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极品公子》 第1章 穿越重生 第1章穿越重生 沈不易有些茫然的看着头顶上的蚊帐,脏兮兮的,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 自己刚才明明是被疾驶而过的汽车撞飞了,怎么躺在这里? 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身下竹床发出吱吱呀呀一阵声响。 声响惊动了伏在床尾打盹的一个小童。 “少爷!您醒了?” 少爷?沈不易先是一愣,看着孩童头顶的两个书童鬏,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是穿越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一阵剧烈的头痛,这一世的记忆,瞬间涌入了脑海。 这个躯体,居然也叫沈不易,只不过,是个吃喝嫖赌抽,无所不做的混账家伙。 前两日,便因为他输掉了家里的地契,父亲沈钧如暴跳如雷,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顿。 从小就被娇生惯养打骂不得的沈不易哪受得了,不过也真是个混蛋,居然喊着要报复自己的父亲,跑去跳河了。 “我没死?” 书童风五泪眼纵横,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是的,少爷,我们找了您足足半个时辰,才把您给捞了上来!” 这不是重点,沈不易耸了耸鼻子,嗒嗒嘴,奇怪,好大的骚味。 “什么味道?” 风五脸色微微一红,“那个……少爷,他们说,灌童子尿治溺水有奇效,所以就……” “我去你大爷的!” 沈不易猛地站了起来。 风五转身就往外跑:“我去告诉夫人,少爷醒了。” 借此机会,沈不易环视房间里,除了一张吱吱呀呀作响的竹床,只有一张桌子,两个圆凳。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那种。 唉,这个少爷,真是混蛋,家里能卖的,全都卖了。 现在是开元四年,正是唐明皇李隆基刚刚坐稳江山的时候。 太好了,既然老天爷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不枉苍天一番美意。 高兴过后,沈不易却又开始犯愁了。 这个混蛋沈不易,可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爷爷沈成可是武周皇帝时期赫赫有名的武将,受封柱国将军爵位! 虽然这柱国将军并无实权,只是一个荣誉称号,就像是我们现在的先进分子一般。 而这职位唯一的好处,就是每年都能领一定的俸禄,而且是可以世袭的爵位。 到了父亲沈钧如这里,也曾经官拜兵部左侍郎,只因被人诬陷,故而被贬到昌县做了守军折冲府下的别将一职,只是个正六品的官职,好在世袭的爵位还在,故而一家也算是衣食无忧。 可惜啊,俗语说的好,老子英雄儿混蛋,到了沈不易这里,偏偏成了一个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倒样样精通的败家子。 就在他思绪乱飞之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儿啊!” 随着一声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一脸憔悴,在风五的搀扶下,有些蹒跚的走了进来。 眼睛明显是哭了很久,肿的跟水蜜桃一般。 这?这是自己印象中的母亲刘氏?沈不易睁大了双眼。 “少爷,您昏睡了两天两夜,夫人急的头发都,都白了……” 沈不易啊沈不易,你真他娘的是个混蛋! 一股强烈的负罪感,涌上了心头。 “娘!”沈不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跪,反倒是让刘氏和风五愣住了。 “儿啊,你,你,没事?” 闻讯赶来的沈钧如,也呆立在了门口,这孩子,怎么下跪了?不合常理啊。 见母亲这般,沈不易一下反应过来,正版的沈不易,对自己的母亲可是从未如此这般温顺,轻则出言讥讽,重了甚至几次出手殴打。 果然是慈母多败儿啊。 为了不惊吓到自己的母亲,沈不易只好假装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往床上一躺。 “我当然没事了,老婆娘,我这一跪,就还了你为我哭了两天的人情了,赶快去弄些饭菜来,老子饿了!” 恩,这才像儿子的作风。 刘氏不怒反笑,“好,好,儿啊,你暂且休息,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说完,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门口的沈钧如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个才是我儿一如既往的样子。苍天有眼啊,我老沈家没有绝后,没有绝后啊。 一碗稀粥,两个窝头,外加一碟咸菜。沈不易望着桌上的这份大餐,陷入了沉思。 这些年来,沈家那点家底,早已经被自己折腾光了。就连父母靠以养家糊口的十几亩田地,前两天,也让自己输了。 一扭头,看到在一旁略显诧异的风五,沈不易忽然明白了,不搞点事情出来,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喂,狗腿子风五,我要吃肉,去给我弄点肉来。” 风五差点没哭出来,“少爷,咱家,没,没有肉。” “我不信,我自己去找!”沈不易怒气冲冲的冲向了厨房。 厨房里,正在做饭的下人杨妈,见到少爷来了,吓得浑身就是一哆嗦。 本来要填到灶里的木柴,也掉在地上。 见灶上锅里冒着热气,似乎还在煮着什么东西。 沈不易快步上前,一下揭开了锅盖。 “喂,杨妈,我想吃肉。” 可是,锅里面是一锅稀得不能再稀的粗面粥,里面只有几片菜叶,随着水花上下翻滚。连一丁点的油花都没有。 这算啥玩意?沈不易惊呆了。 眼眶热不住一热。 一扭头,却看到灶台旁切菜案板旁边,一只粗瓷大碗,里面白花花的一块肉,是的,拳头大小的一块肉。 这不,明明有肉嘛。 沈不易一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风五,厉声喝道:“风五,这里明明是有肉,你为何说没有。” 风五就觉得腿肚子都要抽筋,结结巴巴道:“公子,那,那是您抹嘴用的。” 抹嘴? 沈不易觉得一阵头晕。 是啊,记起来,这个混蛋沈不易,为了装逼,明明吃的窝头,出门时候还要拿猪肉在嘴上抹几下,让人看起来嘴巴油光光的。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一阵喧嚣。 有人大声喊道:“沈公子在吗?” 透过厨房撒风漏气的窗子,远远望过去,门口站了一个年轻人,一副下人穿着,神情却带着几分张狂。 他的记忆里,迅速的检索了一番,知道他叫张三,是昌县第一豪门张家大公子张子京的家奴。 这个张子京可不简单,年初妹妹刚刚被选中入了宫陪王伴驾。虽然只是封了一个三品的婕妤。可是在离着长安二百里外的昌县,已经足够了。 这就是无人敢惹的皇亲国戚啊! 所以,张家很快成为了整个州府炙手可热的家族。 心念动处,却见自己的父亲沈钧如大踏步从屋子里冲出来,抄起一根木棍,来到门口。“天杀的张三,骗了我家地契,竟还敢来?!” 第2章 最多五两银子 第2章最多五两银子 这张三不急不恼,笑嘻嘻的抱拳说道:“沈将军,您这话可就冤枉人了,沈公子不小心看走了眼,我也感到很痛心啊。” “你!”一席话,说的沈钧如哑口无言。 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怪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非要去玩赌石,这可是一刀穷,一刀富的营生啊! 很显然,沈不易一刀把自己割成了穷光蛋。 “张三,你来作甚?”沈不易不紧不慢的背着双手走了出来。 “沈公子,今日下午,在翠湖轩有一场拍卖大会,还请准时参加呀。” “不去。”沈钧如大吼一声,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偌大的木门,发出一阵剧烈的摇晃,差点要散架。 “不,我要去!”沈不易笑嘻嘻的说道。 “对,要去,沈公子,可要带足银两哦!”张三笑嘻嘻的走了。 “不易啊,咱家实在没啥值钱的东西了,你就别去了。”沈钧如叹息了一声。 不,不行,不去岂是沈不易的性格,他转脸看向自己的老爹,“老东西,把房契拿出来。” “童子尿灌多了,能让人失忆?”身后,凤五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沈不易一眼。 心里虽这么想,但嘴巴却很老实的回道:“少爷难道忘记了,前几天非要去赌石,用几十亩地换回来几块破……石头?” 老妇人刘氏听到动静,也跟了出来,听到儿子要房契,抹着眼泪看向自己的男人,“老爷,这宅子要是再给了别人,咱们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啊!” 沈钧如一咬牙,猛地一跺脚,“把这兔崽子绑起来,不能让他去!” 见到父亲拎着一根麻绳过来,沈不易倒是识趣的很,掉头冲向院子里的大槐树,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 “喂,老东西,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小人。” “那个,我可是你亲儿子。” 从小到大,儿子可从来都是不服软的性格,今日怎么了?不像是以前的作风啊。 难道真的是童子尿灌多了,转性了?很快,沈不易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表现的反常。 “老东西,你放心,老子一定能翻本,一定会的。”沈不易笑嘻嘻的说道。 这才是这个混蛋的正确说话方式。 沈钧如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这孩子的脑子没坏。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马蹄声响,接着,门口有人高声喊了起来。“沈别将,军情紧急,立刻归队,立刻归队!” 连喊三声,马蹄声逐渐远去。 传令的军卒,家门都不进,想来是军情紧急。沈钧如不敢怠慢,立刻回屋去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 可是当他换好衣服,忽然间大声喊起来。 “刀,我的刀呢?” “沈不易,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的刀你也偷!” 赤手空拳的走出大门口,沈钧如回过头来,深情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家,唉,看一眼,再看一眼,自己这一走,回来这宅子只怕是要换主人了。 此时此刻,居然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凉之意。 昌县和记当铺里。 胡掌柜看到沈不易递上来的腰刀,不由得微微一笑。“沈公子,这刀可是军中之物,我们和记断然不敢收的!” “不收是。”沈不易微微一笑,沧浪一声,弯刀出鞘,反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胡掌柜,我们沈家,再不济也是世袭的柱国将军,你说,我要是死在你的当铺里,后果会怎么样?” “沈公子,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胡掌柜,你说,给钱还是要命?”沈不易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胡掌柜气的直跺脚,可是却又无可奈何,沈家的柱国将军爵位可是货真价实的,虽然现在风光不在,可到底人家也是在皇上面前挂号的,万一哪天皇上真的心血来潮…… 重重叹息一声,胡掌柜伸出一只手,“最多五两,不能再多了。” 有了这五两银子,足够了。 沈不易信心满满,直奔翠湖轩。 “爹啊,对不住了,您的刀我暂用一下,一会就给赎回来。” 这个沈不易,不学无术,却偏偏随风附雅,要去玩什么赌石,买字画,结果被人骗的团团转,买了一堆废纸和顽石回来。 可是现在不同了,自己前世可是华夏大学最出色的历史老师,对于古玩字画,也有一定的研究。 所以,这一次拍卖大会,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脑海中,又把那些知识给过了一遍,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气,沈不易啊沈不易,你这混蛋留了一副皮囊给我,算你烧了高香了,我会让你光宗耀祖的。 翠湖轩是昌县有名的一处景致。亭台楼阁倒也是一个高雅的去处。 后来不知怎么到了张家的手里。被张子京拿来改造一番,改成了一个拍卖行。 在这个年代里,人们缺少鉴别的手段,可以说造假相对容易,这张子京暗地里做的就是这种吃人不见血的生意。 等沈不易来到翠湖轩的时候,里面已经挤了不少人。 有人看到沈不易过来,一脸嬉笑的过来跟他打招呼:“沈公子今天准备钱了吗?听说可是有顾恺之的真迹啊。” “哎,五哥,你这话说的,沈公子家大业大,有的是钱。” “嘿嘿,我可是听说,上回沈公子把地契都拿出来了。” 好在沈不易早已经习惯了众人的议论,只是微微一笑,便走了过去。 在大厅的背面,摆了十几张张红木桌子。红木桌子前面大约三尺远的地方。用红绳给拦起来,就跟现在拉出警戒线一个道理。 这些桌子上,摆了些奇珍异宝,还有四副书画作品。 对于这些奇珍异宝,沈不易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这些玩意相对来说,升值的空间有限,自己一定得把钱花在刀刃上。 凑上前去,把四幅书画作品,仔细的端详了一遍。 第一幅是书法作品,落款是薛道衡。 这个薛道衡,乃是隋朝的书法名家。不过毕竟现在是唐朝,离着薛道衡去世也没多久,所以这幅应该是真迹,可是价值估计不会太高。 第二幅是一副画作,署名吴道子。按时间来推算,现在的画圣吴道子还很年轻,所以还没什么名气,虽然画已经很不错了,但是估计也不会太贵。 第三幅是落款为谢安的一幅作品,细看之下,沈不易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不是六月帖吗?自己可是专门研究过这幅作品! 第3章 不按套路出牌 第3章不按套路出牌 平安帖上的内容,自己闭着眼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六月廿日具记道民安惶恐言:此月向终,惟祥变在近,号慕崩恸,烦寃深酷,不可居处。比奉十七、十八日二告,承故不知,甚驰灼。太热,尊体复何如?谨白记不具,谢安惶恐再拜。 看完之后,沈不易脑海中,想起了清朝刘墉对谢安的评价,咫尺波澜有大观,何须海陆与江潘,寥寥谢傅平生笔,数帖丰神学步难。 可是不知道为何,这幅作品纸张上落满了灰尘,卷轴也有一些残缺,品相是有点不敢让人恭维。 第四幅,是顾恺之的斫琴图。 虽然画幅不大,但是这幅画里面,却有多达六个人物,个个形神俱佳,以形传神,迁想妙得,实在是精妙的很。 可是当沈不易的目光,落在画中试琴之人手部之时,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有什么不对劲。 来的人多,自然识货的人也多,很多人都围在顾恺之的这幅作品前面指指点点,想不到啊,在这小小的商城里竟然有顾恺之的真迹! 听到这句话,沈不易微微一笑,带着风五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时间不大,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张子京陪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张子京生的一副好皮囊,皮肤白净五官端正,再加上一身得体的绸缎衣服。更是显得风流倜傥。 在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张子京得意洋洋的看了看身旁的老者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专门从长安城请来的杨群升,杨老。” 杨群升!这个名字在场众人听了,眼神中满是惊诧之色。杨老可是当朝数一数二的鉴定大师。 但凡字画古董,经他手鉴别出来的几乎无一失手。 张子京今天居然能把他请到,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 “各位,今天这几幅作品,我请来了杨老给大家把把关,各位请稍安勿躁。” 杨群升冲在场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转身开始看,仔细观察起这四幅作品。 时间不大,他便已经看了一圈。 张子京伸手从旁边仆人手中,拿过一朵红绸缎挽成的大红花,递到杨群升面前。 接着说道:“下面,有请杨老给我们放彩。” 按照拍卖行的规矩,不管这物件是真是假,鉴定者都不能当面说破。所以,只能通过放彩的方式,来暗示大家哪个是真迹。 放彩这也有极其严格的区分,不能全都放,故此一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鉴定者会在认为最有价值的作品旁边,放一朵丝绸做成的红花。 这也被认为是一种背书,默认是为真迹的一种象征。 杨群升缓缓走到斫琴图前面,抬起头,看了看张子京。 交换过眼神,杨群升缓缓把大红花放下。 张子京垂手站在一旁,一直等杨群升走到跟前,才恭恭敬敬的说道:“杨老,辛苦了,请到这边喝茶。” 杨群升微微颔首,眼神复杂,径直走到一张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张子京满脸堆笑对在场众人说道:“各位,放彩结束,下面就要开始我们的竞拍了,我们老规矩,价高者得。” 很快几件奇珍异宝便拍了出去。现场气氛热烈,出价者此起彼伏,看得出来,对于这些现世的东西,人们的热情还是很高涨的。 可是沈不易一直没有出手。 这反常的举动,引起张子京的注意,悄然凑过来说道:“沈兄,今日可都是好宝贝啊,错过岂不可惜,要是沈兄手里紧,就说一声,我张子京可不是小气之人,愿意解沈兄燃眉之急。” 沈不易心里清楚,这个张子京暗地里可是做着高利贷的营生,这玩意可是利滚利,今天借给你一只鸡,不出十天就得还一头牛。 沈不易故意掀了一下衣袖,露出里面的银子一角,“银子嘛,有的是,只是还没有我中意的东西。” 看着张子京有点不甘心的起身离开,沈不易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是你自己主动惹我,今天我们就玩一把大的。 很快,就轮到了这四幅书画作品。 “第一件,是薛道衡的作品,起拍价,五两银子。” “六两!”沈不易立刻大声喊了起来。 很显然,这个年代的人,对于书画作品的热情,远不如现代,所以,应价者寥寥无几。 更何况,沈不易早已经名声在外,他看上的东西,基本上就和垃圾划上了等号,所以看到沈不易出价,众人很明智的选择了放弃。 居然冷场了,张子京心里着急,举起右手,假装无意的抓了抓自己的脖子。 很快,角落里,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便举起来桌上号牌。“十两!” 沈不易认得他,此人名叫赵凯,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平时和张子京沆瀣一气,做了不少坏事。 现场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沈不易身上。 “十二两。”沈不易再次出价。 “十五两。”一个名叫关青的小子,也喊了起来。 沈不易微微一笑,高声喊道:“十八两。” “二十五两。”又一个站了出来。这是一名叫杜峰的家伙。 这三个家伙,可是和张子京穿一条裤子的,以前三人默契配合,可是没少坑沈不易。 好,好极了,今天我就让你们自己玩自己。 沈不易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开始喝茶。 “沈公子,快加价呀。”旁边有人小声提醒。 沈不易却假装没有听到,自顾地蘸着茶水,练起了书法。 台上的主拍人也傻眼了,心中暗骂,杜峰啊杜峰你个笨蛋,一下子抬这么高,砸手里了。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沈不易不出价,总不能硬塞给人家。 无奈之下,只好落锤。“好,我们恭喜杜公子,二十五两银子,竞拍成功。” 紧接着,开始拍吴道子的画,起拍价依然是五两银子。 赵凯这一次,学乖了,立刻抢先喊道:“八两。” 众人的目光,很自然的看向了沈不易。 而沈不易,依旧低着头喝茶,没有丝毫要出价的意思。 。 第4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4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子京的脸,微微有些抽搐,这几幅画,自己本想就是用来糊弄人的,尤其是沈不易,沈家的宅子他张子京可是惦记很久了。 然而今天沈不易这小子,似乎和往日不同,死活不上套啊。 赵凯也一脸懵逼了,怎么沈不易,你就不参与一下吗? 而沈不易都不开口,现场众人自然也都懒得出价了。 无奈之下,只得宣布八两成交。 第三幅,谢安的平安帖。这一次,主拍人依然是报出了五两银子的低价。 现场一片寂静,赵凯杜峰他们几个,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贸然出价了。 主拍人有点傻眼了,这什么情况啊。 张子京更是心急如焚,总不能流拍。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主拍人在上面带着几分惋惜,伸出五个手指头说道:“我倒数五个数,如果还没人出价,这幅平安帖就算是流拍了。” “五!” “四!” “三!” “二!” 忽然,一个声音飘了过来。“我出五两。” 沈不易,是沈不易。现场众人竟然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张子京更是如释重负。 那边赵凯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谁也没有了加价的勇气。 是啊,万一这小子不跟进呢。 最后,主拍人不得不宣布,沈不易以五两银子的价格,竞拍成功。 很好,五两银子,一副谢安的真迹,沈不易微微点头,这个价格,很满意。 “下面,我们将要拍卖的是顾恺之的斫琴图。起拍价,二百两银子。” “二百一十两。” “二百五十两。” “三百两!” 喊价声此起彼伏。 三百两,听到这个价格,沈不易的心头也是不由得一阵。按照自己的研究,三百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盛唐时期一个二品官员一个月的俸禄了。 对于很多低阶官员来说,这已经相当于大半年的薪水。 不得不说,这帮公子哥,真的都是花钱不眨眼的主,也就难怪前身沈不易能连地契都输掉了。 照这样算来,自己刚买的这幅平安帖,至少也能值个三百两。 张子京见沈不易一直低着头喝茶,有心找回面子,笑着上前拱手说道:“沈公子,这可是顾恺之的真迹呀,机会难得啊,您不打算收藏一下。” 沈不易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张子京啊张子京,我本打算放你一马的,你自己找上门,可别怪不得我了。 一念作罢,他微微摇摇头说道:“我沈不易虽然钱多,可是也不没必要花几百两银子买一副赝品。”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正在喝茶的杨老,脸色刷的一下便沉了下来。 张子京更是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沈不易,你什么意思?开口说瞎话,当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哈哈哈,张公子,弄一副赝品在这骗人。作为一个昌县的正直人士,难道我还说不得?” 正直人士,现场已经有人笑出了声来。 杨群升猛地站起身来。强压心头怒火,冲他拱拱手说道:“这位小兄弟。还请指点一二。” 说是指点,其实已经是叫板的意思了。 张子京抬手一拦,笑着说道:“杨老,此人是个疯子,我这就把他轰出去。” “不行,今日我非得跟这位小兄弟讨教一二,这事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 想来也是,如果自己看好的东西,被人说成是赝品,这对于杨群升这样的顶级鉴定师来说,那无异于奇耻大辱。 张子京气的脸色通红,大声说道:“沈不易,今日我就跟你赌一把,你要说出个一二,我张子京愿意奉上纹银千两!” 纹银千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在场众人无不长大了嘴巴,。由此可见,这位张公子的信心是多么的膨胀。 “好,那咱们就玩一票大的。”沈不易微微一笑,从衣袖中,取出房契,往桌子上一放,“倘若我看走了眼,我沈家的房子,归你。” 好! 好! 在场众人忍不住叫好起来,沈不易听得出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幸灾乐祸的心态,毕竟落井下石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小兄弟,请上手。”杨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不易面带微笑,端着茶杯,不紧不慢的来到这幅斫琴图面前。 右手食指,轻轻在茶杯中一蘸,然后在图上琴的部位轻轻一捻。本来光滑鲜艳的画面,却被捻起来薄如蝉翼的一层纸片,下面赫然还有一层画。 杨老目光所及,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无需多言,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小兄弟果然好眼力,我杨某认栽。” 短短一句话,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认栽,简短的两个字,所带来的震撼,如同平地惊雷,晴空霹雳。 名震四方的杨群升,居然认输了。 杨群升一脸惭愧,来到沈不易面前,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帖子,“他日小兄弟若是到了长安城,还请到杨某寒舍一叙。” 说完,也不待沈不易回答,大踏步的离开了现场。 在即将走出会场的时候,杨群升回头望了一眼张子京,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张子京的身上。 张子京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不易兄弟,果然好眼力啊,请坐,喝茶。喝茶。” 沈不易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张公子,茶我就不喝了,咱们说好的赌注,你不会赖账。” “自然不会,不会。”张子京有心赖账,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要是真的赖账了,那以后谁还和自己玩啊。孰轻孰重,张子京还是懂的。 “张公子,我只要五百两就行了。” 只要五百两,张子京心里一喜,立刻明白了沈不易的意思。“沈兄的意思,我懂,沈府的物件,地契,我一并送回,一并送回。” “很好,张公子爽快,爽快!那我就在家恭候了。”说完,沈不易面带微笑,和在场众人挥手告别。 自己精心布置得拍卖会,就这样凄惨收场,张子京气的把这幅斫琴图撕得粉碎。 自己可是请了顶级高手临摹的,为了假戏真做,还拉了杨群升来。 现在倒好了不但赔了一千两银子出去,还搭进去了一个杨群升,虽然这只是昌县,可是想必这件事,早晚会传到长安去。 沈不易,都是这个沈不易,不知道怎地,走了狗屎运,竟然看出了破绽。 张子京心中越想越气,今日丢掉的面子,我一定要找回来。 第5章 我要买米 第5章我要买米 沈不易抱着谢安的平安帖,不紧不慢的走着,乐的哼起了小曲,而跟在身后的风五,觉得眼前这位少爷,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哪里不对劲。 忽然,前来闪出两个短衣打扮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 “沈公子,请留步。” 看了一眼,面生的很,沈不易摆摆手。“你们认错人了,我不姓沈。” 说完,转个身,往旁边走去。 刚走两步,又被拦了下来。 “沈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左边方脸男子,指了指一旁名为独一味的酒楼。 见沈不易有了一丝犹豫,右边圆脸汉子立刻补了一句。“沈公子,菜您随便点,如何!” “二位,这家店可是贵得很。”沈不易笑嘻嘻的说道。 “沈公子说笑了,我们梁国公府上,这点银子还是出得起。” 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番,难道是梁国公姚崇?沈不易心头不由得心头一震,梁国公姚崇,这可是千古名相啊。 “可是姚丞相府上?”沈不易言语间,颇为诧异。 片刻之后,独一味的包厢里。 沈不易一口气点了十二道菜,金乳糕、水晶驴肉、金银夹花平、长生菜、见风消、贵粉红、御黄王母羹、玉露团、冷胡突鲙、醴鱼臆、连蒸诈草獐,烧鱼尾。 圆脸汉子笑着给沈不易倒了一杯酒,“实不相瞒,我家三公子姚奕喜好古玩之物,府上有不少的物件,想请沈公子屈尊前往,给上上眼。” 经过一番交谈,沈不易得知,圆脸的名叫周文,方脸名叫周武,都是姚奕府上的幕僚,此番出来,也是闻听杨老受邀前来昌县,才跟过来的。 沈不易略一思索,现在是开元四年,按照时间上来算。姚崇刚刚拜了宰相。 嘻嘻,既然是这样一只大肥羊送上门来,那何必客气。便微微笑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可不能随便开口,一开口,可就要断人财路了。” 周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沈公子,您说个数,只要是我等能做得了主。” “嘿嘿,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张子京一开口就是一千两,您们可是从长安来的,可是丞相府的人。” 沈不易狡猾得很,说多了怕得罪人,说少了又觉得有些亏,干脆又把皮球给踢给了周文。 周氏兄弟对视一眼,周文犹豫着伸出三根指头,”三千两,沈公子意下如何?“ 三千两!沈不易登时瞪大了双眼。果然是长安大户人家,出手就是不凡啊。 “哎,其实我沈某还是非常敬仰姚公子的,收银子就有点见外了,咳咳。” 周文微微一笑,从袖口中,取了一份飞钱出来,递给了沈不易。 飞钱,这可是银票的雏形,最早就是从唐朝开始流通的,今日自己竟然亲眼见到了飞钱,而且是长安府发的飞钱,实在是幸甚至哉啊。 沈不易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飞钱,假装看都不看,塞进衣袖中。 “沈公子,那我等就在长安恭候大驾了。”两人说完,起身离开了。 望着满桌子的酒菜,沈不易笑嘻嘻的敲了敲风五脑袋:“还愣着干嘛,赶紧吃啊!” 从独一味回来,沈不易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现在自己有了本金了,必须要干点事情出来才行了。 按照史书记载,开元四年,应该会有一次重大蝗灾没错,就是蝗灾! 想到这,他突然两眼放光,猛然间推开了房门,“风五,去把以前的丫鬟婆子下人都给我找回来,快,老子有钱了!” 以前,沈家下人也有十几个,后来实在养不起了,便都辞了。 现在听说要他们回来,自然一个个喜出望外,不到天黑,人便到齐了。 沈不易站在台阶上,对曾经的老管家杨忠说道:“喂,老杨叔,叫你们回来,可不是吃闲饭的,” 对自己的父母虽然蛮横,但是沈不易对下人还不算是太差。 老杨头笑嘻嘻的问道:“少爷,您想要我等做什么?” 沈不易微微一笑,大声说道:“明天开始,都给我出去买粮食,把昌县所有的粮食都买下来。” 买粮食 这些丫鬟下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满是诧异。 沈公子的败家风格,果然是一如既往啊。 杨忠叹了口气,“少爷,还有一个月,新米就要下来了,现在陈粮都在低价往外卖,这个时候买进来,等新米一出,岂不是砸在手里。” “这个家,姓沈还是姓杨?”沈不易厉声喝道。 众人不敢再多说什么,无语的散去。 第二天,沈府门前便热闹了起来。 听说沈家高价收购陈米,各大粮号米行乐坏了。现在的行情大约是八文钱一斗米。而沈不易自己主动提高到了十文钱,美其名曰好算账。 天上果然有掉馅饼的好事啊。 所有粮号米行忙不迭的往沈家送米。 一天时间,就花出去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杨忠的心,哇凉哇凉滴。 可是沈不易却看着满屋子的大米,兴奋的手舞足蹈,眉开眼笑。 听张三来汇报说沈不易大量买米,张子京笑的肚子都疼。“这个沈不易,果然是没让我失望啊,你立刻带人去把仓里的米都给我送到沈家去。” 第二天刚过午,三千两银子就花完了。 看着府外面卖米的依旧排着长龙,沈不易一咬牙,揣着房契冲向了典当行。 晚上,杨忠带着账本来汇报,两天时间,一共花费了五千两银子。收米五万石。 差不多了,沈不易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这个数量足够已经很可观了。再搞大了,恐怕要引起朝廷的关注,到时惹出麻烦就不好了。 安顿好了家里,第二天沈不易起个大早,带着风五骑马直奔长安。 。。。。。。 长兴坊丞相府。 足有三丈高的大门楼,朱漆的大门,皇上亲笔写的丞相府三个大字,无不彰显着气派与威严。 听闻沈不易到了,周文急忙迎出门来。 “我家公子尚未回来,请到书房暂歇。” 一进书房,沈不易眼睛瞬间睁大了。 这书房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四周十几个大架子上满满当当,摆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古玩物件,金银铜器,书画印章。 周文看似随意的从架子上取了一件青铜器,往书桌上一放。“沈公子,您觉得这一件如何。” 沈不易心里忽然明白了,这是姚奕要考验一下自己啊。 第6章 初试锋芒 第6章初试锋芒 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沈不易知道,这玩意叫觚,是商周时期流行的喝酒的器具,高约半尺多点,喇叭口,腹部凸出,高圈足,素面无纹。 这是一种款式最简单的设计,想必是普通的官宦人家用品,而非上品。放在现代,算是难得的文物,可是在唐代,这样的非皇家的用具,没有多大的价值,也就没有造假的必要,再看这物件的铜锈,明显是自然形成的,可以断定是个正品。 见周文看自己的眼神,沈不易微微一笑,“周大哥,这个是商周时期的物件,可是做工粗了点,玩玩也就算了。” “沈兄果然好眼力。”屏风后面,响起一个声音。 周文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抬眼看过去,从后面走出来一位年轻人。 这年轻人,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国字脸,八字眉,生的倒也端正,一身白色长袍,显得干净整洁。手里一把骨扇,倒也衬出几分儒雅之气。 沈不易笑着站起身来。“小民沈不易,拜见三公子大驾。” 姚奕晃了晃手中骨扇,“沈兄,不要如此客气,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兄弟相称便是。” 说着话,转脸看向周文。周文心领神会,躬身退了下去。 紧接着,有丫鬟端了茶水点心上来。 两人喝茶,聊家常,说了一会,周文去而复返。冲姚奕一抱拳。“公子,准备好了。” “好,”姚奕站起身来。“沈兄,请随我来。” 周文前面领路,沈不易跟在姚奕后面,三人直奔后院。 一边走,沈不易一边不由得赞叹,丞相府大,真他娘的大啊,后花园里,种的花花草草,大多都叫不出名字,中间一座假山,上面落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吱吱吱吱叫着,人来了也不飞走。 三人一直走到角门处,旁边一间屋子,看起来有些破旧。周武早已经等在那里,身旁还有七八个家仆。 见到三人过来,有人急忙上前把门给推开。 “抬出来。”周武说完,一挥手,这些家仆立刻鱼贯走进屋子。 功夫不大,抬了一个木箱子出来。 从几个人吃力的表情看得出来,里面这东西,应该个头不小。 周文周武兄弟上前,把木箱直接给拆散。 箱子里面竟然是一个大方鼎。 大鼎足足有半人高,鼎身长约莫三尺,高约莫尺半,两耳高出身子半尺有余。 再看鼎身上,锈迹斑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纹饰。 “沈兄,请上眼。” 姚奕言语间,带着几分期待。 沈不易蹲下身子,仔细的打量着鼎身,锈迹看起来很齐整,可是又似乎过于齐整。伸手轻轻一抹,似乎有一点粘手的感觉。起身从鼎身里面,轻轻取了一点锈片下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潮湿腐败的金属气息之外,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异味。 沈不易心中有底了。朝着姚奕轻轻点点头。 姚奕心领神会,挥挥手,屏退了家奴。 “三公子,这物件,是个赝品。” 赝品。 姚奕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沈不易看得出来,对方似乎还不太相信自己。 “三公子,请随我来。”沈不易把人带到大鼎跟前,指着鼎身上的锈迹说道:“请看,这些锈迹,看起来有厚厚一层,乍看之下,绿、红、蓝、紫、黑五色混合无序,可是您再仔细看看,这些颜色似乎是浮于表面的。” “再请您摸一下,是不是有一点点发粘的感觉。” “还有,请您仔细的闻一下,除了铜臭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丝别的气味。” 按照他的指引,姚奕一一做来。完了,一脸雾水的看着沈不易,“沈兄,这又作何解释?” 沈不易微微一笑,“很简单,这是有人用马,马”其实是用马尿浸泡的,可是沈不易忽然意识到,这个秘密,自己现在说出来,恐怕还有点早。 遂立刻改口说道:“用马拉个比药水,浸泡当代的青铜器做的养锈,所以摸起来才有些微微发粘的感觉,而那一点异味,正是药水的味道。” “这,这也太高明了。”一旁的周文忍不住喊了起来。 “三公子,如果把这些铜锈打磨干净,自然是真相大白。”沈不易拱了拱手。正色道。 “公子,青铜之物,没了锈迹,可就不值钱了”周武上前小声提醒, 姚奕摆摆手,“我信沈兄。” 周家兄弟对视一眼,双双闭嘴了,沈不易是可是他们俩花重金请来的,再说什么质疑的话,显然不合适。作为下人,该说的都说到了,最后拿主意,自然还是姚奕的事情。 “三公子,请派人去厨房取一些草木灰,混入水中,带来即可。”沈不易平静的说道。 姚奕点点头,立刻名人去办。 功夫不大,几个家奴便抬着两大桶混好的水赶了过来。 沈不易取了一瓢水,缓缓倒在了方鼎的鼎耳之上。 片刻之后,他从家奴手中取过抹布,轻轻一擦。 鼎耳之上厚厚的铜锈立刻就被擦下来一大块。露出里面的质地,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有些光芒。 姚奕见状,立刻命家奴如法炮制,按照沈不易的方法去做。 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偌大的方鼎,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翻来覆去找了一圈,最后,在鼎的腹内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落款,贞观五年制。几个字,虽然很小,但是依稀能看得出来。 贞观,是李世民的年号,很显然,没有多少年嘛。 姚奕的脸上反倒是露出一丝释然。 “沈兄,辛苦了,我们去书房一叙。” 回到书房,有丫鬟端了洗手水上来,让沈不易净过手。接着有丫鬟端上了茶水,点心。 姚奕挥挥手,屏退了众人,然后站起身来,冲沈不易微微施礼说道:“辛苦沈大哥了。” 说话间,已经从沈兄变成了沈大哥,说明在他的心中,已经对沈不易产生了信任感。 这个倒是再好不过了,沈不易心中暗喜。有个姚奕这个名义上的兄弟,以后在长安行走,也要方便的多了。 两人说了一阵闲话,等沈不易吃了一番茶点之后,姚奕又从架子上取了些幅字画过来,请沈不易一一看过。 第7章 父亲的良苦用心 第7章父亲的良苦用心 不出意外,这些字画中,真真假假,有真迹,也有赝品。 接连看了十几幅,沈不易停下了,“三公子,今日有些累了,可否容许小民先行告退。” 姚奕点点头,对周武说道:“把沈大哥送到东院去休息,我也好时时前去请教。” 沈不易却摆摆手“三公子,我这人懒散惯了,留在您家中多有不便,还是出去住店的好。” 姚奕也没有强留,“好,既然沈大哥想住在外面,那我也不勉强。”转脸命周武带上丞相府的帖子,把人送去别馆暂住。 送走了沈不易,姚奕带上周文,直奔姚崇的书房。 书房里,姚崇正在看各地传送上来的一些奏章。 “爹!”姚奕上前,轻轻喊了一声。 姚崇没有抬头,只是挥了挥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没有再言语,姚奕很乖巧的坐了下来。站在书案旁的侍奉书童贵福,轻手轻脚的给他端上一碗茶,然后比划了一个等的手势。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姚崇才放下了卷宗,抬起头来问道:“老三,着急忙慌的做什么,为父教你多少次了,男子汉大丈夫,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改,记住了吗?” 姚奕急忙起身,连连答应。事情还没汇报,先挨了一顿数落。 “爹,方刺史送来的物件,是个赝品。”姚奕小心翼翼的说完,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等着姚崇的反应。 姚崇反倒是不动声色说道,“这个方通,竟然搞个赝品来糊弄我。” 姚奕再次拱手说道:“爹,这物件做假的功夫实在太高了,我想或许是方刺史也被骗了。” 听他这般说,姚崇忽然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缓缓站起身来,迈着官步,在地上走了几步,缓缓开口说道:“我儿这句话说的好,遇到事情,能够多想几种情况,有进步,有进步。” 难得听到父亲夸奖自己,姚奕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周文见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往三公子可是经常被骂个狗血淋头。今天这种场面,可是活久见啊。 夸完了儿子,姚崇又让两人把当时的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姚崇沉思了片刻,“想不到啊,这个沈不易,如此的年轻,竟然有这般功夫,难得,难得。” “爹,明日他再来之时,我带来您见上一见?”姚奕有些兴奋起来。 姚崇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怎么,明日他还要来?” 姚奕点点头,“是啊,爹,我书房里那么多的字画。” 姚崇却笑着摆摆手,“算了,这么多的字画,要是全都看完,怕不是日能行的事情。倒是你,今年的金殿御考将近,该好好准备了。” 金殿御考,乃是唐朝中期一项暂时的制度,是独立于科考之外的,由皇上亲自主持,遴选范围也集中在王侯贵族的子孙中。算是一条仕途的捷径,所以,姚崇自然是非常重视。 “孩儿记下了,以后不再让沈不易来便是了。”姚奕见父亲又要数落自己,忙不迭的答应着。 “不,奕儿,要想仕途走得稳,三教九流都要结识一些,还是拉拢才是,等过些日子,你把他带来,为父见上一见,未尝不可。” “孩儿记下了,孩儿告退。”趁着父亲心情好,姚奕赶紧开溜。 看着姚奕急匆匆离开,书童贵福开口了,“老爷,既然那个沈不易这么厉害,为何又不让他都哪些字画都看看?” 姚崇笑了笑,“你还小,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回到自己的书房,姚奕也感到有些迷茫了。 “周文,你说父亲为何不让沈大哥把这些字画都看完?” 周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姚奕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公子,以小人看来,老爷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公子,这些书画,多半都是老爷做了丞相之后,各地方官员送进府来的,倘若您知道某人送来的是赝品,再见此人,不知公子当如何面对?” 听完周文几句话,姚奕恍然大悟。“父亲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呆了一阵,又摇摇头。“不对,刚才沈不易看的那些,多半是咱们买来的。” 说着话,再次把这些赝品书画摆在了书桌上。 “周文,你来看,这些,都是从哪里买来的,可还记得?” 周文上前,仔细看过,轻轻点点头。“公子,这些可都是从长安的几个老字号那里买来的,您看这个,可是从齐轩斋齐强手中买的,据他说可都是杨群升过手的。” “如此说来,要么是齐强在说谎,要么是杨群升在说谎了。” “公子,您现在看问题越来越深刻了”周文立刻献上一通马屁。 住进别馆,送走了周武,沈不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一直跟在身边的东风,见沈不易似乎不太开心,忍不住开口问道:“少爷,今天您给三公子鉴定出来那么多的赝品,为什么还不高兴啊。” 沈不易斜了东风一眼,“哎。”话刚出口,又忽然意识到,这不太符合自己的风格。立刻改口道,“本少爷高兴不高兴,关你何事。” 好,风五只好乖乖的闭嘴。 其实,沈不易下午一连看了七八副赝品,作假的手法,和自己看到的假的斫琴图,几乎是如出一辙。 脑海中,又回想起那天杨群升走出拍卖会现场时候,那回头一望,那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太多的内容。 第二天一大早,姚奕就把周文叫到了书房。“你去和沈大哥说一声,今日就在别馆休息,先不要过来了。” 周文却拱拱手,“公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啥时候变得磨磨唧唧了,要说就说。” “公子,昨日沈不易走之前,我们可是约好让他再来,倘若我一个下人过去传个话,就改了安排,岂不是显得您待客过于草率。” 短短几句,倒是说在了姚奕的心坎上,想想也是这样么回事。 “那你说该当如何。” 周文微微一笑,“公子,不如您亲自前往别馆,今日就陪沈不易逛一逛长安城,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您的意思。” 第8章 陪你逛街 第8章陪你逛街 。。。。。。 什么。沈不易睁大了双眼,张开了嘴巴。姚奕带了周家兄弟,外带前呼后拥这么多人,就为了陪自己逛街! 很快,他意识到,看来鉴宝这件事,不能继续下去了。或许是某些原因,让姚奕放弃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逛。不过既然要逛,那就逛出点花样来才行。 “三公子,倘若你我二人去街面上去闲逛,恐怕有失您的身份。” 一句话说完,姚奕已经眉开眼笑。“沈大哥说的极是,那我们该当如何?” “不如我们出城看看如何,我听说长安城东不远,有一个清光湖,风景秀丽,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 清光湖风景秀丽,周文一阵无语。 “沈公子,您可能初次来长安,不甚了解情况,这清光湖离长安少说也有六十里,湖周边全是滩涂之地,荒芜至极,哪里有什么风景。” 姚奕却笑着说道:“既然沈大哥说了,那我们就去清光湖。” 顿了顿,接着吩咐道:“周武,你去准备一些酒菜吃食带上。” 长安城到清光湖,六十多里地,就算是骑马也要一个时辰。所以,中午肯定是赶不回来了。这个姚奕,考虑的倒是很细致。 一行人纵马扬鞭,一口气跑出了春明门。 又往前跑了几里地,道路两边出现了大片的农田。此时已过盛夏,田里的稻米马上就要结穗,再过月余,新粮就会大丰收。 沈不易跳下马来,蹲在路边,仔细的观察起来稻米的长势。风五看到这般情景,不由得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自己家这位沈少爷脑路果然清奇,都这个时节了,居然去收购陈粮,不知道现在看到新粮即将丰收,心中作何感想。 忽然沈不易身子扑向了一旁的草丛。待他起身,手里多了一只通体翠绿的蝗虫。旁边的姚奕看的哈哈大笑“想不到,沈大哥倒是如此顽皮。” 沈不易也随着笑了笑,举起手中蝗虫仔细的观察着。这小东西,身子已经一寸多长。到这个尺寸,蝗虫的食量已经大的惊人,到了破坏性最强的时候。 唉,恐怕再有个十几日,蝗灾的消息,就会爆发出来了。自己虽然能靠那些粮食赚一笔,可是想想那么多的百姓就要流离失所,他的心里,有些沉重。 六十里外,清光湖。 果然是如周文所说,湖岸出来十几里地,全是一片滩涂,密密麻麻的长满了芦苇,看起来果然是荒凉的很。 只有一条约莫一丈宽的蜿蜒小路,可以通到湖边。 而这条路,看起来,坑坑洼洼,也并不好走。 前面开路的周文,犹豫了一下。“公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姚奕也是个富家公子哥,自然也不太想到这种地方去。探寻的目光看向了沈不易。 沈不易笑着摆摆手。“三公子,到这里就行了,我们在这,”说这话,指了指一旁的小土丘,“站在上面,可一览湖的全貌,这里恰好,恰好。” 现场众人,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松了口气,姚奕却一头雾水,这个湖,能看得出有什么风光吗? 风五更是一脸懵逼,自从公子灌了童子尿,做事越来越没有套路,不按常理了。 站在小土丘上,沈不易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情有些澎湃起伏。 清光湖,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在这里,他要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的基石。来长安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 长安周边,只有这一大片地方,属于闲地。而对于他来说,却是宝地。 这一大片的滩涂之地,可以改造开垦,种植高粱。 在这个年代的高粱,可以说全身都是宝,高粱种子可以酿酒,秸秆可是制糖,而最后剩余的残渣,可是养猪的好材料。而猪粪又可以施肥。 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一个宏伟的计划。现代化的立体养殖,搬到唐朝来实施,想想就有些刺激。 而自己想要得到这块地,姚奕可是一个关键人物。 见沈不易看的出神,姚奕似乎回过点味来。“沈大哥,你到这里来,恐怕不只是看风景。” 嗯,不愧是姚崇的儿子,聪明。 沈不易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 姚奕会意,指了指前面说道:“沈大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如何。” 两人一催马,下了土丘,走出去了十几丈远,沈不易才缓缓开口说道:“三公子,如果把这个湖买下来,你有没有办法。” 买?姚奕有点蒙了。 虽然这是荒芜一片,可是真的要是买,户部那帮家伙,只怕也会狮子大开口。 “沈大哥,这个,办法是有,恐怕没有个几万两银子,办不到的。” “三公子,这块是块宝地,将来一年赚个几万两银子,不在话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入个份。” 听完这句话,姚奕心里不由得一阵泄气,本来还真的打算回去找父亲想想办法,可是听完这句话,心里凉了半截。我的哥哥啊,你当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这一片荒地,你和我讲一年赚几万两银子? 我要是把钱投在这里,那,还不如去齐强那里买几副赝品得了。 心里这么想,可是嘴上却陪着笑说道:“沈大哥,实不相瞒,家父多次三令五申,不许经商,我也是有心无力,不过沈大哥如果缺钱,尽管开口,千两银子,我还是拿得出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沈不易明白了,心里非但没有怪罪之意,反倒是非常的感动。 自己可是连房子都抵押出去了,才凑了五千两银子,而姚奕一开口,就能借给自己千两银子,在这个年代,这么多银子的购买力,比起现代的百万元,怕是只高不低。 彼此摸清了底牌,事情就简单多了。 吃罢午饭,姚奕周文便催促姚奕回去,而沈不易还想再多实际考察一下,便留了下来。 看到姚奕远去,风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少爷,咱们也走,我,我害怕。” “怕?怕个毛!”沈不易低声骂了一句。“有我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用怕。” 话音未落,远远地一阵嚷嚷,十几道人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第9章 故人相遇 第9章故人相遇 “少爷,咱们,咱们快跑。” 跑?往哪跑。 这帮人是顺着来时的路冲过来的,而除此之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向湖边的小路,可是往湖边跑,和待在这里等着,有啥区别。 沈不易稳了稳心神,“不用跑,这帮兔崽子来了,也得给老子跪下。” 风五很无奈的摇摇头,我的少爷啊,这都啥时候了,还在吹牛皮。唉,自己当初就不该答应老爹,说什么对沈家忠心不二,伺候少爷一辈子,自己就是出去乞讨,也比冤死在这里强啊。 其实此时沈不易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凉凉,老子的好日子刚刚开始,宏伟蓝图还没来得及实施,难道就要死在这自己选定的宝地上吗? 这确实是宝地,风水宝地,是我沈不易的葬身之地。 一念未落,十几道人影,已经冲到了跟前。 见他们衣衫褴褛,手里拿着鱼叉,船桨之物。沈不易心里明白了几分,想必是这湖边的渔家。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既然来了,就得留下买路财。”一个虬髯大汉,手中钢叉一指,大声喊了起来。 唉,没文化真可怕,光秃秃的土丘,哪里有树啊。 沈不易见旁边风五已经吓得直哆嗦,他心中反倒是不怕了,能够两世为人,已经知足了,至少自己知道唐朝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不枉来一回啊。 “各位好汉,我们也是穷苦人家,是路过的,路过的。” “路过的?”虬髯大汉微微一愣。 旁边一个身材矮小之人,大声喊道:“大哥,这小子在说谎,走的那些可是丞相府的人,这小子肯定也是。” 沈不易有点急了。“各位,各位,冤枉啊,我叫沈不易,我乃昌县人士,我是被丞相府的人逼着来,来,”来干啥呢?沈不易有点卡壳。“对,来画地形图的。” 话音未落,人群里有个声音响起。“你,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沈不易。” 人群里,一个黑脸汉子,分开众人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爹可是沈钧如?” “正是如假包换。” “你爷爷是谁?” “我爷爷乃是柱国将军沈成。”沈不易挺直了摇杆,无比的自豪,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柱国将军这个爵位,在日后带给他的巨大帮助。 黑脸汉子听完,手中鱼叉咣当一声扔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快,都给我跪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傻眼了。 虬髯大汉更是蒙圈了,“牛大哥,你,你这是?” “朱桥,这就是我常跟你们说起少东家。” 见众人果然乖乖的跪了下来,风五不由得惊呆了,真的是呆如木鸡了,这个少爷,会神机妙算吗?说跪下,果然都跪下了,真是该死,我刚才居然想离开少爷去乞讨,该死,该死。 沈不易绞尽脑汁,搜遍了记忆的犄角旮旯,终于想起来了。“你,你是牛速,牛叔叔。” “折煞小人了,公子叫我牛速就好。” 十年前,在父亲沈钧如做兵部侍郎的时候,牛速是家里的护院武师,后来因为父亲受了诬陷,被罢了官,自然也就把这些武师给遣散了,看现在他的模样,想必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苦。 “公子,真的没想到,十多年了,竟然在这里遇到您了。”牛速说着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牛叔,你们难道就做这等打家劫舍的营生?”沈不易神情严肃了起来,如果真的做了强盗,自己倒是要和他保持距离了。 牛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公子误会了,请随我来。” 说着话,指了指通往湖边的小路。 一边走,牛速一边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自从离开沈府之后,牛速无家可归,只得做一些苦力来勉强度日。 后来,几经转折,来到了清光湖落脚,靠捕鱼卖鱼为生。身边这些人,大多也是和他一样无处可去的穷苦人。 今日见忽然来了这么官家的人,他们想搞清楚到底是来做什么,故此见沈不易落单,才围了上去。 而当沈不易来到湖边之后,看到众人的家,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凄凉。 历朝历代,都有难民,虽然唐朝是最繁盛的事情,可是穷人的日子,依旧难熬。 牛速他们的家,就是用一些木棍简单撑起来的小木屋,而且阴暗潮湿。 在水边,一溜摆着十几只小木船,想来这就是他们最珍贵的财产了。 有人搬了一截木头过来,算是椅子,摆在了沈不易面前。 沈不易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牛叔,卖鱼一天可有多少收成?” “唉,现在湖里鱼多得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我们只能送到五里外的镇子上去卖,一天也就能卖几十文钱回来。” “为何不到长安城去卖?” 牛速听了苦笑了一下。“公子从长安城过来,骑马都要走一个时辰,我等靠两只脚走,没有三四个时辰到不了。” “这么热的天气,只怕送到了,鱼也臭掉了。” 原来如此。沈不易陷入了沉思。要想把鱼运到长安,必须要解决时效性和保证鱼的成活率两个问题。 忽然一拍大腿,有了。 “牛速,随我去镇子上一趟,我送你一样宝贝。” “少爷,您可别丢下我不管啊。”见沈不易和牛速骑马要走,风五有点恋恋不舍。 “放心,很快就回来了。”沈不易拍了拍风五的肩膀,把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留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留在一群陌生人之中,恐惧是发自内心的。 好在,风五并没有等的太久,便听到有人高声喊道:“牛大哥回来了。” 正在吃着鱼干的风五,急忙把剩下的鱼干塞进嘴里,随着人群迎了上去。 缓缓而来一辆牛车,牛速和沈不易坐在车架上有说有笑,两人身后摆着八九个陶罐,每个足有一搂粗。 很显然,这辆牛车和这些陶罐,就是沈不易所说的,送给牛速的宝贝。 “牛大哥,你回来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牛速的脸上,没有喜色,反倒是有着道道泪痕。 牛速擦了擦眼角,“大家都跪下,给公子磕头,这些东西,是公子用马给我们换回来的。” 第10章 卖活鱼 第10章卖活鱼 “公子好人啊。” “公子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众人一边磕头,一边不停地高喊。唯独风五默默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少爷可真是大方,一出手,两匹马没了。难道这六十里地,要走回去? 沈不易显然没有理会风五的心思,从牛车上跳下来,把众人搀扶起来。然后耐心的把陶罐的使用方法教给大家。 “大家一定记住了,里面鱼不要装太多,最多二十条,水放一半,里面放些水草,罐口盖上荷叶。走上一炷香的功夫,便停下搅动几下罐里的水。” 傍晚来临,湖边燃起了一堆堆的艾草,这是用来驱赶蚊虫的,渔民们使出了看家本领,做了各种鱼,来款待沈不易。 可是,这些饭菜,说心里话,真的难以下咽。 尤其是对于吃惯了水煮鱼,麻辣鱼这样重口味的菜品,再来吃这些清水煮的鱼,嘴里真的能淡出个鸟来。 忽然,一个新的想法冒了出来,回去研究一下麻辣菜品,在长安开一家饭馆,生意一定会好得很,对,就这样。 沈不易心里暗自开心起来,自己这一趟清光湖,没有白来啊。 第二天一大早,天便刚刚透亮,沈不易就他们就赶着牛车出发了。 陶罐里的鱼,都是渔民们半夜起来刚刚捕捞的,不但个头大,一条足有一斤多重,而且活蹦乱跳,精神的很。 风五见不用跑着回长安,兴奋了许多,坐在牛速的旁边,不停地问东问西。然后时不时起来拿着木棍在陶罐里搅和一阵。 等他们赶到长安城的时候,春明门早已经洞开,来来往往的商贾络绎不绝。 一边走,沈不易心中一阵阵感慨,长安果然是当时最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啊。大街上摩肩接踵,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两边的一些大型店铺,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着实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这些,他们都无心欣赏,几人的目的地是东市。 “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这是书上对于东市的描写,可以想象得出,东市这个长安城里最大的商贸市场有多大了。 从东市北门进来,往西边一转,便是卖生鲜鱼肉的市场位置。 负责管理的署市官员,查勘过后,给安排了一个位置。 不得不说,唐朝对于市场的管理还是非常到位的,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何丝绸之路那样的繁华,无数的西域商人对长安充满了向往。 沈不易和牛速一起,把一个陶罐给搬了下来。摆在了摊位最前面。 活鱼,新鲜的活鱼,登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按照史书记载,唐代一道很有名的菜是脍鱼,和现在的我们吃的生鱼片差不多,做这道菜,鱼自然是越新鲜越好。 “喂,你这鱼怎么卖?” 一瞬间,很多王公贵族府上负责买菜的下人登时两眼放光,围了上来。 怎么卖?牛速有点手足无措了,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没见过。 沈不易笑嘻嘻的站在那里。“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啊,新鲜的活鱼,今个早上刚捞上来的。” “喂,卖鱼的,别喊了,快点说怎么卖。”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已经自己动手去捞鱼了。 “两文钱一条。”沈不易大声喊道。这个价格,把牛速给吓了一跳,平日里捞起来的鱼,送到镇子上去,几条鱼才换回一文钱。送到长安来,身价翻了几番啊。 但是区区两文钱,对于这些达官贵人们来说,简直是毛都不算。 “给我来五条。” “我要是十条。” 不到半个时辰,鱼被抢购一空。 算下来,八个陶罐,大约一百六十条鱼,换来了三百六十文钱。这可把牛速给乐坏了。取了十个铜板留下,把其余的递到了沈不易面前,“公子,这些钱,你先拿去,我一定把买牛车的钱还上。” 沈不易脸色一沉,“本少爷有的是钱,给我这点钱什么意思,等你赚够一百两银子再来给我。” 牛速本就不是善于言辞之人,涨得脸微微发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牛叔,带这些钱,去买一些粮食,和日用之物,回去给大家伙分分。”沈不易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言辞。 “公子,您,您不和我回清光湖了吗?”牛速瞪大了眼睛,终于回过味来了。 “牛叔,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先不和你回去了,明天一早,我还来帮你卖鱼。”沈不易再次叮嘱了一番。 送走了牛速,沈不易回过头,看了看风五,笑嘻嘻地说道:“走,带你去逛逛长安城。” 欢呼雀跃的风五,跟着沈不易转了一圈,最终沈少爷却拐进了一家卖胭脂香粉的店里。 身后的风五,无奈的摇摇头,少爷还没有保媒,需要这些吗? 这家名为悦容的胭脂店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女眷,见忽然闯入一个年轻的男子,很多女子都掩面吃吃的笑起来。 沈不易心里暗自高兴,都是唐朝是最开放的朝代,果然是有道理啊,按理说,见了陌生男子,该一个个捂着脸躲开才是,可是这些人反倒是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按照他的记忆,唐朝的化妆品,已经达到了一个比较高的水准,尤其是粉类,开始用栗米为原料制作。这可是纯天然无添加的化妆品,要搁在现代,肯定是抢手货了。 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推出一系列女性用化妆品。 从古至今,颠扑不灭的真理就是,女人的钱最好赚。 当两人走出胭脂店,风五的手中多了几个纸袋,里面装的是几件胭脂水粉,这是他带给母亲的礼物。 一边走,风五一边小声的嘟囔着,好容易来长安一趟,就逛了一家胭脂店,这要回去说起来,那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似乎是看出了风五的心思,走不多远,沈不易见路边有一方青石,上前一屁股坐在了那里。 “风五,本少爷累了,你去买些吃的来。”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风五。 风五连忙接过银子,小心的揣进兜里。“少爷,你想吃些什么?” 沈不易眼一瞪,“我说吃什么了吗?” 第11章 蝗灾初现 第11章蝗灾初现 风五早已经习惯了沈不易这般模样,连忙站在那里,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说道:“没,没有。” “那随便买啊。”沈不易不耐烦把风五给轰走了。 看着风五欢快的朝着远出跑去,沈不易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丝酸楚,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风五这般大的孩子,想必还在私塾学习文化知识。 时间不大,风五捧着一些肉包子,兴冲冲的跑了回来。 “少爷,快,趁热吃。” 沈不易之所以让风五自己去买,就是希望这孩子能买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吃。 可是这风五,居然买了最普通的牛肉包子,这孩子的心地,真的善良的很。 随手抓起两个,塞进嘴里,然后故意喊道:“呸,我说狗腿子风五,这里是长安城啊,那么多好吃的,你竟然给本少爷买这么难吃的牛肉包子,我现在罚你,把这些包子都吃掉。” 有些错愕的风五,登时呆住了! “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本少爷啥时候说话不算过?” “哎,哎。”风五一边答应,一边忙不迭的抓起包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吃了一顿包子,风五逛街的兴致也就几乎消散殆尽了。 所以,现在该做的,那就是返回别馆。 等两人兴冲冲的返回,进门便看到了在那里团团转圈的周文。 “沈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周文见他回来,急忙跨苏迎了上去。 沈不易微微一笑。“周大哥,真是不巧啊,我刚出去了不过半个时辰,您就来了。” 周文自然听得出话外音,连连拱手,换了一副笑脸说道:“沈公子,我家公子领了公干,今日特派我来陪您逛街。” 又要去逛街!沈不易感到了一丝头大,话说回来,作为男人,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去逛街。 “周大哥,我肚子疼,我需要休息几日。”说完,捂着肚子冲进了房间。 周文听得有点懵,自己媳妇倒是经常喊着肚子疼,要休息几日,怎么沈公子也跟女人一般。 “风五,你家公子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不,从来不,我家公子以前身体可好了。”犹豫了一下,风五到底还是没敢把自家少爷灌了童子尿的事情说出来。 第二天一早,牛速带了两个帮手过来,一个叫朱桥,一个叫高石,朱桥在当铺做过帮工,算账利索,高石小时候读过几个月的私塾,认识些字。 有了这两人的帮助,牛速的卖鱼生意很快就理顺了。 第三人,三人的配合已经非常的熟练,朱桥算账,高石负责和人交谈,推销,而牛速只负责抓鱼,捆绑,一切有条不紊。 看到这般情景,沈不易知道,是时候说再见了。 不但是和牛速说再见,也包括长安。 该回昌县了,家里还有那么多粮食等着自己呢。 听说沈不易来辞行,姚奕还是感到一丝意外,意外之余,心中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大老远的让沈不易跑过来,被自己晾在一旁好几天。 又叫周文取了一些银两,送给沈不易,算是盘缠。 沈不易倒也不客气,反正姚崇家里也不缺钱,按照史书里的记载,这位姚丞相虽然非常有才干,但是收起银子来,也毫不手软。 眼看沈不易顺朱雀大街,直奔明德门,风五心里忽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不应该先去西市买两匹马吗? 果然,沈不易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走路回昌县。 风五心中一阵凉凉,长安去昌县,二百多里,来的时候,骑马都走了一天。 唉。以前这少爷可是最吃不得苦了,出门走几步都要喊累,可是自从灌了童子尿之后,好像变了许多。 可是再怎么说,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书童,既然主人说走回去,那就走。 其实沈不易有自己的想法。 从这里走回去,要三天,到时候,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想必已经得到了蝗灾的消息,粮食必定是应声而涨。 所以,他不着急回去。 再者,这个沈不易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多活动一下,就算是强身健体了。 明德门外。 一匹驿马,飞驰而至。 马上差官,一脸疲惫之色。未到城门跟前,便大声喊了起来。 “急报,十万火急。” 守城军卒,听到喊声,再看马背上插得杏黄旗,这是紧急奏报才用的旗子。 急忙上前帮着拦住百姓,让驿马顺利通过。 半个时辰后,一封秋安县紧急奏报,摆在了兴庆宫勤政殿唐玄宗李隆基的御案之上。 看完之后,李隆基面色沉重的把奏报一放,半天没有言语。 许久才对站在候在一旁的高力士说道:“去宣大学士苗起,丞相姚崇来见我。” 功夫不大,两人急匆匆的赶来了。 因为走的太急,苗起的官帽都歪了,甚至都来不及扶一下。 倒是姚崇,虽然走得急,但是步子迈得平稳,颇有大将之风。 两人见了唐玄宗,双双跪下行礼。 “好了,免礼,赐座。” 李隆基摆摆手,那边小太监急忙搬了方凳过来。 在皇帝面前,有个凳子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两位卿家,秋安县发来急报,蝗虫一夜之间,吃光几十庄稼。恐怕有蔓延成灾之势。” 听完这句话,苗起和姚崇你看我,我看你,两人心中不免同时咯噔一下。 蝗灾。 在这个年代,蝗灾可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灾祸,比起水灾,旱灾,有过之而无不及。 苗起略一沉思,急忙站起身,躬身施礼。“皇上,蝗虫乃是上天派来的使者,绝不会无缘无故偏偏到那秋安县去。定是那秋安县为官者不仁,才惹怒了上天,派了使者来” 不等他说完,李隆基眼神里已经闪过一丝失望之意。“那依爱卿所言,该当如何?” “臣启皇上,历朝历代以来,遇到蝗灾,当大行祭祀之礼,以感动苍天,收回使者,保一方百姓平安。” 很显然,这并不是李隆基所期望的答案。 转过脸,看向姚崇,“姚爱卿,你说说看,当如何应对才是。” 第12章 走路回昌县 第12章走路回昌县 姚崇一时间有点懵了,很显然,苗起的这个答案,皇上是不满意的,可是历朝历代,祭祀是通行的做法。 支吾了一下,他也站起躬身施礼,缓缓说道:“皇上,自您继位以来,广施仁政,可比尧舜汤禹,百姓安居乐业,今年风调雨顺,有些蝗虫也属正常,微臣以为,现在就说已然成灾,为时尚早,倘若立刻祭祀,怕是引起民众恐慌。” 这一番话,说的倒也合情合理,玄宗李隆基赞许的点点头“为时尚早,说得好,姚爱卿所言极是,那该当如何应对。” “皇上,这件事,当缓图之,可传旨下去,让秋安县三日一报,您可随时掌握具体情况,等到情况明了,再做决断也不迟啊。” 听完他的这一番话,不等唐玄宗表态,一旁的高力士已经暗暗竖了大拇指。 姚崇能做到宰相,是有道理的。相比之下,苗起的反应倒是慢了半拍,单是一封奏报,苗起就让皇上祭祀,显然是有点武断和仓促。 话说回来,面对蝗灾,祭祀是自古以来的做法,苗起说的并没有错。可是,很显然姚崇这缓图之的策略,明显更合皇上的胃口,更狡猾的是,这个姚崇并没有说到底要怎么办啊。 再看玄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 “嗯,姚爱卿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一场吓得玄宗李隆基心惊肉跳的奏报,就这样被姚崇三言两语给化解与无形。等到两人走后,玄宗满脸笑意的说道:“姚崇真乃我大唐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 一旁的高力士,笑着给皇上端了一杯茶上来,“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小人觉得,苗大学士说的也没错,只是,有些武断了些。” 玄宗李隆基抿了一口茶,“怎么,你的意思,我是昏君吗?” 一句话,吓得高力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婢罪该万死。” 玄宗哈哈笑着站起来。“好了,起来,苗起的心意,朕是明白的。” 。。。。。。 三天后。沈不易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昌县。 听说儿子回来了,刘氏踉踉跄跄的冲到大门口,激动的眼里泪哗哗往下流。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一旁的老管家杨忠,有些错愕,“风五,你们的马呢?”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是啊,走的时候,可是骑着马走的。 沈不易从风五肩上取过包袱,从里面掏出买的几件胭脂水粉,塞进母亲刘氏的手中。 “喏,老婆子,马给换了一些胭脂水粉,以后出门之前,打扮一下,不要出去给我丢人。” 现场一片寂静,两匹马啊,换了这点胭脂? 杨忠无奈的摇摇头,公子的败家,一如既往啊。而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沈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远远地,一阵喊声传来,张三急匆匆跑了过来。 “沈公子,小人足足等了您一天啊。” “张三,你走开,我们沈家不欢迎你。”杨忠这几日,也听老妇人刘氏讲了张子京干的一些龌龊事,对这种人的家奴,自然是不需要给什么好脸色。 “杨管家,杨叔,您别生气,我这一次来,是和沈公子说正事,正事。” 沈不易摆摆手,让人先把刘氏搀回去休息。 刘氏感动的眼泪稀里哗啦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儿子去长安,居然给自己买了胭脂水粉回来,而且,是用马换的。 忽然,她止住了哭声,不太对啊,两匹马,就换了这么一点胭脂水粉? 遭了,难不成,我儿的脑子真的坏掉了。 完了,完了,这番一想,老夫人哭的更加伤心了。 大门口,张三见左右无人了,陪着笑说道:“沈公子,我来是和您谈一笔大买卖,我家公子说,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买下你所有的粮食。” “哦,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一笔大买卖。不过嘛,双倍价钱,太低了,要想买也可以,至少要这个数。”说着话,沈不易伸出左手,岔开了五指。 “这,这是多少?”张三感到额头的汗开始冒出来了。 “笨蛋,自然是五倍的价钱。”说完,沈不易得意的转身而去。 宫里有人,消息果然是灵通的很,这比自己预想的速度快了一些。 五十文一升,想必张子京是不会同意的,可是话说回来,再过三天,就算是他同意了,自己也不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沈家门前忽然热闹了起来,就像是前几日大家排着队卖粮一样,现在几个消息灵通的粮商,争先恐后的赶来洽谈,想用翻倍的价钱,把粮食给买回去。 可是现在的粮食,沈不易还不想出手,这是他的人生第一桶金,也是最重要的一桶。他必须要保证这些粮食换回来的钱,能够买下清光湖。 一直等到一众粮商都走了,杨忠才小心翼翼上前劝道:“公子,小的斗胆劝您一句,见好就收,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粮食能卖到五十文的。” 沈不易其实心里也没太有底,但是现在蝗灾刚刚传出消息,粮商已经愿意开出翻倍的价格了,想必上升的空间还有很大。所以,他根本不着急。 兴庆宫南薰殿,唐玄宗李隆基刚刚睡醒午觉,侍寝的高力士便小心的凑了过来。 “皇上,紫薇令刘干,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了,说有急奏。” 玄宗李隆基不由得微微一皱眉,“高力士,朕说过多少回了,有急事一定要叫醒朕。” 高力士一弯腰,陪着小心说道:“皇上,你乃万金之躯,身系天下苍生,日理万机,劳累的很,好容易入睡,奴婢我” “好了,朕知道你是一片苦心,去宣旨。” 刘干,紫微省最高行政长官,掌管各地奏报传达,和皇上诏令下达地方。乃是最为重要的部门之一。 功夫不大,在高力士的带领下,刘干急匆匆的走进来。 平日里还算稳重的刘干,今日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微臣刘干,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爱卿,有何事如此的着急?” “皇上,今日收到黄河沿岸八个州县传来奏报,皆是蝗灾。” 第13章 朕自己找 第13章朕自己找 就这一句话,玄宗李隆基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刘干顿了顿接着说的:“秋安县最为严重,数百亩田地被啃食一空,庄稼将颗粒无收。” 怕什么,来什么。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玄宗李隆基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这几年,自己刚刚肃清了政敌,朝堂的局面刚刚稳定下来,可以说是百废待兴。 而黄河区域,是朝廷最为倚重的粮食主产区,这里倘若发生蝗灾,对他是致命的打击。 “刘爱卿,你可有什么良策?”玄宗李隆基略有期待的看向自己这位重臣。 刘干今年已经五十有余,侍奉过几代皇帝,可以说是官场的老油条了,他抖了抖衣袖,规规矩矩的跪下来,朗声道:“吾皇万岁,天选之子,仁德无双,一定能感动上天”不等他说完,玄宗摆摆手。“罢了,罢了,退下。” 现在对于这种奉承话,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听了。 打发走了刘干,玄宗李隆基坐在龙椅之上,半天没有言语。 高力士小心的伺候在一旁,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许久,玄宗皇帝菜缓缓吐了一口气出来,“唉,满朝文武,竟然无人能解朕之忧啊。” 高力士急忙跪倒在地磕头“皇上,奴婢以为,我大唐自从高祖开国以来,历代明君治国,风调雨顺,祥和安宁,故此,诸位大臣都未经历过蝗灾之事,想来也怪不得他们了。” “哦,那依你之见,朕就当坐视不理,任由蝗灾泛滥不成?” 看到玄宗皇帝有些生气,高力士连忙低下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然后不再言语。 看着低头不语的高力士,又想起那日姚崇和苗起的那般模样,玄宗不由得一阵恼怒,“既然尔等都不能为朕分忧,朕自己来想办法。” 很快,他便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了兴奋。 “去,把刘干给我叫回来。” 听到命令,高力士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刘干刚刚走出兴庆宫,后面有传旨小太监急匆匆的追上来。“刘大人,快,快,皇上急诏。” 我。 刘干吓得腿肚子一哆嗦,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作为一个官场老狐狸,他立刻嗅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这一次召见自己,恐怕没什么好事。 南薰殿外,高力士见刘干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忍。这大热的天,跑这么远,对这位刘大人来说,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 可是现在,却又不得不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快,刘大人,皇上怕是等急了。” 见刘干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玄宗李隆基也有点心疼自己这位臣子。“好了,刘爱卿,不用行礼了。” 听到皇上赦免了自己行礼,刘干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看来,事情似乎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 “刘干,立即传旨下去,让各个州县张贴告示,凡是有人能帮朕治除蝗灾之患,重赏。” 从这句话中,刘干听出了皇上明显是带着几分怒气的,自然不敢多呆,领完旨就急忙告退。 。。。。。。 沈不易吃罢午饭,美美的睡了一觉。 梳洗完毕,招呼杨忠带了几个家人,跟自己出去。 厨房里的杨妈见了,忍不住叹息了一句,少爷的秉性果然不改啊,下人一多,便开始摆谱,出门都要带这么多人了。 北门外五里,便是沈家的田地。 跟在人群最后面的风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真是见鬼了,这么些年了,少爷来田里的次数,一个巴掌能数的过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主动到田地里来了。 杨忠更是蒙圈了,“少爷,现在还不到收庄稼的时候,带我们来这里作甚?” 沈不易没有答话,自己径直钻进了田地里。一会功夫,喜笑颜开,手舞足蹈的走了出来。 手中,抓着一直足有两寸长的蝗虫。把蝗虫拿到杨忠面前晃了晃,笑嘻嘻的说道:“杨叔,带他们去给我抓蝗虫,专门给我挑大个的抓,越多越好。” 抓蝗虫。杨忠一脸的无奈,“少爷,这蝗虫可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抓不得呀。” “我说抓,便去抓,非但要抓,我还要吃了他。”说着话,在众人的瞩目下,他伸手把蝗虫的翅膀撕掉,脑袋拧去,塞进嘴中,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下去。 现场一片尴尬,生吃蝗虫,今日真的开了眼界了。 风五无奈的摇摇头。唉,难道又是童子尿的作用?眼前的少爷,做事风格越来也难以理解了。 见众人还瞪眼看自己,沈不易大声喊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已经把这上天派来的使者吃掉了,老天爷要惩罚,也是惩罚我,你们快去。” 好,杨忠叹了口气,招呼众人钻见了庄稼地中。 一边寻找蝗虫,杨忠一边仰天叹息,“老爷,您赶快回来,少爷的脑子,好像真的有点问题了。” 半个时辰以后。沈不易看着手中的几十只蝗虫,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回家。” 杨忠等人,如获大赦,一溜烟的跑了。 沈不易有些诧异的抓了抓脑袋。回过头来,看了看风五。“风五,你说他们跑什么?” 风五,“也许,也许是他们尿急。” 回到家中,沈不易一头扎进屋里,把这些蝗虫翅膀撕掉,脑袋拧去。 看到脑袋上带着的内脏,一旁的风五觉得有点恶心,转身要往外跑。 “回来,我让你走了吗?”沈不易怒吼道。 “去厨房,给我拿个碗来,再拿些盐巴过来。”在前世里,沈不易吃过很多次的炸蚂蚱,也就是蝗虫。这几天,自己一定要研究一下,把炸蝗虫做成一道可口的美味。这可是治蝗的关键所在。 对于现代的人来说,只要能吃的东西,都能吃成保护动物,所以,自己也要带领唐朝的百姓,完成这样的壮举。 傍晚时分,沈不易兴冲冲的端着腌制过的蝗虫,冲进了厨房。 第14章 张子京的宴请 第14章张子京的宴请 这个年代的厨房,烧的是木柴,火候并不容易控制,用的油料要么是猪肉炼制的油脂,要么就是芝麻油。散发出来的香气,闻起来倒是醇正的很。 半个时辰后,在炸糊了五六次之后,沈不易终于做出了一份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炸蝗虫。 取了一只放进嘴里尝一尝。嗯,香酥可口,还算不错。 看着沈不易一脸烟灰的从厨房里出来,老夫人刘氏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自从被灌了童子尿,儿子性情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现在真的怀疑,自己的儿子,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风五,老杨叔,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风五犹犹豫豫的上前,取了一只,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嗯,一道香气充盈在口中。似乎还不错呀。 嘎嘣,嘎嘣,几口就吞了下去。伸手又要去取,被沈不易一脚踹在屁股上。“滚滚滚,一人就一只。” “少爷,老奴那一只就不吃了,留给风五好了。”杨忠怜爱的上前扶起风五。 沈不易眼睛一瞪。“不行,我都说了,一人一只。” 唉。杨忠的心中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比起以前,现在的少爷更加的喜怒无常,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期盼出征的老爷早点回来了。 可是,当杨忠吃完了一只炸蝗虫之后,登时变得眉开眼笑。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少爷,真的想不到,油炸蝗虫这么好吃。” 看着众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沈不易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戳破人们对蝗虫敬畏这一层窗户纸,蝗虫或许很快就会成为保护动物。 “少爷,少爷,张三又来了。”风五喊着跑了过来。 张三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裂开了嘴巴,希望能摆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可是很显然,笑比哭还难看。 “沈公子,我家公子在独一味设了酒宴,想请您前去一叙。”说完,毕恭毕敬的从衣袖中取了一张请柬出来,往前一递。 所谓无利不起早,很显然,张子京是冲着粮食来的。 自己现在无权无势,不宜和张子京硬碰硬,该去还是得去。 “张三,不知道你家公子今晚请了多少人?” 张三陪着笑,往前走了一步,“沈公子,当然是只请您一个人啊。我家公子说,有要紧事和您商量,请务必赏光。” 沈不易假装为难的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张三,实不相瞒,我也非常想去,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刚刚从长安回来,杨叔他们,今晚非要给我搞个宴会,接风洗尘,这个,做人嘛,最重要的当然是诚信了,对不对,我沈不易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 一句话说完,自己都觉得脸上微微有点发烫。 张三强忍着笑意,“这个简单,沈公子,我们张家,桌酒席还是不在意的,要是您不嫌弃的话,就带着杨叔他们一起前往,如何?” 沈府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日落时分,独一味里。 在一间装修考究的包厢里,张子京和沈不易相对而坐。 桌子上,摆的是独一味的几样特色菜。金水晶驴肉、冷胡突鲙、醴鱼臆、连蒸诈草獐,烧鱼尾。 小气,太小气了,沈不易轻轻摇了摇头。 那天周家兄弟请客的时候,自己可是一口气点了十二道菜。而张子京显然小气的多。 “沈兄,你可真是经商奇才啊,你咋就知道粮食要涨价呢?”张子京殷勤的倒了一杯酒,满脸陪着笑。 张子京如此迫不及待的暴露出了真实目的,可是沈不易不着急,杨叔风五他们,正在隔壁大快朵颐,他必须要等他们吃饱喝足了,才能和张子京摊牌。 “唉,张公子,实不相瞒啊,我那天啊,忽然做了一个梦。” 做梦。张子京急忙又给沈不易夹了一大块驴肉。 “是啊,我这个梦啊,可奇怪了,梦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骑着马,来到我面前,对我说,沈不易啊,你这小子,一天天的不长眼,被人家骗来骗去的。” 几句话,听得张子京脸上微微发红,这似乎若有所指啊。 见张子京这般模样,沈不易忽然停下了,吃了一口菜,“张公子,咱们哥俩,先喝上一杯,我这人啊,自从落水之后,这脑子有时候不太灵光,有些话啊,这不自觉的就秃噜出来了” 无妨,无妨,张子京连忙举起了酒杯。 摸了摸油光光的嘴角,沈不易接着说道:“那老人啊,附到我耳边,轻声说,我乃太白金星下凡,看你骨骼清奇,能成大器,只是现在蛟龙困于浅滩,一身本事不能施展。” “说得真好,沈兄,我张子京看人一向很准,我也认为你一定能成大器。”张子京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违心啊,太违心了。 “真的吗?张兄你也这么认为吗?那如此看来,那些说我不学无术的人,直接是瞎了狗眼。”沈不易恨恨的说道。 张子京脸色微微一红,“那个,沈兄,你接着说。” “太白金星接着说,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屯些粮食,过几日,粮价至少要翻二十倍。” 二十倍,张子京瞪大了双眼,我滴个乖乖,一千两银子进去,两万两银子出来。这他娘的比高利贷还要爽歪歪啊。 “对,不但说粮食要涨,而且他老人家说和我有缘,知道我没有本钱,还在我家院子里,给放了三千两银子,说将来挣了钱,要分他一半。” 啥,张子京筷子都要掉地上了。托个梦,不但给指了一条发财之路,而且还给了几千两银子做本钱。 虽然听起来荒诞无比,可是沈不易确实是一夜之间,多了几千两银子,要不然,哪里能一口气收购那么多的粮食。 唉,太白金星爷爷,难道我张子京骨骼不清奇,难道我不成大器吗?我再怎么说,也比这个不学无术的沈不易强。 看到张子京沉默不语,沈不易故作神秘的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我偷偷和你说啊,太白金星爷爷可说了,过些天,他要来拿回本钱,再给我指一条发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