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搜查一课》 第一章 「拉开序幕的血案」 让我们翻开书本的一页,走进这个发生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 …… 灰色,这是黑与白融合后所会诞生的一种颜色。都市,何尝不是灰色的呢。黑白交杂却不会改变外观的,是警车。 在灰色的都市里,皎白的月光下,路灯的照射中所疾速奔驰的黑白色的警车,拉着警笛,朝着未知的死亡所疾驰的,警车…与警察。 黄色的是封锁线,当然也可以叫它做叫警戒线,因为意义相近,都是用来制止闲杂的无关人员进入特定区域的一种。 蓝色,是制服,警察的制服。那么暗红色的,是什么?血液,经过时间的沉淀,原本呈现为鲜红色的血液在凝固和风干后就是那种颜色。 警车,封锁线,警察,血液——案发现场。这条小巷的中央路段,就是不久前发生案件的地方。死者名叫「井上?春一」,男,32岁,是附近一家报社公司的公司社长,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怀疑是死者脖子上所戴的围巾。 从背后用围巾勒住了死者的脖子,很残忍并且凶狠的缢杀了死者。死体呈现面部肿胀,发绀。除了造成致死的机械性窒息外,死者「心脏部位」另有一处外伤,疑似被某种锐器刺入所致。 坐着警车赶到现场处理这起案件的家伙,就是「神奈川」最负盛名的,破案率最高,破案最快,同时也是全东瀛警察中最年轻的——“那个怪物”。 之所以被称为怪物,也许不光是因为像怪物一样超越常人的能力,更因为他那怪异的习惯和性格。 「后辈」对他尊敬,但也是敬而远之。不乏有人想要去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却也总是以失败告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总是像怪物一样,率先看穿整个案子,那感觉……就像是他做的一样……用「那个人」开玩笑说的话叫做,“他才是罪犯”。 另外,他的穿着打扮与其他人显得那么分化特殊,他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黑色的运动裤,黑色的球鞋,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如果这些尚不显得‘特别’的话,那么他的黑色墨镜和黑色口罩还有那一双黑手套一定更加吸引人们的注意了。 不过,因为夜晚的缘故,这身装扮还真不易让人发现呢。 当他说着“我已经看破这一切了”从一旁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早已见怪不怪,却还是让正在工作的警察们吓了一跳。 “源警官,你已经知道凶手是如何犯案了吗?” “我们…去看看第一案发现场。” “第一案发现场?这里不就……” “不!”「源?真浩」用这样简单的一个字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他向下压了压鸭舌帽,略带笑腔的说,“我不想让某个家伙跟上来对我提出一大堆的质疑,所以,趁他还没到我们先走,就现在。” 那种笑绝对不是有什么‘善意’的,里头可以说充满了不屑和轻蔑。刚抬起脚,却又收住了准备迈出的步伐,因为身后传来了‘那个家伙’的讨厌的声音。 “喂喂喂,你说的某个讨厌的家伙是在说谁呀,是不是在说我啊。” 一个打扮邋遢的叼着香烟的‘中年大叔’从旁边走了过来。要说形象有多邋遢的话,大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头发好像刚睡醒来不及梳洗的一脸胡渣也还没有刮的家伙,就连衣服也都是经常穿着那一件,明明很老款了还非要穿在身上彰显刑警‘风度’的旧西装。 如果说,这种家伙实际年龄还不到30岁的话……算不算是一种奇特的存在呢。 这家伙叫「左臣?羽」,二十七岁,目前的职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层警官罢了,单身一人,好像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总体上说起来是一个不怎么让「源?真浩」喜欢的家伙呢。 不过听一些老同事说「他曾是一个出色的刑警」。 “我说你这黑小子,叔叔和你说话呢,明明听见了却不答应一声,真是没有礼貌啊。” “首先我没有说讨厌二字,其次,我更不是什么「黑小子」。”源的眼睛里透着果敢与坚毅,那是这个年纪很少有人有的,因为戴着墨镜的缘故,别人看不见罢了。他说,“你这个「怪大叔」,你若是硬要跟着我也没权力说不准你跟,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要妨碍到我破案的速度和效率。” “对了,再强调一点,”突然,他补充到,“你身上味道很重,不要离我太近。我有洁癖。” 「左臣?羽」:“你这家伙……” “好了!”源大声说,“眼下作为一个警察的首要功夫,是忙着吵架呢,还是快些破案呢?” “喂!” 左臣像是僵住了脸,不,他貌似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源;脸上虽无什么怒色,可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的周围开始散发出了一种让人隐隐不安的气息,像是一种浓烈的火药味,也像是华夏武侠小说里常说的「杀气」。 “二位前辈!”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警察,他走过来扮演了「和事佬」的角色,笑着说道:“办案要紧,办案要紧。” 两人似乎都把这个可怜的家伙给忽视掉了,自顾自的吵了起来。 “瞧你这一身打扮,刚偷完东西来?”「左臣?羽」这话是在暗嘲「源」从头到脚黑色系的装扮。「源」当然也不甘示弱的回讽了一句:“你呢,刚捡完垃圾?” “喂,你小子说什么呢!” “你们两个吵够了没有!”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从他们两个人的中间用手分开了他们,说道:“警察要有警察的样子,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他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岁,个头不高也不矮,头发斑白而显得有些「年迈」,两眼炯炯有神,像是个当过兵的战士。花白的眉毛特别浓密,大大的八字胡却尚呈黑色,一直生长到了颊骨,就像是……那个谁…… 他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整张脸看上去极有特色,棱角分明,充满了长者的威严。虽然看上去的年龄要比实际年龄大,可却是因为长期工作操劳而显老。他一到场,年轻人们顿时都不敢说话了。 「坂本?雄夫」 他是本市官职最大,警衔最高的警察,没人不尊敬他,不给他面子。此人曾经上过战场,据说还经常亲眼见到过皇上,从军界退伍后当了警察,是这一行里的老前辈了。 他的出现,成功制止了「源?真浩」和「左臣?羽」的吵斗。 “你们两个,见面总是要吵上两句,都不是小孩子了,也该学着克制点情绪了。老人家总是要退休的,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啊。” 坂本雄夫分别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左臣」:“呃……” 「源」瞥了瞥「左臣」,语气怪异的对「坂本雄夫」说:“前辈,为什么你会到这里来?” 「源?真浩」是这样想的,这种「普通」杀人案派「左臣?羽」这种中下级级别警官来负责,再加上一个自己从旁协助的话,就完全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可是为什么,连「白眉探」这种高级警务人员也跟着跑来了。 「白眉探」便是「坂本?雄夫」的绰号,早先此人的眉毛和头发其实并不是白色的,是在转行做了警察之后,眉毛才开始慢慢一根一根白起来的。 「源?真浩」心想,这起案子或许并不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那么简单呢。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如此才会惊动了这个老头子。 听到「源?真浩」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坂本?雄夫」仿佛正中下怀,嘴角闪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笑意。 「坂本?雄夫」摸着下巴,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个问题,等你去到第一案发现场详细看过之后,相信你心里慢慢就会明白了。” 旁边的年轻警察深感惊讶,因为刚才「源」也说,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起初自己还不相信,不过现在听见坂本?雄夫这样的老前辈也这样说了,也就只好在心里感叹到—— 「竟又被这个怪物给说对了」 …… 第二章 「案发现场」 就在那个家伙感叹的时候,源回头说道:“我们现在要去第一现场。而你,现在,即刻把尸体运回去让法医解剖,检查一下死者胃部的食物残留,一会打电话把结果告诉我。” “是!源警部。” “对了,告诉法医,不只是胃——让他们做一个全面的司法解剖。我要……确认一件事情。” “是!” 这时,只听源提高声调对所有人说道:“一会儿不管是死者家属还是有犯案嫌疑的嫌疑人来了,谁都不许说死者是被勒死的,暂时隐瞒死因。” 一行人来到「第一案发现场」所在的地方—— 那是死者生前经营的报社公司。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目所能见皆是一片狼籍。 办公室上的文案纸散落在地上,抽屉被拉开了,像有人在找过什么东西,整个房间被翻的很乱。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白眉探」虽说也赶来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却没有急着要去第一现场,而是说了一句:“就交给你们两个年轻人先查查看。我这个老人家就先不掺合。” 在现场,警察正在采证勘查,拍摄现场照片的时候,十几分钟前打电话通知赶往的死者家属和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中的,那个最后一个见到过死者的人,这家公司的职员「吉野?藤香」赶到了现场。 由于勘察取证还没有做完,源便先让下属带着她在办公室外的员工工作大厅里询问一些简单的基本问题。 吉野藤香,女,二十三岁,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昨天晚上的十点左右,据说是在和朋友在附近餐厅聚餐的时候碰巧从窗外看见穿着黑色羽绒服围着围巾的社长往公司的方向快步赶去。 警察问,是否确定当时见到的人就是死者「井上?春一」。吉野藤香回答说,自己当时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没有和社长打招呼,不过根据警察在「第二案发现场」拍摄的死者相片,以及死者所穿的黑色羽绒服和戴着的围巾,她可以确定自己那个时候见到的应该就是死者没错了。 「吉野」思考般的挠着头,说到:“当时社长看上去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的样子。” “今天有没有什么反常,或者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么。”不知是谁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说着,源从第一现场——死者生前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啊嘞?反常的事情吗……”她的目光下意识朝着提问的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她看到了一个让自己感到很不舒服的男人,那是一种莫名的悸动,是心悸,颇似恐惧。即使身处于灯光之下,也好像被人光上了一切「灯光」,丢进了荒无人烟的沙漠一般,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在暗中窥探。而自己,就是等待着被捕食者扑倒的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吉野藤香不禁由鼻息改为了用嘴深呼吸来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看上去显得那么紧张和害怕。 「吉野?藤香」:“这个,请让我认真的回想一下……” “慢慢想,我等你的回答。”说完,源在藤香的注视中走进了办公室的大门,走到了办公桌后的,办公椅边。 吉野藤香本就是个「神经脆弱」的小女人,面对这种「怪物」带来的精神压力……到真是有些害怕呢。 “源警部,勘察取证已经做完了。”现场的技术人员对源说到。 “好的,辛苦了。出去的时候麻烦帮我把证人叫到这里来。” 源扫视过一遍整个房间的布置和散落在地上的杂物后,就在办公椅边站着,观察着什么。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这张皮革转椅看个不停,忽然,他小声的对身旁的同事说道:“死者,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在同事惊讶的目光下,「源」这样解释道:“在椅子上面的左右两边有着微微的凹痕,如果人坐在上面的话,这个痕迹就刚好是在脖子的位置了。” “那么凶器就是死者脖子上的围巾吗?” “不!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源压低着声音说,“绳索,是绳索。” “可是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好像不像是绳子的痕迹。”左臣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在源的耳朵边上轻声说了这么一句。“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你是怕谁听到我们警方的谈话吗?难道说凶嫌现在就在这里?” “那个……”吉野藤香在这时说道,“我好像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 口罩之下他的脸,露出了只有自己能知道的笑意,淡然的说出了两个他平常办案时经常会讲的字——「请说」。 吉野藤香告诉源真浩三件最近反常(奇怪)的事情。 第一件反常的事是:「案发前的一天,也就是昨天,社长井上春一提前了员工的下班时间。而平常,社长常常会要求员工们加班。」 第二件:「最近公司丢了东西,社长却没有让人报警。」 第三件,同时也是「源?真浩」认为较为重要的一条线索,也就是吉野藤香一开始就已经说过的,死者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去公司,脚步急匆匆的他是因为什么,非得在那个时间去一趟公司不可呢。 “从法医鉴定结果来看,毫无疑问是死于缢杀,可是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要杀死被害人,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源知道,在有些特定的情况下,只要知道犯案手法,再排除「那个时间」里不可能犯案的人,剩下的嫌疑人就是凶手。 可眼下这种情况,作案手法清晰明了,却非得知道「作案动机」不可。 「为什么杀人?」这才是源想破解的谜题。不因为什么,就因为坂本雄夫都这种时间了还从床上爬起来赶到了现场,这起案子就不可能只是一起寻常的杀人案而已。 动机,现在动机才是最重要的,杀人的手法再简单不过,谁都可以办到,毫无技术性可言。“你们社长,平时有什么仇家吗?或是说……”说到这里,他有意瞥了一眼不远处询问死者家属差不多问题的「左臣?羽」,接着补充到—— “或是说,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呢。” “这个嘛……”吉野藤香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们公司,是一家小型报社?”源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张公司文案,说道。 “是的,报社的名字叫做「春华社」,不过警官您应该没有听说过我们这个报社。因为不怎么出名呢。” “一句话三四十个字,有用的就那么两三几个字,多余的不都是「废话」么,何必说?”源说了一句让吉野藤香愣住的话后接着说道:“不过当然,你有言论的自由。这不是法庭,我没权力不准你多那么一两句废话。” “唉?警官,我只是想……” 源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如果紧张的话,试着深呼吸调整自己过速的心跳,像你这么紧张的人,我可是有理由怀疑你是凶手的。” “啊嘞!”吉野藤香用着一副天真可爱的笑意来缓解了一些自己脸上的尴尬,说到,“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哦。”源的目光注意到了地上摔碎的相框,敷衍的应了她一声。 他翻转相框,使正面朝上,源看清楚了那是一张死者生前与家人的合影照。“吉野小姐,我刚才问过你的那个问题,你想到什么了吗?” “问题?” “对,关于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是……” 源看了一眼左臣,转头道—— “互相都看不顺眼的人” …… 第三章 「嫌疑人」 死前的讯息……如果有这种东西留下就好了,源这样想着,目光四处找寻着。 现场会留下什么死者给警方的案件提示呢?如果有的话,一定会被凶手给处理掉。 除非是在什么隐蔽的地方,除非是一种给人暗示的东西,一种不会引起凶手注意而又能直指凶手身份的东西! 就在源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智慧的光芒的同时(事实是墨镜反光),吉野藤香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和社长关系不好的人。” “请讲。”源说。 “这样的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前段时间被开除的公司财务「佐藤?十二郎」先生,一个是不久前被公司报社出版的杂志曝光负面新闻的女演员「京川?达子」女士。” “就这两个人么?” “是的。”吉野藤香说,“京川达子女士前不久还和经纪人带着律师闹到了公司来,把拍摄照片和写报道的摄影师和记者大骂了一顿呢。” “有这两个人的联系方式吗?打电话,把他们都给我从被子里叫起来,三十分钟内赶到现场来接受警方的调查。” “有的,有的。达子女士的律师留下了名片,十二郎先生的电话号码我有存储。” 源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藤香小姐,你在这家报社,是做什么工作的?” 「吉野?藤香」:“我是社长的秘书。社长平时的很多公务行程都是我负责安排的。” “这样的话,她知道这么多事就不奇怪了。”源心想道。 “好了,现在马上打电话叫那两个人过来。另外,你说话可以稍微简洁一些。就像刚才那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秘书」就行了。”源有些不耐烦的说。 “对了,”源补充道,“记得和他们强调一点,人已经死了,现在他们是凶手的嫌疑人,叫他们马上来配合调查,是马上!” 在电话拨出后的一个多小时以后,第一个有嫌疑的人赶到了。在等这两个人来的期间,源和「那个家伙」交换了一下分别问到的证词。 左臣羽通过询问死者的姐姐「井上美和子」得知,姐弟二人都是孤儿,二十多年前被养父母收养,两年前养父母相继去世,姐弟分别继承了养父母留下的一部分遗产,弟弟用这笔钱开了一家报社,而姐姐则是开了一家小餐厅,姐弟二人生活都还过得去。在感情方面姐弟二人都一直是单身一人。 刚刚赶到现场的人是佐藤十二郎,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子男人,看上去有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源想,他会是凶手吗? 不过那家伙大半夜被叫出去赶了过来貌似很生气的样子,在那边大声的说道:“井上那家伙是被什么人给杀死了吗?我说你们怎么会怀疑我是凶手啊,喂喂!怀疑人总得拿出证据啊。” 源走了过去,说:“佐藤先生,别这么大火气,只是叫你来配合我们警方调查而已。” “可是藤香那家伙不是说警方说我是什么嫌疑人吗,还叫我马上来接受调查,搞得好像我就是杀死井上的凶手一样。”他生气的说着,目光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吉野,指着她大声说道:“喂喂!藤香,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是嫌疑人啊,你是不是把那件事告诉警方了!你这个家伙。”他说着便要冲向藤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幸好一旁的一个女警官把他给拉住了,才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源用身躯把吉野藤香挡在了自己身后,说道:“佐藤先生,只是配合调查而已,但是你的这种举止,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害了死者井上春一的凶犯。” “警官你千万别听这个女人说的什么鬼话啊,我和井上无仇无怨的,干嘛要杀他啊,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啊。” “你是说藤香女士和警方说了什么对你不利的证词?也许,关于被社长开除之后怀恨在心什么的。确实有这一回事是么?” “你这个女人,果然把这件事告诉警方了呢。井上都说了不会告诉警方,会替我保密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没事多什么嘴。” 「吉野?藤香」:“你被开除是事实。警察问我,我当然会说。但是……我并没有说你之所以会被开除的原因。” 「井上?美和子」:“佐藤,你的事我都听我弟弟说了,因为你们是大学同学的缘故,春一说会念着情分不报警,只是把你踢出了公司而已。你,你为什么要杀了春一啊!你们可是这么多年的同学啊。” 「佐藤?十二郎」:“美和子……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井上,我没有啊。我之前是因为一些经济上的问题被……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这个就怀恨在心,做出那样的事情啊!” 「源」:“死者死亡的时间是昨晚的十点到十一点左右,请问佐藤先生,那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目前源并不确定这个家伙就是凶手,他不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任何人抓回警察局,尽管他有权这样做。「源?真浩」学过一些心理学,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情绪失控、激动,大脑甚至会用愤怒来掩盖这种紧张,不过这也是心虚的一种表现。源故意这样问,也是给了佐藤一个冷静下来自证清白的机会。 如果能有不在场证明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自证自己的清白,以洗脱犯案的嫌疑。 「佐藤十二郎」:“十点……到十一点……” 「源?真浩」:“好好回想一下,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和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好好想想,这是唯一能证明你清白的机会,不然你可就得和我们回警局了。九条警官,麻烦去外面搬张椅子来,让佐藤先生坐下慢慢想。” 源口中的「九条警官」名叫九条?丽美,刚才拦住佐藤的就是她。 她是一个不服输的,从小就以警察职业作为梦想的年轻女警官呢。 梦想不分大小,心态尤为重要,源欣赏的就是她那股子总是不服输的劲头,平时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很友好的那种。 根据佐藤所说,晚上七八点左右的时候喝朋友喝完酒,就醉醺醺的回到家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之后就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期间起床上过一次厕所就又回床上睡觉了,直到一个小时前接到电话才急匆匆赶到现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佐藤十二郎并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而为了保险起见,源又追问了一句:“佐藤先生,你家距离这儿有多远?” …… 第四章 「全数到齐」 佐藤十二郎,家住据离此地路程约四十分钟的出租屋。 源对他的初步定论是:“具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结论,还不到确定谁就是凶手的时候,毕竟还有一个人没有到呢。 佐藤又急又怕,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警察眼里的“头号嫌疑人”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咬着嘴唇,眼睛一转,突然从凳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吉野藤香大声说道:“你这个女人!要说谁有杀害井上的嫌疑的话,你不也是一个吗!为什么都把矛头指向了我一个人。” 「井上美和子」:“藤香……你……” 「源」:“藤香小姐,需要为自己自证一下吗?” 「吉野藤香」:“不!不是这样的,佐藤先生,我只是照实向警察回答问题才说出了你的名字而已。而且有杀害社长嫌疑的人,也不仅仅只是你一个啊,至于佐藤先生你说什么我也有杀害社长的嫌疑我就听不懂你说什么了,佐藤先生你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胡乱诬陷我呢。就因为我把那件事告诉了警察吗?” 「佐藤十二郎」:“除了我之外还有杀害井上嫌疑的人,那个人是谁?” 「吉野藤香」:“那个人是……” “喂,我说,你们这些人都在吵什么啊,在门外就听见了。” 一个穿着时髦打扮得很漂亮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男人,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随行的还有一起进来的一个警察,他向源解释道:“这位就是京川达子女士,旁边的二位分别是达子女士的经纪人和律师,高木义司先生和山本助先生。”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源特地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距离第一个嫌疑人,佐藤十二郎到达现场后,刚刚过去了不到十五分钟。 源正准备去问嫌疑人问题,左臣那家伙却先声夺人,跑过去和京川达子搭上了话。 可是他第一句话就叫错了别人的名字,他喊了一句“章鱼小姐”。左臣羽是故意叫错了她的名字,不过,因为日语里达子和章鱼的发音差不多的缘故,叫错也并不显得那么「有意为之」。 “不好意思,”她纠正道,“我叫达子,京川达子。” 「左臣?羽」:“哈,对不起,达子小姐。达子小姐,恕我冒味问一句,警方一个多小时前就通知你来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到。是因为住的比较远吗。” “额,是啊,我家住在东京。”她回答道,“而且因为要等我的律师山本先生和我的经纪人高木先生一起来的缘故,所以晚了一点。这应该没什么不可以的,警官。” “当然,当然可以。”源笑着说。 左臣羽用嘴从手中的香烟盒里叼出一根香烟,点燃,夹在了指间,说道:“喜欢的话,你可以吃了宵夜再来。不过我只是为达子小姐你着想罢了,因为你要是再晚一点来,我们警方可就得去你家请你了。其实警方也是为了给您保留点面子不是,毕竟您大小也算是个公众人物,要是大半夜的被警车接走还被杂志社记者拍照了的话,名誉可就太受损了。你说是,章鱼小姐。” “达子,我的名字叫京川达子,请不要再念错了。”她微笑着,却又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你够了,左臣。”源小声的警告了一声,并把那家伙往后拽了一把。 源向京川达子做出了一个伸手握手的动作,说道:“京川达子小姐,我叫「源」,是负责这起杀人案件的警官。” “只是协助而已。”左臣羽在一旁搭腔到。 虽然让人很不爽,但这家伙说的没错,自己的确不是他的上司,两个人是同级别的警官,可以说是互相协助,又同时负责。 也就是——「搭档」。 对于源伸出去的手,京川达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要握的意思。 而是在晾了源几秒钟后,当源准备把手收回去的时候,才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玉手,意思意思的握了那么一下,就一下而已。 “源警官,你倒是显得比较绅士一些呢。” “是吗。废话不多说,达子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警方为什么会把你叫来?” “当然。那家伙被人给杀了,而你们警方怀疑我就是杀害那家伙的嫌疑人是吗?不过话说大晚上的,把一个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真是失礼呢。” “我为我的失礼向达子小姐您道歉。不过我注意到一点…你管死者叫「那家伙」,听得出来你们之间似乎不怎么「友好」呢。” “对,我最近是和那家伙有些冲突。可我没必要杀了他?” 「左臣?羽」:“的确,我也觉得没必要为了被……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是包开头养结尾的么?哈哈,的确没有必要这种小事情被曝光就怀恨在心而杀人呢。” 「京川达子」:“喂,我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我上法院告你诽谤啊。” 山本助,也就是京川达子的律师在这时厉声的警告到:“这位警官先生,你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的当事人只是前来协助警方调查,请警方不要问一些与案件无关的奇怪的问题。否则的话,那就请恕我们拒绝配合警方调查,就此离开了。” 「源?真浩」:“凡是具有明确作案动机且有充分作案时间且无不在场证明的重大嫌疑人,警方有权强制要求其接受警方调查,这句你听清楚了,是「接受调查」,而不是「配合调查」。而且我有权把达子小姐带回警察局,先拘起来,并且在此期间拥有搜查其住所以及工作单位,及其个人长期拥有或短期内使用过的私有的如手机、电脑等设施工具内的接拨电话号码、收发短信内容及邮件讯息,网站阅览纪录。” 「京川?达子」:“这……这是真的吗,他说的是真的吗山本律师。我会被带回警察署拘留吗?我后天还有一个广告签约呢,我不能被抓进警察署。” 「源」:“达子小姐,我要先替我没有礼貌的搭档向你道歉。我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任何一个人随意抓回警署,所谓的强制拘留,只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警方才会采取的行动罢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问话和调查,我个人是非常愿意就在这里就把事情解决的。” 京川达子没有了之前的那副高傲姿态。她弱弱的看了一眼「源」,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这样就好。其实我个人还是愿意相信达子小姐你是不会杀害井上社长的。达子小姐你说呢,你不会对?你不会的。”源说道,“但是我一个人相信你,是没有用的。所以,你一定要摆正自己的态度,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你说是这样吗,达子小姐。你看上去很知书达礼,想必是个懂事理的人,我既然愿意信任你,那么请达子小姐也给我一份信任,相信我会替你洗清嫌疑。在我问你的什么的时候,你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正确的判断。好吗?” 一旁的左臣羽小声嘀咕道:“这黑小子是来办案的还是泡妞的,废话真多。”就在众人的目光聚集在源和京川达子身上时,左臣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小声说道:“跟我说一下那个。” “嗯……好的。我会配合警方调查的。”达子回答源道。同时,她露出了微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那我就先谢谢啦。”源语气轻松的,笑着说道,轻松的丝毫就不像一个警察应有的,紧张办案时的样子。 …… 第五章 「线索汇聚」 就在源准备询问的时候,左臣羽却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凑近到了源的身边:“跟你说个事。” “额?” “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把「司法」和「刑事」区分开啊,别每次都把刑事拘留和司法拘留搞混行么。” “不好意思,”源冷冷的回应到,“我习惯了。” 左臣羽翻了个白眼:“怎么养出来的习惯?可真奇怪。” 源也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再理他而是抓紧时间的对证人询问道:“达子小姐,你的确和死者有发生过冲突对吗?” “是的。那是七天前,我和我的经纪人还有律师来这个地方找到他,要求他们公司删除掉网络上的新闻,并且公开道歉。” “死者被杀害的那段时间里,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 “我那个时候在家里睡觉。” “谁可以证明?” “我住的地方是高档酒店,那里一般都有安装走廊和大门的监控器,如果我有离开房间或者是离开酒店的话,监控器会拍摄到?只要让你们的人去酒店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呀。” 询问完京川达子后,源得知吉野藤香所说的证词的确是属实的,在不久前京川达子和井上春一的确有过一场冲突,但是源知道,这并不能说明京川达子就有嫌疑杀人,而且她具有不在场的证明。 这个人,京川达子,暂时可以排除杀人的嫌疑了。 首先她一个柔弱的女人,要如何杀死像井上那样壮年的男子呢。 其次值得重视的一点——死者是被人从背后用绳子勒死的。这个人当时既然站在死者身后的位置,那么那个人当时在做什么……如果那个人是死者熟悉的人话,那么一切就有的解释了,一个熟悉的人在晚上打电话叫死者出门不是不可以的事,先把死者骗到公司,然后杀死。 这样的话,凶手应该是一个认识死者的人,而且死者也一定认识他,可是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选在死者经营的报社公司呢。 何必如此? 其他地方不能杀吗? 这个疑问没有钻牛角尖的必要,姑且先搁在一旁。源知道自己必需要有一些能直接指向凶手身份的线索。 这时,源感觉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起来,便向左臣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离开一会。 「源」:“藤香小姐,请问洗手间在?” 「吉野藤香」:“啊,就在外面…那个,警官,我带你去。” 两个人在众人的目光下离开了「社长办公室」,左臣羽却自言自语的说:“每次都这样,就不会换个借口吗。” 几秒钟后,吉野藤香就先回来了,可是源却在大约十分钟左右过后才回来。 “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呢。”这是源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又要开始了吗。”左臣羽自语道。 「源」:“我想我已经大致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 「左臣羽」:“额,每次都要先说几句废话吗。”左臣羽心想「不知道这个小子会不会和自己想的一样,看出了凶手就是“那个人”」 「源」:“如果凶嫌现在自首的话,我可以替她向法官求情。” 「左臣羽」:“她?”(日语中‘他’和‘她’的读音大不相同) “对,凶手是个女人。” 听到源说凶手是个女人,佐藤十二郎激动的说:“这么说我就不是凶手了!我可是个男人啊!” 同时很激动的还有京川达子,她瞪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源。“你在胡说什么,你的意思就是说杀人的凶手是我吗!京川达子激动的说,“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我可是有不在场的证明的,那个时间我可是一直待在房间里的,酒店的监控录影就可以证明啊。” “不,达子小姐,你不是凶手。”源摘下眼镜,向京川达子投去了一个信任和安抚的目光,那双如同黑宝石般闪亮的眼睛,美丽极了。接下来,源如是说道:“看似有嫌疑的人,未必就是凶手,佐藤先生的嫌疑最大,而他却不一定是凶手。”说着,源的眼睛不经意的与左臣对视了。 “我当然不是凶手啊。”佐藤苦笑道。 “而看似一点嫌疑也没有的人,那个一直被人们所忽视的人,认为最不可能犯案的人,她,就是凶手!”说这句话的是左臣羽。 而他目光所指,正是吉野藤香! “我……你们说的那个人难道是我吗?”吉野藤香呆呆的站在原地,惊讶的用手捂住了张开的嘴,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 “吉野小姐,之前我的搭档,源警官第一个先询问了具有头号嫌疑的佐藤十二郎先生。佐藤十二郎先生则因为被指出有嫌疑大发雷霆的说「有嫌疑杀人的人又不止我一个,明明你也有」这种话对。” “呃……是……是的。” “可是当源警官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的时候,你的自证却是含糊其词的,你只是说「不是,不是这样的」并且说是佐藤十二郎先生对你的一种「诬陷」。” “我的确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本来你和佐藤先生是应该进行一场激烈的对质的,可是佐藤先生却因为你说「还有另外一个嫌疑人」而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把注意力放在了你所说的另一个嫌疑人的身份上,从而躲过了与佐藤先生的对质。之后由于京川达子小姐的到来,警方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另一个的嫌疑人身上。而这两个嫌疑人,都是一开始从你的口中说出的,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作为佐藤先生口中「第三个嫌疑人」的你,你的嫌疑所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们现在有必要让一开始那场被打断的对质,重新继续下去了。” “警官先生!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杀害社长呢。” “那就请佐藤先生,说说他认为你具有嫌疑的那个原因。” 佐藤十二郎好像和他商量好了一般,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说道:“我以前是在这家公司做财务的,据我所知,井上在一个多月前给藤香这女人多发了一年的薪水,并且从公司的账目里还取出了十万圆打到藤香的工资卡里。这说明什么,藤香你根本就是井上那家伙的情人嘛,那笔钱就是井上给你的包养费。” “不,不是这样的,那笔钱是……” 佐藤十二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是自愿的,因为那段时间你每天工作时脸上都挂着泪痕,眼睛也红红的。你一定就是因为不甘心被井上那家伙蹂躏所以才杀死他的对。以曝光情人身份这件事作威胁,井上因为害怕影响公司的名誉,所以才会被你约出来杀掉对。” “不……根本不是这样的!佐藤先生!你根本就看错社长的为人了。” …… 第六章 「真相」 佐藤有些觉得可笑,可笑这个女人到最后还要说这种话来惺惺作态。可当他听到吉野藤香接下来说的话后,更多的就是惊讶了。 大声斥责了佐藤之后,吉野藤香慢慢低下了头,她十指紧扣,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藤香缓缓摇动着头,自言自语的说:“社长……社长根本就不是佐藤你所认为的那样……” “社长是因为我妈妈生病需要动手术的缘故才会给我钱的啊!”藤香流着泪喊了出来。她哭了,脆弱的她终于在此刻,眼泪的堤防被悲伤所攻破了,她无法忍受别人这样侮辱已经死去的井上社长的名誉。 藤香用手擦着不停往下流的眼泪,带着哭腔的说道:“妈妈两个月前被检查出了患有白血病……可是家里却没有那么多钱给妈妈做手术。我只好向社长提出提前预支一年的工资,社长知道原因后不光给我预支了工资还……还从公司的钱里拿出了十万圆给我……我非常感谢社长,所以我……我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去杀害社长呢。” 佐藤十二郎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羞愧的低下了头。 “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什么话都是你一张嘴在说。也可以怀疑你是因为母亲动手术没有钱所以跑去向社长借钱,而被社长要求以身体作为交换,只后因为还不上钱,一直被要求以身体还债,不堪忍受这种关系的你因为一时的激动就把社长给杀掉了。” 说这种让人讨厌的话的人是左臣那家伙,他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看了源好几次。而源的眼睛,却用余光在暗中看着左臣以外的另外一个人。 “我……我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那就请吉野小姐你拿出你所谓的证明,向我们警方证实你刚才所说的话是真实可信的!” “我……我……”吉野藤香貌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难以说出口。 “我还是个「童贞」啊!”她终于红着脸说出了口。“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和社长有发生那种不正当的关系!如果不相信的话,只要去医院就可以知道了……” 左臣羽虽有些惊讶而又不那么意外,当吉野吞吞吐吐没有说的时候,自己就大致猜到她会说的话了。 两人的眼神再次交汇,而后又同时看向了同一个人。 在那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被两双猎捕羔羊的猛虎的眼睛所盯上了。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两只老虎,一只想要扑上去咬住自己的脖子,一只则是想要自己「乖一点」主动送上嘴去。 两只老虎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这让羔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有一种「等待死亡」的味道。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恐惧,比恐惧本身更可怕」 人对死亡的恐惧,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恐惧。 这只羔羊直到最后一刻还故作镇静,有意的把自己的目光避开了老虎的目光。 其他众人慢慢察觉到了异样——「为什么两人一直盯着她看」。 慢慢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羔羊看去,四面八方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目光的注视。 羔羊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那个,警官,你们有什么事吗?”井上美和子轻轻问道。 “你为什么不化妆呢?”源问。 井上美和子一脸疑惑的看着源。 源接着说到:“美和子小姐,你涂了口红,画了眉毛,却为何不擦粉底和画眼线呢?” “啊?”美和子解释道:“本来是在家里睡觉的,接到警方电话说弟弟遇害了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哪里还来得及化妆呢……” “可是你涂了口红还画了眉毛不是么?”源说道。“你刚才说你接到电话来不及化妆就赶来了,可别告诉我你是带着妆睡的。” 美和子尴尬的笑了笑,说:“我刚才没有说清楚,警官你误会了。我当时是想,不能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睡态的就跑来见人那就太失礼了,所以就洗了个脸,随便画了个眉毛涂了个口红,这都是化妆中最简单方便的不是么。既不耽误什么时间,也不至于失礼。” “要是男人给女朋友化妆的话,画眉毛涂口红的确是稍微简单一点的化妆操作。可是对于一个对化妆很熟练的女人,既然有时间和心情把口红和眉毛都画好的话,顺便打个粉画个眼线,我想也用不着多的什么时间?” “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呀?从刚才到现在就那么关心我脸上的妆。” “我想说的很简单,我现在怀疑你就是杀害了这家公司社长井上春一的人。” “什么?我?呵呵呵。”美和子笑道,“你们警方可真是有意思,找不出凶手就开始怀疑上我了,你们总不能因为我的妆就说我是杀人凶手,证据呢?再说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亲弟弟呀,杀人动机是什么?” “情杀,没错,就是情杀。”源出人意料的说道,“因为感情纠纷,所以杀人。这就是动机。” 「吉野?藤香」:“可是美和子小姐,是井上社长的姐姐啊……他们怎么会有感情纠纷呢……” 同时美和子也一脸不可思议的,生气的说道:“情杀?开什么玩笑。没搞错你们,疯了你!” “除了你脸上的妆,还有一点让我怀疑你是杀人凶手的原因是,你右手指甲残留的指甲油颜色的痕迹。” “美甲?” “对,就是你指甲缝隙里的那一点没有洗干净的指甲油的颜料。我想是因为你刺伤死者之后,血液沾到手上的缘故。当时行凶的那个地方并没有水可以洗手,所以血液就会在指甲上干掉,而当时你刚涂不久的指甲油却又还没有完全干掉,沾染上了血液就会变色。为了不引起警方的怀疑,你把指甲上的颜料刮掉了,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立即用水洗掉的原因,是因为当你找到可以洗手的地方的时候,指甲油因为沾染血液而血液又很容易干掉的原因已经在指甲上干掉了,你有洗过手但却发现不能完全洗掉,所以就用刮的了,顺便还把行凶的刀子洗干净了,刮指甲用的,也是那把刀?” “等等,警官,你说我杀了人,可是就凭这些?这都只不过是你的推理和猜测罢了,你可以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的证据呢?” “要证据么?就在你和死者在一起吃饭的餐厅的监控摄像机里呢,你昨晚,是和死者一起在吃饭的?” 美和子惊讶的看着源,源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就在刚才,警察局的法医已经对死者的胃进行了解剖。” 听到源的陈述,左臣羽忽然在源旁边小声的插嘴到,“你这个家伙,居然在没有征求家属的准许之前就先自作主张让人对尸体进行解剖了吗?” 源没有理会他,接着往下说到,“发现在死者的胃部里面还存在有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源这时说话风格一转,收起了刚才严肃短洁,反而像是有意在拖延起来,他说道,“你们吃那菜叫什么来着,噢……是「星空的恋侣」吗?那道菜我吃过,不过外国菜就是难吃的要命呢,煎块牛排涂上黑乎乎酱料就叫夜空,上面放点盐粒就叫星星,至于恋侣就更可笑了,不过是厨师用雕刻刀在牛排上雕刻的两个人形花纹罢了。”说着,源竟笑了起来,可是见到美和子没有反应,源便又收起了笑容,“至于我会知道死者的胃里的东西是这道菜,那是因为化验了牛肉的成分,那种牛肉产自美国西部,哦不,应该说是产自「太平洋合众国」,而在横滨市美国人开的餐厅而又卖这种牛肉的,只有那家餐厅了。” “等等!就像警官你说的那样……就算我昨晚和我弟弟在一起吃过饭,这就能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吗?” “我可以直接说出你就是凶手的证据,但是我们不急,我们可以慢慢的,拐弯抹角的说下去。因为……我希望在证实你的凶手身份之前,你能自己认罪。这样,我还是可以算你个「自首」。”源终于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说话风格突然如此啰嗦的真实目的。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就不是凶手,要我怎么自首。” “好……美和子小姐。” 源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对这位嫌疑人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一般,他说道:“我想只要去取出这附近的监控摄像,然后调查清楚你到底把那个东西丢在了哪一个垃圾回收箱,应该就可以找到你杀人时被死者喷出的血液所沾染的那件外套了,只要化验一下上面的血迹,就可以确定是不是死者的血了。你是想等明天,那件衣服就直接被送去垃圾站焚烧了,这样唯一的证据也就没有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一句话也听不懂。”美和子做着最后的辩解,“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染血的外套。” “我有叫人打电话问过你的店员哦,那个晚上,你是穿着一件红色外套离开的,毕竟这天气可不是这么暖和呢,又是晚上,不穿上外套可是会感冒的。可是在那之后,在你出去了一个小时左右又回到店里的时候,外套却不知去哪了?为什么,因为外套上沾染了死者的血液,我想你当时一定很慌张才对……我猜,你本是不打算杀人的,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惨剧,完全是你内心一时的冲动所造成的。” …… 第七章 「大白」 美和子笑了起来,她凝视着源的眼睛,这样说道:“如果你非要冤枉我是杀人凶手的话,那么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我说的应该是「普通话」?美和子小姐。” “你想说什么……”她有些紧张的说。 “那个词我重复了两遍,而且我给你的暗示已经几乎于明示了。你和死者井上春一,根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姐弟,而是恋人!” 美合子吓的叫出了微微的一声“啊”,而后她也立马便捂住了嘴。 “美和子小姐的确是井上社长的姐姐这一点没错啊,源先生,你会不会是搞错了?他们怎么可能是恋人呢。他们可是亲姐弟啊。”吉野藤香不敢相信的说到。 「左臣羽」:“难道是……姐弟……” “不!”源打断了左臣将要说下去的话,说道:“他们的确是「姐弟」没错,但是却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源冷冷的盯着美和子,这般解释道,“出于好奇,我打电话询问了一下三十年前那家孤儿院的老院长,询问了一下关于你们的事,老院长对你们的印象很深呢。”说到这里,源略做停顿,目光扫过了美和子已经变得惨白的脸,接着说道:“在我的询问下,老院长告诉我,其实你们来到孤儿院的时间并不是同一天,这期间相差了整整五年。井上春一是三岁就来到了孤儿院,而你是九岁,因为你比他大的缘故,说你是他的姐姐也没什么不对,而且因为你们两个的姓氏一样,也会让很多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你们就是亲姐弟。在孤儿院生活的那段时间,虽然春一先生比你年幼,但相反他才是照顾你的那个角色,而你,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同时春一先生,也是你唯一的朋友呢。十岁那年,你们两个一同被一直没有子嗣的长野家所收养,长野夫妇于两年前相继离世后,你们改回了原本的姓氏——井上,并且分别开了餐厅和报社。” 左臣羽走到源的身边,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源,小声道:“快点结案好回家睡回笼觉了,能别每次都这么墨迹么。” 源小声回答道:“这叫循序渐进。” 说完,源一把推开左臣羽,接着对美和子说道:“长大以后,你越发的对井上春一先生萌生一种不同于姐弟之间的情感,那种情感是,男女之情。而在你们的养父母死之前,你们就已经是恋人关系了?” 说着,源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张相片,是一个小时前从地上破碎的相框里取出来的相片。 “这是一张「全家福」,相片水印上的日期是1970年。迄今十三年前的一张相片呢。美和子小姐,你有发现么,这张相片里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呢。” 源看向她,可美和子只是沉默不语,甚至有些期待的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眼神,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眼神。这种眼神,实在是……太暧昧了,那不像是姐姐和弟弟应该有的眼神。” “然后呢……这种眼神……你想说你从里面看到了「爱」吗?” 沉默许久的美合子终于开口了,她是闪烁着泪花,而又笑着问出来的。听到她的问,源知道——“成了!” 源这时却不急着说下去了,而是岔开了谈话对象,问了吉野藤香一个问题——“藤香小姐,这张相片,这个相框,一直都摆在井上社长的办公桌上吗?” “不,之前都没有看到过呢。”吉野藤香很肯定的说,“如果之前在的话,我一定有看到过的。” “那就对了,那就对了!”源语气很轻松的说,“我想真相是时候大白了。” “真相?”京川达子好奇的问。 “九条警官,把尸检报告念给大家听听。念里面最重要的那一条!” “是的,我明白了。”九条丽美说道,“经过尸检报告证实,死者井上春一死于机械性窒息,凶器是一条类似于绳索的东西。”说到这里,她看了看源,轻轻咳嗽了一声,接着说到:“而源警官要我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死者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心脏生长在右边。” “什么?你说什么!”美和子激动的问道。 “怎么?作为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连恋人的身体都没有完全熟悉,可真是个不称职的女朋友呢。”源语气柔和的说完以上的话后,突然厉声的质问道:“死者左胸的刀伤,就是你刺的!” 美和子的头上仿佛晴天响了一个霹雳,她完全震惊了,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最后,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吉野?藤香」:“美和子小姐……你……你就是杀害了井上社长的……杀人凶手?” “不!”源从藤香的旁边走了过去,站在美和子的面前,深沉的说,“她,只不过是严重伤人,或者说是杀人未遂罢了。” “杀人未遂?”吉野藤香惊讶道。“可是社长已经……”这时,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说道:“难道!” “人的确是死了没错,不过不是被刀子刺死的,而是被绳子勒死的。就在这个办公室里!” “呵呵呵呵……”美和子苦笑着,目光呆滞的说道:“原来如此……我从一开始就纳闷……为什么警察都聚在这个办公室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美和子小姐,当时的情况……我猜应该是这样的——因为井上社长和藤香小姐两个人之间的桃色传闻,井上先生可能并没有和你把事情解释清楚,所以你们之间产生了误会,因此大吵了一架,今天……哦不,应该是昨晚,你把井上先生约出来吃饭,就是希望两个人把话说清楚,重新和好。可是……饭刚刚开始吃,井上先生的手机就响了,有人打电话找他,他中途离开了饭桌。你很生气,你想,一定是那个小贱人,他一定是因为那个狐狸精所以才走的。井上先生走后不到半分钟的样子,你拿上切牛排的餐刀追了上去,你想把这个负心汉杀死,对么?街道上人太多不好下手,你一直尾随着,直到死者走进去往公司的那条小巷。可在你要动手的时候死者发现了有人尾随着自己,那是因为你愤怒冲向死者时的脚步声惊动了死者,死者转过身查看情况的一刹那,刀子正好就刺入了左胸下,心口的部位,也就是正常人心脏的那个部位。死者将你推开,刀子就在这个时候同时从死者的身体拔了出来,也就是这个时候,血溅到了你的外套上,你当时一定很慌张。一个人愤怒想要杀人,其实也就是那一会的事,愤怒消散,多的就是恐惧了。你以为这一刀一定要了井上先生的命了,就慌张的逃离了现场。可是井上先生这个时候并没有死,他用力按着伤口,继续朝着公司走去。也就是当井上先生到达公司后,才被那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所杀害了。” 「左臣?羽」:“那么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难道!” “对!是那个真正的凶手做的。”源说。 “凶手当时在某个地方目睹了美和子刺伤了井上吗?所以才想把杀人的罪责栽赃给美和子小姐。因为美和子小姐自己也都认为是自己杀死了井上啊。” “不,如果是为着那个目的的话……就太愚蠢了。而且凶嫌当时应该……并没有目睹到那个事件的发生,不然就不会用缢杀的方式杀害死者了,井上先生虽然没有被刺穿心脏,但是刀子刺的很深,刺穿了肺叶,只要不管井上先生,最多三十分钟井上先生一样会丧命,何必非要多此一举把他给勒死呢。”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非要立即杀掉井上不可呢?” “对!虽然他受了很重的伤,可要是在死之前留下什么对自己不利的线索的话……而且我想,凶手当时应该急着离开,所以并没有时间一直看着井上死去。” “线索?如果没有杀人的话,为什么会害怕井上留下什么线索呢。”左臣羽问。 “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像是在找过什么东西,死者之所以会到公司来……应该就是和「那个人」有什么交易,因为没有在死者的身上找到,所以把办公室翻找了一遍,因为急着离开,最后恼羞成怒杀掉了死者灭口……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说罢,源摸着下巴,心想道:“不惜杀掉一个快要死的人,还有一定要得到手的东西……凶手吗,还是说……那是一个……杀手。有几个凶手?两个,至少两个!一个人当时正在与死者说话,另一个则悄悄走到了死者身后,勒死了他。要得到的东西又是什么,我的天哪……这可真废脑子呀。” …… 第八章 「结案之后」 源没开口说逮捕美和子,其他警察也就没敢乱动,但是也很警惕的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时,美和子慢慢站了起来,眼神里重新有了一些正常人的光芒,说道:“打断一下你们的谈话……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这位源警官呢。 「源」:“请说。”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从头到尾这么多的细节……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刺伤春一的凶器是餐刀。” 被人打断思考是有些「不爽」,不过源还是先放下思考,看上去「饶有兴致」的对这个杀人未遂的女士半开玩笑道:“哦?真的是那玩意么?被我给猜中了呢。” “难道你事先并不知道吗?”她半信半疑的说。 “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知道。因为死者的白衬衫上和伤口里化验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牛排的肉汁、酱油、盐、还有人的唾液也就是口水。我想会沾有这些的刀子,只有用来切牛排的餐刀。”源这样说道,“只要去那家餐厅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被你拿走的那把餐刀了?「杀过人的刀」你自然是不会还回去了,所以你应该是选择了赔偿餐厅器具的损失。就血衣和餐刀这两个证据,我就能定你的罪……可是,我给了你自首的机会,没有立即说出这两个可以直接证明你犯罪的线索。但你似乎并不想领我这个情呢……” “大致如你所推理的那样呢……”这时只见美和子不紧不慢的从随身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把刀子,那正是刺伤井上春一时所持的西餐厅餐刀。她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说道:“不过你的推理却有一个小错误……刺伤春一的人的确是我没错,但是我从一开始……都没有想要杀死他……那是个意外……我这么说并不是想为自己博取减刑的同情,我爱他,哪怕在我误会他背叛我们的爱情的时候,我依然爱他……我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这样吗,好,我个人选择相信你。”源摘下口罩,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从属下那里拿过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说道——“1983年,十月十七日,凌晨三点五十八分零七秒,逮捕人犯。” “——听我说,美和子小姐,你还很年轻,在里面好好为自己的错误悔过,几年后出来再从新开始。——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和美和子说完这番话,源吩咐一个属下带她回警局做笔录。当要给美和子戴上手铐的时候,源阻止了,并且这样说道——“我相信美和子小姐不会做出什么蠢事的,手铐的话,就算了。” 源用手把窗帘挑开一个小缝,从窗户往外看着美和子被送上了警车,不禁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人与人之间总是容易发生太多的误会和不理解了,如果能够时常相互体谅对方的话,就不会发生像这种事了。” 源收手放下帘子,靠在墙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慢慢的,又戴上了口罩,陷入沉思。直到左臣羽和自己说了一句话,他说:“小子,为什么在你公布美和子就是嫌疑人的时候,说的第一个线索是她的妆呢?要知道……”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源和左臣两人都知道,美和子画了口红和眉毛却唯独没有画眼线和擦粉底的原因。 那就是——「人的情感」。 在美和子自认为杀了人之后,尽管她因为误会,多么痛恨死者的背叛,但是她心中还是爱着那个男人的。 所以她——「流下了眼泪」。 女人如果泪流就会哭花妆这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流泪最先遭殃的就是「眼线」的,之后眼泪顺着脸颊或者是鼻翼往下流,脸上自然就会留下泪痕,而且是混着眼线的颜料,黑色的泪痕。如此又该怎么办呢?当然是用水把泪痕给洗掉了。 当警察叫美和子赶来现场时,死者已经死了好几个钟头了。美和子那段时间应该是待在自己的家里没错了,没有人会在那之后把妆补上,因为「杀完人」后的恐惧使她想不了这么多,而且她应该一直在哭,根本也没时间补妆。这一点是在源看到了泛红的眼睛后得出的结论。 源这样和左臣羽解释道:“当我指出她脸上的妆不对劲的时候,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回答我说,自己在得知亲人死后在家痛哭了一场,然后赶来现场,所以眼睛也会有一些发红。而她告诉我的却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只画了嘴和眉毛的妆,看得出她当时很慌张,来不及想这么多就回答了。慌则易乱,这就是她自己暴露出的第一个破绽。” “可是这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你有必要大费唇舌的说出来吗。” “这当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这只是我用来击溃美和子小姐心里放线的其中一步。” “击溃心理防线?” “对。比起证据,直接击溃犯人的心理防线,让犯人自己承认罪行,岂不是更好吗。” “所以你才要我陪你演了一场好戏。”左臣这句话中指的演戏,意指源让自己去询问佐藤十二郎,然后让其和吉野藤香当众对质那件事情。 “没错,藤香小姐并不是犯人这你我都知道。”源说,“不过我们需要让其他人也知道,并且,也让美和子小姐知道,井上先生并没有背叛她啊。这样的话,她的内心一定会因为杀死了井上先生而感到十分后悔和歉疚,之后,我就更容易击溃她了。” “为什么要在最后才说出井上先生的真正死因呢。” “我想,让一个人承认杀人未遂的罪,总比承认杀人罪要更能让犯罪的人的内心容易接受一些。这是犯罪心理学里的基础学问,你难道不知道么?” “呃……”左臣羽显得有些尴尬,转移话题到:“可是真正的杀人犯,我们还没有抓到啊!我们现在只不过抓住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未遂犯罢了。” “是么……无关紧要么……”源喃喃道。 这时,京川达子问了一句:“警官,不知道我们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呢?” “我说,案子都还没有告破,你们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呢。”左臣羽冷冷的说道。 “别这样,左臣。达子小姐,还有藤香小姐,如果你们想离开了的话,当然可以,不过记得明天……哦不……今天中午到本地区的警察暑协助警方做一个简单的笔录。” “那我呢!”佐藤十二郎急忙问道。 “你?”源冷不丁的斜了他一眼,语气很怪异的说。源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问吉野藤香道:“关于佐藤十二郎先生经济犯罪的证据,井上社长有保留么?” “警官,”佐藤道,“讲话可得凭证据,我犯什么罪了我。”佐藤心想,自己犯罪的证据井上早就在那个时候当着自己的面删除销毁掉了,哪还会有什么证据。 “你不久前才刚刚承认了呢,这么快就忘记了么?”说着源看了吉野一眼,眼神就像是在讲「你倒是快说到底有没有保留啊」。 吉野藤香会意了源的眼神,说道:“社长平时为了以防万一信息丢失都会把一些重要的公司信息多拷贝一份保存在一张电脑芯片里,我记得社长说过,会把佐藤先生的商业犯罪证据保存一段时间之后再完全删除的。” “什么!井上这家伙……该死的!” 源瞥了一眼佐藤脸上的丑态,老实说,他脸上的表情,略显得有些浮夸了。源问:“藤香小姐,芯片在哪里?” “芯片……这个我也不知道……通常社长都是自己保管的。” “我很好奇「重要的公司信息」都是些什么东西?一家小报社公司也会有重要机密么?”左臣羽问。 “啊,那里面都是报社「摄影师」在外拍摄的新闻相片,社长一般都是不允许摄影师们私自保存相片的,在摄影师拍摄相片带回公司之后社长就会出钱买下觉得有价值的相片,然后再让报社写手拟写新闻,通常都是由我看过相片之后向写手传达相片的主要信息,而相片都是由社长私自保管,在传送在电脑上之后烧毁,电脑上保留一份,芯片里保留一份……” “藤香小姐,可别有什么遗漏,给我把话说完喽。”左臣羽的手很不友善的搭上了藤香的肩膀,一脸坏坏的看着她,语气近乎于耍流氓。 “让我来「猜猜」看。”源说道,“井上先生,会把相片卖给被拍摄的当事人,他们发现自己被拍摄之后如果找上门来的话,井上就会把相片以高价卖给他们。如果事后被报复的话,井上就会把备份的相片公布出去。” …… 第九章 「迷雾重重」 藤香呆呆的望着源,说不出话来。同时惊讶的还有佐藤。井上真的是因为同学之谊才没有追究佐藤的犯罪么?不,那是因为佐藤知道井上在暗地里做的事;一家报社公司如何出名?当然就是要拍摄到最劲爆的独家新闻,而井上却因为害怕得罪一些惹不起的人,而选择了金钱交易。身为公司财务的佐藤,清清楚楚的知道报社每个月从报纸和杂志上的广告上赚到的那点钱是根本不足以运转这个报社公司的,公司的很大部分经济来源,是靠拍摄一些绯闻新闻然后和当事人私下交易取得的钱财。 也正是因为佐藤以此作为威胁,要让井上的报社公司臭名远扬,才没有被追究犯罪的事情。 而作为其秘书的藤香,对此也是知情的,但是因为社长帮助过自己,对自己有恩,而没有向「有司衙门」举报。不过藤香也已经决定辞职离开公司了,因为自己作为一个有新闻梦想的女青年,是不甘心这样浪费自己的青春的。 而这些……这个「源警官」应该是不知情的才对啊……他怎么会,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只是用「猜」的吗?那么这种猜想力,也太让人可怕了。因为别人通常都是瞎猜,而他却「一猜一个准」。 “藤香小姐!”源突然问到,“你之前说的「公司丢了东西」,是什么东西?!” “啊……”藤香说道:“前几天公司的锁被别人撬开了,但是却没丢什么东西……那个时候社长很生气,还说要报警……不过之后,社长办公桌上的「记事本」丢了,当我问要不要叫警察来的时候……社长却说不用,还很大声的强调了一遍说「千万不要报警」呢。” “什么样的记事本。”左臣羽问。 “与其说是记事本……不如说是「留言板」……社长通常会在上面写下一些留言,社长中午的时候会去美和子小姐的饭店用餐,之前就会提前在记事本上写好下午的工作安排后放在办公桌上。” “这样吗。“左臣羽打断了藤香的话,问:“具体什么时候丢失的?” “昨天……不……是前天中午的时候。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吃完便当去社长的办公室查看记事本的时候还在……之后发现已经不见了。” “听你这么说了之后……就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了呢。”源这么说道。 “你是怎么想的?”左臣羽说,“现在是你发挥「想象力」的时候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胆的去假设,然后我们再小心的去求证。「怀疑」,就是我们警察的工作。不要怕说错,大胆的说给大家听听,一起分析分析。” “额……”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原本我还以为,某个被拍摄到了不可见人的相片的家伙,趁着中午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出去吃饭了的时候以「爆料人」的身份进入报社,然后借口上厕所,趁着「留守」的员工没注意,悄悄进入社长的办公室,拿走了记事本,然后在上面写下了一些东西,又放回了……公司……家……不,最有可能应该是井上的车子里。” “想象力太丰富了。”左臣羽说道,“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潜入社长的办公室啊。而且别人一定会记住他的脸,那不是太危险了吗。” “所以我才说「和我想的不一样」啊。看起来是我错了,的确是这样没错,我猜错了。是么?哈哈。” 「左臣?羽」:“啊……这样的话,又没线索了呢。除非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不是在中午而是在其他什么时候潜入的,可要是那样的话,记事本怎么会在中午就不见了呢。难道……他真的不害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吗……而且还这么有信心在潜入的时候不被发现。而且,要给井上留什么信息的话,随便用什么纸写好放到井上可以看到的地方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个记事本呢。这说不通啊。” “等等……”源忽然想到什么,“藤香小姐,你说,记事本前天中午还在,之后就不见了?” “是的……” “那么,就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了」。” “喂,你小子倒是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啊,别卖关子行不行。” 源说道:“那个人应该是在前天晚上所有人都离开后潜入的公司,在井上办公室的电脑里找寻自己想要找的东西,结果却没有找到……他拿走了井上社长的记事本,把他放在了井上社长的车子里,井上社长第二天便看见了上面的讯息,那应该是让井上社长在晚上去公司的信息。所以……井上才会让平常会加班到很晚的员工们都提前下班了。我想那个人约定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的八九点左右。” “那为什么井上还要在那个时候跑去和美和子吃晚餐呢。”左臣羽问。 “记得我说,吃饭的时候井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么?其实之前井上应该是临时被美和子拉去吃饭的,饭刚吃不久……那个人显然是在能看到井上的地方给井上打了个电话,不,应该是发了条讯息,内容大致是说「在和女朋友吃饭吗,如果不立马来的话……你知道后果会怎样。」所以井上才会急匆匆的赶往公司了。” “那个……警官,记事本放在社长的办公室里,下班后不光是社长的办公室还是公司的门都是上了锁的……那个人要怎么进去啊?” “锁?”源笑道,“我现在到门外面去,你从里面把办公室门反锁起来。” “啊?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只是想试验给你看看,一个职业的杀手,要开这种锁连半分钟都用不到。” “你是说,杀害井上先生的人,是一个职业杀手?” “一个吗?我想至少有两个人。应该是这样没错,我猜的。” “你猜的未免太多了一点,敢不敢说一句肯定点的?” “行啊,肯定的说,今天咱们是破不了案了,而且这案子短时间内肯定也是破不了的。捡垃圾的,要不我们来打个赌么?” “赌就赌,黑小子。” “赌什么好呢?就赌谁先找出凶手,赌注是……” 源话说到一半,左臣羽忽然打断到:“你输了的话,就把帽子、墨镜、口罩都摘下来。永远不要再戴上。” “呵。你输的话,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哦?笨蛋也变得聪明一点了么。” “我要是输了,就刮掉胡子,剪掉长发,穿休闲装上班。” “呵……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说着,源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金属打火机,点着豆大的小火焰,像烤火一样烫着自己的手,对左臣羽说:“这晚上天可真冷,烫烫手暖和多了。” “你小子你不是一次两次了啊……烫手很嗨皮是么!?手冷就放兜里别伸出来啊。” 刚刚进门的九条丽美警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二人,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道:“这两个家伙……都还是「小孩子」吗……” 率先停止争吵的人是源,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就以一副「我现在懒得理你」的表情从左臣羽的身边撞肩而过了。 源是朝着死者办公室上的电脑走去的,他坐在了那个死者生前最后一刻所坐的椅子上,按下了电脑的开启键。 “需要开机密码么。”源转头问吉野藤香道:“藤香小姐,请问社长的电脑开机是?” 「吉野藤香」:“不好意思警官,那个……我也并不知道呢……” 源看着显示屏上的那个问题,自语道:“wang?单词么?德语,意大利语,还是法语,英语么?可这代表什么呢。” 就在闭目沉思之时,源的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是中文!” 源立马在日语键盘上打出了“井上美和子”这这个字。 结果,却显示「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么。”源心想道,“我猜错了吗……不!等等!如果井上是用中文拼音,那么答案,也应该用中文拼音回答。” 想到这里,源切换了日语配音英文字母的输入法,用字母小写输入了「jgshangihezi」这些字母。 最终,源按下了确认。 这次终于打开了电脑,源火速在电脑文件里点开每个文件搜寻了一遍。 发现了一个双重加密的文档,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双重加密么,这就有点难搞了。不过,也不是不能搞呢。”想到这里,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放进了电脑里,准备复制那个文件里面的内容,等之后再慢慢破解。文件看上去有点大,得花些时间呢。 在办公椅上坐着等了一会,直到文件下载完成。源取出u盘,放回口袋,顺便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个u盘,只不过这一个u盘的作用就不是为了下载什么东西了,而为了是把里面的东西外放到外面。 没错,就是「病毒」呢。 植入好病毒,源便关掉了电脑,站起身,离开了办公桌的范围。 …… 第十章 「到此为止」 因为和左臣羽斗完嘴,加上脑力的消耗带来的劳累,还有深夜突然起床查案子的一系列原因,源现在感觉到有一些疲惫了,他在办公室内的待客沙发上坐下,用拳头顶着额头,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戴着口罩,可是还是能被发现。因为打哈欠时下颚的那个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时自己面前忽然伸过来了一只纤细嫩白的手臂,是九条丽美,她的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喝罐咖啡提提神。”九条把罐装咖啡递给了源,同时自己的另一只手里也拿着一罐咖啡。 现场的其他同事手里得到了九条丽美的饮料,可是自己却因为想案子想到出神了,连她出去过又回来了都没有注意到呢。 “额啊~”源打着哈欠说道,“真是谢谢了,是在自动贩卖机买的吗?” “额,是呀。”九条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也可以是在便利店买的呀。” “因为你手里的这罐咖啡。” “我手里的这罐咖啡怎么了?”九条丽美说着,好奇的喝了一口咖啡。 “你平常喜欢喝冷饮,可手上的这罐咖啡罐上却没有霜雾,也就不是从便利店的冰箱里拿出来的。我想你不是因为……所以不能喝冰的东西的话,就是在自动贩卖机买的饮料了。而且,你买这么多罐咖啡却没有用到便利店的塑料袋,而是用自己的双手把饮料罐抱在胸前这样拿回来的。” “可是我在便利店买饮料同样可以选择这样拿回来呀,因为不想用会造成环境污染的塑料袋。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因为那个……不能喝冰的呀。”九条丽美俏皮的开玩笑道。 源轻轻一笑,说道:“因为今天是十七号。” “啊嘞?”丽美不解的看着源。 “根据你上个月来的时间,你最早也要到下个星期才会……” 「九条?丽美」:“最低。” 「源」:“额……「最低」?” “开玩笑的啦。”九条丽美笑道,“别记仇哦。” “开玩笑的么……”源苦笑道。丽美在源的身边坐下,很汉子的用手挽住了源的脖子,说道:“笨蛋,当然是在开玩笑啦,快喝,是不是拉不开易拉罐?让我帮你?” “开玩笑,我当然拉的开。”说着,源拉开了易拉罐,取下口罩,喝了起来。丽美微笑着看着那张略显稚嫩的脸颊,笑道:“源警官,真是越看越觉得你有些显小呢。”听这一说,源差点呛到,咳嗽了一声,说道:“哪有的事,我只是有点儿娃娃脸罢了。”源内心苦笑道:“难道要我告诉你我只有17岁吗。” 九条丽美突然一脸严肃的问道:“我说,你真的有24岁了吗,源弟弟。该不会是坂本前辈私招未成年劳力把你给抓进警察部来的?” 虽然是故作正经的表情,可源听得出来,这个「坏姐姐」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呵呵……”源苦笑着说,“那你就得去问坂本前辈了。如果情况属实,咱们就去青少年天才帅男孩保护局告他。” “有这种部门存在么?怎么没听说过呀。”她故作惊讶的问。 “我瞎说的你当然没听说过。” “真坏呀你。”丽美「打」了源一下,说道。说罢,她站起身,双手放在源的肩膀上,这一举动让源有些觉得突然,便抬起头望向她的脸。 “一定要,一定要输啊。”她这样说道。 “额啊?” “因为平常很难得看你把墨镜口罩都摘下来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戴着这些啊。”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的问了……” “嗯?”九条丽美很是期待的看着源。 “那么等我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就和你说说。”源笑道,“可能是明天,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下辈子?” “态度好「恶劣」啊,以后不给你买饮料喝了。” “今天就查到这里。封锁现场,天亮后派几个人搜一下这间办公室和死者的家,看看有没有那张芯片。我们可以收工了。” “就到这里了吗?” “不然呢,这地方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我说了这案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咱们得慢慢来。” “真意外呢,”九条丽美道,“因为平常源警官的座右铭不是「快」么。难得能慢下性子来呢。” 听到源说要收工,左臣羽点燃了一根香烟,道:“小子,不多问一些问题了吗。” 已经走到门边的源听到左臣的话,回过头看了一眼左臣羽,又看了看藤香,说道:“你想要问问题的话,天亮后趁着做笔录的时候抽点时间找证人慢慢问就是了,何必还要我问呢?难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问证人问题,是养着来吃闲饭的么。” “你就是嫌麻烦,直说好了。” “大家大半夜起床工作到现在都很困了,我这是放大伙去补补觉,天亮后好接着办案。” “做警察就要有准备好随时献身的准备才对,仅仅只是熬一个通宵又算得了什么!如果连这点苦和累都受不了那还做什么警察。” “警察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谈恋爱,累了也要放松,哪有人整天无休止的压榨部下的休息时间的。”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也不算挑衅,只是空气中的火药味却又慢慢浓烈了起来。 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局里…… 加班的时候通常都是左臣羽让人工作的时候源放人到一边去休息了,源放人去休息了,没一会又被左臣羽从沙发上拽起来工作了。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整天扮演着「慈父严母」的角色。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通常源叫去沙发上休息的人顶多可以休息二十到三十分钟,左臣不是第一时间没看在眼里,而是选择闭一只眼默许了这种行为。 在局里,这种现象被称为「轮休」。一个人被源叫去休息,然后被左臣叫起来加班,然后另外一个还没有休息过的人在不久后又会被源叫去休息……如此反复…… 用九条丽美的话说,「你俩老这样难道不嫌累么?」 左臣羽看似忧愁的吐了一口烟,勉强的说道:“现在是4点30,要回家睡觉的可以收队回家了,三个半小时后上班别迟到。” “来回往返多麻烦啊,那我宁愿跟着一起回局里了。”九条丽美说,“谁也别抢我的沙发啊,我可真得好好睡上一觉了。” 左臣羽之所以肯向源妥协,很大原因是从上个星期大家都在连夜加班追查一件商贸大楼爆炸未遂案,昨天下午才刚刚被放回家睡觉,这不,结果没休息多久,半夜凌晨的又被叫起来加班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啊。 “欸?源警官呢?已经走了吗?” “啊,走了。”左臣羽说道,“说是自己要先回警察局。这小子,真的是打算今晚就到此为止了呢。” “话说每次晚上的案子,源警官都要比左臣警官早一点到呢。”九条笑道。 “因为这小子通常都是值晚班嘛,不过我可是一起床头都没洗就开车赶过来了。”左臣道。 “经常值晚班,源警官一定很累。” “哪有的事,你没看他经常都躺在沙发上睡懒觉吗。说是上晚班,只是人在警察局里……其实是找地方睡觉罢了。” 「九条?丽美」:“白天的确很难看到源警官呢。” “啊,谁知道这小子白天都在哪鬼混,鬼混完了就跑回来睡觉。”左臣羽回答道,“不过管他的,这小子,有时候能派上那么一点用场就是了。” “左…左臣警官……” “啊?” 左臣羽疑惑的转过身。 源真浩此时正站在办公室的门边,他先看了一眼左臣,然后视线转向了丽美,微微一笑,缓缓说道:“那个我饮料没喝完忘了拿了,就回来拿饮料了。”说着,他指了指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的那罐咖啡。 “你别动,我去拿。”丽美笑着跑去替他拿了过来,途中顺便感受了一下拿在手中的那罐咖啡的重量,那哪是什么「没喝完」,根本就还剩下一大半啊。怪不得源还专门跑回来,这要是丢了可真是浪费了。 源接过咖啡,一边喝着眼睛一边看向了左臣羽,随后笑着问道:“说我什么来着?”接着,源没等回答,便自己说道:“我可没在鬼混,是在做正事,正事,正事哦。” “干嘛重复这么多遍。你心虚啊?” “本「小子」是怕你这个「老头子」耳朵听不清楚,所以,当然要多重复几遍。” “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叔叔我的听力还没到老化的时候。” “是么?那为什么之前在商场里近在咫尺却听不见「滴答滴答」的炸弹声?看来你的耳朵不灵嘛。” “我看你得抓紧锻炼身体了,下个月的警察拳击大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额,懒得和你废话。我要回去睡觉了。天亮之后我可还有正事……要做呢。” “那你老人家就快点去。别像办案一样那么墨迹了。” “嘁!”源白了他一眼,说道——“都说了那叫循序渐进,你学生时代可真是没好好学过国文。” 源举起手中的咖啡与视线平行,看着咖啡的品牌与配料,说道:“对了丽美,这罐装咖啡味道不错,只是好像并不怎么能提神呢,一会再买几罐带回去,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还挺喜欢喝这种味道的呢。” 说完,便喝着咖啡,在众人的视线下转身离开了。 …… 第十一章 「身份之谜」 离开报社公司的源,一路步行到了距离公司一百多米外的马路边上。这时,手中的咖啡也喝完了,他扬起脖子把罐子里的最后一点也倒了出来喝下。摘下手套,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污痕。在准备将空罐子放在了垃圾箱的上面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把罐子丢进了垃圾箱的里面。 马路边分别停靠了两辆警车和一辆摩托。其中的那辆摩托,是左臣羽开来的,看起来像是哈雷,可是……凭那家伙的收入,他有闲钱买这种价格不菲的外国货么,真是让源有点不相信呢,怕不是自己用老款的国产「绝版」摩托车改装的高仿。源这样想着,想到这,竟不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源走到其中一辆警车旁,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同时通过后视镜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那张没有了神色的脸——井上……美和子。 虽然没有杀人,却也还是背上了一个罪名,只是……她最终所获的罪,到底是严重伤人呢,还是杀人未遂呢,这就要交给法官去宣判了。不过,警方决定……哦不,应该说是源作为警方公诉人决定起诉她的罪名,是「过激所导致的严重伤人案」,口头简称为严重伤人,毕竟她那一刀是刺穿了死者的肺呢,就算死者没在之后被凶手勒死的话,也会在最多三十分钟内因为这个伤口而最终导致死去的。如果这也不算严重伤人,那么怎样的伤人才算是严重伤人呢? 或许一个好的律师可以为她开脱「杀人未遂」的罪名,并且自己也可以选择相信。但是「严重伤人」的罪,却是谁也不能为她所能辩护的。源知道,这个女人今后至少有三到五年要在监牢里度过了。如果说她当时是想要杀人但却杀人未遂导致的严重伤人的话,两罪并罚,量刑又会更加严重一点,至少会判七到十年。 毕竟法治可不是你事后说一句「我当时其实没有想过要杀人」就能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罪名的。 这种案情,通常法官和陪审员只会注意一点,那就是那把刀刺入的位置,如果井上不是一个天生器官生长错位的特殊人士的话,那么那一刀刺穿的就不是肺而是心脏,死者会在一分钟内死去,非常迅速。刺这个位置,还说「没有想过杀人」?如果真的没有想要一定要置人于死地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刺腹部?如果只是刺断一两节肠子的话,只要医救及时,把肠子接上去,命或许是还能保住的。 想到这里,源深呼吸看着后视镜,心想不知道自己在报告上写上一句「逮捕顺利,未曾遭遇抵抗」能未她博取多少的减刑呢。 自己有说过「自首」两个字,可是大多数人都理解错了自己说的这两个字,在源的字典里「主动招供认罪」就大致等同于「自首」,就是俗话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源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太过同情这个犯人了,要知道一个警察在办案的时候两种情感是不能对犯人有的,那就是「爱意」和「同情」。 前者自己并没有,不过后者的情感到是无法狡辩的,的确是有一些了。 就在源望着后视镜思考的快要出神的时候,窗子被轻轻敲响了,敲窗的是一个男人,源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认识他。仔细一想过后,回想起来应该是之前和「老头子」在一起的刑警。车窗并没有完全关上,只是关了一半,敲打车窗是因为那个人看见源一副正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样子,不想突然惊扰到他,所以才选择了轻轻敲打车窗让他能够注意到。 源的确注意到了,他打开车门下了车,顺手关上车门,对驾驶座上的警员说:“一会左臣警官他们也该来了,到时候你们带着嫌疑人先回警署,不用等我。” 说完,源转过头问那个来找自己的人:“夏树警官,是部长找我么?” “额,是啊。”夏树有些惊讶自己什么都还没说他居然就已经知道了。看来,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一个很厉害的新人呢。“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夏树问。 “和田夏树,三十五岁,目前在暴力犯罪调查科任职,级别是警部补。”源微微一笑说道,“我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曾经在军队服役,服役地点是……华夏地区,南部偏东,兵种是,海军。” “呃。”夏树看着这个被人们称为「怪物」的年轻人,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呵。”源摸着眉毛,笑道,“电视上有播过你。” “电视上播的东西可真多。不过,源警官还是少看点电视好。” “我想应该去见部长。可别让那个脾气不好的老人家等急了。” 跟着夏树警官走到了马路的拐角,警察部的车就停在那里。高级一点的车子就是不一样,看上去像是安装了防弹玻璃。 玻璃上贴了特殊材质,从外面看上去黑黑的,根本看不见里面有几个人。源没多想,打开后座的车门就坐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除了开车的警察和自己这个警察,车里就只有「老头子」一个人而已,当然,夏树警官没有被算在内,因为他还在车外面。可是当源坐上车后,那个司机也不知为什么下车了,车里就剩下了源和坂本雄夫了。 “这起案子会不会和之前的炸弹案有什么关联呢?”源的眼睛看着车窗外,对坐在身旁的「坂本?雄夫」说道。 然而老人家似乎是比年轻人沉稳多了,一言也不发的,闭合着双眼。 “炸弹案,杀人案,杀人案,炸弹案。难道说……” “咳咳……”坂本老爷子有意的咳嗽了两声,说道:“年轻人,你如今的成就和职位,老人家我当年可是三十五岁后才能勉强企及的,年轻人,前途无可限量啊。” “啊,也许。”说着,源敲了敲车窗,问:“除了防弹,还有隔音的效果么?” “那么,如此前途无限的年轻人,是否还听得进我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的劝告呢?”坂本雄夫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是无神而又并不真的很「呆滞」的,毕竟他也不是真的上的年纪的人,只不过是看上去有点显老态罢了。 那种眼神,就是你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情感,看出他在想什么的那种眼神。有一个形容词是这么说的——「扑克脸」。形容的很恰当。 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有话就直说嘛。”源转过头,看向他,而坂本雄夫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向源。源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也察觉到这其中可能有关联了。不然的话,干嘛专门来一趟这种地方。如果你没来的话,可能我第一反应也只会认为「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罢了」。” “你呢,年轻人。不在东京的家里待着,跑来这异乡的横滨,是有什么事一定要亲自办不可吗。” “看来,老头子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呢。是「本部长」泄的密的吗。”源的目光又再次望向窗外。而这时,坂本雄夫的目光终于投向了源的方向。源笑着说道:“啊,既然如此,那也不妨和你直说了。待在家里太闷了,所以,我跑出来了,也可以说是「离家出走」,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吗。” “哈哈哈哈……”他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呢。话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没有直接的说出来,是怕老头子我在诈你么?殿下?” “呵……殿下?”源否认道,“那是在说什么呢。” “年轻人,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坂本雄夫嘴角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一针见血的说道:“源真浩,横滨市警,今年二十四岁?别骗人了,那是假的身份信息。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个伪造身份是,湘南高中二级生,今年十七岁。” “长官,你在编故事吗?” “殿下,你就都「招」了。” “就算我是高中生那又怎样啊,犯法了吗?长官,你不要没事找事好……” “殿下,你的身份是本部长帮忙伪造的。如果是本部长帮忙的话,那的确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呢。” “听起来你的确是全都知道了呢。”源冷冷一笑,说道,“不过……也只是听起来罢了。随便老头子你怎么想,反正怎么说我也是全都不认。” 说罢,源打开车门下了车,关上车门前,只说了这么一句:“前辈,这两起案子,的确存在关联。只是一切都还是未知,等待着我们去发现。” “对你来说,那真的是未知么?”他的脸上闪过了一道狡黠的微笑。 …… 第十二章 「野蛮管家」 位于神奈川县湘南地区的一座独栋双层西式宅邸的门铃被按响了。 “叮铃,叮铃,叮铃。”三声门铃声过后,大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站在门里面那一头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她没有化妆,穿着也很朴素,牛仔短裤和一件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淡白色的衬衫。 不过,也只有自己这个认识了她一年多的人才能第一眼看出她是个女人。不化妆就算了,还剪着短发(齐耳短发),看上去就是个「假小子」。 “外面冷,快进来。” 源一边走进玄关换好拖鞋,一边脱下外套交到了她的手中,说道:“其实并不是很冷。不过要是像你穿这么少的话,那就有点冷了。” “难得回来,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没事办就不能回来了么,回来睡觉还不行吗。” “啊,当然行。”她回答道。 “你一直都开着空调吗。”源问。 “不,因为你打电话说要回来睡我才开的,才开不久。怕你晚上不盖被子,睡着会着凉。” “你可真是个称职的保姆兼管家,同时……也是我最好的助手。”说到这里,源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是不是又睡我床了?” “没有啊。”她说。 “还说没有。” “呐,拿出点证据再冤枉人。” “算了。还有件事要麻烦你帮下忙了。” “嗯,说。只要不是……” “我在井上春一的电脑里找到了相片删除记录,相片虽然删除了……不过我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双重加密的未知存档,替我解开一下。” “我不能凭空黑进一个人的电脑。” “不是不能,是嫌麻烦。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替你把文件下载回来了,剩下的就是去破解了。另外,我还顺便黑了井上春一的电脑。” “用的病毒么,哪一种?” “三号病毒。” “噢,那个吗,不过我记得那个病毒不是用来破解文件,而是用来监视定位,是用来盗窃别人隐私的病毒。” “额,是啊。我想你应该懂我这么做的用意。”说着,源把下载了文件的那一张u盘丢给了她。 那个女人很熟练的接住了,但是却嫌弃的看了源真浩一眼,说道:“你想做什么我大致懂了,不过下次再用丢的我就不接了。真是没有礼貌呢。” “和我这么没有礼貌的一个人住在一起,真是难为你了。” “额,也还好了,反正也不经常见到你。因为你这个人呀,不是很喜欢睡警察局的沙发么。” “别跟个满肚子怨念的小媳妇似的,我又不是你男人。再说了我那可是为了工作。” “嘁,你现在的「工作」应该是好好上学读书才对。” “烦不烦啊我的德川小姐!”源一头睡在了客厅的长沙发上,用抱枕捂住了自己的脸,像个孩子一样大喊大叫了起来。 “行了,我去破解文件,你抓紧时间睡会觉。” “哦——请你最好效率高一点。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在我睡醒后不希望看到你还在破解中。” “我说大哥,这天可没两小时就要亮了。你既然这么急,那干脆你自己弄?” “好啦好啦!随便你什么时候弄好总行了,总之别跟磨洋工似的弄得太晚。我先睡一会……你去忙……” “还说自己不喜欢睡沙发,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啊。” “小姐,关你什么事啊……” “是是是,不关我的事呢。” 源没有再接话,他可是真的是没精力和这个女人斗嘴了呢,可就在快要合上眼睛的时候,却看见她替自己往地上丢了几个枕头—— “干嘛你……”源问。 “相信我,你一定会睡着睡着就不小心翻身掉下沙发的。”她一脸正经的回答到。 “是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投过玻璃照射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也正是此时,一双穿着拖鞋的美足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源抬起头看见,她弯着腰把端着的盘子轻轻放在了茶几上,然后用力摇醒了嘴角流着一丝唾液,半睁开眼睛的自己。 “起来了!起来了!快给我从地上起来啦。” “呃啊~”源打着哈欠,用手肘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一副睡眼惺忪,还想要继续赖床的样子。 果不其然,他一觉睡醒,最后却是从地上醒来的。然而他却又爬上了沙发,试图再睡一会回笼觉。奶声奶气的说:“我不要起床嘛……小川川。” 显然,这小子还是没有睡醒。 德川良子嫌弃的望着这个装傻说着梦话想要继续赖床的家伙,她抓住源的衣服,用力将其给拉坐了起来。 可是,他虽是坐了起来,脖子却往后面一倒,仰着头又睡了起来。 这可把良子给气的,“呵”的一声笑了出来。得,到给气乐了。德川良子脸上露出阴险的笑意,心想老娘还叫不醒你起床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发出了“呵呵”一声冷笑。听到这声冷笑,源可是差点直接惊醒了。 刚睁开眼睛,就被人揪住了衣领。 “啪”——就是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 “我的小宝宝,现在你清醒了吗。”她问脸上浮现出五个手指印的源道。 源忍着心中的不快,微笑着说道:“下次你大可用一杯水叫醒我。” “那好,下次我改用水泼你。” “呵……”源笑了笑,心想我就是叫你用手指头沾点水弹在我脸上叫醒我就可以了…… 源摸着脸,小声的嘀咕道:“果然电视还有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东瀛的女人根本就不温柔……”(中文) “你在说什么?是德语吗?” “不,是韩语。”源撒谎到。 “哦,朝呀……那个地方离东瀛只有一海之隔。” “额,是啊。那是一个,棒子的国家呢。” “哈哈哈……棒子,那是什么啊?” “以前华夏唐朝的时候,把那人叫做棒子。”源说道。 “是么?不过那好早以前就不是国家了呢,现在叫做总督区呢,是我们东瀛的一部分,是属于东瀛人的地方。”良子笑道。说到这里,她突然很有兴趣的问道:“唐朝,那应该是好久好久以前的王朝了。我在书上学到过呢,我记得唐朝有个很胖的女人,名字叫做杨贵妃。” “那不是名字…杨贵妃叫做杨玉环,她是唐玄宗李隆基的贵妃。你一定不知道,杨贵妃在成为唐玄宗的女人之前,是他的儿媳呢。” “欸?是吗,哈哈,这可真是很有趣呢,不过我对华夏历史不是很了解呢。殿…源在学校有学到华夏历史吗?对那个很有兴趣吗?” 源摸着眉毛,笑道:“啊,是啊,历史课有教。” “嗯,看得出你很有用功学习呢。” “华夏,是一个曾经很强大的国家,唐朝那个时候…东瀛还曾经向华夏臣服纳贡。”源笑着说道。 “是吗?”听到这里,良子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不好看,尴尬的笑了笑,说:“快把早餐吃了去上学,我去把刚刚热的牛奶拿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热好了。” “啊,谢谢了。” 源看着盘子里的鸡蛋牛肉面包三明治,心想那的确是一份很有营养的早餐呢,再加上牛奶……在这个年代,普通的民众应该是不敢想的。如果是在同一个时代的华夏的话…… “华夏……”源用汉语说道。他的汉语听上去很纯正,真是让人丝毫也听不出哪怕一点的东瀛口音。 就在源看着三明治发呆的时候,良子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给端过来了,她动作娴熟的弯下腰,从端盘上把牛奶放在了摆放三明治的盘子旁边,温柔的说道:“小心有点烫,吃完之后就准备去上学。” “哦,知道了。”源回过神来,笑了笑。源拿起杯子,用嘴抿着边沿,嘴唇沾染到牛奶,“不知不觉……已经十七年了呢……我……来到这个世界……”他失神的想着,竟忽视了身边的那个女人的眼神。那并不是看弟弟或是朋友的眼神啊。 …… 第十三章 「前世今生」 坐在清晨的电车上,看着窗外快速晃过的房子和行人,源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未来,到底要怎么选择呢。 还来不及想出一个答案,电车已经到了自己要下的站,源背上书包下了列车,一路上心事重重的走向学校。 还记得那是一个早秋,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因为器官衰竭走到了人生的最后的一刻。 25岁,法学、心理学双硕士学位的高材生,年轻有为的高等人才。不知道为什么上天和自己开了这么一个玩笑,十年之后,就在自己事业有成,35岁那年的一场离奇的车祸,导致自己成为了一个只能终身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只能靠着氧气管和营养液维持生命。 很多年以后,那是自己睁开双眼的那一天……虽然醒来,可是却丧失了语言和行动能力,形同废人。 可就在自己醒来的不久后,就在自己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有头发花白的老父亲……刚刚了解了一些自己醒来后的这个世界在这几年发生过的大事后……就在那么短短的一个多月后,就自己那么一个已经没用了的废人,却因为不明原因的导致慢官衰竭,在一个下午,失去了生命…… 这一年……2007。 这是一个秋天。 自己,41岁…… 可是当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仿佛在一个一片漆黑的充满了液体的水房子里……睁不开眼,也无法说话。 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重生了,而且……还重生成了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 当时居然还非常天真的想,是否人死后都会进入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这就是所谓的「天堂」吗? 直到……自己被生出来的那一刻…… 当自己发出第一声啼哭,睁开眼睛看到第一眼世界之前……自己都还处于自己完全迷茫的状态。 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大人们说的话自己也完全听不懂。 当时还想,是否小孩子在小的时候都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要慢慢才能学会。而且自己这是……投胎转世了吗? 自己生在了什么年代?2007年?还是2008年?又或是更晚一些时候吗。在自己了解这个新的世界,了解自己新的人生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想。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自己被父母抱出了医院,那场面,真可谓是某小品描述的那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这么大的场面他以前还真没见过。 他当时就睁着一双好奇的小眼睛想啊,自己这不会投了个什么很了不起的人家!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车子!照相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怎么不光没随着时代发展得越来越好,反而看起来有点儿落后呢。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答案——“该不会是投胎到好邻居那里去了!”的确,在自己的脑海中,世界上比较落后的,长的和华夏人相像的,说话自己还听不懂的,也就是好邻居了。 当自己看到一大群记者和摄像机的时候,脑中就出现一个想法了,怎么这么大场面,搞得好像王子诞生似的,自己该不会…… 一切的疑问和猜测,在被抱上车,一路驶回家之后,看到太阳旗和皇上像的那一刻,全都破解了—— “东……东……东……东瀛!” 他真是差点哭出来了。 当一个六十多岁的矮个子老头儿伸出手想要碰自己的时候,自己连忙用小手抓住了妈妈的衣服,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自己认出了他!他是……他是那个……那个……东瀛国的皇上!? 就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刻,心里可真是像见了鬼一样了。 但是过了几天之后,自己却又对这个「皇上」产生了一些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因为想要去了解这个人物,所以自己经常试着去接近他。 除了这个,自己还想要做些大事,上辈子不能大展身手,这辈子自己也要好好干一番。 可是,自己现在还是太小了……真的……太小了……又到了母亲喂自己吃奶奶的时间了…… “我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孩子,要怎么去大干一番啊……” 之后,自己有了个新名字,叫做「启仁」。 终于,长到了一岁,同时也到了抓周这天。自己没想到东瀛人也学华夏人玩抓周呢。记得听人说以前自己抓周的时候抓的是一个什么来着?长这么大了,还真把以前小时候的事忘的差不多了……想想自己工作那些年,对妻子和孩子也少了很多关心。也不知道他们在自己死后……现在是怎样呢…… 这一头,大家伙见自己没个动静,都开始互相私语了,母亲在旁边低着身子说,拿笔,做个文人,父亲却说,拿宝剑,做个武士。 而那位皇上爷爷此时也破位好奇与期待的看着自己,看着这位小皇孙到底想要拿什么,他的脸上微微挂着一丝笑意,但是他却没有一句话。 皇后奶奶却笑着说,这孩子或许是还在考虑呢,以后兴许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 可只有启仁自己知道,自己刚才是走神了…… “好,那就来个出人意料,一鸣惊人。”想到这里,他鼓足勇气,径直朝着皇上爬了过去,然后勉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扑进了他的怀中。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启仁用两只小手拉住了皇上的左手,老皇上见此,到也想看看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孙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小启仁拉着皇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脑袋瓜上,便对着裕仁笑了起来。然后又爬回了原本抓周的地方,从地上拿起了一只毛笔,想要在地上写些什么,可是那支毛笔根本就没有沾墨。 这时,启仁拿着毛笔,指着笔头大叫了起来。 众人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只有皇上说:“呵呵,启仁想要写字,那就笔墨伺候,朕倒要看看他能写出什么来。” 宫人将东西备齐,皇上对启仁道:“你想写字,写地上可不成,纸拿来了,你就写在纸上。” 太子妃急忙道:“父皇……启仁他还这么小,哪里听得懂父皇对他说了什么,更不用说叫他写字了……” 的确,启仁是听不懂,前世他就顾着玩勾心斗角了,外语可谓是一样也没学,更何况这菊花皇上那声调怪异的「鹤音」发音了……但是,在看到了笔和纸后,就算他是个傻子,此时也该懂了,这是要自己写字呢。 启仁爬了过去,拿起笔,这时,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在观望,想要看看这个小王爷到底想写什么。 只见启仁用小手很勉强的拿起笔杆,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皇帝钦命”这四个,不过这小家伙写的却是汉字,到也有几分样子,不至于让人人都认不出来是什么。 「皇帝」和「命」这三个汉字在日文里写出来的样子也是一样的,众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第三个「钦」字,不懂的人就真的是不懂了。 皇上忽然想起,「钦命」,也就是皇帝的命令。所谓「皇帝钦命」,也就是说「皇帝的命令」。 他回想方才启仁拉住自己的手往头上放,之后又写下了「皇帝钦命」这么四个字,当下心领神会其中涵义,不禁一笑。 他喃喃自语道:“此子,莫非不是人身凡胎。”他惊讶的发出了这么一声感叹,眼神惊奇的凝视着那个只有一岁的启仁皇孙。 在那一刻,启仁心中便已知道,自己的这一场新生命,注定是不会平凡走完了。 一路走神的源,在自己的左脚踏入了「湘南高中」的校门的时候,当寒风拂过脸颊的那一瞬间,就同时被现实从回忆中拉扯了回来。可是他却还是没有完全的回过神……最好的证明就是,他居然走错了自己的教室。 源走进教室,当一个学生问自己“这位同学,要找什么人吗”的时候,就瞬间意识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源回答了一声“不”,顺势很自然的退回到了教室门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班牌,扶着额头自嘲道:“我真是还没睡清醒么……” “不!这怎么可能……意外!只是个意外!” 虽然自从月初以来自己就没来学校上过几次学,最近更是为了调查陆标大厦炸弹案的事情连续几天没有来学校;但尽管如此,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忘了教室在哪这种事…… 可打脸的事实是,自己在连续的又走错了几个教室才认识到—— “欸,我好像忘了教室在哪了。”他咬着嘴唇,撸着头发,背靠在了教室走廊的墙上。比起工作时候的冷面源,现在的他倒是天然呆的有了几分可爱呢。 …… 第十四章 「蒲池幸子」 源正在回忆着教室的位置,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哥!” “嗯……”他一愣,觉得像是在叫自己,便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长的不高,而且有点儿偏胖的穿着东瀛高中生传统黑色校服男人。源看着他眼熟,心想总算瞧见过认识的人了。小胖子朝着源跑了过来,问:“你在别人班教室门口干嘛呀?快上课了。我们一起进教室。” “额啊……”还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呢,真像一个睡迷糊了的高中生。“好!”他说,最终还是在上课前跟着这个家伙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说起来清奇,源虽然不记得自己的教室在哪,却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座位呢,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位子上已经有一个人坐着了。 “那个看上去很讨厌的女人…为什么会坐在我的座位上。”源问。 “大哥,忘了告诉你,你不上课这一个星期班导老师把你的座位调整了一下。”小胖子说,他指着靠窗的一个空座位,说道:“大哥,就在那,靠窗的座位,位置好空气好,采光也好,更好的是有一个长得不错的女生坐在旁边呢。” “呃…你是在向我推销房子么?”小胖子话没说完,就被源冷冷的很让人尴尬的一句话给呛回去了。 “大哥,我大胆的问一句……”小胖子小心的说,“你是不是又不记得我是谁了?” 听到他这么说,源也很好奇的看着了他,一脸疑惑的问:“所以你家伙到底是谁呀?一见到我就叫我大哥。” “啊……果然呢,果然是又把人给忘记了。”小胖子苦笑道。 这时,源轻轻抓住小胖子的肩膀,微笑道:“我……好像想起你了。”虽然这样说,可他的眼神看上去却那么不可信呢。 “是吗!”小胖子看上去有些激动了起来,他似乎很在乎源是不是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你是…你是……”源真浩摸着眉毛,呢喃着却说不出口,面前的小胖子却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这可让源感到有点难为情了。源心想,这小胖子对自己还算热情,自己要是连别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那是不是太「那啥」了? “谁来帮我解解围。”源心下暗道。 这时,上课铃响了,老师也走进了教室,小胖子虽然看起来很不舍,但不得不跑回自己的座位了。 源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上课铃来的可真及时啊。 “这节课,我可要好好……”想到这里时,眼皮已经开始沉重起来了,“算了……反正上辈子学过了……”转念一想之后,源下意识的把手伸进抽屉盒里一摸,随便拿出了一本书架在了课桌上,便趴着睡着了。神奇的是,——这个人从进教室为始,到睡着为终,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人呢……一眼,哪怕一眼也没有看她的脸!即使之前听了小胖子说她「长的不错」,可源他却仿佛对她没有一丁点兴趣,甚至连基本好奇心都没有——也对,自己又不是什么怪大叔,怎么可能对十六七岁的高中女生感兴趣啊。再说了,为了案子的事忙了这几天,也该补补觉了。 ——平常,源只要是困了的话,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是连着一起睡的。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第一节课还没睡完,源就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似的忽然睁开了眼睛,很激动的喊出了一声“握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是从自己的噩梦中突然惊醒的,那可真是一场恐怖的噩梦啊。在梦中自己好像出了车祸,昏迷了整整六年,然后居然死了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又整整活了十七年……恐怖,真可谓是「梦之噩也,恐怖如斯」…… 可当自己回过神来看到黑板,接着环顾了四周后,心里才明白——“呃啊,我怕是还在「梦里」呢。” 源的行为把老师都给看迷茫了,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啊,不好意思,非常抱歉。” 源很尴尬的坐了下去,此时自己的内心不知道是有多么地五味杂陈。 源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身旁,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灵动与温柔……甚至,可以说,她的眼睛里有着一片大海,一片星辰,有着一个干净的没有尘埃的世界。没错,并没有夸张的话,看起来真的就是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天使一般。 源也就在这时放下捏着额头的手,当他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看自己时,便也就像那个方向慢慢转过了头。 那个方向并不远,就在自己的左边,就是这个自己从一进教室就全程忽视掉了,被自己无视在目光外的新同桌。 这个青涩的女孩看上去有些害羞,在自己转过头目光试图与她的眼睛产生交集时,她的眼睛就又投入在了课桌上的书本了。 这次换自己注视着她了。 源用手撑着头,斜坐着身子,目光上下打量起了这个害羞的女孩。 源忽然想——她……是不是长得很像自己认识的哪一个人呢?源这样想着,可就像一开始那个小胖子的名字一样,无论自己怎么去想,却也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那个……你的名字是?”源轻轻的问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好奇,好像是非常想要知道的样子。 她抿了一下嘴,抬头看向了黑板,却没有想要回答自己的意思。源抿嘴一笑,换了一种轻松点的语气,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呐,同学,你的名字是?” 当自己问了第二遍之后,她咬了咬唇,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便又什么也没说的把头转回去了,低下头看向了书。 “难道她有听力障碍么?”源这样想着,从抽屉盒的书包里拿出一枝铅笔,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说话呢?”,然后轻轻的把本子推向了她的手边。 她瞥了一眼本子上的字,看着源,在本子上写到:“因为现在是在上课啊。” “啊……因为这个吗?真的对不起打扰到你学习了。”源拿回那个本子,并向她很诚恳的道了个歉。 源很知趣的转回了头,趴在了桌子上,把铅笔放在了上嘴唇上嘟起了嘴,在脑中疯狂的回忆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自己会对她有一种如此熟悉亲切的感觉呢…… 不久,下课铃声敲响了。老师说了一句“那么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了,大家课后一定要整理好笔记哦。”同学们呢就站起来微微鞠躬说了一句“老师辛苦了”很礼貌的送走了这节课的老师。 “现在不是在上课了,你可以回答我了吗?” “欸?”这时她才刚坐下收好这节课的书,拿出了下节课要上的书,就被一个帅小子一脸严肃的追问自己,她的内心是充满了疑问的。 “你的名字是?”就在源这么问的时候,一开始那个小胖子就很亢奋的小跑了过来,看来有人对名字这件事也很在乎的样子,一下课就跑了过来。不过源现在可没功夫搭理那个小胖子呢。源严肃的伸出手挡住了他将要说话的嘴,「无情」的说了一句:“回你座位整理笔记去。” “幸子……”她轻轻说道。 “幸子?”源的眼中闪过一道惊光,转而消散。心想:“是巧合么?我想应该是,这个年代叫「幸子」的人就像我那个年代叫「小明」、「小红」的人一样多。这个名字……真的这么巧么?欸,话说我的神经是不是太敏感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这个名字啊?” “嗯?这个名字不好么?”幸子看他愣着不说话,便这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她的声音很温柔,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微笑。 “很高兴认识你,幸子小姐,额不,是幸子同学才对。我叫做源真浩,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源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和她握手,可是她在回答了名字之后就再没有理自己了,而是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是在整理笔记吗。”源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她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是在玩高冷么?」可是源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很闲似的,干嘛非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啊。 “等等,不对!”刚吐槽完自己,他的侦查本性却忽然又涌现了出来——他想着——如果是笔记的话,她为什么要放在书的下面呢?还有,如果是整理笔记的话,应该拿刚才上课的那本书来看着整理才对。“应该……不,一定不是笔记。”源在心里确定到。转念又一想,“不是笔记,那么,是日记?”还是不对,哪有人大清早的就写日记啊,有什么可以往上记的么?日记这种东西不是通常都下午或者晚上写的么。 这就让源有些好奇了——她遮遮掩掩的到底是在写什么。 源想,只要自己对她说「幸子,你裙子上有虫子!」那么她一定会「啊嘞!」一声站起来看。就在这时,自己就快速的挪开了盖在本子上的书,看到下面盖着的本子上所写的内容。 “这么做太讨人嫌了。”源立马在心中否定了这个做法。 从女性心理学上的角度来说,源觉得自己应该考虑选择一种更加稳妥而又不那么惹人讨厌的做法。 源整整花了半个钟头,从课间想到上课,终于想出了一个最佳方案,就在他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所暗自窃喜的时候,老师走过来用手中的书轻轻敲打了一下幸子的头,教训到:“上课要认真听哦。” …… 第十五章 「破碎的记忆」 “是……”幸子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道,“真是十分抱歉……” 老师伸手从幸子的书下面取出了笔记,拿着看了起来,微笑着说:“这种事情你应该在国文课上做,而不是在我的历史课。” “老师……那个东西……您可以……”幸子像是想说「能不能把笔记还给我」但是却咬着嘴唇说不出口。 源笑了笑,对老师说道:“大谷老师,那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额,可以。”大谷老师拿着本子的一边,把有内容的那一面转向了源。就在源注视着上面写着什么内容的时候,也顺便「教训」了源一句:“源,虽然成绩一直很好……” 大谷老师的话还没说完,源就一边“我知道,我知道”,一边应付着一边从他的手中很自然顺畅的把本子给拿到了自己手里,说道:“是诗词么?也像是歌词呢,写的很不错呢!”一边翻着这上面的内容,源一边转过头瞥了一眼身旁一直低着头的幸子,她的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绯红,这个女孩,她害羞了。 就在大谷老师刚准备想要伸手拿回本子的时候,源的手速却先一步把本子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一边笑着一边压低了半调声音对大谷老师说道:“老师,别因为一个本子耽误了上课,大家可都等着听你讲有趣的历史故事呢。” 大谷老师看着源,轻轻一笑,俯下身子在他的面前轻轻说道:“下次考试也要给我考满分哦,要是考不到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恐怕老师你又得等下次的下次再收拾我了。” “呵,够傲够狂,我喜欢。”说完,大谷老师微笑着转身走回了讲台。 源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不禁在心中吐槽到:“这个女人,这次又是在故意找事么。” 大谷也迦,这个快三十岁了的「老女人」,对自己好像很「喜欢」样子……不过也不光是她,好学生每个老师都喜欢,不过如果每个老师都要求自己考满分的话……换着上辈子这个年龄的自己那是绝对会选择跳楼或者是直接疯掉算了的。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凭借前世的文化积累,和今生这些年的知识学习,再加上原本自己的脑袋就很聪明。 源自信凭借自己两辈子加起来四十多年所积累的知识和学问,以后就算是要考一个全东瀛最牛的大学都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现在可不是一个脑力退化记忆力差劲的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而是一个各方面身体机能都及其优秀,风华正茂的十七岁的年轻人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失去了前世的一切……亲人,爱人,甚至是自己身体里所流淌的华夏血液。 “啊……又出神了呢……”源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笑的多么勉强,多么苦涩。只有一样失去了家的人,才能懂得那种心酸痛楚。源偏过头,正好与同样注视着自己的幸子目光对视,源想起了幸子的本子,笑着把本子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了她,轻声道:“珍贵的东西可要收好了,别要等到遗失了,才……”说到这里,源的声音哽咽了,甚至有些微微颤抖,颤抖到他没有再往下说,而是选择给了幸子一个微笑,之后便一言不发的,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起来。 直到下课后,这时源他才是……真的睡着了。 幸子轻轻推了推源的肩膀,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源?源?源君,你睡着了吗?” “啊……有什么事吗……” 源真浩缓缓转过了头,看着她,一双眼睛还很朦胧胧的半睁着。 “源君,麻烦让我出去一下好吗……”幸子半咬着嘴唇,说道。 “不用用敬语啦,你想出去我让你就好了。”说着,源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嗯啊……不过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呢,把你叫醒了。” “额?没什么关系啊,不过要是你觉得叫醒我会很麻烦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下,让我去坐里面,这样你就可以随时出去了。”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换座位是不是要先告诉老师呢。” “同桌之间互相换一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要去洗手间的话就快去。” “欸?!……”幸子小脸一红,转过身,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跑出了教室。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比我们那会的女孩子还要害羞呢。”源心想着,走回了座位,坐到了原本幸子的位子上,趴在桌子上接着睡了起来。 梦境之中,时间回转到2001年的一个深夜……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自己正开着车,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是穿着西装,胸别徽章的自己,而在梦中,坐在后座位上的,却是穿着东瀛校服,更加年轻的自己。 那个以前的自己似乎并发现不到自己的存在,而自己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无法去触碰到他,一切仿佛都只是实体影像。 不久后,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公路上,一辆外地牌照的中型货车突然失控从侧面撞向车身的右侧,将自己乘坐的汽车撞出了十几米远,撞击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之后,源看到了昏迷被送去医院抢救的自己,跟着一起去到了医院,可是所有人都好像看不见自己,自己在他们眼中形同空气。 「空气」是什么? 就是对你很重要,却又总是被你忽视掉的。那就是空气了。 来到医院,看着自己被推进了急救室。随后,自己的家人们也赶来了。 当一个一脸憔悴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时,自己拼了命的想要叫出她的名字,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就像个哑巴一样。 那是自己的妻子啊,十七年不见,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这么的憔悴苍老,可是让自己心酸的是……她这个时候才三十多岁啊,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岁了的人一样…… 那些年自己一直把重心放在了工作上,放在了工作之上,而忽略了她,忽略了家,回想起来……自己那段时间是多么地「自私」。 源走向她,想要离她更近,把她的脸看得更加清楚。 十七年了,自己真的都快要记不起她的样子了,时间,真的会让一个人忘记一个人,她的脸已经在自己的脑中渐渐模糊了。 其实人就是这样,你会渐渐忘记一个人,可就在你完全忘掉之前,哪怕只剩下那么百分之一,再次见到时,你也一定会认出她来。 可是就在自己想要深深记住她的面孔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瞬间把自己拽离了这个「世界」,立体的影像忽然变成了一张大银幕,从慢到快,越拉越远,最后只剩下自己在一片纯白的世界里的孤独的一个人…… 朝着那张画面疯狂追赶的源已经再追不上了,他跪倒在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已经丢失了的过去,朝着那个记忆消失的方向发出了悲痛的呼喊。 “老婆……老婆!” 源猛地睁开眼睛,大喊着,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一行为把正在上课的女老师吓了一跳,不解的问道:“同学……请问你站起来是有什么事吗。” “呃……”源挠着头,微微一愣,才想到换回当地语言,说了一句“没事”,然后又道歉说:“对不起,打扰了。”又一次在扰乱课堂后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源的眼睛无意中看向了幸子的脸,却不知为何,他终于想起这个女人长的像谁了……还有自己为何会觉得她很熟悉了…… “这个叫幸子的女人,怎么会长得像「那个人」……诶呀……我今天到底是在发什么脑抽风啊……”源这样在心里问自己,可是那张脸却真是越看越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少女时代的「泉」吗……” 除了…… 源在心里说到:“除了看上去年轻了一点,脸上有点婴儿肥以外……” “不过,还真是像呢。” 想到这里,源不自主的朝她露出了和善又带有几分爱意的笑。 幸子注意到了自己的这个新同桌似乎从刚才睡醒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他是喜欢自己吗?不,别傻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是该表示拒绝,还是怎样呢……如果要拒绝的话应该怎么去拒绝呢……到底自己该怎么去说呢。幸子的思维飞快的在「胡思乱想」着…… …… 第十六章 「人生,初见」 时间一转,课已经上到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的末尾,两个人居然都忍住了没有先向对方开口说哪怕一句话;但是却都不时把目光投向了对方的方向。 上午的下课铃声敲响了,源像是忽然想起了有什么事要做,很匆忙的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天台 天空是那么的蔚蓝,冬日的风儿是那么寒凉,虽是天寒,源却还总是穿着并不防寒的运动外套,就算再冷,也顶多只是会在里面多穿一件长衣而已。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寒冷,会让我的思维感觉清醒”。 的确,对源来说,这是完全正确的。不过任何对你的自己正确,对别人或许不一定。 源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直到确认打通了,别人接了,源才把手机放到了耳边,问:“那个文件怎么样了?” “你说的那个加密文件么?”此时良子正坐在电脑前,一边偏着头用肩膀夹着家里的家用电话,也就是通常人们说的「座机」的话筒,一边用手操作着电脑键盘,很不开心的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可是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弄那个东西了呢,大清早还得给你准备早餐,你倒好,一觉睡醒了就打电话来催我。”语气之中,倒是有那么几分撒娇的味道。 在听到电话那头的回答之后,源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那可真是麻烦你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过你可真是的,都不问问我辛苦了没有,只晓得案件和另外一起不同的案件,脑子里除了案件什么都没有了。” “我……你……你想要我说关心的话么?”源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那我下次问什么之前,都先问你一句心情如何,睡得好不好,吃饭了没有,这样行么?” “呵呵呵……”电话那头的良子尴尬的笑了起来,问道:“这是不是就叫做「说反话」呀?” “你猜。”源不怀好意的一笑,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一般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挂电话了。可是良子想到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告诉他,连忙大叫到:“别别别!先别挂电话!” “是还有什么话要唠叨么。” “不是的……算了,你说是唠叨就是唠叨,我在你书包里放了今天午餐的便当,你有看到吗?” “额,没看到。” 听到源钢铁直男一般的回答之后,良子无奈的说:“啊……我就知道……肯定是一到学校就趴着睡觉了,书都没有从书包里拿出来,所以才没有发现。” “那你就误会我了,我书包里从来不放书的。” “那可真是我误会你了呢……不过上学连书都不带的话,你干嘛还要跑去上学啊。哈哈?” “劳烦良子小姐晚饭也为在下多准备一份,届时在下将会归居就寝。”说完,源挂掉了电话。 “哈?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呀……好怪啊……喂?你还有在听吗?”与此同时,在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之后,良子才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叹气道:“这没良心的男人,挂的还真是快呢。” 一阵凉风袭来,源不禁蜷缩着抱紧了双臂,呼吸着,冷气从嘴里呼出,瞬间变成了白雾。 ——学校天台的铁门突然“嘎啦”的一声被打开了。 女孩独自来到了这个虽然寒冷孤独但是却可以眺望远方,俯瞰城市的地方。一个可以让自己感觉到安静,自由,舒服的地方。 要是平常,这儿总是会有一些男生聚集,可天气冷了,大家就都在教室里窝着取暖了,吃着便当,聊着一些自己不懂的话题,看上去其乐悠哉。 可是那不是女孩喜欢的,她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讨论什么明星的隐私话题。不想参与,也不想被这种喧嚣所扰。她是那么喜欢安静,而本身又如此文静的一个人,这般向往自由的人,在这个年代,会否有些另类呢? 这个年代的女人,有追逐自己自由与梦想的时候与权利么…… 啊……这个问题真是很难回答呢,或许只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懂得。老一辈人眼中,女人或许就应该以家庭为主,安份守己为本分。梦想和自由什么的,真是虚无缥缈呢。 这个女人。 她。 到底有着怎样的梦想和自由向往呢? 她……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未知。 一切都是未知。 只见,她抬起头仰视着天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她慢慢地闭上了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从口中轻轻的,缓缓地吐出了一丝兰气;她仿佛在用自己的内心在感受着这个世界,仿佛……这个世界嘈杂喧嚣的一切,那些尘埃……在此刻,都与自己无关了…… 太阳被厚厚的云雾覆盖着,在冬天,你很难能看到像夏日里那般午正高悬与蓝天的烈日,但有一个词叫做「冬日暖阳」;闭着双眼,露着微笑的她,在此刻就仿佛冬日里的暖阳一般,温润柔和,又如此的,闪光发亮。 她是太阳,却又不似炎炎六月,刺人双眼的烈日。她是那晚秋过后,冬月寒凉之中,予你温暖,虽然耀眼,却可以仰头直视的光,如此柔和的阳光。 “你不嫌冷么?幸子。” 幸子没有想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会在这寒冷的时节跑来学校最寒冷的地方,在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真是把幸子给吓到了。 她脚下一滑,看着便要跌倒了。 “你呀,要小心啊,这种时候地面可是很滑的,前几天才下过雨呢。” 是源扶住了将要跌倒的幸子。他的反应力,可真是惊人的快速呢,刚才才从两三米外的拐角走了出来,在看到幸子将要跌倒时就一下冲到幸子的身边了。如此看来,不光是反应力,身体的运动神经也是很强呢。 “啊啊……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幸子红着脸推开了源。刚才的身体接触,让幸子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看起来是喜欢源的呢。 “额,是我该道歉才对,刚才是我吓到你了所以你才会差点摔倒的。真是抱歉呢。” 源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说着,他露出了充满歉意的眼神。 “啊……没关系的,不用道歉,不需要道歉的……” 幸子害羞的低下了头。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紧张的都不知道该放哪好。 “幸子。你看上去好像…脸红了呢。” “欸?” 被源这么一说,幸子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如果有个洞的话,自己一定会钻进去躲起来的。 幸子紧紧咬着嘴唇,辩解道:“那……那是被冻红的啦……对,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 “哦?是这样的吗!” 事到如今,源的心里早已经知道了真相,毕竟自己可不是什么少年侦探动漫里的男主角,这种谎话怎么可能能把源骗得过去呢。可是为了逗一逗幸子,源却装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和口气说出了上面的话。 “嗯…是这样没错了。” 幸子说完就松了一口气,过速的心跳稍微缓释了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下去了不少。 忽然,幸子想到了什么。这时她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害羞了,鼓起勇气抬起了头,问道:“源桑…一开始就在吗?” “额,是啊。” “源桑…在这里做什么呢?” 当幸子这么问出来了之后,换来的是面前那个男人的意味深长的一声轻笑和宠溺满满的眼神。源走近到距离幸子尽量能够最近的距离,两人的足尖就离了那么一个手掌就要碰到了。 这已经不属于「社交距离」的范畴了,而是一种「亲密距离」。 源比幸子高了半个头,因此他在说话之前居然还故意弯下了一点点腰,好家伙,这次不是足尖,是鼻尖,两个人是额头和鼻尖都已经快要碰在一起了。 幸子的心中仿佛小鹿乱撞,她失神般的凝视着那个男人的眼睛,出于防备,不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源轻轻一笑,温柔的对自己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小女孩」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就来这儿做什么,我想我们两个来此做的事,应该是一样的。” 听到源「调戏」自己的话,幸子的第一反应是害羞的把头低了下去。可是这一动作平常做可不要紧,现在做出来可糟糕了,头这么一低下去,两人的额头便撞在了一起。 “啊…不好意思…源桑,不要紧?” 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顺便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幸子的额头,笑道:“你才是不要紧?撞坏了没有?” “撞坏?没有的事……” “那可真是太好了。” 幸子害羞的背过了身,低下头说道:“源桑,刚才的事…很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幸子?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啊?喂!我还有话想和你说啊。是很重要的话啊。幸子!” 源的话还没有说完,幸子就已经跑走了,以至于后面源是用大声喊的把话说出来。 …… 第十七章 「白月光」 幸子或许是听到了源最后说的话,她更加害羞的埋下了头,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比刚才更急促了。 “啊呀!” 因为跑得太快又低着头不看路的缘故,幸子竟然一脚踩空了下楼的楼梯! 就在危险已经快速逼近的时候,另一个快速接近的是一支强而有力的臂膀。就在听见从走廊传来的幸子那么快的奔跑声之后,源就很是放心不下的追了上去,他的心中在害怕着一件事的发生……果不其然,这种意外还是发生了。 “幸子!” 源叫着幸子的名字,伸手拉住了因为踩空楼梯而身体前倾就要摔下去楼梯的幸子的手。 难以置信的是,这种前倾的力量居然大到令自己无法想象,在自己拉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就连自己也被拽着摔了下去了。 源快速的在脑海中幻想了两种解决方法和两种可能,一是自己不放开她的手,然后抓住护栏,这样的话……幸子会被楼梯台阶的菱角伤到头部或腰部和臀部,手也可能被拉伤。 第二种方法是,自己和她一起摔下去,尽可能的护住她的头部,让她不至于摔得太惨。 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只是太畜生……那就是自己甩开她的手,把她给放开让她自己摔下去,这样自己就不会被连累受伤。 源当然不会选第三种。在权衡利弊过后,源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了选择,果断的喊了一句:“抱紧我!”就跟着幸子一起摔下了楼梯。在摔下去之前,源先是松开了幸子的手,然后还有一个向前扑救的动作,在此期间,拼命的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一手挽住其腰部让其身体紧紧贴着自己不分开,一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 之所以有个借力扑救的动作,源是想抱着她直接摔落在平整的地面,以免在楼梯翻滚在时候让她不小心被台阶触伤。 “呃啊……啊……” 一声“嘭”的巨响过后,两人成功的落在了楼下的地砖上,最先着陆的是源的背部,但是在着陆之前源的手肘还是不一样磕在了台阶上受了伤。 那可真是一声「骨头的碎响」啊……源虽尽力忍着却还是疼出了声。 “源桑!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紧……摔到哪里了吗?还能站起来吗!” 幸子从源的怀中挣脱,跪坐在了一旁,对源很担心的问道。 “坐都坐不起来……就更别提什么站起来了……”源躺在冰冷的地砖上,一动也不想动,因为胳膊磕的实在是太疼了。贫了这么一句后,他望向她,确认她连一根头发都没少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啊嘞?”幸子吓了一跳,她仿佛被源的前半句话给吓坏了,压根就没听见源后半句似的,“那我现在就去叫老师,马上送源桑去医院!” 源面无表情的,把目光移向了天花板。 “你别乱动,我这就……” 在听到她这句话后,源立马拉住了她的手,把刚要站起来的她又给拽跪下了,看那架势是不想让她站起来……也也不让她走。 沉默了几秒过后,源突然一针见血的问到:“那个……你是不是反向拽我来?” “欸?” 幸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用着充满了疑问、无辜且又呆萌的眼神看着源。 “啊……我意思是说……在一开始我想拉你上去的时候……你是不是有反向用力把我给一起拽了下去。” “抱歉!对不起!真的是对不起!”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跪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半弯着腰,很不好意思的向源赔起了罪。真是叫人生不起气来呢。 源闭上眼,沉默着。 幸子愧疚得不好意思抬头,一直跪在那里不敢起来。“实在是太抱歉了……我刚才确实是被吓坏了……所以才拼命想要去抓住一个什么东西不让自己掉下去……我真的不是有心想要把源一起拉下去的……十分抱歉!” “额,没关系,以后记得好好看路就行了。那个,你午饭吃了么?” “欸?” “妈妈有没有给你准备便当带到学校来吃?” “啊……有,在书包的便当盒里。”幸子抬起头,害怕的看着源。这种害怕,不是因为源本身让人害怕,而是自己做错了事,感到内疚,所以才会害怕。 也就在这时,源睁开了眼睛,问道:“那你的书包放在哪了?饭可是会凉的,迟迟不吃的话,别说饭了就算黄花菜都会凉的。” “黄花菜?” 幸子一脸疑惑。 “额……那就是个比喻。”源说,“现在、立刻!把你装着便当盒的书包给我拿过来。” “装着便当盒的书包吗?那么……直接把便当盒拿过来可以吗?源桑?” 幸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不要这么多废话了好吗,叫你拿什么就拿什么好吗。” “是!” 看着幸子跑远了,源这时才缓缓的坐了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当幸子拿着书包回来的时候,他却又是躺在地上的,只是身边多了一个黑色的书包。 “啊嘞?这个黑色的书包一开始也有在这里吗?”幸子纳闷道。 “当然,我一直背着它,你摔昏头了?不过也是,你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没有注意到也是很正常的。” “啊……是。对了源桑,书包我拿来了,你要这个有什么用啊?” “你是在装傻么?” “欸?” “算了,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把便当盒拿出来,我饿了。” “哦……” “妈妈都给你准备了什么菜呀?打开来看看,说给我听听呗。” “便当盒里的是紫菜饭团……不知道饭里包了些什么呢,要不源桑你自己吃一个看看?” “啊,紫菜饭团啊,紫菜……我可不喜欢吃干巴巴的紫菜呢,我只会吃蛋汤里的紫菜。” “那……要怎么办呢……” “把紫菜从饭团上撕下来,你吃。” “哦……好的。”幸子用手撕下了饭团上的紫菜,然后对源说道:“源桑,我已经把紫菜撕下来了。” “哦,撕下来了?好。那你现在扶我坐起来,然后喂我吃。” “居然…要喂么……” “当然,我现在可是……呃啊……伤患呢……”源理所应当的说道。而且还故意装出很疼痛的样子「哼哼」了一声。 “好啦好啦!我喂就是了啦……” 幸子先把源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可源却很不怀好意的把头靠了自己的肩膀上,这可让幸子顿时羞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推开他?毕竟是因为自己他的受伤的,不推开……这姿势怎么就显得那么别扭呢…… 是了,幸子想起来是哪儿别扭了,一般不都应该是女孩子的头靠着男孩子的吗,怎么现在居然反过来了,怪别扭呢。 “快点儿的,饿了我。啊~” 这家伙,居然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表现的「如此这般」,到底是何居心?是想占便宜么? “知道了,源桑……” 幸子无奈的看了靠在自己怀里的「源」一眼,拿起手里的饭团,转过头,闭上眼睛,慢慢的把食物送了过去。果然,她还是很害羞呢。 不一会,源一个接着一个的直到吃光了便当盒里的所有饭团。吃完还舔着嘴,悠哉悠哉的评价道:“这种食物也只能说是「勉为其难的将就下咽」了。” “啊嘞……真的有这么糟糕么?” “啊,是啊。不过这种东西,倒是出奇的对我的胃口呢。” “欸?真的吗!源桑是喜欢吃我妈妈做的饭团吗。” “在这份便当里,除了口感稀稠的胡萝卜丁和干巴巴的肉松外……我更加的,吃出了一个家庭主妇…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与心意呢。” 虽然笑眯眯的,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源真实的却是回忆起了小时候自己那厨艺极差的老妈…… 这份便当的食材算不上差……应该是烹饪手法上出了什么差错。 “幸子桑,令堂大人她今天早上是不是比较匆忙,或者说是,她煮胡萝卜丁的时候因为什么事耽搁了,没来得及关火……”源在心中做了一个假设,然后小心的向她求证道。 “这个…没有啦……”幸子笑道。 “你笑了……幸子桑笑起来可真美呀。” “哪有啦。” 听到源夸自己,幸子顿时红了脸,连忙把头转向了一边,转移话题道:“源桑说的有些太夸张了。” “啊?哪儿?” “一份简单的便当,怎么可能吃得出什么「爱与心意」嘛,你就是在逗我开心对。” “哈哈哈哈哈……”源说道:“那你们写诗词的,措词和形容不是也很夸张吗。” “哪有啊……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浮夸风格了。”幸子低沉着脸,很认真的说道。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那么用心的去写那些东西呀?” “你管我,我喜欢。” 幸子开玩笑道。她呀,就是那种怕生害羞的人,不过一玩熟了,就会比较的放得开一些了。 “真的很喜欢吗?”源轻轻的问道。 “啊……先别聊这个了,我的肩……都快被你给靠麻了。源桑,你能尝试着站起来了吗?现在比一开始要感觉好一些了吗?” “啊……这……我感觉我还需要休息一会。不过幸子桑要是觉得累了的话,就把我拖到墙边,让我自己靠着墙坐着……” 这家伙,很调皮的用了一个「拖」字,简直就是要陷幸子于「不义」啊,搞得好像要是别人不让你继续占便宜的话,就是很没有人性的恶人了…… 不过,源这种心理语言攻势的确奏效了。 幸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源桑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就那样让源桑靠在墙上的话一定很不舒服……虽然很累,但是我们可以换一个姿势,源桑,你就靠着我的背休息。” “啊?背对背么……” 源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 第十八章 「气氛突然……」 源尝试着,轻轻地靠在了幸子的背上。两人半饷无话,直到源咽了咽口水过后不小心脱口而出的一句「啊……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幸子问:“奇怪的感觉吗?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源桑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话说源桑不去看医生真的不要紧吗?说完,她有些内疚的补充了一句:“毕竟从这么高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呢……真的不要紧吗?” 源笑了笑,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摔下来都没有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嘛,你是不是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面对空气中突然的沉默,源中气十足的大笑到最后,变成了无力的苦笑。“幸子桑……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幸子忽然挪开了身子站了起来,源心感不妙,就顺势向后倒在了地上,说道:“幸子桑……你这是做什么啊?” “原来你根本就一点事都没有的啊~”她认真的说道,虽然表情严肃,却不知为何拖了一个长音。 “啊……一开始是有事……不过……现在没事了。”源解释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从地上站起来,莫非是想让我扶你么,源桑?” “不不不,那个就不必了……” 源还是听得出正反话的,眼下哪还敢让人扶呀,还是自己主动点站起来,别整的跟个「碰瓷」的似的赖在地上不起来。 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用一种很友善的眼神看着幸子,随即笑道:“你居然一开始没有识破,真是笨呢。” 看到源那一副无关所谓的笑容,幸子当下就很不高兴的说道:“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如果没事的话就早点说没事好了,为什么要装出一副……真是白让人担心。” “啊啊……幸子桑,你生气了吗?” “嗯,我非常非常讨厌被人欺骗的那种感觉呢,源桑,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就不应该欺骗我才对。” “朋友?”源有些没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就和她发展到朋友这一步了,这速度未免有点儿太快了。“你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源小心的求证道。 “嗯,非常谢谢你帮我拿回了本子,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说到这里的,幸子的表情和语气开始温柔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她朝着源鞠了一个深躬,道谢到:“还有刚才,也是因为有源桑我才没有受伤。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既然是好朋友就不用说谢了。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这样的礼呢。” 源狡猾的在朋友前面多加了一个好字,真可谓是「老谋深算」啊,毕竟是在华夏政坛混过的男人,就是会咬文嚼字。 不过幸子却没有想那么多,当她听到源说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打从心底的甜甜的笑了起来,说道:“好啊,既然是好朋友,以后就请源桑多多关照了。” “哪里哪里,以后我还要请幸子酱多多关照啦。” “幸子酱?”幸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笑了起来。“那以后我们就多多的相互关照对方。” “幸子酱。”源说,“你以后的志向是什么呢?当一个诗人或者是文学家吗?” 源其实是知道幸子会怎么回答的,他故意这么问,只不过是想找话题而已。 “我喜欢音乐。”幸子这样回答道。 “是吗!”源兴奋的说,“那实在是太好了,音乐…音乐这种东西很好呢!” “哈哈哈……是呢。”她捂着嘴,腼腆的笑了起来。 “对了,瞧我这记性。”源一拍脑袋,便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找起来,最后取出了一个便当盒,笑道:“幸子酱还没有吃午餐,我吃了你的,你就吃我的。” “那怎么好呢。这是源桑你的午饭啊。” “瞧你说的,我刚刚都已经吃过了,现在可是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呢。”说到这里,源故作可惜的说:“幸子酱要是不吃的话,这份便当就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了。” “那么…没有价值了的东西…你会怎么对待它呢?”幸子问。 “那就得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了。”源目光如炬,肯定的说道:“对我而言,意义远比价值更重要,有价值的东西未必对我有意义,对我有意义的东西未必在别人眼里有价值。我会在心底保留着那一份意义,哪怕它已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嘞……源桑说的话好有深意哦……”幸子有些愣住了,不过很快她的嘴角便扬起了笑意,看上去是已经理解了的样子,一双眼睛很欣赏的注视着源:“源桑,你才应该去做个诗人或是文学家啊。” “是吗?幸子酱听懂了我的话吗,真让我意外。”源挠着后脑勺,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表达的太内涵了,会让幸子酱你感到很困惑呢。”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啦。” “因此我刚才还很内疚呢。” “欸!是吗?会因为这样而感到内疚吗?”幸子这样问道,不过又立马笑了起来:“哈哈,源桑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 源撇开话题,问道:“幸子酱以后会去读一所怎样的大学呢?” “这个还没有考虑啦。”幸子说,“毕竟我们现在才二年级啊。” “陆军士官学校怎么样?或着是警察学校呢?” “源桑…不要随便开玩笑好吗。” “对不起……”源说:“那么,东京帝国大学你想要去吗。东京大学的文学部可是不赖呢。” “帝国大学?”幸子微微一笑,说道:“帝大条件很高的,不光是入学考试很难过,学费也很贵,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呢。” “啊……这样的吗,那么……”话刚要说出口,源却咬起了嘴唇,忍住了原本想要说的话,转而鼓励道:“可是一定要有梦想不是吗,因为有想要追逐的目标,才会有动力驱使着我们不停的奋斗与前进下去。”源向她投去了百分百信任的目光,激动的说:“呐,幸子酱,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啊!” “啊……呐,源桑,你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吗?”幸子问。 “额?有啊,当然有啊。”被反问一句的源一下子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他笑了笑说:“怎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 幸子撩开眼角的头发,俏皮的笑了起来:“许你一直问我……到不许我问你吗?” “你和我印象中的你有点儿不一样呢。”源说。 “哪儿不一样?” “别人都说你是「冷漠女」、「扑克脸」。”源说,“可实际情况确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呢!幸子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是一个会被逗笑的,感性又不失知性的女孩子。” 她开心又害羞的笑了起来,问道:“是这样的吗源桑,源桑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很好做朋友的人吗?” “啊,当然!”源说,“幸子酱是一个非常适合在一起做朋友的人,只要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以后,不管是谁都会发现这一点的。” “真的吗,可是我并没有什么朋友呢……”幸子苦笑道,就在源想要开口鼓励是时候她突然很在意的问起了:“那个……源桑……关于「冷漠女」和「扑克脸」这两个词都是听谁说的啊……” “额,就是「那个谁」,我是听「那个谁」说的。” “谁呀?”幸子笑道。 “就是那个谁呀。你不记得了吗?” 幸子忽然摆起了一副严肃脸,半开玩笑的问道:“欸?不会就是源桑你自己说的?”她笑着追问到:“是不是呀?快告诉我。” “瞎猜,”源直截了当的否认到,“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真不愧是个音乐诗人。” “音乐诗人?”幸子说,“嗯,不错,我喜欢这个外号。” “今天要不是源桑的话,我的「诗文」可就遭殃了,所以真是非常感谢源桑呢!十分感谢!”幸子向源弯腰答谢道。 “啊,感谢的话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源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用谢,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啊……那是因为……”幸子说,“因为源桑今天做了两件我应该道谢的事……我觉得之前我把两件事用一次道谢就谢谢了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所以才想要向源桑说第二遍谢谢……”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做人做事挺严谨(麻烦)的人呢。” “啊……难道我看上去很轻浮吗……” “这倒不是。只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谢谢不都只会说一次么?”源说,“所以,我感觉你是一个很较真,一个很不容易妥协的人呢。” “啊……是吗?”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才不是呢!”幸子笑着说,“我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一个那么麻烦的人的……有时候我也会选择妥协。” 源抱着双臂,咬起唇,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秒,右手一摊道:“那种时候不多?甚至可以等同于零?” 说完,见幸子没有回答,源笑了起来:“好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多打扰你的午间休息时间了。”他把书包往肩后一甩,就像甩外套一样把包搭在了肩上,用一只手握住了书包的背带。 他走了,聊的好好的就这么突然就走了…… 幸子咬着嘴唇,好像想要说什么似的,她突然眼神坚定的,朝着空气猛地点了一下头,小跑着追到了楼梯口,看到了下到一半台阶的源。 “源桑~”幸子叫住了下楼的源,眯着眼微笑着,轻柔地对他说:“呐,源桑,你这句话听起来真像借口呢。” “太直接了会让人讨厌的哦~”源回头对她一笑,转过身,一边原路走上楼梯一边说:“所以可千万不要跟我学,因为这是个坏习惯。”说到这,源已经走到幸子身前,他轻轻地用手敲了敲幸子手中拿着的便当盒,认真的说:“幸子酱,再不吃可真凉透了。” “嗯,源桑……”她低下了头。“那个,我……” “有话想说?”脸上很认真的源此时心里已经在暗笑了,心想自己这招「欲擒故纵」玩的还真是不错啊。看着幸子青涩害羞的脸,源忍不住想笑,可却又提醒自己「不行,忍住不要笑」。源注视着幸子,一脸正经的问:“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话要说吗?” 源无比的期待着幸子将要说出来的话,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回答。 “那个,”幸子认真的问,“吃完之后是洗干净放到源桑你的课桌抽屉里么?” “啊……啊嘞!” 为什么是问这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第二十章 「乌丸耶伽」 在听到眼前这个怪癖的说出自己的姓氏后,乌丸耶伽惊奇道:“你怎么……” “我怎么会知道么?”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邪性的冷笑,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样东西,说道,“当然是从这上面看到的。” 那是她的警官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到了源的手中。 “怎么会到你那里去了。” “保管好自己的私人物品,下次再掉了我可不负责帮你捡。” “看来的确是我误会了呢…你不是个大胆的记者,”她阴沉着脸说道,“你是一个扒术高超的小偷!是在一开始撞到的时候顺手偷走的吗?” “嘁,”源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在警校学的「犯罪心理学」课程难道都是某个「废物」教的么?真想不到居然会说出这么愚蠢的命题。要是我是小偷的话,是绝对不会偷那种东西(指警察证)的,因为偷来没用拿出来又比较引人注意,还很容易就被失主发现到丢失。既然如此何必要偷?再说了,要是是我偷了干嘛还要还给你呢?你这个小警察真是应该要好好回炉再造了,就和那个「邋遢佬」一样。” “可是我的警察证的确在前辈那里去了不是么。”说着她便笑了起来,显然是已经猜到了源的真实身份。“前辈说话真的很幽默。”她笑着凑近身子,小声的问道:“前辈,你可以跟我透露一下炸弹案的进程吗?我对此很好奇呢。” “我想,你没必要知道?” “呀,怎么都这样,”她无奈的说道,“你们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吗?” “所以你真的是来送资料的对吗?” “嗯,是这样的,前辈,那是关于……” “好了,”源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打断之后很直接的说道:“既然送完了就请快点回你自己该去的地方。” “学长…哦不,前辈,前辈你也是横滨警察学校毕业的吗?”她问。 “额……”源愣了一下说,“服部学姐的脾气可不是很温和,要是知道你这个新人送个资料还在外面磨蹭时间的话,我猜你肯定会被臭骂一顿。” 源口中所说的「服部学姐」,就是在交通部麾下,54署直属交通课任职的「服部静华」警部。源在乌丸耶伽的警官证上看到了她工作的地区,那个地区正好是自己所认识的服部静华学姐所任职的地区。 “啊,的确耽误了不久,我该回去了!不然一定会挨骂了。”她说。“前辈,不,应该是学长才对,学长再见。”她微笑着告别道。 说完,她挺直身子,表情严肃的朝源敬了一个礼。 源举手回礼,说:“加油干。在不同的岗位,我们各司其职。” “话是这样说没错了,不过,”她开玩笑说,“学长你比我要高级呢,我是穿制服的而学长是穿运动服的。” “交警当然如此,”源说,“这不是级别的问题,服部学姐不也是穿制服的么,说起来只是我们刑警因为工作上的特殊原因穿便装比较方便罢了。” “我就不耽搁学长的时间了,学长可是有大案子要办的人。”她说。 “啊,是啊,”源说,“我今天可就是为了案子才专门提前了几个小时来上班了呢。” “学长的确是在撞到我的时候拿走了警察证的对吗?”她突然问。 “不,”源一脸面不改色的说,“是它自己掉出来的,而我帮你捡了起来。” 乌丸耶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学长你不知道,你在逗我,我也在逗你呢。我老早就认出学长你了,只是假装不认识而已。我装的很像?早听人说学长能从别人的眼睛里看穿别人的心,所以我才故意装出了不认识学长的眼神和表情呢。” 她似乎有些得意,得意自己骗过了一向以「心理怪物」着称的怪物神探。 不过接下来源的话却让她得意不起来了。 源微微一笑,说:“新人就是新人啊,太容易就得意忘形了。如果下次你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不闪出那种「我的天哪」似的目光,或许我会上当也说不定。” “什么?”她一脸不相信的看着源,像是在说「我可不是小孩子,别想蒙我,我明明表现的很好」。 “你还别不相信,”源说,“有时候面对事物的第一眼神是会暴露出当时心里的真实想法的;哪怕你很快就故意换转眼神,但是第一眼神多少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时间存在。” “我不信,”她说,“这只是前辈你的主观臆断。”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已经有了一种被看穿的尴尬感;只是仍在故作轻松。 两个人分别像大人和小朋友,双商和演技上的差距很明显,耶伽根本就不是源的对手;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居然都会被察觉到并且迅速破译,不禁让耶伽在心中感叹到:“这个人……真的是一个怪物啊……” “不过,我们的争论是毫无价值的,”源说,“输赢对双方都毫无好处。” “那你还和我聊这么久。”她问。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源说,“不过莫非你也和我一样?闲着没事做么?” “前辈不是有案子吗?”几乎是在源说话的同时,她问道。 “没错,”源说,“正如你也该离开这了。” “啊…哈哈,”她笑道,“原来前辈是在赶我走呢。我都没有听出来……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前辈这么多时间。” “道歉有什么用。有心弥补的话,就等以后什么时候有空。” “嘞?我会弥补的!有机会一定会请前辈吃饭补偿的。” 她先没理解源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直直愣的半饷才回话,说完便笑了起来。 源心道一句:“这小傻子。还闲聊哩,真不怕回去挨骂呢?” 源没有回话,只是淡漠的瞥了她一眼,便绕开她走了。 乌丸耶伽转身注视着源,她觉得他很怪癖,但是却又很有趣,让人想要去了解却又难以了解。 很多人试着去了解源,却总是会先被源窥探了自己的整个内心。 就在耶伽背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源开口说道:“新人,请吃饭就不必了,留着工资以后给自己做嫁妆。” 在源开口的同时耶伽再次转身,但是转身后看到的却是头也不回的源——他懒得在说话的时候对一个关系不是很亲密的人回头;这是他的一个「坏习惯」。 耶伽想要再抓住一个什么话题,至少能够再多哪怕一点的更多的了解这个大名鼎鼎的罪犯猎人也好。 抱着这种心理的耶伽,便又对源说道:“学长,那我要怎么去弥补我的过失呢!毕竟我耽误了学长不少时间,我很过意不去呢。” “不要再耽误我更多时间,”源用冷冰冰的语气回应道,“这就算是弥补过失了。” “是的哦……”她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才更像个喋喋不休的记者。”源就她之前说自己像记者这茬语气冷淡的回敬道,“一个智商和口才都不是很「高」的傻瓜记者。还有,加上又耽误的这点时间,你现在回去一定是会被骂了,如果想哄服部高兴不被骂的话——就多花几分钟去西区的iga奶茶店买几杯奶茶带回去。不要怕耽误更久时间,因为在她眼里,只要超过了容忍限度,一分钟和十分钟是没什么区别的。” “啊嘞?……奶茶?” 当耶伽反应过来时,源已经消失在了回廊尽头,走进了另一个t字拐角。 地方大了就是容易找不着路,每一层楼的弯弯拐拐又多的见鬼,对于源这个「路痴」来说,能找到自己的目的地还真是不容易呢。 源轻轻的拉开了房间的大门,在神情不一的众人目光的迎视中走进了房间。 他若不经意的说了踏入大门之后的第一句话:“继续刚才做的事,不必太注意我的到来。” 和源说第一句话的是九条丽美,她问:“源,你怎么来了?” “瞧你说的,我不该来吗?” “不,”她立即改口说,“我只是惊讶你来的这么早。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 “不必了,”源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抢先说道,“我吃了来的。现在手上调正在查的是炸弹案还是凌晨的杀人案?左臣那家伙人是在警署吗。” “现在主要调查的是一周前的炸弹案。左臣警官的话从天亮人就一直在警署里,源警官你找他有事吗?” “不,没有。只是,”源说,“我还以为你们在调查杀人案呢。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关于炸弹来源和安放炸弹的人这方面有什么新突破了吗?” “除了之前源警官已经破获的线索以外,就在刚刚交通部的同事……” “知道了,”源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开始做事。” “是,”她说道,“等一会我会把关于案件的最新资料放到你的办公桌上。” …… 第二十一章 「谈话邀请」 时值午后,源单独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全神贯注的看着办公桌上的案情资料。 二十四岁就当上了警部,在所有人看来他都是一个年轻有为并且前途无量的警界新星。如果人们知道他的真实年龄比资料年龄还要小上七岁的话——一定会叹为观止的说一句:“这一定是骗人的!” 可是事实没骗人,源的存在的确是一个奇迹,今时今日的他的成就换了任何一个同龄人都做不到;因为公务员2级考试至少要十八岁,1级考试就更加困难了。 源虽然是皇族,却是凭着真才实学当上的警察,也是凭借自己傲人的真本事在短时间内升级到「警部」的。在横滨市,源的才干和能力是所有同行有目共睹的,谁也没什么闲话好说。 一切只因为东瀛人崇拜强者,而源就是强者。一个强到被称为怪物的罪犯猎人。 他曾用极短的时间破获了「3亿日元被劫案」、「真假夜间金库案」两大悬案,并且通过「心理画像」找出了1974年那件罗生门「智障人被害案」的真凶。 说起头这三件案子的侦破,那和源可没有关系,全日本人都知道那是「启仁」小殿下的功劳——那都是源在小时候协助东京警视厅破解的。 毫无疑问,他是最强的猎人。 可是现在源可没功夫去沉溺那些已经得到了的荣誉,他不是一个喜欢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的人。 对源来说,只有不断的迎接挑战,才能使自己更加完善。 源认真过目了一遍资料,为了不留疏漏,又看了第二遍才合上。 这份交通部送来的监控资料主要说明了一辆车子的去向——那是一辆曾经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非常可疑的失窃车辆。 失主在爆炸案后不久报案,此车一度在监控死角消失便再没有出现过,直到今天被拍摄到再次被人所驾驶出现在了公路上。 “我的对手,只是一个愚蠢的外行么。”源自言自语道,显然他对这次的犯人很失望。他冷冷一笑,说:“既然是赃车,要是我的话,就会把车子尽快就销毁掉,怎么会再拿来用。” “等等!”源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办公室外,两个女警正好路过门口……被门里突如其来的声动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把手里的文件掉地上。 “你们源长官(系长)经常这样大呼小叫的吗?”其中一个问。 “平常更大声,还带拍桌子的……今天可能是状态不佳,没发挥好。”另一个女警小声的回答到。 她听见门的里面安静了下来,便做起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说道:“不要在我们长官背后说他坏话,他耳朵很贼的……”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只见源走了出来。他阴沉着脸,审视着那两个年轻人,说道:“站在这里发什么愣?还不快去做事!” “是!长官!”二人异口同声的答应到,像犯错的孩子头也不敢抬,慌慌张张的就在源的视线里溜走了。 源有听见她们其中一个在逃的时候还在埋怨对方:“就怪你多嘴。害我一起被骂。”另一个却说:“明明是你说的比较多。” 源可不惯着她们,再次严肃的训斥道:“还有什么话说不完的!” 听见源的骂声,她们便跑的更快了;若说刚才只是快步离去——现在就真的说得上是在「逃命」了。 而这时,源前脚刚迈进办公室,就被一个女声给叫住了:“源警部,对年轻的新人何必这么凶嘛?” 源当即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说:“我很凶么?或许。不过我倒是一向不知道什么叫温柔。”说到这,源向办公桌走去,走到桌前,一只手扶着桌面,半转过身子对她说:“倒是藤原警部你来是找我有什么事么?” “没事没事。”她用玩笑又略带调戏的口吻说道,“就是想看咱们的源警部忙完没有,请你喝一杯咖啡。” 源朝她背过身,嘴角一撇:“喝咖啡,去部长办公室喝咖啡么。” “你还真聪明。”她说。 “简单,”源说,“坂本老爷子最喜欢在思考问题时抽上几支德国产的一种会散发淡淡奶油香的「傅克牌香烟」你身上恰好有那种香烟同样的细微的烟草味。所以我猜,你去过老头子的办公室。” 她为源的精彩推理鼓起掌来:“真厉害。因为我讨厌香烟味,所以已经尽量在部长抽烟的时候躲远一点了,可是就是这么一点微弱的气味居然还是被你闻到了。” 源笑道:“我人在神奈川本部,老头子居然派人从横滨警察部跑来传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在这种办案的紧张时候不辞辛劳的跑来吗。” “也不是很远,”她笑着说,“上几层楼不就来了么。” “来干嘛?”源问,“难道就只是请我喝一杯咖啡么。” 她笑道:“那我可不知道。不过部长可是很热情的希望你去见他呢。” “是是是,不知道不知道。”源说,“那你知道什么,把知道的告诉我。” “啧啧……”她咬着嘴唇迟疑了两秒,说:“我只知道部长给你准备了一杯咖啡,现磨顶级黄金曼特宁咖啡豆——那种咖啡豆产自苏门答腊地区,由印尼总督每个产季专门特供给本土的达官显贵。” “听起来不错,”源说,“不过只要老头子不拿「猫屎」给我喝,就算是罐装咖啡我也认了。” “部长和源警部你一样不喜欢麝香猫咖啡。”她说道。 “不不不,”源笑着指正道,“老头子根本就不喝任何咖啡,他喜欢的是茶道,例如碧螺春,毛尖,龙井还有铁观音。”说到这里,源开玩笑道:“名贵正宗的华夏茶叶可比东南亚的咖啡豆贵多了。老头子把好茶叶藏着自己享用,却叫你来请我去喝什么曼特宁咖啡,也太没有请人的诚意了。” 藤原轻轻一笑道:“部长是体谅源警部晚上辛劳的工作后白天肯定犯困,所以才煮咖啡请源警部喝,一杯咖啡也正好可以让源警部有效提起工作精神不是么?” “我的精神状态一向很好,另外……”源从办公桌上拿起一罐罐装咖啡,“我自己有饮料喝,不必专门去部长办公室走一趟了。” 源的办公桌上有两罐罐装咖啡,那是之前九条丽美在记住源喜欢喝这种味道的罐装咖啡后买回来放在上面的。 源“呲”的拉开拉环,朝她举起咖啡罐说:“精神状态不好的是你,昨晚没睡好的话今天就不要来上班啊。实在不行的话就喝罐咖啡提提神。”说着,他顺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另一罐咖啡轻轻抛给了藤原警官。 “谢了,”她平直伸手接住落向怀里的咖啡罐,说道:“不过,咖啡可以不喝,部长他你真的不去见一见吗。” “见部长吗?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去。” “不是我要坚持,是部长他老人家坚持要见你。”她纠正道。 “行,”源答应道,不过他接着又说:“去可以,别耽误我太久时间。我可是很忙的。”源透过墨镜看着她,微微一笑,又补充道:“不过至少让我把这罐饮料喝完再跟你走。”说着,源解下了口罩,仰起头,把易拉罐里的咖啡一滴也不浪费的送进了喉咙。 喝完,他又很连贯的把口罩给重新戴上,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从藤原美香的身边走过,用力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头也不回的就随手往身后一丢,‘蓬’的一声——不偏不倚的丢进了办公桌边的塑料垃圾桶里。 “准头不错,真不愧是……” “打住,夸我的话留着过年再说。” …… 第二十二章 「单独谈话」 源与藤原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源的办公室。一路上,藤原有意无意的搭话都被源给「选择性耳聋」的无视掉了。直到快要到达部长办公室的时候,源才开口说了一句:“该忙什么就去忙你的,这都已经到门口了,就不用再「护送」我了。” “没事,”她笑着说,“而且部长可是跟我说要把源警部请进办公室里去呢。这才到门口,我怎么能先走?” “你们这些(东瀛)人就是倔。”源当然没有彪到把日本这个词带进话里去,只是在心里想了想罢了。源说:“该变通时得变通,别一个劲的执行死命令。” 虽然被源这样说自己,她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而是说了一句:“服从命令、执行任务,是下属对上级的职责。” 就在源不说话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又微笑着说了一句:“而且,我是一名警察啊。” “警察……”源轻声说。 “对,警察。而且我们都是警察。所以,我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是么,”源一脸淡漠,以一种反驳的语气说道,“我只以民众的生命安全和财产保障的守护为天职。若你的天职是服从命令——那么很好,以后就服从我的命令。” 源摘下墨镜,说:“不过,服从命令过头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人,还是要有能够独立判断,明辨是非的能力。” “源桑,”她笑道,“您这是作为一个前辈在教我这个晚生做人处事的道理吗?” “自己去悟。话虽是从我口说,想则是由你随心去想,倒是通常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反正是管不着你会胡思乱想出什么了不起的「非非」了。”源开玩笑说。 “我是那种想入非非的女人么?”她笑着问道。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源连续否定道。他又缓缓的补充说:“至少在我看来不是。” 说到这里,源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在听到一声“快请进”后开门走了进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藤原,问:“你要一起进来么?” 藤原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向坂本雄夫询问着。 “藤原警官,辛苦你了。你可以先走了,但请不要走远,一会还有事需要你去办。”他的脸看上去很有威严,却又不失和蔼,他严肃的说,“接下来我和源警官有重要的公事要谈,在这段时间里请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坂本部长。” 藤原轻轻把门关上,办公室内只留下了源与雄夫二人。 “请坐。”他朝着房间里的长沙发伸手示意到。“知道您喜欢喝冷饮,特意在冷藏后加了冰块。” 源在沙发上慢慢坐下;出于进入办公室后的礼貌摘下了墨镜与口罩,放在了身子的一旁。源端起咖啡杯,送至嘴边微微一抿,说道:“您老人家请我来…到底是有公事要谈呢,还是只是请我喝一杯冰咖啡而已?” “殿下是否是很好奇…为何老朽会去一起普通的杀人案的案发现场。” “额,”源应到,“是啊。前辈这么高的级别,那种事情随便交给谁去办都可以……就连横滨市随便的一个警察署都可以负责的杀人案。可是前辈,你派了我和左臣一起去负责——你明知我们还有其他案件在身。” “不不不,”他笑道,“派你们去查案的是你们搜查一课的小粟课长。” “是啊,”源说,“可是前辈你不才是横滨最大的么。” “那你可抬举我了,”他笑道,“横滨可还有本部长、安全委员长、市知事、县知事。” 源无奈的笑道:“您老就别挑我字眼了。您老是横滨市警察部部长,不就是横滨最大的「警察头子」么。” “咖啡味道怎么样?”他得意的说,“这可是东南亚最好的咖啡豆磨出来的最好的咖啡了。” “是啊,东南亚最好的曼特宁咖啡豆。不过比起咖啡香,我更喜欢部长你放在玻璃柜架子里藏起来的那瓶茅台酒的酒香味。” “这都被发现了吗。”他说着,做出一副无奈又想笑的表情,道:“人上了年纪没点别的爱好,空闲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小酌两口。”他眼睛一转,又道:“既然今天殿下肯赏光,不如臣陪着殿下对饮几杯如何?那可是陈年的茅台酒啊,华夏地区的白酒可比本土的清酒烈多了。不知殿下海量否?” “前辈,这儿没什么殿下,您老是在和谁说话呀?”源微微一笑道。他喝了一口咖啡含在嘴里,用舌头细细的品味着那种浓郁甘苦的味道,说道:“曼特宁喝起来是比蓝山要苦涩一些的,不过我喜欢这种苦涩,夹带着少许酸酸的苦楚。加上冷藏的缘故,就更加要刺激人的味觉感官了。一杯纯正的黑咖啡的浓郁香气,苦尽甘来,还是要比摩卡和拿铁的奶香和甜美要更加令人……至少令我要更加青睐的。” “若事先不知道殿下的口味,怎么敢请殿下品尝呢。” 源没有回答,而是瞥了一眼坂本雄夫摆放在办公桌上的对讲机。 坂本雄夫随即笑道:“殿下放心,还没有装电池。”说着,他从抽屉盒里拿出了两节电池放在了桌子上。 源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说道:“这杯咖啡……挺好;坂本,你对本王还真算是研究有加。” 听到「启仁」承认了身份,坂本雄夫的脸上闪过了一道狡黠,嘴角更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源却在此时意味深长的说:“对本王如此上心,可是有何企图?”没等雄夫作答,源话锋一转:“话说你什么时候升官?” “回殿下的话——快了,快了。”雄夫说,“半年之内的事情。” “所以,本部长是要退休了吗。” “因为年轻时在战场留下的伤的缘故呢。本部长年纪已经很大了,没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再处理整个神奈川的警务了。” “所以委员会已经决定让坂本部长你届时接任神奈川警察本部长一职了么。”说着,源饶有趣味的补充了一句:“县警察头子,那可不是人干的活。” “唉,”他故意叹了叹气,感叹道:“老头子我也是很意外啊。殿下你说说看……我一个横滨市的部长,怎么就升神奈川本部长了呢?其实一开始委员会和我提的时候,我也是很拒绝的呀。” “谁来接任横滨市警察部?” “大阪,或是东京的人。” “就没有可能是名古屋?” “我接到了警视厅的通知。” “哦?也就是说下一任横滨市警察部长会从东京现役警察中调任喽?” “如果殿下有心想知道,应该比老头子我消息灵通才对。公安部的情报系统可是世界顶尖,是仅次于盖世太保的存在?” “我没有权力插手高级……人员们的人事。”源说,“当然,中低级的人事任命我也自然不会去插手。” “九条、鹰司、服部、藤原……”坂本雄夫一个接一个念着这些姓氏。他忽然问到一句:“殿下有从这些姓氏里听出什么诡异的「军情」了么?” “华族(贵族)嘛,这些姓氏都是华族而不是一般的平民。”源回答到。他端起咖啡杯,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走到了雄夫的办公桌前:“九条丽美、鹰司浩二、服部太郎、藤原美香……他们来自东京都、大阪府、名古屋、京都府,也有本就是在横滨的。总的来说,鱼龙混杂。” “殿下认为,这么多的贵族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从各个府县调任横滨,其意何为?” “因为我在这里。”源一针见血的说道。源说完,开玩笑的补充到:“总不可能是因为神奈川帅哥美女多,跑来谈恋爱的。” 坂本雄夫无视了源后面的玩笑话,反问一句:“那么殿下又为何到此?横滨……或是说神奈川有什么对殿下如此地吸引么。” 源不假思索说道:“因为离家(东京)近。” 坂本雄夫:“殿下可真是快人快语。” “一向如此。”源轻轻一笑。他把咖啡杯轻轻放在了桌面上,说:“咖啡喝完了,事也同样说完了不是么?我想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另外,我希望我的身份不要再有更多的人知道了,你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吗。” 就在源刚刚要收回手插入衣兜的时候,雄夫饶有意味的说:“当然可以。不过要说的话才刚刚开始。还请殿下再坐一会。” 源微笑着说:“我可是很忙的。” “源警部,接下来是公事。”雄夫一脸威严的说道。 此时的谈话里,二人的身份又已经回到了上级和下属。 源当然是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微笑着说道:“既是公事,还请示下。” “坐,坐,先坐下休息会。”说着,雄夫拿起了桌上的对讲机,装好电池,确认呼叫接通后,对着那头说道:“藤原,现在请进来一下。” “什么?” 源疑惑的看着他。 就在源诧异的时候,藤原美香开门进来,她与雄夫略略对视便会意的拿走了办公桌上的咖啡杯。不一会,又端着新一杯准备好咖啡走了进来,弯下腰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就走了。 “哎!” 源试图叫住她,她却看也没看源一眼的就退出门外直接关上了门。 …… 第二十三章 「王者之风」 接下来,源等到的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冰咖啡,大约有七八杯的样子;却没有再等到坂本雄夫开口对自己说一句话。他只是从办公椅上站起,走到了窗边,背着手看风景,真是好不悠闲。 源再次喝完了杯中的咖啡。这次他自己都已经「很有经验」的说到:“现在是再来一杯么?” “不,”沉默了半天的他终于开口了,“咖啡喝太多,晚上就会睡不着觉了。” “晚上我正好是常常都不睡觉……再来一杯么?” “若你想的话,当然。”说着,他拿起对讲机,再次对外面说道:“藤原,再一杯冰咖啡。” 门随即打开了,藤原美香第八次走了进来,不过这次在她弯腰去拿咖啡杯的时候源却开口说道:“美香小姐,这次能麻烦你在咖啡里加一点儿「海盐」么?不多,三十克就行。” “海盐?”说着,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雄夫。 坂本雄夫摸了摸下巴,轻轻点了头:“照源警部说的去准备。” “三十克,那还能喝吗。”藤原美香退出门外,关上门,准备咖啡去了。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了源与雄夫二人。 在美香离开办公室的同时,坂本雄夫忽然开口对源说道:“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默」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哼哼(笑)……有意思。——前辈最近是在读三国么?” “千金之躯,望善保之。——书自是要多读的。”他说。 源答道:“日有起落,人有朝暮,而正值晨升中天之时,做大事便毋须惜身,自当纵勇当先;热血乌发,年少意气。——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这句华夏俗语前辈莫非不知道么?” “源警部对华夏文化的了解可比老头子我要深厚的多了。——不过勇气虽然重要,身为一个坐镇的指挥官,还是要懂得远离危险。一周前的……——听说你在拆弹专家来之前自己动手拆掉了炸弹。” “送餐外卖都比他们来得快。——等他们赶到炸弹早就引爆了。” “你学过拆弹么?” “懂一些。” “你要懂得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术业有专攻,如果我要做一件事,就会让最会做这件事的去做它。听说那还是个非常危险的c4塑胶炸弹,线路复杂到连一流的拆弹专家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短时间内拆除。而你却在十分钟内把它自行拆除了——这可真是让人惊心动魄的十分钟啊。” “还好只有一个。——这种高难度的炸弹哪怕再多一个我可就拆不了了。” “疏散人员撤离过后,只要把炸弹拿到无人区,届时便任由其引爆便是了。何必难为自己去拆它。——你从何来的勇气,胆敢用生命作为赌注。” “你的意思是把炸弹丢海里去?可是如果炸弹炸的稀巴烂,不是就很难查出零件来源了吗。” “就为了这个?——老头子我宁愿看到陆标大厦被炸弹爆破,也不愿看到殿下你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做赌注。” “那个时候,我只不过是神奈川县警「源真浩」罢了。”源说,“——不过当时还真是惊险刺激呢,左臣那家伙开着车我们一起往海边开,而我就在车上拆着炸弹。如果车身平稳一些的话,我或许能够少花两分钟也说不定——不过也真是因为要急着往海边开的缘故,不平稳也是在所难免的了。我最庆幸的就是炸弹里没有装设「水银汞柱引爆装置」,不然当时那种剧烈晃动之下炸弹早就被引爆了。现在我也就不可能坐在这喝咖啡了。” “作为你源警官的搭档,老头子我为你挑的这个左臣警官还算合格?”雄夫从衣服里拿出一包香烟,往上抛给了源。“看在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一会见到阿羽,就用这包香烟作为谢礼。” “啊,”源应到,他把香烟揣进了衣兜,说到:“我倒是挺佩服他不怕死的勇气的——这一点倒是(像我)和我一样呢。” (注:日语中「像我」这个词的在句子里的发音与「和我一样」的读音相近。) 雄夫笑了,说:“没有谁像谁,应该说,你们两个都一样才对。” “前辈,耳背就去买一副助听器——我说的本来就是「和我一样」。” “是吗!真的是啊!”雄夫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外人面前的冷面白眉探此刻在源的面前活像一个老顽童,“——老头子我耳朵背是背了点,眼神也不大好使了——可是却也还算不聋不瞎呀。” “虽还没到那一步,不过这样下去也快了。——还有就是为何突然要提到一周前的那十分钟呢。莫非是怕我这次侥幸,便得意忘形,下次遇见了再来这么一次……而下次却没这么好的运气。是否?” “没错,说对了八九成。” “我剩下一二错在哪?” 雄夫并没有直接回答源的问题,而是这样说到:“——老头子我了解源警官你的性格,更清楚你的实力:阿羽是勇将,而你是智将;在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虽然更懂得如何远离危险,却又比常人更加容易陷入危险之中——往往身处险境而不自知的,大多都是聪明人。” “不,那些是自作聪明的人。” “你是哪一类人?” “真是无礼的问答游戏……——要知道我随时让你为此失礼的行为立即下跪谢罪。” “可您没有,您没有这么做。这不就说明殿下对问答游戏是并不排斥或厌恶的……至少暂时,至少到现在,还没有排斥或厌恶。” “前辈在审问犯人或是因为其他什么被关押起来的人时……也会和他们玩这种问答游戏么?”源冷冷的问道。 “您不是犯人——是客人,尊贵的客人。” “可前辈的问题却问个不停,且越发的问得失礼了。前辈可别忘记,你邀请来的这个客人可是一个亲王。” “正是因为时刻不忘,分秒牢记,故而老头子在尊重源警官的同时也不忘对「殿下」心存无上的敬意。殿下莅临横滨,如果有用得着老头子的地方,届时还请不吝金口,尽数示下。——另外,老头子我还是非常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属下最优秀的两个警官能够和睦相处?「相亲相爱」的。” “呵……”听见那个词后,源笑了笑,转而一脸认真的说:“左臣羽是好样的,虽说很「叛逆」,却真是个好样的刑警。这一点我发自内心的认为。——至于相亲相爱,如果「他是她」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不如把他派去曼谷干两年再调回来?” “不一定是伉俪才能相亲相爱,兄弟也一样可以不是吗。” “记得那个时候,平时啰里啰嗦的他一言不发的……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在公路上飞速狂飙着,闯了八个红灯,逆行了三次,随意变道的次数更是数也数不清,他就是那么一言不发的,漂移、转弯、超车,车子全程摇晃的好像在十二级大风的海上飙快艇一样……就是这种摇晃,我还是一根一根的剪断了每一次我应该剪断的那根线,——投过后视镜我看到他的那张讨人厌的脸,变得那么坚毅果敢,甚至是在死亡面前,都没有丝毫的惧色。在将要选择剪断最后的一根线时……你知道的,二选一……剪错了就会引爆,越到最后我却越紧张了起来……那个时候距离无人区还有两分钟的路程,而炸弹却只剩下不到四十秒就要引爆了……——他忽然开口,面带微笑的对我说:“如果赶不及的话,那就共赴黄泉?”我心想他是个疯子,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我们有半成可能会死。”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又是怎样精确无误的剪断最后一根线路的?” “我没有回答,若问最后一根线是怎么剪的——全凭运气。” “运气?哼哼哼,不能这么说?——是实力才对。” “不,”源说,“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更好的词来表达。” “什么词?” “下次再说。——不过我很庆幸我还活着,这杯咖啡准备的可真久啊……海盐这么难找么?” “当然。她需要去现买嘛。” “要的就是她下楼去对面街现买。——如此,在下一杯咖啡来之前,在我离开之前,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把话说完了。” …… 第二十四章 「咖啡洗头」 四目相顾,许久无话…… 闲着无聊的源只好坐在沙发上掰着自己的手指,他看了一眼雄夫,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忽然叹着气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 “不过啊,这杯咖啡准备的时间慢到超出我的预算了。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不是么……”源说着,紧接着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有多无聊么。” “说说看。” “从我要这一杯咖啡开始,你一共说了十七句话,拢共二百五十三个字。” 雄夫轻轻一笑,道:“我怎么记着是二百三十九个字。” 源瘪了瘪嘴,说:“你一定没把标点符号算进去是吗?” “那你自己又说了多少句话,一共说了多少个字呢?——还有,这个数字应该是错误的,你根本是信口胡言罢了。” “我记它干嘛?——呵呵,你不也是胡说的一个数字的。” “那看来你就并不是真有那么无聊嘛。”雄夫笑了笑,说:“作为一个超一流的警察,观察别人的同时也不要忽略自身。” “我没必要观察自己,只要把别人观察透彻那就够了。”源笑着说。 看到这个充满了菱角的年轻人心高气傲不肯服输的骄傲模样,坂本雄夫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年轻时的影子,使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他背着手,看着这个年轻人,随即说道:“那么你有观察到进来了很多次的藤原警官么?” “美香?”源不解道,“为何我要观察她?——她有什么好观察的。” “她的指甲油是什么颜色,高跟鞋的鞋跟是几厘米,口红的色号是什么颜色,以及其他更多的特征,你观察到了吗?她可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啊。” “指甲油……”源说,“一个女人的指甲油那么值得去观察么?做警察的干嘛没事去关注别人的妆容。” 源凭借强大的演技强忍着笑意;他这句话是真的差点把自己都给逗乐了,要知道他自己不久之前才依靠了女人妆容上的蛛丝马迹去破案。 雄夫微微一笑,道:“难不成说,你没有把这个「别人」给观察透彻?甚至没有去观察么。” “藤原美香……”源说道,从刚才到现在,他已经躺了好一会了,一点也没有想要起来的样子,“女,二十六岁,神奈川县警,职务:横滨警察部部长坂本雄夫秘书长,警衔警部,家住横滨港北区,独女,父早亡,从小与母亲一起生活,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律系,毕业后放弃成为律师的机会通过公务员2级考试成为警察。性格外向,内心坚强,自小早熟。” “你调查了她?”坂本雄夫微笑着问道。 “不,”源回答道,“只是从她的一些生活细节与说话细节猜出来的。” “你真是个「怪物」。” “彼此彼此。”源说,“不过我关心的是,你还想留我到什么时候?” “别着急,别着急。” “行,”源说,“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暂时……不主动提出离开。” “什么样的一件事。” “当我冲你眨眼的时候,点头就好。就一下,也不用多点。做得到吗?” “可以。” “「可以」?这可没有可信度。我要你以臣下的身份,对尊贵的亲王许下至死不渝的承诺。” “我向您承诺,亲王殿下。” 坂本雄夫话音刚落,就在这时,大门处忽然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藤原每次送咖啡进来时都会事先敲三遍门,敲完之后就自己开门进来了。因为这间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的缘故,雄夫才并没有像一开始源敲门来时说上一句「快请进」,源当时听见的这句声音微弱的「快请进」可是雄夫扯大的嗓门才喊出来的,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藤原端着冰咖啡走向了茶几,就像之前端咖啡进来时一样,将咖啡平稳的放好后便要离开了。 这时,源忽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源面带深情地坏笑着,抓过了藤原美香的手,轻轻的吻了下去——“香香,你真美。晚上一起吃个饭看场电影好吗?”他用一种挑逗的语气说道。 藤原美香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急忙看向了雄夫,想要让他来管管源这个家伙……而这时源也同时朝着雄夫眨了一下眼。 坂本雄夫这时才意识到源这小子的坏主意,原来从他向藤原美香要求在咖啡里加海盐时就已经做好了现在这个打算…… 本想制止,却被源用眼神警告,雄夫只好不干涉这件事,默默的转过了身去,背向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再求救无用的情况下,藤原美香用力把手从源的手里拽了回来,拿起桌子上的咖啡狠狠的泼在了源的脸上。 其实当她拿起咖啡准备要泼的时候还是有一秒钟的犹豫的,而源却挑着眉又说了一句:“看完电影去我家?我的家,又大又舒服。” “小色狼!” 她冷冰冰的骂道,脸上几乎没有太多的表情。 “呃,我应该要一杯冰水的……”源用手抹了一下泼了满脸的咖啡,半哭半笑的说:“听说盐可以洗衣服上的咖啡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哦?”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叉着腰,对坂本雄夫说道:“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面对源诘问般的语气,雄夫只好说:“源警部,先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这还差不多。”源微微一笑道,他脱下外套,用外套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脸。“那我就先走了。”说着,他把衣服揉成了一团丢给了藤原美香,半开玩笑道:“你呀,负责帮我把它洗干净,我可是还要穿的。要是洗的不认真,有一点残留的咖啡味的话——我就让你帮我洗一辈子的衣服。” “源!……我为什么要帮你洗?” “这我怎么知道?等等,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咖啡可是你泼我的。你不洗谁洗?让坂本部长洗吗?” 话说着,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雄夫老爷子。 “我?我可没空。”他事不关己的说道,随即转身背向二人,背着双手,看起了风景。还用鼻子哼起了一首三四十年代着名的「昭和维新歌」。 一副撒手不管事了的样子。 “好!我帮你洗就是了。”藤原美香说。 “洗一辈子么?”源故意问。 “呵呵……别得寸进尺,源警部。” 她那虽然已经气的有些咬牙切齿了,脸上却还拼命保持着微笑的样子,真是有些「可爱」。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源语气诚恳的道歉道,“首先我要先向你道歉,真的是很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有些轻薄了,对不起,再次向你道歉了……” “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是很……” “不过衣服还是要麻烦藤原小姐你帮我洗一下咯。”源笑着说,“对了,你说我「还是很」什么?” “(还是很)过分!”她抿了抿嘴,说道。 “那要不要下班后请(你)吃晚餐补偿一下?” “不好意思,没空!” “看电影呢?周末。” “抱歉,不去!” “我接受你的歉意。”源笑了笑,向后撸着半湿的头发,转头对又坂本雄夫说:“今天可是「多谢」您老人家请我喝咖啡了。” “外头天凉,实在没衣服穿的话……穿警装怎么样?”他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我想没那个必要,”源也同样面无表情的,回答着,“我的(书)包里有带备用衣物,我回办公室换就可以了。” …… 第二十五章 「54署」 离开警察本部,源很快就来到了新的目的地——位于横滨市「中区」的东京湾内的重要港口「横滨港」。 本土境外的商船、货船,在经由贺水道进入东京湾后无非会在几个地方停靠卸货:「横须贺港」、「木更津港」、「千叶港」、「东京港」,再来就是「横滨港」了。作为本土第二大城市,仅此于东京的大都市,日常的货船装卸进出口数量是非常庞大的。 人们常说,东京有「银座」,横滨有「龙港」。要说银座的地价和奢侈品的价格高的惊人的话,那么横滨港每天的贸易额也是可以吓死人的——每年365天,每天24小时不间断的服务,是国内最大的,排名第一的国际贸易港。 这座庞大港口的港区有铁路与高速公路相通,连接北方陆路网和关西地区,车辆运送货物进出港口极为方便快捷。 源之所以会到这里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之前的「横滨港未来21陆标大厦」被安放炸弹一案。 嫌犯既没有事先预告勒索,也没有在案发后发出威胁,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恶作剧一样,单纯的只是想要在陆标大厦内搞一次爆破袭击,害命而不谋财。 从一个星期前案发到现在,源做了无数种假设,只是无奈于掌握的证据和信息不足,暂时无法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因为仅仅是在那当天进出过陆标大厦的人流量就数以万计,总不可能全部叫来警察署做笔录询问。 源为了通过仅有的监控信息找出并锁定可疑人物,整整三夜未有合眼,反复看了上百遍在可能的安放炸弹时间内进出的所有人流监控。 细至大厦内的每一层楼的购物区、观景区、宾馆区走廊、酒店区大堂等各个监控所拍摄到的画面与画面内细微的每个角落。 整整三天,当把监控看完第一千遍的时候,源已经把嫌疑人从原本的数万人次范围缩小到了仅有的六百八十三人。虽然仍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是比起几万人总算是少了很多了……源可以说是把嫌疑人次至少减去了原本的百分之九十九不止。 剩下的那不到百分之一的嫌疑人次,源在大睡一整天的二十四小时后亲自一一审问,经过三天三夜的努力,最后锁定了具有犯案嫌疑的最后的三十三个人。 源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并没有当面对任何人说出他们具有重大的犯案嫌疑,在询问完后就把他们放回了家。 吹着清爽悠凉的海风,再加上之前喝的七八杯冰曼特宁咖啡,源的精神现在是无比的清醒,毫无倦意。 再向前哪怕一到两步,脚就会整个踩空,人就会扑通一声的掉进冰冷的大海;源当然不会看着水还往里踩。他在距离道路边缘仅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步伐,侧身弯下腰,拍了拍地上的尘灰,盘腿席地而坐,双手分别放在两腿的膝盖,小指与无名指没有动,微微翘起了拇指和食指,中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发出“彭彭彭彭”的清脆响声。 “一,二,三,四,”源闭合着双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嘴里却轻轻自语起了一口流利娴熟的华夏普通话,“如果这栋大厦被炸了,对谁有好处呢?犯人,或许在那三十三个人之中,可是幕后真正的黑手……真的在那之中吗。”源说着,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我想太多了吗。井上春一的被杀……和炸弹案有直接的关联吗。是我……想太多了吗……” “喂!小伙子!不要坐在岸边上!游船(艇)经过的话,会被溅一身水的!那些纨绔子弟开船可不长眼睛。” 源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要动身的意思,他换回了那一口娴熟的日本关东口音,大声回应道:“知道了,大叔。我会注意的,船经过的话我会先提前躲开。” 源并没有坐在货船卸货装货的区域,而是位于陆标大厦附近的摩天轮游乐区的陆地边沿,不光能看到不远处的跨海大桥,还能听见稍远一些的横滨港扇岛港区出港货船的船笛。 源再次继续起了手上的动作,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表情深沉,闭目思考。他盘腿的坐姿端正极了,挺拔的腰身犹如一条直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学过很多站、坐和走路的礼仪姿态。仿佛他坐的并不是水泥地,而是一尊无上王座。 此刻,他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世界,就像得道佛陀坐禅打坐一般,再不为外界之嘈杂尘世所动,聚精会神,全心一线。 半饷…… “唔,事情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源站起身,双手插兜,伸了一个腰。“犯人,由我亲手来逮捕。”他自言自语着,双眼目视着彼岸矗立的陆标大厦,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无比地坚定。 54署。 这是一座位于横滨市市政厅所驻的全市人口最密集最繁华的「中区」的直辖警署,因为其代号为「54」进而又被称为警察54署,其所属上下警察职务等级极高,通常绕过横滨市警察部直接听命于神奈川县警察本部号令。全署下辖警务、留置管理、会记、生活安全、地域、刑事、交通,警备共八课,每课设一课长,直接受命于神奈川警察本部所属上级各部部长。 左臣羽,本部搜查一课刑事(刑警),暴力犯罪调查三系副系长,警衔警部。由于之前的炸弹袭击未遂案奉命率领所属系中警员人力进驻54署建立「前线指挥中心」并且担任案件调查副总指挥。 在总指挥源真浩不在的时候(经常不在)担任实际的总指挥,在本部时同样如此,源不在的时间,左臣羽就是实际的三系系长。 同时,他也是坂本雄夫老爷子钦命的源的「相棒」(俗称搭档)。 如果提起源总是要带上「怪物」二字的话。那么,提起左臣羽——就会带上「危险」。他可是曾经连续三届获得过神奈川警察本部举行的十项全能比赛的冠军,并且有着一个人赤手空拳制服(打趴)东京暴力团成员四十人的可怕传说。 1v40?光是说起来都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人类……真的可以办到吗…… 一个「怪物神探」一个「危险刑警」。一个看上去更多的是在动脑子,一个则是靠拳头为硬道理的粗汉子。 自从一年前成为相棒以来,二人的的确确碰出了不少的火花,但是确从来没有上过手。不爽的时候更多的只是互相冷冷的瞪着对方,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咬牙切齿的恐怖声响。 不过,左臣虽然对源充满了成见,却愿意在办案的时候配合其指令做刑事侦查,偶尔也陪着演演戏,让犯人放下戒心,借此用来诱饵吊犯人露出马脚。 “朋友?不,只是同事。”在别人问起两个人的人际关系时,熟悉他们的人总是这样回答道。 源曾经在一次案子结束后的闲暇对左臣说过这样一句话:“以集体为重,工作的时候我们可以是互相帮助、荣辱与共的伙伴。但是工作之外的个人来说,我自认无能——当不了你的朋友。” 当时,左臣羽的嘴角挂起了轻蔑的微笑:“是么,好啊——可是…谁稀罕呢?” 能搭档到现在或许是个奇迹。但二人一直保持着一种默契:不干涉对方工作以外的个人生活,例如穿着、仪态。当然,时间久了偶尔也免不了会犯禁,拿对方的个人生活说事——这就是每次吵架时最多的起因了。 这家伙(左臣羽)似乎没什么亲戚朋友,对待下属是个非常严格的上司所以没有什么人喜欢他;相较源也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人,源同样不会容许任何人对待工作存在半点马虎,只不过在严格的表现上说左臣羽要更锋芒外露一些了。 把一个「冷淡男」和一个「笑面虎」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 “2不如1?不,他们需要的是磨合。”坂本老爷子经常把这句话告诉认为「源羽」分隔更能发挥其才的下级官员。 深秋。 54署大门外的人行道上出现了一个穿着怪癖的男人。 他虚掩着一件长长的连帽外套,那件在黑色运动外套里是一件长袖白t恤,下身则是长度刚刚齐到脚踝的纯黑纤维布长裤和一双黑白相间的飞行球鞋——他就是源,行踪诡秘的「黑衣人」,警界最强之「怪物」。 是一个在人生游戏中时常不遵守游戏规则的——肮脏并大胆的玩家。 凉风习习拂过发梢,源礼貌的保持着进屋摘帽的习惯,踏入了54署大门。 “我已经看破这一切了。” …… 第二十六章 「静华」 “先生报案还是自首?” 迎面朝源走来一个女人,问着奇怪的问题。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辫,身着交警制服的女警官。她个子高挑,前凸后翘,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可谓是一点儿脂肪也没有,一看就是经常健身锻炼的人。身材那叫一个一流,警服穿在她身上可真叫一个好看。 她压低着警帽,有意的低着头。如果只是听声音,源不会认出她到底是谁。但是在源轻轻的一次呼吸过后,便已知道她的身份——对,是靠闻的。不过源假装没有认出,故意配合着开玩笑说:“找人。” “哪位?”她说。 “?‘无需知道’。”源冷着脸,说。 “我们警署没有这位「无需」警官。”她说。 源伸手把她头上的警帽抢摘下来,无奈的笑道:“行了服部学姐,早就认出你来了。” “哎~还想多逗逗你的。”她说。服部静华抬起头,那是一张五官标致,美丽动人的年轻脸庞,皮肤白皙嫩滑,一点儿也不像接近三十岁的女人一样。她伸手想要抢回自己的帽子,说道:“快把帽子还我啦。” “你的警衔和体香已经把你出卖了。学姐可真是个笨蛋。”源一边躲闪着不让她抢回帽子,一边用这句话回答了她的第一句话。他把帽子举过头顶,戏耍着静华,静华跳起来用两只手一起去抢却还是没有抢到,就连碰都没有碰到帽子就又被源拿到了身后。“你戴这个试试看。”源说着,把另一只手的自己的黑色鸭舌帽戴在了静华的头上。“看上去也挺不错的嘛。”他嘴角上扬,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笨蛋!”静华露出胜利的微笑,往后一退,拿下头上的鸭舌帽,对源说道:“现在谁才是笨蛋?看好了,你的帽子可在我这。快把我的帽子还来,不然我也不还给你。” “啊啊啊~我的帽子啊。”源无奈的说道。“玩玩而已嘛,怎么还当真了。”源一边把警帽递还给静华一边伸手从她的头上拿回了自己的帽子。 “源桑的帽子是软布制的呢,戴在头上还很舒服呢。”静华笑道。 “当然,不然谁会没事戴一顶会让自己不舒服东西在头上呢。”源说。 他心想到——主要还是因为冷啊…… 不喜欢穿太多保暖衣物的源,唯一的保暖方式就是戴上手套和帽子了。 “天冷了,源桑不多穿一点儿衣服吗?只是t恤和外套的话……会容易感冒的。”静华有些关心的说道。 “也没有很冷啦。”说着,源吸了吸鼻子。“咳咳……”他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因为还有案子要忙,就先告辞了。学姐如果喜欢(我的帽子),下次见面我会买来同样款式的。” “那个……你不会是已经感冒了?”静华关心的问,“都已经在咳嗽了,不要紧吗?” “没事没事,吃两颗消炎药睡一觉就好了。” “消炎药?源桑,你难道已经发烧了么?”说着,静华便伸出手要去试探源额头的体温。她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摸着源,皱着眉感受了几秒,忽然说道:“好烫!肯定都超过385度了!” “什么?”源惊讶道,“开玩笑的!”说着,源自己也摸起了额头。 “人体温高的时候自己怎么可能摸的出来。别傻了,不行的话先去医院,这里不是还有左臣警官吗。” “不,”源拒绝了静华的提议,他坚定的说,“我还可以继续站在工作岗位上。” “可是你已经发烧了啊。”她说,“还有……你身上好大一股咖啡味……” “关于咖啡的事我不想多提,就别再问了……”源沉着脸说。 “那关于发烧的事呢?”她说。 “你不是说了么,我的体温——385度。据我所知这个温度可还烧不死人。”源满不在意的笑道。 “我说的是至少。你的实际体温绝对超过那个数值了,如果不去医院的话体温可能还会继续往上升也难说。如果烧出脑膜炎的话,你可就会变傻了。” 她故意作出一副「这可就不得了啦」的表情,危言耸听的想要吓唬吓唬源。但是源可不上当——毕竟哪里有这种普通感个冒发个烧就会得脑膜炎的说法。 “别吓唬我了。”源不相信的说,同时他问了一句:“话说你,在这……做什么?” “我?”静华说,“我当然是在工作啊。”她笑了笑,问,“难道源桑不工作么?” “工作?”源笑着问,“在这门口有什么工作,当迎宾么?要不要我给你配根棍子,你到外面站着去啊?” “我在等着教训一只外出未归的,迷路的小羔羊。”她说。“再说源桑你来这不也一样是为了工作么,我们都一样啊。” “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在工作,这一点谁都一样。但是……我们为了什么而工作——这一点或许就不是谁和谁都一样了。上至大臣,下至平民百姓,每个人都拼命的想要活着,而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一点每个人都一样吗?有人活着是为了让别人更好的活着,有人活着就只是为了享乐。” “听源桑你的意思…是对谁有什么不满吗?你说的那个人……是谁?”静华一脸八卦的望着源,当源随后说出“佞妄歹人”四个字时,她虽然抿着嘴强忍着笑意,却还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不行了,憋不住了……源桑总是会说出这种幽默的话来呢。” “静华……”源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无奈的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道歉到。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虽然只是个冷笑话……但我的笑点……噗……就是容易被这种冷笑话激起。” “这……”源顿时语塞。 静华忍着笑,问:“源桑?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呀?”她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摸源的额头,不过这次却被源用手给挡开了,静华问:“怎么了,生气了?”。 面对笑着询问自己心情的美女交警服部静华,源面无表情的用那句刑警对外术语回答到——“无需知道。” 「无需知道」,就是用最简单的四个字向那些想要了解案情的外部人员表达以下的多重意思——你们没有必要知道太多、知道了也没用、管你们什么事、管的真多、问什么问,等多重内在涵义…… 反正就是可以一句话把人给哽死,一般是行事警察在不想再回答太多的问题时常用的口语辞令。 “生气了?”她再一次问。 “不,没有。”源这次换了一种回答。显然,比起刚才他要消火许多了。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源还是知道要怎么去克制情绪的。 静华撅了撅嘴,说:“呐!你这就是生气了。” “没有!我才没有……” “就有好。哼,真是的,还非要嘴硬呢。” 乌丸耶伽:“欸?!服部前辈!还有源前辈也在!两位前辈是在谈「公事」吗?”她拿着一杯插着吸管的奶茶,一脸八卦的问道。“前辈,你喝咖啡洒了吗?怎么一身的……” 乌丸刚从外面回来,第一眼她看到的不是源而是静华,因为回来晚了,害怕被骂的她低着头就从二人身边走过了。可是没走几步,她突然发现和服部说话的男人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女人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又折返回了二人身边,这才认出了源。 在发现乌丸耶伽的存在之后,源和静华立马不约而同的隔开了距离。他两红着脸,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那句——“无需知道!”静华更是紧接着诘问到:“去本部送个资料怎么现在才回来,手里的奶茶又是怎么回事?你居然故意翘班跑去买奶茶么!”静华的语气听上去很生气,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像是随时要发飙一样。“上班时间跑去买奶茶,我想你应该想好了要怎么解释才敢这么大胆!?所以——给我个解释!” “那个……前辈……我……”耶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便向源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源注意到她不光自己买了一杯奶茶,另一只手的手上还提着一袋包装好的奶茶。纸袋上印着「iga」奶茶的卡通图案。 …… 第二十七章 「一个更加野蛮的女人」 源微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了纸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杯奶茶插上吸管递给了静华:“学姐,这杯是草莓的,是你喜欢的口味呢。”同时,源向乌丸耶伽使了个眼色,压低着声音说:“你这个小同志,上班时间谁准许你去购物消费的,东西没收了,快回去工作!” “那我手里这杯?”她呆呆的说。 源低声道:“走啊!” “站下!”乌丸刚走两步就被静华给叫住了。“源警部今天是要护这只小羊羔咯?”她皱着眉,半怒半笑的看着源。“想用奶茶来行贿么,我可不喝。” “哦~原来你刚才说的「小羊羔」就是指她呀,好比喻。”源笑着站到了她(静华)的面前,弯腰将纸袋轻轻放在地上后站起,一只手拿着奶茶,另一只手则向后甩手示意乌丸快溜。 “我叫你站住!当耳旁风是?!”看到乌丸想溜,静华怒张着眼,再次呵斥到。 源:“哼(呵),不喝就不喝!” 就在听见源说“不喝就不喝”静华那冰冷的目光转而看向源的时候,源忽然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提起纸袋,笑着补充说:“这杯不喜欢喝没关系,袋子里还有一杯其他口味的。” 静华差点被源给逗乐了,她忍着笑意,朝源撒娇似的耸了耸鼻子,转而语气冰冷对一旁的耶伽说道:“看在源警部为你求情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我希望不要再有「以后」。” “是!前辈!” “不向源警部道一声谢么?”静华看了看源,说。 “好啦好啦,不用这么麻烦了,快走了快走了。”源甩着手说,“快回去工作。” “是!前辈!” 看着乌丸走远了,源这才问了一句:“静华,你的部下都被你调教得只会说一句「是!前辈!」了吗。” “还好,有礼貌的后生不都会对前辈用敬语吗。”她满不在意的说。 “我就不会整天「是!前辈!」的表现的很战战兢兢呢。” “嗯……那说明你是个很没礼貌的「后生」啊。” “我没礼貌?呐,你这是生气了吗?”源笑着,模仿她之前的说话的口吻说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她说话的同时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杯奶茶,插上了吸管,“还有你这是在学我吗?”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喝起了奶茶,“学的可真不像——我说话的时候才不会像傻子一样的笑呢。” “唔!瞧,还非要嘴硬呢!……欸?等等,你刚才是在说我是傻子吗?” “额,是啊。小傻子,”说着,她略做停顿,喝了一口奶茶,接着说道:“有感觉到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了吗?再不去看医生的话,你真的会烧成个小傻子了。” 源笑着说:“那大可不必为我担心,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个很聪明的人。傻也不会再傻到哪去了。” “所以就自暴自弃咯?”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应该叫「顺其自然」才对。” “你怎么不说是「应天顺命」呢?” “对哦,这么说的话的确更有范呢。” “去死啦你。”她朝源投了一个白眼,“奶茶解释一下?”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奶茶就是奶茶啊。” “iga奶茶,乌丸怎么会知道我最喜欢喝iga奶茶店的奶茶?——除了你没有人知道的!” 服部静华生气起来,俏皮的就像只小猫,睁着一双黑褐色的大眼睛凝视着源,乍一看她生气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我我我……这事它是……”源可是最拿女人没办法的了,想最后狡辩一下却半天找不出个好托词。 “解释一下啦!”静华突然发难。 不得已,源说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解释:“或许,可能,你觉得这会不会是巧合呢?” “巧合,巧合?巧合!巧合!巧合!”静华紧握着拳头,怒气冲冲的朝源横冲直撞过去,好家伙,几乎就要直接撞进怀里去了。源被她一下子就给逼到墙角,活成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真人表情包。 静华:“你给我翻译一下!什么叫做「巧合」!” “巧合,这个……普通话(此处的普通话指的是标准日语)有什么好翻译的……”源伸出手想要阻挡,可又不好触碰到她的身体,无奈只好一直往后退,直到被逼到了墙边——变成了退无可退。 “我要你翻译的就是普通话!” 静华在身体就要碰到源的时候停了下来。还来不及松口气的功夫,她便一掌打在了墙上,好家伙,手是擦着头发过去的,收回刚才的话……——她不是小猫而是头母老虎。 不可一世的源公子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给「壁咚」了……不过当然也从来没被男人「壁咚」过啦……。 “我说静华姐姐……你的手它不会痛吗?”源笑嘻嘻的问。忽然,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额……你干嘛你!唔……” 静华用手掐着源的腮,把他的脸摆正过来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这时她忽然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将另一只手中的奶茶递向源,温柔的说:“源桑~麻烦帮我拿一下好么~” “唔……好……好的……”因为被捏住脸的原因,说话也并不是那么利索了。 源刚把奶茶接过去,哪知她却正好得以空出手来,紧握着拳头,一边在自己的鼻尖轻轻晃动着,一边狠狠的说:“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痛不痛」的问题吗?”源这才心想自己干嘛要帮她拿啊……「可能是因为我很贱」……”源心中无奈的想道。 源咽着口水,眼神惊恐、目光闪躲,像被逮住的现行犯一样举起双手,求饶似的对静华说道:“行我承认还不行吗,你说的都是对的,我认,我都认了还不成吗;把手松开了可以吗。” 静华松开掐着源腮帮子的手,从源的手中拿回奶茶喝了起来:“看在奶茶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下次还敢在我面前满嘴慌话么?” 他举起的手一只拿着塑料杯,一只拿着纸袋,再加上那种「我怂,我怕你」的表情。 看上去到是颇有几分「受气小丈夫」的风采。 他做着咀嚼动作,活动着被捏的隐隐作痛的脸部肌肉,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个样子可很难嫁出去。” “嫁不出去——那又怎么样?”她笑了笑,不在乎的说道。“你居然一点也不在乎的呀?……”源说。静华轻咬嘴唇,嘻嘻一笑:“不是还有你么?” “我?”源“哼哼哼”的笑了笑,“你就别祸害我了。”说着,他抽出了奶茶瓶里的吸管,撕开了瓶顶的外封,像平常用杯子喝东西一样喝了起来。而在此之前,为了防止撕开封口的时候手抖把奶茶弄洒出来,源还专门用吸管先喝了一大口降低杯中的液体水平高度。 其实大可不必费这个劲……——反正今天也被人泼过一次饮料了不是么。 源一只手拿着奶茶,一只手插进了衣兜,摸着这一件干净崭新的外套,源心下暗道:“还好平时有在书包里带着可以更换的衣物。” 静华不知什么时候凑近到了源的身前,弯着腰,轻轻嗅了嗅,随即说道:“像你这种洁癖到了极致的人,居然会容许自己身上有「异味」呀?——曼特宁还是?” “我不是已经说了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说……别再问了吗……” “抱歉……——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好奇心不要这么强可以吗?——再说,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不回部门去忙吗?” “这就赶我走啦?再聊会嘛?行吗?我也不是太忙啦。——再说……自从上个月那次一起出去之后我们就很久没……没见了呢……” 源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了她头顶的警帽上:“别忘了你是个警察啊,工作的时间,先将个人的情感放一放。——神圣、正义、职业操守、人民权益,国家安定。相信通过把这些词串联在一起,已经很好的诠释了作为我们这份职业的公仆至死不渝所坚守、守护着的使命和那至高无上的信仰。所以,先把个人的情感放一放。可以吗?我亲爱的——静华警官。” “知道了~我亲爱的源警官,你是大忙人,我就不占用你宝贵的工作时间了。” “语气好怪,一语双关么?” “字面意思。”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啊?是在撒娇吗?” “唔!说是字面意思就只是字面意思!” 就在二人「打情骂俏」的时候,一旁,一个靠着墙壁抽着烟的男人忽然冷冷的开口说到:“我说你小子整天不是在睡大觉就是在和漂亮的女人打情骂俏啊。——难道说,这是一种爱好?”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左臣羽。 虽然不知是在何时来到的…… 但他的确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距离源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 第二十九章 「来者不善」 青山公馆—— 这是一所位处于东京市新富町的高档富人居所。仿西洋的风格,复式洋楼的建筑,这一点和源在横滨的那一所别墅倒是很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这的安保守卫看上去要森严的多,相比之下,源的别墅则是没有一个守卫;源的安保,就是客厅里挂着的那张海报似的全身警察像,就像是在告诉小偷和强盗——这儿是警察的家,想死早点你就尽管偷。 这所公馆的主人,就是东京大名鼎鼎的富商——青山圭坚。一位商界巨头。听人说,半条银座街的地产都是在他的名下的,除此之外,此人在东京都市圈的各个大城市内皆有地产和商业投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财阀。 洋式风格的建筑外表下,是标准的日式内部格局——木制地板板上铺着榻榻米,室内采用的是也传统的移门。 老管家进门后又背身将门换换关上。大白天的房间里,因为合上的窗帘而透不进多少光,因而显得昏暗了。 房间正中跪坐着一个老者,头发花白,衣着朴素。老旧的和服上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完全不像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富翁该有的打扮。 “老爷,”管家喊到。他的声音有些苍老,比起一般老人的声音更稍显得有些尖厉。“厨房已经做好了午饭了。” 老者期初并没有说话,片刻,像是恍然反应过来一般,才说道:“大川管家,门口有客人到来吗?” “没有客人啊……啊,老爷,今天并没有预约要见面的客人。” “没有吗?……那是我听错了,总感觉有人在敲门呢。” 大川管家站在门前不远,离青山圭坚却有些远,他双手搭着身上,毕恭毕敬的半鞠着腰。说:“我这就叫人去门口看看;老爷,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一点东西,身体这么受得了啊……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了,都是老爷您平时喜欢吃的,你好歹也得吃点啊……老奴我这就叫佣人把饭菜送过来?老爷是要在书房还是……” “不吃了,不吃了……人要是没胃口,就吃不下……再好吃的东西也一口也吃不下。”说着,他用手扶着身前的矮茶桌慢慢站了起来。 管家伸出手,往前走了几步,本想去搀扶,脚步却在半途又停了下来。 青山圭坚转过身来,那是一张苍老却又威严的,冷酷的脸。他走过大川管家身边时,用手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说:“让厨房半小时后换最普通饭团和牛奶送到我书房来。” “好的,老爷。” 大川管家应诺了一声,为主子开门,恭送着主子离开。随后,本着一个奴仆的本份,大川想着要去拉开窗帘让房间接受一点阳光的照射,又或是想要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能够进来,他朝着窗边走了过去,走不几步,行至茶桌一侧时,却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呼叫。 大川坐在地上,抬起脚,一看,原来是一枚茶杯碎片嵌进了脚底,白色的袜子也被血侵染出了一圈深红。 …… “所以,你把我拉上,到底是要去什么地方。”左臣羽问。 就在刚才,源和左臣羽一起从54署所里离开,搭上了直达东京的新干线线列车,前往东瀛的心脏——东京。 “拉上你是因为:警察执行任务或巡逻时,至少需要两人一起同行。这是规定,我也没办法。再说,谁叫我们是相棒(搭档)呢。” 源闭着眼睛,抱着胳膊坐在座位上,身体随着列车的起停而微微摇晃。 左臣羽也和源同样的闭着眼睛,不一样的是他的双手没有抱着胳膊,而是插在了衣服的兜里。 “你小子不是要拉着我去旅游?” “想太多了,比我想的都多……” “这可是直达东京的新干线啊。你买的车票也是一直坐到东京的啊。” “啊——对啊,是这样的,只不过去东京和旅游有什么关系。” “随口一说罢了,你小子不会当真了?真是个可爱的小子呢。” 在东瀛,「可爱」是用来形容小孩子的,再加上「小子」二字,左臣羽的这句话在源听起来可真是无比的刺耳呢。 源轻轻吸了一口气,按耐住怒火,不卑不亢的说到:“如果见面总是要吵架的话——是不是不如不见呢?你打算和我在车上从横滨一路吵到东京吗?闲的话就欣赏一下窗外的风景,不是非要和我搭话不可?” 左臣羽无奈的喊了他一声“臭小子”,随即便靠在了座位的靠枕上睡了起来,说:“到了叫我。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关于案子的事要谈的话,可以也提前叫我。” 源没有接话,哪怕是一声的“嗯”或者是其他什么……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他甚至比左臣羽还要先「睡着」了。 左臣羽慢慢睁开眼睛瞥向了身旁的源—— 他很悠闲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鼻子平稳的呼吸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根本没有睡。”左臣说。 “你不也没打算睡吗。啊——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呢。” 源睁开眼睛,用余光瞥了一眼左臣羽。他扭了扭脖子和手腕,随即又小幅度的伸了伸胳膊。 “你小子是要去打架吗。那你找我一起可真算是找对人了呢。我可是三届……” “吹嘘的话留着过年再说。谈谈那辆赃车怎么样?” “吵了半天架,你总算是开始说正事了。” “额……之前说的莫非不是正事吗?你对正事的要求很高啊。” “之前你哪一句话是正事了。” “警察执行任务或巡逻时,至少需要两人一起同行——这句话就是正事,你难道没听出来吗。” “意思我明白。” 源笑了笑,“只是你不明白我要去抓什么人,又是以何种方式对?” “你一向那么神秘,那么怪癖,这世界上有谁能晓得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呢。”左臣羽轻轻叹了叹气,自愧不如的说道,“我承认,你总是能够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找出犯人。”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窗外,接着说到:“不过源啊,每次你都「太快了」你知道吗。你是自己一个人在一旁事先偷看过了「犯人犯罪的剧本」了么。” “哪有这么一回事,”源说,“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那么我们,就也是「剧本里的死人」啊。” 说到后半句,源的眉眼之中流露出了一道显而易见的笑意。 “啊……” 左臣羽的目光注视源的脸,他好像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打住了。他的目光随之向下转移到了源的手臂——那条受伤的左臂。 “因为什么?”他忽然这么问到。语气听起来很「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眼睛里却透露出一种「居然有人能让你受伤」的疑问和惊奇。 “你管的着么?” 源虽然脸上笑眯眯的,可是却是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回答到。 “我们是搭档,凭什么我管不着。” “就凭我们只是搭档,你当然管不着我的个人生活。” “因为女人?” 他笑了笑,一针见血的问到。 “不,”源面不改色的否认道,“是自己不小心伤到的。” “哟?那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个不小心啊。” “是因为……欸,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你不说我就一直问,要是你不嫌烦的话,我就一直问到列车开到东京为止,烦死你。” “楼梯,”源说,“——是因为下楼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所以呢才把手给摔伤了。现在满意了?” 左臣羽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嗯”的鼻音,忽然,他又问:“所以——是因为女人吗?” “为什么你今天就是和「女人」过不去了呢?!”源好像是有些生气了,他的脸上泛起了几分愠怒之色,反问到:“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吗!三句话离不开女人了吗?” “呀呀呀,老羞成怒啊?”他笑了笑,说,“你小子接触过的女人还少吗?你就像那个「源氏物语」里风流的「光源氏」。我看你就是一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忘了该怎么走道了。” “我是吗?”源冷冷的斜了他一眼,问。 “怎么?你不是么。”他微微一笑,说。 “呵……呵……是么?呵……”源再次忍下了胸膛里烈焰中烧的怒火,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平静,淡淡然一笑之后,随即说到:“左臣警官今天是格外的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讨厌呢。” “不不不,哪的话,比讨厌我还是要输你一筹的。” “我说了我们没有必要一路吵到东京,我也不想再不停吵架,废话个没完没了了!给我闭嘴可以吗!” “这位先生……请小声一点可以吗?”身穿制服的列车员温柔的提醒到。 “额,真是抱歉。”源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向她的脸,说,“下次我会更加注意一点的。” “谢谢您的配合和谅解,先生。” “瞧,被骂了。——我就说还是你比较讨人厌。”左臣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他最喜欢的,就是看源出糗了。 “你——闭——嘴!” 源尽力压低着声调,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 不到三分钟的安静过后…… “欸!源,你注意到吗——那几个人。” “我擦嘞,看来今天非得……” “不不不!我是说真的——你注意看,我们座位的斜后方数起第三排座位那两个男人,还有第一排的那两个人。你不觉得他们四个人看起来很不像是什么善男信女吗,没准是什么坏人。” “出门坐个列车都能随便碰见四五个现行犯?你以为是黑泽明拍电影呢。我才不想因为某个人的一时兴起就去查犯人呢。”源舒舒服服的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着神,一动也不想动的样子。 “你小子闭着个眼睛,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你有听我刚才说的去观察一下他们吗?我的心理大师!” “嘁,就你事多。” “你不去那我去查!”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给我坐下!” 源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将其拦下。 就在源被左臣羽的行为所惊动的同时,说话的声音也难免又提高了半调了。 “先生,”刚刚那位漂亮的列车员又走了过来,她俯下身子,耐心又温柔的对源说,“真是不好意思,可以请你说话的声音稍微小声一点好吗?如果声音太大的话,会让其他的乘客很困扰呢。” 源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对不起,我再次的表示抱歉,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源随即又对左臣羽说:“废话我不想再多说,你给我,你给我坐下!如果你真的很怀疑很在意什么的话,那么,技术活让我来。” 说着,源站起身,走出了座位。 …… 第三十一章 「特蕾莎」 窗外的阳光洒落进车窗,照在了源的脸上,“阿雅克肖?”他说,“没记错的话那是「皇帝」的故乡!” 在听到皇帝二字时,左臣羽惊诧地转过了头,直勾勾的盯着源——做为一个日本人,他看来对「皇帝」二字很敏感。 女人也注意到了左臣羽眼中的异色,她没有直接对他解释,而是接着开口对源说:“拿破仑波拿巴——法兰西的皇帝。是啊,阿雅克肖,我出生在那里。” 左臣羽做出了一个“哦”的表情,又把头转向了窗外。 “我的这位朋友历史学的不好,小姐请勿见怪才是。”源开玩笑说。 “哪里的话。”她说,“对了,忘了自我介绍——”她向源伸出了手,“freut?ich,?sie?kennenzulernen,?na?ist——aria?theresia” 源摘下一只手的手套,站起身,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这个女人的手指中前端,很好的表示出了做为一个受过良好的男人对女性的礼貌与绅士礼仪。他用德语说——“adeoiselle?aria,?sch?n,?sie?kennenzulernen??na?ist?——keiyan” 听到源用德语回答自己,她眼神中流露出了好感。 她对他笑着,语气轻柔的回应道——“sch?n,?dich?kennenzulernen,?kei” “特蕾莎小姐的德语说的很好。特蕾莎——和十八世纪的神圣罗马女王一样的姓和名。——人如其名,你真像个高贵的女王。” 源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表示礼貌。随后便微笑着把手松开了,非常的绅士。 她再次对源露出了微笑。 随后,她又半弯下腰,身体微微前倾,朝坐在里边靠窗的左臣羽伸出了手,用日语说到:“你好,我叫玛丽娅特蕾莎。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这个动作本来会使得她的身体距离源变得很近,可她弯腰时的身体的重心和脚下站位的左移却很好的拉开的和源的身体距离。 显然,她并不想卖弄风骚,只是想和源、左臣羽两位先生交个朋友。——是的,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左臣羽转过头看向了她,她那张脸上带着让人不忍拒绝握手的友善笑容,左臣羽下意有点识的伸出了手,简单的说到——“我叫左臣羽。” “很高兴认识你,左臣先生。” 空气忽然沉默。 “啊呀呀,”她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又快速的转了回来,对源说到,“阿计先生,您和您的朋友还没有认识我的朋友呢。” “阿……啊计?噗……”左臣羽差点笑出了声。 他咳嗽了两声,手搭上了源的肩,一脸假正经的说:“我说阿计啊,就去认识认识人家嘛。” 女人从左臣羽说话的口气和源的眼神中分析出了左臣羽这句话的意味,——那个男人不叫阿计。 她故作姿态的用两手捂着嘴,眼睛张大,做出一副很惊讶样子。——就像是真的一样。 她半疑问半道歉的说到——“keiyan的日语翻译原来不是「阿计」吗?——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是我解错字意了。” 源摸着眉角,尴尬的笑了笑说,“是我的不应该才对,因为我刚才一时没想出名字的德语翻译——所以就用了音译。” “哦!是音译?”她说,“那么keiyan的日语原意是?” 她好像并不是很懂的样子,一脸好奇的问起了源。 “源!——你就叫我源,那是我的姓,我的全名是源真浩。” “yuan,源?”她特意用音读和训读两种读法各念了一遍,最后,她用音读的读法说到:“源桑?” ——在日本,念贵族的姓氏,是要用音读的。这是平民对待贵族的一种尊敬和基本的礼貌。 在日本,贵族也有“华族”之称,此华又非彼华,「华族」就是取自「华贵」之意。源在日本是很尊贵的姓,源氏的祖先与天皇同宗,是皇族由皇籍脱离后天皇赐予的臣籍封姓,意为「同源一脉」。 “这次我没有再念错了?”她甜美的笑着,说。 源笑了笑,“当然没有,而且你的发音用的很好!”——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那个人,说:“不像某个人那样没礼貌。” 左臣羽学着源的口吻「嘁」了一声,说:“我说,「这种情况」下你小子都还非要和我找个茬吵架不可吗?你的眼神真的很不友善呢,我可是会发火的。” 左臣羽不知道,源就是想要和他吵起来,才好「劝退」这个女人,——没有哪个人会愿意掺和两个陌生人的吵架? “咳!咳!”源用咳嗽引起他的注意,并向他投去了一个近乎于是明示的「暗示的眼神」。 “你这家伙,都叫你不要拿那种眼神看我了!” 左臣羽猛地站起身,立眉瞪眼的,样子凶巴巴的看着源。这不像要吵架,倒像是要打架的架势。 特蕾莎却没有像源认为的那样会及时的抽身离开,而是很卖力的做起了和事佬,她拦下了左臣羽,并且好言劝他坐下。 特蕾莎很懂道理的劝说起二人,眼睛里充满了温暖,语气也是那么的柔和;看着她,真叫人生不起气来。 她说,“牙齿和舌头也有碰撞的时候,而且一点这小事甚至是没有必要引起碰撞的。——看上去就像是朋友之间开开玩笑,大家笑笑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说着,她看了看二人,略作了两三秒的停顿。这个停顿,是为了不一次说太多话显得啰嗦,又给了听的人思考和发言的时间。 “再说,在公共场所,大家本都应该是去维持秩序,而不应该去扰乱秩序……”她俯下身子,偏着头,对源笑了笑,又起身对左臣羽也笑了笑,分别问了二人——“源桑你说对?左臣先生你认为呢?” 这次…… ——源咽口水了。 “为了不影响公共秩序,也为了不和你这臭小子吵架——我要换座位!” “你给老!给我坐……坐下。” 源这句话的音调在升半调和降半调直间神奇的来了一个大转换,——原因是他实在不想再被听到吵闹的列车员跑来说教了。 那可真是活生生的憋回去了一口怒气啊。 “这样也是个办法,源先生和左臣先生都先冷静下来消消气。——如果是要换座位的话,不用太麻烦了,就和我换?” “不必了,特蕾莎小姐。你不是和朋友一起的吗,如果说因为我和我同事的个人原因就把你们分开的话,你的朋友一定会怪我的。” “嘁,好啊!”左臣羽俯视着源说,“我过去,特蕾莎小姐就在这陪我的这个「小朋友」好好聊会天。——这位小朋友可是最喜欢和长的漂亮的大姐姐待在一起了。” 特蕾莎几乎是在左臣羽说话的同时?,对源回答到:“她是个很随和的人呢,心里是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而且我们一会还可以换回来不是吗?而且这正好可以让我和我的朋友与源先生和左臣先生互相一对一认识认识呢。” 源也是在同时,对左臣羽的话语反击道——“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空气。——这么想刷存在感的话就找条人多的闹市街去果跑!” 说完,在对方发火之前,源及时的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我开玩笑的,可别当真啊。」 真让人感叹和质疑—— 仅仅一个眼神里就可以暗藏这么长一句话的深意吗。那干脆以后就不用用语言来交流了岂不是更方便? 话其实不是这样说的,因为要不是经常猜——猜习惯了,熟练了,不然左臣羽还真搞不懂源那小子他在那挤眉弄眼的是要表达个什么。 ——这或许就是夫妻…… 额不,相棒之间的默契。 哪怕不说一句话话——只要一个眼神,对方都能够心领神会你想要传递的心意。 …… 第三十二章 「我叫源,我超烦」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走岂不是很没面子!?” 「剧情」本该按照一个左臣羽所猜测的——源留下和这个外国女人特蕾莎进行心理窥测所进行的方向。 他都已经做好要走的打算了,甚至为了配合源的表演,连台词都已经说出了口。 可是左臣羽没成想到就在这时—— 就是这时!说时迟那时快! 源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起身撤离了座位,一屁股坐到了特蕾莎原本的座位上,留下茫然失措的二人,他随即朝左臣羽微微一笑,说到:“不劳你「老人家」挪动了——我这年轻人早你先动一步。” 源的这个举动虽说是很突然,却不是没有准备的,突如其来的。 ——因为在事先,他小声的支会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特蕾莎往旁边挪了一点,以免在随后自己起身离坐的时候发生碰撞。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源会这么突然的果断的做出了一个让人失措的决定。 “你小子……” 左臣羽真的很想当即就问一句,你小子到底是想玩哪出啊?你想干什么之前就不能事先通知一下吗? 可是源当下可没功夫去多解释了,他只给了左臣羽一个暗示他相信自己的坚定眼神,就把目光转移到自己现在身旁的,那个和特蕾莎一同上车的伙伴——那个娇小的短发女子身上了。 特蕾莎在源的座位坐下,两手托着腮,甜美的笑了起来,“源先生他真是有些可爱呢。——就像个充满了活力与青春的孩子。左臣先生有这样一个朋友,生活中一定会非常有趣?” 左臣羽苦苦一笑,“哪里,经常吵架才是真的。像他这样的年轻人——都太自以为是,甚至常常会意气用事。” “源先生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巡查警员吗?”她问。特蕾莎注意到左臣羽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警惕之色,随即解释似的补充到:“因为源先生他看上去很像一个警察,他英俊、且果敢,像警察,也像一位军人。所以我才猜想——他是警察吗?” “不——”左臣羽笑着说。他压低声音,说到:“他是我一个远房表姨妈家的小儿子,从乡下来投亲戚的,托我照顾一段日子。——而且他才不是什么大学生,就是一个考不上大学的下等高中生罢了,高中读完打算找工作,我呢这不是打算带着他这个乡下人去东京见见世面么。顺便帮他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活干。” 这话要是让源听到,非狠狠斜他一眼不可。 在这时,另一旁的源也和另外那个女人交谈了起来。 特蕾莎的座位和自己一样是朝外的。源坐在特蕾莎的座位上,朝坐在窗边的女人伸出手,礼貌的说,“小姐您好,鄙人源真浩。” 她从座位下的背包里抽出一本英文书,便放拿在手中翻页看了起来,同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源说到——“i''?rry,?r?yuan?i?can''t?speak?japanese(对不起,源先生,我不会说日语。)” ——看来她显然是不想搭理自己了。不过源却笑了笑,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他转而是把头往她的那边凑了凑,瞄了一眼书上的内容,说到:“shakespeare''s?lear?i?love?this?(莎士比亚的李尔王,我很喜欢这本书。)” 她看着书,头也没抬的说,“the?japanese?love?shakespeare,?too?(东瀛人也喜欢莎士比亚?)” “of?urse,?culture?knows?no?borders(文化是不分国界的)”源说。他又问:“iss,?your?english?is?very?good?are?you?british?--?or?--?arican?(在这句话里,源称赞了她的英文水平;同时还问她,是英吉利人还是美利坚人。) 源的友善和外语能力并没有换来她的好感,——她把书一合,操着一口不赖的日语,冷冷的说到:“可以让我安静的看会书吗?”从头到尾她都没看源一眼,着实是冷淡极了。 “原来小姐是会日语的——而且发音很准呢,真厉害。” 她重新把书打开,一边看书一边问到,“你有什么目的。” “欸?”源很自然的愣了一愣,说到,“目的吗?交朋友算吗?” “同样的话呢——你和那个女人一样无聊。”说着,她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特蕾莎。其实,从这个角度是看不见坐在斜前方的特蕾莎——至少从她的角度是看不见的,她可是坐在靠车窗的里边座位。为了让她能看见,源还往后靠了靠,给她腾出视线。 不过她抬起头显然不是要看谁,目的只是给源暗示(明示)一个方向罢了。 “同样的话?”源顺着她的话题说,“有人说了同样的话吗?”他虽然已经猜到,却还是问。他的目光跟着她一起看向了特蕾莎,“她?是她?她说的?” 源抓住在她的目光回到书页上之前的时机,看向了她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小姐,如果你不想和我聊天的话——请问您还有多余的书吗?——比如莎士比亚的书?” “你想看?”她面无表情的与源对视了几秒,随即底下了头继续看起书,说到,“没有,一本多余的也没有。” 而这时—— 源却忽然聊起另一个话题,“小姐你是舞台剧演员吗?”随即源又把目光投向了书本,“小姐这个年纪,应该少看一些悲剧结尾的书。” “那我应该看什么——格林童话?”她的脸上明显有了一丝的厌烦之色。 源撩了撩头发,开口说:“小姐对我有点儿排斥吗?许是我哪句话失礼了,还望别放在心上——我这人没别的,就是有些话唠,还请小姐多多包涵才是。” “笨蛋!” 她用力把手中的书一合,偏过头来,眼睛大大的盯着源。 “收起这些没用的花言巧语,我懒得听你们这些愚蠢男人的愚蠢废话。” 她的眼神看上去慎人极了,好像是对男人有着很大的怨恨一般,——尤其,是「花言巧语」的男人。——不过源倒是觉得自己挺冤枉的,他觉得自己明明是礼貌,怎么就被人家说成是花言巧语了呢…… 说完,她转回头,再次翻开书看了起来,冷冷的说道:“要不是看在那个女人的面子上,我都懒得和你说话。——现在我最后说一遍,能不能让我安静的看会书?” “y……yes,ok……” 源咬了咬嘴唇,无奈的说道。尽管如此,源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温暖,那么柔和。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源都保持着一种非常安静的状态,甚至是呼吸都经历放的很轻很轻,生怕打搅到她。 源在这大约四十多分钟的时间里,都一直安静的,用手托着一边腮,静静地注视着她——注视她看书时的样子,她的目光,她的神态。以及书的内容渐渐步入悲剧之后,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和那双眼睛里泛起的泪光。 她慢慢的合上了书,把头转向了窗外,开口问道:“do?all?the?people??this?world?prefer?false?but?beautiful?lies?”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更加喜欢虚假却动听谎言吗?) 源说:“people?are?divided?to?categories,??not?everyone?is?the?sa?kd” (人以类分,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同类。) 源的声音很低沉,他的声音本不是这样的,其中或是夹带了悲伤的情感。 “i''?not?askg?you……(我可不是在问你)”她一边偷偷的又若无其事的擦去了右眼角流出的泪珠,一边说道。 “i''?not?talkg?to?you?--?i''?talkg?to?a?cryg?dy(我也不是在和你说——是在和一个哭泣的小姐说)” “nonsense,?i''?not?cryg!(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哭!)” “sadness?is?not?thg?to?be?ashad?of?everyone,?no?atter?how?powerful?she?is,?will?be?touched?by?one?thg?and?shed?tears?for?one?pern” 「伤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每个人,即使她多么强大,都会被一件事情所触动内心,都会为了一个人而流泪。」 源这么对她说着,此时的源,没有戴墨镜,也没有黑色的口罩,仅仅只是一张洋溢着青春的温暖笑脸,帅气,无暇;这张脸,根本就不像是个皇族——倒像是个天使。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为「天使」而改变态度,依旧是那么的排斥源的存在。 她看也没看源一眼,冷冷的回应到:“the?guy?who?knows?nothg?at?all,?don''t?be?self-righteo,??front?of?others?rando?nonsense”——根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就不要自以为是的在别人面前妄加指教。 源用英语回答到,“或许,但是——小姐你怎么就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他顿了顿,又说,“须知我可是一名推理能力很厉害的侦探呢。” “侦探么,什么样的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吗?”她问。接着,她又自问自答的说到:“你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吗?——不,你不是一名侦探——不管是看上去还是实际上都只不过是个只会说傻话的傻小子罢了。”(这里她说的仍是英文) 源说:“福尔摩斯?——好的,那我就扮一次大侦探福尔摩斯——如果你来做我的推理对象的话——我的艾琳·艾德勒小姐。” …… 第三十三章 「给你五分钟」 “先生,你的推理小说看的太多了。”她说,“而我也并不想和你玩什么小孩子的推理游戏。” “那就不玩,”源笑着说。他往座椅上靠着,闭着眼睛休息了起来,说,“你也看了一个多小时书了,不如像我这样靠着,让眼睛休息一会?” “没那个必要。”她的眼睛看着手中合上的书本,说。 “为何没那个必要……”源睁开眼睛问,他轻轻的说:“……眼睛看这么久的书不会觉得酸(累)吗?” ——源换来的是她的一句:“和你说话倒是让我的舌头有点儿酸(累)。” “噢……小姐你可真幽默。” “我像在开玩笑么。我可是认真的说。” “那……我?”源看着她,一时语塞。 她把书放在桌子上,用手朝右推给了源,说道:“那就听你的,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你一开始不是说想看么,那就给你看,你就乖乖看书别再和我说话了,挺烦人的。” “啊,那个——” “安静。” “我是想说——如果放任皮肤继续这样受颜料影响下去的话,真的好吗?” “好烦。虽然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总之是吵到我休息了。” “呐,我的艾琳·艾德勒小姐,你不喜欢自己的脸吗?” “……”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源一眼,随即便闭上眼睛,选择了继续的沉默下去不应答。 “为什么要讨厌自己的脸,因为赐予这张的人让自己觉得讨厌吗?——哦!我是不是侥幸猜对了?”源说。 “你很烦人欸。”她漠然地回应道,语气不怒也不恼。 “你有一个像李尔王一样的家人,但你却不想做(学)考狄利娅,是么?”源的语气很轻柔,但是却有些稍显急促了。「刚才这句话的语速应该稍缓一点的,我太着急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心里反省,并对自己说。 源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她,她的脸上依然没有喜怒,她略感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今天真是算我倒霉。” “显然是因为遇见了我?” “不然呢?” “当然。只不过小姐说的这「倒霉」二字,颇有夸张之嫌哦。” “去和她换回来。我实在无法忍受一个笑的像傻子一样的男人一直在旁边烦我。这让我很尴尬。”她说。 “与其和一个浑身香水味的同性坐在一起没话说,倒不如跟我这样的坏男人发发小脾气?” 源微笑地看着她,他知道该怎么对付像她这样难对付的冰山美人。有耐心有恒心有诚心,长得帅有内涵有修养,外加死皮赖脸,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没有女人可以抵抗这样的男人? 源本是这样想的,可是今天却好像遇到了例外。 只见她偏过头,蹙眉冷视,淡淡的说道:“我没什么脾气好对你这种花花公子可发;并且我对像你这种所谓的「坏男人」一点也不感冒,如果因为我和那个家伙是同伴就把我和她视作同一类女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只送给你一句话:请自重!” 如此看来,显然之前她之所以会对源开口提问只不过是一时的情绪波动,并且可以被视作一种自言自语。总的说就是源自己自作多情了。 实则不然,要知道源可不是一个大笨蛋呢。一个女人如果真的厌恶你的话,她只要一直沉默着无视你就好了,何必一直跟你废话呢。 “花花公子,我是吗?”源说。 他一副笑的很开心样子,笑颜之间充满了阳光般的暖意,叫人想生气都不知道如何发作。接着又说,“我从来也不会给任何人贴标签,更不会将人归以类化;因为在我心中一直相信,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就是我所认为的「人格独一」。所以,你说我把你和她视作一类,这是对我的……一种天大的误会啊。” 看她一句话也不说,源便接着往下说: “我刚才提到「人格独一」。而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每个人都是上天所创造出的独一无二的「杰作」、具有独一性,也具有大众性;而大众标签之下的,就是独一的「真我」。那是一个大的圈子和团体里分化出的无数个小圈子、而在这个小圈子中又有无数个更小的圈子,直到把原本符号标签着「凡人」、「男人」、「女人」、以及各种符号标签都去掉之后的,那个剩下的「我」——那个就是每个人的独一性,在我心中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天下无双的。因为我相信每个人的种族、地域、性别、年龄、性格、经历等等的差异都会导致看似「相似度」很高的两个人本质上甚至更深层的灵魂上的差异。就像此刻坐在我身旁的你,也许这个世界会有一个像你一样优秀的人出现,不过既然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的,那么你,当然也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不管在今后这个世界,会有一个怎样优秀的,哪怕她与你很像,相貌、声音,甚至是性格。但她不会是你,因为你,永远「独一无二」,无法替代。” 换作别的女人,被一个第一次见面陌生人这样子「烦」的话——早该用水泼那个人的脸或者是叫乘务人员来了。真不知道是这个人长得帅,还是她脾气好。 “哦,说完了?”听完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长篇大论,她明显显得有些精神疲惫了,“唉~真是听的我有些发困呢。”她歪着头,靠着窗,微闭着双眼。那张之前流过泪而残带着泪痕的侧颜叫人十分怜爱。她说:“说完了就看,真的别再烦我了,都容忍你一次性说了这么多了,也该知趣了?” 源没有低头看桌上的书,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的「世界」:“此刻窗外的风景,更比书页中的点墨要值得人去珍惜呢。” 她双手抱着胳膊,歪着头靠着车窗,冷的一笑说到,“呵……话说这人一旦不要脸起来就是厉害哈?” “哈……”源尴尬的笑了笑。 她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 源本以为她不会再理自己了……可是忽然——她却笑意吟吟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东瀛人的规矩,我要是无视你,那就是我「失礼」。行,我给你五分钟,想说什么你趁着这五分钟一股脑的全说出来。过了这五分钟,你要是还烦我,那么到时候「失礼」的就是你了。”她睁开眼睛,望着源,就源刚才话回应到——“凡世俗景,也会比文学的第二世界更值得珍惜么?” 源何尝不知她这是在“试”自己,倘若答错一句话不合心意,这天就怕是再聊不下去了。 是迎合,还是…… 在世界沉默了数秒后,源知道,自己该做出选择了—— 源心定说词,回答到: “因为对我来说,书还有大把机会可以看。而窗外的景色,却是转瞬即逝,不停变换的。其实我想……”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那是一张洋溢着青春的脸孔,他的眼中更是显出水波荡漾的泪光,清澈见底。对于寻常的少女,稍有不觉,便已被他轻轻地撩动心弦,荡起万般涟漪。他手握半拳,轻轻抵着嘴唇,发出了一声沁心可人的笑,接着说到:“——我想可能是书我已经能倒背如流了,所以才会更去在意一些新的事物。” “说的真好听,”她面无表情的说。她用手指在窗沿上抹下一抹淡淡的尘灰,一边轻轻在食指和拇指之间揉搓着,一边说,“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喜新厌旧么。” “我……” 源刚要开口,便被她即刻打断了—— “厌之华绸,喜之麻衣;所谓此刻的美景不过是来日的尘灰罢了,有什么值得好喜欢的。少说点废话来烦我,多花点功夫去看书不是更好么。” “书看多了对眼睛不好。” “你有看么就看多了。” “你看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在旁边陪着(看)。再说,哪有人像你这么「丧」的啊——要我说啊你就是太悲观了,有时间多出门旅行什么的去高山流水之间的大自然里放松放松心情就好了。——对了,你坐车是到哪去?” “意见发表完了么,呵,我去哪干你什么事?” “等等,让我先猜猜看……是东京吗!东京哪里?” “大侦探何不自己接着猜呢。”她朝窗外看了一会,转而又冷冷的瞥了源一眼。 “小姐有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透过它,我能够猜到一些你的想法。”源说。“可若是你愿意自己告诉我答案,我又何必废功夫去瞎猜呢。” 她转过头看着源,心中中多了几分好奇。可是在她的表情上她却很自然隐藏起了这份好奇,眼神里带着厌恶,故意的咬了一下牙说,“愚蠢却自作聪明的人……是最令我生厌的了。” “哈哈哈哈,小姐真爱开玩笑。”源轻轻一笑,用那双散发着宠溺目光的撩人的双眼看着她,嘴角带着笑,却十分认真的说道:“我自认说谎无数,同时自然也不怕说谎。可是……却从来不敢对女人说谎。”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却冷漠看向别方,似不感兴于源的此番「蜜语」般的说辞。源心想这次算是遇到对手,这个女人可真算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若想打开她的心扉,再从其中套出些什么话的话,实在得花费一些功夫了。 源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初次相识,我并不了解你,不知道说什么话你才爱听,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讨你欢心……或许,恰也是因为初次相识,我们才恰好能够更好的认识对方,——小姐你说呢?” “我说?”说着,她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半朦胧着一双眼,懒洋洋的说:“要我说……那就是没什么好说。” “如果小姐愿意和我做一些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们不说话也是可以的。” “为什么?我为什么,哦不,应该说我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迁就你要怎样就怎样??——我警告你不要再烦我!” 她看起来已经很不耐烦了。 “欸!”源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一样,“你看你看,窗外那是什么?”源站起身,睁大着眼睛看着窗外,而那个女子,她却像看傻子一样瞥了源一样。源看着窗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起来。 源笑着坐了下来,看了看一旁不为所动的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真可惜啊,那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不过还真是有趣啊。”源见她不说话,便笑着,有些委屈的问道,“……欸,朋友,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呀?” 听到源句子里的「朋友」一词后,她随即一脸嫌弃的回应到——“谁是你朋友,真是自作多情……——另外,五分钟已经到了。” …… 第三十五章 「抵达东京」 此时,广播里忽然响起了乘务员的甜美的声音——“尊敬的乘客,本班列车已顺利抵达终点站,东京站。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勿将其遗失;拾到遗失物品的乘客请将物品交到车站失物招领处。下车时请勿拥挤,有秩序的离开列车。欢迎下次搭乘。” “哦,到站了。”源笑着说,“这下可真没得睡了,看来我天生没有「赚」的天分,做什么都只能「赔」。” “做什么,只要别把命赔进去,那就是赚。” “精辟,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啊……先解释一下我问你的,然后再扯其他的?” 源悠闲的摸着眉角,不紧不慢的说到:“人生若是有缘,再见便是重逢。若是有缘……若是有缘再见,便等下次再解释给小姐听。”说着,源用手轻轻地撩开了被风吹动而遮住视线的那一缕长发;他不像是在撩发而更像是在撩人,脸上那一抹暖阳般的笑容更为寒冷的深秋带来了些许的春意。 他站了起来,准备要走,却被叫住:“等等!” “小姐还有事?” “当然,你应该把话说完。——这是基本的礼貌。”她仰起头,目光注视着源的眼睛,把他盯得直发慌。——她的目光与常人太不一样了,百分之九十的时间下她的眼中都没有「神」,像个没有欲望的百岁高僧,但源可不敢保证这个女人是否像高僧那般心怀慈悲……抛开眼神中的「神」不谈,且说这个「欲」。何谓无欲?那便是「生死且看淡,况乎财色乎?」——需要画重点的是,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生死都看淡了,她还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吗?无欲之人,若不是至善,便是至恶。不是圣人,就是禽兽。当然也有特殊,那就是在二者之间徘徊不定的「两面佛」。 源一时看她不透,不敢妄下定论,——源朝她一笑,打趣般的试探到:“做为我没有礼貌的惩罚,你会杀了我吗。” 她先是一愣,随后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源一眼。她托着下巴,像在沉思…… 她如此异于常人的反应不禁让源有些心中发慎:我的天哪,难道这个问题她真的需要「想想」的吗? 她微笑着看着源,“也许会。” “真的吗,你是认真的吗?” “你喜欢就当我是认真的。” “我喜欢就当你认真的?”源重复着她的话,说话间有几分反问的意思。他无奈的摸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外国女人,——“我真不敢苟同这种说法的回答……那我要是喜欢你,就可以当你是我老婆了吗?” “哈!?” 她半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源。 “不……其实我是……” “又在和女人打情骂俏了,源,你还真是改不了这爱好。”在源的视线里,一个奇怪的家伙从旁边凑上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左臣羽那厮。他一脸笑眯眯的,不怀好意的样子。 左臣羽绕到源身后,一招背锁锁住源的喉,将他拖拽了过去:“我们还有事,就不陪……” ——“松开,我只说一遍。” “哈哈哈哈,”左臣羽一边笑着一边很自然(小心)的松开手。他止住笑,对源耳语到:“别泡妞了,该下车了。你难道忘了正事了吗?” 侧方,特蕾莎慢慢走来,于座位旁站定,她露齿一笑,朝源礼貌的点了点头:“源先生,很高兴今天认识了你这位朋友,相信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不久之后会有再见的机会的。”说完,她又对同行女子说:“好姐妹,我们到啦,该下车了。” 女子一脸不屑的斜了这位特蕾莎小姐一眼,睬也不睬她,自顾自的站起身便走了。她头也没有回,便已直直的走到了列车大门了。源看了看特蕾莎,不多想就快步追赶了上去,发声叫住她,说:“认识这么久,竟忘了问你的名字……” 源的话还有半句「未请教小姐芳名」没说完,便被她打断到:“人生若是有缘,再见便是重逢。若是有缘再见,便等下次再把名字告诉你。”她几乎把源之前说的话给照搬了。正所谓是你敷衍我,我也敷衍你,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源先生,她就这个样子,还请别见怪。” “哎,这我可就得说你两句了,特蕾莎小姐。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的这位朋友很「随和」?” “她今天也许心情不大好……你知道的,人总有心情不大好的时候嘛。”特蕾莎解释说。 “我对你已经很随和了,”她淡淡然说到,稍作了作停顿,又补充说,“若非如此,我早该像我说的那样——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源先生别当真,她这人特别喜欢开玩笑。”特蕾莎解围道。 源的目光注视着她,说,“她很幽默,喜欢开玩笑——这我是知道的。” “是啊,她最爱开玩笑了,天生的幽默细胞。”特蕾莎说。 “哦啊——”她拍着嘴,做了一个打哈欠的动作,懒散的说,“说个没完,把我都听困了,到底……还下不下车了?” 特蕾莎走向前,像好朋友,好闺蜜一样挽住了她的胳膊,“好啦好啦,知道你等急了,我们这就下车好。”她回头用日语对源和左臣羽说,“源先生,左臣先生,祝贺你们工作顺利。”说完,特蕾莎朝源暧昧的眨了一下眼。 源似乎在想着什么,当他回过神来时,两位女士早已消失在了车站人海之中。 左臣羽拍了拍源的肩膀,说,“想什么呢,人都走远了还恋恋不舍呢?” “别胡说,对了,你从那个叫特蕾莎的女人那里有探出些什么来吗?” “没有没有,人家特蕾莎小姐清白着呢,兴许这次是我看走眼了。” “别打马虎眼,我可没功夫跟你开玩笑,实话实说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她的体香和红豆奶茶类似。”说着,他笑了起来。 好家伙,差点没把源给岔过气去。源果断是懒得再多废话,抬腿便走,头也不带回的。 “欸,这么着急去哪啊,等等我!” 左臣羽连忙追了上去。 “我听人说警视厅的那些大爷们和咱们横滨(警方)不是很合得来,真有这回事吗?”左臣羽说。 “你是在问我?”源双手插着衣兜,不紧不慢的走着。他反问道,“你看我像是很懂这种是非关系的人么。”源接着说,“不过是庸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罢了,不能当真。” 二人并肩同行,一路出了车站,来到的繁华的东京都的大马路上。至于刚才的「红豆奶茶」事,源也没再和左臣计较了。 源:“东京有两个地方很出名——铁塔,银座。铁塔嘛,平民玩的地方;至于银座,那就是权富的天堂了。” 左臣:“你知道有种「化妆」的境界叫做「易容」吗。” “整容我听说过,易容嘛,那不是电影里才会有的玩意么。呵呵呵呵……” 源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故意的拿左臣羽开心起来。 “源老弟啊,你就别拿老兄我开心了。说说,说说,对的错的都说说,你肯定有什么想法。” “呵……”源无奈的一笑,说,“什么叫做「对的错的都说说」——我什么时候说错过么?” 左臣羽没个正经的笑着,对源说到:“以前没错过不代表以后不会错,你不是不会错,只是还没犯过错。这世界上啊,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你也一样。毕竟,你又不是神。” “好冷啊。” “你还知道冷啊,我还以……” “是啊,好冷啊——你是说冷笑话么?” 源说话总是喜欢以这么特别的方式,总是让人第一时间搞不清楚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因为从他口中说的话几乎每一句都可以被解读出至少两种不同的语意,也就是俗说的「一语双关」了。照源自己的说法,一语双关没别的意思,只是方便事后反悔罢了;毕竟最终解释权归他自己所有。左臣羽很无奈啊,本想调侃调侃这位不可一世的搭档,压压他的傲气,没想却被他把话反顶了回去,左臣羽只好说:“还是说说「那个」,别把话题越带越偏了。” “好,好,既然你都苦苦相求了。”源的脸上露出了成功的微笑,他说,“我不是业内人士,要说我凭眼睛或是凭直觉就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易容,那可不敢夸这个口。毕竟,我也不是神嘛。” “欸,我就说你两句这么还记仇呢。” “银座,咱们去银座。最近我们工作都太累了,去喝两杯放松放松。” “你不是在开玩笑?” 左臣羽一脸懵的看着源。源见他如此不相信自己,便笑着问:“怎么,很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左臣羽说。看来源先生突如其来的提议让这位一向节俭的刑警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们刚才还在谈「易容」的事,这么突然扯到要去银座喝花酒了。我的天哪,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话题会这么跳跃。我们就不能把一件事说定之后再去讨论另一件事吗?再说了,银座那种地方……” “你不想去?”源打断到。 源轻轻抿嘴,脸上的表情很是奇妙——那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脸色,虽是在问,眼中的疑问却也似有若无。 忽然,源神色一变,脸上笑意全无。语调深沉的问道:“花酒?什么叫花酒?歌伎陪座,觥筹交错,以资调笑,寻欢作乐——那就是喝花酒么?要是让课长或者是部长知道我们去做那种事情……会被臭骂一顿然后降职扣薪!那可就真是太糟糕了!” 说着,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呵呵呵,左臣警官,你把我当什么了。放心的跟我走,一场同事,我不会带你下沟里的。” …… 第三十六章 「银座」 银座,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区。相传从前这一带是一片汪洋大海,后来德川家康填海造地,又经几个世纪的发展,方才有了今天的银座。「银座」名字的由来来源于这一块地方曾经是江户幕府时代铸造银币的“银座役所”。 银座位于东瀛首府,东京地区内的一个主要商业区,号称「亚洲最昂贵的地方」,房价地价高的吓人。这里象征着日本的繁荣,并以高级购物商店闻名。这里汇聚着世界各地的名牌商品,街道两旁巨型商场林立,时尚、个性的服饰随处可见。东京,是东瀛的「心脏」,而银座,便是有着「东京的心脏」之称的地方。 银座,高级、高档、高消费的代名;来这花钱的人,非富即贵。 源还算是个「厚道人」,遵守了自己的话并没有带左臣羽跑「俱乐部」去,而是先去了美发店剪头发。 当美发师询问要做哪一款发型时,源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回答:“保持原样,洗洗就好。” “欸……”美发师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坐在椅子上的这位顾客的脸,半响也从嘴里迸不出一个字。哪有人到高档美发店专门只洗头的啊,你不能在家里洗吗。 一旁无聊到打哈欠的左臣羽可算是看不下去了,心情烦躁的说到:“赶紧给他把那一头咖啡味给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德国又出什么新洗发水了呢。” “好,好的,洗头请到这边来。” “美女,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源笑着说,“我知道,来这种地方如果不花点钱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就用你们比较贵的那种洗发精和护发素来帮我洗次头。”源本想说「最贵」,话到嘴边却又改口说成了「比较贵」,不是为了低调也不是为了省钱,全是因为有个左臣羽在身边。说到这里,源又补充道:“最好能多拿一些不一样的,好让我有个挑选的机会,感觉不错的话我会买几瓶带回家。” “好的先生,洗头请跟我到这边。”她温柔的说。 源跟随其到了专门洗头的房间里,在一张洗头椅上躺了下来。 挑好了洗发水,美发师先用温热水冲湿了源的头发,一边在源的头发上打上了洗发水。 她一边轻轻按摩着源的头皮,一边和源聊起了天来:“先生,听你说话的口音里带着几分京都腔,先生你是京都人吗?” “你是我说话有关西腔吗?”源略感惊讶,却并不在意,笑了笑说:“这就奇怪了,我可是出生在东京,在关东长大的本地人呢。” “是吗,”她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京都呢,如果以后有机会,好想可以在京都生活呢。” “东京不好吗?”源本着好奇的问了一句?。随即他又不这么好奇了,笑了笑,转而说道:“不过也是。这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地方和生活呢。” “是啊,”她说,“像我就很喜欢京都呢。” “京都是个好地方,我特别喜欢这座城市独特的「京都风情」。”源列举道,“传统的歌舞,盛开的樱花,千年的文化。京都,精神的故乡。” “看来我们很有共同话题呢,”和源聊天的时候,她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看得出来二人的谈话是让她很愉快的。“先生你的头发如果是被咖啡弄湿了的话,那就真的需要多洗一下了呢。”她说。 “是么,那可真是要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客人就是上帝嘛,我们当然要努力的把客人给服务好了才行嘛。不然您下次不就不光顾我们这家店了吗,我可还想着要为你设计一个新潮的发型呢——如果下次你有剪头发的需要的话。” “我想不久我还会再回一趟东京的,那个时候我应该会再光顾的。” “先生你不住在东京吗?” “是啊,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现在定居在横滨。因为怕家里人太挂念,所以才挑了这么个离家很近的地方。” “先生的家……住在银座附近吗?” “不,我不住中区。” “银座的房价地价贵的可以吓死人,就像我们这么一家店的租金每个月就得要好几百万呢。” “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我当然知道啦,因为我的这家店的老板娘嘛。” “呦,看不出来啊,老板娘也负责接客呢。” “这不是没办法吗,为了业绩,生活所迫啊——人家夜总会的妈妈桑还要陪客人喝酒呢,这年头谁能不干活啊,就是老板也一样得干啊。”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可源听得出来?,她的笑声里是有那么几分辛酸的。在这种地方,做生意不容易,一个女子,那就更不好做了,更何况她还这么年轻,看上去不到三十岁。 “老板娘洗头的手法很好,很舒服,让我舒服的都想要睡觉了。” “哪里,谢谢您的夸奖。” “老板娘真是能干呢,要知道在银座街这种地方开店做生意可真是不容易呢。” 她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先生你的发质真好,一根分叉都没有,很少见呢。” “呵……”源应承的笑了笑,说道:“老板娘,问你个事,银座最高档最花钱的俱乐部在什么地方?” 左臣羽:“臭小子,洗个头都能洗老半天,你小子到底有几个头好洗啊。” “喂喂喂,”源一边闭着眼睛享受着头部按摩,一边说,“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实在不行你就去剪个头发,一边剪一边等,算我请你的。” “先生如果要剪头发的话,我可以为你设计一款当前最新潮而且很适合您的发型。”她带着笑,说。 左臣羽连忙拒绝道,“不不不,我想我还没有输掉赌约——所以我为什么要剪头发。”左臣羽接着又说,“倒是你,源,还没输呢就已经急着把装束给改变了,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我知道我什么时候应该去掉伪装,以真面目示人。”源微笑着说。 “别东拉西扯,有什么话就直说。——这么远跑来这种地方不只是为了洗个头而已。” “哦——你看出来了?”源说。他转而问正在给自己洗头的老板娘:“老板娘,你知道银座最高档的俱乐部在哪么?真想去放松放松呢。” 左臣羽沉默不语,抱着胳膊,静静的观望着源。 “要说最好的可真很难说呢,”老板娘说,“不过倒是听说三丁目那里不久才新装修好了一家很年轻的妈妈桑开的俱乐部呢。名字好像叫做t……r……什么的。”源笑了笑,说:“是「tr?u」?那在德语里是「梦境」和「梦想」的意思。”老板娘也跟着笑了笑,她有些不解道,“可是这个时间去俱乐部的话,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呢?” “我会先去其他地方逛逛的。”源说,“对了——我买的这些东西可以寄到横滨去吗?” “当然可以,先生您一会留下个地址,我会让人寄过去的。”她笑着说。 源看了一眼左臣羽,“我的朋友看上去是等急了,老板娘,可以现在帮我吹干吗。” “好的,其实也已经洗的差不多了,如果先生比较赶时间的话……” “老实说去咖啡味真的很麻烦呢,真是辛苦你了,老板娘。” “哪的话,为客人服务是份内的事。欢迎下次再来光临噢。” …… 二人走出店门。 左臣羽从香烟盒里倒出一支香烟叼在了嘴里,用源的打火机点燃了它,微微的吸了一口,说:“说,现在去哪。” “我想……” “你想?” “呃,是啊,我想——这天可真冷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 “好……计程车!” “喂,把地点说出来啊!” …… 第三十七章 「登门拜会」 “好壮观的房子啊,不知道是什么有钱人会住在这里呢。” “别发感慨了,早晚你也会有大房子住的。” “我可不像源警部你一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呢。” “贫的你,少说几句话会憋死吗。”源说。“这儿就是「青山公馆」了。鼎鼎大名的青山财团最高决策者——青山圭坚的府邸。”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前段日子被安放炸弹的陆标大厦就是青山财团旗下的地产呢。” “老实说我并不在乎那是谁家的地产。——反正又不是我家的。” “行了,行了,少贫几句省点时间多说点有用的不是很好么。” “这句话你不是第一次了?少说点没用的,聪明点直接把话题带过去不行吗。”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样子,怎么了?不行吗。” “哦……”源很敷衍。他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带家伙了么?” “问这个干嘛。” “把枪取下,先藏在这外面的什么地方,等出来再拿。要知道,进这种地方是一定会被搜身的。那可就不像你坐火车过安检的时候可以用警察证件……” 源的话没说完,左臣羽便打断道:“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你的确也知道。” 藏放好手枪,二人走到大门口。源从衣兜里抽出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的手,按响了门铃…… 随着几声门铃声响起之后,门上的「小门」被打开了,里边那头出现一张显老态的面孔,那个人问:“请问这位先生你有何贵干?” “你们家主人在家吗?”源说,“麻烦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是「从横滨来的客人」。” “横滨?请等一下,我要先去问过管家先生。” “那就请老先生快去通禀一声。” ——“管家先生,外面有自称是从横滨来的客人的人想要进来呢。” “奇怪,今天应该没有预约才对。怎么会有这种事……真是奇怪。” “该不会是跑来恶作剧的家伙?” “不,还没有人敢跑到青山公馆来找不痛快。我得去看一看,万一真的是客人,我们却怠慢了人家,那就不好了。虽说没有提前预约,但毕竟是客人。即使老爷不想见,我也得奉上一杯茶,替老爷分劳,代为招待的。” 此时,大门口—— “喂,喂,我们又不是什么政商界的大人物,你觉得会放我们进去吗。”左臣羽一边叹气一边说,“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大老远跑银座去洗了个头,然后又跑到这种地方来……” “远到是客,就算我们不是什么大人物,也该请我们喝一杯茶?” “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也没有把握!” “哪里的话,信我啦,总不至于会被人用棍子伺候着撵走?”源拍了拍左臣羽的肩头,笑着说道。 “看你这副自信到讨打的模样,倒是有那个可能。”左臣羽调侃道。 这时,青山公馆的门开了——“两位先生,请问找我家老爷有什么公事吗?” 大川起初对来访的二人的身份心中有些好奇,当看到是两个年轻人后,一怔,才问出了上面的话。 源有礼貌地回答说:“我们是从横滨专程来拜访青山先生的后生,晚辈鄙姓……额……晚辈姓「源」,我旁边这位是三井羽先生,他的父亲正是三井财团鼎鼎大名的三井老先生。” 左臣羽悄悄从背后用手碰了碰源,偏低着头,小声说:“你小子怎么不拿你爸爸来编瞎话。” ——“是吗,原来是源公子和三井公子啊。”管家说。 “是啊,”源说,他有礼貌的压低着腰,尽量不让自己的身高看起来超过那位略显有些矮小的老管家太多。“我们这次是专门来拜访青山伯父的,还请管家先生代为引荐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请二位公子先到府内喝一杯茶,我将替二位公子代为通禀我家老爷。” “那可真是叨扰了。有劳管家先生前面带路。” 公馆内—— 源慢慢端起女仆送来的热茶,小呷了一口,对身旁的左臣羽说:“你还别说,这的茶倒是挺好喝的,而且不像是东瀛茶叶泡出来的茶呢。” “应该是从西边一点的地方进贡上东京来的华族贡茶。像皇室、大臣、本土县知事,外辖区总督、还有青山这种大财阀,每个季度都会收到这样的「孝敬」。”左臣羽回答道。 源说:“这样的茶,我也喝过。市面上卖的价挺贵,都是按「两」算钱呢。”说着,他又开始打量起了茶具,“看这茶壶应该是宜兴的上等紫砂壶,大师工艺啊。别说壶了,就这一个茶杯,要是打碎一个你我一年的薪水可都赔不起啊。啊~真是羡慕这些有钱人的生活奢侈程度呢。” “「矜持」点好吗,没事发什么感慨。”左臣羽小声说。 女仆笑了笑,说,“二位先用着,要是茶水不够了,过会我再来加。”说着,她便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源、羽二人在房间内。 源:“你别干坐着啊,尝尝,尝尝,我觉得这茶味道不错。有股子家乡的味道。” 羽:“像这种贵族贡茶啊,市面上卖的至少有半数都是掺杂着残次品的假货,你想啊,他们既要上供权贵,又要留一点给自己享用,或又是赏赐一些给卖力的下属,而且当地的茶叶市场也还算景气,本地就有不少有喜欢喝茶的华裔富商,要知道那可是有着几千年茶叶文化的地方呢。这样一算,还有多少能够运来东瀛来卖呢?东瀛尚且如此,就更别说美洲地区了,能运到美洲去卖的茶叶八九成都是最次的次品了,他们啊就喜欢欺负那些白人不识货。所以啊,真正的好茶叶,你只能在东瀛门第显赫的权贵家里才能喝到。” 源:“我知道……你就不用给我科普知识了,我这么聪明一般不会上当受骗的。再说我也不可能花钱去买啊,我哪来这么多钱买这种奢侈品来挥霍。——再说那都是相互的?我听说美洲也总喜欢拿残次的……——算了,不聊这个话题了,你觉得刚才那个送茶来的女仆长的好看不?” 羽:“好看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家的。” “你还没看出问题所在吗?”源惊奇的问。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左臣羽白了源一眼,说到。 “那老小子根本就没打算替我们去通禀呢。”源说。 羽:“从刚才我就打算问你了,我们到底来这干嘛的?喝十几万块一两的茶叶吗。” 源:“等我见到青山,答案自然就能揭晓了。” 羽:“好,那你又为什么说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替我们去通禀呢。” 源:“这很简单,就像我刚才问你的,给我们送茶的那个女仆长的好看不?” 羽:“很别致……可是这又怎么了?这和那个有什么直接或者是间接关系吗!” 源:“他叫我们在这喝会茶,小等一会……可是你信我,再过个五到十分钟他就会回来跟我们说「老爷现在正在午睡」,然后他会请我们继续喝茶,他会说等一会再去禀报,这时如果是别人就应该知趣的离开了。如果我们继续等下去,他就会再回来跟我们说「老爷突然要去开会」来打发我们。等到那个时候也就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了,他可能会留我们下来吃饭,其实「留人吃饭」就是赶人走,如果我们还是「不识趣」的留下来了的话,还是在这个地方,他会让厨房给我们做两道菜送过来,那么吃完饭天就黑了……我们再不走的话……就会被「赶」去住青山财团的酒店的豪华套房……到那个时候我们可就真的成了混吃混喝混住的无赖了。” 羽:“听起来不错,有得吃有得住的。为什么不留下来呢?还有……你说这么快干嘛,日语很烫嘴吗?” 源:“呵呵……经过这一夜,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叫人查明我们的身份,也就能知道你不是三井家的公子而是横滨市警左臣羽。” 羽:“那又怎样,吃也吃了,住也住了,还能挨顿打不成?我们可是警察欸!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替我们去禀告啊,关于这点你还没解释。” 源沉默数秒,问:“性感、美丽,在这两个词之前再加一个词,你加什么?” “风骚?” “去你的风骚,是「年轻」才对!” 左臣羽一副看小朋友的眼神看着源,说:“好好好,那就「年轻」,年轻又怎样?说说看。” “年轻嘛,年轻当然是……”说着,源忽然停顿了下来。转而又突然话锋一转,“喂,左臣,我发现你从出警署大门就一直在「逗」我呢是?有些事情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问个不停啊!难道你是个笨蛋吗!我可真是很生气呢!如果我的搭档在我说什么之后都要我再加以解释一遍他才懂的话那么我带着这个搭档一起行动是专门来给自己添麻烦的吗混蛋!” “喂,你说脏话!你刚才的确说脏话了?” “笨蛋!白痴!马鹿!” “喂喂喂,过分了啊。——所以你现在是在生气吗?” 源怒极反笑,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又像是被呛着了一样咳嗽着用手捶了几下胸口,说:“啊,你是老天爷派来惩罚我的吗……人生啊,人生……这就是本大爷我的人生吗?!”说着,源用力的握着茶杯,往茶桌上一捶,放出了“pang”的一声响。 “大哥你发脾气行,千万别摔茶杯,我看这茶杯好像挺值钱的样子,弄碎了咱们赔不起。”左臣羽小心翼翼的将源手里的茶杯给拽了出来,放到了一边,说道:“你说你这么暴躁干嘛啊,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小孩子?呵呵呵……小孩子吗……” 源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四肢的乏力感也愈来愈甚。「好想睡觉啊」,源感受到了这样的感觉…… …… 第三十八章 「左臣羽VS白犀牛」 “喂,想睡觉就睡地上好了,别往我身上靠啊你……” 左臣羽捂着额头,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因为没注意看,好像拿错成源的茶杯了,可他自己却好像也并没有发觉这一点。看着沉沉睡去的源,左臣羽深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不想干活也别装睡觉啊。” 左臣羽推了推源,想把他叫醒,却不巧瞥见他脸上的微红,想起源正在重感冒,便用手一探额头——“哦呀,好烫!”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左臣羽突然睁大了眼睛:“骗人的,这就把最难干的活交给我了?” “要不我先找人把这个发烧昏倒的家伙送回横滨去?”左臣羽想了想,又觉得不行,那实在是太麻烦了…… “他身上有带着感冒(发烧)药吗?”左臣羽想,随即在源身上的口袋里翻了翻,终于找出了一瓶还没有开过的消炎退烧药。“你小子,在署里还骗你女朋友说自己会记得吃药,居然连开都没有开过。”左臣羽说。“还得让我来喂你吃呢。成年人一次2到3片,婴幼儿一次半片,青少年一次一片……他应该算是成年人了?”左臣羽看了看药物说明,便从瓶子里倒出两片药片,就着茶水喂源吃了下去。 喂源吃完药,左臣羽便把源轻轻地放睡在了榻榻米上。站起身,左臣羽伸了一个懒腰,扭了扭很久没活动的脖子,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左臣羽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源,心道:“源你就先睡着,剩下的交给我左臣氏了。” ——左臣羽学着源双手插兜的模样走着,忽然,见到前面有一个女仆,便抽出一只手。他从后面追了上去,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了别人的肩膀上,说:“这位小姐,请问你家青山老爷现在在哪一间房间?” “你……你是?强盗吗?”她害怕到不敢回头看,直咽着口水。 “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强盗么?” “那你是……什么人?”她这时才敢回头去看左臣羽的脸。 “问这么多干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 “先生……我没有见过你,你不是府上的人?” “说什么废话呢!”左臣羽明显被惹得不耐烦了,他掏出警察证,压低着声音说:“我是警察,找你家老爷有公办!快带路!” “警官先生,我家老爷可不喜欢被人打扰,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找没趣了,你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倒是可以带你去找我们的管家先生。” “你真的很啰嗦欸!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啰嗦呢!我只重复一遍,我有公办,快给我带路!去你们老爷现在在的房间。” “我没有带外人见老爷的权力,所以这肯定是做不到的事情呢……我不会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管家先生,让管家先生来决定你能不能去见我们老爷。” “呵……”左臣羽生冷的一笑,不知从衣服里的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支小小的刀片,恫吓道:“看来装警察并没有用呢,可你怕不怕刀子呢?看你这么年轻漂亮,这脸蛋要是给划破了可就真是暴遣天物。”语气一顿,左臣羽凶狠道:“带我去见青山圭坚!” “你……你……你是强盗?”她声音开始颤抖,她举起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害怕却又拼命压低着声音说:“不要杀我,我没有记住你的脸……我没有看到你的脸……” “不想看到我的脸就转过身去。”左臣羽朝着她的肩膀推了一下。她被推得退了一步,一边转了过去一边说:“好的……我都配合……千万不要杀我……” “把眼睛睁开,不然怎么给我带路啊。” “是……老爷现在就在楼上书房……我带你去……” ——“这房子可真是大呢小姐,我说……你是在带我兜路吗,怎么还没到?” “不……不……没有的事,就快到了,就在前面了。” 又走了一会——“就是这里,这个房间……”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接着,她敲响了房门,说:“老爷,来了客人想要见您呢。” —— 门开了,女仆却瞬间跑了进去,只听见她大喊:“先生!这个人是强盗!小心!他有枪!” 左臣羽:“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从房间里头凶猛的冲撞出了一个庞然大物。亦时(亦是此时),左臣羽超快的反应力让他及时做出了用双臂挡在胸前的防备动作。 好似被时速八十迈的卡车撞到一般,左臣羽从门口直接被撞飞到了走廊对面的大门上。 “啊呀……真痛啊。”左臣羽一边甩着手腕一边站直了身子,说:“喂,突然出手实在是太没风度了。” 左臣羽这时才看清楚那个庞然大物是个什么东西——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九五以上甚至将近两米,身形健壮,体重不少于100公斤——以上是左臣羽用眼睛观察的,同时还有刚才用身体体会到的——他的力气真的很大。看长相,是亚裔,会是日本人吗? “我并不想和你打。” 听见左臣羽的话,男人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但看起来好像不打又不行了。”左臣羽说,却又在心里想着:“唉~闹这么大动静,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唉~和那家伙待在一起久了,搞得我现在反应都退化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看出那个女人会摆我的道——这真不像我。”左臣羽在心中快速的思考着,“看来只有先把这个碍事的男人打昏过去,再威逼她带我去真正的「那个地方」了。” 眨眼一瞬,握紧铁拳的他已经朝着那壮硕男人出击而去。可男人的反应力也并不弱、甚至说得上的灵敏,见到左臣羽朝自己突过来,瞬间横挥出了好似大锤一般的拳头,像是要把来敌狠狠打飞出去的架势。 这时,左臣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换了出击的拳势,用屈膝加下腰的方式躲过了对手强而有力的一招横出拳。嚯的一声拳风,原是左臣羽抓住对方出拳之后还来不及收拳的瞬间重拳出击,猛打在了他的小腹下丹田部。 左臣羽这一拳可谓是非同小可,丹田乃是武者念气之大穴,中者必受重创。若是常人受他这一下,顿时便要口吐鲜血倒地丧失战斗力了。 可是这男人可不一般,他有着壮大的身躯,脂肪和肌肉为他提供了超乎常人的保护和抗击打能力,以至于这一拳对他并没有造成致命的重创,反倒是在反应过来之后愤怒的想要用手去擒抓住左臣羽。 左臣羽哪给他那个机会,在出拳过后立马便一个滑滚移动到了男人的身后。 乓!——左臣羽原地一个打挺立起身,借势一个侧踢,出腿犹如电光火石般迅速,毫不犹豫的朝着对手的后背心便踢了出去。 强大的冲击力直让男人重心不稳的向前蹒跚了数步,下半身仿佛瞬间失去了大部分知觉一般,就连保持平稳站立都成问题。 “呃啊——”男人单膝跪在了地上,弯着腰,像一尊石像一般静立不动了。 见此情形,左臣羽心道,“我会不会下手太重了一点。这家伙这么大块头应该不至于一脚就踢残废了。怎么就跪那不动了。” “呵呵呵呵……”他忽然发笑,站起身,转身面向左臣,一边交叉着十指着活动着关节,做着格斗的准备,一边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跑来的不知死活的闯进地狱之门的蠢家伙,不过等我把你打趴下,就有时间慢慢审问你的来历了。” “废什么话。”左臣羽冷冷的回怼了一句,同时快速的发起了又一轮的进攻。 那家伙这次却比一开始「冷静」许多,他弯着腰,像个拳击手一样用双臂摆出了防守的架势,同时脸上闪过了一抹阴险的笑。他在心里笑着,“尽管用你的拳头攻过来,呵,你也就到此为止了!” …… 第三十九章 「幸子的困惑」 1983年10月17日 月曜日 神奈川县——国立湘南高中二年a班教室 短暂的午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学生们都提前回到了教室准备即将到来的下午的学习课程。幸子也一样的为了下午的课程而向其他同学一样早早的回到了教室看书。 她还为「那个人」的事而困惑着,以至于看书也是心不在焉了。且不说眼神的焦点根本就没在书页上,就连页数也还没翻对就先沉寂在了自己脑海中的小世界里了。 她在想些什么? 或许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我和源桑,已经算成为……朋友了吗……” 这个时候,幸子她或许是想得太入神,居然不小心把心中想的话给小声的说了出来。 “啊……糟了……居然说出来了。”她反应过来后急忙警惕的环顾起了左右。 “还好,还好。没人听见。” 在确定了没什么人听见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喂……幸子同学。”就在她刚把视线放回书本上的时候,突然有个「黑色的巨人」出现在了座位的旁边。这个黑色的巨人不是别人,就是把源叫做「大哥」的穿着高中生黑色校服的「小胖子」。 “欸?是在和我说话吗?”幸子有些不确定的问到。她抬起头看向那个人,“是三井同学啊……有什么事吗?” “额……那个……”三井支支吾吾的说着,“我想拜托幸子同学你一件事。” “嗯,是什么事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在三分钟前我意识到——大哥可能又把我的名字给忘了。而你是大哥的同桌,平常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和他在一起。所以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在你时间充裕的时候提醒一下他。嗯,好的就是这样,我说完了!” 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就把话说完了呢。 “欸?” 幸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小愣了一会神,然后笑着说到,“可是你完全可以自己把名字告诉他啊。” “不不不,”三井马上就否决了。他解释到,“要是我去提醒大哥的话,他一定会因为自己把我的名字给忘了而感到尴尬的。我可不想让大哥觉得有一点点的尴尬。” “只是提醒,即使他知道你的用意也只会笑一笑而心照不宣的。” “拜托了!”他忽然给幸子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 这在东瀛可算得上是「大礼」了呢,他这么一搞,就让人非常难以拒绝他的请求了。 “三井同学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这样的礼呢。”幸子连忙把他叫起,并且还有一个伸手想要去搀扶的动作。可是这句话,怎么好像那么耳熟呢。之前谁念叨过? “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你先起来。这样子其他同学看到会误会的。” 幸子她显然在担心着什么。 的确,从刚才到现在,三井的行为举动在外人看起来实在太像是在「表白」了。甚至还一边说着「拜托了」一边做出了九十度的深躬。这太不自然了,所以就算会被误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如果你来提醒大哥的话,他以后一定就不会忘了。”三井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包里取出了一样什么东西。幸子看到之后惊呆了,那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而是好几张每张一万面额的巨额钞票。 三井很有诚意的用双手把它递向了幸子的面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务必收下。” 幸子尴尬的笑了笑,“三井同学,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怎么做……可是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也绝对不可以收下这些钱的。”她连续说了好几个「绝对」,态度很是坚定呢。 “不,如果你不收的话……我是不会安心的。” “欸?”幸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她觉得这很不可思议,不光觉得这件事……甚至是觉得三井同学这个人很不可思议。她整理了一下语言,说到,“不不,这个就算是你再怎么拜托我也不会答应的事情呢。” 即使幸子的态度如此肯定,可三井却还是说:“从小我就知道「如果要拜托人办事就一定要给别人相应的报酬」。所以如果别人不肯收钱,即使口头上答应的再好但我也还是不会安心的。” “好!”幸子一咬牙,说出了这么一个字。 「好」?她是改变主意了吗?她原来是「这样」一个人吗? 不!在我们对幸子的品德做出评价之前,且先听听她接下来是怎么说的—— “好,好,”幸子接着又连说了两个好,可语气中显然是透露出很为难点,“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报酬……报酬这种东西,可以勉强的接受下来。” 听见幸子这么说,三井连忙弯着腰把手中的钞票向幸子抵近了过去。 幸子马上又说,“可我要的不是这种报酬!唉……真是拿三井同学这样的人没办法呢……如果你真想感谢我的话,就在明天早上上学的途中给我买一个笔记本带来做为「报酬」。” 三井抬起头,他的目光里此时也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双手紧紧的攥着钱,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只需要一个可以用来记东西的小笔记就可以了吗?” 此时二人都开始觉得对方不可思议起来了。三井更是苦笑着说了一句:“幸子同学……你长的这么漂亮,却不会,不会是个「笨蛋」?” “欸?” “抱歉,我说错话了!失礼!失礼!失礼!失礼!” 三井一边道歉一边逃走了。只剩下幸子一脸小小不高兴的又感觉很不可思议的一直注视着他。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幸子有些不高兴的趴在了课桌上,皱着眉,两只眼睛看着书上的图画,自言自语道,“我只是很……很……好,我就是个「笨蛋」。全神奈川、全日本最大的「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说完,她长呼了一口气,坐直起了身子,微偏着头,学着源的样子,目光看向了窗外校园外的城市高楼,“源君到底为什么总是不来上课呢……”她就这样盯着看了好一会,直到发现了玻璃里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啊,笨蛋,”她害羞的低下头,“居然脸红了。笨蛋,笨蛋,笨蛋,你是个笨蛋吗。”她捂着脸,小声的,自言自语的吐槽了自己几句。 少顷,她又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满怀期望的望向了—— 那遥远而又未知的地方 …… 第四十一章 「南美鼠」 源轻轻的,有意又或是无意的「呵」了那么一声。 “青山先生,说实话今天我本不该来的,可是晚辈心中敬重您哪,敬重您老为我东瀛的经济建设所做出的贡献。我呀,总想着来拜访您,平常没机会……可这当口令郎出了这样的事,我不得不来一趟。为什么呢?今天我来,不为别的,是希望在您的晚年不要晚节不保啊。令郎犯的是国法,得交由有司衙门对其审罪定刑——在象征着横滨经济命脉的港未来陆标大厦中安放烈性炸弹,往小了说是「爆炸罪」、「危害公众安全罪」,往大了说就是恐怖袭击!就是谋大逆!是杀头的重罪!呵……连陆标大厦也敢炸,这可是连东京警视厅都被惊动了的大案!青山先生,晚辈冒味问一句,令郎是恐怖分子还是地下组织成员啊!?” “这……这……”青山圭坚有些慌了。他已没有了先前的沉着应对的冷静。明明是不会出汗的季节,额头上和背脊上却都冒出了许多的冷汗。 要知道源最后说的那几条重罪和他扣下来的那几顶帽子,无论哪一条拎出来都是要被判死刑上「绞刑台」的啊。 其实源也就是吓一吓他。毕竟好言相劝你不听,那我就只能用吓的了。几顶大帽子扣下来,看你怕还是不怕。 “青山……” 「嘭!」 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枪声,打断了源的接下来要说的话。 源下意识的想要去摸枪,可却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没有枪,手伸到一半便又收了回来。源示意他别靠近大门,自己则靠着墙慢慢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青山先生,安全起见你还是待在这,不要乱走动的好。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启……警部!等等!”青山叫住将要开门的源,“刚才那是枪声吗?!如果是的话,现在出去就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让我的人去处理这种事。”青山又道,“源警部还是和我一起待在这等候情况,——这扇门是绝对不会从外面被外人强行打开的,这里非常安全。” 源嘴角微微上扬,“我可……是个警察啊。” 门被推开了小半,源侧着身子,没有犹豫的走了出去。 在他从外面把门关上之后,房间里忽然这么安静,这么安静…… 青山圭坚原本细缓的呼吸也在那一霎显得急促沉重起来,他的耳蜗里仿佛正在回响着自己那扑通扑通着的,逐渐加速失衡的心跳。可相反的,他的血压却没有像被激怒时的那样如同火山般爆发升高,反倒是手心、额头、脊背上冒出了许多因惊畏而生的冷汗—— 他望着那扇关合着的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度步,脸色苍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终于……他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的话筒,拨通了一串神秘的号码…… …… “厉害……很厉害。”白犀牛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一条鲜红血丝,“你很能打。”他后退两步,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可是你再能打也敌不过手枪!” 「嘭!」—— 枪响,眼前出现的一幕却令人咋舌——左臣羽在他手指扣动扳机的瞬间做出了一个好似下腰的动作,这一个动作使他躲过了朝面部射来的子弹。 只见左臣羽双手着地的瞬间,两脚迅速弹起,——「啪」的一声踢飞了白犀牛手中紧握的手枪。 体术?不,这简直是特技! 白犀牛还没回过神来,手中的枪便被踢飞在了半空,他紧忙想要去抓住半空中的手枪,却冷不防的又被一招高扫腿踢中了面颊,霎时脑袋一震,身子向一旁倾倒。 好在他及时用手抓住墙上的挂灯支柱才没有摔倒。 当他回过神来时,枪已经落入了左臣羽的手中了。 “呵呵呵呵……”他耷拉着头,奇怪的笑了起来。“你的体术身法简直可以和「那个人」比拟了。”他感叹到。“现在枪在你手上、我的命,也在你手上。要开枪吗?打死我,看看你能不能一根毛也不少的离开这。” “你以为我不敢开枪么?”左臣羽说。“一个人被枪指着还能说出这种态度的话,时下我能想到的,只有四种可能。不过至于是哪四种,老子不想浪费口水和你废话。”——他用手挠了挠嘴角,接着说到:“因为刚才的枪声,我想马上就会有人往这里赶过来。老子我呢,就不陪你玩了……枪我是不会还给你,而且下次,你可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左臣羽嘴角勾勒起一抹坏坏的冷笑—— “下次,我会开枪。” “呃……” 白犀牛不甘的望着他,左手慢慢的伸向背后,想要去摸别在腰后的衣服下的另一支枪。 “劝你还是不要想着做什么小动作,我的枪法可是很准的。要是不信,你大可以拿自己的命赌一次。只不过,这种赌法,真可以说是得不偿失。因为在你把枪拔出来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先开枪。你想试试么?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让我这个无冤无仇的人就这样离开。” 他的脸上露出微笑,不紧不慢的补充到:“这样才是双赢。” 左臣羽用枪指着他,一边警告加劝说着,一边往后退步,一直倒退到走廊的楼梯拐角处时才把身子一侧,迅速下了楼梯,消失在了白犀牛的视野里。 白犀牛掏出手枪,一路追到了楼梯口,可是左臣羽早已跑没了踪影,任他气急败坏,却找不到债主来一消心头之恨了。 “嘎吱”一声,在他身后的方向,一扇门慢慢打开了。 一个身披着过膝黑羊毛风衣的男人走了出来,在他的穿着上,除了这一件风衣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几乎与时下每一个两点一线的上班男没什么两样——西装配皮鞋。只不过他身上这套西装貌似要高档许多。 他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那一头灰黑的,长长的头发部分被夹在了耳朵后面,看上去有点乱,但是并不影响美观。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皮革表带、外表银色的seiko手表,价格不菲。 “喂,白犀牛。”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这并不意外,因为他的相貌便是一个百分百的亚裔人,准确的说,他是一个东亚人。 “呃,”白犀牛收起枪,朝男人走了过去,“大哥,你一直都在房间里吗?我还以为你去见那个青山先生了呢。” 白犀牛叫他大哥,他看上去比白犀牛要矮了至少一个头还多,也就是说,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二、八五上下。他的身形也远没有白犀牛要强壮,最多只是比一般这个身高的人多上了那么一点的肌肉罢了,可白犀牛却对他无比的恭敬,走到了跟前,还得弯腰鞠上一个躬。 “那个家伙,是谁?”他发出了一句疑问,又自答到,“虽然不知道身份,可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连你也都输了。” “是……大哥。”白犀牛弯着腰,让自己与他的身高差拉小了许多,“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白犀牛握紧拳头,又道,“下次再遇到那家伙,我一定会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行了!”男人白了他一眼,“手里拿着枪还能被人给踢飞了。”骂完,他忽又颇感兴趣的问到:“你的枪是怎么被踢飞的?来,给我示范示范。” 白犀牛满脸无奈的求饶到,“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就一粗汉子,身子骨可不像「小丑」、「狮子」她们那样柔韧。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数……我……我学不来的。”他挠着后脑勺,在大哥面前表现得跟个孩子一般弱小。 男人没急着理会他,而是在风衣兜和裤子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少顷,说到,“火柴盒哪去了。” “大哥,找不到就算了,我这有打火机。” “我不喜欢打火机汽油的味道。不抽了。”说着,他随手把香烟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给我说说你的枪是怎么被踢飞的。” “大哥,是这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躺在地上用肢体给那个男人简单的演绎了一遍,如他所说,他的身子的确不柔韧,躺在地上时就像一只翻过来的乌龟,看起来很是滑稽。 说完,他站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刚才身子接触到地面的地方,即使这儿的木板地很干净。 忽然,男人衣服里的行动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和他说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一直很认真的听着。“好的大人,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和青山先生会面。” 一直等到男人放下了电话,这时白犀牛才开口问:“大哥,是那位大人打来的吗?” “啊,”他答应到,“没错。” “那位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新任务要交给我们去做吗?”白犀牛问。 “大人让我即刻去见青山,然后尽力去满足他的一个请求。”提到青山,男人的语气便显得有些不那么恭敬了。他冷冷的说到,“别提了,肯定又是那档子破事。你准备一下,在公馆大门等我,我这就去「拜会」一下青山先生。”话说到这里,他才想起来对青山圭坚用上了「敬语」。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准备。”白犀牛应诺道。 …… 「咚咚咚」 敲门的同时,他同时说,“青山先生,是我。” “快……快请进,门……门没有锁。”门那头,传来青山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急促却又较为和蔼和善的声音;听这说话口气,摆明了就是有求于人。 男人开门走了进去—— 青山殷勤的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朝着男人走去,远远的就伸出了手,向其做出了握手的邀请。 “免了,青山先生有话还是直说的好。给我省时间,也给你自己省点时间。” “好的……南……南美鼠先生。”青山有些难为情的从嘴里叫出了男人的「名字」,他显然不习惯用别人的「代号」去称呼人。他说,“南美鼠先生,关于犬子的事,想必那位大人已经……已经跟先生说了?真是万分抱歉呢,你看这,又得麻烦先生你跑一趟了。” “说,这次又要我帮你杀什么人。”南美鼠冷淡的问道。 “不杀人,不杀人。”青山圭坚连忙解释说,“这次用不着杀人,只需要麻烦先生你去银座跑一趟,抢在启……抢在警察们的前头把我那不争气给带走。” “居然让我给你干保镖的活?”南美鼠的脸上泛起些许不快,随即道:“好,干了——说,带去哪。” 青山随后交代了逃跑的路线和方式,叮嘱道:“还请无论如何也要将犬子保护好……拜……拜托了!” “放心。”他面无表情的说。“我走了,耐心等消息。” “请等一下!”青山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了将要离去的南美鼠,“另外,还请你们千万不要伤到那位叫做「源真浩」的警官!” 他看上去,比刚才还要慌张呢。 …… 第四十二章 「源VS南美鼠」 走廊,楼梯拐角 源刚要下楼梯,不巧便与正好窜上楼来的左臣羽撞了个对面。说来也巧,二人正好在视野的盲角里撞在了一起,倒不是说双方耳朵塞了驴毛,而是这两人一个上楼一个下楼脚底下都悄摸摸的,竟没发出一点儿动静。这才撞在了一起。 源脚下不出声是因为刚才听见枪声,为了不惊动那个开枪的人,小心起见所以才这样。 左臣羽呢,则是一种职业病,走路不出声惯了。 “哎呦我去,我说小祖宗你走路咋不出声啊。撞的我鼻子都歪了。”左臣羽摸了被撞到的鼻子,小声的,没好气的抱怨到。 “我还没说你呢,刚才的枪声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出来的事。” “天地良心,真不是我挑的头。欸,你小子不是睡着了么,怎么窜这来了。” “这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必须马上赶去银座。” “又去洗头啊?” “洗什么头,哪有人两小时不到洗两次头的。”源反吐槽他一句,说到,“我啊,看着这天快黑了俱乐部也该开门营业了。所以就想,请你去喝一杯。” “喝醉了明天还上不上班了?”他问。 “问这么多有毛线用啊,不想上班那你就别上,别废话了快走!”源没闲工夫再耽误时间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多么需要时间,自己必须争分夺秒。他二话不说,拉着左臣羽便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 另一旁,白犀牛准备好了吃饭的家伙事,便在公馆大门玄关处等候大哥「南美鼠」的出现了。他穿着一身黑西装,配了双黑皮鞋,戴了个黑帽子和黑墨镜,手里还拿着两个黑色小手提箱,完完全全就是走的「暗黑系」画风。(别)人一看就知道—— 「这是个黑社会」 别说,这副从头到脚一身黑的打扮倒是和咱们的源警官又些许相似,只不过源警官走的是「新潮运动系」暗黑风,和他看似相同却大相径庭。同样是「暗黑系」,他是黑社会,源则是「阴郁小生」。 唉~穿衣为辅,长相为主,可能这完全是看脸。 终于,等到了南美鼠从楼上走了下来,他远远的叫了一声大哥,等到南美鼠走近,他才问:“青山先生和你说了些什么?也告诉我一点嘛?” 南美鼠的脚步并没有停歇,“有话路上说,不要耽误时间。” 要说这青山圭坚,他为了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擦干净屁股,也算是大手笔了——竟把后院停机坪的一架直升机都借给了南美鼠。 为了等候二人的到来,飞行员已经提前将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动了一会了。 “先生,上飞机的时候请小心。”见到二人到来,飞行员善意的提醒到。 可是南美鼠接下来的举动却很不友善了。他嘴上不说,手上却做了一个「下去」的手势。 飞行员一愣,便被不耐烦的白犀牛打开驾驶座的门的拽着丢下了飞机,屁股朝天,扑倒在了草坪上。 南美鼠坐上了驾驶位,白犀牛则从一旁坐上了副驾。 他们的目的地便是位于东京港区的ntv电视台所在的大厦顶楼有着大写「h」字母标示的直升机停机坪。 在飞往目的地的路上,南美鼠将此次行动的任务大致的告诉了坐在身旁的白犀牛。 “大哥,”听完任务,白犀牛有些不解,“你刚才说的我都已经清楚了。可是为什么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银座而是港区呢?” “现在港区那边正停靠着一艘从横滨驶来的私人豪华游轮,那就是今晚青山公子最后要前往的消遣地,这艘游轮将会驶向横滨,最后由横须贺出东京湾,穿过浦贺水道,在伊豆靠岸,彻夜狂欢过后,明天一早船遍将会迎着日出曙光回航横滨龙港。这艘船今晚到明早的航线我们已经了如指掌了,——至于银座那边,我也已经发短讯让美洲狮和蓝鼻子小丑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如果她们那边的行动顺利……哦不,如果任务能够成功完成的话,那就用不着我们这边再出手了。” “狮子和小丑她们两个已经完成从香港回来了吗?真是迅速啊,这才不到一个星期就把大人交给她们的任务给完成了。如果是她们去做的话,那么这次应该就不用我们再出手了。可是大哥,为什么我们还要……” “你不理解是么?”南美鼠开着飞机,一脸冷漠的说,“那我就告诉你好了。”说到这,他冷眸一瞥坐在身旁的白犀牛,眼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接着说到,“所谓智者千虑,就是要把每一个可能性都考虑进计划之内的。白犀牛,你听说过那位被称为「最有前途的年轻警部」、有着「怪物」称号的源真浩吗?” “源……源真浩?”白犀牛眼中充满了疑问,“呃……我听说那可是个狠角色呢。难道……” “没错,我们这次的对手就是他。不过我们不能因为对手的强大就感到畏惧,同样也不能因为对手表面的弱小而去轻视。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物」。” 白犀牛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有大哥在,哪里还需要我出来独当一面啊!源妖怪也好,白眉探也罢,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大哥您一出手,保管让他是屁滚又尿流啊!哈哈哈哈哈!” 刚笑了几声,他却忽然不安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对南美鼠说:“大哥,如果是源真浩到东京来了的话,那么他的身边一定会跟着「左臣羽」!之前那个人,那个踢飞我手枪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左臣羽!除了他警方没有人第二个人有这样的身手了。如果左臣羽也在的话,仅凭狮子和小丑两个人她们能对付吗?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这个人难道是蟑螂吗。” “左臣羽吗……”南美鼠低语到。从他的眼神来看,貌似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似的。白犀牛不敢再说,只是不时的望着他,等候着回答。突然,南美鼠冷哼一声,道:“左臣羽那家伙已经死了!三年前的那场事件里,肺叶中了傀儡师的一发子弹失去行动能力之后,在那天的那场汽车爆炸里被炸成焦炭了不是么。现在这个人只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仿货罢了。” 他说了很多,却唯独忘了自己还有一句话没说清楚,那就是不久前提到的「智者千虑」;他到底是考虑到了什么才会决定和白犀牛前往停靠在港区的豪华游轮呢? 关于这一点,另一个人在开始行动之前也有认真的考虑过…… —— “你之前来过这么?”即将上楼的时候,左臣羽突然问源。俱乐部位于建筑的四楼,临街的一楼是家华人餐馆。在银座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有钱包下这栋大楼的四楼整层的大部分地方装修开店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这家新开不到半个月的俱乐部的「妈妈桑」还只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而且虽说是新店,但规模可不小呢。 “不,我没有来过。”面对左臣羽的问题,源若无其事的回答到。说着,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18时29分。“左臣,快七点了,酒也该开始营业了。我们……” “那我们要不在这家中餐馆吃顿饭,等半个钟头再上去?” “不,就现在,现在就上去!”源拉着左臣羽的手就往楼上快步走去,二人一直上到了四楼——刚到四楼,便能一下子感觉到周围的风格和气氛的突然转变,这一层楼被特别装修过,墙纸、挂灯、地毯、全都是重新装潢过的,颇有一些异国风情。这还只是刚刚走进便能看到如此华丽的景象,至于里面,那也是可见一斑了,想必不会比这逊色? 二人的脚踩上门口的地毯;不得不说,很舒服,踩上去软软的,材质很好,像高级货。 “真奇怪啊,怎么就没人来偷这地毯去卖钱呢。要我是贼的话,肯定会……”源一句话脱口而出,立马引来了身旁的左臣羽诧异的目光。“喂,别用那种看贼似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嘛。怎么?说说都不行啊?” “谁看贼似的看着你了……真是敏感。”他说,“不过你倒是把话说完,要你是贼你会怎样?” 源冷笑一声,打趣道:“呵,我要是贼我就去自首行了?随口说句话都要搞得这么紧张,瞧你,跟个「公安警察」似的。” “得,要想做贼以后再做,偷东西也好偷人也罢,只要你喜欢都行。不过眼下咱们还是先把本职工作给做了,至少你现在还是个警察对?别的不说,就冲咱爷们跑这么远从横滨来一趟,这总不能空手而归。”他故意在「横滨」两字上加重了声调,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打哪来的一样。 …… 第四十三章 「行动开始」 「tr?u」俱乐部—— 在酒(俱乐部)里通常都不会开着太亮的灯光,这是常识。然而,这间类似于贵宾室的房间里却开着一顶足以照亮整个房间的挂顶灯。 并不是说俱乐部里的灯没有「照明」这个功能,只不过平常他们都不会开罢了。相对而言他们会用一些比较「柔」的灯做为照明的选择。开着这样「亮腾」的灯,若不是没到营业时间,就是警察临检来了。 在房间的u形红色长沙发上,一个二十四五岁出头的男人正在用手拿起面前玻璃茶几上的装有半杯红酒的红酒杯。除了一瓶开了喝了小半瓶的红酒瓶,茶几上还摆了一瓶已经空了的酒瓶。另外,还有另一杯倒满了酒的高脚酒杯。——他不是一个人,却也不像其他的公子哥进酒之后叫上一大堆陪酒女的那种风格,——在他的身旁,只坐了一个女人——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她身穿一件以淡白色为基调,下身一些绣花纹路的漂亮和服,淡雅、朴素,却又端庄、大气。 从这身打扮来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美丽的女士应该是一位「妈妈」而非「小姐」——只有妈妈才不用打扮的花枝招展,踩着高跟鞋,穿着性感的紧身裙用于勾勒身材,去取悦和迷倒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有钱客人。作为一位妈妈,还是大气些好。 虽然这是一家新开不到一个月的店,但是来过几次的客人都知道——「tr?u」的这位美女老板娘可是不接客陪酒的。 那么——她现在陪的这位客人是?——不是别人,正是这家俱乐部幕后的真正大老板,鼎鼎有名的青山财阀未来的唯一法定继承人——青山次男。其实,以这位老板娘的年龄和背景,相信别人早就猜到了她为什么有财力在银座这种地方开店了。 一个女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如果她出奇的成功,那么不外乎有三种原因。一,她自己真的很有实力。二,她的老爸很有实力。三,她的老公(男人)很有实力。说句不好听(得罪人)的话,后两种往往要比第一种的情况要多,而且是要多很多…… 她的酒杯里虽然倒着酒,却一口也还没有喝。她心事重重的抓着自己的手,半响,才终于说出了——“小次,别再喝了,今天你已经喝了太多了。”这不像是一个情人对金主——倒像是实实实在在的女朋友或是妻子说话时的态度和口吻。她劝说这时,次男刚刚才把酒杯拿起,还没来得及喝呢。 “没事的,我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喝闷酒了。”说着,他竟前俯后仰的笑了几声,随即便靠在了沙发上,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把酒杯里的红酒全送进了喉咙。一旁的她半伸出手想要阻止,却又颇显无奈。只能由得他今天喝到一醉方休了。 次男连着又倒了好几杯酒喝下肚,渐渐的,他感觉到脑袋有些沉重了……——他的酒量还算不错,喝了一瓶多了才出现这种上头的情况。 女人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边,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她回到次男的身边坐下,将水杯往他手边轻轻的递了递,“喝点热水?这样会好受一点。” 次男捂着额头,背靠着沙发,双腿伸得笔直,他抬起手挥了挥说——“我好的很,把水拿开我不喝!” “次男大人……” 「大人」,这是一个很奇妙的用词——它的读音为罗马音里的「sa?a」。书面写做「様」。 在日本,同样用作敬语尊称的词还有「殿」,——它通常被翻译为「殿下」——但需要注意的是,此「殿下」却非彼「殿下」。「殿」的读音为「do?no」,而皇室贵胄尊称中的「殿下」的正式读法却是「dian?ka」;两者的字词含义是大不相同并且绝对不能够相互替换使用的。 话归正题—— 青山次男在意识到自己失言后,很快的换了一种语气——他轻声的,抚慰并道歉认错到—— “抱歉,我真的喝醉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关心我我知道——对不起……幸子。” 这倒有点巧了,这个女人……她居然也叫做「幸子」?——不过,真要说巧倒不全是巧在名字上,毕竟在这个年代里女子取名大多都以「x子」结尾,学校里不是这个「子」就是那个「子」的,而「幸子」这个名字就更不稀奇了——毕竟……这可是在当时日本女子取名排行榜中排名前十的名字。 所以,幸子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让人好惊奇的——而真正奇的是她眉眼之间与另一位「幸子」的三分相似。不知道一会源启仁殿下看到后会作何反应。 —— 「梦想俱乐部」楼下,临街的中餐馆里—— 两个异国风情的美女正享用着刚刚端上桌的地道z华料理。显然,她们当中的其中一位好像还并不能熟练的使用筷子。面对着手中对自己好像有着恶意的两根棍状物体,她朝一旁同伴投去了无奈又带着抱怨的眼神——“喂,你并不打算教我如何使用这两根棍子么?还是说——你想看我出丑?” 特蕾莎不禁捂着嘴发出了“噗嗤”一声笑,真是差点把饭都要喷出来了——“你刚才说什么,两根棍子?我的天哪,我没有听错,真是好久没从「外国人」的嘴里听见这种让人捧腹的言论了。” 「啪」——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前伏着身子,一只手按着餐桌,一只手里像拿匕首一样反拿着筷子,迅速的朝特蕾莎的眉心刺了过去。 然而,特蕾莎面对即将刺中自己的「凶器」却一点也没有要躲的意思,她还如同几秒钟前那样,一只手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拿着筷子,不紧不慢的夹着菜。 “你这动作未免也太大了点。”说着,特蕾莎将菜夹到了碗里,“下次动手之前不必先拍桌子,那样做的一般都是傻子。”说完,她原本有些紧绷的脸上瞬间又放松了下来,微笑着给对面的碗中也夹了一些菜,“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是个傻子。而你却拍了桌子,这是为什么呢?呵呵呵……这就代表你不会真的刺过来。所以,我也就并没有想要躲开的打算。” 面对特蕾莎出人意料的沉着,她笑了笑,慢慢坐了下去,将手中那做为「凶器」一般的筷子横放在了碗上。 “哎呀呀,”特蕾莎随即又笑着说,“你这样是「失礼」的表现哦!不能把筷子放在碗上,应该放在箸枕上才对。” “好烦啊~你真的好烦啊!”她将膝盖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扶住了额头。一副很是无语的样子。 “好啦,不烦你了——你不是想学怎么用筷子夹菜么,来,我教你啊!”说着,特蕾莎站起身,将椅子搬到了她的旁边坐着。原本对坐的二人,此刻因为距离的拉近而要显得亲密了,——看上去还真像是一对好姐妹。 “看好了,要认真学哦。手要这样,拿筷子的时候要这这几根手指头分别……” 她表情略显认真,学着特蕾莎的手法拿起了筷子,刚要尝试夹菜,却突然“欸!”的惊叫一声,筷子从手里掉落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 “外面!看外面,是那两个警察!他们已经来了!” “看来要等下次再教你用筷子了(英)。服务员,这这,我们结账(日)。”她微笑着招呼来了服务员,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张万圆钞票,“谢谢不用找了,多的就当做……当做给东瀛餐饮业做贡献了!”说完,她笑着拉起身旁的同伴站了起来,临走还不忘冲服务生小哥眨眼放了一下电。 其实刚才她本想说「多的就当做小费」,可是又突然想起东瀛当地的服务员通常不收小费,便立即改了口。 两人拿好了自己的物品,一边用英语交流着什么,一边走出了餐厅。 虽说这两人的英语都出奇的好,但是她们俩一个人说伦敦腔,一个人却说澳洲腔——这两人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这就相当于一个人说北方话一个人说粤语啊,她们是怎么沟通的啊? 显然特蕾莎也发现了她是在故意整蛊自己,她捂嘴一笑道:“要不你和我说日语?我听着总比澳语易懂。” 她眉头一皱,“听不懂方言,倒听得懂外语?” “外语总比方言好学嘛~” 她只是一笑,并不作答。 特蕾莎接着又说:“唉~我倒想和你搞好关系,你却总不给我好脸。唉~真应了那句话——别人要是烦你啊,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她表情阴冷的瞥了特蕾莎一眼,“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你的错可不止是呼吸而已。”说完,她的嘴角勾起了一道意味不明却很是寒意满满的微笑。 为此,特蕾莎突然没有了先前那般的讨好般的笑脸。她的眼中闪过了一秒警惕,她轻咬嘴唇,双手环胸,道:“小蓝,我杀过你家什么人么?” “不,答案当然是「不」。”她接着又说,“我家除了我还有什么活人可以给你杀的么?” 特蕾莎的脸色轻松了许多,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平常常有的微笑,“「不」就最好,我喜欢这个回答。”暂时放下戒心的特蕾莎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她忽然挽住了她的手臂,就像一对闺蜜常会做的那样,亲密,非常的亲密。 “让我们学着怎么去做好姐妹?”她歪着脸,笑吟吟的看着她,眼睛几乎都笑迷成了一条线。 特蕾莎的殷勤,换来的只是一道白眼、和一句—— “比起其他,你更该先学怎么静口。” …… 第四十四章 「你也叫“幸子”?」 另一头—— 源真浩与左臣羽二人顺利的进入到了俱乐部的内部。虽说在进来之前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阻碍——被工作人员给拦了——但是!凭借源手上的一张高级金卡(会员卡),在经理的通融下,两个人在营业时间之前成功的得到了招待。 至于为什么(源)非得要抢在营业时间之前去抓人,目的和他为什么要先去青山公馆跑一趟是一样的。都是本着一个目的,那就是给青山家面子,而且是尽可能的给他青山圭坚面子。这或许是出于一种默契,也有可能真像他场面上说的那样,是为了所谓的「情面」么? 不,他完全是出于某种考虑。如果绕开青山直接去抓人的话,就有一种「不教而诛」的意味了。当然!做为一个警察,源没有一定要「教」谁的义务,只要证据齐全,他甚至可以零口供定罪结案,根本用不着苦口婆心的和罪犯讲什么「仁义」的嘛,反倒搞得自己做为一个警察在外人看起来很没原则很没立场似的。 可是!做为东瀛皇上的嫡孙、东宫皇太子的儿子,泰宫启仁亲王;他办案做事的同时就不能没有作为一个亲王脑子里应该有的最基本考虑。 而青山圭坚做为商界有名的大佬,影响力可谓是不小;倘若有朝一日源真浩办案真要办到他老人家头上了,那也是要先请「圣命」的。若是源敢玩个什么「先斩后奏」,那他也就基本和未来的皇位无缘了。 皇位—— 这两个字在源心中的分量很重,他毕竟做了两世六十余年的华夏人;而成为东瀛族人,却只有短短的十七年啊。 有朝一日自己登上了皇位,这江山,最后还得是我华夏汉家的江山! —— “这位小姐说得对,酒嘛,就先别喝了。”说话的是源,不知何时,他已经潜入到了贵宾室里,也许已经很久了。话说他可真是个当贼的好材料。 “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说。 “今天说话总是被人打断呢。真是让人……”说话间,源的目光停留在了这个女人的脸上,喔?她是不是长得像谁啊?源这样想着。一时出神,竟忘了把刚才的话给接着说下去。 幸:“如果是走错了地方就请马上出去,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虽然名字一样,可是这个女人……从哪儿比较也比不过启仁心中那位白月光啊。 启仁懒得理她,说:“青山公子,你身上没带枪?” 青山:“当然,警官。” 他显得很冷静,貌似已经知道了这位神奈川鼎鼎有名的神探是来干嘛的。 他之所以能发现源的身份,全因在之前调查取证,询问事发经过的时候,源也曾向他录了一些口供。虽然之前没有见到过源的脸,可他(青山)却听出了眼前这位衣品前卫的男人的声音。 “你比我想的要年轻,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出头。这样年轻的一个人,居然都已经混迹到了县警的中级领导层了。相比之下,我真是自惭形秽啊。”说着,他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他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杯脚,却没有要把酒杯拿起,只见他突然坐正了身子,朝着源半握拳似的伸出了双手。他的脸出人意料的冷静——“我知道你,被人称作新一代的三羽鸟之一的「妖羽」;听说你这人很邪性,今天看来,的确如此。你一个神奈川的县警,居然亲自跑到了东京来抓人,真是有魄力啊!——唉,不说了,手举着挺酸的,快把我铐起来带走,这不正是你今天来的目的么?” “青山公子很幽默,可是我却笑不起来。”源解下腰上的手铐,朝他走了过去。 “不!你不能这样做!”看到自己的男人即将被这个眼神可怖的家伙戴上手铐,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一下子扑了上来,她用力把源推开,用身体挡在了源和青山的中间。她张开双臂,将青山次男护在身后,瞪大着她那双像猫一般晶莹剔透的,如同黑珍珠般的眼睛;比刚才,她的眼中多了一大股狠劲。她对源大声吼叫到——“你凭什么抓人!青山先生他犯了什么罪!不,你不能……你不能带走他,你不能……哪怕你是警察也好,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你不能……我告诉你!你不能!” 她失态了,可毕竟……身后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啊。 “小幸,不要这样!” 次男抓住了她的手臂,想让她坐下,同时也是自己想要站起来跟源走。可幸子却并不赞同他这一想法——她用手一推,便使得起身到一半的次男又倒坐在了沙发上。 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后,源的眼皮微微一抖,虽有那么一秒的诧异,可是他却又没那份闲心为这去在意太多,要知道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可是要赶紧把这个二世祖给带回横滨市去才对。 思定,源便朝青山次男再次走了过去,“青山公子,只要你答应我老老实实的别做傻事,手铐我可以不给你铐上。来,自己站起来跟我走。” 幸子把手轻轻往源的胸口上一放,“对不起……警官先生……刚才我有些失态了。”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可人的微笑,将源想要前行的步伐给挡了下来。“警官先生,为了您的仕途着想,做事之前还是要好好想想利害关系才对。” “你……你想说什么?”源微笑着看着她,心中泛起了三分好奇。不过,他虽然好奇,却也知道这个女人想要说什么。无非是…… “警官先生,您知道这位青山先生是谁的儿子么?我劝您还是想清楚的好。”比起刚才,她的确表现出了一个知性女性该有的风度与威严,“你要是带走了他,不是功劳,而是过失!你不光不会得到升迁,反而会被贬谪,甚至还会连累到你的亲朋好友!警官先生,你明白这个道理么?” “啰嗦,真啰嗦。”源心中暗暗吐槽到,“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能啰嗦。”他抿起嘴,微微一笑道:“大道理我本不想在同一天再说上第二遍,但你既然三观这么歪,我即有必要为你纠正——首先我不管他是谁的儿子,一个人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倘若他没犯法,法律也就不会对其无辜加罪。其次,我也并不明白你所说的歪理——你认为的「过失」,我可以告诉你,它既不存在于法理,也不存在于人情。当然,我也不想去明白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歪理——是家教问题呢,还是自身问题呢?我都不想去深究。因为我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把青山公子带到他接下来应该去到的地方,接受他应该受到的司法讯问。而倘若你非要干涉我执行公务的话,我也可以以「妨碍公务罪」把你一同带走,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话。”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没有了笑容,眼神更是锐利得吓人,“如果没什么事,就请让开,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说的话并不吓人,吓人的是他那双眼睛,——那双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你内心最深处的眼睛。说来惊奇,他的脸上明明并没有做什么凶狠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如水,可却就是那双眼睛总让人觉得有种只要被他看一眼秘密就会被全部看穿了的想要闪避的的恐惧感。 源并不是所有时候都用这种眼神看人的。相反在日常与人相处的时候,他的眼中时常是流露着一种天真活泼、聪明开朗的少年般温暖的目光。 真不知该说他善于伪装成天真少年好,还是善于表演不怒自威的成熟好——总之,这都没什么不对,他不过是善于在恰当的时候表现出自己更为恰当的一面罢了;那不光没什么不好,甚至还可以说是一门表情的艺术。而源,恰恰便是精通这门艺术的艺术家;他善于运用这一门艺术带给自己的好处,把一个人的表情带来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化。 正是因为这种使人不敢直视的锐利眼神,让刚才还出言「警告」他的那位「幸子」此时只能乖乖的把嘴闭上——毕竟她可不想让这位警官先生真把自己也给一起抓走。 可她并不想就此放弃希望,她低着头躲避着源的目光,“请等一下!”她叫住了已经把青山次男给带到门口准备出门的源。她说:“能不能先等一会……就十分钟……请让我给青山圭坚老先生打一个电话。如果在那之后你还是要带走次男先生……我绝不阻拦。”总这一点上,看得出她对那位青山公子还算是有情有义。她显然是把那位大名鼎鼎的青山财阀董事长——眼前这位即将被带走的青山次男的父亲——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是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这个幻想破碎了,彻底的破碎了—— “不好意思,我看你不必打那个电话了。几十分钟前我刚去拜访过青山圭坚老先生,这次拘捕,他老人家是知情的。”他甚至都没有转身,只是礼貌性的侧了一点身子回头对她说,“好了,我得回去交差了;说起来今天还真是打扰了,我在这祝二十分钟后老板娘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浮现起了和善的微笑。 …… 第四十五章 「对峙」 “哦,出来了。真叫我好等。”左臣羽说。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门外等着源,见到源开门走了出来,眼里仿佛都放了光一般。左臣羽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感叹到:“好家伙,真把人给抓了。” 源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神色略显疲惫。他懒得接话,只是朝左臣羽使了个「我们走」的眼色。 “哎!”左臣羽伸出手,却犹豫了半秒,才终于伸了过去抓住了源的右臂。“搭档,先别急着走,我有事要跟你说。” “啊?”源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疑惑,“说,我听着。” “走廊拐角那——”他的眼中充满了警惕,“莫非你没有发现么?” “哦?”源朝左臣羽的眼睛刚才看着的地方望去,只一瞥,却立即又收回了目光。“我知道了。可……你打算怎么办呢?——是你殿军还是我殿军呐?” “殿军?”左臣羽一诧,“我看最好不要。” “是啊,我也觉得不要。至少现在不要……”源压低声音说,“万一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就不好了。”他再次瞥了一眼刚才的方向,“敌不动,我不动。” —— “对了小蓝,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刚走出中餐馆不久,特蕾莎忽然停下了脚步,“组长短讯里说,对于一个叫「源」的警察,我们不能动他。” “源?”她的眼皮一跳。 “是不是觉得这个「源」听起来有些熟悉?”特蕾莎戏谑道,“欸~你说这个「源」会不会和在列车上那个小帅哥是同一个人?”说着,她的表情忽然又正经了起来,“在车上你也看出来那个小帅哥其实是警察了?和他一起的那个人我想也同样是警察没错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源,就是在东瀛很有名气的源真浩,——这可是个狠角色,传说他是正统源氏的嫡系子孙,所以又被人私底下叫做「贵族警部」呢。” “就是这么个贵族子弟吃饱了撑的去当了条子,吃饱了撑的要抓青山老头家的败家仔么。”她的眼中带着轻蔑的目光,说,“南美鼠莫非是怕咱们下手太重,会把这个吃撑了的贵族给打得呕吐,让他在同事面前扫了他作为东瀛贵族的脸面么?” “听说是青山老头要求的,不过管他的呢,我们自管执行任务,至于其他的……我们也管不着不是么。” “哼!我长眼我的刀子可不长眼,他如果妨碍到了我的任务,就算是什么贵族我也照样手下不留情。” 特蕾莎苦苦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有深意的说:“是了,尤妮斯小姐;他要是妨碍你了,你就拿刀捅他,狠狠的捅他。最好是一刀把他给捅死了,我也好换一个新搭档。”特蕾莎的眼神忽然凶狠起来,“你最好只是说说。如果你真的打算违抗组长的指令乱来的话,那么我不光是要换新搭档,并且我的下一个任务目标就是你——尤妮斯!” “行了,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想把我当任务目标呢,当心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的眼神十分轻蔑,可接着又流露出了一种很倾佩的眼神说到——“在组织里,只有「那个人」能够击败我。” “你说的是「puppeteer」?”特蕾莎轻叹一声,同时脸上泛起了几分不悦,“你竟连组长也不放在眼里了,真不知该怎么说你好……可既然你有这么多不满,那你怎么不干脆去当puppeteer大人的亲兵,还待在咱们一组里做什么。” 尤妮斯这时也察觉到了特蕾莎的不悦,“我说的「击败」是指在拳脚兵器上的。南美鼠是个擅长动脑子的智将,组里人都知道。要他舞枪弄棒,他南美鼠不行啊。要不他也不会随身还配着一个保镖似的白犀牛了。” “那是搭档,就像你我一样;你若是不懂,就不要胡说。”说着,特蕾莎的眼神格外要显得冷厉起来,“我劝你对自己的上级尤其是对组长他还是要尊重一点好,我是不会打谁的小报告。可要是哪天你这些话不小心漏出风去被组长给知道了,到那时你可别以为自己的死相能好看到哪里去。响尾蛇、科基特,他们哪一个不能要了你的命?” “科基特我不怕他,至于响尾蛇嘛,怕是一旦让我近了身,死的就是他了。要说在组织里啊,没几个人是能让我瞧得上的;基本上都是一群吃干饭的蠢货罢了,平常那是没碰到真正强劲的对手;若是碰上了,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说响尾蛇那个家伙,除了会玩枪,他还会什么?虽说是术有专攻,可据我所知,当今的世界第一狙击手是「der?tod」:传说中的人间死神。不是他那个一辈子也登不上狙击手排行榜前五的「沙漠响尾蛇」。” “得,我也不劝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我管不着行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说的这些损话是绝对不会从我这泄出去被别人知道的。可上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你擅自杀了两个无关的人,让我们险些暴露,差一点导致任务失败,虽然组长他事后没多说什么,可你也实在是太乱来了……这次你最好还是好自为之一点好!” “行!我好自为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不伤到那个贵族子弟的情况下把人劫走!” —— “阿羽……我仿佛能感觉到一双想要吃了我的眼睛正在看着我。或许我并没有得罪她,但是她好像打算要把气算在我头上,噢……这可真糟糕……” “这叫特么什么感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是还没睡醒么。” “学名第六感,俗称直觉。”源很认真的说,“我还以为这东西你会比我发达一些才对。” “比起贫嘴,还是先想办法脱身。” 源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信心满满的说:“虽然出乎我的意料,却也不是什么不能应付的状况。” 左臣:“什么意……” “喂!”源故意提高了声调,“我说你们要是再不现身的话,那咱们可就是这么耗着了;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们却要考虑一个问题:再过不到十几分钟就是「营业时间」了,哪怕是这样,你也真的打算和我耗下去么?你们希望明天的报纸上出现「青山财阀继承人涉案被捕」的标题么?我想那一定,一定,一定会很,很,很轰动的。” 左臣:“你结巴了么?” 此时,走廊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特蕾莎。她带着笑,朝源、羽等三人漫步走来。 “车站一别,源先生别来无恙啊。说来你我真是有缘,这才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又见面了。” 她的手插在风衣兜里,这让源不得不防备着她会不会突然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源朝她回敬了一个微笑,转而却一句话刺穿了她那看似完美的「谎言」:“特蕾莎小姐,你这张美丽的面孔真的是属于你的么,还是说,就连「特蕾莎」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她捂嘴一笑,一脸宠溺的看着源。而就算对于任务的目标,青山次男,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罢了。左臣羽就更惨了,做为当时在车上的另一个人,现在完完全全就是被她给无视了。 特蕾莎眉头微蹙,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竖起两根修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说:“在源先生的心中,「这个女人」曾经说的每一句话现在仔细一想都像是谎言么?”不得不说,在她把手伸出来那一刻,源还真怕她掏出一支枪来呢。 “额,你这么想么?”源有些不以为然的说。 “在你的心中,我现在就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别有用心?”她笑着问到。 “特蕾莎小姐,额……在知道你真实姓名之前,请允许我用这个名字称呼你——特蕾莎小姐。” “随意。” “特蕾莎小姐,我,呃……嗯?好,其实多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是不知道,今天我这说话可是说的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特蕾莎小姐,不管是谁派你来的,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希望你能停止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如果你是我,你觉得这可能么?”特蕾莎无奈的笑了笑,说,“你觉得我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可能会答应你么。” “我想也是没有。”源也无奈的笑了。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嘴里刚冒出一句「可是……」就立马被特蕾莎打断了—— “那就没有可是了源先生!” …… 第四十七章 「赝品」 马路边,刚逃下楼的源前脚刚迈进了计程车,左臣羽后脚就跟着跑了出来,他不由分说,一巴掌把源摁倒在了汽车后座,冲着驾驶座大喊到:“去川崎!快开车!” “你就是这么殿军的么!这还不到两分钟呢!你连个奥特曼都不如啊你!” 奥……奥特曼?这可把在车上的另一位——青山次男给整得懵了。自己长这么大,几时见过他们这样的警察啊…… 车子发动了,而此时左臣羽也指着身上的几处破洞对源说:“你看看,你看看!那小娘们下手可阴狠着呢,这,你看这,肚子上给我拉了一刀。好家伙,她那把小短刀可是真是锋利啊,你是没在现场没看见有多凶险。要不是我反应快,当场就被她给我切腹了。” “得了,说书似的。我看你这也没见血啊,整得这么激动干嘛。” “先别放松警惕,她们一定……”说着,摩托车的轰鸣声传入了二人的耳朵里。“趴下!不管是不是她们,总之先趴下!” “说话就行了你又摁我干嘛你!” —— “这么简单的任务你们居然失败了,”南美鼠冷冷的看着二人,斥问道,“你们,是笨蛋么?!” “组长,我……”特蕾莎按着手臂上的伤口,一脸痛苦的望着他,“我们已经尽……” “我们不是笨蛋,是杀手!请组长以后不要再把我们当私人保镖使唤了,保护人的任务我们做不来!”尤妮斯昂首挺胸,和他理论起来,“更何况你还给了我们一个「不伤害」的指令;又要抢人,又不能伤到敌人,这真是个愚蠢的指令。要不是这个愚蠢的指令,我们怎么会任务失败!” “小丑!你闭嘴!”特蕾莎赶紧拽了她一把。 “我要说!”尤妮斯甩开了她的手,“一个是源真浩,一个是左臣羽,面对这样的对手,居然还不让我们下狠手?那不如干脆直接把人给他们打包好送警署里去好了!” “你顶的好啊!”南美鼠转过身,说,“接着顶啊!什么左臣羽,只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你不是一向以「天下无敌」自诩么,连个冒牌货都解决不了?我好像没有下达过不许杀死那个冒牌货的指令。” “冒牌货!?”尤妮斯冷哼一声,她“划拉”一声撕开了眉毛上方的创可贴,“这是冒牌货能干出的事么?”——那是一条长约三公分的横向划伤,虽割得的不深,可被她这用力的把创可贴一扯,血液也顿时从伤口冒了出来,从鼻翼一直流到了下巴。 “小丑你看你,说就说,这就没必要了啊。你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特蕾莎赶忙又跑去从医药箱里拿了一瓶生理盐水和一张医用纸还有一张新的创可贴。她用纸沾了一些生理盐水,小心翼翼的为尤妮斯擦拭清洁了伤口,并将新的创可贴为其贴好。做完这些,她又把尤妮斯往旁边拽了拽,和南美鼠拉开了一些距离,“组长,那个叫左臣羽的的确很厉害……就算他是冒牌货,可他并不是一个水货啊。” “是啊大哥,我和那个家伙打过,他真的很难对付,任务失败怪不了美洲狮和小丑她们……要怪就怪那个青山圭坚太过于胆小了,连一个区区的贵族都不敢让我们杀。”白犀牛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被南美鼠打断了—— “行了,不用再说了。这次任务的失败,我会亲自向「那位大人」去进行汇报。”南美鼠语气平静的说,“至于你们两个。白犀牛,晚些时候你领着她们俩个,让她们自己亲自去向青山赔礼谢罪!” “大哥,青山家会轻易……” “青山家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毕竟,我们都已经「尽力」了啊。” —— 川崎市,某地区警署 源真浩与左臣羽二人背靠在走廊的墙的站立着。最初的几分钟里,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偶尔会偷偷的看一眼对方。 终于,左臣羽开口了—— “今晚赶回横滨去,还是就在这里讯问?” “总归是回到自己的县警辖区了,不用像在东京一样畏手畏脚的了。”源扯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后,才回答到:“虽说在哪讯问都一样,不过我还是希望在他没有心理准备之前抓住这个机会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所以,就在这审。你刚才去上厕所都时候我已经让这里的署警去准备审讯需要了。” “唉……有时候,我还真挺佩服你的。就像我原以为你不会开枪,可没想到……” “你是说那个时候?唔……那是试探性射击,并不是冲着要人命去的。”源说,“我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随便朝人开枪的畜牲。” “开枪之前,你的手的确在抖。不然也不会打偏了。” “的确,我没有打中她的手臂,只是造成了擦伤而已。” “不——其实你是并不想打中的!让她受了伤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额……你这样以为么?”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我真想爆她头来着。” “我还以为你有多怜香惜玉呢,没想到原来是个辣手摧花的狠人啊。”左臣羽开起玩笑来,两人说话的气氛比在东京时轻松了不知有多少。 “啊,那个……”源忽然想起什么,“明天我有点事,你能者多劳,把我的工作也做了?” “咳……”听到他的话,左臣羽顿时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一下,“今年你请的假加起来都快有两个月了。” “你在暗示什么么?” “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安全起见,今晚的审讯过后,我们就借一辆川崎市的警车,把他给押送到横滨的拘留所。” “今晚就要审问么?那么,你所说的「明天的工作」要我替你做,是指什么?总不会是又要我替你出席新闻发布会?”左臣羽很相信源的能力,他既然抓了青山次男,又决定在今晚审讯,那么——他一定能在今晚给青山审讯定罪。 “我……” 源摸了摸鼻子,笑着,却又很难开口的样子。 “是井上美和子的定罪工作么?”他一秒便猜出了源心中想要说却还未说出的话。 “啊……是啊。很难搞对?” “难搞归难搞,可是……那归我们管么?我们警察只负责抓到凶嫌和向法庭提交证据,至于她的罪名,还是交给检察官去决定。” “可是……” “手别伸的太长了啊,源桑。”左臣羽轻轻拍了拍源的肩膀,“你现在是在同情犯人了么?” “那个。” “同情自己的犯人,那可是做为警察的禁忌之一。任何会影响判断力的情绪,都是不该有的。” “照你这么说,那也不该有愤怒和仇恨了!那也是会影响一个警察判断的心理因素。可是你听没听说一句话叫「嫉恶如仇」,那既然仇恨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力,为什么我们警察还要「嫉恶如仇」呢!?” “你这是诡辩。” “我这是在和你讲道理。” “那你应该去和能决定她命运的人讲道理。和我讲道理有个什么用。” “左臣桑,现在……你就是能决定她命运的人啊——”源站在他的身前,双手搭着他的双肩,恳求并且充满了信任的望着他的眼睛,“请你一定要,一定要把井上美和子的罪名定义成「故意伤人」来提起公诉。” “哈?你这人真搞笑,”左臣羽苦笑着推开了源的手,“这种事情,居然现在才想起来要拜托我。你在报社现场都时候是真还没睡醒么?”他叹了一口气,说到,“对了,你的那位「秋霜烈日」在今天中午没到的时候就写好了公诉文案(意见书)。” “我擦嘞!这么快?不是……这,这才不到十二个小时啊!你们这么快就把她送检了?” “哪来的闲工夫和你开玩笑哦。谁让你白天不在来着。” “我特么……”源被气的真是差点就要改用国语开骂了。好在他这句脏话只是在心里说的,没人听见。 他先是叉着腰,一会又薅起了头发。半响,才终于捋直了舌头,想起日语五十音怎么说来了。“不得不说,你办事的效率可真高啊……”源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接受这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你说她写好了公诉书,那她打算以什么罪名起诉啊?故意伤人还是杀人未遂?” “检方的公诉意见书里主要是这么说的:在犯罪嫌疑人井上美和子的认知里,死者的心脏位置是偏左的,而她那一刀是冲着死者的左心位置用尽全力,双手握刀刺进去的。所以,这情节上是已经构成了以夺取目标性命为目的的「故意杀人罪」的犯罪前提的;所以检方提起公诉的罪名是——「故意杀人罪」!” “她怎么这么喜欢夸大事实呢,是因为脾气暴躁,逞强好胜,加之年纪又越来越大了的缘故吗!” “我记得你上次可还当她面夸她「公正、干练、果断、简洁」来着呢。” “今时不同往日。我会夸一个人是因为她优秀,而我同样也会因为一个人犯了错而责备她。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赞赏,也没有永恒不变的责备。只看你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你是谁。这就是我的为人了,有什么不对吗!” “哪敢啊。我哪敢说你不对啊。”左臣羽道,“其实也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才整出这么一出误会,让你大发雷霆。” “什么意思?误会什么?” “其实啊,检察官小姐一共写好了三份公诉意见书。分别例举了井上美和子「严重故意伤人既遂」、「故意杀人未遂」,和「故意杀人」三种不同的罪状。” “那为什么要……” “真猴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嘛!其实检察官小姐最后之所以选择了罪名最重的「故意杀人罪」是有她的考虑的。” “什么考虑。” “真是的,你又打岔。到底让不让我说了?” “额,你说。” “检察官小姐她的考虑是这样的!——某个人总是喜欢得寸进尺,有着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坏毛病,所以!检察官小姐才想要把罪名定大一点,免得被别人给小事化了了。” “她说谁呢。” “还能是谁,你的另一个好朋友——武井「国选律师」。” “打住!她俩可没一个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认识而已,还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总归你是认识的。不能说见了面不打招呼的?” “招呼自然是要打——可是你知道,我见谁都是要打招呼的。”源望着天花板,突然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人活一辈子真正有交情的铁杆并不多,其他大多都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你我虽说是警察,其实早已身处宦海。我们虽然身边有很多被称为「同事」的人,平时尚可看似和气的共事,可一旦上头出现了什么「空缺」,大家都是会拼了命的踩着「同事」的肩膀往上爬的。小小的神奈川,小小的横滨市,官场关系却也是盘根错节的。谁和谁是一派,谁又是谁的人,亲属关系、金钱关系、利益关系、还有那啥关系,简直是说也说不清楚。一个小小的神奈川尚且如此,且不知当今之天下……到底有多少的隐患呢。” 左臣羽看了一眼身旁这位语出惊人的年轻上司,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这种话你最没资格说才对。毕竟,你可是个有身份的人啊。” 源看向他,目光中透着一股尖锐的穿透感,反问到: “左臣桑的身份又是怎样的呢?会不会说出来比我还要惊人一些?我可是真的很好奇呢。” 左臣羽对源的这番话并不上心,他敷衍似的说到:“你总是对问题充满了好奇。”他这句话,简直是答非所问。 “你叫我怎么能不好奇呢。”源插着兜,在这一条宽敞的走廊里,在左臣羽的面前踱步,来回徘徊着。当他第七次来回走过他的跟前时,他终于在一边迈出了前进的步子的同时一边开口道:“我怎么能不好奇。一个早该在三年前就已经死掉了的人,为什么此刻还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 第四十九章 「问讯青山」 警署准备的审讯室并不大,设施也完全比不了横滨本部。左臣负责记录审讯全过程影像的录制,源则负责问话和笔录,他们把其他不相关的人全都给赶走了。甚至不允许有人旁听。 源知道,在把这位富二代定罪以前,青山财阀的继承人被自己给抓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对此,源还曾亲口告诫青山次男:“你的罪不至死,况且你还这么年轻,知道悔改的话一定还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的。但是如果这件事被大肆宣扬出去的话,那么不光是对你,同时对青山财阀也会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想想你的女人,你不想她下半辈子跟着你吃苦?”听了源的话,青山沉默了很久,半响才笑着说了一句“要是你不抓我,你说的那些负面影响就不会存在。” 审讯前的所有准备都已「ok」,源望着那个家伙,眼中充满了像一位老父亲似的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源是真的为这位公子哥感到痛心,毕竟也是为人父母,看着像他这种年纪轻轻的「孩子」做了错事,怎么能没有感触呢,怎么能不惋惜呢?源之前还听说这位青山公子是什么东大毕业的高材生呢,本该在日后为国做出贡献的人,却走上了歪路,对这个原本安定的环境造成了危害,怎能叫人不为之痛心疾首!? 青山次男此时也注意到了源眼神中的异样,他不得不先开口道:“源警部,想问什么你就问。我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像你以前抓过的那些犯人一样哭泣吼闹、人前失礼的。” “我也不想总是让人在我面前哭啊。”源笑道,“可是有时候是真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嘛。”源看了看他,说,“对了,次男先生,你可以把我的口罩和墨镜还给我了。” “真是要谢谢源警部保护我的隐私权呢。”他一边摘着墨镜和口罩,一边说到。 “当然,毕竟你还没有定罪,我有责任保护你的个人隐私不外泄。刚才是外人比较多,而现在是因为要开始录影记录了,所以我才让你把口罩和墨镜摘了下来。”源开玩笑到,“跟你解释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小气,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不用了……开始讯问。” “好——次男先生,那么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炸弹哪来的?” “炸弹……吗?” “对,炸弹,你准备使用于引爆陆标大厦的c4塑胶炸弹。可别告诉我是在便利商店买的,便利商店里可不卖塑胶炸弹的制作材料?” “那个,是……” “如果我没记错,次男先生在东大学的是经济学?老师应该也没有教过怎么制作炸弹?那么,你的炸弹到底是哪里来的,请你告诉我!”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说。“源警部既然逮捕了我,那么一定是已经有了证据才对。何必还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说说那个帮你制造炸弹的人?” “你说谁?” “他和今天那两个女人有关系么?我的意思是,他们是同行?或者,是同伙?” “我不懂。” “呵呵……有意思的回答。啊……次男先生,关于「敢助」这个人,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么?”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关于炸弹的来源,我可以跟你说的是——那完全是靠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的帮助。” “不知道名字的人?”说到这,源突然笑了起来,“人生在世,果然是不能相信一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呢。” 他好奇的看着源,对其言语颇有不解。 源注意到他的表情,遂道:“你知道吗?你的那颗炸弹里没有装「水银汞柱引爆装置」呢!” “水银汞柱……引爆装置?” “对啊,难道你不知道吗?”源故作惊奇的问到。“就是那种不靠雷管和定时器而是靠水银震动产生电流引爆的炸弹啊。如果真的装置了那种东西的话,可能我就不能拆掉了呢。”源虽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是知道怎么拆除水银炸弹的。他这么说呀,完全是为了诈这位经济系毕业的青山公子呢。关于爆炸案的情报,警方并没有对外界透露太多,所以青山次男也就肯定不会知道炸弹的结构了。 在他听到源的话后,发出了一声苦笑,良久才开口说:“水银汞柱引爆装置么……这种东西,我是知道的。我不知道是……这种装置他居然没有装在炸弹上。真是个不能相信的人啊。” “我是一个不喜欢说谎的人,并且我可以对你保证,今晚我不会对你说一句谎话。若如食言,苍天在上,叫我永远娶不到老婆。” “呵……”他被源的话逗笑了,摸着额头说了一句:“真是一句有趣的誓词。” 源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罢,源又严肃了起来,说道:“那么,让我接着说我的大实话——在决定逮捕你之前,我真的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你知道的,你的身份不一般呐。” 他一摊手,道:“可你还是把我抓到这来了。你很厉害,噢——我指的是各方面都很厉害,不止是气魄而已。” “我想青山公子也并不知道「敢助」在哪,不然……早就有第二颗炸弹出现了?” “源警部,我可不是炸弹狂。别把我想的这么坏。陆标的事,完全是一时冲动罢了。”说着,他往后仰起了身子,摸着鼻子说:“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盯上我的?” “很简……不,其实说起来也挺费事的。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我的手上里啊——现在可是有着一张很有意义的照片呢。”原来,在不久之前,良子已经将那个文件给破解了,而在那个有着上千张照片的文件里面……有一张就是直指犯人的重要物证呢。“现在我的行动电话里,就有着那么一张照片呢。” “额?什么样的一张相片?相片里的人是我吗,可以给我也看看么?”他又坐正了身子。此时此刻,貌似之前的酒劲此刻也清醒过来了一大半了呢。 “你要看?嗯……也不是不可以,那么,看完之后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这件案子的……警方还未掌握的细节么?”源笑着说,“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等价的交易,经济系毕业的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我拒绝这个交易……我对它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说。 “也好,”源说,“这张照片啊……它的内容是怎样的呢?我来描述一下,它主要是拍到了你的脸……还有,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的脸。不过那个人的脸你应该会认识,毕竟你从他那里弄到了炸弹。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了?”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啊~我困了……还有什么问题请一次性问完。”他打了打哈欠,说。 “今晚原本不是还准备了一个游轮派对么,怎么?现在就困了?不应该啊,你们这些公子哥平常不都是昼伏夜出的么?” “你情报调查的挺全的。”他说。 “不全哪能把你给抓来了啊。”源笑着回答道。咬唇,一定,又接着说到:“你学的是经济学,而我学的是法学。但其实经济学、政学、心理学、法学、历史学、教育学……等等这些「社会科学」说到底都是研究人类的科学。而我今天之所以抓你来,从经济学上来说,这算是一种「风险投资」;我很想把其他学科的解释也说一遍,可是现在我们没那闲工夫。我捡简要的说——制造炸弹需要原材料,而任何一个……啊,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们这种人好……「炸弹专家」?就叫炸弹专家。炸弹专家都需要一个制造和存放炸弹原材料的场所,我想问你的是——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么?” “我……拒绝回答。” “知道吗,不知道吗!?”源毫不退让反问了一句,接着又压低着声音说道:“我说过——今晚我不会有一句谎话,那么,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就是——我已经掌握了「敢助」藏身的地址,即使你不说,我一样能够抓人。我这样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如果你自己不伸手抓住它的话,那么任谁也是无法把你从沼泽里拽上岸的!”他有意的压低着声音,目的看起来像是不想让第三个人听见自己和青山的谈话内容一样。可是左臣羽就在不远处,怎么会听不见。 这种事情,心照不宣罢了。 青山此时像是上了套,捂着额头说了一句:“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想想……” 他这句「想想」……是要想想地方,还是要想想要不要跟自己说?源知道,现在不是急着追问的时候,也就忍住了自己的话唠(烦人)本性。而一旁的左臣羽看到这一幕却好像很懂似的,在一旁摸着鼻子偷偷笑着。源貌似也懂他在笑什么,警告似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而此时,青山次男则是把胳膊放在了桌子上,抱着头做起了思考状。 …… 第五十一章 「爆炸现场」 “我仿佛已经感觉到「敢助」被咱们的人给抓住了。嗯啊——”他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随后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似的说到:“又或许是,没有逮到,让那家伙给逃了。” 对此,左臣羽十分深恶痛绝。他笑着说到:“你的嘴里总是没有肯定句,十句有八句话都要带点「仿佛」、「也许」、「可能」、「如果」这种不确定的词汇。你就那么害怕自己说错么?如果怕的话,你完全可以不说嘛。” 为了看着青山,源和他一起坐在后座,让左臣开车。听到左臣这么说自己,源倒是很能接受,他一点也没有气愤,而是轻轻拍了拍左臣羽的肩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啊——只要我不把话说死,就还有能够「反悔」的机会啊。所以啊——除非是条件需要,不然我真的很少会说一些肯定句。” “看来我错了,像你这种人……或许……没准还能当上个什么大臣呢。” “大臣么……”源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的脸,还有他的脸,忽然沉默了。半响,他又才接着说:“我对大臣并没有什么兴趣呢。” “也对……你也做不了大臣。” “额……”源咽了咽口水,“因为什么。” “因为法律。”这两个字他虽说的很轻,却比山还要沉重。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源的脸,接着说到:“身为法学博士的你,一定比我要懂法。你可不能知法犯法哦。” “够了。”源快速向一旁瞥了一眼青山次男,又迅速目光移回到后视镜中。(源)带着警告的眼神,对他命令到:“这个话题你给我到此就止!” 他没有回话,半响——才缓缓说到:“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嗡——嗡——”源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起来。他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在准备接通的时候却莫名的犹豫了数秒。 “快接啊,准是从抓捕现场打来的。”左臣羽道。 “不,是坂本部长打来的。”说着,源接通了电话,“喂……部长,现场怎么样?逮捕成功了吗?”源听着电话,忽然露出了微笑——“好的部长,我知道了。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加个通宵夜班的。” 左臣羽却一点也笑不起来。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不会被青山看到脸;所以也就自然不必做什么表情去掩饰失败。 源的反应太不正常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可是知道的——如果听到的是「成功逮捕」的话,他(源)一定不会说出「我知道了」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的。这就是源,他不像别人,别人失败了会装出一副好像成功了的样子给别人看,就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败。而他却是则既不装出成功、也不否认失败,反而是一副平静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这种平静,已经不止是一种表面功夫了。 —— 回到横滨,一共用了半个小时的车程。下了车,天也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前手把青山次男送进了单人拘留室,刚出拘留室到走廊,源的脸上便没有了笑容。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低吼,握紧拳头,用力的捶向了墙壁——“敢助这个狗杂种!我非把他关进死囚牢不可!”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你这副样子准是没什么好事了。听我说,源,不关发生了什么,你都没有责任;绝对、绝对、绝对的没有任何责任。”左臣肯定的说。“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到的所以事情了。毕竟……你我都只有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没有谁是三头六臂,有时候的有些事只能交给别人去做;而别人去做就有可能会出错,出了错怎么办呢?那么我们也只能接受错误,争取改正错误,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我知道这次抓捕失败对你来说心里很不舒服,看得出来……你很爱东瀛。好了,源,看来这次你必须得出席一下记者招待会了,快去换好警服,提前准备准备。” “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要是做多了,一定会被熟人给认出来的。” “「源」怎么会被人认出来呢,你这张脸又不是……咳咳……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被人认出来也不会少块肉的啊。” 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面无表情的说到:“这次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你现在马上打电话通知警察宣传部的宣传官,让他把命令传下去,你就和他(宣传官)说:除了ntv和nhk这两家官方媒体以外,其他任何新闻媒体不具备此次记者招待会的摄像权和录音权。另外再通知一下那两家官方媒体,今晚的事件暂时不扩大播报,就让咱们的老百姓当成今晚的爆炸是谁家的燃气不小心泄漏了好了,别整得好像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敢助」那家伙诞世了一样,不然的话,一定会引起民众恐慌的……陆标大厦的余惊未消,没必要再给民众心里再一些增加多余的恐慌了。”说完,源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愣住了数秒……“额,就按照我说的打电话告诉他,你就告诉他——这是坂本部长的指示!” —— 此时,几公里外的新闻演播室内,女主播正用着充满磁性的日语播报着最新的实时晚间新闻:“东京时间19点零8分,神奈川县区下辖首府横滨市中区某住宅区发生严重爆炸事件。据警方统计,事件共造成七人死亡,数十人受伤,其中重伤员六名、轻伤员四名。现在请导播为我们现场连线本台记者中村雅美女士。”说完,她看向了一边的转播画面。“中村你好,现在请你为我们报道一下现在现场的情况。” “高畑你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画面里,是一个年轻的、身穿职业便装的女性,十月了,天气已经转凉,她却还穿着寸衫、外套加短裙的搭配。向镜头打完招呼,她便侧身给摄像机腾出拍摄空间,让摄像机能够拍摄到自己身后的住宅区。她用手示意爆炸现场所在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说到:“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现场拍摄到的实时画面,在消防队员们赶到后,现场住宅区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遇难者遗体在不久前已被车辆送离现场,伤员们现在也正在附近的医院进行紧急救治。据悉,引起爆炸的原因尚不排除人为的可能。我已得到通知,警方会在二十分钟后于就近的警署召开记者招待会,就这次的爆炸事件的真实原因向公众做以答复。出席记者招待会的主要警务人员有:横滨市警察部部长、坂本雄夫先生。横滨市……”在介绍完几个主要的出席人员后,又简单的在现场询问了几个当事民众,就此,在说完一句早已说到熟练结束词后,电视中的画面便切回到演播室了。 而此时,现场—— 在摄像师对她(中村雅美)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过后,她才终于收起了脸上笑,对采访车上的助手喊到:“快快,外套!真是冻死人了。”助手为她披上了一件长长的毛绒外套,她紧紧的抱着胳膊,一边朝采访车走一边说:“一会记者招待会还要麻烦「小爱」你跟我一起进去。我接到的通知是除了nhk(东瀛放送协会)和ntv(东瀛电视台)这两个官方以外的媒体,其他的新闻社和电视台媒体都不允许对此次的记者招待会进行任何的摄像和录音。”坐在车上,明显就要比站在外头暖和许多了,她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到:“这样看来,警方那边是有意想不扩大这次事件的新闻转播。” 助手道:“雅美姐,既然警方允许nhk和ntv进行记者会拍摄,那么就一定会播出的?我们可以让人在电视上把nhk和ntv这次播放的新闻录下来啊,这样不就能得到数字影像了吗?” “唉~”她捂着水杯,叹了口气道,“如果真的这么好就好咯。警方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有他的盘算,相信电视上根本就不会播出这次的节目……就算播出了,也一定只会当成是一个「意外事件」来传播。这样子……这就变成一件普普通通的小新闻了。” “这样啊……”助手跟着叹气到。 “不!我一定不会让它变成「意外事件」的!”说到这里,雅美忽然在车里站了起来,“pen”——“哎呦,撞到头了。” “没事,雅美姐。” “没事!呵呵……警方以为可以控制新闻,那他们未免把我们记者想得太简单了。小爱,好好学着,一会前辈就要教你怎么「教育」那些警察了。” “前辈(颤音)——”助手一脸崇拜的仰视着此时身上仿佛散发着「圣光」的前辈。 —— “真是倒霉……「爆破师」那家伙,居然在自己的家里放了这么多炸药。”医院的病床上,特蕾莎正在被护士包扎着擦伤的手臂,手臂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便在心里骂起人来,“等我找着你非让你百倍奉还不可,可恶的家伙。” 其实,在爆炸现场她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但是一不留神把之前被源开枪导致的子弹擦伤的伤口给整破了,血又从手臂流了一条胳膊,这才被赶到现场的医生和护士一起带回了医院。 “好了小姐,你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只是一点轻伤,这些药你拿回家每天换一次,七天以后再来一次医院,如果没有感染就不用涂药了。” “行了,我帮你拿着。”尤妮斯替她接过装药的塑料袋,似笑非笑的说到,“「恰好路过」居然都能被爆炸气浪震飞的玻璃碎片「划伤手臂」,你今天的运气可真有点不好啊。” 特蕾莎目送护士离开,转头对她道:“你以为我想来医院么,这还不是因为枪伤裂了……要是不及时上药包扎的话,可是会留下很难看的疤的。” “好像上了药就不会留疤了似的。”尤妮斯抱着胳膊,有些嫌弃的看着她。她(尤妮斯)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嘲谑到:“你呀,做杀手还做得这么矫情,倒不如早点嫁人从良算了。” “能不受伤,人当然都不想受伤的啊。换你挨一枪你乐意么?”特蕾莎回敬道。 “行了,还没死?起来,找敢助那家伙去。”尤妮斯拽住她另一只还算健全的手臂,将坐在床上的她拽了起来,“再不去的话,人都要出国了。” “哎哎哎!你别拽我啊。”特蕾莎挣脱开手,略显痛苦的摸了摸伤臂,道:“不用这么着急的……爆破那家伙你不了解,他是不会逃跑的。再说了,组长给了我两天零八个小时的任务限期,现在不才过去半个小时都不到么。” “你是不急,那么我问你,你知道他现在藏哪去了么?找他总得花时间,总不能今天拖明天,明天又……” 特蕾莎抢话道:“明天又推后天对?我知道你要说这个。”她又说:“行了,我告诉你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爆破现在人无影去无踪的,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去找他,要找到实在是太困难。”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尤妮斯有些不高兴了。 “哎,小丑,你总是太急。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告诉你……” …… 第五十八章 「一句“喜欢”也说不出口的初恋」 晚秋时分,不光是风儿,就连人的心也会莫名的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凉意。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天使」,在你初次的走入了她的人生和生活的时候,在你看到她在私下里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后,你会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比常人优秀些的人罢了」。 每一个被称为「神」的人,拉下神坛,终究是人。 可当你慢慢的,了解到她的内心深处,她的人格人品,她的道德情操,以及她所有的不容易和苦楚…… 那个时候你才又会发现,她不光是一个天使,更是你此生无法割舍的命运了。 “命运……么。”想到这,他童心未泯的笑了起来,“既难以改变却又轻易可以改变的东西呢。” 启仁迈步走出校园大门,与往常一样,校卫已经见怪不怪,看见是他,一句废话也没说就放他出去了。要是换了别人,那可没这待遇。 —— 天台 上午的课已经上完,她像昨天一样,一个人来到了天台,她拿出了今天启仁送给自己的那个笔记本,翻开后,便看见扉页赫然写着一行字——「qi?ren?赠?幸子」,在这一行字里,启仁他自己的名字「启仁」,写法是汉语拼音,而她的名字,「幸子」,启仁则是用了汉字来写。在日语汉字里,「幸子」的书写方式和汉语是完全一样的。她看懂了这行字的后半部分,却不懂他前面写的是什么……不像德语,也不像英语,更不会是「五十音」…… 她忽然露出了一个「我懂了」的微笑,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前面的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了—— 笔记本的名字(x) 他自己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接着,又翻开了下一页—— 好家伙,这一页可了不得了,且先不看内容,就看这字!那可是正宗的启亲王「泰宫体」硬笔楷书。 不过……好像咱们的幸子同学在意的中心并不在这一手好字上——她轻声的念着启仁在笔记上书写的文字,意犹未尽的翻开下一页了,不知为什么,启仁在时,随便一句话就可以逗得她脸红,而现在望着纸张上的这些文字,她却表现得出奇的平静。 他写了些什么? 不是其他,正是一首歌词—— 那首歌的名字,叫做《初恋》。 在后世,由村下孝藏谱曲作词,并亲自演唱的经典金曲。原本应由1983年2月便发表问世,只是不知怎么的,在这个世界里,都已快年末了,它却还迟迟没有登上乐坛。 所以,在这个世界,创作出它的人就变成了启仁了,只不过,他不是用来演唱,而是用来练书法了。开玩笑的,比起练书法,倒不如借此来向心上人表露内心,借由文字写出一些说不出口的话,不是更实际么。 看完了启仁写了整整两页纸的歌词,她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比我写的还要好呢……”她又翻回写了歌词的第一页,望着标题的两个字——《初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让她同时陷入沉思的,还有启仁的书写手法——日体加汉译! 为什么光用日语写了还不够还非得要在每一行的下面空出一行来写汉字翻译啊!喂,你的幸子姐姐根本看不懂这么多的汉字欸! 幸子咬着笔盖,望着那一行行的汉字,心情就像一个华夏人看到日语文章时一样,只能借由一些认识的汉字来猜测其中的大概意思。不过她很快就懂了,心想,这该不是歌词的汉语翻译? 她不禁敬佩起「源」的博学,更自觉有些自惭形秽了。 可他不知的是,在她的面前,启仁总是克制着自己「唯我独尊」的天性,谦卑得像一个师学求教的小生,拘谨的如同一个见到偶像的孩子。他那表面的自信,只不过是勉强撑起来的门面功夫罢了。 幸子拔开圆珠笔盖,模仿着启仁的笔迹,在歌词结尾的下方,隔了四五行的地方,写上了一行话: “你似乎窥探着我的内心深处, 即便移开视线,也会感到疲惫。” —— 此时,横滨陆标大厦的一家礼品商店里,启仁正在挑选着准备送人的小礼物,他在服装店买了一套高级西装,将校服换了下来装进了纸袋里。礼品店里,他不时走到这个货架看了看,又走到那个货架看一看,不时抬头望了望摆放在高处的毛绒玩具,又蹲下来细细打量了一下摆放底层的手工小挂件,却是都不称心如意。他已经逛了好几家商店了,从一楼逛到了四十八楼,由从四十八楼逛回到了二十楼,两三个钟头过去了,始终没有一样东西入得了这位亲王的法眼。 值得一提的是,他这几个小时除了在给别人挑礼物,对于自己的事情也没闲着,可不,从两手空空进商场,到现在已经提了好几包东西在手里了。 对于自己,他有一种只要是看上了就全部都想买的花钱大方的态度,而对于别人嘛,他则喜欢挑一样最看得上眼的做为礼物送去。 礼品店里似乎并没有启仁想要买的东西,他随手挑了一盒手工饼干,便付账离开了。 接着,他下楼来到了位于第十九层楼的珠宝商业区—— 门外的迎宾员非常有礼貌的将他迎进了店内,专门陪同客人选看商品的销售员见有客人走了进来,急忙上去迎接。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我们「xxx」是一家百年老店,各类金银首饰珠宝器件的款式一应俱全,不知道先生您主要是想要购买哪一类的珠宝首饰呢?” “我就……先看看?” “先生您这边请,”她说,“先生,要不您先把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一放?可以的话,我帮您提着也行。” 也难怪店员这么殷勤了,别看咱们这位启仁王爷穿着打扮很普通,还背着个书包,可是手上却大包小包的领了好多价格不菲的品牌商品。能在陆标消费多商品的人,那能是没钱的主么?可不得好好伺候着怎么的。 “这金光闪闪的,看得我真叫一个眼花缭乱啊。”启仁笑着说,“真不知道要买哪一样好了,这要是在平常,我就懒得挑了。” “不知道先生您买首饰主要是用作什么用途呢?”她说,“如果是礼物的话,像生日、纪念日、寻常送礼,又因为送礼对象的不同,因而在首饰的挑选上也是有很多种差别的。” “噢?还有这种讲究?” “当然啦,就像宝石有很多种种类,因为种类的不同也就会有不同的寓意。”她说,“先生如果是要为求婚而准备戒指的话,我就推荐您选择金刚石,也就是所谓的钻石了。” “不……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啦……” “那么,是送给女朋友么?” 启仁摸了摸眉角,笑着说:“啊,算是……” “生日礼物?” “嗯!是!” 她笑着说:“可以告诉我她生日的月份么?” “二月,她是水瓶座。” “那么我推荐先生您购买紫水晶,虽然紫水晶并不算得上什么贵重的宝石,但是却是二月生日的诞生石,同时也是象征着爱情的宝石。像紫水晶项链的话,就可以配上纯银吊坠或者是铂金吊坠,另外还可以点缀上几颗钻石。如果先生有这方面的要求的话,我们可以为先生订做款式,当然,如果是订做的话,价格方面可以要稍微贵一些。” 启仁礼貌的倾听着,没有插嘴,等她说完,才缓缓道:“那个,我觉得紫水晶还是太普通了……用作平常的赠礼尚可,诞礼的话,则太「薄」了一些。” 她笑了笑,和启仁一起在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问:“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先生您的生日是在几月?” “我么,九月五日。” “先生是九月的生日?”她又惊又喜,“这可真是太巧了!那我可就要向先生您推荐时下蓝宝石中最稀有的一款「紫色蓝宝石」了。蓝宝石既是九月的生辰石,而紫色蓝宝石却又有着紫晶的紫系色调。紫色蓝宝石,外观为紫,灵魂为蓝,她是二月的紫,先生您是九月蓝,这不正象征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浪漫寓意么?” “紫色蓝宝石?”启仁两眼放光,“有现货或者原石么,拿出来看看?” “我们这的仓库里确有存货,但是大小却只有25到3克拉的紫色蓝宝石,如果先生您瞧得上眼的话,我这就让店员给您拿来。如果要再大些的,就只有到东京总店才有了……如果先生真的有心要的话,我可以把我们的经理请来与您交谈,打电话通知总店留货。要知道这样稀有的宝石,可是很多华(贵)族夫人们眼中的抢手货呢。像是品质最高级的紫色蓝宝石,就连我们的东京总店也只剩下极少的库存了。先生您或许不知道,紫色蓝宝石的储存量开采量都是蓝宝石中最稀少的,每年啊,东瀛的「天竺总督」都会将极少的品质也最为极品的紫色蓝宝石进贡给皇室宫廷,而各大珠宝店向原产地进货来的就都只是被挑选过后的第二级别的宝石了。但我可以说,除了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佩戴的宝石,就要数我们「xxx珠宝店」的宝石要数一流了。” 启仁听完,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说道:“真是劳烦小姐你对我的招待了,我想我今天可能是不会买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小姐你对我的建议。紫色蓝宝石么,我记住了,那一定会是一件最好的生日礼物。” 虽然启仁说,紫色蓝宝石会是一件最好的生日礼物,可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已经送给过她一件最好的礼物了…… “是啊……生日是人一年里最重要的一天,一定要送一样特殊的礼物才行。啊,对了,说了这么久,先生一定也有些口干舌燥了,我去给先生倒杯水?”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现在就要走了。” “就算先生没有购买我们店里的珠宝,也是我们的客人啊,哪里有连杯水都不给客人倒的道理啊?” “哦,那我就喝一杯。”启仁说,他站起身,“不过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好。” “啊!饮水机在那边,我陪先生去。” …… 第六十三章 「高松纯子」 “你看你这都买了些什么啊,洗发水?今天早上我才替你收了个盒子,里面就是洗发水,干嘛还要买洗发水啊……还有这个,这个又是什么?口红?!你一大男人买口红干什么?是送我的吗?谢谢你,但可惜我不怎么用口红,哪家化妆店买的,我想问问,我现在去退货能退么……你这果断是冲动消费啊,你买的这些用不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都懒得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了,有发票么,发票拿来我看看,我可要好好看看你源土豪今天的购物清单!” “你好啰嗦,我好烦啊。”启仁懒散的靠在了沙发上,说道:“请你说话稍微简洁一点,ok?你要是不会,我教你,现在我先给你做个示范——洗发水是买来备用的、口红不是买给你的,以上,我的话说完了。” “欸欸欸,什么态度啊你是。” “我的态度一向都这么恶劣的,你第一天认识我啊?” “最低……”德川疲惫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昨天凌晨就一通电话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帮你查什么那个叫「井上」的人生履历……完了天没亮我刚想睡觉的时候你又来了,叫我帮你破解加密文件,好,这我也认了,做主子的不心疼属下,属下也照样是任劳任怨。我熬一通宵,天亮还给你做便当,你到好,我弄完文件,八九点刚睡下,中午你一个电话就又打来了,好!这也没关系!有事您吩咐!可是现在我只不过是多说了两句,开玩笑似的给你提个醒,让你以后记得省钱,你就嫌我啰嗦……还用那种态度和语气和我说话!哼,我不干了啦!” “额……其实,其实我也只是开玩笑似的随便说说啦,其实!其实这里面就有我专门给你买的礼物啊!我拿给你看,我现在就拿给你看。”源起身在那一个个袋子里翻找起来,突然,他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盒,“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可是我专程给你买的!”他兴奋的喊到。 “什么东西啊,可别告诉我是项链什么的啊,我最不喜欢那种东西了……” “呵……”启仁苦笑了一声,拿着包装盒走回了沙发,“不是首饰,是鞋子啦。” “我不穿高跟鞋的。” “不是高跟鞋啦……” 启仁从鞋盒里取出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顺手又从兜里取出一只签字笔,在鞋子的侧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泰宫启仁。开玩笑道:“穿上它,永远把我踩在脚底下。” “你要这么说……这鞋我可不能穿,也不敢穿了。”她急忙把脚缩上了沙发,“真的,我还年轻,你可别害我。” “缩什么脚啊,给我伸过来。”启仁笑道,“本王亲自为你穿上它。”他抓住德川的芊芊玉足,硬是要给她的脚套上写有自己亲笔签名的运动鞋。德川一脸的不情愿,却也只能试着把脚收回来,总不能……总不能揣他一脚?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王爷欸,你这一脚踹下去,路可就真走窄了。所以啊,她不能,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反抗,而且还是那种半推半就式的反抗,虽然于当下大局无用,但总是要做做样子的嘛。 “不要乱动好不好,哎,这不是穿上了么,挺合脚的嘛。”启仁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勉强给她穿上了一只,启仁轻轻捏了捏她的另一只脚,调皮的挠了一下她的脚心,说:“一只都已经穿上了,这只就别反抗了?乖乖的,把两只都穿上,然后站起来走给我看看。”德川道:“为你殚精竭虑的,到头来就换得一双鞋啊……总觉得好亏。”她这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启仁替她把两只脚都穿上了新鞋,开心的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腿说:“妥了,站起来走两步。”德川道:“小祖宗,我求您了,你让我躺会,我真的不想动了……一步也不想动了……”启仁说:“有这么累么,昨个晚上你不是睡过觉了吗,今天早饭都还是我自己起来做的。”德川笑着说:“谢谢你做的早餐啦,味道真的很好呢。”启仁自豪的说:“当然,要不是你这冰箱里就是食材不多,要不是我早上时间不够,我能给你做一桌大宴席,八大菜系听说过吗,我全都会!嘿,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一样给你整两道来尝尝鲜。”德川:“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启仁笑道:“你不信,那我可真得挑个时间好好给你露一手了。”德川捂着嘴笑了笑,闭上眼道:“我实在是懒得动了,就在沙发上睡一觉好了。” “怎么能让我的德川小姐睡沙发呢。”说着,启仁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乖,我抱你上楼回房间,咱到床上去睡。”德川有些受宠若惊,可是此时浓浓的睡意让她甚至都不想睁开眼睛,她把头靠在启仁的肩上,半睡半醒的说了一句:“好想跟你一起去东京啊……”数秒后,启仁才轻轻回应道:“睡,靠着我的肩,即使睡着了也没关系。”德川:“可我现在不想这么快睡着了……”启仁:“为什么?你不是很困么。”德川:“如果我睡着了的话,幸福也就随之结束了。”启仁:“不,幸福的感觉会在梦里继续延续。对此,我百分百相信着。”德川:“可我还是不想睡……”启仁:“总是要睡的。”德川:“但我不希望是现在。”启仁:“那就等会,等会再睡,到床上去睡。”德川:“如果可以一(直)……”启仁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上,为她盖上了被子,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走出房间,慢慢地关上门,下楼离开了别墅。 她对自己的感情,启仁怎能不知,只是启仁永远、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或许在启仁的心里,自己对她就是这样的感受,又或许……更多的只是像……对一个亲人那样的爱护,除此以外,便再无更多想法。 下午五点,启仁乘上了前往东京的新干线列车,列车上,他拿着车票在车厢里找寻着自己的座位。不久之前,也就是昨天,他和左臣羽也是乘坐新干线前往东京,只不过那个是两个人,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罢了;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昨天为了省钱,坐的是二等座,而今天自己买的则是头等座。这个日子(星期二),这个时间,从横滨站上车坐新干线去东京的人真的不多,这样说,车上的人大多都是在从其他比较远的地方上车的,他们多是因为公务或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去东京不可,就像之前的自己和左臣羽,也像那两个……来路不明的女杀手。 启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将行李箱放好,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正当他望着窗外的风景,望着那站台上各式各样的人的面孔,心生无限感慨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有人对自己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真是抱歉,突然向您提出这样的请求……因为我刚才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这节车厢的乘务员呢。那个……我的位置就在这里,在先生你的旁边。”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是很温柔,很显小的声音。 “啊,不好意思,我有些走神了。”启仁站起身,说道,“放行李是么,当然,我可以帮你。”启仁一边接过她的箱子,一边说:“这个时间,乘务员应该都比较忙,毕竟是饭点了啊。不过就算乘务员在,也是没有义务帮乘客放行李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启仁,答谢道:“真是麻烦您了。”接着,她问:“那个……先生您的名字是?” “我姓源,至于名字嘛,念起来有些绕口,你干脆就叫我「源」好了。”启仁背对着她,踮着脚,把行李塞进了行李架,放好行李,他便又做回了位置上。“欸?”启仁看着她,她仍然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启仁不免问到:“为什么还不坐啊?” “额……那个……”她指了指启仁旁边靠窗的座位说,“我的座位就在源先生的旁边。” “那快就请坐。”启仁说,“你要啊一直站在那里的话,会把过道给挡住的。” “啊……”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是啊,要是给别人添麻烦了那就不好了。”这个人,可真是有够天然呆的,启仁这样想到,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浅笑。他随即找话题道:“你不觉得一个人若只问来别人的名字,而自己却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将是一件很没礼貌的行为么?” “啊……我……”她傻愣愣的望着启仁,少顷,方道:“我叫做高松纯子,今年16岁,很高兴认识您,源桑。” “没必要报年龄……也没必要用敬语。”启仁说。接着,他朝她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纯子小姐。”纯子愣了一下,说道:“父亲不准我随便碰男孩子,也不准我让男孩子碰自己……源桑,真的很抱歉。”启仁笑了笑,说到:“没关系,我能理解。”纯子轻声道:“谢谢,源桑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启仁随即道:“纯子桑是从哪里来到横滨的,关西?还是四国?”听到启仁问的话,她又是一愣,咬着嘴唇想了一会,才说:“我的家在大阪,我是昨天晚上才到的横滨,在这里的陆标大厦住了一晚,今天本来买的是下午三点左右的车票的,可是因为午觉睡过了头……所以只好坐这个时候的车了。” “去东京?”启仁说。“我看你的样子……也就十六七岁,那个……你,应该还在上学?去东京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啊……”她点着头笑了一下,说,“的确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呢。”接着,她的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红晕,“我的……我的一个好朋友在东京,这次我是专程请了三天的假期来东京见他……也顺带让他见见我。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和服真漂亮,店里买的还是名家量身定做的?”启仁好像没有认真在听似的,突然就把话题转移开了。他说:“我也有一件和服,只是很久都没有穿过了。” “为什么呢?”她问,“是因为不好看吗?”启仁答说:“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所以,那样实在太惹人注目了……而我,不喜欢那种感觉。”启仁又说:“而且我个人认为,和服这种东西,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穿一下就好了。没有人会整天穿着它去上街,或是当做日常服?总而言之,和服就是礼服,是人为了彰显端庄大气,所以才会穿的。”乍一听,他这好像是在说:「你之所以穿和服不就是装作自己很不一样么」,而其实启仁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他接着说道:“正如我所说,像纯子小姐身上这件那么贵重的和服,它的更多价值是存在于其作为礼服的作用,所以我猜,你这次去东京,是要去参加一个很隆重的晚会,或者是要去见一位很有名望的人么?”纯子惊讶道:“你是怎么猜到的?”启仁愣了一下,苦笑道:“原因我已经说过了,就是你身上这件和服。” 她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笑了笑说:“你猜的很对,但我并不能告诉你更多,真的抱歉。” 启仁:“那个……你爷爷他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吗?” “欸?”纯子一愣,她实在想不出这个叫做源的男人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只好笑着回答了一句:“谢谢关心,祖父他还很硬朗。” 高松纯子……启仁忽然想到什么,他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在他的心里,此刻大概已经知道这位纯子小姐的真正来历。并且,也已经知道了她去东京所要见的是什么人、所为的是何事。 “纯子桑,如果你这次去东京能够见到你那位久别的好友,还请替我向他转达一句话——「熊掌故而珍贵,却只是庞物一足罢了。” 这小子……拿别人当备忘录使呢。 …… 第六十七章 「启仁此人」 “母亲!母亲!”这启仁小王爷,人还没到呢,声就先传到屋子里了。尚不等女官为自己通禀,他便推门闯进了待客雅间,一路小跑,像个孩子一样扑入了母亲的怀中。 美智子见是启仁推门而入,不怒反喜,起身向他走去,伸出双手,将启仁拥入了怀中。 “孩儿顽劣,在外多日不归,劳母亲在家久思挂念。孩儿有过,请母亲责罚。”母子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美智子轻抚着他的背,说:“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在母亲怀里撒娇。好了好了,吃过晚饭了没有?要不要吩咐厨房做一点来?”启仁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美智子看了一眼高松宫纯子,对启仁道:“你急着赶回家,一路上一定累了,快坐下休息一会。母亲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叔公高松宫家的小孙女、你的表妹,纯子。虽然你们小时候见过,不过那时候你还小,肯定记不得了。母亲知道你今晚回来,特意让厨房为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你虽然已经吃过饭,但是再吃一点小点心也是不碍事的。母亲这就去为你拿来,你在这替母亲陪纯子说说话,好么?”启仁:“母亲放心,孩儿知道怎么招待客人。” 启仁进门的时候不是没有看见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只不过被眼睛「选择性无视」掉了;就好像他的脑子,时常会「选择性失忆」一样。 送走美智子,启仁在她刚刚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小沙发别说还真挺舒服,比警察署里的强。他这一坐下还真不怎么想起来了,所谓爬要爬得高,坐要坐得久,既然选择要坐这个位置,那么就别没事瞎起来,除非你找到了更舒服的座位。启仁正襟危坐,丝毫没了之前的那种做为「源」的时候的不雅观的坐姿,叫旁人一眼看去,准夸他是个懂礼数的人。他从腰上取出一把合扇,拿在手里却没有打开,权作装饰。启仁身子向她微微倾斜,微笑道:“纯子从大阪来?”面对启仁,她明显的有些害羞、拘谨。她低着头,回答说:“是的,启仁君。”启仁:“大阪距东京五十五十公里,纯子真可谓是千里迢迢而来啊。”纯子:“现在的铁路修得很好,我就是乘坐新干线来的,沿途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可以说是非常快了。”启仁:“是啊,每一个东瀛人都应该为此感到自豪,由心而发的热爱东瀛。”纯子:“还有永远忠于皇帝陛下。”启仁笑曰:“皇上就是东瀛,东瀛就是皇上;忠于皇上就是忠于东瀛,热爱东瀛就是热爱皇上。忠、君、爱、国这四个字,从古至今,一直以来都是捆绑在一起的。一个人,若不爱国,谈何忠君?若不忠君,又谈何爱国呢?又谈何为人呐?”纯子抿嘴一笑,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说到:“明日是太子妃殿下的诞辰,家祖家父特意为太子妃殿下准备了寿礼,专程让我从大阪带来献给太子妃殿下。启仁君,你为自己的母亲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呢?”启仁:“你想看么?”纯子:“如果可以的话……想!”启仁捂着嘴笑了起来,说:“想?哈哈,想什么呢,那种事情怎么可以。既然是生日礼物嘛,就是一定要等到生日当天才可以知道的东西。”纯子:“是我唐突了,我不应该问的。”启仁:“纯子,我从小在东京长大,都还没有过去关西呢。你能告诉我大阪的风土人情是怎样的吗?”纯子:“大阪的人啊都很纯朴,他们待人很真,说话也很直。有机会启仁君一定要来住上一段日子,到时候我给你当向导,带你玩遍关西所有好玩的地方。”启仁:“哈哈哈……有机会我一定去,一定。” 在纯子的眼中,面前这个男人就好像浑身发光似的,充满着无限魅力。她的心,老早就已被他偷走了……她尽力的想要在这次谈话中给启仁留下一个好印象,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嫁入泰宫,成为启仁的王妃。这个念头,早在十年前便已在她幼小的心中萌生发芽了。 那是在十年前的一个秋天…… 时年七岁的小启仁,和当时一样只有七岁的纯子。啊,那是多么美妙……——咳咳,多么糟糕的邂逅啊。以至于时至今日,启仁都不想去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 1973年。 那一年,正逢良子皇后七十千秋;上特谕「好生操办」,令宫内省全权负责,于皇宫内设宴,宴请诸皇弟、皇子、皇孙。及诸皇弟、皇子之妻室、家眷。一言以蔽之,但凡皇室亲贵,无一不得到了宴会的邀请。 时年七岁的启仁,虽尚年幼,眉宇之间却也生得了几分英气。他面带桃花润色,白里透红,红唇仰月鼻梁高俊,倒是颇有些许美男之风。 启,身着一件蟒龙袍,上以白蚕丝为外层装表,袍上正绣一只四爪金龙,腹有金菊点缀,余处各带水青色花纹,雍容华贵。 他腰绑一件白绸带,带上又绣金丝菊花徽纹,脚踏一双墨色麒麟履,步态从容。手中是一把象牙白扇,右手握钉,左手持骨,风姿俊美,犹如光源再世。 此次良子皇后过千秋,东宫曾建议皇帝,不光要宴请皇族亲贵,也要请一些内阁大员。然,上未纳其言,并曰: 「虽文修武偃已有三十余年,天下昌盛。然,亦不敢逸于享乐。帝者,一国之君。在其位,当司其职,以民为先,后安己身,岂可厚自俸养,以病百姓乎?民者,如水也,君者,如舟也,水载舟行,亦可覆舟,帝君需自律其身,善听百官之言,纳文武之谏,则朝廷上下清明,水势平稳,舟行无阻。治国者,当先治人,协调官吏,以官理政,便是以人治人。然人者,孰能无过,有过者,当勇于改之,不可步步行错,终覆灭川流之下。以人治国者,善在知人善用,举贤不举亲,用忠不用奸,确是如此,又谈何容易。需知,人皆有私,有私则难免徇私;然,若上下官吏皆视民为亲,以民为私,天下何愁不稳、不盛,朝廷何愁吏治不清。奈何,朕之肺腑言情又有几人听之入耳,感之于心,付之于行。若臣子皆与帝君同心同德,少有猜忌,少有私心,一念为国,一心为民,君有过,则臣直言;臣有过,则下属直言。各地督府道县上下官员,身系一方百姓,责任重大。人常道,一方县令,方是百姓父母官;朕则以为,县令者,若真能做到为官以“父母”之,视民如子,爱民于心,则真当是清如水,明如镜也。父母官者,其代表朝廷,又离民甚近。其言之行,于民之心,皆是朝廷也。」 从这番话来看,貌似,这位老皇上,真可谓是堂堂正气,浩浩胸怀,一代圣君也。 然,当真如此否? 启仁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是否真的是个圣君,但启仁对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却奉为经典——「若其皆非,则皆是也。」 说回当日千秋宴会。宴会之前,启仁与二位兄长奉命前去迎接宾客,启仁未成想到,这么一件简单差事,竟会引发生一件使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 宫门外,启仁与二位兄长站做一排,等候着宾客到来。按宫例,无论天潢贵胄、皇子皇孙,或是一品大员。车马皆只可行至「二重桥」止,违者视为「大不敬」,轻则降职申饬,重则下狱查办。做一个王爷,最难的就是时时刻刻都要注重「礼仪风度」,光是一个站姿,就有很多规矩和讲究,手要怎么放,脚该怎么站,眼睛注视的方向,全都是规矩。 皇室的规矩大,这是自然。好在启仁具备很高的学习天赋,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礼仪」,故而能做到「举止得体,有古之风」。 启于桥头而立,迎宾之时,左手在上,置于胸前,向外平推,俯身三十度,行以「时揖」之礼。诸王侯贵胄,皆为其风姿所惊,无不叹言其「聪明贵重,气宇不凡」也。 时过晌午,该到的宾客大多都已到了。除了当今皇上的三弟,高松宫亲王。高松宫本为先皇之子,因原「有栖川宫」宫家绝嗣,故而过继,承袭为「高松宫」亲王。皇上对这个弟弟还是很爱护的。 虽然是三月春季,太阳算不得大,可是三兄弟已经从早上开始就在这二重桥站着,到现在已经几个钟头了。其实中最年长的「浩宫」长兄也只不过才十三岁,话说起来,这三位王爷,其实也就是三个孩子罢了,时间一长,哪里还受得了。这不,「浩」、「礼」二宫王爷此时的站姿已经比不得一开始那样规范了,他们时而耸动着肩膀,时而扭转着手腕。手酸、脚麻、胳膊疼,一言以蔽之,真叫一个浑身不舒服。巴不得立马回到宫里去躺着,喝着果汁好好休息一会。 启仁的二哥,时年十岁的礼宫亲王,摸着发酸的后脖颈,此时已经开始抱怨到:“叔公怎么还不来啊,这日头都老高了,总不能叫我们一直在这傻等着。” “阿文,别发牢骚了,爷爷把这差事交给我们,我们就算是累,也得把差事办好。不然怎么能交差啊?”大哥就是大哥,年长三岁,也就肯定要比只有十岁的弟弟更加懂事些。 礼宫看了一眼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启仁,笑着说:“你可真撑得住啊,这么久了都还一动不动的……像尊雕像似的。” “阿文,别拿三弟寻开心。你看三弟,一句话也不说,也不乱动,这就是很强的定力还有毅力的表现。” “跟坐禅似的,我可学不来。” 这时,宫中女官走了过来,朝三位王爷鞠了一躬,说:“浩宫殿下、礼宫殿下、泰宫东西,奴婢奉命来传皇后娘娘口谕。” “皇祖母的口谕?那就请快快说来。”浩宫道。 “是!”女官说。“娘娘口谕,三位皇孙从金晨一直站到现在,想必辛苦了。娘娘在宫内准备了午膳,特让奴婢请三位殿下前去享用。” “我们如果走了,要是一会……” “大哥,没事的,叔公不会怪我们的。我们快去用午膳,我肚子都已经饿扁了。”说着,他便拉住了大哥胳膊要走。 “既然如此……三弟,你也一起走。这可是皇祖母的口谕啊。” 一直没有开口的启仁,此时终于说话了:“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却为何要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放弃呢。我再等一会,你们先去。” 大哥停下了脚步,说:“那我也陪你一起再等一会,免得叔公到时候觉得我们慢待了他。” “奴婢听到消息,高松宫殿下今晨旧疾复发,不能前来参加千秋宴了……其他该来的宾客都已到齐,所以,三位殿下不必再在此等候了。” “劳你回去告诉皇祖母,启儿不饿,启儿要在这二重桥上看一会风景,吹吹春风,就不劳皇祖母惦记了。” “殿下,你难道连皇后娘娘的口谕都……殿下,皇后娘娘可是说了,让奴婢请三位殿下一同去用午膳,您若是不去,这岂不是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 “你一个小小的宫内女官,怎敢对本王如此说话!需知你口中的「皇后娘娘」乃是本王嫡亲的祖母!皇宫之内,虽有君臣之分,却亦有骨肉之情!你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训斥本王不尊皇后口谕,你好大胆!!本王看在你是祖母的贴身宫人的份上,给你留点颜面,你自己动手掌嘴!” …… 第七十五章 「黑夜与黎明——事发篇」 “快到了,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就进相模原了。”左臣玄月咬了咬嘴唇说,“只是……虽然知道敢助会挑选医院下手,但是相模原可不止一家医院啊。如果每家医院都分派警员和拆弹专家去的话,我们的人手明显不够啊。” “不用担心……在打电话给你之前,我已经和坂本警视正通过电话里,命……向他请示调派横滨市内的拆弹专家,并且联系相模原临近等城市的市警察部长,让他们协助我们的工作,派遣拆弹专家前往相模原。”源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后面的几辆警车,接着说道:“至于我们两个,还有我们横滨警察部的嫡系们。则前往相模原最大的医院——「相模原医院」。那里成为敢助下手目标的可能性最高啊。” “你把人都调去相模原了……要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我们中了敢助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是……左臣啊,你或许不太了解敢助这个人,也不太使用爆炸物犯罪的犯人的心理特征,他们这种人往往很傲气。而敢助嘛,我可以说,他是使用爆炸物犯罪的犯人里最厉害,也最傲的一个。他不服输,争强好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三年前的秦野市爆炸事件以后,他就销声匿迹了。要不是一周前的陆标案和两天前中区的案子,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以为呢,源。需知他这三年也有可能是金盆洗手,打算从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呢?”玄月故意这样问到。 源轻轻拍了拍玄月的大腿,说:“是啊,三年前他的确涉嫌了秦野市的那件案子。可是……那之后没半个月……你不是……额,你懂的啊。”因为前面还坐着其他的警员,故源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 或许是知道这两位(源、羽)都是脾气不好的主,故而开车的警员和坐在副驾的警员,从头到尾也不敢插两人一句话。 左臣舔了舔嘴唇,笑着说:“看来这位敢助,是想重新再和我比一次高下。好!他的挑战书我接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他逮捕归案,以儆效尤!”玄月伸出手,说:“搭档,你有信心吗!” 源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指部分,面带微笑的说:“如果我说我没有信心,是不是案子就不用办了?” 她笑了笑,说:“你这是在和我抬杠。”源说:“是你问的话太废,我只能只有回答你。”玄月:“那好,我重新问一遍——如果一会真的发现炸弹在相模原医院,我们怎么处理?” “要是时间富裕,就先疏散人群,让拆弹专家慢慢拆呗。” “要是有正在做手术的病人呢?又或是时间根本就不够呢?” “那就别拆了,你就把炸弹丢相模原公园的那个湖里去炸了。死几条鱼,总比死人好。” “是不是现在就打电话给相模原南医院,让他们先疏散人群?”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炸弹狂的犯罪心理啊,作为一个炸弹狂,最想看到的肯定是炸弹爆炸的一瞬间的那种扭曲的成就感。所以我猜敢助有可能就在附近。他手里可能有炸弹引爆装置。如果当他看到目标现场的人员都开始撤离了的话,你猜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提前引爆炸弹!” “那就让我们的人把那周围都封锁起来。搜查所有可疑人物。” “你怎么一直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啊,大哥,咱们人手真的不够啊!我再重申一次,我并不认为「相模原医院」就一定是爆炸目标,我只是说——它作为爆炸目标的可能性在客观角度来说最大!就像我说的,他手里可能有引爆装置,而那个引爆装置的发讯范围是多少你确定么?二十米?五十米?还是一百米?他又有没有可能是用望远镜观察爆炸啊?所以我告诉你,你不要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你真要封锁的话,难道还能把这个相模原市都给隔离封锁起来吗?” “如果我们集中警力,把力量汇聚在「相模原医院」的话,敢助他一定跑不了!我觉得我们有考虑尝试的理由和必要……” “那么你现在是拿相模原市其他医院内的民众的生命做赌注吗!?谁给你的这个权力!!”源激动的说到。他环抱双臂,说:“如果你要赌的话,自己打电话向坂本警视正,不!打电话给岩田本部长!来,电话给你,你自己打,我不陪你做这个罪人!” “你为什么就不敢赌一次?需知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十成的把握,如果不冒险的话,又怎么能……” “我不会拿别人的白骨来镶嵌我的勋章!” “诡辩!”左臣气愤道,“你这是诡辩!”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心平气和的对源说:“只需要封锁进出相模原的几个公路路口,逮捕事后可疑人员,逐一审讯,敢助跑不了的!” “首先,我们并没有敢助的面部相片,警察本部里唯一的一张敢助的相片都还只是一张模糊的公路监控,没有面部,没有特征。就算你逮捕了几个可疑人员又如何?引爆器他会在事后丢掉,就算你抓到的人里面有敢助,你又能有什么证据来给他定罪呢?抓贼可是要抓赃的啊,左臣!” “那就放他在外面继续逍遥法外吗!”因为哥哥三年前死在敢助策划的爆炸中,玄月此时忽然显得有些激动。 开车的警员说:“警部先生,你们看呐,前面就要到相模原医院了。路边那几辆车是我们同事的车呢,看来已经有同事先到了。”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一会我们就下车,让警员进入医院内搜寻是否存在炸弹。”源说。 随后,车子开到了医院外的马路边上停了下来。源打开车门,走下了车,而玄月却还坐在车上不为所动。源有些不高兴,冲着车里的她弯着腰说:“到地方了,你怎么还不下……”话没说完,忽然——就在源身后不远处的医院大楼,忽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炸产生的气浪将他用力推回了车里,扑入了玄月的怀中—— 玄月被源扑倒在了汽车后座,爆炸到时候,在她的视角里,她清楚的目睹了爆炸的一瞬间。她的手放在源的背上,格外平静的说到:“橘红色的光,是c4塑胶炸弹。” 被炸弹震碎的,医院大楼的玻璃「哗啦啦」的砸在了车顶。源和玄月乘坐的汽车的车窗也被气浪冲击震碎,碎玻璃掉得车里车外到处都是。医院大楼冒出滚滚浓烟,空气中弥漫了炸弹爆炸后那股难闻的味道。大楼里,呼救声不断,一些人在爆炸后跑来出来,一些人……则没有能够…… 车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源没有起来,而是愣住了。几秒后,他才声音微微颤抖的,自言自语道:“炸弹……爆炸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还压在玄月的身上。 “不然呢?”玄月反问一句,接着便用力的推开了他,坐起身,狠狠的看着源,厉声道:“你给我起来,源!这才只是个开始。如果你抓不到那个疯子的话,明天!明天还会有人死,有更多的人会死!你懂了吗!” “炸弹居然被提前引爆了!”源回过神来,下令道:“那个家伙一定还在这附近!立即让派出前往其他医院的警员就地前往就近的公路还有山路隘口,封路!给我封锁整个相模原的公路和山路!每人每车,严加审查!” “你早干什么去了。” “立即把命令下派出去!对横滨来的警员就说是坂本警视正的命令!对各地协助办案的警员就说是岩田本部长的命令!给我立即去办!” …… 第八十三章 「假戏,真心」 自从刚才的事情发生以后……特蕾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好像少女一般赌起了气来。她把两袋饮料全都用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则一罐一罐又一罐的从袋子里取出饮料,向源展示了自己单手开拉环的绝技……才不到五分钟啊,她咕噜咕噜的就已经喝光了十罐了—— 源咽了一大口口水,惊讶的,张着嘴看着她。半响,才道:“你到底是什么变的……骆驼么?要么不喝,一喝这么这么多。你是在储存水资源,以备不时之需么?” “你说谁是骆驼!”特蕾莎有些生气了,她手里握着饮料罐,用食指指着源问:“你倒是说我哪里像骆驼啊!” “你和骆驼一样,都有两个「驼峰」,而且……还挺大的。”源指着她的胸口说 “你!”她狠狠的瞪了源一眼,用力将手中没那罐还没喝完的果汁丢向了源。 “哎,没扔着~” 他往旁边一躲,表情贱贱的嘲讽道。 特蕾莎又拿出一罐果汁,刚要扔,却被源制止了:“你再扔一个试试!” 特蕾莎叫道:“你以为我不敢啊!” 源走过去,从她的手里接过了装着饮料罐的口袋,说:“连喝带扔的,我一口还没尝呢这就快没有了。你别这么自私好不好啊,特蕾莎。” 特蕾莎活动活动了手腕,生气的说:“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真的,太讨厌了!” “你这头母狮子在这跟我在这装什么小绵羊呢,你给我把你说话的口气拗过来。那个成熟、性感的特蕾莎哪去了?” “少爷,人家要有职业操守的嘛。我既然易容成了女高中了,就要有女高中生的样子啊。要是变皮不变心,又怎么会被人叫做「千面魔女」呢?” “那你就做你的千面魔女,特蕾莎!”源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他转过了身,一边走,一边说:“这所学校,它的建筑风格是偏保守的。在这儿有一个储物间,不过位置有点偏,想必炸弹不会设置在那里,因为就算炸了,也不会对教学楼的基建造成太大的损伤。而在教学楼内部,每天早上和下午都有学生在教室上课,有时中午也会有部分学生待在教室里,下午放学后,部分教室还会有晚间部队学生来上课。所以,安放位置也可以排除教室。我的理由是——教室里大部分时间都有人,而深夜过后,校门口的警卫则比白天警惕许多,所以……如果我是他,就不会费力不讨好的把炸弹安放在教室里。” “少爷——” “我不是你少爷。”源说。他继续说道:“一楼楼梯的死角,还有被储物柜遮掩墙壁,我都仔细观察过了。并没有发现被安放了炸弹的痕迹。这样一来的话,最有可能被安放炸弹的地方就是——通风口!” “那么,一定是塑胶炸弹了!” “没错。用塑胶炸弹粘合磁铁,然后依附在通风口的金属管道上。平常没有人会去查看通风口,而那几十上百公斤的炸弹被分成了极多份后,依附在学校中长达数百米的通风管道里,并不会影响影响正常的通风,而由于受力点分散,也不会导致管道被压垮。天呐……这些管道连接着每间教室上方的通风,也就是说,在每间教室的上方……在每一个走廊的上方……都存在着一颗不等量的定时炸弹。当这些炸弹爆炸时,整个学校都将都将被炸垮……基建损毁,墙壁倒塌,所有人……都将被掩埋进废墟里。这些炸弹……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安装完毕的,他最少在一周以前……陆标大厦炸弹事件以后,就开始干这件事情了!” “嗯……有道理。” 特蕾莎点了点头。 “相模原医院爆炸现场还没有传过来准确的鉴识情报……我们尚且还不知道敢助使用了多少的炸药量。所以……他所谓的「双倍量」到底是多少,暂且不得而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只有十公斤,也足以将一层楼的教室都炸垮了。相模原医院的炸弹爆炸后之所以会引发大火,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医院内的医用酒精燃烧起火……” “这样的话,炸弹量就更不好估计了。”特蕾莎说。 源犹豫了一下。 “很难估计,”源说,“但,却是可以想象。” “真希望明天不会有炸弹被引爆。” “哦?真意外。一个杀手,居然也会在意起陌生人的生死么?”源说,“我还以为,你之所以会提出合作,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事情罢了。” 特蕾莎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没有感情么?”她说,“我是杀手,不是禽兽,我也是个人呐。这些学生,他们都是无辜的……我当然不想看到他们死掉。在我的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孩子。敢助那家伙丧心病狂,他理所应当要死,而这些孩子他们做了什么呢?他们什么也没做。所以,你以为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啊?难道我就只是为了让你帮我抓住敢助,然后杀了他么?不……那你就把我想的太自私自利了。其实我的心里,也是和你一样,希望能尽可能的保住这些孩子们的命。我也不想再看到相模原医院的悲剧再发生……看到担架将一具具将尸体……”说到这,她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源先生……”她的眼中闪出了泪光,“别让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成为「下一个」。” “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你这种人能够发出的感概。” “源先生看人,太过于脸谱化了。”她说,“你源先生叫我「千面魔女」,有的人呢……则更直接,干脆就称呼我为「坏女人」。可是源先生,标签和符号都是别人给的,他们往往只瞧见你的外表,从来都不会耐心的去了解一个人。最重要的,往往不在外,而在于内,对于原本不懂的,一个人的内心,我们其实完全可以试着去懂。那些只一味从主观意识上看人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你,又凭什么定论你呢?拐弯抹角从别人的三言两语中打探到的,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像我刚才扮作的样子,在外人看起来,我就是一个活泼、开放的女高中生……而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千面魔女」有一千张脸,也有一千颗不同的心,你……能从这一千颗心的其中发现我的本心吗?” “我……并没有什么兴趣。”源说,“我现在最大的兴趣,是拆炸弹。” “真是白说了这么多了……” 特蕾莎轻声咳嗽了一下。 “没白说。至少,你烦到我了。” 特蕾莎盯着他的背部看了一会,她停下跟随的步伐,独自站了几秒。然后以平静、稳重的语气说道:“源先生的温柔,果然如同承诺的一样,只属于她一个人呢。” 说完,她又跟上了源。 源双手插兜,甚至都没有想要回头看她的意思,他说:“就算没有承诺,那又如何?” 特蕾莎打断了他——“我从来不信承诺,也不相信爱情。因为,我见识过太多的背叛。当我用枪指着他们,让他们选择的时候,呵呵……平时漂亮话说的再好听,可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却都会想着自保。这就是人的本能啊。” “你这人三观有问题啊……” 特蕾莎赞同的地点了点头,说:“可是你无法否认,那就是「大多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 “我不融众,所以我是少数。” “不,”她说,“从我对你的观察来说。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知道怎么自保,也最倾向于自保的人了。” “我知道。”源说,“可那不代表……” “噢,源先生,不如哪天我把她绑走,让你也来做一次选择?” “我警告你……”源转过了身。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罢了。我怎么忍心,伤害源先生心中的那位——「污浊的尘世中,唯一的天使」呢?” “呵……特蕾莎,我那一枪真该瞄准你的头部的。”源伸出手,用食指在她的额头上用力点了点。 她抓住源的手,往眉心处挪了挪:“这儿,你应该瞄准这——「t形脑干区」。不然的话……我一时死不掉,会很痛苦。” “我会瞄准这的。” “说好咯,不许骗人。” “你很烦欸……” “嗯……能感觉到你的火气很大,要不要喝罐果汁降降火?”她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罐果汁,笑着递给了他。 “我必须警告你……永远,永远都不要打她的注意。否则,我真的会向你开枪……哪怕,我讨厌对活物开枪射击。” “我的心早就死了,所以,我只算半个「活物」。这样的我,你是会开枪,还是不会开枪呢?还是说会像上次一样,只是轻微的擦伤我?” “我会要了你的命。” 源伸出手,用力捏住了她的鼻子。 “讨厌啊你,别把我的假鼻子给捏坏了,我易个容容易么我。”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香水味这么浓,你的鼻子,难道闻不见么?” …… 第八十八章 「黑夜与黎明——最终对决」 昭(1983)和58年,10月21日,夜。 天气,雨—— …… 这是一所废弃的工厂,其外部破旧不堪,只剩下漆黑的骨架,而内部,便更不忍直视了…… 虽然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些桌椅、工作台的残骸,却早已全都不成样子了。 玄月和启仁并没有直接从工厂外的大门进去,因为那儿早就被有司衙门贴上了「立入禁止」的封条,并且上了锁。如果要开那个锁,太费时,动静也太大。 整个废弃工厂四周,围着一层高高的铁皮围墙,上面,也写着「禁止攀爬」的警告。无论是大门上的锁,还是铁皮,都是在三年前那起爆炸事件发生后才被装上的。以前这用的是铁栅栏,而铁皮围墙也正是围着这些废弃的铁栅栏树立起来的。 玄月说:“这儿一定有可以让我们轻轻松松,悄无声息进入废弃工厂区的捷径通道。”她的理由是:“你看,大门上的封条和锁都还是完好无损的,封条虽然有点破旧了,但是却还粘在大门上,锁也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如果敢助已经进到过这里面,或者说,他现在人就在里面。那么他一定有一条通道。”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玄月的确在东墙的方向发现了一条通道——“就是这里,你看,周围的雨水都流进这里面了。”那是一个被铁板挡住的地方,一眼看去它与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通常人们会把那块用来遮盖的铁板当作是三年前爆炸后被炸到这里来的碎片。 没错,那的确是一块爆炸碎片,只不过,它同时也是秘密通道的遮掩物。 它的上面虽然遮盖了一层泥土,却还是逃不过眼尖的玄月,在她看到那的第一眼,便发现了异常。 玄月:“先不要揭,铁板上可能连着炸弹引爆装置,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你先退后,让我来。” 启仁:“男人退后?女人来?” 玄月:“工作时间,不开玩笑。说让我来就是我来。把工具给我,然后退后。” 启仁:“你可真是有两张脸啊。” 玄月接过启仁递给自己的,一根细细的铁棍,等他退后了一些后,方才插进了土里。她的动作很慢,很轻,主要是在试探土层内有无埋藏炸弹。 她好像有所发现,转头启仁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等启仁爬了回来,没错,不是用走的……是用爬的,为了隐藏,二人都采取了一个匍匐在地的姿势。等启仁爬了回来,她方才说:“我刚才把铁棍插进土里,发现土层下方大约十厘米开始就是硬邦邦的金属板……我肯定这下面是一个通道。” “喂,小月月,这块铁板好像是固定的欸。”启仁手贱,没等她说可以开,就先上手了。 “果然……”她说,“我应该早就想到。如果这块铁板不是被固定在了咋了,恐怕早就被收废品的捡走了。这块铁板下面,可能是「别有洞天」。” “怎么做?” “撬刀给我,我试看看能不能找到缝隙把它撬开。你拨开周围的土层看看有没有钥匙孔,或者其他什么……” “其他什么?” “你先找了再说啊!” 玄月接过撬刀,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找寻着可以用来撬开这块铁板的缝隙。这样的一块铁板,不可能完全固死在地上,因为如果那样,下面的通道不就等于被封死了么…… 在试图撬开铁板,而尝试无用的情况下,她转头看向了启仁—— “不行啊……好像是用什么东西锁住了……欸?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叫我刨土么?” “帅哥,是拨土,不是刨土啊……” “额……是我听错了么。” 几分钟后…… “这周围的土层我们都已经拨开了大约三厘米的深度了,难道……启动开关真的在很深的地方么?” “所以我刚才才想刨得深一点嘛。” “那是我错了……请你现在继续刨?”她笑着说。 “ok。” “等等等等,我开玩笑的……我用铁棍插进土里试探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有类似于启动开关一类的东西,我能感觉到的。” “刚才是谁说工作时间不开玩笑的?算了,你开始。唉……跟个倒斗的似的……拿着根棍子就喜欢往土里插。你上辈子不会是个吃阴间饭的?”启仁一边看着她把铁棍插进了土里,一边说。 “你好无聊啊你。还不来帮忙?就是这里,大约土层十厘米的地方有一个类似于「旋扭」的东西,那应该就是开关。” “这也可以插得出来?” “不是靠插的,是靠眼睛看的——这里的土有被动过的痕迹,和周围其他地方不一样,应该被挖出来又填回去过。” “你特么看出来了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 “脱衣服,解皮带。”她说。 “衣服可以脱……皮带是几个意思?” “脱衣服给我挡雨,用皮带在这围一个小圈,防止我挖土的时候周围的雨水浸进我挖的洞里面。” 启仁没好气的说:“道理我都懂,可是你几时见我裤子上有皮带了……” 他虽然有点不高兴,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脱下了外套,为她遮在了头顶。 “那就只好用我的自己的了。”她说。玄月解下皮带,递给启仁,说:“一半嵌入土层,一半露出在外,格挡周围的雨水。”等启仁按照她说的做好了准备工作,她这才开始动手。 玄月很小心的用撬刀刨开了那的土,挖出了一个直径约十厘米的坑洞,直到看到了隐藏在土层下方的「开启旋钮」。 “这貌似是一个密码锁……我的猜测是,转动它,就能让固定铁板的东西停止运作,从而揭开铁板,看到铁板下面的入口。” “半圈,一圈半,逆四分之一圈,半圈,逆一圈,再正时针转四分之一圈。”启仁说。 “这么肯定?是猜的,还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你只管转就是了,问这么多干嘛。” “既然你这么说……好。” 玄月按照他说的方式转动了旋钮,当她转完最后的四分之一圈的时候,铁板果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现在可以揭开它了。” 启仁说。 …… “我真怀疑这间工厂的天花板会不会突然塌下来。”启仁说。 “没这么严重,它只不过是内部设施损毁严重,外加有一些爆炸后的化学残留……所以才被废弃了。戴好口罩和护目镜,当心中毒哦~”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儿是炼油厂么,哪来这么多的毒啊。我们之所以要戴口罩和护目镜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这里灰尘太重,不想感染呼吸道疾病罢了。我看过这所废弃工厂的建筑设计图,如果要再次将它引爆,并造成像相模原和藤泽那样的损失的话……敢助根本办不到。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的手里没有多少炸弹了。现在他的手上有的只不过是一把德产瓦尔特p99手枪,外加五个弹匣,共计不到一百发子弹。另外,还有七颗手雷和仅剩的5公斤c4炸弹。” “这些,你是从何得知的?” “从何得知,暂且别问,反正我今天就不信他能用五公斤炸弹把这么大一间废弃工厂给我炸了。” “源……有件案子我得……” “一会再说。” “哦……” 她欲言又止。 …… 废弃工厂内部—— 当启仁推开工厂内部工作间的厂门的时候,原本应该被炸毁了的工作间内的灯泡,却一盏接一盏的亮起了,顿时,灯光照亮了整个车间—— 二人皆为警惕,在掩体后躲藏了起来。大约半分钟后……玄月忽然说了一句:“看来他不在,这只不过是一个迎接我们的机关罢了。” “你知道他不在?万一他就等着我们出去,然后忽然开枪射击我们呢?”启仁有些多疑的说道。 玄月说:“他要是在,早就狂笑三声,然后对我们说——「二位警官,我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可是现在半分钟都过去了,你有听见他的声音么?” “这倒是啊……” “还有你下次别乱开这种门,当心门后面有炸弹,「嘭」的一声炸死你。”她教训道。 “不开门我怎么进去?不进去我怎么知道他在不在这间车间里面啊。”启仁说。 “总之……小心点好。他手上毕竟还有五公斤炸弹。而且……” 她似乎心些顾虑。 然而这个时候,她的话却被启仁打断了——“如果他想炸死我们的话,在相模原就可以等我们两个进入医院以后再引爆炸弹啦!何必要等到现在呢。他的目的是要正大光明的在你身上一雪前耻,所以他不会用那种阴险的手段来除掉你我的。” “你很了解敢助?”她问。 “我了解我的所有犯人。”他说。启仁一顿,问:“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我们先计划一下——等我数123然后我们一起进车间,你左我右,分别搜索,如果发现炸弹,就用对讲机告诉对方。” “ok,你数啊。” “1……2……3!” 玄月双手持枪,和他一起冲进了车间。二人刚进车间,便看到就在大约二十几米外的地方,在一张红色幕布下,盖着一个什么东西,从形体来看,貌似是一个人,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玄月伸手拦住启仁,说:“先不要轻举妄动……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说。” “就在今天早上……湘南高中炸弹案发生以后,警方接到一通报案电话……” “是敢助打来的?” “不……只是一通报案电话。电话里说……他们的孩子被绑架了。” “孩子?多大的孩子?”启仁问。 “准确的说,是湘南高中的学生。” “湘南?”启仁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转念一想,该不会是特蕾莎还没把她绑走的人给放走?可又一想,这不大可能,特蕾莎留着那两个学生也没什么用啊,她不放,留着能干什么?所以,不可能是特蕾莎。想到这里,他的心跳加快了。“总该不会……不不不,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当是说书呢?”他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那红色幕布下盖着的,很有可能是被绑架的学生。家长在报案中说,劫匪没有要求赎金,却叫他们报警……这太反常了不是么?” “你是说……这是敢助的手笔?” “是不是,让我揭开幕布来验证一下。”玄月走了过去。 “等等!”启仁叫住她,“如果是这样的话,敢助极有可能把那剩下的五公斤炸药用来……” 玄月望向了红色幕布的方向,说:“这就是……最后的游戏么?这件案子,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安全起见,用铁棍把幕布挑开。”启仁拉住了她的手。“或者……让我来。” “怎么可能让你来做。” 说着,她朝被盖住的人走了过去。 那的确是个人没错,从被盖住的头部凸出的轮廓来看…… 玄月揭开了幕布,然而幕布下,居然只是一个塑料做的人偶模型:“被骗了——不,等等……这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3」。”她沉思了数秒,忽然说:“快用手电筒去门外看一下,这里是几号车间!” 启仁急忙跑了出去,接着又跑了回来:“七号,这里是七号车间。” “人质在3号车间!快!我们快去!” 二人急忙朝3号车间赶去。 …… 路上,启仁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拉住她的手,问道:“玄月,我有件事情一定要问你——打电话到警局报案的那家人,他们的姓氏是……他们的姓氏是什么!?” “姓氏么……”玄月说,“好像是叫做「蒲池」。这是一个不常见的小姓呢。” “你说什么!?” “怎么?是认识的朋友么。” …… 第一卷番外2:「第一个约会地点」 因为时候尚早,而自己和玄月都还没有吃早餐的缘故,约会的第一个地点,源选在了咖啡店—— 本来,源是打算和幸子并座的,可是玄月却很调皮的拉着小茂,让他坐到了自己的旁边,还说:“坐在偶像的旁边,可以更方便的向偶像提问题哦。” 幸子看着源,笑了笑,没说什么。也就等同于默许了。源跟着她笑了笑,并用手友善的让他往自己这边靠了靠,说:“男孩子,胆子要大一点,不要害羞,也不要害怕。来,坐近一点。” 小茂怯怯的,轻轻的拉了拉源的衣角:“源警官……我……” 源笑了笑,纠正道:“要叫哥哥,叫源哥哥。叫警官的话就太生分了,况且我现在又不在工作时间。”源摸了摸他的头,说:“再说了,我可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啊。虽说叫姐夫还为时尚早,但叫声哥哥还是可以的。”源爽朗的一笑,对众人说:“大家都还没有吃早餐?这家咖啡店不光有好喝的饮品,还有许多好吃的美食呢。”他拿起咖啡桌上的菜单,却没有翻开,而是先递给了幸子:“小幸,你先看看这上面有没有喜欢的东西,看好了,我们就让服务生过来点单。” 幸子接过菜单,一页页的,慢漫翻看着。她很安静,没有说一句话。看着一行行不同类型的选项,她似乎有些难以选择了。 玄月瞟了一眼幸子手中的菜单,又望了望源的脸,开口道:“那个,我想要一杯……” 源用手托着腮,温柔的望着她的脸,很绅士的说道:“在这惬意早晨,女孩子很适合喝一杯卡布奇诺。而如果你的心情稍微还有一点紧张的话,我则推荐你选择一杯浓缩咖啡或者美式咖啡或者玛其朵。如果现在是你要想放松的时候,那么,来一杯轻松拿铁或者浓情焦糖咖啡,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玄月:“那什么……我想喝无糖。” 幸子放下菜单,抬起头,对他一笑,说:“阿真……对咖啡的种类很有了解呢。我突然有一点选择困难……不知道阿真你想要喝哪一种?我和你点一样的就好了。” 源笑着说:“我啊,我原本还想问——小幸你喜欢喝哪一种,我喝你喝一样的就好呢。” 她低着头笑了笑,说:“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接着,她又说:“可是这样不好,我们总得有一个人拿决定,另外一个才能跟着对方做出同样的选择啊。” 玄月:“那个……我……无糖……” 她看了看源,又看了看幸子。 源说:“是啊,总得有一个人先拿决定,才好让对方附和他的选择呢。”他温柔的看着她,问:“那么,你来拿这个决定好不好?我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好了。” 幸子:“你对咖啡的了解比我好……还是你来做决定。” 玄月:“干脆来三杯无糖好了。” 源摸了摸小茂的头,问:“弟弟,你想喝什么饮料啊?果汁怎么样?” 玄月:“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幸子:“他平常都喜欢喝汽水的。” 源:“哦~那就给弟弟点一杯汽水。我们,另外再点两杯卡布奇诺。” 幸子:“嗯……” 源:“你再看看(菜单),看看有没有想吃的餐品,不用急,慢慢挑。等你挑好了,我们再问问小茂弟弟想吃什么。” 玄月:“我觉得还是稍微快一点好……我已经开始有点饿了。要不先点杯咖啡来充充饥?” 源:“小茂啊,姐姐还要看一会菜单,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向源哥哥问一些你对源哥哥的问题哦——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你的。” 小茂:“嗯……源哥哥,听一些人说,你和你的搭档左臣羽关系并不是很好,经常会吵架,这是真的么?” 源抿嘴一笑,道:“这个,如果要说不好的话,其实也并不算不好。在工作的时候,我们警察通常都不会代入太多私人感情和主观情绪的,像吵架那种事情,通常也是不会发生的,顶多就是有一些争执,大家互相交流一下意见。并没有一些媒体杂志说的那么水火不容。” 玄月鼓了鼓腮,说:“就是……不知道是哪些小报社为了点新闻就瞎编乱造,有名的大媒体是不会……” 小茂:“源哥哥,你明明那么聪明,每一起案件都在你的手中被侦破了。那为什么那个左臣警官还要这么讨厌,非要和你发生一些争执啊?他是不是刻意的想要表现自己啊?” 玄月:“哎,小孩子不懂不要……” 源:“哈哈,我想也许有这个可能。” 小茂:“还有还有,源哥哥,姐姐前天被人绑架了,也是源哥哥把姐姐救回来的,对么?为什么犯人要绑架姐姐呢,是因为你们二人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才选择了姐姐下手么?” 源:“据我所知呢,那只是个偶然。当时犯人因为湘南高中炸弹爆炸没有炸死一个学生,所以恼羞成怒,而在学校外面的周围又正好看见了你姐姐,她当时穿着湘南高中的校服,所以犯人自然就会选你姐姐作为绑架对象了。” 小茂:“听和姐姐同班的一个大姐姐说,因为当时学校出现了现下当红的女歌手「中森明菜」,所以大家才都跑去了学校大礼堂。关于这个……这是源哥哥安排的么?” 源:“我原以为,你会问我一些很孩子气的问题,没想到你问的问题还都挺有新闻意义的。你啊,以后适合去当一个记者呢。” 小茂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对了……源哥哥,新闻上常说你是「贵族警部」,你……真的是贵族么?” “哈哈哈……这个嘛。”源笑了笑,说:“虽然我姓「源」,但我真的不是什么贵族呢。我能获得今天这样的成就,靠的都是自己的能力,和敢于直面罪犯的勇气,当然,还必须要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你要知道,我的职位和我的出身并没有关系,源哥哥和大家一样,都只是一个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呢。” “普通家庭?这小子跟谁学的……” 玄月小声嘀咕道。 “源哥哥,你喜欢我姐姐,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么?” 他这算是放开了,越问越私密了。 幸子:“小茂,不要问源哥哥一些太奇怪的问题。”她放下菜单,把它递给了源,说:“我挑好了,阿真,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哦,你挑的是什么啊?” “这个,”她翻开菜单,指着其中的一行说:“培根三明治。” “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源笑了起来,“不错,我也挺喜欢培根的。我也点一份一样的好了。” 玄月:“那么我也……” 源:“小茂弟弟,你看看,这上面有你想吃的东西么?”源把菜单递给了小茂。 玄月:“歪!灯泡没有人权的么?” 源瞥了她一眼,没有鸟她。 …… 接着,小茂也点好了单。 随后,源便把服务生给叫了过来。 玄月幽怨的看了源一眼,问:“歪,你到底要不要把菜单也拿给我看一下啊……” 源看了玄月一眼,他居然真的没有要把菜单递给她的意思,而是直接递到了前来点单的服务生的手中:“谢谢,一杯汽水,两杯卡布奇诺,一杯无糖。另外再上两人份的培根莴苣土豆三明治,一份中量的意面。还有,再上一人份燕麦片、一份大号的黄油烤茄子。另外再上一人份生菜沙拉。” 从他最后点的三样菜里来看,他并没有很「选择困难」嘛…… 其实他虽然嘴上没鸟玄月,可是却记住了她之前说的无糖咖啡,还给她点了很具备营养价值的营养早餐。这是在……悄悄的对她好啊? 玄月鼓了鼓嘴,有点小傲娇的说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不理我,还有不给我看菜单的事了。” …… 菜品上齐之后—— “哇,真想不到黄油烤出来的茄子这么好吃啊,真香~” “你最好一直低着头……不要给我抬起来……”源笑了笑,说。 她当然是不能把头抬起来的,因为那张脸,是启仁殿下的脸啊! 她脱下了口罩,只能一边挡着自己的脸,一边吃东西了。她现在真的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易容成启仁的样子来戏弄他了……这不没事闲得慌么…… 玄月或许不知道…… 源给她点的餐,都是皇室……准确的说,是自己的父王,当今太子爷的营养早餐里的餐品。 说出来可能还有人不信,太子早餐就吃燕麦片和烤茄子?对了,还有生菜沙拉。 随便一个亿万富翁也比太子吃得好? 其实呢,真实原因是,现在的皇室都不讲就什么大排场了,尤其是在吃的方面。 皇上总说,要常思先人昔日之苦,不要搞什么铺张浪费。昔日孝明皇上在位时,正值德川幕府末期,武士阶层一方面对百姓的剥削日益加重,一方面对供奉的皇上却日益吝啬。作为明治爷的老爸,孝明爷,一度节衣缩食到晚饭只有一条小鱼,而且就这鱼骨,都还要留到第二天煮成鱼汤泡饭吃。 想想都觉得寒酸。 而明治爷当年为了买军舰,也曾有过一日一食的壮举。 当今皇上作为明治爷的孙子,童年最得明治爷喜爱,就像康熙皇帝和乾隆皇帝的祖孙之情一样。所以,当今皇上自然是要向先人学习这种能吃苦、敢吃苦的优良精神的。 而启仁作为当今皇上的孙子,则当然是要像昔日皇上爷对明治爷那样,处处学习,处处效仿。 言归正传,这样的一份早餐,它其实不光是一份早餐,它其实是有一份深意在里面的—— 就看玄月,能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了…… …… 第一卷番外3:「这腻人的甜蜜」 吃完饭,源还另外为其他人买了三杯纸杯咖啡带走,路上解渴。 不知道为什么……通常人吃完美食都会很开心的,可是玄月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就很有问题了—— 换作平常,估计源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可是现在嘛……他那双眼睛百分除了偶尔会看一眼路况以后,其他时间百分之之九十以上的时间基本都锁定在了「姐姐」的身上,如果这样他都能发现左臣玄月的异常的话,那才是有鬼了。 就在她用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源居然还在有说有笑的:“咱们先散散步,消消食。一会呢,咱们去看电影,这个提议怎么样,小幸?” “我听你的。”她说,“只是……”她有些担忧的说:“之前我们说好的是两个人去……现在却……现在才去电影院买票的话,时间上……” “没事,”源说,“昨天我跟电影院预约的是8点到10点的包场,一定有位置可以坐。” “包场?”她说,“那一定很贵……阿真,这件事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我呢?真是让你破费了……” 玄月不知怎么的,心情忽然好起来了,她笑着说:“欧尼酱他通常都很乾刚独断的,像这种小事情,哪里还需要和人商量呢?” 幸子虽然有些腼腆,但却不是一个傻子,她听出来了这句话里有挑拨自己和源关系的意思,她笑了笑,小声和源说:“阿真……你弟弟是不是不太喜欢我啊?” “没有啦,”源说,“你多心了。” 幸子捂嘴一笑,幽默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我抢走了你这个欧尼酱,所以欧豆豆就在吃我的醋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吃这种醋呢。”说着,源回头看了一眼她。“我愚蠢的欧豆豆啊,我说的你应该都听见了,你说我说的对么?” “能不能不要加愚蠢二字……” “好啊,那你倒是先说说看啊?” “我当然不会吃醋,我为什么要吃醋啊?那种干醋有什么好吃的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样最好。” 源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 电影院,放映厅内—— “呐,整间放映厅都已经被我包下来了,大家都挑自己最喜欢的位置坐。”源牵着幸子的手,问:“你想坐哪里?前排,还是中间?无论你坐哪,我都要坐在你的旁边。” 玄月:“我也要。我的意思是,坐在你们的旁边。” 小茂:“那我也要,我要坐在源哥哥的旁边。” 玄月:“小茂啊,不是我说你,怎么一看到偶像,就只要源哥哥不要姐姐了呢?”得亏是她戴着口罩,不然,源要是看到她口罩下那坏笑的表情,非得踹她一脚不可。玄月摸了摸小茂的头,坏笑道:“要我看,你就坐在姐姐和源哥哥的中间,这样既有姐姐陪在你的旁边,源哥哥也在你的旁边不是么?” 他先是有些心动,随后却说:“可是今天是姐姐和源哥哥的约会,我坐在他们中间……不就等于把他们两个人分开了么?算了……这样子不好。” 源:“弟弟还是很懂事的嘛。”源从玄月的手中抢回了小茂,说:“小茂也很喜欢这个哥哥对不对啊?这样好了,我们就这样坐——姐姐、源哥哥、小茂、然后是这一个哥哥。” 玄月:“呵呵……不用客气了。我坐你们后面好了。我比较喜欢独来独往。” 源:“独来独往,那你今天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啊?” 玄月:“这不是为了来看嫂子么,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平时我还是更喜欢自己一个人耍的。你们三坐一起,我坐后面,就这样说定了。” 坐在后面,是为了更好的观察敌情。 什么「敌」?当然是情敌啦! 幸子小声问源:“阿真,我都忘了问你,你的弟弟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啊,”源说,“叫他小玄好了。” “哦——小玄啊。他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啊?”幸子又问。 “年龄都是虚的,既然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就得管你叫嫂子。就算你比他小,他也得叫,因为你比他高半辈,知道么?” “比年长的人高出半辈,总觉得有些别扭……” 源嘟了嘟嘴,孩子气的说道:“那你就是不想做我女朋友啦?呜呜呜,不开心,我不开心了——” 幸子斜坐着,笑着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我哪有这么说啦。” 玄月(内心):“吵架,吵架,分手,分手,吵架,分手……快吵架,快分手啊……” 然而事情,总是不随人愿的—— 只见源轻轻地抱住了她的头,把她很亲密的搂在了怀里,轻声说:“电影要开始了,而我们俩的爱情故事,还正在播放着。” 幸子:“可是电影……最后总是会散场的。” 她忽然有些感伤。 “可是,它有一生那么长。”源说。他撩开了她的流海,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亲爱的,你永远是我生命中的女主角。永远都是。” 玄月:“呕……真恶心……” 她不敢大声说,只好自己在那嘀咕。 “阿真,这是什么电影啊?” “a计划,很好看的。你看,片头出来了,好大一个「a」字欸。” “a计划……”她看着大荧幕,说,“片头都是汉字呢。” 玄月:“搞不懂这小子为什么非要带女人看喜剧片……真的是失去判断力了呢。” 幸子:“哇,那个人这样停单车的吗?”她笑着说。接着,她又说:“水、陆在电影里也是那么的水火不容呢。” “你喜欢水警还是陆警啊?” “水警,”她说,“我喜欢他们的白色制服。陆警的绿色制服不好看。” “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那个水警在吹陆警哨子,好滑稽啊。欸?他们是不是要打起来了呀?哇哇哇,打起来了,水警和陆警打起来了——噢,又不打了,欸!他们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因为bg啊……”源说。 “呀,那个人把意面盖在女演员的脸上了。”她笑着说,“哇……这么大一盘面,好浪费啊。” 小茂:“姐姐……我们现在在看电影,你这样说个不停,会让源哥哥很没有观影体验的。” 幸子:“啊——对不起,阿真,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了?” 源:“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就喜欢听你说话,多说点,越多越好。” …… “啊,反派就这样被炸死了呢……” 幸子说。 “你看上去有点惋惜的样子。” 源说。 “没看够,我还以为剧情会有反转呢……居然就这样结束了。这么大一个反派,怎么就这样就死掉了。” “哈哈哈……放心,没看够以后还有续集可以看呢。你要是喜欢看电影的话,我们周末可以经常一起出去看电影的。” “嗯,只是不要每一次都包场了……我觉得看电影,还是人多一点好看……笑的时候,大家一起笑,也会笑得更开心一点呢。” “呵呵……那么接下来,你想去游乐场呢,还是水族馆呢?” 源像是故意这么问似的,至少左臣玄月觉得他是故意这么问的……从他的话里,玄月好像听出了他有什么诡计似的。 小茂开心的喊到:“我想去游乐场,我们去游乐场好不好,姐姐,源哥哥?好不好?” 玄月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已经知道源的诡计是什么了! 「这个王八蛋!」 她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幸子说:“小茂想去游乐场的话……那阿真,我们就陪他去玩好了……” 只见此时,源温柔地抓住了幸子的手,对她说:“你其实,更想去一次水族馆对么?别忘了我是做什么,你的眼睛,你的声音……都告诉我,你想要去水族馆。是这样的么,小幸?” 她低着头笑了笑,说:“虽然我是有点想去……但是小茂想去游乐场的话,我们……” “没关系,”源说,“让小玄带小茂去游乐场玩。我陪你去水族馆。” 玄月:“人家小茂肯定不愿意,他都和我都不熟。你们一个姐姐,一个「源哥哥」,他跟着你们会比较放得开一点啦。” 源笑了笑,对小茂说到:“小茂啊,你知道么,今天是源哥哥和姐姐的第一次约会……姐姐她很想去一次水族馆,源哥哥想要陪着她。你和小玄哥哥去游乐场玩好不好啊?小玄哥哥是源哥哥的弟弟,亲弟弟哦,他知道很多源哥哥的事情,你和他会很聊的来的。呐,就这样说好了行么?还是说……你不放心把姐姐交给源哥哥,觉得源哥哥是一个坏人啊?” “源哥哥才不是坏人,”他说,“姐姐她最喜欢源哥哥了,我也很喜欢源哥哥。无论是源哥哥,还是源警部;不管是生活中阳光开朗的源,还是工作中铁面无私的源,我都非常喜欢。我就把姐姐交给你了,你们两个人……去约会。” 源欣慰的笑了起来,摸着他的头说:“你虽然还是个孩子,却是一个非常聪明,也很懂事的孩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姐姐,天黑之前,我一定会把她送回家。小茂和小玄哥哥也不要玩得太晚哦,要记得在天黑前准时回家。这样,才不会被妈妈骂,下次源哥哥也好再约姐姐出来呢。不然的话……下次妈妈就不让姐姐跟源哥哥出来玩了,你说对么?” “嗯!”他点了点头,“下次我也要和源哥哥一起出来玩!” “小幸,你看你弟弟真乖啊,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调皮不听话嘛。” “他平常真的不听话嘛……”幸子笑着说。 “没关系,小幸。”源深情的凝视着她,“以后有我帮你管着他,他一定会很乖很听话的——你说对么,小茂?” 小茂:“嗯!一定!” 小幸:“你今天中什么邪了……变得这么听话。” 源:“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 接着,源看了一眼玄月,道:“别人已经答应跟你去游乐场了,你现在没话可说了?” 玄月:“那个……你是不是考虑把去游乐场的花销提前支付给我?咱们亲兄弟明算……” 源:“早上你可是收了我五张票子,还敢问我要。记住啊,一会大方点,人渴了就给人买水喝,饿了就买点吃的,想玩什么你就买票带他玩。但有一点你记住,天黑之前要回家。” 玄月:“我的欧尼酱……你的记性可真好啊。” “我知道。” 说完,源牵着幸子的手,离开了放映厅。 …… 第一卷番外5:「逆鳞」 结束了一天的约会后,源就像他说的那样,赶在了天黑以前把幸子送回了家。在天黑前送女生回家,这是一种既礼貌又绅士的行为。 当然,仅限于朋友,或者交往不久的恋人之间。 让源真浩意外的是,左臣玄月居然在同时也把小茂送了回来,这就相当于是——两波人很默契的选在了同一个时间,就这么撞上了。 幸子和小茂用钥匙开门进了玄关,转身挥手向源和玄月告别。 “阿真,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源哥哥,我以后会更加喜欢你的!” 源不禁捂着嘴笑了一下,也挥手向她告别:“再见,小幸,再见……” …… “你在水族馆玩得开心么。” 玄月跟行于启仁身后三步,这是规矩,不容僭越的规矩——就算是王妃、太子妃、皇后;都只能跟随在丈夫的三步以后。 启仁双手插兜,看也看她一眼,回答道:“那你倒是给我一个不开心的理由啊?” 别人问他,他却反问别人,这就是作为一个殿下的傲骨呢。他虽然做过两世的华夏人,可现如今却已经当了十七年的「启仁亲王」,十七年已经足够改变一个人了,改变他的饮食习惯,改变他的说话风格,甚至于改变他的思想。 启仁……早就把自己当成「启仁」了。因为在世人的眼中,他本就是启仁。 一个高高在上,不容半点侵犯的亲王。 而此时,玄月却丝毫不给亲王殿下面子,她发出一声鼻息,反嘲道:“在水族馆的时候,殿下的腿没软?” “你说什么!?” 启仁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她。 “我说,殿下你的腿没软……”她话未说完,便被启仁用力抓住了手腕。 那是一种警告,警告她注意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言词。 然而玄月却反过来用眼睛盯向了他,并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压低着声音,嘲笑道:“同为「异世人」的殿下,你今年贵庚啊?就算您上辈子只是个三岁个娃娃,算上今生的十七年,也是一个快二十岁的人了?” “左臣玄月!”启仁用力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再次予以警告。 然而他换来的却是她更加放肆的嘲笑:“一个二十岁的人,居然还这么幼稚,这么孩子气!你干脆滚回棺材里去躺着好了!那样最轻松,最不用动脑子!或者说——趁早结束你作为泰宫启仁的这一世,再去投一次胎!这一次最好不要再投生什么富贵人家,免得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还把家业也一同败光!你最好投生去远古时代,光着屁股去山里当猴子!从这棵树荡到那棵树,欧欧欧欧!来,跟我学,学一声猴子叫来听听?唉!真是可悲啊!你还是去山里捡果子过你的生活,不要再做亲王了!” “你!你!”启仁眼睛瞪得都快鼓了出来,怒极反笑的,用手指着她:“左臣!左臣玄月!你这个混账东西!” “我有哪里说错了吗!殿下近来的所作所为,哪里还像一个殿下!你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把自己和那些恋爱中的傻瓜归于一类了!”她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啊!亏得还被人夸作过什么「天生英物」!什么「可亚乃父」!你这到底算什么,啊?请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算什么?恋爱白痴?你有闲工夫为何不去做一些对自己有帮助的正事!坂本警视监老早就复了你的职,你却迟迟不去报道!这又是什么意思?殿下是真的不想再作为「源」继续下去了吗?真的想就这样回到东京去过安乐生活了吗?难道「源」的这个身份,就仅仅是用来泡妞,用来逗小孩子高兴的吗!啊!?你回答我啊你!!” 启仁怒火攻心,一涌暖流涌上了喉咙。启仁忽感口中一股甜意—— “噗!”他捂住嘴,竟喷出了一口血来。启仁脚下一软,有些站立不稳的,用手扶住了路边的电线杆。他发出几声沙哑的笑声,手却腰上摸索着什么—— 像是在摸刀,也像在摸枪。 只见启仁亲王从腰间取出一柄金鞘短刀。他嘴角尚且淌着血,脚下尚且站不稳,却也要拔刀去砍死那个出言不逊的王八蛋—— 就在他刚要拔刀的时候,玄月却飞身扑了过来,抓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拔刀,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殿下别吓臣啊!殿下你可得撑住啊殿下!是臣不好,臣不该气殿下!臣死罪,臣死罪啊!” 她虽然嘴上说着死罪,手却把启仁手中的短刀抓得死死的,不让他把刀从鞘里拔拔出来,另外一只手还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你个……” “殿下莫要动怒!殿下,心平气和啊殿下!” “我要杀了……” “殿下你说什么?臣听不清啊殿下!” 就这么生拉活扯的,她硬是把启仁给拽上了出租车。 司机:“是去医院吗?” 玄月:“不不不不不!去xx公寓!” 司机:“可是这位客人嘴角在流血啊!” 玄月:“年轻人火气大,血气太旺,流点没事的。” 司机:“可是……” 玄月掏出警察证,说:“我是警察!叫你去哪就去哪,哪来这么多废话!” 司机:“是是是……” …… 玄月打开房门,抱着启仁的腰,把他拖进了客厅,放在了沙发上。接着,又才去关上了门。 “你个王八蛋!你有种的你……咳咳……你有种……咳咳……滚过来!” 玄月三步并作两步,又跑了回来,她捂住启仁的嘴不让他说话。至于启仁那把短刀,则早就被她给缴了械了。 “殿下你这么了殿下……不要动怒啊殿下,你这是急火攻心啊殿下。” 启仁狠狠的看了她一眼,一不做二不休,用力的咬了她捂住自己嘴的手。 “哎呦殿下,你怎么咬人呢。” “咬人?我特么我踹你死踹我!” 说着,启仁朝着她的屁股将她一脚踹下了沙发。 “哎呦……你怎么这么喜欢踹人啊你。” 启仁撑着半条命坐了起来,骂道:“左臣玄月,你到底是何居心?啊?你是来要孤性命的吗?” “臣不敢……”她跪了下来,“臣捂住殿下的嘴,是怕殿下赐死臣啊……” “赐死?”启仁说。 “臣那样触怒殿下,难保殿下一气之下,就会下令赐死臣啊……” “这就你我二人!我叫你死!你就真的会死去吗!” “臣当然会,只要殿下一句话,臣当然会去死。” “放屁!”启仁又给了她一脚,“你若真这么忠心耿耿!还用得着我下令?!你自己难道不会自尽谢罪吗!” “臣不死……是因为臣不能死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 “殿下听臣细细说来——臣不死,便能成为殿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剑;臣若死,殿下断一臂膀啊……” “剑?你是剑?你是来杀我的剑!” “殿下此言……臣惶恐。臣,心惊肉跳……” “心惊肉跳?我看你是笑得浑身发抖!”说着,启仁又是一脚—— 然而这一次,玄月却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腿。她撕下面具,用女声大喊道:“你要是想消气,就用手打死我!” “我打死你我!” 启仁高举起了拳头。 “打啊!打死我!” 玄月闭上眼睛,抱紧了启仁的腿。 “你厉害!你厉害!你是真厉害!” 启仁伸出手,用两根手指狠狠地在她的额头上推了一下。 她松开抱住的启仁的腿,站起身,抓住了启仁的手。“殿下,原来你真的不打女人的啊?”她笑了起来,“早知道我就早点摘掉假面具了。”说着,她摸了摸刚才被踹的屁股,笑吟吟道:“我这不是白挨了你两脚么。” “噗……”启仁拿过垃圾桶,吐了一口血水,道:“我特么以后一定被你给气死的……你……你是妖精变的么?你这个小妖孽。” “臣若是妖孽,殿下是什么?臣与殿下……难道不是同类么?” “你!”启仁摁住胸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皇祖常教导启,克己复礼,慈物爱民……所以……你……” “殿下真的做到克己复礼,慈物爱民了么!?殿下一共踹了玄月三脚,甚至还曾想拔刀砍杀玄月,殿下莫非是现在才想起来要克己复礼,慈物爱民么?” 启仁本想找一个台阶,既是给自己,也是给她,可是没成想她却如此的狂悖犯上——当真仗着自己是异世人,就敢对亲王这样的无礼了吗!? 启仁回光返照般的站了起来,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连叫了三声——“好,好!好!!”一声更比一声用力。 便见得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向后倒了下去。昏死在了沙发上。 事情太突然,可又像是早有征兆一般——亲王急火攻心,已经吐了好几口血,现在又被她这么一激,怎能安然无恙? 玄月三番五次的触碰逆鳞,冒犯天威,若是在场哪怕有一个外人在,她早已被当场斩杀,千刀万剐。 只见启仁倒在沙发上,再无了动静,嘴角还往外流着深红色的血液…… 玄月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慌乱,相反,她很平静。甚至好像什么事也发生过似的。 她在启仁的旁边蹲了下来,慢慢地伸出手,探了一探他的鼻息—— “怎么会……” 她自言自语道。 她并没有探到他的呼吸—— 天哪! 启仁居然已经断气了…… …… 第四卷番外2:「通向天国的列车1」 天色刚亮,办完事的李公子便已经回到了家中。 客厅的灯关着,洗手间里也没有任何放水或洗漱的声音,看起来明菜此时似乎还于梦中未醒。 李公子将脱下的外套挂在了玄关的衣帽架上,漫步到了楼梯口,摸了摸扶手,脚刚踏上一节台阶却又退回,转身来到了沙发上坐下。 他没有开灯。因为时常有狗仔队会徘徊在附近偷拍的缘故,屋子里的窗帘也都是拉上的,故而此时客厅除了外面透过帘子照进来的微光,便没有其他的照明了。刚打架的他,此时感觉到了些许的疲惫;倒不是因为体力的消耗,而是因为昨晚一夜未眠的缘故。 那几根细细的血丝,在他的眼中就似是白茶花上的一抹粉红美丽动人。多么俊俏、静雅的公子。谁能想到不久前正是他从恶魔们中拯救了一位即将遭到玷污的少女…… 水珠,血滴,皆可为花瓣的点缀;泥垢,污秽,则是花的噩梦。亦是折枝摧花的前奏。 尽管他知道,一次次改变历史后的反噬。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不制止—— 因为那样,他心中的正气便死了。那昔日曾在这世上活过一场的黑衣神探,也便真正是死了。 疲累像浪潮般袭来,他此刻已不想再动哪怕只是一根手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像这样救下多少个本该死去的人……他已经很累了。 下次也许不该再动恻隐——他这样对自己说。 可眼皮渐渐沉重,身子亦像崩塌的山岳般倾倒,在用一场睡眠来恢复好体力以前,他已没有多余力气再去想任何事情了。 …… 他不知睡了多久,但当他醒来时,窗外的天色虽依然明亮,却早已是另一个天亮。 明菜:“先生,你醒了。” 当他醒来时,他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自己的妻子明菜小姐。明菜本来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吃着早餐,但见自己醒来,便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牛奶跟面包,向自己这边靠了过来。 精力跟体力都已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李公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许是太久没喝东西,口渴难当。他便拿起明菜的杯子喝了起来,咕噜咕噜,喉结一动一动的。 当他放下杯子时,原本杯中的大半杯牛奶便已被他喝得不剩几滴了。接着他又拿起面包,就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一下就给全给塞进了嘴里,生怕别人要跟他抢似的。 “先生,你没什么?” “我很好,就是肚子有些饿。” “先生肚子饿,不如我去给先生煮碗面?” “不用了,刚刚那些就已经够了。” “我看我还是去煮碗面。” “真的不用了,真的。” “先生是不用了,可是我还一点没吃呢……” 明菜起身去到了厨房,一边烧着水,一边对客厅的丈夫说:“先生昨天睡了一整天,怎么叫都叫不醒,正好我昨天休息,就一直在家里陪着先生了。” 李公子笑了笑说:“今天女佣不在家吗,为什么你的早餐这么朴素?牛奶加面包,这不像是李氏集团的李夫人,倒像是个在读的女高中生了。” “呵。”她笑了笑,回答道,“佣人回家探亲了,你又睡着,我不就只能自己烤面包了吗。话说先生睡了这么久,有没有做些有趣的梦呀?我听人说人在睡觉的时候如果有人在他的耳边说话,他就会梦见一些东西呢。先生睡觉的时候我在客厅看电视,先生能否猜得到,我看的是什么?如果先生能猜到,那就说明那句话说的是真的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他笑着说。 “哦?”明菜不相信的说,“先生骗人,上次我还听见先生说梦话来着呢。” 李公子:“那不是梦话,而是我半夜醒来后的自言自语而已。” “人人都会做梦,为什么先生就不会做梦呢?”她问。 “因为我早已过了会做梦的年纪。” “先生真会欺负人,三言两语便让自己金蝉脱壳了。不过先生前天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呢?” 终于,她终于问到重点了。而李公子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前天只顾着跑去办事,却忘了给媳妇大人报备……这下可糟糕了。 “我啊,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去打救了几个失足少年。” “失足少年?” “嗯,等到用望远镜看着警察把他们全部押上警车后,我就回来了。我回到家发现你还没醒,因为不想吵醒你所以就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 “是什么样的失足少年居然要让我们家先生打救一个晚上这么久呀?”她笑着问道。 “就是那种如果我不打救他们,就会有一个少女被玷污、一个少女被残忍杀害,然后他们全都被抓去绞死的那种失足少年。” “不会这么严重。” 她的声音之中流露出了几分害怕。 “好了,不说这个了。昨天你休息,本来我打算陪你一起去滑雪的,但我却冬眠一样睡了一整天,真是不好意思。” 明菜在碗中放好调料,因为烧水需要时间,便先回到了客厅。 她在他身旁坐下,轻轻握着他的手说:“长野的雪一时半会不会化掉,先生想什么时候去都成,我没关系的。” “嗯……”他想了想,说,“你用的什么牌子的牙膏,闻着好香。” “欸,有吗?”明菜捂着嘴哈了一口气,说道,“因为要吃早餐的关系,所以我还没有刷牙呢……因为我想等吃完了东西再去刷牙,这样就不用吃完早餐后还有再漱一次口了。” “可是真的很香啊。难不成……是我太喜欢你了的缘故么?” “要我说呀,先生嘴甜才是真的。这才刚睡醒,便就开始在说些甜言蜜语来逗人家开心了呢。” “哦?这就叫甜言蜜语了吗。”他微笑着说。“你“见识”太少了,这种程度的话最多只能算是夸奖罢了,比起“甜言蜜语”可还差的远呢。” “我不是很懂,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看她一脸求知欲的样子,李公子便耐心的对她讲解到:“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我们不必用一种很复杂的方式去解刨它,只是简单地说一下就可以了。所谓夸奖,便是在不脱离实际的情况下、令人感到身心愉悦的言语;而甜言蜜语呢,则更多的充满者一些欺骗性、和目的性,同时也更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那先生以后就请多多夸奖我,少些甜言蜜语。” “你就把夸奖当成是米饭,把甜言蜜语当成是巧克力好了;米饭可以吃饱,但不能吃撑,巧克力虽甜但只能偶尔吃一些,贪嘴则会变成个大胖子,越来越不美丽。” “这个比喻好,通俗、易懂。” “刚刚我想了想,答应你的事情不能反悔。反正公司我说了算,今天我就给你放一天假,我们一起去长野滑雪?” “太好了!” 听到丈夫的话,她开心得好像个少女一样大叫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其实是很想去的,好了,这下子得偿所愿了?” “嘿嘿。既然先生说要去,那我们就快收拾东西?” “那什么,你不是要煮东西吃的么?你厨房里还烧着水呢。” “哦!那等我吃完早餐我们再走好了;节俭是好习惯,我调料都已经放好了,不能浪费。” “你真是贤惠、勤俭持家。”他说,“可是有件事我不是很懂,为什么刚刚你的早餐是烤面包,而现在却变成拉面了呢?” “因为你啊~”她笑着说。 “额……是因为我吃掉了你的早餐么……”李公子有些自责的说。 “想哪去了,我说‘因为你’,其实是指怕你刚刚没吃饱,所以就再多给你煮碗面呀。如果只是我自己吃的话,我大不了就再多烤快面包,倒杯牛奶而已了。” “可是我刚刚已经说过“不要”了。” “你说不要,我当然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一般先生在说不要之后再加上一句“真的”的时候,意思就是说“要”啊。而且先生都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只吃一块面包怎么可能填饱肚子嘛。” “好,我那碗少放些汤,我不喜欢汤水太多的食物。” “我知道,因为先生在吃那些东西的时候总会不小心把汤汁弄得到处都是。结婚这么久,我对先生的生活习惯已经很了解了呢。” “说到滑雪……话说我们是自己开车去,还是搭新干线呢?” “先生这么累,我们还是别开车了。而且坐火车的话,路上还可以观赏沿途的风景,偶尔不当明星,体验下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错呢~” “我好像听见水开的声音了,亲爱的。” “抱歉,只顾着说话了,我这就去煮面。先生稍等,煮好了我马上就端过来。” …… “明菜啊。” “什么事先生?” “你说是我重要,那是拉面重要呢?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哪样。” “我选拉面。”她说,“先生现在肚子一定很饿,我选了拉面,就可以把拉面送给先生来填饱肚子了。” “傻瓜……比起食物,你才是我生命中最不能缺少的;不吃东西可以活七天,不喝水可以活三天,但我却一天也不能没有你。” “嗯。比起之前的夸奖,现在这个是否就叫做甜言蜜语呢?” “不,亲爱的,这仍是夸奖。因为我刚才所说的话是百分百真实的,它并没有脱离实际。” “你说是夸奖,那我就当是夸奖把它收下啦~” …… 第110章 「议废太子,夺嫡最后谁得利8」 “伊达桑,麻烦请看这边的镜头。”通告棚里,一大帮工作人员正在拍摄着最新的冰淇淋广告。 而广告的男主角伊达新一此刻正拿着道具冰淇淋,背对着绿布配合摄像师拍摄着。 “好了,今天就拍摄到这,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同样的时间还有俩个广告的拍摄,还请伊达桑到时候不要迟到。” “导演也辛苦了。”伊达礼貌的向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微微鞠了一躬,随后便跟着化妆师一起来到了化妆室换装卸妆。 期间伊达从经纪人那拿回手机,一边刷着视频软件上的剪辑视频,一边不时跟正在给自己卸妆聊天。至于手机上方那十几个未接来电,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把它给划掉了。 嘟……嘟……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伊达看了看打来的号码,并没有接而是把手机给音量给关成了静音,随即放回了外套的口袋里。 他揉了揉鼻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竟觉得那么陌生。为什么不接呢,只是一通电话而已……有那么可怕吗? 他问自己,同样一个问题,问了好多遍。或许对他来说,并非只有这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却偏偏是他唯一可以问的,因为其它的,都太过尖锐…… 咚……咚咚…… 门响了,响的真不是时候。 “请问是?”经纪人走到门边,开口问门外敲门的人道。 “是我,幸子。”门外那人道。 当听到她这一温柔的声音时,明明房间中开着暖气,伊达却感觉到浑身冰冷。 “原来是蒲池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经纪人问。她语气虽然友善,但却并没有想要为幸子开门的意思。 “我……我找伊达桑有一点事,请问他现在方便吗?” 听到幸子这样说,经纪人当即转头看向正在椅子上卸妆的伊达,目光征询他的态度。 “唉……”伊达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摇了摇头。 经纪人当即会意,转头对门外的幸子道:“非常抱歉,伊达桑正在换衣服,而且待会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所以……” “我就见他一面,跟他说几句话,耽误不了什么时间的。请让我见见他,拜托了……” “这……”幸子这话,确实是让经纪人有些犯难了。 另一头,伊达也不卸妆了,小声对化妆师道了一声:“辛苦了,妆就卸到这。”紧接着又走到经纪人身边耳语道:“帮我拖她一会,我从后门走。” 语罢,伊达打开化妆室后门,正欲先行离去之时,耳边却忽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早知道你也是这样一个靠不住的家伙,那天我就不该鼓动她去找你。” 伊达转头一看,化妆室后门门外,正靠墙站在一位戴着口罩跟墨镜的白衣女子。他不禁问道:“你是谁,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女子一边笑着,一边用放在外套口袋中的手发送出了一条短讯,道:“我什么意思,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你呀,如果不喜欢的话,那天就干脆不要跟她一起走,明明一起走了,今时今日又为何要疏远她呢?” “你是幸……蒲池小姐的朋友?”伊达皱眉道。 “我是她的妹妹。” “原来也是位‘蒲池小姐’。”伊达道,“没事好好劝劝你姐姐,让她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说罢,伊达当即就要走。 蒲池则直接从他身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事情都还没解决,这么快就想走吗?逃避可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逃避可耻,但却有用。麻烦请你松开我的手,我可不想弄伤你。” “我可是柔道黑带,谁弄伤谁还不一定呢。她马上就到,有什么话当着面说清楚了,之后你想去哪我都不拦你。” “松开!”听到她这样说,伊达立马便有些急了。不久之前他已经答应过高木小姐不再与幸子有任何联系,如今又怎么能够再见她! “难道真要我把你放倒在地上,你才肯听话吗?” 说话间,走廊中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八成便是幸子正在这边赶来…… “蒲池小姐,得罪了。”蒲池是不是柔道黑带他不知道,但他自己曾经可是隔三差五就跟人打群架的不良少年,就算蒲池真是什么柔道黑带,他也有把握能够胜她。 话音未落,当即一个擒拿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脚下再一绊,直接便把她摔倒在了地上。 不久幸子赶到,可伊达却早已跑进了电梯。她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发生了什么,你没事?”看着坐在地上的妹妹,幸子不禁有些担心的问。 蒲池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道:“他进电梯了,你要是真想见他,就走楼梯去追。” …… “啊……幸……蒲池小姐。”电梯门刚刚打开,伊达便看见了电梯外一头汗水,正扶着墙壁喘着大气的幸子。 也不知该说倒霉还是幸运,电梯里其他人早在前几楼就已经全部下完,如今这电梯里空荡荡的就剩他一个人,他真是下去不是,不下去也不是,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伊达君……”幸子见他不出来,只好自己走进电梯。 “咕噜……”就在这时,伊达心中忽然感到一丝不安。“蒲池小姐,你是要上楼吗?”说着他便要往电梯外走。 “不……我不上楼,我就是……就是想找你说点话。”幸子说。 “那什么我还有点事,要不咱们还是下次再聊。” “很急吗?” “很急……” “哦……”幸子咬了咬嘴唇,道:“那个,伊达君原来的手机是不是不小心掉在什么地方了?为什么我这几天打你的电话一直都不打通呢?” “没有,我就是单纯不想接你电话而已。”他倒是很坦诚。 “为什么?”幸子心神一颤,虽然她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但当真的听到这样的回答时,却仍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等我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至于现在,抱歉请你让一让,我要下班回家了。” …… 第111章 “下班回家?这么说刚才讲的‘有很要紧的事要办’根本全都是骗人的话吗?” “下班回家,和家人们一起吃晚饭,这难道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伊达丝毫不慌,甚至还反过来将她一军道。 “那……我可以去你的家里做客吗?” “不行。” “我知道了……”幸子失望的低下了头,道:“那我以后打你电话,你可以不要不接吗?” “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啊,要是工作上什么事的话,直接拜托你的经纪人去做不就可以了吗。” “我打电话给你……也不是一定是要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找你不可啊……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既然是朋友,除了工作,一定还有其他的话题可以说啊。” “我有电话恐惧症。”伊达说,“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找我的话,就在社交账号里给我留言。” “我留了……可是你一直没有回我……” “可能是我这几天工作太忙,没什么时间上账号。” “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变得这么冷。明明就在几天前我们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怎么你对我的态度忽然间变得让我这么陌生……电话不接,短讯不回,就连搬家了也不告诉我……这些到底都是为什么啊?那天你明明还跟我说要养我一辈子,还要搬到我家去跟我一起住的,怎么现在却……却变得这么冷漠了呢……” “你就当我那天口不择言,胡说八道好了。” “那种话……是事后随便一句胡说八道就可以不作数的吗!”她有些急了。 想来经过这么多天,其实她也早已想清楚他为何不再联系自己了。但是这种事情,包括这段时间来的种种疑问,倘若不能亲耳听到他的回答,又怎能叫人彻底死心。 “对此,我想我只能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了……真的很抱歉,蒲池小姐。” “不,不用道歉。”幸子擦掉眼角的热泪,抬起头冲他一笑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坦诚,以后还请以友人的身份继续相处下去。” “谢谢,我很荣幸曾有幸与像蒲池小姐您这样优秀的人做朋友,但是你我这间的这份友谊,还是就让它到此为止了。您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以后……相信一定还会有很多机会与那个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相遇的。请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对未来感到失望……” “哈哈哈哈……”幸子扶着额头,将脸转向一旁偷偷擦去了即将流出来的眼泪,笑着说道:“什么叫千万不要因为你而对未来感到失望啊,伊达桑,你未免也太自恋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没什么事的话也早点回家去。” 幸子微微一笑,语气不冷也不热道:“我什么时候回家,好像还轮不到伊达桑你这个连朋友都不是的普通同事来管?” “也罢,随你。”伊达看得出她现在是在硬撑着,也瞧见了她刚刚偷偷擦眼泪的动作,但却依然还是表现的很冷漠。 “祝你待会用餐愉快。” “哦。” “我前段时间写了几首新歌,待会晚些时候我发给你帮我看看,这点小忙,伊达桑应该不会拒绝?” “哦……” “你除了‘哦’还会说点别的吗。”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都要挨骂,那又何必还要去白费口舌呢。” “我有骂你吗?” “你刚刚不是还骂我自恋来着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说你自恋,那也算是在骂你吗?若真是这样,那伊达桑你的心也未免太脆弱了。”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一直都挺玻璃心的。” “玻璃心?不,你没有心。” “没有就没有,再见,不,再也不见。” …… 回到家。 看到桌上满满一桌的菜肴,原本结束了一日辛劳回到家中心情跟胃口都该大好的伊达却因为不久前的那件事而变得有些‘厌食’了起来。 仅盛了很小一碗饭,随便吃了几口菜便上了楼。 不久他的手机响了,点开一看正是幸子在社交软件上给自己发来的私信。“还说发什么新歌来给我看,结果就只是歌词而已吗。” 看着幸子发过来的歌词照片,伊达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话说这歌词的内容也未免太肉麻了点……什么叫「就是你把我的心染上了朝霞的绚烂」、「所以我将永远跟随你」,还什么「爱你直到心痛不已」、「明天我们还会见面吗」。 到底为什么要发这样的歌词给我看啊?我不是已经跟她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吗! 伊达这样想着,同时用被子蒙住了脸,脑中不断回想起高木小姐与幸子说过的每一句话。最终仍是理性战胜了感性,他终究还是没有回她的消息。 然而就当他准备拿起手机直接将她从好友列表中给删除了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先他一步删除了好友。 “这样也好。”伊达自言自语道。 可就在他准备要屏蔽掉所有非好友私信的时候,幸子却又给他发来了一条私信——「抱歉,刚刚是别人硬从我手里把手机抢过去删了你。就算做不成朋友,但作为同事以后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要向你这位前辈学习和请教,那个……我们还是把好友加回来?拜托了。」 看着这条新发来的私信跟好友申请,伊达想都没想便直接点了「拒绝」并回了她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即便将她给拉黑了。 咚……咚咚…… “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伊达放下手机。 “为什么晚饭只吃了这么一点,是在外面吃过了,还是没有胃口?”琉璃推门进来,对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伊达笑了笑道。 “也没什么,就是因为蒲池小姐的事,我的心情不太好……” “蒲池?是那天在教堂跑来抢婚的那个蒲池吗?” “是她,我今天在公司见到她了。” “同一家公司的公司,相互遇见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要是碰巧遇见也能罢了,可这次是她专程跑来找我的。” “那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说着,琉璃从衣兜里取出一包零食递给了他。 “我还能怎么想……”伊达接过她的零食,拿在手中却没有打开,“高木小姐的意思基本上可以代表老师的意思,况且她那天的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若我当真不顾一切的跟幸子在一起了,那么所伤害到的人就实在是太多了……我的事业,她的事业……中山小姐的心……公司的形象……外界的舆论……总而言之,幸子那天在教堂所做的事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如果我真的为她好,就应该去替她弥补这个错误,而不是与她一起错上加错的继续错下去。” “不要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既然都已经做出了决定,眼睛就不要再朝后面,而应该朝前看才对。来,下楼再吃点饭,这么高一个男子汉,就吃那一点点饭怎么能行。”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 第113章 “记性差,脑子笨就算了,要是耳朵再不好使,那你可就真的是该被揍了。” “你真的是今上的……孙……孙女吗?”珪尽力压低着自己的声音问。 “这个答案,让你很意外吗?” “这大清早的,你可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我说静子同学呀,你不在贵族学校好好待着跑这来干嘛,体验生活吗?”这个家伙,那天一来就戳穿了自己的身份,若说她单纯只是因为和原学校的华族少爷们相处不来才转学到这里来的,珪可是说什么也不信。 你转学到哪不好,偏偏到这,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之巧的事情。 “我到这来上学,碍着你什么事了么?” “牙都给我打掉了一颗,还敢说没碍着我事?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吃东西一直都只能用一边嚼啊。”珪没好气的说,同时瞄了一眼刚刚走进教室的老师,随即又道:“待会课上你可别再找我搭话了,我可不想再被叫出去罚站。” “你害怕罚站?” “我害怕跟你一起罚站。”珪说,“并且不瞒你说,我现在心里甚至有一种想要转学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她笑着缓和气氛道。 不久上课铃响起。 之后一直到下课,珪都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并且一下课珪便跑进了男厕所,一直到快要上课又才回到教室。 终于……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上,静子再也忍不住火了。 “一次两次就算了,你这几次三番的,是在拿我当笨蛋吗?” 珪没有说话,拿起课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用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什么‘几次三番’,你具体指什么。”随即轻轻往她的方向一推。 静子看了眼笔记本上的他所写的字,也一句话不说,直接在上面画了个猪头还给他。 珪:“……” 珪很无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静子看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幽怨,因此一下课他便又跑了。 而这一次他去的可不是厕所,而是直接背着书包出了教室,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学校大门。 …… 上了公交车,珪找了一个后排靠窗的位子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言自语地说:“终于安全了么……” “安全了吗?具体指什么?”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动听,但却非常刺耳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样。”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静子压低着声音,“只不过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而已,用得着这么躲我吗。” “什么叫我躲你啊?大姐……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了,我去哪还用得着跟你汇报吗!?”珪可不惯着她,说完便起身下了车。 别说是亲王的女儿,就算她是皇帝的女儿又如何?珪可不是什么‘传统教育’下长大的‘乖孩子’,不会像一些平民那样一见到皇室成员便尊崇至极。在他看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天上没有,地下没有,那些天之下地之上那些自称为神之后裔的皇室成员亦更不可能和神扯上什么关系。 天生早熟的他,心中的三观可不是几本写满了赞歌的皇室“功德簿”便可以撼动的。 当然,静子可不知道珪居然是这么一个天生反骨的家伙,不然她可非得再揍这小子一顿不可。 “你不坐公车了吗?”静子跟着追下了车,拽住他的书包问。 “唉……大姐你到底想干嘛啊。” “叹什么气啊。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你用不用总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啊?” 珪转过身,而她也同时松开了拽住他书包的手。珪看着她,一时颇感无语:“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好说啊,我忘了你的确是我不对,可三年前你我也都只不过也就才四五岁的样子,记不住也很正常啊,这你怎么能怪我呢。另外,上次你打了我,害我没了一颗牙,虽然那颗牙原本就有些松了……但因为是我不对在先,所以我也不怪你。所以我们就相互两清,以后你别再跟我说话,我也不再跟你说话,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你这只臭乌龟,难道你忘了以前曾经跟我说过些什么了吗?” “拜托,对白有点内涵,别搞得这么老套好不好……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以前曾跟你说过我长大以后要娶你?”珪白了她一眼道,“别说我根本记不得自己说没说过了,就算是我真的说过,那也只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罢了。别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反正就这么个态度。” 静子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他一番道:“你小子脑子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怎么我说错了吗……那我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哼!”静子冷哼一声,道:“你走,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来找我。” 珪:“哦……” 这大小姐说话莫名其妙,脾气更是古怪,珪当然是想离她越远越好。如今终于逮着机会可以走了,他不用跑的就已经算是很照顾别人女孩子面子了。 至于自己以前到底跟她说过些什么,这他可没那闲工夫去回忆。哪怕她刚才是因为在跟自己傲娇,哪怕自己真的说过长大后后要娶她这种话……可是一个小孩子的承诺又怎么可以当真呢? 更何况近一两年来他对于独身主义越发的向往,早就已经决定要远离那些世俗的欲望,做一个举世仅有的超级王牌单身贵族——俗称「终身全职大魔法师」。 (根据某个‘古老’的传说,相传男子三十岁还保持‘童贞’便可以使用魔法,且童贞之身保持得越久,能使用的魔法就越多,威力也越大。) 可以脱单,但却一直单身的快乐,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虽说他现在还不到八岁,但是他却已经可以肯定——比起和别人在一起,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的感觉。无论男人或女人,在他的眼中都统一被划归为「人」,并没有什么性别之分。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出身或长相而对他人区别对待。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从来只厌恶三种人,一种是道德败坏的人,一种是懒惰无能的人,最后也最厌恶的……则是对自己过分热情的人。 静子大小姐,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自己的旧相识……所以暂时还未被他列入「过分热情」的人名单之中。 但是最近珪少爷的心中却仿佛要生出第四种厌恶之情……而这第四种使他厌恶的人便是—— 妨碍自己单身的人。 …… 第114章 “‘哦’是什么意思?话没说清楚就想走,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珪刚想要走,书包便又被她给拽住了。 “什么叫我异想天开,刚才不是你自己叫我走的吗。” “是我叫你走没错,可……可我现在问的是这个‘哦’它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说了这么多,结果你只用一句‘哦’就把我给打发了吗,你这也太敷衍了!” “那你想我怎样,笑着跟你说‘再见’吗?” “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 “听静子大小姐这话,似乎你认为自己好像很礼貌的样子?拜托,这可是公共场所,你的手到底还要拽我的书包到什么时候。” “别自恋了,大伙都忙着呢,没人会在意街头俩个小孩子在做些什么。” “好……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要不你重新说一遍赶我走的话,我再重新回答你一次如何?这次我保证足够礼貌。” “同样的话我可不会说第二次。”静子大小姐十分傲娇的说道。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这能不耳熟吗,之前在教室,他自己便曾说过一句类似的话。“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趁着午休的时间,不知静子大小姐可否赏光让我李某人请你吃顿饭呢?” “散伙饭么?” “哈哈,干嘛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呢。” “你就故意气我。”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散伙饭’吗,怎么成是我在气你了。” “哼……臭乌龟。” “你说你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偏偏就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呢?”珪嘴下不留情道,“若你是个哑巴,一定比现在要更加可爱。” “你也一样。”静子回怼他道。 “行了,走,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就想一口咬死你。” “行,这句话我记下了。”珪说,“等哪一天我活的不耐烦了,一定把脖子伸长了让你来咬死我。”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怕死吗?” “死有什么好怕,就算再怕死再惜命,最后不也一样还是死吗。既然死亡无法避免,那么与其死于时间或病痛,亦或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倒不如死在静子大小姐你这样高贵美丽的仙女手上。” “现在才来讨好我,你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静子依然很傲娇的说。 “讨好你?”珪沉默了两秒,等身旁的路人走远,方才小声说道:“你们皇室不是向来都自诩是什么神之后裔吗,我说你是仙女,这难道不是实话实说吗?又怎么能说成是在讨好你呢。” 这小子语气怪诚恳的,可这话听着却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好了小仙女,除了咬断我的脖子,你还有其他想要做的事么?” “当然。”她说,“你不是李氏集团的小少爷吗,带我去参观参观你们旗下的公司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抱歉,不可以。这可不是我不讲情面,而是没有工作牌根本进不了李氏旗下任何一家公司的大门。别说员工们根本就不认识我,就算认识,也是不会放我们俩个进去的。” “真的假的?我可不信。” “信不信由你,当然如果你想去参观的是集团旗下一些子公司所开的分店的话,那就另说。” “等等,刚刚某人说的不是‘任何’一家公司吗?怎么,难道子公司所开的分店就不算你们李家的产业了吗。” “如果你认为那种小分店也能被称作为是‘公司’的话,那么就算是我刚才说错了。不过以你静子大小姐的身份,去参观那种地方岂不是自折身份么。” “我倒想去你家的大公司参观,可是你们不是不欢迎么~” “您言重了。规矩便是规矩,如果制定规矩却不去遵守的话,那么规矩定来何用呢?我答应你,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亲自邀请您来我们的集团总部好好参观一番。” “为什么突然说起敬语来了,真让人不习惯。” “慢慢习惯。”珪说,“以后多的是人跟你说敬语,而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如何?当真不与我一同去吃午餐吗,既然这样,那你便松手放了我。” “去,为什么不去?吃你的喝你的,还不用给钱,天底下这样的便宜事可不常有。”静子说着,手却一直拽着他的书包不肯放开,生怕一放手他便要跑了似的。 “好极。过了这条马路,再走半条街便有家寿司店,我们就去那吃。”说着,珪看了眼她拽着自己书包的手,道:“你既拽着我的书包,我也就不用牵着你的手带你过马路了。” 静子刚要放手,他却已将手插入兜中,向斑马线走去。 “那个……这个周末你有空吗?”吃完料理走出寿司店,静子忽然问道。“反正我是挺有空的,不如我到你家,或者你到我家来做客?” “这怕是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当听到静子这样问时,珪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失望。他本以为她很聪明,但现实却好像有些…… 无奈只得说道:“太子刚刚被废,当下诸王与朝中的内臣外官正是要避嫌的时候,你我身份如此特殊,又怎么能够互相到对方的家里去做客。虽然……虽然我们都只是小孩子,但也难保别人会说我们的父亲是在借此来掩人耳目,传递消息。你我又何必要去招惹这不必要的麻烦呢?” “李同学,我觉得你似乎有些想得太多了。一个小学生,干嘛要想的这样多呢。” “倒是我要问你。同在一校,每日相见,何必非要到对方的家里去做客?”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好像知晓这世上的一切,却又仿佛在你的世界又只有自己一样。” “我不是一直都这个样子的吗,三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珪抬头望着远方的东京塔,微笑着道:“正如你所说,我知晓你们的这个世界,而我自己的世界中又只有我自己……因此,我才能做到身处时间的河中却不受它的影响与污染,成为永恒不变的我。” …… 第115章 “人真的能做到永恒不变吗?这不可能,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说大话。”静子与他一边往学校的方向走着,一边说道。 珪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路和过往的车辆,语气平淡道:“如果你所指的是一些外在的东西,那么的确,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最后都会变得苍老。但我所指的却是‘心’,对于我而言,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的心境都是不会发生改变的。现在的我即是未来的我,除了脑中的学识跟这身臭皮囊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变得更好或更坏了。” “你的话我不是很懂……”静子说,“因为在我看来,人之所以被称之为人,除了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复杂多变的情感——而人的情感又并非总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当面对不同的事或物时,不同的人总是有他们不同的看法。而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与三观的差异,而造成这一差异的主要原因通常是成长环境、风土人情,还有他们经历的人和事。哪怕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在临死之前亦会有大彻大悟而导致心境发生改变的可能,而你不过只是个不到八岁的小学生,又怎么能够说自己的心已经不会再发生改变?”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辩论不可?” “因为你说大话,而我对你的大话发出了质疑,所以你必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就好像……就好像……”静子‘啪’地打了一个响指,道:“就好像玩大话骰,你说有十二个一,我这是有六个没错啦……可你也总得打开你的骰盅给我看看你到底有几个才对?” “奇怪的比喻。真搞不懂你小小年纪是从哪学来这些的。” “我就算再奇怪,也总归没有你这只臭乌龟奇怪?你那些话,别说是个小学生了,只怕就是个中二病也不会好意思说出口的?” “天才总是孤独的,你不理解我我不怪你,毕竟我们也不是很熟。” “天才……还有自己说自己是天才的吗?” “不然呢?” “好,还真是有够自恋的。”静子笑了笑道,“不过你确实是比别的小孩要聪明些,说是天才也没什么不行。只是天才这两个字,比起自封,还是让别人来说比较好,不然难免就会显得有些轻狂了。你说呢?” “我还能怎么说呢。轻狂也好谦逊也罢,我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至于自恋……”说着,珪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静子。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比起我这个自称天才的人,似乎你这个一直纠缠着别人不放的家伙才更加自恋? “够了,和你聊天真叫人火大。” “我无意激怒你,静子同学。其实只要你别跟我聊‘我’,你就会愉快很多的。” “不聊你还能聊什么?” “上周我刚看完了高中三年级的物理教科书,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呵呵……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觉得跟一个女孩子谈论物理知识会使她感觉到心情愉快啊?” “既然没有共同语言,那就不要再聊下去了好吗。”说着,珪突然加快了脚步,看样子是想要甩掉她。 静子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除了物理,你总该还有其它感兴趣的东西?不如我们来聊点其它的怎么样?”静子妥协道。 “其它有什么好聊。” “例如说特长,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很多特长?或者我们来聊聊最近发生的一些新闻。” “新闻……好。”珪想了想,道:“除了有关皇室的新闻,其它你随便挑一样来我陪你聊。” “那个……据我所知伊达新一和中山小姐应该是恋人关系没错?前段日子娱乐新闻甚至还传出他们将要结婚的消息。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来狗仔队所拍到的照片却是伊达先生每天形单影只,脸上毫无喜悦,就像被人给甩了一样。请问小珪同学,你是否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首先,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我不喜欢小珪同学这个称呼。其次,背后谈论别人的私事是一件不礼貌的行为,请恕我不能相告。” “就私下里告诉我一个人,我保证不会说出去让别的人知道,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你发誓?”珪说,“虽然我不相信誓言这种东西会应验……但是你愿意发誓吗?” “我发誓。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个人知道,就让我孑然一身,在孤独与无助中死去。” “好,誓言挺有诚意的。” 随后,珪便向她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前些天所发生的那件事情。 “难以相信,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今天居然还会发生像这样戏剧化的事情,我还以为只会在电视里才会看到抢婚的戏码,没想到现实中居然也有。能告诉我在那之后的剧情发展吗,他们俩个人在一起了吗?” “抱歉,那之后的事情我没有去关注,不过我猜他们俩八成不会在一起,别问我原因,我相信我的判断,这是男人的直觉。” “为什么!这总得有个原因,他不是都跟着她一起离开教堂了不是么?” “生活不是拍影视剧,静子同学。人活一世,生命中可不只有爱情而已。当然这是比较自私的说法,我这还另有一种无私的说法你想不想听?” “无私,呵呵,什么无私,无非就是‘爱不是占有而是奉献’那一套。要我看伊达根本就是个胆小鬼,因为他连放肆去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他呀比起蒲池小姐来简直差远了。” “你所谓放肆去爱一个人的勇气,莫非就是全然不顾他人的看法和眼光、不计较后果、不考虑会否会对旁人造成伤害,哪怕毁掉一切也不在乎的恋爱脑吗?” “你……你这说的也太过分了,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可我说的这就是事实!蒲池那个女人丝毫不计较后果,她抢婚的行为严重伤害了教堂上作为新娘的中山小姐,她毁掉了婚礼,毁掉了自己和伊达先生在宾客们心中的形象,并甚至即将毁掉伊达的演艺生涯、毁掉他多年来为艺人这份职业所付出的辛劳和汗水,一切的一切就仅仅只是为了她那可笑的为了放肆去爱一场的‘勇气’!” “你……呜……呜呜……你欺负我……” “你怎么哭了啊,我只是在称述事实而已……你哭什么啊……别哭了啊,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行了行了,就当是我乱说,你是对的,拜托你别哭了好吗。” “略略略~” 上一秒还在掉眼泪的静子忽然吐着舌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道:“看不出来小珪你还挺双标的嘛,上次那个谁在教室里哭你看都没看别人一眼,我一哭你就急忙来哄了。那什么,你该不会是喜欢我?” “无聊……” …… 第117章 「二摘瓜稀,手足血溅皇灵殿②」 “我还是那句话,有关刚才的问话,兄长还是想清楚了再回话。同时小弟最后再劝兄长一句——事到如今,再多的谎言和辩解都已无法撼动如山一般的铁证……” “铁证!哈哈哈哈……”礼宫苦笑着打断了他的问话,“就凭几张奴才们的口供,你就想定我的罪吗!谁能保证那些奴才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口供……这些口供又能证明什么!?” “我说了,你不必这么着急回话。” “三弟……自从父皇许你参与国事后,二哥已知此生再与储位无缘,早早的便绝了争位的念头。如今大哥被废,东宫的位子迟早都是你的,如何也轮不着我来坐!三弟,你难道就一定要置二哥于死地方才能够安心吗!?” 大难临头,礼宫这显然是豁出去了,竟不惜彻底与已经半只脚踏进东宫的启仁撕破脸皮,妄图反诬一口来甩清自己身上的罪名。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做收效甚微,但比起坐以待毙,人都总是更想在最后再搏上一搏的。 然而被斩断的毒蛇头尚且能够杀人,启仁既敢奉命来问他的话,又怎么可能没有想到他会在‘临死’前对自己进行最后的反扑。 “公道自在人心,有罪的,没罪的,天知道。这些口供你既不想看,做兄弟的费点事,把它们给你念来听听也无妨……” 说着,他便就第一张口供上的内容念了起来—— 其中的内容,礼宫越听越是心惊,脸色苍白,额头不禁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这份口供,居然来自他一直倚为心腹幕僚的麾下第一智囊鸠山五郎。 口供中详细招认了礼宫亲王派他秘密前去黑市购买毒药,并贿赂、威胁当年曾在废太子妃宫中伺候饮食起居的一位名叫‘丽子’的宫人在废太子妃的饮食中下毒的所有细节。甚至就连事情办成后礼宫私下里所说的一句‘但愿东宫从此绝嗣’他都主动给招了出来。 “不!我绝没有说过那种话,更没有做过那种事,这是诬蔑,诬蔑!” “兄长的意思是……事情都是底下人瞒着你私自去做的,你自始至终都毫不知情?甚至就连这份口供,都是那个叫鸠山的人为了脱罪而有意诬陷你的。” “对,就是这样。那个鸠山……那条疯狗!为了给他自己脱罪,竟然敢乱咬一通,把我也给牵扯进这件事情来。他一定是以为只要攀扯到我的头上,皇上就会为了皇家的颜面而不杀他,他也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这个家伙,做了那种事情就应该被绞死,居然还敢含血喷人,妄图让主子来给他顶罪,当真是万死仍有余辜!” “兄长这话说的不错,做了那样的事,不管是不是主谋,不管他供出谁来,最后都一定是要死的。只是做兄弟的有一点搞不明白……”说着,启仁又从袖口中取出一支录音笔来:“这通话录音,还有你们在王府密谋时的录音,莫非也都是诬陷吗?” “录音……不可能,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兄长的意思是,你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根本不可能被录音吗?” “不……我……这录音……”礼宫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启仁这话明显是在给他下套,不管他怎么回答,都非得掉进他的坑里去不可。 铁证如山,尽管一味地否认和狡辩在这种时候看起来已经显得非常愚蠢,但尽管愚蠢,他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赌启仁是在诈自己,那支录音笔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录下。甚至是在赌……赌父皇这次把他叫来,不是问罪,而是试验。 “我不知道什么录音……”礼宫一边用袖子擦拭着从额头流下来的汗珠,一边说,“我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更没有跟什么人密谋过什么,这种所谓的录音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启仁没有说话,直接按下了录音笔上的播放键,将里面所录下的一段内容给播放了出来。 礼宫听后脸色惨白,连忙说道:“假的,假的,我没有说过这种话,这支录音笔中的内容一定是伪造的!鸠山那只疯狗想害我!这里面的内容一定是用什么科学技术……又或者是什么人用变声术伪造的我的声音!” “这下我总算是弄明白了。”启仁说,“兄长到底为什么死活不肯认罪,原来这其中的问题并非来自证据是否够铁,而是来自兄长自身。我想就算哪天兄长被摄像头拍到在持刀杀人,事后被问起的时也会说那是有人易容成你的样子在行凶?” “三弟,你!” “该问的我都问完了。言尽于此,望兄长好自为之,弟弟走了,待会自有人来送兄长去兄长该去的地方……” “不!”礼宫像拽住救命稻草一般忙拽住他的手,“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三弟!念在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上,你就救哥哥这一回,咱们可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啊!你难道就如此狠心,非要看着哥哥被革爵流放荒漠不可吗!” “同胞兄弟!”启仁一把甩开他的手,“兄长不觉得这几个字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竟是那么的讽刺么?” “三弟!”礼宫痛哭道,“母后她老人家近来身体一向不好,你就算不顾念我等的兄弟之情,也该多为母后她老人家想想!大哥才刚刚被废,要是我再被流放,母后她该有多伤心啊!你难道忍心看着母后她……” “兄长的心中若真有母后,就不该做下此等恶事!”启仁打断他道,“要知道当年你所害死的胎儿,可是大哥与皇嫂未出世的儿子、母后她老人家的孙子。你既做下此等恶事,又还有何脸面在这开口兄弟,闭口母后的喋喋不休!兄长如今有此下场,怨不得任何人,要怨就怨你自己黑了心肠!” “三弟!”礼宫埋头痛哭。 见时机成熟,启仁当即蹲下身来,在他耳旁以极其细小的声音轻语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自古想做野心家,都得要有真本事才行,就凭你,够格么?兄且安心去流放地,用不了几年弟做了皇帝,届时自会差人将毒酒替你送到。” “启仁!你这个混蛋!”礼宫恼羞成怒,竟随手操起一旁的烛台向启仁的头打了过去。 擒腕,踢胸,甚至是闪躲,虽只有短短的一秒,但他绝对可以做到以上任何一个动作。 然而他却不挡也不躲的,硬用额头挨了礼宫的奋力一击,随后大呼道:“来人,快来人!礼王杀人了!礼王杀人了!”一边喊着,一边趁着倒地的机会结束了手机的免提通话。 约莫三四秒后,皇灵殿殿门大开,门外立时冲进几个带刀卫士。光芒照入殿中,便见满脸是血的启仁亲王正捂着头倒在一旁,而另一边则是手中仍然握着烛台的礼宫亲王,烛台与一旁的地上皆可见鲜红的血迹,「凶案现场」可谓是一目了然。 数名宫中禁卫当即擒住礼宫双臂,并从他手中卸下作为凶器的带血的烛台。另几位禁卫则急忙前去搀扶起了倒在地上头部受伤的启仁亲王。 “啊啊啊啊啊啊!!启仁!启仁!!啊啊啊!!”礼宫咆哮着被禁卫给带了下去,双眼充满了血丝,仿佛一头发狂的恶狼。 …… 第118章 「二摘瓜稀,手足血溅皇灵殿③」 “启禀圣上,现启仁殿下正在殿外等候圣上召见。”德川家英小心的说道。 “启仁额头上的伤……不要紧?” “医官们已经为启仁殿下止了血并包扎好伤口,创口虽深,但所幸只伤到了皮肉,除了有轻微的脑震荡外并无大碍。医官说了,殿下只需好好将息数日,只要伤口不感染,一切便都无碍了。” “没事就好。”皇帝道,“你去,传朕旨意,即刻带人封了文仁的府邸,并将其府上的宫人全部就地看管起来。同时再拟一道密旨,发给「影部」,命其秘密押送文仁一家至对马岛。再从朕的内帑中拨点钱去给他在岛上人烟稀少的地方修一座府邸,无朕旨意,不许他踏出府门一步。” “臣遵旨,即刻照办。” “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启仁叫进来。” …… “儿臣启仁,拜见父皇。”启仁向皇帝行了一礼,在听到‘平身’后站起,刚要说话却又听得龙椅上的皇帝说: “朕知道你想说什什么。求情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若当真有那份友爱手足之心,等你日后登基,再一纸赦书把你的俩位兄长接回本土也不算迟。”皇帝望着龙案下跪着的启仁道,“朕已经决定了,等过段日子择一个吉日,便昭告天下,册封你为我大和的新太子。” “父皇这样说,实在是令儿臣感到惶恐……”适才在皇灵殿中,文仁‘死到临头’前给自己泼的那些脏水,皇帝在开了免提的电话另一头可全都听见了。 启仁本想向皇帝请旨彻查自己,是的没错,就是‘我恳请彻查我自己’。甚至连理由都已想好。 但看现在这情形,这旨还是不请为好。一来皇帝已经下旨流放了礼宫一家,自己这再一请旨,搞不好会给人一种在废墟上再补踩一脚的意味。二来皇帝此刻明显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再深究下去,毕竟太子被废,礼宫又被赶出本土,这皇位的继承人选已然只剩下了自己这一个人选。这一彻查,要是没查出什么,证实了清白还好……可万一要是真查出点什么,皇家岂不是就连这最后仅剩的一个继承人身上都要沾染上污点了吗!? “惶恐的什么,有什么好惶恐的。”皇帝说,“朕老了,这江山早晚是要交到子孙辈手中的。” “父皇……” “行了不用再说了,若是没有其他事,你便早些回去休息。” …… “殿下……你这是……”车上,德川良子透过后视镜看到启仁头上包扎的纱布,担心的问道。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开车。” 车子出了宫,一路向王府驶回。二人一路无话,一直到即将抵达王府大门时,良子才又开口道:“从小到大,殿下的头,还真是全身上下最喜欢受伤的地方了呢。”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是想起他小时候那副幼稚可爱的模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良子的脸上竟罕见的带了几分笑意。 “你这话说的,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嫌疑。你笑什么,我这都头破血流了你还笑,有那么好笑吗?” “我怎么敢笑殿下啊。”她说,“不过话说殿下这头到底是怎么弄的……怎么好好的进了一趟宫,出来时却成这样了。” “这种事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但为了不让你胡乱猜想,我还是告诉你。”接着,启仁便将在宫里所发生的事大致上跟她讲述了一遍。 良子听后心中顿时生出许多困惑,例如陛下究竟为何要让启仁去审问文仁,事后又为何草草结案……但那些事终究不是她这样的人应该去想的,因此很快她便也就释然了。 尽管已经释然,但最后她仍然还是小声地问了一句:“文仁殿下的事……启仁殿下可知是谁捅到陛下那去的?” “照口供上的说法是,礼宫府上的心腹幕僚鸠山五郎因为忍受不了长期以来的良心谴责,故而在内心挣扎了许久后选择找到德川大臣自行坦白了此事,也就是自首。” “自首吗……一位能够被礼王府倚为心腹的重要智囊,居然会因为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而选择自首,这还真是出人意料。”良子说,“此人如果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蠢货,那便就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 “嗯。” “殿下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吗?” “我还真不太想知道。”启仁说,“礼宫流放,其他参与毒害皇嗣的有关人等一律被秘密处死,这件案子其实已经可以说是结案了。至于那个什么鸠山五郎到底是真的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自首,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陛下想查自然会派遣你的父亲、内大臣德川家英去暗中调查。” “如此说来,倒是我轻浮了……” “那也不能这样说,毕竟你也是在为我,还有朝廷的安危着想。其实这里面的事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真是受人指使,这在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又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威逼?利诱?竟能使得鸠山五郎,这位深受礼王信赖的智囊就算不惜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非要拉礼王下马不可。” “这正是适才奴婢问殿下……殿下究竟知不知道是谁将此事捅到陛下哪去的原因……” “我知道你怀疑我,也知道陛下也曾经怀疑过我,但我确实跟那个什么鸠山五郎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主使过他去做什么事情。这幕后主使鸠山之人,真可谓是当世罕见。其手段之高、本事之大,就连我也要说上一声佩服。他主使鸠山在太子刚刚被废之后跳出来自首,连带着拉礼王一起下水,并使我皇三子启仁在成为东宫唯一候选人的同时也背负起了莫大的嫌疑。” “奴婢岂敢怀疑殿下。”良子说,“奴婢是殿下……是殿下府上的人,一心一身,皆为殿下之命是从。莫说此事本就与殿下无关,就算是殿下主使的鸠山又如何?” 良子这话说的不错。作为宫内厅派遣泰王府女官长,以往她虽也常常往宫中送去一些王府中的情报,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启仁不利,更别说眼下皇爷的几位皇子中就只剩下启仁一个还是无罪的清白之身。所以别说启仁不是此案的幕后主使,就算他是,良子也是绝对不可能往上报的。 这要是给报上去了……那可不是功劳,而是她德川家很有可能将要因此迎来迟到了一百多年的灭门之祸。德川良子,虽然脑子里有一些所谓的愚忠愚孝的思想,但可绝对不是一个愣头青,更不是白痴,有关王府中的事,哪些可以向宫内上报,哪些不能上报,她可是再清楚不过,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一次失手。 听了良子刚才的话,启仁不禁笑道:“你这是在向我表忠心吗?” “奴婢既身为王府女官长,自然是当忠心于王爷的。” “可我要你的忠心有什么用呢。”启仁道,“主仆、君臣之间,那才是要讲忠心讲恩德的。而我们是朋友,是亲人,理当是要讲情义才是。你说是吗,良子表姐。” “殿下……” “好了,下车。待会我亲自下厨,你我,还有纯子跟俩个孩子,咱们一家人一起用晚膳。” …… 第119章 「如梦似幻,东宫易主启泰王①」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那个冬天所发生的一切,有关皇家的所有隐秘,都已随着将它冰封覆盖的雪一起,在三月的第一缕春风吹过之后……化水东流。 “居然连一个来接我出狱的人都没有吗。”东京某监狱的大门外,吹着迎面而来的风,男子发出了这样一句感叹。 贵族出身,家世显赫的他曾经本来有着相比于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光明的未来。然而如今的他却比之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更加绝望。 他不在乎家族抛弃了他,更没有后悔数年前那个夜晚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所犯下的罪行。 这么多年了,他唯一想不通的就只有一件事…… 可时过境迁,那件事的答案如今或许也逐渐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夜,他刚刚在夜店中喝完酒,坐计程车回到了出狱后暂时居住的酒店,刚打开灯,却惊讶的发现客厅中正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来路不明的家伙。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到我的房间里来的。” 只见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支高脚杯,杯中盛着半杯白葡萄酒,晃了晃,最终缓缓倾洒在客厅的地毯上。 “可怜啊,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大山家长孙,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境地。就连我这个陌生人都为你感到不值。”黑衣人站起身说,“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的你是否依然还如同往日一般,深深爱着那位头插粉色玫瑰花的少女呢?”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这个问题不重要!”啪的一声,黑衣人手中的高脚杯直接在大山的头上碎裂开来。 “混蛋!你干什……啊!” 大山狠话刚说了一半,刚抬起拳头准备要还手,脸上就立马又挨了黑衣人一拳。这一下挨的可着实不轻,大山的脸上立即就紫了一块,嘴里也流出了鲜血,力度大的直接就把他打趴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同样的问题,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今日的你是否依然还如同往日一般,深深爱着那位头插粉色玫瑰花的少女。”说着,黑衣人似变魔术般的忽然从手中‘变’出一把匕首来,抵在大山的喉咙上:“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再听到‘是’或‘不是’之外的第三个回答。你这个可怜的小丑,如果不想被刀子割破喉咙的话,最好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我当然爱她……即使被关在监狱里,可我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天不在想她!除了她的父母,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比我还要跟爱她的人了,不!就算是她的父母,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没有我更加爱她!”说着,大山忽然苦笑了起来:“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纯子,如今早已经是启仁那个家伙的王妃了!” 黑衣人望着眼前这位既可怜又可悲的小丑阁下,心中竟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然而仅仅只是这一丝的怜悯,却并不能改变他必死的命运。 “好,很好。” 黑衣人说着便将匕首从他的脖子上放了下来,并伸手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接着,黑衣人又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白色的信封递给了他。大山接过信封,刚撕开封纸准备取出里面的信纸,便听见黑衣人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封信中可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世上不管是谁,只要是知道了这个秘密,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你要是不看,也一定会后悔终身,毕竟这封信中的内容,可是解开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扰着你的心中迷题的唯一钥匙。” 大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想便将信从信封中取了出来。信中的内容很简洁,只有寥寥的几句话,但就是这封不到百字的信,却越看越让大山的脸色涨红,最终一拳打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可恶!这个混蛋,他怎么敢这么做!”大山紧握着那封信,力气大到几乎都快要把信纸给弄破了。 “你到底……这封信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冷静下来后,大山再次就心中的几个疑惑向面前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客厅中陌生人发问道。 “我既然来找你,当然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大山先生是个聪明人,信你既然已经看了,那么对于我想要让你做什么想必也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你……你想对付启仁?不,我不相信,这简直是太愚蠢了!” “呵呵呵呵。”黑衣人冷笑道,“真想不到,昔日有着‘陆之大山’的大山公的后人竟会是这样一副软弱无能的模样。我原以为血管中流着萨摩武士血液的你就算再懦弱,也至少应该有着为救心爱女子逃出魔窟而奋死一战的勇气,可如今看来,武士似乎早已死在了监牢,而现在我眼前的你,根本就只不过是一只没有骨头的虫豸罢了。”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就是,为了纯子我大不了豁出这条命去就是了。” “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黑衣人说,“不久便是内大臣德川家英的六十九岁寿辰,届时他将在府中宴请宾朋,到时候我自会派人悄悄潜入其书房,将你手中现在握着的这封信放到他的书桌上。至于你,只需要在当天晚上给德川大臣的家中打一个电话,约他到东京塔上一见就行了。”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你,还有你背后指使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了。”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一旦事成,启仁还有他身边多年来一直假扮纯子的那个女人都将会面临灭顶之灾就够了。”黑衣人道,“而真正的纯子,那个你一直以来心爱着的女人,在被你从启仁的地下监牢中拯救出来以后,也必定将视你为恩人,搞不好还会直接对你以身相许……你说是么?” “可有一点我不明白,扳倒启仁,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还有你为何……为何偏偏找上了我?抱歉,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想临阵退缩,只是我实在好奇。” “这倒是句实话。”黑衣人说,“就是换做是我,大晚上的突然被人闯进家里,耳中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信息,也很难不好奇这整件事情到底是一回事。” 接着他又说: “大山兄既然问起,那我也不妨对你坦诚相告。在下的主子,便是黑道赫赫有名的‘地下皇帝’、sk会幕后的真正东家——剑持老先生。” “剑持老先生?可是他为什么……” 大山出身关西,虽说从未听说过剑持老先生的大名,但对sk会却是再熟悉不过。sk会,这个大阪乃至整个关西最大的黑帮组织,手中掌控着关西八成以上的酒、钢珠店、风俗店、赌场等各种灰色场所,各类‘员工’相加统计不下五万,势力不可谓不大。 只是启仁几乎从未踏足关西,却竟会跟sk会惹下什么仇怨?这大山可就想不明白了。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大山心中的疑惑,当即说道:“大山兄不妨猜一猜,启仁身边那位多年来一直易容扮演纯子的女人,她究竟是谁。” “这……这你可真是为难我了,这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呢。” “呵。”黑衣人轻声一笑,道:“不知大山兄,可曾有耳闻过一位千变万化,专擅易容的女杀手。” “你说的莫非是十年前那位突然如人间蒸发般消失的千面魔女吗?我真是被你给弄糊涂了……启仁他,他怎么会会这样一个女杀手有什么交集?你难不成是要告诉我,现在启仁身边的那个假纯子就是这位千面魔女假扮的不成?” “没错,就是她!”黑衣人‘气愤填膺’地说道:“这位所谓的千面魔女她的本名其实叫做特蕾莎,原本乃是我家主子从南亚美利加洲的人贩子那买回来,从小命专人传授其武艺。岂料十年前派遣其前往东京刺杀某敌对帮派首脑,其竟在执行任务途中突然失去联系。经过整整十年来的探查,我们的人终于意外在前不久查清楚了其失踪的原因。原来她竟是在那次执行任务的途中结识了一个男人,且与其一见钟情,并最终选择背叛了sk会和剑持老先生。” “那个男人,莫非就是启仁?” “我们也是在最近才查清那个男人的身份。呵……毕竟任谁也想不到,当年叱咤警界,有着关东第一神探之称的源,居然根本没有死去,而且他就是启仁!” “什么?当年的关东神探没死,而且启仁就是关东神探!?不,这怎么可能呢。”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当年有关‘源’的一切早已都被官方列为了第一等的机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从一位曾经见过‘源’真容的女警那里弄到了他的画像。从那副画像上看,二者的相貌至少有六成相似。由此可见,启仁他自己就是一个化妆的高手。” “真想不到……十年前他才不到二十岁,竟就有如此歹毒的心机。他既不想与纯子成婚,就应该还别人以自由才是,可他为了得到贵族们的支持,竟不惜将纯子囚禁与暗无天日的王府地牢之中,另找一人来易容纯子与其成婚!此真禽兽之举也!”听了黑衣人的一番话,大山此时已对启仁囚禁纯子,并找人假扮纯子的事情信了七成。 其实他哪里知道,启仁当年做的可比这过分多了…… 黑衣人见计谋得逞,心中不禁欣喜,却仍忍住笑意,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道:“那特蕾莎也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剑持老先生供其衣食,将其养大,一手将她培养成了sk会的第一杀手,可她却为了一个年轻帅气男人而选择背叛。特蕾莎,启仁,一个背主忘恩,一个囚禁亲族,这对狗夫妇,当真是狼狈为奸的一对!” …… “啊~欠!”走廊上,特蕾莎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了吗?”尤妮斯问。 “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这时,洗完澡完穿着一身浴衣的启仁从一旁的浴室中走了出来,看见二人立马笑着打招呼道:“嗨,晚上好。待会一起打几圈麻将怎么样?” “好啊。”特蕾莎一边答应着,一边用手挡着脸对身边的小声道:“你有没有莫名其妙突然有一种好想揍主上一顿的冲动……” …… 第120章 「如梦似幻,东宫易主启泰王②」 “殿下,这些是内阁整理好后托臣传呈殿下的两院议员们奏章。还有这一本是……人事院最新送来的升迁人员名单,请殿下过目。” 启仁接过人事院的升迁名单,同时用左手轻轻敲了两下办公桌,道:“议员们的奏章就先放在这里。” 说实话他打心底里看不上那些通过民选途径进入朝廷的所谓的‘zz家’们。 比起那些出身各异,或是门阀世家或是律师、媒体人之类的民选‘zz家’们,启仁还是更喜欢跟凭借真才实学,在公务员考试中合格从而进入朝廷的‘官僚’们打交道。 这一点从他还在做亲王时就能看出。 掌管法务时,他主要依靠的便是检察官们,而在主持人事院时,则更是培养了一大批公务员出身的年轻人们。 重用‘官僚’,有两个好处是最为卓越的。 其一,经由公务员考试而入仕的官僚们对皇室拥有绝对的忠诚。其二,官僚们的业务能力比较于民选zz家们要更加优秀,且更清廉。 因为法律规定了他们在除法律和命令有规定者外,不得兼职;兼职者不许另取报酬;不得为zd或zz目的谋求或接受捐款及其他利益,或不得以任何方式参与这些行为,除行使选举权外,不得搞人事院规则所禁止的zz行为;不得兼任私营企业的负责人,顾问或评议员,不得自办营利企业。 铁打的皇帝,流水的内阁。 内阁的大臣们既管不了‘属下’官僚们的升迁,也无法决定他们的去留。要知道他们甚至就连自己的去留都无法掌控,也许今天还是不可一世的朝廷大员,明天一旦落选,便成了一介布衣。 并且在大臣们所奉命掌管的各部门中,真正拥有最高权力的往往都不是作为名义上一把手的管部大臣,而是身为事务次长的高级官僚们。 倘若不与这些拥有极高专业知识高级官僚们合作,外行出身的大臣想要管好自己属下的部门几乎可以说是一件完全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因此,大臣与官僚之间,与其说是上级与属下的关系,倒不如说是相互合作、制衡的两个不同派系或要更为恰当。 因此无论那些两院议员们的奏章中都写了些什么内容,启仁都认为自己应该先看人事院送上来的公务员升迁名单为善。 看过升迁名单,确认名单中所要升迁的人员无误后,启仁这才拿起一旁的奏章看了起来。他一边看着奏章上的内容,一边对一旁站着的内大臣德川家英道:“这份奏章中的内容我看了。文章虽说写的还算通顺,然所奏之事却是着实叫人费解。德川大臣,对此你怎么看?” 议员们的奏章,照规矩必须要先过两关才能送呈到皇帝的面前。第一关是内阁诸大臣,第二关便是宫内大臣了。 因此,身为内大臣的德川自然是看过这份奏章的。 “回太子的话……这份奏章中的某些话……虽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但就通篇而言,却并非全无可取之处。故而老臣与内阁众议之后,还是将它给殿下呈上来了。” “奏章既有不合规矩的地方,就应该发还回去让他修改过后重新上奏。” “殿下说的是,老臣这就照殿下的意思去办。”德川家英说着,便要用双手去接那本启仁指明要重新修改的奏章。 而启仁拿着走着,递至一半的手却又偏在这时收了回去:“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此去办理。” “是……” “对了。”启仁又道,“如果我没记错,再过几日便是德川大臣的六九寿诞了?” “殿下记的不错……三日后,正是老臣的六十九岁贱诞。” “可上至贵族院的议员,下至曾在德川府做过佣的老仆,德川大臣请了这许多的宾客,可却为何偏生没有请我启仁呢?”启仁笑着,半开玩笑的说。 德川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道:“君不谒臣,自古通理,故而老臣岂敢……” “哎!”启仁打断道,“那怎么着也该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为德川大臣你的寿宴送上一份大大的贺礼嘛。” “太子……” 德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启仁便又打断道:“这一本奏请将‘绿色之日’改为五月四日,将四月二十九日设为‘昭和之日’,拟定从今年开始在全g范围内新增加一天法定节假日的奏章,与之前那本奏章一起,让议员们在下次会议上提出来,两院一起投票。至于这本奏请将醉驾列入刑事处罚的奏章,我认为提案虽好,但却要稍作修改。至于如何修改,和修改的理由,我都已经在奏章的空白处做了批示了,你待会着人把它拿去法务,令他们按此批示拟定好最新一款的刑法修正案,并从下月一日起在全大和进行推行。” “臣谨遵太子谕令,即刻照办。” 启仁目送着这位老臣离开的背影,心中除了在想这半日来所处理的公务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如今的处境。 按理说他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千岁,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更奉命当着监国的重任,形势显然一片大好,理应欣然满怀才是……但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是隐隐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几小时后,处理完一日公务的启仁就这样一路想着心事,最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尽管被立为太子已有近一个月,但他却并不着急从自己的原本的王府搬入东宫去居住。但无论如何,东宫这次总归是易主了——毕竟它的旧主人此刻已然从太子降为了亲王,名为迁居,实则却是被皇帝给赶到关西去软禁起来了。 “我回来了。”一进家门,启仁便扯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领带,且手法颇为粗暴,接着便把它与脱下来的西服外套一起甩到了一旁的衣帽架上。 启王府的侍女不多,且都是多年的旧人,也就是在这,他方才能展现出如此随性的一面。 “殿下,太子妃在书房等。”特蕾莎一边为他呈上一杯温茶,一边说。 “知道了。”启仁接过她奉上的茶饮了半杯,又递还给她,“我先去洗把脸,你去跟她回话说我一会就到。” “是,太子殿下。” …… “回来了。”书房中,玄月一边看着书桌上的密报,一边说。 “嗯。” 启仁随口应了一声。 玄月放下密报,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呀,也未免太爱干净了一点。这一回家啊,首先就想着洗脸,老婆倒成了次要的了。” “我乃凡尘一俗子,若不把脸洗干净了,哪敢来拜见你这位天宫神女啊。” “什么神女,老了,黄脸婆了。” “若姐姐这样都算是黄脸婆的话,那我岂不是也该称自己为老朽了?如此,天下间也无谁再可称得是俊男美女了。” “贫嘴。” 说着,玄月起身将座位让出并拉他过来坐下,自己则坐到了他的腿上。 “这么急着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启仁拿起她刚刚看的密报说。 “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小半天不见了,怪想你的。”玄月熟练地为他按摩着手指,说着,忽然语气一冷道:“怎么,难道只有我想三郎,三郎却不想我吗?” 而日常被吓的启仁则早已习惯了她变脸如翻书一般快的演技,微笑着抽回她正在按摩的手,双手紧紧抱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她,道: “你既这么说,那为了不使我俩因为工作的原因总是分隔两分,小半日里不得相见。不如今晚咱们便召集人手,杀进宫去逼那老皇帝退位让贤如何?如此,我俩便可朝夕与共,日夜相伴了。” “好啊。”玄月知他是在说笑,故也玩笑道:“三郎若举事,我定当身披战甲,为你去做那冲阵的先锋。” “哈哈,你还真想让我这太子殿下带人逼宫去啊?好!好!好!若真有那一天,就由你来做先锋,为孤领三千人马杀进宫去,夺了老头子的皇位,到那时孤为新帝,你便就是皇后了。”调笑间,二人已耳鬓厮磨,拥吻在了一块。 “呵……”吻罢,玄月伸舌舔去唇上的口水丝,不屑地笑道:“何须三千,只消给我百十余人,命特蕾莎等麾下精英持太子手谕骗开樱田等各处大门,杀尽守门警卫防止其通风报信。我则自二重桥而上,直逼老皇帝寝宫。如此,大事可成。” “会不会太简单了?” “那三郎与我说个‘复杂’的?”玄月笑着,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道。 “禁宫卫士,统归宫内大臣节制。另外,驻扎在京郊的……” “那些都不是这场z变中所应该考虑的。”玄月打断到,“别忘了,你可是太子啊。如今你的二位兄长皆已出局,而你又奉命监国,三郎根本无需去管其它这么多的人,只需将宫城和老皇帝控制在手中,隔绝诸臣与皇帝之间的联系,过十天半个月后对外宣告皇帝病重,再过几天直接让皇帝‘暴病’驾崩。届时三郎身为监国太子,又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即位登基,既名正又言顺,天下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你这说的……怎么好像我今晚真的要逼宫了一样。” “要逼宫当然不能是在今晚。”玄月说,“要我看,三日后德川寿诞,方乃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你该不会真想……” “哈哈哈哈,三郎说什么呢。”玄月笑着将脸凑近,与他鼻尖挨着鼻尖道:“三郎乃是这世间最大的孝子,我哪能教唆着你去做那不忠不孝的事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你自己要做。不过我实在想不出,如今的你,有何理由要这么做。毕竟你已是太子,又是如今皇帝唯一可以继承这皇位的儿子,就算不抢,这皇位也落不到别人手里了不是么?” “你方才那句话,仿佛是在讽刺我。” “哪一句?” “说我是大孝子那一句。” 听到这玄月不禁笑了。 “我那才不是讽刺,在我心中,三郎本就是个大孝子。明明这储位原就该是属于你的,可老头子当年却硬要立别人做太子,逼得你不得不去争。要是换做是我啊……”说到这,玄月忽然捂嘴一笑,接着将嘴凑到了他耳边道:“要是依着我啊,早把他们一个个全都给千刀万剐了,呵呵呵呵呵。” “老实交代,你都杀过多少人?就你这样的,我想身上至少不下一百条人命了。” “这个嘛~”她紧紧依偎在丈夫的怀中,想了想道:“那三郎可记得自己昨天吃的饭里一共都有多少粒米饭吗?” “我昨天吃的拉面,没吃饭。” “那我昨天也没杀人。”玄月说。 启仁看着她的眼睛,嘴上说着:“你杀这么多人,晚上难道不会做噩梦吗?”心中却在回想他们刚才所开的那个逼宫的玩笑。想着想着,心跳竟都略微有些加快了起来。 玄月则仿佛将他整个人都看穿了一般,笑道:“老头子起码还有二三十年好活,三郎若是不想年过四旬还即不了位……这杨广,你只怕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为何一定要是杨广,孤莫非就不能做李世民么?” “李世民杀兄宰弟,却没有弑君。三郎如要提前即位,则非杀你的这位君父不可。” “你这么说,似乎是认定了杨广乃弑君之人,也认定了孤乃无能之人。孤若成事,只需逼帝下旨逊位为太上皇,再派遣数十名亲信将其软禁在西禁苑即可,何须非杀不可?” “三郎莫非真想z变?”玄月忽然笑着反问他道。 “呃,我……” …… 第121章 「如梦似幻,东宫易主启泰王③」 “你什么?” “我才没有想要做那大逆不道之事,我只是就学术上的问题跟你争论一下而已。你可不要随手拿着一顶帽子就往我头上栽。” “什么学术问题,一千三百九十年前仁寿宫中,隋文帝杨坚的驾崩之谜吗。怎么三郎觉得,杨坚不是叫杨广跟张衡害死,而是自己自然病死的么?” “好……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承认我刚刚确实有那么一刹那脑子里想过要提前登基,就那么一刹那。” 启仁本不想承认这种事,可无奈她那双好像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实在是看得人心里发虚。说起来这可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谁叫以前他总用这种眼神盯犯人来着,这么多年过去,现在总算也轮到他来体会体会被人给看穿的滋味了。 “是么,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玄月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拉开了二人身前办公桌的最下方的抽屉并从中取出了一张a4纸。 那抽屉似乎是专门用来放纸的,除了一沓厚到数不清有多少张的a4纸以外,还有两包湿巾和三包抽纸。 玄月将a4纸放在桌面上并用一根纯金打造的镇尺压好,接着又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铅笔,然后便在纸上画了起来。 说起来这根金条……不对,应该是镇尺,这镇尺看着怪‘眼熟’的。不出意外的话,想必它的前身八成就是当年李公子送给启仁的那一箱子金币中的其中一部分了。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一幅完整且详细的东京都地图便在她的笔下绘制完成了。 “三郎你看,此图中可有何疏漏之处?你年轻,记性比我好,若是我有什么画的不对的地方,还要请你为我指出才是。” “东京都地图,画它作甚。” “三郎你看,这处便是樱田门。而据此不到二百米,便是‘霞关’,也就是警视厅本部厅舍与最高裁判院之所在。而在其它各门,例如‘平川’、‘半藏’、‘大手’等,皆同样设有警卫派出所和在其四周巡逻的便衣警卫,因此到时杀人的时候我们的人除了绝对不能够使用热武器之外,最重要便是想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摆平这些来回走动的便衣警卫。” “你总叫我看,到底是想让我看什么?看你出神入化的画图技术,还是你胆大心细的逼宫计划?” “倘若前面的事一切顺利,那么进出皇宫的所有要道便皆可为我们所掌控,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便是要直接攻向老头子的寝宫了。攻向寝宫,这事说着好像很容易,但做起来却并非毫无难度;宫中暗卫,始终都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故而在这一环节中,我将与尤尼斯分别从西、南两个不同方向杀向寝宫,期间避开暗卫和宫中巡逻的禁卫,只要成功潜入寝宫,控制住老头子,大事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那还有一半呢?” “还有一半,不在于人算,亦不在于天算,而是要看三郎你。” “看我?” “对,就是看你。”玄月说,“一看你是否能够下得了决心去做此事,二看你做成此事之后,是否下得了狠心……弑君。” “你的逻辑似乎有些混乱。”启仁说,“你既说只要成功控制住皇宫和皇帝,这大事便算是成功了一半,为何又说……要看我是否能够下得了决心去做这件事。” “因为如果你下不了决心,我就会替你,去下这个决心!” “好,那你为什么一定非要弑君不可。” “因为我这个人的处事原则一向如此,得罪我没关系,可得罪我男人就万万不行。皇帝老子又如何?就算是神,我也照杀不误!我倒要看看,那所谓现世人间的神,到底是否也像凡人一样会流血。” “是人当然都会流血。”启仁心想,“只是你要杀便杀,何必非打着我的旗号。什么得罪你没关系,得罪你男人就不行,在我印象里你可一直都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女人。还得罪你没关系,这话说出去谁信啊。”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其实逼宫这件事情,我们大可不必这么着急,我觉得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你说是么……” “你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玄月说,“万事有我,你有什么好担心,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哪怕到时逼宫的时候真的出现什么岔子,我也会死上千千万万次,拼了命的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来帮你逆转这最终的结局,转败为胜!” “箫儿……”启仁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时间竟险些让她给说动了。差点就顺着她的话把“事若败,万千罪责,自当由我一力承担,何须你死上千次万次。”给说出口了。 可这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感觉有点不大对了。 什么叫万事有你,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啊?我可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监国太子!怎么能够就凭你几句话我就要去逼宫谋反? 玄月见他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决断的样子,立时便明白他心中所想,随即笑道:“看来你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既然这样那便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这太子你想当多久,就当多久,什么时候能够即位,全看‘天意’了。” 天意?笑话,她从来都只相信手中的利刃和火炮。 三日后德川家英六十九岁寿诞宴的那个夜晚,纵使启仁反对,她也必定要杀进宫去,替自家男人去夺了那皇帝老子的鸟位不可。谁说谋反一定要取得‘当事人’的同意不可了?你不反,我替你反,成功后再硬把你摁在龙座上,结果不都还是一样吗。 ……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皇宫之中,正在‘养病’中的老皇帝亦秘密召见了押送被流放对马岛的礼宫一家之后回京复命的‘影部’首领。 “臣,叩见陛下。” “平身。”御座上的皇帝缓缓放下手中内大臣德川家英送呈的早些时候太子所做过批示的奏疏,同时对那位跪在殿内距离自己二十米开外的臣子道。 “谢陛下。” “嗯……”皇帝目光看向一旁侍候的德川,并向他递了一个眼色。德川当即会意,代帝问曰:“代陛下问你的话——对马岛上,一切顺利否?” “回陛下的话,一切妥当。臣照陛下的吩咐,已将礼王一干人等尽数安置于对马北部山林的一所新建的小屋之中,并着人守住下山的各个要道,不让他与任何人接触。” “这一路上,礼宫可曾喊冤啊?”依旧是德川家英代帝问曰。 “这一路上,礼王却曾喊冤,然至对马岛后,便只是一个劲的求饶了。” “他都如何喊冤,又怎么个求饶法了?”帝亲自问曰。 “回陛下的话……头日在飞机上,礼王尚且沉默不发一言。”影部首领身躯一震,回话的同时又跪了下来,且比之前更加贴近地面,腹部贴地,屁股高高翘起,倒颇添了几分憨态,“可就在福冈登船,跨海前往对马的半道上,他忽然大呼冤枉。大呼一切事都是泰……都是太子殿下暗中馅害与他,然待抵达岛上,臣等将其于林中小屋安置好后,礼王便不再喊冤,并且更是一个劲的叩头请罪,日夜哭喊着求皇上不要杀他,嘴里全是似疯了一样的胡话。” “混账。”听了他的回话,皇帝当场气得用手一拍扶手,并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啊……臣有罪……臣有罪……” 说起来也难怪皇帝发脾气。这礼王谋害废太子在先,进又反咬昔日的启王今日的太子,现在更是丢尽天家颜面,当臣子面哭喊求饶。竟还央求皇帝不要杀他? 这让皇帝作何是想?难道朕是会做出诛杀亲子之事的无道昏君不成?! “传朕旨意,文仁既已为庶人,衣食自当与常人无异,文府上下,除每日猪肉一斤,米一斤,蔬果一斤外,不得再有任何优待。另外他不是说疯话吗,那就再找两个御医去给他看看!” “臣遵旨。” “退下。” “是。” …… “德川,这事你怎么看?”影部首领走后,皇帝立即就礼宫的事问在身侧侍候的德川家英道。 “依臣之愚见,陛下既已选择废黜德仁殿下的太子名位,并废文仁殿下为庶人,以三殿下为嗣入主东宫……此事无论是否牵涉到三殿下,便已都不好再深究了。” “投鼠忌器,这个理朕还不懂吗。”帝道,“只是朕刚刚废掉太子,文仁紧接着便立即被爆出有谋害手足之罪,这怎能让朕不怀疑朕这位‘恭孝仁爱’的好儿子。朕此刻虽已立他为嗣,然此事却不可不察个清楚!文仁一事,倘若真与他无关,朕便彻底放权,放手让他去监国,然此事倘若真与他有关,朕便收回他的监国之权,命其再多历练几年。” “陛下……”德川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本密奏。“启禀陛下,犬女已将本周的密奏送到。恭请陛下预览。” 皇帝接过密奏,随手翻了翻道:“从这本东西里的内容来看,朕这个儿子,平日里倒还算得上是安分守己。只是,仅凭这样一本东西,便足以证明他将会是一位贤明的君主么?朕看不然。” “陛下圣明……” …… 而在东京的另一个地方,李氏娱乐公司的总部大楼之中,礼宫事件幕后的真正主谋、全大和最富有且最具才华的巨贾、李耀之先生,却正悠闲地欣赏着他价值数十亿日元的交响乐团的激昂演奏。 他倒也没这么无聊,专程跑来找人给自己单独开音乐会,只是来接在录音室里录了半天歌的明菜回家,碰巧听说交响乐团在在公司的音乐厅里排练公司新出的电视剧的主题曲,也就顺便坐下来听一听,视察视察工作。毕竟明菜那边助理传过话来说,至少还得再等半个多钟头才能收工。 “总裁,夫人那边就快收工了,您看是不是……” “哦?刚不是还传过话来说还得一会吗。” “老助理今天请病假,代班助理是个新来的不懂事,没有将总裁来公司的事告诉夫人。方才夫人问起,才知道总裁来了……” 工作人员的话还没说完,李先生微笑着便打断她道:“无妨,你跟她说让她接着录。工作便好好工作,录歌的时候怎么可以因为旁的事分心呢。” “好的总裁。” “去,麻烦你了。”打发走了前来传话的工作人员,李先生很快便又闭上眼睛投入到了音乐的国度当中。 直到大概过了五分钟之后,他的手忽然被人从旁边握住。睁眼一看,原来是明菜已经到了,并坐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先生,你来怎么都不提前发短讯告诉我一声,弄得你在这等我这么久,真是让人过意不去。”明菜小声地说。 李先生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并用手指了指台上正在演奏的乐团成员们。仿佛在说——请安静,专心欣赏音乐。 一直到二十分钟后,他才终于开口道:“好了,走亲爱的。”而值得一提的是,从他之前从明菜的助理那听到说她还要录至少半个小时歌,接着进到这里坐下,一直到明菜跑来找他,这期间所等待的时间刚刚好也是二十分钟。 “额?嗯!”明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秒才答应到。起身挽住丈夫的手臂,开心的差点连放在座位上的包都忘了拿。 “先生,今天晚餐有什么好吃的呀?嗯,让我猜猜——”这前脚刚走出音乐厅,立刻她便活跃了起来,“是麻辣火锅?啊,不对,火锅我们昨天已经吃过了。那一定是怀石料理,我们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吃过怀石料理了。” “你这人,怎么满脑子净想着吃。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吃货。”耀之摸着她的头说。 “我都工作一天了,先生还不得好好犒劳犒劳我呀?你听,我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待会我要是饿得走不动路,先生你可要背我。” “我才不背呢,我要把你抱在我怀里。”说着作势就要去抱她。 明菜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却真的被一个公主抱抱起,一直到进电梯都没有放下。 “好了好了,先生还是快把我放下来,这可是在公司,待会要是进来个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我抱我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们老夫老妻的倒是没什么,就怕别人看见会尴尬嘛。” “你倒挺会为别人着想。”他说,“好,正好我抱你这一会胳膊也有点酸了。” 正巧在说话这时候,电梯门开了。外面进来俩个女人—— 一老一少,一胖一瘦。 如果不是认识,李耀之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一对母女,毕竟这对母女的长相也未免太…… 那位母亲一进电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便笑着向电梯里的李氏夫妇二人打了个招呼,同时用手抵在女儿的后腰上将她往前轻轻推了推,小声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跟李先生和夫人问好?” “李……李先生好。”理惠低着头,很是拘谨地向他问了一声好。又过了两秒,似乎意识到忘了向李夫人问好,又才手忙脚乱的向明菜弯腰鞠躬道:“明菜前辈好。” “你好。”或许是怕她太紧张,又或是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明菜只是笑着回应了她一声,便没其他表示了。 理惠她母亲光子也是经过前两回的事让这位如同冷面阎王一般的年轻总裁给吓怕了,恭敬地问过好之后竟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就这样,大家相互礼貌的打过招呼后,气氛便莫名陷入了尴尬。 直到电梯到了一楼,理惠和光子先下了电梯,到公司外面去打计程车,而明菜和耀之则继续往下前往位于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明菜才终于开口问身旁的丈夫道:“那个……刚刚那位好像是理惠小姐?是吗先生?” “没错是她。” “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明菜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瞧我这记性,刚刚居然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唉~希望她没有放在心上才好。” “没事,下次记得就好。”耀之一边替她打开车门,一边说,“当心头,亲爱的。” “谢谢,对了,下个月六号好像就是理惠小姐的二十一岁生日了?先生你看我要不要给她送件什么礼物来表示我的歉意?” 耀之有些无语的笑了下,吐槽道:“这你倒记得挺清楚的。” 不久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明菜忽然说:“说起这位理惠小姐,我倒是听说过一件有关于她的秘闻,不知先生是否有兴趣听?” “说来听听。” “听说也就是前几年的事,那时候理惠好像才十七岁,快要十八的样子。她的母亲,居然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联系上了知名摄像师筱山纪信,想要让他为女儿拍摄一套‘全果’写真来营造话题。”说到这,明菜已不禁皱起了眉,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愤愤不平的味道。 “先生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啊?”明菜说着,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娘家那些不争气的家人,自言自语的补充道:“尤其是做艺人的,家里好像总是有那么几个不让她们省心的家人……” 而耀之却好像没有听见她最后自言自语的后半句话一样,笑着问道:“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 “之后当然是没有拍成啊,要不然这件事也就不能被称作为是‘秘闻’了嘛。” “哦,说的也对。” 耀之低头一笑,心想要不是我派人及时制止,那该死的写真只怕早都已经全日本发行了。接着又道:“其实你说的这件事根本就算不上秘闻,等待会到家了我跟你说个更加秘密的。” 没多久二人便到了家,餐桌上,明明肚子已经饿了好一会明菜却并没有着急用餐,而是先问他道:“刚才在车上先生说等回家了跟我说个更加秘密的秘闻,那个秘闻到底是什么啊?难不成也和理惠小姐有关吗?” “真聪明。”他说,“可你就是再聪明,也猜不到我要说的这个秘闻到底是什么。” “先生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 “嗯……我记得那还是在昭和六十二年,也就是我们拍‘倚天’的时候。那时候理惠在剧组里演一个女配,有一天晚上拍摄结束,剧组人员全都收工回酒店之后,深更半夜的,本导演的房门突然被人给敲响了。开门一看,竟然是理惠和她妈妈。” “拍倚天的时候吗……”明菜说,“那天我是不是下午请了半天假飞回东京给我妈过生日,是那天吗?” “没错就是那天。” “她们半夜敲先生你的门做什么啊?”明菜笑着问到。 “那天晚上我开门后,你猜理惠她妈妈说什么。” “说什么?”明菜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喝了一口里面所盛装的果汁。 “她说,‘漫漫长夜,如果导演先生感到寂寞,理惠可以陪前辈彻夜长谈,还可以留下陪睡’。” “唔……”正当明菜感到口渴,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听到他的话差点没直接喷出来:“咳……你说什么!陪……陪睡?” 明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昭和六十二年,那个时候理惠似乎才刚刚满十四岁而已?她的母亲居然带着她半夜去敲导演的门,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出可以让女儿陪导演‘彻夜长谈’这样的话。 “你没有听错,她当时的确就是这么说的。她说着,便将瑟缩在她背后的理惠,推到了我的面前,理惠被吓得浑身发抖,但被她妈妈死死扣住手腕,根本无法挣脱,我看得出来她当时害怕极了。” “那……那……那先生是……是怎么说的?”明菜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果汁,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问到。 “我当然是眉头一皱,然后果断拒绝掉了她的‘好意’。” “先生为什么之前都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呢?”明菜起身挪了挪椅子,坐的离他更近了一些,两张椅子,几乎贴在了一起。 “因为我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那样会显得我很没有风度。我可不想破坏我在老婆大人心中光辉耀眼的偶像形象。” “那刚才为什么又告诉我了呢?” “因为你之前先说了一个她妈领着她拍全果写真未遂的事。这叫什么,这就叫妇唱夫随咯。”耀之笑着说。 “真想不到理惠她妈妈连那种事都做的出,真是的,还好我家先生跟别的色、狼导演不一样。” “你这话可是把小半个娱乐圈都给骂进去了。” “我也就私下里跟先生说说嘛,再说了,就是我真的在公众场合骂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怎样?哼,我家先生可是全大和最富有的人,手里握着娱乐圈中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资源,有先生在,我便什么都不怕。敢笑敢怒,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是了,我的女皇陛下。”耀之笑着,握住她的指尖,俯身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道。 …… “太子手谕,令你等即刻前去召集隐藏在东京各区市的三千忠勇死士,三日后至‘秘密基地’共襄大事!”说着,玄月便将手中那封加盖了皇太子宝印的笺纸交到了面前跪着的女杀手——特蕾莎的手中。“此事务必严守机密,倘若对外泄露出半个字,汝等便不用回来复命了,直接用太子殿下赏赐给你们的‘巾帼剑’,自行了断。” 其实玄月面前跪着的可不止特蕾莎一个人,只不过比起尤尼斯和伊丽莎白,似乎还是她更适合担当领队一职。 “奴婢领命。” …… 第132章 「暴雨倾盆,血污血罪皆洗去③」 玄月控制下的皇宫,不是铁桶,胜似铁桶。而在确认德川家英已死,港区兵马一兵未动之后,东京,整座东京,更是皆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只要心脏在握,百官臣服,加之启仁的太子之尊,接下来便再不用动一兵一卒,只需一纸文书,天下便可“传檄而定”了。 雨势不减。 伏见橹中,夫妻相依偎着坐在地板上,望着外头的大雨。只听玄月轻声道: “古往今来,这世上不知道出了多少个国王、皇帝;可是在我看来,无论明君也好昏君也罢,他们在本质上都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些人,死后全都被埋葬在被称为这个‘陵’,那个‘陵’的坟墓里。他们王朝的历史,和活着时所做的一切,都将被编写成书本,拍摄成影视,供学者研究,供人们消遣、娱乐。但是你,也只有你,将会得到天下黎元永远的爱戴和拥护。”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听颂词的。再说,你这也未免把我捧得太高了。” “太阳,就是要高挂于世界的最顶端,方才能显示出它的火红跟炽热。然,日出日落,乃世之定理,因此在你休息的时候,就由我这个月亮来替你在黑夜中为苍生们照亮道路了。” “今夜之事,仅仅只是万里征途踏出了第一步。你我接下来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不过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再没有回头的道理。哪怕前面是荆棘、是刀山、是枪林箭雨,也得咬紧牙关走下去。” “我想这世上,大约没有比你更孤独的人了。在另一个没有我的世界,孤身奋战的你,真不知道还要多受多少伤,多流多少血……”玄月说。 “我是准备好跌得粉身碎骨的。”启仁说,“处在这样高的位置,一旦失足跌落云端,莫说你我这样的血肉之躯,就是丈八金佛,也都摔得粉碎了。不过有你在,我想那样的恨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了。” “佛,四十八大宏愿说的是很动听,可要真论起慈悲心来,可远不及咱们这些真正为贫苦苍生做实事的人。如果说明治一生只做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打倒幕府,成功带领‘和’走向维新和富强的道路。那么第二件事便是彻底打倒了那些虚伪的佛像,树立起了我们自己的大物主。但是我们都知道,明治皇帝他老人家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能力不足不说,精神上还有点……对不起,我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是人三分疯,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你接着说下去。” “就说到这,再说就显得你脑子不好使了。” “你的意思是,对于像和朝这样的郭嘉,其继位人的人选必定是要慎之又慎的。我们宁可多生几个,让皇子们去互相争斗,也不能搞出‘千里戈壁一独苗’这样的事情来。因为谁也不能保证,那根独苗的能力和他的心性究竟够不够资格担负起这治理天下兆民的重任。”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咱家这个小皇子没本事,亦或是走在了咱们前头,咱也好有个替补给他把位置顶上不是?” “哪有当母亲的这样说自己孩子的。再者说,就算儿子不行,不是还有孙子的么,要知道咱们和朝这近百年来,可一直都有‘好圣孙’的传统。” “你这是夸你自己呢?”玄月道,“其实我向来是反对世袭制的,但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还从来都没有一位法力无边、长生不老、至公无私的神来为人们主持正义和公道。” “神,确实从来都未存在过,但我却正在努力扮演好这样一个角色。即使没有改天换日的仙法,长生不老的躯体……但,以至公无私的心,为天下黎民主持正义和公道,我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我们都知道,如果没有前两样超乎常人的本事的话,这至公无私四个字,就显得那么幼稚,且那么不切实际了。可能,这就是你们理想主义者所特有的‘浪漫’。” “浪漫,呵呵……”启仁不禁苦笑,“浪漫有时候可是一种比暴力犯罪更严重的罪行。” “思想罪?”玄月当即脱口而出到。 “嗯,言尽于此。聪明人之间,不必把话说的太明白。” …… 良子按照启仁的吩咐,真就一步未动的站在书房等候着。外头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里头,是七上八下,躁动不安。 在良子看来,启仁此去,注定了是凶多吉少。搞不好刚刚到手的太子之位丢了不说,就连皇族的身份也……当然,此事也并非全无转机,要不然也不会说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这时,书房外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了一阵缓慢却无比稳健的脚步声。良子几乎是在听见脚步的同时,“唰”的一下转头看向了门外,愣了两秒后,直接跑了出去。 良子一下扑进启仁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随后意识到失态,又连忙松开,并向后退了两步。声音紧张到略微有些颤抖地问:“殿下,你……你平安回来了?陛下没有处罚你吗?” “进去说。”启仁道。 随即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书房。 “来,先把水给喝了。” 良子被启仁拉到沙发上坐下,双手接过他递来的一次性水杯,咕噜噜一口气将杯中水喝尽,随即问道:“殿下……是被陛下软禁了吗?” 能回府不代表就没事。此情此景,良子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启仁被皇帝下旨软禁了。 毕竟启仁这位新太子才刚刚册立,就算要废也得走几个月的程序不是。你不能前脚刚立,后脚就给废了,这怎么着也得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不是。 启仁拿过她手中的空杯子放到一旁,道:“我以为我走之前已经把话跟你说的很明白了。” 良子沉默了。 的确启仁走之前已经把话跟她说的很明白,但她又怎能,怎敢相信。正如她很早就发现,启仁和“纯子”俩个人恩爱的有些过头,但在今晚瞧见那封信之前,她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启仁与“纯子”之间竟真的有问题。 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位主子了。启仁,就是宁可失去先皇的青睐,也绝不会违心去娶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更不可能在婚后还于那个女人如此之恩爱。 但这种事,别说她根本不会别人说,就算她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一道白色闪电劈落在王府庭院中的一颗十几米高的大树上,当场将树劈成两截,木屑、树枝、树叶散落满地。对了,还有鸟窝。 那是一个由喜鹊筑的成的巢,里头的几只幼鸟,还是几天前才刚刚孵化的。 “可怜,家破人亡了……”启仁低吟道。 良子一怔,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站起身道:“殿下,我父亲他现在何处?” “要再喝杯水吗?” “我父亲他……不会是被陛下给抓起来了?” “你的父亲没有进宫。” “那……” “喝完再说。”启仁拿起一旁她刚刚喝水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水给她,直到她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才继续说道:“你父亲他,死了。”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我的人在东京塔上发现了他,和他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个叫大山的男人的尸首。现场,有枪击和爆炸的痕迹。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几分钟前……有人报警在路边发现一具尸体,经过身份鉴定,确认是你的弟弟德川家忠。” “我能再喝一杯水么?” 在连续得知两名亲人的死讯之后,良子并没有像寻常人那般惊慌失措、那般悲痛欲绝,反而主动再向启仁要了一杯水。 并且有意思的是,她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自己去倒水,而是将手一伸,将杯子递向了站在她面前的启仁。 要知道,上位者主动向下位者屈尊纡贵,有个很好听的词叫做「礼贤下士」;而下位者不识好歹,要求上位者为自己做这做那的,也有个词,只是不太好听,而那个词就叫做「尊卑不分」。 “当然。”启仁接过她递来的水杯,亲自给她倒了这第三杯水。 良子一口将水喝完,用袖口擦去嘴角的水渍,将水杯一丢,直接上前将启仁抱进怀中,哭泣道:“之前……你双手抚摸着我的脸跟我说的话,现在还作数吗?” “我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作数的。” “好!”良子松开怀抱,退后半步,双手紧紧拉着他的手,目光凝视着他双眼,问:“那么告诉我,我父亲和我弟弟,到底是不是被你所杀?” “也许今天晚上因为我……直接或间接的导致了成百上千的人送命。但我可以以大和储君的名义向你发誓,你父亲和你弟弟,他们的死跟我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今晚对你说了半句假话,便叫我死于刀剑之下。” “我信你。” 说完,良子再一次抱住了他。启仁,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相信他的眼睛不会说谎。 这里头的奥妙,玄月是不会懂的。 因为她根本无从得知启仁在与她相识之前的十七年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哪怕启仁愿意与她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也总不可能把那十七年中所有的事,一字不漏的全给她复述一遍。 人就是这样复杂,难以论说的生物。有时你以为你很了解对方,但其实你连你自己都未必了解,而另有的人,却比了解她自己还要了解你,甚至比你对你自己的了解更深、且更透彻。 不过好在「人性本恶」,这世上大多数人不管看似有着再多差异,却都总归是万变不离其宗。 尤其是当信息冲不破茧房,逻辑走不出闭环,思维陷入某种固定模式时;一亿人有一亿颗脑袋,一亿颗脑袋有一亿中思想这种事情,就根本从一开始就被杀死在摇篮里了。一亿人,一亿人。 那「一亿」,至少应该是人,而不是韭菜、亦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 良子紧紧地抱着启仁,力度丝毫不亚于她最开始冲出书房时,在走廊上的那个拥抱。并且看样子,一时半会她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启仁,可怜啊。 他比今夜皇宫死去的,那些对和朝忠心耿耿的禁卫们还要可怜;比一夜之间失去父亲和弟弟,自己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良子还要可怜。 假如他知晓玄月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哪怕死也要嫁给他。那么,想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她的,哪怕是要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女人结婚,也都绝对不会娶她的。 毕竟,某人——嗯,就是启仁。 他可是有够小心眼加记仇的。 良子也好,幸子也好,纯子也好。她们哪一个都比那位月亮仙女对他的爱要更加纯粹。 良子可以无视家族,背叛皇帝,完全站在他的一边;幸子可以在他“死”后仍然记挂他这么多年,直到最近才鼓起勇气再去尝试恋爱;纯子,哪怕被他所爱,却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对他没有任何的怨恨之意。 这些,或许现在的玄月全都可以做到,甚至比她们做的更好更彻底。 但是前世的「箫儿」,她……她都做了什么?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上辈子做过什么一句不提,跑到这来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欺骗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年。 当真是无耻之尤。 “德川,抱的太紧了,松一点好吗?” “不……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抱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从今以后,我不能再在殿下的身边侍奉了。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小启……” “你要走?” “我不想走,但我必须要走。”良子道,“我的父亲,弟弟,皆死于今夜。尽管我相信此事与你并无关系,但你的太子妃,却绝对不会容许我再留在你的身边。” “你是说,纯子?” “那个女人,她的名字到底是不是‘纯子’,相信殿下你比我更清楚。无论我此刻的心,是真,是假,她都会一律当我是为了蛰伏在你身边伺机复仇而假装出来的。我的心越真,她便会以为我的演技越好,在她的眼里就越危险。”说到最后,良子直接哭了出来:“我父亲,弟弟皆死……还望殿下怜惜,让我以此残躯,回家侍奉老母。” “你当真要走?”启仁道,“也罢……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就不强留你了。” “谢殿下成全……” “我想你应该知道,离开后所要面临的事情。” “我知道。”良子说,“不过,被软禁,总比送命要好。” “回你的房间去,今晚最后在这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家。” “我知道了。” 说完,良子终于松开了自己紧紧怀抱着他的双手。但也就是在这时,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东西,那是失望的目光。 启仁对于她的选择表示了解,但是对于她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很失望。 也许在良子看来,启仁的想法处于第一层,那就是以为她是因为怕死,所以才会选择离开自己;而她的想法则在第二层,那就是——我死,不足惜,但我不想因为我让你跟太子妃俩个人之间的感情生出嫌隙。 但其实启仁是在第三层。 也就是他知道,良子之所以选择离开的真正原因。但良子不知道的是,启仁正是因为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要离开,才会感到如此失望。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我,还有一些小事要处理,就不烦你了。” “小启!” 良子叫住了他,但有些话,却终究没有能够说出口。启仁也只是在门口停了两秒,见她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便直接离开了。 “没有我的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等她自言自语地说出这句话时,启仁已走出王府,坐上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