花城。”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们瞒哄过去,你要怎么谢我?” 他这是在邀功。 对于醉寻花知道娇儿的身份,晨越并不觉得惊讶。 深夜的青花栈格外安静,昏黄的房间里只有烛火轻晃,晨越坐在床边擦拭着娇儿身上的冷汗,腿上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 面色也没有前几天那么吓人了,经过这一遭晨越有些后悔。 之前她不让娇儿习武,害怕娇儿会滥杀无辜。 可是若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以后遇到危险也只有挨打的份,一想到自己的娇儿会被人欺负,晨越心里就特别的不好受。 “阿越,我的腿没事了,所以不用担心了。” “我知道。”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娇儿的腿被醉寻花治好了,小雨也没有被送到玄斋,而是被醉寻花给救下了。 “阿越的脸色凝重,是不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晨越和衣躺在他身边,轻轻抱住他,“娇儿,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他弯了眉眼,抬手搭在女人的腰窝处,贪婪而又小心翼翼的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从前有一只狐狸遇见了一只假老虎,狐狸和假老虎相爱了,可是狐狸生了一场很大的病,假老虎很难过。” “假老虎救不了狐狸,因为狐狸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假老虎就杀了狐狸,在狐狸死后她用杀了狐狸的那把刀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假老虎有了私心,想要和狐狸重来一次。如她所想,她回到了狐狸小时候,这一次的狐狸还没有得病,为了让狐狸能变成一个善良的狐狸,假老虎很努力。” “可是有一次狐狸受了很严重的伤,假老虎就迷茫了,假老虎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不让狐狸学武功,是不想让狐狸的手上再一次的染满鲜血。” “但假老虎也害怕有一天狐狸被人欺负了,却没能力反击。” 晨越把匕首刺进娇儿心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回到娇儿小时候。她确信了一件事,让她困在那个世界的执念,占比更多的其实是来源于她自己。 也许是在潜意识里,她很后悔没能好好的对娇儿。 所以只要她真心真意的待娇儿,她就不会被困在同一个时间点。 如果她在杀了娇儿之后苟活下去,很大可能她还会死于意外,时间线又会再次回溯到风姿楼的时候。 当时的娇儿已经病入膏肓,只要他活着一天,唐柔和唐危就一定会死,也会有更多的人会死。 如果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开他,所有的事情都顺着他的心意,是不是他就不会伤害唐柔他们了? 第六十四章 狐狸不会怪假老虎 答案是不会。 他不要皇位,甚至没有任何复仇的想法,按照他当时的能力,重新建立大盛也是轻而易举,可他只要萧晨越一个人。 同样的,他要的也是萧晨越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凡是会给他造成威胁的,他都会除掉。 他活着,唐柔和唐危就一定会死。 人都是贪婪的,如果晨越真的随了他的愿,眼睛里只有他一个,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占有欲。 贪婪是人的本性。 日子的流逝会让他的占有欲更加强烈。 人皆薄情。 可病娇却情深不寿,只是那情深会压得人喘不过气。 总有一天他的病情会发展成,只要晨越看了别人一眼,他都会疯狂的想要除掉那个人。 他病入膏肓,她救不了他,所以选择了重来。 然而现在的晨越却是极为迷茫,这些年她刻意忍让,不让娇儿学武功,一心想要将他发展成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 原本想要一直这样。 但娇儿这次受伤,虽然她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的很平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很怕。怕娇儿死了,怕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娇儿了。 那一瞬间的自责和恐惧,强烈到几乎让萧晨越无法呼吸。 她怀疑自己不让他习武的做法是否太过偏激。她从不觉得杀人就真的罪无可恕,只是她不愿意看到娇儿的手上,染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却更不愿意看到娇儿被伤害,没有反击的能力。 原本他该是坐拥万里江山、妻儿相伴的完美人生。可因为她的出现 可以说,是她毁了他的人生。 微红着眼眶,她又说,“如果娇儿是老虎或者狐狸,娇儿会怎么做?” 他低垂着眉眼,“如果我是狐狸,我不会怪假老虎。但如果我是假老虎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觉得不管假老虎做了什么,狐狸都不会怪假老虎。” 不管假老虎做了什么,狐狸都不会怪假老虎。 因为狐狸是那样爱假老虎。 晨越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娇儿。 她知道的,知道娇儿不会怪她。 高高的城墙上,月色高挂,凉风轻送,扯起城墙上站着的两人的衣袂和发丝。相貌绝美的一对男女都望着青花栈的方向。 醉寻花打着扇子,“抱歉,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罪魁祸首。” 当初假的年生诀是他给青瓷父亲的,也是他酿成了青瓷一家的悲剧。 青瓷摇摇头,想起家人她依旧会很难受,可让她更难受的是,“我突然发现,我记不清父母和弟弟的相貌了,我以为自己会清晰的记一辈子。”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唯一记得的就是家人惨死,还有自己那些悲惨的经历,随着大仇得报,她才发现记忆中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 然而她并没有刻意的去遗忘什么,只是突然回首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忘记了很多的事情。 她因为这个发现而觉得可悲。 “大概是和萧晨越待得时间久了。” 潜台词便是,这些日子你过得很快活,所以那些悲伤的事情正在被快乐的记忆给取代。 青瓷拧眉想了想,片刻后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便舒展了眉目,眉眼都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人活在黑暗里的时候,会越发铭记黑暗带来的独孤和痛苦,但如果突然生活在阳光下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忘了黑暗所带来的苦痛。 简而言之,就类似于好了伤疤忘了痛的那种。 直视着醉寻花,“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找你报仇,可是现在我原谅你了。不仅是因为你帮了我很多,还因为” 还因为什么她却没有说,只是笑着望向青花栈。 她其实没费什么力气就报仇了,这场闹剧那么轻松简单的完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醉寻花,在她知道、不知道的地方,醉寻花都帮了她很多。 醉寻花也轻笑,手里的扇子点了点下巴,意味深长的说,“有你的老板娘在,便是我和你没有之前的那些恩怨牵扯,我也不能不帮。” “何况,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也输不了,因为她不会让你输。。” 萧晨越从发现她是青瓷、并且她准备报仇之后,就已经暗中准备了另一手。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用。 从周先生说花少天身边的两条狗练过年生诀之后,晨越就知道周先生其实就是醉寻花,也明白醉寻花是想暗中帮助青瓷。 所以就不动声色的,任由他们去闹腾了。 那大概是她宠一个人的方式,你想闹,你就去闹,不管输赢,反正背后有她撑着,若是她撑不住场子的话那就一起承受。 你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她不会去追问,会等着你自己说出来。 天色大明,平日里天刚亮晨越就爬起来忙活了,今天却在娇儿的床上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因为她被人点了睡穴。 房间里有三个人。 床上的娇儿和晨越,还有坐在桌子边慢悠悠喝茶的醉寻花。 醉寻花似笑非笑的盯着点了女人睡穴的少年,啧啧两声,“亏得萧晨越还因为你受伤的事情自责不已。” 少年已经利索的翻身下床,双脚着地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若是那女人看到你这幅模样,估计要气死了。”毕竟被最信任的人算计,任何人都会生气。 初初见到萧晨越的时候,女子一身紫色浅衫,面上笑容灿烂如同暖阳,站在街边叉着腰取笑着一名少年,却没有半点恶意,倒像是跟家人在开玩笑。 那时醉寻花坐在高楼上饮酒,并未在意那紫衫女子。 对面的老城主却告诉他,那个女人很有趣。 醉寻花匆匆一眼瞥过,其实并未觉得有何吸引人的地方。 然而后来的醉寻花真香了。 醉寻花,差点就成了萧晨越的枕边人。没做成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萧晨越对他无心,这倒是无所谓,因为醉寻花看上的人还没有拿不下的。 然第二个原因,却是最主要的。 她身边跟着一个少年,那少年除了面皮好看,心思也是一等一的深沉。 “没事少来青花栈晃悠。” 第六十五章 他怎么有胆子碰 “这么不客气?就不怕我将你的真面目告诉她?”醉寻花挑眉,眼前的小少年让他吃了不少暗亏,偏偏萧晨越那个眼拙的每次都帮着娇儿。 少年微微勾唇,一改病弱和软糯的可怜样儿,一双桃花眼填满了冷漠和杀机,“试试看啊。” 醉寻花轻嗤,显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起身走到了床头,扫了一眼萧晨越之后在床板下摸索片刻只听咔的一声,一道藏在衣柜后的暗门出现。 醉寻花拾阶而下,一间昏暗的密室里,巨大的笼子里关着一个人,那人蜷缩在角落里戒备的看着靠近的人,发现是醉寻花之后眼中划过一抹希冀。 然而醉寻花身后跟着的少年让他恐惧的颤|抖着,瞳孔里的恐惧几乎要实体化。 将自己缩的更紧,似乎这样就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醉寻花摇摇头,看看,把人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有一种恐惧是深入骨髓的,比死亡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生不如死。娇儿侧了侧头,望向角落里的紧缩着的男人。 醉寻花率先开口,“人,我要带走。” “可以,但你能给我什么呢?” “紫琉璃的下落,以及不告诉她你有前世记忆。” 娇儿轻笑,望着醉寻花片刻,一双桃花眼渲染着凉薄和淡淡的杀机,语气低哑,“你知道的太多了。” 醉寻花也笑,少了平日里的不正经,那笑容里也夹杂了凉意,“想杀了我灭口吗?我保证,我死了她会立刻知道你的真面目,其实我也蛮好奇她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后会怎样做。要不要试试?” “知道又如何?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救了个人,至于花少天怎么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啊。” 他突然笑起来,笑的天真无邪。 “受伤的人可是我啊。” 最气人的是,你明知这个人有多可怕,可却不能撕开他的面具! 受伤的人是娇儿,在萧晨越的认知里现在的娇儿不会武功,只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他的腿伤是故意受的? 本来那姑娘他可以不救,也无心去救,可电光火石间他冲了出去,只因为他想用自己的受伤让萧晨越明白一些事。 如今他达成目的了。 可这个过程中,他没有伤害任何人。 花少天那个可怜的炮灰,不过是被利用了而已。 人人都道是青花栈的老板娘萧晨越为人何其良善,可是只有他知道,萧晨越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若是她以前的脾性,别说是一个耍无赖的李老头,就是十个无赖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所有的良善忍耐都是为了让他做个好人。 可是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娇儿无所谓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他受不了萧晨越那样压抑忍耐。他的人,怎么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受伤,让萧晨越主动反击。 他若是动手,恐怕花少天和李老头连渣渣都不剩。 只是他若动手难免不会引起萧晨越的怀疑。 “你又能瞒得了多久?她现在不怀疑你是足够信任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你的秘密会被她发现。” 他笑,并不言语。 他什么都不在意,在意的只有萧晨越。她想要一个干净的他,那他就努力让自己‘干净’一点。 “人你可以带走,但是,他欠的账还未还完。” 言下之意就是他还没有报复过瘾。 “盛倾夜,玩的过火最后只会引火烧身。”醉寻花淡淡的提醒。 “过火?”少年抬步走到笼子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花少天。 “谁让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呢?单是用那双眼睛看她,他就已经该死了。竟然还胆敢当众羞辱她,我捧在心尖上的人,他怎么有胆子碰?” 猛然阴戾的视线落在花少天身上,昏暗的空间里,少年的笑容美丽而又残忍。 萧晨越是盛倾夜的底线,触者,非死即残。 “放心,你不会没得玩的。” 娇儿望向醉寻花,两人四目相对。 花少天往日里横行霸道,从未受过任何人的责难。身为一城之主的醉寻花,更是无意去管顾他。他当初只答应老城主留下花少天一命,所以只要最后花少天不死,他就不算是食言。 所有人都以为城主府和花少天相互忌惮,然而事实是,花少天在醉寻花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他欺压百姓,醉寻花不是不敢管,也不是忌惮花家势力,而是无心去管。 为什么要管呢?那些人和他醉寻花无亲无故,他为何要为他们出头呢? 他醉寻花,也不过是个无情|人罢了。更何况即便是盛倾夜不出手,他也会出手教训花少天。不,该说是即便之后花少天活着到了醉寻花手中,恐怕等着他的是另外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有句话醉寻花很赞同,谁让花少天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花少天,醉寻花扯唇一笑,扇子点着下巴,“如此,甚好。” 其实他并不在乎花少天是生是死,他是答应过老城主,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留花少天一条命。 却从未说过他不会出手折磨花少天。 时值晌午,晨越才幽幽转醒,看了一眼身边睡着的娇儿,不由扯出一抹笑容。 “啧啧,本公子的眼睛要可真是火|辣辣的疼,老板娘,你知道你方才的眼神有多不对劲吗?” 晨越拧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告诉你紫琉璃的下落。” “你为什么那么好心?又怎么知道我要找紫琉璃?” 醉寻花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你好狠的心,人家一片真心待你,你却对人家百般怀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负心人,而他是被负的怨夫呢。 晨越,“” “何况这世上就没有我醉寻花不知道的事情。”上一秒委屈的怨夫,此刻又得意的笑语。 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之前他装作周先生的时候就说过,紫琉璃的的传说他知道的也很少,其实就算他今天不说,晨越也会去问他要的。 紫琉璃,是巫族第一任首领的伴侣从异世带来的宝贝 第七十二章 送给河神做新娘 “我不能收。” “是嫌它脏吗?我我明明洗了很多遍的呀。” 明亮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失落,在雪野明媚的笑容下藏着的是易碎卑怯的心。她一定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正因为如此晨越才不想和她深交。 因为她害怕对方会将自己当成救赎。 但她不是。 “并不是,雪野,这是你珍贵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我们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用不着它。” 圆眼望着晨越很久,雪野垂眸看了看手里被塞回来的护身符。 那个护身符很旧,但很干净,可以看出主人很珍惜它,那上面留下了年岁的痕迹,也有过缝缝补补的痕迹。很显然,那是雪野很珍惜的东西。 那张脸上唯一好看的就是那双眼睛了,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慢慢的裹满了失落。 最后她抬起头,冲着晨越笑了一下,“阿越,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玩啊?” 她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晨越对她的抗拒,“雪野,不要把任何人当成救赎,就算孤单也不要轻易将陌生人当成朋友。”会受伤的。 “你在关心我吗?阿越是在关心我?”她的眼睛又亮起来了。 雪野就像个孩子,失落或是开心,都会很好的映衬在脸上。 “谢谢阿越,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个你还是留着,真的能保你平安的。” 不给晨越反应的机会,她将手中的护身符塞到了晨越的手里,迅速的跑走了。 娇儿望着雪野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下一秒抬头看着晨越,已经换上了纯真无害的模样,“阿越,她是谁啊?” “一个可怜人。” 晨越无奈的望着手里的护身符,突然觉得自己昨天就不该和雪野说话。 如果不能全心全意的对他,那就不要去靠近,尤其是那个人的人生很悲惨,如果靠近了不能给他足够的关心,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或者是无所谓的心态。 那会狠狠的伤害到她的。 如果没有得到过温暖,还可以在黑暗中独活,若是经历过温暖,就不会轻易放手的。 就像被人说的,家庭不幸福、没有父母疼爱的女孩子,很容易就会被男性几句话就骗走,因为没被爱过,所以更渴望被人爱。 她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晨越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她想还是尽早离开。 “娇儿,我们尽快离开,先回去收拾东西。” “好,我听阿越的。” 村民们聚在一起商议着这什么晨越已经无心去听,反正跟她也没有关系,索性就扯着娇儿离开了。没有发现娇儿回首看了一眼雪野离开的地方。 倾盆的大雨说来就来,烦闷的站在门口望着这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的大雨,晨越内心焦躁无比。 刚回到何进家里,就下起了大雨,这是非得把她们困在这个村子里吗? 何家的两个孩子冒着雨跑回来了,一脸欢快的走到晨越面前,“阿越姐,我们去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你们还是干净换身干净的衣服,不然你们会感冒的。” 何大跟何二笑得一脸神秘,丝毫不在意自己湿漉漉的,“去了就知道了啊,去看看。很好玩的,我保证你一定没有看过。” 晨越摇摇头,“雨太大了,我不想出去,娇儿,你想去看吗?” 娇儿乖巧的道,“阿越不去我也不去。” “哎呀走,真的可好玩了,你要是怕被雨淋湿的话,可以打伞的。” 两个小孩儿一左一右的扯着晨越的手,硬是将晨越扯了出去,娇儿都没来得及阻止。 所谓的热闹 晨越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个孩子口中说的热闹。 一间破败的小屋前,一个人被村民团团围住,那个人手中握着一把刀,疯狂的舞动的,弄得众人都不敢上前去碰她。 那个人正是雪野。 雪野像是发现了人群中的晨越,突然受惊似的把刀子背在身后,站在雨中呆呆的望着晨越。 何大跟何二笑得很欢快,周围的每个孩子都笑得很欢快,他们的笑声将雨声都压了下去,周边的大人看到有机可乘,就立刻扑上前去按住了她。 “好玩不?阿越姐,还有更好玩的在后面呢,你肯定没有见过。”何大是个胖嘟嘟的胖小子,只到晨越的腰间,扯着晨越的袖子,满眼自豪的仰望着晨越。 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雪野被押走了,村民们也都随着大部队前进。 “为什么要抓她啊?你们知道吗?” 良久后才找回自己声音的晨越闷闷的发问,她明知是不好的事情,明知问了就可能会惹上麻烦,却还是没忍住。 何二抢先开口,“因为村里的李叔死了,是有人害死了李叔。” 何大唯恐被弟弟抢了风头,立刻开口说,“不对,不对,何二你说的不对,阿越姐,其实村里死了很多人了,原本以为是河神发怒了,可是张先生说河神并没有发怒,是有怨灵害在害人,想要对付怨灵就必须要给河神献上新娘。” 两个孩子都很喜欢晨越,争先恐后的表现着自己,身形瘦弱白白净净的何二又道,“河神开心了就会替我们除去怨灵。” 听得脑仁都在嗡嗡跳着,晨越耐着脾气问道,“那是要把雪野当祭品吗?” “雪野?”两个孩子面面相觑,“阿越姐,雪野是谁?” “就刚才被拉走的女孩子。” “阿越姐,她不叫雪野,她叫野种。”何大一脸认真的纠正道,“她的名字就叫野种,村里人都这么叫的。” “,那是要把她送给河神做新娘吗?” “不是的,她那么丑,送给河神做新娘,河神一定会生气的,那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们了。” 何大何二相视一眼,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仿佛觉得自己说的很对。 何二接着说,“我听爹说,是要把村里的翠花送给河神做新娘,因为翠花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女娃娃。”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河神庙,庙祝张先生一早就等在了门口,何进朝这边望了一眼,众人也都看向晨越这边。何大何二立刻夺过晨越手里的伞,扔到了一边。 第七十三章 我得去救她 “这是做什么?”慌忙跑到屋檐下的晨越看着两个孩子,那两人不好意思的说,“因为雨水是河神给我们的恩赐,所以下雨的时候我们都不打伞,打伞就代表着是拒绝了河神的恩赐,会惹怒河神的。” 何二心有余悸的说,“阿越姐,等下我们一起去跟河神解释,不然河神要生气的。” 一口一个河神,晨越望着小小的孩子,突然觉得可悲。诚然观念是个看不见的东西,但是它的确影响了人的一生。她小时候也迷恋过神话传说,一本神话书能翻来覆去的看很多遍。 那个时候对神明充满了敬意和向往,可是后来长大了她发现神只存在于故事当中。 而这些孩子,这些村民,已经被那所谓的河神给洗脑了。 庙祝站在了河神像前,背对大家,虔诚的跪拜了河神,然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嘴中念念有词,众人都神色紧张的看着庙祝。 等庙祝重新面对大家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沉重,有些村民忍不住了,“张先生,河神怎么说?能不能替我们消除怨灵?” 庙祝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而此时的雪野被人随意的扔在了庙祝身边。 “妹子,你还是带着娇儿跟何大何二回去,趁现在还不晚。” 何方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晨越面前,塞给了晨越一把伞。 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了。 晨越点点头,回去是最好的。 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河神在他们的观念里已经是根深蒂固,没有人能改变。而且他们现在寄人篱下,倘若激怒了村里人,她和娇儿恐怕都难逃一劫。 倘若是十几年后的娇儿在这里,凭他的武力值根本不需要畏惧这些人,虽然她自己这两年也练了拳脚功夫,但这些人人多势众,她不能用娇儿和自己去冒险。 他们无亲无故,又何必去多管闲事呢? 晨越不停的安慰着自己,用理智克制着内心的冲动。 她其实很看不惯这种借用神明之说草菅人命的行为,可她又能改变什么呢?即便这一次她救了雪野,那之后呢?她救的了雪野一次却救不了她无数次。 何况世上这么多可怜人,她救不过来。 何大何二不开心了,“可是娘,我们想在这里玩。” “听话,跟你阿越姐回去。” “张先生,你说这到底是该怎么办?河神到底说了什么?你就别买关子了。”何进终是忍不住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河神说,这女娃娃是个绝世美人,要我们先验明她的正身,若是处子之身就让她做新娘。” 说话间张先生已经用手巾擦干净了她脸上的脏东西,雪野的视线落在晨越身上,似乎想说什么,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什么都没说。 那双眼睛定定的望着晨越。 她的眼神在说,我没事阿越快走。 烛火下,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双圆眼仿佛会说话一般,忽闪忽闪的带着灵气,俏鼻红|唇,眉目如画、超出他们所认知的美丽。 透着莹光的白嫩肌肤,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那就把她送给河神大人,选个良辰吉日完成婚礼。” 村民附和声四起,却也有人不乐意。 “村长,不是说了要将我的女儿送给河神做新娘吗?怎么又反悔了?”一名妇女不满意的扯着女儿站了出来。 恶狠狠的视线望着雪野,似乎是在责难雪野抢走了属于她家的荣誉。 “没办法,这是河神的意思,你要忤逆河神吗?” 张先生不轻不重的话语,却让那妇女瞬间变了脸色,赶忙冲着神像三叩九拜,“河神大人饶命,河神大人饶命” 晨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闹剧,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晨越不敢看雪野,果断的转身离开。 她怕自己会心软。 娇儿扯住她的手,“阿越,她好可怜,我们救救她。” 何方氏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赶忙冲上去捂住娇儿的嘴。 然而娇儿比她动作更快的躲到了晨越的身后,桃花眼望着何方氏。他不喜欢别人碰他,除了阿越。 何方氏也不计较这些,左右查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之后松了一口气,严厉的叮嘱道,“千万不要乱说话。” 一番折腾下来,晨越走出河神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脑海里不停的出现雪野看着自己的眼神,她不由咬紧下唇。 为了一个陌生人去犯险,不值得。 晨越又一次这样告诉自己。 下一秒身边的小少年却忍不住了,松开了紧扯着晨越的手,“不行,我得去救她。” 雨势变小,哀婉的女声在夜色里蔓延,裹杂着让人窒息的凄婉,那哀哀的语气里似乎有千般委屈万般愿。和着雨声幽幽的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月色清凉,妾坐屋顶,遥望南方,一心、一心盼郎归。 日日思、夜夜念。 托人捎信去。 千般苦,万般愁,不与郎君说。 只道是,这也好,那也好。 只是坟头草比人高。 郎归,郎归,郎归了。 归了、归了,清坟草,为妾染上香。 晨越本能的把娇儿护住。 河神庙里的村民各个都白了脸色,突然间,一道闪电划过,站在院子里的晨越瞬间白了脸色。 何方氏赶忙将晨越等人扯回了河神庙内,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不由自主的喘息着,杏眼里装满了惊魂未定。 “阿越,你没事?”娇儿率先发现了晨越的不对劲。 晨越心跳如雷鼓,面色惨白。 何方氏担忧的询问,“妹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晨越身上。 汗津津的冷手握紧娇儿的手,心有余悸的说,“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狠狠的盯着河神像。她的脸……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第七十四章 我会保护你的 整个河神庙大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里,只剩下火烛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娇儿握紧了晨越的手,萧晨越此时整个人都如水洗一般,手脚冰凉,额上也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方才的那一幕画面着实吓到她了。 “阿越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晨越冲着他扯开一抹苍白的笑,“不怕,我不怕。” 唔,她怕死了好? 嘴上说着不怕,可是眼角却开始涌出温热,当时那道闪电照亮了黑夜,她就那么巧的看到了那个女人。 白衣女人手上拎着一个人头,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她们,似乎察觉到有人看自己,白衣女人看向晨越。 那张布满了焦黑疤痕的脸可怖极了。 没事的,没事的,晨越不停的安慰自己,可还是止不住颤抖的手。 哀婉的歌声还在不停的回响,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样的死寂。 “张先生,这疯女人的怨灵真的能消吗?” 啪! 啪! 突然的拍门声再次让屋内陷入死寂,一双手不停的、大力的拍打着门,众人惊恐的看向门口。 似乎害怕下一秒女人就会冲进来。 “张先生,你快想想办法,求求河神救救我们。” 张先生也白着脸色,最后视线落在雪野身上。 还有人已经跪在地上,神色哀哀的乞求着河神发威赶走怨灵。 可那怨灵只是一下比一下更大力的拍打着门口。似乎是嫌不够似得,女子突然吼出声,尖锐凄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不知是谁吹熄了灯,有人说了一声别出声。 黑暗里,盛倾夜抬手抱住晨越,安抚似的轻轻拍打着晨越的背部。与此同时却眯了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幕。 他看到张先生将手放在雪野身上,偷偷摸摸的作乱。 淡淡的撇开了视线,落在怀中人身上。 别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方才说要救雪野并非是他想救,只是他明白阿越最后还是会出手相救。盛倾夜了解她,倘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会想办法救雪野。 但因为他在,所以她不敢冒险。 其实不管她给自己做多少心里建设,最后还是抵抗不过善良的本性。 天色大亮,张先生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方才河神大人给我旨意,让我们将她供养起来,待到时机成熟就会迎娶新娘。” 晨越的眼神落在雪野身上,雪野冲着她弯了眼睛。 她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很难受。 不由自主的紧紧攥住娇儿,晨越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河神的新娘,在这个村子里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比在皇宫里当了皇后还让他们觉得光荣,他们已经被河神的传说荼毒的病入膏盲了。 她在雪野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人们似乎逃过一劫,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却也隐隐有着忧虑。 “阿越你休息一会,你现在脸色很难看。” 娇儿蹲在床边,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温柔和心疼。 这让晨越更为难受。 心情不好的时候没人陪着,会恨危险,因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可如果有人陪着,就会变得非常的矫情,就像在的晨越,她想哭,想痛痛快快的抱着娇儿哭。 可她最后只是闭上眼睛,冰冷的手紧紧的握着娇儿的手。 她真的被吓到了。 何方氏面色难看,几番欲言又止的看着丈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个孩子也因为熬不住,而安稳的睡在了床上。 “没想到你比你娘生的还要好看,小野种,今后你就跟着我,我会好好的待你。” 河神庙大堂里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雪野一双圆眼定定的看着张先生。 她虽未经人事,却也知道那种眼神很危险,也很恶心。她想呼救,可是她的嘴被破布堵住了。 天光大亮,照的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晰无比,雪野眼睁睁的看着他靠近,只能恐惧的,无力的摇着头。 可是猎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到嘴里的猎物? 他扯下了破布,“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你若是敢呼叫,我就杀了你妹妹。” 她红了眼眶,到了嘴边的那声救命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其实她知道就算自己喊了救命,也没有人会来救自己。 “张叔,求求你放过我。”她只能哀哀的乞求着,像是一只小兽缩在角落里。 “哈哈,放过你?好啊,只要你把张叔伺候的舒服了,张叔不但会放过你,还会给你好多好吃的,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恶魔终于伸出了罪恶的魔掌,她瑟瑟发抖,仿若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她想哭,可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落下。 哭是没有用的。 因为恶魔不会因为眼泪而停下恶行。 “可如果你不乖的话,张叔不但会狠狠教训你,你妹妹也会因为你而死,知道了吗?所以乖乖的,张叔最喜欢乖孩子了。” “你这张脸,生的可真美啊。” 光,是黑暗里的救赎。 然而此时的光,却见证了一场恶行。 又是深夜的降临,今晚的人们早早的灭了灯,关上了门。 一整天下来晨越都魂不守舍的,最终还是没忍住冲了出去,何方氏在后面不停的叫喊着,晨越充耳未闻,说她多管闲事也好,说她装好人也好,说她圣母也罢,怎么说都好,晨越不想对这场暴行视而不见了。 黑夜里的河神庙格外寂静,幽幽的烛火照不亮无边的黑夜,晨越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刚踏进河神庙大堂就看到淋漓的鲜血。 张先生死相惨状,身上被捅成了马蜂窝,鲜血洒在大堂内的每一个地方,他的眼睛还死不瞑目的望着某个地方。 娇儿紧随其后,一踏进门口就看到晨越望着某个方向。 雪野就蹲在角落里,手里还拿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刀,她的身上也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身上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液,她就蹲在原地,一双圆眼望着晨越, 在看清来人之后,她本能的将刀背到身后,澄澈的眸光里夹杂了慌张。 “阿,阿越,你来了。”她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晨越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的抿了嘴。 第七十五章 青梅和竹马 她有一个妹妹,跟雪野差不多的年龄,她很疼爱自己的妹妹,如果有人敢动她的妹妹,晨越会跟他拼命的,不管那个人是谁。 她的妹妹有她保护,可是雪野呢? 如果雪野是自己的妹妹,受了那么多的苦,晨越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缓步走到雪野面前,晨越给她清理脸上的血迹,雪野望着晨越,笑容灿烂的说,“阿越,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对不起,我好像来晚了。” “没有没有,阿越没晚。阿越,你,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慌张的摆着手,她是指自己杀了人,不想让晨越害怕她。 甚至将染满了血迹的刀扔了。 “我不怕。” “那就好。”她又绽开了笑容。“阿越,我们算是朋友了?” 雪野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试探问着。 晨越点点头,“恩,我们是朋友。”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朋友了。”她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脸上笑容明媚的比阳光还刺眼。 娇儿站在原地望着两个人的互动,眉眼间光华流转。他就知道阿越绝对忍不住。这一天的时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捡起被雪野丢掉的刀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然后刀口朝着自己,将刀柄递给了雪野,“还有,这是你保命的武器,不要随便丢掉。” 很久以前的福星村有一对青梅竹马,因为两家大人的感情不错,所以给他们订下了娃娃亲。 竹马比青梅大一岁,从小就被家人灌输要好好保护青梅的思想,所以在竹马的观念里,他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好青梅。 而小青梅,也自小就喜欢自己的竹马哥哥。 他们形影不离,他们相互照顾,他们两小无猜。等到少年初长成的时候,少女也正是豆蔻年华。少年血气方刚正气凛然,小青梅呢?温婉可人,是这福星村里最美的姑娘。 到了适婚年龄后,二人便在家人的祝福下举办了婚礼。 婚后的两个人过的很幸福。 可是好景不长。 战乱四起,他们的村子还好,并未被战火波及。可是竹马心怀家国,应征出战保家卫国。小青梅不舍竹马离去,可在大义面前也无法说出挽留竹马丈夫的话。 最后她在村口的桃花树下给丈夫送行。 日以继夜的给丈夫缝补新衣物、做好路上吃的干粮,殷殷叮嘱,要他千万要小心。 丈夫临行前抱住妻子,缓缓的吟了一首诗词。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那是《结发为夫妻》。 万千话语,最后只剩下一句话,“等我。” 小青梅忍着离别的泪意,漫天雪花中只回了一句,“夫不归,妾不走。” 小青梅日复一日的等着丈夫的归来,可是她没有等到,反而等到了一封休书,休书上写着竹马屡立战功,被高官看上,最后做了上门女婿。 而当时的小青梅已经生下了竹马的孩子。 最后小青梅成了河神选定的新娘,被沉入湖底了。而她的孩子也成了孤儿。 小青梅名叫苏嬿婉,是雪野的娘亲。 而雪野为了活下去只能在脸上涂上脏东西,可没想到张先生还是发现了雪野的真实面目,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对雪野出手。 十多年前他们沉了雪野的娘亲,十几年后他们还要用同样的手法对付雪野。 该说这些人愚昧无知吗? “你打算怎么办?”问话的是娇儿。 他们此时躲在了雪野家的密室里,而昨天吓到晨越的,面目全非的女人就坐在角落里,低低的哼着那首结发为夫妻。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她还记得要等自己的夫君,也只记得这个了。 小青梅被沉湖之后并没有死,只是从此疯疯癫癫,神出鬼没的。每天晚上都会唱那首结发为夫妻,可是村民们又实在是找不到小青梅。 便传出了怨灵一说。 雪野歪歪头,澄澈的眼睛里闪着微光,“你长得可真好看。” 答非所问,只是认真的对着娇儿说出了自己的夸赞,“幸好你没有出生在这个村子里,幸好。” 晨越没有看到娇儿的桃花眼在一瞬间暗了下去,眼前的雪野,和曾经在冷宫里的娇儿很像。 广阔的天空他们无法自由的去飞翔,因为某些原因只能困顿在某个地方。承受着不该他们承受的残酷现实。 牵绊着他们的原因只有一个,亲情。 娇儿因为娘亲所以不能离开冷宫,甚至必须要忍受着老太监施暴母亲的画面,而雪野因为母亲被困在这个村子里。 母亲的执念是要等到竹马归来,她疯了,就只记得要等自己的竹马,所以不肯离开这个地方。而雪野舍不下母亲,就只能陪着母亲一起被困在福星村。 同病相怜。 最适合形容他们两个了。 “我不怕,因为我有阿越,阿越会保护我的。”他这是在炫耀了。 “真好,你有阿越,我什么都没有了呢。” 盛倾夜微微眯了眼,在晨越看不到的地方挑了挑眉。 “等他们发现张先生的尸体,到时候他们不会放过你,你很难逃过这一劫。” “没关系的,我不怕,能在临死前遇到阿越,交到第一个朋友,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阿越。” 张先生死了,村子里的人似乎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变得有些疯狂,那情形倒像极了一群瘾君子突然被戒了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是不是河神发怒了?” “也有可能是怨灵杀了张先生。” “村长,张先生死了谁来当使者?只有他能听到河神大人说话,没有张先生,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人为张先生的死亡而伤心,都在担心河神会不会发怒,会不会降灾给他们。 何进面色难看的原地踱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然而他和众人所焦虑的点并不一样,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其实根本没有河神的存在,他焦虑的是张先生被杀死了,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第七十六章 断了怨灵的念想 下一个肯定就是他了! 何进的思绪百转千回,最后豁然明朗,他不想死,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在对方没有下手之前,先下手。 站定身子,面色凝重的望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极有可能是怨灵做的,张先生其实跟我说过,想要对付怨灵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何进的法子。 何进面露为难,“只是这法子有些残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劝着、求着,让村长何进说出那个法子。 最后何进叹了一口气,似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一般,“我本不想说的,可这些日子村子里死了太多的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其实对付怨灵很简单,将怨灵的至亲烧死,断了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念想,在怨灵出来的时候一道烧了,那怨灵自然就会消散。” 简直是荒谬至极,然而更荒谬的是,没有人愿意去质疑这个说法。他们是如此的相信,河神真的存在。 晨越之前不想管这里的事情,就是因为明白,观念一旦根深蒂固想要拔出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像是现代的重男轻女思想虽然没有古代那么严重,但直到他父母那一代也还是有很明显的倾向的。有些家庭为了要一个男孩儿,就不停的生。 她家里也算是这个情况。 在晨越小的时候就因为家里的女孩儿多,而被别人瞧不起,后来都长大了,女孩儿比例变少了,相对来说女孩子的地位也提高了很多。 别人在看到他们家的时候都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羡慕。 最开始看不起是因为觉得女儿生了没用。 后来羡慕是因为明白了女孩儿也一样可以扛起儿子的责任,有些父母生病了,最后照顾在身边的额是女儿,甚至有些家庭老人生病了儿子不管顾,都是女儿一手操办的。 或许是网络的发达,或许是因为女性不单单是只在家里相夫教子,而是在外面和男人一样打拼工作,一样挣钱养家,所以女性的地位明显提高。 所以人们的观念也在一点点的改变。 就好比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在现代就只能一妻制。 在古代男人在外花天酒地之后女人还要嘘寒问暖,若是在现代不拿着刀把人撵出去从此断绝夫妻关系,那都算稀罕事儿了。 观念足以影响人的一生,倘若是古代女儿家被退了婚,外人大多会觉得这家的女孩子怎么怎么了,反正绝对不会有好话,即便自己也甚为女子,也依旧会接着那一点优越感去嘲笑别人。 而在现在,被退婚很正常。 几乎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再也没有人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这可以说社会的进步,然而进步的其实是人们的思想观念。 一个看不见的,摸不着的东西,却足以毁掉一个人。 这里的人们已经被河神的传说荼毒到无药可救的地步,打个比方说,他们即便被活活溺死在湖里,恐怕也只会以为是河神不想要自己,是河神大人不愿意接受自己。 而不会怀疑,河神本身就是个不存在的东西。 晨越若是站出去和他们理论,只会被他们当成疯子,说不定还会身陷险境。 “那些人是你杀的吗?”晨越突然问道。 “不是,是我娘。我娘一到晚上就会出去,我拦不住她。每次我娘出去之后,第二天就会发现一具尸体。” 晨越悄悄的跟何大何二打听过,说是这最近的村子里有很多人都死了,而且死相惨状,有的是少了胳膊,有的是少了腿,有些更残忍的是身体被划开,内脏都晾在了空气里。 那该是多大的仇恨? “娇儿,我们帮她吗?” 临门一脚晨越却有些退缩了,因为她心里开始蒙上了另一层阴翳,她有些害怕万一招惹上雪野,以后她将自己当成救赎,再上演一次和娇儿一样的情况,晨越觉得自己会疯的。 所以晨越把选择权给娇儿。 “阿越,不帮她你会后悔的。” 盛倾夜最了解萧晨越。 村民找上来的时候雪野反应很快的将他们藏起来,然后冲出去。 “阿越,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你冒险,如果你也把我当成朋友的话,就不要去冒险。” 她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是温暖的明媚。 你尝试过被火活活烧死吗? 托凤玄的福,晨越有幸感受了一把。 和被活活溺死一样恐怖。 美丽的女子被挂在了木质的十字架上,周边架起了木柴堆,月色高挂,每个村民的手中都握着一个火把,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木架上的女子。 她死了,他们就能得到救赎了。 “村长,动手。” 何进面露难色,“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演戏。在村民心中,何进一直都是很靠谱的村长,不管遇到什么是只要去找何进,最后都能解决。 “她不死最后死的就是我们,怨灵已经弄死了张先生和那么多的村民,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我们身上了。” “对,烧死她,断了怨灵的念想。” “等怨灵出来的时候我们大家一起上,一定要把那个怨灵给消灭。” “对,我们要为死去的村民报仇。” 你看,多么大义凛然的话,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刽子手的事实。 “那,就动手。”何进叹了一口气,仿佛很是不忍心那样一个花季少女被活活烧死。 没有人看到他转身之后唇角出现的诡异笑容。 一群蠢货,这么容易被骗。 何进在心里嘲讽的想着。 底下的人仿佛是受过训练一般,整齐划一的呐喊者,扬着手中的火把,“烧死她,烧死她。” “消灭怨灵,消灭怨灵。” 晨越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可悲。 这些人中男男女女皆有,甚至还有几岁的孩子,都情绪高涨的想要呐喊着。如果自己真的生在这个时代,晨越不敢想自己会经历什么。 有一点她很清楚,倘若她生在这个社会,受社会影响,她也会变成其中麻木不仁的一员。 什么样的环境,造就出什么样的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骗我交出解药 是啊,这不就是他们要的吗? 柳清风还是不敢相信,萧晨越就这样变成植物人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苏婉儿真的活过来了。 “你们在骗我对不对?就是想骗我交出解药!” 苏婉儿活了,其实他也没有必要在去纠结萧晨越是不是该死了,更没必要难过。 本来他们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可他宁愿这是一场骗局。 “呵,骗你。”盛倾夜咀嚼着那两个字,他比谁都希望这是一场骗局, 萧晨越没有变成植物人,只是睡着了,睡醒了之后还会跟以前一样叫他娇儿,跟以前一样,明明对他很生气却总是没有底线的去原谅。 真正的盛倾夜本就是个自私恶劣,生活在阴沟里的垃圾。 他不懂什么是爱,也不需要那所谓的爱,单是盛家继承人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站在无数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他很聪明,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是轻而易举。 他以为人生就会这样无趣的过下去,可是萧晨越的存在让他开始有了占有和欲望。 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然而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又怎么会轻易的离开? “凭什么?老师不是你的所有物。” “以后她由我来照顾。” 盛倾夜望着两人,阴戾的笑开,“怎么?把人害成这样,又来演情深不寿,那么喜欢演怎么不去做演员?” 他语气凌厉带刺。 “我想阿越不会想看到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试图杀了自己的人。 两人哑口无言,最后是柳清风冷笑道,“你以为你很无辜吗?” “当然。” “呵,若不是你将我的意识放出来,我怎么可能有机会逼迫她?又怎么能绑了小果?” 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无辜。 盛倾夜的桃花眼更加阴霾,这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若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就应该让盛淮惟和柳清风死在游戏里。 “那又如何,阿越知道了所有,可她依旧选了我。” 试图加害自己的人晨越从来不会原谅,除了盛倾夜。 他是她的例外和偏爱。 他一直都知道,萧晨越对他的容忍度很高。 譬如那天在餐馆的包间里,如果对她说出那番话的人是盛淮惟,按照晨越的个性,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在搭理盛淮惟。 可是对他,她总是在让步。 别人不懂萧晨越的温柔,他却很清楚。他也是仗着这一点,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袒露自我。 大概是有一种底气,不管他是怎样的,萧晨越都不会真的丢下他。 也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直接伤害到她的家人,所以她才会那么容易的原谅她。 柳清风和盛淮惟无话可说,萧晨越对盛倾夜的纵容人尽皆知,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 就好像在大盛的清风寨他们最后都被萧晨越毫不留情的虐杀,唯有他,在萧晨越明知他的目的不明和利用之后,却依旧没有把剑刃送进他的身体。 在无形之中萧晨越给足了盛倾夜猖狂的底气。 盛倾夜不耐的说,“解药,你爱给给,不给拉倒。”他人的生死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只是那是阿越在乎的干儿子,也算是他的干儿子,所以还是有那么点不同的。 “只是那孩子死了,我会替阿越为他报仇。”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盛倾夜握着晨越的手,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陈米带着小果来了,小果开心的跑到床边握住了衣袖。 “干妈,我回来了!” “干妈,你醒醒啊。” “干妈是个懒猪,大白天还在睡觉。”他失望的瘪瘪嘴,眼眶红红的拉住妈妈的衣袖,“妈妈,干妈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干妈不喜欢小果了?” “不是的,干妈只是累了,所以要睡一场很长的觉。”一场漫长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的觉。 陈米看着沉睡的好友,眼眶再次通红,眼泪流个不停,小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很懂事的走到晨越身边,“干妈,你要快点醒来,小果会一直等着干妈睡醒的那一天。” “等干妈醒了,小果就把最爱的玩具给你,薯条也都给干妈吃。” “嗯你是干爹?” 小果望着盛倾夜,那声干爹让他挑了眉,陈米刚想说什么盛倾夜就已经开口了,“对。” “那干妈现在在睡觉,你们是不是不能给我生个妹妹了?”小果略有些失望的说,“你们都那么好看,生出来的妹妹一定也很好看,以后可以给小果做媳妇儿。干妈睡着,就不能生妹妹了。” “太可惜了。” 陈米知道小果又无意戳到了盛倾夜的伤心事,因为盛倾夜的眉眼突然低垂,望着晨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果和陈米的离去让病房又一次恢复寂静。 可是望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盛倾夜觉得遗憾极了,如果他们有孩子 小果那句无言之言却让他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他们有孩子,一定很漂亮。 会像谁多一点呢? 如果像阿越就好了。 他以前从未想过以后的事情,所以现在他觉得很后悔,当初应该和阿越要个孩子的。 时间在流逝,他的脑中想法也变了又变,最后缓缓收紧了掌心的手,盛倾夜突然笑了。 其实这样也好,这样他可以一直陪在阿越身边,不用担心阿越变心喜欢上别人了,从今以后阿越身边之后有他一个人。 只是可惜,那双杏眼里,再也无法闪着温柔的光彩望着他。 “阿越,你要好好的,即便不能醒过来,就这样也好。如果你连这最后的一点意识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阿越,为了我,为了我们,坚持下去好不好?” 因为她还有一口气吊着,所以现在的他很正常,没有做什么丧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阿越死了,那柳清风和盛淮惟也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苏婉儿更不会,包括他也不会。 这吊着的一口气,救下了四条人命。 萧晨越是盛倾夜最后一根理智,一旦这根理智崩坏,盛倾夜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婚礼和葬礼 鬼魅的气息,阴冷的氛围让柳清风忍不住后背发凉。 苏婉儿张张嘴,似乎想要乞求,可是她的嗓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而她旁边,放着一个热水壶。 有些人,生的美丽动人,皮囊下装着的却是狰狞渗人的恶魔。 譬如盛倾夜。 苏婉儿是个怪物,她生出来的自然也是个怪物。 只是那怪物被完美的隐藏在美丽的皮囊之下,做着人类会做的事情,久而久之,怪物都以为自己成了人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怪物的事实。 他原本能装人类很久,直到老死的。 可是啊。 偏偏有人要撕下他的皮囊,让他露出怪物的模样。 怪物能怎么办呢? 望着被撕碎的皮囊,怪物很难受,他很喜欢这个皮囊的。因为这个皮囊让他忘了自己是怪物的事实,让他贪恋活在阳光之下的感觉。 皮囊坏掉了。 怪物漏出他的本性。 苏婉儿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生下盛倾夜。 他没想到盛倾夜竟然那么疯狂。 乞求的视线望着柳清风,苏婉儿希望他给自己一个了结。 她不想活了,她宁愿死。 否则今晚的一切会成为她的噩梦,让她余生都无法快乐的活着。 唯有死,能解决一切。 早知道会经历这些,苏婉儿说什么也不会去碰萧晨越。 柳清风刚想上前,脖子上一凉,他感到脖颈处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来不及说话,他的身子就倒在了地上。 鲜血如同盛放的花朵,无声的盛放,妖冶美丽,艳丽至极。 “呜呜呜”你杀了我 苏婉儿这样乞求着。 盛倾夜回首看了她一眼,空洞的眼没有任何感情,麻木不仁 盛倾夜走了,但是走之前,他放进来三条恶狗。然后,锁上了那个地下室。 今晚月色真美,今天的夜色真静。 心里的恶魔,一旦被放出来饮食了血肉之后,就再也无法被封印了。 他勾起一抹笑,桃花眼染着疯狂,阿越,快了,你在等等,很快,我就能找你来了。 此时的盛倾夜就像是一辆加满了油门的车,疯狂的横冲直撞,而这辆车的刹车,已经被毁掉了。 唯一能让他停下的刹车,正是已经死掉的萧晨越!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色,盛倾夜望向声源,盛淮惟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盛倾夜笑了。 今晚,是个狩猎的好日子。 这不,最后一个猎物送上门了。 人死了,不管多不舍最后还是要入土为安的。 换丧服的时候一直不见人影的盛倾夜突然出现了,穿的西装革履,收拾的干净利落,整个人看上去帅气逼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件婚纱。 “我来给她换。”盛倾夜道,心情看上去不错,甚至脸上都染上了淡笑,“我想阿越不会反对的。” 萧家父母怔了怔,望着他手中的婚纱,心里更是难过。 原本他们可以看着女儿披上婚纱,看着女儿成家立业的。 最先走出去的人是萧父。 如果阿越不会反对,那他也不会反对。 更何况,其实从过中秋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阿越对这个叫盛倾夜的小子,感情很深。 因为他从未看到女儿的眼神中有那种复杂的情绪,想舍却又无法舍的情绪。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盛倾夜望着长眠的晨越半晌,那双空洞的桃花眼才算是有了一丝神采。 “阿越,我说过,这辈子你都别想丢下我。” 萧晨丰望着棺木里并排躺着的两个人,震惊不已。 萧晨越换上了婚纱,可是白色的婚纱却被染成了红色,盛倾夜就躺在晨越身旁,脸上带着安心的笑容。 上穷碧落下黄泉,就算是死,萧晨越也摆脱不了盛倾夜了。 …… 即便是百般不愿,唐危还是得老老实实的跟着皇子去冷宫。 美名其曰是探险,其实唐危很清楚,实在是小皇子闲的无聊,没事找事儿呢。 可是身为小皇子的伴读,他违抗不了小皇子的命令。 皇宫内院金碧辉煌,但也有鸟不拉屎断壁残垣的地方,譬如,他们现在目之所及的地方。 两颗小头颅探出墙头,好奇的看着宫人们所说的冷宫。传说中的冷宫每到半夜就鬼哭狼嚎,白天的时候也是阴风阵阵。那些被废到冷宫的娘娘们,不甘心一生囚禁在冷宫之中,就带着怨气死去。 然后变成了冤魂,每日徘徊在冷宫里。 他们想象中的冷宫,一定是阴风阵阵,寒气逼人,再不济也是让人看一眼就心惊胆战的尸骨窝,毕竟这些娘娘死了之后是没有人埋的。 可是 眼前的画面跟预想的很不一样。 院子里阳光明媚,一颗参天大树边是被冬日阳光照耀的波光粼粼的湖面,廊檐也不是那么破旧不堪,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一个女人正躺在廊檐下的躺椅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比那些在宫里得宠的娘娘还要惬意几分。 “这,这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啊。小路子,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被踩着肩头的小路子哭笑不得,“殿下,这里就是冷宫。” 或者说原本是传闻中那样阴森森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冷宫突然变了个样。 宫人们之间的信息更迭极快,但最近宫里大事连连,他们这些宫人自己的事情都忙乎不完,哪里有精力去探寻冷宫的情况? 就好比他小路子,今天还好好的活着,在这里和小皇子胡闹,说不定明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所以即便他们知道冷宫突然变样了也没人有精力去议论了。 “殿下,看完了就随奴才走。” “唔,好。”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 似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那女子突然睁开眼看向他们,四目相对,唐危望着那女子整个人都怔住了。 那女子一身蓝衣,皮肤白皙,生了一双好看的杏眼。 望见唐危的时候绽开了笑容。 他觉得那女子好熟悉,一时间看呆了。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双臂用力攀爬着翻进了墙内,看呆了小皇子。 “唐危,你干吗呢?” 转眼间,小唐危已经跌进墙内,然而,这么高的墙摔下去,估计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是你们先开始的 “我,还有柳清风,苏婉儿都死了,盛倾夜杀的。” 晨越抿了唇,对此并不想发表什么感言。 盛淮惟望着晨越,她的反应太过平淡,就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看的狐狸眼中划过吃惊,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你早知道,对不对?” “或者说你早就料到了我们的结局。” 晨越不置对否,只是看着盛淮惟的眼睛充满了嗤笑。 “果然啊,萧晨越,有句话我没有说错,你才是最狠的那一个。” 狠吗? 或许是的。 在最后那段时间萧晨越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被动的接受着柳清风,接受着自己被伤害的命运,没有任何的反击。除了在少年盛淮惟面前失控那一次,她一直都处于任人摆布的状态。 她过于的老实,倒是让盛淮惟忘了原本的萧晨越是个怎样的人。 原来的萧晨越,可不是那种人人予取予求的性格。 就好比在王家村的时候,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游戏,而他接近她是为了用她的意识去救苏婉儿,当时的萧晨越选择了自我了结。 宁愿死,也不会让他达到目的。 除去当时晨越是布局给他跳,若是最后真的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估计萧晨越真的会选择自我了结。 萧晨越,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柿子。 “三条人命啊,阿越,你可知三条人命” “三条人命?”晨越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站起身子,一步步走到盛淮惟面前,“你现在跟我说三条人命?” “呵,别说是三条,就算是一百条我也不在乎。” “因为是你们活该。”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杏眼都拢上了怒意。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再也不会看到盛淮惟他们了,没想到现在男人又出现在面前。 晨越的心情岂止是一个差字可以形容? “是你们先开始的,盛淮惟,别忘了,如果不是你开始了这一切,你也不会被杀掉!” “倘若不是你开始了这一切,如今的我应该陪在父母的身边,在21年过着平凡安稳的生活,而不是一个人在这大盛。” “我的尸体摆在我父母面前的时候,即便我不在场,我也知道他们是多么的伤心。” “是你们先要置我于死地的。” 晨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 最后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若你没有开始这一切,我们本可以互不相识,各有各的人生轨迹。” “无论是你,还是苏婉儿,亦或是柳清风,都该死。” “你们可以不经我允许就开始游戏,那我自然也可以不经过你们的允许,用我的方式去结束这场闹剧。” “游戏你们开始,结束,就必须是我来说。” “倘若你是无辜的,那么你的死亡我深表遗憾并且,我会用我的命还给你,可是盛淮惟,你死有余辜。” 晨越的话让盛淮惟哑口无言,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法反驳。 “所以在现代的时候,你答应嫁给我,是真心的,还是逢场作戏,为了安抚住我帮你对付柳清风?”这才是盛淮惟最在乎的。 “这个很重要吗?”她询问的语气平淡极了。 “重要。”对他来说很重要。 “有过动心,但更多的,是要利用你。”当时盛淮惟眼里的喜欢如此直白且真实,晨越自然不会放过那么好用的一把刀。 当时和盛淮惟纠|缠,也是因为要稳住他,否则万一就连盛淮惟也被激怒了,和柳清风站在同一个阵营,晨越觉得以盛淮惟的权势,她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盛淮惟面色发白,身形踉跄了一下,勉强撑着桌子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呵呵,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盛淮惟当时真的以为晨越是喜欢上他了,毕竟她当时的羞涩是那么的真实。 晨越笑了,微微歪了头,“所以说,干嘛要惦记别人的生命?” 惦记别人的生命,最后却搭上了自己的生命。 晨越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死亡会给盛淮惟他们带去致命的打击。 萧晨越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大盛呢? 最后她明明用自己的意识去补了时空裂缝,而且尸体也那么真实的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盛淮惟刚看到晨越的时候,满心都沉浸在晨越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欣喜之中,后来却反应过来。 萧晨越是个怎样的人? 同情心爆棚?不。萧晨越有同情心,却并没有到泛滥的地步。 圣母小白莲?亦或是那种一笑泯恩仇的大度之人? 关于这个问题,盛淮惟其实很有发言权,萧晨越是个记仇的人,倘若有仇不报她心里就很膈应。这一点在之前的交锋中显示的淋漓尽致。 只是回到现代之后,盛淮惟在晨越的刻意伪装下忘记了她原本是怎样的人。 因为柳清风出现后多次的袭击,晨越一直都站在被动的位子上,没有能力反击,只能依靠他。所以他将晨越当成了那种柔弱的,需要保护的人。 如果说柳清风当时扮演的角色是狼,那她就是无辜的小绵羊。 可是萧晨越是小绵羊吗? 亦或是端着上了膛的子弹,等着猎物上门的,披着羊皮的猎人? 柳清风也好,盛淮惟也罢,就连苏婉儿和盛倾夜,都是她眼中的猎物。 盛淮惟就被当时她的伪装给骗过去了,忘了萧晨越从来不是猎物,而是隐藏能力绝好的猎人。 你看,最后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盛淮惟在现代的时候对晨越其实是不错,毕竟那样一个天之骄子,对她这个没什么本领的平凡女人动了真心,并且在后期的时候也是倾尽所能的保护她,说实话单看他后期的表现,盛淮惟的确是值得让人心动。 然后原谅他的所做所为。 毕竟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可是 可是,为什么要原谅? 换一个思路来想,假如晨越当时没有察觉盛淮惟的计划,在盛淮惟可以接近自己的时候真的动了心,那最后她的结局会是什么? 被盛淮惟拉去做苏婉儿的养分。 假如在清风寨,她没有选择跟着盛倾夜,而是留在盛淮惟的身边,那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还活着 假如没有萧晨丰的帮忙。 假如她在后来没有唐危和凤玄的帮助,没有在婚礼上自我了结用诈死的方式让醉寻花看清楚自己的心意,那他和柳清风站在一个阵营,自己又有多少把握赢呢? 很多次,她和死神擦肩而过。 假如一开始就看上了盛淮惟,然后被他当成了苏婉儿的养分,那他会有半点悲伤吗? 当然不会。 因为她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盛淮惟,亲手杀死了自己喜欢的人,那感觉好受吗?” 他如今的模样看起来伤心极了。 那是因为她成了他在乎的人。 假若不是因为后来他喜欢上了晨越,而晨越也成为就苏婉儿的养分,现实里成了植物人,那如今的盛淮惟会怎样呢? 或许,会因为愧疚给她父母一大笔钱。 然后继续逍遥的过日子。 或许现在正搂着美女潇洒呢。 每每想到以往的那些事,晨越都觉得细思恐极。所以在零几年陪在柳清风身边的时候,她就在想,该怎么给他们回礼呢?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还要残忍。 假如你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人,每当你照镜子的时候,你都会想起自己是一个杀人凶手的事实。 所以晨越让萧晨丰帮她假死。 那所谓的时空裂缝,其实只是一场闹剧,虽然她改变了过去的事情,但是并没有要用命来偿还的地步,因为事情改变的并不大,所以惩罚是意识会跟身体分离一段时间。 最后意识还是会回到身体,只是在她意识离开身体的时间里,她只能待在游戏里。 而晨越选择了进入大夏。 在回到零几年没多久的时候,萧晨丰就已经告诉她,回到21年的时候要做好心里准备,因为可能回不去,大概率会飘荡在游戏里。 当时晨越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她实在是懒得同他们斗下去了,干脆来个假死,让他们自己去斗。 在时空裂缝里,对柳清风说的那些话,用自己去换柳清风和苏婉儿活着,都是为了让柳清风对自己产生愧疚。 晨越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婉儿不会放过自己,哪怕她成了植物人,苏婉儿也一定会动手杀了她。 一个恨之入骨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对方没有死去之前就罢手? 她也料定了自己被苏婉儿杀了之后,苏婉儿一定会被整的很惨。 那个人也许是娇儿,也许是柳清风,又或许是盛淮惟。 苏婉儿之所以那么容易得手,是萧晨丰在背后推波助澜。 “萧晨越,你才是最狠的那一个。” 晨越挑眉,此时的心情已经全然平静,“所以呢?” “就算我们都死有余辜,可是你的娇儿呢?你就舍得让你的娇儿成杀人犯?又或者,你把你的计划都告诉盛倾夜了?” 娇儿。 这两个字单是出现,便让晨越觉得心口难受。 说实话,看到盛倾夜出现在零几年的时候,晨越心软了,尤其是萧晨丰告诉自己他经历了多少磨难才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可是她没有停下自己的计划。 她要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盛倾夜会杀了那三个人,晨越并不觉得吃惊。 他本就不是善男,别人的生死对他来说还不如明天是什么天气重要。 娇儿那么爱她,她该对她心软的。 可是 “你对他,也没有半点心软吗?”盛淮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鬼问题,或许他只是想证明,其实盛倾夜对她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跟他所处的位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心软?”晨越又被逗笑了,不紧不慢的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却并没有急着喝下去,而是望着水杯里的茶水,杏眼里划过笑意。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动我的家人。” “倘若不是他动了歹念,柳清风不会有机会伤害我的家人,小果更不会生死不知。” “本来想让你们狗咬狗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弱,竟然被盛倾夜全杀了。” 盛淮惟再也无话可说,望着晨越的侧脸,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却又是那么的熟悉。 这才是萧晨越。 从来不会因为对方在自己的心里占着重要的位子,就手下留情。 晨越也侧过脸,看着盛淮惟。 “其实,我也想过,要不就那么算了,以后各过各的生活,只要你们不惹我,我也不会去惹你们。” “可是,一想到你们让我遇到的那些糟心事,我就恨的牙根都痒痒的。” “其实我也有过不忍心的,想到你们后悔难过的样子,也会有心软。可是一想到那些恐怖的过去,所有的难过和不忍心都烟消云散。” “盛淮惟,我恨你们,是真的。” 除了刚开始的几句话情绪稍稍激动,后面的话晨越说的很平静,那语气似乎是在说明天天气如何一般。 可她说恨他们的时候,又是那么的认真。 床上的小孩儿一直沉默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脑海中突然闪回一些画面,撑在床单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唐危低下头。 “所以呢?你现在要杀了我复仇吗?”狐狸眼的男人突然笑开。 那笑容有几分不正经,有一瞬间晨越觉得的自己看到了多年前的醉寻花。 “娇儿他”剩下的话晨越没有问出口,因为不知道怎么问了。 问他好不好吗? 盛淮惟是被盛倾夜杀死的,又怎么可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你的娇儿现在怎么样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杀我的时候,那模样……啧啧,坏妹妹,你也太狠心了。” “原本的盛倾夜还算是有点人性,至少眼睛里是有点光彩的,可是那天他杀我的时候,我记得他站在月光下,与其说他是个人,不如说是最失败的木偶。” 成功的木偶是有灵魂的。 可最失败的木偶却是空洞的。 “你真的不后悔吗?原本你现在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盛淮惟故意这样说的,说实话,虽然并没有多么责怪晨越的做法,甚至因为她的做法而更加的兴奋,可是他还是恶劣的想看看晨越脸上那张平静的面具剥下。 “为什么要后悔?”她笑,“你们死了,可我还活着。” 第二百二十六章 没有任何准备 “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到现代。” 尸体是真的,葬礼却是假的,在骗过所有人之后萧晨丰就会告诉父母,这一切只是晨越的一场计划,为了报复盛淮惟等人的计划。 也是为了从此以后,可以不受任何骚扰安心生活的一个计划。 因为晨越没有心思和精力跟他们斗几年了,而且在现代,她的家人朋友都在,晨越跟他们斗不起。 这倒是让盛淮惟有点心气儿不顺了。 他们都死了,她倒好,还好好的活着。 可是望着晨越,突然乐了,“坏妹妹,你觉得好哥哥会那么容易就让你回去吗?” 长指暧昧的扫过晨越的下巴,好看的狐狸眼中装着情意。 似乎方才的对峙和剑拔弩张只是错觉。 他还是那个喜欢调戏她的醉寻花。 而她还是那个被他调戏的萧晨越。 “老规矩,你喊我一声好哥哥,好哥哥就帮你解决了外面的那些人,这笔买卖不亏?” 话题转的迅速,晨越都差点跟不上盛淮惟,或许在这里喊他醉寻花会更好一些。 “你真以为我没有任何准备,就敢在这里住下?”晨越又不傻,自然知道唐危没死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但还是在这里住下,只能说明她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不会被抓。 醉寻花挑眉,萧晨越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留后手,尤其是事关唐危。 所以说她敢在这里住下,一定是做好了不会被抓的,万全的准备。 “醉寻花,我劝你还是带着你的那些人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如果你还想再死一次的话。” 醉寻花狐狸眼轻眯,仔细回想着萧晨越手里到底有什么王牌,才会让她这般不知畏惧。 片刻后却是笑了,“你以为手握玄斋,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我也挺想试试,到底是玄斋里的杀手比较厉害,还是大盛的禁卫军技高一筹。要不,让他们比划比划?” 小屋被禁卫军包围了,可禁卫军并不知道,自己从进入村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玄斋的高手包围。 如果双方打起来,盛淮惟根本没有胜算,即便他能全身而退,即便外面那些禁卫军只是一些工具人,或者说就算外面那些人是活生生的人,醉寻花也是不在意的。 但他的初衷并不打算和萧晨越起争执。 “啧啧,这人有了权利说话都硬气了,小晨越,我若真想动你,便是你能全身而退,可那个小娃娃呢?你有把握能在护着他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吗?” 眼看晨越杏眼划过杀气,醉寻花赶忙道,“这样,咱换个交易,你叫声好哥哥,好哥哥就送你一个可以给他保命的消息。如何?” “你是有病吗?那么想让我叫你好哥哥?” “那要不换成情哥哥?”他笑的很欠扁。 晨越无语。 而后从善如流的换上笑容,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好哥哥,现在可以告诉我救唐危的法子了吗?” 醉寻花轻笑,望着晨越的眼神实在是不算清白,整个房间里都因为他的眼神染上了暧昧,“如果,我想要的不止这么多,小晨越会答应吗?” 手上一个用力,就将晨越环在自己的双臂和桌子之间。 “实不相瞒,小晨越的身子,好哥哥可是馋的不行。”长指微微扫过晨越的锁骨,而后游移在衣领上。 丝毫不顾及房间内还有一个小孩儿。 晨越挑眉,“别忘了,我可是你小叔叔的女人。” “啧啧,小晨越,这你就不懂了?小婶婶才更带感,不是吗?” 指尖触到肌肤,醉寻花那副架势好像真的要把晨越就地正法。 传说在西域有一种神器,能够更改人的命格,具体是叫什么醉寻花并没有说,只说在西域桑城的皇宫里。 热闹的餐馆里,几个大汉正在讨论卿子楼新来的花魁,时不时吐出几句不堪入耳的段子,引得周围的男人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应和。自古以来,男人们聚在一起最常谈论的就是女人。 尤其是美人。 晨越在客栈安置好唐危之后就出门去采买东西,顺便去打探消息。 刚出门口就碰到一个晨越不想看到的人。 那男人的一双狐狸眼风情万种,“啧啧,小晨越,你怎么看到好哥哥就躲啊?” “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晨越试图绕过去,可是醉寻花却堵住她的去路。 笑的格外没脸没皮,“啧啧,小晨越怎么可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当初你叫我好哥哥,要我告诉你神器消息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醉寻花,其实我很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如果最后我发现你是在骗我的话,我保证,一定跟你没完。” 她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男人当初是怎么哄骗她的,给她的所有消息都是为了要她小命。 “那你想怎么个没完法?天涯海角的追杀我?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醉寻花如今已经不要脸皮了。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要过脸皮。 晨越实在是无语了。 最后恶狠狠的说,“滚!” “滚哪儿去?滚到你心里去吗?” “” 最后的情况便是,晨越在街上晃着,醉寻花就在她身旁紧紧跟着。 也不怪醉寻花千里迢迢从大盛追到桑城,在醉寻花看来,他本来以为自己死了,结果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大盛,而且萧晨越也在。 这简直是上天给他创造的追妻良机,他自然是不择手段的抓紧了。 至于脸皮什么的,那玩意儿跟他本来也不熟。 少年时期那么社死的画面都被晨越看到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虽说当时在21年的他有了零几年记忆,遇到晨越之后,说的那些中二台词一度让他恨不得立马穿回去,狠狠给当时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但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后来他一想,反正又不是给别人看到,给萧晨越看到也没啥。 还能加深晨越对他的了解…… 当然,那只是自我安慰。 有了那些社死画面的记忆,他也彻底放飞自我,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追到萧晨越。 “小晨越,这个好适合你,戴一下试试?”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会更心动的 一只精致的梅花簪在醉寻花的指间,一时间竟分不清楚到底是男人如玉的手指好看,还是他手上的簪子好看。 视线上移,就看到醉寻花那双含笑的狐狸眼。 在这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她突然就想到之前在桑城,从天堂岛逃出来的时候她见到他,原本不安的心绪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那个时候是觉得醉寻花不会伤害自己,因此在他的身边,她的心灵得到了片刻的安稳和缓冲。 如果情绪一直紧张,晨越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不知不觉的,杏眼就带了几分怀念和怅然,如果醉寻花不是开始这一切的人,她也是愿意跟他做朋友的。 醉寻花的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触上晨越的眼尾,无奈的说,“小晨越,你用这样勾引的眼神望着我,我会更心动的。” 晨越翻了白眼,瞬间恢复了神智。嫌弃的转过身去不想搭理醉寻花。 一辆疾驰的马车不顾行人在路上横冲直撞,一个孩童呆呆的站在路中间,她是和家人走丢了,如今正站在路上哭泣,路人因为马车而惊慌的躲到了路边,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去管路上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自顾自的哭着,并没有发现死神的脚步正在靠近自己。 而马车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想法,马蹄抬起,下一秒就要落在小女孩儿身上,醉寻花还没反应过来,晨越已经窜出去了。本能的护着怀中的小女孩儿,想要跳到路边,却发现两边都站满了人,根本没有他们立足的地方。 最后他们还是会被马车撞上,没成为马蹄下的鬼魂,也要成轱辘下被碾压的血肉。 醉寻花眼神一凛刚要出手,就看到萧晨越抱着小女孩儿凌空而起,马夫原本是没打算停下的,可是看到凌空而起的晨越竟是愣了一下,不受控制的停下了马车。 而晨越和小女孩儿稳稳的落在马车顶上。 马车内的人也因此受到了巨大的颠簸,火大的掀开了帘子,“怎么回事?你这狗奴才不想活了?”这话是对着马夫说的。 马夫赶忙跳下马车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殿下恕罪,小的知错。是,是有人挡在马车前,小的这才” “闭嘴?本宫早就说过,前面有人只管碾过去,耽误了本宫的要事,一百颗脑袋和一百条贱民的性命也赔不起。” 车里的人未露面,说出口的话格外刺耳,晨越也不想多管闲事,方才救这小女孩儿纯属本能反应,脚尖轻点再次飞身而起,而后带着小女孩儿稳稳的落在马车后面。 小女孩儿被吓傻了,一时间甚至忘了哭,呆呆的看着晨越,晨越问她,“你没事?你家人呢?” 小女孩儿摇摇头,“我没事。”然后又哭起来了,“我找不到家人了。” “你记得你家住哪儿吗?” 小女孩儿委屈的摇头。 “那你知道你爹娘的名字吗?” 小女孩儿再次摇头。 小女孩儿穿着粉色的锦绣棉衣,小脸儿嫩的跟块儿豆腐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晨越。 晨越心里也有了底,这大概是某个千金小姐跑出家,不小心和家人走丢了,所以才会站在路中央哭。 “那你是在这里跟家人走丢了吗?” 小女孩儿点点头,眼里的泪跟不要钱似得,长得又那么可爱,晨越承认自己是个颜狗,看到小女孩儿这幅模样当下就心软了,温柔的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嫣嫣,我叫嫣嫣,爹娘和阿姐都这么叫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醉寻花来到晨越身边,蹲在晨越身边一脸无奈的望着她,“你不会打算陪她在这里等她家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耐的瞪了醉寻花一眼,晨越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有多不待见他。 这边醉寻花还没来得及说话,嫣嫣就开口了,“姐姐,你不可以这么凶的,不然会没有公子喜欢你的。” 醉寻花乐了,“你瞧,小孩子都比你聪明,你对我温柔一点,我对你就更加死心塌地,你这么凶,万一有一天我眼不瞎了,可就瞧不上你了。” 嫣嫣皱了鼻子,嫌弃的望着醉寻花,“姐姐,你千万不要跟这个大叔在一起。” “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醉寻花不乐意了。 “因为大叔你说话很没风度,我阿姐说,没有风度的公子,不值得托付终身。” 醉寻花刚想教训小丫头,晨越就立马说道,“嫣嫣真聪明,嫣嫣放心,姐姐是不会跟这个没风度的大叔在一起的。” 一家酒楼里,醉寻花面色不虞的看着对陌生小女孩儿一脸温柔的晨越,心底郁闷极了。 明明他们认识的时间比较久,萧晨越跟小女孩儿不过是一面之交。方才小女孩儿只是说饿了,晨越就带着她来到了这家最大的酒楼。 “嫣嫣,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她不记得回家的路,却记得来这里的路,晨越只能说,这是吃货无疑了。 天香楼是桑城最大的酒楼,每个国家都有天香楼的分店,而桑城的这家天香楼却是总店,说句不夸张的,这里的美食简直可以让人永生难忘。 这里的厨师技艺高超,一个萝卜他都能给你做出你吃不起的味道,色香味俱全啊。 晨越跟嫣嫣说那话的时候正在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里还盘算着一定要带唐危也来吃一次。等下回去的时候也可以给唐危打包一份烤鸭什么的。 “姐姐,我我要去”嫣嫣有点难以启齿,捂着小肚子。 晨越瞬间明了,“那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恩恩,知道的。我阿姐和姐夫常常带我来这里吃饭的。” 嫣嫣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两人,醉寻花瞬间来了兴致,“小晨越,要不我们也生一个娃娃来玩。” 晨越一个白眼翻过去,“你怎么还没滚?” “那女娃娃仔细看看,其实也挺可爱的。” “咱俩很熟吗?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你就不怕我报官?” “小晨越,你看我长得也不差,小晨越也是,那我们的小孩儿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公主。”他彻底没脸没皮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们不熟 晨越无言以对了,“我们不熟,请离我远一点,谢谢。” 嫣嫣解决完后就急匆匆的跑回大厅,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爹爹叫什么名字了,因为跑的急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跌在了地上。 迷茫的大眼睛望向自己撞到的肉墙。 很有礼貌的说,“对不住,我着急回去,不是故意撞上你的。” 那人原本不耐的脸色在看清楚嫣嫣的长相之后惊艳了一下,已经到了嘴边的斥责也生生咽了回去。 “无妨,无妨,小姑娘,你没事?” 那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紫色锦服,面目清秀,乍一看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身后跟着几个小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没有摔疼?”他动作轻柔的将嫣嫣扶起来。 “不疼的。”嫣嫣回以微笑,“阿越姐姐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哎,小姑娘,你这就要走了?” 嫣嫣不解的歪头,“我不能走吗?” “你撞了我,不能就这么走了。”紫衣男子还端着和蔼的笑容。 阿姐说要是不小心伤害到别人,一定要给别人补偿才行。嫣嫣一脸认真的道,“那这样,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会给你补偿的。” 尽管不是很明白补偿是什么东西,毕竟只有几岁的小女孩儿,知道的最多的就是吃喝玩乐了。 但是阿姐说的话都是对的。 “那太麻烦了,我有很忙的事情,要不这样,你帮我一个忙这件事就算了,被你撞到的腿,可是很疼呢。走,小妹妹。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眉头拧起,眼角眉梢却染着无人能读懂的诡色。 嫣嫣歪歪头,想了一下。 她现在找不到家人,而且阿姐说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不要麻烦别人。 可是看着紫衣男人,嫣嫣有些迟疑。 阿姐还说过,不要轻易跟陌生人离开,会很危险。方才跟阿越姐姐一起来这里,一是她熟悉的地方只有天香楼,还有一个就是她觉得阿越姐姐是好人。 面前的公子,嫣嫣并不敢轻易相信他。 “大哥哥,这样可以吗?你跟我去里面找阿越姐姐,然后我带上阿越姐姐,我们一起走。” “哎呀,真的好疼呢。”他装模作样的捂着腿,脸色看上去很可怜,“我怕我等不及了,说不定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你这么善良,一定不忍心看到我死去的对不对?” 死这个字,让嫣嫣顿住了。 她有一个很疼爱她的祖母,可是祖母死了,从祖母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祖母了,这让嫣嫣很不开心。她很讨厌死这个字,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撞死这个大哥哥,嫣嫣开始动摇了。 “那好。” 紫衣公子绽出笑容,拍了拍嫣嫣的头,笑道,“真乖。你叫什么名字?” “嫣嫣,我叫嫣嫣。” “好,乖嫣嫣,跟大哥哥走,大哥哥还会给你买好吃的,还会有很多你没有看到过的玩具。” 牵上大哥哥的手,嫣嫣还是有点迟疑,“可是阿越姐姐还在等我,我还是要和阿越姐姐说一声的。” “没关系,好嫣嫣,你看到了那个房门了吗?我们就是去那里,你看,我们都没有离开天香楼,离你的阿越姐姐也不是很远,而且很快就好了,大哥哥跟你保证。” “而且我真的很疼,好嫣嫣,在拖下去,大哥哥真的要疼死了。” “那,好。” 嫣嫣跟着他走向那间紧闭的房门。 晨越点好了要打包的菜就坐在位子上等嫣嫣,醉寻花有些阴阳怪气的说,“你对那个小屁孩儿可真好。” “那是自然,因为从始至终唐危都没有利用过我,更没有伤害过我,我自然要对他好一些。” 醉寻花瞬间哑口无言。 萧晨越这话分明就是在指责他当初的利用和伤害,偏生他又没有半点回话的余地,怎么回?难不成来一句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要是真说了,估计萧晨越这辈子都不会搭理他。 虽然现在也没有好脸子给他,但至少还会回应他说的话。 心知自己做了错事的醉寻花立刻从善如流的转移了话题,“小晨越,你看现在你也回不去现代,不如就和我谈一场恋爱。能打发时间,而且恋爱还能让人变的更年轻。” “我知道我自己老了,不需要你提醒。” 醉寻花:“” “阿越,你的关注点不太对。” “哪里不对?你说跟你谈恋爱之后就会变年轻,难道话外音不是告诉我,我现在老了?” “不不不,阿越是风华正茂,是一朵还未开的花骨朵。” “那你对着花骨朵下手,醉寻花,你可太不是人了。” 醉寻花: “这不是怕阿越无聊吗?所以我把自己当成玩具送给阿越,像阿越这样厉害的人,不养个面首就可惜了。” 晨越挑眉,醉寻花再接再厉,“你看哈,我长得还行,而且又能打架,还有钱,养我这样的面首是百利无一害。” “可是,我给不了你未来啊,过段时间我就要会现代了。”她似是很遗憾的道。 眼见事情有希望,醉寻花连忙道,“没事没事,只要阿越愿意找我做面首,那只要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抛下我就行,阿越要回现代的话,那就尽管丢下我。” “这样好吗?”晨越道。 “好的好的,我都不介意,阿越也不用在意。”他给晨越夹了一块肉片,那卑微的模样倘若让他酒店里那些员工看到,估计会怀疑自己疯了。 盛淮惟哎! 盛家的少爷呢! 要什么女人没有? 现在竟然沦落到主动请求别人把他当面首。 而且还是那种对方想抛弃就可以抛弃的。 晨越望着他那副卑微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也确实笑出来了,无奈的道,“醉寻花,你当我傻呢?我要是答应了你,在这个世界不抛弃你,万一永远回不去,那我岂不是要对你负责一辈子?” 很有可能,醉寻花会在她答应他的提议之后,千方百计的阻止她回到现代。 晨越没那么傻。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二皇子桑胜 他越靠越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暧昧,望着晨越的眼神似乎是要把她当场活吞了,晨越轻笑,泰然自若的起身,“嫣嫣去厕所去的太久了,我得去找找。” 醉寻花挫败的望着女人背影。 萧晨越,可真难撩! 不过越难撩,他就越有征服欲,认命的起身跟上晨越,他将跟屁虫角色扮演的入木三分。 谁让他眼睛不好看上了萧晨越? 谁让他的心里偏偏就装下了萧晨越呢? 醉寻花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晨越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小晨越?是不是觉得我的提议还行,想答应了,又不好意思?”没脸没皮的贴上去,却被晨越用手隔开。 “嫣嫣不见了,茅房没人。” 醉寻花不以为意,“说不定是她先回去了。” “可是她根本不记得回家的路。” “小晨越,有时候你比猴都精,有时候比猪还笨,说不定那个小孩子就是一个小骗子,只是混吃混喝,吃饱喝足自然就溜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是晨越心里就是有点不对劲。 “走,小晨越,你的唐危还在客栈里等着你呢,你再不回去他就要饿肚子了。” 说起唐危晨越才想起自己离开客栈已经大半天了,环顾了一下,喊了两声,“嫣嫣,嫣嫣,你在吗?” 自然是无人回应的。 醉寻花无奈的看着晨越,“小晨越,走。” 晨越却拧了眉,一脸严肃的道,“醉寻花,我觉得不对劲,嫣嫣那孩子不像是骗子,她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情。”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晨越虽不敢保证自己没有看走眼过,譬如眼前的醉寻花她当初就看走眼了,可是嫣嫣那孩子的眼睛太过纯净,她别相信那孩子是个骗子。 何况那孩子的谈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 毕竟能经常来天香楼消费的,家底也是非富即贵的。 “可是就凭她只记得天香楼的地方,不记得家里的位子这一点来说,她的确是很可疑。” “我知道,可是如果今天不找到她,我没法安心。” 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就比如晨越确实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本能的就觉得嫣嫣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这样,你回客栈陪唐危,我去找。” 晨越摇头,“不,我找,你去陪唐危。” 醉寻花望着她,狐狸眼沉如夜色,人在受伤的时候表情会凝滞,就像醉寻花现在这样,在那样幽凉的视线下晨越有些心虚。 在她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醉寻花突然笑了。 “那便,这般。” 然后便是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晨越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因为萧晨越不相信醉寻花会真的去找嫣嫣,毕竟别人的生死和遭遇他从来都不在乎。但如果让他去看着唐危,就算是为了在晨越这里博好感,醉寻花也会尽心尽力的看着唐危。 至少不会让唐危有危险。 这种不信任让醉寻花受伤了。 更多的还是无奈。 能怪谁呢?他本有机会获得晨越的信任,是他自己一手掐灭了晨越对他的信任火苗。 望着醉寻花孤寂落寞的背影,晨越叹了一口气。 那句话说出来,是本能。 可既然已经说了,她不打算收回,也并不打算道歉。她不信任醉寻花这件事,不需要遮遮掩掩。 这样也好,对他冷淡疏离一些,总比给他希望好的多。 晨越是真的不想和醉寻花纠缠下去了。 望着空空荡荡的院子,这里是给客人准备洗手和上厕所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来的。 正当晨越思考去哪里开始找的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从一个房间出来,身后跟着小厮,那紫衣男人一脸的心满意足的和她擦肩而过,晨越当时也并未在意。 转身想要去找天香楼的伙计问问,看看有没有看到嫣嫣,却突然顿住脚步。 若有似无的哭声传入晨越耳中。 倘若不是有武功在身,听力比常人要好很多,那轻微的声音根本就听不到。 有气无力、似乎正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 晨越喉头吞咽,鬼使神差的走向那间大开的房门,然后那哭声越来越清晰,等晨越进入房间之后就看到嫣嫣狼狈不堪的在地上趴着,一看到晨越哭的更加委屈。 “你们这些废物,还不赶紧将她扔出去?” 几个大汉闻言立刻动手去扯晨越,可还没有碰到晨越的手臂就被一脚踹出了房门。 几个大汉躺在地上哀嚎,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那蓝衣女子眉眼凌厉,手一挥,房门就在他们面前关上了。其中一个人这才回过神,“是,是她?” 说话的那人正是今天驾马车的人。 紫衣公子皱眉,“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趁本公子还没有发火之前,滚出去。否则唔” 那紫衣男子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正在慢慢的收紧,双脚慢慢离地,身子也被举到了半空中,男子不得不松开了嫣嫣,“我,我乃二皇子桑胜,你,你敢动我,就是跟桑柔为敌!” 他困难的说出威胁,可是晨越看他的眼神却无半分松动。并未因为他的身份而被吓到,手上的力气还在不断收紧,她是真的动了杀心。 桑胜被憋得青筋暴起,白眼都翻起来了,双脚在半空中乱蹬,身子试图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开萧晨越的那只手。 在他以为自己真的会死的时候,萧晨越突然松了手,却是狠狠的将他甩到了墙上,桑胜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动作轻柔的把嫣嫣抱到床上,晨越神情温柔,“嫣嫣,闭上眼,捂住耳朵,好不好?” “阿越姐姐,我疼。” 即便是陌生人,看到嫣嫣那副被吓到的模样也会觉得心脏被揪起来了。 “嫣嫣别怕,躲在被子里就好,阿越姐姐保证,很快就会带你找到家人。” “姐姐,我想起来我爹爹叫什么了,我和爹爹出来过几次,大家都喊爹爹相爷。”她现在特别想找到家人。 晨越点点头,“我知道了,嫣嫣等等姐姐,姐姐很快就好。” 说罢,就用被子裹住了嫣嫣。 缓步走到桑胜面前,桑胜恐吓着,“我是二皇子,胆敢刺杀皇族,桑柔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二百三十章 只能当一个废人 晨越懒懒的扬眉,“我暂时不会杀你的,但是我要你这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废人。” “你得知道一件事,这次我取你身上一件器官,倘若以后你再作威作福不做人事,那下次,我取得就是你的项上人头。” 晨越抱着嫣嫣走出天香楼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两拨人,一拨是桑胜的手下带着士兵,将整个天香楼围的水泄不通。 而另一拨里,有一个老熟人,只是对那个人来说,现在的晨越或许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拐卖了她妹妹的坏人。 一圈人将晨越团团围住,女子脸色苍白的对着晨越说,“把我妹妹给我,我就让他们放了你。” 看到嫣嫣那副奄奄一息,已经神志不清的模样,圆眼女子强忍着晕眩的感觉。若不是身边丰神俊朗的男子揽着她,她已经跌在地上了。 “她是你妹妹?”晨越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救下了采薇的妹妹。 她现在也说不清跟采薇是孽缘还是别的什么,兜兜转转在这个世界三次,总是阴差阳错的遇到采薇。 “是,你” 采薇的话来不及说完,桑胜的手下已经亮出兵器,“就是她伤了二皇子。” 也许是因为之前和采薇有过交集,知道她是相府的女儿,所以晨越对采薇并不是很戒备,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身边的桑祁,眼神中的晦暗一闪而过。 将人交给采薇,晨越道,“以后看好了,小女孩儿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 采薇心疼的看着嫣嫣,虽然没有遭受致命的对待,晨越不敢想若是自己晚进房门一步,会发生什么。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嫣嫣已经经历了一遍地狱。她突然就想起一句话,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稍稍有些自责的摸了摸嫣嫣的脸,“对不起,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去茅房的。” 不管怎么说是在她眼皮底子下出的事。 采薇原以为是晨越害的嫣嫣变成这样,可是看到桑胜的人包围住晨越,又看到嫣嫣扯着晨越的衣服不肯松手,也明白过来妹妹对晨越应该是很依赖。 尽管他们只见了一面。 而桑胜在桑城又是出了名的疯魔,糟蹋了不少清白姑娘,就连相貌好看的少年,只要被桑胜看上,最后也是难逃魔爪,偏生桑柔现在的皇帝对二皇子又是异常疼爱。 采薇也很快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姑娘……跟我们……”采薇担忧的扫了一眼晨越身后不敢靠近,却始终将冰刃对准晨越的士兵。 身上却是血的二皇子被抬出了天香楼,看到自己的手下赶到,歇斯底里却依旧没能发出多大的声音,“杀了她!给本宫杀了这个见女人!” 那声音嘶哑难听,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发出了不甘的嚎叫。 周边渐渐围了看热闹的人,看到二皇子身上盖着布,却依旧掩不住狼狈的时候,都在心底乐开了花。 晨越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凌厉的掌风扫过去,就将白布打飞,让众人看到他下身的淋漓鲜血,“想杀我?你想清楚,杀不了我,下次我就不是取你的命根子了。” 堂堂桑柔的二皇子,竟然被阉割了? 这是对桑胜最大的侮辱,尤其这件事还将会闹得满城尽知,晨越此举,无异于和整个桑柔皇族宣战。 “还不快动手,杀了她,杀了她!” 身后的人想上前,采薇冷声道,“我看你们谁……”敢。 最后一字未曾说出口就被晨越制止,不得不说,采薇即便是现在没有经历桑祁的背叛和伤害,但身上的一股子胆气也是寻常女子难以比拟的,即便是她背后有相府撑腰。 但是胆敢当众同二皇子叫板,便是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但晨越已经觉得敬佩。 领了采薇的心意,晨越知道惹上二皇子自己以后在桑柔的日子不好过,因此也不想将采薇拖下水。 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桑祁,那男人也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视线相撞桑祁礼貌的颔首。 晨越淡淡撇开视线,一想到这个人会对采薇做什么,她就想叹气。 可怜了现在的采薇,还什么都不知道。 桑胜的手下自然不是晨越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将人制服,而桑胜早就被马夫带着跑路了。 采薇才有充足的时间同晨越道谢,“多谢姑娘,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喊我阿越即可,快带嫣嫣回去。” 略有些歉意的望了一眼嫣嫣,采薇却是转身将人送进了轿子,后又同晨越道,“姑娘,若不嫌弃,可随采薇去相府住下。” “不了,我还有朋友在客栈,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原以为采薇会善解人意的让她离开,却不想采薇直接道,“姑娘,你如今惹了二皇子,照二皇子的为人定然不会放过阿越,阿越随我回相府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躲避二皇子的责难,我明白阿越武艺高强,可是在桑柔多的是阿越不知道的危险。” “二来,便是请阿越将今日之事转告家父。” “而且,”她意味深长的望着晨越,“我见阿越很是面熟,倒有了几分一见如故的感觉,想要同阿越交个朋友。” 便是晨越想推脱,也架不住嫣嫣紧紧扯着她的衣摆不放手。 加上她有自己的思量,便也没再拒绝。 桑柔的相爷是个丰神俊朗,儒雅温润的文人,在官场上攀爬多年,那一双凤眼锐利却不显锋芒,带着恰好让人感觉舒服的温度。 为感谢晨越救下嫣嫣,相爷特意摆宴请晨越和醉寻花三人。 酒足饭饱后,晨越和采薇,以及相爷三人坐在湖心亭中。 采薇给相爷和晨越各斟了一杯茶,“阿越,今日之事就劳烦你同我爹讲一讲。” 一个文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文人,最重的便是礼义廉耻,最要的便是家门清白,而相爷更是对王命谨遵。 骨子里刻着的是忠义二字。 他是臣子,所以对皇帝忠心耿耿,两袖清风,不贪钱色,一心为国为民。 可他也是一个父亲。 长袍一撩,他对着晨越行了个大礼,“今日之事,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父亲都跪了,采薇自然也跟着父亲跪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看不懂你的操作 晨越惊的赶忙伸手将人扶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受不了那么大的礼。嫣嫣今日遭遇这些,说起来也是我擅自做主带她去天香楼,我该在原处等着你们找她的。” 不讲理的人自然会责怪晨越,可相爷却心知,倘若不是晨越,恐怕他再次看到的就是嫣嫣的尸骨了。 客套完了,采薇就进入正题了,“爹爹,女儿早就说过,二皇子不除早晚会出大事。” “采薇!”相爷连忙喝止,面色严肃,而后对着晨越却是多了分歉意,“阿越姑娘莫见怪。” “爹爹放心,阿越不会出卖我们。” 这倒是让晨越怔住了,有些古怪的看着采薇。 采薇却无心回应她的视线,而是接着劝爹爹,“爹爹,今日是嫣嫣,明日可能是采薇。嫣嫣今年才五岁,便经历这种事情,便是没有让二皇子得手,但嫣嫣心里,定然也是留下了阴影的。” 相爷拧了眉。 嫣嫣是他的心头肉,瞧见嫣嫣被抱回府神志不清的时候,他这条命都快去了半条。 “嫣嫣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爹爹难道真的要扶持那样的魔鬼做皇帝吗?” 相爷又何尝不知二皇子桑胜的荒唐,可是皇命难为,且他为臣子,理应为皇帝分忧解难,皇帝百般嘱托他,让他对二皇子多加照拂。这是皇帝最后一个孩子了。 他与皇帝自小便是好友,友人的嘱托他又如何不去尽心尽力的完成? “爹爹可曾想过,若有一日桑胜做了皇帝,他的荒唐和恶行只会变本加厉,到时候他若是向爹爹要嫣嫣,爹爹是给还是不给?” “就说当下,二皇子成了阉人,以他的秉性绝对不知什么是收敛,怕是会变本加厉的把自己的痛苦宣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这桑城,甚至是桑柔,恐怕都会被他搞得乌烟瘴气。您若真的将皇上当成好友,更应该为了他的江山着想。” “可这是皇帝最后一个孩子了,皇上最是注重血脉。” 听到这里,晨越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望着采薇。 采薇接着道,“我们府上,不也有一个皇子吗?” 这句话一说,相爷脸色更加难看,望着女儿,几番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末了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采薇,你如此聪颖,为父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罢了,罢了,或许为父真的应该听你的。” 像是想通了,相爷脸上也染上了浅浅的笑容,女儿如此聪颖,至少他不用在担惊受怕,他看的出桑祁接近女儿的目的不纯,也看的出女儿对桑祁的一片真心。 这些日子他能感觉到女儿变了。 这般也好,以往采薇单纯,如今却有了自己的心事,有时候他这个当爹的都看不懂女儿在想些什么。 如今看来这是好事,女儿已经成长到可以保护自己,他该喜的。 “爹爹能想通,那最好不过。” 相爷率先离去,留下空间给两人说话,晨越歪着头看着采薇,半晌后却是笑开,“啧啧,我能说你真的很神奇吗?” 若不是和之前的采薇交集过,晨越也不会发现眼前的采薇,有之前的所有记忆。 “在大盛你有玉罗刹的记忆,那如今,可是有了两世的记忆?”一世是做玉罗刹,还有一世便是卿子楼的采薇。 采薇浅笑,四目相望,初次在大夏时间线里用玉罗刹身份相遇的时候,采薇绝对想不到最后她会如此信任萧晨越,尽管后来没有多少交集,可在她心里,晨越已经是她的朋友了。 “好久不见,阿越。” 晨越点点头,“恩,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相视一笑,眸子里的惺惺相惜让二人心下释然,有些话不用明说,而有些信任,单是一个眼神,便能看透。 “我倒是挺好奇,你就不怕我把你卖给桑祁,告诉他你知道他是皇子,并且会对你做什么吗?” “你会吗?” “谁知道呢?”晨越耸耸肩。 采薇突然站起身,走到亭子外的阶梯上坐下来,手里还拎了一壶酒。“今晚的月色可真美。” 晨越也跟着她坐下,二人肩并肩,抬头望着月亮,晨越叹了一口气,她想家人了。 “后来你们怎么样了?”采薇是真的好奇,醉寻花他们最后如何了,因为后来的他,没有任何她们的消息,即便是动用了桑祁的力量,也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后来你们全都失踪了,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后来,后来我们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凤玄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在现代遇到他了。” “然后柳清风那个疯子” 听完晨越的讲述,采薇啧啧两声,“你还是那么狠。” “那不然怎么办?”晨越失笑,“我没有精力在和他们都下去了,很烦,而且和疯子待得久了,我怕自己也变成疯子。” “说不后悔是假的,可更多的是快意,他们那么伤害我的家人,把我当成玩具来摆弄,凭什么他们什么代价都不用付,那太不公平了。” “一想到他们以后还会人模狗样的活着,快乐的跟什么似得,我就咽不下那口气。” “我家小果做错什么了?” “他可乖了,凭什么要被伤害?” “我,我”她说不下去了,眼眶有些红。 “我只是有点心疼娇儿。” “他好可怜的。” “可是,他也是最可恶的,我那么在乎他,他竟然有伤害我家人的想法,我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试图伤害我家人的那些人。” “那你现在原谅他了吗?” 晨越有些醉了,迷茫的望着天空,“好像,原谅了。” 委屈的望着她道,“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那你原谅醉寻花和柳清风了吗?” 晨越不说话了。 答案是没有。 “你不是没用,只是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一个人。” 采薇一针见血,又喝了一口酒。 “那你呢?原谅桑祁了?我都有点看不懂你的操作了,劝你爹放弃桑胜,是在为桑祁铺路?” 采薇无奈笑着,“上一世,就暂且说是上一世,上一世我在桑柔的皇宫里,桑祁怕我跑了就特别卖力的让我怀孕。”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是我的私心 无论是雌蛊还是雄蛊,寄存的身体死了,那么另一只蛊也会死。 木匣子突然被合上,晨越绕过桌子走向门醉寻花,猝不及防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拥抱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行为,却也是最遥远的距离,因为你永远看不到抱着你的那一个人,是怎样的表情。 醉寻花有些受宠若惊,“小晨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突然觉得我也挺好的?” “是啊,是觉得你也挺好的。”满脸寒霜,沉入寒冰。 “醉寻花,我们两个在一起。”晨越笑着说。 醉寻花眼睛刚亮了一下,下一秒就变了脸色。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是醉寻花的对手,寻常人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体,便是江湖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侠,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毛毛雨。 只有挨打的份。 而晨越也不是醉寻花的对手。 但她有一个优势,醉寻花对她不设防。所以她手中的匕首就那么轻易的刺进了他的心口。 “我们两个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 她猛地推开了醉寻花,眼角眉梢都是阴霾和狠戾。萧晨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如醉寻花所说,狠! 她才是所有人里最狠的那一个。 你给她的痛苦,他会分文不少的还给你。不管你是她的谁。 醉寻花望着心口的匕首,伸出手想要扯住晨越的手腕,晨越也不躲,四目相对,醉寻花红了眼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中午。”她如实回答。 “我可以解释。” 被人用刀戳进心窝,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要解释,也是卑微到了极点。 解释? “好,解释。” “帝王星的事情的确是假的,是盛倾致要唐危死,因为他容忍不了你身边有其他人。为了带你躲开盛倾致我才骗你说桑柔这里有宝贝,因为桑柔有我安插的暗子所以盛倾致查不到你的下落。” 否则盛倾致早就赶来了。 “至于至于这个蛊,是我的私心。” 一旦晨越用了并蒂蛊,唐危和晨越的命就连在一起了,这是让晨越心甘情愿留在这个世界,不会到现实世界最好的法子。 她会舍下醉寻花,却不会舍下唐危。 醉寻花此时蔫蔫的,失血过多让他的面色苍白,说出口的话也有气无力,也不只是因为身上的疼,还是被戳到的那颗心脏疼。 他知道,自己和萧晨越再无可能了。 因为他又骗她了。 不是说这里有神器的谎言让晨越生气,而是他用并蒂蛊试图将她困在这里的行为,彻底激怒了萧晨越。她最在乎的就是家人,在大夏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想着回家。 可是呢? 他却阻止她回去。 晨越为什么反应那么大?甚至不惜亲手将匕首送进醉寻花的心口? 没有人喜欢被胁迫,而醉寻花的行为无异于是在胁迫她。 倘若不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跟桑祁和采薇,还有相爷都确认了,又跟弟弟确认了,她用了并蒂蛊,那就等同于放弃了回家的机会。 并蒂蛊有一个弊端,就是两个人相距不得千里,倘若越出距离,就会痛不欲生。 一旦她回到现代,那她和唐危相距岂止千里? 夜色深沉,醉寻花被抬走了,那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晨越。他承认自己自私,却也只想留住晨越而已。萧晨越却并非他掌心的玩具,不可能如他的愿。 没有看醉寻花一眼,晨越重新坐回了石凳上,漫不经心的说,“看了那么久的戏,还不舍得出来吗?”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人影便出现在凉亭中,来人一身黑衣,讳莫如深的望着萧晨越,那双狗狗眼里复杂的眸光让男人此时看起来格外的危险。 晨越不曾抬眼看男人一眼,即便是男人坐在了对面位子,晨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仿佛在她眼里此时的美酒比什么都重要。 “老师,你的手在抖。” 晨越的动作顿住了,随后若无其事的喝下杯中酒。 一杯美酒下肚,仿佛刚才失态的人不是她,抬起眼懒懒的望着柳清风,“我不是你的老师。” 说罢,她还挑了挑唇角,“你的苏婉儿死了,你这是要找我报仇?” 柳清风顿了顿,眸色复杂的道,“老师,这不像你。” 那怎样才像我? 晨越想问,到嘴的话生生拐了弯。 “我弟弟说你的苏婉儿也来到这个世界了,不去找你的婉儿,来我这里做什么?还是说已经找到了,然后你的婉儿要你来杀了我,你就来了?” 柳清风不知道苏婉儿有没有来这里,只知道在看到萧晨越的那一刻,他又喜又恨。 他又不傻,仔细想想萧晨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在他记忆中萧晨越可一直都是有来有往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晨越笑了,笑的讽刺而冷漠,“啧啧,我给忘了,你的婉儿,已经被我杀了。” 玄斋是她从雪野手中夺过来的,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冷宫,而是去了天堂岛,确认了那是苏婉儿之后就动手杀了她。就连冷宫里疯疯癫癫的苏婉儿,她也没有放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晨越比谁都清楚。 从知道苏婉儿回到这个世界之后,晨越就知道,也许很快她就会见到醉寻花和柳清风。 但唯独有一个人,她想见的,却见不了。 萧晨丰说,他把那三个被娇儿杀的人仅存的意识放到了这里,会将他们的意识永远的困在这里面。 但是,他找不到盛倾夜的意识。 晨越鼻子有点酸,于是又灌了自己一杯酒,试图压制下心头的绞痛。 可烈酒灼烧了她的喉管和胃部,却没能给她的心脏减去半点疼痛。 从此以后她的娇儿再也不会唤他阿越,也不会握着她的手,更不会满目温柔的碎光望着她。 难过吗? 当然难过。 后悔吗? 不悔。 因为再来一次,晨越依旧会选择假死让他们狗咬狗。 他们伤了她的家人,试图毁掉她的人生和家,她不会就那么放过他们。 “这么说起来,你是来为你的婉儿报仇的?” 柳清风望着她,许多的话此时都说不出来了,因为心口钻心的疼。 第二百三十六章 采薇番:梦三生1 “别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炙热的呼吸裹挟着盛夏夜晚独有燥意窜进每一个毛孔,出口的话也是带着异样的沙哑,却掩不住话语中的真诚和乞求。 我脑子时而混沌时而清醒,听闻此言唇角都勾起了嘲讽的笑意。 “张华在这里,我能去哪里呢?” 他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要个孩子。” 孩子? 我笑了。 语气清淡,我都懒得嘲讽他了。 我毫不留情的贬低自己,因为我知道这是刺痛桑祁最好的法子。 他被噎到了,我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望着他眼睛里闪过的沉痛,莫名觉得,很兴奋。 他不在说话,只是抱着我,无奈的说,“睡。” 睡。 多温柔缱绻的语气? 就像是寻常丈夫对心爱妻子说的晚安语一般。 就像是我们还没有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一样,温柔的拍打着我的后背,哄我入睡。 记不起是多少年前了,那时的我还不是烟花女子,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出身。 相府的嫡长女,备受宠爱,便是宫里的小公主也没有我过得快活,因为爹爹只娶了一个妻子,也就是我的娘亲,相府里没有侯门高户的宅门之斗,爹爹更是没有寻花问柳的习惯。 我每日的消遣便是跟着娘亲学女红,娘亲死后爹爹对我和妹妹更加体贴,对我们也是有求必应。 如果没有遇见桑祁,我的人生大抵不会那么悲惨。 一场精心谋划的相遇,一段不堪回首的女追男的戏码,如今想来我感动了自己,却始终没有感动桑祁。 我们也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但那段时光是桑祁掩盖他獠牙的伪装,麻痹了我和父亲,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将我们推到了地狱。“桑祁,你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吗?” “想。” “好,我知道了。” 桑祁的眼睛动了动,望着我满脸的笑意,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宫里的日子很无聊,可是除了宫里我哪里都去不了,因为桑祁死死的捏住了我的命脉,张华父亲和张华的尸骨都在宫里,被桑祁藏起来了,我和桑祁做了一场交易,我在宫里生活,等他厌了就会放我离开。 在这无聊的日子里,我自然要找些事情做做。 桑祁把我安置在了东院,是整个后宫里地界最好的地方,便是皇后的宫殿也不及东院来的好。 正想着如何解闷呢,便有现成解闷的玩具送上门了。 面前的女子可以说是风华绝代,衣着华贵妆容精致得体,姿态高高在上,端的是母仪天下的气势,一进门就不屑的睨了我一眼,我懒懒的躺在榻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时不时还打个呵欠。 她身旁的宫人看不下去了,“你好大的胆子,见到皇后娘娘还不立刻下跪请安?” 我充耳未闻,瞧着自己这不过进宫几天就细嫩了的手。 心说这宫里的好玩意就是管用。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脸上,我终于懒懒的抬起眼,不耐的望着皇后以及皇后身边的狗,笑了,“哟,我当是哪里来的狗呢,原来是你这只小母狗啊,带这么多狗崽子来,想撕了我?” 皇后微微眯了眸子,身后的嬷嬷却忍不下去了,“大胆!胆敢同娘娘这般说话,是不想活了?” 我笑的更欢快,“是又如何?你敢动我吗?” 这话我是冲着皇后说的。 瞧着那张精致的脸我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苏落,当今的皇后。 在桑城,帝后情深是家喻户晓的,世人皆知皇后娘娘在当今皇帝桑祁,还在外流落的时候,就不离不弃的守在桑祁身边。 我想起苏落和桑祁在我面前兄妹相称,只觉得自己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苏落对桑祁的眼神盛满了爱意,而桑祁对苏落更是有求必应。 苏落为桑祁九死一生,那份心意是真挚的。 苏落是桑城人人称颂的贤后。 可是我却记得很清楚,苏落是怎样用手段害死了我的孩子。 又是如何让桑祁找来无数的男人,去折磨我。 我记得自己当时是苦苦哀求了的,毕竟当时的我也没有玉罗刹的记忆,没有半点武功,一个弱智女流面对那种情况,也就只有哀求和承受了。 那种绝望深入骨髓,很多个夜里都伴随着我,让我从睡梦中惊醒。 这个时候我竟然想起了萧晨越,倘若是萧晨越,面对害过自己的女人,会做什么呢? 大概是会让苏落双倍承受? 可惜,我太懒了。 懒到就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懒到和苏落说话都觉得恶心。 懒到甚至不想多活一秒。 如果不是张华用自己的命换我活着,我大概早就抛弃这恶心人的世界了。 我笑的更欢快,“若是要动手的话,就尽快,因为这几日你的狗男人一下朝就跑过来,他来了,你就没机会了。” 苏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半晌后却也是笑了,语气柔柔的,“我知道你恨我,毕竟在你被折磨的时候我却在皇宫里锦衣玉食,万千宠爱于一身,若我是你,也会觉得恨。” “可是你得明白一件事,我玩的那些把戏,桑祁未必看不出来,却还是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把你赏给了那些男人,只能说明,是桑祁自己想折磨你。” 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把火气撒在苏落身上的原因。 “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也未免太闲了。 “我来这里自然是有另一件礼物送给你。” 她身后的嬷嬷冲着我冷哼了一声,然后将一个木盒子扔在地上。 盒子开了,里面的东西也滚落出来。 一个断肢。 那只手我可太熟悉了,不正是张华的吗? 潜藏在内心的杀意被激起,我瞬间冷了眸子,眼角含冰在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捏住了苏落的脖颈。 她大概想不到我竟然会武功。 那是上一世凤玄亲自教的。 她的脚悬了空,脸色也憋红了,求生的本能让她胡乱的挥着手,想要挣脱。 “现在她的命握在我手里,如果不想让你们的皇后立刻就死的话,滚出去。” 显然没人敢离开,侍卫扑上来的时候我只是几个简单的几个招式,就将人打趴了,我啧啧两声,真没用,玄斋里就算是扫地做饭的大叔大婶,都比他们强。 桑祁来的时候侍卫正在苏落的身上为非作歹,我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好整以暇的指导着侍卫,苏落一脸悲愤,望见床榻上的画面的时候,面色铁青。 侍卫当场毙命,而苏落伤心欲绝的所在桑祁怀中。 我啧啧两声,表示实在是没意思,因为没有戏可看了。 “楚采薇,你太过分了。”桑祁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我笑的没心没肺,突然就想起萧晨越的一句话,就算要死,也要把所有人都搅得不得安宁。我当时没太在意,如今却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深层含意。 那就作,作到人神共愤的时候,等着报应来收了我。 毕竟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我撑着下巴,恹恹的说,“你是指我找了两个侍卫服侍她太少了,还是我指导的不够仔细?” “楚采薇!” 他低低吼着,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变成现在这样。 眼里的失望那么明显,我嗤笑,他那眼神让我有一种错觉,是我做错了事情,而他是关心我爱护我的人,因为我做了错事所以觉得很失望。 就好像,他对我报了很多的希望一样。 “我在床上听了那么多男人叫楚采薇的名字,但是,就属你叫的最让我恶心。” 桑祁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 那眼神把我逗了了。 我突然就有点好奇,在桑祁眼中的我,该是什么样的? 一场闹剧开始的莫名其妙,也结束的莫名其妙,那天晚上桑祁没来,毕竟苏落受了那样大的屈辱,桑祁大概是要安慰一段时间的。 他不来东院,我乐的清闲。 其实今天没打算这么对苏落的,张华的那个断臂刺激到我了。 桑祁再次来我这里的时候,是半个月后了,他似乎很累,眼底下都有了青黑,人也消瘦了不少,一来就抱住了我,我不想被他抱就反抗,可是即便有玉罗刹的身手,我也打不过他。 最后只能心气不顺的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头颅埋在我的脖颈处,“娘子,别闹了。” 娘子这个称谓逗笑了我,除了那天气急了唤我全名,平常他都是喊娘子,相府的时候他都是直接喊小姐,无论我怎么死缠烂打,他都不肯改口叫一声娘子。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爹杀了他的娘亲,那声娘子他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的。 而如今,他杀了我爹,杀了我相府百十条人命后,却那般坦然的叫我娘子。 这可真是太讽刺了。 我想了想,还是没纠正他的称呼,而是道,“夫君,今天月色这么好,可要娘子?” 桑祁顿了顿,“你方才叫我什么?” “夫君啊。” 拥抱的姿势,他看不清我的表情。 我也看不清他的,好在,我也并不想看桑祁是什么表情。 情意正浓,桑祁将我放到床上,然后就顿住了,枕边放着一只腐烂的手。 是张华的。 桑祁被恶心到了,我望着他难看的表情,笑的前仰后合,然后侧了头语气温柔的说,“张华,你看这人多胆小?” 我没有质问为什么他没看好张华的身体,为什么苏落可以轻轻松松砍下张华的手,为什么张华已经死了,他们还是不放过他? 桑祁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我,半晌后却是笑开了,附在我耳边,“娘子,你既然喜欢被他看着,那明日,我们便在他面前做。” 但凡是个女人大概都饶不了一个羞辱过自己,并且丈夫还没有给她任何责罚的人。 苏落更是忍不了。 且不说我把她清白毁了,而且还没有受到桑祁的折磨,就说桑祁夜夜宿在我的床上这一点,苏落也忍不了。 所以她找了高手把我绑起来的时候,我并不吃惊,反而很期待这小皇后的手段,有没有长进。 事实证明,苏落还是以前那样,半点长进都没有。 她找了一些很脏的男人,就是有花柳的,街边的乞丐啊什么的,关进了我的牢房。 “楚采薇,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苏落说这话的时候恶狠狠的。 然而我却只想笑,“你的手段就这样?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让我脱层皮呢,你怕不是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我被下了药,事实上被灌下药的时候我有能力反抗的,为什么不反抗呢? 或者说,为什么反抗呢? 我倒要看看,今天过后桑祁还会不会抱着我,还是说会看到我就恶心的不行?一想到桑祁脸上会出现恶心的神情,一想到桑祁会因此吃瘪被恶心到,我心情格外美好。 那些人步步紧逼,我笑的魅惑众生,本想唱个小曲助助兴,可是桑祁没给我这个机会。 那些人被他杀个干净,苏落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对上桑祁那双失望的眸子之后怔住了,哀戚的说道,“是她逼我的!” 没错,我是故意激怒她的。 毕竟宫里太无聊,总要找点事情做。 今天的桑祁脾气很爆,这一点从他一脚踹坏了房门就可以看出。 但我心情很好。 后来相缠的时候他的手捏住我的脖子,“楚采薇,你真的想死吗?” 阴狠的表情仿佛我说是的话,他就会真的掐死我。 我笑,“倒也还行。” 桑祁气什么?他气得大概是我明明有能力自保,却又不自保。 气我如今的不识好歹,气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气我随随便便什么男人都可以接受。 “你知道最开始不愿意接客,妈妈是怎么对付的吗?” 桑祁顿住了,手上的力气也松了。 “成色好的,最开始还是会好言相劝,但实在不听话,那就直接上手段。” “直接灌了药,然后扔到乞丐窝里,待个一晚上,再被接回去的时候身子已经脏了,也就无所谓了。” “别说了!”桑祁不愿在听。我却偏要说给他听。 还说的云淡风轻,“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后来遇到几个残暴的,在那回事儿上有特殊手段的,好几回被人折腾的差点死了,就开始祈祷以后接的客人,只要温柔点。”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不够善良 “老师,对不起。” 晨越笑了,笑的讽刺。饶是对面的人这声抱歉说的真挚无比,她依旧觉得讽刺。 “对不起?你有对不起我吗?” “你不过是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所以不顾一切而已。你有什么错呢?我若是你,只要能救回心爱的人我也会不择手段。” “你没错,错的是我。” “我不该反抗。” “我该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让你们取走我的意识,做苏婉儿的养料。” “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都是因为我不够善良。假若我是善良的人,一定会被你和醉寻花的重情重义给感动到,然后心甘情愿的去救苏婉儿。” 萧晨越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口口声声说他们没错,却字字句句都是他们的错处。 其实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根本没有一个可以衡量的标准。 假若你最重要的人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需要用别人的命去救,那你会不会去救?会想方设法的去救的? 假若一个不认识的人和你最亲近最在乎的人,二者之间必须选一个,诚然是人都会选择自己亲近的人活下去,这是无可厚非的。 但若是要用另一个人的命去救自己心爱的人,譬如是得了心脏病,如果要救心爱的人就必须要用别人的心脏去救,那你会怎么做? 要别人的心脏,就等于是要别人的命。 别人凭什么拿自己的生命去救你的心上人呢? 如果别人不愿意救,那你就要杀了别人吗?制造一场车祸,然后取出别人的心脏放进心上人的心口续命? 两者之间似乎没什么不同,都是用别人的生命延续在乎之人的性命,却也有不同。 前者是很多人都会去做的选择,因为那是人之常情,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去牺牲自己在乎的人呢? 可后者,却是一场谋杀。 醉寻花和柳清风他们对晨越做的就是那场谋杀。 因为知道晨越不会同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救苏婉儿,所以他们就制造了一场车祸,让她不得不交出自己的‘心脏’,可是晨越侥幸逃脱了,而柳清风却因此记恨上了她。 然后搞出那么一堆事。 晨越会做选择,在陌生人和自己亲人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的亲人,但不会制造‘车祸’去谋杀别人。 “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原谅?他差点要了小果的命,差点要了她和家人的命,现在却来问她如何才能原谅? 倘若不是因为在孤儿院的记忆作祟,如今的柳清风不可能坐在她面前,寻求她的原谅,而是会继续不择手段的伤害她身边的每一个人,用最狠戾的方式让她痛苦。 醉寻花也是。 因为他们对她产生了感情,所以有了后悔的感觉,有了想要寻求原谅的感觉,也被曾经那些过往给刺痛了心扉。 倘若她说了原谅,他们会好过一些。 可萧晨越是个记仇的人。 她凭什么原谅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在相处中有了感情,他们如今会觉得痛苦难过吗? 不会! 他们只会沉浸在苏婉儿活过来的欣喜之中。 而对葬身坟墓成为枯骨的她,不会有半点的愧疚。 “无论是你还是醉寻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即便是你们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你们。” 晨越望着柳清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认真。 柳清风突然自嘲的笑开,狗狗眼一派沉郁,“但是盛倾夜,你原谅了,对吗?” 晨越不说话了,喝酒的动作也顿住了,杏眼极快的掠过一抹风暴,最后杯子重重的落在桌子上。 “是,我原谅他了。”直视着柳清风,晨越坦然说道。 盛倾夜在萧晨越这里,永远都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因为那是她的娇儿。 柳清风不再说话,若是以前的性子,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把晨越绑回去关起来,可是现在柳清风很清楚,眼前的萧晨越不是他能拿捏的住的。 斯德哥尔摩,不适用在她身上。 她最擅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你让她痛了,她会让你比她更痛。 倘若他真的将她绑回去关起来,萧晨越大概会不遗余力的对他好,是的,对他好,然后在他最沉迷的时候,用最惨烈的方式让他失去她。 最后他只是喟叹的说了一句,“如果是我先遇到老师,就好了。” 如果当初晨越先遇到的是柳清风,然后收养柳清风的人是晨越,那他们之间的故事一定会不一样。 可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亭子里再次恢复寂静,晨越望着杯子里的酒,脑子里却是挥之不去的桃花眼。 桑城风起云涌,而晨越已经无心去管,三天,眨眼便流过的时间。望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光柱,晨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晨丰说,只要走到光柱下面,她就能回到现代。 从今以后,恢复安稳平静的生活。 而发生的那些事情,会变成一场梦。 她抬步走向光柱。 “阿越姐姐,一路好走。” 熟悉的声音和温柔的语调让晨越顿住,有些错愕的回过头,就看到唐危望着自己笑。 还是那副小小的身子,可是眼角眉梢拢着的淡然和温柔却是熟悉让她眼眶泛红。 那是唐危。 是恨着萧溟,却因为她一句话就放弃了针对萧溟的唐危。 是在天行山上望着她的的尸体,说了一句,阿越姐姐,一路好走的唐危。 是在天堂岛为了让她不被折磨,而甘愿被雪野折腾的唐危。 是即便身处危险,却依旧云淡风轻的唐危。 是那个在皇宫里,看一眼就知道她是真正萧晨越的唐危。 是那个从头到尾,一直信任她的唐危啊。 “好久不见,唐危。” 唐危笑,“好久不见,阿越。” 是好久不见了。 晨越没想到还能见到原来的那个唐危。 回身给了唐危一个拥抱,晨越有好多的话想要跟他说,有很多的委屈想要告诉唐危,可是这一刻,那些话和那些委屈就变成了眼泪。 “唐危,我要走了。” “我知道,所以我来送你了。” 便是这句话,成了晨越再也无法隐忍的原因,她哭着,如同失去了宝贝的孩子一样。便是和家人走丢了的小孩,重新见到家人,也不曾有她这样撕心裂肺的哭泣。 第二百四十章 可怜兮兮的样子 唐危是萧晨越可以一直信任的人,是萧晨越永远的依赖。 那是和对盛倾夜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 对盛倾夜,是爱情。 而对唐危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情。 她是真的觉得很可惜,唐危不是现实世界的人,倘若是的话,晨越一定会找到他的。 唐危是让她安心的人。 是萧晨越永远可以避风的港湾。 是这纷杂喧嚣世界的一方净土。 “还好,我没有来晚。” 唐危的到来让这场离别染上了更加浓烈的悲戚和不舍,兰舟催发,千言万语来不及说,便要登上离别的小船。相看泪眼无语凝噎,至此一别,便是再无相见日。 晨越站在光柱之间,萧晨丰的声音突然响起,“出现了bug,姐,快闪开!” 晨越来不及反应,从天而降的重物硬生生的砸在她面前。 待她看清楚那人之后便怔住了。 地上躺了一个人,准确点说是躺了一个奄奄一息,全身都是伤痕和血迹的人,但那张脸却是晨越无比熟悉的。 阳春三月,是最好的时节。 古镇上的某条小巷子里,一户人家张灯结彩。 喜房内新娘子的盖头被掀开,四目相对,女子莞尔一笑,男子也眉目温柔,虽面色苍白,却掩不住男子的绝代风华,那双桃花眼美的如同夜空中的皓月。 “阿越,我们终于结成夫妻了。”他轻咳两声,扯着晨越的手走到了圆桌边,共饮交杯酒。 “真可惜,如果是在现代的话,爸妈就可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男子这般说道。 他说的爸妈自然是晨越的爸妈。 反正绝不是苏婉儿。 晨越笑语,“爸妈?你叫的倒是亲热,可惜他们应不着。” 男子捧着晨越的脸,“对不起,阿越,我不该有伤害爸妈的心思。要是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这么爱你,一定会在见你的第一面,就再也不放开你的手。” “我们本可以有更好的结果,都是因为我的任性,阿越,我错了。阿越还在怪我吗?” 他最最清楚如何让晨越心软,便是现在,那染着愧疚和悔意的眼神,搭配上时不时的咳嗽,晨越便是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你明知我不怪你了,何必还要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抢了良家妇男的恶霸呢。” “那既然不怪我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入正题了?” 四目相对,晨越对于自己秒懂他的意思,而尴尬的咳了两声。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怎好浪费呢? 清晨,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状态的晨越却是率先醒来,望着身侧熟睡的男人,眉尾染上了绯红。 昨夜他折腾的特别的狠,有好几次晨越都觉得自己可能受不住了,可却愣是没喊停,因为她知道,他们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也正因如此,从他来到这里的几个月里,他黏着晨越,比狗皮膏药还要黏糊。 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奄奄一息,遍体鳞伤身上愣是没有一处好肉,晨越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回答,只是眉眼带笑望着晨越,然后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生怕她跑了。 身上的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是脸色还是苍白的很,一看就像是生了大病的。 在皇宫里御医给看了,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用好东西将养着。后来有一天夜里,他说想跟晨越找个小镇生活,到一个醉寻花和唐危都不知道的地方。 因为他不喜欢醉寻花,不喜欢柳清风,更不喜欢唐危。 前两者是因为对晨越心怀不轨,纵然晨越记着以前的事情不会原谅他们,但他还是觉得不安心。而唐危嘛,他知道晨越对唐危没有男女之情,但不代表唐危对晨越没有。 晨越眼睛那么毒辣,不可能看不出来唐危对自己的心意,但如果能看的出来的话,晨越一定也会躲着唐危的,因为她给不了唐危想要的感情。 但她没有躲着,只能说明唐危那个人,太能演了。 演技好到把晨越都给骗了过去。 他自然不会让那三个人打扰他和晨越相处的时光。 晨越纵着他,就带着他离开了桑城,然后找到了这个小镇,买下了这个小院子。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打扰,也没有烦心事找上门,每天要想的就是准备什么好吃的,明天又去哪条街逛。 晨越抬手,隔着空气用指尖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最后她的手被男人的手给握住了,他醒了,眉目还带着初初睡醒的惺忪,“累吗?” 晨越摇头,强压下心头的疼意,“不累。” “你想吃什么?”她笑着问,可眼角还是绯红的。 他有些心疼,长指轻轻扫过晨越的眼角,“阿越想吃什么?我去做给阿越?” “可是”你的身体不好。 晨越本想这样说的,最后又生生改成了,“粥,我想喝粥。” 轻柔的吻落在晨越的额头,而后他便起身去厨房了。 房间里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晨越躺在床上,房间里布置的喜庆极了,窗上还贴着鲜红的双喜字。 是她亲手贴上去的。 他说想要和晨越有个婚礼。 晨越便筹办了一场婚礼,没有宴客,也没有通知唐危他们,只是简单的办了个婚礼,只有他们两个人,甚至连一拜天地都是晨越自己喊得。 他们龟缩在小院里,享受着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晨越走到厨房外,就看到娇儿单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捂着心口,嘴角还染着猩红的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晨越把人抱在怀里,想要把他拖到屋里去。 可他不愿意。 “粥还没煮好。” 晨越眼泪瞬间就落下来了,喉头像是塞了棉花一样让她哽咽,“不喝了,我不喝了。” “这是我们新婚的第一顿饭。” 他坚持。 晨越强压下所有的情绪,最后还是纵着他在厨房忙活,一顿饭下来,他的脸色白的有些吓人,以至于后来晨越坐在桌子边喝粥的时候觉得自己喝的不是一碗粥。 而是一个人的生命。 “好喝吗?” 一碗简单的白粥,却几乎要了他小半条命。 晨越点头,“好喝。” 饭后他躺在躺椅上,这几个月他基本上都是躺着的,这几天才稍有好转,可是晨越也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取什么名字 盛倾夜要死了。 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死亡。 醉寻花他们死了,但是意识留在这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算是活着,可是盛倾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萧晨丰说,其实时空裂缝给的惩罚没有那么轻的,但是有人替她担下极大的伤害,那个人自然就是盛倾夜,如果不是萧晨丰说,晨越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盛倾夜到底为她做了什么。 其实盛倾夜早就知道晨越的想法,在实验室晨越要去零几年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他比她想象的还要了解她,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 尤其不会原谅伤害自己身边人的仇人。 而柳清风和醉寻花,还有他盛倾夜,都是试图伤害她亲人的仇人,她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假若什么都不做,晨越会被自己心里的恨意逼成疯。 他不止一次说过,她想要的,都会做到。因为他会帮他做到,哪怕是堵上自己的这条命。猜到了她的想法之后他就进入溯回功能去找她,却发现游戏里多了很多原本不存在的世界。 那是晨越回到零几年,而产生的效应。 只要彻底消灭那些世界,晨越他们才能回到现实,可就如之前所说,时空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容不得人肆意去更改,改了,就要接受惩罚。 盛倾夜扛下了很大的惩罚。 就如同打游戏一样,对方的伤害很高,但是有人给你挡去了伤害,你没事,但是挡伤害的人就不一定了。 萧晨丰也不知道盛倾夜做了什么,原本萧晨丰也以为是时空没有给晨越那么大的惩罚,后来才发现是盛倾夜不声不响的把伤害挡下来,甚至于在全程知道他们计划的时候,推波助澜。 姐弟俩早就计划好了,给醉寻花他们报复的。 晨越躺在病床上的时候,盛倾夜知道,那只是晨越的计谋,为的就是报复他们,晨越不知道他当时是抱着什么情绪跟自己演戏的,只是现在想起来,她觉得很难受。 他这一生,好像真的没有被人好好的爱过。 “阿越,你说,你现在肚子里会不会有我们的孩子?”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这样问了一句。 晨越摇头,“不知道。” 然后又问他,“你想要个孩子?” “想。” 他们好像亲密过很多次,可是一次都没有过中过招,晨越在想,会不会是自己有什么隐疾,又或者是娇儿有?就是不能生育的那种病。 她也没去医院查过。 似是看穿了晨越的想法,他轻笑,“我没问题,你也没问题。” “以前不能怀孕,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有我的孩子,我下了药的。” 晨越瞬间就眯起眼睛,他察觉不对就咳了两声,一副我很虚弱的样子。 他们如今坐在阳光下,享受着温暖的日光,小院里的花香清浅怡人,若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那也是一件求之不得事情。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个好父亲,没人教我怎么去做父亲,我怕我会制造出另外一个跟我一样的怪物。” 这句话把她刚提起的火气灭的干干净净,他们双手交握,晨越道,“那为什么现在又想要了?” “如果是阿越生下来的,我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的。阿越和我的孩子,只是想想,我就觉得心里莫名的舒坦。” “我虽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却想有一个流着我和阿越血脉的孩子。” “那样的话,能证明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你看到孩子,也会想起我。” 晨越笑语道,“也许现在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了。” 怪不得他昨天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原来是想要留个种,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便是没有孩子,晨越觉得自己以后的每一天,大概都会想起自己遇到过一个人。 他叫盛倾夜。 是她的娇儿。 而他的娇儿其实没有亏欠过世界,却被世界亏待了。 “阿越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都好。” “我喜欢女孩儿。”顿了顿,他又认真的道,“还是男孩儿。” “可是都说女孩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啊。”就比如她们姐妹几个。 “小棉袄也是会漏风的,而且,如果是男孩儿的话,我不在了他可以替我保护阿越。如果是女孩儿的话,我怕她以后遇到一个像我这样的,那该多糟心啊。” 晨越被逗笑了,“看来你也知道你有多让人糟心了。” 盛倾夜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大坏蛋,没有同情心,自私自利,想要的不择手段也会得到。 比如,他明知晨越的计划还推波助澜把自己搞成这样,是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变成这样,那晨越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单凭他的一念之差就差点让她全家人都死掉这一点,在晨越的世界里他就被判了死刑。 所以是推波助澜,帮晨越报复醉寻花他们以及他自己,也是为了赎罪。 “还有,如果真的不放心我一个人,那就别把保护我的责任推给你儿子,你的责任,你自己来履行。” “娇儿,为了我,撑下去好不好?” 她笑着说的,虽然知道这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事情,但是晨越还是乞求一个奇迹。 让娇儿在她身边继续活下去的奇迹。 其实当时的报复,晨越真的是因为在气头上,所以原谅不了醉寻花他们,包括现在她依旧没原谅醉寻花他们,但是如果知道娇儿会变成这样,晨越或许不会那么做。 事实上就算她什么都不做,没有任何报复的念头,盛倾夜依旧会变成这样。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只是握着晨越的手用了些力气,四目相对,他的眼神逐渐开始涣散,却还是紧紧的望着晨越,似乎想要把她刻进脑子里。 “阿越,我有些累了。” 这个时候晨越已经快撑不住将要崩溃的情绪了,却还是强忍着眼泪,然而眼角的绯红却出卖了她的痛苦,她望了他许久,片刻后像是认命了一般,叹了一口气。 温柔的望着他说,“那便歇歇,我就在这里等你醒来。” 他勾了勾唇角,“好。” “阿越,你说,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听你的。” “央,盛央,叫盛央。” “好。” “阿越。” “我在。”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让我姐姐开心 “我好后悔,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缠住你。”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分明就缠上我了。” “我说的是在现代,其实,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见过你的。” 微风轻送,也不知是在替送她的娇儿,还是在吟颂离别的歌词。握着晨越的那只手渐渐的没了力气,但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人这一生有许许多多的如果。 如果盛倾夜在第一次见到萧晨越的时候,就展开疯狂的追求,在萧晨丰的帮助下他一定能很快的得到萧晨越的心,毕竟他那张脸对晨越来说简直是无往而不利的大杀器。 然后讨得晨越父母的欢心,两个人会生个孩子,然后每天柴米油盐的过下去。 简单却又很幸福的小生活。 如果醉寻花没有把晨越扯进来,醉寻花也不会喜欢上晨越,更不会尝到爱而不得的滋味,尤其是后悔自己亲手毁了自己喜欢的人。 在现代的他们即便是擦肩而过,也互不相识。 如果盛倾夜当初回到现代之后没有动了伤害晨越家人的心思,那柳清风和醉寻花就会被困死在游戏里,晨越的家人不会受伤害,小果不会生死未知。 晨越也不会被柳清风逼到零几年。 现在,盛倾夜也不会死去。 如果柳清风没有伤害过晨越,或许他们会是朋友。 人生有太多的如果,而那些如果就相当于是后悔,后悔没能在当初那样做。 身旁的人没了声息,晨越紧紧抓着男人尚有余温的手,“阿夜,睡,睡醒了就好了。” 眼泪从下颌滴落,晨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害怕吵到安睡的人。死亡是个不讲理的,他说来就来,说把你带走就把你带走,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无法跟死亡对抗。 晨越回到现代的之后最开心的莫过于萧家父母了,眼看着女儿活生生的站在面前,老两口当时就红了眼眶,然后就冷哼一声,不理萧晨越了。 晨越突然就抱住母亲哭了起来。 所有的压抑和难过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晨越这一哭可真是吓着萧母和萧父了,原本还很生气晨越不跟他们商量一下就诈死,让他们两口子那么伤心,白头发都多了很多。 可是看到晨越哭的那么伤心,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萧母紧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晨越只是一味的大哭,一句话也不说,紧紧的抱着母亲。 发生了很多事情,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她在游戏里几次差点死了,被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差点害死了小果,然后,失去了娇儿。 可她不知道怎么把那些经历说给父母听,也不想说。 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在母亲的怀里寻求安慰和温暖。 她哭的时候就在想,自己难过了还可以缩在母亲怀中哭泣,那娇儿呢? 他以前难过的时候,谁陪着他?可有人让他能撒个娇? 萧母被女儿吓得也眼泪流个不停,手不停的上下划拉着晨越的背,嘴里还安慰着,“不哭,不哭,乖,不哭哈,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人好好的就行。” 萧父拍着她的头,“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过发生了什么,现在都过去了,你们姐弟几个好好的,我跟你妈就安心了。” 晨越鼻头更酸了,抱着母亲死活不肯撒手。 晨越那天晚上是被母亲抱着睡的,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真的很好。 知道所有事情的萧晨丰和陈米以为晨越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可是第二天早上晨越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该上班上班,该吃饭睡觉就吃饭睡觉。 似乎昨天那个哭的伤心欲绝的人,不是她萧晨越一样。 夜晚,陈米早早的抱着枕头出现在晨越的门口,“今天给你借半边床。”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 陈米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进了门,躺在她床上冲着晨越招手,“来,小越子,到本宫这里来,本宫宠幸你!” 晨越被逗笑了,两个人躺在床上,陈米说,“阿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我和你弟弟很担心?” “担心什么?我现在没事啊。” “才怪。” 晨越叹了一口气,“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状态不该是那么正常,至少也要颓废个十天半月的?” 陈米点头。 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情绪崩溃也是正常的。 晨越却笑了,“就算我把眼睛哭瞎了,娇儿也回不来了。可如果我一直哭的话,父母会担心,娇儿也会难过。” 说这话的时候,晨越的眼睛红了。 她不是没事了,只是装作若无其事。 陈米赶忙伸手抱住她,“我知道了,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坚强。” 时间不紧不慢的流逝,转眼就到了年关,萧晨丰最近很忙,晨越领了爹娘的旨意去实验室揪萧晨丰回家过年,因为之前来过一次,所以保安就直接把她带到了实验室门口。 晨越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晨丰,你这样不眠不休的整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的。阿夜已经死了,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可是你要接受现实啊。” “意识可以抽离身体投放进游戏里,当初研发的时候没有人相信,可最后我们还是研发出来了。只要能把意识投放到半年前,我跟阿夜提前打个招呼,阿夜那么厉害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就能救回阿夜。这个跟进入游戏其实没什么差别,你只要按照平常那样操作就行了。” “我知道你和阿夜关系好,但是这样值得你冒险吗?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也会死的,溯回功能多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搭上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值得,我不只是为了阿夜,也是为了我姐。我姐最近虽然看着很正常,但是我知道,她一直很难过。现在装作没事的样子只是为了让我们安心。” 萧晨丰叹气,“可是姐姐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装作若无其事,我心里就越难受,我姐她,最疼的就是我了,我不能看着她难过什么都不做。” “就算有时空惩罚,也无所谓,我只想让我姐姐开心。” “如果你敢去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认你这个弟弟。”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爱你 晨越的突然出现让萧晨丰愣了一下,她说,“如果真的要选的话,我宁愿不要娇儿,也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 但是如果有救娇儿的机会,晨越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救的。 21年四月,实验室内,盛倾夜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与其说是遇到,不如说是女人主动找进实验室的,自报家门说是萧晨丰的姐姐。 盛倾夜当然知道他是萧晨丰的姐姐,萧晨丰的每一个家人,他都调查过。 而眼前这个女人他自然也知道,是萧晨丰的姐姐萧晨越,几年前和萧晨丰在大学里的时候他见过一次萧晨越,那个时候萧晨越买了很多的东西去看萧晨丰,就站在学校门口等萧晨丰。 当时他是跟萧晨丰一起去的,只是萧晨越只顾着抱住弟弟开心,并没有注意他。 萧晨丰很在乎这个姐姐,想到这里盛倾夜勾了勾唇角,若是她愿意接受自己和萧晨丰在一起,那萧晨丰的父母那边只要萧晨越愿意劝 只要萧晨丰的家人都被拿下了,最后一个萧晨丰自然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盛倾夜桃花眼装满了无害和乖顺,“姐姐,你找晨丰吗?他刚好出去了,你就在这里等一下。” “我不找萧晨丰,我找你。” 那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怪异,像是看到了久别重逢的爱人一般,眼角带着无法克制的绯红。 莫名让他觉得怪异。 找我?盛倾夜眼底掠过风暴,不动声色的想到,难不成是知道自己对萧晨丰抱着怎样的心思,所以来敲打他?让他离萧晨丰远一点? 若真是如此,他盘算着如何让萧晨越回去的时候出个小意外,然后再也没办法成为他的阻碍。 他贴心的把热水推到她面前,还顺带附上了纸巾。 很是讨巧的说道,“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明白了。” 晨越不同意萧晨丰回到4月份,害怕时空的惩罚回落到晨丰身上,但却自己回到4月,萧晨丰不同意,晨越就跪在他面前求他,后来萧晨丰就说,只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的时间,是安全的,如果超过半个小时,萧晨越就会很危险。 而这半个小时晨越必须让他相信自己,“如果我说我是21年腊月份来到这里的,你信吗?” 盛倾夜顿了顿,还是笑着,“姐姐,你在说什么?” “娇儿,如果你想毁掉苏婉儿,就不要放过雪野,因为苏婉儿的意识分裂到了雪野身上。” 晨越没有说他们以后会相爱的事,只是捡了几件大事说,“之后盛淮惟,会在不经我同意的情况下把我扯进游戏,就是为了救苏婉儿。而你会被萧晨丰拜托进入游戏去保护我,就是刷我的好感之类的。” “我想你肯定知道苏婉儿收养了一个孩子叫柳清风,他也进入了游戏,好像是黑进游戏的。” “我在得到帮助的情况下,在qx游戏里反杀了醉寻花和柳清风,还有雪野,你也在最后一刻刷满了我的好感,然后你当时抱着要让柳清风替你除掉阻挡你和晨丰在一起的阻碍的情况下,也就是我和我的家人们,把他们放了出来。”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啊。”他微微眯了眼,那和善的笑容里却也夹杂了危险。 他在想,萧晨越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比如他要毁了苏婉儿的意识,比如盛淮惟的存在。 盛淮惟在报纸上都是不曾出现过的名字,晨越跟盛淮惟更不可能有交集,而且,利用别人扫清阻挡他和萧晨丰的障碍,的确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现在,其实就想杀了萧晨越。 她知道的,太多了。 “然后柳清风用我的家人还有小果威胁我,让我进入溯回功能,阴差阳错我回到了零几年,柳清风还在阳光孤儿院没有被你母亲”似乎想到了苏婉儿不配为人母,而他听到母亲两个字的时候,也阴沉了桃花眼。 晨越又道,“没有被苏婉儿领养的时候,柳清风因此和我产生了感情,我们搬到了你隔壁,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就在地下室,否则我一定会早早的救你出来。” 晨越说到这里,带上了哽咽。 没有理会盛倾夜渐渐变的阴沉的桃花眼,也没有理会他方才的话,只是想到当时从地下室带出他时的画面,晨越就觉得心口难受。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溯回功能有多危险我想你很清楚,回到过去最终还是更改了事情的走向,因此必须要有人承担后果,而承担后果的那个人原本是我,但你挡去了大部分的伤害。” “最后,是我亲手送走的你。”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话,没关系,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就算这一次你不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萧晨丰的话,只要你能活到今年的腊月,我就是死,也会让你们两个在一起。” 望着眼前活生生的娇儿,晨越忍不住伸出手,即便对方此时已经卸去伪装,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阴戾,她的手还是覆上了他的脸。 “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吗?” 盛倾夜挑眉。 晨越低低笑开,轻声道,“因为你说过,越过人世千万里,陪你晨昏与四季。” “是你写给我的,我是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娇儿,有句话我想说给你听。” 在盛倾夜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晨越突然站起身吻上他的唇,他想躲,也完全能躲得开,可最后他只是那么任由她吻上自己的唇。 “娇儿,我爱你。” 晨越不记得自己以前有没有跟他说过这句话,也无所谓了。 这是她能做的,最后的事情。 这句话说完,萧晨越就突然晕过去了,萧晨丰赶到的时候看到有女人晕在阿夜身上还愣了愣,“阿夜,你恐女症治好了?” 盛倾夜张了张嘴,想要厌烦的推开萧晨越,可是手指覆上她肌肤的那一刻,尾椎股一酥,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萧晨丰脸色一变,“阿夜你竟然在这么神圣的实验室做那种事情?” 盛倾夜将人抱起,萧晨丰才看到正脸,好家伙,那女人是他亲姐姐?! 第二百四十四章 弟弟的朋友1 萧晨越是在腊月十七醒来的。 醒来之后的萧晨越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什么游戏,不记得盛淮惟,不记得柳清风和唐危,还有凤玄,更不记得盛倾夜。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4月份。 如果不是看到日历停留在了腊月份,以及满地的雪花,她真的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腊月三十的晚上,晨越终于从病房回到了温暖的家里。 和姐妹们一边包饺子,一边插科打诨。 盛倾夜和萧晨丰到的时候,晨越正在和小妹抱怨,众所周知过年就代表着萧晨越又要被逼着相亲了。 “姐,爸妈呢?”萧晨丰笑的很欢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因为那人站在阴影处所以他们也没看清楚那个人长得什么样。 “爸妈在厨房呢,这位是你同学吗?”晨越放下饺子,起身去整了杯水。 “对,这是盛倾夜,我同学,也是我们实验室的一把手,我跟你说,阿夜可厉害了。阿夜,这是我姐萧晨越,这是我妹萧晨晚。” 盛倾夜往前走了两步,“姐姐好,妹妹好,我是盛倾夜,很高兴见到你们。” 盛倾夜算是客人,晨越招呼着人坐下,贴心的把热水放在他面前。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晨丰就说盛倾夜是个孤儿,大过年的没有地方去,所以萧家父母就把盛倾夜留在家里了。 不止萧晨越忘了盛倾夜,就连萧家父母的记忆里,也没有盛倾夜的记忆了。 萧母看盛倾夜长得那么好看,而且还是萧晨丰的朋友,还在一个地方工作,那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了,就想着把盛倾夜介绍给小女儿,因为两个人年龄合适而且晚晚是长得最好看的。 萧晨丰刚想说不行,萧母就端着果盘出去了。 而堂屋里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讲着小时候的趣事,萧父说道,“阿越长大了很乖,小时候可调皮了,拿着别人的口红把自己脸上画的跟个花猫似的。小时候说话说不清楚,要去山上说,就说成去天上玩。” 盛倾夜在一旁听得很认真,附和道,“阿越姐姐一看就是很可爱的样子,没想到小时候也那么可爱。” 萧父道,“可爱是真的可爱,小时候肉呼呼的一团,白白胖胖的,别提多好玩了。不过也是真的皮实。” 知道老爹可能又要讲小时候的糗事,晨越赶忙岔开话题,“别老说我啊,谁小时候还没有个糗事,我现在手机里还存在你儿子输牌哭的跟个花猫的视频呢。” “还有爸,你小时候的糗事我也知道。” “哎呀,这不是开心吗?”萧父赶忙刹车。 晨越傲娇的哼了一声,她不介意讲小时候的糗事,但是不能当着萧晨丰朋友的面儿讲啊,他又不是她的家人。 闲话说完了,又开始讲正事儿了,萧父道,“你舅妈给你说了个媒,明天大年初一不好去见,初二让你弟带着你去,你舅妈可说了,这个对象可是极品。” “人长得好,而且家里好几代都是做医生的。” 说起相亲,晨越不耐的把瓜子放回桌上,她觉得自己有点恨嫁!也是真的觉得单身很香,本来不想去的,可是一想人家几代是医生,也看不上自己,那就去呗。 主要是不去的话肯定会被爸妈双重啰嗦给整疯的。 萧晨丰提议玩游戏,输的人喝酒,萧晨越不爱喝酒,所以就不想玩,可是萧晨丰死活拖着萧晨越,“姐,你是不是嫌弃我。” “是。” “”萧晨丰无语,“那也要玩。” “不行。” “我可以让你不用去相亲。” “那来。”能不去相亲,晨越当然很乐意。 可是今天晨越的点很背,把把输的那种,好不容易手里有王炸,结果其他牌都散的很。 玩到最后晨越已经坐不直了,蔫蔫的爬在沙发上,萧父看到了狠狠的剜了萧晨丰一眼,“你把你亲姐灌成这样,你可真行。” 萧晨丰笑眯眯的跑到萧父身边,“爸,你觉得阿夜怎么样?” 阳台上,萧父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人,却瞧见盛倾夜眼角眉梢都拢着温柔,替晨越扒开脸上的碎发,晨越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那盛倾夜就笑了。 盛倾夜长得好看,一双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样,尤其是看着晨越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光一样。 “看着倒是个好孩子,就是不知道人品咋样。” “这个你放心,我们同学那么多年,现在还是合作伙伴,那人品绝对杠杠的。” 萧父还是有点不放心,“他长得太好看了,我怕你姐管不住。” “爸,阿夜性子软,你应该担心的是我姐会不会把人家给欺负的死死的。” “可是他没有父母,以后你姐结婚了不是会很累吗?有个公婆还能有个照应。”大概所有的家长都是这样想的。 方才盛倾夜使劲把自己说的很可怜,博取同情的时候大概没想到,萧父会在意这个。 而萧晨丰之所以跟父亲提这事儿,是因为父亲当家。只要父亲开了口,母亲那边就更好说了。 “那你这样想啊,我姐是咱家的宝贝,你舍得把自己的宝贝送给别人家,然后去伺候别人的爸妈吗?遇到好公婆的,还好些,遇到不好的,那我姐不是委屈死了?” “阿夜这多好,有车有房没公婆,我姐绝对不会受气的。” 其实萧父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发现盛倾夜总是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听到他讲大女儿小时候的糗事,跟小学生上课一样认真。 “可是你姐喜欢他吗?” “我姐会喜欢的。” 萧晨越忘了以前的事了,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是四月份昏迷到了现在,中间的几个月是空白的。萧家父母也是,在他们的记忆里萧晨越昏迷了几个月,而盛倾夜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萧晨丰也不记得的那些事儿了,只是盛倾夜说要追自己家的小公主,萧晨丰自然会鼎力相助,老实说,萧晨丰也以为盛倾夜要追的人是他妹妹,可是没想竟然是他姐。 说实话萧晨丰原本还是挺不乐意的,如果是妹妹的话,他倒贴也能送给阿夜,但如果是姐姐晨越的话,他有点不舍得。这么多年萧晨越相亲没有顺利过,都是他在背后整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弟弟的朋友2 为啥呢? 因为他姐不想结婚。 还因为他有自己的私心。 诚如他跟父亲说的那样,姐姐是他家的宝贝,凭啥到别人家去伺候别人家的父母?倒不是妹妹不亲,就是对萧晨越,萧晨丰从小就比较依赖,而妹妹是依赖他的。 虽说这个时代结了婚,一般情况下公婆不会亏待儿媳妇的,可是说白了,公婆对儿媳妇儿好全是看在了儿子的面上。 女儿家没有结婚的时候,只要记得父母生日就可以了,结了婚之后要记另一家人的生日,还有一些她原本不过的节日,然后送上祝福。 这些是晨越说的,晨越说,她不愿意结婚,尤其是不愿意跟一个相亲的陌生人结婚,因为嫁过去之后她要一个人去面对一圈陌生人,然后脸上还要挂着笑。 说话之前要考虑一下这句话能不能说,不像在家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所以从那之后萧晨丰就很不愿意姐姐嫁出去,凭什么姐姐要去别人家讨好别人?就算姐姐一辈子不结婚,他也是可以养的。 盛倾夜跟他说要追姐姐的时候其实他很不乐意,后来一想,阿夜知根知底的,他们那么多年的关系,姐姐嫁给他自己也放心。 但是说了那么多,还是要晨越点头才行。 不过萧晨丰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姐姐一定愿意和盛倾夜在一起。 盛倾夜主动找上了萧父,“叔叔,我想娶阿越。” 萧父虽然嘴上催着女儿赶紧嫁出去,可是真有人说要娶她女儿,他又有点不乐意的,就好像是自己种好的白菜,被人拱走了一样,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这事儿还是得阿越自己同意。” “只要伯父同意,给我三个月,我会让阿越同意的。” 萧父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打量着面前不卑不亢但又态度谦恭的男人,“你比阿越小了几岁,而且长得也比阿越好看,你看上阿越什么了?” “因为她是阿越,而我是阿越的娇儿。叔叔,或者不用阿越嫁给我,我嫁给阿越。” 萧父惊了,觉得盛倾夜这孩子长得是好看,就是眼神儿和脑子不太好使。不是自己女儿不好,而是知道女儿很好,但没好到能让盛倾夜这种年轻有为的少年,主动说入赘! 毕竟一旦入赘,要面对的就是邻居的七嘴八舌,若他们萧家是大富人家,那倒也无所谓,只是他们萧家小门小户的,盛倾夜图啥? 真的就只图他女儿? “只要阿越同意,我没意见。” 主要是盛倾夜开的条件太诱人了,说实话哪个当爹的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就算公婆再好,能好过他们这个亲爹亲妈吗? 能放在自个儿眼前,自然是愿意自个儿看着。 萧晨越一不小心闯祸了。 把自己弟弟的朋友,给祸祸了。 脑子里那些羞人的画面席上脑海,晨越望着旁边还在睡着的男人,正在思索怎么整的时候,男人醒了。 元宵节过了之后晨越就去上班了,上班第一天,公司组织聚餐,晨越又喝醉了,她甚至觉得同事们是故意灌她的。 而今天正月十七。 四目相对,她挠挠头。 “那个别告诉我弟。” 盛倾夜一听这话就瞬间红了眼眶,“姐姐,你,你不想负责吗?” 晨越:“” 她该负责吗? 唔。 好像是该的。 昨天喝醉了,但是没有喝到断片儿的程度,和同事分开之后她就站在路边等萧晨丰来接,但是来接的人不是萧晨丰,而是盛倾夜。 盛倾夜带着她回到家之后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就要离开,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揪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最后还借着酒劲儿,把人给欺负了。 萧晨越以前不是没有喝醉过,但是从来没有撒过那样的酒疯。 她当时望着他要走的背影,就觉得很难受,就好像那种生离死别了一样,害怕再也看不到他。 盛倾夜白着脸,眼眶却很红,深吸一口气之后自嘲的说,“姐姐放心,我不会告诉萧晨丰的。” “我喝醉了,对不住哈。”晨越觉得自己像个恶霸,欺负了良家小媳妇儿 他望着晨越片刻,然后起身穿衣,全程没有看过晨越一眼,等整理好一切之后就回过身,也没有看晨越,而是低垂着头,“姐姐,你不用对不起,本来就是我配不上你。”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晨越就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就是把人吃干抹净还不愿意负责的那种,尤其是配上他软糯的声线,和转身时洒在半空中的晶莹泪珠,以及落寞的背影,晨越内心的愧疚感爆棚。 晚上,萧晨丰奉了爹妈的命令搬到了晨越的隔壁,而父母初十就带着老幺回老家了。 晨越庆幸爹妈回去了,不然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儿,估计要乱套了。 萧晨丰搬了,他的室友也一起搬过来了,可不正是盛倾夜吗? 那孩子一看到晨越就低下头,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硬生生让他整出了一种弱小无助而又可怜的感觉,弄得晨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萧晨丰吃完饭后就主动端着碗去洗碗,晨越望着盛倾夜,又一次说,“对不起,我昨天真的喝醉了,你,你没事?” 盛倾夜低垂着头,修长白皙的手指不安的搅弄着衣服,最后缓缓的摇了头。 “那个,你我”晨越是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很尴尬。 他突然站起身,“姐姐不想跟我聊天的话,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我不是,我没有。”晨越只是觉得尴尬,找不到话题,她记得,昨天晚上她好像玩的特别凶,盛倾夜都红着眼求她了,早上的时候他嗓子都哭的有点哑了。 恰好萧晨丰出来,盛倾夜就走了。 萧晨丰躺在沙发上,轻咳了两声,“姐,阿夜昨天去接你,没回去,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其实萧晨丰心知肚明。 “没有。”晨越瞪了他一眼,“我昨天让你去接我,你怎么让他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是抱着撮合你俩的心思的,姐,我跟你说,阿夜好可怜的。” 撮合?萧晨丰可真敢!“你脑子是有坑!” 萧晨丰眼看姐姐拿起了枕头要照顾自己,赶忙道,“姐,你还记得上次来这里过年,他说自己没有父母吗?” 晨越点头。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弟弟的朋友4 晨越猛地回过神,他是要她娶他? 男人只漏出一双艳丽的桃花眼,然而就是那双桃花眼,像是带着魔力一般,恍惚间晨越觉得自己看到一身喜服的男人,面色苍白却唇角含笑的和她喝着交杯酒。 那一瞬间晨越觉得很难受,难受的不得不用手撑着心口,面色变的蜡白,男人也突然从床上撑起身子,担心的看着反常的晨越。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些零碎的片段在脑海里闪来闪去,晨越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心脏像是被抓住了一般,耳边有一道声音嗡嗡的说这话,她只听到了两个字,阿越。那个人在叫她阿越。 晨越又一次陷入了昏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而身旁的男人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沉睡着,他的手指还勾着她的手,察觉到晨越醒了,他睁开迷蒙的眼睛。 “你没事?”有些小心翼翼的说,“是我太莽撞了,不该那么着急的催着你结婚的,我没有逼你负责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我以后不会催你了,阿越不想跟我在一起也没关系,只要阿越好好的就” 盛倾夜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萧晨越翻个身,然后拥住了他的腰。 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你结婚了,但是我们都穿着古代的喜服,最清晰的画面是我们在喝交杯酒,可是婚礼的第二天,你就永远的丢下我了。” 饶是已经从梦中醒过来了,晨越还是觉得心口很难受,唯一纾解难受的方法就是紧紧的抱着盛倾夜。 盛倾夜喉头像是黏住了一样,本该顺水推舟的说,那阿越,我们结婚,这一次我不会丢下你了。 可是下一秒,萧晨越就先开口了,“阿夜,我们结婚。” 盛倾夜却犹豫了,“你,认真的吗?” “恩。” “不会反悔?” 晨越觉得不和他结婚,才会后悔,因为拥抱着,所以她没有看到男人眼中流转的万千光华。 “不会反悔。” 盛倾夜笑了,“好,听你的。” “我一定会对阿越好的。” 晨越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之后她就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结婚了,但是她不后悔。 但盛倾夜清楚,那是真实发生过的,萧晨越不记得,但是他记得。记得在大夏,大盛以及零几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也记得晨越到实验室找他的事情。 晨越在实验室晕过去之后,他尝试着抱住她,肌肤相触,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讨厌。 甚至,格外安心。 因为记得,所以这一次他不会让萧晨越离开他的身边。 即便是死,他也是要拉着萧晨越。 他们新婚当晚,好不容易送走了宾客,盛倾夜回到新房就把门反锁了,然后后背抵着门口望着晨越,一双桃花眼潋滟动人,薄厚适中的唇嫣红,肌肤白皙,今天的盛倾夜美到了极致。 晨越坐在床上,也含笑望着盛倾夜。 “阿越今天好美。” “美不过你。”这是实话。 “不对,你在我眼里,比任何人都美。” 今天的晨越的确是美,新娘妆容精致大方,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晨越笑道,“我要是现在卸妆的话,会不会吓死你?” “如果把所有衣服都卸了的话,我可能真的死掉。” 晨越失笑,“我怀疑你在开车,并且我有证据。” 他也笑,笑的风情无限,“可我只想对你一个人开车,今天晚上?” 他故意暗示正月十六的那一晚上,晨越舔了舔唇,“看越姐心情。”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长指抚过她的面颊,眼角眉梢都拢着情意,“我想吻你,可以吗?” 晨越挑眉,“不” 他没给晨越把话说完的机会,已经堵上了晨越的嘴唇,呼吸交缠,大手在晨越后背轻轻拨弄,她的礼服带子就被男人扯开了,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重。 而房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我,我还没卸妆。” 此时的晨越已经被推倒,男人双臂撑在她的头颅两侧,眼角眉梢都陇上情意,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敲门声和萧父的喊声,外面宾客需要盛倾夜去招呼,为了维持自己乖顺的形象,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然后重重的在亲了一下晨越。 “等我。” 躺在床上的晨越花了好久才平息好呼吸,扶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最后盛倾夜是被扛回来的,萧晨丰吭哧吭哧的把姐夫扔在床上,又吭哧吭哧的把闹新房的人给推出去,萧晨丰觉得自己可真是人间优秀小舅子。 晨越戳了戳床上的人,没反应,在戳戳,还是没反应。 最后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洗脸卸妆,刚走到卸妆镜前就看到镜子里闪过一道人影,下一秒她就被人抱着放在桌子上,动作快的晨越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反正一抬眼,就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你装醉?”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不如早早的阿越共赴巫山。” 晨越心口一滞,“可是我还没有卸妆。” “阿越,我忍不住了。” 其实晨越之前也被他整的心痒痒的,现在也是,“那行,越姐姐宠幸你。” 漫漫长夜,晨越苦兮兮的说,“你真的是阿夜吗?” “如假包换。” “可是那天是我把你弄哭的。” “所以我要还给你啊,这一次该你哭了。” “我不要了。” “这可由不得你。” “你你以后就等着睡书房?” “嗯?” 晨越的抽泣声再次响起,片刻后男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以后就等着睡” “嗯?你想清楚再说。” “我什么都没说。” 云雨初歇,晨越已经全身虚脱了,窝在他怀里,沙哑的说,“所以那天,你是不是故意引诱我?” 是指正月十六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当然是了。 盛倾夜笑的意味不明,“阿越还有力气,那我们就继续?” “别别别,我累。” “阿越,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如果不是想起来之前的那些事情,晨越不可能那么快答应和他结婚。 晨越在他怀中蹭了蹭,“是不是我没有想起来,你就不要我了?” “呵呵,”他低低笑开,“不会。就算阿越没有想起那些事,最后也依旧会嫁给我。” 也只能嫁给我。 “阿越,我爱你。” “真巧,我也爱你。” 第二百四十八章 采薇番:梦三生 终 是庄周梦了蝶,还是蝶梦了庄周? 她是真的重生了,还是说那些过往只是黄粱一梦?采薇不愿意在纠结这个,桑祁登基,她知道他会是个好皇帝,她很庆幸这一世所有的误会解开。 更庆幸父亲活着,爹爹活着。 肚子里的孩子也活着。 老皇帝因为格外爱桑胜的母亲,所以在桑胜母亲死了之后就很宠溺桑胜,只要是桑胜想要的,皇帝就一定会送到桑胜的面前。就连皇位都是给桑胜准备的,而桑祁只是老皇帝眼中不甚重要的人罢了。 即便这个人身上流着的是他的血脉。 群臣上书,让流落在外的大皇子桑祁重回皇宫,日后好继承大统。皇帝百般不愿,于是朝堂上便是处在一种胶着状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老皇帝驾崩。 老皇帝被人下了毒,而i下毒的人正是桑胜。 他一手宠溺大的孩子。 桑胜其实是被采薇给忽悠了,所以才选择给皇帝下毒,然后去逼宫,如此一来相爷和桑祁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桑祁登基的那一天,普天同庆,大街上的人都兴高采烈,因为桑祁在桑城是有口皆碑的,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桑祁会是一个明君。事实的确如此,桑祁让桑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楚相爷听了女儿的话,辞官归隐,采薇和嫣嫣就跟在爹爹身旁伺候,在偏远的城镇上开了一间小客栈。 这一日,小客栈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故人再见,一时有些相顾无言。 “客官需要什么?”温婉大方的老板娘率先开口,脸上的笑容得体,仿若面前俊美的男人只是一个寻常的客人,而他们之间也未曾有任何的瓜葛。 简言之,就是把他当成了普通客人看待。 “为什么不辞而别?” 不辞而别? 采薇歪歪头,笑语,“客官,如果您是找人叙旧的话,那您就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放置在桌上的手缓缓收紧,不认识? 找了那么多年,她说不认识? “采薇,你可真够心狠的。” 在桑祁看来,采薇一句话不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这些年一边忙着国事,一边还要找一个存心躲着他的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方却给他来了一句,不熟? 可不就是心狠吗? 采薇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的,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的瓜葛。” 她明知道面前的桑祁什么都没有做,可也清楚是来不及做什么,假若不是这一次误会解开的早,估计现在她的爹爹和妹妹都已经死了,而她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活着。 那或许只是一段梦境,可那段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她如今已经不想和桑祁有什么瓜葛了。 四目相对,这一次先败下阵的是桑祁。 突然伸手把女人抱进怀中,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把头颅埋在他的脖颈,“我想你了。” 若是朝堂上那些大臣看到杀伐果断的君王,如今跟个孩子一样在女人面前委屈哽咽,估计会觉得自己认错人了。 采薇怔了怔,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男人的声音,“我做了两场梦。” “梦里我伤你很深,我把你困在皇宫里,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你的身体已经无法生出孩子。你不想待在宫里,然后苏落逼着我做选择,最后我设了一场局。” 将她放出宫,然后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化装成乞丐,在她门前讨一碗饺子。 “就这么陪着你过了十几年,后来你的身体撑不下去了,我就先你一步服了毒,我想先去黄泉路上等你,我怕你会迷路。” “第二场梦里,便是这一世,你离开之后我一直找你,后来终于被我找到你了。” “可是你身边有了别的男人,你和他很恩爱,还有了孩子,看着你脸上的笑容,我就站在你们的院子外面,很想上前把你带走,但我没去。” “我怕你会恨我。”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脸上从来没有那么明媚的笑容。” “好美,美的我都移不开眼,梦醒了之后我庆幸又害怕,庆幸那只是一场梦,又害怕梦境就此成了真。” “娘子,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采薇没说话。 桑祁紧紧的抱住她,他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查过了,采薇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且,还生下了他的孩子。 “给我一次机会,娘子,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伤心了。” “那苏落呢?”苏落对桑祁的真心,便是采薇都觉得自愧不如。 “我把她当妹妹,亲妹妹。” 采薇没有给桑祁回答,而桑祁也就在小客栈里住下了,每日里不是和孩子拉近距离,就是缠着采薇,要不就是跟岳父下棋谈国事。 所说楚相已经不在朝堂,但是毕竟为官多年,朝堂事自然也有所耳闻。 这天晚上,桑祁在凉亭下纳凉的时候睡着了,采薇看着熟睡男人眼睑下的青黑有些无奈,他每日清晨准时出现在朝堂处理国事,下了朝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来。 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桑祁,你没必要这么折腾。” “不是折腾。”原本该睡着的人回答道。 还不是折腾?不过月余,他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 “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垮掉的。” “可是我想见娘子。” 突然睁开眼的男人牵住了采薇的手,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的眼中多了疲惫,可是望着采薇的时候眼神依旧是神采奕奕的。 他没有在开口让采薇跟他回去,却也不愿意就这么放手。 于是就两边奔波着,采薇每每阻止,都会听到桑祁说,“娘子,你可以不原谅我,可以不跟我回去,但是你不能不让我来这里看你。” 采薇无奈的想要离开,却被男人用力带到了怀中,紧紧的抱着她,“别动,让我抱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这句话成功止住了他的挣扎,采薇问,“你不累吗?” “说不累是假的,可是看到娘子,又不觉得累了。” 而后便是沉默,他抱着采薇,睡着了。 第二日桑祁一下朝就要赶到采薇的客栈,却被太监转了一封信。 于是桑祁几乎是笑成了太阳花,又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皇城脚下开了一间客栈,采薇撑着头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知道自己决定搬回来是对还是错,远远的便瞧见一个男人不顾形象的狂奔而来,采薇的唇角染了笑。 身旁的小儿子扯着她的衣角,“娘亲,爹爹来了。” 采薇道,“嗯,我看到了。” 既然他要一次机会,那她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罢。 第二百四十九章 番外 “你看他了,他比我好看吗?” “你怕是脑壳有病,你和一只猪计较啥?” “可他也是公的,不是吗?”桃花眼男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女人白眼一翻,杏眼里全是抓狂,“” “你答应过我,不会多看其他男人一眼的,而且你还对它笑了。” “盛倾夜,你适可而止!”女人有些咬牙切齿了。 “你,你,你凶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若是寻常人看到盛倾夜那副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的模样,一定会觉得他受了莫大的委屈。毕竟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都可以说是王炸了,何况是如此惹人怜爱的表情呢? 事实上却是因为今天晨越对一个猪崽子爱不释手,粉粉嫩嫩可爱的她都想抱回来,因为玩的太开心所以忘了站在一旁的盛倾夜。 然后,盛倾夜就吃醋了。 沙发上一男一女两个娃娃淡定的磕着瓜子看电视。 小男孩说,“盛央,你觉得谁会赢?” 盛央甚至懒得瞥一眼那边的两个人,对于这场面早已见怪不怪、 懒懒道,“老妈。” 小男孩儿摇头,“不,我支持老爸。” “你有看到老爸赢过一次吗?”盛央道。 小男孩儿摇摇头,有些怜悯的说道,“就是知道他不会赢,所以才支持他,要不然他又输了拌嘴,又没人支持,多可怜。” “嗯,有道理。”盛央突然想起什么,很是散漫的勾起了唇角,“盛末,我记得你说你很羡慕你们班上的小花,为什么来着?” 盛末想了想道,“因为小花可以抱着妈妈睡。”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抱着妈妈睡吗?” 盛末不开心的道,“因为老爸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一个人睡。” “你信吗?” 盛末眨眨眼,“老爸不会骗我的?” “呵呵。”盛央笑了,漫不经心的道,“那你看他那么大了,为什么还要抱着妈妈睡呢?” 盛末好像懂了,好像又没懂,他才四岁,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纠结,望着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姐姐,盛末问道,“盛央,你是说,爸爸是为了自己抱着妈妈睡,所以才跟我那样说?” 盛央摸了摸傻弟弟的头。 萧晨越深吸一口气,凉悠悠的望着盛倾夜,“娇儿,你是把我当成猪了,觉得我会看上那头猪,还是觉得你自己不如猪?” 盛倾夜顿了一下,“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重点是你看那头猪的时间比看我长,你是觉得厌倦我了吗?如果是的话那我” 在萧晨越凉凉的视线下盛倾夜不说话,如果他说那我就搬走的话,按照萧晨越的性子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给他打包东西,然后亲自给他扔出去。 “就怎样?说下去啊。”她似笑非笑。 “爸爸是想说就搬出去。”盛央开口了。 乖巧的走到妈妈身边,盛央挑衅的看了一眼盛倾夜,盛倾夜眉头微挑,盛央和盛末两个孩子,盛央容貌随了父亲,但是那双眼睛却是随了母亲。 盛末则和盛倾夜如出一辙。 盛央这孩子自小就聪明,父女俩最相似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想把对方赶出这个家。 盛倾夜突然脸色一白,身子晃了一下险些没站稳,下一秒,晕了。 盛央嫌弃的闭上眼。 她有一个很绿茶的爹。 每次都爱和妈妈拌嘴,每次拌不过的时候就会装虚弱,说是之前落下的病根,偏偏,妈妈每次都会信他! 盛央为什么那么不喜欢盛倾夜? 因为盛倾夜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把姐弟俩扔出去,是的,就是扔出去,因为他们扔出去之后萧晨越身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就可以一个人霸占萧晨越了。 妈妈扶着爸爸进了屋,盛末就拿着手机说堂哥打电话,让他们去他家玩,盛央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盛倾夜最不喜欢的就是她的那个堂哥盛淮惟,盛央也不喜欢,因为盛倾夜说过盛淮惟对妈妈图谋不轨,她虽然看不顺眼盛倾夜对妈妈的占有欲,但是好歹那是他爹。 不能让盛淮惟给欺负了去。 要欺负,也只能她跟盛末两个人欺负。 她可以嫌弃盛倾夜。 但盛淮惟不行。 尤其是盛淮惟现在一直没有结婚,对妈妈总是贼心不死的样子,让盛央也尤为不爽。 所以怎么可能跟盛淮惟亲近呢? 盛央有时候觉得盛倾夜挺累的,家里的时候要防着她跟盛末把妈妈抢走,外面也还要防着柳清风和盛淮惟,啧啧 房间内,晨越戳了戳装晕的人,对方没反应,晨越挑眉,恰好柳清风打电话来,晨越立刻接通,“柳清风,你……” 话没说完嘴就被堵着了。 片刻后气喘吁吁的扯开了距离,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挂断了电话,晨越似笑非笑的望着眼神清醒的人。 “不装了?” “不装了。”他把头埋在晨越脖颈,声音闷闷的,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把盛央给扔出去,给他岳父岳母带。 因为盛央太精明了,老是跟他抢晨越。 一点都不像是小孩子,没有盛末那么好骗。 “盛倾夜,我跟你说,你下次再无理取闹,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盛倾夜抬起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晨越,“我知道我是无理取闹,可是阿越,我害怕。” “怕什么?” “怕年老色衰而爱迟,怕你看上别的人。怕突然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晨越顿了顿,他的语气太过沉闷和不安,“不是不信任阿越,我是不信任自己,我怕总有一天我抓不住你。,毕竟,我不正常。” 他明白自己的精神不正常,以前没觉得有什么,最近却总是觉得恐惧。 万一有一天晨越累了,不想在他这个神经病身边,那他会疯的。 晨越无奈,“你想多了,不会丢下你的。” 紧紧的拥住他,晨越知道他最近很缺乏安全感,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占有欲,偶尔还是会控制不住想要无理取闹。 他需要安全感,而她也在努力的给他安全感,如果是别人每天这样无理取闹,估计早就被弄烦了。 可是怎么办? 这个人是她的心头肉,割不得,只能纵着。 他其实很想把她关起来,让她每天只能看到他,可是他不敢,因为知道那样的话,晨越可能真的会不要他。 “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 “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