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小福妻》 第二章 条件 苏阮话音刚落,一家子人都放下了筷子。 尹氏回过头来,有些不敢相信,“你说啥?” 这丫头为了反对亲事,都不要命了,怎么突然又答应了? 苏阮虚弱地撑起身子,看着他们的脸,缓慢而坚定地说:“我答应嫁给孙屠户了。”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尹氏眼睛当时就亮了。虽说她也能把人给绑起来嫁过去,就怕这丫头到那边又闹,到时候孙家找茬来,她也无话可说。 现在死丫头亲口答应了,以后也能少很多麻烦。不过她心里也有一些疑惑,“你怎么又同意了?不是发烧烧傻了?” 苏阮心里冷笑,脸上没有表露,“我死过一次,也彻底明白了一些事。反正我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一样?” “你这么想就对了!”尹氏一拍大腿,“何况我们让你嫁给孙家,那也是为你好啊。你想想,孙屠户是杀猪的,天天都能见到肉,你嫁过去不是过好日子了嘛,跟着我们在家多清苦,一年到头也吃不了两顿肉。” 苏阮不搭理她那个茬,接着说道:“你们生养我一场,这次也算是我报了你们的养育之恩了。但我有两个条件。” “条件?你说。”尹氏心里清楚,只要这祖宗安安稳稳出嫁就行,什么都能答应。 “第一,我出嫁后咱们就算两清,以后不要再见面。” 这些也是她的心里话,毕竟占用了原主的身体,答应这门婚事,也算是替原主报了这养育的恩情。 反正原主已经死了,如果她没来,老张家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到,现在也算是两全其美。 至于以后,她自有打算,先脱离这个家再说。至于那孙屠户,看情况而定,办法多的很。 总之,这样的一家人,她不想再有任何牵扯了。 听了她的话,尹氏和张满堂对视一眼,心里不太想答应。 虽说把女儿卖给了孙家,好歹也是一家人。以后如果需用钱了,也可以找这个女儿筹措一二。 不过眼下这些先放到一边,先把这丫头嫁出去,把聘金拿到手要紧。至于以后,她们有事去找,张玉兰还能不认? 想到这,尹氏点点头,“行,还有呢?” “第二,我好歹也是个大姑娘,可不能随随便便来个人就把我接过去,我要花轿迎亲,吹吹打打。” 这山沟里成亲,而且还是填房,根本没有什么礼节,说不好就是娘家人把女孩给送过去,偷偷就完婚了。 苏阮不想那样,原主为了这件事都死了,起码也要弄出点动静来,让他们费费神。 张满堂一口答应,“不就是这点要求吗?我们答应你就是了,明天就去找孙家说去。这几天好好待着,等着孙家过来接你,可不许再给我惹事了,要不然……” 苏阮一笑,“放心,我不会再死第二次了。” 她现在已经不发烧了,却觉得腹中饥饿,“既然我都答应了,你们也应该让我吃点东西,饿死了谁嫁过去?” “那是自然。”尹氏点头,用碗盛了点饭菜端到苏阮身边,“吃。” 苏阮知道,不是他们没想给自己饭吃,实在是没想起来。平日里都是张玉兰做饭,伺候几个人上桌后,自己就在外屋灶台边吃一些,大家都习惯了。 看样子自己不起来,也没人扶一下,苏阮只好撑着疲惫虚弱的身体坐起来,端起饭碗看了看。 多半碗红薯饭,一点野菜,还有一点咸菜。 现在农民靠天吃饭,收入全靠老天爷赏赐,普通农家过得并不富裕,都是这种生活。 张家虽说男人多,可两个小的做不了什么,只有张满堂和大儿子农闲时会出门给人做点事情,但是家里人口多开销大,也就混口饭吃。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把心思用在了张玉兰身上。 对于吃什么,苏阮不挑剔。末世刚开始爆发的两年,人们的生活和以前没有很大差别,但时间一长,随着丧尸的升级和增加,一切就不同了。 到最后,他们能吃的东西很少,大部分人都是靠药物维持身体所需营养。苏阮也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所以即便是粗糙的粮食,她也格外珍惜。 见她情绪果然稳定,一家人这才算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 吃过饭后,尹氏冲她摆摆手,“收拾桌子刷碗去。” 苏阮挑眉,“不去。” 她觉得答应这门亲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不会再做别的了,因为他们不值得。如果这是一个温暖的家庭,她也不介意留下来的。 尹氏把碗往桌上一摔,“反了你了,还敢偷懒?” 苏阮笑呵呵地说:“你别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你女儿了,我是孙家未过门的媳妇儿。你要是累着我了,孙家也不答应,再惹急了,我还去寻死。” 她算准了他们不敢多说,还全指望着她去赚钱呢。 果然,这番话一出口,尹氏顿时蔫了,狠狠剜了一眼苏阮,“行,就让你得意几天,哼。” 反正嫁给孙家,他们拿到聘礼就成,至于这嚣张的丫头,姓孙的会替他们教育的。 看着尹氏黑着脸收拾桌子,苏阮坐在墙边心情还不错。 上一世她经历过太多了,现在能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谁也别想挡着她的路。 张家几个男人晚上都没什么事了,扯了会白天发生的事情,就睡下了。 乡村里穷人家也点不起油灯,一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少会熬夜。 这张家三间房,一明两暗,夏天的时候夫妻俩和张玉兰睡一个屋,另外三个人睡西间。 不过现在是数九寒天,两个房间都烧柴的话就太浪费了,他们柴本来就不多,所以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炕上。 张玉兰受气,平时都睡在炕尾,最凉的地方,挨着她的是尹氏,几个男人住在炕头上。 苏阮也没说什么,反正有睡的地方就行,还好原主没有被安排到草棚里去。估计张家也是怕给她冻坏了,还要花钱看病。 炕头很热,苏阮坏心思地想,这张家的男人,生育能力肯定不高啊,男人睡的太热了可不好。 躺在炕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苏阮不敢乱动,不然身子捂出来的那点热乎气就没了。 听着其他人的呼吸声,她则思绪万千。有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可一切又是这么的真实,由不得她不信。 眼下这种情况,还得想些办法,保证自己脱离苦海才行。 思来想去,苏阮眼皮也沉了,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原本寂静的屋里,产生了一些特别的响动,而且离她不远,就在身边。 第三章 上山 屏住呼吸听了那么一会,苏阮差点笑了,要不是自制力还可以,就被人发现了,只好用被子捂着嘴,尽量忍着。 原来是挨着她的尹氏,跑去张满堂的被窝里了,两人已经尽量控制不弄出动静,但也避免不了的,毕竟屋里太安静了,今夜又没什么风。 想想也不奇怪,张满堂两口子虽说四个孩子,但古代结婚早,现在他们俩也才三十几岁还没到四十呢,正是好时候。 可怜苏阮彻底睡不着了,只能盯着漆黑的房顶,听着旁边的神仙打架,还不敢翻身,怕被人给发现了,那样太尴尬了。 至于那些动静,她倒不怎么在乎,虽说她没有经历过,可听的太多了,甚至还看到过,不足为奇。 张满堂还挺能折腾,好半天才偃旗息鼓,苏阮又躺了好一会,这才渐渐入睡。 东方破晓,公鸡啼鸣。 一家人陆陆续续都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苏阮也起来了,昨天晚上她只把外面穿的破衣裳给脱了,睡觉也穿了很多,总觉得不安全。 这里也没有牙刷什么的,她想了想,跑去灶台边偷了点盐。古代的盐是很珍贵的,普通农家连细盐都没有,炒菜用的都是粗盐,也只能将就了。 舀了半盆清水,苏阮简单洗了把脸。环境艰苦不要紧,末世后期的时候,她连洗脸都做不到,现在好多了。 低头可以在水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好奇看了看。只是这像素不是很好,也能勉强看清楚。 看张家那几个人样貌并不出众,没想到原主还长了一张水嫩嫩俏生生的脸蛋,白白净净的,大眼睛小嘴,看着就是软糯老实的性格。 也难怪张家人会狮子大开口指望她卖几个钱了,确实有这个资本。唯一的缺点是这双手经常干活,有些粗糙,加上冬天冷,手指头冻得通红。 不过苏阮并不在意这些,在这个时代,女人太漂亮并不是好事,原主不就是一个例子嘛。加上原主那种性格,就算现在不去寻短见,以后也会有受气的时候。 冬天农户只吃两顿饭,所以尹氏也没着急,本来还想着像往常一样吃现成的,但是想起昨天晚上苏阮那番话,也只好悻悻地自己做饭了。 苏阮没事,披了衣服到外面,看了看这时候的环境。 这个小村落就在大山脚下,后面就是高低起伏的山峦,这个时节山上还有一些绿色,那是松柏的颜色,除此之外光秃秃的。 村里大多数都是土胚房,低矮阴暗,现在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看着倒也热闹。 望着那片大山,苏阮不由得动了心思。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附近也有一些上山打猎的猎户,但不多,毕竟打猎需要体力和技巧,一般人做不来。 苏阮琢磨着,既然要离开,肯定得想办法弄点钱花,不然以后出去简直寸步难行,可是这个家这种情况,她也弄不到钱,更不能真的嫁给那个孙屠户,只能另想办法。 眼前这大山就是一个好办法,她可以上山看看,如果凑巧能捉到一些猎物,拿出去卖掉,也能凑合花一阵子。 听尹氏的话,这几天孙屠户就会过来接亲了,她要抓紧时间才行。 早饭还是粗糙到一定程度了,苏阮也没在意,幸好原主从小就干活,身子骨还挺结实,感冒已经好了,她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早饭,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苏阮穿了平常的衣服,怕冷,又找了件尹氏的破旧袄子穿在外面,然后去外面找到了正在洗衣服的尹氏。 “我上山弄点柴去,家里太冷。”苏阮语气平静。 冬天烧的柴大部分都是从山脚下弄回来的,砍伐的活是男人做的,女人一般就是捡点枯枝败叶回来烧,张玉兰以前常干这种活。 尹氏没有怀疑,但是觉得这女儿有点不对劲,让她做饭洗衣服都不干,怎么就想着去捡柴了? 她停下手里搓洗的衣服,警惕地看着苏阮,“你不是想从山上跑了?” 苏阮微微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尹氏一琢磨,的确不可能。这山看着近,可真要翻过去,没有几天是不可能的,一个女孩子根本做不到,更别说山上还有野兽出没。 因此她也就没有反对,既然有人干活,自然是好事,“那成,早点回来,你要是敢溜,我打断你的腿!” 苏阮没理她,拿了一把打柴用的叉子就出了门,直奔大山而去。 今天张满堂带着大儿子去给别人家做活了,张大壮不知道去了哪里,张大牛还在屋里睡大觉,倒也没人跟着她。 都说望山跑死马,这话真不假,以前苏阮不知道,现在才懂得这个道理。 这山看着很近,可是等真正走到山脚下,已经快中午了,大概走了得有两个小时,大冬天的,她脑门出了一层汗,身上也不像刚出门那么冷了。 苏阮解下头上蒙着的一条旧方巾,把那件破袄子脱下卷了卷缠到腰上,准备登山了。 远看大山气势恢宏,在山脚下抬头望去,仿佛看不到山顶,山上树木遍布,荒草丛生,给人一种荒凉幽静的感觉。 苏阮刚走出没有几步,冷不丁听到后面有人踩着枯树枝的声音,不由得脸色一变。 刚才她看过,附近没有人,一路上虽说碰到几个出门的,可也没人跟她同一个方向,身后的会是谁? 听说附近有的山上还有土匪出没,但并不是在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凑巧被她遇到? 回头一看,身后走过来的,竟然是张大山,只见他身穿灰色的夹袄,黑色粗布裤褂,纳千层底的旧布鞋,也走的热汗淋漓。 张家人的面貌都生得一般般,说不上好看,但是不丑,老大张大山今年十八,个头和身板儿普普通通,比较符合山里汉子的形象。 看到苏阮停步回头,张大山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笑了笑,“妹子,你咋走得这么快?我紧赶慢赶才追上你。” “你追我干什么?你不是去做活了吗?怎么有空到这里?”苏阮心里生出一丝警觉。 在张玉兰的记忆里,家里人都对她很冷漠,包括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平时她也会上山来打柴,从没见有人跟着她,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大山憨厚的一笑,“我有事回家了一趟,没看着你,咱娘说你捡柴来了,我琢磨着,你一个小姑娘,别再遇到野兽之类的吓坏了,就随后追过来了。” “哦。”苏阮猜测,也许是尹氏怕她跑了,这才让大儿子跟着她上山,说是帮忙,也是变相监视。 第四章 目的 不过,苏阮不打算跟张大山一起打猎,那样会暴露她的秘密,而且就算他帮忙捕捉到猎物,最后卖了钱还会给她吗? 想到这些,苏阮便说道:“大哥,你不用陪我,回去干活,我捡了柴就回家。” 张大山却不同意,“既然来了,就一起回去。咱们赶紧把柴捡够,回去大哥帮你背着,你也轻松点。” 不等苏阮再说别的,张大山大步走过来,指了指前面的树林,“我知道那里的柴很多,不需要走太远,一会就能回家了,你跟我来。” 说罢,他一伸手,抓住了苏阮的手腕子,直接往那山脚的密林里走去。 苏阮若是想挣脱他的钳制太容易了,只是她觉得这人好像有点不对劲,神神叨叨的,不如跟他过去看看要做什么。 两人很快进了密林,这里全是光秃秃的树木,地上是掉落得很厚一层树叶,灿烂的阳光照进来都被树木的枝杈遮挡了很多,树影重重,环境变得朦朦胧胧。 “大哥,这里好像没有柴。”苏阮停下了脚步。 张大山回过头来,冲她一乐,那笑容里参杂了一些诡异的神情。 苏阮想向后退,张大山拽着她的手腕就要搂抱。 苏阮当然不干,没怎么用力就甩开了他,怒目而视,“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张大山往前凑了凑,舔了舔嘴唇,“当然是干昨天晚上爹娘在被丨窝里的事。” giao! 苏阮惊讶极了,没想到这姓张的不仅无情还特么好丨色,居然对自己妹子有想法,也太龌丨龊了。 她迅速找回自己被震得四分五裂的思维,“你疯了不成?” “我当然没疯,难道昨天晚上你就没听到动静?不,不只是昨天晚上,很多个晚上我都听到了。” 张大山神情变得很古怪,“反正你就要嫁给姓孙的了,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你这么如花似玉的人嫁给他真是白瞎了。在那之前,应该跟了我,别把第一次给那个人了,他不配。” 苏阮差点被他恶心吐了,“他不配,你也不配。你都说了媳妇了,就等着孙家迎亲把我的聘礼给你拿去成亲,你就不能再等等?” “我不想等了,这十里八村,谁不说你是最好看的姑娘,就算我娶了媳妇,她也没有你漂亮。” “可我是你妹妹呀!”这才是最重要的好嘛。 张大山撇了撇嘴,那眼神明显不屑,“你要是在意这个,大可不必。我曾经偷听到爹娘谈话,你根本不是我妹妹,你是他们进城卖菜的时候捡来的。” 苏阮更加惊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曲折的事情。“捡来的?” “没错,要不然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看看爹娘还有我们三兄弟,哪个跟你长得像?真要是亲生的,娘也不会那么狠心把你卖给孙屠户。” 张大山知道,那姓孙的根本不是人,生生把前面娶的媳妇打死了,要是亲生的女儿,谁会舍得?哪怕同样是为了卖钱,也不会卖给那样的人家。 不过在苏阮看来,这些都跟她没有关系,反正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是不是亲人无关紧要。 “就算我不是你亲妹妹,毕竟也在你家里十几年,你就没把我当做亲人看待。” 她沉痛地道出事实,的确如此。所以这家人的做法也更让她寒心。哪怕是养了条狗,这么多年也会有感情,但是他们没有。 “好妹子,别说那么多了,今天我好不容易找借口过来,可不是为了跟你聊天的。你就要嫁人了,与其便宜了姓孙的,不如先给哥哥我。” 张大山早就忍不住了,说着便要动手。 “畜生。”苏阮低声骂了一句。这人简直不是人,在这个年代,女人的名节比生命还要重要,他为了满足自己,不惜让她背上不贞的名声,等于是在谋杀她。 对于这种人,的确没什么好说的,苏阮缓缓出拳,一拳就把张大山打得倒退好几步,转了好几圈才扶着一棵树站住。 “死丫头,你……你怎么这么大劲儿?”张大山惊呆了。 苏阮甩了甩手,微微一笑。她很满意,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老天爷对她厚爱,在末世觉醒的异能也带到了这里,给她增添了很多助益。 从现在起,她不再是那个软弱的任人摆布的张玉兰,她是苏阮,是那个能以一敌百的末世联盟军第五分部的大力士团长。 “张大山,我给你脸,现在你就走,要不然我就打得你走不了,信不信?” “……”张大山不太信,他觉得刚才可能只是凑巧,这里地势本就不平坦,大概脚下没站稳才会这样的。 今天他心里有股邪火,怎么会轻易离开。抹了一下头上的汗,张大山重新迈步走过去,“我不信。” “不信你就给我躺下!”苏阮也不多说,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抬手就是狠狠一个巴掌。 末世环境下,极少数的人激发了身体里的潜能,苏阮得到的异能就是力量方面的极度提升。 若是她全力以赴的一拳,可以打爆一个进化丧尸的脑袋,更别提曲曲一个普通人了。她没想把张大山打死,充其量就是教训他一下,因此并没有用太大力气。 即便如此,张大山也受不了,这一巴掌正扇在他左边脸上,顿时他整个人就斜着跑出去好几步,撞到一棵树上反弹倒地,头晕眼花。 随后,张大山觉得左边脸生疼,又麻又痛,连带着半个脑袋都晕乎乎的,左耳朵里嗡嗡直响,张嘴想说点什么,觉得不太对劲,低头吐了口唾沫,连带着吐出两颗牙齿来。 “你这个……”张大山长这么大还没被打成这样过,当然来气,伸手指着苏阮想骂点什么。 苏阮抬了抬手,“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把你满嘴牙都打掉!” “呜呜……”张大山赶紧捂住嘴,难受得要命,不敢再说话了。 他真不明白,怎么自己这个便宜妹妹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还是说她本来就这样,只是原本没有被发现? 第五章 果子 苏阮拍了拍手,蔑视地望着摔倒在地上的人,“我要去上山打柴了,你别跟着我,不然我会让你更难受。” 说完,苏阮转身离开。她不怕张大山会说出去,他不敢也不能。这件事一旦暴露,首先他居心不良,再者这事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的。 表面上她还是张玉兰,小小年纪身子也单薄,怎么说也不像是力大无比的人,张大山只能自食其果。 退一万步,真的暴露了,惹急了她还不伺候了。现在留下是为了解决原主遗留的问题,如果自身安全受到威胁,她可不管那么多,直接跑路。 张大山怎么回去苏阮不予理会,还是拿着那把叉子直接沿着小路往山上走。 这叉子就是个稍微粗一些的树枝做成的,长有一米多,顶端安了个铁制的尖顶,有两个铁尖,可以用来探路用来当拐棍,主要目的是防身,还可以用来做挑柴的扁担。 山上有一条人们踩出来的小毛道,还算光滑,一路上所见都是或高或低的树木,凌乱的杂草,偶尔山林间的鸟儿听到人声,会叫着从枝杈上飞起来,给这安静的环境增添一些生气。 走了一程,苏阮回头看看,后面空无一人,那张大山果然没有跟上来,她也乐得清净。 天已经过了晌午,苏阮走得累了,又饿又渴,来之前她根本没想到会走这么久,没带着吃食和水,只能边走边寻找着,看看这山上会不会有活水。 即便是冬天,山上流动的活水是不会结冰的。只是她并没有听到水声,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个野鸡野兔之类的,否则还能打一个充饥。 又走了一会,小路越来越窄,渐渐的便没了路,只能依靠自己探索,看样子这里已经是人迹罕至了。 苏阮停下歇了一会,打算去树林密集一些的地方,寻找一下猎物,如果能捉到一些,变卖些钱,也好做为以后生活的经费。 想到这,她便拐了个弯,朝着左前方密林处走去,还没走多远,突然发现地上掉落着几个快烂掉的果子,一抬头,发现头顶一棵树上,还挂着几个红红的果子。 这果子比苹果稍微小一些,颜色很亮,红润润的特别漂亮,一看就很有食欲。 苏阮爬上树,摘了五六个果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有种水果的清香。可能是因为寒冬,近距离看果子表面有些褶皱,大概是因为缺少水分的关系。 苏阮没敢直接吃,先掰开看了看,有果核,内里淡红色的果肉也还算新鲜。 “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苏阮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事,这里毕竟离山下还不算太远,也会有人来,如果有毒早就会毒死人了。 在张玉兰的记忆里,还没听说有人吃山上的东西被毒死过。还没拿定主意,就见树下窜出来一只小松鼠,叼着一颗还算完好的果子跑了。 如果有毒,小动物是不会吃的,苏阮放了心,当下把这几个果子给吃了。还别说,这小果子既解渴又解饿,味道也还凑合,她很满意。 吃完了,苏阮又摘了几个放在衣襟里,留着待会饿了再吃,刚要从树上又爬下来不经意看到旁边山壁上居然有一个山洞,不过看起来是人工开凿用来临时安身的,她无心去理会,下了树继续往密林深处而去。 一边走,苏阮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痒,想着可能是汗水的作用也没在意。忽然,眼尖地看到一个影子从前面不远处飞快掠过。 那似乎是一个小动物,太快了没看清,像是野鸡一类的小东西。 苏阮看看天色,决定先去看看,如果能捉到小一点的东西,也聊胜于无,哪怕不值钱,杀了吃也是好的。 顺着那个方向,她飞快跑过去,在进入密林后,她看到了不远处一棵树下,蹲着一只野兔。 这东西比家养的要大一些,是灰色的,不太显眼,而且很机灵,不好捉。 苏阮想了想,决定轻一点绕过去,找机会捉,如果不成功,就要回家,明天带一些诱饵过来。 她手里也没有弓箭,没诱饵的话就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可能捉到,这里到处都是大树,她跑不快,小东西也不会太快。 正琢磨着,突然,一阵极为轻微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很轻,如果不是她正跟那兔子对峙,几乎都听不到,好像是人的声音!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苏阮心里一动,又仔细听了听,那声音时有时无,最后她听清了,似乎是有人在那里痛苦地呻吟? 顺着声音走过去,大概有五六米的样子,苏阮终于看清楚了,在一片半人高的枯草之中,靠着大树底下躺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的墨色衣衫有些地方已经被树枝勾破,还沾染了不少尘土,很是狼狈。脸上也都是一条一条的土灰,根本看不清具体年龄和面貌。 不过从身形看,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他头发很黑,长长的头发原本是梳好的,现在也乱糟糟的。 苏阮揉了揉有些发痒的脸颊,蹲下身仔细查看,原来这人身上有伤,右手臂被利刃划破,伤口不是很深,血已经凝固了。 但这不至于让他这么虚弱,翻过来再检查一下,也没有其他外伤了,看样子很可能是因为他迷路了,导致又累又饿,才会昏倒在这荒郊野岭。 不过他昏迷的时间应该不常,不然这么冷的天,冻也要把人给冻僵了。 要救人吗? 苏阮想了想,还是决定帮这个忙。一来这人伤不重,有救的必要,如果快死了她也不会费力气。 二来,经过末世的她,对于生命有一种尊重。末世里的人命不值钱,这里也一样,平民草芥的命也没人在乎。 她觉醒异能后,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做到团长,为的就是能够救更多的人,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太多无辜的人死掉了。 想到这里,苏阮叹了口气,看着神志不清的人自言自语,“谁让我遇到你了呢,就发发善心好了。” 她把叉子先藏起来,然后弯腰,把地上的人抱了起来。对于她的力气来说,抱这么一个大活人一点都不费劲。 第六章 花朵 苏阮记得,这附近有刚好有一个山洞,可以用来暂时存身,便抱着昏迷的人去了那个山洞。 原来只是路过,远远看了一眼,进了山洞才发现,这个洞还不小,能有一间房子那么大。 洞里比较简陋,也没什么东西,倒是角落里有一些干草,还有一些干柴和打火石,想必是其他人放在这里用的。 苏阮把人放在干草上躺好,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烫,体温也还正常。便先把干树枝架起来,生起火,山洞里顿时温暖了许多。 然后,苏阮把这人的衣摆撕下来一条,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的伤口,其实不包扎也没事,伤口不大。 做完这一切看着外面的天色,苏阮叹了口气,看样子今天是不能打猎了,晚上如果不回去,张家人肯定会找过来,不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是怕她跑了。 火旺起来,她把自己的旧袄子解下来盖在那人身上,边烤火边等着,准备这人醒过来就离开。 闲着没事,苏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具体环境,这山洞虽然是人为开凿,但着实简陋,一眼就看完了,没什么特别的。 正想收回目光的时候,苏阮被山洞顶上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朵花,暗红色,开在山洞顶上,扎根在岩层中,是倒吊着的,没有叶子,只有一朵半个手掌大小的花朵,孤零零的。 这山洞不见阳光,很黑暗,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忽略。 倒吊着没有叶子的花?真稀奇,至少苏阮还没见过。看了两眼,她突然间有一种感觉,她要把那花给摘下来,必须!立刻!马上!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苏阮赶紧付诸行动,山洞并不高,她弹跳力不错,试了几次,终于摸到了洞顶,没费什么劲就把那花给摘了下来。 她捧着那花在手心里,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除了好看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没等做其他动作,突然间,那花儿就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苏阮的面门。 苏阮大惊,从刚才摘花开始,她好像就不受控制一般,现在又发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这世上还真的有什么灵异? 她抹了抹脸,除了从刚才就一直麻痒外,什么感觉都没有,花也不见了,正在纳闷,就听到地上的人发出了声音,回头一看,人醒了。 既然身体暂时没事,苏阮也没有太在意,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对于死亡她并不惧怕,毕竟在末世每天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 看到人醒了,她便走过去,蹲下身问:“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她觉得嘴唇有些异样,抬手摸了摸也没太在意。 那人慢慢睁开眼睛,等看清楚面前的苏阮,顿时抽了抽气,即便那张脸沾染了灰尘看不清容貌,也能让人感觉到他此刻的惊惧。 “我这是死了吗?”他喃喃地说道。 “你没死。”苏阮没好气地回答。她有那么吓人吗?怎么这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过这人的声音还挺好听,真没看出来。 “啊!”那人如梦方醒,赶紧挣扎着坐起来,拱手冲苏阮作了个揖,“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苏阮摆摆手,“行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也要走了,你也快点离开,这山里晚上有野兽出没,很危险。” 救了人已经是她大发慈悲,送他?抱歉,没那个心情。 “姑娘且慢!”那人赶紧站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有些局促地说道:“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日必将报答,敢问姑娘芳名?” 苏阮回头盯着他,却发现这人个子还挺高,现在看他得仰着脸。 古人还真是麻烦,说话也文绉绉的,这人言行举止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她皱眉,“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应该自报家门。” 男人恍然大悟,再次拱手,“惭愧,一时竟忘了。在下姓宋名瑾字谦礼,京城人士,路过此地迷了路,这才昏倒。若不是姑娘心善,我……” 他这番话说的恳切,苏阮可不想听他多说。送千里?这名字挺适合他的,现在她只想送他离开千里之外,这人太啰嗦! “我叫苏阮,本地人。既然说清楚了,就此告辞。”说完,苏阮也不再理会,转身就出了山洞。 她现在有些心急,今天没打到猎物,又遇到了一些怪事,想回去琢磨琢磨,明天再来碰碰运气。 倘若离开了这里,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结局也不会太好。无论哪个年代,没钱是行不通的。 “姑娘……”宋瑾在后面追了出来,他是真的想要报答这救命之恩的,只是知道名字还不成,总得打听到住处,以后才可行事。 苏阮哪管身后的叫声,飞快往前走去,宋瑾刚刚清醒,又累又饿又乏,竟然追不上她的脚步。 冬天日落来的更早一些,尤其是山里。有大山遮蔽,太阳早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一丝余晖。 尽管时间还早,但苏阮琢磨着,等她回去天也要黑了。 先回到密林,拿回藏起来的叉子就要下山,就在苏阮即将出了密林的当口,就听到一阵野草被什么拨动的声音。 这声音又急又快,而且并不是从山洞方向来的,应该不是追赶她的宋瑾。她心里突然一动,快速隐藏在一棵树后,定睛一看,心里又喜又惊。 居然是一头野猪。 以前的张玉兰听说过,这山上有野猪和野鹿,甚至还有老虎,但是见过的人很少,没想到今天竟然给她遇到了一个。 “难道这家伙也是出来找晚餐的?”苏阮想着,可能是最近山上的动物大都冬眠,野猪也找不到什么食物了,这才下了山。 这是个好机会,虽然手里没有武器,但是没关系,她的拳头就是武器。 那野猪似乎闻到了生物的气息,居然就奔着这边过来了。 苏阮就在树后,看准了时机,等到野猪经过身旁的时候,一个箭步跳了过去,趁其不备就骑到了野猪的背上,抡起拳头对准野猪的脑袋就是一拳。 经过四五年的战斗,对于自己的力气,苏阮已经能够做到收放自如。这一拳下去是用了全力的,就算是丧尸也会被一拳爆头。 第七章 空间 到底野猪和丧尸,哪个头更硬一些? 苏阮很快得到了答案,一拳下去,野猪的半个脑袋没了。 尽管是物理伤害,但是她的手却完好无损,只是有些麻痛,这是异能对她身体的保护,否则这样的重击,别说能不能打死野猪,她的手肯定先废掉。 除此之外,就是沾染了很多血液,就连脸上都感觉热乎乎的。 野猪没了半个脑袋,自然不能活命,惯性下又往前跑了两步,然后噗通一声倒地。 苏阮趁机跳下来,看着那还在抽搐流血的野猪,嫌恶地擦了擦脸上飞溅的血滴。 这野猪看着大概有个两百多斤,比现在农家养的猪可要大多了,不能这样扛回家,她决定先回去,半夜再把野猪带到外面卖掉。 这里既然有猎户,肯定就有收猎物的商贩,这并不难,难的是,大半夜不来,野猪会不会被其他动物吃掉? 正思索着,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踩着枯草走了过来。 苏阮猛的回头,就见那个宋瑾正站在不远处,望了望野猪尸体,又看了看她,目光复杂。 苏阮懒得理他,准备把野猪先放到山洞,这里还属于山脚,老虎轻易不会下山,小动物应该也吃不了多少肉,如果她不回去应付一下,恐怕张家人找过来有麻烦。 她可以打死野猪,总不能打死那一家子人。 在宋瑾惊诧的目光中,苏阮轻松扛起血流得差不多的野猪,又走向了之前的那个山洞。 宋瑾心情颇为复杂。 他看着那个女人,像个煞神一样扛着野猪健步如飞,联想到之前她救了自己,是不是也像这般把他扛进了山洞? 在她眼里,大概自己和野猪的分别就是,一个能吃,一个不能吃? 虽然这个女人长得难看,而且丑不拉几的脸上,还有着被她胡乱抹了一把的猪血,显得这张脸更加的怪诞,像是一个母夜叉。 但是,她的力气太大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看着瘦瘦小小的,身体里却蕴藏着那么强大的力量。 他跟着她的脚步,一直回到山洞里,看着她把野猪放在角落,又看着她给那堆快要熄灭的火堆加了几根干柴。 做完这一切,苏阮一抬头,就看到了呆呆站在洞口的人,看他那副虚弱的样子,她再次皱眉。 “你很饿吗?”她想了想,“如果真的饿了,我给你一点猪肉,你用火烤了吃。哦对了,我要离开一下,明天过来拿走这野猪,你顺便帮我看着点?” 不是对他放心,而且觉得,这人根本搬不动这么重的东西。 她转头想弄点猪肉给他,却发现自己没有带着刀,该怎么弄才好? 正想着,就听到他那好听的声音响起来,那声音在空荡荡的山洞里带着点回音,像是空灵的风,“苏阮姑娘,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我愿以身相许,望你成全。” 什么??? 苏阮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回头看着他,见他满目严肃,不像是开玩笑,有些忍俊不禁,“你是撞坏了脑子吗?” 怎么动不动就谈起婚姻的事情了?古代人结婚就是这么随便吗?刚刚见面,只知道对方的名字,而且这名字还不一定就是真的,就这样就想结婚? 难道刚才她拳打野猪的行为,把他给吓傻了?真是可怜的孩子。 宋瑾却摇摇头,“我说的是真心话,万望姑娘成全才好。请姑娘告知家里住处,我日后定会上门求亲,礼数绝不会少,必不会委屈了姑娘你。” 苏阮真的有点捉摸不透了,看着那张被灰尘覆盖的脸庞,只能看清那双眼睛里坚定的神色。 她突然发现,这男人的眼睛很漂亮,深褐色的瞳孔像是两枚清透的琥珀,睫毛长而浓密,眼下还有好看的卧蚕。 看他言行举止想必不是一般人家,身上的衣服虽然脏污了,也能看得出是好衣裳,这么说来他可不是农户的身份。只可惜,这人脑子有点不太好。 这么脑子不好的一个人,她可不能要。否则这不是报恩,是报仇! 苏阮想到了以后的打算,决定先敷衍一下,明天拿野猪的时候直接拒绝,“这事我要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明天再告诉你。” 宋瑾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如此甚好,在下静候姑娘佳音。” 苏阮搓了一把有些麻痒的脸,感觉很为难,野猪和他留在这里,万一晚上真的有野兽过来,不都得交代? 那怎么办? 要是她能有遮蔽气味的药粉就好了,她想起以前,逃亡的时候会有研究人员给他们发放那种药粉,足矣遮住自己的气息不被丧尸发现,靠这个也度过了很多危险。 只可惜她没有觉醒空间异能,否则怎么也要储存一点的。 想到这里,苏阮不由得闭眼叹了口气,再睁眼时就呆了,简直比被宋瑾求亲还让她惊呆。 她明明在山洞里,怎么一睁眼就换了个地方?眼前是一片花海,开着各种各样的花朵,颜色都很鲜艳,摇曳生姿。 现在可是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这么多花?再扭头看看周围,除了这片花海之外,还有一些空地,远处似乎是一片混沌,看不清了。 再扭头的时候,苏阮突然间发现,她好像能看懂这些花的用处了!有些花搭配在一起,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妙用,其中就有能遮住气息的作用。 最显眼的是,她看到了那朵没有叶子的暗红色花朵,这不是之前在山洞顶摘下来的花吗,莫非是它搞的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空间吗? 对于空间,苏阮虽然没有得到过,但是听一些拥有这类异能的同伴提起过,现在也见怪不怪了。 也许是上天的恩赐,也许是因为穿梭时空带来的连锁反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她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如果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宋瑾应该会怀疑,所以她赶紧闭上眼睛,试着用意念控制自己从空间里出来。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还在山洞里,扭头看了看宋瑾,他还是维持着之前的那个姿态,没有变过。 第八章 丑陋 根据他的反应,苏阮很快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她进入空间的只是自己的意念,并不是身体。 第二,空间里的时间流逝速度非常缓慢,但肯定不是静止,否则那些花没办法解释。 她又想到,这空间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存放东西呢,又或者,能不能让其他生命物体进入空间? 心动不如行动,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实验体。苏阮瞟了一眼宋瑾,默默转动心念,想要把他挪到空间里,但是毫无反应。 她暗暗摇头,看来,活着的生物是不能进去的,于是,她对宋瑾微微一笑,“能麻烦你转过去一下吗?” “当然。”宋瑾被她狰狞的微笑吓了一跳,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苏阮赶紧行动,意志控制间,就见那头死了的野猪凭空消失了。随后她进入空间,发现野猪果然就躺在空地上。 由此可见,没有生命的物体,是可以被放进来的,这样就好太多了。 苏阮满意极了,心情大好,把野猪又放了出来,要小心一点,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才行。 她总不能为了一头野猪,而把唯一的知情人给灭口,她还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否则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 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苏阮快速调配出能遮蔽气味的花粉,然后扛起野猪,对着宋瑾说道:“我要回家了,你可以离开,也可以在这里休息,今天晚上应该是安全的。” 宋瑾一愣,“姑娘要走,为何扛着它?刚才你不是说,要我帮忙看着吗?况且明天我要在此等候姑娘的回答,万万不能离去。” “行,那就明天再说,我改变了主意,要带它回去做菜。哦对了。”苏阮忽然想起还没有给他留下食物,就把野猪的半个脑袋拧了下来。 反正这东西也就只剩下半个,有没有都无所谓,“这个你留着吃,明天见。” 说完,她越过他,从山洞口离开,身形交错的瞬间,顺手把花粉洒在了他的身边。能让他今晚不至于被野兽袭击,也算是好人做到底了。 宋瑾本不想就这样让她离开,但是也没办法挽留,更不能跟着她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形消失在一片山林里。 脱离了宋瑾的视线范围后,苏阮这才把野猪收进空间,又重新取了叉子,脚步轻快地下了山。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还没到村口,迎面就来了两个人,苏阮定睛一看,果然是张满堂和他大儿子张大山。 张满堂也发现了苏阮,急忙跑过来,一把揪住苏阮的手腕,气急败坏,“你这不听话的丫头,还知道回来?” 他上工回家才知道人没在家,怕苏阮真的跑了,那样一家人的打算就落空了,又怕这丫头会去山上寻死觅活,这才急急忙忙跑来找人。 干了一天的活计,回家就跑出来,饭都没吃,心里又琢磨着事情,自然没有什么好脾气,拉着苏阮就往回走。 苏阮微微一晃手腕,挣脱束缚,不紧不慢地说:“这不是回来了嘛,急什么。” 张满堂又急又气,懒得说话,也没再去拉她,带着两个人回到家里。 苏阮一回来,尹氏心里也松了口气,刚才丈夫回家已经埋怨了她一顿,说不应该让人出门,这才刚寻了死,万一再做出什么事该怎么办? 尹氏这才后怕,她只是觉得张玉兰说答应婚事的语气太沉稳,不像是想不开的样子,这才没有多阻拦。 现在见到了人,也算是放了心,大概她猜对了,不管玉兰是因为死过一次想开了,还是因为彻底心死不再胡琢磨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寻短见了。 “当家的,你这才回来还没吃饭,赶紧吃,我都给你留着了。” 尹氏说着,把晚饭端到桌上,碗筷摆好。 张大山兄弟三人早就吃过了,这时也就坐在一边看着,尹氏回头想问问苏阮干什么去了,刚想张嘴却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这幅鬼样子了?”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抬头看过来。刚才外面天太黑,张满堂父子俩也没看清楚,只知道来的是张玉兰,就带回了家,现在这么一看,也都愣了。 尤其是张大山,最是惊讶。他这个妹妹可以说是个美人,要不是家里人想着狮子大开口要一大笔聘礼,这十里八村的小伙子还不是可劲的扒拉,不然他也不会动心。 可门口站着的,是个什么玩意?脸上浮肿,满脸通红还长出了一层小疙瘩,由于浮肿,把那双大眼睛都硬生生挤成了两个黄豆眼。 鼻子也通红,像个红辣椒一样,嘴唇也肿了起来,像是腊八时节挂在门口的猪大肠。而且她半边脸上还满是脏污,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显得特别丑陋狰狞。 尽管这样,相处十五年,一家人还是能够认得出,这就是张玉兰,外人可能根本想不到这会是同一个人。 尹氏最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你这是咋了啊?老天爷哎,你要是变成这个样子,别说孙屠户了,就是村里的老鳏夫都不会要你,别说什么聘礼了,就算是倒贴也得躲得远远的!” 张满堂刚拿起筷子还没吃上一口,气得立刻摔了筷子,瞪起了眼睛,“都怪你这个败家娘们儿!她说上山就让她上山?柴没有拿回来一根,倒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我看过两天孙屠户来了咋办!” “哎呦我的天啊!”尹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长叹,“冤家,你这是存心的,怪不得突然间就想通了,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最小的张大牛更是吃惊,伸手指着苏阮,“大姐怎么变得这么丑?” 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表情,苏阮只觉得莫名其妙,发生了什么?家里也没有个镜子,那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她也没办法。 张大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想起白天见到她时还是好好的,心里有了猜测,“玉兰,你在山上吃了啥没有?” 第九章 果子 苏阮想起自己吃过的那些红色果实,她还揣了几个在身上呢,就拿了一个出来,“我饿了,吃了点这个。” 张大山接过,拿到灯下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爹娘不用担心,她是吃了癞麻果了。” 张满堂见到那东西也放了心,不过随后又产生了怀疑,“这好像就山上才有,山底下可没有,玉兰,你上山了?那山上可有野兽。” 苏阮语气随意,“山下没有柴,我就往山上走了一段路,没有多久就下山了。这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了?” “哼,你还有脸问,给我等着!”尹氏气呼呼的,出去用木盆端了盆水来放在炕边,“自己看!” 苏阮俯身,借着油灯昏暗的光亮照了照,水面的倒影当然比不上镜子,也很模糊,但是轮廓还是能看到的。 这么一看,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立马抬起了头。这张脸怎么变成这样了?哪怕看不真切,可是那副样子也还是看得见的,这哪是张大山想要占便宜的模样?简直比恶鬼还要难看。 怪不得她今天一直觉得脸上又麻又胀的,还痒得不行,原来是过敏了,看样子就是那个红果子导致的。 随即她又想起一件事,她都变成这个模样了,怎么那宋瑾居然还要娶她?看来这人脑子真是病得不轻,正常人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尹氏啐了一口,“还好没毁了这张脸,要不然我可赔大发了,一个大钱都拿不到。” 苏阮到底也是个女孩子,不想变得太丑,摸了摸脸问道:“这过几天就能好了?” 张满堂重新拿了副筷子,边吃边说:“过多久也好不了,吃了这果子就会变成这样,但是你要是再吃两片癞麻树上的叶子就能恢复如初。” “叶子?”那果子树上好像也没几片叶子了,仅有的几片也是枯叶,还能吃吗? 同时她的脑海里也想起了这果子的来历,原来这山上长着不少这种果子,它们夏天结果秋天成熟,但是冬天树上也还会有没掉光的果实。 如果吃了这东西,就会导致脸上长痘变形,麻痒难耐,所以附近的居民才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癞麻果。 张玉兰也没见过,这种果子只有山上才有,而她没上过山,附近的居民一般也不会吃这种东西,除了没粮食吃没办法了,才会采了果实和树叶一起拿来充饥。 原主也是听家里人提起过一两次,印象很浅,所以苏阮更没有想那么多,没想到一下子就中招了。 虚惊一场,张满堂心里窝火,态度也不大好,“对,今天晚了,你就将就着,明天我上山给你弄树叶子吃。” “明天我自己去采树叶,你们不用管了。”反正她还要早起去卖野猪,正好有借口了,顺便也把山上那个傻子给打发了。 “爱去就去,这也是你自作自受。”尹氏当然不会管,她只关心苏阮会不会回来,脸上会不会恢复。 张大山原想跟着她一起去,看了看那张恐怖的脸,再摸摸自己那还肿着的腮帮子,又忍住了。 张大牛眼尖,看到大哥的举动,“大哥,我都忘了问,你脸怎么了?” 张大山怕家里人追问所以回来很晚,屋里昏暗加上他一直躲着,也没人注意,现在当然不能说出实情,只好撒谎,“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哼,还说呢,跟我干活到一半就不见踪影了,也不知道去哪疯去了,你都要成亲的人了,能不能老实一些?” 张满堂最近总觉得不顺心,看谁都不顺眼,火气也大。 尹氏赶紧催他,“好了别说了,快吃,吃完了吹灯睡觉,这灯油不要钱啊?” 张满堂没再说话,胡乱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筷,尹氏刚一回头,苏阮就走到桌边,安安稳稳地坐在凳子上,“我都饿了大半天了,还没吃饭呢。” 说完拿起干净的碗筷就自己盛了饭,虽然还是粗糙的饭菜,好歹顶饿。 尹氏气不打一出来,“你还有脸吃饭?一整天什么都没干,还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回来,你咋不死外头呢!” 苏阮边吃饭边抽空回道:“这话说的不对啊,我要是死外头,回头谁嫁给孙屠户,谁给你换钱花啊。” 她一提这个,尹氏就没有斗志了,感觉像是被人掐住了三寸的蛇,只能乖乖的受着,心里愤恨不已,想着再忍耐几天,等到把人嫁出去就好了。 苏阮不管那么多,把剩下的饭菜都吃了。她这个异能虽好,但是每次使用过后,都需要进食来弥补体力,否则下次威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人无完人,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缺点,异能也一样,甚至有的异能还会反噬给主人,她这也算是比较好的一种了。 吃饱了以后,苏阮心情也好了一些,一抹嘴,起身准备出去洗脸。 尹氏扭头看着苏阮,“死丫头,有力气吃饭,没力气干活?把桌子收拾了。” 苏阮舌尖顶了顶上颚,回眸一笑,那模样很是渗人,“好啊,不过我吃了癞麻果浑身都痒痒,要是不小心打碎了碗,你可别生气。” “嘿!”尹氏叉着腰,想反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死丫头肯定是存心的,就算故意打碎了碗,也会赖在那果子上面,她可舍不得家里的碗。 尹氏咬着牙自己把桌子给拾掇了,铺好了被,一家人上炕睡觉。 今天晚上没有什么动静了,除了张大力的磨牙声,和张满堂的呼噜声之外,很安静。 苏阮想着白天的事,心里有气,这张大山色胆包天,就算原主没死,也被他给糟蹋了,以后娶媳妇不是坑人吗? 不如……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明天早上准备给张大山下点料,让他以后不能再作恶。 苏阮睡觉没有什么毛病,也不会失眠,躺下没多久就睡觉了,心里惦记着明天的事,睡到凌晨就醒了,看了看天色,还很早。 不过她知道,这时候去卖山货和野味的人,已经准备出门了,天亮前大多数交易都会完成。 她卖的是野猪,也比较显眼,又是个女的,多有不便,所以也要早一点才行。 摸索着穿好了衣裳后,苏阮才想起一件事,昨天把旧袄子给了宋瑾,今天穿什么?也是昨天他们被自己的模样给惊吓到了,也没注意其他的,不然早就发现这件事了。 不过不要紧,这个家虽然穷,破衣裳也没几件,可她起得早啊,摸黑在旁边又摸了一件尹氏的袄子,苏阮也没有洁癖,保暖要紧,穿好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第十章 卖猪 今天天气非常好,没有风,可感觉还是很冷。一出门身上就被寒气打透了。 苏阮裹紧了袄子,借着蒙蒙的月色开始出发。 原主张玉兰曾经和家里人去过市集,帮张满堂卖过柴,所以这条路还是有印象的,因此苏阮也没费劲,直接找到了地方。 这个市集是这附近十里八村的一个最大的物品集散地,有买东西卖东西的,也有以物易物的。 通常早上人们会完成一些类似批发的交易,到了固定的日子,乡民们白天就会过来赶集再进行买卖。 由于市集是十天一次,所以收购物品一般也是在市集的当天,方便进行管理,今天恰好就是市集的日子。 苏阮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路有点远,加上天黑不太好走,所以慢了一些。 原本她的打算是拿块布把头脸蒙住,毕竟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太方便。不过既然现在变丑了,也就方便多了,谁也不会对她打主意了。 远远看到收购地时,苏阮就把空间里的野猪给拿了出来,由于空间里时间流逝缓慢,所以现在野猪还是新鲜的,和刚死差不多。 她扛着野猪来到人群边,早起收货卖货的人已经聚集了一大帮,这里没有固定的位置,先来的人自然就找好的位置。 苏阮也不在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野猪一放,等着买主找上门。 她扛着这么大的一个东西,比她自己块头都大,当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很快就有人凑过来看。 这里点着几盏气死风灯,看东西还是很清楚的。当看到野猪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一惊。 要知道,野猪体型都不小,尤其是这玩意不像家里养的猪那么温顺,皮毛又厚,没有个人是逮不住的。 而她就一个人把野猪给扛了过来,光这一点就够让人震惊了。 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厉害的人会是什么人,纷纷围了过来,可是没有人认识苏阮,尤其看到她那张过敏的脸后,更是不敢上前,小声议论着。 其中有一个人对她说道:“你是哪个村的?这野猪谁打死的?” 苏阮也不想废话,直接说:“别管是谁打死的,有人买吗?有就开个价,没有我就换地方了。” 另外一个人摇摇头:“这脑袋都没了,就不值钱啦!” 没有头的野猪的确会便宜一些,但是价值还是可观的,毕竟这年头肉可是宝贝东西,苏阮是不会让这些人占便宜的。 她撇了撇嘴,“不买就算了,我去找识货的人。” 说着,她把野猪重新扛起来,转身就要走。 见她这么利落地离开,有需要野味的贩子不会放过,野猪可不是经常能够见到的,“喂,留下,我出二十两。” 二十两,收购一头野猪,算是个普通价格,不高也不太低。 苏阮没说话,也没离开。 见她这个态度,大家自然看得出来她不太满意,另外的一个肉贩子又开口:“我加五两,给我。” 最近天冷,动物们都很少出现,加上大型动物不太好弄,也算是有价无市的。最近收了太多的野兔野鸡,出现了这么大一只野物,他们也不想放过。 苏阮也见好就收,没有矫情,再贵的价格他们也出不了,所以就把野猪给放下了,“成交。” 那人当场就把银子给了她,招呼几个人抬着野猪离开了。 苏阮转手就把银子放在空间里,她身上也没地方放,再说了,万一掉了,以后花什么,这可是她准备以后用来生活的钱。 既然卖完了东西,也没必要留下,大清早来的都是卖野味的,她又不买,所以就想离开了。 临走前,苏阮瞥见人群里有几个人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样子,咧嘴一笑,差点吓坏了一群人。 她指了指刚才买走野猪那些人离开的方向,“你们之中肯定有人在打我的主意,是不是以为我一个女人,很容易对付?实不相瞒,那野猪是我打杀的,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比那东西还厉害,就尽管跟过来,否则就别来惹我,惹得我不高兴了,没准就把你们当野猪了。” 她明白,就凭她现在这副尊容,这些人肯定不会有非分之想。他们图的无非是她刚得的那些银子,为了避免麻烦,这才出言警告。 反正她也不怕谁跟着,就是不太喜欢动手打人,如果他们不信邪非要那么做,她也来者不拒。 说完,苏阮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就离开了市集,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果然没人跟来,看来那几个人还是比较谨慎的。 哎呀,不能光明正大地揍人了,还真有点遗憾呢。 回到村子的时候,东方已经发白了,苏阮没回家,直接上了山,想看看那个宋瑾这一夜过得怎样。 虽说她用了那些花粉,可也没有太大把握,毕竟是第一次用。而且那个人脑子又有病,就那么扔在那里也有些于心不忍。 在末世那几年,她并没有学会冷血,除了对付敌人狠厉之外,对于同类,她一向都很喜欢帮助,不然也不会因为救人而死掉。 这可能和她的职业有关系,由于觉醒了异能加入联盟军,肩上的责任也更重了,这种救人于危难的事情,她忍不住不去做。 和医生一样,救死扶伤也是军人的天职,是融入血液的,就算这一世她想要独善其身,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改变那些习惯。 一路上也算轻车熟路,等苏阮进了山洞,忍不住骂了一句:“兔崽子!” 山洞里空无一人,也没有野兽进来的痕迹,看样子是宋瑾那个兔崽子跑了。不仅如此,她的旧棉袄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燃尽的柴灰。 这小子昨天口口声声说要以身相许,原来是骗她的,她就说嘛,天底下怎么会有男人愿意娶一个丑八怪? 他大概是怕自己会像打死野猪那样打死他,才撒谎的。看到她走了,这才连夜逃跑了。 亏他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原来竟是个心口不一的臭小子。 回头一想,也罢,救人的时候她也没想着人家报答什么,他也是为了自保而已,既然没有被野兽吃掉也算她没白救他。 只是,以后不要被她遇到,她最讨厌说谎的人! 第十四章 配合 孙屠户也很无奈,“我身上没钱啦!” 今天出门他就带了聘礼钱,早就给了张满堂了,现在身上的确身无分文,不然他也不会冒险,早就交出去了。 那几个人都是胆小怕事的,何况附近的山匪听说都是狠的,杀人不眨眼,谁不怕?他们使劲后退,躲到了轿子后面。 那带头看了看轿子,明知故问道:“里面是什么?” 孙屠户脑袋嗡了一声,顿时腿软了,舌头都打结了:“没啥……我带着我娘去瞧病,正好路过这里,真没啥!” 他深知,这些人都是什么东西,如果被他们瞧见玉兰,那玉兰肯定得被带走,到时候他可就人财两空了。 “你娘?当我们是啥子呐?给我们看看!”土匪显然不相信孙屠户的话,那是一顶红色小轿,这几个人手里还拿着吹打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去看病!一群人互相看看,逐渐逼近。 孙屠户冷汗直流,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好汉爷爷们留情啊,我娘胆子小,万一被吓坏了,我这儿子实在不孝。求爷爷们高抬贵手就放我们过去!” “放你们过去?想得美!没钱就把轿子留下,我们拿回去当柴烧!” 孙屠户摸了摸身上,真是没有钱,就是右手上有一个金戒指,他没舍得拿下来,偷偷用袖子遮住了手。 土匪看他穿得干净,不相信他没钱,留下两个看着他,当头的走到轿子前,掀起了轿子帘。 入眼是一片艳丽的红,那带头的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红嫁衣的人, 他回头哈哈大笑:“还说你娘,是你新娘子!” 他探手就扯掉了那块碍眼的红盖头,随后再一瞧,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就见轿子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乌发挽起,红色的嫁衣衬得那张小脸如花似玉,跟瓷娃娃一样。 他见过的女人无以数计,可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那眉眼,那脸蛋,那身段,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绝。 这么美的人,应该只有达官贵人家里才有,这穷乡僻壤的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除去看着那几个人的土匪之外,还有两个无所事事等着办事的,见到带头的愣在了那里,都有些好奇。 “我说张大哥,你怎么了?轿子里装得难不成都是真金白银,把你眼睛晃瞎了?” 姓张的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开口:“这可比真金白银还亮啊!” 那两个闻言也过来,探头往轿子里一看,眼睛顿时也直了,“张大哥,这……” 另一个忙说:“我都好久没见过女人了,要不……这个女人就带回去?” 姓张的人一摆手,“肯定得带回去,这么美的人,咱们无福消受,正好大当家的还没有个夫人,不如留给大哥当夫人。” “给大哥?那咱们可连一根头发都摸不着啊!”小贼有些犹豫,嘀嘀咕咕:“上回抢到山上一个女人,不也是便宜了几个当头的,咱们啥都没有。” “那不正好,这个带回去,原来那个就不新鲜了,不就给你们了嘛?说不定大当家的一高兴,还能赏赐我们一些,有了钱还缺女人?” “可是……那些女人也比不上这个啊!” 小贼说着,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张大哥说的也有道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哪能轮到他呢?如果他先占了便宜,没准会被几个大哥给砍死。 算了,谁让他命不好,是最没有本事的小兵呢,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几个人就把苏阮从轿子里给拽了出来,“嘿嘿,美人儿,跟我们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今天还让你做新娘子,总比跟那个窝囊废好的多啊!” 见到这个情景,一旁吓软了骨头的孙屠户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怕自己说话,那些人手里的刀会落下来。 他杀猪杀牛还行,可他不想被人杀。 苏阮在一开始看到这些土匪的时候,是想要反抗的,反正就这十来个人,对于她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可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她又不想反抗了。现在她顶着张玉兰的名字嫁给了孙屠户,为的是替张玉兰偿还人情。 如果她真的嫁过去,以后张满堂他们想要找麻烦也方便,她是不怕被找麻烦,可是她嫌麻烦。 如果她嫁过去一走了之,孙屠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张家,也会去闹。那么她想要和张家两清的目的就不算达到。 既然做,就要做的干脆一些,不留一丝隐患和尾巴。 不如跟这些土匪上山去,假装被绑架了。上了山的女人后果会怎样,一般人都能想到。那样以后张家不会再找她,孙屠户保护不了她,也没脸去找张家闹,两全其美。 至于张满堂会不会找孙屠户要说法,无关紧要,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当初张满堂会把自己卖给打死老婆的孙家,就应该有了失去她这个女儿的准备。 现在,她只不过把这件事变成事实而已。 唉,她还真是好心呢。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手里那点钱太少了,土匪窝里肯定有钱,黑吃黑最好不过,也省的她再想别的办法了。 反正那些人的钱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她抢来用毫无心理压力。 所以在那个姓张的过来拽她的时候,她嫣然一笑,“不用你拉,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她这一笑,几个山贼差点叫出来,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想别的,更没去在意为什么一个女孩子要被带回山上还这么镇定。 孙屠户伸出手,又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苏阮提着裙摆要离开,嘴里还不忘叫道:“玉兰,你不能跟他们走!” 苏阮懒得理他,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叫:“玉兰!别走!” 苏阮回头,意外地发现,来的竟然是小学徒付金宝,他来干什么?不是被张满堂打跑了吗? 那几个山贼也没着急离开,有几个人在给孙屠户几人搜身,妄图找出一些值钱的东西来。 付金宝很快就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玉兰,你不能上山啊,你去了可就活不了了!” 苏阮冷下脸来,问道:“你干什么来了?送我出嫁?” 付金宝一噎,“我……我就是想看看你,你别上山去!” “呵呵。”苏阮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我不上山,我该做什么?继续嫁给这个杀猪的,等着有一天被他打死?” “我……”付金宝哑口无言。 第十七章 杜鹃 苏阮跟着他来到一个房间,据说这就是那位山大王的卧房,里面的摆设也没什么特别的,床铺,桌子椅子都有,倒是挺宽敞的。 那个小贼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把手里端着的饭菜放到桌上,低低地说道:“姑娘慢用。” 这土匪窝里居然还有女人?苏阮觉得惊奇,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 就见这女子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子不算很高,身子骨也很瘦小,模样倒还清秀,就是脸色不太好看,不是说她长得难看,而是那干净的脸蛋上,隐约透着一股颓丧绝望的意味。 那女人想退出,苏阮叫住了她,“你也是这山上的人吗?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我叫杜鹃。” “杜鹃?这名字好听,是真名吗?” 女人点点头,“因为姓杜,我爹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哦。”苏阮低头看了看饭菜,比在张家吃的可好多了,还有肉。晚上还有一阵硬仗要打,得多吃点东西储存体力。 她看了看杜鹃,“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和我一起吃。” 杜鹃像是惊吓到了,急忙摆手,“我吃过了,姑娘一个人吃就好。” 苏阮看了看她,心里有一些猜测。白天那群小贼说过,山上前些日子抢来一个女人,等到自己过来,就可以跟老大求着把那个女人赏给底下的人。 莫非,就是杜鹃?那也太可怜了。 苏阮一直觉得,天底下的罪恶很多,但色就是原罪。男女天生在体力上就不平等,女人只能是扮演着被欺负的角色。 如果男女位置调换,那受欺负的就不一定是谁了。试问,哪个男人不是女人生下来的?可是他们还是恃强凌弱,天理难容。 杀人放火她可以不去管,但涉及到自己最讨厌的这件事,她一定要管。如果真是这个杜鹃,那么走的时候就把她也带走好了。 她吃饭准备着一会的战斗,那边杜鹃则没有离开,而是呆呆地望着她。 过了一会,苏阮忍不住了,问道:“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杜鹃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姑娘别介意,我只是觉得你太好看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怎么也被他们掳到这里来了?” “唉。”苏阮叹了口气,倒也没说实话,“我家里把我卖给一个杀猪的,今天是我过门的日子。我们路过山下,就被他们给劫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原来姑娘也是苦命之人。”杜鹃喃喃说了一句,几番犹豫后道,“姑娘……” 苏阮纳闷,“你想说什么?” 杜鹃欲言又止,又返回门口看了看门外,附近并没有人看守,只在院子大门那里有几个人,听不到屋里的谈话。 她这才关上门,来到苏阮身边,压低了声音:“姑娘,一会我把人引开,你寻个机会逃脱了,留在山上会受什么罪想必你也清楚。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不应该是这种命运。” 苏阮一挑眉,没想到杜鹃还有一些侠肝义胆呢。她也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是不是也是跟我一样被他们劫上山的?” 杜鹃点点头,想起自己的遭遇转瞬间眼睛就红了,“我跟爹爹出门走亲戚,半路上碰到这伙人,把我爹爹打了一顿,把我们带的东西都抢走了,见我还有点姿色就把我也带上来了。 我来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每天都是生不如死。本来想要寻死,可是总有人看着我。我不想让你跟我一样受苦,姑娘,你信我的话赶紧跑,不然你会后悔的!他们根本不是人!”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半边袖子滑落,露出一小截手臂,苏阮看到那手臂上左一块青右一块紫的,不用想也知道杜鹃受了怎样的折磨。 女人最是见不得这种事,她咬了咬牙,义愤填膺。本来就已经打算救杜鹃,现在看到她这么善良,还想帮着自己逃跑,心里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救人。 苏阮轻叹一声,起身来到杜鹃面前,“你放心,我有办法逃出去,不仅是我自己逃走,我也会带你一起走。” 她本以为有机会脱离这个魔窟,杜鹃会心花怒放。哪知道杜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依旧红着眼眶道:“带着我不方便,姑娘自己走就是了。我现在已经不想活下去了,走不走也没什么关系。” 苏阮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这个时代,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像杜鹃这样的遭遇,不会让谁去同情,只会得到别人的嫌弃和非议。 要改变一个传统思想,应该不容易,不过苏阮没有放弃,拉住了杜鹃的手,柔声道:“你别多想,先跟我出去再说。女人不是只能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况且我现在跟你也一样。 虽说你知道我还是清白的,可一个从土匪窝逃出去的女人,别人会这么想吗?我们的命运差不多,可还是要活下去的,我有方法让你活得比嫁人更快乐,听我的话。” 杜鹃从未听过这种话,不由得抬头去看苏阮,只见她桃花一样的双眸里,充满了坚定。 她的声音那么柔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会产生一种信任的感觉,仿佛她说的话就会实现。 怔了一下,杜鹃迟疑地说道:“那好,我会帮你的,你想怎么做?” “我姓苏名阮,姓阮的阮,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稍后我就会带你离开,先吃点东西,如果一会下山走不动,我可不会背你的。” 杜鹃脸一红,轻轻点头,果然听话地去了桌边。 等杜鹃吃完了饭,苏阮拉开屋门,直接走了出去。还没走多远,一个小土匪就过来了,“夫人,你这是要去哪?” 苏阮一瞪眼,“去哪里你管得着吗?我在房中烦闷,想出来透透气。现在正好,你给我带路,我看看你们这里的环境,先熟悉一下。” 第二十一章 易容 下了山,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一个给宋瑾治疗的地方,既然救了他,那就要救得彻底一些。 他们下来的山脚下还没有村镇,是一条林荫小路。沿着路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这才远远的看到一个镇子。 杜鹃不住这附近也不熟悉地形,而苏阮更不清楚,原主也没有出过自己的村子,哪里都不知道。 但是她看得出来,这里并不是自己之前来过的地方,应该是跟那个孙屠户家相反的方向。 未免遇到孙屠户等人,苏阮特意把脸弄脏了,这才带着杜鹃进了这个小镇。 界碑石上刻着三个字:山口镇。 小镇不大,但也有很多买卖家,苏阮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小客栈,准备暂时落脚。 一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满面笑容,“哎呦,几位这么早?” 一般住店的都是下午或晚上才来,像她们这样一大早就来的真不多。 杜鹃抢先答道:“我们连夜赶路想休息一下,有房间吗?” 店小二看了看苏阮背着的人,有些犹豫,“有是有,不过我看您背着的这位,好像……” 苏阮明白,他这是怕人死在店里或者出事,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再找其他地方了,“你放心,他就是被人打了,我们想找个大夫给治伤,顺便休息一下,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顺着,她拿出一两银子,“还请通融一下。” “哎呦,这……”店小二很是为难,他们这个小镇来往的人不是很多,生意清淡。这一两银子,别说是住三个人,就是再多几个也用不了啊。 最后,他一咬牙,“好,那请跟我来。” 店小二接过银子,承诺到她们离开的时候再算账,多退少补,这才带着她们去了后院。 小镇没有楼房,客栈后面是一个院落,有十几间房间,现在也就有两三间是住了客人的。 店小二把她们带到了左边两间厢房门外,让到了房里,“您看看还满意吗?” 苏阮大概扫了一眼,对于环境没有什么要求,干净就行了,“好,麻烦小哥给我们拿些热水,这镇上有大夫吗?” “有,我这就去给你们请大夫,你们先休息着。”店小二还挺客气,帮着苏阮把宋瑾从背上放下,挪到床上,这才急匆匆跑出去找大夫了。 杜鹃把门关好,让苏阮坐下,给她锤背,“阿阮,你累坏了。” 没想到她这么贴心,苏阮很感激,“没事,你别照顾我了,走了这么久,洗了脸去隔壁睡一觉,我等大夫走了就过去。” 她只开了两间房,一个给宋瑾,毕竟男女有别。自己和杜鹃住一间,以免杜鹃胆小害怕。 杜鹃不答应,一定要陪她一起等大夫,两个人趁这个时间先去洗脸。 苏阮想了想,这年头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多有不便,尤其是原主这么漂亮的。洗完了脸,她从空间里找到了那株暗红色的花。 这花是空间的灵魂,自己能够拥有这个空间也是一种缘分,也全亏了这花。 她发现空间里的花各有功效,而这株灵魂之花反而看不清楚功效,但它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这空间里其他花朵不具备的功能,只要想做什么用它就能达到。 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苏阮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更不明白,这空间起源如何,为什么会选择她,总之是一件好事。 她取了一片暗色的花瓣,在鼻梁上从左到右划了一下,让花瓣的汁液留在脸上。 等到那花汁被皮肤吸收后,被划过的那一条就肿起来了,还变成了暗红色,就跟陈年的伤疤一模一样。 弄完了这些,杜鹃一回头看到,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阿阮,你的脸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别担心,这是我故意弄的,不然会很麻烦。” 杜鹃心疼坏了,想碰又不敢,“那还能好吗?” 苏阮摸了摸鼻梁,一笑,“这是我祖传的药膏,我有解药,随时都能恢复,不要担心。” “那就好。”杜鹃觉得,苏阮这张脸如果毁了真的可惜。可是阿阮说的对,现在她们出门在外的确不方便。 想到这,她问:“能不能给我也弄一下?我……我想变得很丑很丑,那样就没有男人会看我了。” 苏阮知道她的心结,虽然杜鹃生得并不是特别美,可也是清丽的小家碧玉型,万一以后落了单也危险,“行啊,很容易,我先给你弄一下,看看满意不满意,还可以重新弄。” 片刻后,杜鹃在房间的梳妆台上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右边脸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乍一看很吓人。 她很满意,“我觉得挺好,就算没有解药也没事,我以后就这样了。对了阿阮,你之前是出嫁的路上被带上山的,那以后你怎么办?回家还是去找你的相公?” 苏阮撇嘴,“什么相公?以后我就是孤家寡人了,谁也不找。等我帮你找到你的父亲,再找个地方安安稳稳住下,不想其他的。” 听到父亲,杜鹃愁眉不展,“爹爹被他们打个半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去了哪里,人海茫茫,该怎么找啊?” “别想这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边走边打听,总能有消息的,或者我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爹也会想办法找你的,毕竟你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她柔柔软软的安慰着,杜鹃很感动,“谢谢你阿阮,我给你添麻烦了。” 苏阮笑了,“你还不算麻烦,真的麻烦在那里躺着呢。” 她可以带杜鹃一起生活,可这个男人是绝对不行。 正说着,店小二把本镇的郎中找了来,进门就说:“两位姑娘,大夫来了,我给你们找了镇上最好的大夫。” “多谢小哥。”苏阮定睛一看,随着店小二走进一位老大夫,五旬左右年纪,胡须半白,看着倒是一位好相处的人。 这大夫一进门就问:“病人在哪里?” 苏阮指引着往床边走,“就在这了,麻烦老人家给瞧瞧。” 第二十二章 治疗 那老郎中看了一眼苏阮,便径直来到床边,望闻问切了一番,这才说道:“他伤得不轻啊,加上他本来就底子弱,需要好好调理,不然会落下病根。” “那就麻烦您给仔细用药了,您放心,只要治好了,我们肯定好好答谢您。” 老人摆摆手,“谈不上,医者仁心,这是自然。我先开药方,一会你们抓了药就煎药,我再给他上一些外敷的,这个外伤半个多月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饮食上也要注意,先吃点清淡的,过两天适当的补一些,但是他原本就体弱,不要大补,会损害身体,需要长期调理。” “是,请您开方子。” 苏阮答应着,心里没太在意。她把宋瑾给救了,又给他治伤,已经算是仁至义尽。等他能走,就把他赶走,自己回家调养身体去。 她这算是做善事了,没管他要医药费就不错了,可千万不能跟这个人有什么牵扯,她这辈子只想轻轻松松的生活,谁也别来打扰她。 大夫开了方子,店小二非常殷勤地主动提出给她们抓药,毕竟那一两银子的功劳可不小,够她们住上十天半月的了。 大夫给宋瑾上药的时候,杜鹃离开了这个房间,苏阮未免被人说闲话,也想跟着躲开。 入乡随俗嘛,她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能太另类了。 但是她还没等离开,就听那大夫说:“姑娘,这位是你什么人?” “额……是我哥哥。”总不能说是夫妻,还是不太好。 “既如此,你帮我一下,我一个人恐怕费劲儿,需要把他的衣裳除去,还要用清水给他清洗一下伤口才行。” “好。”苏阮没有拒绝,外人眼里,他们是兄妹,除了她,别人也不可能会帮忙。 反正她也不是这个时空长大的女人,看一个男人的身体也没什么新鲜的。 不过即便是兄妹,老大夫认为也需要避讳,只让她帮忙把上衣脱了,又拿来温水把受伤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好在他伤的大多数都是前胸后背,没有太过于隐私的地方,也不算麻烦。 那边大夫给上药,苏阮闲着没事,就顺便给宋瑾把脸上的脏污也给擦干净了。她没有洁癖,可也不习惯这个样子。 等到擦完了脸,苏阮才发现,原来这男人还挺好看,皮肤比女人都好,五官也都生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却。 别看他现在闭着眼睛昏睡,但也不影响他的美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 她越发肯定,这样一个家世不错,容貌也称得上上乘的男人,是不会娶一个农家丑媳妇的。 可惜这张脸了,白长这么好看了,居然是个说谎精。 大夫的药上完时,店小二也抓了药回来,店里人不多,他主动说要替苏阮熬药。 苏阮想了想,还是没同意。这活做的太多,就要额外支付小费了,谁会白帮忙呢。况且人家也那么多事呢。 对于钱财,苏阮看的并不重,可也明白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无论在哪个年代,钱都是很重要的,现在她自己在外边生存,能省就省。 送走大夫,苏阮也没找杜鹃,独自出去买东西。 她历史不好,上历史课的时候经常睡觉,对于这个久远的朝代根本不清楚。只记得国姓和几个知名的皇帝,民风也和大多数朝代差不多。 女人出去买东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因此她也没做什么准备,跟店小二打听了一下方位,出了客栈的大门,先来到成衣铺。 买布现做来不及,她和杜鹃的衣裳都脏了,最好换换。而宋瑾更不用说,醒了都没得穿了。 这时候不像未来服装店那么多,大多数人的衣裳都是订做的,成衣又贵又不合身,买的人并不多。 最后,苏阮根据自己和杜鹃的身量买了两套女装,又给宋瑾买了一身。 随后她又买了熬药用的陶罐,这东西不算浪费,留着以后还可以用来做别的。 回到客栈先来到宋瑾的房间,他正好醒了,迷迷糊糊地要水喝。 桌上正好有店小二准备的一壶茶水,苏阮倒了一杯,托起宋瑾的头给他喂水,心里还在感叹,这人真是她的灾星,她可从来没伺候过人。 宋瑾喝了一杯水,昏昏沉沉的并没有彻底清醒,苏阮回到隔壁房间,跟杜鹃先换了衣裳,这才准备出去煎药。 杜鹃听说,连忙道:“阿阮你歇着,刚才出去买东西都没叫我,我怎么好忍心让你一个人忙呢,我去煎药。” 见她坚持,苏阮也就点头同意了,“成,记住,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然后帮我拿到隔壁房里就行。” “哎。”杜鹃答应一声,去院子里熬药了。中药气味很大,在房间里熬恐怕会把人熏晕了。 苏阮坐在屋里盘算着,不能留在这里,这距离孙屠户的家和原主的家并不是太远,有可能遇到,虽然不怕麻烦,但是的确很麻烦,影响心情。 等过几天宋瑾能走了,就让他赶紧滚蛋。她带着杜鹃一边找爹一边往北边去,那里离京城近,发展机会也多。 最好是找个地广人稀的地方安顿,过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舒心惬意。 过了一会,店小二又来敲门,“两位姑娘,午饭在店里用吗?我可以给你们端到房间里吃,免得去前面了。” 苏阮抬头看看天,这才发觉天已经快到晌午了。从早上过来开始找大夫上药买东西,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小半天了。 “那就麻烦小二哥了。” “不麻烦,姑娘太客气了。那你们想吃点什么?” 苏阮想了想,宋瑾不用管,吃不了什么,她和杜鹃需要补充体力,就随便点了些肉包子和炒菜。 等店小二送来饭菜的时候,杜鹃的药也熬好了。 苏阮洗了洗手,“你先吃,我拿药去隔壁。” 杜鹃赶紧站了起来,“还是我去,你留下。” 苏阮知道她现在很怕男人,不想跟男人过多接触,“还是我去,他那么大一活人,你搬不动。” “那好,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好。”知道杜鹃就是这种性格,苏阮也没有多说。 第二十三章 不嫁 这个客栈虽然不大,也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房间里有床有八仙桌和椅子,还有梳妆台和衣柜。 苏阮端着药碗进屋,就见宋瑾已经清醒了,听到有人进来,也扭头看过来。 见到苏阮,他原本平淡的表情瞬间产生了变化,眉目变得生动起来,那双眼睛都仿佛藏着星星一样,亮了很多。 苏阮把碗放在床头,神色淡淡,对这个人谈不上什么讨厌,可绝对没有好感。 “你醒了,能起来吗?” 宋瑾有些苍白的脸上似乎稍微染了些红晕,声音有些沙哑:“能是能,可我没穿衣裳……” “我给你买了,自己换上,顺便就把药喝了。”苏阮把衣裳放到他身边,“我在门口等你。” 这房间实在不大,也没有个屏风什么的,被别人看到不好解释。 她掩上门,站在门外抱着胳膊等着,没过多久忽然听到屋里一声轻呼:“啊!” 苏阮叹了口气,转身推门进去顺手带上门,扭头一看,宋瑾勉强坐了起来,衣裳披在身上,但是还没有系好就靠在墙上,疼的眉头紧锁。 见她进来,宋瑾顾不得疼了,手忙脚乱把前襟给掩住,臊得耳垂都是粉色的。 苏阮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问了一句:“伤口疼了?” 宋瑾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苏阮觉得挺好玩的,她还从没见过男人会害羞的。这也是跟这个时代有关系,未婚男女就算见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更别提这么坦诚相见了。 她也没说别的,怕这家伙再钻进地里去,把药端了起来,“喝了。” 宋瑾抬手去接,苏阮轻轻拍开他的手臂,“得了,你哪有力气?好不容易熬的药再碰洒了,回头还得重新熬,我喂你。” 这话也在理,宋瑾抬头,极为真诚地说:“劳烦你了。” 就着苏阮的手把药喝了,他这才问:“怎么你的模样又变了?” “嗯,这就是我本来面目,省着你老说娶我的话。” “苏阮姑娘。”宋瑾没什么力气,还是尽量提高了声音:“当日在山上,我绝对没有欺骗你。那时你那般模样,想必是生了什么病或者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既然那时我都没有在意你的容貌,现在更不会。” 没想到他这么说,苏阮一挑眉,“哦?就算如此,可是你也知道,我在出嫁的路上被山贼打劫上山,怎么说名声都不好了。就算你不在意,你的家人呢?你说没骗我,我还真不敢相信。” “苏阮姑娘,既然我当初能说出娶你的话,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包括与家人的问题。” “是嘛,可惜啊,我不想嫁人。”苏阮轻飘飘地回答,“多谢你的好意了,祝你以后能找到更适合你的好姑娘,我就算了。” 不等他说别的,她又说道:“对了,你身上的钱被山贼搜走了,不过后来我也拿了山上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你的钱。 那些就当做我救你的报答好了,等你能够走动,我送你一些钱,你就回家去。” 宋瑾沉默了一会,直到她要走了,他才突然说道:“你有心上人吗?” 苏阮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有些愣神,低头看过去,就见他孤单单靠坐在床头,眼眸低垂,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只是那失落的模样,特别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苏阮不喜欢别人骗她,同样也不会说谎,便如实说:“没有。” 宋瑾当即抬起头,眼睛里又出现了星光,就差没有吐舌头了。“既然你没有心上人,为什么不答应?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苏阮也想把话说清楚,免得他钻牛角尖,“我不想嫁人,因为我觉得这辈子不一定就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嫁给一个陌生人?自由自在不好吗?” 宋瑾还非常固执,“我一定要娶你,不是你需要我才能生存下去,而是我想要待在你身边。我们现在的确不熟悉,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们会变熟的。” “无论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留下的。”苏阮有点怕了这个人了,觉得他真的精神有问题,也不再跟他废话,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和杜鹃两个人吃饭。 杜鹃边吃边低声道:“阿阮,我想了想,我爹爹可能回家去了,我准备回家里看看他在不在。” 苏阮记得她说过,当初遇到山贼就是在她们父女俩出门走亲戚的路上。没准她爹找不到人或者以为女儿死了,就回家去了,这也是一个办法。 “你家在哪里?” “离这不近。”杜鹃皱着眉,“我和我爹从家里走了半个多月才到的那个大山底下,到我们亲戚家里还需要走很久。现在我不在,爹爹有可能回家,也有可能自己一个人去了那边。” “你们为什么要走亲戚?这么远。”现在交通不便,没有大事很少有人会出远门,何况杜鹃她们家又不是做生意的,只是农民而已。 “唉,家里连着遭了两年旱灾,没什么存粮,爹爹说带我换个地方谋生,哪曾想会遇到这种事。”提起山上的事,杜鹃就神色落寞。 苏阮素来不会安慰别人,毕竟没有亲身经历的安慰是苍白无力的,她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你爹只可能有这两个地方去,既然有了目标就好,我陪你一个个的找。” 杜鹃非常感激,“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让你陪着我啊,这需要很长时间,会耽误你的。” 苏阮笑道:“说什么傻话?我现在孤家寡人无事一身轻,去哪里都是一样,我正愁没有目的地呢,这样,等宋瑾能走了,我们就离开。” 杜鹃筷子戳着碗里的包子,吞吞吐吐地问:“阿阮,我可能不该多嘴。你认识那个男人?” “也不算认识,就是见过一次,顺手救了他而已。” “哦。”杜鹃抿嘴,没有多说。她在山上陪苏阮出去逛的时候正巧看到过宋瑾,听他的意思,好像要娶阿阮。 也不知道宋瑾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阿阮可不是一般的男人能配得上的。 第二十四章 阿阮 到了晚上,苏阮照旧把煎好的药送去宋瑾的房间,却看到他正在床边挣扎着想下地。 他这样子别说下地走路,能坐起来已经是很不错了,苏阮忙把药放下,按住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想折腾自己,一直都好不了,然后拖着我不让我走?” 宋瑾不得不停下,歉意地一笑,“当然不是,我怎么能忍心拖累你,我只是想……” 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这男人本来就长得极好看,苏阮在联盟军的时候也算见过很多男人了,好看的也有,但都没有他身上的那种气质。 有的人太阳刚,有的人又略显阴柔,中等的又缺少一些气度。 可宋瑾跟那些人都不一样,他真是那种上帝的完美杰作,既漂亮又不会有女态,出尘脱俗又带着一丝烟火气,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只是会觉得自惭形秽。 尤其他一笑,似乎满世界的花都开了一样。苏阮暗自摇头,她总算明白,什么是掷果盈车之貌。这人,纯粹就是个祸水。 根据他的那种表情和神色,苏阮心里有了猜测,“你等着,不要乱动。” 她转身出去,宋瑾果然乖乖等着,直到店小二再次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恭桶。 宋瑾顿时惭愧地低下了头,店小二却见怪不怪,“公子不要不好意思,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不能随便下床。你放心,这事以后都交给我,苏姑娘已经给过我赏钱了,这就是我分内之事了。那我先出去了,一会再来。” 店小二怕他不自在,就出了房间。 这一番话让宋瑾颇为感慨,没想到苏阮不仅有本事,还很细心,做事既不拘小节又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 如此面面俱到的女人,天下怕也难找。他更加坚定了要娶她的信念。 他从来没有说谎,从山上看到苏阮打死野猪的那一刻,他就想要娶她,从未变过。 至于她的担忧,他也清楚。其实外貌什么的,并不重要。他的家里还缺漂亮的女人吗?可还不是一样乌烟瘴气的。 从小他就看着父亲身边的女人使用各种招数夺得宠爱,这本来并不奇怪,女人只有得到男人的宠爱,才能有更好的生活,尤其是他家里这种环境。 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娶那种女人,那种为了自己和孩子,可以随意伤害其他人的女人,太可怕了。 他一直都被人夸赞容貌,可又有几个人在意过其他的东西呢?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是一个身世和外貌都很平凡的人,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偏偏上有娘亲,他不能去死,那么,总有权利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他一定要娶到苏阮,一定。 店小二再次离开后,过了一会,苏阮这才进屋,她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什么没见过呀,这算什么。 反倒是宋瑾很不自在,此刻他正靠在床头,伸手想拿药碗喝药。 苏阮见他的确虚弱,干脆又直接喂给他。 他这人挺奇怪的,喝药跟喝水一样容易,不见有一丝犹豫,苏阮好奇,就问了一句:“你不嫌苦?” 宋瑾微微摇头,“从小喝惯了。” “这样啊。”苏阮不太理解,她从小就身体好,感冒都很少有,见到别人吃药都会替他们觉得难吃,“那好,我出去了。” “等一下。”宋瑾叫住她,略微期待又有点尴尬,“我饿了。” 他感觉挺抱歉的,受了伤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原来没离开家的时候觉得自己还行,现在才知道,除了会点琴棋书画之外,他什么本事都没有。 “噢。”苏阮一拍脑门,惭愧惭愧!她居然忘了这回事了。中午他半睡半醒就没给他吃饭,现在都晚上了,又没给。 再这么下去,估计他不是受伤而死,是被饿死的。 “你等着。”苏阮再次出去,没过多久端来了一个托盘,放在床边。 “大夫说你身子还虚,这两天不能吃太好,先凑合吃点东西。”说着,苏阮端起碗来,想要递给他,又想起他连一个药碗都拿不动,干脆坐下来喂他。 这在她看来,挺平常的,只是她忘记这是什么年代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一个朝代,这么做已经很过分了。 好在宋瑾心里想娶她,也没说别的,生怕她会让店小二来喂他,于是安静地等她的投喂,心里却像踹了一只小鹿一样,砰砰跳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思维影响,他越看苏阮越喜欢。现在的苏阮鼻梁正中有一条很长的疤痕,不知道在山上为什么没有,他猜测可能那时候是擦了粉遮住了。 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她现在的神情看上去特别安然,仿佛什么事都隔绝在外一样,与世无争的样子让他很心动。 尤其是她的眼神,看着他很是平常,并不参杂着任何一种情绪。面对一个男子能够这么泰然自若,本身就很不平凡。 他是真的没有在意她的长相,更喜欢她身上的那种韵味,是一般的女人身上所没有的。 苏阮不知道宋瑾的内心活动,等他吃饱了就准备离开。 宋瑾有些依依不舍,“苏阮姑娘,多谢了。” 苏阮一摆手,“这么叫太麻烦了,不用客气,叫名字就好。” 宋瑾想了想,“那,我唤你阿阮可好?” 苏阮脸一沉,“不好。” 说完也不理他,直接出了门。心里还想,这人还真是不能给好脸色,容易蹬鼻子上脸。阿阮岂是他能叫的? 宋瑾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馁。至少她同意不必用尊称了,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他相信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只要他坚持不懈,总有一天阿阮会被他打动的。 ………… 按照大夫的说法,宋瑾这人身子原本就弱,受了伤也会比同样情况的人更严重,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恢复。 总之,宋瑾一连三天没能自己吃饭,在床上躺了七天才能下地稍微走动。 苏阮就是想离开也不行,总不能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那样还不如不救他。 她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给她的感觉并不讨厌,不过也谈不上好感就是了。 第二十七章 侍卫 夜半三更,宋瑾独自坐在床边,发呆了半个时辰了。他知道这会儿苏阮已经离开很久,但并不着急。 虽然苏阮没说过将来的去向,想来也要安顿杜鹃那丫头,她就是那么嘴硬心软的一个人。听说那丫头有个老爹,她们很大概率会去杜鹃的老家。 只要有去处,就不愁找不到人。只是……他皱眉,望着地上那已经冷掉的死人。这家伙该怎么处置? 他跟苏阮说得轻松,实际上办起来有些难度。明天店里的人发现了势必报官,而当地的官员肯定不认得他,他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被山贼搜了去,更不能证明什么。 倘若他们再不来,就要有麻烦了。哪怕这个麻烦最终会被解决,到底讨厌一些。 正琢磨着,就听到门口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随后有人敲门,有节奏的三短两长。 宋瑾提高了声音:“进来。” 门被推开,两个人从外面闪身进屋,这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身高胖瘦都差不多,只是一个脸色白净,另一个脸黑一些。 进门见到宋瑾,两人单膝跪下施礼,皮肤略微白净的那个说道:“公子,您没事?请恕属下来迟之罪!” 宋瑾靠在那里,幽幽道:“以后应该把你们送去几位哥哥那里,让他们替我好好的调教一番才是。他们的人都死了半晌你们才来,是觉得我命太长吗?” 他语气很轻,甚至听不出是否生气,可任谁也不会以为是没事了。 两人低着头,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死尸,心里都很惊讶,公子是怎么把这杀手制服的? 两人低头,深感懊恼,身为贴身侍卫,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公子,却因为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导致公子身处险境,实在该死! 两人双双叩首,“请公子责罚。” “算了,我什么时候罚过你们。”宋瑾摆摆手,轻飘飘地说:“子腾,你把这个人给我处理了。” 那白脸的人答应一声。 宋瑾又道:“轲廉,你去找辆马车,我要离开这里。” 黑脸的牛轲廉应下,转身离去。 子腾把死人弄了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公子,您找车子是想回去吗?” 如果公子回去就太好了,外面太危险了。出来以后,遇到好几波杀手了。 “不回去。”宋瑾想起苏阮,勾了勾唇,“你们留下一个人暗中跟着我就行,然后派一个人回去告诉我娘,就说我在外面给她找儿媳妇,暂时不回去。” 儿媳妇?子腾惊呆了,这么几天不见,公子居然遇到心仪的姑娘了?他错过了什么? “可是公子,大……” 不等他说完,宋瑾就沉下脸来,“大哥那边帮手多的很,不缺我这一个。” “是,属下遵命。” 没多久,牛轲廉就找来了马车,这是他们之前出门赶路用的,一直带在身边,用着也方便。 牛轲廉武功比子腾好些,相比之下子腾要细心很多,看出来自家公子身体受了伤,二话不说直接背起来往外走。 趴在他背上,宋瑾不由得想起苏阮曾经背自己下山的那一幕。还是他的阿阮好,后背不像这么硬,靠着很舒服,还有一种特别的香气。 把宋瑾安顿好,牛轲廉让子腾在车上保护,自己则去找店小二算账,不一会就回来了,“公子,店小二说那位苏姑娘已经付过账了,还给您留了一些银子,属下替您做主赏给店家了。” 宋瑾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他就说嘛,他的阿阮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虽然拒绝了他的求亲,也还是没忍心让他露宿街头。 “轲廉跟我去找苏姑娘。子腾,你回去禀告我母亲,说我一切安好,不必挂念。等我征得苏姑娘的同意,定下亲事就会回去的。” “属下遵命。” “还有,你回去的路上不要闲着,附近几个州府都要转达我的口谕,务必找到杜鹃的父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一定命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请公子放心。” 一切安排好,各自分头行动。 宋瑾曾经听到过苏阮和杜鹃在院子里的谈话,她们也没有避讳自己。听说杜鹃的老家是距离这里几百里的一个小村落,想必应该是去那里寻人了。 只要有目的地,他就不怕找不到她。 ………… 天亮的时候,马车到了镇子,苏阮和杜鹃下了车,付了车资,准备吃点东西再赶路。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汽车火车,出门除了骑马坐轿就是靠两条腿走路,真是不方便极了。 好在苏阮不太在意这些,起码这里没有丧尸,没有面对死亡威胁时人们的勾心斗角反目成仇。 既然来了这里,喜欢这里的安静和原始的纯粹,就要接受它的缺点。 至于发明创造,第一她不会,她只会动手打人。还有就是,她不想去推动历史过快的发展,每个时空都要有它自己的步伐,也许会有人推一下,可那个人绝不会是她。 “杜鹃,你想吃点什么?” 这个镇子并不太大,有一条街特别热闹,别看才清晨,卖早点的也有不少了,还有一些卖其他东西的,也把摊子摆好了。 杜鹃长这么大也没在城里吃过东西,跟爹出门,俩人带了干粮边走边吃,这种地方也就是一走一过,因此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阿阮,我不太饿,你定就好。” “好。”苏阮看了看,就随便在外面的早点摊子上买了点包子,又买了点豆浆。两人就在这里凑合着吃了一顿。 吃完了饭,苏阮付钱的时候,顺便跟摊主打听了一下去杜鹃老家的路线,杜鹃第一次出门也记不太清了。 摊主指着东边的一条大路,“你们看,这条路走到尽头是一个三岔路口,我们这边一条,西边一条通往你们要去的地方,东边的那条路是去京城方向的。” “多谢。” 苏阮看了看那个方向,不禁一笑。京城啊,还是别去了,虽说大隐隐于市,她也不太喜欢大城市,如果能找到杜鹃的父亲,就在那边安顿好了。 第二十八章 善意 本来苏阮打算用两条腿赶路,她耐力比较好,而且还可以顺便看看路边的情况。 不过吃完早饭,还没有出镇子的时候,杜鹃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了。 “你不舒服吗?”苏阮看她脸色发白,想必有事。 杜鹃勉强一笑,“没关系的,就是突然间觉得有些腹胀,过一会就好了。” 苏阮看得出她并没有说真心话,可能是怕拖累了自己,这种性格跟她的母亲有点像。 记得母亲也是这种总为别人考虑的性格,特别善良,也特别懂得为他人着想。她有时候并不了解,觉得那样很窝囊,会被人欺负。 直到后来,她在灾难中见过了背叛逃离,也见到了众志成城坚定不移。这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设身处地为别人想,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世界这么大,总有好人与坏人,如果让她选择,她可能还会做好人,也还会做那个宁愿为了拯救整个营地不惜和丧尸同归于尽的人。 苏阮本想留下来让杜鹃休息,又觉得她应该想更快看到父亲,干脆就雇了辆车子赶路,这样一来人也会省力不少。 反正她空间里还有不少银子,那可都是白来的,不花白不花。她已经想好了等以后安顿下来该做什么。 这辈子不想跟谁勾心斗角,只想快快乐乐的赚钱花钱。 至于杜鹃,她就是觉得投缘,觉得杜鹃命苦。天底下命苦的人何其多,可谁叫她遇到了杜鹃呢? 如果不是她跟那些人上了山,她也不会专程去山上救人,哪怕她知道山上有那么一个人,也不会去。 她从未刻意去做一个好人,似乎做什么都是顺手而已。如果可以,她想做一个自私的人,自私的人最开心。 一路上杜鹃的神情都不怎么舒畅,苏阮本来买了干粮打算坐一天的车,晚上再找个地方休息,看到她这样,下午路过一个小村子,就打听有没有大夫。 这村子太小了,村里人告诉她,想找大夫,要去前面十几里路的一个县城里才有,村里人生病了都要去那里接大夫。 苏阮只好继续赶路,把空间里一种花朵上凝结的露水放在水壶里,给杜鹃喝下去。这种水可以凝神静气,暂时压制一下人体的不适感。 杜鹃靠在车里,后背垫着厚厚的垫子,觉得舒服多了,看了看身边的人,颇有歉意,“阿阮,应该是我照顾你的,现在倒让你照顾我,真是……” 苏阮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笑道:“说什么傻话?哪有应该的?我可是把你当做好朋友好姐妹的,你怎么这么见外?那我可真是要难过了。” 杜鹃却没笑,眼中泪光闪烁,“我爹和我娘成亲多年也没有孩子,到处求医问药,直到年近不惑才生下了我。 正因为年纪太大,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我爹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特别不容易。好在街坊邻居还算和气,我们家虽穷,过得还算快乐。 阿阮,你明明比我还小呢,有时候我怎么觉得你那么懂事?说句话你不要介意,我有时会感觉你像我娘一样,你是这世上除了我爹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苏阮拍了拍杜鹃的手,非常理解这种心情。 其实说起来,她的童年可比杜鹃幸福多了,有父母和哥哥爱她护她,家庭条件也还算可以,她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如果没有那场灾难,她可能会一直单纯地幸福下去的,无奈世事无常,有些事是不能被人做选择的。 就像对杜鹃,她只是顺手救了杜鹃而已,充其量也就是再帮她找爹,没有其他的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至于对杜鹃的照顾,可能是因为这几年锻炼的结果。身为联盟军的一份子,她有责任和义务去照顾其他人,再加上自己有那个能力去做,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我觉得你好。”杜鹃握紧了她的手,马车里光线有些暗,还是能看得很清楚,身边的这个姑娘,眉眼弯弯,眼中的光是别人比不上的。 杜鹃看了半晌,感慨道:“阿阮,你怎么这么好看呀。” “好看?”苏阮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鼻子,“应该是吓人?” “不吓人,一点都不影响你的美貌。” 苏阮叹气,“看来,我的变装还是失败了呀。” 杜鹃心情好了很多,感觉也不是那么难受了,“阿阮放心,这疤痕还是有用的。” “嗯,但愿如此。”美丑无所谓,她只是不想太麻烦。 “可是……阿阮一直这样的话,怎么嫁人呢?” “嫁人?嫁人干嘛?我就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有男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苏阮也想过这些事情,最后觉得,嫁人也没什么好的,她又不是这些软弱的女人,需要男人保护,也不需要男人来养活。 再者说了,这个时候的男人大多数都三妻四妾,她可不想跟别人同享一个男人,争风吃醋,那多没劲! 如果说她靠武力去威胁自己的男人专一,也不是做不到,但那样就没意思了,管得住身体管不住心啊,所以还是一个人更省事。 傍晚的时候,马车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县城。下了车,苏阮这才知道,这个县城可比之前待过的镇子繁华许多。 哪怕是日落时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做买卖的依旧很多,天将黑,许多店家门口已经点起了灯笼。 苏阮付了车钱,打发了车夫离开。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一辆车是最好的,安全。 在街上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客栈不少,她们找了一家比较大的客栈,是两层楼房,房间也多,苏阮为了让杜鹃好好休息,特意要了两间房。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请大夫了,她刚要询问店小二去哪找大夫,杜鹃先给她拦住了。 “小姐,我好多了,不需要看大夫了。” 苏阮诧异,“怎么叫我小姐?再说了,生病了哪有不看大夫的道理?你别犯傻,我有钱。” 第二十九章 相似 杜鹃摇了摇头,“从你救我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的主子,我的命就是你的。我知道你是真心把我当姐妹的,可出门在外还是要分清楚,免得别人误会。” 苏阮看了眼店小二,也很无奈。这个时候的人怎么这么固执?而且尊卑观念太强了,动不动就把自己和别人分阶层分类。 她也不好说别的,“那也要看大夫啊。” 杜鹃指着自己的脸笑了笑,“我真的没事啦,你看看我的脸色是不是好多了?我现在只是觉得很饿,想吃点东西。” 苏阮仔细端详了一阵,看她的确好了很多。一大早的时候脸色非常的苍白,现在红润了不少,“可能是你昨晚上惊吓过度,又坐车累坏了。那也好,小二哥,麻烦你给我们拿点吃的过来。” 店小二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苏阮让杜鹃坐下休息,猜测着有可能是自己给杜鹃喝的水起了效果。这丫头本来也没什么大病,估计是昨天听说宋瑾那屋死了个人害怕了,现在心神安定下来也就好了大半。 回忆一下,这些日子杜鹃的生活就是一场噩梦一样。被劫上山,又跟着她逃跑,又听到死人,接着连夜离开,两人现在可是背负着潜逃的风险。 万一宋瑾解决不了那件事,那么,她昨天参与进去,也会被牵连的,杜鹃担心也是在所难免。 吃饭的时候杜鹃的确吃了不少,苏阮也放了心,看样子的确没什么大事,以后慢慢心情好点,身体就会好了。 吃过早饭,她对杜鹃说道:“今天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赶路?” 杜鹃摇了摇头,“阿阮是为了我才这么奔波,我怎么能拖你的后腿呢?我们早点赶路。” 毕竟住店也要花钱,如果回家找到爹爹,起码也有个安身的地方,可以给阿阮省一些钱。 苏阮也没有坚持,“行,不过天气这么冷,我们穿的太少了,我得先出去买两件棉衣。” 她从张家出来的时候,只在喜服里面穿了件小袄,北风一吹就透,刺得骨头都冷。 杜鹃也差不多,下山的时候穿的很单薄,后来还是她在街上临时买了衣裳,两人才好了一些。 杜鹃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阿阮,我会做棉衣的,一会我们买些棉花和布料就行,还能省些。你放心,我做的肯定不会比卖的差。” “你会做棉衣?”苏阮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也是以后做生意的一个方向。她要赚钱,想过好的生活,没钱不行。 “嗯,会的。我从小没娘,家里的针线活都是我做的,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学了。” 看到苏阮高兴了,杜鹃心里也亮堂了不少。苏阮把她从魔窟里解救出来,她一直想要报答,却没有能力去做,现在能为阿阮做些事,她很乐意。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赶紧赶路,到了你家你再安安稳稳的做。” 苏阮就是决定就去做的性格,当即出门买了些棉花,又扯了几块普通的布料,准备以后穿。 她没买太好的衣料,那样有点打眼,等以后有了身价再享受不迟。 看杜鹃也没有大碍,苏阮决定马上启程。本来想不雇车了,靠两条腿走路,剩下的路程,再走上一整天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还没等出发,天空就飘起了雪花。而这突如其来的雪下的越来越大,没多久,雪片就像棉絮一样,漫天飞舞。 反正身上还有不少从山上抢来的银子,那就干脆奢侈一点好了。就算留下来住店的钱,也差不多够坐马车了,还能快点赶到地方。 她有预感,现在杜鹃的精神支柱就是找到爹,如果找不到,有可能会出事,杜鹃的神经已经很脆弱了。 不过雇马车也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需要一个时间,苏阮拉着杜鹃先躲在路边的一个屋檐下,这才跟路过的人打听哪里能够雇到车辆。 经过好心人的指点,她们很快找到了一辆马车,苏阮扶着杜鹃让她先上车,杜鹃不依,觉得自己是苏阮的跟班,应该是先服侍主子上车。 苏阮不想在大雪天跟她拗这个,干脆抬起腿来跳上车子,回头去拉杜鹃,她一转身回头的功夫,视线不经意扫过前面的街道,看见一个身影,当时就愣住了。 杜鹃搭住苏阮的手,正想上车,瞧见她怔怔地望着另一个方向,就好奇地扭头去看,看到一个人拐进了一条胡同,消失不见,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侧脸。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因为穿着一袭墨色衣裳,在这雪天里很显眼,所以看得比较清楚。 那人高高瘦瘦的,皮肤不是很白,微微有些晒黑的颜色,脸部侧面轮廓明显,如刀刻斧凿一般,哪怕离得不是很近,也能看的到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 杜鹃收回目光,看了看苏阮,见她还没回过神,不由得猜测,难道阿阮中意这样的男子?难怪会轻易扔下那个宋公子了,看来还是不喜欢的。 杜鹃没出声,倒是赶车的人说话了:“姑娘,上车。” 这一声唤回了苏阮的神智,她忙把杜鹃拉上车,直到坐进车里,一颗心还跳个不停。 雪片打在车身上发出噗簌簌的响声,马车摇晃颠簸着走在路上,留下一串马蹄印和两条车辙,随后就被白雪覆盖。 苏阮坐在车里心不在焉,低头想着心事。刚刚她好像看到哥哥了,那一瞬间她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回想起来,她可能真的没有看错,刚才那个人和哥哥的确长得很像,但也仅限于此了。 别说是相隔千年的两个时空,即便是同一个世界,长得相似的人又何其多?那个人也只是很像哥哥而已,绝对不会是哥哥的。 只是……哪怕看到一个长得神似哥哥的人,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慰藉。失去亲人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们,这也成为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第三十章 不见 沉默了一会,杜鹃小心地问:“阿阮,你怎么了?” 苏阮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 “嗯。”她不说,杜鹃也没问。 这雪下了很久,好在终于停了,车夫说,雪若是一直下,恐怕马车也走不了了,停在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会很麻烦。 雪停后,天还是阴沉的,北风吹着浮雪纷飞。苏阮偶尔撩起车窗的帘子往外看看,一望无际的田野,只有风声吹过。 大冬天的,车里也很冷,还好苏阮临行前弄了一个小碳火炉子,放在车里烤着,倒也不至于冻僵了。 晌午马车停下,车夫也吃了点东西,给马也喂了一些自备的干草料,休息了片刻重新出发,天黑透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也就是杜鹃的老家,一个叫做满仓村的小村落。 这里附近没有什么大山,一眼可以看出很远很远。和张玉兰的家不一样,这个村子的住户比较密集,离得都不太远,现在天都黑了,大多数人家也都早早睡下了。 这次回来坐了两天的马车,而且中途没怎么停顿,回来得比较快。当初杜鹃离开家到靠山屯附近的时候,可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一步一步走过去的。 双脚落了地,杜鹃的眼睛就红了,“阿阮姑娘,到我家了。” 苏阮打发了车夫离开,看了看前面黑黝黝的村落,“回家。” 之前没回来的时候,杜鹃满心的希望,现在家就在眼前,她反而有些怯步,最后咬了咬牙,这才下定了决心,“阿阮,你跟我来。” 杜家就在村子后街,第二个院子就是杜鹃的家,门口还有两颗柳树,在寒冷的冬夜里,伸展着干枯的枝杈。 院门没锁,杜鹃看清了后心里一喜,“我记得出门的时候,爹爹把门给锁好了的,现在锁没有了,肯定是爹回来了!” 苏阮不忍心打断她的猜想,可又不想让她抱太大希望,“不会是进人了?” “不会的,这村里没有偷东西的人,就算偷也不会来我家的,我家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 说着,杜鹃推开木门,走进院子。 院子里黑咕隆咚的,没有一点声音。苏阮看了看,虽然很暗,也能依稀辨别眼前的环境。 杜家一共三间房,非常简单,眼下这三间房也是一片漆黑。到了房门前,杜鹃伸手一推,房门竟然开了,她来不及多想,走进屋里。 凭着记忆,找到了厨房的灯盏,点亮了灯,三间房挨个走了个遍,也没见到一个人。大冬天的,房子里冰凉刺骨,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也就是挡风而已。 “爹!爹?”杜鹃喊着,嗓子里已经带了哭音。她心里大概明白,爹爹没有回来,可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苏阮看到外屋还有柴,干脆先点了火,灶膛里的干柴霹雳啦响了起来,火光照亮了一方天地,屋子里也有了点人气儿。 杜鹃把灯放在屋里的破桌子上,出来拉起了苏阮,哽咽着说道:“我来烧火。” 苏阮没动,“我来,你休息一下。” “我来。”杜鹃又重复了一遍。 她这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苏阮也就起身让了地方,看着她往灶膛里添柴。可能让她做点什么,会分散一下注意力。 说实话,苏阮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救杜鹃完全是顺手而为。但总归是她救的人,心里面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既然把人从狼窝里带了出来,就要让她过得更好,不然带出来干什么? 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明天跟附近的人打听一下,这里如果没有,就只能再去别的地方找。 苏阮想陪着杜鹃找到她爹,无论死活。否则当初还不如不救人,就那么死了也就省心了。 直到锅里的水烧开了,苏阮才说话,“明天问问别的人,倘若你爹没有回来过,可能去了你说的那个亲戚家里,我们可以去看看。” 杜鹃的脸被火光照亮,半明半暗,神色莫辩,只是点了点头。 等屋里彻底暖和起来,杜鹃用一块木板挡住灶膛,进屋拿出了两套被子,“阿阮,这被子好久没睡,有点潮,只能凑合了,你用我的被子,别嫌弃。” “怎么会呢,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苏阮说的是实话。她临死前都好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更别提盖被子了。 炕上铺着席子,摸起来倒是暖的,两人干脆也没铺那冰凉的褥子,和衣而卧,只在身上各盖了一张被子,就这样凑合了一夜。 苏阮浅眠,加上屋外的北风一个劲的嚎叫,睡得不是很安稳。她听到身边的人一直在翻身,想来杜鹃也是睡不好的,但也没去跟人家讲话,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 天还没亮杜鹃就起来了,生了火,在在屋鼓捣了半晌,天微微亮的时候开门出去了。 苏阮早就醒了,没有起来,觉得自己现在出去,杜鹃肯定会对她诉苦,会担心地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不交流。 等到苏阮起来,用锅里的水洗漱干净之后,杜鹃也回来了,寒风顺着推开的门灌进来,外屋里顿时冷了起来。 苏阮赶紧把失魂落魄的杜鹃给拉进来,关好门,问:“怎么了?” 杜鹃怔怔地望着她,痴了有片刻,突然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爹不见了……” 苏阮安慰地拍拍她的头顶,搀着回了屋里,拉着坐在炕边,这才问:“别哭,好好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杜鹃缓了一会,终于暂时止住了眼泪,抽噎着道:“我刚去问了邻居郭大娘,她说我爹前些日子回来过,失魂落魄的样子,谁也没理,在家里闷了两天就离开了,看起来很不对劲。” 说着,杜鹃攥住苏阮的手,眼里满是彷徨和无助,“阿阮,我担心……” 苏阮知道她想什么,温柔地握紧她的手,“别乱想,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没准他只是出去找你了。” “不,他知道我就在山上,没有消息不会随便回来的。既然回来了又走了,很可能想不开……” 杜鹃脸色苍白,又开始哭。 第三十一章 寻找 “事情还没得到证实,就不要胡乱猜测。”苏阮琢磨了一下,虽说杜鹃说的有道理,可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万一这孩子想不开怎么办? 杜鹃晃头,现在她心里已经很绝望了,“不可能的,我和爹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肯定以为我死了,也不想活了,一定是这样的!爹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没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她语无伦次的,苏阮叹了口气,“好了,不管怎样,至少要找到你爹,我们今天就出去找。他离开几天了?” “郭大娘说,他是七天前回来的。” “嗯……七天也走不了多远,我们就在附近找找。好了,家里有米吗?做点吃的就出门。” 杜鹃摇摇头,“家里没米了,我们走之前把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带走了,没打算回来。我爹他回家都没吃上口饭,他去哪了……” “那这附近有卖的吗?” “这小村庄根本没有什么买卖,想买就要去镇上。”杜鹃擦了擦眼泪,总不能让救命恩人跟着她挨饿,“阿阮你等等,我去郭大娘那里借点米。” “等会。”苏阮拿出几个铜板,“别借了,问她买一些,都是农户,谁家也不容易。再说我们出门寻找你爹爹,还不一定回不回来。” 杜鹃咬咬牙,噗通一声跪在苏阮面前,“阿阮小姐……” 苏阮见她又要哭,赶紧扶起她,“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跪什么?” “阿阮,要是没有你,也就没有我的命了,现在你还帮着我找我爹,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你。” 听这话的苗头不太对,苏阮沉下脸,“我不信什么来世,想要报答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杜鹃泪眼汪汪地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是。” ………… 苏阮在屋里等了一会,杜鹃很快就拿着米回来了,还顺便带了几个土豆,回家便生火做饭。 “家里没有油也没有盐,这土豆怎么弄啊?”杜鹃发愁。 苏阮一笑,“我有办法。” 她变戏法似的,从衣服拿出了一些调料,油盐酱醋之类的,甚至还有一把菜刀放在灶台上,“喏。” 这些都是她在土匪窝的厨房参观时顺手牵羊的。当时只是觉得空间不能浪费,随便放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以后没用还可以淘汰,谁知就用上了。 “啊……”杜鹃吃了一惊,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放在哪里了,“还有这些?” “嗯,你就用,我不会做饭。”苏阮一点愧色也没有,反正她又不是这个世界长大的,不会煮饭很正常啊。 小时候家里的饭菜都是爸妈做,后来是哥哥做,她一直吃现成的。加入联盟军后自然有厨师去做,没她什么事,长这么大她连锅都没摸过。 “哎,都交给我。”杜鹃似乎来了点精神,拿起菜刀开始切土豆丝。 关于苏阮的事情,杜鹃心里有一些猜测,但又不太敢肯定。她从小就长在这个小村子里,见过的人太少,听过的事情也不多。 如果是其他人,她可能会去想一想,但是对于苏阮,她是无条件信任的,更不想去揣测恩人的事情。 有些事没有必要弄得那么清楚,她就知道,阿阮是个好人,救过她还对她好,就够了。 至于阿阮为什么有那么大力气,会打人,还有她的东西放在了哪里,这些都不重要。 没准阿阮就是那天上下凡的仙女,毕竟长得那么好看,拥有一些常人所没有的能力也是很正常的。 她也是好福气,遇到了下凡的仙女,脱离苦海,总归是好事。哪怕阿阮是个坏人,也无所谓,因为,阿阮是她的恩人啊。 关于这些事,苏阮也没有多解释,也没背着杜鹃。她看得出来,杜鹃这孩子品质很好,从在山上打算自己以身犯险帮她逃跑这一点就知道了。 而且杜娟打算跟着她,她初来乍到也需要帮手,有这么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在身边也不错。 既然要长远的相处,也就不用事事提防,有些事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多久,谁也不是傻子。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做了团长好几年,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就算万一有一天杜鹃会背叛她也没关系,她无亲无故没有被人拿捏的东西,要命一条,这有什么呢?空间除了她没人可以拿到,别人没有证据,也不会把她怎样。 况且,她还有保命的本事,关键时刻可以脱险,所以并不担心。 不得不说,杜鹃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一道普普通通的家常土豆丝,做得竟然很美味。 苏阮觉得,这手艺能赶得上前两天在客栈吃的味道了,心里不由得有了点打算。 吃完饭,苏阮没有耽误时间,带着杜鹃就出门寻找了。在她看来,如果杜老爹真的疼爱女儿,说不定这会已经不在人世了。 自己唯一的家人宝贝女儿死活不知,谁能不悲伤?没准一个想不开就自尽了。 可这话不能跟杜鹃说,说了她一准儿得失去生存的希望,跟着她爹一块去了。 现在只能是拖,拖时间,等到杜鹃慢慢接受了这个猜想,心情不会那么激动,再做打算。 第一天她们在满仓村方圆五里内找了一遍,毫无所获。 第二天又加大了范围,依然没有踪影。 下过雪的北方天气寒冷,离过年只有一个月左右了,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走了一天脚上的鞋子都被雪水浸湿,又在低温下冻起来,一整天脚都是冰冷的。 第二天晚上杜鹃用买来的棉花和布料缝制了两套棉衣棉裤,用来御寒。 苏阮就靠坐在墙边看着杜鹃干活,看着她裁剪布料,一层一层的加棉絮,横缝竖纳飞针走线,不由得感慨道:“你的手还真是巧。” 杜鹃把针在头顶抹了一下,羞涩一笑,“也不是,我从小就跟着郭大娘学做活了,没事的时候家里的针线活都是我做,偶尔还能给别人做点赚几个铜板。” 她低头缝着,边说道:“其实很多女孩儿家都是打小就学做针线的,不然长大了不好嫁人。” 第三十二章 拜托 “这样啊。”苏阮不以为意,可能生活的时代背景不同,这个时候的女人没有什么出路,只能指着嫁人来过日子了。 她也不是不想学,只不过小时候被迫上各种兴趣班,学的都是舞蹈乐器武术这些东西,根本没学过这个。 她一个连做饭都不会的人,更不会摆弄针线了,况且未来的衣服结实得很,哪能轻易坏了。有的穿几次了就捐出去了,一点都没旧。 现在想想,还是未来好啊,只是……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杜鹃终于做好了,把成品摆好给苏阮看,眼神里带着期盼,“阿阮,你看看如何?” 苏阮端详了一会,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你这手艺真好。” 看着这做工细致的棉衣,她心里又有了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隔天,她们穿着新做的棉衣棉裤,觉得暖和多了,又加大了搜索的范围,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第四天,杜鹃病倒了,高烧昏迷,人事不省。 上次在客栈里,苏阮留了一些日常用药在身边,包括那只熬药的砂锅,取出来熬了药给杜鹃喝下去,等她不发烧了这才放心。 只是病好治心难医,杜鹃并没有什么病,她自幼生活在乡间身体健康得很,轻易不会生病的,因为惦记她爹才会这样。 苏阮了解情况,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一点点的找人碰运气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毕竟这个时候也没有网络,没有监控可查。想要找一个人,真是大海捞针一般。 杜鹃的烧是退了,但人还是没什么精神,也不吃东西。 这些天趁出门的机会,苏阮也买了很多食材放在空间里备用,所以这次留在家里照顾杜鹃,没有出门。 天气越来越冷,苏阮在屋里加了一盆碳火,使得房间里暖和了不少。 杜鹃躺在炕上,有气无力,把苏阮唤到了面前,“阿阮,我一心想要报答你的恩情,可是我怕自己做不到了。” “别这么说,你很快就会好的。” 杜鹃轻轻摆摆手,声音微弱,“我知道的,好不了啦。爹爹一直没有音讯,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没有尽孝,让他这样孤零零地走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我也是个没用的人,帮不了你什么忙,如果有下辈子,我肯定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你原谅我。” 苏阮没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当初她觉得杜鹃人不错,又恰好被自己给碰上,就顺手救了回来。杜鹃之于她的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她不想看着杜鹃就这样一天天消沉下去,最终殒命。 给杜鹃掖了掖被子,苏阮离开了杜家,出了大门来到隔壁的郭家。 这几天她们到处奔波打听消息,并没有在附近转悠,她也没见过这位郭大娘,只是听杜鹃提起过。 据说郭家男人前两年病死了,留下两个孩子,由郭田氏养大。邻居们都习惯了,都叫她郭大娘。 郭家和杜家一样,都是三间土坯房,从外面看很破旧。 现在正是午后,冬天的农家都是两顿饭,郭家的烟囱已经升起了炊烟。 苏阮敲了敲漏风的柴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等会儿。” 时间不大,门开了,一个女人出现在门口。苏阮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中年妇女,年纪大概四五十岁左右,农户人家的女人年龄并不明显,可能会因为常年劳作显得老一些。 这人身上穿着灰褐色的粗布棉衣,外面套着一条棉坎肩,黑色的棉裤,显得身材有些臃肿。 头发刚刚见了些白色,梳了一个卷在脑后。瞧着面相并不刻薄,可也不是太老实的。一双眼睛不住地转着,也在打量着自己。 苏阮没开口先微笑,“请问,这是郭大娘的家吗?您就是郭大娘?” 郭田氏点点头,有些不解,“你是……” “哦,我是跟杜鹃一块回来的,帮着她在找她爹呢,您听说过?” “哦!是你啊,我知道,快进屋,外面冷。”郭田氏让开身子,让苏阮进屋,随后把门给关好。 两人进了屋,屋里还有其他人,都是郭家的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这会都在屋里剥玉米粒。 “呦,屋里乱的很,别见笑啊,快坐!”郭田氏让孩子给腾了地方,指了指炕沿,“对了,小鹃呢?” 苏阮坐了一个边,没坐太实,听了这话叹了口气,“杜鹃病了,在屋躺着呢。” “咋还闹病了?瞧了大夫没有?”郭田氏随口问着,也拿过玉米棒子剥了起来。 苏阮没伸手,不是不想干活,实际上是没干过这种活,无从下手。“好多了,我今天来是想求您点事情的,我知道您一直很照顾杜鹃她们家,是个好人。” 被她这么一说,郭田氏还有些不好意思,“嗨,啥好人不好人的,这不就是街坊邻居的住着,顺手的事嘛。那你想求我干啥?只要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郭田氏夸下海口,心里还琢磨着,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情。 苏阮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杜鹃病着,又担心她爹。我想自己出去找找,一个人方便点。想麻烦郭大娘照顾一下杜鹃,我可能过几天回来,您就给她送点吃的,看看她的身体怎样就行了。” 说着,她伸手递出一些铜板。她手里有钱,她也不吝啬,但是不能给郭家的人太多。 人心都是贪婪的,自古财帛动人心,诱饵太多就会很容易失去自我。这乡下地方一年到头连个银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果直接给银子就不妥了。 还不如送一些零钱,没了再给,不会引人注意。 郭田氏家里境况一般,也不比杜家好太多,眼见着这些钱,屋里几个人的眼睛都放光。 郭田氏还假装客气:“哎呦,用不着啊,我们和杜家做了二十多年的邻居了,照看一下杜鹃有什么大不了的,哪里用得着这些,你收起来。” 嘴上说着,眼神却没挪开。 第三十三章 希望 喜欢钱就好办。 苏阮笑笑,把铜板放在炕上,“这是应该的,哪有白帮忙的道理。那就劳烦郭大娘费心了,过几天我就回来。” “哎,好,好!我肯定帮忙。”郭田氏突然神神秘秘起来,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姑娘,我听说老杜头儿带着他闺女串门去了,这爷俩咋还走散了?那老杜回家也没出门,神神叨叨的,待了两天就走了,是有啥事吗?” 苏阮微微一皱眉,不喜欢别人这么八卦,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大娘,据我所知他们在走亲戚的途中路过一个镇店,正好赶上了大集,本来想去凑热闹,结果大集上人太多就把他们给冲散了。” 郭田氏觉着这话也很有道理,除了这个理由也想不出其他的,就相信了,“这么回事啊,那姑娘你是老杜的亲戚吗?” 苏阮一笑,“是的,我们是远房的亲戚,就是多年不走动,因此您才不认识我。” 郭田氏还是个爱唠嗑的性格,又说道:“前几天杜鹃一大早来找我打听她爹的事,我才知道她回来了。脸上蒙得严严实实的,不说话还真认不出来。 早知道她们爷俩走散了,我肯定拦着老杜不让他离开家啊,这事闹的,也不知道老杜上哪找闺女去了。” 苏阮心里清楚,杜鹃之所以捂得那么严实,可能是怕现在的脸吓着了邻居,如果以后在这里定居,应该让她恢复原貌,不过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 “大娘不用自责,这种事谁能想得到呢。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明天开始就麻烦您照顾杜鹃了。” “哎,你就放心!” 苏阮也没多待,起身告辞离开。 她一走,郭田氏就赶紧回屋,把那些铜板数了数,仔细收起来,脸上笑嘻嘻的,“这下子好了,够买不少东西了。” 她大儿子郭鹏一边扒拉着玉米粒一边说:“娘,这钱也不是白拿的,你不还得去照看杜鹃吗?” 郭田氏挥挥手,“嗨,这都是小事,不就是给她做两顿饭嘛,多轻松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咱家平常都是怎么过活的。” 小女儿郭燕燕今年才十一,刚才一直没说话,这会才说:“娘,我觉得送饭还行,你要是怕累就让我哥去送。” 郭鹏赶紧拒绝:“那可不行!她那么大一个姑娘,我这么大一个小子,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你可别添乱了。” 郭燕燕抿嘴乐,“那怕啥的,我觉得杜鹃姐姐挺好的,不如你把她娶进门给我做嫂子得了。” “别胡说!”到底是脸皮薄,郭鹏红了脸,把头扭过去。 郭田氏一瞪眼,“瞎说啥呢,就老杜那蔫样儿,我还看不上他们家呢,不想跟他们家做亲戚。” 她叹了口气,“其实这杜鹃长得小模样倒是不错,可就是看着小身板太瘦,怕生不出小子来。你得找个身板硬实的,屁股大的才行。” 郭燕燕忽然说:“娘,我瞧着刚才来的那位姐姐,不像是农家的人,说话比一般人好听的多,语气也温和,如果她一直在这里住的话,不如……” “不如啥?”郭田氏没好气地瞪过去,“你眼睛长到哪里了?没看到她脸上那道疤吗?多吓人啊!一看就不是胎记,能弄成这样,以前指不定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呢,咱可不能要。” 郭鹏微微皱眉,“她脸上有疤的?刚才我没敢看她。” 男女有别,他总不好盯着人家看,一直死死瞅着手里的玉米棒子来着。 郭燕燕不以为意,“娘,你想的太多了,咱们家这条件,能给我哥娶个媳妇就不错了。何况我看那个姐姐眼睛很好看,一看就是温柔体贴的人,还很有分寸呢。” 郭田氏摆摆手,嘟囔了一句:“那还不如娶杜鹃呢,好歹知根知底的。” 母子三人议论了一会,也就岔过了这件事。 ………… 第二天,苏阮就出门去了,临走前叮嘱杜鹃好好等着,不理会杜鹃的挽留,径直出了门。 这北方地广人稀,好远才有一个村镇,打听一个人不太容易。 在她看来,杜老爹多半是不在了,自己女儿被掳上山,生死不知,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这时候的人很容易想不开,走投无路就想到死,岂不知,活着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左右也是帮了杜鹃,不差这一步了,她也算好人做到底了。 尽管托付了郭大娘,苏阮也没敢多走,郭大娘毕竟不能经常照看,自己也有家,有一大摊子事呢。 看样子郭大娘也不是那么尽心竭力的主儿,照顾一阵子还行,时间长了难免懈怠。 这次出门苏阮直接奔的是正西,那边村子稍微密集一些,打探也容易一点。 一直走了四天也没有线索,她琢磨着还是先回去,看看杜鹃怎样了,实在不行还是要一起出门寻找,就这样把人扔在家里,到底不放心。 回来的路上,正好肚子饿了,苏阮见路边有一个包子铺,信步走进去买了一笼包子。 算账的时候,她跟店小二打听:“小二哥,你在这里见过的人多,有没有见过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很瘦,大概有这么高。” 她比划了一下,杜鹃跟她说过杜老爹的情况。 店小二挠挠头,“这位姑娘,我见过的人太多啦,这哪里记得住啊!每天都有老人家来这里吃包子啊。” 苏阮也觉得自己有点太着急了,“也是,不好意思啊。麻烦您帮我想想,我急着找人。他跟别人肯定不一样,穿的破旧,感觉就不想活了那个样子,也可能不会过来吃东西,我估计他身上没钱,吃不起包子。” “这个嘛……”店小二托着下巴颏想了一会,“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好像真见过一个,不过没在我们店里吃包子,就在我们门前路过,瞧着就不能进来,也没往我们这瞅,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就离开了。” “真的?你记得?什么时候的事?”苏阮心里亮堂了一下,感觉有希望。 第三十四章 找到 店小二面露难色,“哎呀,说起来,也有些日子了。不瞒您说,我这人来人往的,哪能记得那么清楚呢,其实这里面有个事,所以我才有印象。” “说说看!”苏阮着急,说完了发觉有点不太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忙你就先忙着,我可以等。” 店小二人挺好,瞧了瞧店里,也就几桌客人,现在不是饭点,吃包子的人不多,“没事,我就跟您说说。” 店小二很热心,拉了把椅子就坐在苏阮对面,指了指门口,“这事啊也挺长时间了,那天我在门口打扫,就听到斜对过一阵吵吵嚷嚷的,定睛一看啊,原来是街上有个老头儿撞了人家的摊子,摊主不乐意就吵起来了。 这个老头儿岁数不是太大,五十多岁。穿得破衣啰嗦的,好像饿了几顿似的有气无力,摊主说什么他也不反驳,跟傻子一样。 那个摊主气急了打了那老头儿两下,老头儿这回说话了,说‘你不如打死我算了,我也不想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苏阮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这摊主觉得老头儿也不是故意的,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也就不追究了。那老头儿停了一会,见没事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 姑娘您今天一问,我就想起他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依我看啊,他好像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头脑都有点不好使了。” “小二哥,你再帮忙想想,他去了哪边?可能会去哪里?” 店小二站起身,挠挠头,“这个可真说不好了,我劝您啊也别找了,很可能早就饿死了。” 苏阮也没再问,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看样子,这杜老爹很有可能是离开人世了。 既然他找不到女儿回了老家,就是想再最后看一眼而已。她实在想不出,他还能去哪。 如果说他还会独自一人去投亲靠友,也不可能大老远跑回来看看,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杜鹃知道这件事,这条命也难保。可这也没办法,她也不能说谎。现在还没找到尸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回到满仓村,推开那扇柴门,苏阮心里挺矛盾的。 她觉得很多困难其实都是可以克服的,人生最难的,无非生死二字,除此之外没有必须要做的。 她之前见过很多人勾心斗角你争我夺,可当末日来临,他们除了求生,还有心思想别的吗? 所以这辈子她不想追求什么,只想安安稳稳开开心心。 推开房门,就看到郭田氏在外屋烧火,抬头看到苏阮进来,就笑道:“你回来了?这天太冷,我给烧点火暖暖屋子,都烧好了。” 苏阮点头,“谢谢郭大娘了。” 她直接进了里屋,看到杜鹃正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床被子,昏昏欲睡。伸手摸了摸褥子下面是温的,脸色好了一些。 看样子这郭田氏也还算老实,没有一整天不过来的时候,不然炕上不可能有温度。就算现在烧火,炕要是热也需要时间,不可能烧了就热。 感觉到有人来,杜鹃睁开了眼睛,几天不见,她更加憔悴了,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很难看。 苏阮心想,要是再找不到杜老爹,恐怕杜鹃的小命就够呛了。 见到苏阮,杜鹃艰难地开口:“阿阮,别找了,我爹可能已经不在了。我都懂,谢谢你……” 苏阮没说什么,叹了口气坐在炕沿上。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杜鹃了,很多事情,苏阮更喜欢亲力亲为。 她让郭田氏回了家,自己做了点粥,想要喂杜鹃吃一些。奈何这丫头身子太弱,根本坐不起来。 不得不说病由心生,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和心情好坏是有很大关系的。本来杜鹃挺健康的,硬是被熬成了这个样子。 苏阮坐在旁边端着碗,无奈地说:“还是吃点东西,谁也不知道杜老爹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你要有希望才行,别把你爹找回来你却挺不住了,那他也活不下去。” 杜鹃的双唇毫无血色,轻声道:“我知道,没希望了。” 苏阮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大门处有声音传来,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谈话的声音,离得太远听不清。 这个时候天还没黑,苏阮赶紧放下碗下了地,等她来到门口推门看去的时候,大门口的人已经走进了院中。 进来的有好几个人,别的人苏阮不认识,她一眼就看到了宋瑾,在这几个人里他格外的突出,面如冠玉齿白唇红,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好一个风流潇洒的贵公子。 那种贵气是天长日久沉淀出来的气势,绝不是衣装可以包装出来的。 同时,宋瑾也看到了苏阮,赶紧大跨步来到屋门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阿阮,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阮嘴角微微一抽,总觉得这人阴魂不散的,“你怎么找到这了?” 宋瑾脸上带着笑,伤似乎好了很多,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眼神也更有光彩,站在这破旧的院子里仿佛一道光。 他兴冲冲地一指身后,“阿阮,我帮你把杜鹃的爹给找到了。” “啊?!”苏阮可真是大吃一惊,想看过去,发现他这个人还挺高的,把她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她忙偏过头去往院子里看,就见两个年轻人扶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走过来,说上年纪也不是很老,就是人瘦了点,沧桑了些。 苏阮不太相信,又问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找到的?” 宋瑾趁机邀功:“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差一点就来不及了,我们赶去的时候,老人家脖子上已经套了绳套了……” 说话间,老人已经走到门口,苏阮赶紧推开宋瑾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老人,问道:“您老是……” 老人家面有愧色,叹气道:“宋公子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我就是小鹃的爹,杜清平。” 他的长相和杜鹃还是有相似之处的,而且也没必要说谎,只要杜鹃见了就知真假。 第三十六章 谈话 自己的亲人回来了,杜鹃的病顿时好了一大半,平日里做饭都是她的事,现在有了精神,就想要重新掌厨。 不过杜清平在屋里转了一圈,有些窘迫,家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做饭吃? 刚才苏阮只是给杜鹃做了一碗白粥,已经放凉了。她本想帮忙去买点东西,就见宋瑾离开的两个跟班又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东西。 宋瑾让他们把东西放下,把人又赶走,这才对苏阮说:“我准知道这里什么都没有,来的时候特意准备了一些,你看看成不成?缺什么就打发他们去买。” 他们带来的都是一些比较常用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甚至还有笔墨纸砚。 苏阮指着那套文房四宝问:“这是做什么?我们用不到。” 宋瑾厚着脸皮一笑,“这是我用的。” 苏阮一挑眉,“你用?为什么要拿进来?这些东西多少钱,我给你。” 听她这么说,宋瑾不高兴了,无奈道:“阿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给你们买的东西怎么还能要钱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琢磨了一下,可能自己刚才说的话的确有些太生硬。但是没办法,她又不想嫁给他,为什么要对他客气? 不过看在他这么热心帮忙的份上,面子还是要给的,想到这些,她的态度也就软了一些,“我只是不想平白无故要你的东西。” 宋瑾本来想说什么,有杜家父女在诸多不便,也就转移了话题:“菜都买好了,你们看着做。” 杜鹃看得出他们俩有话要说,心里对于这个宋公子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人相貌好,举止谈吐皆不错,看得出是真心对待阿阮的。 她扯了扯杜清平的袖子,“爹,咱们去做晚饭款待宋公子。阿阮,你也不要帮忙,我和我爹就行。” 苏阮点头,她也想趁机会跟宋瑾把话说清楚。 那父女俩在外屋切菜生火,宋瑾听了听动静,回头看苏阮,觉得两人离得远了一些,有些话太大声又怕外人听到,就往前凑了凑。 “阿阮。”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似呢喃一般,犹如轻轻拨动的琴弦,淡雅动人。 “阿阮,你不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些时候不要总是拒绝别人。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自己可以做任何事,可我只是想帮帮你。 我的确是想求娶你,你若是不答应也没有妨碍,我不会勉强你的。哪怕不谈及婚姻,你也是救过我两次的恩人,权当我报答你不好吗? 为何你对杜鹃可以那样温和,待我却如此冷漠?我真的那么让你厌恶吗?” 他一边说,一边望着她,眼中是小心翼翼的希冀,生怕听到什么肯定的答案。 面对这样的人,苏阮也狠不下心,她本来就不是狠心的人,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搭救这两个人。 “宋瑾,你如果想不让我讨厌你很简单,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娶我的话,我可以跟你做朋友。” 宋瑾眼前一亮,随后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失望至极,“阿阮,为什么这么抗拒我?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她摇头,“不是你不好,恰恰相反是你太好了。你是富贵人家,我是平民百姓。你是风姿绰约,我是貌丑性野。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阿阮!”他非常纳闷地瞅着她,“我并不嫌弃你貌丑性野,你为什么会嫌弃我英俊富贵?容貌是父母赐予我的,家世也是生来就有的,我做不了选择。 我不信你跟那些平庸之人一样,只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如若你以这些为借口,我可以自毁容貌,离家出走,跟你生活在一起,可你认为那样的我,就是真的我吗?” 这一番话竟让她无言以对,他说的没错,说到底她在意的都是这些外在的东西,到底他这个人怎么样,她并没有想过。 但是有一点他说的不对,至少她觉得是错的,“宋瑾,你明白吗?恰恰是你认为最没用的表面,才是这个世上生存的最终法则。” 这个世界男尊女卑,贫贱界限明显。他这样的人随便招招手就有大把的女人愿意做他的妻妾。 可女人呢,只是男人的附庸而已,没有自主权。如果她是土生土长的张玉兰,可能不会想这么多,但她不是,她是苏阮。 就连张玉兰都不服从命运的安排,不惜以命相博,她更不会屈服。 宋瑾语气忽然轻松起来:“我是说真的。” “嗯?”她没听明白这天外飞来的一句。 他轻笑,“如果你在意这些,我会舍弃。” 苏阮脸黑了,“就算荣华富贵可以抛弃,那你不要你的家人了?我真不明白,我不就是救了你两次嘛,你怎么就想娶我?天下好女人那么多。” 他的唇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你也说了,天下好女人那么多,我总不能都娶回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就是我要取的那一瓢。” 苏阮不想搭理他了,这人真是个死脑筋,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说话,不代表他就停住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不孝的人,我出生在一个大家庭,我父亲有很多孩子,孝敬他的人不缺我一个。 等将来我在这边安顿好,完全可以把我娘接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你说好吗?” “宋瑾,你可真是个人才。”她无不讽刺地说道。 宋瑾笑着,一边听着外屋的动静,一边说:“阿阮,你可不可以别这么见外,叫我谦礼好吗?” “想得美。”苏阮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掀开门帘去了外屋。 宋瑾看着那还在晃动的门帘,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这追妻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很快,晚饭做好了,杜清平把家里的桌子摆好,碗筷也准备好,将炒好的四个菜端上桌。 而后搓了搓手有些歉意地说:“时间匆忙,只准备了这些,还是托了宋公子的福,这样招待两位恩人真是失礼。” 第三十七章 顽固 宋瑾拱手道:“老丈客气了,这也不算什么,快入座。” 不等苏阮动手,他就麻利地把碗筷放在她面前,很拘谨地说:“阿阮,吃饭了。” 面对别人的示好,冷着脸未免不礼貌,苏阮点了点头。 其实她并不讨厌这个人,只是觉得他有点太想当然了。如果真的讨厌他,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拒之门外,更不会跟他一个桌上吃饭。 更确切的说,她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他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接受的是这个时代的教育,和她想的根本不一样。 她相信日久生情,万一有一天被这人给打动了,遇到了很多无法逾越的阻碍,或者是他幡然醒悟,拍拍屁股走人,那她怎么办? 规避风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风险。现在她只想跟他保持距离。 看着她的侧脸,宋瑾忍不住想,如果阿阮会对他笑,会对他温柔,该有多好? 苏阮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宋瑾道:“你那两个保镖去哪了?叫他们一起过来吃饭。” “哦,我让他们离开了,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宋瑾低着头,没敢看她。 既然这样,苏阮也不想多问,低头吃饭。偶尔余光瞥见宋瑾文雅的吃相,只想感慨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这风度这气质,越发觉得他最近可能是精神有点不好,莫不是被山贼给打坏了脑子?否则为什么就非盯着她这么个人呢? 吃完饭,苏阮要帮忙收拾桌子,宋瑾也要帮忙,杜清平父女俩赶紧拦住他们,“怎么好让恩人干活?你们先坐,我和小鹃去收拾。” 他们端了碗筷出去,几次之后,屋里依旧只剩下两个人。 宋瑾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是拘谨。这屋子里的女人但凡换一个,他都不会这样不知所措。 正因为是自己想要娶的人,才会想的很多,若是其他人,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不过想想,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阿阮不想承认他这个未婚夫,也不行了。 尽管这种想法有些卑鄙,他就是抑制不住。呵,谁说她配不上他?其实是他配不上她啊…… 宋瑾心里想的什么,苏阮一无所知,对于跟男人共处一室这种事情,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小的时候她虽说没怎么跟男孩子玩,可跟哥哥感情很好,后来加入联盟军,里面男人居多,就差没跟他们住一起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屋里就他们俩,气氛有些尴尬,也没有手机可以用来消遣,转移注意力什么的,苏阮想了想,决定好好的跟他谈谈。 “宋瑾。”她叫了一句。 他没回答,反而用那双仿佛藏着一条银河的眼睛望着她,眼中星星点点,亮得人心头发麻。 不知怎的,苏阮忽然福至心灵,这人看着温顺,实际上固执得很。于是换了个称呼:“宋谦礼。” 他立刻笑弯了眼眸,“我在呢,阿阮有什么吩咐?” 苏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你是怎么找到杜老爹的?” “你走后我的保镖就找到了我,跟着我过来找你,半路上正好碰到杜老伯要寻死,救下了才知道是杜鹃的父亲,这不是巧了吗。”宋瑾语气轻松,听不出真假。 “的确很巧。”她信了才怪! “宋谦礼,你也不能一直跟着我,咱不提别的了,就说你,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做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事业吗?你就整天跟在我这里怎么能行?” 宋瑾唇角一直微弯,目光很温暖,听了这话也不生气,“你说得对,齐家是第一位啊。所谓成家立业,我的婚姻大事都没有着落,其他的更谈不上。” “……”苏阮嘴角微微抽搐,抑制住想打人的念头。“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早就想好了,既然阿阮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提亲,我就不能回去。我会留下跟你一起生活,当然,不会打扰到你的。除非有一天你愿意跟我回去,我才会离开这里。” “很好。”苏阮咬牙,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不过这土地也不是她的,管不了别人怎么做。 “宋谦礼,你记住自己说的话,不许打扰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你知道我的本事。” 宋瑾笑着点头。 “还有,你身后总有尾巴跟着,我可没有精力整天保护你,不要给我惹麻烦。” 提起这件事,宋瑾也很惆怅,“你是说那些杀手?其实我有些猜测,他们很有可能是我的兄弟们其中某个人派来的。实不相瞒,说句难听的,我父亲家大业大,觊觎他财产的人太多,哪怕是亲儿子也盼着他早点过世好继承家业。 那么,继承者越多,自己得到的就越少,所以每个人都可能会对我下手。在家里我四面楚歌,没想到出了门依旧逃脱不了这种局面。” 说到这,宋瑾一唏:“其实这样更好,明面上的危险总比在家里暗地之中的危害要好避免得多。” 听他这么一说,苏阮有些明白了,“所以你留下来也并不全是为了我,更多的是想引蛇出洞,或者逃避风险?” 她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不假,哪知道他一下子就否定了,“不,我就是为了你,其他事我自然会想办法解决,并不会借口留下。所以阿阮,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娶你的,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失陪。” 苏阮起身就走,不想多谈了。怎么说来说去他还是这句话?想让他放弃就这么难? 既然这样,那干脆用反向治疗法好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她也不会再劝他了,这种人越说越起劲,不能说。 这时杜鹃父女俩已经洗好了碗筷,见苏阮出来又要客气,苏阮赶紧摆手:“别这么见外,杜老伯,杜鹃,既然你们父女已经团圆,我想我也该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家,多待也不方便,而且房间也少,没住的地方。人家父女俩勉强可以住,她是个外人,总不能跟人家睡一铺炕,不像话。 第三十八章 答应 苏阮话一出口,杜鹃顿时慌了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怯生生地问:“阿阮,你要走?” 说话间,她的语气中已经带了颤音,听起来怪可怜的。 苏阮点了点头,“是啊,既然你已经找到你爹,我也算好人做到底了。接下来我要做我的事情了。” 杜鹃绞紧了衣摆,“那……你接下来想去哪里?回家吗?” 对于苏阮的情况,杜鹃一直没敢多问,只知道她是被山贼劫上了山,只不过跟自己不同,她有本事逃了出来,既然这样,寻常人都是要回家团聚的。 苏阮也没打算隐瞒,如实回答:“我没家,也没有家人。我准备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还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最好,再长远的事情,就要看情况再说了。” “阿阮!”杜鹃一着急,直接跪了下来,抓住苏阮的衣摆。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苏阮赶紧去扶她。 杜鹃晃着头不答应,“阿阮,虽然我这么叫你,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主子,我的恩人!没有你,哪来我的今日? 我早就下定决心,无论能不能找到我爹,我都要跟着你!你去哪我便去哪,除非你嫌弃我笨手笨脚的碍事,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一旁的杜清平也跟着跪了下来,声泪俱下,“苏姑娘,发生的那些事儿,小鹃都跟我说了。我的想法跟她一样,肯定要报答你的!我们没什么本事,你要是不嫌弃就带着我们,或者就别走了。” “阿阮,你就答应我,算是可怜我了好不好?”杜鹃哭着说:“我只有跟在你身边才能活下去,离开你我肯定活不了的!” 她说的都是心里话,自从被阿阮在山上把她给救了,她就觉得阿阮跟别人都不一样。 她感觉到在阿阮身边,很安全,比在任何时候都要安心。阿阮不仅长得漂亮,还会武功,最主要的是性格好,不像其他女人那样保守愚昧。 现在她已经不能嫁人,没人会娶一个残花败柳之身,可她不能一直这样活着,总要有个去处才行。 而她的去处,就是阿阮,不在阿阮身边,她活不下去。 听到外间屋说话,宋瑾也走了出来,就站在门口。其实房间就这么大,这边说什么,另外一个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但宋瑾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 苏阮站了一会,噗嗤笑了:“好了快起来!我答应就是了。” “真的?!”父女俩对视一眼,喜出望外。 苏阮收起笑容,正色道:“当然是真的,但是我有条件的。” 杜清平赶紧道:“姑娘请讲!” 其实这些事苏阮要有打算,她一开始就没想让杜鹃离开她。 现在的社会和未来不一样,杜鹃的经历给了这父女俩很大打击。以后可能好人家就不会娶杜鹃了,而这个时代,女人不嫁人的出路是很少很少的。 杜鹃家里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父女俩都快过不下去日子了,这才远走他乡,以后该怎么生活? 当然,别人怎么生存不是她的责任,她更不想看到的是杜鹃被舆论压垮,有一天会自甘堕落或者走上绝路。 难得碰到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孩子,她想要把人给留下,将来也能做为自己的一个放心的帮手。 现在发展到这一步,就干脆把话说清楚,苏阮道:“你们如果不想我离开,以后就要帮我做事。我会给你们报酬,供你们吃住。将来如果你们不愿意干,也可以走,我不强求。” 她话音刚落,杜鹃就一个劲地点头,“我愿意!我早就想跟着你了!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只是……” “只是什么?” 杜鹃有些歉疚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我和我爹都没什么本事,只能帮忙做点小事,是不是反而会拖累了阿阮?” 苏阮把她扶起来,笑道:“你想多了,我又没什么本事,也不会做什么大事,有你们帮忙不是正好?” 把杜清平也扶起来,老头子也很感动,直抹眼泪。 这时,一直沉默的宋瑾走了过来,拱手道:“阿阮既然收留了他们父女,也不差我一个,顺便把我也留下。” 苏阮头疼,这人就算自己不留,他也不会走,既然这样也没必要非赶他,等这个新鲜劲过去,他自然会离开的,毕竟这么偏僻的地方,哪有京城花花世界来的好? “可以,如果你非要留下也不是不行,这土地也不是我的,我管不着。不过,你食宿自理。” 宋瑾先是委屈了一下,继而又高兴了,“阿阮能留下我就好,我不仅食宿自理,也会帮你们的,我不能做一个闲人,那样迟早你会嫌我。” 有一个人,他不仅事事听话,讲话也温柔,声音还好听,长得也是出类拔萃。面对这样的人,你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苏阮现在就是这种心态,因此才会觉得这人更加危险。 苏阮是一个说干就干的性格,不喜欢拖泥带水犹豫不决。 杜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这里主要没什么地方住。商量好之后天还没黑下来,他们就决定立刻离开。 趁出门混乱的时机,杜清平偷偷拉了一下女儿的衣袖,小声说:“丫头,干脆我们两个留下住一晚,明天再去镇上找苏姑娘,否则都过去了这一晚上也要花钱住店,多不好!” 杜鹃不依,“那怎么行,我怕阿阮会丢下我,明天万一去了找不到人呢?何况阿阮说可以带我们,断然是不怕花钱的。” 她也知道父亲说的有道理,她也想给阿阮减轻负担,可又怕明天会一场空。 见女儿坚持,杜清平也没有办法。父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尤其现在又是劫后余生,他更要事事依着女儿。 他们刚刚收拾好随身物品准备离开,走到大门外的时候,就见一辆马车奔了过来。 苏阮定睛一看,车辕边坐着的赶车人,不正是宋瑾的保镖之一,拦过她的那个黑大个儿吗? 第三十九章 暗流 苏阮的目光转向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你不是说他们走了吗?” 宋瑾挑唇一笑,“又回来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眼前,这是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牛轲廉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后子腾也从马车里出来。公子吩咐过,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个可以随意使用马车,不必遵守规矩。 来到苏阮等人面前,牛轲廉道:“公子……” 还没等他说完,子腾伸手把他拽到一边,笑呵呵地对苏阮道:“苏姑娘,请上车,去哪里我们护送。” 宋瑾拍了拍子腾的肩膀,随后伸手一指,“阿阮,上车。” 事已至此,也只能上车了,做人也要审时度势才行。 苏阮点头,子腾正要去扶杜鹃——苏姑娘是他们公子的人,不能随便去扶——而杜鹃则有些惊恐。 从山上回来后,杜鹃对于男人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不过现在好了很多,起码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另外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讲究男女有别的地方,男女不可以过分亲近,就算兄妹也要保持着一定距离。 看着杜鹃那受到惊吓的模样,苏阮挥开子腾的手臂,弯腰轻轻一托,就把杜鹃给举到了车上,随后自己也跳上车子,钻进车厢。 子腾和牛轲廉面面相觑,随后把目光看向他们的主子,一脸的莫名加惊讶。 宋瑾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满脸的骄傲之色。看到了,他看中的人,就是这么技惊四座! 牛轲廉刚想说什么,子腾推了他一把,凑近他耳边道:“公子这是嫌弃我们保护得不好,才给我们找了这么一个有力的主母?” “有可能。”牛轲廉摸了摸鼻子,难怪公子会跟苏姑娘在一起,原来公子喜好的不是长相,而是能力?早知道这样,他和子腾岂不是也能当主母了?! 这时,宋瑾温凉的声音传来:“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两人一缩脖子,不敢说了,帮忙把杜老头也给推上车,扶着自家公子也上车,这才驾着马车离开这个小小的村落。 今天天气还不错,没什么风,虽然外边天寒地冻,马车的车厢里却很温暖。 子腾事先在里面放了一个碳炉,烤得整个车厢里热烘烘的。 别看这马车外面普普通通,里面非常漂亮。狐皮的垫子羊毛地毯,窗帘都穿着缕缕金丝线,彰显着尊贵。 上了车后,苏阮让杜鹃坐在最里面,她挨着杜鹃。 随后上来的杜清平坐在女儿对面,父女俩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这么好的马车,一时间都有些眼花缭乱。 宋瑾最后上车,就坐在苏阮的对面,他的腿很长,即便车厢里空间不是很拥挤,膝盖还是距离苏阮的很近。 苏阮很少关注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观察他。他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眸的时候,睫毛会遮住目光。在这有些幽暗的环境里,他的瞳孔显得很幽深。 他很有规矩,手就放在膝盖上,那双手很白净,也很干净,一看就是没有做过什么活计的,显得很嫩。 而且这人感觉很敏锐,她只是稍微看了他两眼他就察觉了,立刻抬眸看过来,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藏了无数的星星一般。 苏阮低下头去,不再看他,无意中看到了自己的手。原主在家里整天帮忙干活洗衣服,这双手倒是比宋瑾的粗糙很多。 指甲附近还有很多倒刺,尤其现在是冬天,沾了凉水的手有些冻伤,平时就很刺痒,不过都被她给忽略了。 宋瑾好像也发现了她的手,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瓶子递了过来,声音轻柔:“用温水洗了手涂上,很快手就变好了。” 苏阮一愣,讷讷地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个大概半个手掌大小的白瓷瓶,有木头瓶塞。瓷瓶上还描绘了一些山水画,很精致。 她刚想说什么,被宋瑾抢先了:“别拒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为什么你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呢?我又不是想害你。” 这倒让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了,琢磨了一下才说:“我不想欠人情,还不起。” “唉。”他叹了口气,“难道你以为我会用一瓶养手膏做为要挟,让你答应亲事吗?我是想真心的对你好,不要求回报。” 苏阮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他,又听他说:“当然,娶你还是要娶的,我会用我的真诚慢慢打动你的,不急。” 苏阮哭笑不得,只好收下了瓷瓶,“谢谢你了,我收下了。” “不胜荣幸。”他又笑起来。他的笑容总是颇为含蓄,却又很容易让人感知到他的情绪。 就像此刻,虽然只是微微一笑,并不露齿,苏阮就感觉到,他非常高兴,就像小孩子吃到了最喜爱的糖果一样。 旁边的父女俩一直没说话,杜清平看了看女儿,眼睛里仿佛在传达着一种询问的意味。 杜鹃轻轻摇摇头,示意父亲不要多问。 “对了。”苏阮忽然想起一件事,把自己弄好的一个用纸包好的花蕊粉递给了身边的杜鹃。 杜鹃接过,不解,“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解药,以后我们正常生活,你就不用带着疤痕了,这样反而更引人注意。将这解药涂抹在有疤痕的地方,一会就会消失了。” “好,我听阿阮的。”杜鹃没有犹豫,接过了解药。 在她看来,之前只有阿阮和自己两个人,出门在外不太方便。现在不一样了,爹找到了,阿阮也决定定居了,那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其实她倒是觉得,一直带着一条伤疤也挺好的,不过既然阿阮说这样太醒目,那就还是去掉的好。 对于女儿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的事情,杜清平已经问过了,刚重逢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在山上被强人伤害的,后来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 做为父亲,最是了解女儿,知道女儿心里的想法,估计这孩子以后也不会想嫁人的事情了,那么外表怎样也都无关紧要,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 第四十章 住店 杜鹃就在车里把解药涂到了半边脸的那道伤疤上,涂完之后待了一会,原本粉色的“解药”就变成了白色。 她用一条手帕把那些粉末给擦掉,那原本惨不忍睹的疤痕,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脸蛋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连色差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看到女儿这样,做父亲的还是高兴的,笑呵呵地拉着女儿说起了话。 一旁的宋瑾皱着黑眉看了一会,似乎明白了,扭头又看向对面的人,“所以……在山上的那个,才是本来的你?” 苏阮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痕”,摇摇头,“不是,都不是。” 这个身体原本就不是她的,无论她是哪副样貌,都不是原来的她。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是苏阮,魂穿而来想在这里好好生存下去的苏阮。 宋瑾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他并不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想看漂亮的姑娘,这世上太多了,比山上的她还漂亮的也不是没有。 他要的就是这个人,这个想法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他唯一看不懂的也是这个人,她的身份明明就只是一个农家女而已,就跟旁边的杜鹃没什么两样,但是她们又差得那么多。 天生神力就不必说了,有时候她眼中的情绪,还有她的言谈举止,和杜鹃真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她很特别,想要更多的去了解她,想要让她开心,而不是经常漠然地,仿佛什么都置身事外一样。 仔细想来,大概只有在拒绝自己提亲的时候,她才透露出了最真实的样子来,那样的她很可爱,很有活力。 面对这些,宋瑾选择不去问,问了也没有结果。若她想说,早晚会说的。 车子走了很久,天很晚了,才来到满仓村所在的镇上,这个地方有个很美的名字:桃林镇。 马车外依然是北风萧萧,即便是镇子上,到了这个时候也早就漆黑一片,只有几家客栈的门口还挑着灯笼,随着阵阵的北风飘飘摇摇。 马车在一家客栈的门口停下,牛轲廉的声音在车厢门口响起:“公子,到地方了,下车。” 车门一开,一股子凉风就灌进来,吹的人一哆嗦。 宋瑾就坐在门口,赶紧把自己的披风递给苏阮,“穿上。” 苏阮看了看他血色无多的脸庞,“还是你留着,我很抗冻。” 抓着披风的手一紧,宋瑾默了一下,转身把身边的一条狐狸毛的围脖递给她,“不能拒绝。” 看他的架势,自己再拒绝,可能他会亲手把围脖给她围上。苏阮也就接了过来,“谢谢。” 围上围脖,顿时暖和了许多,四个人纷纷下了车。此时,客栈里的人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出来的是一个伙计,穿着灰色的袄子,两只手团在袖子里,缩着脖子,一张嘴呼出的全是白雾,“几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子腾走过去交代了几句,伙计忙点头,“快里面请,外头冷!” 鱼贯进了大堂,已经这么晚了,大堂里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柜台上点了一盏灯。 伙计引路,把几个人领到了后院,这地方还挺宽敞的,有十几间房子。他们被带到了西厢房。 子腾要了三个房间,苏阮和杜鹃一间房,宋瑾和牛轲廉一间房,杜老头跟子腾一个房间。 临别前宋瑾叮嘱道:“晚上多加小心,有事就叫我们。” 苏阮点头。 大家各自回房,杜清平有些手足无措,进了屋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他还从没住过这么好的店房。 在他看来,这位面白如玉的小哥虽是宋瑾的下人,身份也比他这个老农要高贵许多,现在居然跟自己住一个房间,实在是诚惶诚恐。 看到他这个模样,子腾不由得笑了,“老丈,您怎么了?” 杜清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搓着手道:“小哥,让您屈尊跟我这个老头子住一起,实在委屈您了。” “嗨,老丈不必如此,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家公子也不是势利的人,您不用这样想。 对了,您叫我子腾就好,那个黑脸的叫他黑牛,我们是公子的手下,因为黑牛他武功比我好,所以要去保护公子,您就由我来保护。” “哎呦,这怎么过意得去,我这贱命一条的……” 子腾摆摆手,“老人家不必客气。” 说着,店里的伙计给他们端来了热水洗漱,子腾问:“小二,另外两个房间也送了热水?千万不要疏忽了。” “客官放心,都有。天色不早,几位洗洗脸解解乏,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今晚我就在前面值夜。” “有劳小二哥了。” 两人洗了脸烫了脚,觉得舒服多了,身体的寒意和疲惫也消除了不少,等伙计把水端走,就熄灯休息了。 第二天苏阮早早起来,天刚刚亮就跟伙计打听好了情况,独自一人出了门。 她有自己的打算,之所以没在满仓村留下,是觉得那里的位置偏僻,做什么都不方便。 只是靠天吃饭的话,遇到不好的年景很难生活下去,想要赚钱就要发展副业。 而桃林镇虽说只是一个镇子,面积也不大,却是一个交通要道,这里地处交叉路口,南来北往的人很多,有很多商机。 现在这个时候,想要弄个户口太简单了,普通人或许不好办,但只要有钱就可以,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听店里的伙计说,这镇子周围租房子卖房子的不在少数,苏阮走了一圈,太阳从房顶冒出头的时候,她也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地方。 这是一个位于桃林镇东北角的一处宅院,远离镇上,属于半郊区地带。绕了一圈可以发现面积还挺大的,是一个带门房的院子,在这附近算蛮不错的,因为如此,房子的主人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拖了很久没有卖出去。 听伙计说这里的主人即将离开这里去南方定居,伙计还跟她说了这里租房和买房的大概价格。 苏阮寻思了一下,租房子是便宜不少,但不是自己的地方有时候不太方便。如果没有太大变动,她打算一直在这里居住,买一个也应该。 第四十四章 打算 眼看着苏阮走了,子腾一指牛轲廉的鼻子,低声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完了你!” “我怎么了?”牛轲廉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有错吗? “你在这里继续劈柴,以后多动手少动嘴,不然坏了公子的大事当心他把你给劈了!” 子腾扔下依旧很纳闷的牛轲廉,直奔上房。 不过他在门口就站住了,原本设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苏姑娘没有赶公子走的意思,反而是两个人坐下准备吃饭了。 子腾停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纠结。 宋瑾一抬头看到了他,“有事吗?” 子腾看了眼面容平静的苏阮,给自家公子使了个眼色,“没事,就是想看看菜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 宋瑾颔首,“够了,你们也去吃饭。” “是。”子腾垂眸转身离开。 宋瑾端起饭碗来,心里不太宁静,看子腾的眼神,大概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跟阿阮有关,会是什么事? 苏阮瞥见他战战兢兢的眼神,没有理会。他不是享受阶级制度吗?他不是玩心眼吗?那就让他玩个够。 反正她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这里谁都不认识她,只要不触及国法,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就行。 管谁的唾沫能淹死人,反正淹不死她,自然有让人住嘴的时候。 就让这宋谦礼白白浪费时间好了,谁让他这么坏的,活该! 苏阮回头一想,自己也够坏的,明明想让他一场空,又不戳破,让他在这里虚度光阴,唉,还真是没办法呢。 吃完饭,杜鹃进屋想要收拾餐桌,苏阮把她给拦住了,回头冲宋瑾道:“既然你们非要住在这里,也顺便帮忙做点事情,让你的手下把桌子收拾了。” 让他们住,但是不让他们安生,看能坚持多久! 宋瑾也不在意,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施施然站起身,“不用别人,我也可以,做这些是应该的,回头我还要给你们伙食费,还有给杜鹃姑娘做饭的工钱。” 说着,他竟然真的亲自动手去拿碗筷,他那个人看着特别悠闲清雅,做这种事倒也没给人什么格格不入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苏阮叉着腰看着,有点纳闷。现在不是流行“君子远庖厨”吗?他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为了留下真可谓忍辱负重了。 正琢磨着,忽然宋瑾脚下一个不稳,手里的碗筷一下子掉在地上,他也连忙扶住了桌子,咳嗽起来。 哗啦一声,那两只瓷碗粉身碎骨,碎片纷飞。 “咳咳……抱歉……咳咳……” 宋瑾一手扶着桌子,一手遮住嘴巴,脸色苍白。 刚才吃饭还好好的,这么一会人又犯病了,苏阮无奈,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冲门口的杜鹃说道:“麻烦你把地扫一下。” “哎!”杜鹃答应一声,麻利地找来笤帚簸箕,打扰地上的残破碎片。 苏阮拍了两下觉得不对劲,赶紧撤回手。她倒不是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些,只是这么做未免会让他误会,那就不好了,刚才纯属情急之举。 瞧着他不像是作假,咳得耳根子都红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泛着泪光,惹人怜爱。 苏阮给他倒了杯水,“喝口水,可能会好一些。” “……多谢。”宋瑾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平复了一下,“我觉得好多了,真是对不住,打碎了碗。” “没事儿,碎碎平安嘛。”苏阮根本不在乎这个,把装菜的盘子端起来去了厨房。 宋瑾抚着心口,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念道:“碎碎平安……真好。” 随后又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颇为惆怅。 以前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体,想着能侍奉母亲临终便了,自己能活多久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他后悔了,从没想过自己的心上会住上另外一个人,而且想要陪伴她长长久久。 看来,是时候出去一趟,好好的治疗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要老是这么病恹恹的,哪怕是她跑了,自己好歹也能追上去啊。 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没用。也难怪…… 罢了,他打消了一瞬间涌现出的想法。既然决定置身事外,那就什么都不要想,否则不仅会惹祸上身,还会牵连到阿阮。 下午没什么事,苏阮开始着手准备购买一些小动物回来养,出去转了一圈,打听到这里附近的牲口市场一般都是阴历的十六开市,今天恰好是十一月十五,明天就可以去了。 苏阮出门本来打算一个人,虽说她能力超群,但是宋瑾还是不放心,派了牛轲廉去跟随。 等人走后,他这才把子腾叫到厢房,“说,发生了什么?” 子腾请自家公子坐下,倒了水,这才规规矩矩站到一边,将中午在后院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宋瑾端着水杯,手指摩挲着杯沿,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子腾琢磨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道:“公子,快过年了,咱们是不是也得回去了。回去跟娘……跟夫人商量一下,看看她是怎么打算的。” 宋瑾一抬眼,眸色暗沉,“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说。” “是,属下知错。”子腾态度诚恳,倒也没怎么害怕。公子的确生气了,但他们相处多年互相了解,公子断然不会因为这点错误处罚他。 宋瑾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桌上,“这世上,恐怕只有我娘是不会为难我的。我喜欢的人,她又怎么会不喜欢?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不能不回去。 这样,再留一些日子,看看阿阮的态度再做打算,反正京城离此地不是太远。另外,也要给那些人一个杀我的机会,回去以后他们就不会出现了。” “是。”子腾长出了一口气,公子不责罚他不代表没记仇。看样子公子对苏姑娘是真的上了心,能从他嘴里说出“喜欢”二字,还是第一次。 看来,只要取得苏姑娘的欢心,将来自己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只要苏姑娘给他求情,他就算犯再多的错也可以逢凶化吉。 这事要不要告诉黑牛呢?算了,总要有一个人顶包,只能委屈黑牛兄弟了。 第七十二章 安排 正月十七,一切事情都消停下来。苏暮很早就醒了,不是睡醒的,是根本没有睡好,这一夜,他时刻防备着后院的离,担心一不注意就被杀了。 他还没想起自己的身世,他还年轻,他还没成亲(应该是没有,记不清了)呢!怎么能就这样死掉?那也太冤枉了。 万幸一晚上没发生什么事,也许是离的伤还没好?天一亮苏暮就起来了,呆着没事溜达到了门房,这时候杜鹃已经在做早饭了,杜清平也把豆腐压制成型,就差改刀了。 苏暮蹭了过去,搓了搓手,“那个……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杜清平赶紧道:“可别这么说,您是我们的客人,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一会就吃早饭了,您可以先逛逛?” 苏暮在这里观摩了一会,确定自己真的不会,怕添乱就离开了,直接来到上房敲门。 这个时间苏阮也已经洗漱完毕了,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柜。打开门看到外面的人,一点都不惊讶,早就料到他会来的。 “有事吗?” 苏暮站在门口,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说:“苏姑娘,你为何要留下离?我现在如坐针毡,万一他是假装留下的,那我不是很危险?你好人做到底,救救我。” 苏阮一乐,“既然怕的话,你可以离开啊,那样他就不会对你有威胁了。” 苏暮摇头,这个他也想过。先不说自己有没有记忆,如果离开这里,恐怕外面还有其他的变化,万一来的不仅仅一个离呢? 事到如今,也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苏姑娘,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不必客气。” “我……我想留在这里,和离一样,帮你干活儿。” 苏阮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留下干活儿?” 苏暮认真点头,“是的,你这里不是也需要招工吗?我也可以。” “这个嘛……”苏阮有些犹豫。 苏暮和离不一样。离应该是从小接受训练的,身体素质很好,留下干活并不算什么。 可苏暮不一样,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家公子,可能在家里什么都没干过。累不累的先不说了,他能做的了? 看得出苏阮的犹豫,苏暮狠了狠心,“别看我平时这样,说到底我也是个男人啊,别人能干的我也行。我不要工钱,管我吃饭就行!” 苏阮也没多考虑,这种事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不值得深思,“那成,你先试试,如果能行,就一直留下,到你想起家在哪为止。如果不行,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听她这么一说,苏暮放心了,这些天短暂的接触,他看得出苏阮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苏姑娘,除了吃住之外,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等他说,苏阮就明白了,“你不用说了,你在我这里一天,我就会保证你的安全。不管是离,还是别的什么人,我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的。” “那就太谢谢姑娘了!”苏暮高兴地施了个礼,喜形于色。 吃过早饭,苏阮召开了一个简单的家庭会议。现在人员多了,有些事是必须要做安排的。 会议地点在厢房,苏阮见人都到齐了,开始分配工作。 “首先说一下,从今天开始,苏离和苏暮就是我的员工了,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大家要好好相处。离,你不能伤害苏暮,如果被我知道你敢骗我,天涯海角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苏离点头,“小姐放心,从今以后,我只听从您一个人的命令,绝不违背。” “嗯,很好。那我简单说一下以后你们该做什么。杜鹃还是和以前一样,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不过呢,这不是杜鹃一个人的事情,大家都要吃饭,所以谁有空的话,就帮忙一起做,没空就算了。” “是。”大家齐声道。 “另外,苏暮和离身份特别,不适合出门做事,那么你们两个就在家里干活儿。白天染布,没事的时候我教你们做糕点,郭鹏你就负责跟我出门,清晨帮我运送布匹到镇上的布庄,白天你和杜老爹在街上卖糕点。” 郭鹏赶紧点头,“是!” “好,就先这样安排,先试试看。” 在家干活的事情,只能交给离和苏暮了,苏暮出门恐怕会被对头找到。而离也一样,他是叛逃出来的,如果出门也会被找到,现在家里无疑是安全的。 根据离的交代,他和之前被他打死的“坤”,都是出自同一个地方,从小就被培养成刺客的,一旦叛逃被抓,后果非常严重。 大家对于苏阮的安排毫无疑议,散会后便各司其职去了。 现在布庄还没有开业,苏阮让他们先把布匹准备好,原材料都是过年之前备好的,省去了一道工序。 白天的工作就是调和染料,染布,晾干这些步骤。清晨或者晚上,苏阮会教他们怎么做蛋糕。 民以食为天,别看布庄没有开业,现在就能去街上卖蛋糕了。 这两个人都比较聪明,一学就会,很快就把蛋糕做得有模有样了。白天的时候郭鹏和杜清平出去卖蛋糕,家里就交给苏暮和离两个人。 原本苏阮也打算招工,好好的干点什么,现在有人自愿给她打工,能力也都比较出色,干嘛不用呢,也不能让他们白干,包吃包住到时候还发工资。 刚开始蛋糕卖得比较慢,因为要价很高,别看是在大街上卖,没有摊位,但是架不住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啊! 而且苏阮交代郭鹏,专门去有钱人家的门口叫卖,时间久了肯定能有效果。 没过几天,全镇的人都知道了,镇上来了一份卖糕点的,而且这种糕点与众不同,特别好吃,从此,便打开了销路。 苏阮采取的是限量供应,每天只做那一担的糕点,卖完即止。弄得后来买东西的人早早就要排队,不然买不到。 谁家能吃上这种糕点,那证明他家不止有钱,还有精力去买。有客人来的时候,如果能用这种糕点待客,可是非常有面子的,被招待的人也觉得得到了重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登门 秋文背着手看着苏辰,不紧不慢地说:“不必多礼,你为何来到这里?找我有事吗?是要拜师还是有其他事?” 嗯?情况有点不对呀。 苏辰和妹妹对视一眼,心里产生了疑惑,“前辈,落柠回来没有跟您提起过我吗?” 秋文皱眉道:“你怎么认识落柠?那丫头也太不老实,前些日子还跑出去好久,后来总算回来了,晒黑了不少,天天跟个野小子似的。” 苏辰心里更加的不解,难道落柠没有提起自己?不应该的,她虽然是个活泼的性格,但并不跳脱,办事认真。 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跟师父说的。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这位秋大侠,不同意这门亲事。 这可就难办了,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落柠是从小被秋文收养的,在她心里,秋文比她亲爹还亲。 她是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若是师父反对,哪怕让她忍痛割爱,恐怕她也能办到。 眼下,就要想办法搞定这个人了,他不可能轻易放弃落柠的。那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他要做的,是争取到秋文的同意。 想到这里,苏辰拱手道:“秋前辈,我是苏辰,从京城来的,这次过来,是专程过来找您,的确有事相商,还望行个方便。” 这番话说的非常客气,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除非是一块榆木嘎达六亲不认,否则谁都会卖这个面子的。 秋文也没有为难他,看了看他身后的车和人,“既然如此,不妨进去说。” 他倒要看看,这个苏辰会说出什么花样来,想跟他徒弟结亲?门都没有。 苏辰伸手一指,“晚辈长途跋涉而来,特意带了些家乡的特产,送给前辈,还望你能笑纳。” 秋文根本不在意那个,“咱们有事说事,说完了你们赶紧走。至于礼物什么的,我并不需要,请带回去。” 苏辰没有多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老头看起来也是个死心眼的,不能跟他唱反调,先进去再说。 苏辰吩咐人在外面等候,车上有吃的喝的,不用担心他们。自己则带着苏阮两个人进去。 他们进院后,乾叮嘱几个伙计看着马车,他则绕路从后门进入,准备在暗中保护苏阮。 前院是徒弟们练功的地方,人多眼杂,秋文直接把人领到了后院,也就是他的住处。 家里不缺服侍的人,让人准备茶水之后,请几个人落座。 秋文坐在首位,暗中仔细打量着苏辰。不得不说,自己那个冒失的徒弟,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 这个叫苏辰的,容貌英俊,举止洒脱,说起话来不卑不亢,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 听说他好像是什么将军?这么年纪轻轻就当了将军,也不简单。 屋里很安静,苏辰先说话,“前辈,这位是我的亲妹妹,这次特意跟我一起过来的。” 苏阮也点头打了招呼。 秋文刚才并没有怎么注意,光顾着看苏辰了,现在再一看,原来这个女娃长得更漂亮,是一等一的美人,也是非常的有气派。 秋文也指了指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壮汉,“这是我顶门大弟子,秋风。” 几个人互相见了礼,倒也算客气。 苏阮觉得挺有意思,这个秋风的名字很特别。 不过,不知道这个秋风也是养子,还是跟秋文有点亲戚呢?毕竟看他们的外貌,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也不好多问,心里疑惑也没有表露出来。 简短的寒暄过后,秋文忍不住了,他的性格就是比较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 他看着苏辰说道:“不知苏公子今天过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苏辰也没啰嗦,开门见山,“前辈,实不相瞒,前些日子落柠出门正好遇到了我,后来我去边关出征,她很好奇也跟着我一起去了,这才会晒黑了一些。 在边关的时候,我们朝夕相处,对彼此产生了爱慕之意。我提出想要娶她,她说您是她唯一的亲人,需要征得您的同意,所以我这才过来。 秋前辈,我是真心想要和落柠共度一生的,还望您能够成全我们。我一定会跟她一起,好好的孝敬您的。” “不必说了。”不等苏辰说完,秋文就阻止道:“原来你这次过来是跟我提亲的。说句干脆的,这门亲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您有哪里不满意可以说出来,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 秋文并不买账,“没有任何要求,我就是不同意。” 苏阮忍不住了,“就算您不同意,也要说出个原因来。无缘无故的,就说不同意?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 秋文点点头,“是啊,的确有原因,也很简单。你们也知道,落柠无父无母,从小被我收留在身边跟我学武。 从她小的时候,她的亲事我就已经决定好了,等她长大,就把她嫁给秋风,让他们完婚。” 啊这…… 苏家兄妹的眼光一起落在秋风身上。 这老头脑袋秀逗了吗?无论从身家,外貌,能力,言谈举止来说,苏辰那样不必这个秋风好? 苏辰沉默着,在想着对策,他也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见家长的经验,怕说错了更坏事。 苏阮则不管那么多,对秋文说道:“老伯,您问过落柠姐姐的意思吗?婚姻是她一辈子的大事,用要让她找一个称心如愿心满意足的丈夫?” 秋文冷笑一声,“我是她师父,把她养这么大,就是她爹。女儿的婚事我就能说了算,我让她嫁给谁,她就要嫁给谁。” 苏阮也不客气,也冷笑着说道:“老伯,看到您这样,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呵呵,这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就是无所顾忌,完全豁得出去。不顾她的感受强行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若是落柠的父母在身边,一定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阮阮!”苏辰低呼了一声,“休要狂言!” 虽是责备,却也是表面而已,一点发脾气的样子都没有。他不是古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礼仪,对这种蛮横的老头子,不需要客气。 第二百九十四章 弱点 苏阮都被这老头整无语了,无奈地看看哥哥。 这老头,油盐不进,还真是不好谈弄啊,这种人很难用武力威胁,更不可能用什么好处收买,得找到他的弱点才行,偏偏她又不了解人家,不知道什么弱点。 此时,秋风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师父,远来是客,时候也不早了,应该留他们在这里吃饭?” 秋文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被人揍了一顿,还变成那边的人了?他赶都来不及,还吃什么? 可话已经说到这里,如果不留,岂不是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也好,你去后面帮忙。” 转脸又对苏辰等人说:“留下吃顿便饭,请进。” 苏辰和落柠先走,苏阮留在最后,等到前面的人进了屋,她这才对乾说:“人有三急,我去找方便的地方,你留下。” 乾年纪毕竟大些,比较成熟,听到这个话题也不会太过于尴尬,“小姐,我刚才救落柠姑娘的时候,看到后面有茅房,就在西北角,您去。” “嗯。”苏阮独自一人走向后院,刚刚迈出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最后面的院子里,栽种着许许多多的植物,有开花的,有不开花的,有藤蔓类的,有簇墩类的,品种很多。 加上现在正是夏天,这些植物长势很好,满院子都是绿色,其中偶尔点缀着一些花朵,煞是好看。 等到方便完了之后,苏阮重新回到之前的房间,屋里气氛正尴尬着,几个人都沉默不语。 一进门,苏阮就笑呵呵地说:“老伯,后面的院子里好多绿色,您是喜欢养花养草吗?” 秋文也没把他们当成敌人,听闻此处便说:“是啊,老头子我最喜欢摆弄花草。” “那您养的这些,只是用来观赏吗?还是有其他作用?” “你这女娃倒也聪明,实不相瞒,它们都是有药用价值的,我们这是武馆,平日里练功难免受伤磕碰,找大夫也需要时间。 索性我就种植了一些可以用来活血化瘀的草药,还有其他的草药,不过我只是略通医术,只种了这么几种而已。” 苏阮心里有了谱,看看落柠,这才说:“老伯,晚辈不才,倒是有一种神奇的植物,无论跟种草药搭配,会发挥出原来三倍甚至五倍的药效,不只您需不需要。” 苏阮知道自己做对了,开始设下圈套,等待鱼儿上钩。 果然,听到这种话秋文双眼顿时亮了起来,目光灼灼,“此话当真?不知可否让老头子我见识一下?” 苏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 老头急了:“不过什么?” “不过嘛,那东西在我们苏家的花园里种着,想要的话,您要亲自过去一趟。 我们苏家虽说只是侯爵世家,一般人却是进不去的。我们家的宝贝也不会随随便便给别人的。您若是去了,可以。但是有条件,不能平白无故的给您。” 秋文顿时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讥讽地一笑,“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东西,怕不是你在骗我。” “怎么会呢,绝对不会。您若是不信,我可以给您看看。出门的时候,我随手带了朵花出来,现在就送给您了,若是觉得好用,咱们可以再商量。” 说着,苏阮假装在身上寻找了一下,借着衣服的遮掩,从空间中取出那么一朵花来。 “老伯,这个就是了,它不仅功效奇特,更有保持原样的本事,摘下来十天半月都不会枯萎。” 为了逼真一些,拿出来的时候,苏阮特意让花朵看起来蔫了不少。尽管如此,刚刚拿出来,屋子里就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异香,让人闻了之后神清气爽。 秋文的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想拿那多花,苏阮手一收,没让他得逞。 秋文只好看着那花眼馋,目光不地盯着。 苏阮手掐着花,漫不经心道:“想要吗?那要先答应我的条件。” 听了这句话,秋文缩回手,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你是想说,想要这个东西,就要把落柠嫁给苏公子?” “没错。” “那……那我不要了。”经过一番挣扎,秋文还是选择忍痛割爱。没办法,若是选择了花,一样要忍痛割爱的。 两相权衡之下,还是人更重要,他也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而出卖徒弟。 苏阮手一顿,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这朵花,开始往下揪花瓣。 “怕什么呢?落柠嫁给我哥,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您又何苦强人所难。” 苏阮每揪下一片花瓣,秋文的眼角都会忍不住抽搐几下。心疼啊,那么好的东西,都被她给糟蹋了。 苏阮不管那么多,继续道:“况且,落柠姐姐也是愿意嫁给我大哥的,说句不好听的,您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秋文意志开始动摇,直到苏阮揪下最后一个花瓣,他开始犹豫了。 苏阮也不着急,把那几个花瓣收起来,递给了秋文,“揪下来依旧是宝贝,您说呢?” 秋文难以置信,看了看苏阮,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花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站起身道:“阿风,替我招呼客人,我去去就来。” “好的师父。” 等秋文出去,秋风这才说:“师父大概是去后面配药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说话间,饭菜准备好了,就安排在这个房间。秋风亲自摆放桌椅板凳和碗筷,招呼苏家兄妹和落柠上桌,本想叫乾的,发现不知何时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经过大半天,苏阮也饿了,坐下来用饭。这里的饭菜口味和京城差别很大,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席间,秋风一个劲劝苏辰吃菜,看都不看苏阮一眼。 苏阮一看就明白了,这人怕被自己给打怕了。说实在的,看到她真正的本事后,还能坦然面对的人并不多。 最奇葩的就是宋瑾了,怕也是怕,却坚持要娶她,真是太有意思了。 吃过饭后,秋文依旧没有回来,秋风在这里也很不自在,可也不好扔下这两个人自己离开,那样太不礼貌了。 苏辰和落柠倒是有许多话想说,碍于场合,也只能默默无言,偶尔对视一眼,泛着一股甜蜜的气息。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说服 过了一会,秋风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苏公子,这件事我有几句话想说。” 苏辰点头,“请说。” “那个……师父之所以不答应把师妹嫁给你,本来的目的就是担心她会吃亏。 京城距离我们这里千里之遥,师妹若是受了委屈,连诉苦的人都没有,我们也不会知道。 虽说师妹会武功,性格也开朗,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遇到了什么事,也会拿不定主意。 但要说到把师妹嫁给我,这件事我是没有想过的,这只是师父一气之下提出来的而已,你们别误会。” 他也看出来了,师妹喜欢苏辰,自己要是不解释清楚,给师妹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虽说他现在还看不透这苏家两兄妹的为人,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苏辰笑道:“您放心,我不会误会的,落柠不是那种人,她若是跟您有什么瓜葛,也不会答应我的。” 一旁苏阮看着哥哥,满眼的羡慕。果然是她的哥哥呀,对自己对别人都这么有信心,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用自己的眼光看待事物。 既然秋风这么说了,苏阮觉得这件事成功率很高,凭借自己的“黑科技花朵”,加上秋风的支持还有落柠的坚持,不怕那秋老头不答应。 天色将黑的时候,离去多时的秋文终于回来了,此时,厨房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 秋文一进屋,苏辰就起身说道:“老伯,真是不好意思,怕您回来有话说,我们只好打扰了,没有离开,请老伯莫怪。” 秋文却不理他,直奔苏阮,眼睛里闪耀着光芒,“丫头,你家的这种花有多少?有种子吗?” 苏阮歪头一笑,“怎么,老伯这是试出来效果了?实不相瞒,种子我有,但我的条件您要是不答应,什么都别想。” 秋文扭头看看自己的大徒弟,“阿风,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倘若大徒弟也想娶落柠,他也不会为了这花答应什么。 秋风还没说话,苏阮看不下去了,“行了秋老伯,是落柠姐姐要嫁人,您要问也应该问她愿意嫁给谁?怎么能只问风师兄一个人呢?难道女孩子就不配自己做主吗?” 秋文气鼓鼓的,“这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懂什么?看你的样子,还没嫁人,等你嫁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凡事都要听父母的,父母是不会坑害你的。” 这种老古板的想法怎么能难住苏阮呢?她立刻回道:“这您就错了,我嫁给谁都是我自己说了算,我的父母家人不会管控我,他们很尊重我! 而且这也不是我空口说白话,事实上我已经嫁了人,只是没有改变外型而已,以后您会知道的。” 秋文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女娃,有些难以置信。表面上这小姑娘看着很软绵,长得大眼睛小嘴,脾气应该不错。 实际上,正好相反,可以看得出她的脾气并不算好,而且还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武功又那么好,很难相信她会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苏阮看出这老头的想法,微笑道:“老伯,既然落柠姐姐喜欢我哥哥,您又何必做恶人呢?两全其美不好吗? 这次我们过来,是带着足够的诚意的。这样,除了我们带来的聘礼之外,条件您随便提,除此之外,我还会送您一些种子。 但是有一件事必须说清楚,这种花一直是我在培育,也没有多久,我也不知道这种种子能不能种出花来,您要做好准备,别到时候说我骗您。 要是这种子真的种不出来的话,我可以保证花儿随便给您摘来,要多少有多少,也算聘礼,您看如何?” 一番话,让秋文沉默起来。 落柠看出师父的犹豫不决,赶紧走过来,“师父,我和师兄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我一直把他当做大哥一样看待的,为什么您非要把我们凑到一起呢? 我知道您也是为我好,怕我吃亏,我很感谢您,但要是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宁愿终身不嫁!” 秋文看了眼秋风,以目光询问。 秋风摇摇头,并没有说话,这种场合,弄得他不敢出声了。 屋里很安静,过了一会,门外来了人,高声请示道:“师父师兄,晚饭准备好了,拿到这边吗?” 秋文这才回过神,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看落柠他们几个,最后叹了口气。 “罢了,我这是为谁呢?本来是好心,最后弄得谁都不待见,何苦来哉!落柠呀……” 落柠赶紧过来,“师父,我在。” 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犹如亲女儿一样的徒弟,秋文还有些不舍,“女孩家长大了,是应该自己拿主意了,师父不阻拦你了。” 落柠欢呼一声,差点跳起来。 “慢着,为师还有一句话说。” “师父,您说。” “孩子,师父不阻拦你了,但你放心,将来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回来找我,无论是我,还是你的师兄师弟们,一定会替你出气的,记住了。” “嗯,落柠知道了。”看到师父像个老父亲一般叮嘱自己,落柠心头酸酸的。 她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和孩子是怎么相处的,可是她觉得师父就是自己的父亲。 为了自己的婚事,让师父如此为难,她心里也很内疚。之前师父软禁她,其实她可以跑出来的,但没有那么做,因为她相信,师父不会伤害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现在能够解决这件事真的是太好了,即便她能忍受师父对她好的方式,不代表她会理解会快乐。 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辈子她都高兴不起来。 看出落柠的情绪低落,秋文心里也不是滋味,嫁女儿的感觉他体会到了,而这只是刚来热而已,这才提到亲事,还没出嫁呢。 见他答应了,苏阮很高兴,当即把空间里自己留出来的种子给了秋文十粒。 “老伯,这个很珍贵,不能说绝无仅有,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没见其他人种过,种子我也不多,您先试试。” 第三百一十章 决定 苏阮知道这两人忠心耿耿,这些日子一直在帮忙操持婚礼的事情,也是累坏了。 昨天宾客盈门,府里又有那么多的下人和护卫,自己身边更有乾在,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意外。 “行了,你们起来,我不怪他就是了,这件事与你们无关。” 牛轲廉急忙抬头,“您不责怪王爷了?” “嗯,不怪了。” 两人赶紧磕头,再次感谢苏阮。 还没等起来,杜鹃从前院过来了,老远就看到了苏阮,“小姐,您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要洗脸吗?我这就去打水。” 听到这个声音,子腾赶紧把头低得更低了。 苏阮心里一动,自从上次替杜鹃回绝了子腾后,不知这两人进展如何。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进展。 子腾这反应是什么意思呢?是规避杜鹃?为什么? 说话间,杜鹃已经走了过来,就像没看到那里两个人一样,轻声问着苏阮,“小姐,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没想到您起这么早,还没准备什么。” 苏阮一笑,“正要洗脸,你去打水。” “好。”杜鹃转身离开,路过子腾身边时,特意加快了脚步。 苏阮冲那两人摆摆手,“你们俩也下去,没事就别来这里打扰我了,有事再来。” “是。” 两人目送苏阮回房,这才站起身。 跪了大半夜,即便两人武功高强也是腰酸背痛。牛轲廉搜了搜腰,“哎呦我不行了,幸亏王妃心肠好,要不然我们跪上几天,岂不是去掉半条命?” 子腾若有所思,“你先回去休息,我办点事就回来。” “干嘛去啊!” 子腾没有回答,转身就走。 牛轲廉无奈,只好揉着老腰独自回房。 王府里用水有专门的水井,每天一早都有家丁提水,把厨房和浴房的水缸都灌满。 杜鹃是要去厨房提热水和凉水,再拿过去兑成温水使用。 她提着两桶水,有些吃力地迈过厨房的门槛。 这是她第一次在王府里生活,跟这里的下人还不怎么熟悉,加上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指使别人的人,不想让别人帮忙。 而这里的人,也对她不怎么熟悉,大概知道她是王妃带过来的,有的想要帮忙,也没敢说话。 忽然,一双手接过了水桶,杜鹃抬头一看,脸色一变,耳朵尖发热。也没说话,攥紧了桶梁。 子腾稍微一用力,杜鹃没有他力气大,差点连人带桶都被拖走,赶紧撒手。 两人一前一后往宋瑾的卧房走去,一大早的,家丁丫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路上没有人行走。 过了好一会,眼看都要看到卧房的门了,子腾才说话:“我要娶你。” 杜鹃两只手不停摆弄着衣襟,弄得满是褶皱,小声道:“我这辈子不嫁人的……” 子腾干脆站住,也不放下水桶,就那样提着跟她说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的事情我不在意,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反正我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娶你。” 提起这些,杜鹃有些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不……” 以前能够自然相处,是因为她觉得除了阿阮之外,旁人不知道她的底细。 但是现在想想,也对啊,她从山上被带下来,不用人说,王爷和这两个属下也会猜到发生了什么。 瞒得住别人,瞒不了他们的。她也就是自欺欺人而已。 “谢谢你的好意了,我的愿望就是能够跟随王妃,服侍她一辈子,别的都不想。子腾大哥,你会遇到更好的姑娘,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子腾抿了抿嘴,“好,既然你决心不嫁,那我也不娶了。就这样挺好,以后我们就以兄妹相称。你服侍王妃一辈子,我照顾你一辈子。” “你这人……”杜鹃气得不行,伸出手去,“把水给我!” 子腾也不回答,转身就走,一直把水提到房门外,放在台阶上,这才放下,看了看杜鹃,转身就走了。 苏阮听到了动静,重新开门,“咦?你怎么自己提过来了?没找个人帮忙?早知道我自己去了。” 杜鹃想把水提到屋里,没想到苏阮直接拎起来,轻轻松松提了进去。 “王妃!这种事应该我来做的,您怎么能做呢!” 苏阮不以为意,“我怎么了?以前我什么没做过?难道做了王妃就娇贵了?” “那当然了!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能不自己动手,就不要自己动手了。” 苏阮抬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小脸蛋,“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阿阮,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这么拘束。” “嗯。”杜鹃点点头,帮苏阮兑好了温水,“阿阮,可以用了。” 苏阮用细盐混合花瓣的自制牙膏刷了牙,又洗了脸,这才让杜鹃帮她梳头。 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杜鹃满怀心事的样子,她问了一句:“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让杜鹃去提水,就是想给子腾一个机会,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把握住。 杜鹃有什么事都不会隐瞒苏阮,点了点头,“刚刚……子腾对我说,他要娶我。” “他真的跟你提了?你怎么说?”苏阮感觉,自己的八卦之魂燃烧起来了。 她是真心期待着杜鹃能从以前走出来,拥有自己的幸福。子腾这个人真的不错,不像一般没有见识的封建男人,很豁达。 她相信,子腾会好好照顾杜鹃的。 “我没同意,我说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了。他说……如果那样,他这辈子也不娶了,要以兄长的身份一直照顾我。” “唉,杜鹃啊,你又何必呢,他说过的……” 杜鹃手上轻柔地梳着头发,苦笑了一下,“他说他不在意我以前的事情,但是阿阮你明白的,这种事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万一被人知道,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还有啊,他现在说不在意,以后呢?谁能保证他一直都那样呢,我想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这种事的!” “可……算了,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拿主意,不后悔就行。” 苏阮本想劝说几句,又放弃了。她想起了一句话。 如果没有感同身受的切身体会,就不要轻易去安慰别人。 这是杜鹃自己的人生,她也无权干涉。毕竟万一发生了坏的后果,她也不能替代。 有时候,沉默大概是最好的安慰。 第三百一十一章 愤愤 成亲三天新娘要回娘家,这是京城的习俗。 苏阮也入乡随俗,在家里待到第三天才跟宋瑾一起回了娘家。 这三天苏阮可以说与世隔绝,一直待在家里,不是她不想出门,而是宋瑾不让她出门,说是好不容易成亲了,要把以前的时光补回来。 两人就在家待了三天,苏阮现在对外界的事情都不清楚。 直到回家见到哥哥,这才想起问了一些。 苏辰一笑,“没发生什么大事,三王爷和郡主的婚期如期举行,至于上次发生的事,现在外界说什么的都有,你不用听,自己心里明白就行。” 苏阮明白哥哥的意思,“嗯,你放心,我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苏辰看着妹妹,觉得她真的长大了,“你就那么相信宋瑾吗?” 他也觉得这件事郡主和宋瑾是被陷害的,但他没想到妹妹会毫不犹豫的去支持宋瑾。 想起宋瑾,苏阮心里就甜丝丝的,哪怕他现在人就在前厅,也很想念他。 “哥哥,你不是很了解他吗?他那个人,除了有些忧郁,有点心机之外,人品还是很正派的。我很庆幸,他娘是婉妃。” 婉妃虽然懦弱,但为人善良,这样的娘亲管教出来的孩子,也一定是好的。 相比之下,那位未曾谋面的皇后,就不怎么样了。设计自己的妹妹,又想害自己的外甥,心肠何其歹毒。 “那倒是,他人不错,否则当初我就会强行阻止你了。” 苏辰觉得自己这是关心则乱。如果宋瑾的妻子不是阮阮,不是自己的妹妹,那么他绝对会保持理智,客观的看待这件事。 由于妹妹成了当事人,他第一时间就会站在妹妹的角度去想,几乎忽略了宋瑾,忘了自己认识宋瑾很多年,很了解这个人。 没过几天,苏阮跟宋瑾一起,参加了三王爷宋璟和郡主易琼花的婚礼。 苏阮觉得这位三王爷不是一般人,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能够做到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这人肯定能成大事。 至于其他人怎么说,怎么议论,苏阮并不在意。反正他们当面不敢说什么,只能背地里去讲,那就让他们讲好了,人生在世,谁又不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做为皇帝的三儿子,怀南王,宋璟的婚礼热闹程度不比宋瑾的差多少。 在这个婚礼上,苏阮看到了很多熟人,大多数都是苏记和闻香斋的常客,另外还有吕如兰和金如意。 她们之前闹出过不愉快,但是现在两人见了苏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之前她们嚣张,也是仗着家里的势利。原本皇上把吕如兰赐婚给宋瑾,由于宋瑾坚决不同意,这才又收回成命。 闹得吕如兰很尴尬,被人议论了许久,在京城贵女中的名声都下降了很多。 毕竟,一个七王爷都不要的女人,其他人也不想要,也不敢要。 最后还是皇帝觉得愧对吕家,这才又给她恩赐了一门好亲事。毕竟吕家的实力在,对方也不敢挑剔什么。 今天见到了为人妻的苏阮,表面上吕、金二人面带笑容,心里头早就把人给骂了个遍。 苏阮也明白她们的心情,暗中偷笑。看不惯又怎样?拿她也没办法,气就气。 等几人分开,金如意才扯着吕如兰躲到角落,小声嘀咕:“你看她那个德行,太嚣张了!” 吕如兰叹了口气,“那又怎样,始终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金如意愤愤不平,“她的命怎么这么好!” 之前她一直自以为是,觉得京城中没有几个大臣的女儿能比得过她。 对于宋瑾,她也是满心喜欢的。后来皇上居然赐婚给自己的闺中密友如兰,这让她非常的郁闷。 后来婚事告吹,她还狠狠的幸灾乐祸了一阵子。虽说如兰不能嫁给宋瑾了,可是她也一样不能。 最开始得知宋瑾喜欢的人是苏阮的时候,她真想做点什么的。无奈后来苏阮摇身一变,成了苏家失散多年的宝贝,让她的计划落空。 苏家是谁?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家。放眼整个朝野,谁敢去惹? 这口气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咽下了,她没有办法。 正小声议论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你们怎么在这?” 吕如兰回头一看,撇了撇嘴,“三哥?你怎么还不走?” 吕青不解:“我为什么要走?今天是陪两位哥哥过来参加喜宴的,提前离开像什么话。” 金如意用袖子遮住了半边脸,“吕家哥哥,你还是走,刚才我们见到宋瑾和他的王妃苏阮了,她们也来参加三王爷的喜宴了。” “什么?她来了!”吕青顿时脸色大变,顾不得别的,捂着自己的衣摆转身就跑。 金如意假装不懂,问道:“如兰,你三哥怎么跑这么快?” 吕如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三哥也真是丢人,之前只是被苏阮给收拾了一次,结果落了病根,只要见到苏阮就尿裤子。 现在苏阮身份提高,三哥更是变本加厉,只是听到人家的名字就憋不住要尿了,真是给吕家丢脸! 其他人怎么闹,苏阮并不清楚,也不在意。看着一对新人拜堂成亲后,她便提出回家。 这饭吃不吃都无所谓了,反正礼到人到就可以了。若不是郡主和她关系不错,三王爷又跟宋瑾关系好,她今天也不会来。 “要回去吗?我陪你一起。”宋瑾一直对她察言观色。 苏阮冲他温柔地笑笑,“我自己也可以的,你不留下喝杯喜酒?” 宋瑾一副害怕的样子,“算了,现在听到酒字我都会浑身发抖。这辈子我都不会喝酒了,更不会在你不在的时候喝酒。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好不好?” 苏阮拍了拍他的头,笑眯眯地问:“害怕了?” 他承认了,“是,怕了。以前不怕,现在怕你会离开。总感觉没有你在,身边都是危险。” “这里是你三哥家,你怕什么。” 宋瑾眼角抽了几下,“算了,我自己的家都有人敢害我,这里算什么。阿阮,我们回家。” 真是个乖宝宝,她怎么会拒绝呢。“好,我们回家。” 第三百一十三章 迎亲 牛轲廉虽然耿直,也没有太傻过头,对身边的秋风道:“别人说的话不要往心里去。” 秋风点头,“那是当然,越是有名越是容易被人议论,我明白,这不算什么,日子还是要过给自己的。” 这也是他性格如此,按照落柠的性子,肯定会跟别人辩解。好在师妹今天没有出来,在家里准备做新娘。 牛轲廉一挑大拇指,“兄弟是明白人,我敬你一杯。” “来,干杯!” ………… 苏辰的这次大婚,准备得非常充分,规模也很大,比起之前两位王爷的婚礼也不遑多让。 原因就是这么多年,苏家也没有什么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事,当然要隆重一些,也能彰显出对于女方的尊重。 自己哥哥的婚礼,苏阮也是很激动的。曾经她经历过生死离别,本以为再也不会看到哥哥结婚了,没想到老天还给了她一次机会,当然要好好的珍惜。 反正最近苏阮也没什么事,全程参与婚礼的策划当中。大到宴请宾客迎亲流程,小到家里的摆设新人的喜服,都竭尽全力。 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几乎让宋瑾既吃醋又心疼。担心她太累了,又觉得她比自己的婚事还要重视,连他都扔在一旁不管了。 苏阮干脆带着他一起忙,左右这人也是闲得无聊,不如拉来干活。 宋瑾现在是王爷的身份,平日里也要上朝,没事的时候也会处理政务。除此之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夫人。 落柠出嫁的这一天,苏阮没有在苏家等着接亲,而是做为落柠娘家人的身份,陪着她一起出嫁。 落柠从小无父无母,是被秋文收养的孤儿,而秋文除了一大堆弟子之外,也没有成家,没有妻子儿女。 他的徒弟中,只有落柠一个女孩,家里没有女眷,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苏阮和落柠很投缘,在边关的时候就相处得很好,像姐妹一样,这次她也特意做为落柠的妹妹,过来陪伴。 其实在落柠心中,对于苏阮是又敬重又钦佩。说是姐妹,更像是老师和学生。 因为在边关的时候,她亲眼见过苏阮多么厉害,甚至比身为大将军的苏辰还要厉害。 说实话,自己有这样的一个小姑子,也是一种福分,不仅身手了得,心肠也好,为人洒脱磊落,比一般的男子还要潇洒。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宋瑾那种风光霁月的男人。他们两个还真是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天生绝配。 苏家迎亲的队伍很壮观,吹吹打打的鼓乐班子就有一百来个人,乐声震天,吸引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迎亲的队伍,能够排出二里地去,队伍的前头进了苏记布庄那条街了,尾巴还在很远之外的梧桐桥那里。 落柠身上穿着苏阮早就准备好的喜服,头上是龙凤呈祥的盖头,在喜娘和丫鬟的搀扶下,出了宅子,上了花轿。 苏辰一身大红色的新郎装,身上披着大红花,骑着他心爱的战马,心里的喜悦都从嘴边绽放出来了,一直在笑。 队伍并没有立刻调头回苏府,而是绕着最宽敞的大街,兜着圈子往回走。 由于人太多,苏辰也怕太子他们再捣乱,沿路特意加了许多岗哨和侍卫,避免出现差错,让这场婚礼不完美。 还好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迎亲队伍平平安安回到苏府,门口的鞭炮已经噼噼啪啪地响起来了。 等到鞭炮燃尽,烟尘消散下去,新娘这才下轿,被人搀扶着进了中堂。 苏家老太爷老太太,苏子瑞和夫人都坐在首位。苏子安则在旁边等候着。 两位新人拜了天地拜高堂,一通忙活之后,总算可以送入洞房了。 不过送进去纳福的只是新娘子而已,新郎官还要在大厅里面招待宾客,要等到差不多才能回去入洞房。 这次来的客人也不少,朝中各位大臣都来了,在京的各位皇子们也都送去了请柬,除了太子之外,也都到了。 现在太子跟苏家的关系,已经懒得去掩饰了,原本就不和,现在更不会和。 前两次宋璟和宋瑾的大婚,皇帝就没有参加,今天也是一样。倒不是皇帝不想来,只是他最近身体又不好了,加上出宫有危险,也就不来了,派人送来贺礼也就是了。 苏阮入乡随俗,没有在前面跟男人们在一起,而是到了后院专门招待女眷的地方。 自从认回苏家之后,之前得罪过的那些人也不敢找麻烦了,即便如此,苏辰暗地里也做了许多事。 以前是没有必要去做,现在是必须要做。敢欺负他小妹的人,都不能好过。 像是吕家和金家,就更不用说了,早就被参了本章,官职也是一降再降。 哪怕皇帝心里不想这样做,但证据摆在面前,也不得不这么做。 苏家的确功高震主,但是从不用这些来威胁皇帝,做什么都是靠事实来说话的。 吕、金两家势利也比较大,就算有些人被降了官职,一时半会也动摇不了根基。 苏辰也没有太过分,毕竟要给皇帝面子的,总不能起兵造反。 饭要一口口的吃,事情也要一点点的办。 上次三王爷的喜宴上,苏阮还见到了金如意和吕如兰,今天却没有见到。也许是因为他们心怀怨恨,不想走这个形式了。 又或许是,苏辰根本没给这些人发请柬,故而他们才没有来。但那些不重要,只要该来的来了就很好了。 不出意外的,苏阮见到了易琼花,两人也有阵子没见面了,凑到一起聊了起来。 苏阮挺关心她的,问了一些最近的事情,“对了,三王爷他待你如何?” 易琼花脸一红,羞得不行,“他……待我很好,你大可放心。” 苏阮是过来人,又揣着一个未来的灵魂,自然是敢说敢做,“呦,害羞了?想必王爷他十分疼爱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已经有了小宝宝了?” 算起来,她和郡主成亲的日子相隔不太远,也就十来天的样子,距离现在也快两个月了,若是有喜,也该有消息了。 易琼花锤了苏阮一下,“好你个丫头,什么都敢说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皇后 苏阮赶紧把一旁的糕点端过来,“姑妈,您尝尝。您平日里难得回去,我也不常进宫,这次特意给您也带了一些。” 淑妃眉开眼笑,平时在宫里憋闷得很,好不容易见到了亲人,自然高兴。 “阮阮,你这都把东西放在你婆婆这里,她一定馋嘴不给我送过去,留着自己独吞。” 婉妃白了她一眼,“淑妃真是大方得很,连这种东西都跟我争抢。姑妈又怎样,阮阮可是要叫我一声娘亲呢。” 苏阮只是笑看着她们,这两人相识多年,性格都很好,在宫里也算有个伴。 严格说来,婉妃是淑妃亲弟弟的心上人,差一点就成了兄弟媳妇了,要是那样,可能会更完美。 要怪,只能怪那个皇后,无端端的非要设计拆散人家,把好好的一个婉儿给弄进这深宫之中。 这苏子安也是太衷心了,换成她啊,管他是谁,抢了自己的心上人,直接打过去,大不了就改朝换代! 但是苏阮明白,自己的想法太简单了,事情其实是很复杂的,有些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不管怎样,她现在是幸福的,别人的事情她无权参与,也管不了,多想无益。 刚刚聊了一会,就听门外的太监又提高了声音:“皇后娘娘到!” 苏阮一怔,怎么刚才想完皇后,本尊就登门了?还真是比曹操还快啊! 皇后是后宫之主,除了皇上和皇上他娘之外,皇后最大,几个人不能怠慢,整理衣服去门口迎接。 皇后的排场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身边只带着两个宫女,穿着也并不算太奢华,比较低调。 这是苏阮第一次见到皇后,皇太子长得虽然没有宋瑾漂亮,也算是个帅哥,皇后也应该不赖。 果然,一眼望去,门外翩翩走来一位颇有气质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实际上有四十多了。 皇后的嘴巴和婉妃有点像,其他地方就差很多了,毕竟婉妃的娘是大美人,很难有人比得上的那种美人。 匆匆看了一眼后,几人福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平身。”皇后垂眸看了看,在丫鬟的搀扶下,率先走进屋内。 窈窕重新泡了茶,先给皇后斟好,又依次给其他人倒好,然后退到一边听命。 皇后呷了口茶,面带微笑地看着几个人,“今天婉儿这里好热闹啊。” 婉妃也笑着回答:“是啊,淑妃娘娘恰好过来串门。哦对了,皇后娘娘还不知道,这是谦礼的妻子,阮阮。” 皇后瞥了一眼,点点头,“嗯,早听说了,就是淑妃娘家的侄女嘛,你们这也算亲上加亲了。” “是啊。” 苏阮没有说话,听着她们三人寒暄着。 皇后忽然说道:“淑妃,皇上身体有恙,你不去服侍圣驾,却有空串门,也是稀奇。” 淑妃并不惧怕皇后,她和婉妃交好,对于皇后颇有微词。婉妃身份特殊,不好跟皇后闹翻,她可不怕。 若论到出身,她并不比皇后娘家差,因此也很有底气。 “娘娘此言差矣,皇上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不能天天都在那里照看,总要给其他姐妹机会不是嘛,何况还有那么多奴才呢,哪里用到我了。” 皇后脸上并不见生气,轻轻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咱们都清楚,在皇上心里,除了婉儿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理应去的。” “我每天都去呀,又没有什么大事,我就不能出来串门了吗?皇后娘娘不是也闲着跑到这里来了?” 淑妃封号为“淑”,性格却火爆,并不吃皇后这一套。 苏阮心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么多年淑妃应该一直照顾着婉妃,否则凭婉妃的性子,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本宫是来找自家妹妹说话的,反倒是淑妃,你恐怕是外人。” 苏阮听得心惊胆战的,这俩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叫嚣?万一皇后生气了,淑妃怎么办? 皇后想整治后宫的人,连皇帝都不需要通知! 淑妃得意一笑,“我以前是外人,现在不是啦,我跟婉妃也算姻亲了呢。” 婉妃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默默看着她们争论。 看这个架势,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针锋相对了,恐怕经常这样,婉妃都习以为常了。 苏阮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淑妃这么嚣张,固然有娘家强大的因素,但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婉妃,她是皇帝的心头宝,这么多年一直受宠,皇后若是敢欺负淑妃,她只要吹吹枕边风就行了。 这么个皇帝,应该也不是多么英明的人,听媳妇的话很正常。幸好是宋家打下了江山,这皇帝只是捡现成的,否则怎么能当上皇帝! 还好宋瑾没有三妻四妾的打算,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还要争宠,这可不是她能做到的。 皇后这次过来,也不是来找事的,说了几句后,忽然话锋一转:“阮阮是?既然来了,就别急着回家,不妨去本宫那里坐坐。” 鸿门宴?苏阮一愣,没想到皇后会提到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歹人家的地位在那里,自己可不能轻易得罪人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婉妃终于开口了:“娘娘,阮阮她家里还有事,要回去了,下次有了机会再去您宫中坐。” 皇后不满,“阮阮是谦礼的正妃,王府里能有什么事?再说了,那不是还有一堆的仆人吗。” 苏阮心里感慨,能让懦弱的婉妃替自己说句话,已经很不错了,足矣证明婉妃在关键时刻还是很勇敢的。 这个时候,她也该说话了,因此她坐直了,从容地说道:“皇后娘娘,我的确要早些回去了,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谦礼太过于缠着我,离开一会儿就不行,我要是不回去,他一准儿跑进来找我,何必让他跑一趟呢。” 她存心刺激皇后,皇后这辈子都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若不是因为皇上娶她做正室,又生了个皇子,皇后这个位子指不定是谁的呢。 皇后应该没有体会过,被自己男人追着宠着的感觉。这个女人纯粹就是闲的,这才到处乱逛,想要做坏事。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反常 皇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恢复了正常,“这谦礼可真是够疼你的,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强求了,下次再进宫的话,一定要去本宫那里。” “是,遵皇后娘娘的话,下次一定。” “好了,时候不早,本宫也要去看皇上了,希望你们两位也能尽快过去看望。” “遵皇后娘娘的懿旨,恭送皇后娘娘。” 等皇后离开后,三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都很纳闷。 淑妃就说:“她过来干什么来了?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这也不太对啊。” 苏阮心里有一些猜测,“可能是冲我来的。” 当初苏烟儿是皇后派人偷走的,现在又给找回来了,皇后心里当然会有想法。 内疚是不可能内疚的,她那种人根本不会内疚,可能是想要打听一些什么事情。 还邀请她去做客,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指不定又出什么主意想要害她呢。 早晚有一天,她要收拾这个皇后,替小烟儿报仇,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让他们狗咬狗再说。 婉妃比较忧心另外一件事,“皇上现在龙体欠安,找了太医看了好些日子也没见好。” 淑妃也说:“是啊,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上次可比这次还要严重,都挺过来了,这次也没事,毕竟皇上还不算老呢。” 苏阮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她不明白,婉妃既然是被迫嫁给皇帝,为何这么担心皇帝的病情? 不是应该盼着他早点死自己早点解脱吗?难道天长日久的,还生出感情了? 这也没准,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两人连孩子都有了,哪能没感情呢。 只是……想想家里那位至今孤身一人的二叔,觉得他太不值得了,也真是个痴情种。 这段历史,苏阮记得不是很清楚,她历史课一向不好,尤其是古代的东西,还没有近代史那么吸引她。 皇帝究竟是哪一年死的,她也记不清了,依稀记得下一任的皇帝似乎并不是太子。 说起来,空间里的某种花,倒是能够治愈顽疾。但是她为什么要治皇帝呢?用在他身上简直浪费资源。 又陪着两位娘娘说了会话,苏阮就起身告辞了。她不喜欢皇宫的环境,待着不舒服。 回到王府后,听家丁说,宋瑾去闻香斋了。苏阮闲来无事,便也带着杜鹃去看看。 闻香斋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闻香斋了,不仅扩大了店面,也发展了好几个分号。最开始跟着孟柔的若水等人,也都能够独当一面了。 宋瑾来的是总店,苏阮不知道他过来做什么,平日里他都是跟自己过来的,今天怎么一个人出门? 在门口下了轿子,还没走进门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女人声音:“王爷也是一个人过来吗?怎么没见到王妃?” 苏阮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隐住身形听了几句。 就听宋瑾说:“她随后就到。” “哦,是这样啊,你们的感情还真好呢!不过话说回来,王妃开的铺子真的很好,我这衣裳就是在苏记订做的,好贵好贵的呢,听说是王妃亲自设计的样式呢!” 闻言,宋瑾不由得往身边人的身上多看了两眼,心里腹诽道:这衣裳的确不错,若是阿阮穿起来,肯定更漂亮。 苏阮微微探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个老熟人,金如意。 这丫头怎么跑来这里了?自从她的身份曝光,后来又嫁给宋瑾后,金如意她们都不来这里买东西了。 见宋瑾的目光看过来,金如意心里偷笑,太棒了!七王爷看她了! 只要他多看自己两眼就会发现,其实她也不差啊,没准就会对她有意呢! 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宋瑾又收回目光,专注地盯着柜台里的东西瞧着。 金如意再想找他说话,他就不回答了,闹得她自己也挺没意思的。 苏阮微微摇摇头,暗自思索,这宋瑾当真是不解风情,白费人家的一番好意了。 榆木疙瘩也有他自己的好处,认准了就不会变。当初一心想要以身相许报恩,一直报到了现在,换别的人,在山上就被吓跑了。 不得不说,她们两个还真是天作之合。 苏阮这才迈步走进店中,背对着门的宋瑾并没有看到,还以为是其他顾客来了,没有留意。 站在柜台里面的孟柔却发现了,赶紧打招呼:“小姐,您来了!” 苏阮原来身边的人,还是习惯叫她为“小姐”,王妃这个称呼,大多数是王府里的人叫的,再有就是宋瑾认识的人会这样称呼她。 宋瑾急忙回头,看到苏阮走进来,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立泛起了笑容,“阿阮,你来啦!” 说着,像个孩子一样,欢快地朝她跑来。 苏阮也冲他笑笑,“嗯,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这是做什么来了?” “我……”宋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想着出来给你买一些胭脂水粉,可我知道,这些东西只有咱们家做的最好,也只能到这里来买。” “买那些做什么,我又不用。”苏阮觉得自己现在正值青春妙龄,不需要化妆品的修饰也一样好看,并不会用,除了重要场合以外。 “那不一样,你用不用是你的事,买不买是我的事。”他还挺固执。 苏阮朝孟柔那边扬了扬头,“你问问,柔儿会收你的钱吗?还不是白送。” 孟柔插话道:“我会收的!小姐您忘了,您不是说过吗?就算自己家人过来也要记账,这样算账的时候比较方便。” “嗯……” 苏阮还没说话,就听身后的金如意说到:“王妃,您来了?还认识我吗?” 苏阮回过头来。似乎是才发现的样子,“你不是金家的大小姐吗?怎么这么得闲来这里了?” 纵然知道对方心里的算计,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这就是大人与小孩的区别。 金如意以往总是对她有意见,见了面也没有笑容,今天却不一样,笑的像朵花似的。 “王妃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凑巧吗?没想到苏记的食物,衣裳,布料等等,都是独一无二的好东西,往常真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呀,这都是我的过错。” 第三百一十七章 盘算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如此客气的金如意,苏阮也不好太冷漠,只是点点头,“多谢你照顾生意了。” 金如意笑着说:“能见到王妃真是不容易呢,您现在也不怎么来铺子里,今天也算巧遇了。” “是啊。”苏阮应承着,心里纳闷,这个金如意吃错了什么药?怎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多? 之前还是敌对的阵势,突然间笑脸迎人,不理解。 不过嘛,有句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金如意一反常态,指定有自己的打算。偷东西是不可能的,偷人还差不多。 这是对宋瑾还没死心?也是了,满京城里,也难找到第二个宋瑾啊。 比他好看的,可能没有他的气质。有他那种气质的,可能出身一般。出身能够赶得上他的,又不一定有他那么招人喜欢。 说来说去,金如意还是在打宋瑾的主意,苏阮心里猜测着,这姑娘八成是正室做不成,改曲线救国了,想要做侧室? 按理说,金家虽然被苏辰给打压了,但是底蕴还在,关系网都没断。金如意要是嫁人,一定是做正室的。 但什么身份都没有皇室高,能够嫁入皇家,做侧妃也可以了。 想到这个可能,苏阮笑的更开心了。金如意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宋瑾不会有侧室的。 倘若他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宁愿把这个位子让给别人,也不会跟其他人分享他。 孟柔把宋瑾看中的东西放到一个篮子里面,交给了宋瑾。 这也是苏阮出的主意,每次只要购物超过一定规模,就会赠送一些小工具,例如篮子,布袋这些用来装物品的。 定期还会搞一些活动,可以抽奖,可以减免。用来招揽客人。 宋瑾提着篮子,回头冲苏阮说:“咱们回家,都弄好了。” 苏阮也不想看到金如意,便点头,“好。” 两人出门,由于轿子只有一乘,不方便坐两个人,宋瑾提议:“你坐轿,我陪着你走。” 苏阮一笑,“何必呢,我也想跟你一起散散步。” 她让杜鹃提着篮子坐进轿子里,然后让抬轿的人先送杜鹃回家。杜鹃也不想做这个碍眼的,反正有阿阮在,安全无虞,就先回王府了。 “阿阮,我们很久没有出来逛街了。” 宋瑾看着身边的人,不由得感慨。似乎自从她来了京城以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一开始她忙于店铺的生意,后来自己被禁足,再后来,她又被苏家认回,耽误了很多相处的时候。 苏阮知道这人容易胡思乱想,看了看街上行人稀少,便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个时代,别说是陌生男女,就是夫妻俩出门,也没有拉手的,顶多就是眼神交流一下。 苏阮这样已经很大胆了,她倒是不怕别人议论,而是怕宋瑾会害羞。 “谦礼,以前的确有点冷落了你,以后不会啦。现在我光明正大的嫁给了你,铺子的生意也稳定了,以后没什么事我就不出去了,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宋瑾高兴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当然不会反悔,对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宋瑾赶紧说道:“别说一件,百件都不在话下,你尽管说。” 苏阮蹙眉,“你以后不可以跟其他女人说话!像刚才那样就不行,不是我们身边的人,一句话都不要说,我不喜欢。”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谁都会有占有欲,苏阮也不例外。 宋瑾那么好,就在那里摆着,很难阻止别人去惦记他。但他不可以搭理别人。 她的确是不在意那些事情,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心爱的人转手送人的。 该坚定的他还是得坚定,该防范的她还是要防范,这叫做双管齐下。 宋瑾高兴了,握住她的手凑近了,“阿阮,你是不是吃醋了?” “哼,没有。”苏阮傲娇地撇过头去。 宋瑾急忙道:“我真的没有搭理她!只是她说穿着的是你设计的衣裳,我就多看了一眼。否则肯定不会看她的,你别误会!” 看他急得那个样子,苏阮忍不住又心疼了,“好了,我没误会,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以后也要多注意分寸才行。” “是,我懂,一定遵从王妃的话办事!” “这还差不多。”苏阮自己憋不住先笑了。 这算无理取闹吗?当然不算,这只是夫妻间的一种情感调剂罢了,是一种增强感情的手段。 任何事情都是有一个尺度的,只要没有过那个度,就是正常的。而这个尺度,全看对方的承受能力。 没过多久,三王爷的侧妃,易琼花郡主来到天沐王府串门。 易琼花在京城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就认识苏阮她们,还是在战场上认识的,也愿意跟她们一起。 说起来,落柠虽然是中原人,毕竟不是京城的人,师父离这里又远,跟郡主的情况差不多。 没事的时候,她们两个就会来王府找苏阮,三个人可以练练武,聊聊天,逛逛街,喝喝茶,倒也乐得其所。 今天苏阮恰好在家,易琼花来了没多久,落柠也来了,苏阮打趣她们:“真会凑趣,一个两个的,都跑来我家蹭饭。” 落柠不依不饶:“你是我小姑子,我来吃饭天经地义,你不也去我家吃饭吗?” 跟她们待久了,易琼花也变得越来越像中原人了,也知道了“蹭饭”一词的含义。 “不就是蹭个饭嘛,改天你们也去我家里蹭嘛。” 苏阮噗嗤一笑,这活宝,没谁了。这样一个既活泼又可爱漂亮,能文能武的人,三王爷要是不知道珍惜,就太可惜了。 她们来这里的原因,除了苏阮人好,愿意跟她相处之外,还有就是苏阮喜欢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做菜,会做各种形状和口味的,在其他地方都吃不到的那种。 比如绣花,会绣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很多她们都不懂,还是问了才知道的。 苏阮还会给她们跳舞,很特别的舞蹈,她说这叫“桑巴”,两人也是有听没有懂,总之很好看就是了。 还没到中午,落柠就饿了,“阮阮,今天咱们吃什么呀?” 第三百一十八章 喜事 苏阮想了想,她懂得的东西也不多,就快被这俩货给掏空了。 “要不,我给你们做拔丝苹果,正好昨天刚买了些苹果。” “拔丝苹果?那是什么?我只吃过拔丝地瓜。” 易琼花惊叹道。 苏阮莞尔一笑,“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万物皆可拔丝啊。等天气再冷一些,我给你们做各种糖葫芦,保证你们没见过。” 比如鸡爪糖葫芦,五花肉糖葫芦,鹌鹑蛋糖葫芦……管它好不好吃呢,有意思就行。 王府里有专门的厨子,给宋瑾夫妻俩做饭的是一位有名的厨艺高手,专门负责主人的膳食,还能和王府里专用的郎中一起研究药膳食谱。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专门给家丁仆人们做菜的厨师,另外还有十来个打杂的伙计。 王府实在太大了,用人的地方多,哪里都需要人。 宋瑾知道苏阮平常喜欢研究一些有意思的小东西,专门给她弄了一间小厨房,和大厨房不在一个地方,就在他们居住的这个院子里。 苏阮主厨,两位尊贵的客人打下手,忙倒是不忙,但很开心。 这大中午的,不可能只吃一个菜,苏阮还做了一个剁椒鱼头,一个酒酿丸子,还有一小锅的海参粥。 虽然有专门的厨师,但苏阮还是喜欢自己做菜,原因也挺简单的,实在是太无聊了。 以前忙着去店铺里面做生意,忙忙碌碌的,并不觉得无聊。现在真正的闲下来才发现,人是不能不运动的。 就算每天都练练武,做做运动,可是也不可能一整天都做那些。因此闲暇的时候她就在家里研究厨艺,没事还会跟前面的大师傅学一些。 剁椒鱼头刚刚下锅,那边的帮手就晕了一个,吓得苏阮不管锅里的东西了,赶紧跑过去看情况。 原来是易琼花,突然头晕恶心,蹲在厨房门口捂着心口皱眉。 苏阮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落柠也有些不知所措,“突然间就脸色苍白,说想吐,又没见她吐什么。” “啊这……” 苏阮迟疑了一下,推算了一下日期。其实根本不用推算,她们三个人成亲的日子相差不多。 最早成亲的是苏阮,没隔多久易琼花嫁人,又过一个月落柠来了。算起来,现在落柠成亲都快两个月了。 那么易琼花嫁人也三个多月了,有情况是正常的,没有才是不正常的。 苏阮眉头舒展了一些,“找府里的郎中给你看看,我觉得不会有什么事。” 易琼花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什么,这几天都这样,习惯了,想必也没有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 “我才不担心你呢!”苏阮笑道。其实她更担心郡主的肚子,看这样子,没准有小宝宝了。 别看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常识还是有的,比这两个封建妇女懂得多了。 先让人把易琼花搀扶到房间里,又找来郎中看病。 这郎中医术高明,以前是皇宫里的御医,专门给宋瑾看病的,若不是他尽心竭力,宋瑾恐怕早被弄死了。 因此宋瑾搬到王府时,特意跟皇帝要了这个御医。皇帝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郎中给易琼花把了脉后,脸上出现了笑容,起身拱手道:“恭喜三王妃,您这是有喜了。” “嗯?”易琼花一时间还没能接受这个消息,有些愣神。 落柠听了也很高兴,拍了拍易琼花的肩膀,“傻愣着干嘛呢?你要当娘了!” 易琼花这才反应过来,一股喜悦涌上心头。她要当娘了,以后肚子里的这个,就是她最最亲的人啊! 苏阮并不意外,不过也替郡主感到高兴。无论宋璟打的什么主意,有了孩子以后,应该不会为难郡主的。 其实宋璟这个人,除了让人看不透之外,倒没有别的缺点,人长得帅,脾气又好,比那个粘人精宋瑾要开朗多了。 而且听郡主所说,婚后,宋璟也没有冷落了她,对她一如既往。 能跟宋瑾交心的人,应该不会太差,起码不会做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郎中又道:“最近三王妃身子会有些不适,都是正常的,不必担心,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回府之后,一定要让府里的大夫再看一遍,可以酌情开一些安胎药吃吃。” “是,多谢您了。”易琼花欢喜地答应。 苏阮瞧了瞧身边傻乎乎的落柠,人家怀孕她跟着傻笑个什么劲儿啊?按理说,她成亲也这么久了,差不多也该有动静了,毕竟没听哥哥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大夫,麻烦您也给我嫂子把把脉。” 被点名的落柠一脸懵,“我没事啊,把什么脉?” 苏阮不理她,这人太单纯了,有些事说了也不一定懂,干脆把人按在椅子上坐好。 大夫当然听苏阮的,手指轻轻搭在落柠的手腕处,静心诊脉。 不久,他笑着松开手,“恭喜王妃了,咱们府上今日也算双喜临门,苏小夫人也有喜了。” “啊?” 这回轮到落柠傻眼了。 苏阮也是吃惊,没想到随意的试试,居然就真的有了,她这是开了光了吗? 落柠不信,“我能吃能睡,一点都没有不舒服,怎么就有了呢?我都没恶心。” 大夫笑道:“这种事情也是因人而异的,不是每个人都一样。另外,同一个人每次怀孕的表现也会不同,您不必怀疑,确实有喜了。” “我……”落柠捂着心口踌躇了半晌,忽然转身抱住苏阮,哽咽起来,“怎么办啊阮阮,我有点害怕,生孩子会不会很痛?” 苏阮让大夫先离开,这才安慰地拍拍落柠的背,“不用怕,有我呢!” 说到底,落柠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别看闯荡江湖好几年,也没有经历过太多事,被她师父保护得很好。 除了武功高强之外,她完全还是一个孩子呢! 不过既然是哥哥闯的祸,她这个做妹妹的,当然要跟着负责了。 “别怕,我有祖传秘方,生孩子不会疼,到时候你俩的事,都交给我了!” “呜呜……”落柠还是担心,“我的肚子会不会破掉?生的小孩会漂亮吗?” “……会和你一样漂亮。”苏阮强行安慰。 第三百一十九章 考虑 易琼花和落柠的性格相差不大,比起来还是落柠更孩子气一些,易琼花比较大方,更多像姐姐一样照顾别人。 苏阮安慰了落柠几句,易琼花不满道:“我都吐成这样了都没什么,你看看你,一点都不难受,比我好太多了,将来遭罪的也是我,你还怕什么呢?” 落柠抱着苏阮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啊。” 易琼花傻眼了,“你这是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啊,不公平!” 落柠又过去缠住易琼花,“哎呀好啦,可能我们俩怀的不一样,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呢。这样,为了弥补我对你的伤害,我们订个娃娃亲,好不好?” 苏阮笑道:“指腹为婚啊?” 落柠挺认真:“对啊,这不是挺好的嘛,三王爷的孩子和咱们苏家的孩子在一起,也不算委屈,我觉得挺好,郡主你说呢?” 易琼花也赞同,“我觉得也挺好,那就这么定了,你可不要反悔。” “怎么会呢,就怕你家王爷不同意,说我们高攀了他。” “绝对不会!” 苏阮摇头叹息,不过现在刚刚怀上,以后的事哪说的准,没准生的都是一样的。 若真不一样,将来有她在,也不会让大人决定孩子们的终生幸福的,要是俩人不来电,她肯定帮忙。 “你们俩行了,现在都有了身孕,不要到处乱跑了,也赶紧回家去,把这件事告诉给家里人。” “不不不!”易琼花赶紧摆手,“我还要吃拔丝苹果呢!” 落柠也跟着点头:“没错,你别想打发我们!” 得!苏阮一摊手,现在这俩人还惹不起了,只能听命了。 吃过午饭,苏阮特意多派了人手,把两位“贵客”给分别送回去,这才松了口气。 下午宋瑾回来后,发现屋子里还放着一盘没吃完的拔丝苹果,好奇地拿起双筷子戳了戳,“这是什么,怎么这么硬?” 苏阮从他手上夺下筷子,“凉了不能吃了,一会再给你弄新的。” 宋瑾立刻明白了,“这是你中午吃剩的?你自己做的吗?” “嗯。” “阿阮你怎么了?看起来情绪不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瑾敏锐地察觉到爱妻的心情不对劲。 苏阮拉着他坐下,定定地看着他,“今天郡主和大嫂过来,凑巧郡主身体不舒服,我便让府里的大夫给她们瞧了瞧,结果这两人都有了喜脉。” 宋瑾把她的手包在手里暖着,专注地听着,“嗯,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不太高兴?” “高兴是高兴的,只是……”苏阮看着他,往他身边凑了凑,“谦礼,你想要小孩吗?” 过了这个年,她就十九了,如果他想要的话,她可以考虑生个孩子。 看着她的目光,宋瑾明白了,“原来你是在想这件事,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我觉得没什么关系,顺其自然就好。” 苏阮不信,“真的?” 这个时代的男人,传统观念很强,对于传宗接代有太多的执念。何况宋瑾这样的身份。 他颇为郑重地点头,“当然是真心话,我对你从不会说谎的,何况是这种大事。孩子嘛,如果有了自然很好,因为是我们俩的孩子。 若是缘分未到,没有也一样。毕竟,我不想多一个人跟我分享你,就算是我们的孩子也一样。” 苏阮倾身,靠在他的怀中,“嗯,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也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没有,只是我觉得时机未到。 现在大局未定,我有些担心,想着等情况稳定一些再要孩子。还有,我还没做好准备当一个母亲,我怕自己做不好。所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宋瑾顺了顺她的长发,微微一笑,“都随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别无他求了。 阿阮,说实话,曾经的我都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你让我感觉到活着真好。能够拥有你已经是我的福分了,其他的真的无所谓。 更何况生孩子伤身体,别看你力气大,到底也是个女人,我不想让你过早的受罪。如果你真的有方法可以抑制的话,那就不要生孩子了,好不好?” “唉。”苏阮忍不住埋怨,“你啊,就是长了一张好嘴,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话说的好听,我真是被你给骗到手了。” “是吗。”他轻声笑了,胸腔震动着她的耳朵,“那,现在我想骗你去房里,好不好?” “不好!”苏阮赶紧起身推开他,离开这危险之地。 不知道把这人的身体养的越来越好,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家伙的体力都快赶上她了。 不行不行,她自己也要加强才行,她要一直做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看着苏阮笑着跑开,宋瑾嘴边也带着笑,心里却是放下了。 他和阿阮成亲许久,一直未见动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毕竟自己身体不好,担心可能是之前伤到了身子。 若是那样,别的不怕,就怕阿阮会嫌弃他。 今天听阿阮这么一说,得知她是有方法避免怀孕的,这才放了心。无论如何,他是绝不能失去她的,若她想生孩子了,就配合她,只要她不想,他肯定不想。 上天赐给他一个阿阮,已经是厚待,他很怕自己做的不够好,这份恩赐会被收回。 所以……阿阮,请别离开好吗。 ………… 易琼花那边如何,苏阮不知道,反正第二天一早,苏辰就跑到王府来了。 苏阮刚吃完早饭,正和宋瑾在下棋。今天没有早朝,他也没什么事情。 最近皇帝身体不太好,虽说还没到卧病在床起不来的地步,可也好不到哪去,没有大事基本不会上朝。 丫鬟把人领进来后,倒了茶就退了出去。 苏辰看了看那半盘棋,挑了挑眉,“阮阮会下棋?” 以前妹妹根本不懂围棋,充其量能下半盘象棋而已。难道来了这里还学会了技能? 苏阮傲娇地一扭头,“嗯!哥哥别瞧不起人哦,别看我才学会,已经赢了谦礼好几局了!” 你那是赢吗?分明是人家让着你。苏辰心里吐槽,但没有说出来,这是人家小两口的情调,他没必要参合。 第三百二十章 平静 宋瑾很会拍媳妇的马,笑道:“阿阮特别聪明,教了半天就会了。” “嗯。”苏辰面无表情。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可不参与。 说起来,小妹能找到一个这么爱她的人,也是很好的,他也很高兴。 “阮阮,今天过来是想谢谢你的。” 苏阮心里清楚是什么事,故意不说出来,“哥哥谢我干什么?我做了什么?” “昨天要不是你,落柠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那个性子你也清楚,弄不好会出事的,这不是多亏了你嘛!” “我也是无意中那么一提,没想到就被大夫诊出了喜脉。这两天也没回去,祖母和母亲一定很高兴?” 苏辰成亲没多久,苏子瑞兄弟俩就离开了京城,奉旨出征去了,这个年可能都不会回来,这也是常有的事。 “嗯,家里人都很高兴,让我告诉你,有时间回去看看。” “好啊,我肯定会去的。” 苏阮嫁的不远,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几个人聊了一会,苏阮看得出大哥来这里不仅仅是谢她这么简单,肯定有事要和宋瑾说。 之所以没当着面说,大概是不想让她知道,她很理解。这不代表大哥他们把她当外人,而是有些事不想让她陷进去。 因此她也没有多想,借口回家看望母亲,带着小丫鬟离开了,把地方让给了那两个人。 现在杜鹃不是每天都跟着她,经常会被她派出去做事。既然杜鹃不想嫁人,就要学会自力更生,哪怕她能够养杜鹃一辈子,她自己也应该有能力生存才行。 苏阮在苏府待了半天,直到午后,宋瑾才和苏辰一起回来,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谈了什么,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 一见面宋瑾就面带笑容,“阿阮,我来接你回家。” 这话苏阮爱听,“家”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住处,而是心之所安之地,现在,那个家里有一个爱她等她的人,很温暖。 时光飞逝,一转眼就进了腊月,天气也变得非常寒冷。 苏阮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各个地方的铺子供给原料,做染料做糕点的原材料只有她这里才有,因此生意这么好,也是因为这份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原料。 除此之外,她每天都会画设计图,用来给绣娘们做衣裳用。有时候做点事情也好,比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强多了。 现在她基本上不会出门去铺子里了,有孟柔和杜鹃做主要领导,经过这么久手底下也培养了不少亲信,足可以胜任。 由于天冷,苏阮连苏府都不经常回去了,隔三差五的才会回去看看家里人。 腊八这天,府里做了很多腊八粥,小厨房的是苏阮吃的,大厨房是给府里的下人们用的。 除此之外,苏阮也在大街上设置了一个粥棚,给本地的一些乞丐施舍一些。 说起来,大安国建国三朝,从一开始的战乱到后来的稳定,局势变得好了很多。 只是这年头很多百姓也不好过,尤其是农民,靠天吃饭,一年的收成全凭老天爷的意思,若是赶上了人力不可及的水灾旱灾,国家也无能为力,除了赈济灾民减免赋税之外,也没有其他好办法。 对此苏阮也无能为力,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偶尔施舍一些银钱,施些饭菜。 她听说外地有些地方,很多灾民都打了群架,只是因为有些人领了吃食后藏了起来转身又重新排队。 对于这种做为,苏阮也只是感慨而已,她只能救命,不能救人。 这是存在于人本身的劣根性,哪怕经过千百年的时光荏苒,也不会消失的。 宋瑾一大早就进宫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进了门,他现在火炉边烤了半天,等到身上不冷了,这才走进里屋。 “阿阮,你在做什么?” 只听脚步,苏阮就知道是他进来了,再一听到他讲话时那种又苏又软的声音,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他这种温软的语调,只有对她才这样。对旁人他还是挺高冷的。 苏阮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抱住他的一只手臂,“你回来啦,外面很冷,我让人给你拿晚饭,在房间里吃,不要出去了。” “嗯,不出去了。”宋瑾挨着她坐下,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出去又要弄一身寒气,就不能像这样搂着你了。” 苏阮娇羞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贫呢!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最近公事很多吗?” 自从皇帝病后,朝中的事务就多了不少,宋瑾也比以前忙了很多。 他搂紧她,下巴垫在她的头顶,磨蹭了一下,“嗯,最近很忙,但今天不是为了公事。” “那是什么事?” 宋瑾这次沉默了一会,才说:“父皇的病情加重了,太医说,很可能过不了这个年了。” 苏阮感觉他的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心也仿佛被他握住一样,“你很难过。” 宋瑾轻轻叹了口气,“是的,虽说这么多年我遭遇了一些不幸的事情,但父皇是真的喜欢我对我好的,可以说在这些兄弟当中,他最中意我。 当初如果我开口,甚至他可以力排众议让我做太子。虽然这份好,也有我母妃的原因,但并不是假的。” “是,我明白你的心情。皇上对你好,是因为宠你。也正因为这份特殊的宠爱,才让你险些失去性命。” 在这深宫之中,有时候爱也是一种错误。 “阿阮,父皇病体沉重。倘若……”他没有说出那两个字,“要是那样,恐怕会发生一场大变,会有很多危机,我们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她一直在等的时候,就快要到了。 等皇位坐上新人,稳定下来,一切才能平静。 现在表面的平静,不过是在等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宋瑾心里还是放不下,“阿阮,你要记住一件事,无论何时,宫里的召见都不要去。哪怕是母妃的口旨也一样,还有就是,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着急,不能失去理智,记得了吗?” “你是怀疑,会有人利用我对付你和苏家?” 皇帝一死,不是太子登基就是大乱斗,这是必然的。而她在这里面也充当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她关系到宋瑾和苏家两个势利,绝对是个关键。 第三百二十一章 真相 “不是可能,是一定。”宋瑾非常肯定。 有些事不用去想,一定会发生。既然他选择了阿阮,把她带到这个危险的环境里,就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也许一开始他想要的是阿阮的保护,毕竟她是那么的强大。可是在一起之后他才明白,爱一个人,无论对方有没有能力,都会想做能够给她遮风挡雨的人。 苏阮倒不在意,“放心,他们害不到我,就算是出现最坏的局面,我也有信心保咱们一家人安全离开。” “嗯,但愿不要那样。” ………… 皇帝的病情每况愈下,这次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能是尽量控制住病情,争取让皇帝多过几天。 “皇上,您还好吗?可听得见臣妾在说什么?” 皇上躺在床榻上,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睛,面前出现了皇后的面容。 “你……你来了……”他虚弱地发出声音。 皇后点点头,发髻上垂着的流苏随着动作摇晃着。 “皇上,您也不要太难过,人总有一死,自古以来没有长命百岁之人,我们都会有那么一天的。 您贵为九五之尊,从出生开始便享尽荣华富贵,这辈子也算值了,真的到了那一步,您也该闭上眼了。” “混账……”皇上想要发怒,奈何身体虚弱,只能勉强发出一些声音,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让他更加着急。 皇后微微一笑,“别气啊皇上,现在我不介意您多活几天,反正也没多久了。” “你为何……”皇上想不明白,这个跟自己生活了三十几年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还是说,她变了? 皇后心情不错,还替皇帝掖了掖被子,“皇上,您不必着急,臣妾一定让您死个明白。” 她不理会躺在那里的人,而是转过头,看着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目光却是飘渺的。 “皇上您一定不知道,当初我为何答应嫁给您。您以为我是贪图逛街了富贵吗? 我在宁府吃穿不愁,根本体会不到金钱的乐趣,皇家对于我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之所以愿意嫁给您,也不过是圣命难为罢了。 当时您还是太子,先帝亲口赐婚,没人敢反抗,我若不答应,我宁家就犯了欺君之罪,会被满门抄斩。” “可是……我不愿意啊!”皇后哽咽起来,想起了久违的那些事,麻木已久的心,居然再次疼痛起来。 “您一定不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喜欢的人,进了宫,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过……” 她凄楚地笑笑,“不过我也是自作多情而已,他心里没有我。哪怕我不被赐婚,也不可能嫁给他。您知道他是谁吗?” 皇帝眼中只有惊恐和愤恨,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东宫皇后,会说出这种话,他心里猜到了一些,颤颤巍巍地问:“我的病……与你有关?” 皇后一笑,“您还真是聪明绝顶,猜对了。很久之前,我就在您的饮食中下了药。这种药很神奇,每天吃一点点,日久成疾,就连这世上最好的大夫都诊断不出来,只会以为是您身体差。 其实这也怪您啊,干嘛立太子呢?倘若您不立这个太子,我也不会这么早对您下手。” 皇帝似乎明白了什么,“既然已经做了太子……又何必急于一时?” “您错了!要是不动手,眼巴巴等着你死,再让我儿继位,要等到何年何月?到那时候我儿都多大年纪了?难道要在这个太子的位子上熬半辈子吗? 还有就是,我不想再继续伺候你了,我受够了!从嫁给你的那一天起,我无时无刻都想让你死!立刻马上死!” 到了这个地步,皇帝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想要抬起手指着她说什么都办不到,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你……好毒!” “呵呵,比不过你啊皇上,你也就仗着自己是皇帝而已,扪心自问你做过什么好事吗?要不是老祖宗的基业够稳要不是苏家军够勇,你觉得自己还能稳稳当当做这个皇帝?恐怕早被番邦给抢了去。” “你……”皇帝大口的喘气,感觉眼前一阵发白,事到如今他明白已经不行了,自己做不了什么了,只是还不想死啊! “他是谁……”在死前,他想要明白,这个恶毒的女人心里装着的人是哪个,也好死得明白。 皇后来到床边,弯下腰来,屋里再没有别人,非常安静,针落可闻,她就算压低声音,也能让人听得清楚。 “他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得力爱将苏子瑞!现在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苏子瑞!怎么会是他!皇帝不懂啊!这么多年,真的一点端倪都看不到。 他知道婉妃和苏子安互有情愫,这么多年来防着苏家也是因为这两个人。万万没想到,婉妃忍气吞声,反而是这个女人一鸣惊人。 “好……”皇帝怒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咳都咳不动,只能不停喘。 皇后嘴角带着笑,转身到了门边,“来人,宣太医!” 因为皇帝病入膏肓,太医们一直都在殿外侯着,这会得到了传令,纷纷进了屋。 经过一番救治后,太医们都摇头了,在皇后面前跪了一排。 “娘娘,臣等无能,无力回天。还请娘娘赎罪!” 皇后面容哀戚,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握住,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刚过未时,皇帝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没能挺过这个大年夜。 皇帝驾崩,这是举国哀悼的大事,皇后让人通知了所有大臣和妃子们,还有一众皇亲国戚,这个年是不能过得安生了。 丧事前前后后办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等到尘埃落定,就该是册立新皇的时候了。 皇后在金銮殿召见了一众大臣,商量着让太子继位一事。 “众位爱卿,国不能一日无君,先让太子继了皇位,再继续守孝不迟,钦天监已经看好了日子,就在明日如何?” 第三百二十二章 捉拿 之前先帝亲自下旨,赐了长子宋珏为太子,现在由他继位,理所当然,一众大臣们自然不会反对。 就算有几个人对于太子并不友好,可也不敢违逆。 见此情景,皇后大喜,“既然众位爱卿没有异议,那么……” “慢着!” 突然间,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很高,在大殿中甚至产生了回音,惹得朝堂上的这些人都惊了一下,纷纷扭头。 只见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怀南王,三皇子宋璟。 由于还在守孝期间,这些皇子身上都穿着白色的孝服,在一众大臣中特别显眼。 宋璟喊了一声后,迈步走到众人面前,“我不同意让宋珏继承皇位,他不配!” 哗…… 众人哗然变色,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 皇后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大胆!老三,你这是何意?别忘了,是你父皇立宋珏为太子,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宋璟不急不慌,稳稳当当地冲皇后说道:“本王当然不会抗旨,但是我绝对不允许弑父凶手做皇帝!” 轰! 刚才还只是小声议论的众人,这下彻底炸开了。 “三王爷说什么?皇上不是病故的吗?” “别说话,听他怎么说,没准里面有内情,否则他不会妄言。” “对,没有证据,说这些也没有意义,反而会把自己给推上众矢之的,怀南王可不是傻子!” 皇后脸色煞白,在她旁边站着的宋珏更是如坠冰窟,遥指御阶下的人,“你不要信口胡说!” 宋璟冷笑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在父皇的饮食中投毒,导致父皇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撒手人寰,难道不敢承认吗? 多说无益,既然本王敢站出来指证,就肯定有把握。你们不是要证据吗?人证物证本王都有,来人啊!” 随着他话音一落,大殿门外走进三个人,穿过人群来到御阶下,一个个都瑟瑟发抖,看起来很害怕。 宋璟道:“不要怕,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没人敢伤害你们。” “是。”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子颤颤巍巍地答应着,壮着胆子开口:“我是距离京城三十里地源城的人,家里祖辈都是开药铺的,因为有祖传手艺,所以名声在外。 从十几年前,我就知道京城会有人固定到我们的药铺买药,每月一次,从未间断过。 他们买的药非常奇怪,每种药材都是普通的,但合起来却是一味有毒的配方,这种配方人服用之后,并不会立即致命,只会让人身体越来越虚弱,最后五脏六腑衰竭而亡,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具体的日期因人而异。” 宋璟点头,“嗯,很好,你先到一边。你,过来继续说。” 他手指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脸色苍白,双腿发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小的该死!小的什么都愿意说出来!小人本是宁府的一个护卫,一直以来都负责去源城的药铺抓药,至于药方,我并不知道,只知道是府里一位郎中开出来的。 药抓回来之后,由那位郎中配制,我再交给宫中接应的人即可,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跪在那里,一直磕头。 宋璟让人把他拉起来,看向最后一个人。 这人也是面色发白,一开口声音尖利,众人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的,是大内太监的宫制。 “小的是看管皇宫后门的太监总管,宫里但凡有谁出入,必须经过小人和几个属下的检查。 那位侍卫每月必来一次,由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亲自来接,也不进宫,只是偷偷交接一些东西。 咱们只是下人,哪敢管皇后娘娘的事情,再加上……皇后娘娘给了咱们好处,更不会多管闲事。” “嗯。”宋璟让太监靠边站着,而后冲着众位大臣道:“只让这三人出来现身说法已经足够,若大家不信,我还有其他人证,例如跟着皇后的那位宫女,还有皇后和宁家来往的信件,以及曾经在源城药铺开过的药方。” 众人皆惊,有些不知所措。 宋珏脸色发白,指着宋璟道:“你不要满口胡言!就凭这些怎能让人信服?说不准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帮凶,药方也是你准备好了的!我和母后何曾做过那种事? 我本是太子,继位是迟早的事,用得着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弑父吗?你简直丧心病狂!来人啊,把此人给我拖下去!” 太子叫嚣了一阵,大殿内静悄悄的,别说是侍卫,就是一只老鼠都不曾进来。 宋璟背着手,悠然自在,“太子殿下,你可曾想过,如若没有必胜的把握,我怎敢当众戳穿你? 我所有的证据,不仅仅是这些,更包括你和皇后娘娘数年来谋害其他人的佐证!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皇兄!现如今,皇后手底下的继位杀手,除了投靠我们的乾和离之外的人,都已经被我捉拿,有他们在,还怕没有证据吗?” 宋珏本就一直仰仗着自己的母亲,现在没了主意,回头去看皇后。 此时此刻,皇后也惊慌失措。那些药方她倒是不怕,但那几个杀手若真的落在了宋璟手中,通过他们的嘴再找其他东西,就太容易了。 怎么会呢?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一切太平,怎么忽然之间就发生了变化? 皇后未曾说话,宋璟就冷了脸,“刚刚你们不是想叫人进来捉拿我吗?现在该我叫人了。来人!” 宋璟话音一落,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很快一大批人进了大殿,将一众大臣还有皇后母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苏辰,他上前一步,来到宋璟面前,“王爷,臣谨遵吩咐。” 看着皇后和太子惨白的容颜,绝望的眼神,宋璟心里非常痛快,“很好,苏将军,现在我命令你,将这二人捉拿,而后带着人证物证去宁府,将宁府一干人等悉数拿下,不得有误!” “臣尊令!”苏辰一摆手,身后的将官涌上前去,轻轻松松就将想要挣扎的皇后和太子制服。 第三百二十三章 落定 太子宋珏大惊失色,不停的挣扎吼叫。 皇后则稳定许多,望着宋璟,点了点头,“没想到,我费尽心机把珏儿提上太子之位,最终败于你手。为了一个皇位,你居然不顾兄弟之情,也真是绝情啊,当得起帝王这两个字。” 宋璟冷笑,“皇后此言差矣,你才是绝情,为了让皇兄做皇帝,不惜残害我们这些皇子,甚至给父皇下药,还有什么颜面怪我?” “可我终究没有敌对你,没有给你下药不是吗?你当真跟你父皇有那么深的感情?我还记得,当初可是你的父皇亲口赐死了你的母妃……” “住口!”朝堂下,突然站出一人,对皇后怒目而视,“皇后,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若不是你从中作梗蒙蔽父皇,兰妃娘娘怎么会被赐死?你真的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皇后一看,当时脸色大变,就连太子都大声吼道:“放肆!宋瑾,这可是你的亲姨娘,别人如何说都无所谓,唯独你不可以!” “我不可以?”宋瑾哼了一声,“当初皇姨娘带我母妃进宫时,可曾想过?她每日给我的药中下毒时,可曾想过?她派人偷走苏将军的爱女烟儿时,可曾想过? 现在跟我提亲情?简直是笑话。你们不觉得脸上发烧吗?怎配得一个人字!” “满口胡言!”皇后矢口否认,心里却砰砰的跳个不停,这些事她都是秘密进行的,别人不会知道的! 宋瑾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你以为别人不会知道?别忘了那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有些事就如春日寒冰,一触即破。你做的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只不过以前我们被你蒙蔽而已,心里并没有把你当做恶人。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一派胡言!你们就是在污蔑我!好大的胆子啊,先帝刚刚离世没几天,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分明就是手足相残妄图谋取皇位!简直是狼子野心!” 宋瑾不再理会她,摆了摆手,“将这二人待下去关押起来,稍后问罪。” 士兵们将两人带走,大殿里又恢复了平静。 宋璟和宋瑾二人,拿出了很多证据给大臣看,有事实在此,由不得别人不信。 再加上有苏家的助力,皇后现在等同于废人,她的娘家宁家已经完全被控制住,因此没人敢反对。 最后,宋璟坐上了皇帝的位子,改年号为运,成为了新一代君主。 宋瑾趁机提出,不再涉足朝政,尽管皇帝再三挽留,他心意已决,最终也只好同意。 至此后,天沐王就成了一位闲散王爷,只拿俸禄,不做臣子。 一切尘埃落定后,宋瑾去后宫,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妃,您随我去王府住。” 这段时间,婉妃也想了很多。以前是被迫无奈,不得不留在这宫中。现在阻止她的人已经死去,她也终于自由了。 “也好,我也想陪着你和阮阮一起生活,好过在这里孤独一人。” 在这宫中,只有淑妃和她作伴说话。现在不同了,淑妃已经被封为皇太妃,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她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对了谦礼,这次宫变,皇后竟然没有为难于我们,有些奇怪。” 宋瑾一笑,“有些事没敢让您知晓,其实早在父皇病危时,阿阮和苏辰大哥已经在您身边安排了保护您的人。 这段时间我一直和三哥在一起,也没有及时告诉您,害您担惊受怕,是我的不是。” 婉妃这才知道真相,“原来如此,我说她怎么如此善良了。” “还有一件事,母妃,我已经将外婆接到了王府,您不用担心了,以后宁家威胁不到我们。”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宁月婉大吃一惊,“你是怎么想到的?我以为宁家不会放手的。” “他们当然不会放手,不过我用了一些手段,您就不必多问,总之,以后我们一家团圆,就是最好的。” “嗯,你说的有理。”宁月婉没有多问,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想法很多,却从不跟她多谈。 也是啊,她这个母亲也太过于软弱,谈了也没什么用。况且现在有苏家和阮阮帮着他,更加不用担心。 他们坐车回天沐王府,车子刚刚在王府门口停住,冷不丁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几个人,齐刷刷跪在马车前面。 宋瑾掀开车帘一看,不自觉皱起眉头。 “怎么了?”宁月婉不明所以,探身一看,脸色也是一变。 马车外,跪着宁家逃出来的几个晚辈,看到宁月婉的身影,急忙高声叫道:“姑姑救命啊!” “姑姑,怎么说您也是宁家的女儿,求您救救老太爷和皇后娘娘!你们可是血脉亲人啊!” “是啊,求姑奶奶救命!” 宁月婉柳眉微蹙,似乎想说什么,突然,王府大门打开,苏阮出现在门口,看到这几个人,很是不悦。 “来人,将这几个人给我拿下!” 门口的侍卫不由分说,冲上去就把几个人给制服。 那几个人苦苦哀求着,苏阮就当听不到,来到马车边,“母亲请下车,我都给您准备好了。” 两人扶着宁月婉下车,待走到那几人面前时,其中一人突然挣脱了侍卫的双手,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 “姑姑!求您网开一面!” 宁月婉愣住了,没想到会被人拦住。旁边的苏阮低头看了看那个人,只是随手一脚,就把那人给踹得坐在了地上。 “好啊你……” 那人刚要张嘴骂人,苏阮杏眼一瞪,软绵绵的语气听起来却非常严厉:“住口!皇后害我母亲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宁家以外婆要挟母亲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私自养杀手几次三番追杀出宫的王爷时,你们可曾求过情?现在死到临头了,跑到这里说什么亲人,简直可笑! 世上不要脸的人我见过,可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不仅不要脸连人都不想做的!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跑到这里张嘴求情? 我若是你们,早就一头撞死在墙上,替宁家的人赎罪了。懂事的,乖乖的伏法,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现在就要你们的命!” 第三百二十四章 孩子 “你这人……” 有个人不服气,刚要说什么,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在耳边小声道:“别说了,这可是苏家的宝贝丫头,你嫌死得不够快吗!” 那人噤声了,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闻名于世的苏家小女儿,那个宝贝疙瘩。 得罪她,就是得罪整个苏家,谁也担待不起的。 宋瑾忙道:“快把人带下去!” 侍卫们将这几个人给带走,苏阮扶着宁月婉,问:“母亲可否心疼?” 宁月婉摇摇头,看着苏阮,忽然间感慨起来,“难怪谦礼对你如此喜欢,你的确是比我强太多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没能保护好他,你比我好。” 苏阮笑笑没说话,她明白宁月婉的意思,是说她很强势,这样不好吗?为什么要让别人欺负? 她性格本就如此,就算她没有这一身的本事,只是个弱女子,她也会这样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的人生才痛快。 窝窝囊囊的活一百年,也没有痛快的活一年舒服!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之处。 想必谦礼也不喜欢他娘亲那样娇弱的女子,才会想着要娶她。这也是一种缘分,倘若他从小一路平坦没有受苦,也不会对当初的自己紧追不舍。 一切尘埃落定,宋瑾现在无事一身轻,每天就是跟着苏阮一起,同吃同坐同出同进,形影不离。 就连家里人都笑他,是不是离不开媳妇了。 他也不羞,大方承认,不管苏阮去哪里,做什么,都要跟着。苏阮倒也不烦,他这人很有分寸,哪怕是跟着,也不会碍事,这么个听话又好看的小哥哥,带着就带着呗! 时光如梭,转眼间又是大半年,也到了落柠和郡主的临盆之际。 易琼花在这里只认得苏阮,不过她知道苏阮不爱进宫,没事的时候会告假出宫来探望。 倒是落柠,在苏府住着很是方便,和苏阮见面的时候要更多一些。 这两人怀孕的时辰差不多,没事见面闲聊的时候就说,要做亲家,让苏阮做见证。 苏阮当然是顺口答应了,不过她不讲究父母之命,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她是不会让孩子为难的,有感情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 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在同一天生孩子,惊动了宫里的人和苏府上下全部人。 大家忙碌着,苏阮离苏家比较近,想着宫里照顾的人更多,就回了苏府照应。 空间里有一种可以镇痛止血的花,效果奇好,苏阮早就分别给了这两人,让她们在生孩子的时候服下,可以减轻痛苦。 毕竟这种药她也没用过,并不知道具体效果。但事实证明,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空间出品绝对精品。 落柠生孩子的整个过程,完全没有痛苦,很顺利也很快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当稳婆出来送信的时候,一家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里。 稳婆倒是乐呵呵的报喜:“恭喜恭喜,小夫人生了个公子!母子平安!” “谢天谢地!”苏夫人双手合十感谢上苍,转身进屋去了。 苏辰看了看身边的妹妹,冲她笑笑,再多的话都在眼神里了,不需多言。 苏阮一推他,“赶紧去看你老婆孩子!” 苏辰也是第一次当爹,心情挺激动的,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了,磕磕绊绊地上了台阶。 苏阮没急着进去,等他们都聊得差不多了,这才进屋,先看了看落柠,因为没遭罪,现在人挺精神的。 苏阮先递给苏辰一个茶杯,“喂你老婆喝了。” 妹妹给的自然是好东西,苏辰小心地扶着落柠的头,给她灌了下去。 落柠顿时觉得身心舒畅,眼睛一亮,“阮阮,这是什么?” 苏阮笑道:“现在问是不是晚了啊,有毒你都喝完了。” 落柠也笑,“阮阮不会害我的。” 苏阮不以为然,“我自然不会害你,可保不齐别人假装成我的样子害你啊,当初娘那次就是个例子,所以你以后万事都要小心。” 虽说一切已经结束,但暗藏的风险是一直都会存在的,毕竟苏家树大招风,有些事不得不防。 落柠虽单纯,并不傻,深知其中的道理,“我晓得。” 苏阮这才看孩子,被小被子包裹着放在母亲的旁边,真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着就讨人喜欢。 落柠看着苏阮,有感而发,“阮阮,既然你有办法让生子不这么痛苦,为何不生个孩子?你成亲比谁都早。” 不等苏阮说话,苏辰就说:“不急不急,阮阮自有打算。” 他明白妹妹的意思,加上思想的关系,自然不会像古代人一样催婚催生。 这边刚刚消停,宫里就有人过来传话,说是易琼花郡主,也就是现在的西宫娘娘也平安生下了小皇子,让苏阮有时候去看望。 苏阮答应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明白这个时代男人为天,她改变不了,也希望易琼花能得到幸福。 现在生了男孩,在后宫的地位算更加稳固,加上当今皇上后宫人数很少,也没什么争斗,这一世也算安稳了。 目前来说,皇上对易琼花还是很好的,并没有过河拆桥,当初得势也可以说借助了一些丘陵国的势利,娶这个妻子是有目的的。 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这也不奇怪,能够不忘初心也是不错了,算他有良心。 苏阮曾经想过,倘若这个皇帝对易琼花不好,忘恩负义,就算她看在宋瑾的份上不揭竿起义,也一定把易琼花带出宫来。 但那毕竟是最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易琼花也是最开心的。 人活着,开心最重要。 ………… 五年后,天沐王府。 “小祖宗,你赶紧下来,奴才求求您了!” 此时正是夏季,王府后花园内百花盛开树木茂盛,在一株白杨树下,仰头站着两个侍卫,正在瞧着树上。 他们今天被分配的任务,就是照看小世子,无奈这小祖宗从小生龙活虎天不怕地不怕,照顾他最是累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终章(大结局) “我说,干脆咱们上去,把世子带下来!” “不行,万一世子为了躲咱们不小心掉下来怎么办?” “那可怎么是好……” “哎没事!你忘了吗,这府里可还有个高手暗中保护着呢!” “对了,你不说我真急糊涂了。” 正议论着,就听有人说话:“怎么回事?你们在这杵着做什么?” 这声音温柔软糯,不用看就知道主人是谁,两名侍卫急忙单膝跪下:“奴才有罪,让小世子爬到了树上,请王妃恕罪!” 苏阮和身边的杜鹃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笑,“你们起来,在这府里好几年还没学会我的规矩吗?不用下跪。” “是。” 苏阮抬头看了看,高高的竖叉上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她也不担心,提高了声音:“子腾,把他给我带下来。” 话音一落,一个人影从树影中露出,飞快夹起世子从树上跃下。 小世子一落地就扑倒母亲怀里,“娘!” 苏阮无奈地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呀,怎么这么淘气!你爹呢?” “爹不理我,只顾着妹妹,他偏心!”小孩子摸摸头发开始告状。 杜鹃笑着,牵起小世子的小手,“怎么会呢,你是男孩子,要懂事呀,要和王爷一起保护妹妹才行。” “噢。”小孩子皱眉,“可是爹根本不许我接近妹妹。” 苏阮叹了口气,也很无奈。 四年前,她满了二十岁的那年,就怀孕生下儿子,但儿子刚周岁,她便又有了身孕,也是她疏于用药才会这样。 有了就要生下来啊,总不能不要,于是又生了个女儿,吓得她赶紧做好防范,避免再次中招,她可不想一个劲的生。 倒是宋瑾,对小女儿宝贝得不得了,直说要不是苏阮忘性大,也就没这个孩子了,可要保护好,加上他本就喜欢女儿,这才独宠一个。 其实苏阮明白,他两个都喜欢,只是平日里主张男孩子要散养,才会那么不管不顾,背地里也安排了好些人在保护着。 因此也就怪不了他,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她也不想把好端端一个孩子给养废了,也就顺其自然了。 正说着,宋瑾便抱着女儿赶到,见儿子已经平安落地,也是松了口气,假装不悦:“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小世子皮得很,一扭头不认账。 苏阮笑着把女儿接过来,“你啊,也让我带带孩子嘛,搞得我一天无所事事。” 宋瑾亦步亦趋地在她身边,“谁说的?我娘子整日里管理四处的生意,还要帮着大舅哥出谋划策制定军规,忙着呢!再说了,我怎么忍心让你受罪,让你为我生下两个孩子,已经是恩赐了,我可不能让你再劳累,况且我整日也没什么事,带带孩子也挺好。” “行了行了,就你会说。”这人嘴皮子越来越溜,苏阮也拿他没办法。 成亲数年,孩子也有了,可依旧对她如当初一般,黏人得很。 苏阮问:“今日怎么没进宫?” 虽说他不理朝政,有时候皇帝还是会召他进宫谈话,兄弟俩感情一直不错。 提起这个,宋瑾一肚子气,“别提了,前几日我去宫中,我那个黑心的皇兄,居然要替我们女儿说媒,她还不到三岁呀!以后我不进宫了,让他自己去玩!” 苏阮也笑了,现在流行指腹为婚或者订娃娃亲。去年就连老夫人都说,要让苏阮把女儿嫁给苏辰的孩子,说什么亲上加亲。 只不过这个提议被苏辰和苏阮一致否决,他们可不是真正的古代人,不喜欢表兄妹结婚那一套。 只是这惦记的人现在就有了,以后可怎么办? 看着怀中水灵灵的小女娃,苏阮深深陷入迷茫之中。 ………… 后花园,等人都离开后,杜鹃这才转身准备回后宅。小姐和王爷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是避开的,那两个人太过恩爱,多一个人都会显得碍事,府里的人早就养成了习惯,只要这两人在一起,一定靠边。 还没走出多远,冷不丁被一个人给拦住,抬头一看,杜鹃就叹气。 子腾笑道:“这这是做什么,见了我就不高兴?我又不逼你嫁给我。” “没有……”杜鹃很无奈。自从这人几次提亲被她拒绝后,倒是不提了,可也不娶别人,每天巴巴的围着她转,怎么说都不听。 这样耽误人家,也真是罪过,可她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我要去给月夫人送东西,不跟你说了。”杜鹃脸一红,绕开子腾走了。 月夫人,是府里大家对宁月婉的称谓,这是苏阮安排的。 她知道宁月婉不想做什么娘娘,现在总算离开皇宫那个牢笼,也要重新做人,要抛开那个身份。 杜鹃说给月夫人送东西,不过是个借口,只是子腾在后面盯着,她也只能假戏真做,脚下听话地往那边走,刚刚进了月夫人的院子,发现院中空无一人,连个小厮和丫鬟都不在。 经过几年时间,杜鹃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转身就走,耳边还听到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婉儿,都五年了,你还没想好?” “子安哥,你就别再执着了,你值得更好的……” “我就等着你,有本事咱们就耗一辈子!” “……” 杜鹃逃出院子,长出一口气,想想月夫人,再想想自己,愁肠百转,难道,真的会耗一辈子吗? ………… 好不容易打发了孩子他爹,苏阮得了一会清净。宋瑾哪里都好,就是太喜欢跟着她。 她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临睡前他在耳畔说的话。 “阿阮,最近我越来越有一种感觉,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我感觉自己的命就是你给的,你也是上天赐给我的,所以,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没了你,我活不下去。” 他从不对她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还有那种对她既爱又敬又感恩的心情。 他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好的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所有的善良,都用在了她的身上,她一直都知道。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阮扭头一看,不由得一笑,“哥。” 苏辰走过来,和妹妹一起并肩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盛开的鲜花,那是怒放的生命。 “哥。” “嗯?” “当初你为何要帮助苏璟上位?” 苏辰笑了,“傻孩子,历史课上睡觉了,大安国的这一任君主,注定是属于三皇子的。” “只是因为这个?你不想违背历史?”若没有苏家的助益,就算宋璟能做皇帝,恐怕也会多费周折。 “怎么说呢,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只能说,一切都有定数。我也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你也一样。我们都是被命运推动的人,包括历史在内。” 苏阮很有感触,“是啊,在命运面前,我们实在太渺小,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珍惜眼前,开心就好。” “是的,开心就好,何况,命运终究待我们不薄。” “嗯。” 在这里,她又和哥哥重聚,也有了自己的爱人和朋友,也算是好人有好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