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学专用版作弊器开始》 第1章 都想谋害寡人呐! 大夏。 雍州。 扶风府。 青阳县城。 城东,长留街街尾,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轰隆隆!! 天外骤然一亮,一阵惊雷响过。 接着瓢泼大雨倾盆倒下,打得院中芭蕉零落,残花败零,夹杂着雨点的冷风敲打着窗户,啪啪作响。 正坐在桌边,支棱胳膊打着瞌睡的丫鬟小玉噩梦般惊醒。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视线注视着她,让人背脊发凉。 她牙齿微微颤动,但还是大胆抬头看去。 就见到昏黄的油灯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她。 “啊!少爷!” 小玉先是大惊,而后大喜。 “你终于醒啦!” 她旋即起身就要出门:“我马上去通知管家。” “站住!” 小玉停下身,疑惑地看向自家少爷。 “我没事,外面雨这么大,而且还这么晚了,就不要去打扰管家了。” 躺在病床上的少爷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你是…小玉,你先去休息。” “真的不用通知管家吗?” “不用。” 再次得到确认的小玉这才走到门口的一张小床上躺下。 她作为贴身丫鬟,是和少爷住一屋的,方便随时服侍。 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是牢牢盯着少爷床铺的方向,一旦有什么响动,好立即起身动作。 江尚看着听话的小丫鬟乖乖躺下。 视线透过昏黄的油灯,依稀可见房中古色古香的各色家具,还有身上盖着的绸缎被面,手指头摸上去,细腻冰凉,触感真实。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梦中。 那些璀璨的霓虹,林立的高楼,昏暗的ktv,散落的酒瓶,不讲武德的一群损友,放肆宣泄的老歌,突然推门出现的前女友,还有那个向头上砸来的酒瓶…… 记忆翻滚间,仿佛一切都在远去,一个新的人生,新的记忆重新开始。 江尚摇了摇头,开始有些分不清自己是穿越了,还只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 既然不能改变什么,那就试着接受。 不管哪个世界是真的,他就是自己,就是江尚! “只不过,现在的我处境貌似有点不妙。” 记忆中,他是当朝伯爵之子,却因为庶出身份,在成年前夕黯然退出世子之争,被他爹送到远离京城的青阳县。 至今已有一年有余。 但也仅是一年时间,曾经饱读经典,满腹诗书意气的少年就成了城中最大的青楼春风楼的常客,成日间醉生梦死。 直到前些日子,因为嗑药过度,晕死在春风楼的床榻之上。 江尚不禁有些牙疼,摸了摸似乎隐隐阵痛的两边腰子,脸色一黑。 “你倒是爽死了,但也不能可劲折腾啊,我以后还得用呀!” “还有,管家到底给的什么药?怎么把人也给嗑死了?” 江尚越想越不对劲。 管家是他从京城伯爵府带来的老人,三代为仆,对伯爵府一直忠心耿耿。 来到青阳县以后,也是管家照顾他,把府中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不过按理说,他身为少爷,沉迷酒色,管家不作劝诫也就罢了,哪还有推波助澜的道理。 他晕死过去的那一次,便是管家给了他一枚助兴的丹药。 之前出于信任,江尚并未怀疑。 但此刻想来,就有些问题了。 难道他不知道这些药物都是透支身体的吗? 印象中和蔼可亲的管家身上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楚。 江尚不由暗自叹息。 “前途多艰,都想谋害寡人呐。” 这一夜。 江尚听着屋外的雨声,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 似乎是昨夜的大雨洗去了世间的尘埃,早上起来,空气一片清新。 推开窗户,还能看到天边挂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阳光灿烂。 管家听闻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庭院中正在徐徐练拳的江尚。 微暖的阳光下。 少年一袭白衫,脸色微白,眉眼温柔,气质出尘,配合着俊朗的五官,真好似谪仙临尘。 管家脚步一顿,目露惊疑之色。 明明连大夫都判了死刑,说除非是修行中人出手,施以千金灵药,才有一线生机。 不过紧接着他脸上就浮现出一副三分激动,三分惊喜,还有四分不可思议的表情。 “少,少爷!你醒呐!” “哎呀,少爷大病初愈,怎么好随便乱动?这地上雨水未干,少爷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管家一边上前,一边埋怨丫鬟小玉道: “小玉,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还不扶着少爷回房休息?” 小玉站在一旁,闻言有些委屈道: “我劝了,可我劝不住啊。” 江尚慢慢停住动作,帮声道: “忠伯,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不怪小玉。” 说着,他趁机打量了一番管家。 管家名为李进忠,是个身材干瘦,头发灰白,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的老头子,穿着也颇为朴素,平时也不喜奢华享受。 这样的人用着自然让人放心。 只不过江尚昨晚想了一夜,如今看谁都像坏人。 于是先入为主下,江尚却越发觉得他心机深沉。 一不好财,二不好色。 那他想要什么? 可疑,十分可疑! 管家听到江尚一旁帮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头便朝江尚露出微笑道: “少爷,老仆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江尚轻声道:“多谢忠伯关心,现在我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管家点点头,好奇道:“少爷刚才是在练什么呢?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一套简单的动作,活动活动身子,没什么稀奇的。” 江尚轻笑出声: “刚才小玉看了一会儿都学会了。” “真的?” 管家看向小玉,似乎有些怀疑怀疑。 小玉挺了挺初具规模的小胸脯,一脸骄傲道: “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呢。” 说着,她一边摆开架势,一边念叨道: “一个西瓜圆又圆。” “中间一刀切两半。” “你一半呐,他一半。” …… “好了好了。” 管家有些头疼的叫停道。 “少爷想要活动活动身子也是好的,只不过大病初愈,还是静养为好,待会老仆再叫大夫过来给少爷瞧瞧。” “有劳忠伯了。”江尚点头感谢。 管家笑道:“老仆服侍少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少爷无需客气。” “还好少爷醒了过来,否则再等两个月就是少爷的生辰,到时候京中来人,老仆却是不好交待了。” “另外少爷这次出事的原因也找到了。” 管家一声叹息道: “谁能想到那春风楼新来的芸小娘身上有妖族血脉,乃是半妖。 少爷在她房中过夜之时,恰好激活了她体内狐族血脉,所以才导致少爷你力竭而倒。 所幸发现及时,如今她已经下了县衙大狱,不日就要问斩。 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多亏了少爷提前发现,才没让她害到更多人。” “妖……妖?!” 江尚双眼一瞪,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这是……穿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管家还是一脸淡然道:“是啊,芸小娘是狐妖血脉,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这次春风楼当属首罪。 少爷出事以后,她们的生意已经停了。 昨日她们还特意派人送上厚礼向少爷赔罪,不过被老仆拒绝了。 少爷乃是伯爷的儿子,身份尊贵,要是在她们那儿出了事,便是拿整个春风楼陪葬也不为过。 虽然现在少爷已经醒了,却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们。” 江尚表情还有点呆,管家的话就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 更深层的记忆开始与他融合。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古代架空背景。 而是一个拥有担山填海的武者,呼风唤雨的修士,嗷啸四野的妖族的高武世界。 他所在的大夏朝已传承千年! 而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分分钟被高手交手余波震死的那种。 我,真是太弱了啊! 一声哀叹,江尚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眼前一片蓝光弥漫,一道带着梦幻意味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客户有着变强需求,作弊器正式启动。】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所以,得加钱!】 【欢迎使用时间作弊器(武学专用版)。】 接着他的眼前蓦然一花,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徐徐展开。 【客户:江尚】 【武学:无】 【财富点:0】 就说嘛,穿越哪能不带挂的。 这把稳了! 江尚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心满意足地倒了下去,耳边还传来小玉和管家的惊呼: “少爷,少爷你不能晕啊!大夫,快去请大夫!” 第2章 时间作弊器 “江公子身体已无大碍,只不过之前亏空的元气怕是一时半会补不回来。” 病床前,给江尚诊脉的大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小心斟酌着语言。 “待会儿我给你开上一副药方,江公子记得按时服用,以后再节制禁欲的话,阳气还能补回来一些。 另外,信心也很重要,江公子身体恢复后,有可能会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记得切莫灰心。 古人有言,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时间的长短。” 躺在病床之上的江尚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疯狂吐槽着。 “擦!糟老头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我行不行的,我自己不知道吗? 那都是前任的锅! 懂? 我是清白的!” 不过考虑到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向一个糟老头子证明什么了。 绝对不是因为心虚。 江尚一边在心里唾弃着前任的不负责任,一边面露疲惫道:“我困了。” 大夫看出来江尚的情绪不高,也是目露怜悯之色。 毕竟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何况还是城中素有风流名声的江公子。 好在人还年轻,有挽救的机会,否则就白瞎了这么一张脸了。 想着,他背起药箱起身。 “李管家,江公子现在需要休息,咱们就不要打扰了。你随我出来,我将药方写好给你。” “诶。” 管家应了一声,交待道: “公子有事你就叫小玉,老仆让她在外面候着,你先休息。” 说罢,他领着大夫出去,并关好房门,嘱咐门口的小玉照看好少爷。 空气一点点安静下来。 江尚屏息凝神,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加速的心跳。 他轻轻呼唤着。 “系统?神仙?小可爱?” 想起晕倒前看到的那个画面,十有八九就是他的金手指了。 有金手指傍身,他什么东西补不回来。 江尚又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叮! 一道视野中只有他能看到的光幕展开。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所以,得加钱!】 【欢迎使用时间作弊器(武学专用版)。】 【客户:江尚】 【武学:无】 【财富点:0】 “时间作弊器,怎么只有武学专用版?可我想当法爷啊。” 江尚一时间犹不满足。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所谓的武者和修行者,就是游戏当中的战士和法师。 相比于战士,自然是高富帅的法爷更合他的胃口。 毕竟用拳头哪有飞剑来得帅气。 强不强的只有一个版本,但帅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不过算了,母不嫌子丑,自家金手指还得自己宠。 不过这个客户和武学还能理解,但财富点是什么?钱吗? 作弊器又得怎么用?” “喂,有没有个系统小精灵出来解释一下?” “……” “不是说客户都是上帝,我这个客户这么没排面吗?” “……” “是不是我没消费就没人权啊?” “……” “能不能出来吱个声?” “……” “擦,你可真是个小可(sha)爱(bi)。” 江尚心里默默给作弊器的开发者打上五星差评,又盯着光幕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财富点后面发现一个灰色的小问号。 他心念一动,想象着自己操纵一个光标一样,点在了小问号上。 【财富点:客户自身拥有的、有价值的、一切存在都可兑换成财富点。包括但不只限于金钱、宝物、血脉、容貌、寿命、灵魂等等。】 【ps:所有物一经兑换,不可赎回。】 “嘶……” 江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智障系统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胃口却是大得不行。 竟然什么都能兑换,那不就是魔鬼的交易吗? 江尚突然觉得某处看不见的虚空之上,似乎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正幽幽注视着他。 靠! 江尚赶紧甩了甩头。 不能想了,再这么自己吓自己。 以后都不敢用挂了。 江尚默默给自己安慰。 只要把持底线,不出卖灵魂,魔鬼也要讲规矩的。 “不过还得先验验货。” 江尚视线扫过四周,眼神突然一动。 “就它了。” 他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一把折扇,扇下还有一个麒麟状的白玉吊坠。 江尚记得这是之前的他花了一百两银子从一位古董商人手中买来的,据说扇面上有当世书法大家王右军的题字。 不过王右军何许人也,号称书圣,一字千金。 花二百两银子就想买他的真迹属实有点异想天开。 但谁让以前的他真的喜欢呢。 而且扇面上的题字的确有大家风范,只不过不知为何要冒用书圣名号。 所以这一百两银子买的不是价值,而是欣赏。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啊!” 江尚走到桌边,拿起扇子。 这一百两差不多就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十万块,足够普通三口之家数年的开销了,却只能在以前的他眼中买个乐子。 “兑换我手上的扇子。” 江尚心中默念道。 他视野前方的光幕展开,淡蓝色的字眼浮现。 【正在鉴定……】 【普通的折扇一把,无价值。注释:普通的物件在有心人的包装下,却成了价值千金的宝物。是否兑换?】 “不兑换!” 江尚表示拒绝。 既然没价值,他就自个留着。 不过没价值的东西也能兑换? 江尚脑海中一时间冒出来不少想法。 然后他想了想,决定先来个最现实的。 他直接从荷包里摸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兑换!” 【正在鉴定……】 【白银十两,可兑换01财富点。注释:碎银几两,却可解世间万般闲愁。是否兑换?】 零点一? 就是说一百两银子才能兑换一点财富点。 不知道这一点财富点能干些什么? 江尚随手选择了确定。 然后他手上一空,刚才还白花花的银子就好像被虚空吞噬了一般。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能确认自己刚才拿了银子出来。 接着,他又拿起各种物品扔给系统兑换。 【正在鉴定……】 【锦绣花被一床,无价值。注释:无数空虚夜晚的辗转反侧,只有这床花被能给予人一点温暖。是否兑换?】 【玉枕一只,无价值。注释:那些冰冷的夜,何人能听见你伤心的哭泣,只有它啊。是否兑换?】 【大花瓶摆件一个,无价值。注释:一个花瓶而已,你还能指望它有什么价值。是否兑换?】 【灵玉一块,可兑换1000财富点。注释:玉中蕴灵,也蕴情,一段埋藏了十八年的爱恨情仇。是否兑换?】 …… 江尚兴致勃勃地在屋子里乱逛,确认着各种物件的价值,然后就发现这财富点似乎并不认同普通的物件。 即便这物件本身是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 它似乎有着一套自己的价值标准。 不过有一说一。 白嫖系统的感觉真棒。 这哪里是什么时间作弊器,分明就是的大鉴定术嘛。 江尚很快就从探索系统的新奇中冷静下来,作弊器虽好,但也需要自身的努力。 时刻保持敬畏之心,默默发育才是王道。 多少优势局都是浪输的,水晶没爆之前,谁敢说一定会胜利。 何况他的开局还不是太理想,说一句危机四伏也不为过。 所以他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个。 练武! 只有练武才能发挥出作弊器的真正妙用。 还有。 他这次为何会那么凑巧的遇上一个狐妖女子,人都差点被吸干。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算计? 神秘的管家,他又会是谁的人? 当初给他的药丸,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吗? 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都需要实力。 否则即便知道什么,也只能做个聪明的糊涂蛋。 这一切,仿佛都在催促着他。 想要直面未知,他就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 随着作弊器出现,江尚脑海中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第3章 陈家武馆 青阳县,陈家武馆。 江尚从马车下来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挡,忍不住眯了下眼。 等在门口的武馆弟子马三被这一幕晃花了眼。 他平时在武馆中学武,身边几乎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何曾见过这般精致俊俏的公子,就是看上去娇弱了些,和个娘们一样。 也正是今天这一幕,让马三一度认为这位江公子比隔壁的俏寡妇还漂亮。 如果江公子是女人的话,说不得他就要移情别恋了。 原本他对师傅老人家让他来接一个什么公子哥还有些诟病,但此刻一见,他心中什么火气都放下了。 脸是有特权的,不管男女都一样。 要是他有这份容貌,还需要在这里苦哈哈地学个什么武,早就找个富家小姐成亲,过上逍遥自在的梦想生活。 “你就是江尚江公子?师傅让我来接你。” 马三语气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小心。 江尚身边管家还在絮絮叨叨地交待着。 “少爷,你想要练武老仆拦不住你。 这家陈家武馆在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了,馆主那边老仆已经打点好了,你就在这里安心练武。 不过少爷你才修养了五天,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千万不要与人动武,免得再伤了元气。 遇到事就去找馆主,要是有人挑衅,少爷也不要动怒,回家告诉老仆,老仆自会去与他计较。” 江尚笑着点头应是。 “知道了知道了,忠伯,你都说出茧子了。 不是问过大夫了嘛,我练练武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要不是这次出事,我还不想来练武呢。 练武多累啊,再说我这个年纪了,练武又能练出个什么名堂。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老人家时刻照看着。” 说罢,他朝着被冷落在一旁有些尴尬的马三道: “这位小师傅,你带我去见陈馆主。” 马三立马一激灵,跟大夏天吃了根冰棍似的,浑身通透冰凉,脸上满满的笑容。 “江公子叫我马三就好。” 然后他对管家道: “这位老人家,我们陈家武馆门风严谨,是绝对不会发生欺负人的事情。 再说师傅交代过,江公子是我们武馆的贵客,你就放心好了。” 可管家面对江尚是个慈祥和善的老人,面对马三却是不苟言笑的样子,闻言微微颌首道: “陈家武馆的名声老夫也是听过的。” 马三就像得到什么承认一般,立马骄傲地一挺胸:“那是!” 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领了江尚进了门。 管家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消失在武馆大门,眼帘垂下,他站在原地思虑了会,转身上了马车。 “回府!” …… “呼!” “喝!” “哈!” 一进门,江尚就见到一片开阔的场地,一个领头的弟子带着一群年轻弟子正在练拳。 他身后大概有七八十人,动作整齐划一,一起出拳还挺有气势的。 一旁并行的马三适时介绍道: “这是外门弟子的练功场,那领头的师兄是我们武馆的二师兄钱通钱师兄。 不过江公子你是贵客,想要练武的话,师傅应该会让大师兄单独教你。” 江尚微微颌首。 他想要练武,自然不会什么都不了解就闭着眼乱撞。 大夏朝武风昌盛,连个普通农夫都会几手拳脚。 毕竟相比神秘的修行者,武道入门简单,初期耗费资源也不多,很是受到普通人的欢迎。 旁的不说,练了武,涨些力气,去码头上扛包都能比别人多扛两袋。 更别说还有许多人通过练武来改变命运。 多少无名小卒因为武学天赋一朝跃升阶级,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 在这种背景下,授人武艺的武馆算是随处可见。 相较于传承严格,对于门下弟子资质要求也高的武道门派来说,武馆更像是为普通人而服务的。 只需要一些银两,就能入门学武。 要是资质不错,被馆主看重还就能拜入武馆,成为正式弟子。 而成为正式弟子后,不仅免除学费,还能食宿全包,每月有例钱发放。 不过一旦正式定下师徒之名,便算是彻底打上了武馆的印记,不好轻易洗脱。 这些正在练武的外门弟子就属于交钱学艺的学生,武馆只负责一顿午饭,其他的都要他们自行解决。 像陈家武馆这种私人武馆,正式弟子也就十几人,再多就养不起了。 而正式弟子中又能得到着重培养,可传衣钵的也就二三人。 但陈家武馆地盘其实还挺大很,是三进三出的院子。 前院是刚才外门弟子练武的场地,中院培养正式弟子,后院则是陈馆主一家的私人住所。 马三像是个闲不住的人,嘴很碎,江尚偶尔搭上几句话,就从他嘴里将陈家武馆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很快他们二人就越过前院,到了中院。 不像前院那般空旷,这里的装饰要多些,还多了兵器,木人,沙袋。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摆在中间的三口大铁锅,里面都是沉甸甸的铁砂,底下烧着木柴,看上去就令人有些燥热难安。 此刻每一口大铁锅前,都有一个浑身是汗的赤膊男子将自己双手插入铁砂中翻炒,就好像在炒菜一样。 眼尖的江尚还看到了几颗栗子。 一个身材干练,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在三人前方,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气压很低。 不过一见到江尚,他脸上的表情解冻,笑得十分亲切: “这位就是江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名不虚传。” “你是?” 江尚一脸问号。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十分爽朗的样子。 “我倒是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陈大武,是陈家武馆的馆主,这一个月就承蒙江公子多多照顾了。” “是陈馆主多多照顾我才是。” 江尚也是一脸矜持的微笑,倒是没觉得陈馆主真看重自己。 这位陈馆主这么客气,完全是看在他一个月五百两银子的学费的份上。 要知道外面那些外门弟子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的学费,七八十人加起来没有二百两银子。 他一个人就比得上全部还多两倍。 这份价钱完全对得起这份态度。 接着陈大武又和江尚友好的聊了一会儿,在得知江尚并无任何武学基础之时,他脸色分明一僵。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朝着身后大叫道: “黑虎!” “来了!” 居中插铁锅的赤膊男子大声应了一声,蹬蹬地跑了过来,然后朝陈大武露出一脸憨笑: “爹,有什么事?” 陈大武又换成严肃表情,指着江尚道: “这位便是我跟你提过的江公子了。从今天开始,你负责教他练武,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教学态度,不能有丝毫懈怠,听明白没有?” 赤膊男子看了一眼江尚,大声答道。 “明白了!” 陈大武看向江尚,又笑了起来,互相介绍道: “江公子,这是我那没出息的儿子,大名陈黑虎,功夫还算练的不错,接下来一个月就是他负责教你练武。 如果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尽管跟我提,我会让他改的。” 陈大武的这副态度,让一旁的马三看呆了眼。 这到底是谁跟谁学武啊? 还有,这真的是他那个冷面严厉,动辄拳脚招呼的师傅吗? 当初他练武的时候,师傅可不是这个态度,一不听话就藤条伺候,一副还学不学,不学就滚的样子。 他吃了多少苦,才正式入门拜师。 他刚才虽然对江尚十分客气,却是大半看在他脸的份上。 但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这么弱的家伙,他一拳就给干倒了。 毕竟在武馆中,说话的大小声,到底还是要看自己的拳脚功夫。 可现在,马三悟了。 以前他单是知道有钱很好,现在总算知道有钱的快乐了。 练武! 赚大钱! 马三默默定下目标。 总有一天,他也要变成江公子的样子。 第4章 后天九层 将江尚交给自己儿子,陈大武又与他嘱咐了几句,就施施然回了后院。 而陈大武走了以后,江尚明显感到陈黑虎的身子一松,卸下的那口气站得近都能听到。 显然这位陈师傅在武馆定是属于那种说一不二的人物,就连亲儿子面对他都是压力山大。 “马三,我要教江公子,你去顶我的位置,那锅好药不要浪费了。” 陈黑虎朝着马三吩咐道。 马三心想这就是自己今天去接人的好处了。 平时这大铁锅三日才开锅一次,而且只有师傅手下表现最好的几个弟子才有机会用上一回。 别看只是一锅铁砂,可其中还融合了各种药材,加上师傅的独门秘方,才能增进功力又不伤手。 听说光是成本就要十几两银子。 穷文富武不是一句空话,。 虽说武道入门简单,是个人都能耍两手把式。 但只要练到一定程度,没有充足的资源跟上,再想要进步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即便他是正式弟子,平常也没用过几回这口大铁锅。 所以这会儿他非但没有嫌弃这是陈黑虎刚用过的,反而很高兴道: “多谢大师兄。”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脱了衣服,露出精悍的上半身,跑到大铁锅面前沉腰扎马,双手插入铁砂之中,表情那叫一个酸爽。 江尚不由看得眼皮子一跳。 陈黑虎似乎注意到了江尚的异样,解释道: “江公子你暂时还不用学这些,既然你之前没练过武,那咱们就先学些基础的。” 江尚松下一口气,半是感概半是吹捧道: “我早就听说陈家武馆最厉害的就是这铁砂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一锅铁砂,都够炖自己了。 手插进去,得多疼啊。 他当初应该去学剑的。 城中的落英剑馆据说就很不错,里面几乎都是女弟子,又能耍帅又好玩。 就是听说馆主是个灭绝师太式的人物,脾气不好,特别是对帅哥怀有极大的恶意,所以管家才给他安排到了这儿。 不过来都来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陈黑虎不知自己差点被判了死刑,此时他被江尚的话搔到痒处,脸上笑得十分开心。 “哈哈,那是,我们陈家武馆的铁砂掌便是全城都有名气,都是我爹用一双铁掌生生打下来的。” “嗯,江公子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既然要教学,我现在的样子就有失体面了。” 闻言,江尚仔细看了看陈黑虎此刻的模样。 刚才他炒铁砂让自己身上沾了不少黑色的铁粉,混合着汗水,便成了一团团污迹,像一个挖煤工人。 脸上也乱糟糟的一团,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江尚点点头:“我就在这里等着陈教习。” “多谢江公子体谅。” 陈黑虎拱了拱手,速度极快地跑去了后院。 江尚也没乱逛,就近找了个歇息的座位坐了下来,脑子里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动作。 进了武馆,他的第一步算是比较成功。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练武,顺便探索一下时间作弊器,有了实力之后就去查出原身死亡的真相。 一日不弄清楚当初日到底是不是个意外,他现在连睡觉都不安稳。 说他杞人忧天也好,惊弓之鸟也罢。 既然重活一回,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又死回去了。 只可惜身边无一可信任之人,连个倾诉对象都没有。 原本被视为心腹长辈的管家也因为当初送他的那一颗药丸蒙上了阴影,不敢过分信任。 旁人看他悠哉悠哉,可他内心却是如有火烧。 如果当日真的不是意外,那狐妖芸小娘也是有心人送到他的床上的话,那么下一次针对他的暗算必定不会太迟。 在此期间,他几乎时时处在危险之中。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幕后之人似乎有所顾忌,不敢光明正大地对他出手,亦或者想要他死得光明正大。 否则以他弱不禁风的身体,随便在街上找几个混混,就能将他乱拳打死。 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还要一步步设计,让他荒唐地死在床上。 想到这里,江尚只能暗自哀叹自己脑子不够用,白看了一千集的柯南,竟连个真相都推断不出来。 “让江公子久等了。” 江尚陷入迷茫的眼神渐渐回过神来,发现陈黑虎已经回来了。 他头发上还有一丝未干透的水气,显然是刚刚洗了澡。 此时的陈黑虎换了一身修身的黑色劲装,加上身材挺拔,五官硬朗,还有习武之人的干练气质,也算一个小帅哥了。 之前听陈师傅介绍,他这个儿子今年其实也才二十六岁而已。 江尚站起来笑道:“无妨,我就是发了一会儿呆,也不耽误什么。” 陈黑虎手上拿着两本小册子,伸手道:“江公子请坐,我们这就开始。” 江尚点点头,陈黑虎已经开始照本宣科。 “江公子想练武,必须先知道武是什么。” “而武学一途,源远流长,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所以我姑且一说,江公子姑且一听。” “武学入门简单,人人都可练的,但武道入门容易,精通却难。 光是后天九层就难住了天下九成九的武者,更别说后天之上的先天境界,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普通武者能够觊觎的。 所以今天我和江公子主要说的是后天境界。” “后天分为九层小境界,前三层为强身,属于武道入门。 但一旦进入后天四层,便算真正踏入武道的大门。 后天四层又叫锻体,意为武者此刻已经能够通过各种手段来强化自己的身体,以后天努力来强化先天的基础。” “之后的每个小境界都有自己的标志。” “五层铜皮,六层柳筋,七层铁骨,八层练脏,九层换血!” “武学走到第九层境界,就到了后天和先天的门槛。一旦越过,便是先天,可称武宗,其中佼佼者还会受朝廷敕封,万人敬仰。 不过那离我们太过遥远,便不多说了。” 虽是教学,但说起这个,陈黑虎眼中还是冒出一丝渴望。 若是他能成就先天境界,才算真正的光宗耀祖。 可惜先天难成。 偌大的青阳县,人口数十万,是扶风府有名的大城,汇聚方圆数百里的精华所在。 练武之人又何止上万,但先天武者仍是屈指可数。 “原来如此,不知陈教习现在是何境界?”江尚问道。 陈黑虎有些自豪道: “我现在已经是后天六层,柳筋境界,配合家传铁砂掌,便是面对普通的后天七层,铁骨境界的武者也能不落下风。 还有我家铁砂掌一旦修炼有成,以后还有机会进阶为先天武学黑煞掌。 说不得以后我陈黑虎也有机会一窥先天境界。 嘿,说得有些多了,异想天开,江公子莫要见笑。” 江尚却是笑道:“古人曾言,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如果连志向都不敢有,还谈什么突破先天。 况且陈教习年纪尚轻,正是前途无量之际,以后的际遇谁又说得准。 或许若干年后,陈教习就是陈武宗了呢。” “哈哈,承蒙江公子吉言了。” “我这些年也替我爹教了不少学生,就属江公子为人最为合我心意。” 陈黑虎闻言大喜。 虽说他心里也有数,人家江公子就是客气客气,可架不住这话说得好听啊。 要不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呢。 人家想听的是真相嘛,人家就想听句好的。 江尚旋即打蛇随棍上道: “既然今日我与陈教习一见如故,若陈教习不嫌弃,以后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你叫我一声江老弟,我称你一句陈兄。 岂不美哉?” 陈黑虎也不扭捏,颇为豪气道: “只要江老弟不嫌弃我是个粗人就好。”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感情飞速发展到酒肉朋友的阶段。 “江老弟给,这两本小册子,一本是武道入门的三圣拳,一本是我们陈家武馆的家传绝学铁砂掌的前五层。 你先收着,回家之后看一看,若有不懂的,第二日来问我就行。” 陈黑虎将手上两本册子递了过来。 江尚接下册子,问道:“敢问陈兄,这两门武功有何不同?” 陈黑虎道:“这三圣拳乃是传说中的人族三圣所创造的拳法,是武道之源。 据说当初人族孱弱,被妖族狩猎,三圣有感于此,便创造了这门拳法供人族习练,强壮体魄。 正是有了这门拳法,才有了后面不断推陈出新的武道之路。 不过江老弟手中的三圣拳已经是最初版本的极简化版本,适合所有人习练,入门最为简单,功法性质也极其温和。 至于真正的三圣拳据说威力强大,有着逆天伐道之能,只可惜早已不知所踪。 江老弟既然是初次习武,可以先从最为简单的三圣拳入手。 待到对武学有个初步了解以后,再来学习铁砂掌,便有事半功倍之效。” “原来如此。” 江尚点点头,表示明白。 用他自己的理解来说,三圣拳是基础武学,铁砂掌是进阶武学。 先学会三圣拳,以后能用铁砂掌覆盖。 至于人族三圣,那是万年前的人物了。 根据传说,当时人族在这片大地上属于谁都来欺负一下的弱鸡,是三圣的出现,才带领人族崛起,有了现在的文明和王朝。 如今大夏朝的皇室就自称是三圣之一的太一天帝的血脉,而大夏的国教玄元观则是三圣之一的玄元道尊的传承,只有最为神秘的三圣之一的青帝,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接下来陈黑虎便和江尚闲聊着,又教了他一下如何扎马步,出拳发力的基本姿势,两人相处还算愉快。 直到后来,陈黑虎突然扭扭捏捏地向江尚请教去春风楼的心得之时。 江尚看向陈黑虎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搞了半天,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 那就好说了嘛。 一时间,两人的关系更加融洽。 不一会儿就攀肩搭背,脑袋凑到一起说起男人间的悄悄话。 这让一旁正努力练功的几位师弟都极为惊讶。 这位江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他们大师兄搞定了。 只有暗中观察的马三自认为察觉到了真相。 这就是银子的力量! 想着,他更加用力地插着铁砂。 他也要努力啊! 第5章 三圣拳入门 是夜。 江宅,卧房。 从陈家武馆归来的江尚半躺在床上,手上翻着今天陈黑虎送给他的两边小册子,神情颇为认真。 但因为之前没啥基础,这会看了个囫囵,只是在脑海中大概有个印象。 不过江尚也没指望着就这么掌握一门武学,否则让那些努力练功的人情何以堪。 他心中默念,一道光幕在眼前展开。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未入门)↑】 【财富点:01】 见到武学上显示出三圣拳的字样,一旁还有个升级的符号,江尚心中一喜。 他还在想着这作弊器该怎么用,现在好了,加点还不容易嘛。 他凝神看着三圣拳,想象着自己的精神化作一个光标,点击在升级的符号上。 【你拥有01财富点,可演练三圣拳一个时辰,是否演练?】 “是!” 江尚眼前一花,灵魂迷迷糊糊的好似脱离了躯壳,来到了一个简陋的练功场。 在一股冥冥中的力量驱使下,他的手脚齐动,一板一眼地演练起刚刚有个印象的三圣拳。 在这里。 他不知疲倦,不知懈怠,只是在练拳。 时间就这么倏忽而过。 待到他回过神来,他脑海中关于三圣拳的印象已然有了一个具体轮廓。 这种感觉? 江尚握了握拳,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突然出现在体内,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就在刚才,他好像真的自己不折不扣地练习了整整一个时辰的三圣拳,此刻已然将所有招式熟悉。 他再一看身侧刚才特意点燃的一根香。 香头才刚刚点燃,火星正旺,连香灰都还没产生。 也就是说刚才的一个时辰对于现实时间来说,可能只是一个眨眼,一个念头。 一瞬千年! “这就是时间作弊器的意义吗?它帮我偷来了原本不属于我,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 江尚喃喃自语,眼神却逐渐明亮起来。 这么说起来,只要他有足够的财富点,他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就达到别人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的努力。 “不过这个时间作用的对象是我自己,还是里面的人物模板?” 江尚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如果这一个时辰是相对于他本人的一个时辰,那么他本人的资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因为天才的一个时辰和普通人的一个时辰那肯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天才一小时能够做到的事情,那么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需要一天,甚至一个月。 亦或者对于天才来说随手可为的事情,却是一些人一辈子完成不了的目标。 “我现在还需要一个对比的量。” 在江尚看来,这时间作弊器虽然是一个彻头彻脑的变态外挂,但它同样也只是一个工具。 只有彻底搞清楚它的运行原理,才能更好的为自己服务。 何况这玩意的启动要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想着,江尚下了床,就在屋子中摆开架势,演练起来三圣拳的招式套路。 同样是一个时辰。 看一看有不一样的地方。 随着点燃的一炷香燃尽,江尚点燃第二柱香,接着又是第三炷香,第四炷香。 一个时辰转瞬即过。 江尚停下有些发软酸痛的手脚,但同样也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体内流动。 随着热流流动而过,他身体的疲惫被缓解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同时对三圣拳的掌握更加熟悉起来。 “从两次练拳的过程来看,用作弊器提升的明显更大一些。 因为作弊器里面的我根本不会知道疲惫和困倦,但在现实中,我的状态会随着精神起伏不定,所以即便同样是一个时辰,可我只有作弊器八成左右的效率。 而且这还是第一个时辰,越练到后面,我的效率肯定还会越来越差。 不过也大概确定,作弊器里面的我就是以现实的我来作为模板的。 就是不知道一个时辰就能三圣拳入门的我属于什么样的资质?” 江尚眼中一闪,熟悉的光幕出现。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入门)】 【财富点:0】 “按照陈兄所说,三圣拳虽然简单,又被后人简化过数次。 可它到底是当年三圣所创,是少见的内炼之法,入门之后就能提炼自己体内逸散的精气反哺自身。 刚才的那股热气应该就是我自身的逸散的精气了。” “不过现阶段来说,这门三圣拳对于我来说,就是打基础,增长力气所用。 想用它来保护自己,却还有点不够用。” 江尚想起陈黑虎跟他的介绍。 因为三圣拳是简化的入门拳法,所以只有练法,没有打法,就是用来长力气的。 想要打架的话,还得学铁砂掌。 “我还需要更多的财富点。” 江尚摸了摸胸口,里面有个硬物。 他掀开衣领,掏出了一条用红线绑着的圆孔玉佩。 玉佩外宽内窄,通体红色,不是那种艳俗的大红之色,而是一种带着一丝可爱俏皮的粉色。 记忆中,据说这是他未尝蒙面的母亲给他的,自他记事起就被他戴在身上,从未离身过。 在作弊器的评估中,这块玉佩被称为灵玉,属于宝物一档,价值一千的财富点。 换成银子来计算,就是整整十万两。 别看他现在不差钱的样子,可全副身家也没有十万两。 毕竟他便宜老爹就是个伯爵而已,怎么可能给一个庶出子这么多银子。 就算他肯给,他那后妈也不会愿意啊。 这一年中他能在春风楼这种日进斗金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没事就在那儿过夜。 大多数时候靠的还是自己的一张脸,和能吟的一首好诗。 当然银子也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相比于其他人,他大概就是那种超级,入门就打一折。 这块玉佩可能关系到他的身世,说不定就是什么认亲的信物。 江尚有些犹豫。 要是兑换了,可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不过考虑再三,江尚还是选择了兑换。 既然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一面,那干脆就大家别见了。 而且按照他这么多年的晚间八点档的苦情剧经验,这种母子离别的剧情里面一定满地狗血。 这样子,不如各自岁月静好。 何况他还是个鸠占鹊巢的外人,见了面更加尴尬。 【灵玉一块,可兑换1000财富点。注释:玉中蕴灵,也蕴情,一段埋藏了十八年的爱恨情仇。是否兑换?】 “兑换!” 第6章 请教 第二天。 陈家武馆。 天色刚亮,武馆弟子们就陆陆续续到了武馆操练起来。 这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没有人会想着懈怠。 江尚也来得很早。 不过他没有练武,而是在向陈黑虎请教问题。 作为初学萌新,江尚很有自知之明,不是说他有作弊器,就能吊打一切。 很多事情,他都需要一个引路人的引导,才不会去走弯路。 这个世界武道发展了近万年,早就有了一条成熟且有效的理论基础,不是他短时间能够弥补的。 换个时髦的词,这就是底蕴。 所以江尚此刻非但没有因为作弊器的强大而膨胀,面对陈黑虎这个注定被他超越的家伙,反而继续保持着小老弟的姿态。 毕竟人家现在也算半个师傅,说几句好话有什么关系。 而陈黑虎因为他爹早早的收了五百两银子,对他早有交待。 加上昨天他与江尚相处也颇为愉快,特别是春风楼的话题更是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所以即便江尚问的问题都很基础,甚至一些可以用可笑来形容,他也没什么不耐烦的样子,反而和个细心的大哥哥一般,温和地与他解释着。 “江老弟,这习武是个水磨功夫,非一朝一夕就可功成,切记不可心急。 而且人有不同,资质也各异。 就拿这三圣拳来说,虽说只是一套简单拳法,但有天才过眼而会,也有庸人足足一年半载才堪堪入门。 我当年即便有我爹贴身教导,又有自少打下的基础,也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正式入门。 江老弟你以前未曾接触过武学,又刚刚练拳,所以一时半会儿不见成效的话也是正常的。 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只有心平气和,不因为一时得失而喜悲,有了足够的心境,才能更快入门。” 江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陈兄你刚才说有天才过眼则会,那么什么样的才叫天才呢?这个资质又是如何判定? 如果我想知道自己的资质又该如何做?” 他没有冒然透露自己一个时辰就将三圣拳入门的进度。 一是他们二人还没有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二是他总觉得自己要是暴露了,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毕竟大夏朝武风如此之盛,他就不信他小时候没有被伯爵府的人检测过。 可偏偏他自少就读书习文,从未接触武学之道。 如果他是个天才,为何不让他练武。 一个自家血脉的武道天才,为何要弃之不用,单单只是害怕以后有机会继承爵位吗? 这一次他提出练武的时候,管家一开始也是不愿同意的。 这不得不说一句细思极恐。 江尚隐隐把握到了这次他出事的脉络。 当然也有极低的可能是他的穿越或者说觉醒让他的资质得到了改变。 这一切都需要更多的证据和实力。 另一边,陈黑虎定定地看了一眼江尚,感慨道: “江老弟,虽说为兄只是大你几岁,可这会儿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曾今的自己啊。 当初我得知人有资质高低,也是信心满满地问了我爹,问他我是什么资质,算不算天才。 结果我爹却说,人是万物之灵,是天地间最神秘的存在。 资质这个东西是没有严格标准的。 有的人前期进步迅速,一年锻体,三年练脏,十年换血大成,可却卡在先天界限数十年不得寸进。 也有人大器晚成,前期愚钝,十年才进入锻体的门槛,花了一辈子才一步步艰难地走到后天九层的境界。 可这样的人,却偏偏在大限之年突破先天,甚至在先天之后突飞猛进,短短时间内就获朝廷敕封武宗,名传一州。 不过我们一定要找个资质的标准出来,一般就是按照三圣拳的领悟程度来界定一个人的武道资质。 如果在一年之内还不能在三圣拳这门拳法上入门的话,这样的人一般而言在武道上就没有什么建树的可能了。 就我们陈家武馆而言,如果一个弟子不能在一年之内将三圣拳入门,那么我们就会劝他另寻他路。 大器晚成者虽有,却是万中无一。 而且我们陈家武馆的学费也不便宜,总不能为了一个万一的希望,耽误别人的上半辈子。” “我明白了。” 江尚微微颌首。 同时他也叹道: “陈兄大义,陈师傅也是大义啊。 若是一些武馆,只要交得起学费,怕是巴不得这样的弟子有多少来多少。” 陈黑虎哈哈一笑,颇为豪迈道: “江老弟这话却是太折煞我们了。 我陈家武馆广收门人,可不是看重他们手中那每月的二两学费。 要是为了银子,我们有千百种方法来弄到银子。 相反,我们武馆和这些弟子乃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旁的不说,这城中多少富户宅中的护院乃是我们陈家武馆出来的弟子,那些帮派头目,也有不少曾在我们武馆学艺。 也是他们,为我们陈家武馆拉了数不清的关系、树立了威严。 就说江老弟你不就是这样才打听到我们陈家武馆的嘛。 所以说到底,都是一颗真心换真心。 我们为那些弟子好,他们自然也会想办法回报武馆。” 听闻这话,江尚对陈黑虎颇有种刮目相看的想法。 “厉害!” 同时他更加打定了低调的想法。 一个随便碰到的武馆传人就有这种生存智慧。 那些达官贵人,那些武道宗门的传人,还有那些传说中的修行者,他们又该是多么厉害? “对了陈兄,我还想问一下,如果说我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一个武者,我该怎么判断他是不是高手呢?” 江尚问出了自己此刻最紧要的问题。 他昨天本是想要一鼓作气地把财富点用光,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万一武道突破会出现后脑勺冒光环的那种,他的隐藏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所以还得谋定而后动。 陈黑虎一愣,问道:“江老弟你得罪人了?要不要我帮你出面说和,我们陈家武馆在青阳县中也算有几分薄名。” 江尚摇头道:“这倒没有,只是刚才听陈兄的一番话,我就忍不住想到这个问题。” 陈黑虎点头道:“噢,原来是这样。” “江老弟没有江湖经验,也难怪会这么想。不过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没有!” “没有?”江尚一愣,“那要如何分出高低?” 只见陈黑虎一脸正经道:“自然是打过才知,胜者站着,败者躺下。” 江尚:“……” “哈哈,我不逗你了。” “其实对于普通武者,我们一般通过气血强弱来判断。” 陈黑虎指着自己道:“比如我,江老弟别看我现在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一旦我发火,气血爆发的时候,那就是个大火炉。” 说着,他看着江尚的双眼,气势一激。 江尚心口一滞,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好似面前真的是个大火炉一般。 一时间他感到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好在陈黑虎很快收拢了气势,江尚才觉得人重新活了过来。 “一般气血不爆发的时候,我们都是看不太出来的。 所以我们行走江湖,不怕遇到成名高手,因为知道打不过,遇见就低头走了。 反而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我们反而要怀着十二分的谨慎,不能随便欺负。” 说着陈黑虎又想起什么似的道: “不过我听我爹说,江湖上确实有那种看穿别人气血隐藏的秘术,也有隐藏气血的秘术。 只是我们层次不够,接触不到罢了。 而且更别说还有神秘莫测的修行者,他们才是真正的高手。” 陈黑虎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江尚,又笑了起来道: “不过江老弟你是不用担心的,以你现在的本事,别说行走江湖,就是出个城那也不容易。 你还是当你的风流才子。 说起来昨天江老弟传给我的招数,我昨夜细细揣摩,觉得大有所获,不知江老弟今日可否再教我?” 江尚见陈黑虎一副求学若渴的模样,也是一阵无语。 难怪刚才对他有问必答,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女人那都是前任玩的,他哪有什么招数。 都是一些嘘寒问暖的暖男秘籍罢了,但对于陈黑虎这种只会练武的直男来说,倒也算得上醍醐灌脑的高招了。 想着以后还得和这位陈兄好好讨教。 于是一个单身狗开始传授给另一个单身狗泡妞秘籍。 至于能不能追到人,那就看天意了。 第7章 未来啊,希望大大的! 在武馆坐着摸了一天鱼,江尚辞别陈黑虎,坐着来接他的马车回家。 管家正在车中等着他,依旧是慈善长辈的模样。 “少爷,今日练武辛不辛苦啊?” 江尚脸色微微一红,然后很快散去,还装模作样地左敲敲,右捶捶,一副不堪疲惫的模样: “哎呀,忠伯,这练武实在太累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说着,他好似真的很累,快要坚持不住一样,直接躺在座位上,闭上眼睛。 “忠伯,我太累了,到了家你再叫我,我先休息一下。” 管家早已知道江尚在武馆是个什么样的表现,哪里不知道他现在是装的。 他在武馆根本就没练过武。 不过他并未揭破,反而笑着答道: “好嘞,少爷你先休息,到了老仆再叫你。” “嗯。” 江尚嘟嘟囔囔地答道,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在管家看来,那就是少年可怜的自尊在作怪,也称作打肿脸充胖子。 甚至连今天大早上的跑过来武馆,都是一种刻意的伪装,将自己表现成一个好孩子。 毕竟是他自己吵着闹着要练武,结果才进武馆一天就说要放弃,岂不是很没面子。 管家几乎可以断定。 顶多三到五天,他的这位少爷就要找借口不来武馆了。 不用一个月,他对武学的兴趣就会丧失殆尽。 到时候他就会发现原来春风楼里的小姐姐们才是他真正的爱好。 可此刻装睡的江尚心中却是颇为得意。 ‘没想到,我的装的都是装的,这波我在大气层!’ 他不知道管家到底是敌是友,所以一切行为都在尽力遵循着原身的习惯。 这一波的演技爆发,也是将管家作为假想敌。 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管家就算不是害他的人,也起码是个监视他的。 那么在管家眼皮底下,自然是一个沉迷享乐的废物要比一个奋发向上的天才更加安全。 更别说他如今拥有时间作弊器,完全不需要在人前努力。 悄悄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这才是他的正常剧本。 一路无话。 回到江宅的江尚匆匆吃过晚饭,就回到卧室把自己关了起来。 然后他唤出作弊器,开始消耗财富点。 既然陈黑虎说普通武者是通过气血爆发来判断强弱,那么只要他不爆发自己的气血,普通人也就无法判断他的底细。 不过就算等级差距很明显,他也不可能因噎废食,就不使用作弊器了。 就是使用方式要比现在保守些。 【你消耗1财富点,可演练三圣拳一天,是否演练?】 “嗯?” 江尚不忙着点击确定。 一天? 明明01财富点才能使用一个时辰。 怎么一点就能变成一天,十二个时辰。 这么说起来,他竟然被作弊器白嫖了! 可恶,这年头连作弊器都玩四舍五入的套路。 江尚默默给开发者在心里加上一个差评,然后才点击确定。 又是熟悉的场景。 他不知疲倦,不知懈怠,一本正经地演练着三圣拳。 最重要是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恍然一瞬。 作弊器中,一天的时光悄然流逝。 一股股热流在他体内不断浮现,又渐渐消散。 现实中。 江尚不知何时摆出了一个三圣拳的拳架,那缕缕热流好似凭空诞生,他能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是暖洋洋的。 单薄的身体内,气力在不断滋长。 “呼!” 江尚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气息凝结不散,好似一道无形的箭头。 他的肺腑气息也同时得到了增强。 不过江尚也感觉到了一丝精神的疲惫。 这是上一次使用作弊器没有出现的情况。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是因为这次用了一点的缘故? 感觉自己的精神还算不错,江尚估摸了一下,这次直接消耗三个财富点。 【你消耗3财富点,可演练三圣拳三天,是否演练?】 “是!” 滴答! 茶壶壶嘴上的一滴茶水恰好滴落。 江尚的精神已然回到现实。 白色的衣袍下,好似有一股股气流窜动,就像一个小老鼠一般,不断跑来跑去。 江尚脸上的表情颇为舒适,一拳打出,已然能带动衣袍划破空气,发出刺啦响声。 他又强了一点点。 可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疲惫。 他想的没错,他消耗的财富点越多,在作弊器度过的时间越长,对于他精神上的压力就越大,如此他也就越疲惫。 换句话来说,即便他此刻拥有无限的财富点,也不能无休止地使用作弊器。 “不过我的极限又在哪儿?” 江尚心中想道。 然后他这次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五个财富点。 …… 滴答! 待到茶壶口的第二滴水滴落下,江尚只觉脑海中好似有无数嘈杂的声音出现,他的眼前也开始出现重影。 可偏偏他的身体却感觉有着一股无形的力气在不断涌动,想要破坏些什么。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有种现实和虚幻开始重合的恶心感。 这种恶心感曾经他也有过一次。 就是当初他第一次在网通宵打了一晚的游戏,从网走出来,看到天边朝霞之时。 睡觉,赶紧睡觉! 江尚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躺倒就睡。 …… 第二天。 丫鬟小玉端着水盆,敲门问早。 “少爷,该起床洗漱了。今天你还得去武馆练武呢。” 屋子里传来江尚迷糊的声音: “不去了,小玉你去跟忠伯说帮我去武馆请个假,今天我想要休息一天。” “啊?” 小玉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少爷昨天练武累了,小玉你先下去,这里交给我。” 管家突然出现在小玉身后。 “是。” 小玉点点头,端着铜盆下去。 她其实早就习惯了。 以前少爷在春风楼玩得很晚回来以后,也是经常要补觉。 不过有感于这几天少爷的表现,她还以为少爷改性了。 现在看来…… 哎。 小玉默默叹了一口气。 好在这次是练武练累了,总比去外面玩女人要好。 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色欲伤身,只是作为贴身丫鬟,没有在主人家面前说话的份,否则早就想劝劝少爷了。 管家叫走了小玉,就在门外说道: “少爷你好好休息,武馆那边老仆会处理好的。” “嗯,劳烦忠伯了。” 里面传来迷糊的回答声。 管家摇头失笑,负手离去。 看来他还是高估自家这位少爷了,哪用天,这才第三天就不想去了。 而屋内的江尚躺在床上,哪里有一点迷糊的模样,一双眼睛清明无比,十分精神。 一觉醒来,他的疲惫尽去,仿若新生。 现在看来,他暂时的极限就是一天使用十个财富点左右,然后就需要睡上一觉才能养足精神。 以后的话,可能会随着他的精力增长,对于财富点数量的使用会得到加强,但都需要具体测试。 他摸了摸自己腹部隐现的肌肉疙瘩,感受着胸腔中有力的呼吸节奏,突然痴痴笑出声来。 未来啊,希望大大的! 第8章 红叶坊市 接下来的几天。 江尚继续自己贪图安逸享乐的人设,大部分时间窝在家中,看看闲书,睡个懒觉。 但背地里,却是每天都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 对于他来说,每一天都可以充当十天来使用。 按照常人一天最多练武八个时辰来计算,他这十天就相当于正常人的十五天。 江尚一共在家里待了三天。 使用财富点后,这三天就是实打实,不带有一丝折扣的四十五天。 最后再加上他本身的资质,不夸张的说,十倍于陈黑虎还是简简单单的。 毕竟他在无基础状态下一个时辰内就能三圣拳入门,而陈黑虎却是从小武学熏陶,还花了足足三天时间。 于是短短三天过去,他的三圣拳在无声无息间臻至大成。 当然,他偶会也会到陈家武馆报到,以示自己放弃了,却还没完全放弃的练武决心。 不过即便到了武馆,他也依旧没有练武,而是看别人练武,再与自己的拳法在心中两相比较。 然后他就得出一个结论。 即便在众多武馆弟子当中,他现在的实力也当属中等偏上的水准,大概就是后天三层,差一点突破四层的那种。 这样的实力,如果他愿意,已经足够拜入武馆,成为武馆的正式弟子。 后天前三层都是打基础,涨气力的阶段。 即便只是一个普通资质的正常人,只要肯勤学苦练,再加上一点点的坚持,也能慢慢达到。 不过大部分人知道自己资质不行以后,就吃不了这份枯燥的苦,不会一门心思在武道上折腾。 毕竟有这时间,不如早早去学门手艺。 也因此,大夏武道虽然昌盛,可大部分学武之人其实都在后天前三层的境界里。 比普通人强,但也强的有限,就是力气大些,会一些招式套路。 而后天三层的标准也十分简单。 能够单臂提起一百斤的石墩,便是后天一层的武者了。 后天二层是三百斤,后天三层是五百斤。 气力增长到这个程度,大概就到普通人极限了,后面就能着手锻体,突破后天四层境界。 江尚偷偷给自己测试过一次,他的单臂力量已经达到八百斤,甚至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因为他的力气还在不断增长。 不过这是好事。 对此,江尚只能说一句自己天赋异禀。 而在外人看来,他的精神面貌的确变得阳光了些,双眼有神,身上那份病恹恹的苍白脸色减去不少。 练武似乎大有成效。 丫鬟小玉也夸他最近又变帅了。 这是无法遮掩的。 江尚暂时还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尽力隐藏自己的气血波动。 为此他还翻出了水粉,给自己脸刷白一点,把充盈的血色遮掩下去。 不要问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有水粉这玩意。 谁知道以前的他是怎么想的。 都这么帅了,竟然还化妆,还是个此道高手,能和春风楼里的专业人士切磋的那种。 这一日。 江尚和陈黑虎相约城西贫民区外。 “咦?” 见面后,陈黑虎轻咦一声,看着江尚面露疑惑道: “江老弟,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的状态——似乎比昨天好上不少?” “是嘛。” 江尚脸上不动声色,笑吟吟道: “大概是这些日子禁了女色,又开始练拳,如此精神好了不少。这几天每天我早上起来,都要练一遍三圣拳呢。” “哎,说起这个,江老弟你……” 陈黑虎声音突然顿住,摇摇头,不再多说。 他其实也知道像江尚这样中途出家的公子哥来练武,大多是三分钟热度。 只是没想到江尚会放弃得这么快,才练功几天,就出现这种三天打鱼三天晒网的情况。 就算练不出什么成就,但身体总是自己的。 旁的不说,这才来武馆几天,身体状况不比第一次来武馆好得太多。 他一开始也劝过几句,但江尚一意孤行,他也不好说得太深。 交浅言深,那是相交大忌。 他和江尚的关系还没到替他做决定的地步。 所以现在他也看开了,江尚愿意练,他就用心教,不愿意练,他也不会过多苛责。 只是话头碰上了,他又忍不住劝上一句。 而江尚见陈黑虎如此模样,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没有多谈,他的情况特殊,就只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了。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道: “今日是陈兄你做主,可不要让我失望了哦。” 闻言,陈黑虎自信一笑道: “在女人方面,江老弟你是专家,可说到这城中大大小小的场子和消息,我就要自称一声大哥了。 那红叶坊市是城中最有名的黑市,里面三教九流,各种黑货行货应有尽有。 江老弟你想要看真正的武者决斗,就得来这种地方。 恰好今日坊市中的地下拳场就有一场黑拳赛,里面出战的选手都是厉害武者,一不小心就是非死即伤。 只要江老弟到时候不要被吓住才好。” 这红叶坊市虽说是黑市,但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隐秘,几乎有点关系的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他即便不带江尚来,以后江尚也能自己来,还不如让他趁此机会两人一起培养一下感情。 江尚也没反驳,叹气道: “若是到时候出了洋相,陈兄莫要笑话就好。” 这几日。 他每日到陈家武馆摸鱼,除了和陈黑虎联络感情,也是利用他这个渠道了解更多关于武道界的信息,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 然后说着说着,陈黑虎就没忍住炫耀起了自己的见多识广。 这隐藏在城西的红叶坊市就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江尚自不会放过机会,旁敲侧击下,终于让他松口带自己出来见识一下。 “放心,谁还没有第一次呢。” 陈黑虎拍着胸脯保证。 “走走,前面就是了,不过你先得做好心理准备。” 陈黑虎带着江尚向前走去。 那是一条破破烂烂的街道入口,能看到不时有人出入。 从外面看去,里面阴沉一片,看不清切,两边的房子连成一片,几乎密不透风。 同样十分古老破旧,摇摇欲坠的样子。 而且这贫民区几乎和外面的世界是两个世界。 江尚随着陈黑虎走了进来,首先就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那是下水道腐烂发酵,还混杂着死老鼠,粪便的味道,几乎比得上晕倒一头牛的蒙汗药,让人闻着就恶心想吐。 地上还有一滩滩黏糊糊的,处于半液态,半固态的东西,踩上去就会有一个个黑乎乎的小泡冒起炸裂,爆出很多黑色的小点。 江尚脸色不由一变,直接干呕一声。 他想过这里的环境恶劣,却是没有想过如此恶劣。 这种环境是如何住人的? 陈黑虎嘿嘿一笑,似乎习以为常: “江老弟,还想进去吗?” 江尚一手捂鼻,强忍着恶心点点头: “来都来了,我当然要进去,呕!” 陈黑虎摇头失笑道:“倒是没想到江老弟还有这决心,不过走过这段路就好了。” 说着,他眼睛突然猛地一瞪,对着路过他们身旁的一个干瘦小孩厉声道: “滚开!” 他的声音如同虎啸,带着嗷啸山林的冷厉,把那小孩吓得一瘫,直接摔倒在地。 然后小孩不敢多看陈黑虎一眼,连滚带爬的跑开。 顺带着,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恶意也一一散去。 “陈兄,这是?” 江尚有些疑惑,不明白陈黑虎为何对一个小孩大发雷霆。 陈黑虎解释道:“那是这条街上的三只手,刚才他靠近你是想摸你的荷包。 同时他也是这里不少帮派的耳目,一旦知道江老弟你是个新手,又没有带人来,那就会让他们后面的人出手对付你。 所以江老弟要是你一个人的话,可千万别来这里。 就算要来,也得先请好护卫。 否则的话,这里的帮派无法无天,你要是落在他们手里,破财还是轻的,说不定连小命都丢了。 我就曾经见过一个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在这里惹了他们,结果被他们关在狗笼子里,和恶狗关在一起,被咬得遍体鳞伤。 最后还是他们家人请了我爹当中人,又花了五千两才赎了回去。” 江尚眉头一皱:“难道官府不管吗?” 陈黑虎冷笑一声道:“他们倒是想管,可管得了吗?” 不过他并未多加解释,拉着江尚继续往前走: “走,我刚才已经警告了他们,你跟着我,不要乱走,就没人招惹你。 而且只是这一段路混乱些,进了红叶坊市后,其实大家都挺守规矩的。” 江尚被拉着往前走去,走出街尾的时候,他没忍住回头又看了看。 街上的行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阴影,就像戴上了一层面具。 外面的阳光虽然充足,却被周围一间间高大的房屋挡住,两边的黑暗逐渐深沉起来,隐藏了很多。 第9章 拳场 果真如陈黑虎所说,江尚一走出那片阴沉的街道,便见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这里没有恶臭,地面打扫得很干净,房子的布局也十分合理,不会出现阳光照不到地方的情况。 放眼望去,整个天地都是明亮的。 左右商铺都干净整洁,招牌亮的似乎能照出人影,门口站着身段姣好的女迎宾,眼神干净,笑容得体。 这里的行人不多,不过他们身上同样干净,脚步不急不缓,打扮也不是想象中的奇行种。 似乎这里不是黑市,只是一片生意不太好的商业街。 他们都是来闲逛的客人。 如果不是刚刚才走过一片恶臭的街道,江尚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不过一街之隔,就仿佛天堂和地狱一样的差距。 “这里就是红叶坊市?是黑市?” 黑市是这个样子的吗? 江尚表情有些发愣。 他偏头看向陈黑虎,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模样。 陈黑虎还在一旁感叹:“果然白天来就是没有什么人。” 但瞥见江尚的神情,陈黑虎又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以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 “江老弟,很奇怪,其实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很奇怪。” “既然是黑市,那自然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老鼠,见不得光。 这里的人应该也是人人披着黑袍,戴着面具,出售着不知什么渠道得来的货物。 一不小心露财于外,就要遭受歹人的截杀。 可这里看起来,却是这么安定和谐,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江尚点点头:“正有此惑。” 陈黑虎道:“其实以前这里就是我说的那副模样,每一天这里都有无数争斗发生,一夜醒来,街边总会多上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 大概是十年前,这里突然换了一个主人,还把这儿改了一个名字。 就是现在的红叶坊市。 他定下了一条在当时看起来十分强势的规矩,那就是无论什么身份,在黑市中不准争斗。 一开始,大家都不当回事。 结果第二天,所有敢在黑市中动手的人都被吊死在街口那棵歪脖子树上。 当时几乎每一天,那树上都挂的满满的。 后来愈演愈烈,听说连先天武者都出手了,反正我是没看到。 不过从那以后,黑市中违反规矩的人就越来越少。 正是在这样强势的统治下,这红叶坊市越办越好,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不过这只是白天的模样,等入了夜,又会是另一番情景。 那时候,你才能领会黑市真正的魅力。” 江尚默默颌首,似有所得。 能将一个黑市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还能让大家自发遵守规矩,这黑市主人才是真正厉害的高手。 不过这也正好符合他的意愿。 毕竟他现在算不上多强,想在黑市中获得一些东西,拥有一份秩序的庇护,总是要安全些。 “既然黑市主人这么厉害,那为何不把前面的街道也整顿一下?每次都让来黑市的客人踩着泥巴过来,也有些失礼?” 江尚又问道。 他并不耻于自己的无知。 相反,试图掩盖自己的无知才是。 听到这话,陈黑虎长叹一口气,朝着江尚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道: “或许是黑市的主人想要通过那条街告诉来这里的客人,不管这里打扮得再漂亮,再光明,他们也是见不得光的。” “也或许是在某些人眼中,贫民区就该是这样的。只要足够肮脏、恶臭,他们就永远不会踏足这里一步。” 江尚看向陈黑虎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甚至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家伙,明明看起来不咋地,却每每都能说出让他惊叹且引人深思的话语。 江尚默默将他的评价拉上一格。 陈黑虎却是心中发笑,颇为自得。 看江老弟这眼神,大概对他的敬佩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不枉他将老爹的台词一个字不落的背了下来,顺带连表情都没落下。 虽然他也不是很懂,但不妨碍他在朋友面前卖弄。 “现在时间还早,江老弟要不要我陪你先逛逛。” 陈黑虎又热情邀请道。 “虽然还是白天,但这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那我可要好好瞧瞧了。” 江尚眼中眸光一闪,点头应是。 …… 夜幕降临。 红叶坊市点起红灯笼,人流也显着增多。 逛了小半天,只问问题却不买东西的江尚随着陈黑虎到了一间装潢豪华的大楼。 大楼挂着‘红叶拳场’的牌子,标志是一片红色的枫叶。 门口站着两排身穿劲装,身材高大的威猛汉子,腰间别着小刀,背负双手,神情冷酷。 见到陈黑虎,门口的迎宾——一个机灵的小厮迎了上来。 “哎呦,我说今天怎么听见喜鹊喳喳叫呢,原来是陈小爷来了。好长时间不见您了,今儿您是客人还是拳手?” 陈黑虎扔出一块碎银,笑骂道: “去去,没见我今儿带着客人嘛。赶紧的,二楼开间包厢,记得挂我爹的账。” “好嘞,多谢陈小爷赏。” 小厮动作熟练地接下银子,前边引路道: “陈小爷,还有这位爷,这边请。” 一入大楼门。 江尚就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 不是那种碳火的温度,而是巨大的人气,还有气血燃烧的味道。 一眼看去,就能见到一个巨大的露天铁笼。 铁笼焊接在一方擂台之上,只留下容一人出入的小门。 此时铁笼小门已经紧闭。 铁笼周围围着数十上百的观众,层层叠叠,水泄不通。 他们手中挥舞着一张张票据一样的东西,朝着铁笼疯狂嘶吼着,拍打着,谩骂着,就像一只只陷入癫狂,失去理智的野兽。 还有一个个的观众坐在远处的隔间,喝着酒冷眼旁观。 看他们的衣饰,更加光鲜亮丽。 铁笼擂台里关着两个拳手,他们都戴着面具,对周围观众的疯狂充耳不闻,正冷静地打量对方。 看着场中的群魔乱舞,江尚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了现代世界的酒。 男男女女,在这昏暗的环境里,灯红酒绿下,不约而同地放纵着心中的欲望。 正出神着,他已经被陈黑虎拉上了楼上包厢。 第10章 风评被害 二楼是环形结构,一间间包厢就像蜂巢一样包裹着一楼大堂。 一进入包厢,外界那刺耳的喧嚣声立马下去了一大半。 包厢正对大堂的方向是敞开的,从屋顶垂下珠帘,既能遮挡外界的视线,又不妨碍屋内看向外面。 视线往下,恰好能看到底下的铁笼擂台。 陈黑虎轻车熟路地在软塌上舒适躺下,还拍手招呼着江尚道: “江老弟,来,随便坐。今天记我爹的账,不用跟我客气。那个谁,没点眼力劲,吃的喝的先上来。 对了,听说你们这儿,嗯那个,咳咳,有特殊服务?”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陈黑虎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求助似的看了江尚一眼。 江尚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怪不得一路上这么热情呢,感情就在这等着他。 说起来,陈黑虎也是个可怜人。 别看陈黑虎年纪比他大上不少,但在女人上还是个初哥。 因为对于习武之人,特别是他这种上升期的习武之人来说,女色乃是大忌。 所以尽管他心中的好奇是百爪挠心,但还是只能过过嘴瘾,穷开心一下。 以前他得在师弟们面前保持大师兄的威严,不能暴露太多本性。 但在江尚面前,那就算放飞自我了。 江尚的一个荤段子就能让他浮想联翩,乐呵好长一段时间。 以致于江尚暗暗感叹,那位陈馆主还真是狠心,这都把孩子憋出什么样了。 另一边小厮却是苦着脸道: “陈小爷,你就别为难小人了,陈爷交待过,谁敢给你找女人,他就打断谁的腿。 你总不能看着小人被打死?” 陈黑虎脸色一燥,却还是义正言辞道: “我爹的话我还能不听,我这是给我江老弟找的,是不是啊江老弟?” 说着,他还使劲给江尚打眼色。 江尚:“……” “额,那个,算是。” 人家都这么热情了,自己总不好再拒绝。 江尚默默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终究来了,这是要挑战自己的软肋呀。 也不知道这里的小姐姐是个什么样的? 服务好不好? 我还是个孩子啊。 江尚突然记起自己还有一个多月才满十八。 搁在上辈子,那就是未成年。 嗯,搁在这里好像也是。 想着,他看向陈黑虎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哀怨。 这都什么人啊,就会带坏小朋友。 不对! 江尚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扯了扯自己的裤头,直接变成正人君子,朗声道: “陈兄,我看还是算了。 咱们现在用着陈馆主的包厢,你今天违背了陈馆主的意思,要是他责问起来,我倒还好说,大不了就不学武了。 可是你该如何交代? 那可是你亲爹啊。” 陈黑虎似是也想到了什么,连身子都是一颤,但最后却是通红着眼,咬着牙对小厮道: “你先出去!” 一听不用自己为难,小厮逃也似的出了包厢: “诶,陈小爷,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有事你叫小人。” 待到小厮出去,陈黑虎猛地一把抓住江尚的手,哭诉道: “江老弟,我心里苦啊! 我今年多大了,我连女人的小手都没碰过呢! 我实岁二十六,虚岁二十七,晃二十八,毛二十九,眨眼就三十的人了! 我觉得,我都快老了! 我现在夜夜睡不踏实,练拳迷迷瞪瞪的,活到这份上,我早就不怕丑了。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叫个女人来! 就算我玩不了,我也得看着你玩!” “噗!” 江尚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陈黑虎脸色一黑,最后摆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道: “笑笑,反正今天这事你必须答应我,你就当帮帮我,偿了我的心愿。” “哈哈哈!!!” 江尚拍着桌子狂笑道: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陈兄,你就真的饥渴到了这份上?我记着铁砂掌应该不是童子功?何至于如此?” 陈黑虎沉默了下来,最后苦巴巴道: “江老弟,这是我们陈家武馆的秘密,你就别问什么原因了。总之三十岁之前我不能碰女人。” “行,我不问。” 江尚点点头,又摇头道: “不过陈兄既然无法近女色,我又岂能一人独美?所以这什么特殊服务,休要再提。” 他四十五度仰头,默默将眼泪流入心底。 不是他不想试试小姐姐的功夫,只是那位山羊胡大夫的告诫还犹在耳边。 要是他现在不守身如玉,以后就得被动皈依佛门。 另一边,陈黑虎经过一番言语上的发泄以后,理智也渐渐回复。 此时听到江尚一而再的拒绝,他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心生几分感动之情。 若是普通人,听到他这么说,怕是早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说不定还要劝他也来上几个。 何况江老弟本来还是个风流公子,竟然为了他一而再拒绝了自己的爱好。 好兄弟! 陈黑虎感动道:“江老弟,啥也别说了,我听你的。” “这女人,不要也罢!” “左右也不过几年了,我就再忍忍!” “哎,今日也是魔怔了,差点犯了糊涂,还好有江老弟你及时拦住了我。” “这份情,我记住了!” 看着陈黑虎‘含情脉脉’的眼神,江尚浑身一个激灵,眼神有些发毛。 这家伙不会真的走火入魔了。 毕竟他家的规矩只是说不近女色,没说不能近男色啊。 偏偏他又生得如此俊俏。 越想越不对劲。 江尚默默跟陈黑虎拉开了一个,不,一个半的身位。 不管怎样,还得防患于未然。 总之,现在努力升级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得好好保护自己啊。 陈黑虎却不知道江尚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弯弯绕绕,他此时仿佛经历了一次心灵洗礼,有种得道高僧的大彻大悟之感。 他觉得这次回去以后,一直卡着他的瓶颈也该突破了。 于是他主动出门叫住等候的小厮,随口吩咐送上一些酒菜,至于什么特殊服务,一个都不准上。 小厮见陈黑虎这么快出来,又突然说不要女人了,还是一脸事后的神清气爽,顿时也是一个激灵。 不会,不会! 竟然这么快?! 他早就听闻一些猎奇的大人物,不仅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但也只是耳闻。 可是现在…… 小厮眼神不自觉往包厢门后瞄了一眼,仿佛看到了那个慵懒地躺在软塌上,被折腾得不能动弹的俊俏公子。 咦—— 他赶紧转身离去,一脸恶寒。 第11章 打遍青阳县城无人敢应战 铛! 堂外一声锣响。 铁笼擂台上的战斗开始。 只一交手,充当观众的江尚的眼角就是一跳,然后想到了一句话。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擂台上的两个拳手连试探都没有,直接气血爆发,远远的就像两个发热的光源一般碰撞在一起。 拳拳到肉,招招见红。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 其中一个拳手就被另一人抓住机会,一脚扫倒,而后趁势跟上,一脚大力抽射在他的脑袋上。 幸好他反应及时,但也只能勉力用双手护住脑袋。 结果他的身体被一脚抽中,在擂台上转了好几个圈,再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双臂已经晃晃悠悠,根本提不上劲。 这一脚,就废了他的双臂。 但另一个拳手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如同猛虎下山,一声狂吼,整个身子撞进了他的胸膛。 轰! 全场都跟着一静,仿佛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拳手倒飞而起,人撞在铁笼之上,好似一幅画一般被挂在上面,铁笼随之一抖,拳手慢慢滑落下来。 再看他,他以面覆地,血从他身下流出,很快就汇聚一团,人也进气多出气少了。 江尚悬着的心随着这人落下,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太血腥,太暴力了。” 几乎不给人反应时间。 刚才前戏给的那么长,结果就这么一口气的功夫,一个人就差点没了。 原本他还想以后找机会来这里磨炼一下实战功夫,现在看来,打个假人、木头人挺不错的。 一上来就挑战这种精英怪,有点自不量力了。 循序渐进才是正途。 以江尚的眼力,能看出台上这两个拳手就和陈黑虎说的那样,就是个初级拳手,和他的力量也就在伯仲之间。 甚至他的气力可能还要超过台上的两个拳手。 但是力气是一回事,实战又是另一回事。 他敢肯定,要是自己上场的话,大概也不会比倒下的那个人好上多少。 陈黑虎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笑道: “这才哪儿跟哪儿,他们这还是收着手呢,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拳脚战而已。 要是兵器战的话,场上不留下一条胳膊腿的,都算轻伤。 而战斗强度最大的生死战,擂台上只能留下一个出气的人。 那时候,为了站着活下来,你才能见识到什么叫做血腥和暴力。 只有生死之间,才能激发出一个人最大的潜力。 很多黑市以外的武者为了寻求突破,都会化名主动参加擂台战,特别是生死战,那才是真正的刺激和精彩。” “拳脚战,兵器战,生死战。” 江尚嘴里重复了一遍陈黑虎口中的三种擂台模式。 听名字就知道,一个比一个暴力。 他摇了摇头,将躁动的心思按下。 自己还是先练级再说。 想了想,他又问道:“怎么还有非黑市的武者参加?他们不怕死吗?” “死谁能不怕,不过他们怕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陈黑虎似是也想到什么,有些感概道: “你知道一个真正的武者陷入瓶颈的痛苦吗?那种迷茫,仿惶的感觉,比死更可怕。 你知道为何刚才那迎宾的小厮称我小爷吗?” 江尚摇了摇头。 陈黑虎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道: “那是因为我爹是陈爷,我自然是小爷。而我爹的名声是用十场生死战换来的!” “当年我爹为了突破先天,连续接下生死战十场。十战全胜,打得整个青阳县城无人敢应战。 只可惜最后我爹还是未能突破。” “后来我也效仿我爹,在这拳场做了几年挂名拳手,但至今为止,我却只敢接兵器战。” 说到此处,陈黑虎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似乎在为自己的胆怯而羞愧。 闻言,江尚脑海中不禁浮现起陈馆主笑呵呵的模样,就跟个富家员外差不多。 每天出门饮茶遛鸟,一坐一整天的那种。 就他? 十战全胜,打遍青阳县城无人敢应战?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对。 无人敢应战不代表别人打不过他,或许只是不想跟一个武疯子一般见识罢了。 打赢了没好处,打输了要丢命。 要换他,他也不应战啊。 不过能连胜十场,还是挺牛逼的。 江尚觉得以后见了陈馆主,自己得再客气一点才行。 就凭现在自己和他儿子同辈论教,执晚辈礼也是应当的嘛。 嗯,就是这个道理。 另一边,陈黑虎很快将此事放下。 他爹未能突破先天,一身潜力早在十战中耗尽,所以将期望托付在他身上。 当年他爹为了突破,除了生死战之外,还曾在外游历之时得到过一份秘术,能够帮助武者突破先天境界。 只是这份秘术要求苛刻,不仅需要从小练习,还得保持童子之身,这才有了他三十岁不碰女色的禁忌。 因为三十岁的时候,他若还不能达到秘术的要求,这辈子也差不过和他爹一样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后辈身上。 到时候我要娶十个! 陈黑虎心中默默立下宏伟志向,然后继续和江尚解释道: “不过和我爹一样的真正武者毕竟是少的,这里大部分拳手都是为了拳场丰厚的报酬而来。 这拳场就是赌场,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心仪的拳手投注。 基本一场下来,就有几千两到数万两不等的赌金。 所以赌场给拳手的报酬也十分丰厚。 就说刚才的初级拳手,打上一场就有最低五十两银子的报酬,便是不小心死了,也能有一百两的安家费。 到了中级拳手,每次战斗无论胜负,都能拥有保底收入,胜一场起码有二百两。 而到了高级拳手,胜者更是能够参与赌金的分红,每一场起码能得几千两银子。 要是遇见生死战,一场投注就有数十万两。” 江尚一听到数十万两银子,眼神就忍不住一亮。 不过想到刚才看到的招招见红,还有倒地不起的拳手,他又再再一次将躁动的小心思收起。 银子虽好,也得有小命来花才行。 何况他的作弊器现在还有九百多的财富点,暂时不着急。 想着,江尚又跟着陈黑虎看着接下来的擂台战。 果真是越打越激烈,血腥程度直线上升,还出现了一场兵器战,一人使刀,一人用棍。 最后用棍的那人一棍子点碎了使刀的拳手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爆开,红的白的炸开一地。 这也是今晚第一次伤亡。 他们虽不是生死战,但打到上头之时,生死也在千钧一发之际,连裁判都来不及阻拦。 随着这人身死,全场观众没有一个惊慌的,反而欢呼起来,仿佛要炸开屋顶。 见到那具无头尸体被人抬下去,江尚眉头一皱,站起身来: “陈兄,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 陈黑虎也知道江尚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也没勉强再留下来。 “行,今天就到这儿。” 说着他起身拍了拍江尚肩膀道: “这就是武者之间的战斗,不是请客吃饭,是真要见生死的,只不过这里表现更加露骨一点。 好在江老弟你不是我们武道圈子的人,这些也找不到你的身上,就当看个热闹好了。” 江尚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就在两人刚刚出门,就见到隔壁不远处的包厢内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一个衣裳不整的漂亮女人。 她也看到正好出门的江尚二人,原本惶恐的眼神突然一亮。 女人直接跑了过来: “公子,救我!” 第12章 难道妹子喜欢比较有安全感的男人 那女人扑来的时候,江尚是拒绝的。 毕竟不能说你想要扑过来就扑过来。 而且他此刻身为一个洗心革面了好几天,对女色暂时有心无力的男人,更加不想沾染什么女人的麻烦事。 但看到女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到她跑动间无意中的春光外泄,他可耻的心软了。 温香软玉投怀,这种考验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 算了,明天再洗心革面也为时不晚。 于是江尚张开双手,露出微笑,准备把妹子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不用说,这一看就是遭受恶霸欺辱了,正需要他这样的正义少年前来拯救。 只是…… 妹子扑的猛了些。 她直接越过了江尚,一把扑入了一脸懵逼的陈黑虎怀里,再次说出那句让人上头的话。 “公子,救我!” 自作多情张开双手的江尚,一脸懵逼:“……” 嗯?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说好的妹子呢? 江尚默默放下双手,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嗯,一看这妹子就眼神不好,不能怪她。 这边,陈黑虎被妹子紧紧抱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这个江老弟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长得比他帅,比他有吸引力。 如果他们一起上街,妹子肯定一眼就看中了江老弟。 而他,大概会被认出成护卫之类的存在,被选择性忽略。 可现在…… 难道这个妹子喜欢比较有安全感的男人? 陈黑虎脑中一时间有些凌乱。 同时怀中那柔软的感觉似乎透过胸膛直击他的灵魂,还有在鼻尖萦绕着的,那若有若无的芳香仿佛在勾动他的心弦。 他身子有些僵硬,脸上也迅速染上一层粉色。 要死了要死了! 陈黑虎心有些乱。 刚刚他才发誓要继承他爹的毕生心愿,为求突破到先天,宁愿单身到三十。 可是…… 唉,女人果然是祸患,这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动摇了他的武道之心。 刚才她要是扑到江老弟怀里该多好。 他顶多也就事后酸上几句,然后更加坚定自己的武道之心。 陈黑虎想把妹子推走,但他突然发现手不听使唤了。 可恶,竟然被自己的手背叛了! 短短的几秒钟。 在场的两个男人几乎同时经历了一场脑力风暴。 就在女人投入陈黑虎怀中之时,刚才她逃出来的包厢中,一个脸色酡红,走路摇晃的醉酒男子扶着门走了出来。 他打着酒嗝,另一只手揉着脸,一眼就看到了在陈黑虎怀里的女人,脸色当即一怒。 “贱人,还敢背着我找别的男人!” “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一个陪酒卖笑的舞女,也敢拒绝本公子?!” “嗯?还不过快点回来!想死吗?” “来人啊!” “人都死到哪里去了,你们拳场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那醉酒男人咋咋呼呼的,好似在发酒疯一般。 而拳场的人其实早就到了。 身为红叶坊市中的直系产业,又是日进斗金的印钞机,红叶拳场到处都是看场子的人。 只不过打开门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眼力劲。 那女人在陈小爷怀里,管事没来之前,他们这些人,哪敢轻易做主。 此时客人招呼,他们左右为难。 要是冒然前去,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要捱上一顿臭骂。 没有别的,级别不够。 好在管事很快就到了。 “来了来了,王公子,是哪里招待不好,让你如此大动干戈?” 此刻在醉酒男人面前说话的就是一个腰间系着红色腰带的男人,说话虽然客气,但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他正是刚刚赶来的拳场二管事,人称千佛手的李赟。 “还问我为什么发火?” 醉酒男子见管事到场,人也清醒了一点,但怒火还是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我问你,这女人是不是你们的人?是不是出来卖的?本公子是不是付了钱? 为什么本公子要她伺候我的时候,她非但不肯听话,还敢打我? 现在又当着本公子的面去找别的男人,是不是太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 李管事,这件事你们拳场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醉酒男子指着脸上被脸红掩盖住的巴掌印,连连质问。 闻言,李管事眉头一皱,看向后面赶来的一个女人。 “那是你的人?” 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画着很浓的妆,几乎看不清本来的容貌,穿着火红色的透纱长裙,领口开得很大,可以望见一片波涛。 此刻见管事看来,女人一脸惶恐地答道: “是是,可是小莲她不,不陪人过夜的。” 她叫小莲。 陈黑虎知道是自己该出马的时候了。 原本听到怀里的女孩是在拳场陪酒的女人,说实话,他是有些失望的。 有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但一听到那老女人说是不陪人过夜的,他又感觉人活了过来。 小莲小莲,可不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吗? 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在英雄救美的光环笼罩下,让他忍不住把女孩往善良,纯洁的方向去想。 毕竟美好的东西才值得人去守护。 “李管事,小莲既然不是陪人过夜的,那这就是一个误会,既然是误会,今天这事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这位公子今天的消费算在我头上,算是补偿刚才小莲对他的冒犯。” 陈黑虎拍了拍怀中因为害怕一直发抖的小莲,直接说道。 他并没有上去打脸什么的。 对面敢这么嚣张,想来也是有些来头的,而且小莲也没受什么损伤,息事宁人是最好的选择。 他可不想坑爹。 只是他愿意息事宁人,对面却是不肯了。 “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给你面子?什么不过夜,不就是钱不够吗? 都出来卖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多少钱,出个价!今天这女人本公子还就睡定了!” 醉酒公子十分猖狂道。 陈黑虎放开小莲,脸色一沉:“你找死!” 说话间,他脚下已经动了。 只见不过眨眼的功夫,陈黑虎就已冲到醉酒男子面前,一只手拍下,手掌上隐隐染上了一层黑铁之色。 嘭! 陈黑虎人退了三步。 “不错的铁砂掌,有你老子的三成功夫了,但还差了点。” 李管事轻描淡写地接住这一掌道:“黑虎,这位王公子的姑父是县丞刘大人,你不想给你爹惹麻烦的话,这件事就不要掺和了。 把她交出来。” 第13章 一不小心装起来了 听到李管家的话,陈黑虎脸色一变。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虽然县丞是个尴尬的二把手,向上比不过县令大人,向下比不过县尉大人。 可人家到底是朝廷命官。 大夏朝立朝千年,虽然此刻已经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千年统治下,朝廷的威严早已深入人心。 他虽然想英雄救美,可也得考虑代价。 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就连累自家老子和武馆,就有点失智了。 他还没饥渴到这个程度。 可就这么放手认输了,他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因为此刻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问题了。 要是外人听到他在一个县丞的远方侄子面前就灰溜溜认输的话,以后陈家武馆的名头还有谁会怕。 正当陈黑虎为难之时,江尚站了出来。 “王公子是,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听到李管事介绍,江尚发现自己竟然认识此人。 当初他爹之所以安排他来青阳县,便是因为青阳县的县尉袁不为是他当年的战友,彼此有着过命的交情。 他刚来的时候,袁叔为他举办接风宴,还邀请了同僚来认认人。 这位王公子也曾跟着他的姑父赴宴。 此刻王公子酒早就被惊醒了大半。 本来见陈黑虎对他动手,他还有些害怕,但被李管事拦住后,他又忍不住嘚瑟起来。 可还不等他说话,就见江尚站了出来。 刚才走廊灯火昏暗,加上他的注意力全在女人身上,倒没注意到江尚,只以为是个小跟班。 这会儿江尚一说话,加上那张具有标识性的脸,他立马就记起来此人的身份。 江少! 听说是京中的贵人,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在袁大人的家宴上。 他姑父也多番吩咐要他好好结交这位大少。 只不过这位江少有着京城贵人一贯的傲气,似乎不屑与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人结交,没事就泡在春风楼里。 他装作‘偶遇’过几次,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最后干脆就当做不认识了。 他又不求什么功名前途的,只要不给自家姑父惹麻烦,还不如自己玩自己的。 不过这位江少不是被春风楼的小狐狸给吸干了嘛,怎么又好了? 要知道因为他这事,春风楼都被封了好几天。 即便重新开业后,也是素的不能再素。 以前主动扯他裤腰带的姑娘现在都修炼成了尼姑,个个卖艺不卖身,似乎打定主意要等着这波动静过去再说。 而他也是因为这事,才来了黑市寻找快乐。 “江少!” 王公子惊声道。 江尚见王公子这个反应,就知道妥了。 他朗声问道:“陈兄是我的朋友,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王公子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紫,似乎在犹豫。 不过他他知道今天这事他大概是找不回面子了。 平常有事他还可以找自己姑妈做主,但涉及到京中的贵人,他姑父不拿大嘴巴子抽他就算好的了。 所以他心一横,干脆主动道: “江少,是我今天喝酒糊涂了。改日我再到府上赔罪,现在我人有些迷糊,就不在您面前随便晃悠了,告辞。”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急匆匆地就跑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管事见到事情如此发展,眼中精光一闪,朝江尚拱手道: “倒是在下有眼不识真人了。 江少,这是我们红叶拳场的贵宾令牌。凭此令牌,你可以在红叶坊市的所有地方都能受到贵宾级招待。 算是在下招待不周的赔罪。” 其他人也是满脸惊讶,特别是引路来的小厮,在出事的那一刻,他就被拎了上来。 此刻他更是满心骇然,特别是想到了自己发现的秘密之后,一股寒气直接从尾椎骨冒出。 他当即打定主意,这个秘密以后必须埋在肚子里,打死也不能说。 江尚随手接过令牌,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客气了,不过我不太想招摇,你懂的?” 李管事点点头:“江公子放心,其他人我都会交待下去的。不打扰江公子办事了。” 然后他朝陈黑虎笑道: “黑虎,你交了一个好朋友啊。” 说完,他招招手,带着其他人离开。 而陈黑虎还有点转不过来,见县丞家的侄子竟然被江尚露个面就给吓走了,搞得他突然说话都有点结巴。 “江……江老弟,你到底是谁?” 他只知道江尚是个不差钱的富家公子,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连县丞的侄子也因为他的一句话退避三舍。 江尚目光悠悠,颇为意味深长道: “陈兄,不管我是什么身份,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因此而变质吗? 一日兄弟,终身兄弟。 在你面前,我还是你的江老弟。” 与此同时,江尚心里默默叹气。 多好的装逼机会啊。 只可惜他现在还把握不住。 他倒是想歪嘴一笑,尬出天际。 可偏偏他只是一个被赶出京城的庶出子而已。 别人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又因为有县尉背书,再听到他是京中而来,加上一副天生贵气的皮囊,所以才显得高深莫测。 这个道理就和他上辈子的某些砖家一样。 他们身上有着一堆头衔,又听说是海外留学归来的海归,戴着个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普通民众便个个顶礼膜拜,觉得此人就是真理,就是权威。 可谁知道他背后是什么海外野鸡大学,懂得什么狗屁道理。 他也是大抵如此。 有句话怎么说的,就是京城的狗也比外面的狗多了一分贵族血统。 其实都是旁人自己唬自己罢了。 以前他鄙夷着这种行为,但现在于他有益,他却也不会去戳穿什么。 顺便还能让陈黑虎感动一下,加深彼此的感情。 果然陈黑虎以为江尚不愿说破身份是害怕以后双方相处尴尬,他心中感动江老弟体贴,但表面上还是故作豪爽道: “江老弟,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你尽管吩咐,要是我陈黑虎有所推辞,那就是狗娘养的!” 江尚没说什么,只是淡笑一声道: “好了,别光顾着与我说话了,这位姑娘都被你冷落了。” 陈黑虎闻言视线一转,正好与小莲怯生生的眼神碰上。 “多谢两位公子,今晚要不是有两位公子搭救,小莲就,就……” 她双眼猛地一下通红,还有泪花闪烁。 陈黑虎顿时男友力爆棚,他脱下外衣,披在小莲身上,安慰道: “小莲姑娘别害怕,今晚有我和江老弟出面,那什么王公子以后绝不敢再找你麻烦。 至于拳场这边,毕竟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子,到这里做事,迟早要出事。” 小莲披着陈黑虎的衣服,还是怯生生的模样,一张清纯的小脸令人怜惜。 “小莲知道了。” 她乖乖点头道。 一旁江尚突然出声道: “小莲姑娘,今晚你也受惊了,这里也待不下去了。我和陈兄送你回家。” 陈黑虎也点头道:“没错,小莲姑娘我们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已经劳烦两位公子许多,小莲不想再给你们惹麻烦了。”小莲连忙道。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陈黑虎突然出声道:“江老弟,你刚才不是跟我说你有事要忙吗?就让我送小莲回家。” 说着,他还悄悄给江尚使了一个眼神。 江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我走?” 陈黑虎立马笑道:“好嘞,我就不送你了。” 江尚摇摇头,一个人下了楼梯。 陈黑虎见江尚这么配合,心中默默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朝着小莲温和笑道: “小莲姑娘,我送你回家。” 这次小莲没有推辞,而是朝陈黑虎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麻烦陈大哥了。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说着,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退后一步,微微抬起头,朝陈黑虎露出期盼的眼神。 陈黑虎一愣,然后摸着头大笑道: “可以,当然可以!” 第14章 他如今也就认识这么一只羊啊! 漆黑的天幕此刻月朗星稀,淡淡的月光落下,好似在行人身上披上了一层薄纱。 一同走出红叶坊市。 贫民区外,两家马车正在等候。 临分别前,江尚看着就差把开心写在脸上的陈黑虎,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提个醒。 “陈兄,你要小心啊。” 那个小莲明显有问题。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女人是冲他来的。 这些日子,他日夜防范,看到陌生面孔就要思考这人是不是暗中有鬼。 所以见到小莲以后,他就抱有警惕。 毕竟哪有这么巧,出门就能遇到英雄救美的好事,救的还是一朵万中无一,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他接住小莲,也只是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道理,顺带试探一下。 结果这女人投到陈黑虎怀里去了。 等到后面他出面吓退那位王公子之时,他就在偷偷观察这位小莲姑娘的表情。 结果发现她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和开心,反而露出几分犹豫。 再然后,他提议要送小莲回家之时,她竟一再推脱。 反倒是陈黑虎说送她回家以后,她却爽快答应了。 这合理吗? 他不是瞧不起人,但从头到脚相比,没瞎眼的女人都会选他而不是陈黑虎。 所以江尚基本上就能断定这女人不是冲他来的,他只是恰逢其会,她真正的目标是陈黑虎才对。 而陈黑虎怎么说也当了他好几天的人形百度,帮了不少忙,又叫了好几天的好兄弟,于情于理都该提醒一下。 而陈黑虎一脸疑惑,不懂江尚的意思,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问题甩至脑后,笑着咧开了嘴道: “江老弟,我觉得小莲就是那个我一直在等的人。” 江尚沉吟两秒:“你馋她身子?” 陈黑虎神情一正:“江老弟把我想成了什么人,我和小莲是纯洁的,我们要谈一场纯纯的恋爱。” 江尚扶额道:“你要是馋她身子还好说点,起码我还知道你人没事。 我现在突然想知道你送她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短短时间内,你就改观了。 陈兄,你可别忘记之前说的话,你不怕破戒了吗?” 陈黑虎傻笑一声,一脸幸福道: “小莲说她愿意等我,她还叫我陈大哥。不知怎么的,她每次叫我陈大哥的时候,我就好想保护她。 我想带她去见我爹。” “卧槽!” 江尚顿时牙都酸了。 “陈兄,原来你好这一口。” 这下子更可疑了。 江尚可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陈黑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对那小莲产生这么强烈的好感,肯定是事先有人就调查清楚了陈黑虎的喜好。 所以才能那样的“恰好”。 “别胡说,这都是缘分!” 陈黑虎十分严肃道:“命中注定,让我和小莲相遇。” “江老弟你不知道小莲是个多好的女孩子。” “你知道她家是什么情况吗?” “她有个瘸了腿的酒鬼老爹,还有一直躺在床上的患病母亲,还有一个乖巧的小弟。 她一个女孩子,为了养家,每天冒着危险去红叶拳场与人卖酒赔笑,受了多大的委屈,又是多么的坚强。 我知道江老弟你是在担心我受骗。 所以一开始我送小莲回家之后,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只是我后来不放心才特意返回去。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那个酒鬼老爹一直在打她,还骂她是赔钱货,说她今天拿不回钱来,明天就要把她卖到青楼去。 我一直忍着。 忍到小莲被打肿了脸,忍到她母亲拖着病体从床上跌了下来,忍到她劝架的小弟都被一脚踹到墙角。 戏不可能演到这个地步,演不了这么真。 我终于忍不了了。 那王八蛋不是人,根本不配当小莲的爹! 可我想去打那混蛋的时候,小莲还拦着我,说那是她爹。 你瞧瞧,这是个多好的女孩啊。 难道这些都能是骗我的?” 陈黑虎拍了拍江尚的肩膀道: “江老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也跟着我爹跑过几年江湖,见识过什么叫仙人跳,一般人还真骗不了我。 小莲是个好女孩,我是不会看走眼的。” 江尚:“……” 见到陈黑虎如此自信的样子,江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且陈黑虎越是这么说,江尚就觉得越可疑。 那个小莲分明就料到了陈黑虎肯定会返回去,才有了后面一场大戏。 也是,以陈黑虎的性子怎么会想不到如果他不把女孩安排好,即便女孩逃得过今晚,也迟早要回到拳场去做事,然后走上出卖自己的道路。 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陈黑虎这个大坑,不跳下去他是不会甘心的。 江尚心想这事只能跟他老子陈馆主提醒一声了。 但现在的话,他要是再跟陈黑虎多说几句小莲的坏话,怕是要翻脸。 他们短暂的兄弟情分也得提早宣告结束。 男人嘛。 他们的感情可以很炽烈,义气之下,赴死也不在话下。 可只要涉及到女人的问题,那么就没得商量了。 虽说有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俗语,但也有‘你动我衣服,我就砍你手足’的后半句。 特别陈黑虎还是个单身了这么久,饥渴了这么久的老处男。 有时候即便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恐怕也会选择性忽略。 江尚思虑片刻,选择躺好看着他怎么掉下坑。 “陈兄,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 陈黑虎竟还有些羞涩:“嘿嘿,江老弟,这事还没正式定下来呢,我不想让小莲觉得我是个浮躁的男人。” 江尚:“……” 陈黑虎没管江尚是什么表情,而是拍着胸脯道: “另外江老弟你今天给了我这么大面子,帮我解决了麻烦,否则那个什么姓王的我还真不太好对付。 所以我还是要再跟你说句谢谢。 还是那句话,以后江老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赴汤蹈火,不在话下。” 江尚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无奈道: “得,有了这份情,你我兄弟都做得不安生了。也别等以后了,就现在还。 我对你家铁砂掌后面的功法挺感兴趣的,你能给我吗?” “这?” 陈黑虎面露为难之色。 江尚见状,又加了一句话道: “当然,我不要你家秘传的后两层,再有第六层和第七层就行。” 陈家武馆传给外门弟子们的功法基本上都是铁砂掌的前五层,但入门后的正式弟子就能得到第六层和第七层。 而第八层的练脏秘术乃是每个武功流派的不传之秘,只有衣钵传人才能得传其法。 江尚和陈黑虎处好关系的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要谋划他家的后面两层功法。 毕竟要是功法练到一半,突然没了后续了实在有些尴尬。 至于伯爵府肯定有练脏秘术,甚至连突破先天境界的法门也可能存在。 但他不敢要啊。 要他这会是真正的伯爵府世子,他还出来晃悠个屁。 早就憋在家里,不把钱花光,不把等级练到最高,他打死也不出门。 可现在他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挂掉的创业阶段,白手起家,什么都得靠自己搞定。 连练武都得偷偷摸摸的。 所以功法这东西现在最有希望的就是陈黑虎这家伙了。 陈黑虎不知道好兄弟的险恶之心,还一脸感动道: “江老弟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觉得有所亏欠,所以才要了对你没什么用的武学功法。 还体谅我只要了前七层的功法,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过后两层确实是陈家武馆的秘传,没有我爹同意,绝对不能外传。 我也就只能愧领这份好意了。” 江尚摆摆手,认真道:“我确实是想要你家功法。” 陈黑虎道:“别说了,我都懂!功法明日我就亲自送到你家!” 看着陈黑虎走向马车的背影。 江尚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 毕竟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薅,何况人家还是个老实孩子。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份愧疚放下。 因为他如今也就认识这么一只羊啊! …… 马车上。 江尚一掀开帘子就看到管家那张沉默的脸。 他猛地吓了一跳。 “忠……忠伯,你怎么在这儿?”江尚讪笑着。 管家面无表情,似乎没有一丝温度,说话也没了往日的那份慈意。 “少爷,你知道自己去的地方很危险吗?” 江尚打着哈哈道:“这不是去玩嘛,有陈兄陪我,你就放心。” 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江尚,而后说道: “看来少爷练了几天武,把心思也给练野了,以后少爷就不要去武馆了。 这些日子好好在家中休息。” 江尚还在做着努力:“可是……” 管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可是,出京之前,老爷就交待过老仆,要是遇到特殊情况,老仆有一切决断之权。 上次少爷出事,便是老仆看管不周。 这一次,还请少爷你不要让老仆为难。” 管家的话让江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只不过,他到底是做了什么犯了管家的忌讳? 明明他只是来了一趟黑市。 还是有了其他情况? 心思转动下,江尚还是乖乖听话道: “我知道了忠伯,一切听您的。” 管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 “多谢少爷体谅。 再过不久就是少爷的十八岁生日了,到时候京中会有人过来,他身上带着伯爷的命令。 老仆听说府中世子之位已经差不多定下,朝廷马上就有旨意下达。 或许这次来人就是来接少爷回去的。 这段时间,少爷想要什么,都可以与老仆交待,老仆都会准备好的。” 江尚心中一动,但面上却露出几分喜意: “我真的能回去吗?” 记忆中,他的原身之所以流连花丛,成日醉生梦死,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被赶了出来,以致于让他觉得自己成了丧家之犬,失了往日志气。 所以这时候他反应太冷淡反倒不好。 果然管家见到他这副反应,也是笑了起来: “只要伯爷首肯,少爷自然是能回去的。” “那好,我一定听话!” 江尚说着连自己都恶心的话,眼底却埋起了寒意。 第15章 后天四层 自那一夜从黑市归来,江尚便被管家禁足了。 江尚也不吵不闹,乖巧的让人有点心疼。 他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间,连一日三餐都让小玉送来,吃喝拉撒全在房里解决,拒绝和任何人见面。 管家以为这是江尚对他无声的抗议,也就听之任之了,只是每天早中晚一天三次去江尚房间外问候。 隔着一扇门,主仆二人一问一答,竟显得格外融洽。 这一日。 被禁足的第三天。 床铺上。 江尚从冥想中醒来,口中吐出一口有些灼热的浊气,筋骨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体内窜动。 后天四层,锻体境界,成了! 江尚眼中蓝光一闪,光幕展开。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四层)↑】 【财富点:940】 …… 整整六十个财富点,不眠不休的两个月,换来后天四层的境界,这个速度可以称得上一句惊艳。 足以说明江尚自身的天赋惊人。 要知道陈家武馆中的外门弟子辛苦练武年也不一定能够突破锻体境界。 一旦突破,只要年不过三十,就能拜入武馆成为正式弟子。 陈黑虎作为馆主之子,自幼习武,到如今二十六岁,也不过后天六层柳筋罢了。 江尚一握拳,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力量,觉得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这不是空想,以他如今起码单臂千斤之力,加上体内内气增幅,即便面对耕田的水牛,只要能击中要害,绝对能一拳打死。 “突破锻体,内气自生,便算是真正能称为一名武者,这倒是有点像小说里面的内力,可惜不能离体。” 江尚默默体会着体内好像突然出现的一股气流,在体内按照特定的经络路线不断流动着, 或许是刚刚突破的缘故,他能感觉到随着气流流动,他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增强着。 特别是双臂部位,更是有着近半的内气汇聚。 这大概就是铁砂掌的特性。 因为着重修炼的是双掌,所以大部分内气都着重增强这个部位。 江尚心念一动,掀开被褥,内气汇聚,一掌悄然印在床板上。 没有任何声响,就像刀片切入豆腐。 硬木床板上微微一震,就出现了一个纤毫毕现的手掌印,深浅大约一寸左右。 这一掌若是打在普通人身上,足以叫人筋断骨折,若是再阴损点,恐怕能直接将人的内脏打碎,又不叫人从外面看出任何痕迹来。 “不过就是消耗太大了,光是这么一掌,就消耗了我小半的内气,如今我也顶多使出三掌来。 看来不到必要时候,这种绝招不能随便使用。” 江尚又细细感应内气的恢复速度,发现以现在的程度来算,他起码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恢复全盛。 也就是说他如果将自己内气消耗一空,没有数个时辰的恢复,休想再连续使出三掌来。 “按照秘籍上的说法,非得等到后天九层的换血境界,体内血气如汞,内气生生不息,便是连续鏖战数个时辰也不用担心内气消耗的问题。” “如今就是再加深锻体,按照皮、肉、筋、骨、髓的顺序,一步步将自己的身体打磨到极限。” “可惜铁砂掌最重要的练脏秘术没有拿到手,否则说不定我就能一鼓作气修炼到后天极限。 到时候这青阳县城中能威胁到我的存在就不多了。” “现在的我,面对管家,还是有点困难啊。” 江尚收敛起突破之后的喜悦。 还没到高兴的时候,打不过管家,一切都是空谈。 管家是伯爵府的老人,曾经跟着他爹参军,是他爹的亲兵,也亲手斩杀过妖族。 虽然从没在他面前出手,但他的出手机会也只有一次而已,无论如何高估也不为过。 当然,也不用太过绝望,肯定在先天之下就对了。 先天武宗,便是整个伯爵府也拿不出几位来。 他们还没那么奢侈,会拿出一位来监视或者说保护一位庶出子。 “还需要努力啊!” 江尚排除杂念,再次点击作弊器。 突破后天四层之后,他的精力也得到了进一步加强,今天虽然已经使用了十个财富点,但并未到达极限。 下一瞬。 江尚眼眸中就流露出无尽的疲倦,似乎下一秒就要沉沉睡去。 而视野前方的作弊器上的数值也发生了变化。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四层)↑】 【财富点:930】 …… “增加了一倍的使用时间,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随着我的实力越来越强,每天能够消耗的财富点也会随之增加。” 江尚原本还担心一天只能用十点,一千点得用上好几个月,现在看来,他更加应该担心财富点很快用完了该怎么办。 他可没有第二件信物了。 “不过现在,先睡一觉才行。” 江尚再也挡不住体内的疲倦,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丫鬟小玉提着食盒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小玉推开门,把饭菜在桌子上依次摆好。 “少爷今天有你最爱吃的四喜丸子,还有红烧鲤鱼,糖醋排骨,小炒青菜,另外按照你的吩咐,今天我多打了两碗饭呢。” 江尚在小玉的伺候下开始吃饭。 他的速度很快,有种风卷残云,饿死鬼投胎的架势,眨眼间就吃了大半。 小玉看得有些惊讶:“少爷你吃慢点,别噎着了。” 说着她赶紧倒下一杯茶递给江尚。 江尚随手接过,一饮而尽,又舒缓地长叹一口气: “舒坦啊!” 然后开始吃起第二碗饭。 虽然财富点似乎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他练武时的消耗,但他也变得比平常更加容易饿。 三碗饭也顶多是个六成饱罢了。 不过江尚也不敢一下子吃得太多。 以他的食量,突然多吃两碗饭可以理解,要是猛地一下子一个人吃十个人的饭,那就有点问题了。 既然打定主意要低调蛰伏,不引起管家主意,江尚自然要从各种细节考虑。 还好在现实中他没有练武,顶多就是偶尔试验一下招式,消耗不大。 否则以他如今的食量,火力全开的话,非得把人吓死不可。 毕竟能量不可能无故产生。 越是强大的武者,就吃得越多,吃的食物品质越高。 据说那些先天武者,每顿都得吃妖兽的肉才行,或者吞服什么丹药,否则光靠普通的食物,一顿三头牛也止不住。 小玉见少爷吃得可口,倒没有什么心眼,反而笑得很开心: “要是少爷喜欢吃的话,明天我再让福伯多做点。” 江尚摆摆手道:“不用了,再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也会显得乏味,就这样挺好。 另外忠伯可说了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啊?这个?”小玉摇摇头道:“管家没说。” “哎,我这个少爷当的可真失败。” 江尚有些唉声叹气。 小玉连忙安慰道:“少爷你千万别这么说,管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少爷你好啊,你不要怪他。” 江尚笑了笑,说道:“没事,既然忠伯没说,我待在这里也挺好的,每天也清净。” 小玉见少爷兴致不高,眼珠转了转,想到一个让少爷高兴的消息。 “对了少爷,我听说上次害的你出事的那个狐狸精马上就要被斩首了呢。” “嗯?”江尚眉头一皱道:“什么时候?” 他还想从这个小狐狸口中查点什么出来,现在给她斩首了,那他找谁问去。 小玉没注意江尚的表情,还在帮忙出着主意道:“好像是七天后,告示已经贴出来了。 到时候少爷你跟管家说要出去看她斩首,管家肯定会同意的。” 江尚点点头,却没有小玉想象中的高兴: “我知道了。” 第16章 真相 “我要去见她!” 这是江尚第二次朝着管家说出这句话。 这一次,他态度格外的坚决。 管家深深地看了江尚一眼,似乎看出了他的绝决。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缓缓点点头道: “好,老仆明日就带你去。” 待到管家离去,江尚身子忽的一下松了下来。 天知道,他多怕管家就此跟他彻底撕破脸皮。 不过好在他赌对了。 管家并不想对他出手。 而他口中的她便是那个即将被处斩的小狐狸——芸小娘。 在从小玉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之时,江尚就想要去见她一面了。 即便这可能让他在管家面前暴露出一些马脚。 但他更想要真相。 还有一个不太好说的理由。 那就是芸小娘的第一次是给了他。 嗯,准确来说,是给了他的身体。 也正是那次刺激,才激发了芸小娘的血脉,否则她依旧只是春风楼里一个普通的,可怜的女孩子。 于情于理,这一趟他都必须要去。 但他也知道这肯定瞒不过管家,衙门大牢更不是他想进就进的,所以干脆摊牌了。 而他终究是主人,管家见他态度坚决,有很大可能会让步。 大不了就是以后被看得更严了,反正他睡觉都能开挂,也不在乎有人时刻盯着自己。 人嘛,总得偶尔任性一下。 …… 次日。 县衙大牢,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关押着芸小娘。 芸小娘是差点害了人的半妖,所以她并没有普通人该有的权利。 在请玄元观的道长确认了她身上的妖族血脉以后,县衙也无需等待朝廷刑部批文,等什么秋后处斩的时间,择日就能将其处死。 这也是大夏对待妖族的一贯态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且前朝便是被妖族所灭,大夏可以说是在一座座被妖族毁灭的废墟中重建而成。 东西两座镇妖关,更是与境外妖族结下了血海深仇。 每年都会有境外化形妖族潜入大夏国境之内,或是间谍,或是避难,亦或是单纯的向往人族生活。 加上前朝覆灭以后,大部分人族都被妖族统治过一段时间,还有本土妖族的存在,更是导致人族体内的血脉遗留复杂。 只不过大部分人体内的血脉都是惰性,至死不会出现什么异样。 但也有少部分人能够在特定的刺激下激发血脉,变成半妖。 这样的半妖在朝廷眼中,与妖族无异,都是要重点打击的存在。 芸小娘激发血脉之后,就直接被判了死刑。 因为害怕她发狂,加上她吸死了江尚的传言,所以即便这样一个美貌的妙龄少女在这种鱼龙混杂的牢房环境中,还能混上一间单间,并且无人敢冒犯分毫。 甚至在她周围的几间牢房更是被犯人们以死相逼,宁愿出去跟其他人挤挤,也不愿挨着芸小娘。 江尚过来的时候,领路的牢头好像害怕遇见什么晦气一样,随便对他交待几句,就赶紧跑了。 江尚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倒没有什么忌讳。 这里的人只知道妖族可怕,害怕芸小娘发狂,化身妖族,甚至是传说中的狐媚,索人精血,将人吸个精干。 但江尚怎么也在京城国子监求过学,看过普通人不知道的隐秘,知道半妖其实一开始也算是人,只是让朝廷给妖魔化了。 不过他也理解,政治正确嘛。 不宣传妖族的可怕,难道搞什么白娘子的传说,宣传人和妖之间的美好爱情故事。 到时候反倒让普通人抱有侥幸,也想当一回草莽英雄。 “芸小娘!” 江尚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芸小娘没有姓,她是个孤儿,是被春风楼买来的。 一直蜷缩在牢房角落草垛,低着头,以发覆面,连江尚进来都没有反应,好似一具死尸一般的芸小娘听到江尚的声音,终于有了动静。 她抬起了头,微微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无血的秀气小脸。 这张脸初看不觉惊艳,但又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再加上她体内觉醒的狐妖血脉,更是在清纯中带上了一丝魅惑。 江尚一时看得有些入神。 他心想难怪在京中之时,他常听到一些公子哥会不顾朝廷严令,在自家私宅豢养半妖女子。 要是他有能力,也得动心啊。 “江公子!” 芸小娘见到江尚出现,人仿佛瞬间活了过来,眼神中突然有了光芒。 她被官府抓的时候没哭,被扔进这间又黑又暗的大牢没哭,被那讨厌的道士用符打她的时候没哭,被饿了七天七夜她也没哭。 可现在她却哭了起来: “呜呜,他们都骗我,说我把你给害死了。我没想要害你,我不是故意的。” 江尚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细声问道: “你很担心我吗?” 芸小娘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似乎被江尚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涩,她微微低下头,细若蚊蝇地答道: “嗯。” 江尚声音突然转冷道:“我的确死了一次,只不过后来我又从鬼门关爬了出来。” 芸小娘眼神一震,不敢再抬起头,似乎感受到江尚冰冷的视线,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白了。 好一会儿,她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道: “江公子,对不起,你是来报仇的吗?” 江尚继续道:“不,这件事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 芸小娘惊喜地抬起头来:“真的吗?江公子,你真的不怪我?” “……嗯。” 江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靠近芸小娘,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现在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你不要骗我。” 被突然抱住的芸小娘有些措手不及,但她没有反抗,只是身子一僵后就将头靠在江尚的肩膀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然后她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搭在江尚的腰上,又很小心很小心地在他耳边答道: “江公子,你问。” “那一天,你为什么要选我?”江尚问道。 芸小娘是春风楼买来后培养了好几年的王牌,出阁的那一天,不少人都愿意为她豪掷千金。 可最后她却选择了江尚。 但那一天,江尚没有银子,只是为她写了一句诗。 听到这个问题,芸小娘眼神有些恍惚,似是又想到了那一晚。 有一袭白衣风流,肆意开怀,向她举起酒杯,似醉非醉间,调戏般向她说出了那句令她怦然心动的诗。 她不自觉抱着用力了些。 “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是艰难,很是颤抖,似乎光说出这几个字就耗尽了她一辈子的勇气。 江尚却是有些不解风情的皱了皱眉。 如果没有人指使,那么谁又能那么恰好知道芸小娘会在与他过夜之时激发血脉。 难道真的是意外? 这些日子他感觉到的危机感,还有对管家的戒备都是他假想出来的? 可是……如果有人能掌控芸小娘激发血脉的时间呢? 江尚很快又想到一个可能。 可又是什么能恰好激发芸小娘的血脉? 江尚再问道:“那一晚,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不同?” 芸小娘没有得到江尚的回应,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 但想到自己能帮他一回儿,她脑海中也在努力回想着那一夜的所有细节。 过了好一会儿,芸小娘才有些犹豫道: “那一天晚上,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让我有些忍不住,就一直想,想要,然后就,就……” 芸小娘说着脸就红了起来。 江尚好似抓住了什么脉络,立即问道: “什么味道?我现在身上还有这种味道吗?” 芸小娘回道:“没,没有了。” 仿佛电光乍现。 江尚终于发现了盲点。 丹药! 那颗丹药! 那根本就不是给他吃的,而是给芸小娘吃的,就是为了激发她身上的妖族血脉。 或许幕后之人可能也没想到芸小娘会在第一次的时候选择他。 原本以幕后之人的手段,有很多种方式将丹药无声无息下在他身上,待到和芸小娘同床之时顺势激发出来。 只是以他自命风流的风格,只要和一个女人过了夜,就不会找她第二次。 如果幕后之人想要他恰好死在芸小娘床上,就只能抓住那一次的机会。 难怪从来不过问他在春风楼干什么的管家,会突然给他一颗助兴药? 只因为出现了芸小娘这个破绽,以致于管家不得不亲自出面。 忠伯!管家! 原来真的是你! 江尚只觉此刻一只大手将他死死包围,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说他一直将管家当做假想敌,但心中也抱有一丝侥幸。 但此刻几乎有了八成把握,他再骗自己就有些蠢了。 而比管家要害他这件事更加恐怖的是管家背后的人。 管家的忠心毋需质疑。 那么谁能令管家来谋害他主子的儿子呢? 除了他的主子之外,江尚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虎毒尚不食子。 江尚不由为以前的那个他叹了一口气。 亏他还一直想着回去,去没想到有人要他永远回不去。 只不过管家要杀他的话,可以说有无数的机会,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这背后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而管家口中一直提到的京中来人,他的十八岁生日。 那一天可以说就是他的生死审判之日。 因为他会带来他那个爹新的命令。 他的时间不多了! 江尚轻轻放开芸小娘,温声道:“谢谢你。” 如果他没想错的话,芸小娘只是这次被他牵连,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但此时的他并没有救她的能力。 他连保住自己的小命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芸小娘似乎看出了江尚眼中的无奈和不忍,她柔柔笑道: “不客气,能帮助到江公子我也很开心。” 江尚不想看到她的笑容。 这时候他宁愿她骂他几句也好。 “你要死了。”江尚叹息道。 芸小娘点点头,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知道呢,前几天,那个很凶的牢头就过来跟我说过了。在死之前,能够再见江公子一面,知道江公子你没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 江尚一时语塞。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我能帮你的。” 芸小娘似乎听出来江尚语气中的关心,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就真的和一只小狐狸一样。 “说起来,我还真要一件事想要江公子帮忙。” “什么事?” “我饿了。” 芸小娘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都好长时间没吃饭了。 我想吃食为天的烧鸡,彩云坊的糕点,包子林的包子,春风楼下林婆婆家的豆腐脑,还有李爷爷摊子的油条。 以前妈妈总说要我保持身材,不肯让我吃这些。 可我听姐姐们说这些东西都好好吃,我想尝一尝。” 江尚看着这个掰着着手指头计算着好吃的姑娘,良久才说出来一个字:“……好。” “我会让人送过来的。” 说完,江尚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芸小娘就这么一直抬起头望着江尚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牢房尽头,她也没有把头放下来。 她眼神忽的朦胧起来,似乎又想起了江公子送给她的那句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真美啊! 她抱紧双腿,把头深深埋了下去,蜷缩在角落,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第17章 肝 ! 从县衙大牢回来。 江尚变得更加沉默,彻底把自己封闭在小小的房间之内。 在丫鬟小玉眼中,出去了一趟的少爷回来以后,就染上了一种嗜睡的怪病。 无论何时见到少爷,她都能看到少爷眼中浓浓的疲惫,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倒地睡去。 同时,少爷睡得更多了,也吃得更多了。 如今的食盒她已经提不动了,只能麻烦厨房的张姨帮忙,她手上还得再加上一盒甜得发腻的糕点。 这些饭,就是给三个壮汉吃,也足够填饱肚子了。 可每一次,少爷都能吃得干干净净。 然后吃完没多久,有时候都不等她收拾好餐具,少爷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觉得少爷病了。 一种嗜睡的怪病。 内心纠结了好几天以后,小玉还是找到了管家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他。 她知道少爷现在不喜欢管家。 因为管家把少爷关了起来。 但事关少爷的身体安危,她也只能去求管家帮忙。 等到管家一到,她就见到少爷从床上突然睁开双眼,那眼神十分的冷漠,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陌生。 管家与少爷对视着。 两人都沉默的看着对方。 然后管家退出房间,少爷则继续睡下,还翻了个身。 管家站在门口,对她说少爷没事,只是累了。 小玉不懂这个累了是怎么回事。 但管家又说等到大牢里的那个狐妖被处斩以后,少爷就会慢慢好起来。 于是小玉觉得自己懂了。 原来少爷是在为那个狐妖难过。 可那是妖呀,还是个差点害了少爷的妖。 小玉觉得管家说得没错,等狐妖死了,少爷忘了她,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一切就这样变得平静起来。 小玉每天催促厨房做上各种新颖,好玩的菜式,期望少爷能因为好吃的变得开心一点,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直到这天。 正在外面酒楼偷学菜单的小玉突然听到街上疯传的一个消息,她面色一变,匆匆赶回江宅。 “少爷,少爷!” 卧房中,江尚还在沉睡。 小玉的呼唤让他缓缓睁开眼,他定定地看着小玉,也不说话,神情看上去有些呆滞。 小玉已经习惯了,她笑吟吟道: “少爷我有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会高兴的。” 说完她就自问自答道: “今天菜市口的法场被人劫了,那个狐妖芸小娘也在里面呢。” 江尚果然多了几分精神,他问道: “怎么回事?” 小玉一见有戏,立马答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是黑云寨的人干的。好像是今天法场处决的人里面除了芸小娘之外,还有黑云寨的匪人。 结果没想到黑云寨的土匪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劫法场。 听说县令大人很生气,已经让袁大人去追了。” “被土匪劫走了?” 江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对于芸小娘的遭遇,他只有同情还有可怜。 要说喜欢的话,顶多称得上一句见色起意,至于什么真心,那是没有的。 倒是原身,对这个姑娘有着几分爱慕,似乎还有意赎她回家。 那一句诗也不是什么醉酒偶得,而是他绞尽脑汁,最后在似睡非睡的情况下,冥冥所得。 醒来后就再也补不出后面的两句。 这才有了原身借着酒意,以诗为聘的那一夜。 现在她被土匪劫走了,虽然免除了死劫,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至于他这些日子回到江宅的消沉,也不是管家以为的因为芸小娘而伤心难过。 他只是单纯的肝过度了。 作弊器的每次使用都会耗费他的精力,现在后天四层的他正常情况下,一天最大使用二十个财富点就会感到筋疲力尽。 但那谁不是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他为了最大限度的开发作弊器,每次一清醒就会使用财富点进行武学上的提升。 然后还真的有效。 如今在他一天睡上十一个时辰,近乎半个植物人的情况下,他竟然硬生生在每天又多花了五个财富点。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每一天都能当做二十五天使用。 这才是了小玉每次看到他,他为何那么疲倦的原因。 没日没夜的肝,搁谁谁不累啊。 江尚看了看自己视野前方展开的光幕。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六层)↑】 【财富点:760】 …… 锐减的财富点就是他这些日子努力的最好证明。 在未知的威胁面前,江尚即便开着作弊器,也得拼命努力才行。 铁砂掌第六层对应后天六层境界柳筋,和陈黑虎一个境界。 柳筋这个名字,是形容体内大筋如柳条一般坚韧有力。 筋壮则力强。 江尚的气力再次得到大大的加强。 只是没有具体测试过,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估摸着,比之前的力气大个一两倍还是有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单臂起码有两三千斤的力气,甚至更强。 不仅气力增长了,他体内的内气也同样增加了不少。 如果说之前打出三掌就内气枯竭,现在连续来个十掌八掌的已然不成问题,几乎能作为常规招式。 至于第五层的境界铁皮也自有妙用。 江尚就能感觉到此时的皮肤上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皮革,拳头打上去,还没挨着人,就先被卸去了三成力。 便是普通的刀子划上去,用的劲道不够的话,也只会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不过对于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他现在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或许能凭着天赋异禀和普通的同境界武者打个旗鼓相当,也能欺负一些比他境界低的低级武者。 但是面对管家这种百战老兵,曾经手刃过真正妖兽的人物,还差得远。 而且他花了六十个财富点就提升到了后天四层。 现在将近两百个财富点才提升了两层。 后面的提升只会越来越难。 更别说他手中只剩下一层的功法了,练到第七层的时候,可能就变成光有财富点,却只能看着的情况。 江尚按下心中忧虑,不管怎么说,先肝到第七层境界。 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就不信会没有办法。 而小玉见少爷清醒了一会儿又陷入呆滞的样子,还以为他在担心芸小娘,不由安慰道: “少爷,芸小娘毕竟逃得一命,虽然被人抢走了,但活着比什么都强。 说不定你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江尚没再说话,又闭上了眼。 “小玉,我累了。” 小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只是看见少爷此刻疲倦的模样,还有嘴唇上方不知何时出现的胡渣,她默默叹了一口气,退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或许少爷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安静。 第18章 果然电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之后的日子再无波澜。 管家勤恳,丫鬟贴心,大厨做的饭菜也好吃,整个江宅似乎一片安宁。 唯独江尚昏昏沉沉,整日酣睡在床上,不问世事。 七天时间倏忽而过。 不过短短半个月,曾经的风流少年身上就多了几分阴郁落魄之气,让小玉看得好生心疼。 这一夜。 月黑风高,窗外晚风清凉,消去几分白日间的燥气。 床上。 江尚蓦然睁眼,目光清明,哪有一点疲惫之色。 相反,他现在精神的不得了。 在他视野前方,是一片淡蓝色光幕。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七层)↑】 【财富点:585】 …… 他之前料想的不差,这武道境界越到后面进展所需要的财富点就越多。 从铁砂掌的第六层到第七层,这一次他竟用了将近两百个财富点,换算出现实时间,已经足足需要一年多。 按照江尚自认为的天才资质,这个时间其实已经有些超标了。 他应该可以更快的。 不过很快江尚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财富点越耗越多,大概是他闭门造车的缘故。 没有良师指导,没有益友切磋,他所有对武学的领悟都来自于自己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当中。 作弊器只能帮他换来时间,真正的感悟却还要看他自己。 况且他的武学基础如此薄弱,至今为止就看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武道杂谈,还有三圣拳和铁砂掌两门功法。 想要触类旁通,以量换质,自然是事倍功半,有些得不偿失。 如果他每天能去武馆请教,再请武馆弟子给他喂招的话,对于财富点的消耗大概率会减少不少。 用一句专业的话来形容,得到某某指点,升级所需经验值减少百分之二十。 想到一点财富点就得花上一百两银子。 他这些日子得是浪费了多少财富点,又是多少银子? 江尚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好在这些财富点都是他娘的信物换来的,属于一锤子的无本买卖,不是他辛苦赚来的。 所以心痛归心痛,倒没有太生气。 但如今他已经突破铁砂掌的第七层,实力达到一个瓶颈,再想往上突破,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时间,还有后续功法。 当然,他倒不是不能继续往下练。 毕竟什么功法都是人创造出来的。 江尚觉得要是给他充足的财富点,以他的资质,即便是一个人自悟,大概也就十年八年的就可以将后续功法给悟出来了。 但十年八年的,他得需要多少财富点。 一点才算一天,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点,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点,更别说还没有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他必须尽快拿到后续功法。 而且江尚觉得自己是该动弹下了。 如今他也算初步有了自保之力,加上他的武道境界进展迅速,已经快要有些掩盖不住自己体内的气血之力。 就算外人看不出他的真正实力,可一个壮汉和一个亚健康还是很明显的。 也就是这些日子他把自己折腾得疲惫不堪,以致于外表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 加上小玉不懂武功,否则必定能从他的日常身形动作中看出他的筋骨强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躺在床上,江尚默默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他要逃出去! 就在今晚。 既然搞不懂管家的底细,那么就先避其锋芒。 只有离开江宅,脱离管家的视线,他才有机会获得更多的财富点,获得后面的功法秘籍。 等到他拥有了足够实力。 他——也不回来! 当然,被抓回来了另算。 他这些日子也从每天来给他送饭的小玉口中得知管家派了宅院中的护卫日夜保护着他。 不过这个保护换个词就是监视。 但管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耗费任何资源就一路突破到后天七层的境界。 而宅院中的护卫最厉害的护卫头领也就后天四层五层的样子,实力再高就对不起江家给他的身价了。 至于剩下的普通护卫,也顶多后天二三层的样子,比普通人强些罢了。 这世上到底还是普通人居多。 而且他这些日子表现的乖巧,早已让外面的护卫放松了警惕。 等到半夜两三点左右。 那是护卫最困的时候,也就是他跑的时候。 月亮彻底被黑云遮蔽,天地间一片寂寥,即便是最聒噪的虫子也开始休息。 守在江尚庭院前面的两个护卫早已站着靠着柱子睡了过去。 关于这点,江尚透过门缝看得一清二楚。 他静心凝气,扎好马步,对着门口隔空一掌打出,劲力透过门户,直接让外面的锁头轻轻一震。 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江尚愣了一下。 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手掌收了回来。 果然电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他都这么厉害了,还不能隔空一掌震碎锁头。 当然,以他现在的力气,即便不用内气辅助,也能一巴掌把这门给拍碎了。 但是这样动静太大,不利于他跑路。 江尚想了想,又走到窗户边。 江尚轻轻推动窗户,发现窗户早已被好几块交叉的木板封死。 他再用手指头戳破窗纸,透过黑漆漆的洞口看去,发现后门也被人守着。 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灯光昏暗,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背影。 江尚轻吐一口气,手掌印在窗户上,悄然一掌。 只听得咔嚓一声,窗户轻轻一震,但由于木板的封印,所以窗户还顽强的坚守在岗位上。 然后江尚赶紧又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那两个背影并没有反应,刚才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他们。 接着江尚又如法炮制,一掌又一掌拍出,死死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他的手就像一根灵活的锤子,竟是把窗户上的木板钉子给一点点震出来了。 见窗户打开,江尚按捺住自己兴奋的心情,猫着腰从窗户爬了出去。 只不过出来以后,他摸了摸下巴,然后把刚才震开的木板又按照原来的样子给安了回去。 妥了。 密室失踪案! 接着,江尚先在后院地上踩了几个通往后门的脚印,然后轻手轻脚的来到墙边,一路上都细心地把脚印处理干净。 最后。 他踩着地上的砖头一跳,人高高跃起,直接翻墙而出。 自由,我来了! 江尚嘴角刚刚一弯,紧接着就是眉头一皱。 糟糕! 他突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逃的太匆忙,他身上一毛钱没带! 不过让他再回去是不可能了。 江尚恨恨地回头看了一眼宅院大墙,告诫自己。 下次跑路一定得注意了。 再怎么着急,钱也得带上啊。 宅院外。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只见一个大白耗子欢快且焦躁地消失在夜幕深处。 第19章 这就是一宗典型的密室失踪案! 窗透初晓。 小玉端着清水过来,和换班的两位护卫大哥打过招呼,准备开门伺候少爷洗漱。 可待她掏出钥匙开锁之时,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锁头。 她使劲捣鼓了几下,一不小心钥匙直接卡在了里面,又拔不出来了。 小玉面色一急,连忙对一旁护卫道: “赵哥,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被叫做赵哥的护卫走近一看,俯身研究起来,手上一用力,再听得一声咔嚓,钥匙断了。 护卫愣了一下,然后退后两步,以一种笃定的语气道: “这锁坏了。” 小玉:“……” 废话,钥匙都被你拔断了,能不坏嘛。 “那怎么办?少爷还在里面呢?” 护卫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 “没事,我直接把锁砍掉,再换把锁就好了。” 说完,他拔出腰刀,对准锁头,轻喝一声,刀子砍在锁头和房门的连接处。 只见火星子一闪,锁头应声而落。 小玉见锁头被砍断,也是松了一口气,但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如往常一样推开房门,目光习惯性地瞥向大床,却见床上被褥凌乱,空无一人。 她手上水盆哐地一下掉落,人也发出一声大叫: “啊!少爷不见了!” …… 一个时辰后。 “门窗完好,人却离奇的不见了?” 戴着青色纱帽,身穿捕快服的衙门捕头摸了摸嘴唇的两撇胡子,打量着犯案现场,嘴中喃喃自语。 忽的,他猛地一拍手,兴奋道: “没错了!” 就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下,他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就是一宗典型的密室失踪案!” 看着这草包捕头表演了半天的管家面色阴沉道: “周捕头,我现在是要找到我家少爷,你也看了失踪现场,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闻言,周捕头尴尬一笑:“没有。” 管家额头青筋暴起,又很快平息下去。 他压着火气道:“我家少爷乃是袁大人的亲近子侄,一向得其照顾,所以还希望周捕头尽快调查清楚。 否则惊动了袁大人,让他亲自下场,怕是不好收场了,还要连累周捕头犯下失职之罪。” “啊,袁大人?” 似乎这位袁大人的积威太甚,即便只是一个名字,也令周捕头脸色骤白,额头冒出冷汗。 他一边擦着汗水一边结结巴巴道: “李……李管家,万事好商量,这种事就不要惊动袁大人了。 你放心,给我一点时间,一定能为你找回江少爷。” “头,有发现!” 一个二十多岁,满脸朝气的青年捕快从门外跑了进来。 周捕头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迎了上去: “快!快说!” 那捕快喘了几口气,在周捕头望眼欲穿的目光下说道: “后院,后院草地上有一排浅浅的脚印,我们已经问过守夜的护卫,可以确认他们没有去过。 属下怀疑,可能这脚印和江少爷的失踪会有些关系。” “那还不快去看看!” 周捕头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往后院跑去。 管家脸色阴沉地跟上。 …… “李管家,你可认得这排脚印,院中有谁是穿这般式样的鞋子?” 周捕头倒不算完全草包,首先就想到了这件事是自己人作案。 管家眉头一皱,叫来小玉问道: “这可是少爷的鞋子?” 小玉此刻满脸仿惶,听到管家问话,她仔细地去瞧了瞧道: “是,是少爷的鞋印。” 周捕头面露兴奋之色,立马做出推断道: “这里只有一排脚印,说明只有一个人,也就是说江少爷是独自偷跑出去的。 这不是失踪案,是个普通的翘家案。” 周捕头看向管家道: “李管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家少爷是自己跑出去的。大概等他什么时候玩累了,应该就自己回来了。” 说着,周捕头想了想,还很体贴道: “不过你放心,我会放风出去,一旦发现江少爷什么消息,立刻就过来通知你。” 管家厉声道:“那周捕头又如何解释门窗都被锁住,我家少爷却失踪的原因? 还有这排脚印,只到了草丛中间,后面的脚印呢?难道我家少爷还会飞不成? 我家少爷又不懂武功,如何能一步跨出这么长的距离?” “这一定是一件有预谋有组织的绑架,至于这排鞋印,不过是用来混肴视听的而已。” “周捕头,我希望你能尽快调动衙门的所有力量,先封锁全城,然后挨家挨户找下去,也要找到我家少爷的下落。” 周捕头却是很小声地嘀咕道: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谁配合你家少爷里应外合,那锁坏的也太是时候了。” “你说什么?!” 管家脸色一怒。 周捕头堆上笑容道:“没啥,我是说李管家太高看我了,我一个小小的捕头,哪有什么调动衙门,封锁全城的权利。 要不然咱们先等等。 要真是绑架,绑匪一定会让人送来消息。 不管是勒索还是其他,总得有个理由。 对了,江少爷平时有没有和谁结仇过?说不定就是有人蓄意报复?” “这些事都是你该去查的!” 管家怒声道:“还有,要是因为你们懈怠办案,导致我家少爷少了一根寒毛,你头上的乌纱帽也就别要了!” 周捕头和善的面孔当即收敛起来,面无表情道: “李管家这是在威胁本捕头?” 管家冷眼看过去道: “没错!老夫就是在威胁你,否则不用袁大人出马,老夫摘你乌纱帽也和摘你项上人头一般简单!” 说着,他朝着周捕头一把抓过去。 这是管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手,一出手就如同猛虎下山,有着一股子金戈铁马的铁血气息,让人未战先怯三分。 周捕头左躲右闪,却感觉一爪就像头上的天一样,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他咬了咬牙,拔出腰刀,就要拦下。 就见一只手好似幻影一般,直接穿过刀身,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然后猛地一甩。 周捕头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大圈,重重咳嗽了起来,身上还沾了不少草根灰尘,模样十分狼狈。 “大胆!” “找死!” “头儿,没事!” 周捕头带来的捕快纷纷腰刀出鞘,对准了毫无惧色的管家。 “住,住手!” 周捕头拦住手下。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管家满不在乎地笑道: “李管家,本捕头为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本捕头出手。 你厉害,本捕头惹不起你,不过这件案子本捕头已经断案,你家少爷就是自己跑丢的。 要找人你们就自个去找。 对了,要是真有绑匪出现,或者发现你们少爷失踪的证据了,记得来衙门通知本捕头。 本捕头作为本地捕头,一定认真负责。 至于现在,你家少爷就是自己跑丢的! 若是不服,就去县衙击鼓报官。 我们走!” 周捕头挥手带走手下。 从刚才和管家的交手来看,他的确不是对手。 可有一点,他是官府的人,身上披着官皮,管家再如何大胆,也只敢对他稍稍教训一下。 若是真正伤了他,那就是在对抗官府,是大罪。 所以此刻他毫不畏惧。 事后即便袁大人问起来,有了管家刚才的那一下,他也能应付得过去。 但他带人刚往外没走两步,他又退了回来,脸上哪还有一点刚才混不吝的笑容。 他的头都快低到腰下,身后的捕快却是一个个的严肃无比,身子站得笔直,但从他们紧握的拳头,还有咽下的口水,不难看出他们的紧张。 “袁大人,您怎么来了?” 周捕头低着的额头满是汗水,心里大叫不好。 他似乎低估了袁大人对他这位子侄的看重,竟然亲自来了。 第20章 袁不为 随着周捕头颤抖的声音落下,一个身着便服,身材中等,鹰视狼顾的中年男人缓步出现在众人眼前。 男人相貌只能称得上普通,唯独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压迫感十足。 他就是青阳县的县尉袁不为。 虽然名义上他只是青阳县的三把手,但只要在青阳县衙门里待过的人都知道,袁大人才是整个县衙里说一不二的一号人物。 即便是县令大人面对他,也得陪坐侧席。 之前县丞的侄子王公子为何会对江尚退避三舍,除了忌惮江尚京中贵人的身份,还有的就是袁不为的背书。 此刻他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谁也没想到江尚失踪这件事,会真的惊动了他,还让他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 袁不为目光扫视一周,点了周捕头的名。 “怎么回事?” 周捕头正要说话,就听到袁不为又说道: “算了,郑方,这件事交给你了。” “是,大人!” 袁不为身后走出一个同样身穿捕头服的官差,他鄙夷地看了一眼周捕头,然后大手一挥,身后捕快就迅速散开,查探所有的蛛丝马迹。 “袁,袁大人。” 周捕头抬起头,一脸讪笑。 袁不为冷哼一声:“滚。” “诶。” 周捕头如蒙大赦,带着手下灰溜溜地全跑了。 直到出了江宅,周捕头才松下一口气,背后竟已经全部湿透了。 他身后战战兢兢地手下也是大喘一口气,一个新来的还有些疑惑道: “我看袁大人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呀。今天一见,和头不是挺好说话的嘛。” 话音一落。 其他人俱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这个新人。 其中一个与他相熟的老人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周捕头瞪了新人一眼道:“那是本捕头,你以为谁都像本捕头一样在袁大人面前有面子的吗?” 当年袁大人初来青阳县,担任青阳县尉,手下无兵无将。 他爹时任衙门捕头,是第一批投靠袁大人的人,立下了不少功劳。 后来在一次追捕任务中,他爹更是为了给袁大人挡刀丢了一条胳膊,不得不退居二线。 正是有这份香火情在,他才能接任他爹的职位,在衙门中混的如鱼得水。 其他人比如那个郑方,即便看不惯他的懒散,却也对他无可奈何。 不过周捕头知道情分这东西越用越少。 所以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麻烦袁大人,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在他爹的带领下去跟袁大人请安。 平常的时候,他都自觉地不在袁大人面前出现。 甚至连他爹和袁大人的关系都在外人面前闭口不谈。 毕竟他要是敢满天下炫耀自己老爹救了袁大人一命,那就不是恩情了,是仇了。 也正是这份懂事,有时候即便他做错了什么事,看在袁大人的面子上,其他人也不会与他太过为难。 毕竟他爹当年给袁大人挡刀又不是什么隐秘,有心人去查的话还是能查出来的。 而且别人查出来,和他主动告诉别人,那就是两码事了。 周捕头摸了摸两撇小胡子,没管满脸疑惑的新人,嘴里念叨道: “看来这位江少爷在袁大人心里的地位不低,要是我能找到他交给袁大人,大人不就又能记我一个好?” 想着,周捕头挥了挥手,把手下人聚拢在一起,命令道: “都过来听着。” “发动你们所有的关系,都去给我找这个江少爷。 谁能第一个找到,本捕头保他官升一级,还有一百,不,三百两银子!”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他周元虽然正经办案的能力没多少,但与城中三教九流的关系可都是处得不错。 有着那些闲散人员的消息渠道,说不定他能第一个找到这个江少爷。 到时候,我看你郑方怎么在大人面前说我坏话! 周捕头回头看了一眼江宅的牌匾,心中愤愤。 他觉得自己在袁大人面前之所以这么害怕,有一半都是这个与他竞争的郑方给害的。 要不是他表现得太好,怎么会让大人看出他的无能。 …… 江宅中。 将现场勘探过一遍的郑方正在袁不为面前说着他的推断。 “禀告大人,卑职可以断定这是一个高手作案。” “大人请看。” 说着,郑方指着被拆解开的锁头,里面弹簧已经变形。 “根据小玉姑娘的口供,门锁在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是她亲自锁上。 但从这变形程度可以看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自然形成的。 那就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损毁,而且是一个练出内劲的高手,隔空打坏的。 也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让江少爷什么都没干出来就被人劫持而走。 也就能解释为何门口的护卫会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的原因。 不过那人为何要故意打坏门锁,卑职还没想出来。 因为卑职发现他是从窗户进来的,打坏门锁就显得多此一举了。” 说着,他又将众人引到窗户前。 此时窗户已经被卸了下来。 他指着木板上细细的裂纹道:“这里的钉子是被人拔出来以后又重复安装进去的。 虽然那人使得劲力很巧,但还是在木板上留下了痕迹。 所以这非但不是一个密室失踪案,反而是人为。 是有人拔出了钉子,打开窗户,然后将江少爷劫走,又把木板安装好,人为的制造出一个密室失踪案。 至于他为何要这样做,想来就是为了混肴视听。” 管家在一旁听了半天,却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反而问道: “我不想知道我家少爷是怎么丢的,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郑方微微一笑道:“别着急,咱们一步步来看。” “还有这排脚印,嫌疑人故意留下江少爷的脚印,是想误导我们人是被从这边带走的。 他真正带走江少爷的地方是在这。” 郑方指着墙角的一块石头说道:“从这里的磨损可以看出,是有人在此借力翻出了墙。 所以江少爷是才能够这儿被人带出去的。 而墙外就是街道,地形简单,只要有人出现在外面,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现在只要我们一一走访过去,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 要不是江尚不在这里,否则他一定要鼓掌说一声厉害。 简直和亲眼所见的一样。 但唯独他猜错了一点,也是致命的一点。 高手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因此,他们就只能想到外人劫持,却想不到最开始周捕头说的才是真相。 这就是个简单的翘家逃跑的案子。 管家正要说什么,一旁听了半晌的袁不为道: “很好,郑方,这件案子交给你来办,人一定要找到。” “是!” 郑方留下几个人保护好现场,又带着人出去走访调查了。 等到人渐渐散去,后院中只留下了管家和袁不为两人。 “尚儿到底去哪了?” 袁不为的身材并不高大,相对于瘦弱管家来说,也只高了小半个头。 但他的目光看来,却是压迫力十足,让管家浑身寒毛倒竖,如临大敌。 “我不知道。” 管家咬着牙答道,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他不少力气。 “不知道?上一次尚儿出事,本官还没有查清楚,现在他人又失踪了,你教本官如何信你?又如何信你家的主子?!” 袁不为声音转冷。 这一次,连同四周空气都随着他的情绪变换而变得黏稠起来。 管家终于支撑不住,一条腿直接跪了下去。 他用手撑着身子,才没有让自己的腰杆完全弯下去。 “袁大人,少爷是伯爷的亲儿子!” 管家十分艰难地说道。 “呵!” 袁不为冷笑一声:“那你去问问你的主子,他有没有把尚儿当过他的亲儿子? 这件事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待,本官绝对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管家苦笑道:“袁大人,你应该知道这些年要不是伯爷的保护,少爷根本活不到现在。 也是为了保护他,伯爷更是将他送到了大人你的眼皮底下。 这样你还不能信伯爷吗? 而且袁大人,你也应该知道我家少爷身上的秘密,他根本不可能成为世子的。 光是朝廷的那关,他就过不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袁不为眼中冷光收敛,刚才令管家差点崩溃的压力散去,但下一刻说出来的话却让管家亡魂大冒。 “尚儿是小雪的儿子,当初她与本官说过,待到尚儿出生以后,就会认本官当干爹。 这些年来,虽然尚儿没有叫过本官一声干爹,但在本官心中,他就是本官的儿子。 这一次尚儿若是能找回来也就罢了,要是找不到,那就是你们伯府杀了本官的儿子。 你们既然敢杀我儿子,那你们伯府那个所谓的世子,也就不必要活了,去陪我家尚儿。” 说完,袁不为拂袖而去,根本不给管家说话和解释的机会。 管家眼见袁不为离去,却不敢出声挽留半句。 他知道袁不为的性格,那是言出必行。 当年在镇妖关服役之时,若不是伯爷的身份摆在那儿,根本没机会做他的上司。 要知道他的官阶都是用妖族的尸骸一步步堆出来的。 若不是当年因为那件事,此刻留在军中的袁不为或许早已成为一方主将。 这些年他虽然只是在青阳县当了一个小小的县尉,但背后的身份和实力却无人知道。 起码他不相信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袁不为会甘心在此蹉跎这么多年。 他只知道当初袁不为从伯府离去之时,已经是先天武宗了。 而他们之所谓费尽心思让少爷死得光明正大,死在袁不为的眼皮子底下,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忌惮他这个人,不让他找到借口报复。 但少爷不死的话,随着他的年龄渐长,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到时候遭殃的就是他家伯爷。 为了伯爷,少爷必须死。 只可惜一切都很顺利,唯独没想到少爷又能从鬼门关爬出来。 若不是他知道袁不为不屑于跟他演戏的话,他都要怀疑这次少爷上失踪是他贼喊捉贼了。 想到袁不为离开时留下的话,管家心中长叹一声。 这时候只能祈祷尽快找到少爷,或者他家伯爷留下了什么后手。 否则一旦袁不为与他们翻脸,他是真的可能会让伯府绝后的。 …… 而被众人惦记,以致于全城都开始暗流涌动的江尚并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牛逼的后台。 否则他一定当街叉腰大笑三声,然后跪在袁干爹面前叫爹,看看以后谁敢惹他。 但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蹲在某街的屋檐脚下,一身灰色破衣,披头散发,脸上还用黑灰点缀了他原本英俊的面孔。 他盯着对面的陈家武馆大门,眼巴巴地等着某人的出现。 咦? 这个破碗哪里来的。 江尚心中卧槽,正要一脚踢开摆在面前的这个破碗。 突然。 当啷! 一枚铜板丢进破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 求推荐票! 第21章 不好意思,我也是演的! 当啷啷! 第二枚,第三枚…… 一共是五枚铜板。 江尚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他的面前。 女孩年纪不大,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梳着双丫髻,穿着翠绿的衣衫,脚上一双小小的绣花鞋。 她的脸小小的,很是清秀,大概一个巴掌就能覆盖,脸上还有几粒雀斑,又平添了几分邻家气息。 “给你。” 女孩手中递过来一份用油纸包裹好的糕点。 江尚也不知怎么想的,顺手就接了过来,然后才想到解释: “我不是……” “好好吃饭,另外,你的眼睛真好看,嘻嘻。” 不等江尚说什么,她就转身跑开,追上了前面的一顶轿子。 江尚还能听到轿子里传来一个小姐的埋怨声: “小椿,又去做好事了,每次都是这样,这大街上这么多乞丐,你自己一个月才多少例钱?你能帮多少?” “哎呀小姐,小椿知道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哼,我看你下次还敢。” “人家那么可怜,能帮一个是一个嘛。” “你呀就是……” 主仆两人的对话渐渐远去。 江尚收回视线,想了想,摊开油纸,是一份简单的绿豆糕。 江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自昨夜跑出来以后,他可是滴米未进,的确有点饿了。 他几口吃下绿豆糕,又将破碗里的五枚铜板贴身收起,一脚踢开破碗,继续盯着对面武馆。 不多会。 他终于等到了某人的出现。 只见陈黑虎一脸喜气的走出武馆大门,不仅很罕见地整理了发型,还换了一身类似书生的长衫,腰间配着香囊,配合着他常年习武的身材,看上去倒也挺英武的。 一见他这副恋奸情热的模样。 江尚就知道他当初的告诫这家伙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妥妥的陷进去了。 不过这正是他现在想看到的。 陈黑虎出了武馆大门,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向贫民区的方向走去。 江尚默默跟上。 …… 两个时辰后。 贫民区。 在小莲再一次拒绝搬出去以后,陈黑虎只能恋恋不舍地同小莲握手告别,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送别陈黑虎,小莲一路回到自己的家。 那是个破烂漏风的小院,门口种着一棵槐树,此时正好结了满树的槐花。 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在树上摘着槐花,见到小莲回来,高兴地同她招手。 小莲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叫他小心一点,就进了小院。 院子中,一个脸上带着病容的中年妇人正在洗衣服,堂中门口则坐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脚下倒着好几个酒瓶。 见到小莲回来,男人扶着门槛站了起来,朝小莲伸出了手: “钱,给我钱!” 小莲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却还是从荷包中掏出十几个铜钱递给他。 醉汉却不满足:“怎么才这么点?” 说着,他就要挥手打来。 正一直关注着情况的洗衣妇人赶紧站了起来,想要把小莲护在身下。 却见小莲一把抓住了醉汉软弱无力的手,冷冰冰道: “你敢!” 醉汉似乎也是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一把推开母女两人,踉跄着出了门。 一边走,他嘴里还一边念叨着: “好啊,找了个野男人,现在胆子也肥了,还敢对爹还手了。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小莲面无表情,轻轻推开想要同她说些什么的妇人,一个人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 才刚刚关上门,她就听到身后强烈的劲风响起。 她眼中冷光一闪,但不知想到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动作,就只和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回身一看。 就见一根木棍朝她脑袋打来。 出手的人是一个穿着灰色破衣,披头散发,脸上涂满黑灰的乞丐,他的眼神透露出几分紧张和疯狂。 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初次入室抢劫的普通乞丐。 小莲双手护住脑袋,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 嘭! 小莲被打得往门上狠狠撞了一下。 屋外,妇人担心的喊道: “小莲,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 小莲清冷的声音传出。 妇人这才又坐下,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洗衣。 此时此刻。 小莲正被一个乞丐压在门后,一根削尖的木棍狠狠抵住她的脖子,陷进去一个小坑。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这一块区域是八爷的地盘,你敢在这里对我动手,你走不出去。” 小莲虽然此刻性命操于人手,但依旧保持着常人没有的冷静。 “我不管什么八爷不八爷的,我也不认识他!我只要钱!” 乞丐恶狠狠地说道。 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小莲身上摸索着。 小莲扭着身子,避开这只作怪的大手,喘着气道:“我身上没有钱,你找错人了。” “胡说!” 乞丐就像受到什么欺骗一样,一把掐住小莲的脖子,用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语气道: “我明明看见了那个男人给了你银子,起码有二十两!快交出来!我要银子! 不给我银子,我就杀了你!” “原来是这样。” 小莲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刚才分别之时,陈黑虎要给她银子,但被她拒绝了。 想来就是那一幕被这个乞丐不小心看见,然后见财起意,并一路跟踪回来,还埋伏在她的房间里。 只可惜他没有看到自己根本没要这些银子。 “那我就放心了。” 乞丐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压住的小莲突然变了一个人般,刚刚还能戳进她脖子的小木棍突然像是遇到了一层铁皮,直接被顶了出来。 小莲反手一抓,就一把扭开了乞丐的胳膊,另一只手毫不迟疑地打在乞丐的胸膛之上。 以她此刻的实力,就是一块厚木板也能打裂开来。 这一掌起码能让他断上两根肋骨。 嘭! 一声闷响传来。 小莲一脸愕然,感觉自己打在了一堵墙上。 怎么可能? 不对! 他根本不是什么乞丐! 小莲明白了什么,但已经太迟了。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江尚拍了拍胸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大白牙,哪还有一点刚才疯狂的模样。 作为演员,他可是专业的。 “不好意思,我也是演的。” 第22章 呜呜,就好气! 可小莲却未在意江尚的调戏,反而趁着江尚的得意,她不退反进,手掌一扬,一蓬白灰从她衣袖中飘洒而出。 正是传说中街头打架斗殴的不二利器——石灰粉! 江尚虽然力量强于人,但到底没有多少战斗经验。 他自觉已经掌控了局势,本以为此刻小莲会惊慌失措,却没想到小莲竟还敢反抗。 以致于他面对这扑面而来的石灰粉,大脑竟一时宕机,不但没有闪躲,反而还愣了一下。 “嘶……” 这一愣,石灰入眼。 江尚只觉双眼好像进了辣椒水,火辣辣地疼,眼前一片模糊,同时剧痛还在侵蚀他的理智,颇有中了加强版防狼喷雾的效果。 另一边。 趁他病,要他命! 自泥潭中爬出来的小莲明白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 这个人既然敢偷偷潜入她家,又对她出手,那么不管他是谁派来的,又是受谁指使,此刻他就只有一个身份——自己的敌人。 面对敌人,就要不择手段。 趁着江尚失去视野,手忙脚乱之际,小莲眼神一冷,手往腰下一摸,就摸出了一把冷光凛冽的匕首。 她悍然向前,匕首直刺江尚心口。 既然拳头打不动,那就用刀子! 她就不信这人的胸膛比刀子还硬。 而江尚终于吃下了小视旁人的苦果。 他重生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直小心谨慎,不敢暴露分毫,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跑了出来。 他以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区区一个古代版绿茶,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心中难免轻视几分。 直到胸口刺痛的那一刻,他才猛然醒悟。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他又凭什么敢这么放肆? 他以前看某位武侠大家的作品之时,经常看到里面不可一世,近乎江湖无敌的剑客侠客,却被区区的暗器,毒药所害,觉得十分的不合情理。 那么多高手都没能杀得了他,怎么几个普通人就把他搞定了,这不扯淡嘛。 可侠客或许也是如此想的,然后他们就死了。 生死关头,江尚脑海中出乎意料的冷静下来,世界仿佛都在此刻静止下来。 他闭着眼,强忍着剧痛,内气聚集在胸口,肌肉颤动不休,竟是将匕首生生夹住了。 小莲再次用力,却感觉匕首好似扎进了坚硬的木块,越往里就越艰难。 就在此刻,她感觉耳边恶风一起。 危险突然而至! 她知道是自己恋战了。 一击不中,她就应该后退的。 结果她此时非但没能杀了这个闯入她家的贼人,反而让自己处在了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小莲一脱手,就要闪开,却是迟了。 只见江尚的双手泛起一片黑铁之色,速度突然激增,小莲一时躲闪不及,只能伸手去挡,却是听到咔嚓一声。 小莲的一只胳膊耷拉下来,已然断了。 而江尚却是得势不饶人,打断小莲一条胳膊还不肯罢休,又是顺势一把抓住小莲的脖子。 若不是他心中还存有几分理智,这一下就能直接将小莲的脖子彻底扭断。 但即便他留了几分力,也让小莲开始窒息,眼球开始翻白,不多会就缺氧窒息,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待到她再次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屋子里,断了的手臂正一阵阵的刺痛。 她自己则被布条子绑在侧倒的长板凳上,还完好的另一只手臂和双腿张开,姿势颇为暧昧。 那个可恶的乞丐则是双眼通红,龇牙咧嘴地坐在她的对面,她还能看到他胸口渗出的血迹。 “你知道吗?你刚才差一点就杀了我。” 江尚捏住小莲的下巴,冷冰冰道。 小莲回以冷笑道:“是嘛,我应该早点换一把更好的匕首。” “那你下次可得记住了。” 江尚心中暗骂一声疯女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出手,竟是如此惨淡收场。 亏他当初还想着怎么跟管家过招,甚至还在脑子里上演了一波极限反杀的剧情。 结果就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面前这个女人用事实告诉他,境界归境界,实力归实力,起码现阶段是如此的。 他还是个弱鸡角色,一个随时被低他起码两层境界的女人反杀的那种。 江尚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行事若没有万全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 而小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因为她此刻的出色表现,导致了一个终级老阴比的初步养成。 “一个起码后天四层的女人却要委身在黑市拳场,当一个陪酒卖笑的舞女,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江尚凌厉的眼神逼视着小莲。 却因为红到流泪的双眼,非但没什么杀气,反而更像一个遭受背叛的男人对自己女人不甘的喝问。 所以小莲非但没觉得害怕,甚至还有点想笑。 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你是陈家武馆的人,既然已经被你们看出来了,那就愿赌服输,想杀想剐,随你们的便。” 她认出来江尚刚才使的功夫正是铁砂掌。 说完,她已经闭上了眼,微微仰首,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 江尚:“……” 这女人怎么抢他台词啊? 可恶! 你话都说完了,还让我怎么威胁? 江尚心中一阵腹诽,但见小莲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也有些无奈。 没当过坏人呐,接下来怎么搞? 在线等,挺急的。 江尚暗暗挠头,然后眼珠子一转,带上几分淫笑道: “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不过既然你都要死了,那就临死前让老子舒坦舒坦。 说起来,我都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了,你这一身皮肉,正是紧致得很呐。” 江尚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小莲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 别说,又滑又嫩,还挺弹手的。 嗯,按照他看过的电视剧,坏人审女人都是这么威胁的。 只见小莲睁开眼,江尚以为她终于怕了的时候,没想到小莲却是面带鄙夷道: “男人都是这副德性嘛,那就搞快点,姑奶奶经历过的男人多了去,就是不知道你在里面能排老几? 别到时候老娘还没爽你就结束了。” 江尚:“……” 这等虎狼之词,他平时都只敢想想,这姑娘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的。 而且经她这么一说,他连手都不敢乱伸了。 万一人家说一句:就这就这。 那简直就是灵魂的暴击,伴随一辈子的阴影。 可恶啊! 明明他才是绑人的那个,怎么反而感觉被人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呜呜,就好气! 一点都不配合,他还怎么把计划进行下去。 第23章 你说你装什么色狼 似是看出了江尚的表面恶人,小莲此刻非但没有阶下之囚的自觉,还趁胜追击道: “不会,不会?你不会还是个雏?那还真是有够搞笑的呢。” 江尚脸色涨得通红: “胡说!老子就是看不上你!” 闻言,小莲却是一声嗤笑,不再说什么,但是眼神蔑视,就像她才是骄傲的胜利者一般。 江尚恼羞成怒地威胁道: “你不怕死,就不怕我连你外面的爹娘也一起杀了吗?对了,你还有个弟弟。 你想要他们一起陪你去死吗?” 小莲沉默了下来,然后微微一笑道: “如果我死了,没有我他们活着也不如死了,我还得多谢你帮忙呢。 况且你会动手吗?” 小莲笑得很是娇媚,还带着一丝得意道: “别装了,你是个好人,起码是个有底线的人。 否则我刚才差点杀了你,现在你不说再断我一条胳膊,也得扇我几个耳光,可你却只对我放了几句狠话。 连我的衣服都不敢扯,你说你装什么色狼?” 江尚这下子人都麻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全说对了。 他是个好人! 虽然刚才小莲差点没杀了他,但换成他面对一个入室抢劫的家伙,还可能劫财劫色的那种。 怎么出手也不为过。 无限防卫都是合法的。 毕竟是自己先图谋不轨,所以江尚虽然有点恼火,但冷静下来后也能理解。 何况他人没事,反而还打断了小莲一条胳膊,火气便没那么大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短短几句话就被她看穿了底线。 这女人的眼光也太毒了。 江尚有些泄气地问道。 “你难道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吗?” 小莲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江尚:“即便我有,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江尚脸色一红,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 好半晌。 江尚才整理好自己操蛋的心情。 他觉得这次计划大概率是要胎死腹中了。 原本他是想拿住小莲的把柄,威胁她从陈黑虎那儿把铁砂掌全本的功法骗过来。 这样子既能帮他补全后面的功法,又能让陈黑虎看清这个绿茶的真面目,帮好兄弟一把。 简直是两全其美,堪比计划通。 结果这第一步就直接夭折。 他不仅没有搞定这个女人,反而差点被她搞定了。 江尚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认命道: “这样,我也不杀你,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善良连演技都束缚不住。 否则的话这个小娘皮哪能跟他讨价还价,这会儿早就被他摆弄成十八般姿势了。 看着江尚态度转软,小莲也没继续嘴硬,毕竟现在被绑着的人可是她。 刚才她故意激怒江尚,只是一种试探而已。 现在有机会活下去,谁又会想死。 “可以,不过我要先听听是什么问题。” 江尚直接问道:“谁让你接近陈黑虎的?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可能套不出陈黑虎的武功秘籍了,但贼不走空,不能什么收获都没有,听听八卦还是可以的。 况且他也想知道是谁在背后谋划。 小莲眼中露出了然之色,果然是为了陈黑虎来的。 “我不知道。” 小莲摇头道。 江尚眉头一皱:“姑娘,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按照正常程序,这会我应该在扇你的耳光,你咋就不配合我呢?” 小莲道:“我真的不知道。给我命令的人是我的上司,可我不知道我的上司是谁,只知道他是黑市主人的人。” 江尚眉头再皱。 怎么又跟黑市主人扯上关系了? 按照陈黑虎的说法,那可是连先天武者都要偃旗息鼓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会去图谋一个陈黑虎? 当然,这或许只是小莲上司的一次私人行动。 暂时放下心中疑问,江尚继续问道: “那你的目的呢?” 小莲并未犹豫,直接道: “是他手中的铁砂掌功法,我的上司想要铁砂掌的全本秘籍,还有打听他不能近女色的原因。” 江尚眼神当即一亮,这不就巧了吗? 他此时颇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本以为没机会得到秘籍,但是小莲的一番话又让他重燃了希望。 “你得到了秘籍?”江尚再问。 小莲摇摇头道:“没有。” 正当江尚以为陈黑虎坚守底线,不为女色所动,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失望之时,就听到小莲继续说道。 “不过也快了。” “纳尼?” 江尚一脸问号。 小莲脸上露出几分讥讽道:“他说在外面给我买了房子,让我带着家人一起搬过去。 他还说想要照顾我一辈子。 可他又说不能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因为他有苦衷。 所以我说要看到他的诚意和态度,并且暗示他把功法交给我,这样子我就捏住了他的命脉,让他以后不敢背叛我,抛弃我。” “他答应了?” 江尚惊疑道。 “没错,他答应三天后就把铁砂掌的全本秘籍都给我,” 小莲抬起头,直视江尚的眼睛道: “这不就是你们来找我的原因吗?我想是陈黑虎的动作让你们发现了。” 江尚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心中一动,顺着小莲的话答了下去: “看来你很聪明,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 既然小莲觉得他是陈家武馆的人,那他干脆就来个顺水推舟。 “我猜错什么?”小莲问。 “其实我来找你并不是谁授意的,只是我偶然间发现了大师兄的异常,自己找过来的。” 江尚语气中露出几分渴望道: “所以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你也可以继续完成你的任务,但是你拿到的功法,我要复制一份。” 小莲眼神一动:“你要背叛你师傅?” 江尚淡淡道:“谈不上背叛,我只是想追求上进而已。 我的资质不高,入不了师傅的眼,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得他传授练脏之法。 现在既然有机会,我为何不试一试?” 说着,江尚声音中就多了几分烦躁,似乎是对自己怀有二心的愧疚。 “你就说答不答应?” 小莲点头道:“可以,反正这功法对我而言又没有什么用,你想要复制几份都随你的便。 不过你就不担心你放了我以后,我转身就把你卖了?” 江尚冷笑道:“你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吗?而且一个贫民区的舞女,一个馆主弟子,你觉得外人更相信谁。 大师兄现在可还不是馆主呢,他护不住你。 所以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我合作,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等我拿到秘籍,就永远烂在大家的肚子里。” 小莲深深看了江尚几眼,似是要将他的模样记在心中,不过江尚现在的样子脸自己都不认得,他怎么会怕这个。 “好,我答应你。” “合作愉快。” 江尚没有立即解开小莲,而是把她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扬了扬手道: “演戏演全套,就说你被人抢了。” 说完,他把匕首塞到小莲完好的那只手中,转身离去。 “三天后,我会来找你。” 第24章 我抓我自己 离开小莲的家。 江尚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收获,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 现在就等三天后见分晓了。 至于小莲是否会出卖他,又或者直接来个鱼死网破,他倒是不担心。 就如他刚才所说,小莲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一旦此事露出破绽,最先倒霉的就是她。 陈馆主可是在红叶拳场连胜十场生死战的猛人,连黑市拳场都要尊称一声陈爷。 要是让他知道黑市谋夺他的功法传承,黑市那边会不会出问题不知道,但小莲绝对要成为替罪羔羊。 她那么聪明,还有一大家子靠她活着。 这个风险她不敢冒。 至于小莲的真正身份,还有她的上家,黑市图谋铁砂掌的原因。 江尚都很明智的没有问。 这里面的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就是有点对不起陈兄了。 江尚摸了摸下巴,有些唏嘘。 一想到这种背地里找他女人一起合谋他的场景,就搞得自己跟个奸夫似的。 呸呸! 老子正人君子来的。 江尚甩开不靠谱的念头,大步走向街边一家包子铺,大声招呼道: “老板,来三个肉包子,三个大馒头。” 天可怜见,他这么久就吃了一块绿豆糕,刚才又打了一架,消耗颇大。 这会好不容易假戏真做,抢了个荷包,总算能填饱肚子了。 “好嘞,肉包子一个五文,馒头一个两文,一共二十一文。” 江尚自信地掏了掏小莲的荷包,然后脸色一僵,暗骂一句穷鬼。 “那个,老板,包子就不要了,来个馒头就行。” 正在打包的老板闻言抬头看了看乞丐似的江尚,口里嘟囔一句晦气,然后手脚麻利地把肉包子放了回去。 “喏,你的馒头,钱呢?” 老板一手递出馒头,但又没完全递出。 不是他瞧不起人,实在是江尚此刻的模样太具有欺诈性了。 “钱在这儿。” 江尚也不以为意,把荷包里最后两个铜板在案板上依次排开,然后接过馒头,不多会就隐于人群之中。 …… 三天后。 一大群乞丐聚于城外一家破庙之中。 领头的乞丐名为朱大胆,此刻正站在缺了头的佛像前的案台上,指着贴在墙上的一张画像发号施令。 “都记住了,见到人不要声张,先跟上去,然后再叫人来通知我。” “这一次是个大活,谁第一个发现线索,赏银十两,谁能第一个找到人,再赏银二十两,另外官府解决户籍问题,从此就是青阳县的人了。 大家可以找活干,就不用当乞丐了。” “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底下乞丐们群情激荡,满脸兴奋,大声回答道。 不管是十两银子还是二十两银子,他们都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最重要的是青阳县的户籍。 这年头,各地的户籍都要求十分严格,因为官府是不太鼓励人口流动的。 很多老百姓会在自己的家乡待上一辈子,可能直到老死都不会走出乡镇。 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获得别处的户籍,要么就是有钱有关系,能够让官府发放调籍文书。 要么就是官府有政策,将某地的人口迁徙,或者统一安排难民的时候。 其他时候,像他们这样的乞丐,因为各种原因沦落外地。 即便是去干活,因为没有本地户籍,获得的工钱也只有别人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这样下来,还不如当个乞丐,躺着,跪着就把钱给赚了。 “那好,现在就进城讨饭!” 朱大胆一声令下,这百多号乞丐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破庙,脸上满怀着对明天的希望。 其中离开的两个乞丐正在小声说着话。 “嘿,阿俊,你说我要是有二十两银子,该多快活啊,有了那钱,我就回老家买田盖房子,娶个媳妇。” 被叫做阿俊的年轻乞丐回头看了一眼墙上那幅有他三分英俊的画像,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为了找他竟然连满城的乞丐都给发动了。 也幸好他提前打入内部,否则还真不会注意这些街头巷尾的乞丐群体。 此人自然就是江尚。 三天前靠着一个馒头,经过面前这个老黄介绍,成功混入丐帮团队。 他本来只是想借助他们藏上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他的画像这么快就传了过来。 搞得他好像什么通缉犯似的。 不过越是如此,他心中就越谨慎。 管家发现他丢了以后,竟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看来管家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这下子,他貌似更应该跑了。 说起来,江尚一开始就想过跑得远远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即便跑到别处,他就能轻易获得更高深的功法秘籍了吗? 就能改头换面,大把捞钱,把作弊器的作用点满吗? 对此,他并没有多少信心。 与其这样,不若先留在城中看看机会。 起码这里铁砂掌的秘籍可就是摆在面前的,还有几分机会拿到。 拥有了功法,他才能继续练武。 否则即便他作弊器在手,以后也不一定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与其走向未知的旅途,自此隐姓埋名,担惊受怕,不如冒一些风险留在原地谋划机会。 何况,万一他能反杀呢。 经过与小莲的一番较量以后,江尚虽然内心更加从心起来,但也觉得武道境界并不能代表一切。 一味的跑路不是正途,若是让他提前布置,说不定就有机会反杀。 只要能解决管家,这里又天高皇帝远的,伯爵府一时半会影响不到这儿。 说不得他反而能借助现在的身份就能混出一番事业来。 等他度过现在的虚弱期,有着作弊器相助,他的未来远比现在当个逃兵要光明许多。 而做到这一切,只需要冒一些风险。 “喂,阿俊,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见江尚走神,老黄不满地问道。 “啊,听着呢。”江尚回答道。 “那你说,我能不能找到我的财神爷?”老黄满怀憧憬。 “额,能。你看看你额头饱满,满面红光,一看就是今天出门捡钱的架势。” 江尚不想打破老黄的美梦。 “嘿嘿,我觉得也是。” 老黄骚包地捋了捋自己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头发,加快脚步道: “走走,可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第25章 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一棵老歪脖子树下。 小莲神情淡漠,静静等候着什么。 就在半个时辰前,一个手里举着糖葫芦的小屁孩娇羞地把一张小纸条交给她。 按照小纸条上的要求,她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在此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 但小莲面上没有什么不耐,看她模样,就仿佛等个天荒地老也不在话下。 一直暗中窥探的江尚心里也不得不写出一个服字。 这种女人,也就是出身太低,牵挂太多。 否则只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机会,她必定能如凤凰涅盘一般,活出常人难以想象的精彩。 嗯,反正不适合他。 想着,江尚已然走了出来。 此刻的他换去了乞丐的装扮,换成了一身粗布麻衣,面上戴着一个彩绘面具。 “东西带来了吗?”江尚问道。 小莲道:“你来迟了。” 江尚坦然道:“总得先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小莲冷哼道:“你还真是小心呢。” 江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稳字。废话少说,我要的秘籍呢?” 小莲没再追问,而是道: “秘籍陈黑虎已经给我了,我也答应搬出去,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你。” 江尚眉头一皱:“女人,你在玩火。” 小莲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道: “我给了你秘籍,我对你而言就再也没有任何价值。 一旦你卸磨杀驴,把我的身份和目的透露给陈馆主,天下地上,我便再无容身之地。 所以你想要秘籍,就必须给我一个保证。 否则即便你现在立即杀了我,也休想从我手中拿到秘籍。” 江尚心中大叫麻烦,但秘籍就在眼前,他还是耐着心思问道: “你想要什么保证?” 小莲罕见的犹豫了下,还是咬了咬嘴唇,轻声道: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江尚条件性退后一步,十分机警道:“不可能!” 说完,他或许也觉得自己太果断了点,便道: “你可以换一个条件,总之我的真面目不能给你看。” 见到江尚如此反应,小莲嘴角一弯,浅笑吟吟。 “哦,你的真面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比如说这个。” 小莲好整以暇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当着江尚的面慢慢展开,是一张今早江尚才见过的画像。 “江少,我说的对吗?” 画像上的人,正是江尚本人。 江尚心头一跳,只觉额头都有冷汗冒出。 这女人是怎么发现他的身份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怎么也不可能承认。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江少不江少的,我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是谁。” 与此同时,江尚眼神四处偷瞄,有些犹豫地想着要不要杀人灭口。 不过人家也没招惹他,就这么随便干掉,不符合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为人准则。 而且人家敢大大方方过来,还一口咬定他的身份,说不得有什么其他布置,贸然对她出手,反倒弄巧成拙。 一念至此,江尚也就不愿轻易出手。 面对江尚的否认,小莲却有些倔强道: “我没有其他条件,无论你是否摘下面具,反正我已经认准了是你。 如今全城的黑白两道都在找你,到处都是人,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大喊一声,你就算是插了翅膀,也休想飞出去。” 江尚不由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颇为无奈道: “我的身份对你就这么重要?算了,秘籍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说着,他就要开溜。 反正已经确认了秘籍在小莲身上,他不管是偷是抢,以后都有的是机会,没必要这时候跟人硬来。 “站住!” 小莲一声轻喝。 江尚脚步顿住,结果刚刚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不明物体朝他飞来,速度不快,他依稀能看清这是一本书。 他一把抓在手中。 书上银钩铁画般写了三个大字——铁砂掌! 卧槽! 江尚这下子是真的搞不懂小莲的操作了。 刚才废那么多话,她都不肯松口,现在看他要走了,怎么就突然把秘籍给了他? 难道这秘籍也不完整,是在吊他胃口? 江尚翻开秘籍,铁砂掌第八层第九层的修炼功法赫然在内,每一页的留白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 最后一页上还有陈家历代先辈关于如何突破先天的猜想和部分突破失败的经验。 这特么竟然还是家传原本?! 陈黑虎这家伙为了一个女人,真是连祖产都送人了啊。 果真是诚意满满。 只可惜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尚一边极为自然地把铁砂掌秘籍收到怀里,一边问道。 听到这话,小莲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她刚才也是在赌,赌江尚的人品。 现在看来,她的赌运还算不错。 小莲轻柔地将头发丝挽到耳后,带着几分女孩家的俏皮道: “我想要你一个承诺。” 江尚眉头一皱:“承诺?我不觉得我能给你什么承诺。” 小莲却道:“我不需要你一定做到,只要你答应我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能帮我一次就行。” “好。” 这一次,江尚没有犹豫。 这种主观唯心的条件,他再不答应的话,他都要怕自己良心不安。 闻言小莲笑了起来,眼睛中都仿佛有了一丝光亮。 “我要你帮我脱离黑市。” 江尚一愣:“就这?有陈黑虎帮你,你现在不是已经搬出去了?” 小莲道:“我说的不是简单的带我走,而是让我和我的家人都能够正大光明地活在阳光下,不受任何人的掌控和威胁。” “这个……” 江尚考虑了一下双方实力对比,倒没完全拒绝。 “我尽量,不过不可能是现在。”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小莲说着令人很容易误会的话道: “无论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我都可以等你。就当我用这对我无用的秘籍换上一份希望。” “呃,你就这么看好我?” 江尚对自个都没这么有信心过。 而小莲满打满算,今天才算见他第三次。 小莲面上露出一丝苦涩,有些出神道: “我的选择不多,可能这辈子也没有几次机会遇见如公子这般好人。” 玛德,又收好人卡。 江尚一时无语,同时心中也莫名多了几分伤感。 如同小莲这般弱女子,即便有些本事,心机再深,可自身实力不够,还是如随风的浮萍,只能任人拿捏。 “如果这次我不死的话,我带你出黑市。” “多谢公子。” 小莲屈膝一拜,姿态优雅,显然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江尚仿佛掩耳盗铃一般道: “就是那个,嗯,你是怎么误会我就是你口中那个江少的?” 小莲掩嘴一笑:“我从小就有识人不忘的本领,上次公子变化太大,我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待前日收到公子的画像之后,又细细回忆,我便什么都记起来了。 说起来,公子的眼睛可真漂亮呢。” “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再见!” 江尚跑得飞快。 “哈哈哈……” 看着江尚有些狼狈的背影,小莲大声喊道: “公子记住了,我姓童,童莲!” 第26章 黑市拳手——蓝猫!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已是半个月后。 红叶拳场。 昏暗的灯光下,是一间巨大的铁笼,周围沸腾的人声仿佛魔音入耳。 江尚站在铁笼擂台上,背负双手,姿态挺拔,淡然自若。 此刻的他身穿一件普通武人的劲装短打,脸上戴着升级版的青铜面具,透露出一双淡漠的眸子。 这是他来到红叶拳场的第十五天。 也是他即将面临的第一场生死战。 半个月前。 江尚从童莲手中得到铁砂掌的原本秘籍后,并没有就此远走高飞,反而是以一个流浪武者的身份一头扎进了黑市之中,成为红叶拳场的挂名拳手,代号蓝猫。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灯下黑的道理在哪儿都通用的。 黑市这地方鱼龙混杂,最是适合隐藏。 即便有人想到他藏在黑市,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进来找他。 更别说他如今可不是原本那个娇弱的贵公子,而是在红叶拳场豪取二十八连胜,无一败绩的超新星拳手——蓝猫。 两者的身份风牛马不相及,即便是再离谱的脑洞也不会将他们二人联想在一起。 而江尚突然跑到拳场来打拳理由其实也很简单。 一是隐藏自己的踪迹,作为挂名拳手,拳场可不管他是哪儿来的。 只要戴上面具,留下代号,能够为他们赚钱,他就是在外面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那也不关他们的事情。 他们也没兴趣来刨根问底一个新拳手的底细。 因为总有各种各样的武者来他们拳场打拳需要隐藏身份,他们敢犯这方面的忌讳,拳手们的反噬就足够他们好受的了。 相反,他们还会主动帮忙隐藏拳手的身份。 第二个则是磨炼他自己战斗技巧。 他早就有意提高自己的战斗经验,与童莲的遭遇更是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搏斗经验是多么薄弱。 原本他是想慢慢来的,但是潜藏的危机感一直催促着他,不如一步到位,直接精英怪开打。 反正他能临场开个小挂。 况且以他如今的实力,先从低级拳手打起,也不会有太多危险。 毕竟不是还有一句话,一力降十会。 要是连他的防御都打不破,其他人再多的技巧也只能给他喂招。 事实也如他所料,也或许是他真的天赋异禀。 在拳场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高强度的战斗两场,从一开始的被动应付,再到后来的寻找破绽,主动出击,进步十分迅速。 再加上时间作弊器的一丢丢帮助,他发现不仅自己的战斗技能飞速提高,连练武也变得更加顺利了。 铁砂掌原本秘籍上的注释,就好像一个老师傅在身旁时时刻刻的提点,对于他这种闭门造车的人就如同雪中送炭。 直接表现他的财富点的损耗因此大幅度减少。 原本他以为要耗费不少时间的铁砂掌第八层练脏只用了区区二百个财富点就成功突破。 现在的他已经是后天八层练脏境界。 所谓练脏,便是强壮肺腑内脏,修炼胸中五气,是后天境界中的锻体之后的第二道门槛。 普通武者如果没有好的练脏之法,光靠自己的领悟和毅力,很难突破这道门槛。 这也是陈家武馆为何将后两层的功法作为核心传承,只传衣钵弟子的原因。 没有完善的练脏之法,便是天资再好,也要蹉跎好长一段时间。 甚至一不小心练脏出错,武道根基被毁,从此无缘踏足更高的武道境界。 这也和作弊器给出的反馈差不多。 作弊器虽然能帮他强行突破,但耗费的财富点和时间就不是他现阶段能承受得了的。 铁砂掌属金,主走肺脉,肺主呼吸,强气息。 所以修行铁砂掌的武者气脉绵长,持久力强,善久战。 肺气一成,便可由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至此五行齐全,循环往复,练脏大成。 练脏一成,武者就称得上一句内外兼修,暗劲等手段的威胁也就大大减少。 铁砂掌所记载的练脏之法虽然算不上世间顶流,但也算不错的了。 反正对于江尚来说,他又没得挑。 不过因为练脏涉及到人体的内脏,普通武者又没有内视的本领,即便有练脏之法,也必须小心再小心。 所以这个阶段就是个水磨功夫, 好在突破练脏之后,江尚的精神力又大增一波,作弊器每日二十点的消费已经增长为每日五十点,再次上升一倍多有余。 所以即便他突破练脏时间不长,但也修行到最后一步土生金的阶段。 按照他的估计,今天打完这一场。 他大概就能顺利突破至后天九层境界——换血。 一旦等到他武力追赶上来,他现阶段遇到的困难和危险,便不算多么无解了。 当然,这两个原因虽然很重要,但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原因只有一个字——穷! 作弊器就是死要钱。 别看他开挂开得飞起,但对于财富点的消耗也是好似流水一般。 原本整整一千财富点,就这么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剩下不到三位数。 在这里当拳手,是他现阶段想到的除了打家劫舍之外最快的来钱方式。 特别是今晚的生死战。 在他开启二十连胜,成为拳场的超新星之后,就得到了整个拳场客人的瞩目,赔率便一降再降。 之后每一场上台都能得到全场的欢呼。 拳场便趁机邀请了一个成名老拳手出马挑战他,而且一来还是生死战。 这个消息一出,直接刺激了整个拳场的客流量。 今夜拳场几乎吸引了整个黑市的目光,甚至不少城中的大人物都得到了拳场的邀请。 江尚原本是不想答应的。 毕竟他过来打拳可不是跟人打生打死的。 他的小命多宝贵啊。 但实在是拳场给的太多了。 按照今晚上最低一百万两的赌金,他个人如果获胜就能获得百分之十的分红,也就是十万两。 加上他对手乃是一个后天九层的换血武者。 而他的战绩虽然惊艳,但这么长时间打下来,他也露了不少底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跟换血武者还是有些差距的。 两者对比之下,他的赢面很低。 所以今夜他的赔率是一赔八,而他的对手只有一赔一点五。 但即便是如此巨大的赔率差距,买他胜的人也很少。 对此,江尚心中很生气。 这是瞧不起谁呢。 于是他把这些日子打拳获胜分得的近三万两银子直接压了自己赢,直接把赔率打到一赔五。 本来拳手是不允许押注自己的。 但生死战是例外。 因为能够参加生死战的拳手,没有一个会拿自己的小命去打假赛。 很快。 江尚就迎来了他今晚的对手。 第27章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铛! 巨大的铜锣声响起。 全场先是一静,就见拳场顶部缓缓落下一个升降露台,用粗大的绳索吊着。 露台上此刻正站着一个身穿旗袍,开叉到半腰的漂亮女主持人,她的下盘功夫不错,即便露台有些摇晃,却也不见半分惊慌。 反而随着露台摇晃,她的衣摆飘动,偶尔露出白到反光的长腿,惊艳了四方目光。 “啊啊啊!!!” “西西!” “西西!!!” 见状,场上就立马再次沸腾起来,声音似要掀开屋顶。 显然,这个女主持人也是个知名人物,起码在拳场这里是的。 特别是一些男人,更是努力睁大了眼睛,仰着个脑袋,似乎想从昏暗的灯光下看出点什么来。 “大家晚上好,我是主持人西西。” 女主持的声音清脆响亮,明明站在高处,但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这拳场的屋顶乃是特制,四方墙壁上都有特殊的回音装置,无论是谁在上面说话,都自带大喇叭效果。 “想必大家也等着急了,现在就让我来介绍今晚真正的主角。” “首先是出道半个月就豪取二十八连胜,至今无一败绩,被人称为金刚铁手的超新星拳手——蓝猫!” 轰! 随着女主持的介绍,一道亮光从屋顶投射而下,正好笼罩在江尚身上。 江尚不禁眯了眯眼。 没想到这拳场玩得还挺花。 不过这么亮的光柱他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人群里已经传来欢呼。 “蓝猫!蓝猫!” “我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赢啊!” “啊啊啊!” “蓝猫我压了你输,你一定要被打死啊!” …… 有人想他赢,自然就有人想他输。 面对两分祝福,八分诅咒。 江尚心如止水,只不过默默记住了那个让他被打死的死胖子的狰狞面孔。 乃乃的,待会有机会,一定要喷他一脸血。 待到欢呼渐渐停歇,女主持声音突然高昂几分,充满激情喊道: “现在就让我们欢迎,红叶拳场的特级拳手,迎战百场,胜率百分之九十六,曾亲手与妖兽大力山熊角力,被观众们戏称为猎熊者的超级拳手——陆峥!” “另外根据我们拳场的独家消息,陆峥拳手如今距离突破先天境界只有一步之遥,所以才接受拳场邀请参加今天的生死战。 如果在场的观众有幸,或许我们能够亲眼见状一位先天武者,一位未来武宗的诞生!” “所以各位,请尽情欢呼!” 女主持的声音落下。 又是一道亮光打下。 一个虎背熊腰,铁塔般的人影从二楼包厢中跳了出来,直接落入铁笼擂台之上。 轰隆! 人影落地,擂台都随之一震。 江尚定睛看去。 这陆峥并未戴着面具,而是以真面目示人,一脸的络腮胡,豹眼黑脸,此刻正闪着凶悍的光芒。 他大概三十多四十岁左右,正是一个武者的壮年时期,气血最旺,即便没有主动激发,但他的身体也如同一个火炉一般,直接让擂台的现场温度提高了两度。 看到陆峥出场,观众们的欢呼声再次高涨。 他们到拳场来看拳,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自然明白先天二字代表什么。 一旦让陆峥在此突破先天,顷刻间他就能成为青阳县中的顶级大人物,在场之人都要仰视。 这样的人物无论是在他们面前出现,还是在他们面前被当场打死,对于他们来说,都无异于一场最为激情的战斗。 唯独江尚脸色有些阴郁。 只不过有面具笼罩,外人看不出什么。 因为这件事拳场可没有对他说过。 普通的后天九层和距离先天一步之遥的后天极限那是完全两码事。 而他如今也不过堪堪练脏大成,别说先天,就是后天九层,都要差上一步。 只不过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想要从拳场里用麻袋装钱,那么就得有这个面对意外的心理准备。 很快,江尚就整理好了心情。 他既然敢接这场生死战,自然也有自己的底牌。 女主持的声音再次响起: “双方拳手已经到场,拳场规矩,生死战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以一方倒下身亡为终结。 擂台之上,只能有一个人站着。 现在我宣布,战斗开始!” 哐! 只见原本昏暗的拳场突然亮如白昼。 一个足有磨盘大的光球冉冉升起,好似一个小太阳般照亮了整个拳场。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一个正在干着小动作的男人被吓了一大跳,直接被前面的一个公子哥抓住。 “刚才就是你特么的摸我屁股!” 也有见多识广的观众正在科普。 “这是光明普照符,乃是修行者的手段,能够照亮全场半个时辰。 每一次拳场生死战之时,为了以防一些人在台下搞小动作,还有为了照顾观众,让大家能够更加清晰的欣赏战斗的精彩,都会使用此符。” “那为何以前不见使用?” “自然是此符珍贵,一张符就价值百金,关键还是有价无市,修行者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原来如此。” 众人了然点头。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红色,嘿嘿,我看到了。” 看到说话之人抬着头,一脸猪哥的模样,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站在升降露台上,有些孤单无助的女主持,此刻正闭拢双腿,有些尴尬的压着自己的裙摆。 “哇呜!”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好在露台很快升起,台上的倩影也消失不见。 这可是一场正经的拳赛。 …… 擂台上。 江尚没有无聊的去偷看什么女主持的裙下,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陆峥身上。 按照拳场的消息加上他自己打探得来的信息,这陆峥练的是一门名为《搏熊手》的武功。 这门武功没别的手段,就是一个字——猛! 随着功法突破,习练之人的力气会越来越大,直到双臂拥有熊的力量,随便一击就拍倒成人粗的大树。 以陆峥的武道境界,他的双臂起码拥有万斤之力,一巴掌拍下来,别说是人,就是石头都得变成粉末。 如果再加上内气功法加成,这万斤之力还得翻个倍。 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不能力敌。 第28章 爆体的遇上开挂的 江尚的念头刚刚转过,对面已然出手。 陆峥的身形高大,体态壮硕,看上去就真的如同一头黑熊般,但当他出手之时,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 只见他脚下一踏,擂台都在轰隆作响,就好像一头蛮牛冲撞,气势惊人。 他的手臂抡起,就好像抡起一柄大锤,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见状,江尚不愿硬碰,在陆峥起势之时,他就急速猛退,直接退至擂台边缘。 两人一进一退,速度极快,几乎带出两道残影。 只见陆峥快要碰到江尚之时,江尚身子一跃,竟是手脚并用,借助身后铁笼栏杆变幻方向,翻过了陆峥的头顶。 陆峥一拳不中,也没有气馁,反而像是后脑勺长了眼一般,另一只拳头直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挥了过去。 江尚刚刚落地,还未完全站稳,就见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向他攻了过来。 他脸色一变,来不及闪躲,只得双手齐上,挡在胸前,接住了这一拳。 就听到场中传来一声炸响。 轰! 空气都仿佛被这一拳炸开。 江尚只觉自己被一辆货车给撞上,脚掌都抓不住地面,身子腾空而起,人直接被打退了起码七八米。 而陆峥也趁机转过身来,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江尚冷哼一声道: “小子,有些钱不是你能碰的,碰了就要拿命来换!” 话音未落,他已经踏步追了上去。 见状,江尚强提一口气,使出千斤坠的技巧,强行让自己在空中停滞下来,而后脚下借力一点,好似兔子蹬腿,人竟迎着陆峥撞了过去。 “你以为我真的怕你?!” 江尚刚才只是一招试探,却发现陆峥的战斗技巧和经验不是他现在能比的。 他想利用速度与其周旋,但陆峥应当是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 所以他似乎还辅修了一门类似于柔术的技巧,以致于他的身体柔韧度远超他这个体型。 他的两只胳膊就好像扭曲的面条一样,竟能从各个角度出拳。 虽然这样子可能损失了一部分力量,但也让他更好地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刚才那一招好似从背后钻出来的拳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他的速度也没有想象中的笨拙。 但这也正常。 毕竟书是死的,人是活的。 陆峥修炼《博熊手》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一直照本宣科,一味追求蛮力,肯定会有自己的理解和改动,让其变得更适合自己。 武道之所以能在这个世界如此昌盛发展,便是因为有着陆峥这样的后辈一代代的改善。 古人的就不一定是好的,是正确的。 只有适合自己的,适合这个时代的,才是人们所需要的。 江尚也就因此打消了和他周旋的念头。 他突破后天四层之时,就估摸着自己单臂有着千斤之力,超过常人倍数。 如今又接连突破四层境界,达到后天八层,特别是练脏之后,体内五脏齐练,五气圆满,更是将他的力气向上推动了一大层。 他现在的力气连他也没有完全测试过。 但想来比之专门修行力量的陆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更别说陆峥选择牺牲了部分力量来补全自己的柔韧和速度。 他既然在战斗技巧上不及对方,那就以快打快,以力降力。 一念至此。 江尚内气一催,双掌蒙上一层黑铁之色,在澄明的光芒下更显锋芒和力量。 “来啊!” 见江尚竟然敢与自己正面对战,陆峥也是露出一丝狞笑。 “好胆!” 说着,他双手一震,胳膊上的衣袖全部炸开,露出两条黝黑的,好似钢铁铸成的胳膊。 随着他内气催动,两条原本就粗壮的胳膊更是直接膨胀起来,胳膊上的黑毛更是根根竖起,好似钢针一般,真的就好像黑熊的胳膊一样。 砰砰砰!!! 只见两人在擂台之上,变幻残影,拳掌相接,发出阵阵炸裂的轰鸣。 这是最原始的速度和力量的碰撞。 场外观众们不断高涨的,嘶吼的叫声也随着这一拳一拳的震荡而慢慢低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脑海中想了一个问题。 这其中的任何一掌,亦或者一拳若是打在他们身上,会发生什么。 大概就是…… 蓬的一下。 整个脑袋或者半边身子好似西瓜一样直接炸开。 在这种仿佛顶级掠食者的威势下,直冒即便再疯狂的观众此刻也难掩心中的寒气,变得跟鹌鹑一般,不自觉后退,想要离开擂台更远一点。 但他们的目光也不自觉的更加专注起来。 擂台上的每一次对撞都仿佛勾动起他们的心弦。 …… 二楼包厢中。 收到黑市邀请而来的陈大武神情严肃,对着一旁明显心不在焉的陈黑虎道: “他使的果然是铁砂掌!而且还是和我们陈家铁砂掌同出一源。” 听到这话,陈黑虎回过神来,皱眉道: “难道说我们的功法泄露了?” 说完,他不自觉有些心虚。 不过陈大武倒没有怀疑他儿子把家传秘籍当彩礼送了出去,而是摇摇头道: “铁砂掌本就是从先天武学黑煞掌中脱胎而出,而这黑煞掌又是武道绝学五毒掌的一部分。 五毒掌又是白莲教的独门绝学。 咱们陈家祖先当年是无意中救过一位白莲教的核心教众,才得传此功法。 而白莲教为了笼络民心,将教中部分武学传播天下,这铁砂掌便是其一。 所以铁砂掌非是我们陈家独有,只是经过不断传承改善,才有了我们今时今日的陈家铁砂掌。 台上这人,修炼的铁砂掌中并没有我们陈家铁砂掌独门的黑砂掌力,应当是传统的铁砂掌一类。 大概也是侥幸得了白莲教流落在民间的传承。 不过到底是殊途同归,黑虎你仔细观看,也能触类旁通,对自己的武功领悟更加深刻。” “可是我怎么感觉这人的铁砂掌比我们的还厉害?竟能和陆峥的博熊手角力对拼。” 陈黑虎定神看了一会儿,突然发出疑问。 陈大武却道:“非也,那不是铁砂掌的功劳,而是此人本就神力惊人,所以铁砂掌的刚猛之道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我们陈家铁砂掌也不差多少,咱们独门的黑砂掌力可是模仿黑煞掌而成,有着一丝先天武学之威。 黑虎你如今刚刚突破后天七层的铁骨境界,再磨炼一段时间,就能着手练脏了。 到时候就能引黑砂之力入体,便可体会其中的妙用。” 陈家铁砂掌的独门掌力,便是以陈家秘传药方制作的那一口大铁锅,修炼的同时,能够将铁砂中的药力融入手掌之中。 日积月累之下,便能修炼出黑砂掌力,打入人体,仿佛毒素,伤人于无形,非独门解药不能破。 是某一位陈家祖先从黑煞掌的传闻中得到的灵感。 而江尚虽然得了陈家铁砂掌的功法,却没有得到陈家秘传药方,所以他的修习方式更加偏向传统铁砂掌。 以至于现在他当着陈馆主的面使用,反而被误认为是得了白莲教的传承。 “那爹你觉得谁能赢?” 陈黑虎见传统的铁砂掌就有如此威力,不仅也有些憧憬起自己突破练脏之后的实力。 陈大武看了几眼,微微叹息道: “虽然这修炼铁砂掌的拳手蓝猫神力惊人,低一个境界还能与陆峥打得旗鼓相当。 但他到底不是换血境界,等到待会陆峥沸腾血气,一身气力大增,发挥出换血境界的真正实力,那蓝猫就该露出败象了。 可惜这么一个修炼铁砂掌的好手了。” 他们到底师出同源,见一个修炼铁砂掌的好手即将倒下,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陈大武不愧是在后天境界浸淫多年的高手,他的话音落下不久,台上正在对拼的两人就发生了变故。 只见陆峥一拳打退江尚,换得片刻喘息之力。 “好好好!!” 陆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的两条胳膊已然成了黑红之色,显然气血已经沸腾到了极限。 “能够将我逼到这个程度,你也算可以自傲了!” “只可惜你还未突破换血,不明白这个境界真正的奥妙,现在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后天极限!” “啊!!!” 陆峥仰天怒吼一声,上衣直接爆开,一根根好似蚯蚓一般的粗黑血管从他身躯上浮现,蔓延,化作一道血色大网。 好似江河冲刷般的流水响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就好像他体内的血脉真的化成了大江大河。 与此同时,他原本就炽烈如火炉般的气血竟是再度突破。 江尚眼前一花,空气好似被太阳炙烤一般扭曲,仿佛看到了一道气血狼烟冲天而起。 拳场屋顶上的光球都为此受到影响,开始一闪一闪的,气氛骤然沉重下来。 “这便是换血武者的气血如江河,化狼烟吗?” 刚才一番拳拳到肉的拼斗,也让江尚心中激起万丈豪情,他体内气血不断沸腾起来。 “不过爆衣算怎么回事,让我欣赏你的胸毛吗?” 江尚回以笑声,竟没有丝毫畏惧之情。 陆峥冷哼一声,双眼不知何时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你我本无仇,但今日之战只能留下一个人,所以拿出你最大的实力来,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博熊手!” 一声大喝,陆峥身躯骤然膨胀,直接化作了一个两米多高的小巨人,一双原本就巨大的胳膊更是再度涨大。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声熊吼。 他脚下一踏,擂台便被踩出了一个个小坑,同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发生了地震。 此时此刻,他真的化身一只黑熊,空气在他的拳下变得凝固,黏稠。 便是一只真的熊罴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敢与之搏斗,乃至击杀。 江尚感觉这一拳在他眼中变得无比巨大,他周身的空气都为之凝固,想要动作,却被那炙热的气血压制,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站在这儿,陆峥便是什么都不用干,光是凭借这他的气血热度就能把人浑身烫出一个个大水泡。 人力至此,已然近乎超凡。 不过江尚敢接下这场生死战,自然不可能是一时冲动,有着自己的考虑和底牌。 他的力气只是其一。 眼见陆峥将他所有退路都压制,江尚并未害怕,反而再次迎面而上。 只不过在陆峥的气势衬托下,江尚就好像一只小鸡仔般柔弱,他的冲锋在现场观众眼中,不过是送死罢了。 陆峥脸上也露出一丝狞笑,手掌高高举起,好似山崩。 “让我给你一个痛……” 就在这时。 陆峥的声音戛然而止,巨大的身形蓦然顿住,手掌停在半空,好似被定住一般。 在陆峥愕然的眼神下,他只看到青铜面具下,那双平静的眼眸中,黑褐色的瞳孔突然变得金黄一片,一股无形的力量透体而出。 “定!” 这才是江尚最大的底牌。 在他突破练脏之后,他不仅身体力量得到了巨大的进步,他的脑海中也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 当他使用这股力量之时,死物不会受到影响,但活物却会好像被催眠一般听他的号令。 不过活物的力量越强,他能催眠的时间就越低,对他的消耗也就越大。 但在这关键的时候,他只需要定住陆峥一瞬就够了。 “铁砂掌!” 江尚将所有的内气爆发于双掌,甚至让他的手掌都感觉到了一丝胀痛。 在陆峥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江尚一掌又一掌,好似打糍粑一样啪啪地打在他的胸膛之上,直击心房。 嘭嘭嘭!!! 接连三掌,巨大的劲力透体而入,钢筋铁骨一般的身躯也挡不住这突然由刚猛转为阴柔的三掌。 刚柔并济! 铁砂掌的第二层境界。 “噗!” 陆峥再无丝毫反抗之力,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鲜血不要钱似的从他口鼻中涌出。 这三掌已然断了他的心脉,便是神仙也难救。 “你是个厉害的对手,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江尚俯身看向陆峥不甘的双眼,轻声道: “不过你得明白,世上总有奇迹发生,何况你还遇到一个开挂的。” 说罢,江尚站起身来,目光扫向全场。 一时之间,竟无人敢高声语。 第29章 台上要赢,台下也要赢! 砰! 二楼包厢中,不知多少茶杯被人捏碎。 其中一间包厢中,陈黑虎看着陆峥庞大的身躯倒地,脸上同样布满着惊讶之色。 “爹,你不是说蓝猫会输吗?” 陈大武脸色一僵。 话刚刚说出口就被人打脸的滋味可不好受,特别还是在自己儿子面前。 不过陈大武到底久经阵仗,很快就镇定下来,故作沉吟道: “看来这个蓝猫隐藏得很深。” “你瞧瞧他的铁砂掌,竟已达到了刚柔并济的境界,却憋着在最后才暴露出来,打了陆峥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那陆峥最后一下突然停手,被蓝猫三掌拍死,这其中蓝猫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便是我也没有看出来。” 闻言,陈黑虎却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爹,你说会不会是陆峥配合蓝猫打假赛?我可是听说今晚压在陆峥身上的银子足足有一百多万两呢。” 陈大武却是摇摇头道:“之前那个女主持说的没错,陆峥离先天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虽说这一步就是天地之差,但陆峥如今还年轻,气血正旺,以后未必没有机会。 更别说他还是拳场培养的拳手,他活着的价值远比死了要大。 莫说一百万两,就算是二百万两银子。 以陆峥身上的赔率来算,全赔也不过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再减去压在蓝猫身上的银子,拳场赔的也不会太多。 所以牺牲陆峥来赚这笔银子,无疑是最愚蠢的方式。 再者说,这可是生死战。 陆峥虽然是拳场的人,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用自己的性命来成全拳场的利益? 不过咱们爷俩没压多少银子,所以可以冷静分析,那些输红眼的家伙就未必了。” 陈黑虎眉头一皱道:“那岂不是说蓝猫很危险?” 陈大武点点头道:“嗯,为了平息赌客们的情绪,加上陆峥的仇,拳场也不会坐视不管。 蓝猫今晚想全身而退,没那么容易。 不过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 你好好看着,也算长个记性。 想要在黑市拳场这种没有规则的地方捞钱,不仅在台上要赢,在台下同样要赢。 赢不了就注定要为他人做嫁衣。” 说着,陈大武不禁想到了当年他意气奋发,连胜十场生死战的时候。 旁人都以为他连胜十场生死战,必定赢得盆满钵满,就算没有突破先天,也是一辈子不用发愁。 可是拳场就是赌场,就是战场,唯独不是善堂,怎么可能轻易让他带着钱安然离场。 所以最后即便他连胜十场,却因为没有突破先天,导致拳场还是拿走了大部分收益,只留下了一点残羹剩饭给他。 这还是好的,如果他当时敢反抗,陈大武毫不怀疑拳场会亲自下场把他干掉。 那毕竟是涉及百万级别的利益,即便引出先天武者下场以大欺小也是不奇怪的。 今天蓝猫闹出的动静虽大,但比他当年的情景,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陈黑虎在一旁似懂非懂的听着,却是莫名地从他爹的声音中读出了一股落寞的滋味。 与之陈大武包厢中的冷静对话不同,其他包厢却是骤然炸开了锅。 “怎么会这样?”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峥死了?” 惊叹声从各个包厢中传来,全是不可置信的声音。 明明眼看着陆峥就要压倒性地胜利,却在转瞬间被人连续打了三掌,命丧当场。 陆峥死了不要紧。 关键是他们压在他身上的银子啊。 虽然陆峥的赔率低得吓人,但是在不少人眼中,这分明就是捡钱,这份便宜不要白不要。 所以在陆峥身上下注的人不在少数。 特别是包厢中的各位赌客,几乎都是以万两打底,甚至还有一举压下十万两的豪客。 不少人心中都蓦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黑幕! 这特么就是黑幕! 本来只是过来看个热闹,赚点零花钱,谁曾想过自己把老本都赔了个干净。 撕拉! 一个包厢前的珠帘倏地被人撕碎从楼上扔了下来,一个输红了眼的青年公子哥愤怒叫道: “卧槽泥马!跟老子玩这一套,今天你们拳场要是不给老子一个解释,以后就别特么想开下去了!” “是张九金张公子!” 有人认出来这年轻公子的身份。 “张公子乃是先天武者张百里的公子,家学渊博,眼光一定比我们高,他说这件事有蹊跷,那一定就是有蹊跷。” “没错,今天的拳赛就是黑幕!” “黑幕!” “黑幕!” “假赛!” “假赛!” 虽然蓝猫异军突起,豪取二十八连胜,但在他们眼中,到底比不过经过时间检验的老将。 何况这可是生死战,是要见生死的,哪里是平常的战斗能比得上的。 很多拳手正常情况下打得很好,但一遇到生死战,那就成了软脚虾。 因此底下的大部分观众也都压在了陆峥的身上。 这会儿见有机会拿回自己的银子,别管他们看没看出点什么来,都不妨碍他们此时大喊黑幕。 反正法不责众,难道拳场还能把所有客人都镇压了不成? 以后他们还要不要开了。 只有一些猎奇和赌性大的赌客才压在了蓝猫身上。 虽然他们很想说这场生死战十分公正,人家蓝猫就是比陆峥厉害,赶紧让拳场赔付他们五倍的赌金。 但此情此景,他们轻微的声音还是淹没在人潮大海之中。 随着群情激愤,拳场也不得不做出反应来。 “肃静!” 一声沉闷的低喝声如同雷霆炸响,在拳场上空响起,直接镇压住了全场的声音。 一个身影好似神鹰展翅,从天而降。 他下坠速度极快,但临落地之时,又轻缓至极,只发出轻轻的一声啪嗒声。 这其中举重若轻的掌控,无意间就展现出其高超的武道境界。 那是一个瘦瘦高高,面容清癯,好似教书先生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色长衫,表情不温不火,从容不迫。 “诸位稍安勿躁。” 瘦高男子落在擂台上,擂台的高度正好让他俯视众人。 “本人许清泉,拳场大管事。 红叶拳场开办这么多年,经手的拳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涉足的银钱更是数以百万计,不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拳赛就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关于今晚的生死战,我许某人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 “张公子,刚才是你叫得最响,就从你开始,你想要交待,不知是个怎样的交待?” 许清泉眸光看向刚才放声大叫的那位青年公子。 张九金见到许清泉出现,面上的愤怒不自觉收敛几分,眼中露出几分忌惮之色。 虽然他爹是青阳县屈指可数的先天武者之一,旁人看在他爹的面子上,都会敬让几分。 但面对这位拳场大管事,他还是有些心虚。 因为他爹就曾告诉他,这位拳场大管事就是一条毒蛇,如非必要,便是他爹也不愿意轻易招惹。 想了想,张九金朗声道: “许管事,既然你出面了,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我要的交待很简单,让这个蓝猫和我家二师兄打上一场。 我不信他能战胜陆峥。 如果他赢了我师兄,我转身就走,那十万两银子就当我眼光太差交的学费。 如果他败了,那就休怪我在外宣传你们红叶赌场做局坑人了。” “没错,就让张兄的二师兄和蓝猫再打一场,刚才蓝猫胜的太过蹊跷,实在不能令我等信服。” 又有一间包厢中的客人露出真容,那是一个同样年轻的公子,气质清爽,还朝着张九金拱了拱手。 张九金也拱手回礼。 他认出此人是崇山派一位外门长老家的公子,负责宗门部分采购事务,一向常驻青阳县。 崇山派是扶风府三大武道宗门之一,拥有朝廷敕封的先天武宗坐镇。 这位公子论起身份来,比他还要高上几分。 “恕老夫眼拙,也是未能看清蓝猫是如何胜的,不再战一场,这个结果实在难以服众。” 又有一个苍老声音出现,却没有露面。 闻言,许清泉眼中露出几分不愉,他倒不是不愿意让蓝猫与人再打一场。 只是他单纯地不喜欢有人逼他而已。 自从得到黑市主人赏识,担任拳场大管事以来,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逼迫他做出决定了。 不过刚才蓝猫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胜了陆峥,连他都没有看明白,他也想再看一次。 而且刚才出声的人身份都不低,他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 于是他对一直默然不语的江尚道: “蓝猫,既然几位公子对你有些意见,你便再打上一场,为几位公子助助兴,也算给众人一个交待。” 至于蓝猫会不会拒绝,此刻还有没有充足的体力再战,那就由不得他了。 陆峥可是他麾下大将,蓝猫杀了他,哪有那么容易离开。 闻言,江尚脸色直接变黑,心中默默再次记下一笔。 其实从拳场对他隐瞒陆峥的消息开始,江尚就知道拳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抱着打死他的心态来的。 但他还是没想到在这众目睽睽下,这个什么大管事还敢陪着其他人赖账。 不管他刚才是用了什么手段赢了,那就是赢了。 是他们自己没眼光看出来,难道还要怪他? “若是我不愿意呢?” 江尚的声音很轻,却隐藏着怒火。 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 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和恐惧,或许是因为他心中对于此刻的到来早有准备,所以面对陆峥的死亡,他的心情反而格外亢奋和激动。 甚至隐隐还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自从这世界上清醒过来,看不透的迷雾和潜在的危险让他的精神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直到刚才亲手终结了一条性命,他才有了一种掌握自己命运的轻松。 但许清泉的话就好像火上浇油,让他有一种再次被人按在了案板上,任人鱼肉的感觉。 许清泉却没有心情去关心一个赚钱工具的心情,见江尚拒绝,他眉头一皱。 “这是命令!” 江尚抬起头,看向许清泉道: “我只是拳场的挂名拳手,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今天这一战我已经胜了,那就把我该得的给我。” 许清泉淡淡笑道:“看来你还想要你的的银子?好呀,再打一场,该给你的银子一分不少。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对不起,不仅你的分红没了,还有你下注在自己身上的那三万两银子,也一分不会给你。” 江尚冷声道:“你们拳场不想守规矩了?若是今天这事传出去,我想你们拳场的信誉也就没了?” 许清泉却是摇头道:“不不,你误会了。今天要不是你不愿意再打一场,大家又怎么会对今天的拳赛结果有异议? 因为有异议,所以今天晚上涉及到的赌金就会暂时封存。 至于你的银子不是拳场不给,而是暂时不能给。 所以外人不会误会我们拳场的信誉,反而会夸赞我们拳场做事公道。” 说着,许清泉嗤笑一声道: “而且不是许某瞧不起你,你只是一个人,而我们是一群人,是这个黑市的主人。 就算你想说我们拳场没信誉,但你一个人的声音又能算得了什么?” 江尚不由握紧了拳头。 他很想一拳干掉面前这个敢这么玩弄他的家伙,但是他没有把握,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许清泉比陆峥还要危险。 而且就算干掉了许清泉,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走不出拳场。 江尚心中很是悲愤。 他就是想老老实实地在这儿打打黑拳,赚点刀口舔血的碎银子,竟然还要这么逼他。 他在这儿乖乖地守规矩,偏偏别人都告诉他,规矩就是个狗屁! 江尚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有了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蜕变。 今天这一笔账,他且记住了,今后一定要还回来。 他不再看许清泉,而是再次环视全场道: “既然你们有人不服,不管是谁,都可以上来与我再打过!看一看你们比之猎熊者陆峥又有如何?” “不过我有一句话提醒诸位。” “此战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张九金见这个什么蓝猫如此嚣张,也是冷笑一声,对着身后一个身材精悍的青年男子道: “二师兄,你有没有把握?” 青年男子双手抱胸,看着底下的江尚不屑地笑道: “一个底层出身,只会铁砂掌的野路子,即便有些鬼蜮手段,又如何能比得上得传师父先天武道的我。 师弟你且放心,我可不是陆峥那个废物,取此人性命,十招足矣!” 说着,他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跳下。 第30章 傲慢使人败亡 哗啦啦。 铁笼大门打开,有拳场的工作人员进来拖走陆峥的尸体,清理擂台。 许清泉随着清理人员一同走了出去。 而从二楼跳下的青年男子早已站上了擂台,此刻正双手抱胸,斜睨着对面好似个木头人一样的江尚道: “我不管你刚才用了什么手段暗算了陆峥,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就会知道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是多么可笑。 不过今日你能够死在我的手上,当算是你的荣幸。 记住了,我叫荆威,等你下了地府,见了阎王爷,莫做一个冤死鬼。” 闻言,江尚淡淡道:“说完了吗?” 荆威一愣:“什么?” “说完了,那就死!” 话音刚起,江尚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身形已然动作。 铁砂掌虽然名为掌法,却是一套集练法,打法,步法为一体的整套功法。 此刻江尚用的便是铁砂掌自带的步法——八步快打。 能够在八步之内迅速接近敌人,然后迅猛出掌,攻势如疾风暴雨,让敌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但荆威看了陆峥的下场之后,还敢自信下台,自然不是过来送死的。 眼见江尚竟敢抢先出手,他似乎感觉到了冒犯,勃然大怒道: “既然你想早点死,那就让我送你归西!” 说罢,他双手一卷,周身空气骤然一滞,接着便有浪涛之声响起,仿佛在他身后出现了一条沧澜大江,惊涛拍岸。 此招正是他师父张百里的成名绝学——《百里惊涛掌》。 不过百里惊涛掌乃是先天武学,以他的境界还不能完全掌握,更没有学全,所以如今他使出此招,不过虚有其形,而无其实。 但即便如此,在他的掌力下也带着几分先天之威,非是普通后天武学所能匹敌。 这也是荆威瞧不上陆峥和江尚的原因。 在他看来,先天武学之下,他们所谓的博熊手和铁砂掌不过就是小孩子的玩意。 面对这一掌,感受最深的当属江尚。 明明是他先行出招,占据先手。 可荆威却是后发先至,一掌下来,他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滔滔江河之中,艰难逆行而上。 为了抵抗这股无形的压力,他手上的实力十成也去了三成。 但江尚根本没有和荆威硬拼的打算。 要是拼硬实力,他连陆峥都可能不是对手,何况是隐隐胜上陆峥一筹的荆威。 只见他眼神直视荆威,蓦然幽深下来,金黄色的瞳孔浮现,熟悉的力量再次透体而出。 “定!” 荆威神情顿时一变,口中想要喊出什么,但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了。 只听得那连绵不绝的波涛声突然失去了后劲,就仿佛有人在大河中间修建起了堤坝,将所有狂浪都拦截下来。 荆威的动作随之一缓。 江尚紧紧咬着牙,鼻腔中已经涌出鲜血,眼底深处布满血丝。 这种力量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否则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当做底牌对陆峥使用。 此刻想要让荆威失去对身体的操控能力,对于已经使用过一次能力的他,更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此刻他的大脑就好像被人用一柄重锤击中,好似浆糊一样昏沉。 但他的动作却是骤然加速,仿佛鬼魅一般冲至荆威面前。 咚!!! 又是一掌! 荆威再次重复着陆峥的剧情,毫无抵抗力地被江尚一掌打在胸膛之上。 阴柔的透体暗劲直接在他心脏上爆开,他身后的衣服更是直接炸裂,爆开一个小洞。 从后面爆开的衣物看去,隐隐能见到他的身子中间骤然凹陷了一大块。 相比于着重磨炼身体力量,堪称钢筋铁骨的陆峥来说,荆威的筋骨强度和普通后天九层武者相差不远。 面对江尚这一掌,心脏爆裂,他绝无幸免之理。 除非他的心脏长偏了。 所以江尚打完一掌之后,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又在他脑袋上补了一掌。 若说之前一掌是阴柔暗劲,那么这一掌就是实打实的刚猛。 蓬! 仿佛一颗大西瓜被路过的大货车碾压而过,红的白的爆开一地,一具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江尚身子一抖,生生受了荆威余下的半掌之力。 先天武学确实不凡,但他太傲慢了。 如果他选择先试探一番,消磨他的力气,再对他出手,即便他拥有这种强行催眠的能力,也不可能有机会对他一击绝杀。 可惜没有如果。 傲慢使人败亡。 这一切说来很长,其实就是眨眼之间,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以致于很多观众不过是转了个身,就发现战斗结束了。 他们想说些什么,但在此刻不知何时蓦然而至的压抑气氛中,没有人敢说出第一句话。 他们只呆呆地看着台上那个沉默的人影,似是在等待什么。 江尚的目光从脚下尸体上移开,看向擂台下的许清泉,看向二楼包厢中隐藏在珠帘之后的各个看客,看向全场脸上还残留惊骇和兴奋的赌客们。 他声音淡淡的,还带着几分嘶哑道: “还有谁觉得刚才是假赛,尽可上来一试。” 平淡的语气,配合着脚下的尸体,此刻却有着一种令人噤声的恐怖魔力。 没有人敢再提假赛之事。 即便是刚死了二师兄,脸色一片苍白的张九金也瘫坐下来,望着台上倒下,连个全尸都不剩下的二师兄,嘴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二师兄是他爹的得意弟子,否则也不会得传百里惊涛掌。 此次因为他的一次赌拳怄气命丧擂台。 张九金已然能想到回去之后父亲暴怒的样子,还有以后开始惨淡的人生。 即便是为了给其他师兄弟一个交待,父亲也不会轻饶了他。 张九金开始后悔。 许清泉望着青铜面具下江尚那双血红的眼睛,心中不知怎的一寒,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此人断不可留! 今日已经得罪了他,那么就不能再给他崛起的机会。 一旦让他有机会突破先天,倒霉的就是他许清泉。 不过却不是现在。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他要是敢再对江尚出手,不提之后拳场之后的口碑败坏,就是江尚刚才爆杀荆威的手段,若是临死反扑,他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如今贵为拳场大管事,黑市中有的是亡命徒为他出手办事,何须自己亲自动手。 且让他得意一会儿。 心念一起,许清泉便收敛所有情绪,率先走向擂台。 “诸位,胜负已分,蓝猫才是真正的胜者。 许某人早就说过,红叶拳场开办这么多年,从来不会搞什么弄虚作假,坑害客人的事情。 张宗师的弟子为了验证这个事实,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对此,我们拳场也表示十分遗憾。 不知道现在诸位谁可还有异议?” 随着许清泉的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至于假赛之事休要再提,明明都是他们刚才被人误导了嘛。 什么还有人不服? 那你自个上去再打一场呗。 试试到底是你的头硬还是人家的拳头硬。 “蓝猫!” 也不知是谁喊出了第一声。 然后就是全场的欢呼。 “蓝猫!” “蓝猫!” “蓝猫!” 能够掀翻屋顶的欢呼声下,许清泉朝着江尚淡淡笑道: “蓝猫你很不错,我很看好你,有没有兴趣做我们拳场的签约拳手? 只要你成了签约拳手,咱们大家就是自己人,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当随风飘过。” 江尚冷笑道:“然后就变成下一个陆峥吗?” 说罢,江尚不管脸色难看的许清泉,而是扬起手来,止住场下的欢呼,朗声道: “感谢大家的支持,为了表示感谢,今晚我会在红叶楼设宴,诸位还请赏脸前来。” “另外,不管诸位今晚是因为我蓝猫赢了银子还是输了银子,今晚上我分到的银子都有大家一份。 所以凡是今晚到红叶楼为我蓝猫祝贺的人,全都见者有份! 那么大家,想不想看看二十五万两银子堆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 “想!” 观众们热烈欢呼。 见观众如此热情,江尚好像才想到什么,转头对许清泉道: “对了,许管事,我想把我今晚赢的银子换成现银,拳场应该能做得到?” 许清泉面色一难。 他都想把这个蓝猫做掉了,哪想过给他分银子的事情。 百分之十的分红,还有蓝猫压在自己身上的三万两,即便按照一百万两计算,那也是足足二十五万两银子啊。 虽说今晚陆峥死了,但银子还是拳场赚的更多。 可许清泉真不想给啊。 二十五万两,他干了这么多年大管事,也没存下这么多银子。 但在众多客人面前,这个不字就是说不出口。 江尚看了一眼许清泉,仿佛在开玩笑道: “许管事看起来很为难啊,难道是想赖账? 也对,我蓝猫就是一个独行武者,便是许管事不给我这笔银子,我也不敢找拳场麻烦呐。 谁不知道红叶拳场后面站着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闻言,台下观众也议论起来。 “许管事!难道你们拳场就是许进不许出的吗? 老子在你们拳场输了几千两银子,一句屁话都没说,现在有人想要从你们手上拿银子,你就左右为难,是不是想要黑吃黑?” “这位兄台可是说错了,这里本就是黑市,哪里能不黑?” “没错没错,连自家拳手的银子都敢不给,要是以后我赢了大钱,以我这么低微的身份,岂不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红叶坊市的规矩看来早就名存实亡了。” “实在是扫兴,以后还是去春风楼。本公子玩的是开心,可不想把小命丢了。” …… 台下人左一句右一句,也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意见。 嗯,输了钱的人意见都挺大的。 而许清泉却再也维持不了淡定。 要是让人传出去拳场坏了规矩,甚至连累了红叶坊市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名声。 他可以不在乎,但背后的老板在乎。 一旦让老板知道了,什么大管事,也不过是换一条听话的狗而已。 想着,许清泉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把自己害死了。 不过就是给他银子嘛,何况还是现银。 蓝猫以为能借助客人的力量以势压人,以为分点银子出去,就能让客人帮他说话。 但客人们不过就是凑个热闹,等今晚过去,他们就会忘记此事。 蓝猫带着这么多银子,只要出不了黑市,还不是任他揉捏。 等一段时间过去,谁又会想起黑市中消失了一个叫做蓝猫的拳手。 许清泉笑道:“诸位千万不要误会,徐某人只是为难现银太多,可能一时半会调集不过来。” 江尚在一旁出声道:“我不着急,今晚在红叶楼摆流水宴,一定让诸位客人尽兴。我就是怕这银子一直运不过来,让大家白白高兴一场。” 许清泉侧目看了一眼江尚,眼底露出几分寒意。 这是主动找死啊。 不过这时候他可不会再给客人揶揄他的话头,赶紧接话道: “诸位尽管可以相信我们红叶拳场的实力,二十五万现银,两个时辰内全部送到红叶楼。” “那我就在红叶楼等着许管事了。” 江尚拱了拱手,直接打开铁笼大门,跨步走了出去。 “诸位朋友,我蓝猫初来乍到,今日侥幸胜了一场,以后还得诸位多多支持。” “好说好说。” 有自来熟的客人凑到江尚面前。 “蓝猫,你今年多大?可有婚配?我有一妹妹,年方二八,生的是貌美如花,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蓝猫你刚才那一掌好厉害,有什么名堂?我能学吗?” “别特么挤我,蓝猫蓝猫看这边,能给我签个名吗?” …… 擂台上,看着蓝猫与诸多客人混在一起,打得火热的模样,许清泉面无表情。 这时候,谁都休想从他的脸色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先是招来一个下属道: “让账房赶紧清点今晚的赌金,然后从银库调二十五万现银,全都送到红叶楼。 他既然想闹个大的,那我就陪他玩上一把。” 然后想了想,他又伸手招来另一个下属,附耳吩咐道: “把常山三兽喊来,就说老板有事吩咐他们。” 那下属面露为难之色,但在许清泉的眼色下,还是领命下去。 常山三兽,实为虎豹狼三人。 这三人乃是同胞兄弟,从小有着心灵感应,三人仿若一人,联手之下,可敌十人,百人。 当年因为鲁莽得罪了崇山派一位长老宠爱后辈,后来逃至青阳县得红叶坊市庇护。 这些年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后天武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高战绩是曾联手从崇山派的那位先天长老手下逃得性命。 在红叶坊市这些年来,三人虽未突破先天,但功力愈发纯深,据说可敌先天初境武者,不落下风,是红叶坊市的王牌之一。 许清泉请这三人出马,已然彰显他势在必得之心。 第31章 今夜的消费全都由蓝公子买单! 红叶楼。 数百个赌客随着江尚来到这里,江尚大手一挥,便将整座酒楼包下。 今夜的消费全都由蓝公子买单! 于是楼下推杯换盏,人声鼎沸,酒桌从大堂摆到楼外,流水宴席不断。 输了钱的,赢了钱的,此刻都是酒客,他们放肆大笑,今夜的经历便是他们最好的谈资和下酒菜。 微醺的灯火下,一箱箱白银从别处运来,被搬上红叶楼的二楼包厢,每一箱都是一万两。 这些箱子进入包厢前,银箱都会当着众人的面前打开,以示真假。 耀目的银光整齐摆列在一起,勾动着所有人的目光。 想到这些银子也有他们的一份,在场的客人不少都是喉咙耸动,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二十五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从口中说出来是一个轻飘飘的数字,但当它们整整齐齐摆在面前之时,那就是令人震撼的奇观。 包厢内。 江尚与众多银箱独处,好似被银海包围。 他的手轻轻从银子上拂过,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以此平息自己稍有些紧张的情绪。 这么多银子的震撼让他几乎忘记了此刻身体的伤痛。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还算不错,现在就是落袋为安了。 江尚轻声唤出作弊器。 “兑换二十四箱白银。” 【白银二十四万两,已兑换2400财富点。】 于是打开的银箱好似被神秘力量掠过,一箱箱的白银从他眼前消失,只留下二十四个空箱子。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光幕上数据也发生变化。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八层)↑】 【财富点:2468】 ———— 还剩下最后一箱银子,江尚并未动作,这些银子接下来他还有大用。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突破。 拳场那边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对此,江尚心知肚明。 与陆峥和荆威接连一战后,虽然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势,然而收获同样不少。 此时他的脑海中关于铁砂掌的领悟和灵光在不断闪动,如果他现在身上没有伤势的话,无需任何辅助,都有把握立地突破。 然而现实情况不可能给他机会静养恢复,所以他此刻只好小小的求助一下外物。 江尚的意念在作弊器上轻轻一点。 【你花费20财富点,可修行铁砂掌二十天,开始修行……】 楼外的喧闹声突然戛然而止。 下一瞬。 静止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尚回过神来,眼中露出几分疲惫,但嘴角却忍不住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嗡!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凭空诞生,好似热浪一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脸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但热浪所过之处,他身上的伤势却是渐渐消弭,连同强行使用能力,脑海中那股透支的感觉也减轻不少。 他表情渐渐安详,好似一个泥塑雕像,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房间中,却是突然响起了咚咚的闷响声。 那是江尚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后天九层,换血之境。 人体之精华,大半是在这一个血字之上,运输营养和物质都要靠血液流通。 失血过多,人就会死。 气血充盈,便能神完气足,不惧风邪。 到达后天九层,人体内的血液就会得到一次深层次强化,容纳更多的物质和营养,通过体内血气循环,达到强化全身的目的。 也就有了练血如汞一说。 一旦将血液强化到这个地步,一滴血就相当于常人的十滴,百滴,其中更是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据说一些强大的武者,身体得到不断的淬炼,他们自身的血液就相当于一种宝药,拥有着种种不可思议之能。 随着江尚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他体内流过心房的每一滴血液都会发生奇妙的变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酒足饭饱的赌客们也开始拍着桌子叫嚷着蓝猫的名字,大喊着分钱。 江尚于房间中悄然睁眼,面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握了握拳,空气中就传来一声炸响,竟是被他一下子捏爆。 毫无疑问,随着这次突破,他的实力再次得到极大的增强。 甚至随着胸中五气循环,体内血气流动,他的身体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强化当中。 这一次的突破才刚刚开始。 待到强化结束,江尚相信自己的实力定会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那时,陆峥荆威之流,根本无需他动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即便是硬碰硬,也能将其掌毙当场。 这就是天才的豪横。 明明是和普通武者一样的修炼方式,但他的实力先天上就是不讲道理地要超过别人许多。 而且这种差距,根本不是简单的努力就能赶上的。 甚至江尚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就在他的心脏深处潜伏着,那是根植在每个人血脉中的力量。 武者的修炼,便是不断挖掘出身体和血脉的极限,以此获得不断强大的力量。 陆峥之前的爆发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按照铁砂掌秘籍上的笔记记载,这种血脉力量十分宝贵,每次爆发都会消耗自己的潜力。 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最好不要使用。 因为每一次使用,都意味着自己离先天之境又远了一步。 江尚估摸着自己此刻的实力,大概能打未曾突破之前的两个自己。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他境界突破,脑海中那股特殊能力也随着增强不少。 如果说之前只能定住陆峥这样强大武者一瞬,现在起码能有一息之久。 这个时间,都足够他把对方衣服给扒光了。 要是普通人的话,几乎是一个照面,怕是就要沦为他的傀儡。 想着,江尚心中不由一凛。 这种能力简直太可怕了,堪称宅男梦想。 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怎么会突然拥有这种强大的能力? 难道是她? 江尚莫名的想到了那个素未蒙面的母亲。 不过江尚很快就将这个念头甩出脑外。 母子相认的信物都给他融了换钱,再想这些对他来说也只是徒增烦恼。 反正知道这个能力对他无害就行了。 又整理了一番思绪,江尚很快回归现实。 听着外面越发高昂的欢呼声,还有房门外突然响起的脚步。 江尚定了定神,一手托住最后一个银箱,一手打开房门,就撞见了拳场守在门外的打手。 他们气势汹汹,似乎正打算撞门。 “你们想干什么?” 江尚冷声喝问,一点都不给面子,手中高举的银箱,似乎就要这么砸下。 第32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却会掉银子 “你们想干什么?” 一声冷喝,好似洪钟大吕,更带着江尚刚刚突破的浑厚血气,几个打手只觉周身一热,好似被烈焰灼烧。 还有江尚手中高举的银箱,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可是一万两一箱,加上木箱,起码有千余斤重。 可在江尚手中,却好似轻若无物。 若是砸了下来,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能扛住这一下。 他们不自觉后退几步,一时间竟是连话都不敢说。 见状,江尚嗤笑一声:“一群废物!退下!” 几个打手立马头也不回地跑了,老大只要他们看住蓝猫别跑,可没说要他们跟蓝猫拼命。 拳场打手狼狈离去,江尚的心情顿觉舒畅无比,唯唯诺诺这么长时间,也该他站起来了。 “蓝猫!” “蓝猫出来了!” 有眼尖的酒客看到了在二楼露面的江尚,原本狂躁着的人们立即兴奋起来。 江尚站在楼上,俯视着众多赌客,面具下传来他的大笑声。 “让诸位久等了,今夜诸位可吃得开心,喝得开心?” “开心!” 众宾客哄堂大笑。 白吃白喝,还能一起吃牛逼,哪能不开心。 有时候,要的就是这么个氛围。 今夜过去,一方桌子上也不知多了多少酒肉兄弟。 待笑声稍歇,江尚继续道:“我蓝猫非是无信之人,既然说要与大家分红,自不会食言。” 说着,江尚一拳锤破银箱,一个大洞破开,哗啦啦的银子流出,落在地板上,声音在此刻格外响亮。 众人一时看花了眼。 银子,好多银子! 江尚先是指着地上堆起的银子问道: “掌柜的,这些银子可够今晚的消费了。” 红叶楼掌柜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略微佝偻着背的富态老头,见到地上一堆银子,他微微一笑,也不管这银子是怎么来的,点头道: “自是够了。” “好!” 江尚再次大笑道: “账单我已为大家结了,现在我们就开始分银子。” 说罢,江尚高举银箱,直接抛至酒楼半空,凌空飞起,一拳打在银箱之上。 嘭! 银箱当空炸开,数不清的银子化作烟花一样散开,如雨般落下。 “所有人,见者有份!哈哈哈!!!” 大笑声中,江尚已经落在人群当中。 天上不会掉馅饼,却会掉银子。 只要弯腰一捡,就能拿到白花花的一锭银子,这种诱惑有几人能够挡得住。 毕竟就是再有钱,谁能拒绝的呢。 “抢银子啊!”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大叫,看呆了的众人才如梦初醒,然后发狂似的争抢起来。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草!你踩着我的银子了!” “那银子刚才砸了我,我要拿它归案!” “都滚开,这张桌子我包了!” “撒手,这是我先看到的!” “玛德,老子没捡银子,别特么摸我!” …… 他们其中很多人其实不缺这点银子,但在情绪的煽动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被卷进了这场捡银大战。 很快,就有人因为分赃不均开始打了起来。 噼里啪啦,桌子、椅子、碗碟筷子就漫天飞舞起来,局势一片混乱。 江尚好整以暇地脱去面具,换上衣服,然后拍了拍一位躲在桌子下的富家公子哥。 “嘿,兄台,好久不见。” “我特么不认识……” 那富家公子哥也是个暴脾气,只是实力不足,所以才躲在桌子下暂避锋芒。 但当他看到江尚的眼睛,他的神情就一迷,紧接着傻笑道: “原来是江兄啊,来来,我这里宽敞,咱们一起躲。” 他让开一片位置,让江尚一起躲了起来。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头上打得火热朝天,江尚却悠闲地同这位刚认识的好兄弟聊天,一点都不在乎。 这就是他为何要拿现银的缘故。 除了是要迷惑拳场,让他们以为自己带着这么多银子插翅难飞,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深知现银远比银票什么的更加刺激人的眼球。 就好比同样是消费,他拿着现钞去买东西,那就得扣扣搜搜的,如果是用手机或者刷卡,那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因为人对对于一串数字的减少并不太敏感,只有到没钱的时候,才会懊恼的对自己发出一声疑问。 ‘这个月我都干了啥,咋钱就花完了呢?’ 一万两银子,足够他混入人群,逃离拳场的眼线,说不定此刻原本在监视他的人也一起去捡银子了呢。 待到外面动静渐渐停止,不少人怀里都揣的满满的,也有人满头是血,却什么都没捞着,还有人骂骂咧咧的,大叫晦气。 整个酒楼也是一片狼藉,没有几分净土。 默默算账的老掌柜眉头一皱,心中暗叫一声厉害,原以为赚了,没想到那堆银子还包括桌椅钱。 至于回头再找蓝猫的麻烦,恕他老眼昏花,底下这么多人,谁能分得清谁。 “走了走了,玛德,银子没捡着,还让人踹了一脚。” “你们是谁?凭什么拦着老子?!” “哎呦喂我这暴脾气,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酒楼门口。 想要离去的客人和守在外面的拳场打手发生冲突。 眼见就要发生动手事件,藏在暗处,一直关注着此处动静的许清泉不得不下令放行。 “放他们走。” “是!” 随着许清泉的命令下达,折腾了一夜的客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去,言语中还颇为兴奋。 不管他们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够他们吹半年的牛逼了。 “大管事,刚才里面人回报,蓝猫失去了踪影,放他们一起走,蓝猫混在里面怎么办?” 有手下问许清泉。 “那你说怎么办?把他们全拦下来,一个个搜吗?你脑子是不是进大粪了? 你信不信今天我们敢拦着他们,明天我们的人头就要挂起来给他们一个交待。”许清泉大怒道。 同时他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道: “先放他一马,那么多银子他带不走。” 说完,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喝酒吃肉,三个好似凶兽般的凶煞汉子,脸上挤出笑容道: “常兄弟,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了。改日我再做东给三位兄弟赔罪。” “都是为老板办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常家大兄常虎一把扯下一只猪肘子,塞得满嘴是油。 “是是。” 许清泉笑着点头,态度十分客气。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眼见红叶楼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许清泉一挥手,身后众多手下就围了上去。 …… 红叶楼,二楼包厢。 一个拳场打手踹开大门。 “大管事,没有人!” 许清泉负手走了进来,扫视一圈,看着还剩下的二十四个大银箱,冷笑道: “算他跑得快,把箱子打开。” “是。” 有手下纷纷上前开箱,尽皆发出惊讶的大叫: “大管事,这是空的!” “我这也是空的!” “都是空的!” “什么?!” 许清泉推开众人,视线看向银箱,发现里面全都空无一物,剩下的二十四万两白银全都不翼而飞。 “蓝——猫!” 许清泉此刻哪能不明白蓝猫是给他来了一手偷梁换柱,他只觉胸中一闷,一口逆血吐出。 “给我发追杀令,活捉蓝猫者,赏银万两!” …… 一辆马车从红叶坊市离开,在城中一座大宅后门停下。 听到动静,前来接自家少爷下车的管家指着小巷尽头的背影问道: “少爷,刚才那人是谁?怎的和你一起回来?” 闻言,少爷笑着回道: “他呀,他是我……” 说着,他的表情一迷,扶着额头,有些痛苦地叫道: “他,他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 第33章 勒索 三天后。 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墨色的云堆积在天上,好似随时会压下来一般。 空气中,风声呜咽。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江宅,会客厅。 管家送走一群帮他找人的帮派首领,乞丐老大,衙门官差,独自一人站在厅堂门口,脸色阴沉得似乎能滴下水来。 “废物!都是废物!” 管家低声骂着,声音中罕见地多了几分焦急。 二十多天过去,现在袁不为看他的眼神已越发危险,那样子就差把他当做杀人凶手了。 要是再找不到江尚,他不敢想象袁不为翻脸之后会做什么。 是不是真的会一怒上京,让自家世子陪葬? 甚至他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人,会不会是袁不为把人藏了起来,然后贼喊捉贼,就是为了找借口翻脸。 但和伯爷翻脸对他有什么好处? 又或者是不是伯爷的敌人发现了江尚身上的秘密,将其捉了回去,想要让他家伯爷身败名裂。 再或者…… 管家脑海中的思绪万千,却如同一团乱麻,如何也找不到头绪。 就在此时。 一个仆人急匆匆跑了过来。 “李管家,刚才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和少爷有关。” 管家接过信件,直接拆开一看。 良久。 他突然长舒一口气,朝着仆人挥了挥手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 仆人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退下,而是问道: “管家,信里是不是有少爷的消息,我们要不要通知衙门那边?” 管家眉头一皱,声音沉了几分: “难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让你下去就下去,别废话,此事我自会处理。” 仆人不敢多说,只好退下。 待到仆人退去,管家又将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才手掌一震,信件直接化作齑粉,洋洋洒洒一地。 滴滴滴答! 雨倏忽而下,打在青石地板上,嗒嗒作响。 管家站在门口,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雨滴顺着大风打湿了衣襟尤不自知。 …… 入夜。 星光点点,一轮弯月高挂。 管家提着一个灰色包袱,踩着湿漉漉的泥地,顺着信件上给出的地址,一个人到了贫民区的一间土胚破院里。 院子门口耸拉着半扇大门,已经被虫子和雨水腐蚀得不成样子。 管家脚步顿了一下,而后手掌挥动,把门口新编的蜘蛛网扯去,这才走了进去。 院子的土房中点着蜡烛,昏黄的光芒下,隐约能见一个歪着脑袋,昏迷不醒,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影。 “少爷!” 管家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他的少爷。 他正要上前,就有一柄飞刀落在他身前的地上。 “站住!” 一个蒙面人出现在江尚身后,手上握着一把刀子,正好放在江尚的脖子前面。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蒙面人问道。 管家止住脚步道:“东西在此,放开我家少爷。” 蒙面人道:“打开给我看看。” 管家没有犹豫,直接打开包裹,里面是一锭一锭的金子,还有一串珍珠项链,几块彩色玛瑙,一小叠银票。 “这里是二百两金子,南海珍珠一串,西地玛瑙三块,银票一万两,大概价值两万两。 事出匆忙,这是我现在能够筹到的最多银两。” 管家没说的是,为了这些东西,他不仅掏空了账房,还把江宅和江尚名下的三家商铺,五百亩良田全都低价抵押了出去。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江尚名义上的全部家产了。 作为伯爵府的庶出子,这些财产已经是伯府给他的最大善意。 “很好。” 蒙面人笑了一声,再次出声道:“把东西全扔过来。” 管家这次没有照做,而是道: “先放了我家少爷。” 蒙面人摇头道:“放人我自然会放,但不是现在。先等等。” 管家不知道蒙面人是什么意思。 但人质在手,他也没有把握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把人救下,只能按捺住心中的躁意。 “你是何人?为何要抓我家少爷?” 管家试图打探。 蒙面人道:“错了,我不是抓了你家少爷,是捡到你家少爷。 要不是你们把画像发得满大街都是,我也不知道我随手捡来的一个小白脸竟然这么值钱。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呢。” 管家道:“既然不是你抓了我家少爷,说明我们并无仇怨。 不如这样,你现在就把少爷还给我,至于地上的这些财物,就算是我们给你的感谢。 这样一来,你也不必知法犯法,以后还要遭官府通缉。 你尽可放心,只要少爷没事,我不会报案。 民不举官不究,你大可带着这些银子远走高飞。” 蒙面人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这么说起来,你很关心你的少爷喽,那怎么你家少爷还要逃跑呢?” 管家眉头一皱,宽大的衣袖下,手掌开始凝聚力量。 “少爷跟你说了什么?” 蒙面人道:“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讲你逼得太紧,让他感觉压力很大。 说你是他爹的影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闻言,管家微微松了一口气道: “少爷离家太远,我遵循老爷的嘱托,自然要管教得紧些,不过这次少爷随我回去后,我一定不会再这么看着他了。” 蒙面人却呵呵冷笑道: “我不关心这些,我交人,你交钱就是。” 管家脸色一黑。 问也是你,不问也是你。 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生气了。 就在此时。 院外突然传来几声蝈蝈的叫声。 蒙面人笑道:“看来阁下很守信用,并没有带人过来。现在你将包裹扔过来,我将人交给你。” 管家立刻就明白这蒙面人乃是团伙作案。 不过还好他找的伙伴不太厉害的样子,竟没发现他带来的帮手。 这是好事,说明蒙面人的水准不值称道。 即便让他们拿了银子走,也没命花。 想着,管家不免轻视几分。 他不再迟疑,直接把包裹扔进了屋子。 “放开我家少爷!” “好!” 蒙面人伸手一拉,房门口就有白茫茫的石灰粉落下,直接遮掩了屋子中的视线。 在石灰粉落下的一瞬间,管家就已动作。 他的动作极快,完全不似一个老人。 只是眨眼间,他脚下一踏,将院子踩出一个小坑来,他的身形借助这股推力,七八米的距离就被他一步跨越。 “少爷!” 第34章 连环陷阱 噗! 屋中灯火骤然熄灭,视野中顿时漆黑一片。 面对变故,管家并不慌乱,他闭眼后再睁眼,以此适应光线的变化。 同时他循着记忆中的方位,来到刚才少爷被绑住的方位。 他手向下摸索,就摸到了衣料和绳索。 可管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蓬的一声,他面前的“少爷”竟炸了。 不知名的粉尘随处飞舞,还带着一丝奇异的芳香。 尽管他及时屏住了呼吸,却还是吸进去一些,同时眼睛开始火辣辣地发痛。 里面有石灰粉! 管家当即大怒,就要冲出去找那蒙面人算账。 “找死!” 但话音未落,就听到头上传来破空声,还有锁链滑动的声音。 砰咚! 有重物落地。 管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淋了一身,前方似乎还有什么阻碍。 他缓步上前试探,就摸到了一根滑腻腻的铁栏杆。 这是一间铁笼。 管家正要动作,房间突然亮起一个火把。 借住火把的光芒,管家却不敢动作了,因为他看到了铁笼栏杆上竟然尽皆涂满了火油。 还有他的身上,此刻也满是火油,顺着衣角滴落下来,一踩一个油印子。 这会儿只有一丁点的火星,就足够让他变成一个火炬人。 他虽然习武多年,实力强大,但到底是肉体凡胎,被火烧着了,还是会变成烤肉。 “好,很好。” 看着举着火把,再次出现的蒙面人,管家不怒反笑道: “老夫半生戎马,又行走江湖多年,却是没想到会着了这等小道。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我家少爷呢?” 刚才的少爷不知何时被换成了布娃娃,还炸了他一脸粉,此刻他除了眼睛火辣辣地痛之外,体内气血也开始凝滞。 粉里有毒! 蒙面人道:“老先生请稍等,你很快就会见到你家少爷的。” 管家冷哼道:“既然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虽是这么说,但他也是暗暗运行内气,鼓动血气,想要将体表的火油烘干。 只要能拖延一会儿自燃的时间,他有的是办法逃走。 更何况外面还有他请来的帮手。 蒙面人不再说话,只是举着火把,上面不时有火星子爆开,让管家眼神忍不住一眯。 …… 屋外。 一个面色阴翳的老者听到动静,当即翻过院墙,却发现墙后正有人在等着他。 “少爷!” 老者蓦然大惊。 江尚轻声叹道:“福伯,我也没想到竟是你。” 此人正是江宅后厨掌勺的大厨,名叫李有福,是管家来到青阳县后亲自招进来的。 平时沉默寡言,擅长京式菜,做菜味道很好,经常被原身夸赞有家乡的味道。 老者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得江尚说道: “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走了,一起陪我去见见忠伯。” 说罢,江尚已经悍然出手。 只见他脚步迅疾,手掌翻飞,正是铁砂掌中的八步快打。 老者失了先手,加上对手竟是失踪多日的自家少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口中还在叫道:“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试图解释什么。 但江尚的招数已然杀到。 老者只好接招,想着先把少爷制住,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一接手,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还错的很离谱。 这哪里是从小不练武的自家少爷能拥有的掌力,迅疾如风的掌势落下,每一掌都带着勃然大力,好似一座山一样压下。 不过接了三掌,他就被一掌印在胸口,身子横飞出去,直接撞碎了院墙。 他正要爬起,就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手掌如鹰爪,一把抓住他的一条胳膊。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就接连几掌,竟将他的手脚全部打断。 老者刚才中了一掌,手脚又被打断,顿时一口逆血喷出,嘶哑喊道: “你不是我家少爷,你到底是谁?” “看来是我高看你们了。” 原以为要费些手脚,甚至还要自己动用特殊能力,却没想到竟是这么轻松。 不过从刚才的交手来看,福伯其实并不弱,是一个资深的后天武者,比之陆峥也就差了一点点。 之所以这么容易被制服,还是自己太强了。 江尚心中感叹一声强者寂寞。 而后拎起老者,就像拎着一捆蔬菜,毫不费力地带回了院中。 …… 管家听到屋外的叫声,面色一急,朝外喊道: “老福,你怎么样了?少爷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嘭! 屋门被撞开,一个手脚扭曲的人被扔了进来。 管家定睛一看,正是他的老战友李有福,见其手脚全断的惨状,他不禁怒发冲冠: “是谁?!谁把你伤成了这副模样?” “敢做不敢当嘛?!” “滚出来啊!” 江尚走了进来,听到管家的叫声,不禁摸了摸鼻子,轻咳几声道:“是我。” “少爷!” 管家一愣。 一旁的老者痛苦叫道:“他不是少爷,是有人易容假扮的,老李,我们都中计了。” 听到老兄弟的话,管家心念转动。 难道是伯爷的对手?还是袁不为?少爷又去哪儿了? 江尚隔着笼子与管家相望:“忠伯,难道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少……少爷。” 管家定睛细看,声音开始有些迟疑,而后变为坚定。 “真的是你!” 他双手抓住栏杆,有些不可置信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尚淡淡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们,所以不得已用这种方式将你们骗过来。” “至于这些陷阱,还是忠伯你给我的阴影太深了啊,让我不得不将所有我能想到的手段都用在你的身上。” “现在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管家内心不由一震,看着表情淡然的自家少爷,只觉十分的陌生。 不过短短二十多天,少爷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少爷,你……你想问老仆什么,何必要用这种方式? 老福也是伯爷派来暗中保护你的人,你把他伤成这个样子,老仆以后怎么跟伯爷交待啊?” 闻言,江尚淡淡一笑,朝后招了招手,背后的蒙面人就搬来一张椅子。 江尚一屁股坐了上去,语气蓦然低沉下去。 “忠伯,这就是我要问的第一个问题,你们……真的是来保护我的吗?” 第35章 求死 毒素随着呼吸进入体内,又顺着血液流动开始运转全身,管家的身体愈发无力,原本雄浑的内气开始凝滞,竟有些指挥不动。 这毒药很厉害,应该是专门针对武者所用,也不知少爷是从哪儿招来的。 管家扶着铁笼栏杆,无力地跪倒下来,头靠着栏杆,低垂着,沉重地喘息着。 但他并没有回答江尚的问题。 见状,江尚不由叹息一声: “忠伯,你还在回避什么?” “难道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你听听,你的老朋友现在叫得多么痛苦,他的手脚断了,他正在流血。” “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闻言,管家猛地抬起头,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老战友,面露不忍之色。 他喃喃道:“少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放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尚却露出几分讥讽道:“忠伯,我还叫你一声忠伯,便是还在念着以前的情谊。 但以前的我早就死了,难道你忘了吗? 那天晚上,是你亲自把我送上黄泉路的。 说,其实我早有了猜测,但我更想从你嘴中听到真相。 如果你不说,那我只能把这一切都算在我那个爹身上了。 我知道你对他最是忠心了,也不想看到我与他父子相残。” 这一番话算是彻底击中了管家的软肋。 没错,他对伯爷最是忠心,他们李家三代为仆,一生忠心于伯府。 如果让外人知道伯府出了这样的丑闻,他便是死了,也没有脸面去到地下见自己的爹和爷爷。 管家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 “少爷,这件事伯爷并不知情,是老仆自作主张,如果你要怪就怪老仆。” 江尚不置可否,只是顺着管家的话问道: “你自作主张?不,我不相信,我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以你的忠心,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我? 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管家看着模样依旧,但内里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少爷,微叹一口气,心知少爷恐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他知道有些事已经避不过了,只听得他极为认真道: “如果少爷你活着便是对伯爷的一种威胁呢?” 江尚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轻咳几声,眼神突然飘得很远很远,而后面露回忆之色。 “那一年,老仆奉老伯爷之命,随伯爷于东镇妖关参军入伍,老仆是伯爷的亲兵,随他杀妖立功。 也是那一年,伯爷遇到了雪小姐,也便是少爷你的亲生母亲。 而雪小姐,她是妖。” 江尚表情一震:“什么?!” “你说我娘是妖?那我岂不是?” 管家轻轻点头道:“不错,少爷你是半妖血脉。 虽然老仆不知道雪小姐用了什么方式将少爷你的妖族血脉隐藏了下来,但你的存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如果让这个秘密暴露出来,就会让伯爷,让整个伯府都炸得粉身碎骨。 为了伯爷,为了伯府,老仆别无选择。” 江尚一时心绪大乱。 人妖一向势不两立,形同水火。 虽说大夏立朝千年,这份规矩已经没有当年那样血腥和严格。 否则当初他在京中就不会知道其实暗地里有不少追求刺激的大人物豢养半妖,以作私宠亵玩。 那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但是明面上,妖族就是人族大仇,人人得而诛之。 要是让别人知道伯府有个半妖儿子,还养了这么多年,甚至还曾经有机会继承大夏朝的爵位。 那么这个爆炸性的新闻足够刺动某些人的神经了,也足够将伯爵府拉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管家想要帮他的主子解决掉自己这个大麻烦,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还是有些解释不通。 他既然是个这么大的麻烦,应该早就被解决了才是。 他可不信那个爹对他有什么割舍不掉的深厚感情,所以才甘愿冒此奇险。 怎么还要等到现在? 还要送到离京几千里的青阳县,还要大费周折地设计什么死局? 以管家的实力,分分钟弄死他,再搞个什么暴病而亡的借口,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其中一定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而且,管家知道的真相就是全部了吗? 江尚原本是想搞清真相,然后解决管家和伯府留下的人手,拿着伯爵府的名头给自己谋点好处。 毕竟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在,还是个贵族血脉,怎么也比白手起家要好。 何苦要去跑路当什么黑户。 现在看来,如果他的半妖血脉坐实,他就非跑路不可了。 “证据呢?” 江尚冷冷道:“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我是半妖? 当年我入国子监念书,那是皇家书院,必有重重守护,难道就没人看出我这个小小的半妖? 忠伯你找的理由很好,但破绽太大了。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江尚忽的起身动作,一掌打出。 管家的身体直接起飞,重重撞在铁栏杆上,弹飞起来落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管家支撑着爬了起来,没管自己的伤势,而是苦笑道: “老仆没有证据,但老仆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少爷身上的血脉封印快要压制不住了。” 说着,管家突然跪了下来,哀求道: “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少爷,老仆求求你,你走。” “走得远远的,隐姓埋名也好,改头换面也好,以少爷你现在的实力,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 伯府多年的清誉名声不能就此毁于一旦啊。” “这就是你要杀我的原因吗?” 江尚目光转冷:“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你的伯府吗?” “为了伯府,你就要杀我!” “但我做错了什么?我又伤害了谁?不管我是不是半妖,他特么的自己管不住下半身,错误为何要我来承担? 你们可曾问过我的意见?!” 管家目露愧疚,低声喃喃道:“少爷,对不起。” 江尚却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既然要杀我,就不要说什么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就能化解仇怨的话,这世间也就没有那么多怨恨了。” 管家再次苦笑一声: “是老仆糊涂了。” “少爷,一切罪过都是老仆一人私自所为,你不要怪伯爷,也不要怪伯府。 就让这一切都在老仆身上结束。” 江尚心叫不好,就见管家忽的长身而起,袖口一松,一柄长刀就出现在他手中。 “少爷,老仆去了!” 管家哈哈一笑,长刀划过铁笼,火花掠过半空,一缕火焰骤起。 轰! 大火冲天而起,铁笼变为火笼。 管家双手张开,任由火焰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火油直接被点燃,整个人化作人形火炬。 接着,整个屋子都被点燃。 火彻底烧了起来。 第36章 我特么在乎啊! 火势起得太快。 快到江尚都有些反应不及。 他拉过地上的福伯,想要带他出去。 福伯却拒绝了:“少爷,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老李既然一心求死,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少爷你把我放下,我都是听令行事,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的老兄弟死的死,走的走,如今我和老李能一同葬身于此,也算全了我们之间的结义之情。” 闻言,江尚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放开抓住的衣领。 福伯安详地躺在地上,任由大火烧了上来。 烈火袭身,他浑身剧痛,可看着江尚离去的背影,却是笑了起来: “少爷,抱歉,以后不能做菜给你吃了。” 然后他看向火笼,眼中含泪,笑骂道: “老李你个老糊涂,一辈子为别人尽忠,宁愿死也要为主子开脱,难怪你爹给你取这么个名字。 不过临死还不忘拉个垫背的,你可赚大了。 别跑太快呀,老子马上就来了。” 轰隆! 土房子的房梁倒塌,将所有痕迹掩埋,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 这里虽然偏僻,但这么大的动静迟早会引人过来,江尚就想抽身离去。 至于刚才配合他的绑匪蒙面人,不过是被他用催眠能力控制的黑市亡命徒,本就是满手血腥。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何况刚才又听到了他的秘密。 所以大火烧来,他连搭救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此刻正好随忠伯,福伯而去。 江尚一个转身,脚步却是蓦然顿住。 因为一个鹰视狼顾,颇有反派大佬之风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挡在他面前,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很有一种老怀欣慰的感觉。 在他身后,依稀可以看到不少黑影人在清场。 片刻间,这间燃烧的小院便成了无人敢靠近的禁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在算计管家之时,也有人循着踪迹而来。 “袁叔?” 江尚脸色当即一变,认出此人便是他爹据说有过命交情的的战友,本地县尉——袁不为。 他对此人的印象就是不苟言笑,坐地虎。 在青阳县城这一块地盘,袁不为的势力最大,连本地县令都要差上一头。 当初他为自己举办的接风宴上,县中大小官员全都到场,包括县中的一把手县令和二把手县丞。 不过当时他看袁不为面相鹰视狼顾,不似好人,心中畏惧,所以除了初来时见过一面,后来便不怎么来往了。 而袁不为似乎也是公务繁忙,只是口头上表示照顾,似乎纯粹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 而袁不为似乎和他那个便宜爹的关系很好。 现在他杀管家一事被袁不为撞破。 那么…… 江尚眸中冷光一闪,杀心自起。 自打在擂台上亲手终结了第一条性命,他就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 这样不好! 如果人人都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那么迟早也会遇见别人用暴力解决你。 除非你生来无敌。 不过这样的人应该也遇不到什么问题。 因此暴力永远是解决问题的最后手段。 何况他根本打不过。 江尚记得袁不为是先天武者,实力深不可测,他能在青阳县城中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他自身武力要占大半因素。 江尚虽自认为是个天才,但跟这样的高手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你刚才对我起了杀心。” 袁不为盯着江尚说道。 江尚心里咯噔一下,正要解释,就听到袁不为开怀笑道: “很好,很不错。” “现在的你有资格叫我一声干爹了。” 江尚:“……” 你老是不是气糊涂了? 我刚才可是想杀你啊喂! 见江尚不说话,袁不为并未生气,而是解释道: “你娘当年把你托付给我之时,可是亲口跟我说,让你当我干儿子的。” 江尚一脸迷茫:“我娘?” 然而他的心里却是一阵卧槽。 这位袁大人怎么又和他那个疑似妖族的娘扯上了关系? 不过想了想,貌似也说的通。 如果说袁大人和他便宜爹是战友,忠伯又说他便宜爹是在参军之时遇到他娘的。 那么他们两者见过也很正常——个鬼啊! 话说他们不是在镇妖关服役的吗? 难道他们口中的镇妖关和他知道的那个永御妖族于境外,血染黄沙,寸土寸血,人妖世仇的镇妖关不是一个地? 否则要他娘真是妖族,他们见面不应该是互相捅刀子吗? 怎么感觉一个个都是相爱相杀的,动不动就人妖相恋。 这会儿还有个认半妖为干儿子的大夏武官。 靠,这大夏迟早要亡! 得知自己可能是半妖之后,江尚的屁股立马就歪了大半。 袁不为没管江尚的心路历程,自顾自道: “就是你娘。当年你娘把你交到我手上的时候,你才那么小只。 转眼间,你就长得这么大了。 原本我以为你已经被江怀瑾教废了,这辈子都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这样也好,也算遂了你娘的心愿,让你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于是我便不向你投注太多的目光,以为这样就能让你无知无畏的过下去。 可现在看来,你远比我想要的还要优秀,你的隐忍竟然连我都没能看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今天这一幕,我怕是永远不会发现,还会一直认为你是那个醉情风月,胸无大志的废物。” “是啊,如果没有这份隐忍,你又如何能顺利成长到现在,如何能来到我的面前。” 袁不为自以为弄清了真相,眼中露出几分心疼道: “尚儿,这些年苦了你。”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你的锋芒再无需隐藏,有我袁不为一日,便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江尚:“……” 他发现自己脑瓜子变得比之前还要麻。 因为从袁不为怀念的表情和感概,他依稀看见了一个备胎的自我修养。 所以这还是个人妖三角恋? 这特么都是什么神展开? 说好的过命交情的战友呢? “咳咳,那个冒昧地问一下袁叔,刚才的事情你看到了多少?” 江尚小心地问道。 袁不为瞥了江尚一眼,回道:“全看到了,也全听到了。” 江尚神色一白,干笑道:“所以你知道我是那个?还有我娘她是……嗯,那个?” 他说得不清不楚的,但袁不为却是直接帮他补全了。 “李进忠这点倒没骗你,你娘是妖族,还是尊贵的妖王血脉,你是你娘的儿子,自然便是半妖。” “不过哪又怎样?” “我何时在乎过这个?” 江尚人都要哭了。 我特么在乎啊! 第37章 当场认爹 半妖! 江尚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他体内窜动。 糟糕! 难道是要觉醒了? 江尚心中一时大慌。 若是这时候觉醒了妖族血脉,他几乎能看到自己未来东奔西逃的日子了。 在大夏这片地盘,妖生多艰啊。 至于袁不为说的那些话。 在江尚看来,多半是在曾经女神儿子面前吹的牛逼,满足一下当年爱而不得的遗憾。 堂堂伯爵府都扛不住的大罪,他一个小小县尉,又岂能夸下如此海口。 大贵族们敢豢养半妖,视之禁脔,那是因为这些半妖定义的角色是宠物,是奴隶。 即便被人查到了,大不了就是当面打杀了事,再收收口头警告。 但他的身份不同,他是伯爵之子,是正儿八经的大夏贵族血脉,甚至曾经还有机会继承大夏爵位。 要是他被查了出来,那就是通天的大案,是对大夏爵位继承制度的挑衅。 往大了说,那就是动摇大夏统治的基础。 既然连他都曾有机会继承大夏爵位,那么现在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之中,是否也站着妖族的内奸? 人族内部的血脉是否早就被妖族污染? 江尚越想越害怕。 他如今小胳膊细腿的,可挡不住那人妖两族之间的滚滚洪流。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面前这位袁叔叔,似乎并不在乎他干掉管家的事情。 江尚脸上挤出笑容,朝着袁不为说道: “袁叔,你就别说笑了。 小侄身上有妖族血脉,若是暴露出去,不仅小侄性命难保,还要连累了你。 要你真是我娘的朋友的话,就放小侄一条生路。” 袁不为看着江尚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由幽幽叹出一口气。 “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 “都是干爹不好,当初就不该听你娘的话把你送回伯府,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压力。” “你尽管放心,旁的干爹不敢夸下海口。 但在青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莫说如今你还没觉醒妖族血脉,即便你真的化作妖族,干爹想要保你,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见江尚还是不信的样子,袁不为心知光凭语言的苍白的确是无力了些。 不过他并没有怪罪江尚的不信任,反倒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 若是江尚没有这份心机,没有这份谨慎,他不可能在局势复杂的伯府中隐藏到现在。 “尚儿,你且看好了。” 袁不为决定拿出行动来小小的说服一下江尚,让他知道自己这个干爹到底有没有说大话。 “嘶,好冷啊。” 江尚只觉燥热的空气蓦然变得冰冷彻骨,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连说出来的话都开始冒白气。 什么鬼? 这大热天还能下雪不成。 然后他就见识到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场面。 只见袁不为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食指,而后朝着前方还在燃烧着火房子上轻轻一点。 就好像蜻蜓点水,空气也随着这一点指泛起阵阵涟漪。 虚空中白光乍现。 紧接着一片白霜从他脚下蔓延而过,仿佛空间都被冻结。 而这不过是余波而已。 真正的目标——那足有百多平方的土房子竟在一指之下,彻底变成了一个大冰坨。 一个连火焰也被冻住的大冰坨。 在江尚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透明的冰块中,仿佛还有火在燃烧。 冰中火?! 物理攻击直接变魔法攻击,这是武功能办到的事吗? 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认知极限。 在他个人浅薄的认知中,所谓武者,就是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更坚韧的身躯,是往人形高达方向努力的那种。 可现在,有人用事实告诉他: ‘少年,你太年轻了呦。’ 见到江尚惊讶的表情,袁不为淡淡一笑,继续道: “尚儿,你再看。” 江尚闻言看去,就见刚才被冰封的土房子寸寸开裂,空气中都传来咔嚓咔嚓的脆响。 蓬! 就像一朵烟花绽放。 无数夹杂这点点火星的细碎冰晶炸裂,夜幕之下,好似下了一场火树银花般的大雨。 而原本土房子所在的地方,也被夷为平地。 若不是那新翻出的泥土,真叫人怀疑这里本就是这副模样。 真·毁尸灭迹! “这一招名为冰封万里,为父刚刚出了一成力。” 袁不为说得风轻云淡。 一旁,江尚呆呆点头,而后神情蓦然兴奋起来。 “干爹,我想学这招!” 虽然不知道袁干爹这一招在武者当中属于什么样的水准,但点他一下,小命肯定是没了。 这等大腿摆在面前,他若是不抓紧保住,简直是暴殄天物,要天打雷劈的。 而且,他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嘛。 那谁不是说了嘛,生活就像强干,反抗不了就躺平享受,还能少费点力气。 江尚一向从善如流,非常识时务。 于是江尚毫无迟疑地改口叫道: “干爹,干爹,干爹!” 如果不是心中还残留一分羞耻,这会儿他应该跪着叫的。 袁不为见江尚态度转换之快,改口之快,也是一愣,面露愕然之色。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冷静,然后看着江尚的眼神更为满意了。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 只有这样的人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他这一辈子的积累和财富,正是需要一个这样优秀的继承人。 即便江尚此刻不是真心想要认他这个干爹。 但他相信,迟早有一天,江尚会真心实意地叫出这一声干爹。 嗯,最好把干字也去掉。 “好儿子,尚儿,我的好儿子。” 袁不为开心地拍了拍江尚的肩膀。 特别看到是江尚与他娘七分相像的容貌之后。 袁不为不由地又想起了那个甜甜地叫着他袁大哥,躺在他怀里哭着说对不起,临终前将儿子托付给他,精灵般的美丽女孩。 ‘雪儿,你的儿子很出色,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袁不为抬起头,仿佛看到了虚空中有个笑着朝他招手的女孩。 江尚有些不明所以。 但以他丰富的感情经历所积累的经验来判断,新认的袁干爹此刻大概率是在怀念他那个素未蒙面的亲生母亲。 毕竟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就只有这个了。 果然是舔狗情深。 养别人的儿子,都能感动了自己。 一时间。 江尚莫名的有些心虚。 他不仅是融了原身亲母留下的信物换钱,还霸占了人家原本的大腿,说不定以后还会出现送妹子的违规情节。 想着想着。 江平差点笑出了声。 那可真是太棒了! 第38章 自动补位 淡淡的月光洒下。 江尚陪着袁不为在那扮演父慈子孝,一口一个干爹,叫的人眉开眼笑。 一旁,袁不为正和江尚讲着他娘的故事。 或许是有些话积攒在心中太多年,又无人诉说,此刻有了一个合适的听众,袁不为就变成了一个话痨。 江尚也没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反而细细听着。 于是他知道了自己娘叫苏雪儿。 嗯,名字有点俗气。 但架不住袁干爹喜欢,在他口中,这个名字简直是天底下最纯洁,最善良,最美丽的名字。 江尚默默记下。 然后下一刻,袁干爹就告诉他,他娘死了,还是死在了他的怀里。 这才有了他娘的临终托孤。 再然后,袁干爹这个军中新星就黯然退伍了。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袁干爹不愿提起,江尚自然不会傻的去煞风景。 不过在他脑海中,已经自动脑补出三十二集狗血电视连续剧,那叫一个精彩。 而袁干爹带他离开镇妖关以后,就将他带到了京城伯府。 也就是他便宜爹的地盘。 在袁干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下,他便宜爹捏着鼻子收下了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儿子,还答应袁干爹会好好照顾他。 听到这里,江尚的表情是懵的。 感情他还真是捡来的。 那么这个亲生血脉就有些值得商榷了。 不懂就问。 江尚老老实实问了袁干爹这个问题。 却没想到袁不为突然暴怒,他冷声道: “雪儿冰清玉洁,这辈子只有江怀瑾一个男人,你不是他的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 况且以江怀瑾的无情,如果不是以秘术确认了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你以为光凭我威胁他几句,说要杀他全家。 他就会轻易收下你吗?” 江尚:“……” 怎么感觉这个大夏伯爷很菜的样子。 但在生气的袁干爹面前,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袁不为深吸一口气,直接脑补,顺带着帮江尚解释道: “我知道你这些年在伯府受了很多委屈,怀疑自己不是亲生也很正常。 不过血脉这个东西无法更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和江怀瑾的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 不过他既然安排人来谋害你,那么这份关系不要也罢。 今后你就拿我当你亲爹。” 江尚心里顿时一阵卧槽。 好家伙,你这自动补位还挺快的。 两句话的功夫,就要从干爹升级为后爸了。 虽然他内心倒不在乎这点名分,但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不然的话,太容易就得到的东西总是不被人珍惜。 于是江尚只当作没听见,连忙举手问道: “可是忠伯说这一切都是他私自干的,而且我们也没证据啊。” 闻言,袁不为眼神一黯,心知自己有点心急了。 不过这样才对嘛。 如果江尚就这么答应了他,反而不对劲了。 江怀瑾到底养育了他多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从这里可以看出,江尚果真是重情重义之人。 只要他真心待他,再等到他认清楚江怀瑾的真面目,那声爹也不会太远。 他可以等。 就如同当年他愿意等雪儿一样。 总之江尚一声干爹叫出来,不管他做出什么来,袁不为这会儿都能脑补出最完美的解释来说服自己。 干儿子怎么会有缺点。 袁不为越看越满意,心想不愧是雪儿的儿子,真不错。 他对苏雪儿多年的思念和感情这会儿都一股脑倾注在江尚身上。 所以此时此刻,江尚身上是带着光环的。 想了想,袁不为也没继续说江尚亲爹的坏话,有损风度。 于是他继续道:“当初你娘求我把你送到江怀瑾身边,说要你当个普通人,还特意使用了妖族秘术封印了你的妖族血脉。 只是你身上的血脉会随着你的年龄增长越来越强,封印也会越来越弱。 如此,江怀瑾害怕你会暴露,不得不把你送出京城来到我身边。” “而我看到江怀瑾竟然不准你习武,还把你培养出了只会念些酸诗腐文的无用书生,想着你娘交待的话,想你当个普通人,于是便没有对你多做安排。” “可我没想到即便如此,他们还不愿意放过你。” “李进忠跟了江怀瑾多年,是他身边最忠心的老人,可以随时为他付出性命。 如果没有江怀瑾的暗许,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会对你下手。” 江尚眉头一皱,问道: “干爹,难道就没有办法继续加强我身上的血脉封印?” 袁不为脸色一板道:“怎么?你不愿意觉醒你娘的血脉吗?” 江尚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位袁干爹厉害归厉害,但终归逃脱不了一个情字。 只要涉及到他心中的白月光,都是最重要的。 但此时他只能讪讪笑道:“当然不是,只是咱们毕竟在大夏,这是人族的地盘,如果我变成了半妖,行动多有不便。 我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你的庇护之下? 也不能一辈子都不出去?” 袁不为这才点点头,然后说道: “办法倒不是没有,当年你娘把你交给我的时候,就想到过这个问题,所以她特意给我留了后手。 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自少不离身的宝玉? 那是你娘留给你的礼物,也是你继续封印血脉的凭证。” 江尚脸色当即一白。 他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声音有些干巴巴的。 “干爹你说的是不是一块通体雪白,四四方方,中间还有一个小方孔的玉佩?” 袁不为点点头:“不错。” 说着,他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讥讽。 “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江怀瑾,便是想要看看他会不会在意你身上的妖族血脉,在意你是雪儿的骨肉。 却没想到他真是好狠的心呐。” 江尚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如果说没有那块宝玉会怎么样?” 袁不为道:“自然就无法加固你身上的封印,你身上的妖族血脉很快就会觉醒。 难道说你……” 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蓦然出现,半跪在袁不为身后: “大人,动静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连城中三大家族的人都出现了。” 所谓三大家族,便是拥有先天武者坐镇的三个家族。 袁不为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头也没回道: “看来这几年对他们太过仁慈,连我的事情都敢插手,真是养不熟的狗,谁敢越过我划的线,一律处死。 另外,让他们背后的家族过来领尸体,我需要他们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 “是。” 黑衣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尚儿,这里有些吵闹了,你先随我回府。关于你的封印,我们回府详谈。”袁不为的神情又恢复了亲和。 江尚赶忙点头:“一切听干爹的。” 第39章 大神通者之下,为父一力担之! 袁府。 大宅灯火通明。 书房内。 江尚面对眉头紧皱的袁不为,也是紧绷着个脸,看上去十分冷静。 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毕竟弄丢母亲遗物这种事,特别还可能是袁干爹心中女神遗留在世间最后一件念想。 这件事就一下子走向了不可知的未来。 鬼知道这玩意这么重要。 他现在可算明白了作弊器上备注的那句话。 所有物一经兑换,不可赎回。 即便他现在拥有两千多的财富点,可想要换回价值一千的灵玉,也是毫无办法。 就像人生,走过去以后,便没有回头路。 想要弥补,想要挽回,也不是看事物的价值高低,而是根本连条路都不给你。 不过江尚倒没想着隐瞒,因为根本隐瞒不了。 所以随着袁干爹回到袁府之后,江尚就果断承认错误,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而袁不为看着态度诚恳的江尚,也是长叹一口气。 他心想这孩子的心里大概不知道如何愧疚,毕竟那可是他亲生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 而他到底还有关于雪儿的回忆,还有脑海中雪儿的音容笑貌,可以时时想起。 可这孩子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连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他又如何好去责怪他,让他加深心中的愧疚。 “真的……找不到了吗?” 袁不为还抱着万一的希望。 江尚当即摇头,脸上还恰到好处地夹杂着一丝不安。 “找不到了,干爹,对不起。” 袁不为仰天长叹道:“不要说对不起,看来这就是天意,既然如此,你便安心准备觉醒。 这样也好,你娘总算在这世间留下了一丝痕迹。” 江尚脸色一苦:“干爹,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真的不想一辈子活在黑暗当中,过人人喊打的日子。” 袁不为沉吟片刻,还是摇头道: “血脉觉醒以后,便不可逆转。 不过你且放心,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血脉遮掩之术,只要不遇到大神通者,一般人绝看不出半分破绽。” “大神通者?” 江尚重复了一次这个名词,而后问道:“这是修行者的境界吗?这种大神通者多不多?” 袁不为轻笑道:“大神通者非是境界,而是尊号。 每一个大神通者无一不是能搅动天下大势的大能之辈,便是一国之君都要待之以礼。” “不过这些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是宗门老祖,就是世家底蕴,你想要见到他们,大概与你面圣的机会差不多。” 江尚顿时长舒一口气:“那没事了,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差。” 看到江尚一惊一喜的表现,袁不为不由想到了什么,而后摇摇头道: “尚儿,你不要太过在意这些外物。” “其实半妖的血脉又如何?世人的目光又如何?” “我们人族之中也不是没有心向妖族的叛徒,而妖族之中也有你娘那样心灵纯洁无瑕,比人还要善良百倍万倍的妖。”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 “若你认为自己是人,那你便是人;若你认为自己是妖,那么即便你的妖族血脉永远被封印下去,那你也是妖。” “何况这终究是武力称雄的世道,你莫要看我们人族与妖族势不两立的模样。 但那些修行宗门中也会饲养妖兽,那些修行大能身边也会有化形妖族变作的侍奉童子。 可谁人敢去找他们的麻烦?去斩妖除魔? 甚至还要美其名曰灵兽,异类成道,为他们主动遮掩。 不,他们就是妖!” “所以只要尚儿你能拥有让被人闭嘴的实力,是大神通者,那么便是大夏国君也要请你心向人族。 到时候,你想要成妖,你就是妖。 你想要当人,你就是人。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对你都肯定是一万分的欢迎。” 江尚被教育一顿,悻悻地点头道: “干爹,我知道了。” 但他心底却是打定主意,以后低调做人。 毕竟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怕自己中道崩殂啊。 袁不为也知道江尚不可能就这么简单转换观念。 毕竟在大夏的宣传下,妖族的形象太过恐怖。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人,骤然得知自己是半妖,有点转换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只要种下一颗种子。 希望以后江尚能够秉持这个信念,为之不断进取,努力强大自己。 “好了,这些事情暂且不提。 现在安心准备你的血脉觉醒,你娘是妖王血脉,如果你有机会的话,还能觉醒妖族的血脉能力。 以后如果有机缘的话,还能够进化为神通之术。 说起来半妖之中出现天才的几率还要远高于人妖两族,只可惜人妖两族的血仇,让他们这些半妖沦为了血脉的牺牲品。” 袁不为笑着说道。 江尚心想这应该就是生物之间的杂交优势。 好歹他也是经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然后又想到自己表现出来的天赋,还有突破后天八层以后得到的特殊能力,那大概就是他的血脉能力。 不过还没觉醒血脉就拥有了血脉能力。 这种天赋? 莫非我是天才中的天才。 江尚莫名的神之自信。 不过关于他拥有血脉能力的事情暂时没有告诉袁不为。 虽然袁干爹表现十分完美,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初次见面就交了底,不是他的风格。 见江尚不说话,袁不为以为他还在担心,于是便稍稍露了个底。 “尚儿你且放心,即便真的有人要对你斩妖除魔,那也要先过为父这一关。 大神通者之下,为父一力担之!” 江尚陡然加重了呼吸,刚刚才听过大神通者解释的他,明白这句话的威力有多大。 此时此刻,他看向袁干爹的目光仿佛带上了光芒。 不! 袁干爹本身就在绽放着光芒,还是闪闪的金光。 “干爹!” 江尚重重的叫了一声,眼中满是感动道: “你对我太好了,要是让我早点遇到你该有多好。” 说着,他深有其感地红了眼,差点没忍住泪水。 要早知道自己有个这么牛逼的靠山在,他至于和管家斗智斗勇,至于整天都在担惊受怕,至于还要昧着良心去做个坏人…… 他本来是条咸鱼,却被这该死的现实生生逼成了手染鲜血的刽子手。 “尚儿。” 见江尚深情流露,袁不为眼中露出几分杀气,仿佛承诺般道: “为父以后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第40章 又一本铁砂掌的秘籍 这一天。 大夏历九百二十四年。 大夏现任国君,正德帝统治这个庞大国度的第八十六个年头,也称正德八十六年。 五月二十日,天气晴。 江尚以主人的身份重新回到了江宅。 这一天,天空变得明朗,空气变得清新,连门口的石墩子都变得模样清秀起来。 江尚的心情格外轻松。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嘴里啪嗒啪嗒着老烟杆的老头,微躬着身子,以白巾包头,粗布麻衫,做老农打扮。 老头名为海山,外号老烟鬼,老烟枪。 一个先天武者。 他的武道启蒙老师陈黑虎口中可望不可即的梦想,他们陈家父子一辈子的追求,也不过是先天境界罢了。 可现在,一个货真价实的先天武者,成了他的贴身保镖。 这是什么? 这是干爹满满的爱啊! 江尚不由微微仰起头,眼神斜睨着这个世界。 要特么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是这个待遇,他用得着逃? 这才是他梦想中纨绔生活,才是穿越的正确打开方式。 走进江宅。 院中空荡荡的,毫无人气,也不见什么下人出来迎接。 江尚眉头一皱,叫道:“小玉,小玉!” 直到走到内宅。 他才在一个石台阶上看到靠着门柱睡着了的小玉,脸上还有两道泪痕,看起来颇为可怜,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小玉,醒醒,快醒醒。” 江尚俯下身子,摇了摇小玉的肩膀。 小玉迷糊糊的醒来,就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视线渐渐聚焦,终于看清了来人。 “少爷?少爷!” 小玉忽的一下子伸出手,紧紧抱住江尚,哇哇大哭起来: “哇啊!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江尚扶着小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出了什么事?少爷给你做主?宅子里的人呢?” 小玉抹了抹眼泪,哽咽道: “少爷你失踪了好长时间,官府的人来了又来,前天管家又突然不见了。 然后昨天有一群人拿着欠条到我们家来收债。 说是管家把宅子和商铺都抵押给他们了。 可是我们找不到管家,也找不到少爷。 他们就把咱们家给搬空了,还说过几天来收房子。 其他人害怕,昨天晚上就也偷偷跑了。 我怎么拦也拦不住。 然后我就哭,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 少爷,小玉是不是很没用?” 闻言,江尚不由轻咳几声,安慰道: “没有没有,小玉你很勇敢,只要你人没事,那些东西让他们拿走就拿走了。 少爷有的是办法把东西再拿回来。 另外,少爷再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管家抵押的那些钱这会儿就在他身上。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敢到他家来放肆,不知道他干爹是谁吗? 沐浴在干爹的金大腿的光芒之下,江尚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小玉抽泣一声,一脸天真:“真的?” 江尚点点头:“比真金还真。” 说罢,他对着身后海山道: “老烟枪,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们竟然敢到我家来放肆,就必须付出代价。” 海山微微颌首:“小主人尽管放心,就交给老仆。” 对于这一声小主人,江尚并未惊讶。 他的主子是袁干爹,自己自然就是他的小主人了。 毕竟据他了解,用情至深的袁干爹至今未娶,底下也无儿无女,活该他继承这份大好家业。 不过能够收先天武者为仆,也让江尚对袁干爹的实力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也难怪他说城中三大家族是他养的狗。 就这实力,不是逮谁灭谁。 至于为何袁干爹这大好实力不出去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反而窝在个县城里当个小县尉。 江尚心中有些疑惑,但没有细问。 毕竟初来乍到,就算想要继承家业也不能这么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现在紧要着的还是发育。 如今有了袁干爹这条路子,他倒是不用担心后续功法的事情了。 光是那一招冰封万里,他觉得如今的财富点就不一定够用。 还有袁干爹这么豪横,他没事问他要个百八十万两的…… 嗯,有点过分了,不能着急。 江平摸了摸怀里袁干爹刚刚才给的十万两零花钱。 做人要知足常乐才是。 下个月再去要。 …… 两天后。 江尚站在院子中间不紧不慢地打着一套三圣拳,小玉则在一旁打着她口中的大西瓜拳。 一边打一边念叨,也不知道吃了几个西瓜。 主仆两人,一派和谐。 海山静悄悄走入,手里拿着一本秘籍。 “小主人,主人知道小主人学的是陈家铁砂掌,所以特意吩咐老仆给你带来这本陈家秘籍。 主人说铁砂掌立意不错,小主人既然喜欢,后续的黑煞掌他很快就能给小主人找来。” 江尚接过海山手中的功法翻了翻,发现与他从小莲手中得到的铁砂掌原本竟然一模一样。 特别是最后一页,陈家祖先关于铁砂掌的突破设想也是一个字不差。 所以…… 陈家功法早就泄露出去了? 又或者这就是小莲从陈黑虎手中骗来的那一本。 既然如此,小莲是黑市的人,那黑市与袁干爹的关系? 好家伙,袁干爹的秘密又多了一个。 海山不知道一本普通的秘籍就让江尚联想这么多。 见江尚不说话,他问道: “小主人可是不满意?” 说着他又解释道:“主人说了,他不是不想教小主人他的功法,只是他如今一身所得全是机缘巧合所致。 即便让他重新再来一次,也不一定能有现在的实力。 而铁砂掌看似平常,但它后续的黑煞掌,五毒掌,此门功法一脉相承,足够小主人走到更高的境界。” 江尚苦笑道:“哪里会不满意,我只是想我曾经为了这门功法费了不少功夫。 如今竟然这么轻易就送上门了,还有后续的功法也准备好了。 哎……” 江尚摇摇头,对海山道: “老烟枪,你帮我对干爹说声谢谢,他对我的好,我全都记着呢。” 海山露出笑容道:“主人知道了,一定也会高兴的。” “好了,我继续修炼了。” 江尚摆了摆手,摆出一个三圣拳的拳架。 【你花费30财富点,可修行铁砂掌三十天,开始修行……】 第41章 血脉觉醒 每一天的太阳都照常升起。 以前的日子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些日子中,在这座小小的县城中,曾有个苦逼少年过着怎样心惊胆战的生活。 好在没有人会一直倒霉。 曾经的苦逼少年如今喜提金大腿,真干爹,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这天。 苦逼少年的十八岁生日前夕。 江宅,主卧。 江尚穿着一条绣着黄色小鸭子的四角内裤,赤裸着上身,目光幽幽地盯着面前的一个大浴桶,踌躇不前。 里面碧绿碧绿的洗澡水让他有了点不好的联想,也不知道这玩意会不会自带染色效果。 “有问题吗?” 袁干爹的声音将江尚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江尚闭着眼,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朝着浴桶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溅起大朵水花。 “没问题!” 绿就绿。 这一大桶药水总不能因为颜色问题就浪费掉了。 这才过几天好日子,就敢这么飘了? 得亏袁不为没有读心术,否则非得大嘴巴子抽他不可。 为了凑足这一次的药浴,让他的血脉蜕变,费了他多大功夫,花了多少人情和代价。 那是绿色吗? 那是千年树妖的树心,蕴含着足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生机之力,是里面最珍贵的宝药之一。 见江尚入了浴桶,袁不为正声道: “尚儿,这是我从古籍中找到的血脉洗礼之术,据说是妖国时代遗留下来的药方。 你进去以后,一定要定心凝神,保持住清醒。 不管待会遭受了什么痛苦,又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要害怕,一定要坚守本心,不要被妖族的血脉吞噬了你的神智。” 所谓妖国时代,便是大夏的前朝,那个人族国度破灭,被妖族统治过的一段时期。 在那个时期,也是半妖最鼎盛的时期,他们效忠于妖族,是妖族最忠心的附庸。 因此在那个时代,关于半妖的各种秘术功法都是层出不穷。 只是随着大夏崛起,半妖首当其冲,沦为妖族的炮灰,也被人族唾弃,后来渐渐消失于主流,隐藏在暗处。 而袁不为口中的血脉洗礼之术,则是当初存在于半妖群体中的上层贵族中才会举行的一种仪式。 他们会将自己家族的新生儿们一起丢入一个浸泡着各种奇珍异宝的大药池当中。 其中的优秀血脉就会吸收到足够的药力,觉醒血脉之力,不仅资质更上一层楼,还能身兼人妖两族的优势。 而血脉劣质的族人则会被妖族血脉吞噬神智,化作蒙昧的妖兽。 当然,如今江尚有袁不为一对一的看顾,即便他坚持不住了,也不会真的化作妖兽,顶多觉醒出劣质血脉罢了。 只是袁不为不想江尚产生侥幸之心,所以并没有告诉他。 江尚一听这么危险,不由咧了咧嘴,哭丧着脸道: “干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干儿子啊。” 袁不为却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是雪儿的骨肉,一定是世间最优秀的血脉。 为父相信你。 少废话,我这就为你将最后一点封印解除,你安心觉醒。” 江尚还想说话,就见袁干爹一指点在他的眉心。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震撼。 江尚只觉得自己在这一指之下,灵魂都飞出了体外。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入眼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穿过了一重重云层,要直上九霄外的天宫。 但天宫太远,他飞了好长一段时间,也还看不到影子。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凝实不少,竟又开始渐渐下沉。 如果说刚才上天有多开心,多幸福,现在落地就有多痛苦。 那柔软的风变成了刀子一般的罡风,就好像要把他的肉划拉成一片一片的。 一会儿他的身子忽冷忽热,好似在瞬间经历了。 一会儿他就像离开水的鱼儿,窒息包围着他。 他无法呼吸了。 他的神智开始模糊,记忆开始丢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他就像一只孤魂野鬼,游荡在空荡荡的人间。 然后,他看到了一只狐狸,纯白的狐狸。 小狐狸出生了。 然后飞速地成长,狩猎,逃亡…… 它仿佛一只穿梭在山林的精灵。 他不知道要什么,该干什么,他就静悄悄地看着这只狐狸的一生。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只狐狸。 直到有一天。 天裂开了。 红的白的蓝的,各种光辉在天穹之上闪烁,一道蔓延了千万里的伤疤将天分开成了两半。 他和它都无来由地感觉到了一丝悲伤。 好像天在伤心,在哭泣。 血色的雨倾盆而下。 一根青色的线条突然从虚空中遁出,一下子扎进了小狐狸的体内。 …… “不要!” 江尚猛地惊醒过来,浴桶轰隆一声炸裂,不知何时变得清澈的药水流淌了一地。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脑海中弥漫而出。 屋子四周所有的景象,都成立体的,三百六十度般展现在脑海中。 “很好。” 袁不为站在一旁,感受着空间中弥漫的那一丝丝压迫感,满意地笑了起来。 “尚儿,你再一次给了为父一个惊喜。” 江尚看向袁不为,眉头微皱,脑海中的记忆一股脑翻涌进来。 “干……干爹?” “我是谁?” “我是江尚!” 记忆逐渐回归,江尚神情中并未有多少成功觉醒血脉的愉悦。 他此刻脑海中想的却是那只生死不知的小狐狸。 它怎么样了? 袁不为见江尚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眉头微皱。 难道觉醒时出现了什么意外? 可是这股空气中弥漫的血脉之力却是真实不虚,而且尚儿也开启了半妖形态。 “尚儿,发生了什么?” 袁不为问道。 江尚仍旧是兴致不高的样子道:“干爹,我看到了一只狐狸。” 袁不为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 “你本就是天狐血脉,看到狐狸自然是正常的。 古籍中就有记载,在妖国时代,那些半妖家族的子弟经常在血脉觉醒之时看到祖先妖兽厮杀浴血的场景。 一些人会忍不住代入其中,以致于被妖兽血脉吞噬神智,身化妖兽。” “可我……” 江尚想说自己看到的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而不是什么天狐。 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隐瞒下来。 “好了好了,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只要人没事就行了。来,给你这个。” 袁不为从怀里掏出两本功法。 “什么?” 江尚走过去接下,顺口就念了出来。 “《黑煞掌》,《雾隐诀》。” 袁不为接着道:“不错,正是黑煞掌和雾隐诀。” “这两门功法,黑煞掌乃是尚儿你所学铁砂掌的进阶武学。 如今你正好处在后天九层的境界,借助血脉觉醒之力,说不定有机会一举突破。 即便不能突破,这功法你也先拿着,时时参悟,多加积累,以后为父为你再找机会突破先天。 而雾隐诀便是为父为你寻找的能够遮掩你身体上血脉波动的秘术。 只要将此法练至大成,只要你不主动激活血脉,你便与常人无异,即便是玄元观的秘宝照妖镜也不能将你认出来。 不过此法也有缺陷,便是一旦你施展此术,你身上的血脉就会陷入沉寂状态,无法发挥出你的最强实力。” “至于现在,你先解决自己的异化,等你什么时候能控制体内血脉,能随时随地变化半妖形态,为父再来看你。” 说着,袁不为指了指卧室中的铜镜,轻笑几声,走出了屋子。 江尚不明所以地走到铜镜面前,然后定睛一看,顿时叫了起来—— 卧槽!!! 第42章 你脸红个皮皮球啊! 铜镜中。 浮现出一个俊美得近乎妖异的少年,剑眉入鬓,带着一丝冰冷的弧度,薄唇轻抿,又带着一丝温情的笑意。 还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顾盼含情,叫人见了,好生欢喜。 脸颊两旁多了一些细微的白毛,若是不细看还看不出来。 只是看着看着。 江尚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白嫩如牛奶的脸蛋上立马浮现出五条红印,还有点肿了。 这娇嫩的皮肤,简直不要太柔弱。 “嘶,有点痛,不是做梦。” 江尚揉了揉脸,发现脸上的印记已经消失。 显然这所谓的娇嫩只是一种伪装,其实这脸皮的防御子弹其实都打不穿。 “变帅我也就忍了,这尾巴是怎么回事?” 只见江尚屁股后面,一根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翘起比他的头还高。 大尾巴毛色纯白,毛发蓬松,一甩一甩的,好似膨胀的蒲公英。 江尚心中一动,那尾巴就主动伸到了他脸前。 他伸手摸了摸。 软软的,滑滑的,还暖暖的。 这毛要是能揪下来做衣服,穿起来一定舒服。 只是摸着摸着,江尚就感觉到一股燥热的情绪涌上心间,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原身在春风楼过夜的那些记忆。 铜镜中的脸也变得红彤彤的,眼波流转,好似要滴水一般。 “啊……” 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出来。 凸(艹皿艹)! 你脸红个皮皮球啊! 你叫你个锤子啊! 江尚没想到这尾巴竟然还是自己的敏感点,随便摸了几下,竟然差点摸出个高潮来。 简直就是过分! 什么妖族血脉,果然是邪魔歪道。 这要是被敌人发现了,那还了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爱好呢。 不过江尚也敏感地发现,这个时候他脑海中那股特殊的催眠能力似乎更加活跃了。 似乎随着他的情欲躁动,这尾巴就好像一个信号加强器,凭空增强了催眠能力的三成威力。 “……” 江尚一时沉默。 这就相当于给他来了一门无伤加强秘术。 就是这施展方式,着实有点羞耻了。 堪比社死。 半响。 江尚才对此发出严肃的控诉。 “这什么天狐血脉,铁定不太正经!” 他把尾巴扔到脑后,让它自由的高高翘着,同时心中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施展它的威力。 就算要施展了,也得找个人少的时候,必要时杀人灭口也不在话下。 接着,江尚又细细体会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 除了变得更帅,脸上多了些绒毛,屁股后面多了根尾巴,他能感觉到自己看上去精瘦的身躯中又增强了近一倍的力量,同时那满满一大桶的药力还有不小积蓄在他体内。 或许这就是袁干爹说他突破先天境界的机缘所在。 要知道之前他在后天八层,就能与专门练力气的陆峥拼个旗鼓相当。 后来突破后天九层,他的力气就一直在涨。 现在的他光凭肉体力量,就差不多有了七八万斤的力气。 若是再加上内气的增幅,血脉潜力的激发,就算是十万斤也能达到。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实力在后天境界算什么水准,但就算不是顶尖,也肯定不差。 他倒不是想要追求什么极限和纪录,做什么后天第一人。 只是想大致了解一下自己的水平,以免以后吹牛的时候出了洋相。 “袁干爹说我这个血脉能力我能控制住,不过该怎么控制?” 江尚把他的尾巴想象着自己的手臂,然后心里默念: “收回去,收回去!” 就见蓬松的尾巴竟然真的渐渐缩小,而后在他的尾椎骨处化作一个小小的尾巴印记。 地上则无端端多了一撮白色长毛。 铜镜中,那个妖异的俊美少年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原来那个气质有些阴柔的小帅哥。 “这么容易?” 江尚还有些不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撇过头看自己身后。 竟真的恢复原样了。 “我果然是个天才!” 江尚嘻嘻一笑,然后想象着自己体内存在着一股冥冥中的力量,然后默念: “给我变,给我变!” 蓬! 他感觉尾椎骨上一热,一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啪的一下钻了出来,他摇了摇屁股,大尾巴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收回去!” “变出来!” “收!” “变!” 江尚玩得不亦乐乎,没用多久就能在念动之间就在人形和半妖形态中自由转换。 只是他发现每一次变身,自己的精神就会变得稍稍疲惫,和他使用作弊器时候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不过无论他停留在哪种形态,疲惫的精神都会慢慢恢复,倒是不用担心变为半妖以后就蓝不够用了。 玩了一会儿,江尚就停止了这种无聊的活动。 他先找来衣服穿上,便开始研究起袁干爹留给他的两本秘籍。 他首先看的不是黑煞掌,而是另一本雾隐诀。 这种一看就是苟道必备的神器,实在是太适合他了,无论是扮猪吃虎,还是千里逃命,都是必备良品。 雾隐诀,秘术如其名,一旦学会此秘术,便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让人如雾中看花,藏匿于无形之中。 江尚这一看,便上了迷。 这雾隐诀只是一门秘术,全本也就几百个字而已,一本一寸厚的书,倒是后面的注释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几乎可是称得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他解释出来。 不愧是干爹出品,就两个字——贴心! 江尚点开自己的作弊器。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九层),雾隐诀(未入门)↑】 【财富点:2388】 ———— “提升雾隐诀。” 【你花费30财富点,可修行雾隐诀三十天,开始修行……】 一念花开。 江尚恢复清醒,眼中虽有些疲惫,但更多是兴奋。 因为他不但成功将这门雾隐诀入门,还发现了一个更让他开心的事情。 那就是随着他的妖族血脉觉醒,他感觉到自己消耗三十财富点以后,脑海中疲惫感远没有想象中的重。 也就是说他现在消耗的财富点又可以再上一个台阶。 “继续!” 等到江尚再次修行完毕。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铁砂掌(第九层),雾隐诀(大成)↑】 【财富点:2288】 ———— 每日消耗财富点,再次翻倍! 第43章 武功大成,龙套到场 江宅,庭院。 江尚和小玉正在玩捉迷藏,一个幼稚的小游戏。 江尚藏,小玉来捉。 因为原身悲春伤秋的性子,庭院中养了好些花,看上去倒颇为雅致。 但想要藏人却是万万不能的。 放眼望去,庭院中卧室前方的走廊有几根门柱可以勉强躲下个人,至于其他地方,都是空旷一片。 所以当江尚和小玉说来玩捉迷藏,地点还就定在庭院之内之时,小玉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不过当江尚说捉到他一次就给她一两银子,小玉就觉得这样的傻子越多越好。 但现在,小玉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大傻子。 无论她怎么找,少爷的人都好像消失一样。 她都怀疑少爷是不是已经偷偷跑到外面,然后躲着看她笑话。 一炷香后。 小玉放弃了。 她小手抹着眼睛,眼神偷瞄四周,可怜巴巴道: “少爷,呜呜,小玉错了,小玉才是傻子,你出来。” “一两银子也不要了?” 调侃声从身后传来。 “不要了……” 小玉猛地转身:“才怪!” “少爷,我抓到你了!” “咦?!” 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少爷,这次我真的认输了,你就出来。” 眼见耍赖失败,小玉颇为沮丧道。 明明听见人就在后面,哪有跑得这么快的。 “好,那我就出来。” 只见门柱后走出一个俊朗的少年,正笑吟吟地看着小玉。 小玉见少爷就躲在她眼前,她忍不住揉了揉眼,有些发懵道: “少……少爷,你怎么躲在这儿?” “我一直躲在这儿呀。” 江尚笑眯眯道: “本来想给你发点福利,没想到你这么差劲,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儿,你却把我当空气一样。” “嗯——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小玉立马反驳道:“我没有!” 身为一个专业的贴身丫鬟,要没点眼力劲,还叫专业吗? 这可是她的职业操守。 “要不你试试?” 江尚指着一方墙角道:“那块石头上有只蚂蚁,还缺了一条腿,你能看清楚吗?” 小玉顺着江尚的指引看去,只瞧见了石头,却看不见蚂蚁。 待她走进一看,却见真的有只蚂蚁,正待在石头上偷懒,也真的缺了一条腿。 “难道我真的眼神不好?” 她当即陷入自我怀疑。 “我这几天看书,看到书上说吃胡萝卜能提高视力,最好是生吃才行。”江尚好似无意中说道。 小玉眼神蓦然一亮,脸上一扫丧气,拎起裙角,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少爷,我去看看你的午饭备好了没有。” “慢点,别摔着了。” 江尚在背后哈哈大笑。 没了管家的存在,加上江宅的下人前几天跑了个精光,小玉如今已然成为江宅中的第一老人。 加上他的纵容,性子越发活波起来。 江尚觉得一个花季少女,就该是这般姿态。 少年早熟,从来不是一个什么好词,背后代表的往往都是沉重。 笑过以后,江尚旋即点开作弊器。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大成),雾隐诀(大成),黑煞掌(入门)↑】 【财富点:2233】 ———— 雾隐诀昨日便一举进入大成境界,被动能力是隐藏了他身上天狐血脉的波动。 这不是压制,也不是封印,只是一种隐藏。 就好像他的血脉之力在外人看来变成了一种冷门的武学功法在体内运行。 只要他不主动变身的话,外人休想看出丝毫破绽来。 而雾隐诀的主动能力就是他刚才施展的那样,用他自己的理解来说就是大幅度降低存在感。 他刚才明明就站在小玉面前,可小玉几次都在他面前过而不见,仿佛他和门柱融为了一体,十分和谐。 不过这个能力的缺陷就是不能动。 一旦动了,他的存在感就会重新出现,也就被小玉看见了。 总体而言,江尚对此还是颇为满意的。 至于黑煞掌,作为铁砂掌的进阶武学,在他花了几十个财富点以后,以满层的铁砂掌作为资粮,也是一举成功入门。 不过也只是入门而已。 按照功法上的注释来说,后天境界最好不要强练先天功法,否则容易负荷不住,反倒坏了自己的先天之基。 江尚一向奉行‘听人劝,吃饱饭’的行事模式。 他可不觉得自己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一定要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成就。 所以在黑煞掌修行入门以后,他就暂停了后续修炼,转而揣摩起先天境界的奥妙。 所谓先天境界,就是以人为本,驾驭天地之力,也才有了排山倒海的威力。 但是天地之力何其宏伟,一个不慎,就会被天地反噬。 所以如果强行施展高深的先天武学,但自身境界又未达到,几乎相当于直面天地之威。 运气好点,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运气差的,就只能走火入魔而死。 实则就是小孩舞大锤,但没有把握住,锤子反倒砸中了自己。 因此以后天境界修行先天武学,入门即可。 后天修行先天武学不是追求什么威力,而是从功法上对先天境界有个粗略的了解,把握住未来的修行方向。 之前陈黑虎就曾说过他的父亲为了突破先天境界,接下十场生死战,就是为了求一个突破方向。 他不是没有能力,也不是不够努力,只是看不清未来的路罢了。 若是他也能拥有一本黑煞掌的秘籍,说不定早就突破成功。 也正是如此,那些武道宗门,世家大族内的先天武者才能够层出不穷。 是他们的资质更好吗? 并不尽然。 只是因为他们有着充足的资源,有着足以指导前路的名师。 他们不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武学困惑就蹉跎时光岁月,耗费心血。 因为在他们的家族武库,宗门秘阁之中,有着无数前人留下的注解。 他们遇到的困难,总有前人也遇到过,总有人留下解决方法。 正是这样一辈辈的积累,才有了所谓的底蕴,才有了让人仰望的武道天骄。 至于普通人,没有真正的逆天之资,凭什么打败人家十几代的积累。 江尚轻轻叹息一声。 或许曾经的他也是那些苦苦挣扎的底层,才有如此的感同身受。 不过现在嘛。 那就只能说一句:袁干爹牛逼! 若不是有了袁干爹的支持,即便他有作弊器在身,也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江尚摸了摸下巴。 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一身大好功夫,竟然没人欣赏,只能孤芳自赏。 按照规矩,他武功大成,这个时候不该主动跳出来几个杂鱼龙套,给他装逼打脸吗? 然后…… 就见小玉怀里揣着根啃了一口的胡萝卜,慌张地跑了进来。 “少爷!大事不好了!” 江尚当即眼神一亮。 第44章 没赶上趟 江尚不紧不慢地往会客厅走去。 身后小玉一路小跑,一边跟少爷解释出了什么事。 原来就是前些日子管家抵债的问题。 因为受到江尚扮演的绑匪敲诈,管家为了稳妥起见,把宅子、商铺、田地都低价抵押出去。 然后几个收债的人就趁着他和管家不在的空当,搬空了江宅,还吓哭了小玉。 这事江尚也没放在心上,就交给了海山处理。 也不知道海山用了什么手段,之前收债的人纷纷上门道歉,把搬出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搬了回来,顺带着说要把欠条单方面销毁,那些钱就当赔礼了。 还有的就是对小玉当面赔礼道歉。 江尚也不是什么霸道的人,既然人家都很有诚意地道歉了,而且手中确实有欠条。 于是他把管家欠下的债给还了,欠条收下,也没怎么为难他们。 这事应当算翻篇了。 结果没想到今天之前的债主之一带着儿子再次找上门,态度还十分恶劣,一进门就打伤了门房老董,扬言要他们给个交待。 小玉听到动静,赶忙过来提醒自家少爷小心。 “少爷,你要小心呐。” “那个把老董打伤的家伙听说是什么派的弟子,好凶的。” “现在海爷爷在招呼他们,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 江尚听后却是一脸淡定: “一点小问题,待会儿看少爷怎么收拾他们!” 怎么可能不去? 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门打脸,不去都对不起袁干爹这么根大粗腿。 袁干爹为何要当着他的面显露实力,告知他的底牌。 不就是为了让他遇到事以后能够支棱起来嘛。 他平时不去欺负人也就罢了。 现在有人找上门,他要是再抓不住机会装上这个逼,他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嘭! 一声闷响远远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会客厅里发出来的。 打起来了? 江尚脚步当即加快,三步跨做一步,身形直接出现在门口,人还没到,台词先到。 “呔!何方宵小,也敢在我家门前放……肆……嘶……” 江尚斜眼扫过去,姿势还没支棱起来,就先泄了气, 没其他的原因。 这会儿已经不需要他了。 只见会客厅的主位上,老烟枪淡定坐着。 他先是轻轻嗑了下烟杆,然后另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对着烟嘴摩擦,也不见什么火光,烟嘴上的烟丝冒出青烟。 他还不怕烫的往里面戳了戳,然后啪嗒啪嗒地抽了起来,表情那叫一个惬意。 而在他面前,则是一个满头冷汗的富态锦袍中年。 富态中年此刻战战兢兢地站在老烟枪面前,几次张嘴欲言,又不敢开口,纠结得汗水打湿了后背。 而在他的旁边则跪着一个近乎五体投地的蓝袍青年,此刻发型凌乱,看不清样子。 他双手支撑在地板上,嘴中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低沉嘶吼声,似乎极力想要起身。 可每一次挣扎,膝盖才刚刚离地,就砰的一下又跪了下去,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好嘛。 找麻烦的人已经被老烟枪全都解决了,根本没他的事。 江尚有些幸福的烦恼。 好在老烟枪还是很给面子的,见到江尚,他立刻站起了身,大步迎了上来,态度颇为恭敬。 “小主人,你怎么来了?” 江尚很是受用的点了点头,目光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青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哦,我听说有人过来闹事,便过来看看。”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明知故问道。 老烟枪呵呵笑道:“没想到这点小事还惊动了小主人,没多大点事。 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仗着几分宗门背景,就想过来找麻烦,让老仆打发走了就是。” 大概是老烟枪来迎接江尚,让地上跪着的青年有了摆脱束缚的机会。 他大叫一声抓住机会猛地站了起来,然后抓住身旁的富态中年就往后退。 “老家伙,你不过是仗着境界比我高,有本事等我突破先天再来过。 你敢这么折辱我,可知道我的师父是谁?!” 蓝袍青年挡在富态中年身前,神情又惊又怒。 他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老农一般的人物竟会一言不合就突然出手,竟是丝毫不在乎他的身份背景,也不在乎背负什么以大欺小的名声。 以致于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地上起不来。 老烟枪表情依旧淡定:“既然你师父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老夫便替你师父代劳一番。 至于你师父是谁,与老夫无关。 看在你初次冒犯的份上,老夫对你小惩大诫,若有下次,定要严惩不戒。 好了,留下医药费,出门左转。” 蓝袍青年不料自己最大的依仗竟这么不被人放在眼里。 他不顾身后父亲的拉扯,近乎嘶吼道: “我王强是崇山派大长老叶青峰的亲传弟子,我是崇山派的真传弟子,是崇山派的先天种子。 我们崇山派是扶风府三大宗,知府都是我们门派的座上客。 你今日辱我,来日崇山派必有回报!” 说罢,他就要拉着富态中年离去。 他也不是傻子,既然打不过,那就滚蛋。 只是心中实在气不过,所以一定要放两句狠话。 他自小就是众星拱月的存在,十二岁那年拜入崇山派以后,更是得到大长老赏识,被其收为亲传弟子,根本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而他也没有辜负大长老的信任,一路高歌猛进,不过双十之年,就已经后天巅峰,离先天境界只差一线。 这一次回家便是为了见父母一面,放下心中牵挂,而后回山静心闭关突破。 谁料一回家就听到这城中有个年轻公子仰仗着与县尉有几分关系就欺负到他爹头上了。 这让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忍。 他立马拉上自己的爹就过来讨个说法,想着凭他的身份背景,这么座小城,有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他在崇山派待了七八年,好几次亲眼见到扶风府的知府上山给掌门拜帖,面对他们这些真传弟子也是十分客气随和。 听说他们崇山派在京城都是有关系的。 在这种背景下,一个小小的县尉又算得了什么。 结果当场就被打脸了。 “等一下!” 江尚听到这家伙自报身份,赶紧叫住。 王强停住脚步,朝着江尚冷笑道:“害怕了吗?已经晚了,你们仗势欺我,自有我家长辈来与你们计较。” 闻言,江尚翻了个白眼,悄咪咪地跟老烟枪道: “老烟枪,这小子这么嚣张,来头看起来不少,为了避免打了小的来老的。 我觉得干脆……”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听到这话,原本淡定的老烟枪忍不住手一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道: “小主人严重了,那崇山派又不是没脑子,咱们又没真的废了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弟子的几句话就派出先天长老来与我们计较。 可要是咱们杀了他,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即便只是为了面子,他们一定是要把这件事查到底的。 而他进咱们宅子又有不少人看到,迟早会查到咱们头上。 主人虽然不怕崇山派,但大小也是个麻烦。”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老烟枪看向江尚的眼神却是发生了小小的改变。 想起主人跟他交待的,小主人性情温厚,除非迫不得不会与人红脸,他过来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受了委屈。 可现在这表现是性情温厚? 人家说了几句狠话就要做了人家。 主人啊,你是被亲情蒙蔽了双眼呐! 不过这些话他是万万不敢同主人说的,否则一旦被主人怀疑破坏他们父子感情,那才是生死难料。 想着,老烟枪的态度不免更加恭敬几分。 江尚听到老烟枪的解释,不由摸了摸下巴,感概道: “那好,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先放他一马。” “喂,小子,你可以走了。” 王强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一旁那杆长烟嘴上明灭不定的火星,他话憋了下去,只说了句: “莫名其妙。”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还年轻,这个场子等他突破先天再来找回。 第45章 瓶颈 崇山派的王强不过是生活中的琐事,即便是他扬言的报复也没有被江尚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去。 生活就此恢复平静。 而江尚则是遇到了自己修行武道以来的第一个瓶颈——他都好几天没有丁点进步了。 于是他熟门熟路地来到袁府,朝正在饮茶的袁干爹问道: “干爹,我该如何突破?” 听到江尚的困惑,袁不为先是一愣,而后摇头失笑道: “这才多长时间,而且后天返先天,本就是武道修行中的第一大关,哪有这么容易。 你且静心,打磨基础,待到时机一到,自有突破的机会。 以尚儿你的资质来说,这个时机应对不会太远。 我此刻虽有办法助你强行突破,但终究是外力,会大大影响你未来的潜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好。” 江尚却不满足这个回答。 袁干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可是拥有作弊器的男人。 他的几天对于别人来说,那就是一年半载。 而像他这样的天才,一年半载都困顿无进步,问题难道还不严重吗? 江尚轻叹一口气,表情失落。 如果袁干爹都不能帮忙的话,他怕是真要等机缘了。 他有预感,自己的这个瓶颈并不是靠时间就能简单消磨的。 一块石头,经过千百年以后,它还是石头,不会变成钻石。 现在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块石头。 可明明他的资质这么优秀? 至于外力帮助,就和袁干爹所说,那是最后一条路。 江尚不甘心地问道:“干爹,你当年是如何突破的?” 袁不为回忆道:“我当年啊,当年我还是一个军中小兵,每天抱着刀子睡觉,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 后来在一次与妖族战斗中,我所在的那支小队作为斥候小队深入,结果被巡防的小妖发现。 一只妖虎前来追击我们。 我便带着兄弟们一起逃,但妖虎速度太快,身边的兄弟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 我心中激愤,不愿再逃,便拔刀与他拼命,想着随兄弟们一同去了。 然后我就突破了。 突破之后,我杀了妖虎,却也身受重伤。 后来若不是…… 有些扯远了,总之我当年突破也是稀里糊涂的。 不过就我的理解而言,想要突破先天境界,必须让自己的精气神在突破的那一瞬间融合。 只有那个时候才有机会承受住天地的压力,与天地交感,抓住那丝突破的契机。 近些年我也收集了不少武道笔记,其中不乏先天武者的突破感悟,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我书房看看。” 听了袁干爹的解释,江尚心想难道他也需要一场生死之战来压榨自己的潜力? 可是以他现在的实力,普通的后天九层武者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更别说给他什么压力了。 莫非还得去招惹先天武者?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不成功就容易被人打死。 江尚赶紧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甩了出去。 他还是继续苦修。 再努努力,说不定石头也能烧成琉璃。 对于江尚的困境,袁不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到底是军中野路子出身,基础功法是军中最普通的百战诀。 这门讲究以战养战,进步迅速,却也会大大透支身体潜力,能够突破先天的机会比普通武者还要低很多。 他当年能突破,完全是得天之幸。 后来他为了护送江尚回京,从军方脱离,就更加没有机会接触到军中成熟的武道体系。 他能有现在的实力和境界,全靠机缘巧合。 倒是听说那些世家宗门内有辅助突破先天的秘术,但都是他们的不传之秘,根本没机会弄到手。 “好了尚儿,你莫要焦急,这突破之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 袁不为思忖片刻,换了话题道: “我记得明日就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江尚一愣:“这么快?” 他这几天都在怀疑人生,倒没注意到日子过得这么快。 这下被袁干爹提醒,他又想到另一个事情。 “对了干爹,我记得管家说过,在我十八岁生日之时,有京中伯府的人会过来。” 袁不为倒不知道这件事。 闻言,他眉头一皱: “江怀瑾的人要来?尚儿你怎么不早说?” 江尚摸了摸后脑勺,尬笑道: “这不是刚想起来,而且他们这会儿人不是还没到吗?” 袁不为却摇头道:“以江怀瑾的性子,若是真的派人过来,应该早就到了。 若是让来人知道李进忠失踪了,恐怕会有些麻烦。” 说着,他看向江尚,肃容问道: “尚儿,你是怎么想的?那个家,你还想回吗?” 江尚低下了头。 其实他一直选择性逃避这个问题,现在又被提及,心中难免有几分悸动。 他并不是单纯的穿越重生而来,他还融合了原身的记忆,也代入了原身的情感。 因此他对原身的家庭观感是极为复杂的。 原身其实一直都在努力想要融入那个家庭,家里不让他练武,他就想在文道上有所建树,只为得到他们的认可。 也正是如此,他被发配以后才会那么颓废,整日宿醉于春风楼之中。 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这种情感根植于他的灵魂深处,几乎成了一抹执念。 所以江尚想要查清真相,想要搞清楚管家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近十八年的记忆和感情,不是说一句与他无相干就能想忘就忘的。 如今再次面临那个家。 江尚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 大概就是既期待,又抗拒。 他想要一个解释告诉他一切都是管家自作主张,那个家并没有那么残忍。 毕竟那里虽然冰冷,却是他成长生活的地方,留下过他的欢笑和泪水。 他不愿自己的过去是生活在恶意和欺骗当中。 可他又害怕真相确实如此。 江尚突然悟了。 或许这才是他迟迟不能突破先天的原因。 他的身体中其实一直存在两股意志,另一份情感虽然微弱,但也一直在默默影响着他。 他必须要直面这个问题,解决心中的执念,才能让另一份意志安息。 到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自己,也就是他突破的契机。 于是江尚抬起头,朝着袁不为笑了起来,笑容带着几分伤感。 “我都听干爹的。” “不过,我还是想见见他们,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带来了我那个父亲什么样的命令。” “也好……让我死心。” 第46章 我真的什么也没说! 林琦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自他有着记忆开始,他的这一生便只有一个目标——效忠忠勇伯! 因为他是一个死士。 他听命于当代忠勇伯江怀瑾,他敬仰着那个男人,随时准备为其付出生命。 这一次,他受命来杀他被流放的儿子。 他从不质疑命令,他时刻记住自己只是一把刀。 此时的夜已经深了。 江宅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上面还残留着晚间庆祝的喜悦,因为今天这个宅子的主人刚刚度过了十八岁生日。 林琦看了一眼门口,罕见地有些犹豫。 就在前几日。 本来负责与他联系的李进忠失踪了。 而原本宣告失踪的江尚却突然回归,身边还多了一个强大的护卫。 任务出现变故,原路返回才是正道。 可这一次是死命令。 他必须在今天之前,亲眼看着江尚去死,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而现在已经是最后期限。 他脚下一点,翻墙入院,并未发出半点声音。 作为一个专业的死士,他同时也是一个专业的刺客。 一路上灯光点点,只有几个巡逻的护院,他小心避开,很快就来到了那间最豪华也最大的卧室。 里面的人已经熟睡,他几乎能听到那轻微的呼吸声。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漆黑的环境并未给他带来半点困扰,经过特殊训练的他,只需要一丝光芒,就能在漆黑的屋子中自由行动。 床上的人还没有动静。 床边窗户大开着,屋外的月光随着微风洒落进来。 他能清晰看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少年与他的主人有着三分相似的脸庞。 他拔出了刀。 突然…… 铮! 一双眸子猛地睁开,直勾勾地看着他。 常人若是被这么一吓,就算不被吓得屁滚尿流,也得心跳加速,惊慌失措的后退不可。 可林琦非但不慌,反而在瞬间以秘术刺激体内气血,爆裂的内气近乎泄洪一般全都随着手中一刀砍了下去。 刺啦! 连空气都发出火烧一般的声音。 江尚并未动作,因为早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根烟杆,以黄铜为管,却稳稳挡住了这势如破竹的一刀。 不知何时出现的海山拦在林琦面前,一手挡刀,一手前抓,空气为之搅动,化作一个漩涡,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林琦面色微变:“先天武者!” 他身形立即暴退。 “想逃,逃得了吗?” 海山冷笑一声,气势如遮天蔽地的乌云一般席卷而去,林琦身形一顿,却是咬牙吐血,强自挣脱而去。 可这一耽搁,已经足够海山追上他了。 嘭! 空气一声炸响。 海山遥遥一掌印下,气劲就在林琦胸膛上炸开。 他竟连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胸口的衣服就直接爆开,胸口上出现了一个血色的手印。 林琦就像折翼的鸟,直接摔落在地。 林琦眼中闪过一丝果断,就要咬破口中的毒囊,绝不泄露半点身份。 但既然有人等候,自然早就料到了他可能是死士。 所以海山留下林琦之后,并没有故作高人姿态等他起来,反而直接追上,一把抓住他的下巴,直接卸掉。 而后手上连点,制住他身上各处大穴,以防他自断心脉。 这一切说来很长,其实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江尚刚刚从床上坐起来,海山就已经把人抓住了。 嗡! 卧室中立马亮起灯光,秒变刑房。 林琦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一张椅子上,目光依旧冷静,但依然透露出几分死意。 经过特殊训练的他,对于各种刑罚的忍受度远超常人,只需要一丁点机会,他就能找到各种办法自杀。 这是一个死士的专业修养。 来! 林琦死死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江尚。 他不会屈服的! 然后一只手在他嘴巴里掏来掏去,就把他口中藏着的毒囊给拿走了。 海山手上打量着毒囊,嗤笑道:“老套的伎俩。” 而后手上一用力,毒囊就化作一缕黑烟飘散。 “对了,差点忘记这个。” 说着,他取出一个软牙套给林琦牙齿上套上,便不用担心他咬舌自尽了。 接着咔嚓一声,他的下巴已经接好。 看着海山熟练的动作,江尚目露怀疑,这老烟枪以前是干什么勾当的,怎么干起审讯这么熟练?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江尚轻咳几声,直接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林琦暗暗咬牙,发现舌头被挤得生疼,但想要咬断它,却是根本不行。 “不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江尚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那这样,你用眨眼来回答,眨眼了就是我说得对,不眨眼就是不对。” 见江尚自顾自地在那说话,林琦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他答应了吗,就随便给他做决定。 但江尚已经问开了。 “第一个问题,你认识我?” 林琦歪着头盯着江尚,不说话,也不眨眼,面无表情。 江尚等了好一会儿,见林琦不眨眼,才摇摇头道: “看来你不认识我。” “那第二个问题,你是杀手?” 林琦还是不说话,也不眨眼,甚至眼神中还带上了一丝蔑视,就好像在说: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也不会眨眼,你休想知道任何东西。’ “又不对?那就第三个问题,你是受人指使的?” 江尚摸了摸下巴:“看来又没对。” “好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忠勇伯府的人?” 林琦还是瞪大了眼,但突然他眼前火光一闪,他眼睛条件性眨了一下。 “原来你真是伯府的人!”江尚激动道。 “胡说,我根本没眨眼,分明是你拿灯晃我!” 林琦怒视江尚手中的油灯。 江尚却是收起了笑脸,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上油灯道: “不是的话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其实忠伯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否则你以为我就这么恰好等着你吗?” “你被卖了!” 江尚死死盯着林琦的眼睛,语气转冷道: “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 “老烟枪,可以了,拉出去处理了。” 林琦顿时满头大汗,身子在椅子上蠕动着,大声挣扎道: “我没有!” 江尚语气淡淡,十分敷衍道: “好好,你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你是伯府的杀手,也不知道你是奉命来杀我的,更不知道是忠勇伯给你下的命令。” 林琦悲愤重复道:“你胡说,胡说!”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 他的教官也没教过他还有这种审讯方式。 不不,都是叛徒的错! 李进忠背叛了伯爷,他是叛徒! 林琦死死咬着牙,想要说些什么,可海山已经把他拖了出去,手起掌落,只留下一双不甘怒睁的眼,仰望漆黑的夜。 他真的什么也没说! 第47章 非常之好! “他还什么都没说。” 袁不为从角落走出,朝着正坐在椅子上沉思的江尚问道。 “杀了他可就死无对证了?” 江尚笑了笑,脸上多了几分释怀。 “他其实已经说了。” “是“我”还在抱有幻想。” 江尚在心中对着另一个自己默默道: “你该走了,从前的江尚已经死了,现在的是我,我会代替你继续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没有回应。 但江尚却觉心中一空,脑袋为之一清,而后一股力量不可抑制地从他体内迸发出来。 那是他花费了数百个日日夜夜的苦练所积累的力量。 只是因为原身的意志残留存在,一直未能与他融合,如今原身的意志自行消散,这份力量也就补偿了回来。 嗡! 他的身上好像燃起了一层火焰。 不! 那不是火焰,是他体内沸腾的气血之力,由于实在太过浓郁,以致于外显出来。 气血如炉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状态。 他就是一个小太阳。 江尚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他想要发泄,想要放肆的大喊,他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在一拳中打出去。 “啊!!!!” 江尚双手冲天高举,仰天大叫,身后一根白色狐尾如孔雀开屏一样伸展开。 他的容貌变得更加妖异,双眼中映现出金色的重瞳,一黑一金,像阴阳鱼一般旋转着。 他的妖族血脉竟自己突破了雾隐诀的限制,主动显现出来。 与此同时。 天地间突然沉重起来。 在江尚的四周,空气如同水银一般粘稠,连羽毛都无法飘过。 一股冥冥中的力量正在诞生。 那是先天之力,是先天武者掌控天地的凭借。 青阳县城中。 所有先天武者此刻都被惊醒。 “何人在突破先天?” “是城东的方向!” “新的先天武者出现,青阳县的局势又要被打破了吗?” “也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还得先行试探一番才是。” 一时间,不少人都动身而来。 江尚突破的动静太大,天地之力都为之调动,就好像一道耀目的光柱直冲云霄,其他人想要不注意都难。 而一直关注着江尚的袁不为更是脸色一变: “尚儿怎么突然就突破了?太快了?该死,我给他准备的辅助丹药还放在袁府!” 但此刻他根本不可能再返回袁府去取。 他耳目一动,直接飘身出门,飞到屋顶上,声震百里道: “来人止步!” “是袁县尉吗?” 一个耄耋老者本来在各家屋顶上快步如飞,听闻声音立马止住脚步,远远问道: “敢问袁大人,是何人在此突破先天?” 袁不为却是心情正烦。 江尚突然的突破连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昨天才跟他诉苦说先天之境不知道该怎么突破,结果今天就当着他的面开始了突破。 这让他找谁说理去。 这下听到还有不长眼的人过来打听,袁不为直接喷了回去: “给老子滚!” 老者气得嘴唇直发抖,他怎么说也是一族之长,堂堂先天武者,平时在家族之中威福自用,现在被这般折辱。 他…… 忍了。 毕竟喷他的人是袁不为。 当初一个邪魔武者流窜到青阳县中做下多起大案,几个先天武者与其交手,都是非死即伤。 他因为老成持重,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出手,才逃过了一劫。 结果那邪魔武者就是当着他的面被袁大人拦住,然后一刀砍死。 以他八十三年的清白发誓,绝对只用了一刀,就让那个邪魔武者命丧当场。 大家都猜测袁大人可能有称号武宗的实力,只是因为为人低调,才在青阳县做个小县尉。 因此即便袁大人不提,他们每年的孝敬也是丝毫不少的送上。 这会儿见袁大人护法,他知道此次突破的人不管是谁,他大概都是拉拢不了了。 但他又不肯就此离去,只好停在原地等待,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上前试探。 可他稳重,其他人也不差。 毕竟在袁大人治下,不稳重的都死得差不多了。 三大家族以前可是有五家的。 就这,现在三家里面还有两家是新上位的。 也就是这几年,袁大人不怎么管事,他们胆子大了一点,结果前几天又被教训了一顿。 这不,立马备了一份厚礼送了过去赔礼道歉,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老者等啊等,直到突破的气势渐渐消弭下去,都不见有人跳出来。 他心中感慨现在年轻人越来越没有锐气的同时,也是暗自叹气,看来这个新晋先天武者是无缘得见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面子,能够让袁大人亲自护法。 嗯,还得让人打听一下底下的宅子主人是谁,以后遇见了可得给几分面子。 一边想着,老者转身离去。 见其他人都很识趣,袁不为让海山守在外面,自己则在突破结束的第一时间回了屋子。 只见卧房中,两朵硕大的蓬松狐尾冲天而起,足有三四米之高,摇曳之下,还有一丝丝异香发出。 而狐尾包裹之下,则是江尚盘膝而坐的身影。 他身上沸腾的气血已然平息下去,双眼紧闭,一股无形真气离体而出,搅动着空气。 感知到袁干爹过来,江尚立马睁开了眼。 黑金重瞳之下,袁干爹身上的气血就仿佛奔涌的大河一般,浩浩荡荡,气势惊人。 再仔细看下去,那浩荡的气血长河竟渐渐隐去,反而变成了一个无底深渊,令人望而生畏。 而深渊之下,那是…… 江尚心神一荡,大脑仿佛受到重锤袭击,忍不住闷哼一声,流出鼻血来。 袁不为也感知到了有人在窥探他,却被他的守护被动所伤。 他不由笑骂一声:“连干爹都敢窥伺,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松让你过关了。” 江尚心有余悸,但眼中神光更甚。 大腿呀大腿! 本以为突破先天之后能和袁干爹缩短一点差距,没想到反而愈发见识到了袁干爹的厉害之处。 这还用说,抱紧即可。 江尚嘿嘿笑道:“这不是因为看的是干爹嘛,换做其他人我可不敢。” 袁不为摇摇头,对江尚的撒娇颇为无奈。 他又没好气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没有任何准备就敢随便突破,也算你运气好,下次可不敢再这么鲁莽了。” 江尚点点头,从善如流道: “干爹教训得是,不过这感觉来了,挡也挡不住,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现在感觉——非常之好!” 第48章 先天 未至先天,就永远不明白这个境界的有多么美妙。 在江尚眼中,天地不再是亘古不变的永恒,而是流动着的,是一片生机勃勃。 他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对这方天地产生各种影响,从而天地也能对他产生各种助益。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这便是先天之威。 先天二字,不止是境界之称,还是一种位格,是此方天地对其的承认。 江尚心中明悟过来。 所谓的先天武学便是武者对天地之力的一种运用技巧,武学的级别就是对天地之力的掌控深浅。 粗浅一点的,就是利用天地之力压迫敌人。 让自己的力量能够得到十倍百倍的增幅,让敌人的实力却得到七八分的减弱。 若是境界相差大些,便是不用动作,光凭气势就能压得别人不能起身。 一如前几日他见到的老烟枪对待那个崇山派的弟子。 明明老烟枪什么也没干,可那弟子却好像一座山压在身上,怎么也动弹不得。 若是再高深些的,就应该好像袁干爹一样,虚空造物,连同天象都要随之变幻。 一指点出,风雪相随,冰封万物。 纸上得来终觉浅。 虽然袁干爹给了他不少武道笔记,对武道各境界也有描述讲解,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自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默默感受着天地之力对自己的改造和增强,江尚渐渐理清了自己的武道之路。 境界为本,功法为辅。 除了这个,还有自己的天狐血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地之力对血脉的刺激,他的血脉竟然又进化了,简直是躺着都在升级。 江尚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多了一根尾巴。 他的血脉能力由此更加强大,陆峥荆威之流,估计一眼就能让他们变为自己的傀儡。 对于先天武者,应当也有了足够的威胁力。 还有他的双眼,更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种破妄之力。 普通的伪装在他面前简直和脱了衣服一样。 袁干爹这么强大,他也看出了一点虚实。 比如他就知道袁干爹身上起码有三层伪装。 第一层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好似一个普普通通的先天武者。 然后强一点的人就能看到袁干爹身躯下浩浩荡荡的气血长河,知道他其实很强。 但真正有眼光的人却是知道所谓的气血长河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他体内那不可估量的精神深渊。 而江尚则是看出了深渊之下还藏着可怕的存在。 至于那存在到底是什么,就不是他现在能看出来的了。 他默默感悟,梳理自身的力量。 袁不为则站在一旁守候,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耐烦,只是静静看着江尚此刻的姿态容貌。 尚儿愈发与他娘相像了呀。 待到江尚收起自己的狐狸尾巴,看到的就是袁不为那双充满回忆的眼睛。 他心中不由感慨。 他那素未蒙面的娘亲何其幸运,竟能遇到袁干爹这般深情之人。 相比较而言,她挑人的眼光就差了很多。 有袁干爹不选,竟然选了他那个便宜渣爹。 不过回忆了下渣爹的样貌,再看看袁干爹普普通通的样子,他大概有些明白了。 他老娘十有八九是个颜控。 而颜控,从来都是看脸说话的! 还好自己长得还行,倒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江尚摸了摸脸,心有戚戚。 见江尚恢复人形,袁不为提醒道: “莫以为突破先天就万事大吉了,你现在还危险得很呢。” 江尚一脸疑惑:“什么?” 袁不为正声道:“我了解江怀瑾,他的手段绝不止这么一个小小的刺客。 这一次刺客失败,是他不知道我已经插手,依旧把你当成原来的你。 否则以他的性子,至少会派一个先天武者过来。 但这一次过后,下一次他的攻击定是雷霆万钧,不给我们丝毫反应之力。” “我当然没问题,但我不可能时时守在你身边。” 江尚顿时牙痒痒起来,突然他眼睛一亮,想了个馊主意。 “要不干爹你干脆就说我今天遇刺身亡了,我正好改头换面,也就不用担心什么刺客了。” 袁不为眼神一动:“你真的愿意放弃现在的身份?” 以他的实力和手段,为江尚再造一个身份不要太简单。 江尚却笑道:“有什么不愿意的,干爹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当那个人的儿子?” 袁不为笑了起来:“好好,就依你,明日你的死讯就会传遍全城,然后传到江怀瑾的耳朵中。” 笑过之后,袁不为又道:“不过这只是下下策,以江怀瑾的谨慎,他一定会派人再来查探你的虚实。 除非你打定主意不再露面,否则迟早会暴露。 所以你的实力提升不能停下,只有自己的实力强大了,才不用担心这些魑魅魍魉的骚扰。 在此期间,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尽管提。” 江尚眼前一亮,说道:“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干爹你帮助。” 袁不为道:“什么?” 江尚伸出手,很形象地搓了搓手指头。 “我要银子。” “很多的银子!” 袁不为沉吟片刻,霸气的一挥手道: “既然你想要赚钱,干爹就把生意交给你,想要多少银子就去自己赚。干爹给你兜着。” “多谢干爹!” 这一刻,江尚的眼睛冒出金光。 虽然他不知道袁干爹的生意是干什么的,但凭袁干爹的实力,想来也不会太差。 …… 与此同时。 京城。 忠勇伯府。 后庭花苑,花亭之中,摆着一桌精致素淡的酒菜。 桌上,一男一女月下相酌。 男的看起来二十七八,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一袭青衣文衫,潇洒风流。 女的画着好看的妆容,一袭淡紫色的流苏长裙,领口略低,露出精致锁骨还有一抹雪白,气质高贵优雅。 “青阳县那边传来了消息,老李失踪,刺杀的死士失败,看来是袁不为插手了。” 男的端起酒杯,似无意中说道。 女的动作一顿,露出冷笑道:“就是不知道那小贱种真的命大,还是某人念着老情人,一次又一次的故意放过?” 这男的赫然就是江尚此身的生身父亲,当朝忠勇伯——江怀瑾。 女的自然就是忠勇伯夫人,朝廷敕封的三品诰命夫人——崔玉兰。 江怀瑾眼中露出几分歉意,苦笑道:“玉兰,难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不能证明我的心意吗? 难道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才行吗? 当年若不是袁不为那厮以你的性命相胁,我又岂会收下那小孽种? 这些年他每一次在我面前出现,我心中的耻辱就多上一分。 我心中的苦何曾比你少过半分? 当年也是你与我置气,我才会一气之下跑去镇妖关参军,否则又怎会遇到那个妖女? 这些年来,悔恨时时在啃噬着我的心。 我没有把持住自己,我是犯了错。 可犯了错的男人就不配得到原谅了吗?” 崔玉兰见到丈夫眼中的伤感,心中也是一软。 她是爱极了面前这个男人的。 若不是因为爱他,她堂堂崔家嫡女又岂会下嫁给一个小小的伯爵之子。 她的父亲是当朝大将军,位列二品,手握重军,她的爷爷更是当朝国公,与国同戚,家世何其显赫。 她是家人手中的明珠,也是同辈人中少有的能决定自己婚姻的女人。 可突然有一天,一个满身尘土的家伙走到她家,说那是她丈夫的私生子。 她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她叫人把这个粗汉赶出去,可没想到那厮竟武艺高强,不仅三两招就打败了伯府中的护卫,还挟持了她。 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江怀瑾见到她被挟持,不得不指天发誓答应收下那个小贱种。 后来经过血脉秘术检测,发现这个小贱种确实是她丈夫的私生子。 那一刻,她是想杀了他的。 不过想到丈夫发的毒誓,她还是罢手了。 这些年来,她自己的儿子也出生了,她心中的恨也随着小家伙一声声母亲大人减弱了不少。 既然为人母了,就当为自己的儿子积些阴德,少些业力。 而且她不是天真少女,在贵族圈子耳闻目濡这么多年,也见识过那些男女背地里玩得多么疯狂。 特别是那些男的,家里养了好几个还不够,背地里还有数不过来的女人和私生子。 她的闺蜜们都十分羡慕她,说她眼光好,嫁的也好。 她的丈夫竟然这么多年只有她这一个妻子,从一而终,不像她们,表面风光,背地里却是夜夜独守空房。 两相比较之下,她的心也就软了,觉得也不是不可原谅。 她心想就当在家多养了一条狗,等他成年以后就找个借口打发出去,免得见了心烦。 结果就要把那小子送出京城之时,她却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那小贱种竟然是半妖血脉。 崔玉兰差点崩溃。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的丈夫竟然一直瞒着她。 若是让朝廷知道他们收养了半妖这么多年,那时不仅是她和她的丈夫,甚至她的娘家也可能会被政敌抓住把柄攻击。 所以崔玉兰和江怀瑾摊牌了。 小贱种必须死! 江怀瑾犹豫过后,点头答应她,只是说这事不能着急,他来安排。 她问为什么,江怀瑾说出了袁不为的名字。 想到当年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崔玉兰默默点头同意。 如果知道她杀了江尚,那家伙怕是会对她的儿子出手,只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若是因此让自己的儿子伤了一根毫毛,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后来她陆陆续续接到从青阳县传来的消息,知道那小贱种一过去就堕落了,整日寻花问柳,夜宿青楼,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差。 色是刮骨刀,再强壮的男人都会因此行销骨瘦,更何况不加节制的情况下, 她知道这是丈夫的安排,便不再插手。 结果…… 那小贱种非但没死,反而现在他们在青阳县的耳目全都消失了。 现在那小贱种就像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开。 崔玉兰不由越想越气,冷声道: “江怀瑾,要是因为你的风流债耽误了岳儿的前途,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岳儿名为江重岳,是她与江怀瑾唯一的亲子。 就在前不久,江重岳通过他外曾祖父的人脉,参加当世修行大宗太皇宗的入门选拔,之后成功拜入山门。 而太皇宗作为大夏朝十二个超品宗门之一,实力深不可测,门下弟子虽说稀少,可个个身怀绝技,非同凡俗。 据说太皇宗与大夏皇族关系匪浅,门下最重血统血脉。 若是让他们得知江重岳有个半妖哥哥,虽说可能不会将他逐出宗门,但自然而然就会将其排除以后的核心位置。 江怀瑾心知夫人的顾虑,不由连连好声劝道: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玉兰,你就放心,岳儿是我和你的希望,我一定不会耽误他的前程。 关于此事我已经有了对策。” 崔玉兰秀眉一皱,问道:“什么办法?” 江怀瑾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其实这事也简单,那小孽种离京也有了一年之久,关于他风流堕落的消息经过我暗中散播,在京中已有不少人曾有耳闻。 如果这时候我们说他因为纵欲过度,已经死了,你说会不会有人相信? 只要别人相信那小孽种已经死了,即便以后那小孽种再出现,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是我的儿子。 这世间奇术秘法无数,有改容换貌的秘法也不足为奇,我们大可以说是遭受人陷害。” 崔玉兰却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还是与丈夫商量起来: “如果真有人想要针对我们,大可以拿住那小贱种,与你做血脉检测,当年你不就是通过此来确认他是你儿子吗? 到时候反倒有嘴说不清。 还有,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就是想放过他吗? 我当初也是信了你的鬼话,早该弄死他,现在就什么事都没了。” 江怀瑾点点头道:“夫人稍安勿躁,此事为夫早已考虑过。” “那小孽种不足为惧,其实最让我担心的是袁不为那厮。 这人心机深沉,性格果敢勇毅,这辈子若不是为情所困,早就在军中干出一番大事来。 如今他蹉跎在小小县城之中,却好像一条毒蛇,死死盯住你我二人。 这些年我为何要拦着你不对那小孽种出手,便是顾忌他会因此迁怒你我,对你和岳儿出手。 其实背地里,我早就请了不少高手去那青阳县,以各种缘由与其交手。 就是为了除掉袁不为,报当年他竟敢胁迫玉兰你的一箭之仇。 一旦袁不为死了,那小孽种还不是任你我宰割。 可惜那厮实力强大,数次试探刺杀都未能建功,反倒让其提高了警惕。 我这才不得不将那小孽种送了过去,以降低其警惕。 这厮当年胁迫夫人之时,便差不多有了称号武宗的实力。 为夫怀疑,这么多年过去,他怕是早就练神返虚,步入先天大宗师之境。” 崔玉兰听到自家丈夫为了她背地里干了这么多事,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但并未表露出来。 她现在还生气着呢。 而且她不是无知妇人,明白什么叫练神返虚,什么叫先天大宗师。 先天三境。 分别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 练神返虚的先天大宗师已经是离凝练武圣金身只差一步,世俗之中,明面上的最高武力。 便是高高在上,甚少理会俗世的修行者们,面对先天大宗师也要平等论交。 到这个境界,武道和修行,相差便不大了。 可崔玉兰还是不太相信,她目露怀疑到: “先天大宗师何其难得,一个逃兵,会有如此际遇?” “江怀瑾,该不是你故意吓唬我的?” 江怀瑾连连苦笑道:“若是我要吓唬夫人,何必要费这么多无用的手脚。 我之所以现在对夫人和盘托出,便是为夫我自觉已经制不住他,只得劳烦夫人你了。” 说着,江怀瑾站起身来,走到崔玉兰身旁,躬下身子一把揽过她的肩膀靠在自己怀中。 崔玉兰略微挣扎,见江怀瑾没有放手的意思,还越拥越紧,她只得拍了拍江怀瑾的手,嘴上娇嗔一声: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你想求我什么?” 江怀瑾柔声道:“不管那袁不为是不是先天大宗师,我们姑且将其算作先天大宗师。 所以我想让玉兰你去见见岳父大人,请他帮帮忙。 岳父大人乃是神威大将军,麾下十万神威军,营中更有各种军中重器,其中不乏对先天大宗师有威胁的重器。 只要岳父大人肯帮忙,能够借调一支精英小队,配上重器武装,再加上我亲自出手,这一次一定让那袁不为授首。” 崔玉兰却是果断摇头拒绝道:“不行!” 江怀瑾嘴角一勾,语气却是变得忧伤起来: “难道玉兰你还在怀疑我?难道非得我连命也丢在那儿你才相信吗?” 崔玉兰没好气道:“你是岳儿的父亲,我的丈夫,你亲自出手, 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这一次我就抛下女儿家的脸面,到爷爷那去哭诉一番,请他派遣一个大宗师级别的供奉来帮我一次。” 江怀瑾为难道:“这,不太好?” 崔玉兰道:“爷爷平时最疼我,岳儿这次能拜入太皇宗也是他出了大力,可见他对岳儿的喜爱。 就算是为了岳儿的前途,他也一定会同意的。 就这样决定了。 否则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能干什么?也就平常欺负欺负我。” 闻言,江怀瑾眼中精光一闪,立马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颜色。 “那我现在可得好好欺负欺负你了。” 不多会儿,花亭传来崔玉兰娇媚入骨的声音: “别……别在这儿,去屋里。” 第49章 衙门新来的小吏 天色初晓。 隔壁王大娘养的大公鸡才叫过三遍,青阳县的县衙快班捕头周元就匆匆爬起了床。 他正哼着小曲,对着镜子整理青衣皂服,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呦,周大官人,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往常起床后恨不得再折腾我两三回,今儿怎的这么勤快?是不是不行了?” 周元对着镜子又瞧了瞧自己的形象,才满意地转过身,对着趴在床上的一个蜜桃般的丰满女人哼道: “刘寡妇,今儿本大爷有正事要忙,否则非得让你跪床求饶不可。” “你还有正事?” 女人扯过被子,遮住胸口大片雪白,嗤笑道: “谁不知道你周大官人的正事就是喝酒吃肉玩女人,怎么滴,嫌弃老娘了?” “是不是赶着要去会哪个小情人,好呀,今儿你不说清楚,以后别想上老娘的床。” 周元一听,不能上床这还了得。 他赶忙来到女人床前哄道: “宝贝别生气,我是真有正事,今天衙门里来了个祖宗,我要是敢迟到,这身皮都得被扒下来。” “真的?”女人半信半疑道:“你不是在骗我?” 周元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露出几分焦急道: “我对天发誓,骗谁也不敢骗你呀。” 女人这才放过了他,不过就在周元以为自己可以走了的时候,女人又拉住了他。 “你说要娶我的,到底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周元脸色立马一垮,苦兮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的脾气,要是知道我娶个寡妇当老婆,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你再等等,等老爷子什么时候松了口,我就娶你。” 女人却不依了:“姓周的,你个没良心的,昨天晚上在要上老娘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难道你家老子一辈子不松口,你就准备一辈子拖着我? 老娘贞洁牌坊立得好好的,要不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知道隔壁王大娘的眼神是怎么看我的吗?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准话。 要是你不能娶我,行!我也不缠着你,以后咱们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认识谁。 反正隔壁街的张屠夫好几次派人来我家说亲了,还说聘礼任我挑。” 周元脸色一怒:“张屠夫,那可不行,一个整天杀猪卖肉的,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他几番犹豫,又看了看窗外天色,终于一咬牙,一跺脚,下定决心道: “月华你等我两个月,两个月内我一定说服我家老爷子,要是他还不准我娶你。 我就算打断腿也娶你过门。 只不过到时候你可不准嫌弃我是个瘸子丈夫。” 闻言,女人坐起身就抱住周元的腰,脑袋贴了上去,呢喃道: “要是你真的瘸了,我就做你一辈子的拐杖。” 周元心中有些感动,但语气却是要哭了: “老婆,我真的要迟到了。” “行行!快滚,白白浪费老娘感情。” 女人放开周元,不耐烦的摆手道。 周元赶紧往外跑去,不过刚出了门他又折返回来,拉开门露出一个脑袋,朝床上女人笑嘻嘻道: “老婆,晚上记得继续给我留门哦。” “滚!老娘今晚把门堵得死死的!” 女人笑骂道,眼泪却唰的流了下来。 …… “要死了要死了!” 周元赶到衙门点卯之时,已经是辰时一刻,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 他仰天哀叹一声女人误事,但是下次还敢。 然后就好像小偷一般从侧门溜了进去。 接着他就看见自己的一帮兄弟个个目不斜视,在院子中间站得笔挺发直。 周元的冷汗唰的一下子从额头流了下来。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站在院子前方那个伟岸的人影,他心中最大的梦魇和靠山——袁大人。 他哆哆嗦嗦地走到前面,腿脚都在发软。 竟敢让袁大人等自己,实在是罪该万死啊。 “袁大人。” 周元挤出一个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袁不为瞅了周元一眼,淡淡道:“你迟到了。” 就这么一眼。 周元当场去了半条命,三魂丢了七魄。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一个挺身立正,超大声道: “我知道错了,大人!” 袁不为本想说下不为例,反正他对周元这个老部下的儿子也没报啥大的期望。 只是一见周元这个反应,他倒是来了兴趣,反问道: “哦?你错哪了?” 周元:o(╥﹏╥)o 这个问题好难呀! 就在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之时,他突然听到了一个仿若天籁的声音。 “额,干爹,我是不是迟到了?” 然后周元就见到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袁大人竟然笑了起来,还笑得十分亲和的样子。 “没事没事,我也是刚到,今天是你第一天当差,不认路也是正常的。 来来,你认识一下这些以后和你一起当差的同事。” “咳咳……” 听到袁大人的轻咳,周元本来正满心逃出生天的欢喜,突然福至心灵,做出了可以吹一辈子的正确决定。 他一个转身,朝着手下弟兄大声道: “大家欢迎新同事!鼓掌!” 说着,他率先鼓起掌来。 江尚看着新同事们这么热情,也是不好意思地拱手道: “客气客气,大家都客气了。” 见江尚和同事们相处融洽,袁不为微微颌首,说道: “小鱼,我面前这个家伙叫周元,是快班捕快的领头,以后你就跟着他做事。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他会好好教你的。” 江尚一把握住周元的手使劲摇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周捕头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是江小鱼,以后就承蒙你多多照顾了。” 他现在叫江小鱼,行走江湖所用的第一个小号。 至于江尚这个名字,这会儿死讯都传好几天了。 周元看着死死攥住他手的江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尬笑和几分好奇。 因为此刻的江尚是戴着面具的。 以白银为材料,用锤三千六百下,细细敲出了一张遮盖上半脸的银面。 虽然只是露出了半边鼻子和嘴巴,但不难看出这张脸的英俊。 所以周元很问心无愧地道: “原来是江兄弟,果然是一表人才,不同凡响,以后莫要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吩咐老哥。” 袁不为插话道:“小鱼,你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还有公务,先走了。” 江尚点头道:“干爹慢走。” 袁不为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想了想道:“在衙门你还是叫我袁大人,以免让其他人误会你。” 江尚从善如流:“好的干爹。” 袁不为摇头失笑:“好,都随你。” 这一次,他真的走了。 而袁不为一离开,气压明显升高,气氛也活波起来。 刚才站得笔直的捕快们也好似软泥怪一样瘫了下来,更有甚者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吁短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刚刚打了多大的一场硬仗。 江尚轻咳一声,很谦虚地问道:“周捕头,我作为新人,你有什么工作要安排给我的吗?” 周元正想说话,就听到江尚又加了一句: “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我干爹就对我特殊待遇。” 干爹二字,尤为重音。 周元当即挤出笑容:“江兄弟初来乍到,还没熟悉环境,安排工作什么的暂时不急,你先到处看看。 要是你对什么感兴趣,就跟我说,我再帮你安排。” 江尚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多谢捕头了。我就先四处看看。” 然后他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特权阶级的摸鱼工作。 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当了个捕快。 这大概就是每一个当家长的期望。 在看到他每天白日里闲在家里,袁干爹立马就给他安排了现在的这个工作。 别看他现在无官无品,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但怎么说也是个小吏,算正式公务员的好不。 第50章 黑白 夜渐渐深了。 江尚戴着熟悉的蓝猫面具,身着黑色劲装,出现在红叶拳场的门口,并未引起多大的关注。 看着与以往一般热闹的拳场,人们的宣泄声伴随着擂台上的战斗不断响起。 江尚心中微微唏嘘。 不过一月,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里曾有一个名叫蓝猫,豪取三十连胜的超级拳手。 新的拳手在崛起,老的被遗忘。 时间是最完美的毒药。 但今天,他又回来了。 不过他今天可不是过来打拳的,他只是过来解决一点小小的恩怨。 白日里,他是摸鱼偷懒的衙门小吏。 但随着黑夜降临,他便是这个属于青阳县的地下世界的王者,曾经中二的幻想在这一刻实现。 所以说,拥有一个好干爹是多么的重要。 也难怪前世那么多可爱美丽的姑娘会被诱惑堕落,坐在老男人怀里,嘴里甜腻腻地叫着一声声干爹。 当然,他这个干爹可是正经的。 江尚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有老观众记起了他的名字。 “蓝猫!” “那是蓝猫!” “蓝猫回来了!” 有人大叫,江尚的到来终于引起注意。 “蓝猫是谁?”也有新观众不解。 于是就有热心的老观众解释起来。 “……就是这样,豪取三十连胜的蓝猫从拳场赢了二十五万两银子,又在红叶楼举办了一场银雨宴便消失不见。 听说现在黑市上还挂着他的通缉令呢,谁能活捉到他,就能拿到一万两赏金,没想到现在竟然送上门来了。” 于是众人恍然大悟,目光炯炯地盯着江尚,同时期待着拳场的反应。 一场大战似乎不可避免。 “蓝猫,看招!” 一声惊叫从人群中传来,然后就见另一个方向有一支精钢短箭射了出来。 这一招声东击西虽然老套,但是绝对管用。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那支短箭就要射到江尚的胸口。 拳手蓝猫怎么说也是正面打死了拳场金牌拳手陆峥,若是正面相博,没有几人自信能胜过他。 可惜这里不是一对一的擂台,他们有各种方式足以以弱胜强。 江尚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便已经被他们视为猎物。 眼见短箭射来,江尚却是不闪不避,态度十分淡定。 在他身后,一个黑影一闪,挡在他的面前,而后猛地挥拳,一拳打在激射而来的短箭之上。 当啷! 一声金铁相击的交鸣之声响起,那支短箭竟被一拳生生打落在地。 再看那只拳头,除了一个白印之外,竟是毫发无伤。 拳头的主人已然将一双铁拳修炼到刀枪不入的境界,若是打在人的身上,足以叫人肠穿肚烂,筋断骨折。 而拳头的主人是一个身穿兽皮背心夹克,袒露出胸毛一堆的莽汉,满头乱发披肩,高大的身躯好似狗熊一般,充满了压迫感。 “常龙!” 有懂事的观众点破莽汉的身份,兼职解说。 “常山三兽一向形影不离,如今常龙既已出现了,常虎和常豹又在哪儿?” “不过不是说常山三兽和红叶拳场的关系很好吗?怎么这会保护起蓝猫了?” 就在观众疑惑之时,人群中传来接连两声暴喝: “暗中偷袭的腌臜小人,给我死!” 砰! 一个观众从人群中被扔了出来。 那观众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形如瘦猴的男子,大概三十余岁,此刻被一拳打在胸口,嘴里不断涌出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几下扑腾,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双眼圆瞪,嘴里咕噜咕噜想说些什么,最后手指着人群的方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另一边。 一个和常龙身材差不多的壮汉一手捏住一个女人的脖子,一手拨开人群,蹬蹬几步走了出来。 而后他手上一甩,就像甩出一条死鱼,女人的脖子彻底扭曲歪在一旁,恰好和瘦猴男子死在一块。 “是赏金杀手鬼猴子和毒寡妇!” “听说他们最近勾搭在一起,做了几起漂亮的案子,没想到今日倒是做了同命鸳鸯。” “这二人就是常虎和常豹,果真是一条猛汉,不过他们为何要保护蓝猫?” 观众继续讲解,充分展现了吃瓜群众的主观能动性。 就在此时,今晚的主角之一出场了——拳场大管事许清泉。 依旧是熟悉出场的方式,他似乎很喜欢待在顶楼俯瞰着下面。 就见许清泉从楼顶轻轻一跃而下,如同羽毛一般举重若轻地落在地上。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又看了看守在江尚周围的常山三兽,皱眉道: “常龙,常虎,常豹,你们在干什么?” “那是蓝猫,是我们拳场的敌人。” 常龙等人回首看了一眼江尚,见其微微颌首,便高声道: “许清泉,你的事犯了!” “蓝猫公子今日就是来处决你的。” 许清泉不怒反笑道:“处决我?就凭你们常山三兽,没有老板的命令,你们谁敢对我出手?!” “看来你们常山三兽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来人,都给我围起来,今天晚上一个都别想走!” “人呢?怎么才这么点?!” “都死哪儿去了!” 许清泉这才感到不妙。 拳场的打手竟然只稀稀拉拉地出现了七八个人,还不够常山三兽塞牙缝的。 要知道拳场的常驻打手就有七八十人,再加上驻场的拳手,更是高手众多,这会儿才出现了不到十分之一。 “没错,今晚一个都别想走!” 江尚上前一步,朗声道: “今晚上是我蓝猫与红叶拳场前大管事许清泉的个人恩怨,未免误伤无辜,诸位请先行离场。” 噔噔噔!!! 随着话音落下,两边楼梯上不断有拳场打手跑了下来,在江尚的身后更是有拎着刀片的打手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就将整个拳场团团包围。 许清泉脸色终于一慌,怒斥道: “怎么回事?!你们想造反吗?我才是大管事!” “李赟!李赟你人呢?!” “还不去通知老板,常山三兽带人造反了!” “大哥,现在你还不死心吗?束手就擒,我还能向蓝公子求情,给你一个痛快。” 只见一个身材修长,腰间系着红色腰带的男子走了出来,正是拳场二管事李赟。 他的眼神淡漠,看着许清泉,宛如看着一个死人。 第51章 不要我玩,我偏要玩! “给我个痛快?呵呵!” 许清泉不怒反笑,手指着李赟道: “李赟,我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但今日你携众造反,等到老板回来,你必将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李赟却是摇摇头道: “大哥,你觉得老板会不知道吗?从始至终,蒙在鼓里的只有你罢了。” “怎么会?!” 许清泉如同被掴了一掌,踉跄后退,有些不可置信道: “我对老板忠心耿耿,老板怎么会放弃我?” “我不信!让我见老板,我要见老板!” 李赟还是摇头:“老板不会见你的,要怪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大哥,我早就跟你说过,规矩比银子重要。” 闻言,许清泉连连冷笑道: “这话在我为拳场赚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们分银子,数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说? 李赟,你不要得意。 今天老板既然可以放弃我,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和我一个下场。 我会在下面等着你!” 说罢,许清泉看向江尚,恨声道: “蓝猫,若你还是个男人,就让我死个明白。” 江尚背负双手,站在门口,俯视着许清泉,语气淡淡: “很简单,因为我是他们的新老板。至于剩下的,你下地府去问阎王爷。” “常龙常虎常豹,拿下他,生死勿论。” “是!” 常山三兽,人如猛兽,一出手便伴随着虎啸龙吟,极具有视觉冲击力。 他们三人分三个方向朝着许清泉攻去,根本不给他丝毫反抗的机会。 许清泉还未从拳场换了一个新老板回过神来,就见到常山三兽攻了过来。 他不得不将所有杂念抛去,全身心应付起常山三兽的攻势,同时也在寻找机会想要逃出去。 只是才刚一接手,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常山三兽三人宛若一人,仿佛三头六臂,随心而动,他接得住一拳,便有两拳跟着打来。 他左支右拙,不过两三招就落入了下风。 若不是他从小修行武学《两仪绵掌》,还拥有了举重若轻的境界,能够以四两拨千斤,最善防守,可能不用几招,就要被常山三兽生生打死。 即便如此,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常山三兽仿佛不会疲倦一般,每一拳都带着沛然大力,仿佛千斤重锤一下下挥来。 他能挡住一下,却挡不住第二下。 许清泉心知再不做出改变,他只有被活活打死一条路。 于是他一咬牙,鼓动内气,以独门功法在背后布下一层气劲绵甲,而后故意在背后露出一个破绽,拼着受了常山三兽两拳。 他一边吐血,一边借着这股大力速度暴涨,竟越过常山三兽来到了江尚面前。 “找死!” “放肆!” 其他人看到许清泉气势汹汹地冲到了江尚面前,以为他要对新老板出手,不由又急又怒。 若是他们这么多人在场,都让新老板受到了许清泉的打扰,那么即便老板毫发无损,对他们未来的前途也是大大受损。 可不待他们出手,就见许清泉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哐当一声跪倒在江尚面前。 “老板饶命!小人愿降!” 江尚挥了挥手,正要追上的常山三兽停住脚步。 但三双煞气满满的眼神还是死死盯着许清泉,只要他敢有一丝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打碎他的脑袋。 江尚淡淡道:“抬起头来。” 许清泉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庞,十分狼狈。 “你可以试着挟持我,或许你能逃出去。”江尚道。 许清泉面露惶恐之色:“小人不敢。” 江尚叹了一口气:“还记得当日你在擂台上是如何强逼我应战的吗? 我老老实实地守规矩,为你们打拳,只是想拿我该得的那份银子,为何你要逼我?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多像一条狗。” 许清泉眼中有着稍许难堪,他一向自诩读书人,自命清高。只是为了活命,他甘愿当狗。 “老板说的没错,小人就是老板的一条狗,汪汪汪!!!” “哈哈,能屈能伸,是个人才。” 江尚笑了起来。 许清泉也跟着笑了起来,以为看到了生机,但眼底却闪过怨恨之色。 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自比于狗。 这份耻辱,他记下了。 结果就听到江尚道:“可惜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你这么能忍,我又怎么敢留条毒蛇在身边。 而且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这个人很记仇。” 许清泉还在跪着,甚至磕起了头。 “小人知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财迷心窍,小人愿意悔改。 只求老板绕过小人一条狗命,小人愿意献出全部财产。” “杀了你,你的银子同样都是我的。”江尚道。 “那就一起死!” 许清泉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从袖口中滑出一张火红色的符箓,猛地一撕。 蓬! 炽烈的大火凭空燃起,直接焚烧了空间。 火光中,许清泉疯狂大笑:“烈焰焚山符,便是刀剑也能融化成铁水,我看你拿什么挡!” “这便是你的底牌?” 大火之中,一个人影巍然不动,周身火焰不能侵入分毫,一挥手,漫天火焰消散。 “太弱了。” 许清泉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前一只手掌无限放大,好似一座大山压来。 砰! 他的上半身直接不翼而飞。 看着地上的尸体,江尚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意。 刚才那应该是修行者的符箓,对于后天武者,自然是无往而不利,但对于先天武者来说,只能说有一点威胁。 除非有个十张八张的一起激发,否则对于他来说,只是消耗一点体内真气罢了。 不过许清泉能够拥有符箓作为底牌,还有拳场每一次生死战就会使用的光明普照符。 说明拳场一定有个稳定的符箓来源。 符箓几乎等同于修行者。 可这个消息,红叶坊市的前老板可是一点都没告诉他。 看来他心中还是有意见呀。 江尚也能理解。 毕竟人家本来干得好好的,却因为袁干爹的一句话就拱手让人,换做他也会有意见。 不过理解归理解,告状还是要告的。 他可不会傻兮兮地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去跟黑市前老板暗中斗个你来我往。 人家经营了这么多年,凭什么会输给他。 所以他选择直接降维打击——找干爹告状。 这年头,时间就是金钱。 在他看来,红叶坊市大有可为,现在的经营模式还有改进的余地,可不能因为前老板的意见拖了后腿。 说起来,他也没想到袁干爹这么厉害。 如他所料,红叶坊市与袁干爹干系不小。 不过袁干爹并不是红叶坊市传说中的黑市主人。 他是黑市主人的主人。 红叶坊市是属于袁干爹的产业之一,神秘的黑市主人也不过是个打工的。 于是在他想要银子之时,袁干爹大手一挥,就将红叶坊市划给了他,说是让他练练手。 赚多赚少都是给他的零花钱。 今天便是他这个新老板的初登场。 许清泉不过是他要杀的第一只鸡而已。 报仇是一方面,他也是借此来宣告新老板的上任,同时威慑一下那些可能不听话的家伙。 毕竟红叶坊市不止一个红叶拳场,还有各种其他产业。 特别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更是水深得很,不够狠,没人会服气。 念头闪过,江尚朝着拳场打手们说道: “许清泉吃里扒外,每年从拳场吃回扣超十万余两,今日杀他,是为以儆效尤,大家当以此为戒,今后规矩做事。” 地上许清泉半具尸体还在淌血,其他人自不敢多说一个不字,全都惴惴点头,感觉嘴唇有点干。 李赟眼中闪过一丝痛快,高声道: “老板英明!” “老板英明!” 其他打手也跟着大喊。 江尚点点头道:“李赟,你举报有功,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拳场大管事,统率拳场事务。” 李赟抱拳躬身:“多谢老板赏识!属下一定努力做事,不辜负老板的信任。” 江尚又抬首看了看顶楼,这才转身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要让这些小事耽误了大家的雅兴,李赟,你替我招待各位客人。” 说罢,他转身离去,蛮熊似的常山三兽跟上,好像最忠心的侍卫。 …… “他似乎发现你了?” 拳场顶楼房间,一个身穿白色旗袍,显露出凹凸有致身材的漂亮女人拎着个红色酒葫芦,倚靠在窗边,望着江尚离去的背影幽幽道。 女人的声音慵懒随性,带着一丝娇媚之意。 明明只是一句寻常的话,却让人听了莫名的心痒痒,想要和她发生一些故事。 可坐在另一边的冷峻男子却是无动于衷,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冷笑道: “发现了又如何?我什么都给他了,还能怕他不成?” 女人掩嘴直笑:“若是让旁人知道,最神秘的黑市主人却是一个自怨自艾,只会躲在女人房里喝闷酒的男人,不知道该有多么失望。” 男人继续回以冷笑:“若是让旁人知道,拳场最受欢迎的女主持人竟然是白莲教的候补圣女,不知道该有多么兴奋。” 这一对男女赫然便是红叶坊市的前任老板和曾经亲自主持过江尚生死战的拳场女主持人西西。 女人眉头一皱:“你知道我的身份?” 男人似乎只有冷笑一个表情,说出来的话也一样冷。 “我又不是傻子,还是你觉得自己隐藏得多好,要不是顾忌你的身份,老子早就把你上了!” 只有这个时候,他眼中才闪过一丝属于男人的渴望和占有欲望。 他的心早就如他的刀一般冷了。 女人却还是能够让他动心,足以证明她的吸引力。 女人很快就平静下来,咯咯笑道: “这世上对我动心的不少,但能上我床的人却还没有出现一个。 听说你当年叛出神刀门之时,带出了一式刀法绝学——吞天。 只要你愿意将这式绝学献给我,我倒不是不可以考虑,让你做这第一人。” 男人却未动心,反而酒杯重重落在桌子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道:“你知道这世上很少有事能瞒过白莲圣母,我既然过来,自然要把你们的身份弄清楚。 神刀门弃徒,绝无相!” 男人,也便是绝无相被点破身份并未惊慌,反而以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道: “你想要绝学吞天,可惜来得太迟了。若不是吞天,你觉得我能得到主人的庇护吗?” 女人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果然如我所料,不过没有绝学吞天,对于你这个人,我一样很有兴趣。 只要你愿意投我白莲教,我愿意举荐你为扶风府的白莲分舵的舵主,也好过在这里当一个奴仆。” 绝无相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凭你也想收服我?” “白莲教每一代有一百零八个候补圣女,却只有一个真正的圣女,你觉得你能活到最后吗?” 女人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若投我麾下,便是我的心腹之人,待我登临圣女之位,你也将随我升入总教。 到那时,莫说先天大宗师,便是武圣金身也有机会一试。” 绝无相摇摇头道:“很诱人的提议,如果是十年前,我会冒险答应你,但现在,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日子。” 女人还在努力道:“你这么多年的心血被袁不为拱手送人,难道你心中就不恨?就不怒?” 绝无相喝了一口酒:“我自然会恨,心中也会愤怒,但相比愤怒,我觉得还是小命更加重要一些。” “看在今日你请我喝酒的份上,小姑娘,我给你一句忠告。 如今主人有求于白莲教,所以可以容忍你搞些小动作。 但有朝一日,如果主人觉得你聒噪了,那便是十个你,也不够主人一根手指头碾压的。” “还有,别对那小家伙动手。” “那可是主人的心肝宝贝,你玩不起。” 绝无相站起身来,决定回去以后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主人。 他可不想玩火。 没人比他更懂主人的可怕。 实际上今天他出现在这里,除了女人相邀之外,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给江尚压场子。 这一切,主人没有吩咐,但当手下的不能不懂事。 起码明面上必须要懂事。 现在看来,江尚做的不错,并不用他出场。 可惜他不知道江尚已经准备找干爹告状了,否则他非气得喷出一脸血。 绝无相离开以后,女人并未相送,只是望着楼下重新热闹起来的擂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流过白皙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 想起那个戴着蓝猫面具的家伙,听声音似乎很年轻,女人露出一丝猎人般的微笑。 “不让我玩,我偏要玩。” 第52章 承诺 房间的灯光很暗。 童莲对着镜子化妆,她的手法很熟练,不一会儿就将自己打扮好了,就像一个打包好的礼盒。 淡淡的妆容下,她就好像一朵出水芙蓉,淡雅美丽。 唯独她的神情木然,失去了几分神韵,好似花朵失去了颜色。 看着镜子中美丽的人儿,童莲心绪还是有了几分波动。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偏偏无论是什么,她都无力反抗。 这种感受着实让人绝望。 她有时候也会痛恨自己为何出身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之中。 父亲酗酒无能,母亲软弱可欺,小弟年幼懵懂。 让她从十四岁开始,就必须出来抛头露面,赚钱养家。 对于女儿家,漂亮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没有守护这份漂亮的能力的时候。 因为在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类人,以摧残别人的美丽为人生乐趣。 她想过逃。 可是她却无法想象自己逃了以后,她的母亲该怎么活,她的小弟该怎么活。 她不在乎自己那个人渣一样的父亲,但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母亲和小弟。 她只得默默忍受着。 她总是这样,想要把一切承担。 “呵,傻瓜!” 童莲发出一声冷笑。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从没谈过恋爱,不过被她小施手段就傻乎乎的想要把一切交给她的男人。 若是让他知道,他心心念念,满眼都是的女孩,这会儿就像一个货物一般,被人随便挑选。 她的精心打扮,却是要准备去伺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男人。 他会不会觉得这个世道可笑,觉得自己真心错付。 “谁让我是个坏女人呢。” 童莲自嘲一笑。 她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否则她凭脸吃饭足矣,也不必费尽心思去偷偷练武。 她很有自信若是给她机会,她能做得别人更加出色。 起码是比她哪个整日琢磨着如何睡她的猪头上司更加出色。 可在其他人看来,她最出色的永远是她这张脸。 所以她学习最多的就是如何伺候男人,如何在不经意间就去掏空一个男人的一切。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的漂亮脸蛋让她不必如同勾栏中最下贱的女人一般,每日接客。 能够睡她的男人,非富即贵,根本不是她的猪头上司能够染指的,便是陈黑虎,其实身份上也差了一些。 毕竟上面的人也明白,物以稀为贵。 若是接待的客人多了,她也就不值钱了。 童莲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陈黑虎会什么时候发现她的真正身份。 但她可以等,等一个机会。 至于她的身子,被一个男人睡和被十个男人睡,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连小命都不在自己手上的人,暂时没资格去谈什么清白。 吱呀~ 有人推门进来了。 暗红色的灯光下,渲染着一丝暧昧之色。 童莲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来,露出职业的微笑,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李赟。 这位拳场的二管事,是她上司的上司。 他竟然对自己也有兴趣? 果然男人难改好色,天下乌鸦一般黑。 童莲笑靥如花地迎了上去: “管事大人,小莲等候多时了,待会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李赟侧身避开,和童莲隔出安全的距离。 他得避嫌。 毕竟这可是新老板点名的女人,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能不碰就不要碰。 “你就是小莲?”李赟淡淡问道。 “我……我是。” 童莲面色愕然,不知道这位二管事搞什么名堂。 以往进来的男人没有三两句话就要过来剥她衣服了,猴急得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可这位二管事的表现却好像她身上长了刺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李赟微微颌首,然后道:“你自由了。” 童莲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赟从怀中掏出两张写满字的纸,还盖了手印:“这是你的卖身契,还有你们家欠下的高利贷的欠条。” 说着,他递给童莲。 童莲呆呆接过,看着上面她亲自按下的手印,强忍着泪水问道: “我不太明白,二管事,这是什么意思?” 在贫民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天下没有的午餐。 二管事还给她卖身契和高利贷的欠条,那么一定会让她付出比这还要严重几倍的代价。 李赟此时很有耐心,面对童莲的不解,他淡淡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自由了,从今天开始,拳场不会在约束你干任何事情。” 童莲疑惑道:“那我的任务?还有陈黑虎那边?” 李赟道:“任务即刻终止,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保持现在的生活。 你和拳场的一切瓜葛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你清清白白,可以嫁给他也可以离开他,全凭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会知道你的过去。” 闻言,童莲自嘲一笑:“我清清白白?” 她抬起头,眼睛中含着泪水,看向李赟道: “二管事,能告诉我是谁放了我吗?” 李赟皱了皱眉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还要寻根问底。 难道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们拳场谋划的吗?” 童莲抹了抹泪道:“二管事,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谢谢他。” 李赟摆了摆手道:“不用你谢。” “实话告诉你,不仅是你,也不仅是拳场,还有整个红叶坊市,凡是不愿意留下的女人,我们都会放她们自由。 这是我们新老板的意思,你的运气不错。” “新老板?” 童莲念叨一声,有些不可思议道:“咱们换老板了?” 李赟道:“这事你很快就会知道,大概明天就会传遍全城了,我们的新老板就是一个月前在拳场连胜三十场的拳手蓝猫。 他现在就是我们的新老板。” “蓝猫?!” 童莲眼前蓦然一亮,而后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心。 “我知道了,二管事,你帮我多谢新老板。” 李赟道:“老板不会在乎你的感谢。” 童莲道:“我在乎就行。” 她走到小桌前,对着烛台上的蜡烛点燃了手上的卖身契和欠条。 看着火焰吞噬了曾经让她绝望的束缚,童莲眼中印着火光,也仿佛有了光。 火焰燃尽,留下一地灰烬。 童莲却是突然道:“二管事,我想留下。” 李赟眉头再次一皱,嗤笑起来道: “难不成你还喜欢伺候男人的活?” 童莲没在乎李赟的嘲笑,而是很认真道: “我要留下,不是为了留下去伺候那些臭男人,而是要为老板办事。 我要报答他,我会是一个很优秀的手下。” 李赟笑道:“老板不需要你的报答,你想留下,我们拳场没有给你的位置。” 童莲道:“你没有问过老板,怎么知道老板不需要我?” 见童莲一脸笃定的模样,李赟不由迟疑起来。 毕竟整个坊市那么多女人,能让老板亲自点名的也就这么一个。 万一老板也想让她留下来,他又把她推了出去,不就是违背了老板的意思。 他刚刚上位,可不能逆了老板的意思。 他正犹豫着,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了过来。 “李赟,你退下。” 李赟身形一震,而后朝着隔壁房间微微躬身道: “是,老板。” 离开后,他背后微微一湿,好在他刚才没说什么出格的话,看来以后对待这个女人要客气点了。 果然女人只要一张漂亮脸蛋就够了。 这不,转身就攀上了老板的高枝。 …… 一个戴着蓝猫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着这个男人,童莲眼中好似有光芒闪烁,笑着打了个招呼: “江公子,好久不见。” 江尚关上房门,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其实有时候你不必要这么聪明,装装傻未尝不可。” 他摘下面具放在桌子上,露出里面的真容。 童莲恭敬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发挥出她身为女人的最大优势。 她很清楚男人谈正事的时候,大多是不喜欢女人在一旁挠手弄姿的。 而且她明白如果这时候她敢弄些烂俗的手段,说什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的俏皮话。 那么她一直等待的机会就会转瞬而去。 “在江公子面前,我还是聪明点好。” 江尚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微笑问道: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童莲此刻就好像参加面试的求职新人,在考官面前,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僵硬,表情更是一本正经。 “回公子的话,我是猜的。” “一个月前,红叶拳场出现了一个连战连胜的拳手蓝猫,而蓝猫此人擅长铁砂掌。 而公子不久前才从我手中拿走了铁砂掌的秘籍。 这很凑巧,但只是其一。 我并不能肯定蓝猫就是公子,只能说怀疑。” “第二点也便是刚才,二管事亲自来给我送卖身契和欠条,这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如果新老板想要放所有姐妹自由,上面大可随便找人来通知我。 而二管事却独独亲自来见了我。 最重要的是他对我很客气。 想来是有人交代过他,却又没有交待得十分清楚,大概只是说了一个名字,几句话而已。 所以二管事捉摸不透我与那人的关系,秉持着不犯错的原则,即便面对我这样一个女人,态度也十分客气。 而这人能够让他如此忌惮,想来身份一定很高。 而且二管事说我们的新老板叫蓝猫,那个擅使铁砂掌的蓝猫,还是与我认识的蓝猫。 这个新老板还亲自吩咐二管事要放我自由。 除了曾经答应愿意给我一份希望的公子之外,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人。” “刚才公子愿意出面见我,我心中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童莲侃侃而谈,神情中显露出从未有过的自信。 江尚看着此刻自信的童莲,不由感慨道: “你真的很聪明。” 其实严格说起来,童莲才是他重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对手,也是让他受挫的第一个对手。 他曾经抱着游戏的心态,以为自己能够轻易拿捏住这个女人,却反而被她威胁了。 明明占据优势的人是他。 明明她知道自己可以轻易取走她的性命。 可是她还是赴约而来,并且从始至终地占据主动。 因为她在来的那一刻就想好了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当她决定抛下一切的时候,她就可以变得无所畏惧。 同时她又很大胆。 在发现自己不受她威胁之时,又敢主动扔下自己的全部筹码,将完整铁砂掌的秘籍交给了他,只为换取一个随时可能被撕毁的承诺。 但不得不说她看人的眼光很准,一下子就挑中了自己这个潜力股,不到两个月时间,就给了她真正的自由。 胆大心细,决策果敢,敢作敢为。 再加上身上的绿茶属性,这样的女人做情人自然不妥,但是如果用来做手下的话,绝对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而且江尚自认为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 包括他选择入黑市拳场冒险当一名拳手,也是受到了童莲的一部分影响。 有时候人必须靠自己争取才有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童莲对他的触动,江尚觉得自己十有八九得到铁砂掌秘籍以后就跑得远远的,等到突破先天以后才考虑要不要重新回来。 那时候,事情的发展又会走向另一个方向。 所以江尚愿意给童莲一个机会试试,恰好他现在接管黑市,手中无人可用。 如果童莲过来帮他的话,倒是不错的选择。 最重要的用她很放心,只要掌控了她的家人,就不用担心她背叛。 当然,童莲要是不愿意留下,他也不会强逼着。 大家都是双向选择。 而他愿意在童莲面前露出真面目,就是他给她的诚意。 至于童莲会不会透露他的身份。 他倒是不担心。 首先不提她的话有没有人相信,即便有人信了,知道蓝猫就是江尚。 对于他而言,也无伤大雅。 马甲只是习惯。 毕竟袁干爹镇压一切。 何况以童莲的聪明,给她一百个理由,也不会透露他的身份。 因此江尚心安理得的以真面目出现在童莲面前。 而童莲听到江尚对她的夸奖,也是抿嘴一笑: “多谢公子夸奖。” 江尚念头一定,便直接道: “你刚才说想要留下来为我做事,可以,我答应你了。” 童莲知道自己通过了江公子的考验,面露振奋之色。 “我一定不会让公子,不,老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对此,江尚不置可否。 他只是给童莲一个机会,至于她的表现和她今后的待遇地位,则需要靠她自己争取。 成亦喜,不成也无妨,养个闲人罢了。 “不过陈兄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理?” 江尚想起了可怜的陈黑虎,人生中第一次恋爱,就遇到了一个别有意图的高段位绿茶。 说起来跟他也有点关系。 他到陈家武馆学武,袁干爹知道了,于是就随口念叨了一声。 原黑市主人听到了,便记在心中,也跟底下人随口吩咐下去,准备拿铁砂掌秘籍献给袁干爹。 然后七绕八拐,任务就落到童莲身上。 也就有了最后到他手里的一新一旧两本铁砂掌秘籍。 “陈大哥?”童莲沉吟片刻,缓缓摇摇头道:“是我对不起他,不过请老板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江尚微微点头,帮忙发出一张好人卡道: “好,记得方式委婉点,陈兄是个好人,这一次都被你坑得这么惨,别给他留下阴影了。” “嗯,对了,你给我的那本秘籍明天我让人送给你,你替我还给他。” 童莲点头道:“好的老板。”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老板,我的工作不会还是要我陪那些男人?” 江尚笑道:“放心,我既然放了你们离开,就不会再强迫你们,以后在我手下,也不会出现强迫女人的事情。 何况,你这么聪明,只会用你的脸蛋和身体的那些人,才是蠢材。 只要你能证明自己,你的能力有多大,我给你的舞台就有多大。” 说罢,江尚站起身来,脸上扣上面具,伸了伸懒腰道: “这一次还是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家事,三天后你来黑市报道,会有人给你安排工作的。” 望着江尚的背景远去,童莲忽的瘫坐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好似打了一场大仗。 她伏在凳子上,脸上又哭又笑,最后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个痛快。 再离开拳场之时,她的眼圈发红,却是昂着头的。 第53章 我摊牌了! 古人常言,成大事者必有大毅力。 闻鸡起舞那是基本条件。 江尚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方圆两公里的公鸡全买了下来送到厨房做鸡公煲。 所以不是他懒,纯粹是鸡没叫他。 要是听到鸡叫了,他一定能起床练功。 于是在日上三竿之时,江尚才从床上睁开惺忪的睡眼,想着今天去衙门上班肯定又迟到了。 算了,就旷一天工。 江尚懒洋洋地起床以后,一边用着马尾牙刷,满嘴泡沫,脑海中一边闪过无聊的念头。 衙门的工作乏善可陈。 在他不想干活的时候,就是一杯茶,一份衙门邸报,或者几份陈年卷宗就可以度过悠闲的一天。 他想干活的时候,就带着几个白衙,也就是衙门临时工出门巡街,遇到闹事的就化身正义的捕快,当一回青天大老爷。 如今在市井上也有了个银面捕快的诨号。 总的来说,县城的治安还是不错的。 刑事案件很少出现。 毕竟黑白两道都有一个共同的老大袁干爹,要是治安不好,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就算他不主动吩咐,但下面人行事还是会注意这方面的影响,尽量不给他惹麻烦。 起码不敢把事闹大,传到他的耳中。 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处理几桩还算乐趣,多了以后就好像一团苍蝇在耳边絮叨,实在烦不胜烦。 江尚就躲回了衙门清净。 现在他去衙门点卯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样子。 洗漱好以后,江尚吃过早午餐,又抽空睡了个午觉,就正式开始一天的练功了。 “一个大西瓜,中间切两半……” 江尚先带着丫鬟小玉打了一套她口中的大西瓜拳以后,就打发她到一旁啃胡萝卜去了。 此刻小玉已然把胡萝卜列为食谱第一位。 不仅有事没事要啃一根生的,平常吃饭还要求厨房必须顿顿都有。 这事说起来本是江尚的戏谑。 结果没想到小玉本来就有轻微的夜盲症,吃过胡萝卜以后,她发现自己真的看得更清楚了。 从此胡萝卜列为她心中至宝,感慨少爷见多识广的同时,还向宅院中的丫鬟护院不断安利。 江尚热完身,就开始琢磨起自己如今的主修武学黑煞掌来。 说起来,突破先天境界以后,又有时间作弊器相助,他修炼起来本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才对。 结果如今小半个月过去了。 他花费了上千财富点,发现黑煞掌也才堪堪从入门变成小成之境,达到凝煞境界而已。 江尚自认为天资横溢,对于这种结果自然不能接受。 千点财富点,那就是十万两银子,就是一千个日日夜夜,是一万两千个时辰,是二万四千个小时。 如果只能让他突破小成,那么后续的大成,圆满之境,又得花费多少财富点。 他赚钱也不容易的好不啦。 江尚觉得自己走了歪路,黑煞掌不是这么修炼的。 再练过几遍三圣拳的拳架,江尚心中疑惑更深,决定去找袁干爹。 遇事不决,可问干爹。 江尚从来不是一个倔强的人。 …… 袁府。 江尚发现自己每次来找袁干爹的时候,袁干爹不是在喝茶就是在钓鱼,一副很闲又怡然自得的模样。 难道高手都很闲吗? 此刻,袁不为正在府中湖中亭钓鱼。 江尚走过水上长廊,来到袁干爹身旁,一旁伺候着的海山也递给他一根鱼竿。 在他突破先天境界以后,海山就回到了袁干爹身边伺候。 江尚挂上鱼饵,扔到池中,坐在袁干爹身边。 这时,袁不为才偏过头来,看着江尚道: “尚儿,找我何事?”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吓走了鱼儿。 闻言,江尚讪讪一笑,撒娇道: “干爹瞧你说的,我没事还不能来找你吗?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袁不为不置可否,淡淡道: “是嘛,那今天你就陪干爹钓鱼,勿论杂事。” 江尚连忙打了个哈哈道: “跟干爹钓鱼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咱们也不能干钓不是,总得聊聊天的嘛。” 袁不为瞧着江尚尴尬的样子,不由宠溺一笑,表情解冻。 “行了,干爹不逗你玩了,说,又遇到什么事了?” 江尚声音立马变得委屈道: “干爹,我练武好像出问题了?” 袁不为却有些不信道:“你才刚刚突破先天,尚在稳固阶段,能出什么问题?” 江尚更委屈了:“真的有问题,还是个大问题。” 袁不为眉头一皱,不禁有了几分担心: “你与我详细说说。” 江尚回道:“我就是感觉我进步的速度变慢了,这黑煞掌我怎么练都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袁不为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出现什么大问题了,原来是这个。” “黑煞掌乃是先天武学,自然不能与后天武学相提并论。 这等武学的进步,机缘,努力,还有资源,三者缺一不可,你才刚刚修炼,与之前有些落差感也是正常的。 干爹之前之所以故意没有问你,便是给你时间适应。 等你以后习惯了,这种落差感就会消失,反而对你的功法进境有所帮助。 还有我给你准备的……” 袁不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江尚在那自顾自地地抱怨道: “可是真的太慢了啊,这么长时间,我才突破到小成境界,等到大成,等到圆满,我得花多少时间才行?” 袁不为声音骤然停住:“?!!!” 海山从不离手的烟杆也不由一抖,差点掉在地上。 “小成境界?” 袁不为的声音莫名有些颤抖起来,他问道: “老烟鬼,尚儿突破先天多长时间了?” 海山咽了口唾沫,声音哆嗦道: “不……不到半月。” 见袁干爹和老烟枪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江尚有些莫名其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突然。 江尚的表情也是一顿。 貌似,好像,似乎,他理解的半个月和袁干爹他们理解的半个月有点不一样。 他习惯了一天换算几十天,甚至于一百天。 所以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三四年过去了,才突破一个小境界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反而因为进度过慢有点慌。 但是袁干爹他们可不知道自己有个时间作弊器。 江尚也没打算透露作弊器的存在。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人言的秘密。 于是江尚心念一动,朝着袁不为摊手道: “干爹,我摊牌了,不装了,我是天才!”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4章 地下 “天才?” 袁不为大笑起来:“尚儿,你当然是天才,还是天才中的天才!” “老烟鬼,出去守着。” 袁不为吩咐道。 “是,主人。” 海山默默点头,身形一闪,便到了湖心亭之外。 他的目光扫动,警戒四方,心绪却有些激动。 半月不到,竟能在不依靠任何资源的情况下直接突破,这等天才,他也只在传闻中听过。 便是他的主人,也略有不及。 江尚干笑道:“干爹,有什么问题吗?” 袁不为道:“没有问题,很好,你很好,尚儿,你的表现实在出乎干爹的意料之外。 我现在越发后悔,当初就不该听你娘的话,将你交给江怀瑾。 若是你能跟在我身边,以你的天资,现在的你足以和任何武道天才争锋。 不过还好,现在也不算太迟。” 说着,袁不为冷笑几声道: “江怀瑾放弃你,将是他这辈子做过的第二错误的选择。” 江尚:“……” 就这都排第二。 不用说,排第一的肯定是他老母。 不愧是他心目中的天字一号舔狗,深情不改,至死不渝。 江尚无奈道:“干爹,我的问题真的很严重,你还没告诉我解决问题的方法呢。 我有预感,我的修炼速度应该可以更快才对。” 袁不为点点头道:“你的预感没有出错,你的修炼速度的确可以更快,你可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 先天武学想要有所进境,机缘,努力,资源,三者缺一不可。 而尚儿你天资不用说,机缘也不缺,唯一缺的就是资源。 尚儿你修行黑煞掌,此门掌法威力强大,能够凝聚地煞之气,融煞力为己用,一掌打出,黑气纵横,煞气弥漫。 中此掌者,必会煞力入体,好似身中奇毒,身体气血被煞气吞噬,在痛苦和折磨中死去。 所以修行这门掌法的关键在于地煞之气。 地煞之气充足的情况下,便是资质平庸者,也能一日千里。 可若是没有地煞之气,靠着大地自行升腾凝聚的一丝丝地煞之气,便会遇到尚儿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明明有更大的潜力,却无论如何也发挥不出来。 不过尚儿你能在半月之间,没有依靠任何地煞之气的辅助就能突破,实在是不可思议。 难道是你身上血脉的缘故?” 江尚心中一个咯噔,有些干巴巴道: “或许,觉醒血脉以后,我的确感觉修炼更容易了些。” 江尚顺着袁干爹的话说了一句,而后转移话题道: “不过干爹,我之前修行铁砂掌之时怎么没有遇到这个问题? 我就是随便练练,然后就突破了。” 袁不为道:“这便是先天和后天的区别,后天武者修自身,先天武者修天地。 所谓修天地,便是将各种天生地养的资源融于自己身体之内,以天地之力强大自身。 这就是为何大多数武道宗门,修行宗门都喜欢将门派驻地修建在渺无人烟之地的原因。 只因为天地灵物必定远离人群,而他们门派驻地中一定有一个或者多个让他们割舍不掉的资源点。 就比如这黑煞掌,本是白莲教武学,白莲教就专门为修炼此门武学之人花费重金修建了一座黑煞池。 此池能够源源不断地凝聚地煞之气,而后通过法阵转换,煞气化液,又经过千百年的积累才有了一池子的黑煞液。 凡是能够为他们教中立下大功之人,便能入黑煞池修行,在里面修行一日就相当于外面一月。” 江尚眉头一皱:“难道我也得去白莲教修行才行?” 他既然修炼铁砂掌和黑煞掌,自然也对传出这门武学的白莲教有所了解。 这是一个传承久远的教派。 据说在妖国时期就存在了。 他们是造反专业户,据说大夏能够驱除妖族,恢复人族荣光,白莲教也出了一份力。 但是大夏建朝以后,白莲教非但没有洗白,反而转入暗中,继续他们的造反大业。 他们似乎并不在乎人族还是妖族统治,他们要的只是造反。 谁当老大就反对谁。 这在妖国时期,他们自然是人族的助力。 但如今是大夏统治,人族为王,白莲教就逐渐沦为邪教了。 只是因为白莲教实力强大,行踪隐蔽,加上他们教徒分布天下各处,剿之不绝。 久而久之,只要他们不主动出来闹事,朝廷也不会费那功夫去针对他们。 江尚自然不愿意加入这种具有反人类,反社会性格的教派。 袁不为摇头道:“我怎么会让你去沾染白莲教,而且能入黑煞池修行,必定是白莲教的核心教众,连后悔退出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干爹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说着,他从装放鱼食的盒子里掏出一个碧玉小瓶,瓶身碧绿,以美玉雕成,晶莹剔透,依稀能看到里面有黑色的液体流动。 “这是黑煞液,以黑煞之气凝聚,只能以玉石装瓶,放在普通的瓶子中就会逐渐挥发,流归大地。” 袁不为将瓶子扔给江尚,说道: “一滴黑煞液便能助你修行一日,这里面有一百滴,足够你修行三月了。 至于后续的黑煞液,你去红叶坊市找一个叫西西的女主持人,她是白莲教的候补圣女。 至于你是用钱买,还是用色去换,那干爹可就管不着了。 也算干爹对你的小小考验。 如果什么事情都要干爹为你安排,你即便拥有绝世天资,未来也走不到巅峰。” 江尚接过玉瓶,左看看,右瞧瞧,不由嘿嘿笑道: “我就知道干爹对我最好了。” “不过白莲教的候补圣女怎么在红叶坊市?干爹,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袁不为摇摇头道: “现在这些还不能告诉你,你就别多问了。总之有干爹在,你也不用怕白莲教,正常对待即可。 如果你换不到黑煞液,那也可以找个地煞之气浓郁之地修行,虽然比不上黑煞液的帮助,但也能助你提高数成的修行速度。” 江尚好奇道:“那什么地方的地煞之气浓郁?” 袁不为看了江尚一眼,幽幽道: “地下。” 第55章 白嫖 第二天。 江宅。 练功场。 江尚倒举起小玉瓶,目光往瓶口瞄去,空空荡荡,比舔过的盘子还干净,真是一滴都没有了。 袁干爹说的没错,一滴黑煞液差不多能够满足他一天所需。 所以他消费了一百个财富点,一瓶子的黑煞液就被用了个光光。 当然效果也极为显着。 他能够感觉就这么一百财富点几乎就相当于之前一千财富点的效果。 也就是有没有黑煞液的区别,他的修炼效率是十倍的差距。 换算下来,只要一滴黑煞液的价格小于九百两银子。 那么他使用黑煞液加上财富点的组合修炼,所需要的花费就远远小于纯粹使用财富点。 至于袁干爹所说的寻找地煞之气浓郁的环境修炼,他也照做了。 他连夜挖了一个足足十米深的大坑,结果他忍受着这种不见天日的环境,修炼效率才提高不到三成。 和十倍相比,简直是乌龟慢爬。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已经尝过黑煞液的美妙,江尚怎么能忍受这种龟速。 关键是这坑下的三成效率不能和黑煞液叠加。 因为黑煞掌的修炼关键是地煞之气,黑煞液中蕴含的地煞之气已经足以满足修炼需求。 即便掉进坑里,也无法在吸收更多的地煞之气。 “买它,必须买它!” 江尚的目标蓦然明确起来。 找到那个叫西西的白莲教的候补圣女,从她手中获得更多的黑煞液。 “按照我现在的进度,只要有充足的黑煞液,再消费百个财富点,应该有机会突破到大成境界。 不过想要达到圆满境界,起码还得花个一两千财富点。” 江尚想着,意念却是一动,点开作弊器,淡蓝色的光幕展开。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圆满),雾隐诀(大成),黑煞掌(小成)↑】 【财富点:1233】 ———— “只剩下一千多的财富点,这钱真是不够用啊。” 江尚看了看财富点的余额,感觉到了贫穷的烦恼。 这时候,只有怀里揣着的,袁干爹给的十万两零花钱才能给他少许的慰藉。 这些银子江尚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它兑换成财富点。 因为财富点随时都可以兑换,但是财富点却不能兑换成银子。 就好比现在,他需要黑煞液辅助修炼武功,但是如果手中光有财富点,却没有真金白银,拿什么去买。 再找袁干爹? 江尚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他虽然占了他那位娘亲的光,让袁干爹爱屋及乌,对他另眼相看,对他的所有支持也是不需要回报的那种。 但那是因为他让袁干爹看到了他的优秀和未来。 如果他当初没有对管家动手,没有展现自己的锋芒,还是以前那个宿醉花楼,流连在女人闺房的浪荡子。 袁干爹或许会护他一生平安,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将他视为未来的继承人。 毕竟没人喜欢把一滩烂泥捧得高高的。 只有他本身是宝石,别人才会愿意把他镶嵌在皇冠之上。 因此别看他遇到什么事都喜欢找袁干爹,但其实他会把握到一个很好的度。 他所有的求助都是让袁干爹看到他的上进。 他是寻求进步而来,所以袁干爹才愿意无私地去帮他。 如果他是因为争风吃醋,是缺银子玩女人了,他敢去找袁干爹帮忙,保管连袁府大门都进不去。 袁干爹虽然深情,但不是毫无逻辑和三观的傻瓜。 如果只因为他是他心中白月光的儿子,他就无条件地对他好,对他毫无保留的付出。 袁干爹根本不会拥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和实力。 毕竟之前原身在青阳县的一年中,袁干爹可都是对他不理不睬的,以致于原身的记忆中一直把他当做自己渣爹的表面兄弟。 其实袁干爹早就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归根究底一句话,要人要银子都可以,却必须要有一个足以说服他的理由。 否则才刚给了十万两怎么就又要了? 何况袁干爹也不想让他变成一个只会伸手的高能废物,所以在他后来再说要银子的时候,袁干爹没有直接给他钱,而是将红叶坊市的生意交给了他。 江尚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银子还得靠自己来赚。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告诉袁干爹作弊器的存在。 起码在他弄清楚自己到底穿越夺舍重生,还是觉醒了前世记忆重生之前,这个秘密绝不能透露出去。 不然的话,一招过后,袁干爹就得去他娘坟前缅怀,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她的儿子。 “钱呐……” 江尚嘴里念叨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到财富点右上角的灰色小问号上面。 他的心念轻轻一动,小问号骤然展开。 【财富点:客户自身拥有的、有价值的、一切存在都可兑换成财富点。包括但不只限于金钱、宝物、血脉、容貌、寿命、灵魂等等。】 【ps:所有物一经兑换,不可赎回。】 平淡的文字,却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除了银子之外,他身上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兑换成财富点的东西。 “也不知道我身上的血脉值多少钱?” 江尚很想问问系统。 不过犹豫半响,他还是放弃了询问。 因为他怕系统给一个他拒绝不了的价格。 他深知很多事情都是从第一步开始的。 寻求捷径的人,终将会被困于绝境。 如果今天他因为一点困难就出卖了自己的血脉,明天可能就会因为其他事出卖自己的容貌,寿命,乃至最后的灵魂。 如果他连灵魂都出卖了,那他还是他吗? 所以这个财富点看似万物都可兑换,其实真正能够兑换的也就只有前面的金钱和宝物而已。 他咬了咬牙,恨恨道: “可恶,这世间的诱惑实在太多了,总是拐着弯来诱惑我这种纯洁的少年。” 一句话吐出,他心中的烦躁也去了不少。 江尚意念当即一动,作弊器的光幕直接关闭。 只要不看,什么都诱惑不了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尚发现自己关闭作弊器以后,他的精神力竟格外活泛起来,对天地的感知也更为敏锐。 就好像他和天地更加接近了。 江尚陡然想到了在袁干爹家看过的武道笔记中记载的一句话。 “这是……斩尽杂念,明心见性!” 江尚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身为外挂的作弊器还差点成了他的执念心魔,还被他砍了一刀。 不过换句话来说,他又白嫖了系统一次。 嗯,就很棒。 第56章 西西 红叶坊市。 西西一袭青花旗袍,身材凹凸有致,一双大长腿行走之间,不时透露出一丝白皙,仿佛世间最完美的瓷器一般,光滑细腻,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神秘深处。 刚刚结束一场拳赛主持的她,此刻正在坊市闲逛。 面对周围或贪婪,或惊奇,或欣赏的目光,西西早已习惯,甚至有些不屑。 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欣赏到她的美丽,已算三生有幸了。 身为白莲教候补圣女,在白莲教中也算得上中层人物,却被派到青阳县来当一个小小的联络官。 她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西西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在其他候补圣女招兵买马,攻城略地之时,她怎能留在一个小小县城中蹉跎时光? 可惜胳膊扭不过大腿。 在白莲教中,更是阶级森严,容不得半分违抗。 所以面对顶头上司,白莲教五行散人之一先行者的命令,她只得收拾行囊动身。 然后她就发现——是她年轻了。 这个小小青阳县中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卧虎藏龙,特别是此县县尉袁不为,更是连先行者都要慎重对待。 据她在先行者身边的线人所说,每一年袁不为和先行者都有秘密交易,涉及的资金数以百万两计。 这个数目近几年更是逐年上升。 这么多银子,如果全都给她—— 西西觉得自己吹的牛皮就有实现的可能了。 她知道像自己这般没啥背景的候补圣女就是陪跑人员,就是为了凑够一百零八个候补圣女的名额。 真正有机会争夺圣女的人选,其实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么几个。 她们身份最低的都是教中某某长老的嫡系后代。 亦或者是天资横溢的顶级天才,这样的人虽然没有背景,但有的是大人物愿意收下她们当弟子。 而她这样的,高不成,低不就。 一个五行散人对于她来说,便是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可现在她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只要她能拉拢住袁不为,为她所用,一切就有了机会。 她甚至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她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早年间在教中就有不少高层明里暗里提示过她。 但她并不想当什么金丝雀,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何况她根本不喜欢男人。 要是个漂亮的女高层,说不定她就从了。 最后她之所以选择先行者这个上司,便是因为先行者是个不近女色的主。 不过她虽然不喜欢男人,但奈何白莲教的理念如此,甚至一些地区的白莲圣女有着肉身布施教众的传统。 与其如此,不如用来换取最大的筹码。 结果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袁不为根本见都不想见她,似乎真的只是拿她当一个小小的联络官,有什么事都是通过其他人通知她。 西西不由又气又急,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搞什么嘛,起码也得见见面才行呀。 可惜袁不为的意志不会因为她的碎碎念而发生改变。 可要她真的去闯袁府,去主动献身,她又不肯,觉得太亏了。 她西西不要面子的呀! 于是她的圣女大业就这么耽搁下来。 她如今来青阳县也有快一年的时间,不仅事业上毫无建树,反而习惯了现在这种生活。 她现在偶尔客串一下拳场的主持人,看着底下那些疯狂的观众为她欢呼,为她呐喊,感觉这些人幼稚无趣的同时,心中又有一丝虚荣和满足。 不过想到绝无相拒绝她的样子和语气,西西不禁有了一丝挫败之感。 好不容易想要努力一回儿,却被人这么嘲讽。 那个蓝猫也有几天没出现了,让她试探的机会都没有。 一边想一边走着,西西很快就走入了一个阴暗的小巷。 这种昏暗的环境中,实在是太适合犯罪了。 特别她还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危险度更是大增。 所以每次西西心情不爽的时候,就会主动走到这里,接着就会有色令智昏的小混混跑来送死。 她的不愉快总要有人来承受。 虽说她是钓鱼执法,但这些小混混也是死有余辜。 有时候西西都会觉得奇怪。 明明她都没怎么掩饰自己的身份,结果还是有不长眼的过来主动送死。 搞得她最近都没啥成就感了。 突然。 西西嘴角一弯,露出几分凉薄的笑意。 只见两个小混混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小巷的两边,正一脸淫笑地看着她。 “嘿嘿……” “今天算是哥们运气好,一出门就遇见这么个大美人。” “龙哥,你喝头汤,我第二个。” “算你小子懂事。等咱们上完以后,再卖到窑子里去,这种好货色,绝对能卖个高价,咱哥俩又能快活半年。” “可是龙哥,听说黑市现在不准收女人了。” “那就卖到城里去,老子还不信有不吃荤腥的猫。” “龙哥英明。” 两个小混混旁若无人地调笑着,身形越靠越近。 西西站在原地,阴影遮住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透彻,嘴里发出令人遐想的话语: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 “哈哈,美人,你越叫我就越兴奋,再叫呀……” “啊!” 一声惨叫发出。 另一个小混混停住脚步,疑惑道: “龙哥,不是说让她叫吗?你怎么叫起来了?” 被叫做龙哥的混混捂着自己突然断掉的一条胳膊,脸色因为痛苦涨的通红。 “跑——” 龙哥感觉喉咙被什么勒住,发不出声来。 同时自己周身都在收紧,就好像进入了绞肉机,浑身上下的血肉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成了一圈圈的形状。 “龙哥你在说啥?”另一个混混还不明所以。 噗嗤! 龙哥发现自己飞了起来,他看到一具无头尸体被切割成一块块的碎块。 好熟悉的身形和衣服? 他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蓦然明白过来。 那不就是我吗? 我怎么了? 我死了! 一颗偌大的头颅重重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一根滴着血珠的银丝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另一个小混混亲眼见到龙哥在他面前被碎尸万段,发出崩溃的大叫:“鬼啊,有鬼!” 西西见到混混屁滚尿流的模样,嘴角一笑: “叫啊,你叫得越大声,我就越兴奋……” “算了,你叫得真难听。” 西西手一扬,小混混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被碎成零件,拼都拼不起来。 干掉两个人渣,西西心情好转不少,正要离开,突然眼中精光一闪,手掌一抬,一道气劲射出。 砰! 小巷墙角被打出一个大坑。 “谁?!” ps: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57章 交易 空气骤然陷入寂静。 西西手掌轻动,一根银丝好似小蛇一般游动在空气之中,眼看就要噬咬上去。 突然。 西西好看的黛眉一皱,在空气中盘旋的丝线收回袖中,盘在手腕上好似一个手镯。 “没人?” 她轻声念叨一句,而后转身离开。 不过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西西又出现在小巷之中。 只见满地血迹狼藉,并无第二人出现。 她这才带着疑惑真正离开。 又过了小半盏茶时间。 阴影处才走出一个戴着蓝猫面具的人,看着满地的碎尸,眼神有些异样。 这人正是在暗处窥探的江尚。 他打定主意要得到更多的黑煞液以后,便一直想着该怎么和西西做这笔生意。 不过袁干爹就告诉他一个人名,至于这人性格如何,喜好如何,他是一概不知。 所以他想着先偷偷了解一下,再去试着接触。 没别的意思,就想着谈生意的时候能够打个折。 毕竟他要的量不少。 他刚看到有流氓想要调戏她,本来还想来个英雄救美,博几分好感,结果就看到这让人吃不下饭的一幕。 只能说不愧是白莲教的妖女。 杀个人也搞得这么血腥,洗地很麻烦的好不。 他心中也就熄灭了打折的心思,跟这种性情带着几分变态因子的女人谈生意,还是公事公办好。 万一一不小心发展出感情来了,以后出点问题,那不得分分钟小剪刀对准小兄弟。 毕竟对方长得很漂亮,而他又是个肤浅的男人,相比于有趣的灵魂,更喜欢好看的皮囊。 所以本来想要现身一见的他也果断激活雾隐诀的能力,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更是堪比隐身术。 以致于西西前后两次探查,都无功而返。 …… 第二天。 难得在红叶坊市露面的江尚与西西在拳场“偶遇”,当场邀请她共进晚餐。 面对新老板的邀请,加上西西本就对蓝猫有几分兴趣,所以她很快答应下来。 夜幕降临。 红叶酒楼顶楼雅间。 江尚和西西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不过谁都没有先动。 西西掏出自己的酒葫芦,倒上一杯,自斟自饮,表情平淡,一点都没有催促和说话的意思。 江尚突然打破寂静,有些干巴巴道:“早就听闻西西姑娘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西西似笑非笑道:“蓝老板有什么事还是直说,你夸人的水平真的不行。” 闻言,江尚心中不由腹诽。 老子精通舔狗三十六式,要不是怕你受不住,能当场把你舔出水来。 可惜他打定主意不和这妖女发展感情,所以防微杜渐,从言语上就要杜绝生出好感的可能。 于是他干笑一声,直接说道: “西西姑娘想必知道在下以铁砂掌起家,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又修行了黑煞掌。 在下知道西西姑娘乃是白莲教的候补圣女,在白莲教中人脉广泛,不知道西西姑娘可有路子为在下寻得黑煞液?” 西西顿时一愣,恍然道: “原来上次袁大人从我这儿要走黑煞掌和黑煞液都是为了你。我就说以袁大人的实力,怎么会看上这门武学。” 她倒是一点都没避讳江尚,直接将袁不为与她的关系点了出来。 说着,她盯着江尚,似乎想从面具下看出江尚的表情如何。 “不过蓝老板想要和我谈生意,总得以真面目示人。否则我会认为蓝老板你很没有诚意的。” 江尚摇摇头道:“还是不必了,在下八岁那年遭遇火灾,脸部被大火烧毁,如今面如恶鬼,便不吓着西西姑娘了。” 没想到西西一听更兴奋了: “我还没见过恶鬼是什么样子呢,蓝老板,你今天可算是满足我一个从小的愿望了。” 江尚:“……” 就特么离谱! 这女人果然是疯的。 江尚轻咳几声,转移话题道: “西西姑娘,我们还是来谈谈黑煞液的生意。” 西西脸上笑容一敛,淡淡道: “我可从来没答应你要给你黑煞液。” 江尚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在下是很有诚心的想和西西姑娘做这笔交易。” 西西显然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露出一丝冷笑道: “可我现在很不开心,所以我不想和你做这笔生意。除非……你能想办法让我变得开心起来。 比如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她似乎有恃无恐。 的确,以她白莲教候补圣女的身份,虽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也没什么实际权力。 可若是有人对她这个圣女出手,那就是对白莲教的挑衅。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愿意对她动手。 当然,她要是敢在袁不为面前这么说,那肯定分分钟被拍成薄饼。 说到底还是实力问题。 而江尚的实力在西西眼中,还不足以让她收敛性子,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江尚见到西西如此蛮不讲理,一直抓住他的真面目不放,心中也有了几分烦躁。 连同着这张娇媚美丽,引人遐想的脸蛋也莫名多了几分讨厌。 他克制住想要海扁她的冲动,继续淡淡道: “听说西西姑娘来青阳县快一年了,在下不知道西西姑娘为何会执着地留在青阳县,但想来一定是有任务没有完成? 就是不知道西西姑娘被官府发现了身份会怎样?” 西西眸中寒光一闪,逼视着江尚:“你在威胁我?” 江尚摇摇头道:“举报邪教,人人有责。 我虽然打拳,赌钱,开酒馆,还养打手,但我还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百姓。”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西西听着让人气得想笑,只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要是她真被举报了,被官府通缉追捕,肯定就破坏了先行者和袁不为的交易。 自然,先行者可以再派一个人来取代她。 而任务失败的她要面对什么命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西西发现形势一下子骤变,明明处于卖方市场的她竟瞬间处于弱势。 她不甘心道:“这一年我可一直待在红叶坊市,你举报我,就不怕红叶坊市一起被查封吗? 到时候袁大人会如何处置你?” 江尚则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西西道: “你首先搞清楚一点,收留你那是前老板的事情,干我屁事?而且红叶坊市是袁大人的生意,谁敢查封? 虽然我可能会受到一点影响,但到时候我还是老板,你就不知道了。” 西西顿时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猛地站起来指着江尚道: “你……你欺负我!” 江尚也不再刺激西西,要不是她实在过分,他也不会搞什么威胁,毕竟鱼死网破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他还是得不到黑煞液。 不过这并代表西西可以在他面前嚣张。 他就算搞得再糟糕,也有个人给他托底。 有干爹的人,就是可以这么无所畏惧。 想着,他言语也强硬了几分:“你要搞清楚一个问题,是你先欺负我的,现在你给我坐下,咱们谈谈!” 西西脸色阴晴不定,她直觉蓝猫是在唬她,但她不敢赌。 因为输的代价她承受不起。 她愤愤坐下,冷声问道:“你想怎么谈?” 江尚满意地点点头道:“很简单,你说价钱,我交银子。” 西西眼珠一转,说道: “黑煞液一滴……二百两,你要不要?” 二百两? 江尚念头转动起来。 这个价钱对于他而言倒是不贵,毕竟一滴黑煞液的效果对于他而言,可以节省九个财富点,那就是九百两。 一来一回,就算是二百两的价钱也能给他省下七百两银子。 但是如果换成其他人,如果一滴黑煞液就要二百两,那么一个月就是六千两,一年就是七万四千两。 这个价格属实有点太贵了。 毕竟普通先天武者修炼一门先天武学不得花个十年八年才大成,想要功得圆满,时间就更长了。 谁能遭这么折腾,家里有矿啊? 而且刚才西西问他的是要不要,而不是要多少,说明对于这个价格连她自己都有点没信心。 这个价格绝对是高了。 何况他还有隐藏的大鉴定术。 【黑煞液一滴,可兑换01财富点。注释:本是随处可见的资源,经过有心人的加工垄断,便成了独门生意。是否兑换?】 综上所诉,这女人在坑他! 江尚思绪转动之间,心中有了决断。 于是他声音蓦然一冷道: “西西姑娘,我丝毫没有看到你的诚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一个实诚的价格。 虽然有些麻烦,但我不介意去找另一个白莲教的人。 到时候你对我来说,就没有丝毫作用了。 我可不敢保证哪一天心情不好,就想去当个良民百姓了。” 西西听后当即咬牙切齿,甚至还有些委屈道: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承认刚才是我把价格报高了,但是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嘛。 我价格报高了,你可以还价呀,别动不动威胁我行不行?” 面对西西的示弱,江尚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继续道: “那好,我说个数,一百两——十滴!” 他可不是欺负人,这个价格是系统给的鉴定。 不过价值的认定就是如此,因人而异。 明明在作弊器中只能兑换01的财富点,可从某方面上对于他来说,却相当于九个财富点的作用。 就好像他第一次兑换的宝物灵玉,对于作弊器来说,它只价值一千财富点,可对于袁干爹来说,别说十万两,就是百万,千万他也不一定肯换。 而西西听到这个价格,立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模样,她有些崩溃道: “不可能!这个价钱卖了我也拿不到,你还不如直接去举报我,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江尚还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说道: “西西姑娘,你说的讲价嘛,怎么我说了价格,你就跟我急了。 稍安勿躁,坐下来,咱们喝杯茶慢慢谈。” “咱们今天有的是时间。” 江尚端起茶杯,吹了一口热气,闻了闻茶香,然后把茶杯放下。 他心里却想着,下次得把面具开个口子,否则喝茶吃东西都不方便。 嗯,主要是耽误他摆姿势装逼了。 西西大喘了几口气,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不跟蓝猫多废话了,否则迟早得气死自己。 她冷着脸,直接摊牌道: “一滴黑煞液一百两,这个价格我没有坑你,我在教中兑换都要八十两一滴,而且每年只有一千滴的兑换额度。 我已经给了袁大人三百滴,现在只剩下七百的额度。 如果你想要更多黑煞液,我只能从别人手中购买额度,也要一百两一滴。 所以七百滴以后,我每一滴黑煞液要收你一百一十两,多的十两银子是我的辛苦费。 就这个价格,没有更低了。” 看西西这副模样,江尚猜测这应该就是她的底价了,一滴赚他二十两银子,也不算太多。 毕竟这属于垄断资源。 白莲教为何愿意将铁砂掌和黑煞掌这样的武学散播天下,除了想要笼络天下武者之外,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收专利费了。 转一手就是十倍利润。 毕竟练习黑煞掌要黑煞液,没有黑煞液,就只得自己挖坑去地底深处吸收地煞之气。 可这样子,不仅修炼环境恶劣,效率也远远不及使用黑煞液。 想必白莲教所传的其他练武学肯定也需要独门资源。 而这些资源的源头掌控在白莲教手中。 由此可见,每一年他们光是收割专利费就得赚多少钱。 这年头,能当得起邪教之称,果然有两把刷子。 至于西西这样教众的兑换额度,大概就是属于白莲教给她们的福利了。 江尚摸了摸下巴,心中好是羡慕。 当韭菜的他,何尝不想当把镰刀。 于是他想了想道: “就一百两一滴,先给我来上七百滴试试,要是效果不错的话,我再要上一千滴。”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万两银票,放到桌子上递给西西。 “先给你两万两当定金,剩下的银子我要先看到货。” 西西接过银票,还仔细看了看,正是大夏官方印制的汇通银票,都是一千两的大额银票。 同时心里暗暗计算起来,七百滴就是七万两,她个人能挣一万四千两,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了。 像她这样的候补圣女,虽然每年从教中得到的资源不少,但也就堪堪满足她自己修炼所需。 想要倒卖资源赚银子,除非她自己不想练武了。 所以她其实还是挺穷的,身上也就万两的闲钱。 这么一想,她看着江尚的眼神倒没有那么大怨气了。 她再任性,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 “好,成交!” 第58章 收割 开辟出西西这条进货渠道以后,江尚就暂时放缓了自己的修炼节奏。 毕竟没了黑煞液的辅助,他再使用作弊器去修炼黑煞掌,那就是败家。 有钱也不是怎么造的。 何况他还没钱。 当然,除了黑煞掌之外,他倒不是没有其他功法修炼。 比如雾隐诀,如今才堪堪大成,离圆满程度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据功法上记载,雾隐诀圆满以后才算真正发挥出这门功法的妙用,能够在体内修炼出一种名叫雾锁的封印能力。 这种能力不仅能对自己使用,还能封印别人。 据说创造出这门功法的祖师爷,一辈子都在修炼雾隐诀,终于在晚年之时在体内修成九十九枚雾锁。 当时恰逢妖族祸乱,他挺身而出,九十九枚雾锁横空而出,化作遮天罗网,当场封印了一只作乱的大妖。 不过那是因为祖师爷天赋异禀,据说还另有机缘,实则普通人一辈子也修炼不出几枚雾锁。 更别说这门功法对自身功力境界没有任何增益。 所以在功法后面,后人留下的注释都是“切勿沉迷,免入歧途”的字眼。 江尚倒是不怕这个,毕竟耗费的时间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银子而已。 但关键是—— 他没银子。 七百滴黑煞液需要七万两银子,更别说后续还要更多的黑煞液,按照一千滴计算,也得准备十一万两的银子。 这些加起来就是十八万两。 而这,还单单只是黑煞掌的修行辅助所需。 修行黑煞掌以后。 江尚便有过再修行一门步法,一门硬功的想法。 步法提高速度,硬功提高防御,毫无破绽,才能成为六边形战士。 说到底,黑煞掌只是掌法,虽说也有配合短途腾转挪移的打法,有功法自带的锻体效果。 但相比专修此道的武学来说,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江尚特意打听过,白莲教中有着跟专门黑煞掌配套的步法和硬功,名为《黑煞追魂步》、《黑煞毒体》。 这两门功法皆是先天武学,修炼时也需要黑煞液提供地煞之气作为辅助。 一般白莲教中的先天武者都是精修其中一门,以其他功法辅助配合。 非是他们不愿多修,实在是精力有限,资源有限,不可能样样精通,只能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江尚自然不用担心精力问题,有作弊器在手,他就是修行一百门功法,也不过是多少财富点的问题。 而武道资源方面,只要有钱,天底下九成九的资源都能买来。 所以归根究底,还得说到银子上来。 然而他怀里如今就只有袁干爹给的十万两零花钱,其中七万两已经有主了。 倒是之前还从管家手里勒索了两万两。 不过在退回全部欠条以后,他手上其实就剩下两三千两现银,这些则是全都给了小玉当做家用。 毕竟小玉如今就相当于管家,她要操持一个大宅子,总得有点银钱傍身。 这也是为何小玉在江宅之中地位越来越高的缘故,毕竟她才是给大伙发工资的人。 想着想着,江尚都觉得自己眼睛快冒金光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搞钱! “看来不能再等了,先割一茬回回血再说。” 江尚自言自语道。 说起来他接管红叶坊市也有一段时间了。 可是除了一开始找拳场大管事许清泉公报私仇,宣布新老板换人之外,这些日子他都算得上无为而治,任由底下人施为。 实际上,他就是想让他们开始搞事。 如果他们不搞事的话,他哪有借口抄家发财。 他可是知道这些底下的管事平时一个个吃拿卡要,肥得流油。 比如之前他处决的许清泉,除了私仇之外,理由是真没冤枉他,他担任大管事以来,贪污银两达到上十万两。 最可气的是这家伙一边贪一边花,最后弄死他以后,江尚也就从他身上得到了一万多两银子。 当然,这一万多两银子江尚一毛钱都没拿到手里,一部分是赏赐下去收养人心,表示新老板是个好老板,大家不要害怕,好好做事。 剩下五千两则是活动资金。 皇帝不差饿兵,江尚想要摸清其他管事的底细,人手和钱都必不可少。 这五千两江尚全都给了童莲,任她调派取用,为他办事。 如今算是到了检验她能力的时候。 …… 白日里的红叶坊市依旧是江尚初见它的模样,就像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端庄美丽,安安静静,不见几个生人。 江尚从街道走过,觉得有点浪费了。 白天也能赚银子的嘛。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压下,今天他是来搞银子的。 红叶拳场。 新任大管事李赟接到消息,匆匆从家中赶来,一上楼就见到了那个端坐在桌后,仿佛一尊大佛的新老板——戴着蓝猫面具的江尚。 “老板,你怎么来了?” 李赟客气上前问候。 “我不该来吗?”江尚反问道。 李赟脸色一僵,干笑一声道:“不是不是,只是现在拳场还没开门做生意,老板你突然过来,属下有些措手不及。” 江尚手指轻敲桌面,淡淡道: “措手不及就对了,让你什么都准备好了,我还怎么查账。” “查账?!” 李赟声调顿高,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异样,连忙道: “老板实在对不起,拳场的账本是由专人保管的,此刻他不在拳场,属下这就把人叫来。” “不用了。” 江尚拍了拍手掌,说道:“人我已经帮你请来了。” 房门打开,一个鼻青脸肿的八字胡中年男子被推搡着进来。 “胡二!”李赟认出来人身份,正是拳场的账房先生,他有些吃惊道:“谁把你打成了这副模样?” 胡二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李赟,张了张嘴,却是没敢发出声音。 “是我。” 胡二身后走出一个女人,长发披肩,素面朝天,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修身长裙,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 “小莲?” 李赟眼睛忍不住一眯。 童莲没有看李赟,而是走到江尚面前,将账簿递了过去。 “老板,这是红叶拳场近三年来的所有账簿,至于更前面的,早已经全部被他们销毁了。” 江尚接过账簿,随手扔到桌子上,目光看向李赟道: “李管事,你怎么说?” 第59章 前奏 偌大的房间中。 此刻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明明温度不高,李赟额头却渗出了汗水。 从见到账簿被老板拿到之后,李赟就知道自己输了。 这些年来,许清泉作为拳场大管事,在拳场银钱往来上下其手,他身为二管事又岂能不沾腥。 只不过是多是少的问题罢了。 不过在他接手拳场之后,他就借机把以前的账簿销毁,伪造了新的。 但胡二是拳场的老账房了,谁知道他有没有藏下副本。 何况新账簿匆忙之间伪造而成,充满了漏洞,要是老板想要查,还是能查出问题来的。 之前他以出卖许清泉作为他在新老板面前的投名状,事后更是对许清泉的残余势力赶尽杀绝。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毕竟新老板上任之后,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对于拳场的事务也是全权放手给他。 他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懈怠,以为老板还要倚重他来打理黑市的生意。 结果背地里却是让童莲这个曾经拳场的高级陪侍偷偷调查他和拳场。 亏他这些日子对这女人还这么客气,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他。 李赟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怨气,也只怪这女人戏演得太好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新老板的态度。 他是想追究到底,还是想高举轻放,给他一个教训。 他自信这些年都是安分守己,即便是许清泉分钱之时,他也从不主动多要。 当然。 不管老板想干什么,从身份到实力,他都逃不了。 许清泉的功夫比他还高,还有修行者的符箓在手,却被新老板一巴掌拍死,连个全尸都没剩下。 这一切说来很长。 可李赟却在电光火石间就做出了决定。 江尚的话音落下没有三秒钟。 就见李赟俯身而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老板,属下糊涂,这账簿属下本来早就想要交给老板决断,只是一时心怀侥幸,以为能幸免于罪。 现在劳烦老板亲临,属下实在罪该万死。 无论老板想要如何处置属下,属下都甘愿受罚!” 虽说此番动作有不打自招之嫌,但李赟想得很清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时候想要抵赖,那就是取死之道。 他们这儿可是黑市,又不是衙门,还要讲证据。 何况老板都亲自过来了,就算他手上是本白账,那也是十足的证据。 江尚看着李赟跪的如此真实,却并未立即说话,而是俯瞰着跪在地上的李赟,手指轻敲桌面。 哒哒的声音在房间中格外响亮。 李赟汗水打湿后背,却是丝毫不敢动作。 因为他知道这时候任何一点异常的反应都可能带来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好一会儿。 李赟才听到老板说道: “李管事,当日你举报许清泉有功,也算迷途知返,这份功劳我一直记着。” “我知道你只是拳场二管事,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胡二已经交代了,都是受到许清泉指使。” “这些日子,你担任拳场大管事,也是安分守己,恪守底线,没有步许清泉的后尘。 我心中颇为欣慰,所以对于你之前的过错,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江尚将桌子上的账簿扔到李赟面前,说道: “这账面上有多少亏空,你给补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李赟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顿时安放下去,大喘一口气道: “多谢老板,属下今后不会辜负老板的信任。” 他收起账簿,也没细看,直接揣进怀里。 但他知道自己这下子可得大出一波血了。 不过小命还在,比什么都重要。 何况只要他还是拳场大管事,不愁没有捞钱的机会。 实际上在他看来,许清泉此人在外人面前自诩清高,人脉一直不咋地,只会在拳场账目内捞银子,完全是蠢货行为。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他作为拳场大管事,有太多办法从外围拿钱,又不用经过拳场的账目。 结果还没等他庆幸完,就又听到老板道: “当然,你能守规矩,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李管事,听说你在坊市中交友广阔,跟其他不少管事都是熟识?” “老板误会了,我只是因为拳场事务对接,才与不少管事有过业务交流,也不算多熟。” 李赟闻弦歌知雅意,知道老板这是准备对其他管事下手了。 这也是正常之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那些蠢货自以为经营多年,新老板上任后离不开他们。 或者是新老板这些日子的温和表现让他们心生侥幸。 殊不知咬人的狗不叫。 之所以不出声,都是憋着坏呢。 这么久过去,他们竟然都不主动来找老板表忠心。 不弄他们弄谁? 瞧瞧他,每一次老板到坊市来,他哪一次不是恭恭敬敬地随时陪着,听候吩咐。 这不,回报就来了。 今天老板吓他一回,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李赟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些管事的惨淡下场。 江尚微微颌首,说道: “认识便好,我接管红叶坊市这么长时间,也没和他们见过面,是我有些失职了。 今晚我在红叶酒楼设宴,就由你去邀请他们。 记得和他们说,务必到场。” “属下一定将老板的吩咐送到。” 李赟知道自己当刀的时候到了。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一次他不仅不能透露半点口信,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反正最开始接触新老板的就是他,由他去传口信,其他人也不会怀疑。 就是不知道老板想怎么对待那些管事。 是拉拢一部分,拿下一部分,还是全面聚在一起一锅全端了。 要是后者,红叶坊市肯定分分钟陷入瘫痪,他到时候是劝劝呢,还是当哑巴。 李赟想了想,决定当哑巴。 他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何必去蹚这趟浑水。 而且缺人了也好,刚好能让老板看到他的重要性。 “嗯,你下去准备。” 江尚吩咐一声,指着一旁当透明人了好久的账房胡二道: “把他一起带走。” 李赟带走胡二,还贴心的关好房门,留下老板和童莲独处。 一走出房间。 李赟脸色就猛地沉了下来,眼神好似刀子一样逼视着胡二道: “你都对老板说了什么?” 胡二一脸迷糊道:“我什么都没说啊,管事你难道忘记了?我也分了钱,就是打死我也不敢告密啊。” “那账簿是怎么回事?” 李赟掏出账簿,冷声道: “你是不是还偷偷留下了副本?” 胡二脸色委屈道:“这种要命的事,我怎么敢留副本,那天得到管事吩咐后,我就全烧了。 这一本账簿还是我和小蒋他们连夜编出来的。” 小蒋是他的学徒,跟着他学做账,已经有三年时间了。 “管事,你把账簿给我看看就知道了。” 胡二从李赟手中要过账簿,却是越看脸色越白,冷汗直流下来。 “这……这是真的账簿,它不是烧了吗?” 他猛地反应过来:“小蒋,当日这本账簿是我吩咐小蒋去烧的。” “他怎么敢?” 胡二有种目眩神晕的感觉,只觉口中发苦道: “我可是他师傅啊,他为何要背叛我?” 李赟脸色阴沉,冷哼道: “他跟了你三年,你天天当着他的面吃肉,结果连汤都不给他喝,搁我身上,我也背叛你。 但凡你对手下学徒好点,今天我也不会这么被动。” 说着,他也是心中暗自庆幸。 得亏他机智,没有负隅顽抗,直接承认错误,要是敢多赖一会儿,说不定今天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胡二得知可能是学徒出卖自己,厉声道: “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他能在拳场当这么长时间的账房,自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想处理一个小学徒,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这也是为何他敢对手下学徒如此苛刻的原因。 “蠢货!” 李赟骂道,制止了胡二的愚蠢行为。 “如果真是他出卖你的,那他现在就是老板的人,你敢动他,你把老板置于何地? 你想死,我可不想陪着你死。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动他,我就先弄死你!” 胡二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不由泄气道: “那难道我就这么看着?想到背地里还藏着这么颗钉子,我连睡觉都睡不好。” 李赟脸色此刻已经慢慢恢复平静。 闻言,他淡淡道:“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看到他了,这次回去后,你就不能再留在拳场。 另外,这些年你拿的银子,留一半,交一半,剩下的我来补。” 他可不会蠢到自己一个人去补亏空。 凡是分银子的人,这一次都得吐出来。 一则是为了让自己少出点银子,二则是让老板看到他的态度。 不然万一老板心里想他为何要包庇其他人,是要施恩吗? 施恩又为了什么,是想要架空老板吗? 当然,老板可能不会这么想。 但这种紧要的时候,小心无大过。 李赟在心中暗暗做下决定。 胡二一听自己挨打还不够,还得被开除,还得出银子,脸色立即苦得皱巴巴的好像橘子皮。 他赶忙诉苦道:“可是这些年分的银子,我都花得七七八八了,手里根本没留下多少。 管事,你就当帮帮我,让我少出一点。” 李赟淡淡道:“你少养两房小妾,这些银子也就出来了。不要跟我讨价还价,这么多年共事,我不想对你出手。” 胡二知道这是底线了,一咬牙道: “行,我就是回去卖房子,也会把银子凑出来。” “时间不要太久。” 李赟交待一句,便自顾自离开了。 现在他要去完成老板的任务了。 …… 房间内。 江尚看着面前素面朝天,好似变了一个人的童莲,称赞道: “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说起来,他就是制定了大概行动方向,然后就直接当了甩手掌柜。 接下来的所有行动都是童莲一手安排。 说起来,李赟将拳场掌控得滴水不漏,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发难。 这一次也是童莲找到了账房的学徒,许以重利,才得到了原本该销毁的账本。 他也就有了对李赟出手的理由。 毕竟李赟刚刚投靠过来,又有举报之功,如果冒然对他动手,难免让别人给他身上打上一个薄凉无情的标签。 他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到时候手下人难免患得患失,容易离心离德,直接耽误他的赚钱大业。 所以他宁愿麻烦一点,也得师出有名。 童莲听到江尚的夸奖,脸色却依旧冷淡,好似戴上了一层木头面具。 “这都是我该做的。” 江尚没有在意童莲的冷淡态度,反而有些莫名的感概。 这是她的修行。 以前的她可以对一个陌生的男人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可现在的她面对自己这个老板,都吝啬于一个微笑。 包括她现在都不愿意化妆,不愿意展现自己的美丽,连穿衣都在刻意朴素。 只因为童莲正在与过去做一场告别。 她此刻还是在乎自己的过去的。 如果有一天,她能重新穿上华丽的长裙,化上最美好的妆容,露出自信的笑容。 那么她才是真正摆脱过去,活在了当下。 江尚默默将思绪埋下,突然说道: “我考考你,这一次我为何留下李赟?” 童莲想了想道:“因为老板现在缺人,李赟是个明哲保身之人,只要不把他逼到绝境,他是绝不会反抗的。 所以他明知道老板你拿他当刀,他也会捏着鼻子认下,甚至还要想办法做得更好。 这一次老板肃清坊市秩序,李赟作为先锋,以后绝对难以得到其他人的信任。 甚至其他人不敢报复老板,就只能拿他撒火。 便是为了保命,他以后也只能为老板办事。 因为他知道离了老板以后,他周围便都是敌人。” 江尚看着童莲的眼神越来越亮,笑道: “你说得很对,不过这种人就是毒蛇,我现在可以压着他,他自然听话,要是以后让他有了机会,他绝对不在乎背叛我的。 所以对他的监视不能放松,这件事交给你,也算是给你的下一个考验。” 童莲点头道:“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我的视线。” 江尚站起身来:“那好,接下来才是你的重头戏。舞台我已经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童莲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亢奋之色,仿佛立下军令状一般。 “从今晚开始,我会让老板你成为红叶坊市真正的主人!” 第60章 还有规矩,还有王法吗! 夜。 红叶酒楼。 掌柜的还是那个喜欢身子靠在柜台上算账的老头。 他姓展,名元,因为年纪大,辈分高,大家叫他老掌柜。 他从黑市还未建立秩序之时便在这里生活。 而且能在黑市中开酒楼,自有他的独到之处。 一是身后有黑市背景支持,二是掌柜的八面玲珑,能处理好各方关系。 否则光是每天在酒楼中打上几架,这生意也就没法做下去了。 老掌柜的一把年纪了,人也没啥野心。 如今每年安安稳稳拿上几千两银子的分红,日子也过得潇洒舒服。 他是黑市中公认的中间派,哪一边都不搭理,也不参与任何事务,只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如此一来,倒是大家有什么事情要谈,都喜欢到红叶酒楼来,平常也都愿意给他三分面子。 今夜,他接到新老板的指令,闭门谢客,专门腾出地方来为老板设宴。 他不敢应付了事,让小二召回了所有大厨,争取拿出酒楼的最好水平。 虽然他知道今晚可能要浪费一桌子好菜了。 老掌柜站在门口迎接客人,一副老好人的姿态。 “老掌柜,你帮我合计合计,今晚上是个怎样的路数?” 一个面白无须,痴肥臃肿的白胖子杵在门口,和老掌柜在套近乎。 “朱管事,你知道老夫的原则,不谈国事。” 老掌柜笑呵呵的,说话却是滴水不漏。 白胖子是红叶拍卖行的管事朱三百,见老掌柜不愿多谈,他也不好强迫,只是叹气道: “俗话说宴无好宴,看来今天我老朱得脱一层皮了。” 说着,他喘着气走进大门,看上去十分吃力。 红叶拍卖行负责麾下典当行里面的死当物品,一部分黑货消化,还有承接正常的拍卖业务。 每一年红叶拍卖行上交的利润都有四五十万两,是红叶坊市中与红叶拳场,红叶钱庄并称的三驾马车。 既然今夜要召唤所有管事,他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之一。 朱三百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只是他舍不得如今的地位和好处,明知道今晚来不会有什么好处,却不得不来。 他心想着大不了就再让出一部分利润,也要堵上新老板的嘴。 这年头,只要有银子,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在他看来,新旧老板的区别只在于谁要得更多罢了。 朱三百第一个到后,便有其他管事陆续到来。 他们见到门口的老掌柜,明知道没啥用,却还是都会上前试探性地问上几句。 老掌柜全都笑呵呵地推脱过去。 他迎来往送这么多年,见惯了人事沉浮,这些管事的情绪并不能影响他分毫。 便是明天老板让他下岗,他也会笑着接受,并不会有什么抱怨。 若是老板不说,他就做好本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就是他的处事原则,也是他能稳当几十年不倒的最大秘诀。 时间一点点过去。 老掌柜在门口站了好一段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走进大门,却又回头看了外面一眼,发现并没有人过来了。 他心中叹息一声,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坊市中各行各业皆存,但能够冠以红叶之名,称得上坊市嫡系产业的只有八个。 但今天只来了五个管事,加上负责邀请的拳场管事李赟,还有他这个掌柜的,竟还有一个未到。 “关门。” 老掌柜吩咐一声,随后便上了楼。 …… 包厢中的气氛很安静。 新老板戴着面具,看不清样子,只知道闭着眼,无人能够透过他的眼神揣摩他此刻的情绪。 剩下六个管事分坐两旁,对着满桌子的佳肴,却无人动筷,也没人说话。 大家都神色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大事。 只有白胖子朱三百似乎很热,不停地在擦着汗,衣服都快湿透了。 老掌柜走进房间,默默地将所有人的姿态收归眼中,他朝着坐在主位的江尚道: “老板,还有一人未到。” 一直闭目养神的江尚睁开眼道:“谁?” “徐三娘。”老掌柜回道。 徐三娘是红叶院的老板娘,也可以叫做老鸨,手下掌管红叶坊市所有的皮肉生意。 无论客人想要什么女人或者男人,只要去了红叶院,都能满意而归。 当然,这女人或者男人是怎么来的。 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去谈论。 黑市嘛,自然是来者不拒。 不过江尚一道不准逼良为娼的命令下来,徐三娘堪称损失惨重。 如果不靠灰色手段,她如何能快速补充新人,如何能满足客人们千奇百怪的要求。 所以对于江尚这入主黑市后的第一道命令,徐三娘就表现得颇为抗拒。 特别是随着江尚这些日子的放纵,徐三娘更是阳奉阴违起来。 最近她又傍上了一个外来的先天武者,自觉有了依靠和底气。 今夜的不到场,便是她在表达不满。 江尚道:“哦,是她啊,那就不用等了。” “李管事,你把今晚的章程跟大家说说。” 江尚直接指派李管事作为秘书,然后对其他管事道: “大家都不用顾忌,今晚是我和你们的第一次正式会面,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出了这道门,大家就当没发生过。” 老掌柜默默翻了个白眼,坐在角落好似个泥胎菩萨,八方不动。 这年头,老板的话就没一句能信的。 要是谁敢提什么意见,出了这道门怕是人都没了。 另一边,李赟见众人眼神看来,心知这是老板把他放在火上烤,但是戴罪之身,他只得乖乖听话。 于是他轻咳两声,站了起来道: “想必大家也知道,蓝猫老板自从接任坊市以后,便一直讲究无为而治,并未干涉诸位的管理。 关于这一点,老板是不愿意再新旧老板交接之时发生不必要的混乱,为大家带来困扰。 但是……” 李赟打开话头之后,就越说越流畅,甚至还把自己代入了进去,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但是某些人自持老人,却不把老板的善意放在眼中,还将这份善意当做老板软弱的表现,竟然变本加厉,将坊市的产业当做自家的生意。 不仅中饱私囊,还大肆安插人手,将公家的东西变成私人所有。 这还有规矩吗?还有王法吗?!” “所以今日召唤大家前来,便是为了立下一个规矩,便是为了给某些人一个认错悔改的机会!” “慢着!” 一个斜眉吊眼,脸上有一条寸许长的刀疤的短发男子突然拍桌而起,口水喷了一地。 “李赟,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你说我们之中有人坏了规矩,那你倒是说到底是谁啊。 不要拿什么某些人来故意吓唬我们,如果有证据的话就拿出来,我张三第一个砍死他! 如果没有证据,就凭一些捕风捉影的话就像定我们的罪,那我也是第一个不答应!” 李赟被当面怼脸,眼中也有了几分怒火。 玛德,有本事你骂老板去啊。 你特么不知道我现在就是老板的傀儡发言人吗? 操,就知道欺软怕硬! 李赟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阴恻恻道: “张帮主,既然不是你,你干嘛这么激动?不会是我不小心说到你的痛处了? 而且我话还没有说完,就打断我,莫不是你心里有鬼?” “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不用说这些话来诈我,今天你要是能拿出证据来,老子当场把头剁给你。” 张三抱胸冷笑道。 张三是红叶帮的帮主,平时主要负责维持红叶坊市中的秩序,还有收保护费。 坊市定下规矩,就不允许有人破坏。 同时一些富家公子想要过来玩耍,张三就负责提供安保服务,负责他们在坊市中的人身安全。 按道理说,张三和拳场的关系是不错的。 因为很多拳场退役的拳手都会到红叶帮做事,甚至还负责红叶帮小弟们的培训工作。 二者属于合作关系。 但那是前任大管事的人脉。 在张三看来,李赟就是个背后捅刀的小人,拿着大哥的人头往上爬,所以不怎么瞧得上。 所以李赟一说话就得挨喷。 当然,他这些话也是在拐弯抹角地提醒新老板。 他们可不是吓大的。 既然张三要跟他撕破脸皮,李赟也不怕了。 他冷笑道:“张帮主,不要着急,证据会有的,甚至现在就在我的身上。 本来待会才轮到你,既然你要找死,那就算你第一个。”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信封道: “这是你们帮里小弟的口供,说的是你这些年来违规收取商家保护费。 当年故意纵容王家公子绑架案的发生,也是为了收取安保服务费。 两年前,你家小舅子在坊市中捅死了人,坏了坊市的规矩,也是你包庇他。 一年前,你看上了张家来坊市游玩的二小姐,不仅强绑了她,侮辱她以后还把她卖到了徐三娘的红叶院。 最后张小姐不堪受辱,悲愤上吊而死。 还有……” 李赟将张三的罪过一桩桩说了出来,连带着其他人看张三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这家伙背地里竟然敢这么玩? 最重要的是还这么蠢,竟然被抓到了证据。 张三却一点都不在乎,反而道: “难道你随便编几句话我就要认,老子还说上个月我在你家玩了你老婆呢。 难道这也是真的? 你想要老子认,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证据呢?!” 张三伸出蒲扇似的大手,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他似乎认定了李赟拿不出证据来。 李赟脸色一怒:“你!!!” 但是他也就纸面上的口供,真要实质性的证据,老板没给他啊。 他不得不看向老板求助。 江尚这才缓缓开口道: “张帮主,有个人等了你挺长时间了,你见见。” 他拍了拍手,就听到咔嚓一声,旁边挂着仕女画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一道门户来。 作为黑市酒楼,房间有密室,合情合理。 墙内,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被推了出来。 男子面色发白,眼神发虚,脚步虚沉,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模样。 他口上绑着的嘴塞子被扯了出来,顿时发出恶心的干呕声。 张三猛地一愣:“小乐。” 男子看到张三后,先是一喜,然后面露恐惧之色。 “呜呜呜,姐夫,我……我说了。” 张三神情一怔,忙问道: “你说什么了?” 男子一边哭,一边说道:“姐夫,你干的那些坏事我都说了,他们打我,我实在受不了,我就都说了。” 张三又惊又怒道:“你到底说什么了?!” 男子抽泣道:“姐夫,我当年捅死人的事,还有你绑架张小姐的事,还有你偷偷买卖人口的事,还有姐姐给你戴帽子的事,还有还有……” 张三顿时抓住了重点,大怒道:“贱人!” 特别是其他人看着他的眼神,更是让他头顶变得绿油油的。 李赟露出幸灾乐祸的冷笑道: “张帮主稍安勿躁,关于你老婆偷人,还给你戴绿帽子,甚至可能戴了不止一顶,还戴了十顶八顶的事,我们就先放到一边。 现在人证在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三这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 “我是别冤枉的,小乐是被屈打成招的,这些都是编的。我没有干,你们要相信我。” 可其他人哪还有一点支持的意思。 这时候不落井下石都算他们素质好了。 张三一见众人这副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没人相信。 他心中又气又急,竟是他大叫一声,直接冲到小舅子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双眼通红地怒声道: “为什么?小乐,我这些年待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为什么要出卖我?!” 男子咯咯的喘不过气来,但还在坚持着: “姐夫,我错了,但他们打我,我只能说出来了。” “胡说!” 喀嚓! 张三一把捏碎了小舅子的脖子,双眼血红地看着众人: “我是被诬陷的!” “好啊张三,你竟然还敢杀人灭口?!” 李赟适时跳了出来,大声怒斥道: “老板给你悔过的机会,你还不懂得珍惜,找死!” 江尚冷眼旁观,只有眸中金色的瞳孔一闪而逝。 看到张三杀死小舅子,他语气平淡道:“拿下他。” 众位管事闻言,皆是一愣,而后如同猛虎出闸,齐齐向张三攻去…… ps:感谢无话丨不说的500打赏,紫星月寒的100打赏,相濡以沫1314的100打赏。 第61章 等死吧你们! 战斗很快结束。 白胖子朱三百看似累赘沉重,却是手如疾风,最后并指成刀,一指插在张三的喉咙处,鲜血喷涌而出,好似炸开的水气球。 张三捂着喉咙,发出公鸭嗓子般咯咯叫声,怒瞪着双眼,不甘地倒在他小舅子的尸体上面。 朱三百掏出一张白手绢,仔细地擦了擦手掌,就像擦拭着什么艺术品一样。 待到血迹擦净,朱三百将白手绢往张三脑袋上一丢,遮住了他死不瞑目的眼。 “张帮主,怪只怪你不受规矩,老朱只能帮老板送你一程了。” 这时候,再说什么证据只能徒增笑柄。 从张三小舅子出场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没有了任何退路。 在朱三百看来,墙壁后的门户就像一只深渊巨口,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吞噬的人是谁。 刚才是张三跳了出来反对,所以里面出来的是他小舅子。 如果是他呢。 里面出来的又会是谁? 未知才最为可怕。 朱三百不愿去赌这个可能性,他一个转身,朝着江尚躬身一拜,十分恭敬道: “请老板恕罪,属下未能及时收手,没能留下张三的活口。” 江尚看了一眼朱三百,问道: “如果我不恕罪呢?” 朱三百神情一僵,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多了。 好一会儿,他才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苦笑道: “属下请罪,请老板责罚。” 江尚却说道:“你担任拍卖行的管事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给年轻人让让位置了。” 朱三百犹豫了一会儿,身后张三的眼睛仿佛还在瞪着他,他再次躬身一拜道: “属下近两年来也觉得身体不适,不再适合管理拍卖行,正要向老板请辞,没想到老板明察秋毫,今日多谢老板成全。” “你们呢,可也有身体不适的?” 江尚看向另外三人。 刚才这三个家伙都是出工不出力,四人围攻一个张三,竟然还打得旗鼓相当。 也不知道这么拙劣的演技给谁看。 这三人分别是红叶钱庄的大掌柜钱贵仁,红叶赌坊的管事白汤和,红叶典当行的管事刘明。 面对江尚的问题,三人一时间全都沉默。 他们早就想过今日宴无好宴,却没想到一上来就死了个张三,如今新老板以张三之死威逼他们退位。 朱三百已经率先背叛阵营。 但他们还想抵抗一下。 他们就不信老板还能将他们全干掉不成。 到时候他们一死,他们手上的人脉关系,涉及到的诸多业务往来谁来负责。 这其中的损失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三条人命。 杀了他们,老板也得自损八百。 这才是他们今日来此的最大倚仗。 “看来你们状态不错,还想继续干下去。” 江尚说道。 三人当即点头道:“老板明鉴。” 江尚却摇摇头道:“可在我看来你们身体很不好。” 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江尚当空一掌压下,空气随之凝固压缩,好似一个漩涡般产生了莫大的引力。 “老板?!” 三人惊呼,同时极力抵抗,却感觉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拉扯了过去。 砰砰砰! 一连三掌,每人一掌,不多不少,非常公平。 三人只觉一股阴冷的劲力从胸口钻入,而后就像置身于冰窖一般,连骨头都开始阴寒刺痛。 钻心的痛从心口而起,蔓延至四肢,仿佛有一条条毒蛇在不断撕咬着他们。 不一会儿。 三人就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痛苦呻吟弥漫在整个房间。 江尚的声音适时响起: “瞧,我说你们身体有问题,才一巴掌的功夫,这会儿就疼得起不来了。” “朱管事。” 身形僵硬的朱三百猛地一激灵道:“属下在!” 江尚道:“三位管事看起来身体出了一些问题,就请你在这儿好好照顾他们。” 朱三百连忙点头:“属下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老掌柜的。” 一直坐在角落,好似个没事人一样的老掌柜也站了起来: “请老板吩咐。” “这几日几位管事就麻烦你照顾三餐了,不要亏待了他们。”江尚吩咐道。 老掌柜笑着颌首:“请老板放心,属下一定会让后厨拿出最高水平来。” 江尚微微颌首,不再多说,起身离开房间。 他并没有把这些管事全部干掉。 死一个最穷的,最恶的就够了。 剩下的就让时间来掏干他们。 他们以为凭借这么多年的人脉资源,业务积累会让他投鼠忌器,却不知道他拥有催眠能力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要不是他的能力现在只能引导控制如同张三小舅子这般低层武者的神智,他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一个眼神丢过去,全都乖乖听话。 不过短暂的催眠还是可以的。 接下来,他只需要把这些管事一个个拎出来,就能一点点掏空他们。 江尚走后,房间内只留下三位管事的呻吟声。 李赟坐在座位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因为刚才老板没有吩咐他,李赟想了想,决定还是乖乖留下。 就凭老板刚才的手段,他要是敢私自溜走,说不定老板就觉得他接下来没用了,一巴掌送他回祖坟安葬。 “朱管事,这段时间,咱们两个就要互相照应了。” 李赟找上了同为从心人的朱三百,笑着拱手道。 朱三百也拱手回礼:“应该的,都是为老板办事嘛。” “叛徒!” 三位管事异口同声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几位兄弟,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不明白?瞧瞧现在,站着的是我们,躺着的是你们。 你们还看不清楚吗?” 朱三百听后沉默,但李赟却是颇为鄙夷道。 “好好在这儿待着,接下来好好配合,说不定等老板心情好,还能饶你们一条小命。” “呸!” “老子早就吩咐下去,只要今夜我没能回去,整个坊市都得乱起来。” “呵呵,以为拿住了我们就能轻易收服整个坊市,那未免也太容易了。” “等着,他会回来求我们的。” 三位管事冷笑连连。 “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以为老板的手段就只有如此简单吗?” 李赟一脸讥讽道:“看来你们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们觉得坊市最重要的是谁? 是你们这些管事吗? 是老板这个人,是老板的实力! 坊市没了老板,那就什么也不是! 即便遇到最坏的情况,老板可以打破一切,重建一个红叶坊市。 可是他却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统治地位。 你们笑我骨头软,我却笑你们看不穿。 等死你们!” 三位管事一时沉默,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丝后悔。 第62章 血火中的坊市(上) 红叶院。 粉红色的灯光在空气中荡漾,带着一丝丝旖旎暧昧的气氛。 可今夜的红叶院却没有美人,美酒,美乐;有的只是壮汉,刀兵,肃杀。 徐三娘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身着大红长裙,胸口露出一片雪白,却不显得艳俗,反而魅惑力十足。 她的确是个大美人,一举一动都拥有让男人心动的本钱。 在她身边则是一个一脸憨厚的青年男子,望着徐三娘的眼中满是情意,似乎在他眼中,徐三娘便是世间最美好的女人。 他叫安长禄,少时得遇异人,得授奇术,经过多年苦练,终于突破先天,走出大山。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小时候不懂事,遇到个高人,高人看他资质不错,随手传了两招,没想到他还真靠这两招练出了东西。 或许是少时的奇遇就耗尽了一生的运气,安长禄刚出江湖就遇到了徐三娘这个妖精。 从未经过男女之事的他被经验丰富的徐三娘迷得五迷三道,只觉自己遇到了天下最贴心,最知己的好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出身红尘,但他不在乎她的过去,只要她的未来。 这一次,他站在这儿,就是为了他们彼此的未来。 “三娘,真的会有人来吗?” 等了小半个时辰,安长禄细声问道。 他的声音浑厚,带着一丝光明正大之意。 如果不是遇到徐三娘的话,他的这副形象会是一个正义的好大侠。 不过如今的他已经被身边的莺歌燕舞,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一心只想和徐三娘还有院子中的姐妹们过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幸福生活。 曾经心中朴素的道理早就离他远去。 徐三娘抱着安长禄,大大的胸脯好似棉花枕头一样将安长禄的胳膊全都陷了进去。 闻言,她声音轻柔地说道:“安郎,那黑市老板欺我等姐妹柔弱无力,便处处针对我等。 最近更是要断了院中姐妹们的生路,实在可恶。 若不是安郎你的出现,奴家也不敢鼓起勇气来与他对抗。 今夜我违了他的意思,他们一定会派人过来的。 到时候,还得依仗安郎你为姐妹们做主。” 安长禄一扬手道:“三娘,你且放心,这黑市老板若是好好说话还就罢了,若是敢对三娘你和姐妹们出言不逊,我安长禄定叫他有来无回。 今后谁也不能拦着三娘你带着姐妹们做生意,谁也别想再压迫你和姐妹们。” 徐三娘楚楚可怜道:“一切便拜托安郎你了。” 安长禄一时间大男子气爆棚,直接拍胸保证道: “定不会让三娘失望。” “哪来的傻小子,竟敢说这般大话?” 一个大咧咧的声音传来。 夜幕下,三个如同猛兽般的身影走了出来。 正是黑市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常山三兽。 不过他们并不是今夜的主角。 身形高大的常山三兽散开两边,一个骨瘦如柴,佝偻着身子,好似病痨鬼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的双眼猩红,透露着一丝疯狂之意,嘴巴不停地哒哒地响着,好像冻得很厉害。 “病鬼丁三!” 一见此人,原本还淡定的徐三娘不由面色大变。 安长禄不认识来人,见徐三娘面露惊慌,赶紧搂住她安慰道: “三娘莫怕,有我呢,你先与我说说,此人是谁?” 徐三娘声音带着一丝寒气:“病鬼丁三,据说此人嗜武成狂,当年挑战黑市老板落败,便一直留在黑市。 这些年他一直以赏金任务为生,却从不轻易出手,只杀高手。 虽然出手次数很少,但每一次他出手都有一个黑市闻名的高手身死,据说其中还有先天武者的存在。 他……他怎么也来了? 新老板的事情又与他何干?” 安长禄听后却笑了起来:“原来只是一个手下败将,三娘放心,如果我连一个手下败将都打不过,如何来保护你。” 说着,他从徐三娘胸脯中抽出手臂,上前两步,朝着丁三喊道: “喂,你与我打!” 丁三哒哒直响的牙齿突然停了下来,眼中冒出寒意,嘴角也露出一丝病态的笑容: “高手,好!” “千万不要留手,我只想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 话音还在空气中飘荡,他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消失。 安长禄面色微变:“好快的速度。” 但他并不慌乱,只是凝神静气,面对可能出现的攻击。 无论他的速度再快,他只需要挡住他出手的那一刻,而后他就有了反击的机会。 此为不变应万变。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手上燃起一层灰白的光亮,好似一簇灰白的火焰,猛地在空中一打。 就见虚空中泛起波动,一个瘦小的人影双手成爪,一把将这灰白火焰抓散。 可身上却沾了一丝,如同跗骨之蛆,驱之不灭。 丁三身法被破,反而笑得更加癫狂。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下,他也不倚仗身法优势,而是直接朝着安长禄猛打过来。 他的动作迅疾如电,出拳如风,每一击都好似一道利箭射出,空气中响起唰唰的破空声。 这一招名为乱拳碎空。 在瞬间爆发百拳,配合迅疾的身法,好似风雷相随,威力无穷。 特别是随着他每一下的出拳,天地之力都随之调动,每一拳的威力都得到天地加持,威力再次激增。 此时此刻,便是一堵城墙挡在面前,也得在转瞬之间被打出一个大窟窿来。 安长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他左右手虚抓空气,周身真气凝聚成一条丈许长的白色龙形。 随着他心神一动,他双手一推,龙形真气贯穿虚空,咆哮而起,朝着丁三打去。 “龙战于野!” 这便是异人传他的绝学。 虽只是一招,却妙用无穷,助他领悟先天之境,甚至突破先天以后,还觉妙用无穷。 嘭! 一声巨响。 丁三身形倒飞出去,血染衣襟,胸口更是破开一个个牛毛般的小孔破洞。 血哗啦啦往下流。 安长禄收掌而立,淡淡道:“你输了。” 丁三几个翻滚,就稳住身形,身上的血迹非但没有让他害怕,反而更加猖狂大笑起来。 “我输了?不,才刚刚开始!” 他身上血气一激,双眼直接化作血红之色,嘴中獠牙外露,气势竟再上一层楼。 第63章 血与火的坊市(下) 眼见丁三落入下风,常山三兽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兄弟三人心神相同,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心意。 他们顿时一点头,狞笑一声,如同猛虎入羊群,直接杀入了红叶院中。 红叶院没了安长禄这个先天高手坐镇,其他打手对于他们三兄弟来说,比绵羊也好不到哪去。 徐三娘见常山三兽如此不讲武德,不由得花容失色,一边退后令人抵挡,一边大声呼唤: “安郎救我!” 安长禄正与丁三酣战,耳边突然传来三娘呼救声,心中也是一慌,不再去管丁三,就想转身去救。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闪过。 丁三露出真容,两只手好像钩子一般嵌入安长禄毫无防备的的后背当中。 他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跟我打还敢分心?” 撕拉! 他手上一用力,鲜红的血肉连同衣服被他撕扯下来,血瞬间染红了安长禄的后背,由上至下,恰好十条血爪印。 安长禄背后吃痛,不得不转身一掌逼退丁三,同时口中大叫道:“莫要拦我,我不想杀你!” 丁三狂笑道:“可我想杀你!” 他身子因为激动而颤栗起来,声音也有了些颤抖。 “一想到能够把你的头颅摆在我的床下,我的心都在欢呼,来,杀了我,或者让我杀了你!” 他的身形再动,如雷如电,破空声连连响起。 安长禄眼见常山三兽在红叶院中肆虐,特别是人群中几个跟他有过一夕之情的姐妹们都倒了下来,不知生死。 他不由目眦欲裂,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杀气。 “这是你们逼我的!” 他双手如同磨盘,搅动空气,一条足有丈许长的龙形真气盘旋在他头顶之上,发出阵阵龙吟咆哮。 “龙战于野!” 安长禄大喝一声,龙形真气竟在半空中炸开,化作了三条再大一号的龙形,呈品字形直接封锁了周身虚空。 这下子无论丁三从哪儿攻来,都得面对这一招的攻击。 要么他就此退下,要么就直面这一招的全部威力。 正常人肯定选择前者,可偏偏丁三不是正常人,他眼见安长禄一招过后,就要回身救援。 他面上露出几分怒火:“你敢瞧不起我?!” 他身子躬伏下来,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真的就好似一头林中的野兽,双手双腿并用,超着安长禄猛扑而去。 半空中的第一道龙形真气被他直接撕碎。 第二道龙形真气已经攻破他的护体真气,最后一道龙形真气直接从他胸口贯穿而去,直接破开一个茶杯口大小的空洞。 黑幽幽的,很是恐怖。 可丁三还是追上了安长禄。 伤势彻底激发了他的野性,他周身血色的煞气弥漫,好似血雾一般将他身形遮掩。 外人看来,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似人似鬼似兽的影子。 这个鬼影缠住了安长禄,血雾随着时间在渐渐增加,连安长禄都陷入血雾当中。 血雾里传来兽吼鬼哭狂笑,就好像群鬼出没,勾魂夺魄。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见血雾突然溃散,一个瘦小的人影好似一个破麻袋一般被甩飞出去,正是丁三。 他身子重重摔在地上,血似乎已经流尽。 只有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能够知晓他并未完全死去,还有一丝气息。 另一边,安长禄也不好受,他浑身血洞,还有不少撕咬的痕迹,好似遭受了什么酷刑。 他大喘着粗气,眼神杀得赤红。 但他看也没看地上的丁三,稍稍平息体内真气后,就朝红叶院方向而去。 刚才他们一番激战,动静不小。 他怕误伤到红叶院的众位姐妹们,不得不将战场不断前移,这会儿已经足足离红叶院有了数百米距离。 也不知现在赶去是不是迟了,他的耳边已没了三娘的呼声。 安长禄按捺住心中怒火,闷头赶路。 他发誓,如果三娘伤了一根毫毛,就别怪他大开杀戒了。 等他赶到红叶院之时。 就看到挂着红叶院牌匾的牌楼下,那粉色的灯笼下。 一个素面朝天,气质清冷的长发女子好似雕塑一般伫立着,常山三兽站在她的身后,好似三座大山。 红叶院里面一片寂静,显然战斗早已结束。 而他的三娘此刻模样颇为凄凉,她跪在女子面前,发钗掉落,长发凌乱,大红的长裙被暴力扯开大片,露出里面粉白色的亵衣,春光大泄。 “三娘,你没事?” 安长禄急声问道。 徐三娘听到叫声,抬起头来,安长禄才看到她脸上布满细细的巴掌印,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你刚才死哪去了?!” 徐三娘先是一急,而后想到什么,立马换成一副凄惨害怕的表情,楚楚可怜道:“安郎!” 安长禄听到三娘责备,心中不由得委屈,他刚才可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但他实在爱煞了这个女人。 他正要解释,又听到三娘的求救,于是所有的话就只变成了一句: “放开她!” 见到安长禄到来,童莲的表情终于生动起来,她眼珠转动,看向面前这个傻乎乎的男人。 她对红叶院出手,自然早已将红叶院的基本情况摸清楚。 这个叫安长禄的家伙,出身不详,却是先天高手。 可惜涉世未深,一来就被徐三娘收归裙下,并且对她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你想救她?” 童莲抓起徐三娘的头发,将她摆弄成一个屈辱的姿势。 徐三娘眼中露出几分怨毒之色。 可她此刻身受重伤,身后还有常山三兽在身后虎视眈眈,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一见三娘的惨状,安长禄怒道:“我刚才已杀了一人,你们赶紧放开三娘,否则别怪我把你们都杀了!” 童莲面上毫无波动,只是将手中的头发提了一提。 “你敢吗?” 徐三娘头上吃痛,大叫道:“安郎,别管我,我死了你就帮我杀了他们给我陪葬。 你快动手,他们今天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下辈子再干干净净地做你的妻子! 你动手啊!” 徐三娘心知安长禄这个傻小子的水平,别说救她,连狠话都不会几句。 这时候只有表露出强硬的态度才能同他们讲条件。 她知道自己如果能活,就只能靠安长禄。 可安长禄显然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更没照做,他耳中只听到三娘不愿他为难,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他心中不由大为感动,于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出三娘。 于是他主动退后一步,问道: “你们怎样才愿意放过三娘?” 童莲笑了起来,笑得毫无温度:“这个老女人我瞧着也没什么好的,你竟然这么在乎她。 你想救她?行啊,一命换一命。 你当着我的面自裁,我就放过她。” 这下都不用徐三娘提醒了,安长禄果断拒绝道: “不可能!” 童莲道:“你不想救她了?” 安长禄道:“我要救她,也可以为她付出性命,但现在我死了,她就也死了。 你们先放她走,我留下,任你们处置。” 童莲摇摇头道:“正如你不相信我一样,我也不相信你。真是有些为难呢。” 突然,她又笑了起来:“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留下一条胳膊,保证以后再不踏足坊市半步,我把人交给你。” 安长禄露出迟疑之色,不由看向徐三娘。 徐三娘眼露期待,却没有催促。 她知道这次是自己错了。 新老板都没有出现,只是派了一个女人出场,就将她所有的依仗打得落花流水。 不过她还有本钱,只要活着,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重新来过。 安长禄犹豫良久,才露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道: “我就姑且信你一次!” 说罢,他一掌斩在自己的胳膊上,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的左胳膊就好像缺了螺丝的支架耸拉在半空。 他闷哼一声,叫道: “放开三娘!” 童莲眼见安长禄如此果断,再次摇摇头,也不知在感叹谁是傻瓜,然后她抓起徐三娘往安长禄方向一丢。 徐三娘身材很好,可体重却不高,人在半空中好似一条飘扬的红彩带。 安长禄赶忙脚下一点,还完好的一只手稳稳地接住徐三娘。 徐三娘站好身子,扶着安长禄,眼中闪过莫名的意味。 她正要说话,就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小子,咱们的架还没打完呢。” 安长禄面色大变。 可此刻他的一只手折断,另一只手还要照顾徐三娘。 他根本无力反应,只能拖着徐三娘换了一个方位,自己一个人将所有攻击抗下。 噗! 一只干瘦如鬼的爪子穿透了安长禄的胸口。 丁三浑身是血,抬起头看着安长禄不敢置信的眼睛,笑着舔了一下嘴唇道: “记得下到阴曹地府,告诉下辈子的自己,杀人要记得补刀。” 呲呲呲!! 好似一把不太锋利的锯子在切割大树,发出令人牙酸刺耳的声音。 丁三将手从安长禄的胸膛抽了出来,带出一颗鲜红的心脏。 安长禄只觉身体的力气和精神都在不断抽离,他感觉到了目眩头晕。 他要死了。 临死的前一刻。 他满怀歉意地看着被他死死护住的女人: “三娘,对不起。” 而后她看向面不改色的童莲,目露恳求之色: “求求你,放了……她。” 话音落下,他的头颅也重重垂下,再无半点生息。 徐三娘吃力地扶着安长禄软倒的尸体,脸上还残留着惊骇之色。 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安长禄就这么轻易死在她的面前,突然有了一丝心痛。 “为什么?!” 徐三娘跪在安长禄的尸体面前,昂起头看向童莲,眼中满是怨恨之色。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徐三娘自问得罪了老板,死不足惜,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她到现在哪里还不明白。 这个女人一直在戏弄他们,她从来没打算放过他们。 童莲眼眸低垂,露出一丝冷意,她淡淡道: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多么狼狈,又多么可笑。 你不是教过我,男人不过是我们的工具,对于工具,我们可以杀了他,可以甩了他,唯独不能对工具动感情。” 徐三娘面色猛地一变:“你是谁?” 童莲道:“你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因为找工作,被人骗到你的红叶院里。 小女孩发现了,她想要逃跑,她跪在你面前求你放过她,你却笑吟吟地告诉她,习惯就好了。” 徐三娘眼露迷茫之色:“你是?” 见此情形,童莲不由摇头失笑道:“也是,经你手的女人有多少,你自己也不记得了。 亏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大仇人。 原来我在你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货物。”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你的命是老板的。” 童莲招招手,身后常山三兽上前,就像捏起一个玩偶,轻易就把徐三娘捞到手里。 就在这时,徐三娘突然忍不住道:“把他好好安葬了,无论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们。” 童莲不置可否,只是抬手让常山三兽将人带了下去。 她看向浑身是血的丁三道:“还能不能打?” 丁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还死不了。” 他胸口上大洞不知何时已经长好了肉芽,已经差不多愈合。 童莲点头道:“那就再劳烦你多走几趟了。” 丁三微微颌首:“最难啃的骨头已经没了,剩下的不过就是几只虫子罢了。” “那你还不快去。” 一个戴着蓝猫面具的男人出现在街道入口。 丁三看见这个男人,就仿佛老鼠看见猫,脸上的疯狂都为之一敛。 “好嘞,老板。” 话音未落,丁三就急匆匆冲进了红叶院中叫道: “三个傻大个,跟本大爷杀人去。” 然后就听到一大群人从后门离开的声音。 这一夜,远远没有平息,血和火会持续到天明。 听到里面的动静,江尚不由摇头失笑。 这个丁三说是赏金杀手,不如说是他袁干爹养在黑市里的一条疯狗,据说是在路上捡来的。 这个疯狗可不是在骂他,而是这人身上有着犬妖的血脉,恢复力惊人。 当然,他自称是狼的血脉。 江尚把他狠狠干了一顿,并且强调了以后他必定继承干爹的地位以后,加上袁干爹的默许。 丁三就毫无芥蒂的改换门庭了。 这让江尚极度怀疑此狗血脉之名为二哈。 第64章 血与火的坊市(续) 这一夜。 红叶坊市中,繁华与混乱并行。 江尚与童莲并肩行走在晚间的街道之上,来往的人流川流不息,他们像一对过客,打量着这个混乱的世界。 慢慢的,他们走过长街,走过一家家标记着红叶的店铺商行,注视里面突然发起的动乱,接着走向平息。 杀戮是今夜的主题。 江尚则是底牌和底气。 没有他的允许,便是丁三这个疯子也不敢随便在红叶坊市中闹腾起来。 而丁三对付不了的敌人,也将由他来解决。 所幸,暂时还没出现这样的人。 唯一一个可能的安长禄,却因为感情丢了自己的性命。 行走路上,江尚发现自己的心渐渐变得冰冷。 如果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即便手握巨大优势,他也会选择用一种相对温和的形式来处理这件事。 遇到困难,他其实就是一个喜欢逃避的普通人。 所以面对图谋不轨的管家,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弄死他,而是跑得远远的。 轮到他图谋不轨的时候,却因为下手不够狠,还有拙劣的演技被童莲看穿嘲笑。 当时的他好似一个小丑般可笑。 所以他从不是什么多智如妖的天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顶多就是再加上一个小小的作弊器。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主动想过伤害过任何人。 他坚持着自己的底限,在规矩中行事。 他喜欢的是一个如同前世记忆中那般的世界。 人人自嘲牛马,实则整个国家社会都在平稳运行着,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基本的尊严。 即便是偶尔心血来潮地半夜两点出门,也能吃上一顿热乎乎的烧烤,而不用担心背后出现的各种危险。 然而世界变了。 一次次的危机告诉他,要么打破规矩,要么制定规矩。 他无力改变这个世界,便只能随波逐流。 所以这些管事和他们的手下都得死。 虽然他们背地里犯了不少罪大恶极的事情,杀人越货,逼良为娼只是常规操作。 毕竟这里是黑市,不能因为它的繁华表象就忽略了它的本质。 它的本质就是这里全员恶人。 拉一排出去挨个枪毙,没一个无辜的。 但江尚不愿意说自己什么替天行道。 他要干掉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这些家伙就是耽误他挣银子了,他们身上的恶只是让他更加心安理得罢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上的星星渐渐隐去,天要亮了。 两人在街道尽头停下脚步。 江尚看向童莲。 这个出场狼狈,却一次次打破他固有印象的女人。 此刻的她素面朝天,长发披肩,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幽香味,她就像一眼看不见底的山间寒泉,清冷深邃。 “我这人很懒。” 江尚如此开头。 童莲不明所以,江尚比她要高一个头,所以想要看他,她就要抬起头来。 江尚继续道:“我在这个坊市中没有可信任的人,李赟、丁三、常山三兽,他们要么是以前老板的人,或是疯子、莽夫。 我不相信他们,但我信你。 所以我决定让你来替我掌管整个黑市。 从今天开始,你将正式成为我的代言人,红叶坊市的大管家。” 童莲有些发愣。 她仔细看着江尚,可面具阻隔了她所有的窥探,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透露出几分认真。 仿佛在告诉她,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为什么?”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童莲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之情,反而充满了不解。 “这虽然是我想要的,但我自认为我的功绩还当不得这个职位,况且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真的了解我吗? 现在的我无依无靠,所以只能依附于你。 可一旦未来的我掌握了太多东西,我连自己都没有把握会不动摇。 到时候如果我要背叛你,你一定会难受?” 江尚却笑了起来:“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就要承受这份决定所带来的风险。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你背叛我,我便杀了你。 这两者并不冲突。 何况一个小小的红叶坊市,能够为我看清一个人,也算值得了。 在我眼中,你远比红叶坊市重要。” 这话江尚倒没有骗她。 童莲可是他亲自发掘出来的人才,还是他的第一次,不仅有纪念意义,还有实际操作作用。 童莲以后表现得越好,他就越轻松。 不谋一世者不足谋一时。 有着作弊器和袁干爹在,他未来必定要赚更多的银子。 他的事业也绝不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红叶坊市,甚至小小的青阳县当中。 他会走向天下,走向大夏之外,看到这个世界真正的风景。 到时候有个合格的后勤管家,他的日子才能过得轻松且愉快。 毕竟总不能让他自己苦巴巴的去赚银子。 身为一个合格的老板,手下服其劳才是正常操作。 与其等到以后费劲巴拉的去找,不如自己培养。 而童莲就是他暂定的未来后勤大管家之一,为他赚银子的优质工具人。 可在童莲听来,这话的意义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差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此情此景下,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实在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童莲脸色微红,心绪被完全打乱。 尽管理智告诉她,这根本不可能。 她见过老板的真容,这是一个光看脸就让人心动的男人。 天下大多数女人,对于老板来说,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就行了。 而她,残花败柳罢了。 她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淡定下来。 “多谢老板信任,我绝不会让老板失望。” 可她无人看见的眼神中还是没忍住泛起一汪春水,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翘。 人生在世,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如此信任自己,也算不枉此生了。 尤其是对待她这样的人。 她顿觉人生幸运。 江尚不知道童莲的联想会去往何处,但知道她脑瓜子这会儿一定嗡嗡的响。 毕竟聪明人总是会想很多。 对待童莲,他没使用什么阴谋,就是堂堂正正的诚意。 我就是待你好,我就是愿意信任你。 这是算计,也是赤果果的阳谋。 当然,如果这都不行的话,就算他看走眼了。 到时候,他再出手清理门户不迟。 今夜过后,他相信自己实力的进步一定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江尚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楚明白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是什么。 最后。 两人在街道尽头分开。 一人走向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边,被晨雾模糊了身影,一人站在原地,定定看着远去的人,眼神复杂。 第65章 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红叶酒楼。 江尚从西西手中接过一个底部浑圆偌大的黑色玉瓶,正好一手托住。 “这里有七百滴的黑煞液?” 江尚打开瓶口,晃荡了一下,熟悉的地煞之气扑面而出,货色很纯,就是数量感觉不太够。 而且是很不太够。 就和袁干爹给他的三百滴份量差不多。 西西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裙下露出一抹白皙,手上唰唰地数着一沓银票。 银票在指间飞速掠过,那柔软真实的质感让她脸色酡红,好似醉酒一般,有种微醺的感觉。 蓝猫给了她两万两定金,她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启用了老本,凑够了兑换七百滴黑煞液的五万六千两银子。 如果蓝猫突然反悔,这些黑煞液她就只能赔在手里。 毕竟她又不修炼黑煞掌这类武学。 太丑了。 一出手就煞气腾腾,黑气萦绕,搞得和龙套反派一样,一点都不符合她候补圣女的身份。 她虽然是邪教传人,但出手也是仙气飘飘的好不。 不过还好蓝猫很讲信用,见到黑煞液以后立马就把银票交付完毕。 西西意犹未尽地数完五万两银票,才有时间回应江尚的问题。 只见她手从裙下一掏,竟又拿出一个黑色玉瓶哐当一下放在桌子上。 “这是剩下的四百滴。” 说完,她不再理会江尚,又重新数起银票来。 这银票太少,数得一点都不过瘾。 嗯,下次得让蓝猫换成一百两一张的,就能多数一会儿了。 江尚眼见西西化身财迷,只得自己动手,一把将第二个黑色玉瓶抓来。 然后作弊器一开。 【黑煞液七百滴,可兑换70财富点。注释:本是随处可见的资源,经过有心人的加工垄断,便成了独门生意。是否兑换?】 “不兑换。” 江尚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黑煞液全部收起。 的大鉴定术在此。 没有人能够从他漏过一件假货。 就是这个兑换对象必须是他自个的东西,条件由此大大的受限。 否则光凭这个附属功能,他都能在鉴定领域上功成名就,成为一代鉴定大师。 另一边,西西再次数完一遍银票,脸上没忍住露出傻笑,还笑出了声。 这种有钱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她只不过是走了一趟,就赚了一万四千两。 而且这一次她过去还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 之前有一个和她一直交好的候补圣女和一个修炼黑煞掌的外教人士好上了。 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双宿双飞,那外教人士就被人意外打死了。 以致于那位候补圣女这会儿手上压了一批黑煞液根本无处出手。 如果让她把这批黑煞液低价拿下,不仅能得个人情,又能从蓝猫这儿再赚上一笔大的。 这么一想。 西西赶紧把银票往怀里一揣,朝江尚露出近乎撒娇卖乖的笑容。 这可是她的财神。 江尚却不觉什么旖旎,而是心中一阵恶寒。 白瞎了这么好看的姑娘。 可惜是个疯婆娘。 别看她笑得这么乖巧,指不定心里想着他的分尸姿势呢。 “西西姑娘,既然钱货两清,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江尚一抱拳,准备回家练功。 这七百滴黑煞液用完,相信他在黑煞掌上的进度会有一个极大的进展,甚至直接修行圆满也未可知。 “等一下!” 西西见财神爷要跑,赶紧起身要拦。 江尚见西西挡在面前,声音直接变冷道: “西西姑娘,你想反悔?” 西西连连摆手,然后讨好笑道: “蓝老板,你不是说见到货以后,还要一批的吗?” 江尚道:“那我也得验完货再说,况且这么一大批黑煞液足够我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西西一听江尚暂时不要货了,脱口而出道: “那怎么可以?” 江尚侧身一躲,就要避开西西离去: “我要不要是我的事,何况我可没答应你一定要再买一批。” 西西面色一急,一拉江尚道: “那不行,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江尚眼神一动,不急着走了。 “你刚才说什么?” 西西连忙捂嘴,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但她还在试图掩饰,转移话题道:“明明是你之前说过的,怎么能突然不认账了?” 江尚冷哼道:“我只是说可能,可能这两个字你懂不懂是什么意思?咋地?你还想跟我强买强卖不成,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西西面露迟疑之色。 在这里她还真不敢随便对江尚出手,况且就算出手也不一定能要来银子。 可是好姐妹那边已经给了消息。 她要是就这么放了鸽子,说不定以后就成了仇人。 那毕竟勉强也算是她亡夫遗物,被这么一番戏弄,不得反目成仇。 她们之间的塑料姐妹情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一想自己又要失去一个盟友,西西心生出几分烦躁道:“那你说怎么样才能再买一批黑煞液?” “也不是没有商量。” 江尚又突然一个转折,给了西西几分希望。 只见江尚手上一扯,从西西手上扯过他的衣服,返回原位坐下,好整以暇道:“请坐。” 西西气鼓鼓地又坐了回去。 江尚敲了敲桌子,清了清嗓子道: “西西姑娘你也知道正常修炼一天一滴黑煞液就足够了。 我手上有七百滴黑煞液,足够我用上两年多。 要是再屯上一批,不仅对我的资金有很大的压力,而且谁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改修其他功法。 到时候这些黑煞液对于我而言就是份鸡肋。 这些意外都不得不考虑在其中,所以……” “所以怎样?” 西西忙追问道。 只听得江尚淡定地说出三个字:“得打折。” 西西一伸拳头,来劲了。 “你想我打谁?” 江尚:“……” “咳咳,我的意思是得便宜点。”江尚解释道。 一听要便宜点,西西就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行。” 江尚摊手道:“那就没得谈了。” “那我走?”江尚作势起身。 西西明知道这家伙是在装腔作势,却不得不伸手阻拦。 “别走!” 然后就见她咬牙切齿道:“你想要便宜多少?” 江尚果然又坐了下来,笑呵呵道: “不是我想要便宜多少,而是西西姑娘你愿意给我便宜多少,要你出价,我才好考虑划不划算,值不值得。 这样子我才能决定要不要继续购买。” 这一刻,西西觉得自己鼻子里都在冒热气。 她就像一头被红色内裤刺激的公牛,想用她一百零五公分的大长腿绞碎面前这个戴着蓝猫面具的混蛋。 可恶! 但是…… 想到在塑料闺蜜面前的信誉,她先忍了。 只听得她闷声闷气道:“一滴九十两,一共一千滴,我收你九万两。” 江尚却不满足:“西西姑娘,你这个价格很没诚意哦。” 西西额头青筋一跳:“八十五两一滴!” 江尚还是摇头:“太高了。” 西西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姓蓝的,你别太过分!” 江尚还是欠揍的语气:“买卖自由,你出价太高,难道我不愿意买,也算过分吗? 西西姑娘,你别生气嘛。 来,好好笑一个。 你这么恶狠狠的样子,搞得我好怕怕的呦。” 西西只恨自己大嘴巴,竟然透露了底牌,她眨巴眨巴眼,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蓝老板,这样你还满意吗?” 江尚点点头:“还算可以,不过价格还是太高了。” 西西一拍桌子,怒道:“八十两!” 江尚跟着拍下:“七十五两!” 西西哈哈大笑,直接拍板:“成交!” 江尚愣了一下,呸了一口道:“草!草率了。” 西西双手叉腰,得意的看着江尚笑道: “任你精明如鬼,还不是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江尚一咬牙道:“不行,我还得加个条件。” 西西皱眉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想反悔?” 江尚冷哼道:“我要你们白莲教的《黑煞追魂步》,《黑煞毒身》两本先天武学,否则那么多黑煞液我怎么消耗。” 西西还想说话,就听江尚道:“再给你加一万两。” 西西一愣,然后忙不迭的答应:“谁反悔谁是小狗。” 这些秘籍说珍贵也珍贵,说不珍贵其实也就那样。 普通的先天武学对于陈家父子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是难于登天,对于西西这样背靠大山的候补圣女,不过举手之劳。 她只需要兑换自己在教中的功勋,就能将这些功法轻易换来。 江尚直接再掏出三万两银票给了西西,面无表情道: “三万两,定金。” 西西接过银票,手过一遍厚度,就知道一张不少。 她满意地把银票收到饱满的胸怀中,踩着大长腿向外走去,还有她得意的声音。 “等着,最多半月,黑煞液和秘籍我都给你带来,记得准备好银子。” 江尚坐在原位,长吁短叹,似乎很是可惜。 直到西西远去,江尚才收起表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怎么说也是他的秘籍工具人,还有进货渠道,得罪死了也不好,让她开心开心。 反正占便宜的是他。 不过通过这件事,江尚也是发现了。 这位白莲教的候补圣女,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也就是他不想招惹白莲教这个庞然大物,否则随便发挥一下男儿本色,保管让她带球回家。 第66章 算账 红叶酒楼。 一直没有固定办公地点的江尚,索性就直接在红叶酒楼要了一个包间,改造成了办公室。 平时处理些事务,想吃东西直接点菜,送餐上门,简直不要太方便。 此刻,童莲正在向江尚报告这几日坊市的整顿情况。 由于江尚的催眠能力所在,三个留恋权位的管事都十分配合。 他们在迷迷糊糊中就交待了所有秘密,甚至连几岁尿床的小事都由江尚帮忙回忆了起来。 童莲虽然不知道老板用什么手段让他们如此配合,但掌握了诸多隐秘的她接手起来,还是免去了很大一部分麻烦。 而且由于刚刚才杀过一茬,还敢炸毛的刺头几乎没有出现。 “……拍卖行、钱庄、赌坊、典当行、拳场、酒楼、红叶院、红叶帮的所有账目都已经整理出来。 不过具体数目还需要仔细甄别,因为前任老板对手下管理粗放的缘故,这些账目都有很大的漏洞。 我已经重金从城内聘请了十个账房先生,争取让他们在半个月之内将所有的账目都重新计算一遍。 还有一个问题,前任老板离开之前,从各个行业中抽调走了大部分的资金。 如今这些行业都是个空架子,之前都是各个管事贴钱在运作,如今我们想要接手,还得贴上很大一部分资金。” 童莲面对江尚侃侃而谈,将这几日的情况都整理出来。 此刻她的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疲惫,黑眼圈也格外明显。 对于她这样一个底层出身,没有多少管理经验的女人来说,骤登高位,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毕竟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整个坊市整合统计起来,需要耗费的精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连续五天时间,她每天都睡不到两个时辰。 剩下的时间全都是在和朱三百、李赟、老掌柜这些老管事学习,在和底下那些员工斗智斗勇,在不断实践中汲取经验。 短短五天,对她而言,比她曾经五个月时间学的还要多。 也幸好她还是个后天武者,否则这么折腾一番下来,先不提效果如何,身子是先废了。 不过童莲显然乐在其中。 她的身体虽然疲惫,但精神却是无比的亢奋。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意义。 “我还得倒贴钱?” 另一边,听到童莲汇报的江尚脸色却是一变,感觉到心在阵阵抽痛。 前任黑市老板还没这个胆子挖他墙角,毕竟袁干爹一句话就让他乖乖把黑市让了出去。 如果让袁干爹知道他偷偷抽空资金的话,那绝对是有死无生。 所以这十有八九是袁干爹的意思。 毕竟整个红叶坊市是多大的盘子,光是净资产都得数以百万计。 要是他不思进取,就想着坐吃山空,光是靠变卖资产也能活得有滋有味。 那么为了他能够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给他制造一点小小的困难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才是真干爹啊。 知道庭院里跑不出千里马,温室里长不出参天树,所以故意给他各种磨难,让他成长。 江尚一时感动得差点把袁干爹的名字刻上了祖传的牌位。 不带这么玩人的! “你就跟我说得要多少银子?” 江尚想着自己空荡荡的钱包,说这句话时都是咬着牙根的。 他还欠了西西那儿五万多两的货款呢。 要不直接赖了? 江尚一时间心生恶意。 童莲一板一眼道:“因为整体框架都还在,加上我也从各个管事那儿统计了一番,预计前期每个月再投入十万两,大概两个月后,就不需要另外贴补了。” 江尚皱着眉道:“也就是说最少还得准备二十万两银子?” “是这样的。”童莲答道。 “不过……” 童莲似是看出了江尚的窘迫,抿嘴一笑道: “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我们在钱庄大掌柜钱贵仁家中发现了他埋在地窖的五万两白银,加上他家的宅子,名下产业,珍藏宝物,价值共计十余万两。 倒是赌坊管事白汤和居无定所,无家无室。 我们只在他临时住所找到了几千两银子和一些衣物。 据他手下交待,这些年他从赌坊拿的银子都为了突破先天境界消耗得所剩无几。 而鉴宝行的管事刘明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下场。 我们派人去他家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妻子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只留下两房小妾。 与此一起失踪还有他家大部分存银。 他现在剩下的家产变卖之后,大概还有两三万两。 还有李管事在前日交上了五万两的亏空。 朱管事则是主动孝敬了三万两,并且这些日子都很配合我的行动。 加上抄缴红叶院的收入,老板你还能拿到起码三十万银子。” 听到这些话,江尚突然感觉天亮了,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好家伙,原来你还这儿等着我呢。” “知道老板是个穷鬼,下次有这种好消息早点说。” “三十万是,你拿二十万走,剩下十万给我,要是还有多的,你就自个拿着,算是老板给你的奖励。” 江尚顿时把这些银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童莲面带着一丝促狭之意,问道:“老板,一个零头可能都是几千上万两,你真要全都给我?” 江尚一听有这么多,尽管真的有些后悔,还是大手一挥,故作大气道: “说给你就给你,你不是在偷偷练武嘛,没有银子怎么能行,我把钱给足了,你的背叛筹码就得水涨船高。 我对你不就更放心了,这可是双赢。” 童莲微微欠身道:“那我就想再向老板唐突一下。” 江尚道:“什么?” 童莲说道:“那些银子我都不要,我想要老板能为我寻找一本武功秘籍。”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江尚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西西这个工具人在,顿时大包大揽道: “顺带着我连先天功法都给你准备好。至于银子,给你的就是你的,你老板还不至于差了这点。” “多谢老板!” 童莲极为认真道。 江尚想到向他招手的十万两,不由哈哈一笑: “都是一家人,和我客气什么?如果你真的要感谢我,那就帮我多赚点银子。” 童莲微微颌首,心里默默重复了一句。 一家人嘛。 她眼眸低垂,绽放出一抹沁人的笑意。 第67章 人命案子 暂时搞定了财务危机的江尚,没有多加耽搁,直接开启了闭关模式。 他现在的武力值相比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高山仰止,对于袁干爹这样的隐藏大佬来说,就跟个小虾米没啥区别。 回想起那一晚,据说只有袁干爹十分之一不到的一指头,他至今连抵挡的勇气都没有。 正面碰撞,除死之外,别无二选。 而袁干爹,还不是天下最强的那一批人。 在这等激励下,江尚丝毫不敢懈怠。 于是七百滴的黑煞液配合着时间作弊器,不到十天半月,就已经消耗殆尽。 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江尚的功法进境自然随之水涨船高。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圆满),雾隐诀(大成),黑煞掌(圆满)↑】 【财富点:533】 —————— 财富点再次下降至三位数,黑煞掌水到渠成的达到圆满之境,凝练出黑煞掌独有的黑煞之毒。 普通武者受此一掌,片刻之间就会被溶解成一滩血水。 即便是先天武者受此一掌,也绝对不好受。 黑煞之毒若不能及时化解,那么他们体内的血气就会被不断吞噬,体内毒素越积越多,直到最后毒入心脉,药石无灵。 至此,他江尚在先天武者当中也算一号人物了。 下一步只需蕴养体内先天真气,磨炼意志,增长精神,积蓄武道,便可着手寻找机缘,准备突破先天第二境,炼气化神之境。 而炼气化神之境,也便是普通武者口中所说的称号宗师。 一旦达到这个境界,便可由当地官府奏请朝廷,获得朝廷敕封,从此万人敬仰,开宗立派也不在话下。 当然,对于如何突破,江尚暂时还无头绪。 毕竟黑煞掌就是一本普通的先天武学,主要修炼的是炼精化气这个阶段。 想要通过功法来揣摩下一个境界的奥妙,就得继续修炼黑煞掌的进阶武学五毒掌。 不过五毒掌乃是白莲教的武道绝学,非嫡系不传,江尚自己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时候,西西这个工具人都不好使。 毕竟她才是候补圣女,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机会接触武道绝学。 但这门功法既然是袁干爹为他选的,应该早有安排。 不然的话,在得知他修炼铁砂掌之时,就会为他另外选一条武学道路。 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自己黑煞掌修炼圆满的消息透露给袁干爹。 到时候袁干爹自然会将如何得到五毒掌的消息告诉他。 不过不是现在。 毕竟这才多长时间过去,他就走完了别人十年不一定能走完的路,太变态了。 这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天赋异禀能够解释的了。 说到底,都怪自己太天才啊。 江尚不由心生感叹。 当然,他也没忘记作弊器对他的小小帮助。 没有作弊器,他即便有充足的资源,也得耗费三到五年时间,才有机会修炼现在这个程度。 …… “稀客呀,江老弟怎的想着今日来当值了?” 青阳县衙门之中,捕头周元用一根白色绷带耷拉着左手胳膊,模样看起来颇为凄惨。 但他面上却是一片喜意,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江尚还是那副常见的装扮,面覆银面,青色皂衣,一柄制式腰刀,看起来颇为精神。 他没在意周元话语中的调侃,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 “周哥这是抓贼太用功了,怎么连胳膊都断了?” 他黑煞掌修炼圆满,另一边西西还未返回,也就没有新的秘籍让他继续修炼。 黑市那边也有童莲全权处理,他坐等收银子就好。 如今他也就是每天修炼下雾隐诀,看看什么时候这功法什么时候圆满,那雾锁又究竟有何神效。 一时间倒是让他闲了下来,于是他静极思动,便想着继续来上班了。 周元却是嘿嘿一笑,竟是把手从绷带里抽了出来,还得意得摇了摇。 “江老弟,这你可就猜错了,哥哥这副模样都是为了今后的幸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日,哥哥就可以请你喝上喜酒了。” “呦,是哪家姑娘倒了血霉,竟让周哥看上了?” 江尚调笑道。 周元和江尚也算共事过一段时间,知道此人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公子哥,除了人惫懒一点,倒没有其他缺点。 他直接笑骂道:“去!你周哥我还能祸害别人家姑娘不成,再说能嫁给我,别提她有多愿意了。” 周元得意地一昂头。 想到这几日自己为了在刘寡妇装惨卖乖,可是把她感动惨了。 至今她都以为自己为了能够娶她,被自家老子打断了一只胳膊,那对他可是百般温柔,想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 可其实自家老子早就知道他那点破事,早就默认了。 所以这一次等他壮着胆子回家一提,别说什么打断他一条腿,他老子还偷偷翻了黄历,为他选了一个好日子。 “头和刘寡妇,不对,现在得叫嫂子了。头能和嫂子成就好事,说起来咱们这帮兄弟还是头的媒人呢。 当日若不是我们接到报案,帮头你找到了嫂子丢失的荷包,头你哪有机会接近嫂子。 所以这一次你得给兄弟们发个媒人红包才是。” 正说着,门口又走进来一个捕快。 江尚认得此人,捕快名叫赵小六,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性格活波。 他是继承了他老子在衙门中职位,否则以他后天五层的实力,想要成为正式捕快,获得编制,那是千难万难。 周元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恬不知耻道: “我和月华那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你们不过就是恰逢其会罢了,还好意思跟我要媒人红包。 再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头有多穷,这一次成亲还指望着你们这群家伙能多给点礼金,帮衬帮衬呢。”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中年捕快跑了进来。 周元脸色一垮:“老莫,我好得很,你可别咒我!” 叫做老莫的捕快躬着身子急急地喘上几口粗气,然后扶着膝盖直起腰子,脸上苦笑道: “头,不是你不好了,是董家出命案了,县太爷叫我们过去。” “哪个董家?”周元面色一正。 “还能是哪个,城东董家,青阳商会的会长,他女儿死了。”老莫说道。 “走,随我去看看。”周元一声令下。 “等一下,我也去。” 周元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江尚。 他没有多加考虑,点头道:“多个人也好,不过江老弟,这是人命案子,到了以后你多看少说话,这可开不得玩笑。” 江尚默默颌首:“我自然晓得。” 第68章 自杀的董家小姐 城东董府。 一座废弃的后花园中,早有一群衙门捕快拉出警戒线,董府的丫鬟护院,管家夫人,全都站在外面。 江尚随着周元赶到之时,衙门的仵作正在为董小姐验尸。 出于避讳,众人都背对着验尸现场,皆是面容严肃。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青色官袍,面色愠怒的中年男子,他的胸前绣着一只形似紫色鸳鸯的鸟,正是本地的知县老爷林振远。 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个身穿员外服,气质精悍强干的中年男人,他面无表情,甚至神情有些冰冷,就好像死的人不是他女儿的一样。 他正是青阳商会的会长董则成。 “林大人。” 周元带着人与林知县见礼。 林知县微微颌首,说道:“周捕头,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周元一愣,却没敢打保票,反而认怂道: “林大人,这事你不该找郑方吗?办案他在行啊,你让属下抓抓贼,查查赌还行,这人命案子,我不行的呀。” 林知县一挥袖道:“你以为本大人想找你吗?要不是郑方出去办案了,本县无人可用…… 要是你不行,就不要占着位置,尽早退居二线,让能行的人上。” 周元眉头一皱,说道:“哎哎,林大人,咱们好好说话怎么还急了呢?” 江尚拉了拉一旁的赵小六,小声问道: “周哥一直这么勇的吗?” 赵小六一脸苦笑道:“咱们头是袁大人的人,没有袁大人的点头,谁都革不了头的职。 你别看林知县说的凶,但是想要拿掉头的职位,还真的不行。 大概头可能也没想到自己这次过来竟然是当主将的。 以前这种案子都是郑方郑捕头在办,咱们就是跟着头帮帮忙,充充人头,维持一下秩序罢了。” “不过看来林知县是真急了,都快病急乱投医,把头都当神探了。 之前听说董员外有意将他家小姐嫁给林知县儿子,现在看来,这大概是真的。 谁家死了未来儿媳妇能不急啊。 再说董员外就只有一个女儿,要是林知县的儿子能够娶了董府小姐,以后董家的万贯家财就都是知县大人的了。” 江尚当即恍然大悟。 难怪林知县表现得比死了自己女儿还着急。 这哪里是儿媳妇,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从他手上溜走了。 搁谁谁都急。 另一边,林知县果然对周元无可奈何,他深吸一口气,才将心中的郁火平息。 最后他不得不服软道:“周捕头,不管怎么样,你也是本县数一数二的捕快,这件案子非你不可。 你就当帮帮本县,等结案后,本县为你向袁县尉请功。” 周元被吹捧一句,也有些心动。 毕竟接任他爹职位这么些年,他一件大案子都没办成过。 他心想自己这次把案子办得漂亮点,到时候娶媳妇也能神气一点,起码在他爹面前头也抬得起来。 于是他故作迟疑,终究点点头道: “林大人,既然你这么瞧得起我,我再推脱就是打你脸了。好,这件案子我接了,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恰好此时仵作刚刚查验完毕,系着白围裙,擦着双手往这边走来。 “王仵作,有何发现?” 周元直接接管全场,当仁不让地问道。 闻言,王仵作看了眼林知县,见其点头,才对周元道: “周捕头,经我查验,董小姐应当是死于自杀。她是昨夜子时左右,一人走到此处,投井自杀。” “自杀?” 周元一愣,看向林知县道:“那这案不就结了?” 林知县也愣了,他看向王仵作道:“王仵作,你确认吗?” 王仵作肯定点头道:“老夫愿意以三十年的仵作经验发誓,董小姐是死于自杀。” “不可能!” 王仵作话音刚落,一旁一直听着的董则成就果断否认道: “我女儿绝对不可能死于自杀!” 王仵作看多了这般剧情,并无多少情绪波动,只是淡淡道: “老夫的认定如此,董员外若是不信,可以另找他人。另外还有一件事老夫觉得有必要告诉董员外。 贵府小姐大约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体内胎儿已经初步成形。” “什么?!” 林知县、董员外,周元全都不可思议道。 一时间现场全都安静下来。 一个小姐自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如果这个小姐自杀之前还怀孕了,还是未婚先孕,这个事情就得好好琢磨了。 董员外的情绪这下去无法平静下去了。 他可以平静地接受自己女儿死了。 这些年他也结过不少仇家。 不过就是有仇报仇罢了。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女儿是自杀,还是未婚先孕的自杀。 王仵作继续道:“若是诸位不信,尽可找一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来查验一番。” “不用了,王仵作,我信你。” 林知县颇有些意兴阑珊道。 本来以为是抱回一只金鸡,结果差点是给自家儿子带回了一顶帽子。 要是这件丑闻爆发出去,他都不敢想象外人如何看待他们林家。 “董兄,这件事我就当做不知道,也会吩咐底下人不传出去,令嫒的尸体还是尽快处理了。” 林知县叹息道。 至于未成的婚事,还是休要再提。 董员外拱拱手道:“林兄好意,董某愧领,但这件事不查清楚,董某今后定会抱憾终生。” 说着,他转向周元道: “周捕头,既然林兄愿意信你,董某也就信你一次。 小女既然死于自杀,那便是一桩无头公案。 但董某还是想要请求周捕头你查清楚小女为何会在半夜走出房门来到这破落的后花园,投井自杀? 又为何会未婚先孕,奸夫又是谁?” 周元正要拒绝,就听到董员外道: “为了表示董某的诚意,董某愿意拿出一万两银子作为周捕头你的辛苦费。” 周元立马拍了拍胸脯,一脸的正义凛然道: “银子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我老周就是不查清真相心里不舒服的人。 对了董员外,银子是案后结,还是分期付?” 众人:“……” 江尚虽然心中敬佩周元的无耻,但也是趁此机会,目光扫过全场,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关于此案的头绪,他已经有了方向。 第69章 能够翻书后答案,谁还在乎解题过程啊 按照侦探理论,排除所有不可能后的可能便是最后的真相。 即便董府小姐是真的死于自杀,那么这件案子也是有真凶的。 像董府小姐这样的家庭,条件优渥,未来还要嫁给知县公子,未来可期。 况且按董员外的话来说,董小姐平时乖巧懂事,即便精神上有着什么压力,也不至于大到需要自杀来解决问题。 再说董小姐是否真的是自杀还有待商榷。 便是就以他现在的手段来说,也有能力安排一个完美自杀场景出来。 要知道,这可是拥有着各种诡奇手段的高武世界。 想要安排一个普通人被自杀,不要太容易。 不过江尚并未多说。 这事对他来说,就是看个热闹。 董小姐为何自杀,真相并不重要。 他也没有正义感爆棚到必须找到真凶。 若他真是一个道德无暇的君子,在他接手红叶坊市的第一时间,就该解散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但就在这时。 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那是一个哭得双眼红肿,身体虚弱到需要两个人搀扶的丫鬟。 她身着一身翠绿衣裳,膝盖处印着两团污迹,该是在地里跪了很长时间。 她看着已经被白布遮掩的小姐尸体,眼泪又忍不住唰唰流下。 面对这个丫鬟,董员外却没有什么好态度。 “你是锦儿的贴身丫鬟,平时锦儿也待你最好,近乎形影不离,这一次锦儿出事,你在哪儿? 锦儿到底与何人私通,你为何不报?” “老爷……” 这丫鬟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哭得已经完全沙哑,声音小得好似蚊蝇。 一旁扶着她的丫鬟忍不住道:“老爷,小姐出事后,就属小椿最为伤心,刚才都哭昏过去了。” 董员外却冷哼一声,朝周元说道: “周捕头,这是我女儿的贴身丫鬟小椿,这件事她一定知情,你可以从她身上问出点线索来。 小椿是我董府买来的奴婢,必要时,周捕头可以用一些刑讯手段,董某不会在意。” 周元见钱眼开,答应下来以后,就有些后悔了。 凭他的三脚猫的抓贼功夫,这个看似简单的自杀案子,怕是有点兜不住。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这会儿见董员外主动提供线索,脸上不由一喜,大手一挥道: “那我老周就不客气了,来啊,先把这丫鬟收押,待我好好审问一……” “不用了。” 周元一听有人反对,还打断他的话,不由得面色一恼。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出声的方向道: “谁啊谁啊?没看到本捕头在查案吗?敢阻拦官府办案,不想活了是不是?” 但是等他细看说话之人之时,刚才气焰嚣张的模样立马平息下去,转而换成一副笑脸道: “哎呦,原来是江老弟呀,不知江老弟有何高见?” 江尚走出人群,不再多看那个曾经给了他五枚铜板的女孩,面无表情道: “这案子我接了。” 董员外眉头一皱:“你是何人?竟还戴着铁面,藏头露尾,也算是衙门中人?” 江尚没有搭理董员外,而是看向周元道: “现在由我接管现场,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离开。” 周元先是一愣,没想到一直好说话的江尚这会儿会如此突然,如此的霸气。 他皱了下眉头道:“江老弟别闹,咱们现在办案呢。” 江尚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元道:“周捕头,关于这件事我事后会向袁大人报告,现在由我接管现场。” 周元一听袁大人的名头,脑袋就像浇了一盆冰水,人瞬间清醒过来。 妈耶,都怪江老弟平时太过平易近人,搞得他差点忘了面前这位小爷的身份。 他想要办案,跟自己说一声已经是很客气了。 如果真的要麻烦到袁大人那儿去,万一再说几句他的坏话让袁大人对他的印象变差—— 以后谁给他撑腰啊。 他可没忘记自己在林知县面前敢混不吝的底气何在。 周元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朝着众衙门捕快下令道: “全部都有,从现在开始,由江小鱼江捕快统一指挥现场,所有人必须听从江捕快的命令。 谁敢违令,以此案从犯论处。” 林知县看着一个小捕快突然出来接管现场,连问过一下他这个知县的意思都没有,不由怒斥道: “胡闹!” “一个小小的捕快目无长官,周捕头,你就是这么纵容你的属下的?!” “来人啊,先把这人拿下!” 一旁林知县带来的几个衙役就要动作。 衙门三班捕快,快班和壮班他指挥不动,但皂班却是他的嫡系,是他这个知县大人最后的体面。 周元面色一急,连忙阻止道:“慢着。” 一边说着,他一边急走到林知县耳边,附耳说道: “林大人,他可是袁大人的儿子。” 林知县一听,连忙大喊:“都慢着!” 见众人目光看向他,林知县一边心中暗骂周元不早说,一边朝江尚露出一个连他儿子都不一定享受到的慈和微笑。 “原来你便是江小鱼江捕快,刚才周捕头已经跟我说了,你是他们快班捕快中的王牌。 这件案子交给你来办,定是十拿九稳,本官很是放心。 所有人都听好了,江捕快的话就是本官的话,谁敢不从,那就是跟本官作对,跟官府作对。” 江尚不由摇摇头,袁干爹的威名果真一如既往地好用。 也不知道袁干爹到底对这些家伙使了什么手段,一个个的听了他的名字就好像老鼠见了猫。 江尚目光看向现场人群。 如果说有人跟董小姐的自杀有关的话,那么这人十有八九就在现场的人群之中。 他心中念头一动,直接朝着人群中点名道: “你你你,你们三个全都出来。” 这三人中,一个是锦绣衣裳,梳着妇人发髻,妆容精致的年轻夫人,一个身着青衫,一脸寒酸的落魄书生,一个则是剑眉星目,高大英俊的青年公子。 说着,他朝董员外道:“董员外,麻烦你准备三间空房子,我要审问他们。” 董员外见江尚三言两语就接管了现场,知道此人来历不小,不敢轻易得罪。 他一边吩咐下人腾出空房,一边不解问道:“敢问江捕快,他们与小女之死有何关系?” 江尚反问道:“董员外,这三人是什么身份?” 董员外道:“他们是董某的夫人,小女的西席先生,还有董某夫人的表弟。” “那就更对了。” 江尚只是看到王仵作宣布董小姐自杀之时,以及董员外拿出一万两请动周元之时,这三人的表情有些异样。 决定拿他们三人来开开刀。 没想到他们还真和董小姐扯得上关系。 “老爷,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很快就有下人来禀告。 江尚摆摆手道:“几位请。” 可董夫人却不愿意了,她抱住董员外的胳膊,撒娇道: “老爷,人家不想去,今天我要是被这捕快一问,以后指不定有人会怎么议论我呢? 而且我怎么可能会和锦儿的死有关系,昨天夜里人家可是一直和你待在一起的,难道你忘了?” 董员外却面无表情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你是清白的,那江捕快需要你协助调查,你去去便是。 这么多人都在这儿,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待会江捕快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不能有半点隐瞒。” 董夫人这才罢手。 她撒开董员外的胳膊,冷哼道:“去就去。” 另外两人见董夫人都不能免掉问询,也就不说不去的话,全都被下人引着去了隔壁不远的空房间。 周元贴心地让人把守在每间房间前后。 “周哥,这里所有人都要看守住,一个都不能落。” 江尚说道。 如果这三人审不出什么问题来,他还得从其他人入手。 “好嘞。” 周元答了一声,又小声问道:“江老弟可需要我帮忙审问,在这刑讯一道,老哥我也算小有心得。” 江尚摇摇头示意不用,又从董员外口中了解了一番三人的基本信息,这才独自一人走进了第一间房。 …… 第一间房中是落魄书生。 书生姓秦,据说是个名落孙山的秀才,写得一手好字。 进府之时以一首咏物诗赢得董员外的青睐,打败了与其一起竞争的三个先生,成为董府小姐的西席。 仔细看这秦书生,就能发现这书生年纪不大,也就二三十岁,只是身上一股子暮气,让他老气了许多。 见到江尚进来,书生正要说话,就被江尚抬手拦住。 “我赶时间,现在我问你答。” 秦书生愣了愣,然后点头道:“好。” “抬起头来。” 秦书生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抬起头。 结果就看到一抹金光在眼前闪过,他的脑袋里瞬间就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尚眼眸中倒映出一黑一金的重瞳。 秦书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体内倒是有血气存在,大概就是后天两三层的样子。 对于他的血脉能力来说,和一只小鸡没啥区别,只是一个目光就轻易控制住了。 从一开始,江尚就没打算自己抽丝剥茧,一点点探索出真相来。 毕竟能够翻书后答案,谁还在乎解题过程啊。 “董小姐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江尚选择单刀直入。 秦书生一脸迷茫,说道:“有……有关系。” 还真有? 江尚皱眉道:“什么关系?” 秦书生道:“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和她私定终身,她就不会一时冲动,就不会为了董府名誉而投井自杀。 都是我害了她!” 秦书生突然哭出声来。 江尚看着秦书生一脸老实相,只觉这事没这么简单。 “董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秦书生摇头道:“我与锦儿发乎于情,止于礼,一直都是以书信传情,从未亲近过。” 听到这话,江尚表情一滞。 董小姐竟然脚踏两只船? 一边和秦书生谈着纯纯的恋爱,一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背地里滚床单。 一个满足肉体,一个满足精神。 玩得这么花吗? 江尚倒没有怀疑秦书生说谎,在他血脉能力下,连他祖宗十八辈都瞒不住。 只是如果董小姐真是海王,她还能为情自杀不成。 即便有了身孕,大不了就是打掉孩子。 接着出嫁当晚灌醉新郎官,然后带点鸽子血撒上,不就又是个纯洁的黄花大闺女。 “你知道董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江尚再问道。 秦书生面上带上了一丝痛苦。 “不知道,那一定不是锦儿愿意的,一定是有坏人侮辱了她。” 江尚摸了摸下巴,对着一脸老实人模样的秦书生深表同情,然后问道: “说说你和董小姐是怎么认识,并在一起恋爱的?” 接下来,就是一个落魄书生如何遇到温柔的富家小姐,如何以诗会友,如何在老嬷嬷的监视下眉目传情,如何你侬我侬…… 划掉,根本没有你侬我侬。 江尚一脸愕然地问道: “你特么连董小姐的小手都没碰过,而且你们之间的交流纯靠眼神,也就平时写写几封书信,凭什么说董小姐和你在谈恋爱?” 秦书生一脸肯定道:“我认得锦儿的笔迹,那是锦儿写的信,而且眼神是不会骗人。 锦儿爱我,我也爱她。” 好家伙,脑补怪恐怖如斯。 原本他还想着董小姐是海王,现在却有点不确定了。 人家董小姐不仅从来没有主动同秦书生表达过心意,平时与他的交流也仅限于教学。 唯一能被秦书生确定的就是几个含情脉脉的眼神,还有几封董小姐的亲笔书信。 就这,书信还不是董小姐亲手交给他的。 每一次都是夹在教学所用的书经之中,还得自个去书房取。 这特么连舔狗都算不上好不。 人家舔狗把女神舔得开心了,女神还得给点奖励方便继续吊着。 结果秦书生纯靠自己脑补,就幻想出了一波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 江尚摇摇头,打了个响指。 秦书生眼神一清,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是个什么场景,就听到一句极有声调的“我打!”。 他脑袋一昏,歪歪地倒了下去。 江尚走出房间,对着守在门口的捕快道:“附耳过来,我有些事要你去办。”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听明白了没有?” 捕快点点头:“明白。” “那就快去。” 江尚摆摆手,让捕快退下,然后就走进了第二个房间。 第70章 这个大瓜他有点吃撑了 第二个房间里面的人是容貌身段皆优的年轻夫人。 她叫柳燕,是董员外的小老婆。 董员外的发妻,也就是董小姐的生母在董小姐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 柳燕是五年前辈董员外娶进门,一直表现不错,对董小姐也好像知心大姐姐般爱护,两人相处还算不错。 董小姐生前在董员外面前夸过好几次柳燕这个小妈。 按说她是和董小姐的自杀扯不上任何关系的。 但是江尚之前观察之时,发现此人在王仵作说出董小姐是自杀之时,她脸上明显露出惊愕之态。 她的惊讶与其他人不同,而是带着一丝错愕,就好像她知道董小姐会出事,却没想到会是自杀。 还有得知董小姐怀有身孕之时,她脸上也不是惊讶,而是带着一丝嫉恨之色。 种种迹象,足够江尚将其列入第二个嫌疑人。 “你别过来……” 见到江尚进来以后关上了房门,坐在凳子上的柳夫人脸上稍显慌乱,她身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显得有些害怕。 “我要叫了!” 见江尚不说话,柳夫人声调变得尖锐高昂。 “看着我的眼睛!” 柳夫人不自觉看向江尚的眼睛,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而后整个人就陷入迷茫之中。 江尚微微皱眉。 因为他感觉到控制柳夫人的难度要比秦书生还要高上许多,大概和后天六七层的武者类似。 明明柳夫人就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 江尚摇摇头,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重复了对秦书生说的第一个问题。 “董小姐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柳夫人摇摇头道:“没关系。” 江尚眉头微微一皱。 难道他猜错了? 于是他问下第二个问题:“你知道董小姐的自杀和谁有关系?” 柳夫人这次却点点头道:“表弟。” 见事情终于有了进展,江尚继续问道: “董小姐和你表弟是什么关系?” 柳夫人道:“那个贱人,不仅勾引我的表弟,竟然还怀了他的孩子。” 江尚再问道:“董小姐不是在和秦书生谈恋爱吗?何时又和你表弟在一起了?” 柳夫人嗤笑道:“那个傻瓜,就是在白日做梦而已,他根本就是我表弟的代笔工具。 那贱人自少被老爷养在深宅大院,读了一肚子的酸水,最爱诗词文人。 我表弟便拿秦书生的诗词去送给那贱人。 可笑秦书生这个傻瓜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在和小姐谈恋爱。 其实他每次耗费脑汁写的那些书信都被我表弟全都抄了下来送给了小贱人。 而小贱人的回信又被我夹在书里被秦书生拿到。 自始至终,那贱人都是和我表弟在一起,而秦书生就是个傻书生罢了。” 闻言,江尚不由得默默为秦书生送上一句叹息。 这不就是在欺负老实人吗? 不过他脑海中回想了一下颓废落魄的秦书生,高大英俊的柳夫人表弟。 对于董小姐的选择倒是有些理解了。 毕竟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是看脸说话。 说不定要是董小姐知道哪些诗信是秦书生写的话,就乖乖嫁给知县公子了。 可惜未遇良人,反误了卿卿性命。 董小姐自杀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但江尚却觉得这件事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既然他已经决定把这案子接下来,自然要搞个水落石出。 江尚继续问道:“董小姐既然和你表弟相恋,又怀了他的孩子,她为何要自杀?” 柳夫人冷笑一声,回道: “那小贱人以为怀了表弟的孩子,就想让表弟和她私奔。 昨天晚上,她相约表弟一起私奔,还说什么不见不散,生死不离。 大概是表弟和她说了些什么,让她心灰意冷,一时想不开就选择了自杀。 这个贱人一向多愁善感,自杀也很正常。” 江尚却不认为柳夫人的话就是全部的真相。 他再问道:“你表弟既然不喜欢董小姐,为何还要处心积虑地和她在一起,你又为何要帮你表弟撮合他和董小姐?” 柳夫人一脸自豪道: “因为表弟真正爱的人是我。” “老爷答应了他的亡妻,以后他的家业都要留给那小贱人。 所以我嫁给他这么多年,肚子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表弟知道后,主动要求帮我解决那个小贱人。 只要坏了她的名节声誉,为了董府门风着想,我会让老爷把她嫁的远远的。 没有继承人,到时候老爷的家产只能留给我。”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一次意外中,我怀了表弟的孩子。” 柳夫人摸着肚子,一脸慈爱道: “这个小生命已经有两个月大了。” “为了我和他的孩子,表弟和我说,他要在孩子显怀之前就帮我处理了那小贱人,还有……老爷。 小贱人现在已经死了,马上就轮到老爷了。” “等老爷死后,他的家产就是我和表弟的,还有我和表弟的孩子。” 柳夫人被催眠后,已是双眼无神,仿佛神游物外,面上却是笑吟吟地说出了杀人全家,夺人家产的计划。 江尚:“……” 有一说一,这个大瓜他有点吃撑了。 嗒! 又是一个响指。 待到柳夫人醒来之后,江尚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柳夫人也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江尚。 她脸上带着一丝迷茫,一丝惊慌,坐在房间中,等待着早已结束的审问。 …… 第三个房间。 “你叫孟永义?” 江尚背对着柳夫人的表弟,关上房门。 “是的,大人。” 柳夫人的表弟坐在凳子上,站起来朝江尚拱了拱手,神情淡定,不慌不忙。 他叫孟永义,按照董员外所说,是他夫人的远方表弟,还是个游学的读书人。 在一次她夫人出城拜佛之时,两人恰好巧遇。 他夫人自小就与这个表弟交好,便乘机邀请他前来府中做客。 孟永义推脱几番,后来实在推脱不下,便答应下来。 他借住董府,至今已近半年。 在董府期间,他一直表现得温和知礼,加上人又生得高大英俊,一表人才,惹得府中不少丫鬟春心萌动。 但他风评很好,董员外说从未听过他有什么绯闻,表现也很老实。 这也就是为何董员外能容忍一个外人在他家住上这么长时间的缘故。 江尚并未第一时间对孟永义使用他的血脉能力。 因为就在刚才,当他暗中使用瞳术之时,能感知到此人体内气血汹涌,仿佛绵延的大江大河,光凭气血判断,实力似乎还在他之上。 这是一个高手。 还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高手。 这样一个大高手,藏身于一个商贾之家,还女,还想夺人家财。 不用说,定是所图甚大。 江尚心中一动,有了定计。 这种高手还是不要自个动手了,他如今可不是孤军奋战。 他背后有人! 但表面上,江尚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莫要紧张,我只是例行询问,你照实回答即可,不会为难你的。” 孟永义温声道:“大人尽管发问,在下定是知无不言。” “好。” 于是江尚照例询问了姓甚名谁,事发之时所在何处,可有人证,可否知道董小姐平时与谁交好,有没有与哪个男性交往过密。 孟永义一一回答,全是滴水不漏。 江尚微微颌首道:“暂时就是这些了,若是还有遗漏,本捕快随时会来找你问询。” “这会儿就先委屈你了。” 孟永义笑着拱手道:“无妨,这里正好清净,在下正好借机休息一番。” …… 见江尚从第三个房间内走出来。 早已等待多时的众人纷纷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道: “江捕快,可有发现?” “江捕快,这案子和这三人有何关系?” “江捕快,我们何时才能离开?” …… “江老弟,人全都在这儿,没你的吩咐,一个都没动。” 江尚朝着邀功的周元招招手,然后在他耳边说上几句话。 周元嬉笑的表情旋即一正,满脸严肃地点点头,接着露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道:“就交给我。” 说罢,他就一个人冲了出去。 颇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待周元走后,江尚这才对其他人道:“关于董小姐自杀一案,我已经有了思路,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再给我一个时辰,我还大家一个真相。 至于现在,为免出现什么意外,最好维持原样。” 闻言,董员外却是面露怀疑道: “这么快就查清楚了?” 江尚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 董员外深深地看了江尚一眼,然后说道: “董某便相信江捕快一次,这一个时辰内,我们无条件配合江捕快。江捕快,你要我们如何配合?” 江尚道:“等。” “等?”董员外疑惑道。 “等一个人。” 见董员外还想问什么,江尚却摆摆手道: “董员外若是信我,就等着。” 董员外点头:“好,等!” ……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人群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但碍于衙门和董员外的威严,大家都不敢说些什么,只是小声议论。 特别是众多意味不明的眼神都在江尚身上不断打量。 仿佛这样子就能给他压力一样。 江尚看着破落的花园,随口问道: “董员外,这里应该也算董府,怎的如此破旧,似乎很长时间没人居住了?” 董员外苦笑道:“江捕快实不相瞒。这里原本是我和亡妻以前居住的地方,只是发妻亡故以后,董某不愿睹物思人,便搬了出去。 虽然时常令人打扫,但因为没有人住,少了几分人气,也就老得快些。” 江尚哦了一声,就听到人群外的声音突然全部消失,仿佛有什么存在一下子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江尚回头看去,就见到周元在前引路,袁干爹背负双手,迈着威严的步伐走来。 “怎么回事?这么急着找我?” 袁不为径直来到江尚面前,看也没看其他人。 不过诸如董员外,林知县都没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对的。 特别是林知县,更是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就好似袁不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江尚伸手一邀道:“干爹,咱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他就带着袁不为走到一个僻静角落,将此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其中还包括了他为何插手案子的原因。 “就为了五个铜板?” 袁不为听后,却是面无表情道。 江尚讪讪一笑,说道:“这不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虽说人家也没想过回报,但咱不能不记得啊。” 袁不为拍了拍江尚肩膀,笑着道: “干爹没怪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方是男儿本色,你干得很不错。” “不过这件事还不需要干爹出手,你找董老财就行,这毕竟是他的家事,我不便插手过多。” “可是董员外他……” 说着江尚眼前冒出不可思议的光芒道: “干爹,你不会告诉我他也是你的人?” 袁不为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道:“你觉得呢?” 江尚顿时懂了。 董员外果真也是袁干爹的小弟。 咦?为什么要说也? 还有孟永义这么个高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搞事,感情是他干不过董员外啊。 “干爹,你到底还有多少瞒着我的?” 江尚不由地一脸哀怨道。 袁不为道:“不多了,总得给干爹留点老本不是。” 江尚呵呵冷笑。 然后直接转头找向董员外。 董员外原本见江尚喊袁不为干爹就是一脸惊讶,这次见他走过来,面上明显多了几分重视和小心。 “董员外,是这样的……” 江尚在董员外耳边嘀咕了一大堆,其他人翘首侧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他们又盯着董员外的脸,企图从董员外不断动容的神色中看出一点线索来。 “我知道了。” 董员外一声叹息,神情还是稳如泰山。 但他负于身后的拳头,指甲却插入了手掌之中,流出淡淡血迹。 …… 房间内。 孟永义稳坐钓鱼台,神态从容且自信。 吱呀~ 房门被推开,江尚走了进来,率先一声喝问: “孟永义,你事犯了!乖乖束手就擒。” 说完,他侧身让出身位。 董员外一步步走了进来,就好像积压了万年的活火山,酝酿着天地之怒。 砰! 房门猛地关闭。 董员外外袍无风自动,伸手一抓,便见一柄透明的风刃虚空凝成,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喀嚓! 随手一指,仿佛连空气都被这柄风刃切割破碎,地板划出一道丈许长,足有寸许深的刀痕。 “说,你想怎么死?” 董员外神情不怒而威。 第71章 初见修行者 刀气划过孟永义的脸庞,开出一个细小的刀口,有丝丝血迹渗来。 孟永义不慌不忙地擦了擦脸。 他缓缓站起来身来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他虽是在问董员外,可眼神却是在看着江尚。 江尚一手扶刀,一手负于身后,整个人看上去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闻言,他只淡淡道:“你的手段并不高明。” 不就是装逼嘛。 谁怕谁啊。 就算他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直接抄答案。 孟永义见江尚神态自信,又想到自己留在柳燕身上的手段被破,不由感叹一声: “自古有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下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阳县中,会有阁下这般高人。 微末伎俩,倒是贻笑大方了。” 董员外一听此话,哪里不知道江尚刚才与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由得怒火中烧,想到自己惨死的女儿,还有不知暗地里与此贼缠绵过多少次的夫人。 “孟永义,董某人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动我妻女,恩将仇报?!” 孟永义冷笑一声道:“董则成,你可还记得十六年前,遭你们黑云十三盗屠戮的蔺家庄?” 董员外的怒火一滞,皱眉道:“你是蔺家庄的人?” 说着,他又摇头道:“不可能,蔺家庄整个庄子一百二十三口人,一个不少。” 一侧旁听的江尚:“……” 他此刻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所以说袁干爹手底下到底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黑市那块就算了。 毕竟有白就有黑,袁干爹收拢黑市,可以理解为是为了更好的服务社会。 那么这个大盗又是怎么回事? 江尚这才发现他对袁干爹的了解,竟然还停留在粗大腿,比亲爹还亲,舔狗人设的印象当中。 可背地里袁干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却是一无所知。 孟永义冷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们又怎能想到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忍着烈火烧身的痛苦,从地狱中爬了出来向你们复仇。 董则成,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董员外冷哼道:“别把你自己说得多惨,你们蔺家庄又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我们兄弟十三人受你们蔺家庄邀请,相约劫掠大运镖局所运送的十万两黄金。 结果庆功宴上,是你们蔺家庄却想要黑吃黑,偷偷在我们兄弟几人的酒菜中下毒。 却不知道我们老四是有名的毒郎君,将计就计,让你们自食苦果。”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是我们几兄弟杀了你全家,你想要报仇,自来寻我即可。 可你却暗地里对我妻女下手,丢你们蔺家祖宗的脸!” “你们当年又何曾放过蔺家庄的女眷?” 孟永义冷笑道:“而且若只是要杀你,我何须如此麻烦。我就是要你亲眼看到家破人亡是什么感觉。 我也要你尝尝我当年亲眼目睹家里人一个个死在面前的痛苦。” “只可惜你女儿不配合,这么容易就自杀了。” “否则接下来的好戏还有得演呢。” “这些年来你们黑云十三盗销声匿迹,实在让我找得太辛苦。好不容易找到你,我自然要好好玩玩。” 江尚默默退至角落。 就凭孟永义这些话,他便知道,这家伙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果不其然。 只见孟永义双手掐诀,并指成剑,一道金黄色的符箓凭空显现,被他一指点住。 就见一道耀眼的金光在房间内绽放。 “护法神将,出!” 符箓骤然化作金光散开。 空气泛起阵阵扭曲的波动,就见金色光芒凝成一个身穿金光盔甲,面容坚毅的将军落地。 这位金甲将军手持一柄巨剑,面无表情,双眼无神,但气势却不比董员外弱上分毫。 “你是修行者?” 董员外面上多了几分认真。 孟永义脸上露出玩味笑容道: “你害怕了吗?” “此乃仙门的护法神将,不惧生死,不畏疼痛,可上天,可入地,战力可敌先天宗师。 董则成! 我知你隐藏极深,但面对我的护法神将,你无路可逃。” 董员外摇摇头,眼中带着几丝怜悯道: “若是寻常之时,或许董某还要惧怕几分,但今时今日,算你运气不好。” “修行中人高高在上,不履尘世,董某一直心生向往,今日正好以你手中神将一试董某武道。” “那就试试!” 孟永义手捏法印,就将护法神将随之而动,大剑横空,带起破空声,直直向董则成砍去。 没有什么招式,就是刀劈剑刺的普通攻击。 但配合护法神将的力量和速度,这普通攻击却变得不普通起来。 铛! 大剑与董员外手中的风刃相撞。 就见风刃破碎,护法神将身上金光一激,就好似电光一般,身形闪耀在整个房间的四面八方。 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接踵而至。 董员外周身环绕一层透明的护体旋风,与护法神将的大剑相撞,竟发出金铁相击般的脆鸣。 一时之间,董员外似乎陷入劣势。 …… 与此同时。 江尚看着孟永义的眼神有了几分莫名的怜悯。 有袁干爹镇压全场,这位号称复仇小王子的家伙,真是倒了大霉。 他不由得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还好他行事谨慎,没有轻易动手。 否则就凭他现在的实力,别说人家手里的护法神将,就是孟永义这个人,他都不一定打得过。 不过这年头的修行者体内血气这么足的嘛。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修行者都是近战法爷? 一边想着,江尚一边把自己往后挪。 这个场面他现在还压不住,默默当个透明的吃瓜群众就好。 结果他想脱离视线,可孟永义却盯上了他。 “江捕快,你往哪里走?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与你请教呢?” 江尚有些尴尬地停住后退的脚步,面上却是冷哼一声道: “若不是本捕快突然肚痛,定要将你亲自捉拿归案。有本事让本捕快先解决三急。” 孟永义哈哈大笑:“不急不急,江捕快,我不杀你。此情此景,又岂能没有见证者。” 江尚维持冷漠态度,双手抱刀,下巴微挑道: “本捕快只不过是不屑于以多欺少,待到你与董员外决出胜负,你我再战不迟。” 第72章 我愿称他为最勇! 房间外。 不知何时,已然空无一人。 之前所有被滞留现场的吃瓜群众这会都退得远远的,甚至整个董府都被清空了。 袁不为独自一人站在园中,目光幽幽,好似透过了门窗,看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并未有动作,而是等待着结果。 轰隆! 一声巨响。 屋顶爆开一个大洞,一个足踏清风的人影和一道金光在半空中交错而过。 “万刃天罗!” 人影嘶声一喊,双手一张,就见周身出现无数把透明的风刃,这些刀刃汇聚在一起,织成一张刀刃巨网。 而巨网中心,金光也显露真容,赫然是一位金甲将军。 那么这人影自然就是董员外了。 随着他心意一动。 唰唰!!! 风刃如同箭雨,全都落在金甲将军身上。 密密麻麻的攻击根本无从闪躲,但金甲将军也没有闪躲的意思。 他高举大剑,逆着风刃箭雨,伴随着丁零当啷地声音中向着人影冲去。 咚! 大剑绽放出耀目的光芒,渲染得金甲将军好似一个小太阳般。 董员外被大剑劈飞,直接从半空落地,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鸿沟。 噗! 董员外一身狼狈,后背已然全都磨烂,整个一片血肉模糊。 他好不容易坐了起来,还捂着胸口重重吐出一大口鲜血。 突然,他感觉头顶一暗。 就见一个鹰视狼顾的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主……主人,我败了。” 董员外低下了头。 袁不为没有说话。 可董员外却是冷汗直往后脑勺流,咸咸的汗水刺激着糜烂的血肉,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孟永义说他们黑云十三盗突然销声匿迹,让他一顿好找。 可只有少数人知道,那是因为当年他们黑云十三盗遇到了一个男人。 于是从此天下便再无黑云十三盗。 后来,那个男人便成了他现在的主人。 另一边。 “哎呦!” 一声惨叫过后。 房间大门发出一声闷响,一个人影撞出一个大洞,滚落在袁不为脚下,四脚朝天。 就见那人影抬起头来,一脸惨兮兮道: “干爹,有人欺负我!” 此人除了江尚,还能是何人。 他对自己实力估计得不错,在不使用黑煞掌的前提下,几招就被踹了屁股,直直撞了出来。 至于为何不用黑煞掌。 那是因为江尚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黑煞掌的标志性这么强,他要是用了,不谁都知道他是黑市现任老板蓝猫了。 作为明面上的身份,江尚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练一套其他武学撑撑场子。 否则马甲存在,毫无意义。 当然,主要还是外面有袁干爹镇场,他可以尽情实验自己的奇思妙想。 否则的话,这会儿他连吃奶劲都给用出来了,那还会想着藏拙。 一旁正流冷汗的董员外见江尚这副表现,不由为他接下来的下场默哀。 他可是知道主人的性格。 那叫一个冷酷无情,杀伐果断。 想跟他撒娇卖萌,不存在的。 这么多年过去,别说女人,连个男人都没有,主人的心早就和石头一样硬了。 江尚这么做,只会加重他在主人心中的恶感。 没有用的人,注定要被主人抛弃。 干儿子又如何。 主人的性格又岂会被一个名号束缚。 然后…… 董员外嘴巴猛地一张,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就见主人脸上表情突然解冻,对江尚笑骂道: “在干爹面前还装可怜,还不赶紧起来,不然我就踢你屁股了。” 哐当! 大门被人猛地踹开。 孟永义走了出来,看着一地躺了两个,还站着一个,自觉已经掌控全场。 他冷笑道:“你便是此地县尉袁不为,我给你一个机会,臣服于我,跪下来,我可以不杀你。” 此话一出,现场连风声都停了下来。 董员外和江尚互相对视一眼,默默举起大拇指,眼神表达出同一个意思。 ‘我愿称他为最勇!’ ‘俺也一样!’ 见三人都不说话,孟永义冷哼一声道: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护法神将!” 一道金光掠过,只见金甲将军高举大剑,悬浮在孟永义身后,衬托得他好似仙神。 “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金甲将军身化金光,从虚空掠过,直直地向袁不为而来。 就见一只普通的手掌轻轻在虚空一抓,那道金光就戛然而止,金甲将军被牢牢抓住脖子。 任凭这护法神将有着移山之力,可在这么一只小小的手掌下,却是挣扎不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孟永义面色一变,手上掐诀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护法神将,斩妖除魔!” 就见护法神将身上金光大放,发出烈焰一般的护体金光,仿佛要烧尽一切罪孽。 但这只手却还是不缓不慢。 他甚至只是微微用力。 燃烧着的金光都被压制下去,护法神将身上铠甲的光泽也变得黯淡起来,好似在一瞬间就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 金甲将军直接化作一个淡淡的金色光球,被这只手一捏。 嘭! 一声闷响。 一张残破的符箓随风飘落,刚刚落地,就无火自燃,化作一地灰烬。 “我的护法神将!” 孟永义发出崩溃的大叫。 护法神将可不是一次性的符箓,而是以他精神识海蕴养,可以重复使用的神符。 对于他来说,堪比护道之人。 也是他得到的传承中最珍贵的遗产之一。 可现在,这么重要的神符竟被人一只手就给彻底毁了。 “你……” 孟永义心痛的同时,也感觉到一股股心悸不断冲击着他的灵魂。 连他最大的底牌也不是此人的一合之敌,那他怎么打。 一个小小的青阳县,不仅藏着董则成这样的大盗,还藏着袁不为这样的高手。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孟永义一咬牙,狠狠地瞪了一眼董员外道: “董则成,算你今天运气好,记住我的模样,我会成为你今后的梦魇!”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布满裂纹的青色符箓。 这是小挪移符,可以助他瞬间传送到百里之外。 不过他得到此符的时候,这张符已经快到使用极限,可能他再用一次就要损毁。 这一直是他的底牌之一。 没想到会折在这样一个地方。 “疾!” 孟永义顾不得心痛,一掐小挪移符。 可想象中的空间变换的失重感没有出现,孟永义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离开。 他手上的符箓被一层细密的白霜覆盖,冰凉沁手,竟是直接隔绝了与他的联系。 第73章 焚神咒 “你——” 孟永义一脸呆滞,拿着变成冰坨的小挪移符,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江尚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气焰极度嚣张道: “你什么你,既然见识到了我干爹的神威,还不赶紧束手就擒,不然等我干爹动真格的了,你连尸体都没得留下。” 如果非得用一个词形容现在的江尚。 那就是狐假虎威。 刚才被踹了屁股,这份大仇,他可是一直记得呢。 他得趁着这家伙被袁干爹打死之前,先过过嘴瘾,否则以后就算对着他坟头撒尿,也不算报仇了。 不对,他根本连全尸都留不下。 孟永义收起惊讶,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认输了吗?” “我的性命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随着我家人下去了,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复仇的灵魂。 既然你们不肯让我走,那就一起死!” 孟永义双手高举,眉心处突然浮现出一缕火焰印记。 紧接着这缕印记在虚空中显现,而后化作一团黑赤色的火焰。 一开始,这只是一团小火苗。 但随着孟永义嘴上念念有词,手上动作也越来越快,这团火苗竟好像吃了催化剂一般,瞬间膨胀了起来。 三倍,五倍,十倍! 不过眨眼之间,火焰就漫布虚空,方圆百米之间的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赤红。 就仿佛陷入了一个火焰世界。 “董则成,感受我当年的痛苦!” 孟永义癫狂大笑,高呼道: “焚吾神明,葬天地虚空万物,此为焚神咒!” “疾!” 嗡! 火焰瞬间大作! 江尚很快就感觉到一股炽热的气息不断向他涌来。 而且这火焰与普通的火焰不同,不仅不烧死物,体内的先天真气还不能挡住它,只能凭借肉体硬抗。 这玩意竟然还能燃烧人的精神灵魂。 随着火焰烧身,他感觉到了精神力量的溃散,竟比他不断催动血脉能力还要消耗得多。 如果任由着这火焰一直烧下去,那么他的精神迟早定扛不住。 一旦他的精神寂灭,那就得变成植物人了。 不过看到一旁袁干爹依旧表情淡定,江尚心中一定,一扬衣摆,挺直了腰杆,还冷哼一声,自带音效。 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 这架势让一旁苦苦支撑的董员外不由得一阵恍惚。 难道他们遭受的不是一个火焰? 就在这时,袁不为说话了。 而他不愧是老江湖,一开口就拉满了仇恨。 “焚神咒,果然还是老一套的拼命手段,如果你的手段仅限于此,那就给自己留两口气说遗言。” 孟永义见他们一个个还嘴硬,不由冷笑道: “那就如你所愿!” 说着,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根足有三寸长的金针,一针就直插天灵盖。 他的双眼当即变得血红一片,脸上涌上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与此同时,他的头发变得灰白,雪白,肌肤也苍老,布满褶皱,身形陷入佝偻。 似乎在这一瞬间,他度过了数十年的时光。 而就在这么短短时间内。 刚才的火焰更加炽热,江尚以自己的精神流逝速度来计算,威力增强了起码数倍。 如果说刚才他可能扛住两分钟,现在也就三十秒。 江尚暗叫要死要死。 早知道这疯子还有这一手,他刚才就拉着袁干爹点了,却是浑然忘记了是他自己最开始刺激的别人。 “干爹,你还是快点收了他,我快遭不住了。” 江尚咬牙发声,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他此刻脑袋有点晕沉沉的味道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不断流逝。 袁不为摇摇头道:“这是修行者的焚神咒,燃烧识海,破灭神明,与敌同亡。 不过这也是你磨砺自己的大好时机。 如果能够扛过去,对你以后感悟神魂意境,突破炼气化神,甚至炼神返虚都大有好处。” 江尚精神顿时一震。 还有这好处? 不过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干爹,那我能在焚神咒下存活下来的成功率有多高?” 袁不为沉吟数秒,缓缓说道: “此人乃是养神境界,应该已经凝结出了识海神明。 在他的焚神咒下,普通后天武者十死无生,以你现在的武道境界,应该有千分之一的生还几率。 加上你体内血脉特殊,大约有百分之一。” 江尚:“……” 他是多想不开,才去赌这百分之一的几率。 “干爹,我觉得我还年轻,这考验等我以后不想活的时候再来。 你瞧我,不是,你瞧他都快死了。 就当帮帮我,你给我留他一口气,我还想问他几个问题。” 袁不为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江尚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快哭出来的样子,他心下一软。 他一脸可惜道:“每一次焚神咒的使用,都需要一个养神境界的修行者付出性命。 如今修行者避世,更是可遇不可求。 你想下次遇到,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江尚觉得眼前都模糊了。 他已经快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似乎灵魂随时就要升空而去。 “干……干爹。” “有我在呢。” 袁不为手掌轻拍江尚肩头,将他快要飞升的灵魂拍回身体内,随口道: “散去。” 嗡! 声波流动,火焰溃散。 这让江尚和董员外都束手无措,只能坐以待毙的焚神咒竟在袁不为的一声轻喝下烟消云散。 孟永义的焚神咒被打断,满眼的不可思议。 如果说刚才袁不为的手段还让他觉得自己有拼命的机会,那么现在留给他的只有绝望。 这等手段,已然超脱武道束缚,与神通无异。 难道他是? 孟永义想到一个可能。 噗! 他一口乌黑的老血吐出,整个人形神枯槁,显然命不久矣。 江尚被袁干爹一掌拍了个神清气爽,见到孟永义这副模样,立马抓起他就往屋里跑。 “干爹稍等,我去去就来。” …… 啪嗒! 孟永义被重重扔在地上,却还是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 他一边吐血,一边说道: “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可你想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江尚冷哼道:“那可由不得你。” 说着,他暗暗解开雾隐诀。 孟永义就见到一根雪白的蓬松大尾巴蹭的一下竖立起来,然后是第二根大尾巴,左右摇曳。 再看江尚,更是双眼一金一黑,面容妖异而美丽。 “你是?!” 他眼神惊骇至极,可最后的意识只听到一句: “看着我的眼睛!” ps:求个推荐票。 第74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待到江尚再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把玩着一颗猫眼大的绿色玉石,一脸的神清气爽。 短短时间内,他已然是将孟永义榨了个干干净净。 “有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见到眼巴巴的董员外,江尚心情极为不错。 虽然人家死了女儿,还丢了老婆,但是人们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根本不认识董家小姐,对董员外的老婆也不感兴趣,自然也就体会不到董员外此刻的心情。 他只知道自己赚大了。 虽然孟永义只是一个野生的修行者,也就是俗称的散修,但是他留下的好东西可不少。 董员外看了一眼袁不为,见其点头,他才有些无奈道: “好消息。” 江尚道:“那就是你的媳妇没有背叛你。” 董员外顿时喜出望外道:“那这么说燕子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江尚摇头道:“不是。” 董员外脸色一沉道:“那她还是背叛了我!” 江尚道:“错了,虽然你时常冷落柳夫人,但柳夫人没想过背叛你。 她之所以愿意和孟永义在一起,还为他打掩护,是因为孟永义对她使用了一张中阶迷魂符。 这张符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思想,篡改人的部分记忆。 所以柳夫人才认为孟永义是她自小喜欢的表弟,还对你的冷落产生了怨怼,这才有了孟永义的可趁之机。 而我恰好有能力解开这张符的限制。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还可以和你的夫人回到以前的生活。” 董员外沉吟几秒,摇头道:“不用了。” “那好。” 江尚微微颌首,并未发表意见。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不便多提。 何况人家不一定听他的,就不自讨没趣了。 “坏消息呢?” 董员外苦笑一声,说道:“我看没有比现在更坏的坏消息了。” 江尚道:“坏消息就是你女儿的死的确是自杀,而且是孟永义告诉她你是他的灭门仇人之后。 于是满心欢喜憧憬的贵千金就这样希望破灭,当着孟永义的面投入了井中,自溺而死。” “我……知道了。” 董员外想到自家女儿临死前的那种绝望,那种无助,自己满心喜欢的男人却是与自己亲生父亲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那种左右为难,无力抉择的感觉,让她选择了自杀。 而且自杀之时,还有自己爱着的男人在一旁看着她一点点沉入水下。 “竖子该死!” “还有一个坏消息。” 江尚没卖关子,直接说道: “孟永义为了确定让柳夫人怀上他的孩子,所以通过柳夫人给你下了一种药,让你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 “什么?!” 董员外踉跄几步,差点没摔下去。 女儿死了,他固然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 为了董家香火,他只得违背对亡妻许下的诺言。 他还不算老,以他的实力,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足以再培养出下一代诞生。 可是没有了生育能力,他拿什么来延续香火。 “我……我。” 董员外在那欲哭无泪,最后直接跑到屋内,对着已经死去的孟永义尸体一顿发泄。 “我要你死啊啊!!!” 袁不为看向江尚,摇头道:“你不该说这些的。” 江尚嘴角一扯,说道:“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何况这大概就是因果。” 他看向袁不为道:“干爹,你知道他以前是黑云十三盗吗?” 袁不为沉默了下,反问道:“他以前是谁,这重要吗?” 江尚顿了顿,看着袁不为笑道: “并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最亲爱的干爹就够了。” 袁不为也笑了起来:“小滑头。” 于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两天后。 江宅,书房。 江尚对着自己整理下来的修行者记事,一副感概不已的模样。 “谁都不无辜啊。” 这一次不枉他变身半妖,趁着孟永义重伤之际,将血脉能力发挥到最强,果然一举就将孟永义掏空了。 至于董府的自杀真相,他看到孟永义还有一口气,顺便听了听八卦。 翻开修行者记事,第一篇就记着孟永义的故事。 说起这孟永义,他原名蔺长义,是蔺家庄的长子长孙。 当年也的确是蔺家庄想要对黑云十三盗黑吃黑,结果反被人黑吃黑了,顺道一把火烧了庄子。 蔺长义被大火烧伤,浑身都是伤疤,本来要死了,可他撑着一口气,努力爬了出去。 他无家可归,便一路乞讨。 结果因为容貌被毁,被人欺,被狗咬,小姐看他一眼,都要被吓得尖叫,想找个武馆学武都被人嫌弃太丑。 但他并未选择轻生,而是死死咬牙活着,他记着那一晚的仇恨。 后来再一次乞讨中,被一个散修看中他的修行资质,带回去做了弟子,为其开识,种灵,准备传其衣钵。 而他脸上的伤也被这散修帮忙治好。 再后来,一次散修外出访友,再回来之时已是重伤,但散修却很高兴,说是得了一个大机缘。 散修还把这次得到藏宝图交给他,说若是他有什么不测,这藏宝图就由他去找。 他们门人稀少,历代单传,若是能得到藏宝,未来也好重振山门。 蔺长义手里握着藏宝图,看着重伤的师傅,心下一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结果了师傅。 若是师傅还活着,这藏宝图就轮不到他来享用。 即便取出藏宝,那也是师傅分配,谁知道自己能分上多少。 后来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顺着藏宝图找了前人坐化的洞府,原是一个太素宗出身的仙门弟子。 他由并州而来,因为大限将至,想要寻找机缘突破。 但机缘岂是好找,没多久就要坐化。 临死前,他将洞府的位置汇成地图,原是想要托人送往太素宗,请门人带回遗骸。 结果所托非人,那人将地图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等着哪一代出了修行者就去启出洞府。 就这么七绕八绕,藏宝图到了蔺长义手中。 蔺长义借助洞府中残留的资源,一路修行到养神境界,并蕴养出识海神明,这才有自信来寻黑云十三盗报仇。 那护法神将符便是太素宗弟子所留。 后面便就是董府的故事了。 江尚合下书籍,摸了摸下巴道: “因果二字,果真玄妙。” “以后行事,还得注意斩草除根才是,否则祸害遗千年,对谁都不好。” 第75章 通天大道 第七十五章 当然除了八卦之外,江尚最关心的还是如何成为一个修行者。 毕竟从孟永义的表现来看,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可不是他想象中的高攻低血的法爷。 而是血厚攻高的暴力法师,简直不要太爽。 如果能够成为一个修行者,直接武法双修。 不仅够帅,而且够强。 然后…… 江尚默默收起了还不曾锻造好就中道夭折的飞剑。 不能武法双修,我还算什么主角。 他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修行者。 因为这玩意纯看运气。 就和他前世看过的仙侠小说中的灵根论一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纯粹看的就是先天天赋,和后天努力一毛钱关系扯不上。 不过这里不叫灵根,叫识海开悟。 识海,也叫泥丸宫,又叫上丹田,是一个人精神灵魂居住之所。 如果一个人的识海天生就是被点亮的,这就叫做开悟,那么他就适合修行。 反之,他就根本没有机会踏足修行之道。 但是天生开悟之人万不存一,何况就算侥幸开悟,也不一定能够遇到修行者。 即便遇到了修行者,也不一定能够入其法眼,踏上修行之路。 光是这个小小的门槛,就足够筛选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 然后便是修行第一步。 如果说门槛是看个人天赋,那么这第一步就要看个人背景。 因为识海开悟只代表着有着修行的可能,真正的修行第一步,名为开识。 意思就是有高师出手,帮助需要修行之人开辟识海,掌控识海中的精神力量。 识海天生,却也有着大小广阔区别。 识海越大,天赋越好,反之,就是差等生。 而出手帮助开识之人的修为越高,能够开辟出来的识海就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大更宽。 如果开识之人只是普通修为,那么就几乎没有增益,甚至还有损耗。 如果说修行第一步是背景的比拼,第二步就是在原有基础上的加强版。 第二步名为种灵。 天地有灵种,种之识海,可蕴养神明。 这种灵一步,便是修行者将寻来的灵种纳入自己的识海之中,就好像种下一颗种子。 在此期间,修行者需要不断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哺育灵种,就好像施肥浇水,等着种子破发。 这个日子一般是百日左右,也叫做百日筑基,是一个修行者打基础的最重要阶段。 百日过后。 灵种发芽,神异自生。 但是这灵种也有高低等阶之分,封为下,中,上,极四品。 就好像俗世间的种子一样,普通的蔬菜种子不值一文,可若是换成珍奇灵药的种子,那就是千金难求。 这极品灵种只会生于洞天福地之中,是各大仙门独享。 即便最为普通的灵种也藏与深山旷野,渺无人烟之地,想要寻到,也需跋涉千山万水,才有机会寻得一枚。 多少散修穷尽一生,因为运道不济,没有寻到灵种,也就没机会留下传承。 修行者自然就越来越少。 比如孟永义的师父,作为散修,运气还算好的,代代都有灵种相传,但也只是普通灵种。 可惜孟永义一心报仇,根本没有去找什么灵种的意思。 如此,他们门派艰难延续了不知道几代的传承就这般夭折了。 这是普通散修的普遍情况,也是世俗中难得一见修行者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家传承什么时候就没了。 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没了都没得预料。 就这样,修行仙门彻底和普通修行者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可以说能够在仙门中修行,最差的弟子都是中品灵种,根本不是普通散修可以企及的。 而这仙门便是大夏中最高高在上的十二个修行门派的俗称,官方称作超品宗门。 普通修行者口中叫做仙门。 意为一入山门,成仙在望。 这自然是夸大之语,但也代表着他们普通出身之人的一种美好期盼。 孟永义得到的太素宗坐化弟子的洞府,其出身便是并州仙门太素宗。 大夏十二州,一州一仙门,皆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巨无霸。 待到种灵成功,便是养神。 灵种会长成参天之树,树上会结出一枚果实。 这枚果实便是自己的先天之神。 这先天之神听起来十分高大上,其实就是各种各样物质元素的统称。 比如有些人观想石头,那么果实成熟后,结出来的就是石头。 这石头便是那人的先天之神,拥有神异之能。 如孟永义,他观想的便是火焰。 所以最后焚神咒的激发,便是一片火海,因为他焚灭的神明就是自己的火焰。 如果他观想的神明为剑,那么出现的就是一片残破的剑冢,拥有其他神异。 而这便是修行的前三步。 第一步开识,第二步种灵,第三步养神。 至于后面的境界,孟永义的记忆中就没了。 因为光是养神这个境界,就足够普通修行者修行一生,受益无穷。 江尚也没强求。 反正他不能修行。 这些知识对于他而言,了解再多也就是扩展知识层面,方便以后与人聊天吹牛,显得自己见多识广。 当然,还有的就是减少修行者的神秘感。 知道得越多,曾经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在他眼中也就不过如此了。 江尚极度怀疑俗世中修行者罕见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群家伙太菜,不得不隐瞒身份。 因为换位思考,修行者相比于武者来说,武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他们身上更加出众的是他们的各种副职。 比如书写符箓,炼制丹药,锻造法器,培育灵物等等。 要是他,不是,要是一个又黑心又强大的武者遇到了修行者,肯定抓起来关小黑屋。 笑话,打又打不过我,后面又没人出来撑腰,还不赶紧麻溜给我干活。 江尚脑海中已然响起了黑心老板啪啪的小皮鞭声音。 这么一想,散修真是人生艰难啊,可不得一个个瑟瑟发抖,缩头做人。 就是…… 逼格突然变得好低了怎么回事? …… 知识最为宝贵,也最为廉价。 江尚整理孟永义的记忆花费了不少时间,这对于他而言,其实并无多少实质性的进步。 反倒是他从孟永义身上得到一本不起眼的功法,成了他最大的收获。 这门功法名为先天无极功。 看似嚣张至极的名字,其实只是一门类似养生术的武学功法。 这是孟永义从太素宗坐化弟子那里得来,据说曾是某个道观的传承功法,立意极高。 而那个道观最大的特点就是长寿,曾有一任观主活了二百岁,甚至超过了先天武者的极限寿命。 要知道,即便是先天大宗师也不过是寿一百五。 那太素宗弟子临近大限,行事已近乎魔道,直接入观杀人夺宝,得来这门先天无极功。 结果拿到功法后才发现,这功法竟只是一门养生之术。 那道观观主之所以长寿,全是因为自小便修炼这门功法。 这功法的特性就是修炼时间越长,体内气血越足,生机越足,堪称越老越能打的典范。 甲子功力就能堪比普通先天武者。 而那位活了二百岁的老观主据说只凭一身气血,就能和先天大宗师斗个旗鼓相当。 当年那位太素宗弟子得到功法之后,却发现是这么一门鸡肋功法,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 他突破了自己的道德底限,却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的结果。 以致于郁郁寡欢,提前坐化。 他为了提醒后人,便将这一切记入了一颗绿色玉珠之中。 玉珠之中有着太素宗那位弟子的一生经历,堪称一部涉猎极广的个人游记。 这也是江尚从孟永义身上得到的最大收获。 那玉珠相当于修行者的书籍,只能用法力翻阅。 可因为血脉的缘故,他觉醒的精神力量,正好可以代替法力翻阅玉珠中的信息。 先天无极功对于其他人来说,是鸡肋存在。 因为这门功法对资质要求不低,而且功力全靠时间积累,根本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可是有修炼这门功法的资质,先天境界对他们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们不需要这种笨方法来突破。 所以这门功法也就只能适合一些避世修行,与世无争的道门弟子。 他们无所谓武力高低,所求是道,自然就能静下心来潜心修行。 江尚却是一看这门功法就喜欢上了。 本来他还想从袁干爹那儿找两门正气浩荡的武学功法,来好好建设一下江小鱼的马甲。 毕竟是衙门捕快,用黑煞掌这种邪教武学,总是不好的。 而且一个小小的青阳县,黑市老板用黑煞掌干架,他江小鱼也用黑煞掌干架。 只要别人不瞎,都能猜到他们之间的联系。 但现在还有什么功法比先天无极功还要适合他。 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根本大法。 因为他江某人平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缺钱而已。 甲子功力就相当于先天武者。 二百年功力相当于先天大宗师。 可若是五百年功力呢。 再大胆一点,千年功力汇聚一体又如何? 若是他江某人侥幸奇遇,得到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贝,换得万年功力,便是真正的仙人下凡,他也能一拳打爆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门功法特么还是养生功法。 万年功力,就算打个对折的对折,活他个五百年不过分。 然后一日叠一日,一年叠一年。 他岂不是长生有望? 他为何羡慕法爷一样的修行者,除了形象帅气,职业高大上之外,不就是因为他们自称仙道,活得够长吗? 江尚精神一震,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天大道缓缓在他面前打开。 他从未感觉到长生离他如此之近,似乎只要伸伸手就能抓住。 当然,他知道这其中肯定会有很多困难。 比如这门功法怕是连创造它的人都没想过能够活过五百年,积累五百年功力以后到底会产生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 而且凡是功法,皆有极限。 一味的量变,不一定会引起质变。 但只要一个方向,一个希望,总比一无所有地去探究要强。 这下子没啥好说的了。 “赚钱,一定得赚钱!” 江尚喃喃自语,咬牙切齿,神情狰狞。 现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银子了,而是他的命啊! 他的双眼赤红,鼻中发出呼呼的沉重喘息声,仿佛无穷的斗志在燃烧。 这会儿给他一架犁,他能当场耕上十亩地。 江尚坐在原地沉思了好一会儿,或许是对银子的渴望攻陷了智商的高地。 他突然想起一个让他赚财富点的好去处。 他猛地站了起来,换上衣裳,戴上面具,避过人群,静悄悄地朝黑市走去。 …… 红叶典当行。 地下宝库。 守门人是一个胡子花白,满身酒气,衣衫褴褛的落魄老者,一般这样的大爷都是隐藏的高手。 不过据典当行的管事和江尚说,这大爷就是普通大爷,故意弄成这样来糊弄外人的。 宝库的守护者从来也不是大爷,而是从地上入口,到地下宝库大门通道的陷阱。 弓弩,毒气,落坑,千斤石…… 只要是常人能想到的陷阱,不过百米的通道内就全给安排上了。 一般人看到大爷,反而会忽略了路上的陷阱。 江尚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大爷,对着一旁恭敬的副管事,还有大管家童莲道: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我一个人去看看。” 副管事不敢反对,恭敬递上半副钥匙道:“老板,这是宝库大门钥匙,还有一半在管事手里。” 江尚接过钥匙,和自己手上的半副凑成一对。 “现在在我手里了。” 副管事心中一凛,知道他的上司果真如传言一样,凶多吉少了。 当啷! 大门推开。 江尚举起一盏油灯,缓步走了进去。 一旁酣睡的大爷突然睁开眼,茫然四顾,然后他打了个哈欠,又换了个姿势睡了过去。 只要睡觉就能领工钱,他可不想多管闲事。 就是这地下实在黑了点,等新老板出来,得提提意见,加上几盏灯,不能亏待老员工啊。 第76章 作弊器的兑换规则 红叶典当行名为典当行,实为黑货处理商。 黑市之中,货物不问来路。 外人只要给黑市管理交了钱,就能获得一个小摊位处理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货物。 不过这种的模式需要的时间长,回款也慢。 特别是对于一些珍贵的宝物,更是每在自己手中多停留一日,就多一日的风险。 虽然黑市中规定不准打斗,不准强抢,但可不保证出了黑市以后的人身安全。 如果有人想要安全留在黑市当中,就得在红叶酒楼这样的地方租上一间房子,才有短暂停留黑市的资格。 否则就要遭受红叶帮之类的帮派组织的驱赶。 而这里的房价则是外面价格的十倍不止。 可能住上半个月,身上的货还没卖出去,身上就没银子了。 所以很多时候,不少黑货都是选择低价处理给红叶典当行。 典当行也不是什么破烂都要,起码是要上档次的物件,价值百两银子以上,才有资格请鉴宝师傅出手。 鉴定好了以后,典当行就会以市价的一到三成价格,将典当物件收来。 这些物件一部分会通过红叶坊市的渠道改头换面流传出去,一部分则会通过红叶拍卖行给高价卖出去。 再有的就是留在典当行的宝库之中。 这就是地下宝库的由来。 虽然前老板走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但此刻宝库中还留下了数百件宝物。 这些宝物从理论上来说,全都属于江尚这个黑市的新老板。 江尚本来没想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毕竟黑市运转需要这些库存来支撑。 但谁让他穷疯了呢。 而且万一这里隐藏着什么连鉴宝师傅都没看出来的宝贝呢。 就好像他娘留给他的那块灵玉,整整价值一千财富点,可在普通人看来,就是一块寻常的白玉。 咚! 身后宝库大门自动关闭。 江尚举着油灯,发现宝库并不是一片漆黑,在宝库的天花板上,都镶嵌了发出淡淡光芒的荧光石。 而且宝库的通风系统不错,站在里面却不感觉到闷气。 江尚将墙壁上的油灯一一点燃。 不多会,宝库就一片光明,亮如白昼。 江尚随手把油灯放下,仔细打量起来。 这宝库大概有两百多个平方,整齐摆放着七八排货架,相隔距离很宽敞。 货架上分门别类的摆着一些物件,但都未摆满,看上去稀稀拉拉的。 入口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入库清单,打开以后,就能对照货架的位置与清单一一对比。 江尚拿起清单,从第一排货架开始。 第一排货架上摆的是矿石。 能够入库的自然不是普通的铁矿,铜矿,而是能够铸造各种奇兵利器的珍奇伴生矿。 比如江尚面前这一块成人拳头大小,不规则的铜绿矿石,还散发着淡淡绿光,看起来很有质感。 按照入库清单记载,这叫绿光铜,是铜矿的伴生矿石中的一种。 这种物质具有很强的延展性,传导性,打造武器之时,如果能加上一些绿光铜,不仅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强部分韧性,还能更好地传导内气,真气等能量。 最重要的是绿光铜能发光。 特别是有能量传导之时,加了绿光铜的兵器会发出淡淡的光芒,实乃行走江湖,比武切磋的不二之选。 这么拳头一块大小,大概有十几斤重,就价值百金。 江尚拿起绿光铜,默默打开作弊器。 他视野前方的光幕展开,淡蓝色的字体浮现。 【正在鉴定……】 【绿光铜一块,无价值。注释:一块普通的绿色发光石头,毫无灵性可言。是否兑换?】 不值钱? 江尚眉头一紧,却是发现了一个出现了不少次的字眼——灵性。 难道这就是作弊器决定一件物品是否拥有价值的判断标准。 如果物品拥有灵性,那就是有价值的宝物。 如果没有灵性,不管它在这个世界多么珍贵,对于作弊器而言,都是毫无价值。 可是银子,银票能有什么灵性? 不对。 江尚思绪延伸出去。 银子也是银矿石打造的,和铜矿石并无任何区别,但是相比于铜矿石,它还是一般等价物,是人们赋予了它货币的价值。 在银矿石提炼打造的过程中,人们便赋予了它不一样的意义。 银子便不仅仅只是银子,还是货币。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江尚眼神四处打量,终于在货架脚下找到一块垫桌角的银矿石。 这是一块一寸厚的银矿石,通体灰白,带着点点银色。 江尚从货架下抽了出来。 【正在鉴定……】 【贫瘠的银矿石一块,无价值。注释:贫瘠的银色石头,在没有遇到赋予它价值的人之前,它只是一块石头。是否兑换?】 果然如此。 江尚恍然地点点头。 现在看来,作弊器认准的就是货币,灵性。 只要拥有这两种属性的东西,便能从作弊器中兑换财富点。 如果人们选择贝壳当做一般等价物,那么能够从作弊器中兑换财富点的就是贝壳,而不是金锭,银锭,铜板。 只不过作弊器需要这种东西干嘛? 江尚甩甩头,将杂念抛出。 他一个开挂的,关心作弊器的内部逻辑程序干嘛。 不过有了基础理论指导,江尚又鉴定了两块矿石,发现在作弊器中还是显示无价值。 他便直接略过矿石区。 第二个是神兵区。 嗯,其实就是一些破破烂烂的兵器。 有剑有刀,有匕首大棒,大约十几件,全都摆在锦盒之中,看起来就很珍贵的样子。 江尚随手拿起一把剑,剑鞘上镶嵌着血红宝石,还有繁复的金属花纹。 他唰的一下抽出半截。 雪白的剑身如霜,锋利的剑刃吹毛断发,手指一弹,发出清脆的铮鸣声。 【正在鉴定……】 【长剑一把,无价值。注释:剑,能杀人的兵器。是否兑换?】 虽然有所猜测,但心态属实有点小崩。 江尚不甘心的拿起其他兵器。 结果鉴定出来,不是大刀一把,就是大棒一根,无价值三个字重复再重复。 直到江尚拿起一把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长剑。 第77章 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这把剑和第一把相比,那就是村姑和花魁的区别,可以说是毫无卖相。 可在作弊器的鉴定之中,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正在鉴定……】 【宝剑一把,可兑换300财富点。注释:一把普通的长剑,因执念而生灵。是否兑换?】 有灵性的剑? 江尚舞动了几下,发现这似乎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 如果硬要说不同,那就是这玩意实在太破了,剑身上还有一道道裂纹,就好像随时会破碎一样。 不过能够放在地下宝库,自然有它的道理。 江尚翻开入库清单,很快找到这把剑的记载。 “无名长剑,由流氓王二死当,剑身破损,外力不可摧毁,每劈砍一次,剑身增裂纹一道。 由鉴宝师傅曾由一纹银五十两收归典当行。” 江尚想了想,决定先收起来。 三百点财富点对于他而言并不着急,反倒是如果能弄懂这个灵性由来,以后就能有目的性地寻找相同的物品。 可以成为银子之外的另一个财富点来源。 毕竟这只是花了五十两,但在作弊器中价值三百点财富点,也就是三万两银子。 一来一回那就是六十倍的差距。 不过除了这把破剑之外,江尚就没有找到第二把有灵性的武器。 走过神兵区,就是珠宝区。 不过这块货架是空的。 江尚翻了翻入库清单,发现里面不是什么猫眼玛瑙,就是南海珍珠,要么就是翡翠玉如意,深海红珊瑚…… 这些玩意虽然也不能兑换财富点,但它们值钱啊。 江尚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简直是不当人子,留颗夜明珠意思意思也行。 江尚默默给前任老板记上一笔。 珠宝区过后就是杂物区。 这里都是一些鉴定过后有一定价值,但又没有确切用途的东西。 比如一根树枝。 据入库清单上介绍,一撕雷击木。 大约半米长,通体乌黑,形似钢铁,端口处摸上去有酥酥麻麻的微弱痛感。 江尚直接拿起来鉴定。 【正在鉴定……】 【雷击木一截,可兑换100财富点。注释:普通的树枝,雷击百次而不死。是否兑换?】 “兑换。” 这次江尚没有犹豫。 因为这玩意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至于说什么雷击木驱鬼辟邪,这玩意哪有他拳头好使。 不过他倒是有了一个好想法。 既然雷劈百次不死就算雷击木了。 那他搞一片林子,再搞几根避雷针,一到下雨的时候,就使劲引雷往这片林子劈。 就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说不定也能搞出几根雷击木。 这不比什么经济林来得快些。 江尚脑中闪过念头,觉得这事貌似很有搞头。 不过这杂物区的第一件物品就让他有了收获,这可是个好兆头。 江尚继续挑选下去。 【正在鉴定……】 【正在鉴定……】 【正在鉴定……】 …… 好。 江尚知道自己想多了。 还是赚银子好使。 一整个宝库,竟然就只有两件玩意算得上宝物之称,还卖得贼便宜。 江尚摇摇头,在入库清单上划掉无名长剑和雷击木的名字。 咔嚓! 江尚扭动开关,宝库大门打开。 门外童莲和典当行的副管事守在外面。 “可以了。” 江尚摇了摇手中的长剑。 “孙管事,以后典当行收东西的时候,越是稀奇古怪的我越喜欢,不管有用没用,全给我收上来。” 副管事愣了一下,连忙点点头道:“欸,请老板放心,我一定吩咐下去。” “那就走。” 江尚正要走人,就听到身后守门人叫道: “老板,等一下。” 副管事脸色一变,忙使眼色道: “老钟头,老板还有事情要忙,你有事找我就行。” 他可是知道自家新老板的心狠手辣。 典当行如今的血还没干呢。 这老头没事招惹老板干啥。 万一老板一个不开心,直接咔嚓了老头都没处说理去。 江尚却是停住脚步,转过头去看着守门人道: “老先生,有何事?” 虽然副管事说这守门人就是请来凑数骗人的。 但以他的眼力,就是无需激发血脉,他的瞳术也能看出一点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来。 这守门的老先生看似颓废年迈,实则体内还藏着一股奇特的能量。 这股能量不是那种绵延如大江大河的气血之力,更像真气之类的力量。 应该以前是个受伤的高手,这会儿体内还残留着一战之力。 典当行拿他当吉祥物,他大概也拿典当行当避难之地。 江尚无意追查他的过去,态度还算客气。 守门人目光看着江尚手中的剑,说道:“不知老板可否让老夫看看你手中的剑?” 江尚递了过去:“有何不可?” 守门人接过长剑,还拔了出来细细打量,一边抚摸一边感概道: “好剑啊好剑,真是好剑。” 江尚来了兴趣,问道:“好在何处?” 守门人道:“剑普通,但剑的主人不同凡响,这剑也就成了世间好剑。” 副管事道:“老钟头你不是废话嘛,我们老板那能和普通人一样,就是一根草到了老板手里,都是绝世好草。” 江尚皱眉头道:“你别说话。” 副管事脸色微苦。 糟糕,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江尚继续问道:“老先生知道此剑的原主人?” 守门人道:“不知道,但能在一把普通的剑上留下如此霸道的一招剑法,他的主人又岂能普通。” 江尚笑了起来,说道:“请老先生细说。” 守门人道:“老夫能说的已经说完了,这剑既然被老板所得,剑上的机缘能否被老板得到,那就看天意了。” 江尚点点头,拱手谢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老先生。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到老先生的?” 守门人摆摆手道:“老夫没什么想要的,就是这里灯光太暗,美酒太少,希望老板能够体谅一下咱们这些打工的。” 江尚看向副管事道:“孙管事,你听到了,给老先生安排上。” 副管事哪里还不知道这守门人深藏不露,竟真是个高人,立马点头道: “没问题,请老板放心,属下一定让老先生满意。” 江尚点点头,一挥手,带着人往外走去。 守门人也不相送,躺在摇椅上老神在在,心里默数。 一! 二! …… 十! 他睁开眼,面前哪还有江尚的身影,前面空荡荡的通道更是空无一人。 守门人脸色一僵,突然觉得手里的酒不香了。 看到他这种高人,不说三顾茅庐,也应该是扫榻相迎啊。 然后他再矜持一番,也就答应了。 结果……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喂喂回来啊! 守门人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长叹一口气,决定再等等。 自己送上门的话,还是太廉价了。 只是…… 他摸了摸胸口,隐隐发痛。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78章 不给加钱,你说个屁! 在自己不主动找事的情况下。 生活大多数时候还是挺平淡的。 江尚从地下宝库回来以后,日子过得平淡如水。 虽说他破了董府小姐自杀案子,但也不是说就能一下子变成名传百里的名捕。 一是这件案子在外人看来不清不楚,破案之时,只有董员外和袁县尉在场。 二是案子主犯被当场打死,并没有什么大快人心的认罪情节,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屈打成招。 三是案子本来就不光彩,出于尊重当事人的考虑,并未得到大肆宣传。 只有捕头周元偶尔感叹自己离一万两曾经那么近,现在又那么远。 不过在他成亲之时,董员外送了千两礼金,说是感谢为他介绍了江捕快这样的好捕快。 周元立马将那份可惜抛至脑后。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在董小姐府案子上毫无头绪,全靠江少掌控全局。 甚至他这一千两礼金恐怕大半都是看在江少的面子上。 江尚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只是感觉偶尔去衙门上班之时,周元对他更加客气和亲热了。 没事还邀请他去他家喝糖水,说他媳妇煮的糖水是一绝。 江尚认真地想了想之后,果断拒绝了。 他可不是曹贼。 就这样,平淡的时光转眼过去了半月。 直到这日。 江尚接到童莲通过特殊渠道给他发来的消息,他又难得来到了红叶坊市。 说起来自从他把红叶坊市丢给童莲,并且跟她囫囵吞枣似的传授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商业套路。 前辈子的记忆中,他也不是什么商业精英,便只能以一个消费者的视野来说一些自己的思考。 没想到童莲能够举一反三,如今红叶坊市几乎一分为二。 前半区属于白天,是热闹的商业聚集区。 值得提一句,江尚一开始来红叶坊市那条腐烂恶臭的街道如今已经全部被清扫干净,甚至连两边的房子都推倒,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出了一条又长又宽的过道。 现在从那里走来,那叫一个宽敞阳光。 而且背靠红叶坊市的渠道,江尚的背景,商业区总是有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物件,一时间吸引了不少新客。 曾经的黑市仿佛直接洗白上岸。 但是后半区就是原来的黑市,而且是白天黑夜全天候营业。 只不过如今的后半区更加封闭,还采用会员制。 除了第一批会员是红叶坊市邀请,后面有人想要成为会员,都的需要前面会员的邀请。 现在红叶坊市几乎一天一个样。 江尚有时候都觉得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毕竟步子太急容易扯着蛋。 不过等看到童莲受他启发,专门准备的地产策划书以后,还有那预计收入后面的一大串零,江尚双眼一红,大手一挥。 一万年太久,他只争朝夕! 经历过房地产爆炸冲击的他太清楚房子这玩意多赚钱了。 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而且红叶坊市这块本来就是贫民区,地皮根本不值钱,他现在随便花点钱就能把这里的地全都拿下。 如果能经过童莲这一番策划营销,加上他蛮不讲理的保驾护航,必要时候,再到官府那签几个规划文件。 他们能将这里打造成整个青阳县的商业中心。 到时候…… 江尚仿佛看到自己无数白花花银子在向他招手。 一时间,江尚看童莲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可爱。 他眼光咋就这么好,选中了这么一个能干的大管家。 …… 一直到在红叶酒楼见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西西之时,江尚的表情都是愉悦的。 只可惜戴着面具,外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西西坐在桌子上,仰着脖子对着自己的酒葫芦吨吨吨狂灌。 见到江尚走了进来,她豪迈地放下酒葫芦,拎起地上的一个包裹往桌上一扔。 “给钱!” 江尚随手关门,打开包裹,拿起里面的瓶子和秘籍检查了一番,笑道: “怎么这次不防着我了?” 西西表情有些不好看,冷哼道:“我西西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上次是第一次,不得不防。 不过现在你家大业大,我才不怕。” 江尚扔过一个小箱子。 里面是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厚厚的一沓,全是一百两一张的,一共五百五十张,共计五万五千两。 “话说你怎么要一百两的,一千两的不好吗?又方便又不容易数错。” 西西抓过箱子,数起心爱的银票,那熟悉的油墨味让她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一点。 不过她嘴上还是不留情。 “要你管!” 江尚一边翻着秘籍,倒是心情不错,一边随口问道: “我可没招惹你,怎么一回来就和吃了枪药似的? 对了,这次你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好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不说还好,一说西西脸上就满是委屈,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话说这次回分舵,她本来是抱着大赚一笔的想法而去。 结果她嘴巴一飘,一不小心就跟她的塑料姐妹透露了有个冤大头需要大笔购入黑煞液的消息。 之前还要死不活的塑料姐妹立马就对她改口了,说她的黑煞液已经找好了买家。 西西哪里不知道这个混蛋坐地起价。 但她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就说算了,把人晾在那儿。 然后她就开始联系总舵,用功勋换取武功秘籍,一副拿了秘籍就走人的样子。 就这么拉扯了大半月,两个白莲教的候补圣女就好像市场的买菜大妈一样不断讨价还价。 最后西西以每滴黑煞液七十两的价格成功收购了另一个候补圣女手中一千滴黑煞液。 可是她之前谈的是每滴六十两啊。 就因为她嘴巴不牢,足足损失了一万两银子。 虽然这个价格她还有的赚,但对于她来说,小赚就是亏。 何况她为这事折腾了这么久,才赚了这么点银子。 她西西受不了这个委屈! 西西或许是憋了太久,也或许是越想越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就惨兮兮地向江尚控诉了她的塑料姐妹的不道德行为。 “……你就说这事她像话吗?” 西西趴在桌子上,小脸委屈地皱在一起,就像外面打架输了的小猫咪,朝着自家主人乞求安慰。 江尚果然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 “太不像话了,辛辛苦苦联系客户的人是谁?是你啊! 孤身来回奔波人是谁?还是你啊! 你一个女人要做这么多,想想就不容易。 结果她竟然敢这么做,这不就是明目张胆地背叛吗? 这事要搁我身上,我绝就不能忍。 这钱不赚了也不和她买。 但是西西姑娘你竟然能为了客户着想,忍下这份委屈,最后还拿到了货物。 就凭这点,我以后再做生意就认准西西姑娘你了。” 西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点晕乎乎的。 她有这么好吗? 她摆摆手,笑得十分矜持:“其实人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有的!” 江尚重重点头,然后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好一会儿,他才道: “本来这件事我是不打算和西西姑娘你说的,但我没想到西西姑娘你为了我的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我必须要给你一点补偿,不然我良心不安。” 西西精神一震:“你要给我加钱?!” 江尚愣了一下,然后道:“呃,不是。” 西西又趴了下来,一脸无趣道:“不给我加钱,你说个屁。” 江尚呵呵一笑,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因为给钱不能证明我的诚意啊。” 他用着一种近乎蛊惑性地语气道: “不知道西西姑娘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叫黄金地段?什么叫一年翻三倍,三年翻十倍?买到就是赚到,一铺养三代?” …… 第79章 先天无极功 西西走出房间的时候,步子多少有点迷糊,但看其脸色,似乎还残留着兴奋的潮红之色,一边走一边不时发出咯咯的傻笑声。 她此刻满脑子都是什么商业规划,地产爆发,未来大赚的字眼。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对自己有信心——她西西,会成为富婆! 简称,被忽悠瘸了。 江尚坐在房间内,喝了口茶水,将装满银票的小箱子收好,不由地摇了摇头,心中感叹道。 “人心险恶,西西姑娘,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这年头可不只有暴力才叫恶人。 当然,他也没完全骗人。 收她区区五万两,就卖给她未来商业城一期工程,一个黄金位置的大商铺,为此还压下了他蓝猫老板的信誉。 嗯,是蓝猫的,不是他江尚的。 总之,她很赚的好不。 而且看西西的模样,要不是她手上没有太多现银,再骗……不是,再推销个商铺也不成问题。 他都没要她去贷款,已经是心慈手软了。 …… 略过西西的插曲。 江尚又回归平淡生活,除了日子穷点之外,倒也没啥别的不满足了。 这日。 江宅之中。 江尚吞纳一口东方紫气,默默结束一个大周天运转,额头随之出现一层淡淡的汗珠。 “这先天无极功至刚至阳,一个大周天就让我有了气血沸腾之感,绝对不止是普通的先天武学这么简单。 难怪袁干爹说它可能是炼气士的武道分支传承。” 江尚心想道。 不过想想也是。 先天无极功能够被仙门弟子看中,甚至违背心中道德底限出手抢夺的功法,定是有其独到之处。 而且这门功法无需后天武学作为前置功法。 即便是普通儿童,资质足够也能上手学习,堪称一本功法练到死的典范。 唯一让人可惜的就是这门功法不擅长争斗,战力纯靠个人时间堆积。 而且江尚入手练习了几日之后,也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修炼先天无极功会被动吞噬他体内的先天真气,然后转化成另一种类似于气血,但又不同于气血的能量。 江尚不是闭门造车的人。 这是关于他武道前途的大事,他没多大犹豫,直接去找了袁干爹。 而袁干爹不愧是他心目中的人形百科全书,没有思考多久,就给出了答案。 这先天无极功极可能是上古炼气士的遗留传承。 上古炼气士乃是比之妖国时代更为久远的年代,足以追溯到人族三圣时期。 而这炼气士一途也是修行的一种,据说是一种完全修持己身,武法双修的修习方式。 因此炼气士比之如今的修行者更为强大。 然而随着时代变迁,强大的炼气士逐渐消失于历史,取而代之的则是如今的正统修行模式。 无所谓谁强谁弱,只是时代的选择如此罢了。 当然,也有人迷恋上古炼气士的强大,逆着时代大势成为炼气士。 不过对此,袁干爹都是摇头,说了一句可惜。 显然在他认识的人当中,有过这样的炼气士,不过大概结局不太好就是了。 而江尚手中的先天无极功,比之炼气士的传承,倒像是适应时代之后的削弱版本,而且还是给普通人修行的武道版本。 不仅如此,这门先天无极功还有极强的排外性质。 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想要修行这门功法,就会出现其他真气被功法吞噬的结果。 到时候他辛苦修炼的先天真气,全都会被先天无极功转化成那种独特的能量。 而且以后除非狠下心来废功,大概率是不能再转修其他功法了。 因为即便再修行其他的功法,也会被先天无极功所吞噬。 袁干爹给他的建议是放弃这门功法。 今未必不如古。 如今存在的武学模式,修行方式才是最适合这个时代的。 若是逆势而为,必定是事倍而功半。 江尚思考了两天,觉得干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果断选择了先天无极功。 倒不是他头铁。 因为先天无极功可谓是无比契合他的作弊器,只要足够的财富点,它的极限近乎没有尽头。 而且正是先天无极功的霸道,所以那种奇特的能量可谓包罗万象,可以模仿各种武学特性。 就好像他前世在武侠小说中看过的小无相功,可以模仿外形,但是内核还是先天无极功。 他已经试验过,可以用那种奇特的气血能量施展黑煞掌,也有着与原版相同的威力。 当然,这主要是他已经将黑煞掌领悟到了圆满境界,所以即便是以另外的能量来推动,也不会感觉太别扭。 但要是其他功法,没有圆满的武学境界,想要施展的话,威力还不到原版的数成。 对于其他人来说,精力有限,与其去领悟其他功法,不如专攻一项。 可他不同。 反而是有着先天无极功所在,他不必担心各种修炼出来的真气相互冲突,反正全都会被吞噬。 真正达到以一功御百功的境界。 江尚点开作弊器,淡蓝色的光幕展开。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圆满),雾隐诀(圆满),黑煞掌(圆满),先天无极功(入门),黑煞追魂步(入门),黑煞毒身(入门)↑】 【财富点:1233】 ———— 之前修炼完黑煞掌还剩下几百点财富点,然后黑市那边抄家抄出了三十万两多一点,给了童莲二十万两,他留下了十万两。 其中五万五千两给了西西作为尾款,然后又用还没开始修建的一期工程商铺从西西手中拿回了五万两。 所以他手中银子又回到九万五千两,全部兑换以后就是九百五十个财富点。 加上在典当行宝库兑换的雷击木,就是一千零五十个财富点。 再加上之前剩下的就变成了现在的一千二百三十三个财富点。 本来该有更多的。 但江尚他闲的无聊,突破下个境界暂时又没苗头,就没忍住在雾隐诀上花了几百财富点,直接将这门秘术修炼圆满。 于是他也就顺理成章在体内修成了第一枚雾锁,只是因为数量太少,江尚暂时无法体会到雾锁那种的一击封印大妖的威能。 只是觉得自己隐藏自己的气息,气血波动等等,更加方便灵活了。 江尚心念一动,在提升符号上轻轻一点。 【你消耗了100财富点,可演练先天无极功一百天,正在演练……】 第80章 传承玉章 红叶坊市。 一男一女正在谈话。 “崇山派?” 江尚偏过头看向童莲,没想到再次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他还记得就在不久前,有个崇山派的什么真传弟子到他家里找麻烦,被老烟鬼几句话压得跪在地上起不来。 当时那弟子还放狠话说要回来报复来着。 结果过去了快两个月,一点动静没听到。 不过崇山派的名字还是被他记下了。 童莲这次画了个淡妆,长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身淡黄长裙,身上多了几分素雅气质,也冲淡了几分以前的冷气。 她恭敬的站在江尚面前,眼角因为连日的工作难掩疲倦之色,但眼中却十分有神,闪烁着奋斗的光芒。 嗯,为老板的事业而奋斗! 她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江尚需要她帮忙赚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也算是双赢了。 “初步调查,那典当物十有八九就是崇山派的传承玉章,老板,我们怎么办?”童莲问道。 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 大概三天前,红叶典当行中来了个其貌不扬的青年。 他一上来就说有大买卖。 看他说得煞有其事,典当行本着来者是客的道理,派出了一个鉴宝师傅招待。 那青年拿出来一个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玉章。 玉章大概巴掌大小,上面刻着花鸟鱼纹,还有一篇古篆字书写的文章。 鉴宝师傅一上手就知道这是个宝贝。 虽然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玉章的具体材质,但肯定来历不浅。 不过这里是哪? 红叶典当行,就是专门收黑货的。 他们哪管什么来路,只要是宝贝,他们都要。 何况不久前新老板才亲自下令,专门收这种看起来稀奇的宝贝。 就算是为了讨老板欢心,这玩意也不能放过。 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玉章直接以一千两银子成交。 要知道典当行收货,都是以市价的一到三成计算。 也就是说这玉章在鉴宝师傅眼中起码值万两银子。 这还单单是材料的价钱,更别说玉章上可能记载的信息。 那青年似乎也着急成交,拿下银子后就把玉章扔下,算是钱货两清,并未留下任何信息。 本以为这是给典当行大赚一笔的买卖。 结果高兴没两天,坊市中就出现了不少崇山派的弟子,说是他们门派的传承玉章被外人所盗。 根据他们一路追查所得,那盗了他们门派传承玉章之人正好逃到了这里。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一时间不少人都准备看他们的笑话。 崇山派身为扶风府的三大武道宗门之一,虽说素有声望,但能够看场热闹,大伙也是不介意的。 毕竟丢东西的又不是他们。 然后这事总算传到典当行来了。 青年来的时候不止鉴宝师傅一人知道,那玉章也有不少人看到过。 一听这玉章和崇山派丢的那么像,他们赶忙要将玉章拿出来再仔细瞧瞧。 结果这一找,发现玉章不见了。 随着玉章不见的还有之前的鉴宝师傅。 也不知道是携宝潜逃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下子典当行的副管事知道兜不住了,立马把消息报告到了大管家童莲这儿。 而童莲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没过多犹豫,找到了江尚。 闻言,江尚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发现脸上戴着面具,干脆把面具取了下来。 “这事也太巧了,怎么在这节骨眼上?” 现在可是他建设红叶商业城的第一期工程的关键时候,不管是什么意外,他都不想看到。 “那鉴宝师傅是怎么回事?玉章真的找不到了?” 童莲道:“因为对玉章怀有疑惑,鉴宝师傅说是要再研究研究,孙管事也没多想,就把玉章交给了他。 不过这事并不违反规矩。 每次玉章交接之时,都有典当行的人在旁见证。 而且鉴宝师傅每次研究的时候都会有典当行的工作人员伺候,说是伺候,其实也是一种监视。 鉴宝师傅根本没有机会拿走玉章。 但玉章还是不见了,而那鉴宝师傅的家中我们也令人去看过。 他们家人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鉴宝师傅在典当行加班没回来。” “所以我怀疑这事很可能另有乾坤。” 江尚眉头一皱,但还是稳住心态道: “说说你的怀疑。” 童莲微微颌首,说道: “玉章刚进我们典当行,崇山派的弟子就来了。然后我们刚想找玉章,玉章就丢了,连个线索都没留下。 这实在太巧了。” “而且典当行对于每一件典当物都有严格的程序要求,想要丢东西,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此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桩针对我们红叶坊市的意外。” “只不过我没有想清楚,崇山派素来与红叶坊市没有交集,为何他们会突然把矛头对向了我们? 还是有其他势力插手?” 江尚心想自己和崇山派的交集也就那么一个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弟子,而且那还是江尚的身份,不是他蓝猫老板。 难道是有人看上了红叶坊市的钱途? 不过他们不怕袁干爹吗? 还是说就是个巧合,是自己这边多想了? 江尚沉吟片刻,说道: “玉章的事情你还是继续查下去,不过一定要悄悄的,不能让别人知道玉章在我们坊市出现过。 对了,崇山派的人不是没找到玉章嘛,就让他们再闹腾闹腾,过两天就让人请他们出去,就说他们打扰到我们的生意了。” 江尚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搞什么幺蛾子,以不变应万变。 万一背后真有人针对,这时候出什么招都可能落到别人的算计当中,那就尽量不留破绽。 一切按正常程序来办。 那些崇山派的弟子既然没有证据说是他们红叶坊市拿了他们的传承玉章,麻烦就找不到他们头上。 让他们闹腾两天,也算是给了崇山派一个面子。 真要是不管不顾地直接把人赶出去,反倒显得他们做贼心虚。 再者说他们打开门做生意,人家也没触犯坊市的规矩,就不要太霸道了。 可若是他们还不依不饶的话,那就基本上确定了是他们来找麻烦。 到时候他也不会客气,直接干他们丫的。 耽误他挣钱,已经是死罪了。 何况还敢暗戳戳算计他的钱袋子。 童莲听到江尚的命令,虽说和她想的有所不同,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颌首道: “就按老板说的办。” 她正要告辞离开,就听到江尚叫道:“等一下。” “嗯?” 童莲不解地看向江尚。 江尚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忘记跟你说了,你今天挺好看的,以后继续保持。” 童莲脸色唰的一下红了,一时间竟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尚就戴上了面具,又变成了神秘的黑市老板蓝猫。 “好了,出去。” 偶尔给下属一点赞美,不时关心他们的精神状态,才是一个合格的老板该做的事情。 毕竟下属干得不开心了,损失的还是他自己。 江尚不由暗暗给自己点个赞。 第81章 六十一年功力 崇山派的传承玉章出现在红叶坊市的第五天。 红叶酒楼。 临时办公室。 江尚这几天都在这边坐镇,以防意外。 此时他一个念动,视野前方作弊器淡蓝色的光幕展开。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圆满),雾隐诀(圆满),黑煞掌(圆满),先天无极功(六十年功力),黑煞追魂步(入门),黑煞毒身(入门)↑】 【财富点:933】 ———— 或许真是传承的派别不同,这先天无极功的境界划分竟然不是常见的小成、大成、圆满。 而是以年限划分。 他花费了三百财富点,体内先天真气就全部转化成了先天无极功的特殊能量。 这种特殊的能量江尚将其命名为血元,意为脱胎于血气,又高于血气的能量。 而他体内真气完全转化之后,恰好一甲子功力,对应先天初入的境界。 这其中自然还有许多损耗。 否则他体内真气转化而来的血元绝不止这么点。 这也就不难看出旁人为何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改换自己的修行功法的原因。 三百个财富点就意味着三百个不眠不休的日夜,不知疲倦地只做一件事。 对于资质天才的江尚来说,尚且如此。 如果换成其他人,若是没个几年的功夫,想要转修一门武学怕是痴心妄想。 而且在转修这段时间内,不仅意味着没有丝毫进步,还要承受着转修带来的损耗退步。 一般人可忍受不了这种折磨。 不过这一切对于江尚来说,都是值得的。 改修先天无极功后,对于他而言,就已经没有了普通意义上的瓶颈。 他只需要不断积累,以时间换功力。 直到达到这门功法的极限。 不然的话,他就只能像现在这样。 即便他已经将黑煞掌修炼到了圆满境界,理论上达到了炼精化气的圆满状态。 可炼气化神的瓶颈还是困扰着他。 他只有等待不知什么时候的灵光一闪。 也就是俗称的顿悟。 加上他最近才发现时间作弊器的一个不算弊端的弊端。 那就是在他使用时间作弊器之时,虽然修炼的状态可以保持长久不变,永远不会疲倦懈怠,也永远停留在最完美的状态。 但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他修炼之时,他的心已经和村口杀鱼的刀一样冰冷,和深山中的寒潭一样平静,自然也就没有发生顿悟的可能性。 但凡顿悟,定是心灵无意中受到洗礼,亦或者遭受了什么重大变故,信念发生改变。 天上云卷云舒,庭中花开花落,春夏秋冬的更迭,一片落叶的飘零…… 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都可以成为顿悟的契机。 可惜在时间作弊器中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 他只有不知疲倦的重复再重复。 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宁愿等待个月不一定出现一次的顿悟,也不愿去消磨一甲子的枯燥时光。 大概这就是这门传承被时代抛弃的原因之一。 一辈子太短,大家现在都只争朝夕。 江尚心中念头闪过,淡蓝色的光幕上,一排字眼徐徐浮现: 【你消耗了100财富点,演练先天无极功一百天,正在演练……】 空间陷入了一瞬间的静止。 江尚再回过神来之时,只觉精神有些疲惫,好在尚在承受范围之内。 随着他的功力愈深,特别是血脉觉醒以后,他每天能消耗的财富点也在增加。 大概现在一天消耗二三百点的财富点都不成问题。 只不过江尚还是维持着一天一百点的最大消耗。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警戒线。 一是财富点还没达到让他尽情消费的程度,二则是他害怕进步太快,自己把握不住。 就好像让他现在立即拥有了袁干爹一样强大的实力,可他却永远无法做到袁干爹那样的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那种感觉,就好像只要袁干爹愿意,天底下就没有什么能难住他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 因此,他需要的修行还多着呢。 况且一天一百点,已经是相当于提高了他一百倍的修炼效率,足够他细细体会了。 就这个修炼速度,他还不知道能够稳住几天。 如果没有新的财富来源,很快他就要断粮了。 今天是他将体内真气全部转化为血元之后,第一次使用时间作弊器修炼先天无极功。 本来他以为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却没想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见光幕上的信息发生了更新。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圆满),雾隐诀(圆满),黑煞掌(圆满),先天无极功(六十一年功力),黑煞追魂步(入门),黑煞毒身(入门)↑】 【财富点:833】 ———— “六十一年?” 江尚没想到消耗一百财富点就换来了一年功力的进步。 不过考虑到他这一点财富点就是整整十二个时辰,本来就相当于别人完美状态的一天半。 如果再加上他本身的资质加成,一百天相当于一年,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么算起来,如果以他的资质为标准,修炼先天无极功或者类似功法的人,也不用一定等到六十岁才算先天。 所谓活到六十岁,拥有甲子功力,应该只算修炼这门功法的最低标准。 可能一些人三十多岁就能拥有甲子功力,相当于先天境界。 那个据说活了二百年,可以跟先天大宗师平分秋色的某任观主体内也绝对不止二百年功力。 这消息算是有好有坏。 好的方面是他财富点的消耗要比他想的要少很多,坏的就是他二百年就能比平先天大宗师的梦想大概率破灭了。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二百年不成,那就三百年,五百年! 江尚心中涌现出万丈豪情,然后赶紧关闭了作弊器。 他就剩下八百多财富点。 换算下来,也就八年功力,能抵个屁用。 何况还有其他功法需要修行,这些财富点肯定不能全部留给先天无极功。 “穷啊!” 江尚不知道多少次发出如此感叹。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想要搞事,耽误他赚钱。 正想着。 他的房门就被人敲响。 随后就传来他的大管家童莲轻柔的声音: “老板,崇山派那边闹起来了。” 第82章 冲突 红叶典当行。 大门口。 典当行不像其他行业,讲究的是一个低调。 毕竟进典当行的人,多数都是落魄之人,只能典当心爱之物,来换取一点生存下去的物资。 当然,也不是没有败家子来典当祖传之物来换取一时逍遥之资。 但总的来说,去典当行典当物品的人一般都不愿意别人见到他们进典当行的样子。 虽然红叶典当行主要业务是收黑货,和普通典当行不一样。 但它们还是按照行规,大门风格很朴实,门口也不大,和个苍蝇馆子似的,不怎么引人注意。 但今日典当行门口却热闹起来。 一群身穿青蓝色长袍制服,手持长剑的青年男女堵在典当行门口,神情肃杀,颇有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的架势。 典当行副管事孙耀扬带着店中的高手站在门后,与他们对峙着,神色阴晴不定。 特别是副管事,如今是他升任管事的关键时期,兢兢业业这么长时间,还在一个可以做他女儿的女人手下俯首听令。 如果因为这件事撸了他的职位,他都要在自己大腿上写个惨字。 关键是这事自始至终跟他,跟典当行都没一毛钱的关系。 他们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 只是惹上了硬茬子。 好在他们后面也不是没人撑腰。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人。 而在他们外围,则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此刻,吃瓜群众们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顺便与周围人交流着他们的所见所闻。 “发生了什么?” “嘿,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前几天坊市闹得很大的那事。” “崇山派的传承玉章找到了。” “找到了?是谁拿了?” “听说崇山派的弟子抓到了偷他们传承玉章的那小贼,喏,就是现在跪在地上那人。 啧啧,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要我说啊,也是他们自个不小心,传承玉章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被这么一个小毛贼给偷了去。” “现在脸是丢大喽。” “跪着的那人我认识,叫六子,是个专门扒包的小偷,不过平时也就敢偷偷普通人。 也不知道他这回怎么就不长心眼,偷到崇山派弟子头上去了。” “既然已经抓到偷他们东西的人了,怎么这会儿又堵在典当行门口?” “六子这家伙平时偷摸拐骗,有什么好东西他还能留在手上不成,肯定第一时间就送到这儿来当了。” “遍数全城,也就这儿可以不问来路,什么都敢收了。” “这会儿啊,崇山派的人逼着典当行交东西呢。” “那就交呗,崇山派怎么说也是咱们扶风府三大宗之一,这点面子难道都没有? 当时他们多少钱收的,现在加点钱卖出去,既实惠,又能交个朋友。” “你能想到的事人家会想不到。” “可关键是人家说自己没有收过什么传承玉章,没有的东西让他们怎么交?” “但六子一口咬定了东西已经交给了典当行,现在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两边就僵持住了。” “崇山派虽然厉害,但这里到底是青阳县。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我看,他们肯定不敢动手的。” “我看有点悬,我听说传承玉章里面有崇山派的镇宗功法《千山万仞诀》,这功法是崇山派的命根子。 万一流传出去,对他们崇山派都是一个重大打击。 交不出传承玉章,这事没这么轻易过去。” “难道红叶坊市就是好欺负的了?” “嘿嘿,他们神仙打架,咱们这等升斗小民还是安心看戏。” …… 吃瓜群众的左一句右一句凑出了整个事件的脉络。 堵门的崇山派弟子领头的是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的青年男子。 眼见局面陷入僵持,他直接提剑一指,剑柄对准红叶典当行的牌匾道: “既然你们说没有,可这小贼又咬死了是在你们这儿当的,那你们可敢让我们进去一搜?” 这青年男子话音刚落,一旁一个容貌普通,但身材姣好的女弟子就大声赞同道: “周师兄说的没错,让我们进去搜一搜就能知道了。” “你们不让我们进去搜,那就是做贼心虚!” 孙管事站在门口,冷哼道: “没有就是没有,让你们进去搜,我们红叶典当行又不是茅房,你们想进就进。 是不是搜完以后没搜到,就又说我们提前把东西转移了? 然后还要再把整个红叶坊市翻个底朝天?” 青年男子面不改色道:“如果有这个必要的话,我们不介意这么做。” “狂妄!” 孙管事脸色一黑。 青年男子锵的一下拔出手中长剑,剑锋直指孙管事。 “狂妄不狂妄,是靠实力来说话的。” “既然你们不愿意给我们崇山派这个面子,那么就不要怪我动粗了。” “崇山派真传弟子周光明,请赐教!” 强大的气势让孙管事不自觉后退一步,他很快反应过来,面色直接变得铁青。 如今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此刻已经代表了红叶坊市的形象,他这一退,就是让整个坊市丢了面子。 不过他还没说话,就听到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大哥,他说他是崇山派的弟子。” “三弟,还记得我们说过什么吗?” “崇山派的人,都得死!” 咚!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分开人群,三个好似铁塔般的汉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常山三兽!” 有人惊呼道。 孙管事面色一变,喊道: “你们怎么来了?” 坊市的人不少都知道常山三兽当年之所以逃到红叶坊市来,就是因为得罪了崇山派。 如今他们出来,无异于是火上浇油,这下更无缓和余地。 常山三兽看了一眼孙管事,想了想,还是答道: “老板让我们来的。” 说罢,他不再管孙管事,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脸色不好看的周光明道: “你刚才说要打架,我们三兄弟陪你打!” 周光明死死盯着常山三兽,眉头突然一皱,而后剑锋一转,指着他们三人道: “原来是你们,当年你们杀死了我的师弟,本想等下再解决你们,没想到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既然你们想送死,便一起上!” 常山三兽对视一眼,也不废话,就如同三头黑熊,朝着周光明猛扑了过去。 第83章 不,我起码还能撑三天 常山三兽心意相通,武功虽是走得刚猛无铸的路子,但三人合力,竟让人看出了一种大巧不工的意境来。 三人仿若一人,四周空气在他们的拳头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周光明却是不慌不忙,长剑一摆,剑身蒙上一层淡淡乳白色光芒,剑招似慢实快。 下一瞬间,便见到光芒大作,唰唰的疾刺之声不断响起,化作无数剑影。 周光明周身置身在剑光之中,仿若人剑合一。 别管这招威力如何,光是卖相就是一流。 “花里胡哨!” 常山三兽的老大常龙冷哼一声。 说话之际,三兄弟的拳头已经和周光明的剑交上了手。 铛铛!!! 一连串的闷响声过后。 “抓住你了!” 常山三兽的老二常虎双手合十,夹住了周光明的剑,脸上露出狞笑。 周围兄弟二人趁此时机,一左一右,截断了周光明的全部退路。 此时此刻。 无论周光明往哪里闪避,都得承受两兄弟的合力攻击。 周光明却是冷冷一笑:“陪你们玩玩还当真了。” 说罢,他浑身气势一震,天地都仿佛臣服在他身下,周身数十道剑气浮现。 “万仞诀!” 他手腕一转,剑身上也激发出一段长长的剑芒,透过常虎的手掌,直直刺入他的胸膛。 嗖嗖嗖!!! 与此同时,剑气如雨,全都激射而去。 他竟是先天武者! 常山三兽一时大惊,此刻见剑气袭来,也是反应不及。 于是局面顷刻间由优转劣,他们三人只得直面剑气洗礼。 好在三兄弟皮糙肉厚,几乎等同人形猛兽。 这些剑气若是针对他们其中一人,可能会将他们任何一人瞬间重伤。 但是由他们三兄弟共同分担,也就是个轻伤。 不过从表面上来看,一道道剑气仿佛刀子一般将他们三人切割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看上去颇为凄惨。 特别是老二常虎,更是被剑芒透胸,若不是他及时偏了一下身子,剑芒就已经刺破了他的心脏。 不过三个回合,常山三兽就已败北。 虽说他们号称三人合力,可敌先天武者不落下风,但那只是面对最普通的先天武者。 周光明显然不在此列。 见常山三兽狼狈躲避剑气,周光明就要趁胜追击,不愿给他们丝毫喘息机会。 可是当他再次起剑,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直接从背后闪现而出。 “周师兄救我!” 刚才帮腔的女弟子感受到生死危机,下意识地惊慌大叫。 周光明心中暗骂卑鄙,却不得不回身去救。 “卑鄙小人!” 他手中的长剑,剑芒吞吐更甚之前,显然已是暴怒。 但那身影却是虚晃一枪,并未真的对女弟子出手,而是瞬间极速后退,到了常山三兽面前。 待到众人看清模样,才发现是一个一脸病气,眼神疯狂的干瘦男子。 “没用的家伙。” 男子朝着常山三兽低骂道。 常山三兽却是摸着头憨憨笑起来:“头。” 来人正是红叶坊市有名的赏金杀手——病鬼丁三。 自从上次合作扫荡坊市以后,丁三就认下了常山三兽当小弟。 “阁下堂堂先天高手,以大欺小对付我的师妹,未免有失风度。” 周光明面色沉重,看着丁三道。 丁三嗤笑一声:“你对我小弟出手,就是光明正大,我对你师妹出手就是以大欺小,乃乃的,怎么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再说了,我就算是以大欺小,你又能奈何我?” “而且我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仅要以大欺小,还要以多欺少!” 周光明正要说话,却是脸色一变。 只听到噔噔噔的沉重脚步声从街头街尾传来。 外围看戏的吃瓜群众这下子彻底被隔开,足有二百来号人将崇山派的几位弟子团团围住。 虽然这二百号人都是后天三四层的底层武者,但是人人佩刀,一脸凶悍,看着也挺唬人的。 即便是先天高手,也是肉体凡胎。 他们体内的真气也不是无穷无尽,一旦消耗速度超过了恢复速度,面对这么多后天武者围攻,没有真气护体,只要一个不察,被捅了一刀子。 那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会有任何意外。 就算是周光明想要突围,也得付出一点代价。 何况他身后不仅有五六个师弟师妹需要他照顾,对面还有丁三和常山三兽这样的高手。 “你们难道真的打算和我们崇山派撕破脸皮?” 周光明虽是有些惊慌,但并未害怕。 因为身后的崇山派就是他最大的底气,掌门林云图获朝廷敕封,称流云武宗。 崇山派的千山万仞诀在他手中化作流云破山剑,剑若流云,一剑出,可破千山。 他不说还好,一说丁三却是轻蔑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林云图的儿子还是老子,别说拿下你们,就是杀了你们,让你们掌门过来试试? 在这里,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得趴着。” “不过你也别说我不给你们崇山派面子,现在乖乖束手就擒,我给你们崇山派一个过来赎人的机会。” 虽是这么说,但丁三眼中却是跳动着嗜血的光芒。 若不是他背后有交待,以他的性格,哪里会说上这么多废话,早就撕开了他的心肝来助兴。 周光明自不会答应。 但他还没说话,刚才的女弟子有帮他说了。 “要杀就杀,要打就打,我们崇山派的弟子,何时怕过你们一群流氓!” 说着,女弟子已经拔出了手中长剑。 其余几位弟子面面相觑,但女弟子已经拔剑,他们也只得跟着拔剑。 但他们眼神不免哀怨。 他们不想打啊。 真到了生死关头,周师兄肯定先保护女弟子,而不是他们这群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龙套甲乙丙。 因为这女弟子乃是门中一位长老的孙女,而且颇得其宠爱。 她也是爱慕周师兄,这次才陪他一起出来护送传承玉章。 说起来,传承玉章就是在她手上丢掉的。 他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擦屁股。 周光明无语的看了一眼女弟子,他原本还有点娶了她,获得长老支持的想法。 现在这点想法是彻底没了。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周光明只得在心里暗暗对几位师弟说声对不起。 虽然罪魁祸首算是师妹,但他还是得护着她离开。 周光明剑指长街,对身边师妹小声叮嘱道: “冯师妹,待会跟在我身边。” 冯师妹朝周光明甜甜一笑,用力点头:“嗯,周师兄,我知道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众师弟:“……” 见没得谈了,丁三朝众人挥挥手。 于是…… 蓬! 一大捧石灰洒出,彻底迷了长街视线。 被石灰粉包围的崇山派弟子大喊卑鄙,接着就听到无数刀子划破空气的声音。 “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石灰散开,视线渐渐恢复清明。 就见周光明一手持剑,一手抱着他的师妹,踏空而起,就要离去。 地上其他师弟身上插满了刀子,血哗啦啦淌了一地,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想走,问过我没有?” 一个戴着蓝猫面具的人影突然出现周光明头上,一掌压下,就见周围空气压缩至极限,好似塌陷一般。 一个煞气腾腾的巨大黑色手印从天而降。 周光明眼神惊骇,来不及变招,只得硬抗下这一掌。 那一掌直直印在他的胸口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大的气劲透过胸口,炸开了他后背的衣服。 他的胸口上也留下了一个漆黑的掌印。 赫然正是黑煞掌! 黑煞之毒入体,周光明只觉胸口剧痛,好似有万虫噬咬,他单膝跪地,以剑杵地,支撑着身子不倒下。 身边师妹扶住他,满脸心疼的问道: “师兄你怎么样了?” 周光明吐出一口黑血,虚弱道:“这是白莲教的黑煞掌,如今黑煞之毒入体,一时三刻间,常人就要化作一摊脓血。” 师妹顿时红了眼,差点哭了出来。 “师兄你不要死,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你还知道啊? 周光明看了师妹一眼,安慰道: “不过我练了二十几年的武,如今已是先天武者,又岂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师妹高兴道:“那师兄你没事?” 周光明冷哼一声,竟颇有些自傲道:“不,我起码还能撑三天。” 师妹:“……” 这时候她该哭好呢,还是笑着哭好呢? 江尚轻轻落地,一点也没有偷袭的愧疚感,他向后招了招手,对着地上的师兄妹一脸嫌弃道: “先关起来,等崇山派过来赎人。” 第84章 我猜到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但事情远没有到结束之时。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口中兴奋地讨论着刚刚一掌定乾坤的蓝猫老板。 不少人觉得蓝猫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一旁立即就有人普及起蓝猫老板的传奇事迹。 自红叶拳场的擂台上起家。 从一个寂寂无名的拳手,到红叶坊市的幕后老板,他只用了一个月。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无人知道,但无疑是给了大家许多想象空间。 他们就像在见证一个传奇的诞生。 至于刚才的械斗流血,那不过是传奇的点缀。 这是红叶坊市和崇山派的战争。 只要他们不波及到普通人,即便是官府,也不会过多干涉。 毕竟官府就那么丁点人,要维护这么大一片地盘的基本秩序,需要的人力物力都不是简单的几句话能做到的。 当然,要是事情闹得太大,官府还是会出来当个裁判,把事情平息下去。 不过现在还远没到官府出马的时候。 何况谁不知道红叶坊市背后有官方背景,否则他们安安稳稳存在了这么多年,又不给官家交税,早就被一锅端了。 现在就看崇山派的反应了。 不过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可以预见的是各个杂货铺的瓜子即将热销起来。 两个灰袍老者看完热闹,顺着人流离开,回到了客栈当中。 关上房门。 其中一个老者撕开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面孔。 他皱着眉对另一个老者抱怨道: “岳长老,刚才你为何要拦着我?那可是你的女儿,还有我的弟子!” 老者五官普通,额头上还有几块老人斑,看上去就是个普通老人的样子。 唯独一双眼睛,没有老人的浑浊,相反,还十分明亮,带着一丝精明的光芒。 听到中年男子的抱怨,老者老神在在,颇有股从容不迫的味道。 “左长老,稍安勿躁,小七也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能看着她出危险不成?” “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既然我们决定要对红叶坊市下手,那就要快准狠。” “让舆论再发酵一会儿,我们才有足够出手的借口和理由。” “现在就动手,傻子都知道我们看上了红叶坊市。” “这件事是掌门亲自定下的计划,你我只不过是先头军,所以不能出一点差错。 否则误了掌门的大计,等掌门过来,是你担着还是我来?” 这一老一中年,老者名为岳仲彦,中年男子名为左丘,都是崇山派的长老。 这一次崇山派弟子和红叶典当行的冲突,他们全程旁观,却是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中年男子闻言,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重重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毕竟岳长老他连亲生女儿都拿出来当做筹码,再搭上他一个弟子,完全合情合理。 不过岳长老有七个女儿,但他只有这么一个得意门徒啊。 就是遍数整个崇山派,三代弟子中突破先天境界的人也不到一掌之数。 都怪他这个长老资历太浅,否则这个危险任务怎么都轮不到他和徒弟身上。 想到徒弟这会儿中了黑煞掌,若是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说不得过上几天,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关键是徒弟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现在还以为真是来找传承玉章。 若是死了,那也是个糊涂鬼。 中年男子越想越烦躁,忍不住道: “岳长老,你说掌门就突然盯上了红叶坊市,我可是听说红叶坊市背后的来头不小。 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者见中年男子急躁的模样,心知若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今晚他就得一个人去劫狱了。 他理了理思绪,说道: “其实这件事也算咱们崇山派的隐秘,左长老你刚刚担任长老,不知道也正常。 大概十年前,当时咱们掌门已是朝廷敕封的流云武宗,风头在整个扶风府都是一时无两。 掌门他雄心勃勃,一心扩展门派影响力,结果就遇到了红叶坊市这个硬茬。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连我也不得而知。 只知道当年掌门从青云县回归山门以后,就开始了闭关,半年以后才出来。 也是那一次开始咱们崇山派的理念才逐渐转为保守。” 中年男子冷静下来,自言自语道: “这么说这次不仅是公务,还有私仇?” 老者点点头道:“左长老能理解就好,掌门虽然不说,但是我们不能不懂。 掌门是我们崇山派的擎天之柱,他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志。 况且对红叶坊市出手,也是经过咱们六大长老共同商议的结果,若是因为一个人的冲动导致这次行动功亏一篑。 到时候别说是掌门,就是其他长老,也不会饶过他。” 中年男子知道这是老者在提醒他。 不过他并未被完全说服,而是继续道: “岳长老,你说掌门当年回归山门闭关,我猜定是遇到了什么阻力,难道今时今日那阻力就不存在了吗?” 老者却是自得一笑,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年我们崇山派励精图治,高手辈出,不仅拥有六大长老,还有人才层出不穷的三代弟子。 莫说是一个红叶坊市,就是两个三个,在我们崇山派面前,也是土鸡瓦狗。 何况你当真以为咱们掌门没有准备?” 说着,老者声音放轻,脸色神秘,手指了指上面。 “咱们上面有人。” “什么?!” 中年男子抬头望向高高的房梁,不由真气勃发道: “何人敢在上窥伺?!” 说着他就要左脚蹬右脚上天,却被老者死死拉住。 “你在搞什么名堂?!” 中年男子不解道:“不是你说上面有人吗?岳长老你别拉着我啊,再晚一点,人就要跑了!” 老者:“……” 破案了。 你徒弟的幽默感原来是随你。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一切等掌门过来再说。”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营造舆论优势,一定要让咱们崇山派师出有名。 如今红叶坊市当着众人的面杀我们崇山派弟子,还囚禁我们的真传弟子,这个舆论已经差不多了。” 中年男子神色一愣,面无表情地平息了体内躁动的真气,微微颌首道:“我知道了。” 他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对了,岳长老,刚才我是看气氛有点太闷,所以跟你开了个玩笑。” 老者顿了一下,也是面无表情地点头道: “我猜到了。” 第85章 袁干爹,我来了! 红叶帮驻地。 一个无人看守的地下室,此时被隔断出了左右两间牢房,正好男左女右。 这本来是红叶帮用来招待肉票的。 不过现在就给周光明和他师妹享用,也算超规格招待了。 此刻地下室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 就在刚才,这对可怜的师兄师妹被人灌了足足十坛烈酒,个个醉得东倒西歪,趴在地上酣然大睡。 出人意料的是师妹的酒量要高于师兄,一个人喝了七坛子,师兄则是三坛酒下肚就人事不省了。 江尚蹲在周光明的面前,抓起他沾满酒水的衣领,拍打着他的脸颊。 “喂,醒醒!醒醒!” 周光明迷糊糊的张眼,只见面前有着三四副蓝色猫脸在不住晃荡。 他无力地推搡了下抓着他的手臂,口中嘟囔道: “别闹。” “你师妹衣服已经被扒光了,现在满身大汉,你再不醒来的话,十个月以后她就能喜当妈。” 江尚张嘴就是虎狼之词。 可周光明还是毫无反应,望着天花板摇头晃脑的,还不时发出傻笑。 ‘看来是真的醉了。’ 江尚放下心来,眼眸中浮现出一黑一金两个瞳孔,对着周光明的眼睛道: “看着我的眼睛……” 一刻钟后。 江尚随手扔下被他掏空了的周光明,站起身来。 如他所料,被酒精麻醉了神智的周光明根本抵挡不住他的血脉之术,直接陷入了幻想世界。 甚至连初吻还在的事情都毫无知觉地吐露出来。 难怪那些狐狸精化身为人之后这么喜欢劝酒,果然醉了以后得手很方便。 所以不管是男孩子女孩子都不能贪杯,说不定就遇到了狐狸精,不仅丢了贞操又丢了秘密。 ‘不过好在我是个正经狐狸精,呸呸,正经半妖,否则出去说不得也能当个祸国妖民的妖王。’ 江尚思想逐渐放飞。 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想起了周光明交待的话。 出乎他的意料,周光明此行而来的确是为了传承玉章,找常山三兽报仇都是顺带的事。 传承玉章真的丢了,还是在他的师妹手中丢的。 他之所以如此冲动,也是为了尽快找到传承玉章。 但江尚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想了想,转身去了关押女弟子的牢房。 还是如法炮制。 只不过台词变成了动作加台词。 他一边轻轻触碰女弟子的敏感部位,一边念念有词道: “虽然人长得不咋地,但身材着实不错。哎,算了算了,反正吹了灯以后都一样,的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 自从被童莲嘲笑不像色狼以后。 江尚回去之后就恶补了一番色狼传说,甚至还重温了饿狼传说。 再不会犯下之前的错误。 不过有一说一,这女弟子的身材是真棒。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女弟子的反应。 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女弟子表现得和一具尸体差不多,根本给不出反馈。 于是他不再客气,一巴掌拍在女弟子脸上。 女弟子闷哼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到一双赤金的双瞳,人飘飘然上了天堂。 又是一刻钟。 江尚扔下脑瓜子被掏空的女弟子,脸色颇为沉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为崇山派的真传弟子的周光明什么都不知道,反而这个看似拖油瓶,写作累赘、麻烦二字的师妹才是真正的主事人。 传承玉章是她保管的。 也是她亲自丢的。 甚至不是小偷六子主动想偷的。 而是她故意露财,然后又特意不做防范,把放着传承玉章的包裹毫无防备的丢在六子面前。 六子这种惯偷哪能受得住这种诱惑。 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是自己贪心不遂,胆大妄为,哪里想到会是有人故意设计他这么一个小偷。 丢了传承玉章以后,师兄周光明本来是想低调处理,不愿意张扬此事。 也是她“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闹得整个坊市沸沸扬扬。 当然,在师兄弟们看来,就是她做事太急躁,以致于用力过猛,简单一个蠢字。 后来找到传承玉章以后,也是她提议要去典当行讨个公道。 周光明被她用言语架住,不得不主动前往。 如果细想此事,就能发现典当行门前,她虽然没有说几句话,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恰到好处,激化了双方的矛盾。 她要做的就是激怒红叶坊市一方,对他们主动出手。 至于死去的几个师兄弟,不过是早已定好了的祭品而已。 江尚一时间牙花子都酸了。 怎么他最近遇到的女人都这么精明老道,甚至称得上一句心狠手辣。 不由得,他想起了可爱的工具人西西。 还是这位白莲教的候补圣女好啊,傻乎乎的,又好骗,狠也是狠在表面。 杀人碎尸算什么,怕就怕这种笑吟吟地送你去死的女人。 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关于这件事,江尚觉得那几位尸体都入土了的崇山派弟子很有发言权。 而这位女弟子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 她也是个工具人。 她的爹是崇山派的岳仲彦长老,她叫岳小七,是岳长老的第七个女儿,也是最得宠的女儿。 不过她能得宠不是因为岳长老格外亲睐她,而是她够聪明,能够完美揣摩岳长老的心意,这才能在七个女儿当中脱颖而出。 而这次她甘愿冒险,也是因为她身后站着岳长老。 她知道岳长老和另一位长老也就是周光明的师傅左长老在她身后。 否则以她的心智,怎么会不断作死。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自己亲爹的薄凉。 明明约定好只要死几位无关紧要的弟子就会出手,带他们离场。 她想着左长老最喜爱的弟子也在她这边,应该不会出事。 结果就是他们两人都被抓了起来。 她预想的救星根本没有出场。 不过被关了起来以后,岳小七还是抱有希望,给了她亲爹三天时间。 如果三天内,还是很没人来救她,她就准备叛变自救了。 可惜她不知道江尚的手段,已经让她被动叛变。 不管死狗一样的岳小七和周光明,江尚走出地牢。 一缕阳光直直洒下,让他不由眯了眯眼。 崇山派下了这么大的本,总不会是跟他开个玩笑。 “老板?” 等在外面的童莲仿佛看出了江尚的忧虑。 江尚摇摇头道:“风雨欲来呀。” 所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直接去搬救兵——袁干爹,我来了! 第86章 大腿宣布缺席 袁府。 池中亭。 一路畅通无阻,江尚屁颠颠跑来之时,一眼就看到了袁干爹那伟岸的背影。 他坐在亭边,边上支架上放着长长的鱼竿,鱼线垂在水里,划出淡淡的波纹,水中浮标一动不动。 似乎池下的鱼儿对诱饵并不感兴趣。 不过有一说一。 江尚发现自己来了这么多趟,就没看见袁干爹钓上过一回鱼。 “你又来干什么?” 江尚还没来得说话,就听到袁干爹头也没回,先发制人道。 怎么感觉好嫌弃的样子? 江尚脸色一僵,告诉自己这一定是错觉。 就见他伸出手指头点了下舌头,然后在眼角一抹,再回想起自己如今穷苦潦倒的日子。 一万两都要掰成两块花,他眼眶忍不住一红。 “哇呜!” “干爹,有人欺负我呀!” 江尚直接扑倒在袁干爹身前,抱住大腿,开始哭天喊地。 别管有没有眼泪,反正情绪是到位了。 袁不为:“……” 好半晌,他才无奈道: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他能怎么办,自己的干儿子,他不宠着谁来宠? 江尚抓住袁干爹的衣服就开始擤鼻涕,一边擤还一边干嚎道: “干爹啊,我苦啊!我好不容易搞点小生意,就有人过来偷偷摸摸搞小动作,还想弄死我。 你得替我做主啊!” 袁不为嫌弃道:“你别碰我衣服,先起来!” 江尚越抱越紧:“我不!” 袁不为咬牙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先起来!” 江尚死命摇头:“就不,除非你先答应帮我。” 袁不为认命道:“行,我答应了。” 说时迟那时快。 袁不为只觉自己大腿猛地一松。 就看到江尚一脸无辜,一副岁月静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明明知道这是江尚浮夸的演技,但袁不为发现自己看到干儿子这张脸以后,就怎么也生气不了。 甚至心里还有点小幸福的错觉。 真是见鬼了。 袁不为觉得自己可能哪里出了问题。 但谁还不是个演员呢。 就见袁不为脸色一板,说道: “不就是崇山派嘛,至于跟我又哭又嚎的,演给谁看呢?” 江尚讪讪一笑道:“干爹,你都知道了?” “都快闹得满城皆知了,我再不知道,耳朵就算是聋了。而且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现在是你杀了人家的弟子,又关了人家的人。 怎么在我面前搞得你好像才是受害者一样。 你就一点都不害臊?” 袁不为对于江尚恶人先告状的行为,虽然嘴上嫌弃,但心里却是十分的赞赏。 如果当年他有干儿子十分之一的脸皮,这会儿他应该是亲爹才对。 只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的人生中也没有第二个女人能让他实践这个道理了。 江尚不知袁干爹心中的感概,他只是一副乖乖宝宝的模样道: “在干爹面前,尚儿永远是个孩子,孩子在父亲面前,又哪里会害臊。” 袁不为摇头失笑道:“算你有理。” “本来为父还想看看你如何处理这次崇山派的问题,但没想到你竟然转头就来找我。 这样子可不行,如果事事都要为父来帮你,你还怎么长进? 也就违背了为父将红叶坊市交给你的初衷。 你可知红叶坊市名字的由来?” 江尚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道。” 袁不为露出回忆道:“因为当年我与你娘就是相遇在一片枫树林。 那一天,她穿着白色的长裙,枫叶在她身后飘落,就像红色的烟火绽放,而她就是从火中走出来的精灵。” 江尚:“……” 果然舔狗看女神都是带滤镜的嘛。 “然后呢?”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江尚对袁干爹和他娘发生了什么,还是挺感兴趣的。 一个女人能让袁干爹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念念不忘,还爱屋及乌,让她的儿子也享受了亲儿子的待遇。 这个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传奇了。 袁不为看了江尚一眼,颇为奇怪道: “没有然后了啊。” “当时你娘是妖,我是镇妖关的军士,两人势不两立,能够见一面不起冲突,已经是很难得了。” “好。” 江尚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就这你还记了这么多年,果然袁干爹也是个隐藏的颜狗。 明明是见色起意,非得说是一见钟情。 你就是馋她身子! 这边,袁不为小心翼翼地收起回忆。 他没有说的是,当时他被妖族追杀,在命悬一线之际突破先天,虽然反杀成功,但也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江尚他娘明明是来追杀他的,最后却不知为何留了手,还给他留下疗伤药,这才让他坚持到了同僚的救援。 这也是袁不为之后不以种族来区分善恶的原因。 曾经有过一只妖救了他。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独独将红叶坊市交给你,而不是其他生意了吗?”袁不为饱含深意地看着江尚。 江尚手摸着下巴,一副名侦探的姿态道: “所以说干爹你还有很多产业喽?” 袁不为脸色一僵,近乎咆哮道: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江尚连忙举起双手投降道:“错了错了,干爹,我明白了。这就回去把崇山派干趴下! 红叶坊市是我的,谁来谁死! 嗷呜!!” 袁不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 “不错不错,这才是我袁不为的儿子。” “当年林云图妄想入主红叶坊市,却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就狼狈而逃。 如今他即便卷土重来,下场也不会比当年好到哪里去。” “你就替我打发他了。” “不要害怕,你的背后有我。” 江尚被灌了一肚子鸡汤,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袁府。 但刚出门,他脸就拉了下来。 说了这么多,还不如给他点银子来得实在。 不过袁干爹就差没明说这是他的考验了,他除非是不想认这个干爹了,否则就得去直面崇山派的一切阴谋。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喝下袁干爹的鸡汤。 不就是个小小的崇山派吗? 不就是个称号武宗,六大长老,十几个先天高手吗? 他怕吗? 怕! 江尚站在门口骂骂咧咧,决定回去抓紧捞钱。 袁干爹虽然没说不帮他,但前期他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总感觉这次崇山派来者不善。 特别是听袁干爹的意思,当年崇山派的那位掌门,流云武宗林云图来过一次,却是大败而归,连袁干爹的面都没见到。 这说明林云图是知道红叶坊市有高人的。 可他为何要允许崇山派算计红叶坊市。 是他飘了,觉得自己能行了,还是想要借刀杀人,干掉自家的两位长老。 后者的概率太低。 只要他不是糊涂蛋,就不可能自断胳膊。 而且看那两位长老那么谨慎的姿态,就知道他们极有可能也知道红叶坊市内卧虎藏龙,不可轻取。 那么问题来了,又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能行了。 是他最近武功突破了? 还是找到了什么依仗? 亦或者听到红叶坊市换了老板,觉得高人走了? 太多的思绪在脑海中盘旋,江尚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去找人。 趁着崇山派的力量还未聚齐,他先抓到隐藏在红叶坊市的两位长老,最好是能够活捉。 接着再依法炮制,利用血脉能力,从那两位长老口中得到崇山派的完整计划。 到时候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了。 趁着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所以防范心不会太强,这就是他的机会。 大腿宣布缺席,江尚只得不断转动自己的脑瓜子,来个见招拆招。 “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 江尚无奈的叹息一声,小跑着去准备了。 他是真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躺着赚银子不香吗? …… 池中亭。 海山不知何时出现在袁不为的身后,躬身道: “主人。” 袁不为此刻没了在江尚面前那般和善,淡漠地点点头,往池中抛了些鱼食,吸引着鱼儿到来。 只见池中哗啦啦一片,成百上千的锦鲤鱼跃而出,激起一片水声。 但说来也怪,这么多锦鲤聚集,唯独没有一只鱼去咬袁不为扔在水中的鱼钩。 “查清楚了?” 海山知道这才是主人的真面目,作为伺候了主人十几年的老人,他太明白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对江尚更为另眼相看,态度恭敬,比之主人都有过之而不及。 因为他清楚如果是不小心冒犯了主人,可能主人看在他还有点用处上,小惩大诫也就算了。 但若是冒犯了小主人,却可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出现。 “是的,根据我们在崇山派内留下的棋子回报,这次崇山派几乎倾巢而出,看样子来者不善。” 海山恭敬说道:“当年林云图被绝无相击败,从此对青阳县,对红叶坊市不敢起一丝异心。 这些年来,他只是在青阳县中留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眼线,时刻注意红叶坊市的动静。” “这一次他竟敢拼尽全力,定是掌握了什么我们暂时不知道的底牌,让他有了面对绝无相的信心。” “主人让小主人一个人对付崇山派,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袁不为看着满池子的游鱼,淡淡道: “尚儿有足够的资质,也有足够的能力,却唯独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强者的心态。 从这些日子尚儿的表现来看,他遇到事情总想着后退,想着我这个干爹能帮他。 这样很不好。 真正的强者从来是孤独的,他不能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不过这也怪不了他,这些年他在江怀瑾那儿定是每天如履薄冰,每天思绪万千,心态难免受到影响,性格也就变得瞻前顾后,喜欢明哲保身。 所以这一次我要逼逼他,看看他的潜力到底在哪儿。” 海山张了张嘴,觉得有点离谱。 小主人的潜力再强,也不可能一人独斗一宗。 嗯,在海山眼里,丁三这条疯狗,外加红叶坊市那些打手们全都和凑数的差不多。 明明主人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帮小主人拿上一对王炸,可现在偏偏要给他一手烂牌。 不过刚才他已经提过意见,再说一遍,主人就该不高兴了。 袁不为似乎听到了海山的心声,又加上了一句: “另外,让绝无相别闲着了,去给尚儿做护道人,告诉他,非到生死危机,不得出手。” 海山连忙点头:“好的主人。” 待到海山告退,袁不为眸光低垂下来。 一只鱼跃出池面,与袁不为的眸光相遇,竟是连鱼带水,在半空中化作一座水晶般的冰雕。 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不担心一个小小的崇山派,连他的刀奴都打不过,更别说是他。 他担心的是江怀瑾。 崇山派这次的行动十分诡异,有种飞蛾扑火,不知死活的感觉,所以他怀疑背后可能有人指使。 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江怀瑾。 他了解江怀瑾这个人。 他就像是一匹独狼,可以在丛林中潜伏三天三夜,只为了给猎物致命一击。 当年在镇妖关服役之时,他便是才华横溢的指挥官,与他并称的双子星,否则也不会得到雪儿的青睐。 可自从那个微不足道的刺客过后,京城那边就再没有任何动静。 即便面对他的试探也无动于衷。 越是如此,袁不为就发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积蓄的时间越久,爆发的威力就越强。 何况还有他和江怀瑾之间的那个秘密。 不管是从情感,还是利益上来说,他们之间的矛盾都不可调和。 袁不为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喃喃道: “那我们就以青阳为棋盘,看看谁棋高一着了。” “雪儿,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孩子。” 第87章 她是诱饵! 红叶帮。 地下室,肉票专用房。 送饭的老黄打开快要生锈的锁链,提着饭盒走了进去,一入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之前灌的几坛子酒因为环境的问题,过了一天一夜还未消散完。 老黄不自觉屏住呼吸,就看到原本关押崇山派男女弟子的临时牢房竟然空了。 “来……” 他正要大叫,就听到背后嗖的一声,他脑后传来剧痛,眼前一黑,人直直倒了下去。 待到老黄再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地下室酒气消散一空,除了他之外,空空如也。 他愣了一下,总算回过神来,喊出了那句迟到的话。 “来人啊!肉票跑了!” …… 大街上。 有红叶帮的帮众匆匆而过,不时蛮横地抓住路人,然后对着手里的画像瞅了一眼,就扬手放人。 他们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一些动静就不免传了出来。 原来是之前被蓝猫老板亲自出手抓住的这两个崇山派弟子竟然逃了。 不过这两个弟子受了蓝猫老板的手段,实力十不存一,身上还有伤,根本走不了多远。 黑市中已经有了这两人的画像和悬赏出现。 一时间,整个红叶坊市都热闹了起来。 …… 红叶客栈。 左丘关上房门,放下手中两张悬赏画像,朝着站在窗边向外张望的岳长老说道: “光明和小七都逃了出来,这是他们的悬赏令。” 岳长老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悬赏画像,却没有多少欣喜的意味,而是老成持重道: “小心有诈。” 左丘摇头道:“我特意去关押光明他们的红叶帮驻地一趟,还抓了一个舌头。 的确是有人逃了出去,他们打晕了送饭的帮众,现在不知去哪了。”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岳长老正要责问,就见左丘眉头一跳,他话头一转道:“算了,下不为例。 如果你想干什么,记得先和我商量一下。 不过既然人已经逃了出来,看来无需我们再过多插手。 或许再过不久,我们就能从门内听到他们平安归来的消息。” 左丘却不赞同岳长老的观点,而是沉声道:“如果他们都受了重伤,根本跑不远呢?” 岳长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还不能暴露,要相信他们。” 左丘声音加重道:“那是你的女儿,还有我的弟子!” “之前我听你的,看着他们被抓也就罢了,毕竟这是任务。” “但现在属于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不能再看着他们陷入危险当中。” 岳长老还在犹豫:“可是掌门的交待?” 左丘冷哼道:“如果掌门的交待就是让我们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弟子去死,那我宁愿当做没听过什么命令。” 岳长老长叹一口气:“那……好,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样,你我二人分头行事,如果小七他们真的逃了出来,定会给我们留下信号。 待会不管是你还是我看到了信号,切记不要冲动,先回客栈。” 左丘眉头一皱道:“小七早就知道你和我到了?” 这么说起来,就只有他的徒弟当了糊涂蛋。 岳长老打了个哈哈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等找到了人我再和你解释。” 左丘深深地看了岳长老一眼,默默点了下头。 …… 夜色渐浓。 连隔壁守家的狗都趴窝了。 一家又一家的灯火熄灭,整座城都彻底安静下来。 红叶商业区内的一间民房。 民房门口画着三个手拉手,歪歪扭扭的小人,就好像某个调皮的孩子随手的涂鸦。 左丘和岳长老两人皆是一身夜行衣,用黑色面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宽大的额头。 他们看到门口的小人,不由对视一眼,确定就是这儿。 左丘直接翻身入屋,而岳长老则是守在外面,一双眼睛精光闪闪,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淡淡的月色下。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微凉的晚风吹拂着他的鬓角,带着一丝夜间的冷意。 虽然一切都很顺利,但岳长老还是觉得了一丝不安。 大概就是太顺利了。 岳长老心想道。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细微的猫叫声。 岳长老心中一定,跟着纵身一跃,进了屋子。 装饰陈旧的房间内点着一只红色的蜡烛,带着一丝淡淡的异香。 昏暗的烛火下。 岳长老一进门就见到左长老弟子周光明躺在木板床上,双眼紧闭。 而左长老则是在为他弟子把脉,他的面巾已经取下,看得出神情有些沉重。 他的女儿岳小七则是一脸憔悴,脸蛋灰扑扑的,显然是连打理自己的外形都没时间。 此刻她手里正捧着一盏油灯,站在一旁为左长老照明。 “小七。” 岳长老看向自己的女儿,呼唤道。 岳小七看到岳长老后,眼眶忍不住一红,泣声道:“爹!” 岳长老也不是真的冷血无情之人。 何况小七一直知他心意,得他宠爱,此刻见到小七这副模样,他不由一脸怜惜道: “小七,委屈你了。” 岳小七没有说话,只是泪水哗啦啦流了出来,悲伤溢于言表。 岳长老走近身,接过女儿手中油灯,把它放到一旁,然后将自己宽大的胸膛借给女儿依靠。 岳小七伏在岳长老怀中,不住抽泣。 岳长老则是拍着女儿柔弱的肩膀,目光深远,幽幽一声叹息。 好一会儿。 岳长老才感觉到女儿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他放开女儿,看向床上躺着的周光明,问道: “左兄,令徒情况怎么样了?” 左丘道:“光明的脉象很平稳,可就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醒来,着实有些奇怪。” 他转头看向岳小七:“岳师侄,你们这两天到底遭遇了什么,光明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岳小七一双眼睛已然哭得红肿,声音有些沙哑道: “那天我和周师兄被那个戴着蓝色猫脸面具的男人抓到了一处地牢。 然后我们就被灌了很多酒,很快醉的不省人事。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师兄是这副样子了。 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他。 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以后,我才发现外面全是红叶坊市的人。 周师兄又昏迷不醒,我没法带走他,就只能在外面偷偷留下暗号,等着左长老你和爹爹来接我。” 话音刚落,岳长老却是突然插了进来,以一种近乎急迫的态度问道: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之前还以为周光明是在逃跑过程受的伤势,结果现在听他女儿的意思,周光明早就昏迷不醒。 所谓逃跑都是他女儿一个人干的。 可是对方得蠢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女儿带着一个大活人毫发无损地逃出来。 岳小七抹了抹眼角,神情突然露出几分迷茫,呢喃自语道: “对啊,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岳长老,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 然后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爹,我忘了我是怎么逃出来的了!” 这一刻,岳小七骤然明白过来。 她是诱饵! “爹,快跑!” 第88章 蓝猫大魔王! 就在此刻。 外面的风声突然喧嚣起来,一根根火把举起,照得屋外瞬间亮如白昼。 “左长老,带上光明,我们走!” 岳长老一个闪身站到门后,透过门缝看向外面,同时急声催促道。 只见外面影影绰绰都是人影。 屋顶,墙头,大门外,长街之上…… 就在他们刚才叙旧之时,屋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包围。 所谓的逃跑,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只不过红叶坊市是怎么知道他们来了的? 难道是小七? 岳长老看了一眼魂不守舍,大受打击的女儿,想到她刚才的那句情真意切的话,他心中又是一软,将猜疑暂时藏了下去。 闻言,左丘没有犹豫,直接背起徒弟,用腰带绑紧,让他整个人都和自己密不可分。 对于他这个先天武者来说,徒弟百多斤的份量顶多让他有些不习惯,倒没有什么压力。 “岳长老,我们冲出去!” 左丘也看到了外面情形。 凭他和岳长老的实力,只要不陷入缠斗,就凭一群帮派份子,想要留下他们,那是痴心妄想。 如果不是顾忌徒弟和岳师侄,左丘恨不得自己在这里大开杀戒一番,发泄心头的郁闷和火气。 岳长老点点头,看向自家女儿,招了招手道: “小七,你也过来。” 岳小七却是退后了一步,泪眼婆娑道: “爹,你不怪我?” 岳长老叹了一口气,说道:“红叶坊市不愧是让掌门都慎重对待的地方,竟然还有这种迷魂手段,也怪不得你。 过来,跟在爹身后,我带你走。” 左丘看到这副情形,倒没说什么。 虽然岳小七把敌人带了过来,但也算是把他徒弟救了出来,说起来他还要感谢她呢。 “扔!” 外面突然传来大喝声。 岳长老连忙向外看去,就见到院外一个个麻袋扔了进来,麻袋是开口的。 在半空中就直接爆开,就见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仿佛下起了一场雪。 不过瞬息之间,外面就白茫茫的一片,好似突然起了一层白雾。 岳长老轻轻嗅了一口,嘀咕道: “面粉?” “他们想干什么?” “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岳长老,我们只管往外冲。” 左丘眼见外面人越来越多,面上也有了几分焦急。 “待会儿我在前,岳长老你在我后面,咱们合力闯出去。” “若是再给他们时间聚集高手,咱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岳长老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会儿也来不及细想了。 他点了点头道:“好,左长老,不要停留,我们直接往城外冲,等掌门来了再做定夺。” 话音未落。 就见左丘往身后一抹,就有一柄长剑出鞘,而后他一脚踹碎大门,浑身真气涌动,将身后徒弟护住周全。 接着他就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岳长老一把拉过女儿,也是紧随其后。 两人刚出大门,就能感觉到院中密集的面粉尘,连视线都要遮蔽。 “射!” 就又听得嗖嗖一阵连射,数十上百支火箭就抛射了下来,噔噔噔地被屋外门板土墙挡住。 “雕虫小技!” 左丘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以为遮蔽了他们的视线,再暗中射箭就能伤得了他吗? 他正要斩下射过来的箭矢。 就见到天地间忽然火光大作…… 轰! 巨大的冲击波撞塌了院墙。 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响彻在红叶商业区的上空,一个火红的蘑菇云冉冉升起。 沉睡的城市就这样唤醒。 不知道多少人开始无眠。 ……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啊!” 江尚站在屋顶之上,看着蘑菇云低声感概。 要不是袁干爹逼得他实在没招了,他也不至于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崇山派的两位长老。 好在初中化学还算给力。 一旁的童莲、丁三、常山三兽还有十几名精锐打手,此刻看着江尚的眼神仿若神明。 区区几千斤的面粉,加上一连串的火箭,就制造出了这么强大的爆炸来。 “还愣着干什么,他们怎么说也是资深先天武者,没这么容易被炸死,随我下去抓人。” 江尚脚下一点,就见黑雾升腾,他好似驾着一朵黑云往下面飞去。 正是白莲教的黑煞追魂步。 江尚这两天,除了设计抓捕崇山派的两位长老之外,其他时候也没闲着。 就见视野前方一道淡蓝色光幕一闪而逝。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圆满),雾隐诀(圆满),黑煞掌(圆满),先天无极功(六十二年功力),黑煞追魂步(小成),黑煞毒身(入门)↑】 【财富点:633】 ———— 消耗了一百财富点,加上一百滴黑煞液,江尚很快就将黑煞追魂步练至小成,有了一门专业的步法。 毕竟真打起来别人可不管他干爹是谁,所以跑得快最重要。 要不是时间和财富点不够,江尚都打算一鼓作气练到大成才出山的。 不过即便只是小成,也让他凝聚了一缕黑煞之雾,拥有了短暂滞空的能力。 按照功法上记载,待到黑煞追魂步圆满,就能凝练出黑煞之云,腾空之后,拥有短距离空中滑行的能力。 待到火焰散去,原本的民房早已化作一片废墟。 就见地上几片碎木块和土砖耸动一下,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爬了出来。 这两人赫然就是左丘和岳长老。 刚才爆炸之时,他们当机立断,又躲回了屋子里,才避免了用肉身承接第一波爆炸威力,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火焰烧伤。 但即便如此,他们此刻的形象也不好看。 岳长老脸上的蒙面黑巾已经碎了一露出来的面孔上血迹斑斑,已然被高温烤的干涸,胡子也烧了一小半。 他往废墟下一掏,就扯出来形象狼狈,但没多大伤势的女儿。 父女两人这会儿都是心有余悸。 他们要是反应慢上一点,可能人就没了。 另一边,首当其冲的左丘则更为凄惨。 他的胸口血肉模糊,还塌进去一块,看上去已经焦糊,嘴角满是血沫,嘴中还在不断涌出,显然还受了内伤。 不过他身后的徒弟却是毫发无损,还睡得香甜。 刚才若不是他用了大部分真气来保护徒弟,他也不至于这么惨。 但总的来说,这场爆炸,无一伤亡。 踏踏!! 脚步声传来。 岳长老和左丘回首看去,就见烟雾升腾间,一个戴着蓝猫面具,仿佛大魔王的身影走来。 第89章 拿下 “昏了?” 看着地上躺倒一片的四人,江尚停住脚步。 “老板,我去看看。” 一旁丁三自告奋勇道。 江尚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好。”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丁三愿意给他趟雷,他哪能拦着手下的一片赤胆之心。 丁三怪笑一声,身形一个闪动,就到了看起来伤得最重的左丘面前。 丁三蹲下身子,正要去伸手翻他的眼皮。 就见左丘猛然睁眼,朝着丁三一口血雾喷出。 同时他一直未曾离手的长剑亮起一道雪白的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丁三的胸膛。 “死!” 剑势迅猛,如同天外雷霆,有不可阻挡之威。 但丁三却是随时行走在生死间的赏金杀手,对杀气最为敏感,早在左丘动手之际,他就有了预警。 也就在左丘出手的同时,他的身形已经开始暴退。 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他们二人心有灵犀一般,一人出剑,一人后退。 而左丘终究是重伤在身,这一剑只能打个措手不及。 一旦别人有了防备,他就显得有些后劲不足。 只是连左丘都是装晕,另一位经验老道的岳长老又岂能真的晕了过去。 丁三刚刚避开了这刺杀的一剑,还未来得及得意。 就见一道流光隐藏在这道剑芒之下,几乎后发先至,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带起大串血花。 蓬! 流光落地,炸出一个小坑。 待到尘埃散去,才看清楚那是一柄手掌长的短剑,整个剑身都插入了土坑。 岳长老也随之站起,脸上却未出现喜色,而是一种灰败之色。 “怎么回事?” 他发现随着这一剑射出,他体内的真气竟陷入凝滞状态,想要运转如故就得花费往常数倍的功夫。 这样一来,他真气调动的效率必定大不如前。 他尚且如此,左长老就更不用说了,他直接手脚一软,半跪在地,脸色充满愕然,脑子变得昏昏沉沉。 “什么时候?” 他们竟是不知在何时中了毒,随着刚才的一番折腾,早已让毒性深入,随着刚才那一下,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不行了,另一边丁三却是被彻底激怒。 此刻他的脑门上全是冷汗,双眼变成猩红之色,嘴中獠牙外露,几滴涎水滴落。 刚才那一剑差点就射爆了他的心脏。 即便他拥有半妖血脉,但心脏都被射爆了,那是如何也自愈不了了,只能等死。 “嗷!” 丁三一声咆哮,身体不自觉佝偻下去,四肢着地,仿佛一只狼犬,就要朝着岳长老两人扑去。 “住手!” 丁三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冲了过去,被愤怒和鲜血充斥脑海的他此刻又哪里听得见什么命令。 江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难怪这条疯狗要扔给他,不受袁干爹他们的待见,果然便宜没好货。 这要是杀得尽兴了,谁知道会不会回头反噬一口。 他摇了摇头,脚下生出一缕黑色雾气,人也好似化作一缕清风,总算在丁三扑到岳长老身上咬上第一口之时赶到了。 岳长老此刻正用双手护住喉咙,不让丁三咬住。 他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家伙会如此凶残,也没有什么武功套路,竟是张嘴就往他喉咙上招呼。 瞄见那闪着寒光的利齿,他是丝毫不怀疑这一嘴下来,直接能啃掉他的喉管。 不过这会儿他也不好受。 他就好像一个被大型猎犬咬住了的普通人,只能依靠不断翻滚来避开猎犬的尖牙利嘴。 岳长老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么个憋屈死法。 好在他没绝望太久。 很快他就感觉到身体的压力骤去,刚才的疯狗这会儿正重重摔在地上,不住哀嚎着。 江尚冷眼看着地上的丁三,语气也同样冰冷道: “不听话的狗,还不如死了!” 丁三叫声一顿,委屈地呜咽几声,却是不敢再叫了。 他胸膛上的血洞由于他自身强悍的自愈能力,此刻长好了一圈肉芽。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这个伤口就能长好。 丁三却是委屈极了。 才跟着新主人多长时间,他胸口就被人开了两个洞,也就是他运气好,要不然指不定这会儿大家就吃上狗肉了。 没这么对犬的。 不过犬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埋头呜咽,扮起了可怜,哪还有一点王牌赏金杀手的模样。 江尚不再搭理他,看向岳长老和左丘道: “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可是让我好找啊,现在是你们主动跟我走一趟,还是让我请?” 岳长老苦笑一声:“这是你早就设好的陷阱?” “不愧是能掌控红叶坊市的新老板,果真是智勇双全,令人佩服。” 江尚淡淡道:“谬赞了,都是你们配合得好。” 岳长老摇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们下毒的?” “你的问题太多了。” 江尚却未回答,只是向后招了招手。 就见常山三兽手里带着手指粗的牛筋,直接把四人全都绑了起来。 岳长老做着最后的努力,为自己争取待遇: “我们是崇山派的长老,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否则我将视为你们对我们崇山派的宣战。 我们的掌门很快就会过来,你们切勿自误。” 江尚点头道:“不要交代得这么快,不用点刑,你这样会让我很没成就感的。” 岳长老:“……” 这都什么人啊? 他颓废地低下头,看了看一旁脱力昏迷的左长老,早知道还不如也晕了呢。 江尚却是无意间和躺在地上,形象狼狈的岳小七对视一眼。 只见岳小七眼底一抹金色一闪而逝,连她本人都未察觉。 实际上岳小七才是他真正的后手。 想一想如果大战正酣,岳小七突然背后捅上一刀子。 到时候什么局面扭转不了。 要不是周光明已经是先天武者,他暂时还控制不了,否则哪用得这么麻烦,来个双双背刺,直接拿下。 至于毒药什么的都是助兴用的。 毕竟他又不能在现场盯着,谁知道他们吸入了多少毒。 而且那也算不上什么毒,就是一味药用的软经散,有着活血化瘀之用,即便对于先天武者,也有一定好处。 只不过后遗症就是真气陷入惰性,人也容易变得嗜睡,具体表现为昏迷不醒,不到时间都叫不起来。 嗯,显着代表就是周光明。 他为自己的师傅和师伯试了药,这不现在还没醒。 “带回去,分开关起来,我要一一审问。”江尚吩咐道。 第90章 打得半死还是全熟 从地牢出来的江尚愁眉苦脸,想到从崇山派两位长老口中得到的消息,莫名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焦灼起来。 搞什么嘛? 对付他一个小小新人,堂堂的扶风府三大宗之一的崇山派至于用得着倾巢而出吗? 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掘了人家全宗的祖坟呢。 江尚心里对崇山派的那位流云武宗竖了一根长长的中指,然后就只能哀叹。 对付崇山派的两位长老,他还能用些阴谋诡计,后手埋伏。 因为大家整体实力差不多,谁够阴险,谁就能赢。 可对面是一位称号武宗,三位资深先天长老,还有三到五位新晋先天弟子。 这么一支力量,平推了他是一点不费劲。 什么阴谋,在这种堂皇大势之下,根本起不了一丁点作用。 至于粉尘爆炸,可用一不可二。 人家又不是傻子,还会呆呆地等着他布置好现场,然后去炸他们。 而且这个爆炸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威力。 连两个毫无防备的长老都炸不死,何况他们掌门。 再说他手下的这几个歪瓜裂枣,欺负一下城中的那些所谓大家族还行,可想要对付崇山派,就是再翻个倍也不够。 若不是人家顾虑红叶坊市隐藏的大佬,也就是上任老板,早就飞龙骑龙,哪还用什么阴谋算计,讲什么师出有名了。 那么当务之急是……跑路? 江尚这个念头出现没多久,就直接被他甩到脑后,暗骂自己脑袋秀逗了。 若非万不得已,他怎么能舍弃这片大好基业,何况他背后又不是真没人。 作为袁干爹唯一指定继承人,他需要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吗? 他要是死了,袁干爹哪还有颜面去见他那个死去的娘。 他只是担心袁干爹的考验要到什么程度。 是要他被打得半死还是全熟?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他都大大吃上一番苦头才行。 至于打赢? 从纸面实力上计算,他能赢只有一种可能,除非对面放上一条河。 只恨自己太穷,连挂都开不起。 否则给他三个月,连袁干爹来了,他都敢龇牙较量一番。 “难呐!” 江尚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尽可能让自己输得好看一点。 这年头,人生多艰,想躺平继承个遗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 两天后。 崇山派的人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一群青衫长剑怒马的江湖武者从青阳县的城门鱼贯而入,直扑红叶坊市而来。 红叶坊市最近的生意很差。 因为传言红叶坊市杀了崇山派的弟子,还囚禁了人家的真传弟子,崇山派听到消息后就要打过来了。 为免殃及池鱼,来逛街的人都少了许多。 对此,连江尚也没啥好办法。 因为传言是真的。 要不是他是老大,他都想跑了。 红叶坊市的最高建筑,一座年份久远的钟楼上。 江尚俯瞰着整个红叶坊市。 一半繁华,一半废墟。 要不是崇山派的事情,这会儿红叶坊市应该在如火如荼的重建当中。 但因为崇山派,这会所有工程都暂时停工。 也就造成了这副模样。 童莲站在一旁,汇报着刚才得到的消息。 “老板,守在城门口的人回报,崇山派的人来了,他们没有遮掩踪迹的意思,大概一刻钟以后就到。” 江尚微微颌首:“那就照计划行事。” 童莲点点头,要离去之时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老板,我们能赢吗?” 制定计划之时,江尚没有避讳她,也因此她知道了崇山派此次来的真正实力。 以老板现在的实力,对付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她不明白为何要死守红叶坊市。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道理老板难道不明白吗? 保住火种,以后未尝不能东山再起。 还是老板有着她不知道的底牌。 童莲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江尚摇摇头,很肯定道:“不能。” 童莲愣了下,愕然道:“不能?” 江尚瞄了童莲一眼,说道:“这不明摆着的吗? 他们高层力量那么多,这边就我和丁三勉强算两个先天武者,丁三前几天受的伤还没好完,只能算半个。 我们凭什么赢?” 童莲没想到老板看得这么通透,她苦笑道: “那……那,好,老板我没问题了。” 老板想不开。 那她只能陪着了。 即便她知道任性的后果极有可能是死。 但她早已上了老板的贼船,就算现在想下船,那也来不及了。 何况她从来没想过要下船。 虽然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只有这段时间,她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样。 就算能活着,可如果是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她又如何能愿意。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未曾见过光明。 看着童莲决然而去的背影,江尚差点笑出了声。 这是袁干爹给他的考验,何尝不是他给自己那群手下的考验。 现在看来,他还是挺有魅力的。 这不,他的童大管家已经做好了陪他当场去世的准备。 也算他的收获。 突然,他眉头一皱,看向身后道:“谁?” “我!” 一脸不爽的白莲教候补圣女西西款款而至。 她穿着一身紫色长裙,遮掩住了一双大长腿,腰间一根青色束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细腰,唯独美丽的脸蛋上却带着满满的怨气,不免失了几分气质。 还有那幽怨的小眼神,就好像江尚是什么负心人一般。 “你还我钱来!” 西西伸出一只手,手掌白皙修长,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江尚愕然道:“什么钱?” 西西双眼冒火道:“就是你骗我的钱!” 江尚更不解了:“我何时骗过你的钱?” “好啊,你果然忘了!” 西西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她咬牙切齿道: “就是你让我买你铺子的银子,那五万两!” 她这么多年才存了这么点私房钱,结果连回门钱都没见着,就听到崇山派打来的消息。 于是之前还繁华的红叶坊市顿时一片萧条。 说好的一铺养三代,这会儿连铺子都没见到,整个坊市都要黄了。 这让她如何能忍? 趁着蓝猫还没打死,她是能挽回多少损失就算多少。 江尚立即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个啊。 他看着颇有一言不合就要和他决斗的西西,定了定神,而后倒打一耙道: “买卖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当初你给我钱的时候可没说过要拿回去。 再者说你的钱我已经全部投资了下去,你瞧瞧,这么多地里可有你的一份。” 江尚指着已经停工的废墟道: “地就放在这里,童叟无欺,哪里有什么骗不骗的?” 西西一时语塞,但还是强撑着道: “可崇山派要来了,你们坊市要黄了,那什么黄金商铺也成了赔钱货。 总之我不管,我的银子你必须赔给我。 就算没有五万两,也得……得三万,最少两万!” 西西伸出三根手指头,又自己掰回去一根,然后眼泪刷刷往肚里流。 折腾了这么久,她才从蓝猫手里赚了小两万银子,这啪的一下就全都赔了出去,还倒贴一万。 江尚却是摇头道:“赔钱是不可能赔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要有合约精神。 再说谁跟你说我们坊市要黄了。 崇山派算个什么东西,你难道忘了我背后的人是谁?” “他们来了正好,我正要借他们好好立威,把红叶坊市的名声打出去,借机做大做强。 你五万两花的可是太值了。 我也就是看你算是朋友的份上,不然我还得让你加钱呢。” 西西一愣,又把肚里的眼泪吸了回去,眼睛登时一亮。 对啊! 她怎么忘了红叶坊市背后的老板的老板是谁。 那可是她顶头上司,白莲教五行散人都要客客气气的袁县尉,有他出马,崇山派又算得了什么。 一见西西这副表情,江尚就知道她把自己说服了。 于是他声音变冷道:“想通了?还要不要你的银子了?” 西西被吓了一跳,表情有些委屈道:“干嘛凶人家?我就是一下子没想明白。 谁让你刚才跟你那小侍女说打不过的?” 江尚冷哼一声道:“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亏你还是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 “算了算了,两万两是不是?我这就掏给你,跟你这种意志不坚定的家伙合作,我还真怕哪一天你又在背后捅我刀子?” 江尚作势就要从怀里掏银票。 “别别!!!” 西西退了两步,连连摆手道:“我不要银子了,我相信你。” 江尚追问道:“真不要了?真相信我?” 西西坚定点头道:“真不要了,真相信你!” 与其拿回两万两,不如赌上一回。 说不定就时来运转,真变成富婆西西了。 江尚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那好,不过为了表明你的诚意,这次战斗你也参加。” 他原本没想拉上西西,不过既然她这次送上门来了,自然不用白不用。 西西一愣,指着自己道:“我也参加?” 她不是来讨债的嘛,怎么又被拉了壮丁? 江尚冷哼道:“诚意你懂不懂,咱们既然是合作伙伴了,是不是得有难同当?” 西西苦着脸道:“可我打不过流云武宗。” 江尚心中大呼好家伙,一来就想当主力。 他差点都没忍住答应下来。 不过那是袁干爹给他找的对手,他倒是想让,就怕这次搞不定,下次又不知道换什么对手。 所以表面上他呵呵一笑,带着一丝刻意的嘲讽道: “没让你跟崇山派打,这样,刚才下去的那个女孩你见了吗?” 西西气鼓鼓地点点头,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 但她是真打不过啊。 这份委屈也就只得咽下。 江尚语气淡淡道:“她是这次红叶坊市重建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你既然担心你的商铺,这次你就负责保护好她。 她只要不出事,等干掉了崇山派,工程很快就能重新启动。 要是她出了事,我还得重新找人,重新交接,工程就得延误。” 西西一听这么简单,直接点头道:“没问题。” 江尚低哼道:“那你还不快去。” “哦哦。” 西西落荒而逃,完全忘记了自己这次是来干什么的。 江尚摸了摸下巴,心中再次感概邪教妖女果然好骗。 难怪一些小说话本中她们总是和正道少年谈恋爱,被骗了身子,还生了孩子还不算完,最后还得被大义灭亲,人财两失。 当然,也有中间幡然悔悟,明白感情是事业的大忌,从此封心不再爱,就此成为一代魔后的。 感概几句,江尚的注意力就被底下渐渐清空的街道所吸引。 …… “吁!” 领头的马蹄高高扬起,坐在马背上的人影不慌不忙,一拉缰绳,停在红叶坊市街道入口处。 长长的街道空无一人,路上只有落叶和几个破纸皮灯笼随风飘荡,渲染几分凄凉。 明明此刻艳阳高照,却莫名让人感到了几分凉意。 “岳长老还有左长老呢?” 马上的人是一个高冠长须,容貌端正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色书生衫,身子马背上负着长剑。 此人正是崇山派现任掌门,江湖人称流云武宗的林云图。 “禀掌门,早在两日前,红叶坊市发生了一场大爆炸,我们留在红叶坊市的探子就与两位长老失去了联系。” 说话的是崇山派留守在青阳县的另一位长老鲁宝庆。 这一次打先头阵的不是两位长老,而是三位。 甚至连岳长老和左长老都不知道他们身后还有一位长老盯着。 这也是林云图一贯的风格,一明一暗,互不交集,最大程度地保证他的耳目不被闭塞。 “看来他们出事了。” 林云图眼神一冷,抚须笑道:“看来这位坊市的新老板火气很大嘛。” “我们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个人来迎接,看来对方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 “那也就不必再说些场面话了。” 林云图挥鞭直指,姿态尽显高傲:“便碾碎他们。” “掌门,要当心有诈。” 一旁一位长老提醒道。 他是崇山派的三长老谢高阁,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长街,还有此刻肃杀的气氛,本能感觉有些不对。 林云图却道:“左右不过是些鬼蜮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可是万一里面藏着狂刀呢?” 谢高阁是不多跟随林云图参加过当年与红叶坊市一战的亲历者。 而狂刀便是红叶坊市前任老板绝无相,自称狂刀。 林云图神色一凛,不自觉看向身后队伍中一个黑袍人,见其微微颌首,他心中顿时一定,高声笑道: “十年前,我虽惜败狂刀一招,但十年之后,谁高谁低,还犹未可知。” “莫要废话!” 林云图打断还想说些什么的三长老,一声令下: “随我入内!” 第91章 邀战 “真就艺高人胆大呗。” 江尚站在钟楼上,看着策马入内的崇山派等人,只觉头疼。 这空城计看起来不管用啊。 当然,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这个能吓退崇山派。 当年诸葛亮能奏效,那是因为他知道司马懿不敢赢,所以只能退走,反倒是成全了空城计的大好名声。 否则只要司马懿派上一小队敢死队入城,什么虚实探不出来。 这会儿也是一样。 他想利用崇山派对前任老板的忌惮,先派上一小队人马探探。 到时候他就吃下这一小队人马,让崇山派先行减员。 虽然不起什么大用,但根据某着名相对论,敌人弱上一分,就相当于我方就强上一分。 在这场考验中总归是加分的。 可这会儿崇山派不讲规矩,直接全部人马压下,他的布置能起多少作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 长街之上。 林云图一马当先,此刻却是与江尚完全不同的心情,怎一个畅快了得。 别看他一副高雅书生的装扮,可心眼却没多大。 三十岁那年他于山巅之上见云雾升腾,悟流云剑意,自此突破炼气化神的桎梏,成为江湖人口中的称号武宗。 次年,由扶风府的知府亲自向朝廷为他请来敕封,称号流云武宗。 他志得意满,想要带领崇山派成为扶风府第一武道宗门。 众人畏其实力,主动退让,崇山派一开始扩展顺利。 直到崇山派的势力进入青阳县地界。 这里的武道势力被一名为红叶坊市的黑市老板折服,想要让他们臣服,就得让这黑市老板臣服。 据说黑市老板是一个手段高明的强手,好几个敢于对抗的先天武者都死于其手,首级被吊了起来。 但他是何人? 新晋流云武宗,怎么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市老板。 结果他信心十足地去,狼狈万分地回。 要不是他跑得快,对面又无心追,他能不能回到崇山派都还未可知。 就这样,他还是养了半年伤势,才将对方留在他体内的狂暴刀意驱除。 当然,他对外宣布惜败一招,却再不肯踏足青阳县一步,甚至还特意设下暗探,就怕对方有扩展之意。 他虽然心眼不大,但更是惜命。 他少年成名,有大好前途,怎可折于一区区县城。 忍了。 而这一忍,便是十年。 十年来,林云图时时揣摩当年一战,虽小有进步,却还是没有战胜对方的信心。 三十岁就突破先天中境,达到炼气化神之境,不代表他四十岁就能突破先天后境,成为先天大宗师。 若先天大宗师如此好成,偌大的扶风府也就不会只有一个白沙派中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太上长老。 虽不露面,却因为这个名头,白沙派就是扶风府第一武道宗门,外人不可撼动分毫。 十年过去,林云图知道自己的潜力大抵也就到此为止了。 以后若没有天大机缘,想要成为先天大宗师,难于登天。 若不能成为先天大宗师,这份战败之仇,也就无从谈起了。 直到不久前。 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到了崇山派的山门,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来到他闭关之所。 那人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招。 他便丧失了所有抵抗之力。 他只以为先天后境与先天中境差的只是一个境界,却不知道这是天与地的差别。 那一刻,他才知道为何有先天大宗师之称。 他心中暗叫倒霉,怎么就招惹了如此强敌,本要闭目等死,却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杀他,反而说要帮他。 林云图虽然惜命,却不是轻易受人摆布之人。 但对方的条件实在让他难以拒绝。 一次先天大宗师的灌顶,能够让他有着那么一丝机会领悟大宗师的绝学奥义。 一个洗刷战败之辱的机会,让他摆脱纠缠了他十年的梦魇。 一个让崇山派成为扶风府第一宗门的机会。 再加上小命操于人手,尽管知道这里面可能有大坑,但林云图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万一对面说的是真的呢。 他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出手,所以才挑选了崇山派作为他的棋子。 于是那一日起。 崇山派住下了一个不起眼的宾客。 林云图每日受其指点,剑法一时大进,战力由此大增,这也是他如此自信的原因。 什么许诺都是虚的,只有他自己的实力才是真的。 得了好处,他便按照这神秘人的吩咐,策划了一系列的行动计划,还压上了整个崇山派的未来。 这一次他几乎带上了崇山派所有的有生力量。 如今崇山派山门内就剩下一个传功长老,还有两个新生代的先天弟子。 如果他们这次出事,有这几位在,崇山派也算保留了一丝传承的火种。 但他怎么会输? 林云图既然敢赌这么大,自然不会觉得自己会输。 只是出于谨慎,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他驾着马,哒哒地走在街道上,速度不快,就好像散步一样。 他知道这里可能隐藏着陷阱。 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区区陷阱又算得了什么。 他就是要看对方绝望的模样。 对了,听说这里换了新老板。 也不知道那狂刀到底走了没有,若是真的走了,那也太无趣了点。 林云图正感叹着,座下的马蹄就突然一软,地面直接陷出一个大坑。 就仿佛连锁反应一般,他身后的所有地砖都仿佛被瞬间抽去,所有人的马都陷了下去。 轰隆! 于是尘土飞扬,一时马嘶人叫。 街道两边的屋顶上骤然翻出上百个人影,他们起身拉弓就射,也不看准度,身后一群人抛出石灰粉。 沸沸扬扬,好似一场灰色的雪。 接着就是漫天如雨的暗器。 飞刀、飞针、铁蒺藜、飞镖袖箭…… 一瞬间。 崇山派的人就陷入了石灰粉和暗器的海洋。 但只听得一声怒吼: “一群宵小之辈,也敢冒犯掌门?!” 一个人影化作流光,手中长剑舞动,无数剑影化作一张大网,将所有暗器挡住,甚至不少还原路返回,射下了不少打手帮众。 而那些石灰粉也被骤起的狂风给吹了回去,反倒是让刚才仍石灰粉的人吃了大亏。 林云图从坑中走出,神色不愉,身上却是一尘不染。 不只是他,连他身后的八个人都是一点灰尘都没沾染到。 就是他们骑的马没有这份待遇,坑下有长刺,马落了下去,顿时被扎了个透心凉。 “暗器还有石灰粉?” 林云图整理了下衣襟,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嗤笑一声道:“果真是地方小帮派的行径,没有一点新意。” “掌门,来犯之敌皆斩!” 刚才出剑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神情坚毅的青年剑客,他抱剑禀告,态度恭敬。 “做的不错。” 林云图扫视一眼。 两边屋顶果真是横尸一片,不过说皆斩倒不至于。 对方又不是傻子,站着被人砍,他们丢下十几具尸体后就落荒而逃。 “继续往前,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 林云图手提长剑,神态随意,好似闲庭信步,继续领头向前。 在他们身后,一群不速之客也慢慢跟了上来。 那是城中各大家族的高手供奉,商会的探子,情报组织的风媒,看热闹的江湖散人。 这场热闹虽不属于普通人,但自觉能当个观众的人还是有不少。 对于这些人,林云图知道,却没有阻止。 崇山派的威名正需要他们的传播。 …… “哎!” 钟楼之上,江尚叹了一口气,感觉到淡淡的忧伤。 虽然知道这些手段应该没啥用,但这么拉跨属实没有想到。 起码要伤到人家一根毛,竟然连一根毛都没伤到。 不,连人家衣服都没碰到。 其他的手段也不必再看,对付普通高手还行,但对于崇山派这行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江尚转身下楼。 人家已经打到家门口,作为主人家,也该去招待一下了。 就是有点小慌。 …… “就是这儿?” 只是随手一推,一个浑身浴血的红叶帮帮众跪倒在一间庭院面前,满脸惶恐。 那帮众抬头望了一眼,忙不迭地点头道:“没错,我亲眼看见老板把他们关在这儿的。” 林云图摆摆手:“很好,你可以走了。” 帮众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环视一圈,见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他心中不由一喜。 他拔腿就要跑,旋即感觉背后好像撕裂一般,人直接在空中爆开,血水如雨落下。 还有一句饱含惊讶的话声: “你还真走啊?” 林云图看也没看爆炸的帮众,就像随手清理了一只苍蝇蚊子。 他对着房门紧闭的院子,也未拔剑,只是并指成剑,朝前轻轻一划。 就见空气泛起涟漪,一道透明的剑气自他指尖激出,转瞬间就化作一轮弯月似的剑波,足有两三米长。 轰隆!!! 大门炸开,一路好似犁地一样,剑波直接将庭院划分两半,前方也再无视线阻碍。 林云图眉头一皱:“没人?” 红叶坊市的新老板一直不出现,反而弄些小角色招待他们,林云图便想先将被抓起来的门下弟子救出。 于是也就有了刚才这一幕。 咚! 就在此时。 一声悠长的钟鸣传来。 林云图转头看去,就见到不远处的屋顶之上,突然竖起了四根木柱,柱子上绑着他门下的两位弟子,两位长老。 还有四把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 在这四人面前,则是一个戴着脸色猫脸面具,负手而立的家伙,他居高临下,低头俯视着崇山派一行人。 “林掌门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实在失礼,还望海涵海涵。” 江尚朝着林云图抱拳道。 林云图朗声问道:“你便是红叶坊市的新老板蓝猫?” 江尚高声道:“正是在下。” “作为主人家,你的迎客方式可有点失礼。” 林云图微微仰着头,看到被绑在木柱上昏迷不醒四人,眼光微冷。 江尚却是笑道:“难道你打进我的地盘就不算无礼了吗?” 林云图道:“世人皆知,乃是你红叶坊市贪图我崇山派的传承玉章在先,出手杀人灭口在后。 事后更是将我门中两位真传弟子拿下。 我门中两位长老想要找你要回弟子,却又被你设计抓住。 我此行来,非是有意找你们红叶坊市麻烦,实则被迫为之。 只要你现在放开我门中长老弟子,再交出杀人凶手,并且向我崇山派赔礼道歉,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否则就休怪我崇山派言之不预!” 江尚虽然早就知道这是借口,但被林云图如此大义凛然地说出,还是表示学到了。 下次他也要这么说。 “谁对谁错,已经无关紧要。” 江尚指着身后四人说道: “他们人就在这儿,不知林掌门是否愿意和我赌一把?” 林云图道:“若我不愿呢?” 江尚理所当然道:“那我便即刻杀了他们,到时就不知道是林掌门的剑快,还是我手下的刀快?” 林云图冷着脸道:“那你又何必问我愿不愿意?” 江尚很是通情达理道:“怎么说也得尊重一下客人的意见嘛。” 林云图差点没骂出声来,拔剑就要砍死这个王八蛋,不过考虑到这会儿现场风媒已经就位,他这样做有损个人形象。 毕竟对方手中有人质。 他这个当掌门的要是什么都不做就把他们放弃了,以后传出去,他这个掌门的名声就全毁了。 于是他暂时压住怒气,冷声道:“你想怎么赌?” 江尚大笑道:“林掌门果然爽快,我们江湖中人以武论高低,在下不才,愿意向林掌门请教一番。 如果在下能侥幸在林掌门手下过上三招,林掌门自此退去,贵宗的长老弟子也如数奉还。 如果在下不能过不了三招,要杀要剐,但凭君愿。” 在目睹了林云图一行人的实力后,江尚就放弃了全部幻想,直接快进到大结局。 反正不管他怎么做,最后他都免不了要和林云图交手。 与其如此,还不如爽快点,他主动上去挨揍,这样姿势还能帅气些。 他还就不信袁干爹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揍死喽。 所以他才自信邀战。 扛过三招就算交待了。 要是再多一点,他就要大喊亲娘救命了。 林云图心想按照情报,这蓝猫在两个月前还是黑市拳手,即便侥幸突破先天,又能有几分长进。 不过出于谨慎,林云图还是道: “好,不过三招未免太瞧不起阁下,便定下十招之约。” 江尚脸色一垮,暗骂道:“玛德,不当人子。”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剑客竟然这么来欺负他一个十八岁的小年轻。 不过表面上他却是豪气干云道: “既然林掌门瞧得起我,十招便是十招。” 输人不输阵,他也想看看自己和所谓的称号武宗还有多少差距。 第92章 上架感言!!! 又上架了啊。 这是作者菌的第四本书,按理说也算个老油条了,临到上架还是不免紧张。 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手放在键盘上,却又无从写起。 想了想,一些负面情绪还是留给自己消化。 读者老爷们看的是书,不是我这个人。 不过该感谢的人要感谢,该求的订阅还是要求。 感谢众位读者老爷们的眼光独到,从那么多书中收藏了我的书。 感谢从上本书一路跟过来的老读者们,可能新书写得不太合口味,但还是给了我很多支持。 尤其重点表扬‘流水何曾似落花’老板,隔三差五就在书友群发红包,总算没让群死了。 还要感谢本书的主编水墨和责编田七,新书上路,他们给了我不少指导,就是书的成绩不太行,感觉有点对不起这份指导。 当然,我自己还算满意的。 毕竟老扑街了,追求不太高,能有口饭吃就行。 然后就是求订阅。 本书收藏一万五千多,每个收藏都是自然上涨,其中有多少机器人不得而知。 但按照三十比一的比例,我还是希望能有五百个首订。 然后在此基础上,每增加一百个订阅,加更一章,上不封顶。 另外就是各位读者老爷给的打赏,万赏加更一章,现在累计打赏七万四千九百,加更七章。 至于后面的打赏,有的话也算上,不过大可不必。 因为还有上本书遗留下的四百更欠账,所以喜欢这本书的读者,都去感谢上本书的神豪霸霸。 当然,这些都是分期还账。 每日基础更新两更,多的都是还债。 这年头,像我这么良心的作者不多了,大家要是喜欢的话,还请赏个首订,帮我充充门面。 最后。 依旧是爱你们的作者菌。 ?(′`)比心! …… ps:另外,感谢运营官‘帝无々泪’拉来的作者友情推荐,作为感谢,我自然也要回推一下,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演武令》,精品老作者,鱼儿小小,从精武门开始诸天之旅。国术流,热血沸腾。 《洪荒星辰道》,作者爱做梦的懒虫,精品大佬,质量有保证。 《西游,我体内有九只金乌》,作者可怜的懒虫,西游流,反正比我好看。 ps2:还有本书的书友群,急需新血,想要调戏、殴打、催更作者的都可入群。新人指路,可寻黑粉头子‘先行者也’,现附上书友群号:。 第93章 第十招 风渐起。 林云图手搭在剑柄上,神情严肃。 虽然对手只是一个新晋先天武者,但作为一个老江湖,他从来不会掉以轻心。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多少自诩老人的江湖侠客,就是因为一时大意,结果倒在新人的脚下,反倒成就别人的一番名声。 江尚站在屋顶,负手而立,一派高手气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被挑战的那个。 两人的气机在空中相撞。 焦灼感一触即发。 江尚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位称号武宗的全部压力,这一碰撞,便有了更多感悟。 明明同为先天,可一个境界之差,却仿佛天差地别。 曾经如臂使指的天地之力,此刻却仿佛一滩死水,根本不听他的使唤。 他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不过好在他修行先天无极功,一身实力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体内的血元,对天地之力的依仗反倒没有正常的先天武者那么严重。 否则光凭这么一会儿的气机碰撞,他就要不战自溃,直接投降。 不能再被压下去了! 江尚心中一动,大喊一声道: “第一招!” 林云图顿时严阵以待。 就见江尚口中自配音效,伸手一指: “咻!” 空气毫无波动,连风都不给面子地飘了过去,吹起一缕调皮的呆毛。 “你在搞什么鬼?” 林云图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如此严肃地对待这场战斗,可对面竟然给他来了这一招。 这是瞧不起谁呢! 他堂堂流云武宗,岂可受此侮辱? 结果江尚只在不管不顾地喊道: “第二招!” “第三招!” “第四招!” ……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喊到第十招。 林云图终于反应过来,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头而起,直冲脑门。 竖子安敢欺我! 他连忙喊道:“慢着!我还没出招!” 江尚却是看也没看他,口中还在喊着: “第九招!咻咻!!” 搞笑,说停就停,他哪打得过。 再者说,就算袁干爹来了,也不能不竖起大拇指赞他一句不要脸,不对,是赞他一句少有急智。 于是一场决斗眼看就要成了儿戏。 “闭嘴!” 林云图当即勃然大怒,只听得锵的一声,长剑出鞘,一缕淡淡的云雾自他剑下而起。 “流云破星剑!” 天地之力变幻,漫天云雾仿佛凭空浮现,云雾之中,一缕流光闪烁不定。 炼气化神之境,乃是先天武者神融天地的第一步。 在这个境界,武者需要以真气蕴养神意,也就是传统所称的剑意、刀意、拳意、腿意等等。 这些武道意境统称为神意。 此境与修行者略有相似。 只不过修行者是在识海之中蕴养先天神明,乃是自身先天而成的神明,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而武者的神意则是经过后天磨炼,感悟天地万物而成。 两者并无优劣之分,都是统率自身力量的中枢核心。 一旦明悟神意,不仅对天地之力的掌控更上一层楼,这也是江尚为何在林云图面前就有了一种世界抛弃他的错觉。 因为他的权限被林云图的剑意所压制,于是无处不在的天地之力在他面前失去了活性。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以神意影响现实,虚中生实,演练出天地万物。 这个万物,大多时候指的是些自然元素。 比如风、云、雾、霜、气、火、雷、电等等鉴于实虚之间的东西,自身质量一般很低。 就好像林云图此刻施展的剑诀一样。 当然也不是绝对,如果神意格外强大,未尝不能演变出一招‘陨石天降’的武功招式。 总之境界越强大,能够对现实的影响力就越大。 像林云图这样的剑招,不过是初入神意门槛而已。 不过他领悟的剑意再低微,再不堪,面对连神意影子都没看到的江尚来说,却是绰绰有余了。 这一剑刺出,在江尚眼中,仿佛时空都被这一剑凝滞。 空间,时间都在此刻变得无比缓慢,唯独那一剑却是迅疾如光如电,那漫天的云雾也好像一个噬人的怪兽,瞬间席卷而来,将他整个人吞噬。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潜藏的那份血脉之力急剧跳动。 于是空间开始变幻,时间开始流动,他的人也仿佛在瞬间活了过来。 原来林云图的这一剑并没有凝滞时空,它只是让江尚眼中的时空陷入了停顿。 所以这一剑真正的威力不在现实世界,而在精神世界。 不过江尚身居半妖血脉,血脉能力几次得到增强,此刻面对林云图的剑意压制,竟也有几分自保之力。 于是刚才不可战胜的一剑,在江尚眼中,现在也不过是一招威力稍强的剑招。 当然,还是打不过就是了。 即便减轻了精神世界的压制,但这一招也是实打实的先天剑招,调动的天地之力也不是江尚此时能够比得上的。 江尚不敢怠慢,双手一挥,体内血元沸腾,黑煞之气弥漫周身。 “黑煞连环掌!” 只见江尚接连数掌拍出,空气泛起阵阵涟漪,一个黑雾升腾,好似黑色水晶的透明大掌印蓦然凝成,迎着剑光而去。 接着就是第二个大掌印,第三个…… 接连五掌,几乎在瞬间掏空了江尚体内雄浑的血元。 好在血元根植于自身血气,只要他体力不绝,血气之中就能源源不断地诞生血元之力。 但想要恢复到全盛状态,仍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一切说来很长,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们只看到崇山派的流云武宗面对蓝猫老板的耍赖行为恼羞成怒,直接出了绝招,想要一剑绝杀。 随着流云武宗高高跃起,那漫天遍布的云雾随着剑势瞬间遮蔽了大半空间,让人看不透彻。 而蓝猫老板面对这一剑,似乎被吓住了一般,原本轻易能喊出来的第十招也迟迟出不了口。 但就在云雾要将蓝猫老板吞噬之时,他却被骤然惊醒,就是啪啪接连几掌。 正是蓝猫老板赖以成名的黑煞掌功夫。 结果却是以卵击石。 黑色大掌印刚刚接触云雾就被融化,但雾气也被消散了些。 好在一掌接着一掌,五掌下来,云雾消散大半。 就在众人以为蓝猫老板挡住了这一招之时。 只见云雾之中,流光一闪。 一道纯白的剑光好似游鱼一般从雾气中钻出,直击蓝猫老板的脑门。 林云图停下脚步,收剑而立,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死!” 这才是他流云破星剑的真正奥义。 那蚀骨吞魂的云雾不过是一层伪装,真正的杀招却是这一抹如同流星般的剑光。 用来杀一个先天初境武者,也算他的荣幸了。 突然,他脸色一僵,有些愕然道: “是谁?” 只见那抹剑光在江尚脑门前突然破碎。 差点被吓出心脏病的江尚则是毫无痕迹了掐了下大腿,强行让自己稳住。 接着他不看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前不过三丈之地的林云图,而是朝周围看客拱了拱手,语气颇为自信道: “第十招,林掌门承让了!” 打不过不重要,因为本来就打不过,但都到这份上了,这逼不能不装! 第94章 那你好棒棒哦 哗! 众看客一片哗然。 流云武宗的绝招流云破星剑竟被人挡住了,用的还是江湖中颇有些平平无奇的黑煞掌。 一个称号武宗,一个先天武者,两个不应该放在一起提起的人物,却在这一招上却是平分秋色。 所以说…… 这到底是流云武宗不行,还是黑煞掌厉害? 一时间,鄙夷流云武宗浪得虚名的有之,赞叹蓝猫老板智勇双全的也有之。 “快快记下,流云武宗与红叶坊市蓝猫老板于七月十二一战,大战十招,不分上下。” “震惊!先天武者挡住称号武宗十招不败,舍他其谁!” “爆炸新闻,流云武宗闭关十年,苦研绝学,竟被一无名之辈破解!” …… 一些话,城中的各大家族只敢用眼神交流,毕竟祸从口出。 但对于那些专门风闻记事的各大势力的风媒来说,这些标题那是越劲爆越好。 没有看点,他们拿什么算绩效。 不过此刻的当事人林云图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愤怒。 他只是望着江尚的身后,以一种笃定的语气道:“是你!” 江尚知道自己的戏份杀青了,默默退出一个身位。 就见一个披头散发,形象不羁的青年自他身后走出,以一种颇为不屑的眼神看着林云图道: “是我。” 说着他摇摇头道:“当年放你一马,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敢过来送死。” “何其愚蠢!” 林云图不怒反笑道:“不愧是狂刀,不过你一个弃徒,又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 “当年输你半招,这么多年过去,难道你以为还能胜我不成?” 这披头散发之人正是红叶坊市的前任老板,有狂刀之称的绝无相。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正是他出手打散了快要干掉江尚的剑光,也因此泄露了踪迹。 不过绝无相根本没想隐藏。 若不是主人交待,不能让提前小主人发现,他早就出来,把这些不知所谓的家伙杀个精光。 现在小主人的考验算是完成了,他也就不介意暴露出来。 其实主人给小主人的考验十分简单,只有两个字——面对。 按照主人的意思,只要小主人能够主动出现面对崇山派的一应高手,还能不露怯,那么就算完成考验了。 至于和林云图打一场,大概也就只有江尚才有这种大胆的想法了。 先天三境,一境一天地。 能做到逆境越阶而战的人,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那只能说是妖孽。 即便翻遍已有记载的武道历史,这样的记录也是不多。 不是妖孽不够多,只是妖孽的人根本不会给自己越阶而战的机会,有那功夫,直接突破不香嘛。 不过小主人想打,绝无相自然乐意见到。 毕竟林云图虽然被他看不上,可到底也是武宗级别的人物,小主人十有八九打不过。 到时候他忠仆救主的机会不就来了嘛。 只要让小主人记住他的好,以后在主人那边,他说起话来也能够硬气一点。 即便犯了错,看在小主人的面子上,主人也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别看他对外猖狂,一副情商为零的样子,但该有的小心思一样不少。 果然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要不是立场不对,绝无相都想给林云图点个赞。 他这一剑,就是他以后的护身符啊。 所以绝无相心情很不错,他对着江尚微微躬身道: “小主人,属下绝无相,让属下先去打发了这些杂鱼,再来与你解释。” 江尚点点头,心想这就是袁干爹给他暗中找的护卫了。 叫他小主人,大概也是和老烟枪一样的人物,都是袁干爹的奴仆。 刚才他也是听到此人的传音,才没有露出怯意来,否则他早就大呼干爹救命了,哪还有心思摆姿势耍帅。 此刻,他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毕竟不熟。 所以他干巴巴地勉励一句:“小心。” “小主人放心,一群土鸡瓦狗罢了,随手就能打发了。” 绝无相朝着林云图呵呵一笑,意味深长。 林云图一开始还很有自信,他身后又不是没人。 他就算没打不过狂刀,可只要身后之人暗中帮帮手,什么狂刀,都得变成死刀。 可当他听到绝无相叫江尚小主人以后,他就知道糟了。 他貌似卷入了一场大佬的恩怨之中。 能够令狂刀这种高手为奴,他的主人又该是何等人物。 不过这时候他也就只能硬撑着了,按照原计划,他只需要负责对付狂刀就够了。 只听得他呵斥一声道: “狂刀,休要猖狂!” “十年前,我败你半招,这十年来,我日日夜夜铭记此耻,在武道修行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直到今日,总算有所小得,你可敢再与我一战?!” 绝无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那你真的好棒棒哦。” 但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林云图脸色一变,却是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拔剑就挡。 铛铛铛! 空气中两道残影交错,若不是不断传来的刀剑交鸣之声,常人怕是只觉自己看到了幻觉。 江尚努力睁大眼睛,欣赏着这一场纯粹的刀剑肉搏。 作为一个非着名先天武者,他看清一场战斗的资格还是有的。 相较于真气的变幻,对天地之力的运用,这种方寸之间,刀尖上跳舞的感觉才是独属于武者的艺术, 时间作弊器是一个人的孤独。 这种需要交战才能提升的战斗技巧是作弊器还无法给予的。 之前的战斗经验搞得他以为先天以上的武者打架都是对波,原来还有如此精妙的对决。 就算面前这两人体内没有真气,只需要一具普通人的身体,也同样能发挥出令人咋舌的威力。 即便是被绝无相瞧不起的林掌门,他的战斗技巧也能甩自己两条街。 江尚暗暗留心。 如果想要在武道之路上继续走下去,境界,武学,技巧都是缺一不可。 他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另一边。 战斗很快失去悬念。 因为林云图已经快要失去反抗能力,他的剑虽快,却还是没能挡住绝无相的刀。 他开始进入防守状态。 但久守必失,他不可能精确地挡住每一刀。 一旦第一刀挡不住,那么接下来的第二刀第三刀就能刀刀砍在他的身上。 林云图暗暗咬牙,仿佛已看到了自己再次落败的情形。 想到自己十年来的苦修,加上神秘人的指点,竟比当年败得还要快。 不可能! 我绝不会再败! 林云图身上爆发出一层暗色血光,他头上的高冠直接炸开,乱发狂舞,眼中冒出丝丝疯狂之色,体内真气不要命地涌出。 剑身之上骤然冒出无数云雾,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色。 云雾之中,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炸裂,仿佛真的藏着一片星云。 很快就将两人一同吞没。 第95章 爹来 云雾遮掩视线。 江尚再无法看清具体战斗情形,但能听到里面林掌门的声声怒吼,应该是落于下风。 毕竟谁家打赢了会这么生气,肯定是打不过才叫的呀。 不过他很快发现气氛不太对劲起来。 因为林掌门拖住了绝无相的缘故,原本站在底下的崇山派的其他长老和弟子竟不知何时围了上来。 偏偏他刚才看战斗入了神,一时有些不察,就这么简单地陷入了包围圈。 “抓住他,有他做人质,狂刀也得低头。” “就算不能抓住,也能打乱狂刀心绪,让掌门占得上风。” 这就是崇山派几位长老弟子的想法,流于表面的便是他们的眼神愈发危险。 “卧槽,你们不要乱来!” 江尚见他们一副猪八戒入洞房,恨不得要把自己扒光的模样,连忙叫道: “两军交战都不斩来使,你们起码等打完再说啊!” “艹!别再靠近我了!” “我杀人质了嗷!” 江尚指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四个崇山派人质,厉声威胁道。 崇山派的众人这才有所顾忌,停住脚步。 江尚正要松上一口气,就见刚才还架在人质脖子上的四把刀当啷一声,竟是齐齐应声而断。 好巧不巧的,人质身上绑着的绳子还特么一起断了。 某黑袍人手掌收拢于衣袖之中,深藏功与名。 “你们先去救两位长老和师兄师妹,这家伙交给我们。” 老成持重的三长老谢高阁虽不知为何如此,却也当机立断,马上朝着左右两位弟子吩咐道。 江尚先是一脸懵逼,而后跳脚大骂道: “玛德,何方妖孽,竟敢在此造次?!” “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话!” 谢高阁冷笑道:“蓝猫老板,为了双方和气,你还是莫要反抗,我等手段也好温柔点。” 江尚:“……” 抓人就抓人,说得这么暧昧干什么? 一旁被云雾笼罩的战斗现场也传来林掌门颇有些疯狂的大笑声: “狂刀,你不是很狂吗?来啊,你今天不杀死我,休想离开这里!” “噗噗!!!” 然后就是接连的吐血水,笑声也变得虚弱了些。 显然是被打了。 见四周围过来的人越走越近,江尚摇头叹了口气,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你们非得逼我出绝招吗?” 崇山派的人见江尚这副姿态,似乎还有后手的样子,一时有些犹豫不前。 但很快,三长老谢高阁就冷喝道: “装神弄鬼,我看他就是想拖延时间,抓住他!” 见状,江尚叹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们休要怪我。”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仰天大叫: “爹爹救我!” 谢高阁:“……” 其他崇山派长老弟子:“……” 底下的黑袍人:“……” 众看客:“……” 谢高阁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 “你以为叫爹就有用吗?” “你便是再叫现场每个人一声爹,也休想救你!” 江尚并不答话,感受着现场不知何时降低的温度,看向谢高阁的眼神仿若死人。 他爹是那么好当的? 没瞧见袁干爹努力了一辈子,也就当了他的干爹。 而谢高阁笑着笑着就感觉到不对劲起来,他的手脚开始冰冷,一旁的弟子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谢长老,你的脸?!” “我的脸?” 谢高阁艰难地举起手,摸了摸脸,发现一片冰冷,脸庞渐渐僵硬起来。 在外人看来。 谢长老的则是身上长出了一层白霜,好似长毛一般,眨眼间就覆盖了他的全身。 一个呼吸间,谢长老已经化作一具满脸恐惧的人形冰雕。 哐当一身落地,便被砸的粉碎,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只有满地久久不化的冰渣。 江尚抱手冷笑道:“还有谁?!” 如果说刚才其他人看江尚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笑话,现在他们的眼神就全部转为敬畏之情。 一声爹来,崇山派的长老就当着众人的面化作冰雕。 这等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如果叫爹有这种威力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吝惜于张嘴的。 可惜他们知道叫爹的人不同,威力也大不相同。 蓝猫老板叫爹,可以千里绝杀先天;他们叫爹,大概只能迎来一个鞋拔子,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却说江尚一声爹来,镇压全场,好不威风。 另一边。 崇山派的黑袍人眼神一动,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以一种疑问的语气肯定道: “袁不为?” 袁不为没有回答,而是淡淡道:“朋友有些面生,不是本地人,该是从京城而来?” 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头银发,却是一个花甲老人。 但他精神矍铄,双眼有神,脸色红润,皮肤光滑如婴儿,鹤发童颜也不过如此。 “安国公府供奉,薛如鹤。” 黑袍人拱手道: “听闻阁下以先天大宗师之尊,却屈居于一个小小县城之中,老夫还有些不信。 现在看来,却是老夫草率了。” 袁不为听到安国公的名头,眉头不由一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位忠勇伯的正房夫人就是安国公府的人,似乎还是国公得宠的孙女。 “你是江怀瑾请来的?” 薛如鹤点点头道:“老国公怜惜孙女,特意请老夫为江伯爷做一件事。” 袁不为冷笑道:“江怀瑾倒是吃得好一碗软饭,连国公府的供奉都请出来了。” “不过你们就不怕江湖人说你们国公府吃相难看?就不怕朝廷怪罪你们谋害朝廷命官?” 他的明面身份可是青阳县县尉,正儿八经的八品官,入了吏部官员名册的。 薛如鹤道:“非也,老夫现在是崇山派多年未归的太上长老,只为帮崇山派做主而来。” “此为江湖恩怨。” 薛如鹤一句话便为此事做了定性。 安国公府虽然不怕这些流言蜚语,但能少些麻烦总是好的。 袁不为疑惑道:“哦?那你为何一开始又要与我说实话?” 薛如鹤模样认真道:“只是老夫不愿也。” “老夫首先是一个武者,然后才是安国公府的供奉。” “阁下身为一个难得的对手,即便老夫要打死你,也要堂堂正正打死你。 若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了,实在可惜。” 袁不为道:“这恐怕不是江怀瑾愿意看到的,他巴不得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 薛如鹤道:“老夫虽是受邀而来,却不是江伯爷的手下。老夫如何做,江伯爷还无从过问。” “有点意思。” 袁不为伸手做邀请状:“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武道之心,是不是真的那么纯粹?” 薛如鹤点头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请!” 第96章 这不是在欺负老实人嘛! 当太阳被乌云遮蔽,当天空开始飘雪,当一座城的天象因一个人而动…… 所有人才知道,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前戏。 此刻才是主角登场之时。 各大势力的风媒已然疯狂。 他们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地方性的江湖争斗,却没想到竟能牵扯出两位先天大宗师的决斗。 这是什么? 这是吃瓜吃出了大钻石啊! “先天大宗师,一念天象动,所谓呼风唤雨的神仙中人也不过如此了?” “没想到我苟某人也能有幸一观先天大宗师之战!” “玛德,有了这第一手消息,主管要是再不给加工资,我就换一家老板!” “打雷了,下雨收衣服啦!” “老婆别吃了,快出来看神仙啊!” …… 两道人影凌空而对,气势炸裂虚空。 一人身后是潺潺细雨,一人身后是绵绵小雪,两种不同的天象如此的泾渭分明。 只有原本头上的太阳委屈地缩起了头。 有两位先天大宗师在上战斗,底下的战斗也就变得索然无味。 崇山派的人再不敢妄动,也总算知道这位蓝猫老板身后站着的爹是谁了。 他们心中甚至有点委屈,觉得三长老算是白死了。 你丫的有这么大的靠山你早说啊! 非得搞些莫名其妙的小名堂,又是人质又是耍赖的,还搞什么十招之约。 搞得他们以为自己是大灰狼,是在欺负人家小绵羊。 结果倒好,小绵羊转身一变,从背后叫来了一只老虎还不算完,还一声干嚎,叫来了一条巨龙。 这不是在欺负老实人嘛! 江尚没有在意崇山派的想法,他伸出手接了点天上飘落的小雪,发现入手冰凉,手指一搓,就化作了冰水滴落。 竟真的与落雪一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袁干爹全力出手,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一场晴天大雪,算是他实力的最好证明。 就是这先天三境到底是谁划分的境界。 一个境界竟然相差这么大! 不对! 经验主义害死人。 虽然都是先天,谁规定这个境界是小境界的,就不能是个大境界了嘛。 他以为一个境界相差一级,可现在看来,一个境界相差十级都不止。 也就难怪先天武者常见,但一旦突破炼气化神就能获得朝廷敕封,成为称号武宗。 就是因为两者差距太大。 否则朝廷的封号可不是那么容易给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江尚发现就这么一天的所见所闻,就足够他消化好一段时间了。 就在这时。 江尚耳边传来一声怒喝: “吞天!” 是那个叫绝无相的家伙。 江尚目光一动,就见原本云雾缭绕的武宗战场就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只深渊巨口。 那些由林掌门剑招幻化的云雾全都被这只巨口吞噬。 云雾渐渐稀薄,露出里面一站一跪的两道人影。 待到云雾彻底散去,才见到站着的是绝无相,而跪着的自然就是流云武宗林掌门了。 他此刻模样颇为凄惨,七窍流血,满头柔顺的长发好似失去了雨水滋润的小草,干燥无光,还有一丝枯败之意。 他杵着一把断剑,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向绝无相,咧了咧嘴,露出染血的牙龈。 “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 绝无相虽站着,但看他面色也不太好受。 他的脸上气血翻涌,一阵青白之色变幻,双眼之中也布满血丝,好似熬了三天三夜不曾休息,浑身上下也多了不少细微的血痕。 他手上是一把横刀,刀身笔直,没有弧度,单面开刃,看上去颇为轻便。 “能够逼我使出这招吞天,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绝无相深吸一口气,平息沸腾的气血。 这一招吞天乃是刀道绝学,乃是他当年出走神刀门,从门中带走的绝学。 他也是在主人的指点下才勉强掌握,每一次使用对他都是一次极大的负荷。 “吞天?” 想到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虚无,林云图眼前一亮。 “这便是传闻中你从神刀门盗走的那式绝学,果真是威力无穷,我不如也。” “哈哈!!!” 林云图嘴角突然涌上血沫,染红了衣襟。 “十年,十年!” 林云图双眼一瞪,仰天倒下。 “掌门!” “掌门!!” 崇山派见掌门倒下,赶忙围了上去,一个个口中悲呼。 林云图还剩下最后一丝意识,听到这声声呼唤,他勉力睁开眼,看着围着一圈的熟悉面孔。 他扯了扯嘴角,想伸手抓住什么,嘴中喃喃道: “是我对不住你们,逃……逃。” 说罢,他的手重重打下,再无一丝气息。 见状,两个崇山派的弟子对着绝无相怒目而视,拔剑就刺: “狗贼!” “我要为掌门报仇!” 剑光璀璨,剑影飘荡,好似群山之间的飞鸟穿梭在云雾升腾之中,美丽中却蕴藏杀机。 此二人能够突破先天,全赖掌门的指点之情,可谓恩情深重。 此刻见掌门身死,即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难免一时被冲昏了头脑。 而冲动的下场向来不太好。 “不自量力!” 绝无相虽也受了些伤势,却不是区区两个先天初境武者能够对付得了。 他只是刀身一转,就见狂风大作,刀光压下,如同天倾而倒,压迫感十足。 什么云雾,什么美感,全都变成了狂风中的柳絮,连保全自己都无法做到。 “刀下留人!” “不要!” 另一边崇山派剩下的两位长老还有三位弟子赶忙拔剑阻止。 掌门已死,他们承受不了再多的代价。 可绝无相哪里会听他们的。 他只是刀势再强三分,竟是连同崇山派所有人全都笼罩进去。 “结阵!” “七星剑阵!” 崇山派的人身为扶风府三大宗之一,也不是没有对付称号武宗的办法。 毕竟他们不可能保证每一代门派中都有称号武宗出现,又要维护三大宗的名头,所以能集结多人之力的阵法就应运而出。 只见七剑合力,剑光化作一道,竟是将绝无相这一刀挡了回去。 绝无相冷笑一声,就要再度出刀。 这剑阵对付林云图还行,对付他还是差了一点。 第97章 江怀瑾 面对绝无相的咄咄相逼,崇山派所剩无多的长老之一,一个名为鲁宝庆的长老抱拳道: “刚才只是门下弟子一时冲动,如今掌门已经死在阁下刀下,我们也愿意就此退去,阁下何必赶尽杀绝,与我们拼个两败俱伤?” 他们不想打了。 这一场战斗本就有些莫名其妙,全靠掌门的个人威信支撑。 但现在掌门已经死了,他们就更没打下去的必要。 若是他们这几个人再折损在这儿,崇山派怕是要从此丢了扶风府三大宗的名头。 “你们说不打就不打,你们算老几?” 绝无相却不肯放过他们。 他虽不是全盛状态,但对付几个先天武者还是颇有信心的。 “够了,放他们走。” 突然,有人出声道,却是一直冷眼旁观的江尚。 “小主人?” 如果是其他人说话,绝无相定当是当做放屁,可江尚说话,他却不能不听。 绝无相靠近江尚身边,低声道: “小主人,我们已经与他们结下大仇,若不趁着今日斩草除根,怕是来日会有后患。” 江尚同样低声回道:“他们剑阵厉害,你又受了伤,此刻干爹与强敌战斗,你不能再受伤了。 先放他们回去,若是此战能胜,他们山门还能搬走不成,还怕以后没有斩草除根的机会吗?” 绝无相眼神一动,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崇山派的人道: “看在小主人的面子上,你们滚!” 崇山派的人闻言,也没说什么感谢不杀之恩之类的,只是无言地朝江尚拱了拱手。 而后他们背上掌门的尸体,还有昏迷的人质,默默离去。 至于地上碎了的三长老,他们实在无能为力,只好回去立个衣冠冢了。 而先天大宗师的战斗,不看也罢。 毕竟不管是谁胜,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说黑袍人是随他们一同而来,但那是掌门的关系,一路上也是神神秘秘。 之前碍于掌门的原因,他们一直没敢细问。 现在看来,这一次掌门突发奇想,说要对红叶坊市出手,报十年之前的一败之仇,跟这个黑袍人也脱不了干系。 虽说黑袍人是先天大宗师,可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崇山派虽说有点名声,但在先天大宗师面前,还是太弱势了,即便勉强扯上了一点关系,也是弊大于利。 他们崇山派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人贵有自知之明。 没有制衡人家的手段,引进一个大老虎,只会吞了自己。 人家一句话,可能就让崇山派分崩离析,改弦易辙,丢了百年的传承。 崇山派自然不是人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但只需要活着的长老们懂就够了。 他们作为长老,可不只是掌权耍威风的,还有负责教导弟子的责任。 等到他们解释后,其他弟子面露恍然,而后头也不回的向山门方向走去。 只是心情不免沉重了些。 …… 崇山派的人离开以后,地上的雪已经有了一寸深。 江尚正同身边的绝无相说话,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错不错,不因个人喜怒而滥杀,心善又不迂腐,看来这些日子你在袁不为这里被调教得不错。” 江尚闻声转头一看。 就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丰神俊朗,剑眉星目,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含笑而立。 他手持折扇,气质潇洒风流,开口温润,令人不自觉生出好感。 论气质,论容貌,这个男子可以称作他所见第一。 难怪当年袁干爹会输给他。 这张脸太赖了呀。 江尚心中念头闪过,然后冷汗直接冒了出来。 江怀瑾! 忠勇伯! 原身的亲爹! 他怎么来了? 江尚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他,一旁的绝无相就先炸了。 刚才差点没能护住小主人,还要劳烦主人出手,已经让他大大失分了。 如今竟然又有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冒了出来。 关键人还长得这么帅。 绝无相不是个仇帅的人,他只是讨厌比自己帅的。 所以见这家伙旁若无人的说话,还笑得一脸温柔,他心中无明业火蹭蹭往上冒。 “你是谁?!” 绝无相心知这人能够瞒过他的感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儿,绝非简单之人。 但他狂刀又岂是普通人。 他一手搭了上去,就要捏住他的肩膀,将其压制。 江怀瑾却是看也没看绝无相,他只是用折扇敲了敲肩膀,似乎有些酸痛,同时笑道: “我同我儿子说话,你就不要偷听了。” 他的声音温柔,就好像朋友间的闲话。 可在绝无相听来,就仿佛雷霆炸裂,伸出的手僵立当场。 明明他们之间只是不到半米的距离,在他眼中,却仿佛成了天涯海角,遥不可及。 绝无相知道这是他的刀意被全方位压制,以致于让他产生了时空错乱的感觉。 他暗咬舌尖,神意如刀,破开幻觉,大喝一声。 “破!” 终于他从幻觉中清醒,但刚才江怀瑾用折扇轻轻敲击肩膀的那两下,气劲直接化作两柄重锤,朝着他的胸膛重重袭来。 “噗!” 绝无相身遭重击,整个人毫无反抗之力地倒飞出去,直接撞碎了屋顶,破开一个大洞。 绝无相从地上的坑爬了起来,浑身筋骨都在向他呻吟哀嚎。 他捂着胸口,望着头上的大洞,仿佛看到了那个温柔的男人,带着一丝恐惧道: “又是一个先天大宗师!” “他们是针对主人而来!” 如果说对付一个红叶坊市,就动用一位先天大宗师,还有想象空间。 但同时出现两个,那么红叶坊市便无关紧要了。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主人——袁不为! 本该第一时间冲出去的绝无相犹豫了。 两个先天大宗师蓄谋而来,主人能赢吗? 他该逃吗? 虽说当年主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但这么多年为奴为仆也算偿还了。 他就是跑了,也称得上一句问心无愧。 可是…… 主人难道就没有后手了? 还有以主人的风格,他身上有没有主人暗藏的手段也未可知。 绝无相浑身一个激灵,面露坚毅之色: “我绝无相对主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小主人,我来了!” 第98章 贫道先行者 绝无相脚下一点,真气勃发,人直直冲了上去。 然后砰的一声。 他又重重摔落。 外面的雪花仍在飘落。 地面上出现一个大字型深坑,绝无相仰面看着屋顶破洞,一缕残光洒落,照射在他略显迷茫的脸庞上。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为什么……悲伤辣么大。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平赏雪,着实不想反抗了。 …… 江怀瑾以折扇轻敲手心,似乎只是打发了一只苍蝇。 江尚站在一旁,看着绝无相怒发冲冠,又看着他好似如来佛手下的孙猴子,被一掌镇压。 他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他便宜爹这么牛的嘛? 那为何在他记忆中,忠勇伯府那么低调,连个先天供奉都少见。 瞧瞧袁干爹,就算再低调,身边伺候着的,外面搞事的,就算是帮他管账的,都是先天起步。 这才是低调的大佬啊。 可这便宜爹着实低调过头了。 瞒着他这个便宜儿子也就罢了,毕竟从小他就不允许练武,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但原来忠心耿耿的管家他也瞒着,搞得管家至死还在担心他的主子。 隐藏如此之深,所图必定至大。 江尚脑中思绪如麻,理不清也斩不断。 然后他便不想了。 反正知道他们现在是仇人就行了。 既然他选择父杀子,那么他们之间的丁点情分便也不存在了。 再说,袁干爹他不香吗? 江尚垂首不言,就当没认出来这个便宜爹。 他现在可是蓝猫,不是什么江尚。 江怀瑾自说自话,见江尚不语,他也不恼,似乎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面孔。 “尚儿,才年许不见,你便不认识爹爹了吗?” 江尚见实在避不过去,这才无奈道: “阁下认错人了,在下蓝猫,不认识什么你口中的尚儿。” “是嘛。” 江怀瑾手指轻轻一点,江尚脸上的面具就直接炸裂,露出一张与他有三分相像的英俊面孔。 如果说江怀瑾这张脸是那种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那么江尚这张脸就是剑走偏锋的阴柔之美。 特别是江尚妖族血脉觉醒之后,这份阴柔之感就更加浓郁了。 江怀瑾含笑道:“尚儿,何必与为父开这种玩笑。” 江尚干笑一声,突然面露惊讶,手指天边,大叫道: “看,有飞剑!” 话音未落,他就要脚底抹油。 但他刚一抬脚,四周空气就如潮水一般积压过来,他身上仿佛背压着一座山。 莫说迈步,就是抬脚都难。 江怀瑾摇头叹息道:“看来许久不见,你我父子情分都浅薄了,刚才听你叫袁不为为爹。 不知道他现在是为父的仇人吗? 你可知认贼作父四字是为何意?” “认贼作父?” 江尚冷笑一声,直视江怀瑾道: “我袁干爹对我不知多好,反倒是某个打着亲爹名义的王八蛋尽干些狗屁倒灶之事。 江怀瑾,我江尚与你早无情分可言。 今日既然落于你手,要杀便杀,何必说些虚情假意的话来粉饰你所谓的风度。” 江怀瑾叹了一口气,目光依旧温柔。 “尚儿,你对为父的误会实在太深了。” “不过没关系,为父一定会让你明白为父的苦心的。” 话音落下,四周的雪花粉碎,一片真空带形成。 “噗!” 江尚只觉内腑都在翻滚,一口逆血就吐了出来。 这王八蛋,果然是阴人。 温温柔柔的说话,却是藏着一把把刀子。 玛德,好痛啊。 江尚抹了抹嘴角,呸了一口,极为硬气道: “有本事就弄死我!” 实则心里大呼,袁干爹啊!你干儿子要被人打死了,你的后手呢? 没错,这才是江尚如此硬气的原因。 他不信袁干爹会毫无准备,否则这会儿他不应该在上面跟人打架,早就带他跑路了。 当然,主要是他和江怀瑾的矛盾不可调和。 否则他早就跪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江尚从来不觉得死扛着就是英雄。 能够忍受胯下之辱的韩信,谁敢说他不是大丈夫,大豪杰。 退一步是为了更好的出拳。 但明知无法挽回,却还是跪了下来,让人尽情欣赏丑态,祈祷别人大发慈悲。 那就是懦弱和可笑了。 “你就如此恨我?”江怀瑾温柔的笑容敛去。 江尚冷哼道:“不然呢,难道你还指望我跪下来叫你爹?” “也好。” 江怀瑾沉默了会,又重新露出笑容: “那我现在倒无愧疚了。” 他伸手一抓,空气凝做气爪,江尚被隔空高高举起,四肢挣扎,如同离水的鱼。 “袁不为,你可看好了,这是你心心念念的雪儿的儿子,是你曾发誓要守护的人。” “我现在要杀了他!” 江怀瑾朗声道。 正与薛如鹤神意交战的袁不为猛然睁眼,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但天上的雪势骤然加强,好似苍天发怒一般。 薛如鹤也随后睁眼,歉意道: “倒是老夫胜之不武了。” 袁不为淡淡道:“战斗本就是各出奇招,江怀瑾以我至亲之人为挟,让你胜我一招也无妨。” “不过本打算与你文斗,让你知难而退,现在却是不得不取你性命。” “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怒。” “记住,杀你者非我袁不为,乃江怀瑾也。” 薛如鹤目光一凝,有些郑重道: “老夫正要领教高招。” …… “虎毒尚不食子,为了破袁兄心境,竟以亲子作为要挟。江伯爷,真让某家欣赏了一处好戏。” 一个浑厚的声音自虚空响起。 接着就是几道气劲掠过。 束缚着江尚的真气被破,江尚也跌落在地,不住咳嗽着,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江尚抬头看去,就见一个非道非僧的高大汉子踏空而至。 这汉子身高九尺,壮硕如牛,穿着一身道袍,本是宽松服装,却因为身材崩成了紧身衣。 同时他还是个和尚,铮亮的光头反着光,还有三道浅浅的戒疤。 看到此人,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两个字——怪诞! 江怀瑾脸上再无之前的轻松,而是脸色凝重道: “你是何人?” 他已感到了威胁。 汉子打了个稽首,称道: “无量那个佛陀,贫道先行者。” 第99章 大佬多逗比 “先行者,白莲教五行散人?” 江怀瑾咀嚼了一遍名字,从脑海中搜出了此人的记忆。 先行者,白莲教高层之一,地位只在教主、圣女,左右二使、四大法王之下,与另外四位散人齐名。 传说此人离经叛道,本是道家弟子,结果学了几年道,认为道家太过清净,讲究无为,没一点脾气,太不爽利。 于是他离了道家,找了个寺庙出家,准备学佛。 接着就剃了度,点了三道戒疤,成了某个无名小庙的小沙弥。 可没两年。 他又推倒了佛像,干掉了主持长老,脱离了空门。 据他本人说,这大佛下藏污纳垢,佛不像佛,僧不像僧,人不像人,哪有一点正经佛家模样。 这佛门不待也罢。 因此还遭到了佛门的追杀,被斥之为叛徒。 后来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是白莲教之人,改了个道号先行者。 自称是佛道融合的先行者,宣扬佛本是道,要为新道开路。 还以身作则,穿道袍,剃光头,破戒律。 因为练了一身厉害功夫,一开始死了几个人后,便没人愿意招惹,觉得他在疯言疯语,觉得没必要跟一个疯子计较。 结果这家伙在白莲教越混越好,不仅混上了五行散人的名头,还拥有了一大批拥趸。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麻烦的疯子。 可这个疯子却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怀瑾突然面露恍然之色,击节而叹:“难怪难怪。” “原来袁不为是找到了白莲教做靠山,难怪敢和我翻脸。” “不过先行者阁下,难道你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随便乱碰吗?” 先行者啪嗒一声拍在自己的大光头上,声音粗犷豪迈,草莽之气尽显。 “老子可不管你是谁!” “赚钱的生意谁不想要,你自己把握不住,老子帮把手怎么了?” “你丫的拿自己亲生儿子当筹码,老子可和你不一样,实实在在做生意,不亏不欠,最是爽利。” “袁兄不和我合作,难道继续受你威胁?搁在平日,老子就算不收钱,也非得和你干上一架。” “不过今天我受袁兄所托,照顾他的干儿子,没工夫和你计较。但你要是敢缠着我,就别怪我拳头不认人。” 先行者握了握拳头,空气传来咔嚓一声,似乎连同空间都在他掌心粉碎。 江怀瑾面无表情,任由先行者抱鸡崽子似的把江尚一把举起,扔到自己的肩膀上坐着。 “小屁孩,屁股还挺软,可惜命苦了点,没个好爹。” 先行者拍了拍江尚屁股,语带调侃。 江尚脸色一绿。 听说自古壮汉多基友。 这什么先行者,身高九尺,几乎三米高了,比他高出半个身子,壮得像一头野牛,肌肉疙瘩都咯人。 莫非…… 江尚不由一阵恶寒。 先行者似乎感受到了江尚的心意,拍着他的屁股安慰道: “放心,某家对女人不感兴趣。” 江尚一个哆嗦。 玛德,还不如不说,他还有点想象空间。 还有你丫的说归说,别拍屁股行不行。 不对女人感兴趣…… 可天下间除了女人就是男人,而他恰好就是个纯爷们,不就是他感兴趣的那一类嘛。 还好,先行者马上就说道: “某家对男人也不感兴趣,因为贫道是出家人,哈哈哈……” 笑声中,满满的恶趣味。 江尚:“……” 果然大佬多逗比,他忍了。 他小心地扶着先行者的大光头,声音有些虚弱问道: “先行者阁下,我干爹有没有事?” 刚才他被江怀瑾一句话震伤,还被吊了起来,差点没气,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感觉没有一块好皮肉。 好在先天无极功修行自身血气,更有血元时时疗伤,他总算缓了不少过来。 先行者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某家还以为你要埋怨某家来得太晚。 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是关心你的干爹,看来你们父子感情不错。 某家虽然喝酒吃肉,杀人放火,却是最喜欢你这种重情重义的孩子,以后和你合作,某家也能更放心了。” 我埋怨有用吗? 江尚默默翻了个白眼。 要是有用的话,他这会儿能站在他大光头上撒尿。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江尚心中又是一动。 合作? 什么合作? 难道干爹又偷偷给他谈了什么邪教业务? 江尚心思转动,表面上却是带着一丝苦笑道: “我本弃子,得干爹厚爱,才有了今时今日。我与干爹早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关心他,便是关心自己。” 先行者认同地点点头道: “倒也是可怜孩子,放心,你干爹好得很呢。” 说着,他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江怀瑾道: “江伯爷,听到你的亲生儿子说这些话,你可有一丝愧疚之情?” 江怀瑾早已恢复了一贯的面孔,仍旧温柔似水,可这会儿来看却多了一丝无情。 他道:“我养育了他十六年,可他却无一丝感恩之心,反倒这袁不为才与他相处不过两月,便如此推心置腹,何其可笑。 你问我是否愧疚,何不问问他心中有无愧疚?” 江尚看着义正言辞的江怀瑾,仿佛真情实感的流露,只是眼神微微变冷,并未说话。 这等脸皮,这等演技,他自愧不如。 倒是先行者似乎知道很多内情,他怒叱道: “好个伶牙利嘴江伯爷,真是气煞我也,玛德,要不是带着个包袱,老子一定先锤你一顿!” 江尚:“……” 虽说帮他出气挺爽的,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江怀瑾‘咣’的一下打开折扇,轻轻扇风,姿态风流。 “若是先行者阁下哪日有兴趣来找江某的麻烦,江某一定奉陪,只是阁下小心莫要折了一副好牙口。” “操!” 先行者一拍大光头,举着肩膀上的江尚哐哐几步跑到远处。 “老子跟你待在一起,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晦气。” 江怀瑾根本不为所动。 江尚只是个小角色,一颗棋子。 如今他有先行者护佑,便是他亲自出手,也不一定能讨得好,反倒容易激怒先行者。 不过等到袁不为落败身死,区区江尚,就是翻掌可灭,不会比碾死一个小虫子困难多少。 当然,若是他能翻然悔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未尝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毕竟怎么说也是他亲生血脉,资质也不错的样子,还有点利用价值。 他看着空中与薛如鹤交战的袁不为,目光幽深晦暗,周身三丈风雪骤停。 第103章 火龙道人 “干爹!” 江尚不由担心地抓了抓手边的大光头。 先行者默默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满道: “你担心归担心,能不能别碰我的头,要是打散了里面的智慧算谁的?” 江尚干笑一声,连忙呸呸两下,把光头擦得锃亮。 “大爷,你说我干爹没事?” 先行者享受着头部按摩,舒服地说道: “这是你干爹的绝招之一,神刀门的七绝刀式之一吞天。 话说这七绝刀式放在神刀门吃灰了这么多年,还没几个人能领悟一招半式。 结果一个叛徒带出了一式刀法,竟然让你干爹学会了。” “这吞天一式,气势磅礴,能够颠倒阴阳,错乱天象,吐纳天地万物精华,化作强悍杀力。 所以这才半招呢。 刚才我还有点觉得他要麻烦。 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干爹要没信心,绝不会使用这招。” “安安心心陪着我在这儿看戏,你这会儿没事,就是对你干爹最大的支持。” “可惜你没欣赏到你干爹最强的那招北冥绝刀,那才是真正的天地俱悲,万物寂灭的无敌杀招。 一刀斩出,连妖王都得给他跪下。 也不知道你干爹哪来这么强的悲境。” 先行者似乎对袁不为十分熟悉,对他的绝招更是如数家常。 江尚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听到袁干爹还有最强招式没用,心中倒安定不少。 天上的水火双龙带着无匹的气势,左右缠绕,好似一道流星划破长空,而后与袁不为身前的黑洞相撞。 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波动。 只有一声小小的—— 啵! 轻轻的,淡淡的,就好像一个黑色气泡炸开。 巨大的龙躯被黑洞阻拦,它们咆哮而至,就要用利爪划破这层浅浅的阻碍。 可当它们伸出利爪,却好似骄阳下的冰雪,寸寸消融。 接着便是龙角、龙头、龙颈…… 黑洞就好像一只张大的,永远也无法满足的贪婪巨口,吞下一口还不够。 在不断膨胀中,将一整条巨龙全部吞噬。 水火虽无情,却难以毁灭虚无。 而这黑洞便是虚无,可以吞灭一切的存在——吞天。 袁不为手中长刀不断颤抖,发出阵阵呻吟。 显然他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想要容纳一位先天大宗师,一位显神真君的力量,即便是他,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终于,当最后的龙尾都被黑洞吞下。 此刻的黑洞已然膨胀到数百米的长宽,它就像一块恐怖的黑斑,镶嵌在天幕之上,连一丝光线都无法透出。 下一刻。 就见黑洞又以中心点开始坍缩,它的面积不断减少。 一杆银枪刺破黑幕,接着就是一只枯瘦有力的手,他紧紧抓住银枪,带着一往无前之势,刺了出来。 然而天地仿佛发生了颠倒。 刚才如同流星坠落的银枪,这会儿却是朝着天际刺去。 袁不为手中长刀再也支撑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猛地一颤。 便见细细麻麻的裂纹不断在刀身上蔓延,若不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护住了它,恐怕在下一瞬间,它就要崩成粉末。 黑洞也在此时终于完全坍缩成了一个小点,最终幻灭成虚无。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粒红光从小点钻出,转而剧烈膨胀,化作一条大约十几米的火龙。 火龙看着已经坍缩不见的黑洞,长吸一口凉气道: “好恐怖的刀法。” 刚才若不是薛如鹤以生命精华为引,强行激发银龙枪打碎了虚无的封锁,他这具火龙之神恐怕就要被这黑洞彻底吞噬。 一刀化作虚无世界。 这已经是牵扯到天地规则的刀法,他也只在宗门老祖身上感受过这种力量。 火龙暗暗心惊。 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是否要招惹这样一个大敌。 他本是太皇宗第七峰的峰主火龙道人,入宗后一心潜修,已有百年时光。 近年来静极思动,便从拜入山门的众弟子中选了一个亲传弟子。 而这弟子正是江重岳,江怀瑾的亲子。 江重岳身居土灵之体,识海先天足有百丈,神明之光更是透彻识海。 恰好能够观想第七峰独有的玄武之神。 火龙道人将其视为今后的衣钵传人,极为重视。 那日江怀瑾入了太皇宗,以江重岳今后的道途为由,再借安国公之势请了宗门老祖下令,再加上江怀瑾暗地里给的供奉资源。 火龙道人也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出山相助。 他修行已至瓶颈,其实早就想看看世俗中的风景,与那些所谓的大宗师较量一番。 只可惜有着仙门禁令,他们这些仙门修行者不得不安居一隅,不得符召,就不能显露真形。 否则招来了大夏镇魔司,连累的就是自家仙门了。 他们虽然不怕,却也着实麻烦。 这次有机会,可借安国公府的符召,他便能在世俗显露威能,也好叫世人知晓修行的魅力。 本以为有安国公府的大宗师相助,这就是一件手到擒来的小事。 但没想到对手会是这样一个强敌。 他和袁不为可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大仇,能够出力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有个交待了。 何况正主还没出现呢。 他凭什么出死力? 当他正打算找个借口放弃这次对手之时。 就见天地忽然一暗,一柄神剑如惊鸿过隙,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在袁不为身后。 火龙道人精神一动,一股冥冥中的力量自虚空传来,原本有些萎靡的火龙之躯再度膨胀,化作数百米长度的巨龙。 “吼!” 龙吟过后,便是火龙烧天。 袁不为转眼间置身于火海之中,一条条赤红小龙自火焰中升腾而起,朝着他张牙舞爪而来。 这是火龙道人炼化的一种名为赤龙炎的异火,有着融金断铁的威力,在他雄浑法力的催动下,更是威力加倍。 袁不为手掌一翻,手中残刀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刀刃残缺,仿佛经历过千百次战斗的战刀。 雪白的冰焰在他体表升腾而起,周身翻滚的赤红小龙转瞬间就被冰封,冰层自他脚下虚空蔓延,直接冻住了一片火海。 而那柄剑也终于到了…… 第104章 袁不为,你真让我失望啊! 一个转身。 “江怀瑾,我等你好久了。” 剑锋近在咫尺,袁不为却视而不见,盯着持剑的江怀瑾,目光淡漠无情。 江怀瑾再无半点在外人表现出来的温和,他的神情很冷,就像冰山下埋藏了万年的玄冰,毫无温度。 “袁不为,这一剑,我也为你准备了好久。” 两人神意在虚空碰撞。 两句话几乎是在同时到达对面脑海之中。 这是比说话要快上千百倍的交流方式,不过一般没人怎么用就是了。 刀扬起,剑已至。 铛! 刀身挡住剑锋。 袁不为罕见的后退一步。 接着就是第二步,第三步…… 他一退再退,身后撞破火海,火龙在他身上肆虐,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此刻他大部分的力量都在与江怀瑾较量,能够防备火龙道人的力量实在不多。 火龙道人非是迂腐之人,见此好机会,几乎所有力量全都在瞬间倾泻而出,一股脑打入袁不为体内。 就见袁不为体表的雪白冰焰直接染上一丝赤红,显然已被火龙之力入体。 打完这一招以后,火龙道人看着已经退出上百米的袁不为,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低的温度。 火龙道人在空中一个翻滚,就见数百米的火龙哗啦一下子化作四散的火花。 他跑了! 打完一招大的,火龙道人跑得很是果断。 眼看就是两人的生死之战。 火龙道人可不想留在这儿当做靶子。 万一这袁不为柿子找软的捏,拼死之下想找个垫背的,那他这具火龙之体不就毁了嘛。 虽说火龙之体毁了也不会危及他的性命,但这是他花了几十年才观想出来的识海神明。 如果一毁,他不仅今后战力大损,想要恢复,还不知道需要多少天材地宝,浪费多少时间。 他哪里肯下这么大的代价。 再说,在江怀瑾出剑的那一刻,他便是明白了。 江怀瑾从没想过他和薛如鹤两人能杀了袁不为。 他只是想让他们两人消耗他的体力,如果能造成一点伤势就更好了。 虽然感觉有点瞧不起人,但谁让人家真的很强呢。 这个袁不为堪称他见过的最强先天大宗师之一。 所以他一招火龙入体,能牵扯袁不为几分实力,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至于更多的,江怀瑾给的价钱可不够。 …… “大爷,我干爹他怎么样了?” 天空上,两人一进一退,江尚转眼间就看不到袁干爹的影子了。 先行者一拍脑瓜子,恼火道: “姓袁的在干什么,他就这么着急找死吗?” “特么的,打我的时候那么用力,这会儿又这么温柔了,演给谁看呢,被打死了活该!” 江尚急道:“大爷,你把我放下来,你去帮我干爹。” 先行者沉默了一会儿,才摇摇头道: “算了,这是他的战斗,我便是想帮,也帮不上什么。” “更别说他再三跟我嘱咐,我今天的任务就是看住你,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 “或许今天这场战斗,他已经等了太长时间。” “我们也等。” 他目光投向天际,也只能看到两道淡淡的人影。 …… 天上。 刀剑仿若永恒。 始终保持在一个危险的姿势。 袁不为嘴角渗出点点血迹,从半空洒落,转瞬就化作冰渣。 “袁不为,你还是这么骄傲。” “当年如此,现在如此。” “明明知道我为你设了陷阱,你却还往里面钻。” “你的帮手呢,怎么不叫出来,我知道你这些年发展了不少势力,交了不少朋友。” “可他们现在人呢?” “他们没出现,所以你就要逃了吗?” “拿出你的骄傲来啊,正面与我决战啊!” “你不是想杀我吗?” “为什么要逃?” “你逃得了吗?!” 江怀瑾的神意不断泛起波动,一句句话就像子弹一样打在袁不为的身上。 可袁不为还是保持着那副淡漠的姿态,只是他看着江怀瑾的眼神越来越冷,眼球泛起一抹灰色的光。 “你知道老子最讨厌你这副模样!” “老子才是天之骄子,才是你们的主宰,可你们这群泥腿子,却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们不是很牛吗?” “可结果呢,最后还不是一个个都死了。” “袁不为,我可以告诉你,当年黄枫谷之战,你们血战十倍于你们的妖族。 你们最后怒吼援兵为何不到。 呵呵,你们可知为何援兵不到?” “因为援兵就是我啊!” “后来我因为延误军情,本该判处死刑,可我是大夏贵族,我爹是大夏忠勇伯,我的未来岳父是大夏的威远大将军,我未婚妻的爷爷是大夏国公。 所以我只被赶出了镇妖关,并且让这件事永远封存了下来。 这大概没人告诉你。” “只可惜那一场战斗,你还是活了下来。” “你的命该有多贱,竟然这天都不收。” 袁不为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眼中灰意更浓。 “对了,你还记得雪儿吗?” “当年可是你亲手把她让给我的,这个傻女人,竟然还怀了我的孩子。 临死之时还念着我,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只不过是拿她当做我在镇妖关一个寂寞的消遣,一个发泄的娼妓。 说起来,她身子真不错,在床上的叫声也好听。 只可惜死得太早了。 否则跟我回京城以后,我还能把她分享给我的朋友们。 他们对真正的妖族女人可是很有兴趣。 最可笑的是,到死之时,你们还以为这是爱情,还以为我是有苦衷的。 哈哈……” “你在愤怒吗?” “对啊,你应该愤怒,可这有什么用?” “你能杀了我吗?!” 江怀瑾的话就像一柄柄刀子刺在袁不为心头。 如果之前的一切他都可以承受,唯独有一件事是不可原谅的。 袁不为猛地停下后退之势。 噗! 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剑气在他体内炸开,混合着火龙道人留下的火龙之力在他身体内肆虐。 他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可他也趁机扬刀挡住了江怀瑾的下一步攻势。 江怀瑾一个闪身,就站在袁不为身前百米之外,周身寒风呼啸,他手指轻弹剑锋,一滴暗红色的血在空中炸裂。 “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没改,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就控制不住自己。” “袁不为,你真让我失望啊!” 第106章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天下何物最无情? 死物也。 石头无心,又怎会有感情。 这便是无情武道对于袁不为的反噬。 当他彻底化作石头人,从此便会无念无感,伫立在大地之上,经历风吹雨打不改颜色,自然也就没了感情。 不过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是他主动寻求反噬。 向死而生,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石头里开出的花儿才最顽强,最灿烂,看破无情,他的情也才是至真至纯。 石皮在眼前一点点剥落,仿若一种新生。 江怀瑾心中预警越来越浓。 他得至情武道,自是知道袁不为的无情武道的反噬是什么。 他一路上言语相激,便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 结果也如他所想。 但他却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直到石头内绽放出一抹白光。 江怀瑾目露冷光:“不管你想干什么,杀了你,便什么事都没了。” 嗖嗖!!! 空气泛起波澜,江怀瑾的身化成百上千的幻影。 袁不为的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是江怀瑾出剑的幻影。 剑光如瀑,转瞬间将袁不为全部淹没。 只要打碎了这个石人,任由袁不为有千般本领,万般绝学,也休想死而复生。 轰隆隆! 仿若惊雷降世。 江怀瑾的身影倒飞而出。 石人表皮彻底化作齑粉,露出里面神情淡漠的袁不为。 此刻他眸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悲意,五官有了一丝丝改变,原本鹰视狼顾的反派气场消失不见。 他的两鬓染上灰白,额头也多了几丝皱纹。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老男人,自带平稳的气场,不悲不喜。 他目光直视江怀瑾,带着一丝笃定道: “江怀瑾,我送你上路。” 江怀瑾面露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你在借我武道破你的无情绝境,你悟了。” 接着,他又露出冷笑道: “不过今日你大战连连,身中火龙道人一招,又受我一剑,便是悟了,如今的你还有几分力气?” “想杀我,你行吗?!” 他收拢长剑,袖口中滑出一只玉箫,置于嘴边。 “当年我与雪儿以《珈蓝》定情,今日,我便以它结束你我恩怨。” 很少有人知道。 他最强的武功不是手中的剑道,而是他的音波功。 嗡! 音波荡漾,箫声悠扬,带着一丝淡淡的感伤。 江怀瑾神情变作温柔,目露怀恋之情,嘴角一丝丝血迹渗出,让萧声平添几分萧瑟。 这便是他的至情绝境。 以情化武,情愈浓,武愈强。 但他强行用十八年前的情来演化此刻的武道,还是让他遭受了不轻的反噬。 因为他早已没了当年的情。 如今的他只爱自己。 这便是他的至情之道。 爱自己爱到极致,便是对外人的无情,与袁不为的无情至有情,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也是江怀瑾对无情武道领悟如此深的原因。 但一叶障目,在江怀瑾心中,他一直练的是至情武道,无情武道不过是他用来解决袁不为的工具。 所以他迟迟无法融合两门武道,反而在如今落后了袁不为一步。 而这一步之差,便是天差地别。 袁不为刚刚破开无情绝境,正是精神最为虚弱之时,此时听到江怀瑾的《珈蓝》曲,心中情感勾动,却是被乘虚而入。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片竹林景象。 落叶萧萧,他心爱的姑娘走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而他只能远远注视。 不该是这样的! 他心中猛地冒出杂念。 明明知道这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是不可更改的过去,可他还是想要去改变这一切。 如果改变了,今后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他缓缓闭上了眼。 江怀瑾萧曲依旧,嘴角的血迹更多。 《珈蓝》曲只是一个诱饵,他真正要做的的就是让袁不为以情入魔,让他自己与自己对抗,于虚幻中杀人无形。 袁不为越强,他的心中的魔就越深。 当他心魔出现,就是他走火入魔,自寻死路之时。 为此,他不惜拼着武道反噬,让自己也回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份情。 这份情才是杀死袁不为的致命武器。 他从小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必将干出一番丰功伟业。 可因为一个不太愉快的童年,养成了表面温和,实则偏执的性格。 直到因为同伴嘲笑,说他是个靠老婆的小白脸。 他一气之下,进入镇妖关成为一名普通的军士,想要以军功证明自己。 当时的他有一腔热血,为了并肩作战的战友,也能随时付出生命。 他觉得这才是他活着的意义。 好几次,他都是险死还生。 这其中也便有了他和袁不为的交集。 那时候的他们还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彼此,可以分享一切东西。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 他喜欢她,从未有过的喜欢。 她对自己那样温柔,不像自己的未婚妻,表面上爱极了他,实则是拿他当做炫耀的工具,仗着家世对他颐指气使,充满强势,让他喘不过气来。 她那样善良,虽是妖族,却从未沾染过人族鲜血,对人妖两族都充满善意。 可是他知道袁不为也喜欢她,于是他便将这份感情埋下。 后来袁不为却将她让给了自己。 当时的他是那样欢喜,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 他们也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日子。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错了。 那个女人,背叛了自己。 她说自己爱的是袁不为,她之所以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袁不为想她与他在一起。 可笑! 江怀瑾自嘲着自己所谓的感情。 与此同时,他对袁不为的不满就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平时弟兄们更拥戴他,他们总是嘲弄着自己的家世,说自己是靠家世上位。 他拼命想证明自己,却换来一句不愧是世家出身,果然厉害,仿佛他的一切都是家世给予他的。 现在,他又夺走了自己的爱人。 那一夜。 他元气大伤,武道几乎尽毁。 …… 江怀瑾一曲完毕,平复心绪。 他擦了擦嘴上的血迹,望着陷入自闭,身上气劲冲突,爆出一个个血洞的袁不为,神情恢复冷漠。 这曲不是他最强的招数。 却是用来对付袁不为最合适的。 突然。 袁不为猛地睁眼,手中战刀高举,一刀斩下。 蓬! 刀气炸裂穹空。 江怀瑾面露愕然之色,手中玉箫断成两截,眉心浮现出一抹血线,衣袍炸开,直直坠落而下。 …… 袁不为看着身体坠落而下的江怀瑾,眼中露出几分伤感之情。 若不是他武道新进突破,就凭江怀瑾为他准备的这个后手,足够置他死地。 看似悠悠一曲,也没有毁天灭地的战斗,却最为危险万分。 一个不慎,他就将坠入无间地狱,永无觉醒之时。 同时。 他也从江怀瑾的萧声中听懂了许多。 但一切都过去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曾经的激昂热血,早已化作古井无波。 袁不为悠悠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这一刀过后,他们的恩怨也就随风散去。 第107章 世俗武者太凶残! “干爹!” 焦急等待的江尚看着自天际踏步而下的袁干爹,就要从先行者肩头跳下,却被先行者一把拉住。 “我来!” 先行者一个跨步,就过了几十米的距离,到了袁不为面前。 “咳咳,姓袁的,你是不是要死了啊?” 看着气质容貌,甚至年龄都有改变的袁不为,先行者满脸好奇地问道。 袁不为淡淡地瞄了先行者一眼。 先行者顿时汗毛一竖,大光头都放出光芒,整个人都要蹦跶起来。 “乖乖,你又有突破了?” “看来这次是你赢了。” 先行者摸着下巴,啧啧称奇,实则心里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袁不为是个什么水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毕竟这些年挨的揍不是白挨的。 袁不为若是再有突破,那就是离传说中的武圣看齐了。 操,那岂不是以后没得打了? 我还怎么找回场子? 先行者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还是一脸懵逼的江尚。 打不过老子,我还打不过他儿子嘛。 江尚不知道先行者这颗大光头里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是感觉这家伙的目光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不过这时候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看向气质大变的袁干爹,再次关心道: “干爹,你没事?” 袁不为招了招手,先行者就乖乖把江尚放了下来。 他摸了摸江尚的脑袋,露出一丝笑容道: “干爹没事,一切都结束了。” 没事才怪! 先行者默默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是他们爷俩的事,他也管不着。 突然。 他眼尖地看到了一个贼头贼脑往这边打量的家伙。 那是一个美女。 当然,这不是关键。 他又不喜欢女人。 关键的是他认识这个女人。 “喂,那个叫西西的,见到上司也不知道打声招呼,信不信我扣你绩效!” 先行者一个巨人降临,就拦在西西面前,满脸的不怀好意。 西西双手抱胸,看着巨熊似的上司,抖得跟筛子似的。 “你不要过来啊!” …… 青阳县城外的某座小山。 一个身穿火红道袍的,连头发都是赤红之色的道人从天而降,对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目养神的老者说: “袁不为回来了,江伯爷失踪了。” “你还要打吗?” 火龙道人看向老者身后一队披甲执锐的甲士,这是威远大将军麾下名为天刑卫的精兵。 虽然只有一队十二人,可个个精锐,都是先天武者,手中还有大夏工部秘密研制的天工神兵。 即便是面对先天大宗师,也有一定的威胁之力。 之前之所以没有出现,除了有点插不上手之外,还是防备着袁不为可能出现的援兵。 谁知道袁不为直接一打三,来了个伪三杀。 他们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老者是之前被袁不为一招吞天打成重伤的安国公供奉薛如鹤。 听到火龙道人的话,他睁开眼,吐出一口带着冰寒之气的污血,脸色还有些苍白。 他强行激发生命精华,以自身寿元为祭才强行打破了吞天所化的黑洞,早已元气大伤。 这一场战斗下来,他起码要折损五年的寿命。 对于他现在的年纪来说,已经是十分惨重的代价。 不过他还是比较庆幸的。 如果袁不为不打算放过他,他连折损寿命的机会都没有。 “江伯爷是国公爷的孙女婿,即便失踪了,也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魁!” “属下在。” 身后一个体型彪悍的大汉上前听令。 “你等组织人手,一定要找到江伯爷的下落。” 薛如鹤是国公府供奉,甚至和安国公平等论交,一向地位清高,便是越级命令这天刑小队,其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是!” 大汉领命带人告退。 待到小队退下,薛如鹤才露出一丝苦笑道: “江伯爷竟是先天大宗师,早就听闻他当年在镇妖关服役之时,号称双子星,本以为是外人谣传。 现在看来,传言不虚啊。 这一次江伯爷凶多吉少,安国公得知以后,不知该如何震怒。 毕竟一个先天大宗师的孙女婿,和一个普通的孙女婿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还有如兰小姐,是国公爷最宠爱的孙女,这一次江伯爷失踪,也不知道该怎么闹?” 火龙道人也叹息道: “贫道也头疼该如何跟我那徒儿交待。” “难道说他师父看着他爹丢了?” 火龙道人同薛如鹤对视一眼,都是叹息一声。 “那袁不为实力强大,与江伯爷也不知有什么仇恨,竟惹得江伯爷这一次请动你我出手,还无功而返。” 薛如鹤感概道:“若是下次想要对他出手,非武圣出手不可制。” 火龙道人也心有戚戚道: “说起来,我也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我们宗门祖师爷的味道,真是怪胎。” 至于再出手对付他。 火龙道人和薛如鹤都明智的不再提起。 他们已经言明利害,若是安国公府想要对付他,薛如鹤也是不会出手的。 他时日无多,也就剩下几十年寿命,弹指可过,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这是我太皇宗的疗伤丹回元丹,薛供奉如不嫌弃,可试用一番。” 火龙道人突然像想起什么,手掌一翻,递给薛如鹤一瓶丹药。 薛如鹤接过去:“多谢真君。” “都是普通丹药,不值一提,此间事了,贫道便去也,去也!” 火龙道人不再多说,脚下乘风而起,准备回山门去了。 这世俗武者太过凶残,还是山门安全,空气又清醒,师兄弟们又友爱,说话又好听。 简直是爱了爱了。 至于之前在世俗抖威风的想法,早就不翼而飞了。 火龙道人怀疑仙门不出世的原因,可能不是什么仙门禁令,而是被山下的那群凶残武者给打怕了。 明明才几十年的岁月,竟就差点让他百年修行差点毁于一旦。 当然,修行者的好处还是挺多的。 起码他很能活。 武者匆匆不过百年,不至武圣,便无法打破寿命桎梏。 即便突破武圣,也不过二三百年之寿。 但他突破显神境界,起步就有二百年,若是侥幸再行突破,到了那玄之又玄的天人法相,便有五百年之寿。 传说中,人族三圣便是修行者,已经达到不可言的境界,寿与天齐,到现在还存活在世。 当然,也只是传说。 便是那号称得到玄元道尊梦中授法的玄元观,也从未宣扬过玄元道尊是否存世。 火龙道人心怀感概,来去如风。 薛如鹤盘坐当场,吞下一颗丹药,淡淡的生机之力从腹中蔓延。 他独自疗伤,也在等待天刑小队的回归。 这件事,终究要有个结局。 第109章 物理降温 远去的霞光下。 父子两相视而笑。 笑过之后,某个当儿子的就颇为不怀好意地问道: “干爹,听先行者那个大爷说,他和你每年有几百万两银子的交情,不知道你这个交情能不能也分我一点?” 袁不为说道:“便是你不说,我也要跟你说。” “这一次我要潜心突破,怕是再无心外务,今后我的事业就要交由你来打理了。” 江尚当场一个立正,眼睛都要冒出光来了,大声保证道: “干爹你就放心,我一点不会让你失望的。” 每年几百万两! 给他两年时间,什么先天大宗师,显神真君,在他面前,全都是弟弟。 袁不为对江尚的反应不以为意,招呼他坐下。 “你该知道干爹出身镇妖关,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才跑到了青阳县这里当了县尉。” 江尚点头。 袁干爹之前和他提过几句。 他猜测当年应该是因为他娘和他的缘故,袁干爹才会离开镇妖关。 否则以袁干爹的本事,这儿大概都在镇妖关那儿当将军了,位高权重,可不是说说而已。 本是大好前途,可惜儿女情长了。 当然,对此他是支持的。 要不是袁干爹儿女情长,他这会儿坟头草都换了十几茬了。 什么穿越,什么重生,根本无从谈起。 就听袁不为继续道: “其实这些年我与镇妖关的联系从未断过。” “尚儿,你可见过雍州的地图,知道这青阳县的位置,可有什么蹊跷?” 江尚老实地摇头。 他能知道大夏十二州,东西镇妖关还是从原身记忆中得到的。 现在可不是他前世,世界地图十块钱一副。 所有的地图几乎都是军事机密,他顶多在衙门里知道青阳县附近 袁不为并不奇怪,继续说道: “这青阳县看似偏居一隅,实则恰好处于万绝山脉的尾巴上,自黑云山一带而去,便能直入万绝山脉。 万绝山脉地势险要,连绵万里,好似一座天然的长城,将整个雍州的外围包裹在内。 而我们大夏的西镇妖关便是依托万绝山脉而修建。 妖族想要进入我们大夏,只有通过镇妖关,否则就只能强行走万绝山脉。 可山脉之中瘴气丛生,各种奇险绝地遍布,便是皮糙肉厚的妖兽也无从适应,只要大妖级别的妖族才有机会安然过来。 所以除了偷渡的小规模妖族之外,正规的妖族部落,是不愿意通过此处进入大夏的。” “当年我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张万绝山脉的残破地图,地图上有着一条可以避开各路险境的路线。 自然,这条路线不是完整的,只有前半部分,便是这青阳县。” “当年我送你入京城,江怀瑾无意中得知此事,所以收养你的条件之一,便是让我打通这条人妖两族的商路。” 江尚抬头望天:“???” 他总算知道袁干爹和先行者每年几百万两银子的交情是怎么来的了。 走私啊! 有什么东西比走私来得更暴利。 人妖两族是为血仇,从来只有战争,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做生意。 即便知道人族这边许多货物运到妖族那边去,可以价增百倍,很多妖族那边不值钱的玩意运到人族这边,也能身价飙升。 但这个通商的提议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出来。 哦不对,江尚记得当年他在京城读书那儿,貌似朝中有个大臣提议过互市。 说是要以妖族物资强人族之体,最后达到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妖族的物资来攻击妖族。 具体怎么说的,江尚不太记得了。 但是互市一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引起不少人讨论。 不过实际上也没讨论多久。 因为在提出此议的第三天。 那位当朝三品大员,拥有称号武宗实力的大臣就被人发现淹死在自家水井之中,还留下一封遗书。 说是自己接受了妖族的贿赂,利令智昏,最后幡然悔悟,但他愧对人族,愧对先烈,只得一死赎罪。 至于真相如何,以江尚的地位肯定无从得知,他当时就是个死读书的呆子,听到大臣死了,还拍手称好来着。 互市一事,从此以后,再无人提起。 袁不为看江尚的表情,便知道这小子已经全明白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身受传统人族教育的江尚可能接受不了。 毕竟当初得知自己体内拥有妖族血脉之时,他的想法也是千方百计想要隐藏下去。 他沉声问道:“现在你还想要这份交情吗?” 江尚却是叹了一口气,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干爹,这么好的门路,你一年才搞几百万两,我这个做干儿子的都看不下去了。 果然你选择退休是正确的。 以后这门生意还是交给我。 我一定做大做强,几百万两算什么,一年没个上亿银子,都对不起我曾经接受过的教育!” “这可是垄断啊!这可是走私啊!” “这可是垄断的走私啊!” 江尚连连叹气,觉得自己损失了一个亿。 袁不为:“……”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为什么这小子接受得这么快? 都不带一点犹豫的,瞧他这满脸亢奋的样子,怕是没他拦着,这会儿就带着货物上路了。 “冷静,尚儿,你先冷静!” 江尚眼睛都要冒出红光来了。 “我冷静不了,每耽搁一刻,我就觉得银子从我手中溜走了一大堆。 干爹,啥也别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心突破。” 袁不为本来以为劝江尚接受人妖两族走私是个困难。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江尚对于银子的追求。 现在看来,怎么拉住他不去走私,才是他应该面对的困难。 这事是他草率了。 “你还是先听我说。”袁不为摇头道,“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什么困难我都能克服!” “你还是先冷静。” “我的心一团火热,我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 “哎……” “干爹,说话就说话,你老别生气啊,气坏了身子我这个当儿子的多心疼。 你说,我都听着呢。” 江尚立刻安静下来,双腿并拢,双手放于膝盖上,一双大眼睛透露出两个字——乖巧。 如果不看他衣服上,头发上,眼睫毛上挂上的一层冰霜的话。 真·物理降温。 第110章 一百多万的私房钱 “冷静下来了?” “嗯嗯嗯!!!” 江尚双手抱胸,打着哆嗦,连连点头道: “干爹放心,我的心已经和集市鱼摊上杀鱼的刀一样冷了。” “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怪话。” 袁不为这才点头,空气中的温度慢慢恢复正常。 “这件事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与先行者的交易只是这条商路的一部分。当然,这条商路的容量有限,每年也顶多运送合计千万两左右的货物。” “这其中,四成是白莲教的份额,一成是江怀瑾的份额,五成是镇妖关的份额。” “江怀瑾之所以与我撕破脸皮,便是因为我这两年将他的分成停了,让他损失了好大一笔银子。” “这一次他过来,报复只是其一,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我手中的商路。” 江尚再听到这个名字,倒没有多少感触。 只是心中暗暗计算,这王八蛋便宜爹因为他得了多少便宜,以后他都得要一一拿回来的。 “而且这些银子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多,我提供商路人手,他们提供货物,我不过是从中赚取一些中介费罢了。 而且我还有手下要养,最后到我手上的银子其实也没多少。” 袁不为手指头掐算一下,估摸道:“大概一年也就三百多万两银子。” 江尚:“……” 干爹,你还说自己没钱! 江尚幽怨的小眼神瞄着袁干爹,小声嘟囔道: “不要九九八,不要四八八,只要两百万,大宗师的干儿子带回家。” 袁不为就当做没听见,反而叹息一声道: “这些银子我大多换成了修炼物资,否则我哪能有现在的实力。 穷文富武,到了我这个境地,一年几百万银子也不过堪堪满足罢了。 一些能够对大宗师起作用的宝物,大多有价无市,全都被大势力垄断了。 我不花个市价的两三倍,根本没机会到我手里。” 不过他似乎是实在受不了江尚的幽怨的小眼神了,才认输地摆摆手道: “好了好了,干爹真的没钱了,就还剩下一百多万的私房钱,全给你。 反正干爹这会儿也用不着这些了。” 你早说啊! 江尚立即精神一振,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干爹你且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的银子白花了的。” 紧接着他就问出了心中疑惑。 “只是为何我们不能自己做?” “人手和商路都是我们的,至于货物,只要有银子,难道还怕没货吗?” 袁不为道:“这事哪有这么简单?” “妖族那边最缺的就是粮食,布匹,茶叶等货物。这些东西也是利润最大的。” “可是你知道一百万两银子能买多少货吗?” “如果在青阳县采购,一日间就能令物价飙升数倍,还会引人怀疑。” “何况这是近千万两的物资,便是分批从各地采购,又得耗费多少人力成本,时间成本。 即便顺利采购回来,中途又可能遭遇各种意外。” “我与白莲教合作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他们教众分布在整个大夏,这些物资都可以通过他们之手运来。 而我只需要付出同等的妖族物资,再由他们运走,一来一回,不知节省了多少成本,也避免了意外。” 江尚之前都是被银子冲昏了头,这会儿听袁干爹的分析,顿时觉得十分有理。 若是交给他来办,貌似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这是双赢。 虽然白莲教从中分了一杯羹,但也为他们节省了各种隐性成本。 就听袁不为继续说道: “另一方面则是白莲教势力盘根错节,和各大势力都有交集,我们也可以通过他们采购各种珍稀物资。 这些年我能够保持一个较快的武道进境,也有他们不少的功劳。 否则光凭我一个人,想要买一颗丹药,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走多少人情。” 这么一说,白莲教还真是个好帮手。 就之前黑煞液一事,江尚就感觉到了这些独有物资对武道的桎梏,若是修炼了别人的功法,就得被人收割专利费。 甚至很多人连被收割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他现在主修先天无极功,对辅助资源的需求不是很高,但他还有手下,也需要培养势力。 白莲教带来的臂助就必不可少了。 见江尚若有所思的样子,袁不为也很高兴他能听进去。 毕竟这是以后要交给江尚管理的事务,他若要一意孤行,他也拦不住,也不会去拦。 不吃点苦头,又怎么能成长起来。 当然,要是不吃苦头,也能成长起来,那就更好了。 “至于江怀瑾那边的份额,大多是给你交的保护费。顺便的,他也会利用朝堂的影响力为我掩护一下。 不然这些年我也不能安稳地坐在青阳县县尉的位置上这么长时间。 不过这次事件过后,朝廷那边一定会有所反应。 大概率是撤销我的职位,至于来抓捕我,大概没人愿意接这个任务。 我也安排好了,你若愿意,可以接手县尉一职,也算接我的班了。” 江尚有些愕然:“我来当县尉,朝廷那边会同意吗?” 县尉大小也是个八品官,是有品阶的官职,就这么草率? 袁不为则道:“你觉得很难吗?一个小小的县尉,只要收了银子,吏部那边不会有人在意的。 当今陛下,一心想要突破武圣之上的境界,早就不过问国事。 如今由太子监国,太子无能,为了拉拢六部,给了太多权力。 如今六部早已形同私治,官员任免早已腐败。” 这大夏,迟早药丸。 江尚默默感叹一句,忘记了自己也是蛀虫的一员。 不过当今皇帝竟是武圣,这是他没想到的。 难怪继位八十多年还老当益壮,那这位监国太子大概就是永远的太子了。 “好,我会帮干爹守好青阳县的。” 江尚当即把自己代入县尉的位置上。 有了这个官职,不仅能过一把当官的瘾,还能更加方便管理生意。 “现在干爹就要跟你交代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为何还有镇妖关的五成。” 袁不为沉声道,神情也认真起来。 第112章 三圣拳·山崩 三天后。 江尚在红叶坊市中的新宅子里收到了干爹诚意满满的爱意。 新宅子人气冷清,只有一个洒扫的老仆,顺带兼职门房。 以前的丫鬟小玉,江尚令人到衙门销毁了她的卖身契,送给她一个小宅院外加五百两银子。 本来还想给她寻个良人,能有个依靠的。 结果她自己一直不愿意,还差点闹出了个以死相逼,江尚也就听之任之了。 他自是知道小玉的心意。 不过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也勉强不得。 与其耽误人家,不如早做安排。 好在原身也是个有职业道德底线的风流公子,并没有对小玉出手,否则他还真有点不好办。 再者就是他如今的世界已经不适合小玉再掺和进来了。 毕竟小玉只是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大智慧。 可能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一点小风波,对于小玉而言,可能就是致命的威胁。 想起小玉与他离别之时眼巴巴的模样,说少爷不要我了时红彤彤的眼睛。 江尚不由一声叹息。 好在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等过上两三年,她大概就淡忘了,还有他命人暗中照料,起码普普通通的幸福还是能保证的。 按捺住分离的惆怅,江尚把注意力放在眼前一个银箱子里。 箱子里是一沓一沓的银票,全是一千两一张的,一共一千零二十四张,共计一百万零二万四千两。 有零有整,数目很是对称。 江尚十分怀疑袁干爹还藏了不少私房钱。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得袁干爹留点。 毕竟单身老男人了,身上没点钱,总是硬气不起来。 江尚抄起满满的银票,直接调出了的作弊器,一声默念。 “兑换。” 银箱转眼一空。 其实江尚偶尔也十分奇怪。 明明只是一张依靠信用发行的废纸,怎么在作弊器中就能拥有和白银等同的价值。 还是说作弊器有什么办法能通过银票直接把银子给一起收走了。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他没有考虑多久。 反正他的财富点没少就够了。 实在不行,赶明他也开个银庄就知道了,看看银票兑换的极限到底在哪儿。 而此刻作弊器上他的个人信息也发生了极大改变。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圆满),雾隐诀(雾锁3),黑煞掌(圆满),先天无极功(六十八年功力),黑煞追魂步(小成),黑煞毒身(入门)↑】 【财富点:】 ———— 财富点第一次破万。 江尚表示还是挺满意的。 然后就见作弊器上突然跳出一行大红字体。 【累计兑换财富点达到一万点,获得一次武学推演机会,是否立即使用?】 【ps:累计兑换财富点每达到一万点,便可获得一次武学推演机会,多兑换多得。】 【累计兑换财富点:4235】 江尚:“???”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作弊器,早就知道你不简单,竟然还有隐藏的彩蛋。 江尚立即来了兴趣。 “使用。” 【请选择所需要推演的武学:三圣拳,雾隐诀,先天无极功。】 “我黑煞掌呢,我辣么大的黑煞掌呢?” “是不是瞧不起人?” 江尚没想到自己武功这么白板,号称直通绝武道学五毒掌的黑煞掌竟然连推演机会都没有。 反倒是三岁必学的三圣拳有推演可能性。 想到关于三圣拳的传说…… 难道这三圣拳真是三圣所创,有着不可告人的威力。 江尚努力瞅了几眼,脸色有些挣扎。 一百万两银子才有一次的机会。 要不要试试? 江尚的眼神在先天无极功和三圣拳两者之间左右徘徊。 最后他下定决心。 先天无极功暂时够用了。 而三圣拳如果真的能推演出上古版本,号称能逆伐仙神的武道拳法,说不得他以后的主攻武学就有了,也就不用去费心找其他武功了。 所以…… 【你选择了三圣拳,是否确认?】 “确认!” 唰! 江尚眼前骤然一白。 接着他的心神无限拔高,再拔高,直到连他都感觉不到自己心神所在。 冥冥中出现了一副莽荒的景象。 大地上人族聚集部落而居,躲避着荒野上的各种强大妖兽。 这些妖兽将人族视为食物,玩物。 人族孱弱,无力反抗。 只有依靠繁衍力不断苟延残喘,维系着血脉的传承。 但即便如此,也有部落不断被消灭,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直到一天。 有三个身穿华服的道人从天而降。 他们的面容模糊,但让人感到格外亲切。 他们为部落的人族诊治病情,传授他们锻造,医术、文字,还有一门拳法! 轰! 一拳轰出。 一只足有百丈之高的强大妖兽轰然倒地,底下满是脸色惊骇的人族。 “这招叫山崩!” “想学吗?我教你们啊。” 有道人温和问道。 底下蒙昧的人族眼底中陡然爆发出一抹渴望。 …… 江尚蓦然回过神来。 他好像见证了此方人族崛起的历史,那种难言的痛苦和感动在他心中徘徊。 不过随着脑海中的记忆不断模糊残缺,他的那些感触又被深深埋藏。 等到他回归现实之中。 便发现自己貌似就只记得那么一招拳法。 “山崩?” “竟然是从远古时空中截取了片段,让我学到了一招本不该出现的拳法。” ———— 【客户:江尚】 【武学:三圣拳·山崩(入门),雾隐诀(雾锁3),黑煞掌(圆满),先天无极功(六十八年功力),黑煞追魂步(小成),黑煞毒身(入门)↑】 【财富点:】 ———— 不过看到信息面板上更新的个人信息,江尚差点没骂出声来。 那可是累计兑换一百万两银子才有一次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一次推演机会才能推演一招。 鬼知道这上古版本的三圣拳有多少招。 江尚觉得自己亏大了。 明明之前作弊器害没告诉他会有兑换机会的时候,他还一点都不觉得亏。 可等到作弊器提示他有推演机会。 结果又不令他满意的时候,他反而又觉得自己亏大了。 “玛德,我倒是要看看这玩意到底值不值一百万两?” 江尚回想着这一招拳法,朝着院中一拳打出。 然后。 他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