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三月兮》 算命 故事开始的地方,是一次出差,在南方的一个小镇。 夜里,和同事朋友们吃完饭,闲来无事散步。南方的小镇,空气湿润,雨水多,一行人走过热闹的广场,然后沿着城里的小河吹着晚风说说笑笑。突然在前面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看到一位算命的老人,老人的摊位很简单,两个小马扎,中间一张可折叠的桌子,桌面上有些八卦一类的道具。 老人戴着墨镜,摇着蒲扇,很惬意的样子。 只是因为新鲜感,林七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算过命,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信命,看到老人,觉得亲切,便上前准备算一卦。 坐定后,透过镜片,林七看到老人一双闪烁着智慧的眼睛:“你是问姻缘还是问前程?”来生意了,老先生脸上,有些许的喜悦。 “问前程吧!”林七打算随便算算,找找乐子,反正算命的大多数都说的是吉祥话。 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林七看着老人在纸上写写画画,不同的八字对应不同的金木水火土以及卦象,林七看不懂,也听不懂老人嘴里的口诀,念到符合自己的口诀就会写在对应的位置,最后所有的内容按照八字排开,就像是做了一张表格。 老人看着手底下密密麻麻的密码,开始解读。 晚风突然变得激烈,云彩悄无声息的连成一片,遮住天际。 第一声春雷炸响,巨大的雷声轰鸣着从天边一直滚滚而来。 老人从墨镜后抬起双眼,一双眼珠左右跳动着,看着天上的乌云。 “落雨了!”老人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然后看着手中排出来的八字,又时不时看看林七。雨水开始稀稀拉拉的滴落,打在身上清清凉凉很是舒服,林七不着急,坐在马扎前等着老人的结果。 夜色慢慢暗下来,林七看不清老人在墨镜后的神情,雨点开始变得密集了。 “小哥落雨了,今天不给你算了,祝你一帆风顺,二世龙腾,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进宝,九子登科,十全十美,百年好合,千载良缘,万事如意!”说完老先生开始收摊,阵雨还未止,提前跑来得及,否则很快就会变成瓢泼大雨,所以必须动作快“我就不收你钱了,你是大富大贵的命,以后要早睡早起,不要睡懒觉!” 老人草草收拾完毕,就消失在夜色里,天际又一道雷炸过去,从东到西一路横冲直撞。 雨势并没有变大,几阵风过后便停了。连衣服都没能淋湿,林七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宾馆休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 . . . 签约上架已经有段时间了,其间有段时间一直没写。 如今快要过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团圆! 如果有看官,可不可以评论一下,让我发现有人在,一个人在漫漫长夜码字儿,有点孤单。 梦境 算命先生从来不会道破天机,只会旁敲侧击的指点,况且也没有收取林七任何费用。在他眼里,这个小哥的命不能道破,天象突变就是预警。在林七看来天气变化再正常不过,雨季已经开始,打个雷下点雨,不足为奇。 生活中,总是会有很多我们忽视的小细节,有些很荒诞,也许正是这些自以为的荒诞,组成了坎坎坷坷的一生。 林七因为睡懒觉经常迟到,终于触怒了领导,被直接辞退,刚好林七对工作失去积极性,辞退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自己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 对于一个自由散漫不能自律的人,人们大都认为他所有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事实也是如此。 凡天地间所有的生灵,从生到死都在努力的竞争,植物争夺阳光雨露,动物争夺食物、躲避天敌,人也是一样,天道酬勤。平凡惬意的生活滋生惰性,林七顺着坡一路流下去,流到谷底,上善若水!大吉大利。 因为懒惰,所以拿出自己仅存的一点点积蓄开了一个小广告店,每日醉生梦死,再也没有监督,没有任何动力,每日写写画画,看看古文,小日子过的很是舒坦,争一点钱就急着换酒喝,抱怨命运的不公,抱怨时代,抱怨自己的出生,抱怨阶层的限制,从来不会反思。 一年后,钱没赚到,倒是负债累累。 慢慢的字也不写了,画也不画了,书也没心思看了,整日徒劳挣扎,酒越喝越凶,戾气越来越重。 曾经平易近人温文尔雅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眉头紧锁满眼血丝的青年。和朋友聊天心不在焉,债务越来越重,已经彻底夺走了他对生活的乐趣。 太过焦虑,整日熬夜,精神衰弱,加上酒精的作用,浑浑噩噩一段时间后,他已经分不清记忆中某些片段,到底是来自梦里,还是真的发生过。 有一天,店里突然来了一个白净漂亮的姑娘,穿着打扮落落大方,一双眼睛格外漂亮,她带着一沓皱皱巴巴的字帖来店里扫描,因为女孩长的好看,林七自然会认真,扫描完之后每张字帖都精心的调整修复一番,最后交给姑娘。 林七也是喜爱书法的,姑娘走后便打开那些字帖的扫描件仔细看,这是一篇行书,字帖有缺失,字迹娟秀,仿佛出自一位女子之手,前几页字迹工整赏心悦目,越往后字迹越舒畅,行云流水,气韵生动,最后几页更是笔走龙蛇,矫若惊龙,力透纸背。强烈的情感跃然纸上。 虽然看不清落款署名,但是林七能磕磕巴巴的读懂这篇文章,用自己上学时的文学功底断句,大致意思是一份悔婚书,是女子写给还未拜堂的夫君,前几页字里行间写满仁义道德,引经据典,两家世交,承蒙祖上恩德庇佑,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下婚约。然,事不遂人愿,小女子无德无才种种细数完毕,之后开始罗列男方种种令人不齿的罪行。 一开始还很斯文,越写越泼辣,女子发现未婚夫婿逛青楼、强抢民女、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等,一一罗列骂的男方体无完肤,堪比讨贼檄文。一气呵成,看的林七眼皮直跳,心里暗想,这玩意不是故意写给我看的吧,这古代大世家的男子,怎么比自己还不堪。 全篇没有出现一个人名,分不清朝代,就连涉及祖上时也没有提及姓氏,林七看着字帖聂呆呆发愣,思绪完全被字帖中的故事侵扰。 摘抄些许字句在网上搜索,完全找不到结果,无论是搜索内容还是按图搜图,都找不到出处,越是找不到林七越是想知道,这些事情发生在何时,此字何人所留。 有句藏族谚语: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将会变成你的梦。 夜深人静,林七照例喝了几大口,然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梦里,一座干净古朴的城沐雨在雨中,城墙上的青砖爬满青苔,守城兵士们躲在角楼里点燃篝火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城池占地面积极大,横亘在天地间不知道多少年,城墙之上满目疮痍,城内建筑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边。 梦里的林七像是长了翅膀的雄鹰,振翅在高空,飞越整座城,城池占地百里,气势巍峨,城内百姓熙熙攘攘一片繁华景象,街巷里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油纸伞,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反射这柔和的灯光,放眼望去,星星点点犹如星空。 视线开始下落,最后落在城池另一头的城楼上。穿过檐牙高啄的建筑,城楼内大堂里一片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大堂中央七八个舞姬身姿动人,丝竹管弦沁人心脾。大堂两侧摆满案几,美味佳肴、琼浆玉液应有尽有,殿内一片喧闹景象,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 大殿主座古朴、肃穆,主座之上雕着上古凶兽。偏偏就是这么端庄的主座上,歪歪斜斜的躺着一个坦胸楼怀的青年男子,此人二十来岁,生得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浑身腱子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此时醉了七八分,怀里楼着一个蛇一般的女子,那女子身着单衣,春光忽隐忽现,肤若凝脂,一堆肉有意无意在主将身上蹭着,凹凸有致的身形,在男子怀里不停蠕动。 女子随着身子的蠕动,身上雪白的五花肉忽隐忽现。 林七的视线在大厅飘飘荡荡,最后飘进主将的身体,感受着怀中的温柔酥软,一阵口干舌燥。 温柔乡,英雄冢,呸! 借着酒劲犯点儿浑吧!林七的手开始不老实,脑袋越来越晕,身体越来越沉,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聒噪! “姓林的,你给老娘滚出来!”一个骂街的女人声音扰乱了丝竹的韵律,场中开始变得安静,殿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叫骂之声不绝于耳,林七一阵愤怒,单手握拳猛砸座椅,不料这一拳,竟然将自己从睡梦中砸醒了。林七吞口口水,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意犹未尽。 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将会成为你的梦,林七脑海里突然想起这句话。 姑娘请留步 醒后的林七口干舌燥,心里也是一阵烦躁。好好的一场春梦,竟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破坏。 猛灌几大口水,缓解酒后口渴,洗漱完毕开店营业已经到了正午。 百无聊赖、看剧、打电竞、就是不上进。 所以说,有些人命该如此,不值得半点怜悯。林七浑然不自知,自觉满腹才华。 在他这个年纪,衡量他的标准就是钱,不是才华,空有一腔的报复,穷的吃不起饭,没有姑娘会嫁给他。 林七一直以为,姑娘们的世界里,她们自己才是中心,是太阳,围绕的星球可以随便换,但是行星们的眼里,只有太阳。 直到日暮,夜色降临,那个白净的姑娘又来了。 这一次穿着时尚,超短裙大白腿,一件白色半透明的衬衣,里面粉色的衣物若隐若现。长发披散,肌肤如雪、发如瀑。 林七的思绪飞回梦里,思念那条蠕动的蛇。 这位美丽的姑娘今天带着一个手提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古香古色的信封,不同于上次的纸张,依旧是扫描。 林七手上干着活,眼珠子不停往人姑娘身上瞄来瞄去,脑补着一些见不得光的画面。 一脸下贱。 扫描完毕,调整图片色阶,对比度,一页页进行修整,然后脑子一转:“你微信多少,我加你微信,电子版直接发给你!” “行!”姑娘没多想。 林七暗自窃喜。 姑娘的头像很个性,是一个撒娇的张翼德,满脸委屈的莽撞人,泪眼汪汪。微信名叫“俺也一样” 发完文件付完钱,姑娘准备离开。 “姑娘请留步!”林七突然开口挽留? “公子欲意何为?”姑娘听到林七的话,也打趣着回复,一张小脸满是调皮,看的林七心中一阵荡漾。“妖孽啊!”心中暗自感叹。 “昨天看了下你的字帖,觉得很有意思,但是上网搜了下,没找到出处,想问一下,这是谁写的!”不仅为了了解字帖,更多的是想多和这么漂亮的小姐姐说几句话。 出息! “这个啊,我在地摊儿上收的,今天的也是!你也喜欢这些故事吗?”姑娘显得很有兴致。 “我主要是喜欢字!”林七没有仔细去看内容,只是了解了个大概,所以只说字,不说内容。 “字和内容我都喜欢!”姑娘在和林七说话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林七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那你下次再收到了,能不能拿过来我瞅瞅?” “可以,但是你要给我打折!” “没问题!” 姑娘走后林七暗自窃喜,以后还能再见,对他来说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心想着这些卖古董的小地摊儿,造假的那么多,给你造个假故事的能力还是有的,以后肯定还会再见。 因为林七也喜欢文玩一类,也曾经买过一些仿古的画,比如清明上河图之类的,见多了不觉得怪。 这次姑娘带来的信封里有三张纸,纸张非常薄,但是保存良好,扫描出来的效果也很不错。信封上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字。 林七打开三张图仔细端详,很明显这字迹和之前的有些相似,但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这是一篇工工整整的楷书,运笔抑扬顿挫,筋骨有力,一看便是男子所书。内容里也能分辨出来。大致内容是在辩解,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还说什么相夫教子才是本分云云,又说自已所作所为是为了黎民百姓种种的,给自己戴高帽子,冠冕堂皇。 林七看完水水的三篇字,味同嚼蜡,完全没有上次的内容打动人心,一看就是自己写的,没有花钱雇人,写这玩意儿,谁信? 时隔几天林七去进货,路过地摊儿的时候比较留意,无独有偶,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路边树荫下坐着一个精瘦的老人,皮肤黝黑,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睛雪亮。身前一张碎花布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文物古玩,林七不懂古玩,但是基本的艺术修养还是有的,在地摊儿上挨个看。 老板打量了林七一眼,没理他,任他看,这主儿一看就是没钱的,过来凑热闹。 做了旧的观音铜像、树脂浇注的玉器笔洗、还有一些低仿的名人字画,林七一一扫过,没有一个入眼的,倒是有个紫檀木柙看着很古朴,有一种厚重感,上面简单的雕着图案,线条简约大气。 “老板,这盒子能看看不?” “小伙子随便看,都是好东西,盒子是明朝的!” “我信你个鬼!”林七心里嘀咕着,取过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沓信封。各色各样的信封,上书什么“阳明老师亲启”“于谦大人亲启”一大堆看的林七满头黑线。心想“要是有个朱元璋亲启,岂不是更吸引人眼球?”一直翻到最底下,翻出一个没有写任何字迹的信封,和那位姑娘带来的一模一样。 “这封信多少钱?” “二百八!” “... ...!” “那你这盒子咋卖的老板?”林七一听价格就窝火,先不问信,问问盒子。 “木柙是紫檀木的,又是古物,和你有缘,算便宜点,两万!” “两样三百,卖不卖?” “你这年轻人,不要开玩笑,你闻闻看,这是正宗的紫檀,有香味的,不懂别瞎捣乱。” “一口价三百五,不卖我走了,好多天的伙食费呢!” “... ...”这回老大爷被林七怼的哑口无言,就怕遇到盲道。“正宗的小叶紫檀,木中极品,一寸紫檀一寸金知不知道。” “今天进货,就剩四百,一会还要吃饭,卖不卖啊?” “加五十,四百块连里面所有的信都给你!” “不!我还要吃饭!” “加五十,再送你一个和田玉的笔筒!” “不要!” “加五十,再送你一副齐白石的画!” “不要!” “... ...”最后老先生妥协了,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接过林七皱皱巴巴的三百五十块,临了林七又问一句“你这笔筒能送一个不?” “看你是个爽快人!今天和你有缘!来!送你一对儿!”大爷乐呵呵的给了林七俩“和田玉笔筒”一个雕龙,一个画凤,龙凤呈祥倒是齐了。 老头看着林七凌乱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乐开了花,总是能遇到冤大头。 林七回来后看着俩树脂笔筒,倒是很有玉的质感,温润、纯净。盒子倒是真的紫檀木,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钱,网上一个也就一百五左右,上面雕刻的图案林七也喜欢,所以不觉得心疼。 稍微把玩一会,林七取出信,小心翼翼打开信封,里面安静的躺着信纸,展开薄薄的信纸,只有一页,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一句话佛家揭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再入梦境 林七乐乐呵呵的找到委屈的莽撞人,给她拍了张照片过去:“三弟,你瞧这是何物?” 兴冲冲的发了信息过去,一直等到深夜,姑娘才回复:“你竟然找到了一样的字,怎么是个佛家揭语?” “我估计是故意做假。”林七对这幅字兴趣不如对姑娘有兴趣,好不容易找到了搭讪的机会,结果三言两语之后,姑娘说要睡了。 无奈林七也只能睡了,床边床头柜上放着紫檀盒子,发出淡淡的香味,昏昏沉沉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如同走马观花,林七看着一个将门世家的小孩一步步长大,最后变成飞扬跋扈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整日约一些狐朋狗友胡吃海喝,逛青楼、进赌坊,一天天游手好闲,放鹰走狗晒太阳,玩物丧志。 因为小公子是府中老爷的心头肉,谁都打不得骂不得,就连小公子的父亲都不敢严加管教。老爷是五朝元老,官至太傅,身份尊贵,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家中儿孙满堂,却偏爱这个从小体弱的小孙子。由于老将军的溺爱,小公子也最听爷爷的话,一套剑法从小练到大,老将军手把手教。还有一门拿得出手的就是骑射!老将军怀中抱着小公子,亲自传授,可这小子总是对诗文更感兴趣。 这个浪荡公子哥,浪荡到了二十岁,祖父为他寻了一门亲。 龙丞相的掌上明珠,龙家小女。 丞相素来与太傅不合,但是两人在辅佐皇室一事上都是摒弃执念,几十年如一日相协而行。一个腐儒,一个莽夫,私下里谁都不服谁。可是两位老人年事已高,朝堂势力分作两派,为了百年之后朝堂一气,两位老人达成默契,联姻是个好办法。一个是当朝最大的士族领袖之家,一个是将门忠烈师表。 于是老将军给小孙子定了这门亲,龙家小女生得倾国倾城,但是这姑娘为了给祖父争口气,整日舞刀弄剑不喜诗文,将军府的小公子也恰恰相反,不喜欢刀枪剑戟,整日除了游手好闲,对先贤典籍诗词歌赋倒是很感兴趣。府中藏书极多,经史子集一本不落下,爱不释手。 小公子的父亲是京兆尹,给小公子某了个巡城的差,每日在城内鬼混,从来没见到过人。不是去赌钱就是去青楼,看上黄花大闺女也会调戏一番,而龙家小女从小就喜欢路见不平,闯荡江湖劫富济贫,和林家公子是死对头,多次在城中争锋相对,每次小公子这边都是仓皇而逃,完全打不过。 梦里的林七就是这个小公子。 一觉醒来又是正午,林七觉得羞愧难当,洗漱完毕开业做生意,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想到自己的窘境,林七提不起半点精神。 细数这些年自己的过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逃避了,挣了点小钱全部换了酒,大白天就开始喝。 喝到天昏地暗,喝到自己的大脑不能清醒的思考。手机里找了一个助眠的雨声,然后带着耳机沉沉睡去。 梦里还是那个大殿,当殿外的女子冲进来之后所有人作鸟兽散。 只见一个穿着男儿装的绝世女子,身形婀娜,一身黑衣显得皮肤格外白净,束着简单的马尾,柳叶眉下一双星眸内全是嗔怒,鼻翼呼扇,小嘴紧抿,二话不说冲到林七面前将其按在主座上一顿胖揍。林七双手抱头全力抵抗,好男不和女斗,这女子就是龙家小女,龙九,和林七有婚约的。今日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揍了。 当初调戏街头的女子被龙九看到,一群人中只追着林七打,出城跑马踏坏农家秧苗也被追着打,外出打猎被撞见还要被打。林七此时抱着头一肚子的邪火无法发作,只能忍受着。 疾风骤雨的拳打脚踢停止后,龙九留下一句话:“你敢娶我,我阉了你!”然后扬长而去。 林七看着龙九远去的背影彻底爆发,一声怒吼双拳疯狂的砸着身下坐塌,一直到力竭。 憋屈! 最近因为定了亲,走道儿都躲着龙家府邸,也没去城里晃荡,结果躲不掉的还是躲不掉,竟然打上门儿来了。林七骑着马淋着雨在街上慢慢晃悠,路上行人看到林七的模样都在偷笑,交头接耳。 “这不是将军府的小七公子吗?看这鼻青脸肿的,肯定又是龙姑娘仗义出手了!”街道两边油纸伞下传来刺耳的窃窃私语。 “听说他俩有婚约了,这要是早点完婚就好了,天天有人收拾他!” “世间一物降一物,真好!” “只是可惜了龙家龙姑娘,竟然嫁给这种败类!” 一路听着街上的闲言碎语,还有路边小童们的嘲笑,林七好不容易到了府上。 “又被揍了?”老将军虽然上了年纪,龙行虎步身体硬朗,挡住林七去路。 “嗯!” “你为什么不还手呢?” “打不过!” “那是你小时打不过,现在你气力比她大,实在不行你袭她胸啊!” 老将军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林七猛然抬头,看着满脸认真的爷爷,内心一股暖流。“祖父大人英明,我就不信她一黄花闺女不怕臊!”林七双手握拳打定主意,再见到,一定要叫她好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七大义凛然仰天说道! “你这可不是君子行径!万一不能得手,估计她会打死你!” “管不了许多了,反正人争一口气,不收拾她,他日娶进家门还不反了天了?”林七当下下定决心,在院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剑,然后第二天睡懒觉忘记了昨天的决心。 还没睡醒,便被父亲冲进来一把从床上揪了起来,一路拖着林七托到林老将军门外!林七父亲脸色铁青,手里拿着一封信,林七看着信封感觉好生熟悉,最后林老将军出了屋看着跪在外面的孙子,和站在一边生闷气的儿子,心里明白是要代劳了。 “请家法!”老头问也不问直接请家法。 “别啊祖父大人,我这些天都没犯错啊!”林七莫名其妙,一觉没睡醒就要挨打。 “你个混账,还有脸说话,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林七父亲说完将信甩在林七面前。 展开信,是龙九姑娘送来的悔婚书,字迹工整,将自己做的坏事有的没的全罗列上去了,添油加醋看的自己也开始同情龙九,气血翻涌,恨不能将信中所述之人扒皮抽筋。 “这文章写的好啊!”林七由衷赞叹! 这天林七在自家院儿里挨了五十军棍,打得血肉模糊,这事儿分分钟就传得满城风雨,然后林老将军亲自带着林七去丞相府请罪。 “晚辈之间的玩笑老将军切莫当真!此事老朽也是方才得知,都怪平日里管教不严,小九乱写什么“悔婚书”,让小七公子枉受了这五十军棍。”丞相年岁颇长老将军,慈眉善目,须发皆白。 “竖子顽劣,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平日里游手好闲传得满城人尽皆知,再不敲打怎能堪大用?”林老将军难得放下身段。 “老将军严重了,那封书信权当玩笑,婚期得提早定下来啊!让小七公子去小九房间两个人聊聊吧!”丞相吩咐完,有下人推着轮椅带林七去找龙九! “晚辈告退!”林七终于松了口气,推着林七轮椅的是林七父亲,一路上乖乖的被推进龙九的院子,然后转身走了,将林七留给下人照料。 “爹你别走啊!” “为何?” “她要打我怎么办?” “那就有劳龙姑娘了,不要手下留情!”这句话林七父亲说的很大声,说完甩手而去。 但愿长醉不复醒 酒,这种东西小酌即可,不能过量。 林七今天又醉了,为了逃避,只想把自己灌醉,没掌握住分寸,灌的有点猛,现在抱着马桶思考人生。 诗仙李白有句诗“但愿长醉不复醒”就是他最想要的境界,一醉醉到死。 林七从懂事开始就不喜欢李白,更喜欢杜甫和苏轼,觉得李白的诗,大部分都是在抒发自己的小心情,就像一个小女生每天在朋友圈抱怨。 他没有李白的才华,却有和李白一样喜欢抱怨的毛病。 喝得浑身滚烫,然后去冲凉水澡,在冰冷的世界里一遍遍反省,一定要振作,一定要赚钱,一定要报答父母恩情。 时隔几天,这些反省很快就会忘记。 这就是林七。 这次有点幸运,林七冲凉水冲感冒了,身边没有家人朋友,一个人在租住的屋子里吃点感冒药一碗泡面,然后盖着被子去捂汗。 这一捂,几个小时仿佛捂了一辈子一样漫长,醒来后除了头疼头晕梦里的情节一点都记不清,可是能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个充满遗憾的梦。 感冒往往伴随着发烧,高烧不退,农村长大的孩子,一般选择都是吃药扛过去,这也是林七应对感冒发烧的一贯做法。 这一次的感冒,有点凶猛,林七始料未及。 每天按时吃药,吃什么吐什么,直至最后完全没有胃口,只能喝点开水。然后继续躺着休息。 躺了一天,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没有人询问他,没有人关心他,仿佛死在这间屋子里,等尸体腐烂发臭才会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打开微信,莽撞人发来了信息:“老板不上班了?” “姑娘找在下可有要事?” “没,路过看到没开门!” “身体抱恙,休息下!” “孤犬?没人疼没人爱?” “什么孤犬?” “单身狗!” “。。。。。。!” 林七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生个病没人关心倒则罢了,竟然会自带攻击的。恶语伤人六月寒啊! “这几天做梦,梦到你那封信了,还是个连续剧型的梦!” “哦?说说看!” “难受,改天说!晚安!” “现在是大白天!” “安!” 林七感受着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脑仁儿仿佛在颅内形成了一个大漩涡。闷着头继续睡。 再次回到梦里,龙九姑娘俏生生的在一边和林父谈话,林七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看着。 “未能出门迎接,还望林叔叔见谅!”龙姑娘本就生的好看,说话间加着调皮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喜爱,怎么会怪罪。 “可惜了你这么懂事的孩子,非要嫁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林父由衷感慨,为龙姑娘觉得不值。龙姑娘也是满脸委屈,奈何婚约是两位祖父大人决定的,他们无力改变什么。 “我这儿子,除了他祖父,也就你能打!全府上下没人敢碰他,今后就有劳你了!” “林叔叔放心,你受的气就是我受的气,以后但凡想揍他,随时告诉我!” 林七看着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聊着如何揍自己的事情,还聊的这么开心,突然心生凄凉。仰天长叹:“老天,你带走我吧!” “啪!”龙姑娘眼疾手快,直接在林七脑袋上一巴掌。一副教训小孩的模样:“还未报父母恩,说什么混账话!” “打的好!”林父看的心情舒爽。 脑门儿一阵生疼,林七醒了过来,还在床上躺着,喝口水继续睡。 龙九院里很简单,院子里铺满青石板,在中间有一小片花园,种着花花草草,还有一颗樱花树,树下有石桌石凳。此时满树的樱花格外好看,龙九坐在樱花树下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支着下巴,就这么吊儿郎当的看着林七,已经看了一刻钟了。 林七在院子中间的大太阳下晒着,感受到了龙九的目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仰着头闭目养神。 “你爹长那么英武,为啥你这么丑?” 林七不接话。 “听说你挨了五十板子,真的假的?” 林七还是不接话。心里想着:“老子和你有仇!” “来,起来走两步!”龙九命令林七。 林七置若罔闻。 “别逼我动手,起来走两步!” 本来打的就是屁股,一直坐着痛上加痛,加上龙九的威胁,林七只能艰难的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起来。走了几步,准备再次回到轮椅上,虽然狼狈,气节不能丢。 “过来!”龙九继续命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七朝着龙九艰难的走过去,走到三步之外停下。 “走近点!”龙九晃着翘起来的二郎腿显得很有兴致。 林七走到了一步开外,未曾想龙九突然暴起,对着林七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踢翻在花园里,林七爬在花丛中怒从心生,一路直冲大脑最终化为一句怒吼:“你有病啊!” 院门外,丞相和林老将军刚好看到这一幕。 “要不我们先去别处转转?”开口的竟然是老将军。 “老朽深以为然!”丞相笑呵呵的带着老将军扭头走了。 龙九满脸羞红,刚才的行为竟然被两位老人看到。看着爬在地下的林七又补了两脚。以解心头恨。 “为什么你长这么丑,又一无是处,还要娶我?”龙九小声嘀咕,林七全听在耳里。 “龟儿子才想娶你!”林七爬在地上不起来,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本来就打不过,现在身上有伤,还在别人家,肯定不能还手。 “你为什么总是去青楼?”龙九这次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林七爬在花丛中大脑飞速运转,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妥当。去青楼自然是寻乐子的,但是要说的清新脱俗才行。不能再挨打,丢人。 “百花楼里有位花魁,声音犹如天籁,唱腔婉转低回,琵琶弹的很好听!而且人家只卖艺不卖身,我每次去都是去听曲儿的!”林七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哼!就你这德行,只是去听曲儿?上次城楼里和你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呢?”龙九说着就是一脚。 林七回忆起了那个在自己怀里蠕动的如同蛇一样的女子,这下实锤了,怎么辩解也没用,索性继续趴着不说话。 “明天带我去百花楼,我倒是要看看哪位小姐姐的琵琶弹的这么好!”龙九说完,继续坐下翘起二郎腿。林七扭过头看着一脸得意的龙九只觉得脑袋疼。 “你一个大家闺秀,去青楼成何体统!” “皇宫禁地,老娘想去就去,区区一个腌臜的青楼,老娘去不得吗?” 百花楼 林七的房间内,摆满了各种书籍。 此时林七爬在床上养伤,不远处坐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公子哥,此人叫叶临渊,是林七的好友,名门之后,在城内名气不小,饱读诗书才高八斗。百花楼里唱曲的歌姬一般都唱他的词。 叶临渊一边翻着一本古籍一边问林七:“她是要你带她去百花楼?你带着去就是了,怕甚?”叶临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少说风凉话,这事儿要是被长辈知道了,我肯定得再挨五十下!”林七打心底不愿意带龙九去,怕是个陷阱。 “依我对龙姑娘的了解,她肯定不屑做这些旁门左道的事情。”叶临渊扔掉手中的书,躺在林七旁边准备睡一觉。 叶临渊本来是找林七一起去寻乐子的,但是听闻龙九要去百花楼,觉得新鲜,等着一起去。 今日天气有点热,躲在屋子里睡觉正合适,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直至黄昏,两人先后起床,洗把脸喝口茶,然后准备出发。 谁知还不等二人出门,林七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来人正是龙九,一身男儿打扮,发髻梳的整整齐齐。一进门看到满屋子的书,稍微皱皱眉头,看着聂呆呆发愣的叶、林二人说了一句:“装模作样!速度快点,出发!” 然后自顾自的在院子里等着,林七的院子里热闹非凡,满院种着花花草草,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院子里两条大黄狗此时围着龙九讨吃的。龙九抬起脚一脚一个踢开,林七在屋子里听着外面两条狗滋哇乱叫,心中火起。院内有棵大树,树上两个巨大的鸟舍,一对鹰此时在树枝上梳理毛发,另一个鸟舍边上两只猫头鹰,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龙九。龙九用脚在草丛里扒拉,想捡个石头把树上的鸟打下来烤了吃,正在找,林七和叶临渊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干啥?”林七忍不住问。 “我们家的鸽子经常丢,是不是你养的鸟抓走的?”龙九竟然反问林七。 “无理取闹,我将军府还养不起一对鹰?你打我狗干啥?”林七心疼两只大黄狗,自己都不舍得打,今天被龙九踢了心里很难受。 “再废话连你一起踢,走!”说完率先出了门。 “你别走,你为什么要打我的狗?”林七咽不下这口气追着问。 谁知走在前面的龙九闻得此言,突然转身,一脚踢在林七大腿上一脸嗔意的说:“一天天娘们儿唧唧的。踢了你的狗又如何?” 林七捂着腿疼的龇牙咧嘴,叶临渊在一边也看呆了。 “你看什么看?再看连你一起打!”龙九说完昂首阔步走在前面。 龙九打头,两人灰溜溜的跟在后面,朝着城内最繁华的烟柳之地进发。夕阳在街道的尽头缓缓下落,龙九长长的影子刚好在林七脚下,每一脚都狠狠的踩在影子上,直至日落。街巷两侧灯火辉煌。 林七和叶临渊两人在城内年轻一辈中颇有名气,交友广泛,一路上不少人打招呼,但是看到丞相家的孙女后都选择了离开。只有一个虎背熊腰男子,冲过来搂着两人的的肩膀有说有笑,完全不把龙九放在眼里,来人叫熊霸,将门之后,熊家林家两家世交,从小一起长大。 熊霸虽然年龄和林七相仿,但是满脸的胡渣加上体格巨大,总感觉要年长很多,此时搂着两人自顾自的分享着自己的开心事。 “傻大个!去买只烧鸡来!”龙九闻着街上飘来的香味食指大动,回身看到身后多出来的傻大个,看着还蛮顺眼。 “小兔崽子你使唤谁呢?知道爷是谁不?欠削是吧?”一边说,一边把手指节握的嘎嘎作响,然后向着龙九走去,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丞相家的小千金,突然就怂了。心想:“难怪这俩货在后面一身不吭,大爷的!”上前后毕恭毕敬的站定:“刚灯火太刺眼,没看清!” “不怪你,去买烧鸡!” 而后大街上熊霸双手捧着烧鸡走在龙九身侧,龙九啃着鸡腿很受用。后面跟着林七和叶临渊,四人高高兴兴的朝着百花楼出发。 百花楼是城内最大的青楼,是一座建筑群,最大的主楼是一栋木结构的建筑,高四层,檐牙高啄勾心斗角,上面挂满了大红灯笼。楼内更是金碧辉煌,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百花楼门口站了两排漂亮的姑娘,穿着花花绿绿的丝绸裙子,曼妙身材若隐若现。还未走近,一群姑娘就围了过来,缠着四人往里拉。林七和叶临渊都是常客,百花楼里的人都认识二人,以为今天又带朋友来找乐子,所以连同龙九熊霸一起搀进了楼里。 一进楼,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美丽的女子,一楼大厅中央有座舞台,台上几名女子跳着舞,长袖飞舞,搅动着空气中的花香,肌肤上香汗淋漓,也散发着花香,台下簇拥着一群人仰着脖子看的口干舌燥。 百花楼的张妈妈不知从何处出现,搂着林七和叶临渊的胳膊满脸堆笑:“二位公子好久不见啊,今天还是叫海棠和茉莉姑娘吗?”张妈妈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并非身材臃肿,也并没有满脸涂脂抹粉,妆容很素雅,五十多岁眼角不少皱纹,眉眼间能想象出年轻时肯定是个绝色女子。 “张妈妈休要胡说,我们今天是找百合姑娘听曲的!”林七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的告诉张妈妈。张妈妈也是个激灵人,回望身边的熊霸和龙九,眉毛一挑:“莫非这位就是与你有婚约的龙家千金,生得可真是水灵,整个百花楼姑娘的美貌加起来,也不足龙姑娘万一!”张妈妈说完自顾自笑的前仰后合。 “她不尴尬吗?”熊霸问身边的龙九! “她又没说错,为啥尴尬?”龙九说完朝着二楼走去。 剩下几人凝固在原地。 四楼百合姑娘的花阁里,几人翘首期盼了很久,一位美丽的女子终于出现了,一袭白裙,长发如瀑,一支玉簪雕着百合花,在乌黑的长发中显得分外高洁。 女子皓齿星眸,樱桃小口,眼角一颗泪痣,整个人果真如同百合花一样美丽动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美如画。 林七和叶临渊是经常听百合姑娘唱曲儿的,熊霸还是第一次见,嘴角全是口水。 只见百合姑娘款动缠足,文文静静的坐定,抱起琵琶对着四人微微一笑,一双眼睛如同月牙一样:“几位公子今天听什么曲子?” “如果把你抱走会怎样?”熊霸擦擦口水憨憨的问了一句。 “你会被打死哦!”百合姑娘依然带着能融化万物的绝世笑颜。 日常 一曲唱完,余音绕梁,百合姑娘的嗓音优美动人,琵琶声时而如千军万马,时而如同失意少年信马由缰,一个柔弱女子,身体内竟然能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熊霸听呆了,看着眼前温婉美丽的女子一时间竟忘记了擦口水,引来百合姑娘一阵咯咯直笑。 龙九也被音乐震撼到,只感觉浑身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曲大气磅礴的曲子之后,又一曲哀婉的闺怨,这是叶临渊写的,词句凄凉,句句都是女子空守庭院的哀怨,林七从词中听出了叶临渊的怀才不遇,想要施展抱负,剩下两人听到的只是一个幽怨的女子,在寂寞的空闺里期盼夫君的归来。 叶临渊一边听,一边小酌,偶尔和林七碰一杯,一直到深夜,众人才散去。 深夜,城内的青石板街道上反射着昏黄的灯光,叶林二人歪歪斜斜的勾肩搭背走在前,身后跟着恋恋不舍的熊霸,还有一言不发的龙九。 “送我回府!”龙九突然冒出一句话,让其余三人全部停下,看着她,仿佛在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去!” “不顺路啊,你自己回吧!”林七懒得理她。 “你不是巡城使吗?我遇到歹人怎么办?送我回府!”龙九很坚定,必须要送她回府,林七脑海里想着要在城内绕一大圈才能回去,顿时有点头大。 于是三人改变了路线,朝着丞相府走去。一直送到了丞相府门口。 “你们明天准备做什么?”龙九看着三人的背影心里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是男儿身就好了。” “明天啊!天气好的话出城跑跑马,放放狗,看看能不能抓几只兔子!”林七是有多不上进,天天就干这些。 “我也去!” “你一个姑娘家家,今天才去了青楼,明天我们要骑马打猎,你去干啥?”林七一百个不愿意,不想带,带去了还得看她心情。 “你少废话,明天等着我!”龙九说完转身进府。 林七不理解为什么这位大小姐这几天总是要粘着自己,是不想让自己干坏事吗?可是自己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调戏一下路边的姑娘,没干啥坏事啊。于是问叶临渊:“这龙家大小姐什么意思?” “你们婚期定了吗?”叶临渊反问。 “没有定,朝中办丧事,我们两家的婚事需要往后推!” “死了一个嫔妃,还影响你的婚事了?”叶临渊不解。 “这事儿放你身上还不是一样?人家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嫔妃。谁家敢办喜事?” “明天去骑马,你伤好了?”叶临渊家人也在朝中为官,所以不再继续上面的话题。 “这点小伤,也就是做做样子!明天多带点狗,把鹰也带上!”林七说完发现闲扯半天还是没得到叶临渊的回答:“龙家大小姐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据我估计,和她一起的那些大家闺秀,差不多该嫁人的都嫁人了,没人陪她整天满城疯了!而且她和你可是从小打到大的,除了你,她应该没啥熟人了!”叶临渊分析一番,林七听后觉得很合理。 丞相府内,老丞相听闻孙女明天要去骑马打猎,顿时被茶水呛着:“你一个大家闺秀众目睽睽之下骑马,成何体统,不许去!” 然后龙九姑娘抱着丞相的胳膊各种撒娇软磨硬泡,什么巾帼英雄引经据典,最终丞相妥协了。 第二天太阳才升起来,林七躺在床上做大梦,门被人一脚踢开了。龙九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身男儿装,今天没有束发髻,一条简单的马尾扎在脑后,林七听到声音眯着眼看了一眼,翻身抱着被子继续睡,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你起不起?” “不起!这我家,这我的房间,你凭什么?”林七有点绝望,为什么没人管管这姑娘。 “啪!”林七屁股上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林七浑身一震,红着眼睛带着满腔的愤怒起床了,每一个动作里都在表达着愤怒,掀被子,穿衣服,洗脸,仿佛要和全世界作对,最后对着镜子收拾散乱的头发,身边的龙姑娘看着林七要打扮,开口说道:“长那么丑,打扮啥?胡乱系一下赶快走!” 林七自顾自的收拾完:“我要去请安,你在这等我?” “我也去!” “这有啥好凑热闹的?” 今天老将军格外高兴,第一次见林七起这么早,一套枪法还没打完林七就来请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往日里都是早饭后才来请安。刚好龙九也喜欢舞刀弄枪,就拉着两人一起练了起来,练了一段,林父过来请安,看着三人打的有模有样,也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吃完早饭,套好马,林七牵出两只大黄狗,喂了几块肉,然后鼓励一番,最后带上护具,给了龙九一个,唤下树上的鹰,两人纵马朝着城外走去。 城外不足一里处,有一亭,亭内四五个青年男子,都是城中大户人家之后,今日应邀一起出来跑马打猎,也是刚到不久。 林七和龙家千金有婚约的事情全城人尽皆知,所以这两人一同到场后在场诸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很少看到女子骑马,一个个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结果一双双眼睛都被龙九挨个瞪了回去。 城南十几里外,有片草场,这里野兔横行,由于没有狐狸、狼之类的天敌,草场上到处都兔子洞,今日的目的地便是这里。 众人纵马十几里,马儿跑的浑身舒爽,林七撒开了鹰,带上大黄狗,拿上弓箭开始寻找野兔。几个公子哥也分开了朝着不同的方向相协而去,熊霸手握一杆长枪跟着叶临渊走了。 龙九只能可怜巴巴的跟着林七。 林七有百步穿杨的箭法,但凡出现在他视野内的野兔,都是一箭解决,一箭解决不了的,会有天上的鹰和地上的大黄狗。龙九在身后暗自心惊,这厮箭法有点准啊。 大黄狗兴高采烈的叼来野兔,绕着龙九走,然后交给林七,林七接过野兔捧着大黄狗的脑袋rua几下,表示鼓励,龙九看着心里有点酸,看到另一只跑来的大黄狗命令道:“过来!”林七和另外两条狗全都呆在原地,叼着兔子的大黄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林七,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向龙九,将野兔交给她,龙九学着林七的模样rua了几下,大黄狗心有余悸的跑开了。 然后两条大黄狗就再也没有出现。 一直到午后,众人带着一大堆猎物聚在一起,来到一条河边燃起篝火,收拾猎物准备烤肉,两条大黄狗又出现了,远远的蹲在人群外围看着。 没多久,烤肉的香味弥漫在树林间,咬一口外酥里嫩,唇齿生津。 龙九满嘴塞满兔肉突然问道:“明天干啥?” 林七被一口肉呛到,咳嗽半天才停:“明天读书,顺便和叶临渊探讨一下诗文!” “读书有啥意思,明天去猎鹿吧?” “不,我娘说了万物有灵,少造杀孽,我娘还说人丑就要多读书!”林七终于有了胜利的感觉。 正说着,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一匹高头大马,上面驮着熊霸山一样的身子,身前放着一头鹿。林七看着远处跑来的熊霸对龙九说:“喏,你要的鹿来了,而且鹿肉没有兔肉好吃!” 鹿肉烤熟后龙九咬下一大块在口中咀嚼,嚼了很久,林七问:“好吃吗?” “还在嚼!” 一直到收拾完回家的路上,林七看到龙九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问:“还在嚼?” “嗯!还在嚼!” 风骤起 一觉睡到天黑,林七抹黑起床高烧未退,意外觉得肚子很饿,决定出去找点吃的,浑身冒着虚汗很是难受,脑袋依然昏昏沉沉。 今天做的梦,脑子里稍微还有些印象,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 哪有做梦能梦出一个连续剧的。 夜晚路上行人很多,不少情侣们牵着手在他面前晃荡,最终找了一家面馆,点了一份牛肉面,两串烤肉,一边吃一边回忆着梦境,打开手机记事本,将今天的梦记在手机里。 回去的路上,在一盏路灯下看到了一个算命的老先生,老先生一年四季都在这,林七经常遇到,在路过老先生的摊位时老先生突然开口了:“小伙子,你搬来一年多了,最近是不是睡不好,算一卦吧!” 林七坐在老先生摊位前的小板凳上“那就算一卦吧!” 同样的排八字,看面相,然后同样的风骤起,老先生一脸的尴尬“要下雨了,要不改天给你算吧?” “咋了?就我这贱命,老天还不让泄露?” “小伙子命格不贱,不要妄自菲薄!” 老先生继续掐着手指又看着林七的脸一本正经的说:“你这个命,看八字是大富大贵的长寿命,但是看面相嘛,你是短命之人!” 老人话一说完,风又狂暴了几分,雨点开始变得密集,有几分寒意。 “虽然这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是说我短命,不太好吧!” 雨越下越大,老先生开始坐不住了。 “小伙子,你这个命,需要另请高人呐,还有你睡觉的时候要定闹钟!”说完老先生收完摊儿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这次的雨倒是越下越大,林七被淋的浑身湿透,感冒又严重了,白天吃的东西全吐了,吃点药晕晕乎乎继续睡觉。算命先生的话完全当做耳旁风。 刚入眠,就陷入沉沉梦境,还是那座城,将军府里,林七和叶临渊二人在书房摆好文房四宝,开始写词。 两个年轻人想要有所作为,但是朝堂之上最年轻的人也在四十来岁,他们二人根本没机会,朝堂之上论资排辈,等他们年轻一代人能施展拳脚的时候,估计已经一大把胡子了。 想要有所作为,先去外面历练,这是老将军给林七指的路。 古香古色的书房,林七歪歪斜斜的躺在椅子里打瞌睡,叶临渊正襟危坐在书案前,手中提着笔却迟迟不动笔。 林七中途醒来,看着书案上白纸一张,于是跑到院儿里躺在草地上继续睡,脑袋藏在树荫下,将身子暴露在暖洋洋的阳光里。大黄看到了,也跑过来蜷着身子挨着林七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林七感觉到脚上传来一阵力道,睁眼一瞧,龙九又来了,将林七踢醒。 于是翻身抱着头继续睡。 “还不起?” “别,我起!”林七一轱辘爬起来,免受了皮肉之苦。 “你不是在读书写诗吗?怎么躺在院子里睡大觉?长这么丑,再睡也不会好看的!” 林七懒得接话,带着龙九来了书房,叶临渊悬着笔还是一个字儿都没写出来。 “这大半天,你俩就这样虚度了?”龙九在一边无情的嘲讽两人。 林七接过叶临渊手中的毛笔,用手一探,墨早已干了,重新润了笔转头对龙九说道:“今天给你变个戏法!”说完,拿出一页信纸,用娟秀的字体写下两行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龙九接过字看的聂呆呆发愣。 “你这字,为什么和我写的一模一样?” “你的字,是临的前朝书圣的字,临的有七八分像,再加上你的个人习惯写字时浮躁,字只有形没有神,掌握这些写出来不就像你的字了?”林七搁下笔继续说:“不光是字,而且据我分析,那篇悔婚书也不是你自己写的,能写出如此酣畅淋漓的文章,应该是你大哥龙浩!当今最年轻的丞相长史,虽然才高八斗,但是颇受朝堂争议,年纪轻轻居此高位!” “你虽然长得丑,但的确有点脑子!”龙九说完找个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随便找本书打发时间。 林七感觉很没面子,卖弄一回结果别人不买账,搬来椅子坐在叶临渊对面,铺开纸准备写个诗词啥的,好好炫耀一番,可是铺开纸以后提笔却发现脑子里空空如也,脑海中大诗人大词人的经典诗词一个个闪过,总不能抄一份吧,抬头看着叶临渊,发现叶临渊也看着自己,两人陷入了尴尬。 于是两人用眼神交流:“今天一定要整点大的出来!” 叶临渊的目光里传来讯息:“你以为我枯坐一天是在干啥?” “那你写啊?” “有本事你写一个?” 龙九看着两人觉得膈应:“你俩眉飞色舞的在做什么?” 最终,叶临渊下笔了,只见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凤额绣帘高卷,兽环朱户频摇。两竿红日上花棚。春睡厌厌难觉。好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不成雨暮与云朝。又是韶光过了。 又一个深闺中的小女人出现了,林七拿着词看了半晌“可以送去百花楼,下回让百合姑娘弹唱!” 转眼的功夫,龙九已经躺在椅子里睡着了,看书会犯困,这是自古以来都很难根治的疾病。 林七看着龙九脸上的光影,陡然间觉得很美,于是提起笔,摆好纸,趁着龙九熟睡,将这一刻画在了纸上。叶临渊站在林七身侧看着,不消片刻,纸上出现了一个熟睡的绝色女子,栩栩如生。再把叶临渊写的词用龙九的笔迹写在一边。 林七看着词和画,突然心跳加快,这要是醒来看到了,估计会打死自己。于是用眼神询问叶临渊“这么恶毒的玩笑,不太好吧?” “你狠勇敢,没见过这么作死的,本来画挺好,词也挺好,放在一起,就是你的战书!”叶临渊投来一个温暖的笑颜,包含的信息太多,林七读懂了。 “趁早销毁!”林七打定主意准备撕了画,谁知一转眼,被吓了一跳,龙九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到案前,此时正看得认真。 这日林七的院儿内鹰飞狗跳,林七被打得鼻青脸肿,然后龙九拿着画找到了老将军,林七又挨了一顿板子。最后龙九还觉得不解气,拿着画去找丞相,丞相仔细看完“这画也不错,词也不错,但是放在一起,太不成体统了。这样,爷爷给你出口气,让这帮小兔崽子去边关吃点苦,为国家效力。也省得你经常往将军府跑,还没成亲,天天待在一起让人笑话!” 龙九听闻这个消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哎!那林老头疼爱自己的孙子,我就帮他推一把!”丞相一声叹息,仿佛很累,无心再看那副画,抬头看着暮春时节的天空,风骤起,吹不散丞相眼中的阴霾! 初夏 龙九院子里的樱花落了一地,初夏来临,她被困在家里读书,厚厚的先贤古籍将她埋在书案里,老丞相亲自教她。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老丞相读一句,龙九跟着读一句,然后告诉她句意,龙九满脸委屈的听着,已经小半个月没有外出了,这么好的天气,天天趴在书堆里,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老丞相看着龙九嘟囔着小脸也觉得心疼,按说女子和男子有了婚约不该经常见面,但是这小丫头天天去找林七鬼混,才几天时间,就开始逛青楼、骑马,成何体统。看着龙九一张鼓成河豚的小脸,心下不忍。 “罢了!不想学,就出去玩吧!”老丞相疼爱孙女,越是乖巧越是心疼。 龙九上前给了祖父一个大大的拥抱,风一般的逃出了家门,身后传来祖父的声音:“不许再去青楼,也不许再去骑马!” 上了街的龙九,像是从笼中飞出的小鸟,看到什么都欢喜,街边小吃买了一大堆,肚皮吃的鼓鼓囊囊,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朝着将军府去了。 林七近日被打的次数有点多,没事就躲在家里,今日也一样,此时正躺在树下睡懒觉,两条大黄狗趴在他身上,画面很惬意。 听到龙九进了院儿门,两条大黄狗撒腿就准备跑! “过来!”一声命令,两条大黄狗瞬间如遭雷击,心不甘情不愿的朝着龙九走去。一声命令也把梦中的林七惊醒了,躺在原地看着龙九。 小半个月没见,龙九依旧美得摄人心魄,手中提溜着各种街头小吃,此时从油纸包里拿出两个烤鸡翅,鸡翅上全是辣椒油辣椒面儿,那是城中出了名的烤鸡翅,辣到怀疑人生,林七只吃过一口,然后上了三天的火,两条大黄狗眼泪汪汪的看着龙九不停的哼哼唧唧,老远就闻到了气势磅礴的辣味。 “吃!”龙九蹲在地上面对着两条蹲坐的大黄狗,只说了一个字,之后泪眼汪汪的两条大黄狗吞了各自面前的鸡翅,龙九掰开狗嘴仔细检查,确认是真的咽下去了。 两条大黄狗如获大赦,飞一般的逃了,龙九露出满意的笑颜,带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朝着林七走来。 林七起身靠着大树坐定,看着笑眯眯朝着自己走来的龙九,没来由的浑身冒冷汗。 “小半个月不见,为什么你还是这么丑?”龙九将大包小包放在林七面前,很爷们儿的盘腿坐在林七对面。 “来,尝一个!”龙九将一个打开的油纸包递给林七,那里面赫然躺着一只鸡翅。 林七看着龙九不容置疑的目光,再看看鸡翅,最终还是拿起了鸡翅,仔细瞧了瞧,发现上面除了辣椒油辣椒面,还有两排很明显的牙印! “看什么看,绕了大半个城,专门买给你的,吃!” 门槛上,两条大黄狗露出脑袋,一边伸着舌头喘息流口水,一边看着这边。 林七一咬牙,三下五除二吃掉了手中的鸡翅,辣的涕泗横流,一边吸溜口水,一边倒吸凉气,眼泪根本止不住。 “味道如何?”龙九兴致勃勃的问。 “辣味十足,痛快!” “我这还有一包!” “你不要欺人太甚!”林七听说还有一包,当即炸毛了。 “长这么丑还敢娶我,今天不收拾你,难消我心头之恨,今天必须吃完这一包!”龙九说完,直接将一个油纸包甩在林七怀里。 打开包裹,里面整整齐齐躺着八个红彤彤的鸡翅,林七天生怕辣,看着鸡翅满头虚汗直冒。 生活中难免会遇到很多困难,只要能迎难而上,终会解决,林七挽起袖口,抓起鸡翅大口咀嚼,心下念道“不过区区几个鸡翅,想我堂堂七尺男儿,丑是丑了点,有何惧哉?” 微风吹拂,大黄狗在门槛上吞口水,俩猫头鹰睡得正香,一对雄鹰在天际飘荡,院儿里异常安静,龙九睁大双眼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林七,彻底被震惊,今日在街上只是咬了一口就感觉满口冒火,现在林七一连吃了这么多,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林七吃完所有的鸡翅感觉浑身已经湿透了,汗水、泪水、口水、鼻涕全都决了堤,口中仿佛随时能喷出火焰。 “哈哈哈!你看你这样子,又丑又恶心!来,我这还有!”龙九说完随手拿过一个包裹,林七一听还有!!!顿时怒火攻心,欺身上前一把搂住龙九纤细的腰肢,一手扶着她的脑后,然后想也没想吻了上去。 丞相家的千金,身份尊贵,何时受过如此欺辱,瞬间浑身僵硬,紧闭双眼,只觉得林七满脸的鼻涕眼泪都抹在自己的脸上,口中突然传来排山倒海的辛辣。呆愣一息后开始挣扎,谁知林七就是不撒口,情急之下一口咬在林七嘴唇上。 林七吃痛撒了口,可是龙九姑娘不干了,长这么大,谁敢这么轻薄她,死死咬住林七的嘴唇,用力过猛,都能尝到血腥味了。 雄鹰飞的累了,扑棱着翅膀落在林七头顶,另一只在他身边跳来跳去寻找骨头。 林七双手捂着嘴继续涕泗横流,感受着双唇火辣辣的灼烧,还有下唇钻心的疼。脑海中挥之不去方才的触感,那温润的唇,还有胸前传来的柔软,一时间内心乱做一团。 反观龙九,一边用衣袖擦着嘴一边吸溜口水,双唇和口内都充斥着灼烧感,被林七强吻后龙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怒视着缩在树下的林七,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双眼之内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林七等了半天没见挨打,转头一看,瞬间慌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大小姐流眼泪。 “在下不是故意的,刚才怒火攻心!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龙九不说话,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泪水像是止不住一般滑落,双眼通红看着林七,两人四目相对就这么看着,林七越看心里越慌乱。 “要不我把那一包也吃了?”林七弱弱的问了一句! 龙九还是不说话,林七无奈,上前坐在龙九对面,找到刚才的包裹,打开一看,果然里面全都是鸡翅,默默的低着头,一个个全都吃下去。吃到嘴唇麻木,吃到浑身湿透,抬头看,龙九依旧在流眼泪。平时那双美丽明亮的眼眸,此时泛着红,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林七抬手,用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刚擦掉,又会有新的泪水流下来。 反反复复,林七终于明白了,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都怪在下生得丑陋,如此不堪竟然和你有婚约,此生何德何能,才能娶到你这样的女子,你如果真的不愿意,可以再遣一份悔婚书来,这一次在下一定满足姑娘的愿望!”林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想办法,给她想要的。 这一天过的非常漫长,两人在树下草地上坐了一整天,直到傍晚,龙九才止住眼泪,然后木木的起身回家,林七一路跟着,两人安安静静的走在城内的青石板上,一前一后,听着远处百花楼里的曲子,朝着丞相府慢慢走去。 夜风很舒爽,拨弄着龙九的马尾,发丝在空中飞舞,林七很羡慕风,能触到她的发。 整装待发 回府后龙九一句话都没说跑到自己闺房里关起房门。 丞相自然也是看到了,孙女那双哭红的眼睛,龙家一家上上下下都在正厅里,等着林七解释。 “老朽就这么一个孙女,平时不舍得打不舍得骂,为何今天眼睛都哭肿了?”平时慈祥的老丞相,此时浑身弥漫着一股不容忤逆的威严。 “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我们九妹许配给你是你天大的福气,不知好歹!”龙九的哥哥们在为龙九抱不平。 “若不是祖父拦着,我打断你的狗腿!”难听话也开始出现了。 “你一言不发,也不是办法,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次问话的是龙九的大哥,就是当初帮忙写悔婚书的那位。丞相长史。 “五岁那年,在下在自家院儿里练剑,龙姑娘冲将进来二话不说一顿好打!说什么以后她就是武林盟主,不许我忤逆。” “七岁,在街上买了一根糖葫芦,正准备吃,被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龙姑娘又是一顿毒打,还抢走了糖葫芦。” “八岁元宵节,上街赏花灯猜灯谜,比她猜的多,当着众人将我困在灯柱上打。” “十三岁,往我领口里扔了一条毒蛇,差点殒命,至今看到绳子就害怕。” “十五岁,和叶世叔家的叶临渊去百花楼听他做的词,出来后又被她打!” “十六岁,在城外跑马,非说我的马塌了农人的庄稼,他连草和麦苗都分不清就将我一顿毒打!” “前不久在城楼上,听说与我有了婚约,在众人面前将我按在主座上又是一顿毒打!” “今日我在院子里午睡,她带着城中马记烤鸡翅,先是逼着我的两条大黄狗吃下,然后逼我吃,吃完一包她说还有.........” 众人听着林七细数过往,莫名其妙觉得林七好可怜。那马记的烤鸡翅谁人不知,就算再能吃辣,吃一包也受不了啊。再看看林七红肿的嘴唇,众人选择相信他。 “在下一听顿时怒火攻心,就亲了她一下,本想将辣味传递给她,没想其他!然后她就哭了一整天!” 林七说完站在原地,低着头,在座诸位都是他的长辈。不能放肆。 老丞相听完心想“屁大点事情,东拉西扯浪费这么半天!”开口却变成:“你与小九确有婚约,未成婚配之前本应避嫌少见面,谦谦君子,谨言慎行,你如此举止轻浮,日后怎能堪大用?” “回去让老将军惩处你吧,老朽累了!” 林七回府后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老将军,老将军一听:“惩处个屁!多大点事!当初要定婚约的是他,爱嫁不嫁!” 人们眼中的世界,很多时候会因为年龄限制,看到的并不完整。 比如在龙九眼里,初吻是多么珍贵,也曾梦想嫁给一个英武不凡的王公贵族,林七虽然家世不差,但是长得太丑。 龙九闺房内。 老丞相爱抚着孙女的头发,语重心长的开导:“其实那林家的小崽子也并不坏,不像大家说的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他和那叶家小儿的诗词在城内可是很有名的。另外那兔崽子剑法骑射都是一等一的,当初宫中给陛下办寿宴,小小年纪就能拔得头筹!” 丞相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曾经,当初的陛下意气奋发,胸怀大志,时间久了之后开始整日骄奢淫逸! “哎~!祖父老了,陛下也老了,这天下终究是要交给他们年轻人的!那林家的小兔崽子心性善良、交友广泛,又有老将军撑腰,日后定能成为国家柱石!能与我丞相府门当户对的,除了他们将军府,就是皇家,难不成你要嫁给那些皇子?” “呸~!我才不嫁给他们,一个个歪瓜裂枣!”龙九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些个皇子他是见过的,老的老,胖胖的,相比之下还是林七比较顺眼一些。 “你如果真心不想嫁给他,祖父可以给你另寻一门亲,外面那么多诸侯王,总能找到一个你中意的!” 龙九听着祖父的话一声不吭,总不能说要嫁吧,她气还没消呢! “你们这些孩子,身处温室之内,不知天下局势,我和那老将军,都时日不多了,得提早布局,这门婚事咱们不亏,以后那兔崽子不听话,你就打他!”老丞相越说语气越凝重,龙九能感觉到祖父最近很累,一夜夜一分分的在变老! “是不是陛下他老人家........?”龙九悄声问! “噫~!这些话出去不要乱说,陛下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外面又乱成一片,乱世出英雄,且看这林家的小兔崽子,能不能活着回来!”丞相玩味一笑,给龙九端来一碗粥。 龙九一边喝粥一边回味着丞相的话:“其实我今天先是被辣的流眼泪,可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就一直哭!”说着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他从小被你打到大,可曾还过手?还记得那年,你往他衣领里放蛇,差点被毒死。那老将军可是提着枪差点杀上门来!”丞相抹着孙女的脑袋,无尽的怜爱。 “就算我以前对不起他,他也不能那样对我!”龙九还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所以这次一定要让你出口气,把他打发到苦寒之地好好吃一回苦!” 龙九扒拉着碗里的粥,低头不语,丞相自然能猜出孙女的心思。 第二天,林七院儿里。 林七嘴唇上裹着纱布躺在树下睡觉,身边散落着各种书籍。 叶临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坐在草地上靠着大树,从地上捡起书籍开始看,也不打算叫醒林七。 一直到林七伸个懒腰坐起身。 “听说,我们要去边关了!”叶临渊一边认真看书,一边等着林七的意见。 “你消息挺灵通啊!我这边都没得到消息呢!”林七rua着趴在身上的大黄狗,感觉生活好惬意。 “丞相的马车在你家门口,估计一会就有消息了!” 两人一个看着书,一个玩着狗,长时间谁也不打扰谁,微风吹拂,初夏的阳光好温暖。 “你嘴怎么了?” “龙家那疯子咬的。” “她怕毒蛇咬死你,亲自咬了?” “。。。。。她昨天逼我吃了两包马记烤鸡翅,我现在都不敢上厕所!” “喜欢人家,就要大胆说出来,万一这次去了,我们都回不来怎么办?” “天下才子何其多,猫头鹰拉个屎就能砸到一个,没了我,还有别的!”林七扯着叶临渊的衣袖,上面赫然沾着一坨鸟屎,新鲜的,叶临渊抬头看着头上的猫头鹰,起身双手捧着将它拿下来,抱在怀里。 “你猜,丞相和老将军聊天会聊些什么?” “丞相喜欢博弈,无非是说服我祖父,把我的叔伯们放在一些要地!” “我们也有幸成了棋子呢!”叶临渊玩着猫头鹰,林七玩着狗。 “那老头一生胆大心细,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赢了一辈子!”林七将脑袋埋进大黄怀里,突然觉得哪里都不想去。 “哦!小七公子,对老朽的评价不低啊!”不知何时,丞相和老将军已经来到了门外。 天降大任 “晚辈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还望丞相海涵!”林七连忙起身见礼,叶临渊也同时起身见礼。 “本来就是个老头!不必在乎繁文缛节!”丞相今天仿佛很有兴致。 “你这小院儿很不错。”丞相走到树荫下,准备坐在草地上,林七和叶临渊立马上前搀扶老丞相坐下。 “许久没有踩在草地上了,突然有种回归山野的感觉,很亲切!”老丞相笑眯眯的示意两人也坐下。 老将军倒是身体硬朗,直接盘膝而坐。大袖一挥,下人送上茶点。 “今天老将军与老朽同来,是想给你二人一个差事!”丞相开门见山,说完一句,端起茶尝了一口。 “这天下局势,想必不需老朽多言了,眼下虽然风平浪静,但是早已暗流涌动,你二人年纪尚轻,即便委以重任也难服众。”老丞相每一说一句就会老一分,让人闻之心生悲凉之感。 “朝堂之上,尚有老朽与将军在,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是外面就不好说了,所以打算让你二人去要冲之地,挡一年是一年!” 那天老丞相在树下说了很多,彻底折服了两个小辈,林七和叶临渊感受到了老丞相为天下鞠躬尽瘁的拳拳之心。 一位年迈的老臣,在极尽全力收拾天下这个烂摊子,就连对林七和叶临渊这样的小辈,也拿出全部的精力来说服,来感染,将自己的心意传达到。 送走了二老,两人躺在树荫下莫名觉得浑身疲累。 “常常觉得自己是个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和二老比起来,我们始终是孩子,写写酸诗,承受一些污言秽语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林七看着头顶的猫头鹰感慨。 “你觉得咱俩能带多少兵?”叶临渊不想感慨,他想到了以后。 “兵书看的少,打架还行,你当主帅我可以替你上阵杀敌!”林七的确读的兵书少,虽然看过一些,但是阵前博弈排兵布阵远不及叶临渊,从小下棋就下不过。 “你为人太过正直,读的都是圣贤书,偶尔还是看看旁门左道之类的比较好!”叶临渊继续给林七洗脑。 “我信你个鬼,我当初不进青楼,不调戏姑娘,全都是你教的,现在这些东西,哪一个对我有好处?”林七突然回过神。 “真没有嘛?” “。。。。。。” 这次丞相和老将军给二人的安排是,带一千人去玄虎关协助戍边,那里的守将姓雨,曾是河间王的门生。 玄虎关是北边少数民族南下的要道,所以丞相才说能守一年是一年,想必此去定是万分凶险。 挡一年是一年,挡不住又当如何?是身死沙场?还是退守? “我们管微言轻,去了那边只能依令行事,如果真的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我们会变成弃子,退无可退,玄虎关太远了!”叶临渊安静的分析着。 林七回应:“那个地方,鸟不拉屎,就是个关隘,旁边就是大山,打不过就跑!” 叶临渊:“小股人马跑进山里也就算了,但始终成不了气候!如果带着大批人马呢?” “抢钱抢粮抢地盘!再说未必会按照他们推演的方向发展!”林七看不了那么远,也不相信那些事情会一一应验。 “为什么不让龙家人去?”叶临渊有点不平。 林七:“只要你开口,他甚至能让龙浩给你做参军,他们是愿意为社稷粉身碎骨的人!” 叶临渊很好奇继续问:“如果让龙家那几个翘楚去了,会怎么样?” “都是宁折不弯的,去一个死一个!”林七翻个身头枕着大黄狗,想要好好睡一觉。 叶临渊:“这俩老头,真的是看得起我们呐!” 林七:“是啊,真的是看的起我们呐!” 叶临渊:“去好好道个别吧!” 林七:“是要好好道个别!” 万一此一别,变成了永诀呢! 龙九的小院儿里,林七已经等了很久,龙九还没出来见他,林七等着也是等着,将带来的两个大鸟居钉在樱花树上,两个鸟居里都有了雏鸟,一切忙完,龙九还是不肯出来。闲来无事,只能在小花园里揪些花花草草!编个花环,扎一捧花儿?不知不觉,半圆子的花都被揪完了。 龙九还是不出来,那就再编个花环! 不知不觉,所有的花都被林七揪完了,身边放了七八个花环,色彩斑斓,看着非常热闹。 “你有病啊!你没事干摘我花干嘛?”龙九突然出声吓的林七虎躯一颤。 樱花已经全部凋零,树上全都是绿叶,树下是身着一袭白裙的龙九,长发盖耳,虽然眉眼间都是嗔怒,但是看在林七眼里,此时的龙九就像九天仙女。 “给你编几个花环!” “不稀罕!你把你的破鸟挂我树上干嘛?” “这对鹰和猫头鹰,我从小养大,很难得他们愿意和睦相处,今天我们能不能和睦相处一回,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了。”林七言语温和,很认真。他想认认真真的和龙九告别。 然后龙九不说话了,看着树上鸟居里若隐若现的一堆小家伙,突然感觉很新鲜,以后就没那么闷了。 林七呆愣愣的看着龙九,想用力记住这个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龙九的院门外悄悄听墙根儿的挤了一大堆,排在头里的就是老丞相。 “你倒是说啊!不说话我回去了!”龙九等半天,有点烦躁。 “五岁那年,你说你是武林盟主,要我以后都听你的。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五载,我一直都听你的。” “七岁,你抢了我的糖葫芦,从此我经常买糖葫芦,希望你能再来抢,可是你再也没有来抢过。” “八岁你将我捆在灯柱上,从此我就不再猜灯谜,只想看到你猜灯谜时开心的样子。” “十三岁,那年祖父差点因为我做傻事,我一直求他他才将此事放下。” “十五岁,写了一首表达心意的词,想要传达到你心里,估计你从来没听过!” “十六岁,那年你只是想要骑马,所以打完我以后骑着我的马疯了一天!” “你再说这些废话信不信我打你?”龙九听着林七莫名其妙的话,不是来道别的嘛,这是来算账的吧。 “可是如今你做不了我的武林盟主了!明日一早,就要去千里之外,恐怕以后很难有机会再见,如果我回不来,就让丞相大人再给你选一门亲。”林七突然觉得有些伤感!说了半天,好像心意一点都没有传达出去,喜欢了这么些年的姑娘,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哎~!都怪我长得太丑了!”林七突然转身离开!和院儿外偷听的龙家老少爷们儿撞个满怀。 关隘 林七众人行了一个多月,四千多里地。看尽了一路上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最终抵达了玄虎关。 玄虎关地处险要,是一座小小的城,堵在要道上,不破此关,外敌无法南下。 关外是三百里大漠,关内客栈、酒楼还有烟柳巷,一应俱全,这里还有不少的百姓,多半以耕种为生,也有一部分以打猎为生。 守将姓雨,统领八千军士据守此地多年,一边戍关,一边屯田,城外一望无际的麦田,大多都是军粮。 雨将军在林七叶临渊等人初到时见过一面,吩咐完差事之后就很少见面,两人的任务无非就是每日盘查进出关的商人,然后每隔三日外出巡视,并且每日坚持操练半个时辰。 雨将军的五位副将,其中一位是他的侄子,名叫雨中雁,年纪和林七等人相仿,一应军令传达等,都交给了这名小雨将军。 林七叶临渊将所有差事交给手下的人,两人每日带着熊霸在城内找乐子打发时间,去了一次这里的香满园,里面还真有几位姿色不错的女子,一座小城,一天就逛完了。 熟悉了城内的情况,几人又开始跟着猎人进山打猎,林七来时带了一只大黄狗,最近每日跟着猎户进山,至黄昏,满载而归。 来到此地已经月余,叶、林二人日日如此,雨将军权当看不见,两人长辈在朝中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这俩小的,只要行事不太过分,他都会选择不管不问。 城中每日会有很多来自关外的商队,大多都是胡人,不同的部落,林七每日看着进城出城的商队觉得很是新鲜,这些人衣着鲜艳,男子头发一般很脏乱,每个人腰间都挂着匕首,女子以薄纱敷面,穿着南方运来的丝绸,他们用牛羊骡马换取大量的瓷器丝绸和一些生活用品。 “明明一片祥和,哪里来的动乱?”林七爬在城头上看着熙熙攘攘的商队,问叶临渊。 “等你能看到动乱了,那就真的乱到不可收拾了!”叶临渊在一边嘴里叼根儿破草看着天,一副老沉持重。 “今天干啥去?”熊霸大大咧咧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林七身边问。 结果两人谁都没搭理他!三人在城头闲到令人发指,叶临渊数着云彩,林七数着进出城的人,熊霸一边打盹儿一边在梦中数羊。 远处角楼内,雨中雁喝着茶看向这边的三人,若有所思。 一封家信,从京城一路马不停蹄送至关外至少要一个月。 林七到了玄虎关便写了两封信寄往京城,一封写回将军府报平安,一切中规中矩,向长辈问安、诉说近况、然后结尾抒发宏愿,最后落款写上“孙,林七拜上!” 另一封信寄往了丞相府,自然是写给龙九姑娘的,林七一路惴惴不安的到了千里之外,一直忧心,那天说了那么多废话,龙九姑娘到底有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京城,丞相府。 龙九收到来信已经是两个多月后,这日正在院子里喂鹰,切下一大块羊肉拿在手中,单臂运力,然后向着高空抛去。 天上四只大鸟争来抢去,得到了肉的,会扑棱回巢里喂雏鸟。 老丞相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内,看着龙九浑身气劲迸发,不禁问了句:“喂个鹰,至于使这么大力气吗?” 龙九调皮一笑,笑靥如花:“我试试能不能打下来一只!” “。。。。。”丞相一脸嫌弃! “那小子给你写信了!”说完上前将信递给犯浑的孙女。 也许是这些时日太无聊,龙九每日期盼着新鲜事物,看到来信内心充满了好奇,拿过信,先用信封擦了擦手上的油,然后“刺啦”一声将信从三分之二处撕开。 丞相实在看不下去,扭头就走。 龙九展开信,果然被撕毁。 信很长,林七极尽笔墨描述玄虎关如何新鲜,胡人如何怪异,最后写了一行诗: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最后署名:书不尽意,林七敬上。 龙九看完长长的信,突然一肚子的火,满篇字迹,全都是在模仿她的字,仿佛自己写的一样。特别是最后的哪行诗,什么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登徒子!”龙九大骂一声,回屋写信。 提笔便是“登徒子!”一封信写的洋洋洒洒,字迹要多丑就写多丑,一张半尺宣纸,像是画画一样,写完后用力折好,塞进信封,鼓鼓囊囊的一封信,差下人送往驿站寄往边关。 月余后,玄虎关林七帐内,一副半尺见方的画,挂在室内,林七端详许久,眉头紧皱,看着纸上千变万化的墨色,还有力透纸背的手法,中间赫然一个大窟窿。 洋洋洒洒几句话“登徒子,驿使往来奔袭万里之遥,何其艰辛!何故如此厚颜无耻,相隔万里轻薄与我!何不死去?”落款歪歪斜斜的在角落里写下“你龙家九爷!” “气势磅礴,一气呵成、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构图饱满,落款更是诙谐!好字!”叶临渊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看着“信”一个劲儿拍手称快。 “笔法奇崛、骨气洞达、精彩飞动、气凌百代!果然好字!”雨中雁不知何时也站在一侧。 空气突然凝固,林七看着二人戏谑的表情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尴尬了许久! “要不俺也来点评一二!”熊霸看着满帐犹如实质的尴尬,突然开口。 账内三人看着熊霸满身横肉,突然来了兴致,熊霸本就读书少,三人很想知道能从他嘴里评出个什么,满脸期待的看着。 “这字儿吧!就.....就痛快!”熊霸说完感觉账内尴尬的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本是心上人写来的信,被几人光明正大的点评,林七此时想要为国捐躯。 通过几个月的熟悉,雨中雁也加入到了三人中,本就年纪相仿,家世也相近,很容易交流,整日里腻在一起。 “这龙姑娘,还是没有明白你的心意啊,你去道别,都说了些什么?”叶临渊出言安慰。 “此事无需你多问!”林七还在生闷气。 “追求女子这种事,当然需要好友相助!”雨中雁也来献爱心。 “有啥腻歪的,你二人早有婚约,等回了京,成了亲,抱进洞房推倒使劲亲!”熊霸一脸傲娇,终于说了句上档次的。 三人闻言,依次单手扶额默默的走出账外,这帐子里的空气有毒,多吸一口都会口鼻喷血。 恍惚 关外的天空异常高远,星空也是异常明亮。 林七一个人躲在马厩边的草料堆里,看着无尽星空想心事,想着想着,陷入沉沉梦境。 梦里,还是那个昏暗的房间,林七挣扎许久终于醒了过来! 房间里的一切都感觉格外陌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大中午,感冒好了大半,浑身轻松了许多。 冲完澡准备外出!要去上班!室外的一切都如梦似幻,高耸入云的大厦,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都感觉不真实,宛如梦里!路过街角看到一个算命先生! 那老先生大老远就盯着林七,一直走近了,还在看着! “你瞅啥?”林七看着老头一阵隔应! 老头没说话,别过脸,等林七走远了继续看着他的背影,嘴里自语道:“怎么一夜没见,就浑身死气?是个活人啊?” 寻寻觅觅,找到了自己的小店,开了门做生意,林七就像个提线木偶,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指引着他行动。打开所有设备,播放自己最喜欢的音乐,然后躺在椅子里睡觉。 无论音乐多么激烈,总感觉像是酒醉后一般,世界缥缈不真实。 没过多久,店里走进一个妖艳的姑娘,身着异装,双腿完全暴露在外,林七一路上见了不少,已经习惯。 “老板两天不见,瘦了不少啊!”那姑娘欺身上前,距离林七仅一步之遥,浑身上下散发出七八种香味,笑颜如花,让林七想起了百花楼里的海棠姑娘。 不禁吞了口口水,目光来回扫视,记忆中不停的翻找着这个姑娘的样子。 “原来是三弟?两天不见,身姿卓越,更加摄人心魄了!”林七没来由的自信。 “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姑娘虽然被夸赞,但是并没有显得很开心。 “这两日,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姑娘,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林七依旧笑眯眯的调戏着,将面前女子当做百花楼的海棠姑娘。 谁知那女子更是没羞没臊,继续走近半步,伸手按在林七额上。 香气瞬间袭来,林七长舒一口,感受着额头上的冰凉,也抬手拈起姑娘胸前一缕秀发,一边在手心摩梭,目光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眼眸,朱唇红润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你这脑门儿都能煎鸡蛋了,老板你还是回去歇着吧!”姑娘说完放下手,投来似真非真的关切,林七辨不清真假。 “很烫吗?”林七一手扶额,另一只手缓缓伸向女子额头,那女子竟不躲闪,任由林七触碰。 “姑娘是不是体寒,为何身子这般阴冷?”林七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凉意,完全没在意自己的温度。 那姑娘翻了个白眼,拍开林七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这是在发高烧,最好去打针!打完针回去休息。” “姑娘你我萍水相逢,这般关切,会让在下误会的。”林七一脸的嬉皮笑脸。 “你有病,好好说话!”姑娘有点嗔怒。 “在下的确有病!”林七坦然。 那姑娘显得很无奈,好像不想在和林七废话:“看你来上班,就是进来瞅瞅,你早点去打针吧,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林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姑娘的手说:“姑娘请留步,在下看你分外眼熟,仿佛一位故人。” “你今天有病,我不和你计较!”姑娘稍稍用力,挣开林七的手出去了,留下满屋子的香味。 轻浮! 果然还是在做梦,林七心里想着。 黄昏!跟着记忆的指引,买了一瓶酒,边走边喝,一直来到一座巨大的桥上,这是一座横跨大江的钢铁大桥,桥上车流不息,此时天已黑,路灯很明亮,林七边走边喝,感觉头晕难忍,便坐在围栏边,面朝滚滚江水醒酒,闭目养神。 不知何时,再睁眼,身边多了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坐在围栏之上,手中同样拿着一瓶酒,只是那盛酒的器皿仿佛更华贵,林七看着这个男人,脑子里不停的思索,终于有了答案。 “这不是首富王总吗?”林七很惊讶,这种只能在新闻上看到的人,为何会在这里。 结果那叫“王总”的首富,回头看了一眼林七,用鼻子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哼!” “小伙子你要跳就跳,别打扰我!” “在下没想跳,倒是你,要跳快跳!” “我要不要跳,不关你事,不管你有事没事,麻烦你别打扰我!” “要不要哥给你打个样儿?”林七听着此人出言不逊,顿时心下火起。 “小小年纪,这么和长辈说话呢,你是不是没教养?” “教你大爷!”林七仰头一饮而尽,将酒瓶扔进身下的江水中,然后爬上围栏,学着“王总”的姿势,坐在围栏上。 一阵寒风吹来,林七扭头看着身边的首富,发现首富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里有点愤怒的意味。 “看你大爷!学着点儿!”林七说完,纵身一跃。 身体一阵下落,林七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身体还在草料堆里,夜晚风冷,林七抓过一把草料将自己埋起来,继续蒙头睡觉。 翌日! 林七感觉浑身酸痛,洗漱完毕在自己账内吃饭。 叶临渊看着双眼通红的林七,很是不解:“你这是哭了一夜?” “昨夜一夜没睡好,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林七一边吃一边搭腔。 “又是梦到蝴蝶那回事?”熊霸吃完自己的,发现林七一边神游一边吃饭,悄悄将手伸向林七碗中的包子,摸了一个三下五除二解决掉。 “梦中人穿着奇异,而且言语粗鄙,有个要跳江的富商,更是目中无人,我教他怎么跳,然后自己跳下去就醒了,之后就无法入眠。”林七说的漫不经心,吃的也是漫不经心。 一天草草结束,晚上回帐好好休息。 梦外! 林七醒后发现感冒好了大半,洗漱完毕就去上班。 街角算命老先生的目光,让他觉得好生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早!”林七路过留下一句问候。 老先生看着林七的背影,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怎么总感觉发生过一样。” 到了店里打开所有设备,打开音乐闭目养神,努力的回忆着梦境。 只记得梦很长,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个公子哥去了边关!剩下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板两天不见,瘦了不少啊!”银铃般的声音,将林七的思绪拉扯回现实,回头一看,是最近常来的那个美女,穿着超短裙,长长的大白腿,分外养眼。 珍爱生命 林七看着眼前热辣的姑娘,无意间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姑娘全都看在眼里。 “你咽什么口水?” “秀色可餐,所以没忍住!” 看着眼前一幕,林七脑海中突然闪过很多画面,有种将要预知未来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对姑娘说:“有些事情,明明才发生,却像是已经发生过,或者还没发生的事,脑海中会有很清晰的画面,下一秒的画面,仿佛呼之欲出。” “你在说啥?是不是烧没退?” “我刚才预见了你要摸我额头,只是差一个契机!”林七仿佛在自言自语,聚集会神的回忆着刚才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 不幸的是那些预见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姑娘闲聊几句后便离开了。 夜里林七坐着公交车回住处,路过跨江大桥,透过车窗看到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面朝江水坐在围栏上,车辆疾驰而过,林七趴在车窗上看着远去的中年男子,直到他身子前倾,从围栏上跃下,跌入滚滚江水。 生命何其珍贵,但是在这尘世间,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在消逝,林七看到那位男子投江的一瞬间,心中突然一紧。 也只是心中突然一紧! 他自己浑身债务缠身,没有能力帮助任何人。 夜里林七高烧不止,头痛欲裂,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各种画面,古战场、热辣的美女、跳楼的中年男子、还有法院、监狱等等。 最终昏昏沉沉睡去,陷入沉沉的梦境里。 梦境里,是熟悉又陌生的塞外小城,飘飞在空中的林七回到身体后,仿佛是取回了前世的记忆一般。 今日外出巡视,林七早早的醒来整装待发,他想出城看看,巡视范围是商路沿途,外出百里即可,那里有片绿洲。太阳还未初升前出发,日落后便能回城,来回两百里。 外出巡视的队伍共五十骑,林七早早的带着人就出了城。 沿途风景粗犷豪迈,辽阔的戈壁上不时会有野兔的身影,从一堆草后,迅速飞奔到另一堆草后,偶尔也有狼嚎在远处回荡,嚎叫声总觉有些悲凉。 这片荒凉的土地,有种壮丽凄凉的美。 慢慢的,太阳升起,戈壁变成沙漠,一望无垠的黄沙,沙丘连绵起伏,道路艰辛,战马越跑越慢,最后吃力的在沙丘上缓慢前进。 直到马儿汗流浃背,林七令众人下马休整,顺便切身感受一下无尽的沙海。 绵延无尽的沙海,如同怒海中的波涛,寸草不生的沙漠里,脚边偶尔会爬过一两只黑色的甲虫,还有蜥蜴,无论环境多么残酷,总有生命在顽强的活着,用自己的生命在和命运做抗争。 它们活着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将生命传递下去,林七不经联想到自己,“我活下去的动力又是什么?” 根本不存在那种东西吧?因为林七仿佛没有烦恼! 如果非要找一个,那就是回家! 此地距离关隘已经有六十余里,趁着早晨天气凉爽,走了一多半路程,剩下的路程极其艰辛,因为要在酷热的沙漠中继续前行三十里,沙漠松软,马蹄很容易陷入沙子中,只有熟悉沙漠的人才能走得更轻松,迎风面的沙脊上,沙质较硬,走起来会省很多力,有向导带着,林七一路跟随,在沙漠中来来回回绕着沙丘顶部,三十里的路线,被揉成了上百里。 烈日当空,沙漠里的温度已经攀升到能煮鸡蛋的温度,地图上的绿洲依旧不见踪影,远处的地平线仿佛在燃烧,不断跳跃,人困马乏。 翻过一个个沙丘,经历一次次的失望,面前又是一座巨大的沙丘,还未爬上山头,就听到了铁器交击声、哭喊声、马嘶声混作一团。 众人提高警惕,爬上高处向下望去,沙海中出现一片空旷的平原,平原上一面洁净的湖水倒映着蓝天,湖水四周植被茂盛,此时湖的周围五十多骑,身着黑纱,全部蒙着口鼻,或手持长刀,或手持弓箭,正在掳掠一个驼队,驼队里男女老少不下三十人,围作一圈在拼死抵抗,脚边已经倒下了十几具尸体。 那些黑纱蒙面的强盗就像是猫在戏鼠,每杀死一个人,他们都会发出刺耳的尖笑和口哨声,或者骑马飞驰而过,将驼队中的女子掳上马背,肆意凌辱,放肆狂笑,幼小的孩童被细长的刀刃斩开,尸体散落在地。 林七看着这番景象怒火中烧,这与禽兽何异!盛怒之下,浑身颤抖,拔出腰间长剑俯冲下去,身后众人看到林七一马当先,都抽出腰间战刀紧随其后。 一场战争就这样爆发,林七纵马冲入混乱的敌阵中瞬间连斩三人,造成不小的混乱,那伙强盗看清来人并未退走,因为人数占优势、况且都是一群嗜杀成性之辈。 只听一声长长的指哨,一众强盗朝着声音的方向汇聚,林七不管不顾一路追杀,朝着指哨的方向,又是几具尸体从马背上跌落,短短数息林七斩杀十多人!浑身浴血,目眦欲裂,心头怒火依旧! 身后众人已然杀至,紧跟林七,一齐杀向指哨响起的方向。 强盗首领想要重整旗鼓,奈何杀红了眼的林七不给他机会,五十骑如狼似虎一鼓作气杀出两里地,一路的尸体,一路的残肢断臂,直至杀到最后一人。 林七这边有几人中箭,都不致命,此时五十骑围作一个圈,将那首领困在中间! 林七下马走入圈内,他要手刃强盗首领!那首领自知难逃一死,竟然林七选择这种方式,他坦然接受,持刀下马,立与林七对面,身形高大魁梧和熊霸不相上下! “你们奸淫掳掠之时,可曾想过他们的感受?”林七冷静下来,他想试着了解这个人的想法。 “奸淫掳掠?你刚才不也杀的很痛快吗?” “为什么连孩子都不放过?” “放在沙漠里也是死,难不成你要我养个仇人?” “为什么要做强盗?” “那得你自己做了强盗才能知道!” 谈话到此结束,两人原地暴起,速度极快,金铁交加,火星四溅,鲜血飞洒,两人身上伤口不断增加。 刀刀致命,剑剑凶险,两人身形翻飞,犹如一支惊险的舞蹈,一个不慎,便是血溅当场。 带着满腔的怒火,忍受伤口传来的疼痛,林七一剑洞穿强盗首领的胸膛,双眼死死的盯着强盗深陷的双眼。 “等你能随意夺取他人性命,感受各种不同的女人在你——!” 话未说完,林七一剑削去强盗头颅!那尸首不停的痉挛抽搐着,鲜血如注。滚落在脚边的头颅目露惊恐! “你这不是也很怕死吗?”林七对着头颅玩味一笑! 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神医 众人就地处理伤口,清点伤亡,埋葬死者。 五十骑虽然一个不少,但是伤者有数十人,伤最重的就是林七,浑身上下刀伤十几处,所幸都不致命。 斩杀强盗五十八人,缴获战马三十五匹,其余跑散的无处寻觅!商队死伤百姓二十余人。 休整完毕,领着哭哭啼啼的商队,回城! 去时满眼新奇,满腔的感慨,来时身心俱疲,林七第一次杀人,而且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让他自己觉得震惊。 林七想起了自己的大黄狗,每次大黄伸着舌头在他身边休息时,林七总会想,它会想些什么?看着天上的雄鹰林七也会想,雄鹰会不会有烦恼,还有优雅的猫头鹰,它们看着孵化失败的卵,会不会难过? 身在温室二十载,今朝看到了如此凶残的一幕,自己好像更凶残,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回去的路上,林七未发一言,信马由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的同袍们,和他拉开很远的距离,好像突然开始害怕他! 久未逢战,大家都一样,虽在营中,但从未杀过人,今日五十骑,士气高昂,那一瞬间,如同野兽一般风卷残云。漫漫长路,静心回想,那一刻,自己可还有半点人性,人性又是个啥? 手在发抖!心在颤! 七十多具尸体,完整的、残缺的、老的少的,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平日里只是看上一眼就会心惊肉跳浑身汗毛倒竖。 商队里的哭泣声一直持续了很久才停下。 午夜!入城! 午夜入城,消息第二天就传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林校尉帅众以寡敌众,全歼强盗,校尉作战神勇,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亲自斩杀强盗首领。 这样的言语在城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人人都在传颂他们的英勇事迹,但是当事人仿佛并不是很开心。 营中医官姓柳,是城中有名的神医,柳先生年过七旬,有一个晶莹剔透的孙女,叫柳白薇,此女天生聪慧过人,医书药典过目不忘,小小年纪已经跟着柳先生行医治病。 诸人所受皆是外伤,当夜柳神医携孙女白薇一起来诊治,十几人的伤口处理的很快,唯独林七浑身上上下下的刀伤缝合起来很麻烦。 缝合完毕还需按时换药,白薇姑娘成了最近营中的熟面孔,天生活泼、性格开朗,给营中众兄弟带来不少欢笑。 林七醒后便一直心神不宁,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日厮杀的场景,闭上双眼全是血腥的画面,这日躲在马厩里偷偷喝酒,被熊霸历经艰辛寻到,看着心事重重的林七感觉不痛快!叫来了当日一同杀敌的十几个弟兄,有酒大家一起喝,顺便听听详情。 众人聚在一起,林七感觉熊霸很多事,又懒得发作,于是一个人的沉闷变成了十几个人的沉闷。 “为啥你们大胜而归,一点都不开心?” “第一次杀人!感觉很不舒服!”开口的是一个小军候!也是新入营。 “好像我们都是第一次杀人!而且那天,林将军的样子很吓人!”说话的人一边说,一边怯生生的看着林七。 “堂堂七尺男儿,保家卫国,奋勇杀敌,这是何等光荣事情,你们一个个的难道不知道自己上战场是来做什么的嘛?天天混吃混喝逛青楼?那伙强盗盘踞大漠数十年,劫掠商队、残杀百姓,你们为民除去一大害,拯救了多少生命,你们是玄虎关的英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一语惊醒众人。 白薇姑娘带着药箱一路找到了马厩里,看着众人围坐一团意志消沉。 还在喝酒? 走上前去一人一脚,“龟儿子,受伤不喝不得酒!” “就你受伤最重,还喝得最凶。”说着一脚踢向林七,林七一个闪身躲过,白薇再出脚,林七再躲过。一口气难以下咽,白薇一脚踢在熊霸身上! “俺又没受伤,你踢俺干啥?” “换药!” 众人一阵哄笑。 也许,是今天的药起了作用,那些受伤的兄弟们,仿佛又变得龙精虎猛,包括林七也是,阴翳散去,脸上有了些许笑容。 酒,是个神奇的东西,开心时助兴、悲伤时宣泄哀伤,总能很快的将人们拉近距离。 白薇走后众人再次齐聚马厩继续喝酒,只是这一次大家脸上挂满了自豪的笑容,有善言者向身边前来听热闹的兄弟们讲述那日的英勇! 讲述之人说的万丈豪情,听者感同身受、气血翻涌。 短短几刻钟的战斗,被渲染成气吞山河的史诗战争,围观者越来越多,甚至引来了主将雨将军,亲自对林七等人进行褒奖。 于是,林校尉的神勇在营中传开了,甚至一路传回了京城。 林七收到了很多关切的书信,那些信中,没有龙姑娘的信。 京城,丞相府,龙九院儿内。 当龙九听闻关外之事,虽然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但是龙九心里却不愿意接受“那个草包能杀人?还手刃首领?吹吧,唬谁呢?” 将军府。 林父陪老将军下象棋,老将军心情格外舒爽:“虎父无犬孙儿啊!” “爹,儿也不差啊!”林父有些不平。 “你们这些个草包将军,一个个都没上过战场,懂什么!下棋!” “将军!” “你敢!” “。。。。。。” 遥远的关外,林七伤好的七七八八,躺在城头上晒太阳。 “不打算写封信给龙家小千金?”叶临渊看着满脸惬意的林七,也觉得心情舒畅。 “写啥?” “写熊霸啊,最近总是和白薇姑娘腻在一起,那画面,看完的人都会怀疑自己的双眼!”叶临渊仿佛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有这事儿?”林七一骨碌坐起身。 “真有这事儿!”雨中燕也走了过来。 “两情相悦?”林七眉毛皱成一团,不敢相信。 “两情相悦!”叶、雨二人异口同声。 “瞅瞅?” “必须瞅瞅!” 于是三个大老爷们儿到处寻访熊霸下落,最终得知熊霸陪着白薇姑娘进山采药去了。 三人是有多闲,一头扎进深山。 大山之中,小河潺潺,熊霸魁梧的身躯像熊一样醒目,肩上挎着一个小背篓。白薇姑娘身着白衣,身形娇小,被熊霸牵着手小心翼翼的踩着水流中的石头过河。度过河岸,白薇体贴的拿出手帕踮起脚尖为熊霸擦汗。画面很美,又很诡异。 远处高草丛后,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画面,林七一口气没倒腾顺溜,伤口崩开。血流如注,滋了叶临渊满脸。 吹皱一池春水 山中的黄昏意外的美,夕阳穿过树林投射出长长的金色光影,三人相互安慰着,努力说服自己。 这是真的。 远处熊霸牵着白薇姑娘的手,两人说说笑笑的朝着山下走去,肩头的小背篓,装满了草药,也装满了幸福。 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轻轻托起两人长长的背影。 身后巨大的阴影中,三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样,步履蹒跚,翻过一个山头,夕阳万道光芒的中心,是依旧牵着手的两人,依旧那么耀眼。 “没道理噻!”叶临渊轻轻的声音被山风吹散。 “为么子是他呢?”雨中雁的声音里,有种绝望的呐喊。 “要不,我们一起牵手回去吧?”林七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看着远去的人,好羡慕~ 一阵山风吹过,树影摇动,良久之后身旁二人才听到林七的话,语言传达的速度,今天莫名其妙的慢。 最终,三人还是没能一起牵手回去。 想想就膈应。 步入喧嚣的小城,三人才从诡异的氛围里醒过来,仿佛做了一个很平静的梦。 自此之后,熊霸每日操练更加卖力,早睡早起,严格自律,仿佛换了一个人,隔三差五就去山里采药。 三人看着忙忙碌碌深陷幸福的熊霸,也决定做些什么。 叶临渊和雨中雁想法法一致,他们要去香满园听听曲儿,林七选择回账内写封信,将此事分享给千里之外的龙家小千金。 这次林七写了两封信,一封学着龙九的模样,半尺的宣纸,上面惟妙惟肖的画着熊霸和白薇姑娘携手漫步在山林里。两人神色里全是幸福,一股浓密的甜味跃然纸上。林七看完很是满意。 然后拿出信纸,挥挥洒洒将熊霸的幸福生活全都写在信中,这一次,林七没有模仿龙九的笔迹。 两封信寄出后,林七也开始变得自律,每日和熊霸一同早起,操练的时候格外用心,操练完毕再练一个时辰剑法,每日期待着龙九的来信。 林七本就在营中颇有威望,每日以身作则影响了不少弟兄,每日跟着林七练的有模有样。 一个月后。 京城来了很多信,自然也有林七的,找了半天,除了长辈的来信没发现龙九的信。 “小七,龙姑娘给俺写信了!”熊霸将一封信高高举起,朝着林七的方向开心的大喊。 “恁啥?”林七内心几近奔溃。 最终佯装镇定,上前问:“看看有没有提到我!” 熊霸粗鲁的撕开信封,林七莫名觉得心疼。 “熊憨憨,听林七那呆子说你和一个叫白薇的医官两情相悦,不知是否属实,另外,边关风景如何?龙九!后面没有了。”熊霸当着林七的面将信读完,然后把信递给林七。 林七接过,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内心总感觉有些酸。叶临渊和雨中雁分别上前,轻轻拍了拍林七的肩膀。 “香满园的几位姑娘,可是一直在念着你呢!” 熊霸账内,摊开一张信纸,提笔给龙九回信! “龙九姑娘,小七没有唬你,白薇是个好姑娘,不嫌我丑,你也别嫌他丑。边关的风景无非就是山啊!树啊!草啊!戈壁啊!沙漠啊!”落款熊霸,一篇字,写的歪歪斜斜,字如其人,写完信用舌头舔湿信封,封好,亲自去交给驿使。 这天夜里,林七又做了同样的梦,一间昏暗的房间内,自己在床上努力挣扎着想要醒来。同样的梦境自从来到玄虎关经常梦到。 也曾告诉过叶临渊自己愚蠢的想法,梦里的自己,是不是才是真实的自己,一旦梦醒,便会回到那个世界。 “庄周梦蝶俺听过!”不等林七说完,就被熊霸一拳打出三丈开外,疼的龇牙咧嘴,很明显不是在做梦。 翌日。 林七没有早起去操练,也没心情练剑,学着叶临渊的模样,嘴里叼根儿破草,找一片舒适的草地躺着看天,身边大黄不知从何处窜出,卧在林七身侧。一人一狗,仿佛又回到了将军府的院子里。微风习习。好不惬意。 偌大的军营之中,叶临渊总能找到林七! 一改往日的慵懒,此时的叶临渊面色严峻,气息沉稳,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七坐起身,等着叶临渊开口! “丞相密信,龙驭上宾,你我二人需见机行事!” 短短几句,听在耳内,林七感觉头疼!有些不悦道:“见什么机?行什么事?” “消息过不了几个月会传到这里,或许已经外露!所谓见机行事,你心里比我清楚!”叶临渊在说正事时很冷静。 “当下应静观其变,你我二人之力在此地微不足道!不宜妄动。”林七继续躺倒,脑海中乱作一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临渊说完,气息一下变得慵懒起来,也躺在草地上开始打盹儿。 两人闭着眼睛谁都无法入睡,脑海中预想着各种可能性! 天下诸侯实力强大,有自立之心者不在少数,如今皇帝驾崩,不知这群诸侯王将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皇帝早早的将自己的儿子们赶出京,弥留之际传位给最宠爱的嫔妃之子,仅仅十四岁的小皇子。托孤四位老臣。即便朝中有丞相和老将军等顾命大臣坐镇,也避免不了宵小之辈趁机作乱。 远在边关的叶、林二人只知道皇帝驾崩,无从得知京城内的凶险。朝野上下听说即位的是最小的皇子,瞬间炸了锅,新皇年幼,怎能主持大局!时局动荡、稳固社稷刻不容缓。 林父京兆尹,第一时间封锁都城,另从京城附近调来大军驻守,即便如此,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不等众人反应,东边楚王率先发难,以平叛谋逆为由,举兵北伐河间王! 得知此消息,是在十多天后,雨将军接到河间王的求援信后大手一挥,带走了关内六千将士! 留守关隘三千人,由雨中雁暂代主将一职。 这日几人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远去,叶临渊突然对林七说:“现在,这动乱你能看到了吧?” “这下麻达了!” 庸人自扰 林七艰难的爬起床,看看时间又是到了正午,手机上四五个闹钟一个都没能将自己闹醒? 高烧虽然退了,但是浑身虚弱无力。 跑去上班已经是下午两点,隔壁理发店马老师远远看着林七走近。 “早啊!” “早!” 尴尬的躲进店里,一直到深夜,赚了些散碎银两。 回去的路上林七不紧不慢的晃荡,感觉久违了烟火气,很久没看看匆匆的人流和繁忙的城市,自己虽然在这里生活,却像是一个异类。 路过一个夜市,乐队正在调试,林七驻足看着台上漂亮的小姐姐挪不动步子。 穿着时尚,长发飘逸,心生向往,又觉得此生和美女无缘。 突然! 身旁的音响炸响,音乐轰鸣着向他滚滚碾来,林七故作的镇定瞬间化作齑粉,仿佛灵魂都被震出了肉体。 林七扭头背对着光离开,那音乐唤起了他心中的刺,唤醒了脑海中的过往,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面对。 回到出租屋内,林七买了瓶酒,猛灌几口倒头就睡,耳朵里戴着耳机音量开到最大!单曲循环。 一直循环到第二天,被音乐震醒。一夜无梦。 早早去上班守着店,中午时分,那位姑娘又来了,这次穿着一身碎花裙子,肩头挎着一个小包,长发披散。 “老板,今天又有新的信哦,帮我修一下吧。”那姑娘今天气色很不错。 “自从看完你带来的第一封信,就开始做怪梦!”林七接过,展开信,先看看内容。 书信很简短,字迹浑然天成,锋芒内敛。 内容里依旧没有时间,大将军尊前:楚王兴兵作乱,北伐河间王,戍关将军率六千将士援之。匈奴趁虚大举入侵,恳请将军派兵来援。若要塞被破,匈奴南下涂炭生灵图谋社稷,此乃国之大难!书信落款是“林七叩拜!” 林七看着信,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这个信,越来越有意思了。”林七看着姑娘觉察到了阴谋的味道。 “怎么有意思了?这一封没啥意思啊!” “鄙人林七!” 林七并没有开玩笑!姑娘只当是重名,看着林七面如土色的脸,姑娘没有打趣他。 “你真当你是写信的人了?” “这里面有问题,看完你拿来的第一封信后,就开始做同一个梦,现在写信的人都和我同名,你不是我朋友叫来耍我玩的?”林七想要一个科学的解释。 “你这脑洞真大!你觉得我是有多闲,会找你恶作剧?”姑娘说话还是留了几分情面。 “不好意思,自恋了!”林七尴尬一笑,听懂了姑娘的言外之意。自己这副尊容,还是别乱想的好! 庸人自扰! 生活中难免会遇到一些荒诞无稽的事情,很明显林七遇到了。这封信他很在意,因为这些天的梦境太过真实,而且信的内容和前些天的梦相符。 皇帝驾崩,新君即位,诸侯王作乱,戍关将士撤走大半,边关势单力薄。 这些都清清楚楚的记在林七手机的记事本里。 今天林七没有早早回租住的房屋,在江边绿地上边走边想,走着走着,前面一群人挤做一堆,有消防队,有警队,有记者,最多的还是市民。人群在江边挤作一团。 林七问身边一大哥:“这是咋了,这么多人?” “首富王总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了!两天前跳的江。”那位大哥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憋了三秒才吐出来。 “你这一口烟,意味深长啊!” “人生在世就是个奇迹,健健康康活了那么多年,你觉得有什么理由能让他跳江?” “我一凡人怎么能懂他的生活!” “有这么多记者,不出几个小时就答案了。”大哥踩灭了烟头朝着人群挤过去。 林七看着密不透风的人墙,放弃了看热闹的念头,突如其来的事件扰乱了他的思绪。 夜晚躺在床上已经到了凌晨,林七打开手机,果然已经有了新闻,各种各样的理由小道消息都有;有说负债累累不堪重负的,有说家庭情感破裂的,找出一大堆证据,还有一条引起林七注意: 王总最近精神异常,去医院看过脑科、精神科都没问题,据知情人透露,王总最近多梦,每日睡眠时间很长,醒后性格暴躁,记忆力衰退,神经衰弱。经常去附近寺庙烧香。据此得出的结论是:做了亏心事,晚上做噩梦,恶业缠身选择投江。 林七感觉这些记者想象力过于丰富,发表言论一点不负责。 经过这些事,林七也隐隐觉得事情蹊跷,两次算命先生都叫他定闹钟,最近怪事连连,所以每日睡前都会定一堆闹铃。 困意袭来,林七慢慢沉睡,梦境如期而至。 梦境中。 随着新皇登基,四位辅政大臣坐镇,京城很快恢复往日的平静,但是举国上下涌动的暗流,已经开始浮于表面。诸侯们明争暗斗已经拿到明面上,北方胡人虎视眈眈伺机南下。 玄虎关是最好的突破口,雨将军调走大军后守关将士实力大减,此时破关南下,是最佳时机。 出入关的商队也越来越多,雨中雁暂代主将一职,他的叔父临走之时倒是留下两位副将给他。这些人领兵打仗上阵杀敌是好手,可是在分析局势谋略方面却很平庸,无奈之下雨中雁很多事情只能找叶、林二人商量。 关内气氛凝重,仿佛随时会有一堆人马从四周杀出,天空阴霾,雨中雁几人站在城头上看着熙熙攘攘的商队。 “你们俩有什么看法?”雨中雁询问。 林七:“你叔父未得朝廷调令,擅自调兵支援河间王,证明你叔父是河间王的势力。” 叶临渊:“擅自调兵,可是大罪!” 雨中雁:“此事天下皆知,我问的是眼下!” 叶临渊:“眼下入关的女子越来越少了!” 林七:“嗯,即便看到几个绝色女子,也是穿的越来越多了,不像以前!” 雨中雁:“因为马上就要入秋了!” “原来如此!” 叶临渊也学着雨中雁的样子问“雨将军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此时局势过于紧张,应该封闭城门!”雨中雁不是傻子,玄虎关何其重要,如今起了内乱,必须提高警惕。 “楚王举兵,肯定是朝中皇帝驾崩的消息外泄,而且你叔父和你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再不关闭城门,胡人都要知道了!”叶临渊风轻云淡的说着如此紧要的事情。 “估计,已经来不及了吧?城中突然少了那么多将士,不管皇帝驾不驾崩,估计大军很快就要杀到了!”林七显得很悲观。 “你叔父一心只想着救主,众目睽睽之下调走大军,我们还能活在这城头上,怕是因为胡人那边还没整理好人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雨中雁脑门儿开始冒汗。 “依二位之见,该如何?”雨中雁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城内外贴军令,明日午时封城,午时后未出城者,一律收押!抗拒者,当谋逆论。”叶临渊明确给出解决办法。 “还需加强巡视,这几天眼皮子跳的厉害!”林七也给出意见。 “还好没有擅自做主直接封城,不然必定造成混乱,多谢二位!”雨中雁说完便转身去忙了。 “我们只有区区三千兵马,能守住吗?”叶临渊明显很担忧。 “我去搬救兵,雨将军估计没有个半年回不来,等他回来关隘就易主了!”林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向祖父要人。 回到账内,铺开信纸提笔“大将军尊前:楚王兴兵作乱,北伐河间王,戍关将军率六千将士援之。匈奴趁虚大举入侵,恳请将军派兵来援。若要塞被破,匈奴南下涂炭生灵图谋社稷,此乃国之大难!林七叩拜!”林七写完,看着信,越看越觉得这封信仿佛在哪里见过,有种莫名的熟悉。 信被驿使快马加鞭送往京城,林七谎报军情就是为了要兵。 入秋 入秋,朝廷有旨意发往边关。 玄虎关守将未得调令私自调兵,边关要地不可一日无将,校尉林七昔日斩杀强盗,作战勇猛,封镇北将军,叶临渊为参军,熊霸、雨中雁为副将。老将军还是从京城调了两千将士连同圣旨一同前往玄虎关。朝廷并未对雨将军做出任何惩罚,只是罢黜了玄虎关守将一职。 虽然各地诸侯心怀异志,目前也只有楚王作乱,朝廷选择观望,其他诸侯们也选择了观望。巴不得他们两败俱伤,这些刺儿头少一个是一个。 援军,圣旨都还在路上,林七和叶临渊尽心尽力辅佐雨中雁,带着人马在城内肃清,午时已过。 玄虎关不大,两人各带一队人马,地毯式搜查,但凡发现不是本城百姓,一律收押,玄虎关其他设施不完善,监狱还是很宽敞的。 纵观史书,多少城破,都是城内有内应,因此城内必须要仔细盘查,一个都不放过。 果然,一番巡察之后还是有不少胡人商队,还有其他来自南方的商队,林林总总抓了五六百人。 一并收押! 玄虎关每日巡视队伍人数也增加了,城外绿油油的麦田已经变成金黄,叶临渊在城头上看着麦浪盘算着,这些粮食,能撑多久? “该收麦了!”林七领着大黄狗打猎归来,今日收获一头鹿,膘肥体壮,一箭毙命,此时抗在林七肩头。 “找个好天气,早点收了省心!”雨中雁最近心事重重。 远处麦田里,突然蹦出一个八尺大汉,在金色的麦田里追着一个灵动的小女子,那女子长发飘飞,满脸幸福的笑容,白裙翩翩,不是白薇又是谁? “明天就割麦!”林七看着熊霸在麦田里踩出一条小道,没来由的心里不舒服。 “必须明天割!”叶临渊和雨中雁异口同声。 三人同仇敌忾。 玄虎关内。 一车车麦子被拉进城内空地,打麦,装麦一副秋收的喜悦景象,但是城头上的雨将军脸色越来越差。 “雨将军在为何事担忧?”叶临渊看着他凝重的眉头问。 “鲜卑大军不出五日便会兵临城下!敌将拓跋氏。领兵五万!”说着拿出一封信,那是前方探子送来的密信,装在竹筒内。 叶临渊将信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最后慢慢卷起布条,塞进竹筒递给雨中雁问:“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向朝廷求援!”雨中雁当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朝廷,而不是他的叔父及河间王。 “林七早就写过求援信了,按时间算,还有十五日会有两千援军来此。”叶临渊也不藏着掖着,拿出丞相的密信。 “两千人似乎少了些!”雨中雁看着信,知道了朝廷的决意,只要能守住关隘,他无所谓做不做这个主将。 雨中雁心里装的是守卫疆土,并不是河间王的区区封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两人立在城头气氛格外凝重。远处熊霸背着小背篓牵着白薇的手从城外回来。林七跟在两人身后大老远的地方,马背上拖着两头鹿,马蹄下大黄狗窜来窜去,远远的看到了城头上发呆的两人,直到走近了,两人还杵在原地。 “杵在那干啥,下来!一起去吃烤肉!新鲜的,膘可肥了!”说着自顾自的朝着营中而去。 “要不弃城吧,你看他这模样,能守住五万大军?”叶临渊突然很不看好林七。 “论谋略、排兵布阵,我不如你,论领兵我不如林将军,上阵杀敌不如熊将军!”雨中雁说完稍微停顿一下。 “但是若论精忠报国,我不输你们!”这句说的斩钉截铁。 “你叔父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觉悟就好了!” “叔父受恩与河间王,身不由己!” “先去吃肉,只要我们活着一日,就绝不会弃城。” 军营之中,篝火已经燃起,鹿肉架在上面噼里啪啦的冒着油,香气四溢。 熊霸拍开一坛酒,先牛饮一大口,然后倒满桌上酒碗,分发下去。 “今日割麦,是个开心的好日子!来,干了!”熊霸一仰脖一碗酒灌下,这是边关有名的烧穿肠,一口酒下肚,从喉间一直烧到胃,痛快。 上千人从早到晚忙忙碌碌的收麦,气氛异常热闹! 林七嘴里嚼着一大口鹿肉半天嚼不烂,端起一碗酒,一大口酒直接将肉顺了下去,差点噎死当场,看的叶临渊心惊胆战。 叶临渊拿着匕首,将鹿肉切成小块,塞进嘴里边嚼边问:“如果给你三千人守城,五万人攻城,你觉得你能守多久?”问的漫不经心,仿佛就是随口一问的假设。 一边的雨中雁侧耳倾听。 “我长这么大,就带过一次兵,就五十个,带不了三千人!”林七说完又撕下一大块鹿肉,在口内嚼着。 “只是个假设,你根据自己的能力说说看!”叶临渊不想听到这些东拉西扯的。 “我没打过仗啊!我咋知道!”林七还是不肯回答,因为心里没底。 “你总该读过兵书,现在就以玄虎关为例,倘若五万大军兵临城下开始攻城,你觉得能守多久?”叶临渊继续追问。 林七这次鼓足勇气,将一口没嚼烂的鹿肉用力咽下,咽到一半噎得眼泪直流,示意叶临渊帮忙拍拍背。 叶临渊一脸嫌弃的看着,没有动作。 许久之后,那坨鹿肉终于被林七咽到了肚子里,一瞬间,感觉浑身舒爽,喝了一大口酒,又撕下一大口继续嚼。 “你有病啊!不会吃小口一点?”叶临渊对林七彻底失望了。 林七没有理睬叶临渊,继续嚼着肉,陷入沉思,良久突然开口问:“是不是真有五万大军?” 叶临渊吃着肉,没说话,表示默认。 “五万大军攻城!玄虎关依山而建,东西两侧地势险峻断然不会受到攻击,那里只有小队人马可通行,一般供猎户百姓进出使用,所以派小股人马即可,北门外地势平坦,集结五万人马不在话下,南门外都是田野,别说五万,十万都容纳的下。”林七嚼了很久,这次嚼的腮帮子都疼了,才嚼烂,咽下后又撕了一大口。 “此时若有大军,应该是在北门外,三千人守城,的确有些消耗不起,攻城器械无非是云梯,箭雨,破门锤!只要对症下药,三千人应该能守个两三天!”林七说完看着叶临渊。 “需要早作准备啊,不然真的要丢城关了!”雨中雁听到林七的话后有些失望,王朝安宁这么多年,这城内,好像没有打过仗的将领。 “怕啥!不是还有俺吗?”熊霸拿着酒坛,一口酒一口肉,吃的很是痛快。 “俺能以一当千!”熊霸说的豪气干云。 人总是要死的 时间紧迫,秋收结束后三军开始备战。 一切都以叶临渊为中心,因为他心思缜密,顾全大局,滴水不漏。 今日的任务是准备大量的落石滚木,城外拒马摆的密密麻麻,城头上摆满了成桶的油,还有大量的烧穿肠。 大军未至,气氛已经开始格外紧张,众将士领了令开始操练,一切都在紧张的氛围里有条不紊。 黄昏!城南城头之上,林七看着城内外忙作一团内心也陷入紧张。感觉整个人在不住的往下沉,呼吸有些困难。 城内张贴着招兵的告示,并且告知了百姓敌军将至的事情,谁知百姓们听到大军将至,竟开始仓皇南逃,长长的队伍从南门延伸出去,林七看着大批的百姓外流越看心越沉,突然大喝一声。 “人总是要死的!几千年来从古至今,胡人南下哪一次不是烧杀抢掠,没田没地能往哪里逃?关隘一旦破了,南下的胡人将不止五万,将会是五十万。”一声大喝,外出的行人止住了脚步,走远的百姓们也回头看这边! “人总是要死的!堂堂七尺男儿,死在逃难的路上何其耻辱!客死他乡何其凄惨?怕他个狗日的胡人作甚!”林七越喊越激动,声音沙哑,浑身在颤抖,血脉在奔涌。 “人总是要死的!精忠报国、护父母妻儿周全、死得其所!死而无憾!”林七几近咆哮着喊完! 残阳如血,林七的喊话或许点燃了不少人的热血,但是逃难的队伍依旧鸦雀无声! “拿起武器,随我一起杀————!”一声大喝声破九霄,嘶哑的声音让城内将士浑身颤抖,一点火星,引燃了冲天火炬! “杀!”城内突然爆发冲天怒火!声音震动着脚下大地,震动整座城池。 林七回首,望向城内将士单手握拳冲天高喊:“杀——!” 城内喊杀声震天,瞬间冲散一切恐惧,区区五万胡虏,有何惧哉? 不少百姓毅然转身,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有不少人仍旧选择了南逃。 林七这一嗓子,南逃的百姓留住了七成,入伍男丁三千多人!守城实力得以壮大!叶临渊、雨中雁和熊霸三人看着林七这一嗓子,完全被震慑到!甚至情绪被点燃时一起高呼! “现在有这么多人,你觉得能守多久?”叶临渊冷静下来后问! “我觉得能守一辈子!”林七嗓子沙哑,情绪激动,还没冷静下来! “哼!”叶临渊、雨中雁二人同时嗤之以鼻。 “俺相信林七!”熊霸还在热血沸腾。 距离大军兵临城下不足三日。 第二天,雨中雁带领新入伍的士兵们上山伐树,熊霸带人去采滚石,整整两日,城内堆满了石头和木材,林七看着这么多石头,直接令人用石头将城门封死!即便破了城门也是徒劳!不给敌军一点机会! 第四日夜里,探子策马飞奔而来,由于城门已经被封死,只能用绳子将其连人带马钓上城墙! “敌军据此不过百里!” “不过百里,也就是半日路程,他们长途跋涉,今夜应该不会攻城!”雨中雁判断! “即便如此也不能大意,今夜严阵以待,三军轮流休息!”叶临渊显得异常紧张! “城外四百步处,应该堆积一些木材,淋上油!天黑看不到容易出差错!”林七已经不再紧张。 今夜乌云遮月,没有半点星光,一片漆黑,只觉大地轻微的震动,远处黑暗中仿佛有巨兽在靠近,慢慢的出现了火光,火光越来越长,震动越来越大,长长的火光星星点点,犹如一条星河,一眼望不到边。长长的队伍数不清有多少灯火! 林七被震醒,揉揉眼睛看着远处的长龙,心下格外的平静,好像所有的恐惧和紧张,都被那日一嗓子给逼退了。 长长的队伍,在距城池两里处驻扎,前军已经排好了阵,后面的灯火还在行进,依旧看不到终点。林七拿出一张大弓、此弓以山桑为身,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是老将军花重金专门给林七打的,能射三百步,此时居高临下,四百步应该不成问题! 林七弯弓搭箭,弓满如月,弓弦咯咯作响,点燃箭头上缠裹的油布,屏息凝神,一箭射出,破空而去宛若流星,飞往四百步外的木堆上,瞬间点燃木堆,火光冲天。 再次弯弓搭箭,一连四箭,点亮远处四团篝火,火光照亮四周恍若白昼,也照出了几个斥候的身影! 远处几个斥候被这四箭震惊,不敢靠近分毫! 敌营这边,主帅看着这惊天四箭,突然邪魅一笑:“没想到这帮中原人里,竟然有人能拉开如此强的弓!传令三军休整,不得靠近城墙四百步以内!” 城墙上,众人也是被这四箭惊掉下巴! “你还有这能耐?”叶临渊不解,两人打小一起长大,从没见过林七有这个技能! “这有啥稀奇的,本将军可是在皇帝寿宴上骑射拔得头筹的!”林七学着熊霸一脸的傲娇。 “俺觉得,俺也可以!”熊霸不服! “给你试试!”林七将弓交给了熊霸! 一张大弓,在熊霸手里如同玩具,弯弓搭箭,点上火,一张弓被拉到吱吱作响,一箭破空而出,也只比林七远了十几步,箭头扎进地面,瞬间熄灭! “这弓的强度,最多就是三百步,再拉就断了!”林七看着往手心里吐吐沫的熊霸,及时阻止。 “给俺一杆枪!”熊霸说完,身后有兄弟递过来一杆枪,硬木枪杆,精铁枪头,上面系着红缨,熊霸从自己下摆上撕下一块布条,裹在枪头上扎紧,将枪头沾进油桶浸透,点燃枪头,单手托枪,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爆喝一声:“人总是要死的!” 只见火枪破空而出,撕裂黑夜,一头扎在城外两百步远处! 城内城外传来一阵哄笑! 熊霸摸着后脑嘿嘿傻乐,本想学前几日林七耍个帅,没成想闹了笑话! “叶临渊,有啥玩意儿能射两里地的?”熊霸不死心,问叶临渊。 “在下才疏学浅,这世上没有什么弓弩能射出两里地!”叶临渊想让熊霸死了这条心。 “那五百歩的有没有?” “没有!” “四百步的呢?” “这个~可以有!” 路过 初秋的早晨天微微凉,草木沾着露水,空气中湿气较重,放眼北望,黑压压一片在水汽之上,仿佛乘着云雾而来的阴兵。 半夜的时间,敌军已经扎好营帐,此时正在露水中集结,好在这些游牧名族不擅长攻城器械的制造,最多的也就是简易的云梯,还有一个巨大的破城锤。玄虎关这头林七端着一碗面,边吃边看对面整顿军队,一直到日上三竿,那边才集结完毕。 然后五万大军“呜哩哇啦”喊着听不懂的口号,人多听着就是震撼,林七看着敌营,突然有种事不关己的感觉。 城内人马调动已经到位,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城内整整齐齐站着两千射手,每人背着几十支箭,等待军令。城墙上一千士兵,东西两门各八百人,五百人运送石头木材,还剩一千多人随时等着补充城墙上的伤亡。 林七吸吸溜溜吃完面条,等着雨中雁鼓舞士气,此地最高将领目前还是雨中雁。每个兄弟一碗烧穿肠仰着脖子看着雨中雁。 只见雨中雁端着手中酒碗立于城头高声道:“兄弟们!精忠报国的时候到了!人总是要死的,但是今天,我们谁都不应该死,该死的是城外那些胡虏!干了这碗酒,誓死守城!干!”说完率先一饮而尽,将酒碗摔碎在地,满城将士齐呼:“干!誓死守城!”然后城内噼噼啪啪到处都是摔酒碗的声音。 林七一口吞下碗中酒,将酒碗轻轻放在墙头:“摔什么碗啊,这可是六千多个啊!不要钱嘛?” 叶临渊喝完后也将碗悄悄放在林七酒碗旁边:“太浪费了,看他们下次用啥喝酒!” 远处大军喊着听不懂的号子开始靠近,地动山摇,黑压压一片,压向玄虎关。城头上,林七和叶临渊的两个酒碗都被震的轻轻跳动。 震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林七感觉自己的脸都在震,终于被震醒。迷迷糊糊从脸下摸出手机一看,中午一点!又是一个长长的梦,心下却有些气愤。 “老子要守城,你震醒我?” 大概收拾一下去开店已经到了两点多! 林七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脑子里一直想着守城的事情,到了店里打开电脑浏览一些关于攻城的资料。 时光飞逝,很快到了黄昏。 “老板你是不是又瘦了!”那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又来了。 “好久不见!”林七礼貌的打招呼。 “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昨天?”林七脑袋还在迷糊,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印象里上次见面好像已经隔了五六天了。 “美女有啥能为你服务的?”林七扯开话题。 “下班儿路过,看看你在干啥?” “自然是想你!” “。。。。。。” “你不下班儿?”姑娘很好奇的问林七。 “一个子儿都没赚,哪里有脸下班儿!”林七长叹一口气,今天又接到催收的电话,短信提示还款日期已经过了!雪上加霜的是房东催租了! 好烦啊!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出去走走?”美女竟然邀约林七出去走走,莫非是要走桃花运? “去哪里?” “你爱去哪去哪啊。你以为我要跟你一起去啊?” “。。。。。。” 送走了姑娘,林七被自己的债务问题彻底拉回了现实,出去走走吧!点根儿烟漫无目的的瞎晃荡,脑子里幻想着彩票中奖之类的。一路走一路幻想,走出闹市区,沿着江继续走,看着滚滚江水想起了跳江的首富!没走几步,竟然又遇到了那日抽烟的大哥! “小伙子,我们有缘啊!” “来,抽根烟先!”林七拿出自己口袋里歪七扭八的烟递上去一根! “王总为啥要跳江?”林七问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哥。 “跟你情况一样!”大哥一句话,听的林七云里雾里。 “啥意思?” “首先经济肯定出了问题,其次是精神也有问题,多梦,白天起不来!”这大哥看上去相貌平平腆着个大肚腩,说话倒是很吓人。 “你咋知道的?”林七感觉后背发麻。 “给你算命的是我老爹,我和你住一个小区!”大哥一语道破! “我说呢,吓我一跳!” “你这命,有问题,需要去红光山找大师问问!”大哥说的煞有其事,但是林七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相信这些。 两人抽着烟,讨论着“命”啊“宗教”啊这些,突然一个身穿僧衣的和尚映入眼帘,那和尚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路过的和尚,与这位小施主有缘,买个菩萨捐点功德保家人平安吧!”说着,和尚拿出一个菩萨像,一个塑料的吊坠,仿着玉的质感色泽,一看就是塑料的。 “师傅,我不需要!”林七向来不信这个。 “小施主买一个吧,保佑家人平平安安,儿女健康,工作顺心,一帆风顺,大吉大利发大财!”和尚不休不止的说着吉祥话。 “你卖给这个大哥吧,我真不需要!”林七一再推脱。 “今日就和小施主你有缘,就当积德行善,为自己的家人买一个吧,随便多少钱都行!”这和尚让林七有点难办。于是从兜里掏出五块钱,买了一个塑料菩萨,老和尚拿出一个小本本儿,上面写着很多人的名字,还有所出金额,粗略一看,竟然有花一百块的。林七拿着笔,写下叶临渊,五元!老和尚临走时又说了一堆吉祥话。 林七看着身边大哥问:“你看我和佛祖有缘吗?” “五毛钱一个的塑料菩萨,一天下来还真能赚不少钱!”大哥仿佛发现了商机。 同样的事情,在上大学那会儿林七就遇到过,和舍友出去逛街,遇到一僧人,也是拿着各种佛像,粘着室友不放,以保家人平安为借口,最终舍友花了二十大洋高价买了一个,吃完饭就落在饭馆儿了。 林七手中捏着菩萨像继续往租住的房子里晃荡,年纪轻轻,总感觉自己选错了道路,早知道找个好工作了! 回到房子里,简单吃点躺着玩手机,直到夜深,发现菩萨像还是夜光的。 林七继续设置七八个闹铃,睡觉。毕竟人不能活在梦里,缺钱缺的厉害。 一触即发 梦里,五万敌军山呼海啸!林七看着乌泱泱的一片头皮发麻。 敌军大阵在四百步之外一声令下整齐停下。 阵中一人一骑慢慢走出,向着城墙走来,手中握着使节杖,行至城墙下百步内站定:“城上守将听着,我主拓跋赤云有令,开城投降可免死罪,如若不然,我拓跋铁器将踏平玄虎关!” 林七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底下油腻腻的中原人,没来由的气氛。 “熊将军!交给你了!”雨中雁给了熊霸一个模棱两可的军令。 “交给俺了!”熊霸拍着自己的胸脯,随手拿过一杆枪,气运丹田之上,聚气为劲,转劲为脉,集于单手之上用力一甩。只听“唰!”的一声响,那枪竟如离弦之箭疾如闪电,一枪穿射百步开外的敌方来使,枪身去势不减,稳稳扎在来使后背的地上。 “杀!”熊霸一声大喝,震的周边众弟兄耳朵生疼! “杀!杀!杀!”城内杀声震天! 叶临渊被惊呆了,来使话还没说完,就被熊霸一枪穿射而死,转头看向雨中燕,雨中燕满脸的茫然,用眼神告诉他:“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懂不懂规矩?”阵中一位将军看到使者身死,当下怒发冲冠,破口大骂。 “老子管你什么来使,敢过来的,来一个杀一个!”熊霸一开嗓子,声音震的周围人捂住耳朵。 雨中雁递给叶临渊一个眼神“我是这个意思,让他喊话的!” “鼠辈,可敢下来与你爷爷我一战?”城下那将军没占到便宜,怒火中烧! “兔崽子,今日你敢靠近四百步之内,必取你狗命!”熊霸喊完,看着身旁林七,坚毅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可别射歪了让我丢人啊!” 林七也回应了熊霸一个坚毅的眼神“只要进入射程内,他必死无疑!” 谈判破裂,唯有攻城,敌将再生气也不会气到失去理智,呜哩哇啦喊了一阵,重整士气,然后乌泱泱的队伍发起了冲锋,前排士兵举着盾,后面的士兵扛着云梯,像是决了堤的洪水。 五百歩的距离瞬息而至,雨中雁举起手中剑,直指苍穹,等着敌军进入射界,五百歩,四百步,三百步,两百布,一百五十步。 雨中雁剑指前方大喝“放——!” 城墙上熊霸紧跟着大喝“放——!” 一瞬间,万箭齐发,遮天蔽日,犹如一朵黑云从城内飞出!天空箭如雨下,城外攻城士兵死伤无数,箭雨不断,倒下了一批会有第二批冲上来,奈何敌军数量太多,总有冲到城墙下的,还未及架上云梯,城墙上落石滚木齐下,城下敌军死状惨烈。 城墙下敌军越来越多,云梯搭上了城墙,奈何敌军就是不能攻上城墙,滚烫的热油泼下,一支火箭点燃一群人。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城外攻城士兵挤了三千多人,前赴后继,誓要拿下玄虎关,远处敌将派出了破城锤和弓箭手。 城中箭雨依旧,城外不断有敌军倒下,战争进行了一个时辰,城外死伤不计其数。 城上居高临下,射界远,箭雨停歇,敌方箭阵向前推进。 “举盾啦——!”林七一嗓子嚎出,熊霸也紧随其后:“举盾啊—— 箭来啦!” 城外上万人的箭阵,货真价实的万箭齐发,箭雨呼啸着在空中发出“呜呜”声响,然后如雨点一般打下来,如此密集的箭雨,一波之后死伤不少 ! 林七感受着头顶盾牌上传来密集的噼噼啪啪声响和巨大的力道,背后有些发麻!这时候千万不能露头! 长达半个时辰的箭雨过后敌军又一次发起了攻势!这一日攻城,整整攻了三个时辰,一直到黄昏,敌军才偃旗息鼓退去。 第一日,敌军伤亡不计其数,城中被箭雨射杀五百多人,两百多人受伤,营内柳神医亲自出马,带着白薇诊治伤员! 残阳如血,战后城外硝烟弥漫,看着城墙外数不清的尸体林七感觉如同梦境,缥缈虚幻,耳鸣! 天色渐渐昏暗,几人趴在城头吃面条啃馒头,看敌人打扫战场,敌方派出两百多人,和十几辆牛车来清扫战场,运走尸体! 来来回回十几次才将所有尸体运完,城头上叶临渊一直在数,一辆牛车二十具尸体,总共十一次。很多尸体已经烧焦粘结在一起,差不多有三千具。 远处火光窜动,敌军葬了他们的战友,然后唱着悲伤挽歌,挽歌唱罢,敌将再次喊出听不懂的口号鼓舞士气,群情激奋,恨不不得将玄虎关踏平。 “我怎么觉乎着这帮孙子晚上要来!”林七捏着馒头的手还在发抖,放了一天的箭,手指早已被弓弦磨破! “敢来俺砸死他们!”熊霸今天扔了一天的落石滚木,此时浑身颤抖,累的不轻。雨中雁和叶临渊两人倒是很轻松,一整日都在指挥众弟兄。 众人吃完就睡在城墙之上,有将士们轮首,睡的放心!后半夜,突然钟鸣声响,战鼓隆隆,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果然,敌军发动了夜袭。 漫天箭雨突然而至,一连十几波箭雨之后敌军开始疯狂攻城,这一轮的箭雨来的猝不及防,等组织好弓箭手反击之时,敌军已经将云梯搭上了城墙,滚烫的热油洒下,箭矢引燃敌军,城墙之下瞬间化作火海,远处乱箭齐射而至,城墙之上死伤无数,林七看着身边倒下的弟兄来不及仔细看他们的模样,就会被抬走,新的弟兄过来顶替。 城墙上,雨中雁指挥弓箭手齐发努力压制,其余人等尽全力杀死攻城的士兵,此一役异常惨烈,夜黑风高,乱箭之下死伤惨重,林七提剑在城墙上来回奔走,哪里有敌军摸上来便冲过去杀退,从夜里,一直杀到天空破晓,城内横尸遍野,城外更是惨不忍睹,城墙之上全是尸体无处下脚。直至日出,城依旧未破,敌军选择撤军。 一夜的混战,城中战死弟兄一千多人,林七在尸堆中看着敌军已退,依着城墙大口喘息着,砍了半夜,早就力竭,浑身浴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远处熊霸也在大口的喘息着,后背插着三四支箭,浑然不觉,已经杀的双眼通红。 留在城墙上的弟兄此时只有几百人,叶临渊身中数箭,早早的被抬去医治,雨中雁同样浑身浴血,手臂上插着箭羽,坚持战斗到了最后,双腿打着摆,早就站立不稳,如今一屁股坐在城墙上。 林七一边喘息一边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俩身上都中了箭,低头一看,自己肩头、腿上也赫然插着箭,昨夜的箭雨太过凶残,避无可避。 三人蹒跚着走到一起,在晨光中相视而笑!众人相协朝着营内而去,轮守的弟兄们爬上城墙!看着骇人的场景,心中莫名的升腾起怒火,战意十足。 还有谁? 军营内到处都是受伤的弟兄们,叶临渊已无大碍,坚持带伤去城墙上守城。 其余三人处理完伤口后稍事休息,准备再度登上城墙,却被白薇姑娘拦下。 “你们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去送死吗?”战争的惨烈通过几人的伤就能猜出一二。熊霸后背身中数箭所幸没有伤及要害,白薇不舍! 林七努力舒展浑身胫骨,忍受着剧痛:“为将者,当身先士卒!”说完起身,绑好甲,一瘸一拐的出了营帐。 雨中雁看着林七的背影,不甘落后,艰难起身,跟着出了营帐。 “他们仨都在城墙上,俺躲在这里成何体统?放心,俺不会死!”熊霸说完大步跟上两人。 营内很多轻伤的将士看着三人,一个个都跟了上来,心里默默的想着“我们也算是顶天立地了吧!” 正午,城墙上。 叶临渊双手拄着一杆枪站在城头望着下方,本就俊美的脸庞异常苍白。身边弟兄们已经清理完尸体,开始补充守城器械。 林七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看了一眼城外,尸体已经全都被运走。 “多少具?”问完后艰难的靠着城墙坐下。 “五千八百多具!”叶临渊很虚弱,说话有气无力。 熊霸雨中雁二人相协挨着林七背靠城墙坐下,闭着眼睛休息。 “我们死伤多少?”林七没有准确清点过,只是大概估算了下! “战死两千五百位弟兄了!”叶临渊站累了,也靠着三人坐下。 “加上轻伤还能上阵的,我们现在只有三千人了!”叶临渊长出一口气,仿佛真累的不轻。 几人陷入了沉默,也就是说,这样的攻城再来一次,城就破了? “援军还有几日?” “八日,应该是第八日到!” “敌军损失差不多一万人,如今不足四万!我们也不孬,能撑起一片天了!”雨中雁出言安慰着。 “这么打,好像不得行哦!”林七闭着眼睛享受着秋日的暖阳。 众人不再开口,直到送来了午饭,今日竟然有肉吃,百姓宰杀了自家羊群感谢三军。 四位将领人手一个羊腿啃的满嘴流油,清炖羊肉,一把盐,味道鲜美,咬一口满口肉香四溢。 “他们也看得起我们了!”叶临渊突然对林七说。 林七:“是啊!他们也看得起我们了!” 两人的对话,恍若几个月前在林七院里的对话。 熊霸连啃两个羊腿,满血复活,喝完羊汤打着饱嗝:“有酒就更好了!” 雨中雁回身,从身后抓出一坛烧穿肠,拍开泥封灌了一口,浑身经脉奔流“痛快!” 叶临渊起身,从城墙垛口上拿下两个酒碗,递给林七一个开口说:“今天在城内找到一个老铁匠,手艺不错!” “我要一把轻一点的刀” “我要一把轻一点的剑” “俺要大的!不管是啥只要够大就行!” 四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各自想要的武器,不知何时白薇姑娘来到了身前。 “龟儿子都说受伤不能喝酒,还喝!”说完一把夺过酒坛踢了林七一脚! “你踢老子爪子?又不是老子要的酒!”林七一肚子火气。身为将军,被一个小女人踢来踢去成何体统。 “龟儿子,就你最爱喝!”白薇说完抱着坛子走了。 林七对着熊霸脑门儿一巴掌! 熊霸转头愣愣看着林七:“你干啥?” “啪”“啪”又是两巴掌,雨中雁,叶临渊一人一巴掌打在熊霸脑门儿上! 熊霸看着三人,好像明白了什么! “仨光棍儿!嫉妒俺?” 经此一战,双方暂时偃旗息鼓,整顿三军,敌军用尽各种法子来刺探,挑衅,骂阵。拓跋赤云不愿意承受徒劳的伤亡。 如此,城墙外敌将轮流骂了三日,四位将军每日吸溜着面条听着对方敌将蹩脚的中原话,很下饭。 “要不俺下去打一架?”熊霸有些按捺不住,被人堵在家门口连骂三日,委实窝囊。 “门儿都封死了,把你吊下去?”林七喝完最后一口汤,用袖子擦擦嘴,打个饱嗝满脸的享受。 “要不试试?我觉得挺好玩儿的!”叶临渊突然恶趣味萌生。 于是三人找来枪杆粗细的麻绳,困在熊霸身上,林七一脚蹬着熊霸,一脚使劲儿拉绳子,确保系的结实。 熊霸袒露着上半身,只着甲群,战靴,肩头一个吞肩兽,腹间兽纹腹吞,手持一把精铁大刀,就这么被三人吊着放下了城墙。 远处叫骂的敌阵看到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这是何人这么不怕死?” 熊霸砍断腰间麻绳,大步走到城门外五十步处,扯着嗓子一声嚎:“呔!你爷爷我来了,有种的过来啊!” 古有翼德一声断喝,喝退曹操百万兵,熊霸一声爆喝,敌方战马竟被吓得后退数步! 许久之后竟无人敢上前。看着熊霸魁梧如山的身躯,身形比常人高出半个身子,如同一头直立行走的熊。 一盏茶的功夫,敌阵中分开一条通道,一个同样赤膊的“巨兽”走了出来,浑身横肉,走一步晃三下。相对熊霸浑身的疙瘩肉,对方简直丑不可言。 那人竟比熊霸还要高出半分,手持一个巨大的狼牙棒,大喝一声便朝着熊霸奔来。每一脚都引得地面晃动。 那人进入两百步后熊霸原地弹射而出,朝着对面飞奔,大地上的脚步声,犹如战鼓。 “一赔十!我赌一招!”林七看着疾驰的二人,突然有了赌兴。 雨中雁看着对面浑身横肉的“巨兽”虽然臃肿,但是速度并不慢,有兴趣参与:“赌啥?” “酒!” “好!跟你赌!” 城外,两人如同将要相撞的两颗流行,在相距三步之遥时,熊霸原地暴起,双腿用力,一跃半丈高,双手持刀,一声怒吼,从天而降,一刀劈向敌将脑门儿。 此一刀,带着无尽杀气,刀法蛮横霸道,仿佛一刀能劈开大地。 那“巨兽”双手举起狼牙棒,护住头顶,硬生生接下一刀,可这一刀力道之大让他震惊。 一声巨响,四周尘土飞扬,那巨兽承受了这一刀后,双手发麻,双腿颤抖竟站立不稳,单膝跪在了熊霸面前。 不等对方起身,熊霸落地转换了大刀方向,双手举刀,从右至左,一刀横砍而来。” 跪在身前的“巨兽’也非等闲之辈,再次举起狼牙棒,竖在身侧格挡,一刀横砍而来金铁交加,火星四射。一声巨响之后敌将双手被震的失去知觉。 这是何等的怪力,熊霸瞬间回手,一刀直刺敌方咽喉,那“巨兽”已经回手不及,偏头躲过这一刺,然而,刀已经架在颈上。 只见熊霸用力一拉,那颗巨大的头颅从敌将脖颈上滚落,尸体鲜血如注。 “还有谁——?”熊霸一声爆喝,如同一只巨熊,脚踩刚猎杀的猎物,对着一群狼崽子一声嘶吼。 援军? 熊霸一战,三招打死鲜卑第一勇士,敌将没有一个敢出战。 最终选择撤兵。 拓跋赤云其人身材魁梧,英武不凡,三十来岁,满脸的络腮胡扎成小辫儿!长发披散,一件深色袍子,腰间挂着华丽的匕首,整个人不怒自威。 此时看着手下将军,拓跋眉毛一挑,有些犯愁。 本以为第一日便能攻下玄虎关,付出了大量的伤亡然而城未破,遣人去骂阵,结果鲜卑第一勇士三招便被枭首。 拓跋赤云不甘心,必须拿下玄虎关,今日折损猛将,士气低落,不宜攻城! 玄虎关这边,熊霸抓着绳子被吊上城墙,满脸傲娇:“夸我!” 叶临渊:“熊将军勇冠三军!” 雨中雁:“熊将军万夫不当!” 林七:“熊将军棒棒哒!” “你说了个哈?”熊霸听着林七的俏皮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熊憨憨~棒棒哒!”白薇大老远就看到了熊霸的英姿,脆生生的嗓音响起。 林七突然感觉好恶心! 三人快步离开,留下一对小情侣在城头上腻歪。 营中,林七输了赌局,在一群伤员的簇拥下,一碗一碗喝着烧穿肠!连干了十大碗,整个人如同太阳,浑身发热,身边一切都在围着他转啊转! 第二天一早探子来报,援军日夜兼程,今日正午便到! 这是自来到玄虎关以来听到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三人架着宿醉的林七在南门从早晨一直等到正午。 林七醒了! 看着远处靠近的两千精兵心潮澎湃,这下可以继续抵挡一波攻城了!大军行至门外,四位将军出城迎接,领军将领浑身着黑甲,头上戴着盔甲,是一个清秀的年轻将领。 那将领跳下马背,众人才看清,此将身材有些矮小啊!领军将领拿出一份圣旨:“众将接旨!” “此将,声音有些娇柔啊!而且听着有些耳熟!”林七跪在地上小声嘀咕。 “在下听来,也有几分熟悉,而且脚也很小!”叶临渊也在嘀咕。 “俺也觉得熟悉!”熊霸一嗓子打断了念圣旨的声音。 众人赶快住嘴,简简单单的几件事,圣旨内容却意外的长。封林七为镇北将军,叶临渊参军,熊霸雨中雁为副将,圣旨内容几人早已知晓。 “小的们,想我没?”只见那领军的将军,摘了头盔,满头秀发飘散,顺手在脑后系了一个马尾,一张绝世容颜风尘仆仆! 不是龙九又是何人! “想了!”众人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只有林七开口回答! “没问你!”龙九嫌弃的将手中头盔丢给林七,率众大大咧咧的入了城。 身后四人还在聂呆呆发愣。 “搞么子搞呢?”叶临渊一脸的疑惑。 “小七要挨揍了!” “这就是你未过门儿的媳妇儿?”雨中雁不可置信的问林七。 “是啊!不行啊?” “就长你这样的?”雨中雁还是不信,继续张着嘴问。 “昂!就我这样的!咋了不行啊?” 丞相家的小千金就是来传圣旨的,软磨硬泡一个多月,丞相终于答应了龙九来边关,身边安排了不少护卫。 如今一到玄虎关,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北门看看,北门内到处堆满石头木材,城门门洞里被巨石堵的死死的。 龙九爬上城墙看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的大军,吹着塞外的风,感觉神清气爽,终于看到了更美的风景。林七、叶临渊和熊霸三人怯生生的站在身后,尽量保持距离。 雨中雁很不解,一介女流,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儿怕啥? “果然!”龙九突然开口说话! “果然啥?”林七不解。 “这里也就是山啊、树啊、草啊、沙漠啊、戈壁啊!你信里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一个都看不见!” 说到信,龙九突然拿出一封信:“你过来!” “别啊!弟兄们都看着呢。” “你过不过来?” 林七硬着头皮走上前,走到两步之内,龙九突然暴起一拳,打在林七腹间,疼的林七身子弓成虾米。 “以为躲远了打不着你了?隔着这么远调戏我?”龙九美目怒视着林七。 “真情所致,你能不能尽量别动手,我现在好歹是个将军!” “长这么丑,还学别人千里调情?” 林七闭着嘴巴不说话,日日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到了眼前却发现距离好像还是在千里之外。 “你什么时候启程回京?”林七岔开话题。 “我才刚到,你就急着叫我走?”龙九有些生气。 “边塞要地,这里凶险万分,你在军中不安全!”林七苦口婆心。 “在军中都不安全,要你何用?”龙九说完带着熊霸去找白薇姑娘了。林七独自立在城头之上,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满脸胡渣,满脸的沧桑。 “这老丞相,越来越喜欢胡来了!” 今日三军士气大振,杀牛宰羊,给援军弟兄们接风,营中欢声笑语不断,喝酒划拳的、喝多了打架斗殴的、聚在一起赌博的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放松着。 林七心情大好,援军到了是其一,龙九到了是其二,和熊霸一人抱着一坛烧穿肠,来者不拒,喝的很是痛快。 叶临渊和雨中雁斯文的坐在烤肉前,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林七作死。 没多久,白薇姑娘牵着龙九的手来了,众伤员看到白薇,全都藏起手中酒碗,趴在桌上装睡,或做鸟兽散,只有林七和熊霸二人还在说着交心话。 “听俺说啊小七,今后你做了主将,只要你一声令下,兄弟我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熊霸!你啥都好,就是太单纯!还有啊,那他妈叫上刀山下火海,下油锅是地狱里的事情。” 两个人喝大了大舌头说话说不清,勾肩搭背在一起,说到兴起,碰一下酒坛,再灌一口。 “龟儿子,屡教不改!”白薇上去一人一脚,抢过酒坛对两人大吼:“受伤喝不得酒,不晓得,老子说了几多回?” 结果两人看着白薇傻乐!笑嘻嘻的完全没当回事,口齿不清大着舌头说:“胡扯八道,喝酒好的才快!” 白薇看着醉成一团的二人,怒目而视,却又没有办法。 一阵寒风吹过,凉飕飕的,两人打了一个哆嗦,看着龙九从白薇姑娘背后出现。 瞬间酒醒! “我保证再也不喝了” “俺也是,伤好之前,滴酒不沾!” 两人说话口齿清晰,字正腔圆。 白薇转身拉着龙九的手:“你才是真正的援军啊!” 大哥,我当定了! 林七和熊霸二人被龙九一顿胖揍,手提一杆长枪,枪杆都打裂了两根。 边打边骂“龟儿子敢亲我!我叫你亲!叫你亲!” “啥情况?”雨中雁悄声问叶临渊。 “宿仇!被林七亲过一回!”叶临渊对着雨中雁咬耳朵。 白薇在一边看的涩涩发抖,心疼熊霸,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叶临渊和雨中雁坐在角落里看的心惊肉跳。雨中雁终于懂了,为什么这三人总是躲着龙九,这哪里是一介女流,又彪又虎又强又漂亮! 身份还尊贵! 周围一众弟兄看的目瞪口呆,最勇猛的主将副将就这样被打成孙贼,没人敢说话! 经过战场洗礼的叶临渊和雨中雁,看着被打成烂泥的两人,突然觉得能死在战场上是件幸福的事情。 “你俩瞅啥?”龙九一甩马尾,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上全都是汗。 “他俩咋说也是军中有威望的将军,这么打不妥吧,万一敌军来袭,他俩都不能上阵杀敌。”雨中雁是个生面孔,遇到生面孔,大家一般都会保持一些矜持。 龙九闻言,转头问地上叫唤的二人:“你俩现在能上阵杀敌吗?” “能!”两人一骨碌爬起来,瞬间生龙活虎。 “我修理自家男人,少管闲事!”说完,手中半截枪甩到雨中雁双腿间,枪头深深没入地面。 雨中雁浑身冷汗,目送龙九扬长而去! 第二日一早,林七和三位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躲在城头上吃面条啃馒头,今天仿佛敌军会有动作,一大早就在整队。 直到太阳变得暖暖洋洋,龙九晃荡到了城头上,四人当做没看见,全都背过身看着城外。 龙九看着几人莫名其妙的心中又是一股邪火!一脚踹在林七屁股上。 “你又整哪样?我今天又没犯错!”林七带着满脸的淤青和委屈。 “突然想起你摘了我院子里所有的花儿,踹你一脚有意见吗?”理直气壮的一脚。 林七心想“也就是老子稀罕你,但凡你是个男的,今天打的你爷爷都不认识你!” “不服?心里想啥呢?” 林七闭着嘴不说话,脑子里开始背古诗词,心虚! “你们几个转过来!”龙九一副大小姐的模样,和在京城时一模一样。 三人面向龙九,等着龙九训话! “要不要打个赌?”龙九问四人。 “赌啥?”异口同声的憨憨样。 “我们五人之中,虽然我的武艺最强,但是寸功未立,很难服众。所以!我要是能退了鲜卑大军,你们四个认我做大哥,如何?”龙九说话很霸气,有种真爷们儿的感觉,就差嘴里叼根儿烟了。 城头上值岗的将士们都听在耳内,突然觉得以后该换个将军崇拜了。 “龙姑娘打算如何退兵?”叶临渊倒是很感兴趣。 “你们四个,带人出去挑衅,我带几十个人去烧了他们粮草!这么简单的办法你们都想不到,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龙九一言,让原本还很期待的几人无比失落。 “烧粮草是个好办法,但是几十个人,根本靠近不了!”雨中雁公然驳回了龙九的方案。 “不过,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方案!”叶临渊思索着:“说不定,可以来个大的?” “有多大啊?”熊霸很好奇,就喜欢大的! “有你想的那么大!” “少废话,对面在干嘛?”龙九问四人。 “整理兵马,估计今日要发起攻势了!” “你们拖到夜里,我去绕后烧粮草!就这么定了!”龙九说完准备离开。 “不行!你不能去!”林七一听,这还了得,当下拒绝。 “啥玩儿?还敢顶嘴了?”龙九回首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下手太轻的后遗症。 林七挺起胸膛,虽然满脸淤青,但是有一种毅然决然的悲壮感:“本将军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别把你大小姐的臭脾气带到军营里,要去也是本将亲自去。大哥,我当定了!”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三人在心里为林七竖起大拇指。 龙九一听,气得眉毛直跳。冷静下来后心平气和的说:“怎么,还没成亲翅膀就硬了?你可是想死?” “本将军乃是陛下钦封的镇北将军,精忠报国,浴血沙场,是本将的本分,舍身犯险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林七今日说话很硬气,让龙九下不来台! 一句话说完,龙九瞪着林七不说话,显然很生气。 “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不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要想打仗以后肯定会有机会,但是这次不行,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会带着全城人给你陪葬!”林七放软了态度,变着法儿的表白。 龙九还是不说话,瞪着林七,林七突然想起那日在树下龙九第一次哭的场景,那眼泪,一旦开始流,自己就是万死也不辞啊。 “城中还有上万百姓,本将不但要为他们负责,还要为身后皇室社稷负责,一旦胡虏破关,我就是千古罪人。你可以在城上杀敌,但是出城犯险,绝对不行!”林七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本来都不打算让她上城墙战斗。 龙九还是不说话,林七看着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小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知道龙九还不满意。 三人看着林七和龙九,突然觉得性质好像变了,大家从战友弟兄,变成了三个大灯泡在照亮别人的幸福。 “杀人不好受!你问问这战场上杀过人的弟兄们,哪一个不是夜里睡不着觉!熊霸,今夜我去烧粮草,你保护她!”林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不能再看着那双大眼睛,再看下去,害怕自己带着她一起去烧粮草。 龙九今天被气的不轻,但是动手打人好像解决不了事情,唯有权利,才能实现她站在顶峰的愿望,让林七这小子永远闭着嘴挨打。 正午,几人在城头吸溜面条的时候敌军已经压了过来,叶临渊差人抬上一张精铁大弓,这玩意绝对能射四百五十步,居高临下,五百歩以内,但凡拉得开,射的准,一赔一百的概率,赌死! 这种看热闹的时候龙九是不愿意错过的,和白薇躲在远远的角楼里,看着这次战斗开始。 临渊羡鱼 鲜卑大军很谨慎,止于四百五十步处,这回拓跋赤云亲自带兵前来,誓要拿下城阙。 手中长刀一挥,密密麻麻的将士们前赴后继朝着玄虎关而来。云梯架上城墙,却无法攻上来,城墙下陷入火海。 一将功成万骨枯,看着城外惨烈的战争,林七深有体会。 城上守军同仇敌忾,一连打退了十几波进攻,双方各有死伤,直至日暮。 林七带着精铁大弓来到西边角楼里。 此弓为精铁打造,浑然一体,牛筋为弦,七八个壮汉合力才装上弓弦,掂掂分量有八十斤上下。 林七抽出一支拇指粗细的箭,弯弓搭箭奋力拉开,此弓至少在五百斤以上,气运丹田,聚气为劲,转劲为脉,集于双臂之上,缓缓用力,那弓一分分被拉开。浑身颤抖,双臂酸痛,肩上旧伤崩开,鲜血直流。额头青筋暴起,汗流浃背,弓还未拉满。 角楼里龙九和白薇看着林七此番模样,便知道这弓的强度。 弓满如月,背着日光,林七瞄准了阵中拓跋赤云,一箭射出,“嗡”弓弦一声闷响,箭矢撕破长空疾如闪电,朝着拓跋赤云的方向呼啸着疾驰而去。 “主上小心!”突然身边一位将军发现异样,抬头却只见刺目的日光,看不清箭羽,当下用身子挡在拓跋面前。 声音刚落箭已至,一箭穿射身前将领,稍稍改变方向,一头扎进拓跋肩头。整个人被钉在帅座上。 “再来一发!”龙九看着这一箭,有些惋惜,就差一点点。 敌营之内一片混乱,将士们举盾护住主上,密不透风。 城墙上众人也看到了这惊天一箭,士气大振! 反观林七,此时浑身虚脱,双臂酸软无力,根本射不出第二箭。 “废物!”龙九从林七手中拿过精铁弓,那分量,让她心下一沉,取过长箭咬牙切齿哼哼唧唧半天,弓弦拉出七八寸。 “叫熊霸来!”龙九一声令下,身边三四个护卫飞奔而去,不久,熊霸带着浑身的汗水快步跑来。 “小七,刚才那一箭,强!”人未至声先到。林七起身舒展胫骨,按按双臂酸痛的肌肉,也很期待熊霸。 远处大军开始撤退,拓跋受了伤,底下乱做一团。 熊霸弯弓搭箭,轻轻松松一连十几箭,朝着敌军方向一通乱射,一箭未中。 “这弓,也就你能用!可你这准头... ...!”林七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敌军,擦擦汗,清点伤亡去了,龙九今日看着惨烈的厮杀,没有出过角楼。 乱剪之中,城内死伤守军两百多人,城外更是死成一片,火海中尸体还在燃烧,散发着烤肉的味道。 今日林七一箭,出尽风头,龙九一直闷声不响,没有出声,一直到夜里庆功之时,也未见到龙九的身影,问过账下弟兄,说是龙九在账内生闷气。 夜里营中火光通明,众弟兄围在一起喝酒吃肉,林七打算去找龙九,白天说话有些重了,去请个罪啥的。 入了龙九的营帐,却没找到人,林七心下一沉。 又去伤兵营中找白薇,问白薇,同样不知道龙九去向。 林七顿时感觉双眼发黑,呼吸困难,定是出城去烧粮草了。万一被擒,林七不敢再想下去。 差人问清了龙九走的东城门,当下点了五百精兵,换上夜行装,从东门绕过大山,顺着悬崖一路摸下去,借着夜色掩护,猫着腰在高草中,向敌营方向而去。 短短两里地,很快便到,林七浮在草丛中看向敌营方向,无论值岗将士还是营中其他人等,一切如常,继续向着敌营后方摸索。 今夜依旧无月,四下一片黑暗,林七心中忐忑。敌军粮草就在前方两百步远处,火光下是值岗巡察的鲜卑士兵,黑影中什么都看不清。 林七焦急,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的粮草营帐,想从黑影中看出些什么,突然,黑暗中一盏烛火亮起! 林七的心跳声隔着两步远都能听到。 “将军,烧起来了!”身边一个弟兄小声说。林七看向远方,最远处的粮草开始起火,一座座营帐,一堆堆粮草,慢慢起火。林七看清了黑影中的人影。 突然,有人发现火起,大声预警,一传十十传百,号角声响起,五十多条黑影急速躲进黑暗,开始撤退,但是火光四起,照亮了他们的身影,隔着老远,林七看到远处龙九慌乱的目光。 敌营陷入混乱。扑火的,追杀的,乱成一片,发现龙九一行的率先放箭,五十多人朝着林七的方向奔来,不断有弟兄倒下,不断有人给她挡住箭雨。 两百步,瞬息而至,身后追兵从一两百人瞬间变成上千人。 黑暗中,火光越来越高,照亮了林七一众的身影,此时龙九身后仅剩十几人,看着几十步之外高草丛中的一群人,瞬间心如死灰。 “继续跑!”林七大喝一声,暴露了行踪,率弟兄们杀了上去,黑暗中突然杀出五百人,追击的敌军也是吓了一跳。 龙九和林七在火光中擦身而过,看着林七毅然朝着身后追兵杀去。 五百人阻断追兵,身后龙九已经跑出半里地,众人边打边撤,留下一具具尸体,敌军越来越多,敌营之中喊叫声一团。 “别管了,往回跑!”林七一声大喝,众人转身就跑,身后箭雨不断,不停有人倒下,敌军一路追来。 玄虎关城墙之上,叶临渊听说林七摸出城外之后差点气死过去。“要烧粮草也不该由你去!” 迅速组织弓箭手列阵,等着众人出现,远处火光冲天,宛若白昼,龙九的身影率先出现,带着身后仅剩几人,用绳索吊上城墙。 惊魂未定的龙九看着远处,黑夜之中看不清人影,只有喊杀声,箭雨带着星火,照亮逃亡的一众弟兄。 叶临渊看着龙九,一言未发。 短短两里地,今夜变得格外漫长,城墙上弓箭手严阵以待,等待自家弟兄回来! 两百多条黑影逃进了射界的火光中,身后箭雨不断,不停的有人倒下,城头上龙九咬着嘴唇在黑影中找寻,一样的衣服,裹着口鼻,辨别不清。 敌军闯入射界,叶临渊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阻断追兵,熊霸将绳索投下城墙,一个个将弟兄们拉上来,上来一个摘掉面罩一看不是,继续拉。 直至最后一人,林七没有出现! “将军呢?”熊霸一声爆喝,喝问身边一众弟兄。 退兵 熊霸一声爆喝,吓破了不少弟兄的胆,就连龙九都被这一声吓得一阵哆嗦。 “将军莫慌,林将军和我们分头跑了,他率其他弟兄往山上跑了。”慌慌张张的一个弟兄出来说明情况,众人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多半是去了东门。呆立城头的龙九闻言,率先朝着东门的方向而去。 深夜,一百多位士卒浑身带伤进了城。林七被人背了回来,已然昏死过去,急匆匆的将人送往柳神医处。 龙九一直紧跟其后,熊霸想要上前,被叶临渊一把拉住。 “今夜好好守城!” 拓跋赤云今日肩头中箭,夜间又听闻粮草被烧,在火起之前拯救了一批,但是损失惨重,听闻消息,怒火攻心,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账下将领见此状,悲愤莫名,率大军连夜攻城! 这一夜,攻势极强,杀声震天,远远的北门城墙上不断有敌军冲上来,一次次被杀回去。 从夜晚一直杀到清晨,敌方发动了到此地以来最凶残的一次攻势。拓跋醒后听闻手下将领发动了攻城,一夜间葬送了上万人,还在攻。叹口气,下令撤军,此一役才算彻底结束。 大军一直到午后才浩浩荡荡的离开,来时气势汹汹,五万大军,如今不足三万,灰头土脸,临走之时,连战场上的尸体都没有处理。 午后时分,林七醒了,浑身缠满了绷带,看着爬在身边睡着的龙九,伸手抚摸着她满头秀发,无比心安。 艰难起身,穿上甲,悄悄离开大帐。 身后龙九睁开眼睛,起身望向账外一瘸一拐的背影。 林七爬上城头,放眼望去,大军还没撤完,深吸一口气,心情格外舒爽,城墙上还在拖尸体,城外尸体更是堆积如山。 “对面怎么不带走自己的战友?”林七捡起墙角的一个破坛子,里面还有小半坛烧穿肠,喝了一口,浑身上下气血翻涌,伤口渗血。 其余三人都在营中处理伤口,现在城头除了林七就是一群清理尸体的弟兄。 大军退了,林七令人搬开门洞内的巨石,打开城门,发动城内百姓,一直忙到黄昏,才将所有的尸体清理干净,能埋的埋,埋不了的一把火烧了。 残阳如血,城内外一片凄凉,虽然胜了,但是没有人开心的起来。 不知何时龙九来到城墙上,看着林七的背影,那个锉货如今是三军主帅,镇北将军,带着浑身的伤依旧顶天立地,发髻散乱,碎发纷飞,一个人黯然饮酒。 龙九上前,并排而立,看着远去的大军,血红的夕阳,突然想起了林七的信,信里描写的边关,壮丽、凄美,龙九感受到了。 “战场不是儿戏,不能任性妄为,还好你没事!”林七看着龙九的侧脸,还有娇艳欲滴的嘴唇,恨不得亲一口,吞吞口水,又喝了一大口酒。 龙九自知做错了事,一直闭口不言。 夕阳的余晖里,画面温暖恬静,主将歪歪斜斜趴在垛口,身侧站立着一身戎装的女子,长长的马尾在风中飘啊飘。 任谁看到这场景,都不愿意打扰! 身后叶临渊看的心急“要拉手,要亲你动作快点,一会熊霸来了!” 雨中雁缠着绷带看着眼前两人,心中没来由的平静。还有些羡慕。 “今晚喝酒吃肉庆贺一下吧!”熊霸扯着嗓门来到城头上。说完拍了一下叶临渊的后背,一巴掌下去,拍的叶临渊咳血。 经此一役,城中守军损失惨重,加上伤兵,只有三千五百多人。此战共死伤四千多人,虽然守住了关隘,但是面对如此大的伤亡,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改天吧,今日,我们告慰战死的弟兄!”林七一席话,让周围弟兄,内心温热。 夕阳里,众将立于城头之,城内站满了将士,人手一碗烧穿肠。 四下一片寂静,山风都停止了呼声,百姓拥在远处,携着家人,带着各种吃食,一起来围观。 “父老乡亲们,我们不能再拿你们的东西了,昔日,带走了你们的孩子、丈夫来守城,如今有不少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我们没有颜面再受你们的恩情了!” “这一战,我和诸位弟兄一样,都是生平第一次上阵杀敌。沙场上,并没有什么豪气干云,只有悲壮!” “今日,这碗酒,敬我们死去的弟兄!”说完以酒酹地,众将士一同祭奠。 “这第二碗酒,是我感谢众弟兄们,愿随我等一起坚守此城!为国尽忠!”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第三碗酒,恳请众弟兄们,今后与我等一起坚守此城,人在城在!”说完,再次一饮而尽。 三千五百将士,干了碗中烧穿肠,摔碎酒碗齐呼“人在城在!”呼声如雷,震动苍穹,久久不能平息。 消息很快传进京城,皇帝亲自嘉奖,加官进爵。 一同到京的,还有林七长长的书信,问祖父要人要军械,老将军看完信,长叹一口气! 战后,城中工匠百姓都被动员起来修复城墙,打造器械,一切有条不紊,京城又增添了一千五百兵马,运来不少战甲。 楚王与河间王之间的争斗还未平息,玄虎关的坚守,给他们带来了安全的环境,继续对峙。 城头上的月亮越来越圆,气温也慢慢变凉,伤也渐渐痊愈,一切又归于平静。宛如一夜风暴后平静的海面。 就连龙九,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以大哥自居,粮草确实是她烧的! 秋季上秋膘,鹿正肥,猎人进山,林七众人也跟着进山打野味,熊霸一把精铁强弓,惊空穿石,猎物一只没打到,箭法出奇的臭。 只能跟着林七身后抗猎物,黄昏时分,几十人的队伍满载而归,今晚又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 营中各处篝火四起,烤肉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城内,烧穿肠要多少有多少可劲造。 龙九带着熊霸到处划拳赌酒喝,但凡输了,全都由熊霸来喝。 “为啥不让小七来!”熊霸喝翻一桌又一桌,自己也撑不住了。 “他很能喝吗?”龙九好奇。 “很能喝!” “走,去找他!” 林七此时在篝火边撕扯着鹿肉一口肉一口酒,喝的好不痛快,看着满脸阴谋的龙九带着熊霸向自己走来。 “整哪样?” “划拳!” “不会!” “不会我教你!” “不学!” “你学不学?”一双美目里全是威胁,林七看着凑得如此近的一张小脸,咽了一口口水。 “学!” 成何体统 军营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林七以半坛烧穿肠为代价,终于学会了划拳,开始反败为胜,龙九不敌,熊霸被灌爬下,差人抬去账内休息。 于是“大哥大嫂”亲自上阵。 龙九连干四五碗烧穿肠,小脸通红,头晕目眩。 “一夫当关!” “七仙女” “双喜临门!” 龙九败下阵来,林七玩心大起,大杀四方,一直到自己醉的走不动道儿! 叶临渊看着火堆旁横七竖八躺满“尸体”一阵头疼“喝酒就喝酒,非要喝的不省人事!别怪本将!” 这一夜,龙九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日清晨,叶临渊站在城头上侧耳倾听,雨中雁揉着脑门儿找水喝。 林七帐内,一张铺满兽皮的榻上,龙九睡姿格外香艳,半个身子趴在林七胸口,口水流了林七满身。双腿挽着林七的大腿。被子早被踢到地上。 林七胸口压着重物,做了个噩梦,梦境里是那个挣扎着要醒来的另一个自己。 睁眼一瞧,胸口趴着龙九,长发披散在林七脸上,一股淡淡的香味,胸口传来一阵柔软,腿被缠的死死的。想要趁机脱身,微微一动,龙九抱得更紧。 “天灾?人祸?这他娘谁干的?”林七脑海中想着,万念俱灰。 感受着龙九身上传来的温柔和香味,心跳加快,浑身汗毛直立。 城头上,雨中雁晃荡到叶临渊面前问:“你在干啥?” “嘘!别吵吵。和我一起听!” “听啥?” “惊雷!” 雨中雁大口灌着水,也靠着城头侧耳倾听。 “啊——!” 果然有惊雷炸响!龙九提着一杆枪,追出账内,在营中追着林七打。 “还未成婚,就共处一室,成何体统!”雨中雁不明真相,有点酸酸的点评。 林七躲进了山里,在高高的山头上看着城内的龙九,那怒火已经充满整座城,一如她当初点燃的粮草,火光冲天。 林七在山头风餐露宿,吃野果打野味,过了两天。叶临渊等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前来劝说,叫他早点回城,龙九已经气消了。 “笑话,她能气消!等我死了她都不会气消!” “你身为主帅,每日躲在山里成何体统。”雨中雁看不下去。 “感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到是说的轻松!你去挨一顿枪杆试试!” “还是回去吧,挨顿打就好了!”熊霸离了林七,感觉生活有些乏味。都找不到人喝酒。 “你们有没有发生啥?”叶临渊不管林七的死活,想知道林七有没有浪费自己的助攻。 林七一猜就是叶临渊干的。眼泪汪汪的看着叶临渊,那目光里传来的意思是“你要搞就搞熊霸和白薇,你别搞我啊!” “哎!好好的机会被你浪费了!” 说罢,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摊开身上一个包裹,里面竟然是月饼:“今夜中秋佳节,城中弟兄和百姓得知你被赶上了山,专程送来月饼给你。” 林七拿起月饼,睹物思人,想起了全城弟兄和百姓,委屈的留下热泪。 黄昏时分,三人将逃往深山的主将劝返,羁押回城! 军营内,三人按着林七,龙九打断了三根枪杆,林七的哀嚎响彻云霄,迎来一轮圆月初升。 从此以后,林七喝酒便长了记性,再也不会喝到不省人事。 中秋佳节,举国欢庆,上一战还活着的弟兄回家与家人团聚,龙九这几日和白薇在一起,不想看到林七。 四人在城墙上吃月饼赏月,自然少不了烧穿肠。 看着鼻青脸肿的林七,三人觉得背叛兄弟不好,心生愧疚。 “林七你是知道的,她从小习武,武艺超群,我是打不过的,是她威胁我,况且那么做也是为你好。”叶临渊首先发言,然后喝了一碗烧穿肠,浑身滚烫。 “小七你是知道的,她从小习武,每次打你的时候连俺也打,再说了,俺不能和她动手!她是女的!”熊霸说完豪爽的干了。 “林将军你是知道的,我就是一个路人,我也怕挨打啊!”说完,雨中雁也干了碗中酒。 “我林七,何德何能,今生能遇到你们这样的兄弟,上天待我不薄啊!”林七抬起肿成猪头的脸,看着天际一轮圆月:“好想奔月啊!人间不值得!” 得!还得喝! 秋意正浓,寒风一吹,林七感觉浑身寒冷,拿起一碗烧穿肠,一饮而尽!驱散寒意!几碗酒下肚,忘了三个“叛徒”做过的事情。 然后四人又欢声笑语的喝成一团。 点燃篝火,架上烤肉,四人越喝越开心。 “喝多了,俺去解决一下。“”熊霸说完匆匆离去。回来后用手在自己胸膛处比划一下:“这么高!” 雨中雁不解:“什么这么高?” “喝了这碗告诉你!”林七倒满一碗酒,递了过去! “吨吨吨”三口一碗,喝完擦擦嘴,询问的目光看着林七。 “等会!我去解决一下,回来告诉你!”林七离去,很快便回来了:“这么高!”林七比划着,那高度比熊霸稍微低一些。 “你们俩在说啥?”雨中雁完全摸不着头脑。 “喝了这碗,我来告诉你吧!”叶临渊一脸的坦诚,很能唬人。 “吨吨吨”又是三口一碗,叶临渊起身:“等会回来告诉你!”然后走开,一会儿工夫回来,比了个高度:“这么高!”竟然比林七略高! “你们到底在说啥?”雨中雁越来越好奇! “等会你应该还能看到!”叶临渊说完,不再解释,众人继续吃肉喝酒。 果然,一会儿后雨中雁内急,跑下城头去小解,在茅厕里,赫然看到三条尿迹!一道比一道高!当下明白三人所说“这么高!”是个什么鬼。 这种事情,怎么能输,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当下气运丹田之上,创造了一个无人能及的纪录。然后傲然回到城头上!用手在自己头顶上比划了下! 三人看着雨中雁的高度,有些不信。 “下面那个兄弟,看这里!”林七冲着城下喊了一嗓子。 “将军在叫我吗?” “对,就是你,你去茅厕看一眼,最高的那个有多高!” “是,将军。”那位值岗的兄弟说完跑进茅厕,然后一会满头黑线的出来了。 “有多高啊?”熊霸性子急,忍不住开口问。 城底下的兄弟最终无奈的、羞耻的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一下! 雨中雁满脸的骄傲! “你是不是跳了?”熊霸不甘心,个头最大,怎么可能输。 “本将光明磊落,没有跳!” “今日算不得准,都不在场,改日再战!” 城墙下的那位士卒听到此言,浑身一股恶寒!? 楚王 夕阳西下,四位将领排列整齐,在城外远处,面对着崖壁,不知道在做什么。 龙九在城头上看着远处四人问身边士卒:“他们四个在干嘛?” 这位士卒,刚好就是那天见证了几人记录的弟兄。此时看着远处四人脑海中万马奔腾。 “他们,在比谁尿的高!” 士卒说完,城头陷入死寂! 龙九后悔听到了答案,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脏了。 城墙上,上千士卒看着四人比赛,比赛结束,四人系好腰带,其余三人对着熊霸拱手作揖。 想必胜负已分。 城外,一人一骑飞奔向四人而去,是城外的探子,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 “楚王率五百骑朝着玄虎关而来!”探子跪在地上等信儿,心里念着“倒是让我起来啊!” 抬头一看,四位将军聂呆呆发愣。 于是又大声说了一遍,这才被差下去。 “看来这俩兄弟,也是胜负已分了!” “要不直接扣下?交给朝廷?”雨中雁不知道自己叔父是吉是凶! “扣下?”叶临渊被雨中雁的话惊了一跳!楚王大军未止,只率五百骑前来,显然是别有用意。 二老当初让他们守关,内乱之事只字未提,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 “接驾!” 城内父老乡亲、将士弟兄在叶临渊的鼓舞下夹道欢迎,等待着远处长长的队伍靠近!四位将军一马当先等在队伍前头。 站在一起的,还有龙家小千金,她也想看看这位不安分的王爷,到底长啥样了! 王辇缓缓停下,精致的车门打开,从车内走下两人,一个身着白衣,一个身着黑衣,两人眉眼有些相似,二人身长七尺,面如冠玉,器宇轩昂,龙行虎步,几人甲胄在身,略微施礼以表敬意。 “想必二位就是楚王殿下与河间王吧!”林七开口就是一个小调皮。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贱!”河间王是那位穿着白衣的少年! “言语粗鄙,多向你王兄学学!”林七完全不怵河间王。 “小七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武,历经此战更显英雄气概!”楚王听二人拌嘴,及时打断。 “呵!”身边龙九发出一个音,以示楚王虚伪,林七丑陋。 两人相视尴尬一笑,被戳破很难堪。 这几人年龄相仿,自小相识,河间王整日游手好闲,诗书弓马全都不感兴趣,只喜欢放鹰走狗。 楚王则不然,从小跟随太子一起刻苦勤奋,如今太子在朝中处境如何也不得而至。 而教他们的老师,就是龙九的祖父。 两位王爷被迎入大营,林七差人点燃篝火烤起肉,好不容易见到老面孔,异常亲切。 一开始只是拉家常叙旧,谈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席间河间王对楚王攻打自己的领地一事愤愤不平,但是楚王一直充耳不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碗烧穿肠下肚,楚王露出了真面目,一双俊美的目光一直在龙九身上有意无意的扫视。 “你看啥,找抽是吧?”龙九一句话吓退楚王。 都是一起长大的,谁还不了解谁。 “敢问龙姑娘,可否知道太子殿下如今处境如何?”楚王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太子哥哥。 “现在养在宫里,过几年估计会封王,祖父这么说的!”龙九说完啃着面前林七递来的肉,此时已经堆成了小山。 “你起兵,就是因为不服?”叶临渊差不多知道了楚王北伐的原因。 “皇位本就属于太子殿下,如今传位给一个黄口小儿,这其中定有蹊跷!”楚王虽然喝了不少,一点没醉。 “所以你此番前来,是叫我们跟你一起造反?”林七将话挑明了。 “等我大军直逼京城,由不得他不退位!希望你们几人随我一起勤王。还社稷清明。”楚王虽然英气逼人,但是免不了孩子气。 “啪!”龙九一把将筷子摔在案上,小脸全是嗔怒瞪着楚王:“这天下打来来打去还是你们皇家的,死伤的都是无辜的百姓!” “不许去!”这三个字是冲着林七说的。 林七本意也是要拒绝的,听龙九这么一说,自己顺坡下驴,不说话。 “关隘要地,不容有失,你们几个叔伯兄弟这么闹,胡虏必定来犯,怕是我等不能抽身!”叶临渊心平气和的说了一番道理。 谈判破裂,空气突然陷入寂静。气氛有些沉闷。 “来划拳吧!”熊霸突然一言,打破寂静。 “啪!”脑门儿上被叶临渊一巴掌:“分不清场合!” 然后气氛再次陷入寂静,只有龙九吧唧吧唧啃肉的声音。 “还是划拳吧!”林七觉得枯坐下去,气氛会更尴尬! “那就划拳吧!”楚王也同意了。 “凭啥他不挨打?”熊霸满脸委屈的望向众人。 三日后,楚王率人离开了玄虎关,目的未能达成,本想叫几人为自己效命,目前的情况,自己兵寡将少成不了气候,他日兵强马壮之时,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需要他们。 “你叔父如何?”看着远去的楚王队伍,林七问雨中雁。 “在给楚王带兵谋反!”雨中雁显得很担忧。 “你要不要去?” “你们几人,都是名门望族之后,他拉拢的不是我这种无名之辈!”雨中雁倒是很清醒。 楚王离了玄虎关,稍作休整,又开始了他的造反大业,兴三万大军南下,南边是淮南王,他的叔父,为了给太子哥哥出口气,他这一战,估计要从北打到南。 奇怪的是,朝中没有派兵阻止,也许,和淮南王势大有关,目前诸王之中淮南王实力最强,兵强马壮,此一驿楚王怕是要止步南下了。 得到消息的林七看着诸位弟兄,沉思许久。 “一赔十,我赌淮南王赢!” 众人看着林七满脸的失望。 “真是树想直溜溜的杵那儿,风就是可劲儿刮啊!”熊霸很少引经据典。 “这天下,是他们皇家的天下,他们要怎么折腾,随他们去!我们做好分内之事,阻挡外敌即可!”叶临渊对这些皇家的诸侯王们,很抵触。 仲秋时节,羊肥马壮,正是胡虏南下入侵的好时节。 丑 拓跋赤云回到部落后被首领捆在架子车上亲自打了一百鞭,打到血肉模糊。 去时意气奋发,带着浩浩荡荡五万大军,回来时只有三万人马,一战耗尽了部落大半年的粮草,于是组织人马想方设法去偷去抢。 开放没多久的商道开始受到鲜卑人的劫掠。 关隘里被劫的商队怨声载道,痛骂鲜卑人的野蛮行径。朝中小皇帝听到边关胡人滋事,一个不开心,关闭了商道,如此,万事大吉。 关内又迎来一片祥和安宁。 同时也迎来了丞相府的管家,一个七旬老人,一路风尘颠沛至边关,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请小千金回京的。 龙九自知在劫难逃,整日闷闷不乐,躲在城头上看着边关的风景。 “熊霸说的没错,边关无非就是山啊,树啊,草啊,沙漠啊,戈壁啊!无趣!”龙九看着满眼的夕阳,对身边的白薇说。 “不是还有你的镇北大将军迈?” “哪个龟儿子说老子?”林七上了城头刚好听到这句,学着白薇姑娘的口音。 “丧眼!”白薇留下俩字儿离开了。 自从上次两人同榻而眠之后,关系突然就被拉远了,林七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小心谨慎,不敢惹怒了她。现在两人独处,林七心里有点没底。 “管家来接你了,是时候回京了!” “我不想和你成亲!”龙九的话让林七很诧异。 “为什么?” “听营中弟兄说,你刚来关隘时常去香满园!” 林七闻听此言,一个脑袋两个大,是谁这么多嘴。关系到自己终身大事,不能不辩解:“我没去过,是叶临渊和雨中雁。”这种时候不能承认。 龙九懒得与他争,继续说自己的:“明日一早就要离开,我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免得误解。我们虽然自小相识,但是我的如意郎君,应该身形伟岸,器宇轩昂,才高八斗,武艺超群,心系天下苍生!有远大的报复,最重要的是要一心一意对我!”龙九一边说一边憧憬。 “你说的不就是我吗?”林七腆着脸凑过去,想让龙九看清楚。 “你太丑了!”龙九终结了聊天。 “你看久了就不会觉得丑了!”林七咬定青山不放松。 “上次烧粮草,害你涉险心中十分惭愧,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他日遇到合适的姑娘,就像熊霸一样好好待人家!”龙九说话时很认真,让林七如临大敌,这是要闹哪样? “来边关已经这么久了,对你还是没有半点情愫!很抱歉,以后,就不需要再写信给我了。如果我遇到心仪的男子,也会与他成婚的,婚约就此作罢。”龙九说完转身走了几步,却又觉得有些话没有说尽,于是又补充:“边关凶险,千万珍重!” 林七一人站在城头上聂呆呆发愣,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一下凉了一大截。 如何是好? 如今相隔两地,万一她真的遇到了如意郎君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目送远去的车马,林七的心,剩下的那一截也彻底凉了。 自从龙九离开后,林七便觉生活索然无味,提不起精神,每日独自躲在僻静处喝闷酒。这次是躲在城楼顶上,吹着秋风顶着烈日,喝的晕晕乎乎,心里担心着醉成这样一会咋下去,不会一不小心摔死吧?那可就丢人丢大了,比举鼎砸死自己还丢人。 叶临渊像是不散的阴魂,总是能找到他,此时已经站在高高的楼顶,放眼整个城池对林七说:“瞅瞅你那点出息!你怎么不跳下去一头攮死?” “你少管我!” 叶临渊一听,来这招?在顶楼找石头,找了半天,楼顶除了乱七八糟的箭雨就是瓦片。揭起一片瓦片,朝着林七砸过去,正中林七胸口。砸的林七龇牙咧嘴。 “爪子?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不信!” 林七没了脾气,扔掉手中瓦片,懒得和他生气,继续喝闷酒,难得清静又被打扰。 “说说看,她都跟你说啥了?本将军给你分析一下。”叶临渊顺着楼顶斜坡,来到林七身边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林七将那日龙九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完再灌一口烧穿肠。内心已是万念俱灰。 “就这点小事你就闹得要死要活?” “我没要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说的婚约作罢,做不得数,之所以说那番话,并不是因为你丑!”叶临渊说着,拿过林七的烧穿肠灌了一口。浑身发热,这已经深秋了,太阳还是这么毒辣。 “我真的很丑?”林七突然不自信的问叶临渊。 “和我比,你自然算不上英俊,但是总体来说并不丑,相貌平平!” “可是她总说我丑啊。”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俘获她的芳心,像你这种对男女之事如此木讷的人,少见!她不喜欢你的时候,心里会有上万种理由推辞。”叶临渊果然见闻广博。 “那我现在该如何做?”林七突然觉得叶临渊说的很有理。 “多写信吧,相隔如此遥远,你什么都做不了!”说完,叶临渊爬下城楼顶,太阳太烈,酒在血液里燃烧,再晒一会估计会自燃! 这天只觉得浑身发烫,头晕目眩,林七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出租屋内,一觉醒来到了正午,还发着烧。这一觉,长长的梦境让他思绪混乱,努力的记忆着梦中的种种,最后在手机记事本里写下“守关,退军,分手?”六个字,整个人被梦境里的氛围影响,总觉得自己又失恋了。 到了开门营业的时间,已经是午后,隔壁马老师来串门,看着没睡醒的林七继续打招呼:“早啊!” “早!” 无地自容,字面上意思就是没有地儿能容你藏身,林七就是这么觉得。 今日又见到了那位姑娘,长发飘逸,小脸精致,身材婀娜,看得林七再次心猿意马。 “美女,有没有男朋友?”林七问的很突兀。 “没有哦!” “那有人追你吗?” “也没有,干嘛?你要追我啊?” “我长这么丑,可以追你吗?” “你不丑啊!” 这,和梦境里不一样啊! 暮秋 暮秋时节,玄虎关来了一位客人。 远远的两人两骑,从关外而来,两人身材魁梧,身下枣红色高头大马,四蹄强健,身形匀称。林七听到探子来报早已恭候多时,因为这位客人,几个月前才见过。 拓跋赤云! 区区两骑,不足惧哉,开城放了进来,于是两人进行了一段很虚伪的对话。 “镇北将军多日不见,愈发憔悴了,还需保重贵体!” “谢拓跋将军挂怀,昔日一箭险些伤及将军性命,万分抱歉!” 旁边熊霸一听,一脸的嫌弃。这俩玩儿说啥呢,咋这么能装呢!当日不就是为了一箭射死他? “未及要害,不必挂怀!将军昔日一箭,旷古烁今,本以为是身后这位魁梧的将军,没想到镇北将军真人不露相。” “说啥挂怀不挂怀的,当日一箭就是为了射死你!”熊霸看不下去,直接说出口。一语既出,众人很尴尬,叶临渊用手肘捅了一下熊霸,示意别乱说话。 “你桶我干哈?昔日一战,战死了我们多少弟兄,现在他腆着脸来,不怕我一刀切了?”熊霸嫉恶如仇,就想一刀切了面前这个装犊子的。 “这位将军快人快语,性格豪爽,很像我们草原儿郎!” “呸!谁和你们像,别膈应俺!” 叶临渊一看,这货有点憨啊,人家来意还未表明,就要被熊霸搅局了,拓跋身后的护卫此时早已怒目圆瞪注视着熊霸,恨不得冲上来用小拳拳锤死他。于是想了借口支开他:“熊将军,白薇姑娘今天采药,不慎跌倒,扭伤了脚,很严重!你要不要去看看?” “哼!瘪犊子玩意儿!”熊霸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多有得罪,熊将军生性顽劣,拓拔将军海涵!”叶临渊正经起来总是很能感染人,风度翩翩,儒雅内敛,待人真诚。除了林七,别人都吃这套,相信叶临渊就是个正人君子。 “熊将军性格直率,憨态可掬,难能可贵。” “说谁憨态可掬呢,信不信我削你啊?”没走远的熊霸听到这句,转身放狠话。 “你个夯货,对我主上出言不逊,要打架,我陪你!”拓跋身后的护卫忍不了,站出来护主,虽然块头不比熊霸,但是浑然不惧。熊霸闻言,撸起袖子就要过来干架,突然感到前方一股寒意,顺着寒意望去,看到林七一张阴沉的脸,于是瞬间泄了气,转身离开。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生龙活虎的白薇姑娘!两人兴高采烈的手拉手去山上采蘑菇赏秋景。 账内几人端坐,有酒有茶还有肉,礼尚往来,先听听拓跋来意,只身前来敌营,便可见此人不一般。 几人寒暄着秋景,塞外壮丽的山川,一盏茶的功夫,听的护卫有些困了,林七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于是开口问:“不知将军此来何意?” 拓跋把玩着自己络腮胡子上的小辫儿,在心底拿捏着,该用什么词汇才好,最终说出两个字,让常间气氛凝结。 “劝降!” “若熊将军在此,怕是你早已身首异处了!”雨中雁闻言不悦,很不悦。 “我族南下之路,并非只此一条,但此关必取!想必将军也知道,草原上部落不仅只有我拓跋氏,我拓跋首领已经联合其他部落,分路南下。”拓跋说道此处揪着自己的胡子,玩味的看着林七。林七摸摸自己下巴,一下巴的胡茬扎的手疼。 “草原上有不少部落,你们中原人给不同的部落起了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如今这些部落听说中原动荡,我族首领已经联合了实力最强的一支,乌振单于!两部大军已经开拔,不日将至,乌振单于率军八万,绕道河间王领地南下,迂回至玄虎关后方,我部首领率兵五万,正面迎敌,届时不知镇北将军,要如何抉择?” 林七听完,感觉脑袋有些闷,像是没睡醒的感觉,喝口酒,更晕。 “虽然在下没去过草原,但是沿途也看到不少草场,想必草原的风景很美吧?” “天蓝草碧云白,无限旷野,天池湖水,万仞雪山,数不尽的牛羊望不到边的松柏,还有凶猛的狼群,自由的雄鹰,草原很美!” “那为何要南下?” “我也不想南下,但是首领要南下,谁会嫌弃自己的领地变大?” 好烦,本想娶个漂亮媳妇儿安生过日子,当当官做做事,谁承想到了这里面对关外的虎狼之师,如今楚王和淮南王不知打的如何了,书信往来时间越来越久,想必援兵也不可能按时抵达了。林七看着叶临渊想起了曾经在京城他说过的话“我们会孤立无援成为弃子!” 叶临渊感觉到了林七的眼神,喝口茶瞪了回去“我说的吧,迟早会这样!” “两族大军,千里迢迢来取关隘,前后夹击,如何是好?”林七反问拓跋。 “投降献城,将军想要金银还是领地两位首领都会满足你!” “如若坚守呢?” “将军营中这些人,恐怕不够!” “大军何日抵达?” “不出十日,我部首领将领兵亲至,十五日内,乌振单于八万大军将阻断你南下之路 。” “为何他不直接南下?”林七脑子有些不够用,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拓跋没有回答。叶临渊咳了一下清清嗓子,提醒林七,别乱了阵脚。 “既然事已至此,投降献城,或者拼死坚守,只可惜本将军有些年轻气盛,膝盖弯儿硬,跪不下去。有劳拓跋将军,和本将军一起守城了!”投降是绝不可能的,扣下拓跋,一起守城吧! 拓跋和其护卫,被安置在营中,有人看守,林七不担心这二人,担心他口中的两支大军,当即下令准备军械,封堵城门。林七带着拓跋一起看着将士们堆砌巨石,将门洞彻底封死,城南城北两个城门全被封死。东西两座城门暂且留着,因为这两个城门外都是山崖,挤不下多少人。 忙完一切,看着漫山的五彩斑斓,黄的秋草,红的树叶,金色的山峦,天上一排排大雁往南飞,一会排成“一”字,一会排成“人”字,林七也想往南飞,南方多安逸噻。 孤立无援 北方的冬季来的会比较早,还没入冬,第一场雪就开始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将天地变成一片白色,这天林七等人立于城头看着北方大雪中浩浩荡荡而来的兵马,内心乱作一团。 “这只有三万兵马,拓跋兄骗我!莫非那什么乌振单于所率兵马,也不足八万?”林七看着身边脸色不太好的拓跋赤云,调戏他。 本来却是五万,奈何如今变成三万,拓跋也不得而知,大军驻扎之后便来要人,被林七一箭当场射死。 谈判破裂! 然而拓跋大军却迟迟不攻城,又等了五日。城南果然浩浩荡荡的迎来了一支大军,足有五万之众。 “虽然人数有偏差,但是也很烦啊,这么多人!”这回拓跋调戏着身边的林七。 乌振单于也派来使者劝降,还未靠近,又被林七一箭射杀。拓跋赤云看着林七眉头一挑,对这位小将军有点欣赏,行事果断,态度坚决。他不知道的是林七现在心烦,头疼,不想听这些外邦人在自己面前叫嚣,害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情绪失控出城干架。 城外前后大军形成围堵之势,两军倒是很默契,谁都不愿首先发起进攻,一连十几天相安无事。城西山路混进一个驿使,送来一堆书信,其中竟然有一封是楚王来求援的,乌振单于另外三万大军直接南下,现正与他对抗,楚王身后的淮南王则作壁上观。朝廷竟然出兵了!他日林七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气吐血。 河间王领地最北端,有道关隘,名叫上阳隘,守将在八万大军猛烈的攻势下,一个时辰后就破了城。一路烧杀抢掠,最终分兵,一路南下,一路亲率至玄虎关夺关!朝廷得知此消息后派出十万大军北上,领兵将领正是林七的叔父,要在一月之内肃清来犯之敌。 谁料想,上阳隘就像是决堤了一般,草原上的游牧名族如同洪水一样涌入。林林总总加起来十几万人马,六七个部落。一路南下,让这十万大军无暇兼顾。始终不能北上来援。朝中能派出的兵马已经都派往各地平叛,奈何各诸侯王趁机独立,摆脱朝廷管辖。短短一个月,战火一路从北蔓延南下,南方也开始自己点燃战火。 一个月后,城外敌军发起了一次攻城,双方损失惨重。乌振单于调走了三万兵马,城外守军不足一万五千人。想来应该是南边战事吃紧,随着其他部落涌入,便有了竞争,抢钱抢粮抢地盘,不能落下。 北城外拓跋大军也未占到便宜,眼下天寒地冻,选择了偃旗息鼓。 奇怪的是,城南城北大军驻扎月余,不着急进攻,也不撤军,就这么围城,粮草源源不断的从后方运来,拓跋赤云才恍然大悟,那两万兵马到底去了何方。估计此时正在草原上大肆抢掠吧。自己的首领,竟然联合乌振单于做出如此安排,趁着其他部落南下,司机侵吞其他部落。 “这是要困死我们?你下棋好,你说说这棋怎么下?”熊霸也看出了敌方意图问叶临渊。 “玄虎关如果是一粒子,应该有两气,如今两气都是对手的子,我们好像被吃定了!”雨中雁越俎代庖给熊霸解释。 “东西两门不是也有两气吗?”林七表示不服。 “山上早就有敌军了,只需小股人马守住山道,早已是个死局!”叶临渊已经放弃,看不到一丝希望。 “如今之计,该如何?”雨中雁担心的问叶临渊,叶临渊看着林七。 “你看我干啥,说好的你想办法我杀敌。” “哎!我这命啊,怎么摊上你们这些不操心的草包!吩咐下去,每日伙食减半。我们有一年的口粮,我就不信他们能在城外住一年!”叶临渊知道献城投降不可能,林七只会死磕,为今之计,只有死磕。说不定会有新的转机。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举国上下到处都是战火,京城战报连连,老将军和丞相忙的晕头转向,无论怎么调兵,兵总是不够。如此乱象之下,出现了不少的山匪,占山为王,浑水摸鱼。让本就年迈的老臣们头疼欲裂。 玄虎关被围的消息也传到了龙九的耳朵里。 丞相府,龙九院内。 京城虽然已经迎来了冬季,气候虽冷,单未降雪,院子里树上的两窝大鸟显得很精神,巢中雏鸟羽翼渐丰,有时候会跳上树枝来回扑腾。 龙九知道林七的心意,但是对林七并没有情愫,此时闻听消息后枯坐院中想着玄虎关,想着那日离别之际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如果那货心里承受能力极差,上阵杀敌阵亡了如何是好?看见过战场,经历过死亡,龙九能想象出城南城北黑压压全是敌军的场景,此时林七,应该在城头浴血杀敌,还是呆立城头看着远处城外乌泱泱一大片敌军犯愁? 她让林七别再写信,果然林七没有再写信,但是从往来的世叔嘴里听说关外大雪,天寒地冻,脑海中,想象不出关外天地苍茫的景象。于是提笔写信:“关外,雪景如何?”满满一张纸,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八百里加急送往边关! 玄虎关。 林七收到来信,空白的信封,展开后是熟悉的字迹,只短短的一行,还是问雪景的,完全未提及自己,但是内心莫名的温暖。提笔回了一封信: “关外降雪,不比南方腹地,此地降雪如粉如沙,若风大,漫天风雪飞舞,其状若舞女纱裙飘动,若风再大,风雪遮眼,雪霰横飞,不可直视。每日值岗弟兄几个时辰后便会须发皆白,即便裹住口鼻,眼睫仍会结冰。若气温稍高,则是漫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如梦似幻,如今积雪已厚达三尺,天地苍茫,身处城郭之上,顿感自身之渺小,将士们每日值岗扫雪,天寒之时饮几杯烧穿肠,怡然自得。” 写完,装好,交给驿使,心下担忧,如今乱成这样,不知道这信能不能送达,苦了送信的驿使,来回涉险奔波。 他俩竟然隔着千里聊天气? 围城 自从被围城后,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刻,都过的异常漫长。 帅帐内,林七在火炉边烧了一壶水,水中放着一个精美的酒壶,壶内却是廉价的烧穿肠,林七闲的发慌,在温酒。 今日敌军没有异动,没有攻城的迹象,众人聚在林七的帐内虚度光阴,炉火边大黄狗静静的趴着,很是享受,它不会烦恼城外的几万大军,吃饱了在炉火边取暖,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叶临渊怕冷,此时呆呆的在炉火边看着林七温酒,活像一个失了魂儿的傻子。白薇在给熊霸缝制衣物,熊霸在给白薇制作一套甲胄,大大小小的甲片,一片片穿起来,很难得这个八尺大汉能干这么细腻的活,至于雨中雁,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许久未见。 “好烦!好无聊!好无奈!怎么办?”林七喝完一口温热的烧穿肠,突然发起了牢骚。 “最近香满园生意意外的火爆,要不要一起去?”叶临渊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神。 “不去!”林七果断拒绝了,因为白薇这个瓜婆娘在听,指不定会在龙九面前添油加醋。本就没什么进展,现在隔几个月能收到一封来信,林七已经很知足了,不能出岔子。 “不知在下能否前去?”大帐外拓跋赤云的声音响起。拓跋每日都有人看守,不得外出军营。他比林七年长十几岁,此时满脸期待的等待林七的允准。满帐的人看着这个草原大叔,满脸鄙夷,这才多久就忍不住了? 最终叶临渊带一队人和拓跋去了香满园,林七带着熊霸两口子去戏院看戏,最近的戏都是新写的,大部分都以当今局势为题材,林七一众将士上一战也被写成了戏文,恰巧今日就是这台戏。 林七看着戏台上那个眉清目秀描着丹青的镇北将军,武艺超群,杀敌无数,舍身犯险救下和自己有婚配的丞相府小千金,最后的桥段是两人依偎于城头,望着敌军撤退。 看完整场戏,林七被感动的热泪盈眶。转身问熊霸:“咱们真的有这么壮烈吗?” 熊霸看着眼前泛着泪花的林七被膈应到了,脑海中一直回忆着方才那位表演自己的武将,脚踩尸首一声大喝“还有谁?”回忆昔日情景,总感觉不对劲儿! “都太能装犊子了,叶临渊没那么弱,功夫也不差,戏里他就是个军师,还有龙姑娘,一点不像,没有霸气。最能装犊子的还是你!”熊霸一口气点评完毕。“戏台上的你装犊子,你不装!”熊霸又补充了一句,整场戏人物众多,就连白薇姑娘也被写了进去,救死扶伤,医者仁心。 这日听完戏,林七很受触动,他发现自己总是忽略身边的细节。独自走上高高的城头,望着远处敌营,思绪飞回前几个月的那场战斗,无数将士在身边倒下,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有家人牵挂,有自的心愿,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生命。这世上,有什么能比生命更宝贵?当日自己在城头说的那番话,煽动了三千多百姓入营,为那个和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皇室? 应该是为了百姓吧!林七自我安慰着,让自己内心好受一些。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被写进了戏文里,那是踏着几千弟兄的尸体。 林七看着身边这些陌生的士卒,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为了军令赴汤蹈火,林七看着这些面孔,内心无比的惭愧突然开口问:“你们每日值岗多少个时辰?”林七不知道这些细节,全都交给叶临渊和雨中雁安排,自己就是靠着祖父的关系当了主将。 “回将军,各营弟兄每日值岗两个时辰!”回答问题的士卒脑海中万马奔腾,这啥情况,自己定的规矩自己不知道? “你是何时入的营?”玄虎关五千多守军有十二个营,每个营的将军林七都认识,经常一起外出打猎,吃肉喝酒,香满园也没少去。 “回禀将军,小的就是上一战入的营,从今往后誓死追随将军!” “上一战,新入伍的弟兄损失不少,城中百姓却对我没有半句怨言,是我对不住你们!”林七放眼白茫茫的天地,昔日的箭雨,特别是夜里的乱箭,如今回想恍若隔世,依旧心惊。 “你还记得那夜的箭雨吗?” “回禀将军,记得!” “害怕吗?” “。。。 。。。”那位士卒没有回答。 “我也害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避无可避的箭雨,能活下来何其艰难,乱箭下惨死的弟兄,当日堆满了这里,无处下脚!” “将军你说人总是要死的,他们为了家国,死得其所!” “你说我造成这么多弟兄伤亡,是不是会有业果报应啥的?” “将军我不信佛的!造成伤亡的不是将军,是拓跋大军!” “那我也杀了不少人啊!从最开始的那五十多个强盗,再到拓跋大军两万人,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出生在美丽的草原,家里也有父母妻儿!” “将军,他们是敌人!” “那日攻城,城墙下被烧死的敌军,肉都烤熟了,几十具尸体烧成一团,分不清哪条胳膊属于哪条腿,被落石滚木砸死的敌人,更是死状凄惨!”林七今日被那场戏影响,开始重新审视死亡。 “将军,他们是敌人!”这位士卒可能是被冻的,脑子很清醒,任由林七在这里胡扯八道,心如磐石。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林七问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那位士卒被林七的问题问呆了,看着敌营陷入沉思,很久后才开口:“若我是将军你,不会离开京城来这里,不会留住城中南逃的百姓,不会亲自上阵杀敌, 更不会犯险去烧粮草,将军不但武艺超群,而且胆识过人,小的比不了你。” “少拍马屁,好好说!” “我说的是实话,五万敌军,听着这个数字我就心生退意了,那日看到城外敌军,腿都会发软。但是守城的时候,看到所有弟兄不顾安危拼死杀敌,自己也会被他们影响。” “你杀完人,晚上会做噩梦吗?” “会,清点伤亡后,什么都吃不下!” “看到那些哀嚎的敌军,你心里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不是太残暴了?” “将军,他们是敌人!”这句话这位士卒已经说了三次了。 “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生命珍贵的东西吗?让这么多弟兄甘愿赴死!” “将军,要不你投降献城吧?”士卒不耐烦了。 “说什么混账话!他们进来了,少不了奸淫掳掠!”林七说完,从脚边拿起一坛烧穿肠,这玩意儿守城的时候砸进敌群之中,然后扔下火把,会瞬间燃起大火,所以城头上摆了很多。打开酒坛,林七灌了一口,递给身边的士卒,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将军,在下韩信!” “放屁!” 林七将烧穿肠递给这位士卒,士卒接过,喝了一大口,眉毛鼻子皱成一堆,良久,口中辛辣散去后舒口气,一脸很享受的模样,又将酒递给了林七。 “你到底叫啥?” “吕奉先!” “。。。。。。”林七对这个士卒彻底无语了,值岗的弟兄换了岗,林七拉着他不放,一直喝到深夜才放他走! “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无需记住在下的名字,有朝一日,等在下的名字值得将军知道的时候,定会告诉将军!”士卒说完,然后恭恭敬敬的退去了。 立冬 立冬,万物收藏,雨中雁在白天彻底消失了! 每夜夜深才会跑回营内,吃剩菜剩饭,叶临渊看着他这副贼眉鼠眼问他:“你近日不会是在通敌吧?”雨中雁投来一个看傻子的表情,没理他,继续吃着大馅儿包子,差点噎死。 叶临渊给林七的大黄狗起了个很贴切的名字“大黄”,每日大黄都吃完,雨中雁才会归来,将剩下的饭菜全都扒拉进肚子里,叶临渊瞧见几次后,决定叫雨中燕“狗剩”。众人听闻后觉得叶临渊果然才高八斗,名副其实。 “很贴切!”几人异口同声的对这个名字表示肯定。只有雨中雁发出强烈谴责和抗议,在诸位冷漠的目光中显得格外苍白。 这日也是,众人看着晚归的狗剩大口大口的扒拉面条,手里攥着馒头,就着咸菜,众人一言不发。狗剩吃着吃着发现了几人的目光,抬头看,果然一个个都以审问的目光盯着自己,就连趴在火炉边的大黄也盯着自己。显然大家是想知道他的行踪。 狗剩继续蒙头吸溜面条,感觉很不自在,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打扫完食物准备闪人。 “熊霸守门,放大黄!”林七一声令下,熊霸堵住门口,大黄莫名其妙的看着林七,仿佛在问:“你要闹哪样?” “咋?”雨中雁突然冒出一句北方话,脾气不小。 “狗剩将军,你是自己交代,还是要本将派弟兄每日跟着你?”叶临渊一副高高在上傲慢的态度,气质拿捏的死死的。眯着眼睛看雨中雁。 雨中雁看今日这场景,自己不交代是不行了:“你别叫我狗剩我就告诉你。” “雨将军有一个很江湖气的名字,别乱起绰号。狗剩你说,到底咋回事?”林七出面替雨中雁说话,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雨中雁愤怒的看着林七,仿佛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不说! “狗剩,有啥事情说出来,大家帮你解决!”熊霸堵着门扯着嗓门义薄云天的站在雨中雁这边。 “你们几个京城来的公子哥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怪癖好,给人取这么难听的绰号!”雨中雁还是不打算告诉三人实情,但是估计今晚不说,是不可能走出这个帐子了,明日也没法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好将事实的一半说出来:“我这些日子,在帮百姓搓玉米棒子!”说完伸出自己的双手。果然双手通红。三人狐疑的看着雨中雁,相信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大黄,明日跟着狗剩一起去!”林七下令,大黄仿佛听明白了,起身走到雨中雁身前,抬头看着雨中雁“汪”了一声。 “成精了我天!”雨中雁浑身膈应起鸡皮疙瘩,快步离开。林七看着雨中雁的背影,给大黄一个眼神,大黄冲出帐外,跟着雨中雁走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雨中雁摸黑起床,冬季日短,太阳很晚才会升起。洗漱完毕后雨中雁准备出发,谁曾想,身边不知道何时大黄悄无声息的跟着。雨中雁停下脚步驱赶,大黄表示不予理睬。拿出吃的喂给大黄,大黄吃完后继续跟着,一路跟到城里,在昏暗的灯笼下,雨中雁蹲在地上抱起大黄的狗头,很认真的说“大黄兄弟,你能不能自己玩儿去,别跟着我,城中漂亮的小母狗多的是!” “汪!”大黄狗冲着雨中雁叫了一声,眼神内都是鄙夷之色。雨中雁好像有些听懂了。 “你大爷的,你要会说话我整死你!”雨中雁对着狗头咆哮,大黄眯着眼睛等他发泄完,舔舔口鼻,又“汪”了一声。雨中雁这才确信,方才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开始和狗交流起来了。果然和那三个人待久了,脑子会出现问题。 这天直到深夜,雨中雁才回来,独自一人在三人一犬的注视下狼吞虎咽。吃完抹净收拾利索赶快跑!离这些倒霉玩意儿远点。 下面,是叶临渊和大黄的对话: “大黄!” “汪!” “情况探明了吗?” “汪汪!” “好,明日带我等前去!”说完,从身后拿出一个鸡腿。 “这伙食,比狗剩吃的好啊!”熊霸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咽咽口水。 “比我们都吃的好吧!”林七看着大黄啃鸡腿,也咽着口水。 “汪!”大黄察觉二人目光,叫唤一声,转过身甩着尾巴不管流口水的二人。 翌日太阳初升,众人聚在一起,白薇姑娘也来凑热闹,几人在大黄的带领下大摇大摆的走在城内,城中百姓远远看到几人忙着打招呼。绕过闹市区,大黄在街巷里来回转悠,最后在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停下,面对着一扇木门,这是一个普通的小院,上面贴着挽联“英年早逝空余恨,世事难料奈何人。” “汪!”大黄狗叫唤一声,只听院内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响起:“大黄?”然后有脚步声靠近。“慢!”这是狗剩的声音。 “将军怎么了?” “此事蹊跷,估计那几个货就在门外!”雨中雁猜的正着! “真的嘛?可以看到叶将军吗?”那女子的声音显得异常兴奋,门被打开了,只见门内是一个朴素白净的女子,扎着麻花辫,额前两捋碎发,眉目清秀,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 “白薇姑娘也来了,快,里面请!”说着兀自拉着白薇姑娘的手,将四人请进院内。 院子不大,积雪被清扫的干干净净,雨中雁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搓玉米棒子,面前一个很大的箩筐,里面金灿灿全是玉米粒儿,身边一个小火炉,搓干净的棒子扔进火炉。 那女子忙前忙后沏茶,搬出另外四个小板凳放在箩筐四周,示意众人:“过来搓玉米棒子!” 熊霸和白薇果断坐在小板凳上帮忙,叶临渊打量着这个小院儿,一大半是菜园,里面堆满积雪,角落里有间敞开的小屋,里面养着两头猪,和一群鸡!可见是个勤劳的姑娘。于是开口问:“姑娘家中可有长辈在?” “小女子父母过世的早,公公婆婆南下去了亲戚家!”说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那这挽联?”叶临渊再问。 “相公上一战死于战火中!”女子脸上挂满了悲伤。 “姑娘叫什么?”这次问话的是林七,没想到,是个小寡妇。 “大家都叫我梨子!大名孙少梨”姑娘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梨子,狗剩!还挺搭!”林七说完上前坐在小板凳上准备帮忙。 “狗剩是谁?”梨子满脸的疑问,看着林七。 “就是坐在你旁边满脸愤怒的大汉!”叶临渊插嘴回答,说完也上前坐在小板凳上帮忙! 梨子一看身边雨中雁,瞬间小脸羞红,跑进屋内,借口给大家拿点吃的,不一会,脸不红气不喘了,端着一小筐大红枣出来。 众人围坐在一起,听着叶临渊各种吹牛,神仙鬼怪,先古趣闻,沙场战事等等。没多久,手疼!林七舒展着胫骨问:“梨子姑娘,还剩多少啊?” “就剩下那一点了!”梨子满脸笑意,用手指着身边的耳房。 林七起身推门而入,只见满满当当的堆了一屋子的玉米棒子,看着如山般的玉米棒子,林七陷入绝望。 “大黄!” “汪!” “去营中叫些弟兄来!” “汪汪!” 大黄领命,自己扒开大门,飞奔而去。 一条狗的使命 “大黄真厉害!”梨子一边rua着大黄干净柔顺的狗毛,一边夸赞:“比狗剩将军还厉害!” 小小的院子里,此时挤满了十几个士卒,在帮梨子姑娘搓玉米棒子。雨中雁听到后面那句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从此,和大黄结下了梁子。 夜晚回营的路上,狗剩看着走在前面尾巴翘的老高的大黄,没来由的生闷气,快步走到大黄前头,眼不见心不烦。谁知大黄小跑了起来,又跑到了前面,继续翘着尾巴,回头鄙夷的看着狗剩。 “这他娘谁能忍!” 狗剩气运丹田,化气为劲,集于双腿之上,瞬间爆发,朝着营中冲刺而去。将大黄甩在身后。 “汪!”大黄吼了一声,这能忍?瞬间四爪如风,追了上来。 街巷内,一人一犬,迅疾如风。 林七大帐内,大黄蹲坐在地伸着舌头大口喘息着,叶临渊见状,关切的询问:“大黄!莫非敌军攻城了?” “汪!”大黄叫了一声,舒适的趴在地上继续喘息,没有一丝着急的样子。正喘着,雨中雁冲了进来,看着已经到达终点的大黄,目眦欲裂。 竟然输给了狗? 林七倒了一碗酒,递给大黄,大黄一闻别过狗脸。林七又将酒递给狗剩!狗剩看着递给自己的那碗酒,就快忍不住爆发了。那是传说中的狗不理啊。自己喝不喝? “狗剩将军,大黄剩下的,名副其实的狗剩!”叶临渊满脸的期待,准备看狗剩的抉择。 账外开始飘起雪花,越来越大,下雪的场景总是很梦幻,但是林七此时没心情赏雪,手都快举酸了!狗剩还是呆愣原地,没有做出任何选择。已经快到半个时辰了。大黄和狗剩都已经平稳了呼吸,此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天地间唯有纷纷扬扬的雪花。 “怂!”熊霸实在看不下去,拿过酒碗一口干了。 狗剩扒拉剩饭,今天的伙食不错,白米饭,还有两个菜,一荤一素,雨中雁心情大悦,拿着筷子风卷残云,夹起一块红烧肉瞥了一眼大黄,眼神里全是蔑视! 林七继续温酒,熊霸继续串着甲片,叶临渊拿出一个香喷喷的大鸡腿递给大黄。这一举动吸引了三人目光。 “大黄最近胖了!”熊霸咽着口水。 “为啥吃的比我都好?”狗剩忍不了。 “你哪里来的鸡腿?”林七也想吃。 “城里买的,要吃自己买去!”叶临渊说完摸着狗头,大黄自顾自吃的正香! 大黄三口五口吃完,舔着狗嘴看着叶临渊,仿佛一个不够。“滚一个,再滚一个,叫一声,后空翻。”叶临渊不断下口令,大黄一一照做,众人看傻了眼,只见叶临渊拿出一个纸包,里面七八条鸡腿,肉香四溢。 “给我一个先!”林七伸手拿了一条啃了起来。唇齿生津,满口肉香。 “俺也要一个!”熊霸也拿了一个,剩下六个鸡腿。大黄看着减少的鸡腿着急的四爪不能自己。 “去!咬你狗剩哥哥一口,这些都给你!”叶临渊一言既出,雨中雁差点气死当场。 大黄抬头看着一大包鸡腿,又看着林七吃的正香,再看看身后此时杀气腾腾的狗剩。 大黄当下食欲胃中起,恶向胆边生,后背毛发直竖,龇着獠牙,目露凶光,低吼着对着雨中雁,那模样像极了戈壁滩上的狼。 雨中雁看着大黄这模样,心里有点怵,打肯定是能打过,但是肯定不好看,当下伸出自己的胳膊递给大黄,谁知大黄一看,瞬间变得可可爱爱,摇着尾巴上前,一口咬在雨中雁胳膊上,力道不小。 叶临渊看着这么配合的狗剩,无奈,将一包鸡腿给了大黄,大黄刁起一只鸡腿,大摇大摆走到雨中雁桌前,将鸡腿放在雨中雁面前。 “这他娘的也是你教的?”雨中雁终于忍无可忍,爆了粗口。 “我有那么无聊吗?” “你以为你没有吗?” “我有吗?” “你没有吗?” “... ...” 几个月来敌军没有任何要攻城的迹象,叶临渊闲的无聊,以十几只烤鸡为代价,将大黄训成了能懂人语的妖怪! 大黄瞬间成了营中的交际花,是个人都愿意和它互动一番。梨子家的包谷棒子搓完了,狗剩想去,找不到理由去,只能窝在林七账内一起打发时间。帐外是弟兄们和大黄的声音: “大黄,后空翻!” “大黄,再翻一个!” “大黄,再翻一个!” “大黄,再翻一个!” “......” 许久之后,大黄拖着沉甸甸的肚皮回到帐内,雨中雁看着这模样,是骗了多少吃的,拿起一个馒头,对着大黄:“大黄,叫一声!”谁知大黄鄙夷的看了一眼狗剩,径直走到林七身边,一肚子趴在火炉边,懒得动弹。林七看着大黄圆滚滚的肚子有些无奈,在将军府什么好吃的没吃过,非要卖力表演换馒头? “大黄,唱个曲儿!”林七端着一碗酒,递给大黄! 众人闻言,看傻子一样看着林七,谁知大黄艰难爬起身,蹲坐在地,扬起头颅,对天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声,声音呜咽,如泣如诉。叫声停歇,引得城外山头上狼群齐声嚎叫。 经久不绝! 大黄没搭理林七手里的酒,继续趴着,林七举着酒碗的手,有些尴尬。 “别给我!”狗剩率先发声。 “你们谁要喝?”林七环顾四人,四人别过脸没人理他,林七顺手将一碗烧穿肠泼进火炉“哄”的一声,火光冲天,四人一狗,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你给我滚出去!”白薇大怒! “干啥玩儿?”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林七干了一碗酒,带着不情愿的大黄去消食儿了! 来到城头,林七又和值岗的士卒喝了起来,推杯换盏,喝的晕晕乎乎,双手放在口鼻外,对天发出一声长长的狼嚎声“啊呜~” 一声嚎叫,又一次引起漫山遍野的狼群齐呼。大黄看着林七的模样很无奈。心下想着“有病!” 成亲 白薇姑娘给熊霸的大氅已经做好,熊霸穿在身上很合身,配上一件熊皮披肩,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威武霸气,又透露着些许斯文。不像以前,看上去就是一个野蛮的巨兽。 熊霸做的一套甲胄,倒是一点都不合身,套在白薇姑娘身上,松松垮垮,甲片串的歪七扭八。 但是白薇很开心。将其他的部位收起来,每日也绑着护腕,右边肩头系着一个熊首的吞肩兽。 “要不,你俩在营中成亲算了!”叶临渊看着腻腻歪歪的二人建议。 熊霸搂着白薇问:“你愿意嫁给俺吗?”白薇抿着嘴不说话,做娇羞状。这种事情,哪里有直接问人家姑娘家家的,林七觉得熊霸越来越憨了。 “这事儿,交给本将,挑个好日子,去柳神医的千草堂提亲!”林七整整衣冠,觉得自己镇北将军这个派头去提亲,还是够用的。 “你明天就去!”狗剩咬牙切齿,天天看着这两人腻歪,他已经被伤的气息奄奄!想想自己的梨子,每日心里就惦记着叶临渊。 “烦!” “烦也别怪我,我对梨子姑娘可是没半点想法!”叶临渊忙着表明态度。然后又出主意:“这种事情,要靠白薇,还有大黄兄弟帮忙!” “没空!和她不熟!”白薇果断拒绝。 大黄一听叶临渊的话,从角落里刁出一个张油纸,那是曾经包鸡腿的纸包,一路刁到雨中燕面前,放下,蹲坐在地,等着雨中燕的回复。 “兄弟,不对大黄!大黄,只要你愿意帮忙,哪怕只是见到她,每天一个鸡腿!”雨中燕突然觉得大黄很可靠,大黄一听,走到林七身边继续蜷着身子睡觉。 “两个!” 大黄仍旧不搭理。 “三个!” 大黄还是不动弹! 两狗的交流,引起众人侧目,这是史无前例的交易,空前绝后,有可能绝后。 “一天一只烧鸡!” 大黄瞬间原地窜起,狂吠不止,生龙活虎,浑身气劲蔓延,这世间再无阻挡他的力量。仿佛要渡雷劫化身成人了! “一天就三个,不能多吃,胖成啥了!”林七的声音突然响起,不容置疑,大黄闻言,瞬间耷拉着脑袋,带着狗剩去追姑娘了。 “龟儿子,真成精了!”白薇姑娘惊的小口圆张! 夜晚。 大黄得到了三条鸡腿,优哉游哉的晃着尾巴,带着狗剩回了营,再次看着腻歪在一起的熊霸和白薇,狗剩突然觉得两人很幸福。 林七账内,大黄回来后趴在炉火边取暖,林七拿出一个自己没吃完的馒头递过去,大黄看了一眼,不吃! “吃!”林七一声令下。大黄乖乖起身两口吞下馒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林七。 “臭毛病,一天天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林七心情不好,看着身边弟兄各自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很羡慕,莫名其妙的就会生气。 “你和大黄较什么劲儿!”叶临渊看不下去,大黄才两岁,这是林七第一次冲它发火。 “城中口粮有限,大军围困不知何时是个头,粮食不能浪费!” “那你自己吃啊!” “你少管我!” 林七每次理亏,都是这句。 几日后,天朗气清,众人又聚在一起虚度时光,大黄和狗剩去了梨子姑娘那里。 “小七,啥时候给俺们提亲?”熊霸有些耐不住性子。白薇也看着林七内心里骂着“龟儿子答应的好好的,这都几天了还不得动身?” “这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了孩子,以后若城守不住,该如何是好?” “老子是神医,要不要娃儿还需要你操心?”白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林七。 “龟儿子,去买彩礼!” 林七来玄虎关之时,身上带了不少物件,去商行里随便卖了两件换成银子,然后带着猴急的二人买彩礼。 日即西倾,熊霸怀抱着一堆彩礼,身后跟着四五个商铺里的小厮,也是抱着大包小包。 帐内林七照照铜镜,正正衣冠,带上叶临渊和七八个弟兄,朝着城内柳神医的千草堂而去。 提亲很顺利,两人腻歪在一起满城皆知,早就该成婚了。 柳神医的草堂朴素古雅,到处弥漫着药香。 “柳神医,这亲既然定下了,要不您老选个吉日让他二人早日完婚?”林七本想着今晚直接拜天地让他俩入洞房!但是这个很不现实,心想柳神医这么传统的一个人,一定会选一个黄道吉日,时间至少要等三五个月吧。 “依老朽看,不如三日后吧!” “这么随便?”叶临渊有点吃惊。 “花三日时间准备,随便嘛?”柳神医也烦了,白薇天天往营里跑,半年时间都没好好做过饭。 “那就三日之后 !”林七一口答应下来。 “营中不宜女子居住,成亲后,就让熊将军暂居草堂吧!这里屋子不少!” “可行,眼不见为净!”林七不小心说出了大实话! 三日后,熊霸大婚,穿着白薇姑娘亲自缝制的大氅,头戴金冠,胸口挂红花,脚踩一双熊皮靴,胡须收拾的整整齐齐,剃的很圆润。笑逐颜开活像一头千斤重的熊。 反观白薇姑娘,一身凤冠霞帔,身段没的说,只是看不清红盖头下的面容,只有熊霸才有这个福气了。 营内除了留守将士,校尉以上将士都到了。 拜完天地高堂,熊霸先将白薇送入洞房,然后翻身杀回宴席,一连灌爬下四五桌,然后兴尽回洞房。 直到夜深,诸位将军才作罢,回营! 今夜林七喝了不少,晕晕乎乎回到帐内,听账下弟兄说有驿使送来书信。 接过书信,看着熟悉的信封,林七心头顿感温暖。 展开书信,看完,脸色大变,瞬间酒醒,换上甲胄披上披风,挎着刀,背着箭,连夜摸出城墙,趁着夜色偷了匹南门外乌振单于军中的战马,一鞭狠狠打在马背上,朝着南方单人单骑飞奔而去。 营中叶临渊听到底下弟兄来报,匆匆忙忙赶来阻止,发现早已人去帐空,只留下一封信在桌上! 叶临渊拿起信一瞧,上面字迹工整,是龙九的笔迹,短短的一封信“前些日子出城外遛鹰,看到你昔日一个狐朋狗友,长相不错,弓马还行,不知姓甚名谁,说是一个王爷的世子,在京做为质子,从小与你相识” “龟儿子,跑的倒是快!”叶临渊将信收好,头疼。 千里走单骑 林七日夜兼程,日行八百里,一路上但凡有敌军阻挡,都是一刀斩杀,遇到大军便绕道而行。仅仅用了十日时间,就到了京城。 当初行军一个多月的距离,如今只用了十日时间。一路上跑死了十几匹马。 到了京城,是在黄昏时分,京城下了一层薄薄的雪,林七入城之后便引起了轰动,大家都认出了林七的模样,只是没见过这样的将军府七公子。 林七十个日夜睡觉都在马背上,如今双眼通红,头发散乱,满脸的胡茬,浑身都是血,后背更是满满当当插着七八支箭羽。 一路策马奔驰,来到丞相府,翻身下马,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未经通报,直接闯入龙九的院子。 听到喧哗,龙九出得院中,还是一身的男儿装,简单的系着马尾,眉眼如画,怒气冲冲的看着院中蓬头垢面的人,待到看清后满脸的震惊。林七身上甲胄多处刀口,后背插着箭,此时血丝顺着指尖,在风中飞舞。 听到动静的丞相府大老爷们儿们带着刀剑全都围在龙九院外,看清是林七后各个面露震惊。 “他是岭南王的世子,叫司马辉,你要嫁给他?”林七喘着粗气问。一路奔袭,脑海中已经幻想到他两成婚后孩子满月了。 龙九听了林七的话,先是感动,然后莫名其妙的心中一团怒火:“你有病啊!”龙九刚说完,林七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丞相当即叫来御医,亲自给林七治理伤口,将军府来了一大堆人,挤在龙九的院子里。 众人焦急等待,老将军却在一边和丞相相谈甚欢,聊的眉开眼笑。林父半年时间两鬓斑白,苍老了许多,在枯树下看着树上几只大鸟发呆。 龙九心内起了涟漪,有些许小幸福,回忆着方才林七的表情,满脸的胡茬,散乱的头发,浑身的伤,跋山涉水就是为了来问自己,如果真的要嫁给那个世子,林七是不是会提着刀杀了他? 林七被安置在龙九闺房里,处理好伤口后御医辞别丞相府。 “镇北将军所受外伤无数,都未及要害,箭虽然穿透甲胄,但是未能伤及脏器,修养些许时日,便能下地。” 这是御医临走时留下的话。 将军府众亲人看完林七后也相继离去,最后离去的是林父林母! 屋内林七睡的正香,完全感觉不到龙九的目光,一只纤纤玉手,此时正在拨弄着林七的头发,手背划过胡茬,扎的手疼。 突然,龙九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好讨厌! 当即蹦跶着跑出了屋子,去找龙母,今夜要和龙妈一起睡了。 第二天午后。 日光正暖,林七被疼醒,挣扎着起身,舒展胫骨,全身骨骼一阵噼啪作响,伤口崩开,洁白的绷带又被血染红。林七差点疼死当场。 闻着屋内淡淡的花香,林七觉得很熟悉,有点像龙九身上的味道,丹田提着一口气,忍着痛出了屋门,看着这个熟悉的院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睡的是龙九的闺房,心中没来由的升腾起一阵小幸福。 林七醒来的消息惊动了丞相,没一会功夫又惊动了老将军,俩老头带着林父林母还有龙九,一起来到院儿内。 院儿里,林七身着一件白色单衣,已被鲜血浸透,背后血红一片,背对院门坐在石桌前,几只大鸟记得林七,纷纷扑腾下来,落在林七肩头,脑门,石桌上,四只大鸟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情感。 “小林将军果然龙精虎猛,身受如此重伤,短短一夜便能下地!”开口的是老丞相。 林七赶忙转身向几位长辈见礼。 “玄虎关失守了?”老将军看着林七的模样问,昨日来时,林七只说了一句话便昏死过去,众人不明所以。 “玄虎关没失守,现在两路大军在围城,卑职趁夜摸出来的。”林七现在酒也醒了,说这话的时候,脸很烧。 “没失守,那你身为镇北将军连夜出城星夜奔袭回京,一头扎进龙九姑娘的闺房,所为何事啊?”老将军语带戏谑,态度有些冰冷! “喝醉了!收到龙姑娘来信,以为......”林七话没说完,脸红成了苹果,感觉自己脸上能煎鸡蛋。 “以为什么?” “以为她要嫁给别人!” “混账东西,就算她真要嫁给别人,你也不能弃城回来,即刻给老夫滚回去!”老将军问明缘由后震怒,气得浑身发抖。 扶不上墙的烂泥。 “是!”林七说完,回屋换上满是伤口的甲胄,双眼噙着泪,出了屋,朝着祖父和双亲跪地一拜,扭头就走。 面容冷峻,将泪水咽回去,配好刀,大步流星而去,临别之际,没有多看一眼自己的祖父双亲,没有多看一眼心心念念的龙九。 龙九在丞相身后不停拽着丞相的袖子,要丞相替林七说话,但是丞相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一人一骑,带着浑身的伤,再次朝着玄虎关飞奔而去。归来时,归心似箭,回去时,心念坚决,他明白自己是守将,职责是守关,若非自己身世缘故,被杀头都是轻的。 他看不到身后哭成泪人的母亲,看不到满脸担忧的父亲,也看不到龙九注视他远去的目光,也看不到两位老人赞赏的目光。 “竖子顽劣,让丞相见笑了!” “小林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千里走单骑,这份气魄何人能及?” “要不抽点兵给他?” “老朽觉得老将军所言甚是,他日稳定内乱,可叫小林将军从北南下,前后夹击,定能荡平外敌!” “那老夫就让他在前方调两千兵马,丞相觉得如何?” “老朽以为,两千之数怕是很难抽调,三五百倒是可行!” 两个老头被林七闹了一通,这么赶走了心下过意不去,飞鸽传书前方城池,调出五百骑让林七带去玄虎关。 二十日后林七到达玄虎关外三十里处,此时身边仅剩三百多骑。关内关外全是大军驻守,只能趁着夜色摸黑设法从东西二门进城。 漫山遍野的积雪,牵着马在山上行走十分困难,特别是夜里,战马险些摔下悬崖。林七在山顶看着关隘外的敌营,突然想起龙九烧粮草的事情,但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眼下伤未痊愈,还是不要作死的好。趁着夜色,杀掉山道上守山道的几敌军,顺利进了城。 夜里叶临渊接到消息,搞了一个欢迎仪式,诸位将军们分列两侧。看着林将军进入营内,便高声齐呼:“镇北将军真威武,冲冠一怒为红颜,千里单骑千里胆!” 一声吼完,三军齐呼! 林七听出了叶临渊是在嘲讽他,看着叶临渊满脸的贱笑,恨不得一刀剁了他! 你到底叫啥? 林七归来后,营内帅帐中,四人一狗,围坐炉火边以审问的目光盯着林七,等着林七开口。 时间分分妙妙流逝,林七拿着火钳拨弄炭火,就是不开口。 “汪!”大黄首先忍不住开口。 林七抬头看了一眼大黄,心道“这货莫不是真要成精?”既然大黄已经忍不住开口问了,林七也不再装犊子。 “此去京城,山高路远,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流寇和胡虏,他们占了不少城池,楚王那边调兵前后夹击,大败乌振单于,现已经退守回去,夺回了上阳隘!回来之时帮叔父做先锋,夺了一座城!”林七一口气说完。 “这下大家满意了吧?” “谁要听这些,丞相信中早就写的清清楚楚!我们想知道,你回去后有没有杀了司马辉。有没有和龙九发生啥?”叶临渊满脸期待。 其余众人深表同感,一齐点头。 就差大黄点头! “啥也没发生,就说了一句话,说我有病,我被祖父嘲讽一番,然后被赶了回来!” “龟儿子,一点出息没得!”白薇听完满脸失望! “瞅你那点出息!”叶临渊表示失望至极。“人家狗剩都拉上梨子姑娘小手了!” “就你这样的?”林七不信。 “昂,就我这样的,不行啊?” 这段对话,林七听着有些熟悉:“土贼!你现在也敢学我?”这分明就是狗剩第一次见到龙九时和林七的对话。 林七看着一个月后被狗剩喂胖了一圈的大黄,有点嫌弃! “明日开始,不许给大黄喂肉,还有,把拓跋赤云放回去,此时上阳隘被重新夺回,那些没来得及退走的胡虏将会逐个被击破!”林七在回来路上帮叔父打了一仗,敌军守城也好,军械也罢,都不如我军。 “不行!拓跋赤云不能放,等你叔父清扫的差不多再说!”虽然林七是主帅,但是拿捏主意,一般都是叶临渊说了算。 短短几日,林七冲冠一怒为红颜,千里走单骑的事情被传开了,举国上下很多人嘲讽他,但是林七莫名其妙成了所有女子心目中爱慕的男人! 也成了营中弟兄们的偶像,即便山高路险,也要披荆斩棘去见自己心爱的姑娘! 近些日子林七被营内弟兄仰慕的小眼神看的瘆得慌,整日躲在帐内,帐内只有叶临渊一个人嘲笑他。时间久了也忍不住,只能跑去城头吹吹寒风! 这日有幸又遇到了那位自称“韩信”的士卒! 林七还没开口,那厮竟然对着林七先见礼:“将军对未婚妻痴情一片,一路更是杀敌无数,在下深感佩服!” “马屁少拍!” “将军可否说一说一路所遇?特别是一路上遇到的敌军山匪之类。还有回城途中帮林将军夺城一事!”那士卒满眼期待的看着林七。 “憋说话!我烦着呢!”林七不想和他说。 “既然烦,不如喝口酒解解愁。”说着,那位士卒打开一坛烧穿肠,倒了一碗酒双手递过来。 “受伤喝不得酒,白薇姑娘没和你说过吗?”林七现在伤口未愈,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就想听故事。 “她又不在,怕啥!”士卒看着林七没有接,自己一饮而尽,倒吸一口凉气“爽!” 林七看着这厮一碗酒下肚,自己喉头滚动,咽了一口口水,这一个小细节,被那厮看到,于是又倒了一碗,双手递上来:“这碗酒,敬将军!”果然林七上钩了,接过碗,一口闷了!然后两人勾肩搭背越喝越凶,喝到兴起,林七开始吹牛,说着自己一路四千多里地跑死了十几匹马。如何有如神助横穿敌阵等等,牛皮吹的满天飞,值岗的士卒全都围了过来,听着林七吹牛,即便到了换岗的时间,众人也不愿离去。 这日林七喝的很痛快,没有多心,晕晕乎乎回账内休息。 十几日后,城内戏院里出了一台新戏!内容便是林七千里走单骑的始末。 林七被叶临渊等人生拉硬拽去了戏院,林七一入场,引起了戏院里看客们的轰动,最中间最靠前的桌子上摆着茶点,有酒有肉专门给林七等人预留的。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 这场戏的开始,是熊将军大婚,台上一片热闹景象,一切恍如昨日,桌前熊霸和白薇姑娘满脸笑意,看的很认真。 到了林七展开书信之后,事情就完全变了味儿了。戏台上的林七眉清目秀身手不凡,手持战刀横穿敌营,以一人之力对抗上千敌军,台上戏子三步两步,便是千里之遥过去,到了京城见得心爱的姑娘,终于相拥在一起,后被老将军训斥,又星夜兼程赶回关,途遇叔父,暂代先锋一职率五百骑如同猛虎入羊群,杀的三千敌军丢盔弃甲而逃,登上城墙身先士卒,杀退无数敌军,打开城门,迎叔父进城。最后在玄虎关再次以少胜多,杀死山道上的守军入城。 故事完了,林七看的满头大汗!故事不是这样的啊!自己没横穿那么多人的敌营啊,那不是作死吗。自己也不是带着五百骑冲入三千敌军,是一千五啊!林七觉得很丢人。好像哪里发生过一样,扶着额头气运丹田,化气为劲,集于脑门儿之上,终于想起了,这是那日在城头喝大了吹牛时说的。 当下叫住了要退去的几个角儿! “将军,是在下唱的不好吗?” “不是,这戏文,谁写的?” “回禀将军,这戏文,是营中一位弟兄写成,后经班主修改而成!” “班主何在?” 一会儿,一个儒雅的老者出现在台上:“敢问将军,戏文可是有出入?” “... ...没!这是谁写的!”林七竟然不要脸的撒了谎! “回禀将军,那人自称韩信!” 众人听完都是满头黑线,底下一片议论声,谁不知道韩信啊,那可是汉初名将,谁会缺心眼儿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韩信? 一场戏听完,林七心虚,出了浑身虚汗。回到营内隔三差五去城头上,终于又见到了那个士卒,在值岗! “你到底叫啥?” “韩信!” “放屁,到底叫啥?” “。。。。。。”那位士卒不再言语,奇奇怪怪,就是不愿透露自己的名字,林七向他承认了吹牛的事情,并且要求他把那些人数都改了。 过几日再去听,还是没改! 肉香 出租屋内,睡梦中的林七仿佛昏死了过去,时间已经到了午后,还没醒来。 突然,林七身体痉挛,深深的吸了口气,醒了过来,仿佛是溺水的人冲出了水面,魂魄回归身体。心脏狂跳不止。 一个梦竟然如此漫长,梦境越来越真实,林七有些心慌。 洗澡时发现严重脱发,刷牙时牙龈出血,双眼全是血丝,感觉身体软弱无力。 时间再晚,也得去开店上班,房租没交,欠款没还,林七走在路上像是行尸走肉。 炎炎夏日,脑海中却是冰天雪地的玄虎关,浑身冰寒。 来到店里一直开到深夜,赚了仨瓜俩枣糊口!精神越来越差,看不到希望,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还是关了店去上班吧!林七打定主意,买了一瓶廉价的白酒,一路走一路沿着江,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红光山下。 看着树木葱郁的红光山,这里好像是4A级景区,听说上面有尊大佛,还有不少得到高僧,林七喝口手中的白酒,站在原地沉思,要不要上去看看,或许会有缘得到大师指点。 在这个城市打拼了五六年,从来没去过。 突然一辆豪车驶过,路过林七之后又退了回来,摇下车窗,后座上俨然坐着一位大师,面目慈祥,年纪在六十岁左右,手中念珠滚动,隔着车窗对林七说:“小伙子,这里是佛门净地,你要喝酒到一边喝去,别在这里闹事情知道吗?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 说完,车窗摇起,一脚油,豪车朝着山上而去。 林七闻着尾气,觉得汽车尾气很好闻,虽然大师的话难听。 站在一盏路灯下,看着头顶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看了很久,举起酒瓶“吨吨吨”一口气干完! 看到出租车豪气的一招手,距离租住的房子不远,趁着酒劲儿上来之前,回去睡觉! 林七在出租车后座感受着酒精在胃里炸开,瞬间席卷全身,顿觉大事不妙。提前把口袋里的几十块钱给了司机。 下车后回去的路,就像是一个垂死的人努力完成最后的心意,一定要回去,一定要躺在床上睡,这个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爬上四楼,打开房门,一头倒在床上,天地旋转,冲进厕所吐了三四回,才沉入梦境。 一夜无梦,林七早上六点半就醒了,城市里除了清洁工,人还很少,公交车都还没上班,继续豪气的拦下出租车,到了店里,头晕恶心想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 冰天的雪地玄虎关换了模样,冰雪消融,空气温暖,草长莺飞,除了阴面还有些积雪,阳面的山坡上已经一片绿意盎然。 城南城北的敌军,还在坚守,再过些时日,就到芒种季节了,如果敌军还不撤军,玄虎关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林七站在南城门城头上,看着眼前一万五千乌振单于的军营,心里想着一定要把他们赶走,必须要种粮食,不然城中的口粮就算能吃到秋季,那么过了秋季又该如何? “怎么退军?错过播种,我们就完了!”林七问身边的叶临渊! “退不了,如今上阳隘被楚王控制,这些人已经没有了退路,而玄虎关,是他们最好的选择,首先就在眼前,其次两路大军围困,大不了孤注一掷一齐攻城,万一攻下城池,他们可以据此险要,可进可退!”叶临渊冷静的分析着。 “如果我们出城主动出击呢?”林七不甘心。 “你以为你真如戏文里那么勇猛以一当千啊?” “让楚王出兵,前后夹击如何?” “估计上阳隘外的敌军,不比我们这里少!” “那怎么办?”林七问了半天发现叶临渊除了呛自己,什么用都没有。 “等你叔父杀到,我们前后夹击!”叶临渊说了一句废话!等到那时,估计已经到了下一个冬季。 围城,看似很温和,但是熬不住时间,林七隐隐感觉大黄已经修炼到了炼体境,通过自己几个月来的努力,大黄身上全是疙瘩肉。 看着更恶心。 林七每日心绪不宁,拿着熊霸的精铁大弓,站在城内三百五十步外,在城墙下放着一个靶子,每日一百箭,箭箭中靶心,每次都叫大黄去取箭。 一百箭,从早晨一直到午后才结束,不但大黄浑身疙瘩肉,林七身上也都是疙瘩肉。 洗澡时看着自己浑身暴起的肌肉,林七感觉好恶心。 不玩了! 第二日大黄口中叼着箭,看着榻上装死的林七,怎么叫唤都不起,大黄心下了然,该进入下一个境界了,聚气境。 于是大黄丢下箭,一肚子趴在林七身边,吸取天地精华,伸着舌头吐纳天地灵气,聚气于体内,经浑身经脉,每日做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 春去秋来。 时间过的飞快,玄虎关错过了春播。 关外大军像是钉在城外的钉子,完全没有挪窝的迹象,更可气的是乌振单于的残部竟然回来了。合兵此处,有三万之众。 秋去冬来,城中口粮越来越少,将士弟兄们日渐消瘦,虽然有存粮,但是将士们每日营养不足。 就连熊霸都瘦了一圈。 “我记得,大牢里,还关着不少胡虏商队!” “有近六百人!” “他们吃啥?” “和我们一样。” “龟儿子,三天一顿!饿不死就行,胆敢反抗就杀了。” 秋去冬来。 城外乌振单于营内在杀战马,雪地上一片血红。 城中粮草只剩半年,到了夏初,他们也要杀战马了。 “我记得大牢里有近六百人?” “好像还剩三四百人。” “怎么变少了?” “有不少人反抗!” “拓跋赤云呢?” “弟兄们守着,每日很安分!” 今年冬季,南门外乌振单于近乎疯狂,一日之间竟能发动三次攻城,每次攻城最多持续一个时辰。 玄虎关固若金汤,北边的拓跋大军,也是做做样子攻一下,攻取不成即退。 “我怎么觉乎着,这拓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叶临渊看出眉目。 “把拓跋赤云叫来!” 弟兄们带来了拓跋赤云,此时的拓跋赤云身形不似刚来那会魁梧,现在的拓跋颧骨很高,眼窝深陷,骨瘦如柴。 “你们拓跋部落,是不是在图谋整个草原?” “谁知道呢。” 冬去春来。 叶临渊开始抱怨林七的叔父,动作如此之慢,再不来,他们就要饿死城中了。 城外乌振单于到处挖野菜吃草根,没事上山打野味,愣是将春季拖了过去。 直至初夏。 城中已经没有粮草。 大黄瘦成皮包骨,每日在营内抓耗子吃。 第一匹战马倒下,将士们难得一人分了一碗马肉汤。 百姓们似乎情况稍好一些,自家院儿里能种些菜,但也是杯水车薪。 梨子姑娘大着肚子,隔三差五会送一些玉米粒儿给狗剩,他们竟然闲的没事干造了个小人儿。 一大筐玉米粒儿,倒进锅里加水煮熟,一人一碗。 很过瘾。 夏至。 大军还深陷在南边,无暇北顾。 大营内,城头上,所有弟兄饿的皮包骨,躺在太阳下进行光合作用。 精铁大弓林七早就拉不开了。 大黄也一口气跑不了那么远了。 战马已经没剩多少。一匹马除了毛发,马蹄,就连骨头都被磨成粉熬汤喝。 入了秋,只需三百精兵就能屠城。 城中军民百姓加起来有一万五千多人,如今已经饿得走不动道儿。 大黄整日不动弹,躺在林七账内仿佛死了一般。 城内的野狗也好,看门狗也罢,只要是四条腿的动物,全都被吃完了。 这年,拓跋氏在草原上建国。 闻听消息后困在关内的其余部落才恍然大悟,悲痛欲绝,攻势猛烈,趁着夜色,十几次攻上城头,一次次被压回去。 林七浑身浴血,看着堆满城墙的尸体,咽咽口水。 这玩儿是肉! 底下弟兄砍下一只尸体的手臂,烤熟了递给林七,这第一个下口的,应当是将军。 面前一块烤的喷香的肉,汁水直流,肉香四溢,林七看着肉,恍如那日狗剩看着林七手中的酒。 漫天的乌云,一声炸雷,雨点倾泻,高高的城头上,一个士兵跪在地上,双手举着一块肉。 城内城外雅雀无数,只有惊雷不停的在天际来回滚动。 一声炸雷,将林七惊醒。 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口气又睡到了下午,看看时间快两点了。 突然,在空气中闻到一股肉香。 信 林七惊醒后,闻到肉香。 思绪还在梦中,三魂七魄没有归位。 店里没有客人,继续趴在桌子上睡,就算吃一口人肉又咋滴? 梦里,还是那个场景。 士卒跪地双手举着一块香喷喷的肉,等着将军接过。 林七在犹豫。 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快如闪电。 将那士卒连人带肉,一脚踹出三丈远。 “将敌军尸体扔下城墙,葬了战死的弟兄们,伤者去千草堂!”叶临渊嚎了一嗓子,瞬间觉得头晕目眩。 林七回过神,有些失落,众人跟着叶临渊一起回了帅帐。 林七躺在榻上不愿动弹,身上多处伤口还没处理,大黄闻到血腥味跳上来舔着林七伤口的血。 “大黄!” 大黄抬眼看着林七,一双大眼泪眼汪汪。 “我要是把自己的肉割下一块,你吃不吃?” 大黄听不懂林七的话,但是能感受到林七此时的绝望。四爪不停使唤在榻上乱挠,哼哼唧唧半天,最后仰着脖子对天一声长嚎。 “号丧啊!你大爷!” 林七最终一瘸一拐的去了千草堂,柳神医也已经枯瘦如柴,亲自给林七缝制伤口。 上阳隘再次被攻破,当初攻进来的游牧部落作鸟兽散,守在玄虎关北门的拓跋大军也撤军了,他们需要军队来维护自己新建立的秩序。 可是乌振单于却不走,城外还剩一万多残军,他们无处可去,草原没有容身之地,中原南下不得。 历经近两年的围城,北门终于开了。 时下正值初秋,叶临渊带着猎人和三百弟兄进山,给大伙儿找肉。 原本五千守军,如今只剩下一千五百多弟兄,这一次围城,若拓跋大军不退,将会留下满城尸体。 日暮。 叶临渊带着众人回营,一百五十多头肥鹿被带回营内。 林七抱着叶临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篝火上,鹿肉肥的流油,滴在火堆中噼啪作响。众弟兄围坐在鹿肉边伸着脖子咽吐沫。 整个城内都弥漫着肉香。 肉烤好了,叶临渊撕下一整条鹿后腿,递给林七。 林七看着手中鹿肉,第一次觉得食物如此珍贵,竟然不舍得吃,闻着香,不停吞口水。 “老板?帅哥?起床了!” 林七被一阵悦耳的声音吵醒,是最初带信来的那个妹子。 唯独今天,林七看着她,内心没有一丝好感。 老子要吃肉,你叫醒我? 今天这位美女穿的很诱人,白衬衣,黑色短裙,鼓鼓囊囊的包着一堆肉。 “咋了美女?” “你怎么又瘦了老板?” “想你想的,一个小时瘦二两!” “油嘴滑舌,你帮我看看这个。”说着,妹子拿出一封信,林七看着空白的信封,知道这是龙九的信。 抬头看看美女,不是龙九,一点都不像,没有龙九好看。 头发没有龙九姑娘顺滑,也不比龙九的乌黑,眉间缺少龙九的英气,双眸没有龙九迷人。除了胸大屁股大,一无是处。 林七接过信,展开,上面简简单单写着一句“被困两年,可还好?” 字如其人,看到字,就像看到了龙九在樱花树下,一袭白裙,长发覆耳。蹙着眉头满眼嗔怒瞪着自己。 仿佛身在梦中。 “看完了,你是不认识这几个字儿咋的?”这一连串的梦境都是由她而起,如今拿着这么简单的信给林七,这女人。 到底要整哪样? “老板你瘦成这样,不如我请你吃烤肉?”美女突然邀请林七吃烤肉,听到烤肉两字,林七如遭雷击。 “你是不是知道点啥?” “我应该知道点啥?” “... ...” 林七不再言语,这些怪事恨不寻常,这女子应该知道其中猫腻。 双手掩面不停的思索,为何日子过成这样,这个乱七八糟的梦,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 “我看完你的信以后,就一直在做一个梦,连续剧型的,停不下来!” “梦到啥了?” “该吃烤肉了,被你吵醒!” “那我请你吃回来!” “走!” 饭馆儿里,林七闷头吃肉,大口喝酒。对面妹子吃的很斯文,不停给林七夹肉。 “憋给我夹!直接喂我!” “你滚!” “等会啊,再吃几口就滚!” 林七风卷残云,不怕噎死自己,随便嚼两口就咽进肚子里,像是吞了一个塞子,一路艰难从喉间往胃里慢慢滑。 “我吃好了,你确定对我这个乱七八糟的梦,不知道点啥?” 妹子没说话,继续小口吃着烤肉。 “本将军要回营了,弟兄们还等着我,玄虎关需要做个了结!”林七说完用手擦擦嘴,喝完最后一口酒,转身走了。 身后美女看着林七远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夜里。 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安安心心入了梦。 一千五百多位弟兄含泪啃完鹿肉,全军复活,士气大振。 林七手里拿着根儿牙签剔牙,在三军面前训话! “弟兄们!吃饱喝足了,随老子出去干一架!这两年,太憋屈了!” 就连身边的大黄,此时都龇着獠牙,眼睛里全是绿光。 狗剩和梨子的孩子,由于营养不良,胎死腹中,如今的狗剩,和大黄一样,双眼寒光闪烁。 “外面有一万多个快饿死的废物,待会儿,打开城门,杀出去!一个不留!” 区区一千五百守军,竟然妄想要将一万多敌军一个不留斩尽杀绝。 这一点的都不好笑。 因为马上就会变成现实。 堵在南门门洞里的巨石被搬开,众将士出了城,敌军就在一里地之外,短短五百歩。林七抽出腰间战刀,回身望,气运丹田,大喝一声“杀!” 三军齐呼:“杀!” 声音震天,但不是林七想要的效果,这杀声没有杀气。 “杀!”林七再次大喝。 “杀!”众弟兄回应,声音中带着颤抖。 林七还是不满意。继续扯着嗓子爆喝。 “杀!” “杀!”这一次,终于点燃了冲天的怒火。林七持刀率先冲了出去。 远处的乌振单于听到杀声慌乱整军,根本没想过城内守将敢杀出城。 此时五百歩开外,一千五百多弟兄各个双眼含着愤怒。喊“杀”之声都已破音。 如饥饿的狼群冲入羊群,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短短半个时辰,敌营内除了乌振单于,没有一个活口! 林七坐在尸山上,山下站着乌振单于,经过这么久,这厮还是肥头大耳油光粉鉴。 “为什么他不跪?”林七很不满意,问山下的众弟兄! “跪下!”三军齐呼,声震九霄! 乌振单于双腿发软,跪在林七面前。 “好玩吗?” “玩痛快了吗?” 乌振单于跪在尸堆中瑟瑟发抖,不说话!让林七很不满意,于是问众弟兄:“他为什么不说话?” “说话!”三军再次齐呼,他们不知道为何如此愤怒,他们不知道从心底燃起的仇恨源自何方。 总之,很愤怒。 乌振单于,可是草原一霸,常常听人说,士可杀不可辱,可是今天,林七就是要辱他! “你们中原人,不配拥有这么辽阔的疆域!” “你想要啊?” 乌振单于不再说话。 “本来想着如何羞辱你,如何让你痛苦的死去,但是现在觉得,你不配死。狗剩的孩子因你胎死腹中。我城中弟兄三千五百人因你而死,上千百姓饿死城中,你要如何赎罪?” “成王败寇,你杀的不比我少!”乌振单于虽然跪着,但是脊梁很硬。 林七呆呆的看着跪在面前义愤填膺的一代霸主,觉得讨论谁杀的多,很无聊。 “你这个蠢货,如果不南下,拓跋氏族,怎么可能建国?” 乌振单于一言不发。 “怎么处置他?”林七问叶临渊。因为林七发现,自己的愤怒,好像已经平息了。 叶临渊缓缓登上尸山,突然大喝一声:“大黄!” 人群中大黄龇着森然獠牙露出狗头。不停低吼着。 “老子本来是个谦谦君子!本想把你烤了吃!但是想想觉得恶心。一刀砍了又太便宜你,喂给大黄,有点恶心大黄”叶临渊每一句话都让人听的心惊肉跳,这人怎么这么黑暗。 “让铁匠打个笼子,养起来!” 失控 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老将军得知林七将乌振单于关进笼子至于北城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于是写了封信发往玄虎关。 信的大致内容,就是士可杀不可辱那一套。 林七回信:“给我调五千骑兵,我给你踏平草原!” 林老将军看着林七的信,差点气死过去,直接请来家法,抽调五千精兵,让龙九带去玄虎关,这丫头每日心神不宁,两年来不断恳求丞相发兵,现在让她自己带兵去玄虎关。 同去的,还有今年过冬的粮草。 当大军到达玄虎关时,林七只是远远站在城头,喝着酒,满脸邪魅的笑容,这是要给他兵马去踏平草原吗? 可是看清领兵将领后,林七的表情僵住了。 龙九对林七不出城迎接很不满。 大军入营,气氛高涨。林家的家法是五十军棍,老将军的意思很明白,要龙九代劳。 经过上一战,林七性情大变,看着一根儿破军棍,完全不放在眼里,直接退掉甲胄,撕开内衬,光着脊背趴在刑案上。 围观的弟兄都看着,此时的镇北将军瘦骨嶙峋,后背前胸密密麻麻全都是伤,很多伤口还未愈合。 龙九看着林七身上的伤,也是触目惊心,但是老将军交代的事情,她需要完成。差了俩士卒,上去执刑。 大黄看着两个陌生的面孔要打林七,龇着獠牙低吼着上前。吓退两个七尺大汉。 “过来!”龙九一声娇喝,心想这狗反了天了。 两年不见,玄虎关的一切都变了,包括大黄,曾经见了龙九绕道走,如今看着龙九,竟然露出獠牙双眼冒着绿光逼近过来。浑然不惧! “回来!”叶临渊懒懒散散一声叫唤,大黄回到叶临渊身边。 众弟兄看着林七被俩大汉结结实实打了五十军棍,期间林七一声不吭,浑身伤口再度崩开。 军棍打完,林七麻溜儿的穿上衣服,不管伤口淌不淌血。 第二日,行刑的两个大汉意外惨死,龙九看着被野兽撕碎的尸体,知道事情已经失控了。 玄虎关无论守军还是百姓,目光冷漠充满敌意。 林七每日躲着龙九,不是上山打猎就是外出巡视。熊霸每日陪着白薇,两人经常上山采药,只有叶临渊还算正常,不管龙九说什么,他都是笑呵呵的面对,曾经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才子,如今也是满脸的戾气。 至于狗剩和大黄,已经失踪了四五天。 营中战马和守军,也消失了很多。 龙九面对这一切感觉很陌生,他们仿佛故意在排挤龙九等人。 几日后,狗剩归营,带着上千匹战马。还有百颗头颅。 头颅挂在北城外,城门大开。 自上一战结束,城门从来没关闭过,无论白天黑夜。 这日黄昏,林七在城头远眺,城外戈壁滩上,大黄在和七八匹狼组成的狼群对峙,脚下踩着一只刚咬死的黄羊。林七远远的望着,一点都不担心。 龙九不知何时来到城头,看着远处的大黄,再看看身边林七,此时林七的胡须像野草一样,满头的乱发在风中飘飞。 “你变了!” “变更丑了吗?” “是的!” “抓紧时间找个好看的!” 一句话差点呛死龙九,只能忍住不发作。 “你没发现,你这个关隘,这些年在不断葬送将士的性命吗?不管给你多少兵马,你只会让他们死在这。” 林七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忍住不笑,也不搭话。 龙九在林七身边不断说着,林七曾经是个怎样的人,善良,热爱生活,热爱生命,不会如此残暴等等。 “我以前这么优秀,为什么你现在才发现?”林七一句话,问的龙九愣在原地。 远处大黄和狼群撕咬成一团。 林七仰头,双手放在口鼻处,学着狼嚎一声长嚎!狼群和大黄回首望向此处,大黄冲入狼群,须臾之后,狼群退去,大黄叼着黄羊一瘸一拐的朝着城内而来。 今日大黄大捷,营中庆贺,杀战马!喝烈酒! 熊霸手提一把大刀,一连放翻了几十匹狗剩缴获回来的战马。 酒喝到尽兴,底下弟兄光着膀子开始挑战新来的,摔跤,拳脚,兵刃随便! 玄虎关幸存的将士们各个瘦弱,但是这场比试,竟无一败绩,各个下手狠辣,完全不留余地,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发泄。 林七爱出风头,喝了不少之后,醉醺醺的站在场间。要为弟兄们舞刀助兴。 篝火噼噼啪啪响声不断,林七拔出一把满是锯齿的战刀,抓起一坛烧穿肠,猛灌几口,口中含着一口酒,喷在刀身。 叶临渊找来几个空坛子,手里握着一根儿筷子,轻轻敲打节奏。 林七随着节奏起舞,刀法蛮横,一招一式充满杀气,目光时儿散乱,时儿凌厉,刀法精妙,身法灵动,完全不像是喝醉了,随着招式越变越快,杀气越来越盛,叶临渊敲击酒坛的节奏也越来越密集。 最后,一刀斩裂空气,敲击声戛然而止。伴随着将士们的欢呼,林七抱着坛子走出场外,向着大帐而去,边走边喝。 身处在数千人的大营内,到处都是喧嚣,林七突然觉得孤单,一颗丑陋的心,无处安放。 大黄在账内舔着伤口,吃着血淋淋的生肉,林七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坛子看着大黄,一口接一口。 一坛烧穿肠喝完,林七抱起大黄将头埋在大黄身子里,闻着大黄身上浑身的血腥味,突然放声大哭:“他们都死了!” 将军的崩溃,来的猝不及防,哭声感染了帐外弟兄。 也让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龙九心碎。 大黄不通人语,但能感受到主人的悲伤,仰着脖子不停的长嚎,希望能安慰到他。 这一觉,林七从夜里,睡到了第二日夜里,含泪醒来后发现怀里抱的不是大黄,是心心念念想了两年的龙九,泪水湿透了龙九的衣襟,于是抱的更紧了。 “既然醒了,就起来呗,抱着别人装死啊!”叶临渊一语道破玄机。 林七和龙九起身,林七看着龙九还想再抱一下,却发现龙九美目之内全是嗔怒。然后转身就走。 “啥情况?” “不知道,昨晚喝多了!” 龙九走后林七在账内翻箱倒柜找水喝,醉酒后头疼的难受,最后灌满一肚子水后二人来到城头吹吹秋风,醒醒酒。 林七看着大开的城门竟然无人看守。 “这谁的命令,开着城门还没人看?作死啊!” “这不是你下的令吗?” “我有那么彪吗?” “你就有那么彪!” 仲秋 营内的歪风邪气开始平静,弟兄们的愤怒也得以平息,南方来了一堆法师,在城外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 将士们备好了斋饭,算是答谢。 其中一个年轻法师,法号法正,长的漂漂亮亮,有点邪性,私下里和林七聊了聊: “镇北将军果然异于常人!” “武艺高强,学识渊博,英武不凡,家底殷实?”林七厚着脸皮问。 “将军你比常人多了一魂一魄!”法师说完林七差点笑场。 “要不你灭我一魂一魄!” “世间万物都有规律,你这多了一魂一魄,自然会有个地方有人少了一魂一魄!” “找到那人还回去?” “那人已经找到了你,只是你还不自知!” “韩信?” “什么韩信?” “我账下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弟兄!” “将军,我在这边?”大老远处,那位士卒在冲林七挥手! “不是他!” “那是谁?” “你应该看不到!” 林七对这个法师的话完全不信,长得邪性,说话更邪性。 “等你出现不属于你的记忆,你会想起我,到时候去一指山找我!” 法师离开后林七站在城头赏月,看着一天天圆起来的月亮,想起了两年前的中秋。 那年,叶临渊把醉酒的他和龙九扔在一起,醒来后龙九大怒,林七躲进山里。最后被三个叛徒劝回城,协助龙九打断三根枪杆。 恍如隔世。 关隘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叶临渊将一大半军粮分给城中百姓过冬。 挨饿这回事,将士们顶得住,况且现在也没有哪个不长脑子的敢来关隘闹事。 乌振单于最终被放了回去,一匹马一壶水,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林七最近经常带着弟兄进山打猎,大黄一路跟着,一如当初京城外猎杀野兔。 不同的是大黄开始吃生肉了,眼睛在夜里都会发光,深夜经常出去和狼群鬼混。 有一次险些将狼群带进城里。 这年秋季,林七带人将山里的野物打了个遍,鹿啊熊啊野兔之类,堆积如山,城中将士每日忙着制作熏肉、风干肉。 准备过冬。 山里的狼没了食物,会选择越过三百里大漠去草原,那里有数不尽的牛羊。 到了中秋,营内的肉食已经足以撑到开春。 中秋节如约而至,能回城过节的弟兄越来越少,城内到处都在烧纸钱,团圆的期望寄托在一团小小的火苗上。 过节自然少不了喝酒吃肉赏月饼!众弟兄的脸上再次绽起笑容,战场厮杀,仿佛是前世的事情。 篝火边众将军吹着牛喝着酒,林七瞅见了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士卒。 “你怎么也过来了?” “回禀将军,卑职升军候了,可以坐这边了!” “你到底叫啥?你再说韩信我削你啊!” “末将司马龙飞,这下将军满意了吧!” “你爹是谁?” “西南王!” “好像也反了吧?”叶临渊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一个诸侯王的儿子,跑这来做什么?” “我也想造反,是来邀请将军的!” “你们最近说话一个比一个幽默,先是龙九,说我这里总是死人,然后是一个很邪性的法师,说我多了一魂一魄,现在是你!”林七刚说完,脑门儿上被一巴掌“啪”的一声。 林七瞬间火起,谁敢打镇北将军的头,不知道镇北将军身上背了多少人命吗?怕是活腻歪了吧? “龙九也是你叫的吗?”龙九一双美目瞪着林七,林七看着喝得小脸通红的龙九,这丫头片子又多了,今夜中秋,自己不能多! “要造反去别处造去,在这里敢蛊惑军心你活不过你爹!”叶临渊现在彻底没了才子的气质,说话完全成了痞子。 “这样,你还是叫韩信吧,我觉得这名字靠谱一点!” “别,我觉得起名儿这种技术活儿应该交给叶将军!”狗剩突然站出来,对名字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今天抓住机会,不能错过。 “恩恩!”叶临渊咳咳嗓子,清清不存在的痰,吸引大家注意,他要发大招了。 “本将觉得,就因你口含金钥匙长大,才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给你起个接地气的名字,以后,你就叫栓子!” “这名字好!” “贴切!” “响亮!” “文雅!” 今夜中秋,除了栓子,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畅快,林七始终注意着没喝多,夜里送完龙九,自己也回了帐内休息。 半夜时分,被子被掀开,林七的手瞬间握住枕头下的战刀,借着灯火看清来人是醉醺醺的龙九后才放下心来。 龙九像是回了自己房间一样,爬上床榻,睡在林七身侧,林七小心翼翼的给她盖上被子,却被几脚踢开。最后连同林七也踢开了。 林七再小心翼翼的盖上,又被踢开,如此往复,几次后林七选择放弃,搬个小板凳坐在榻前,握着龙九的小手,看着那张可人的小脸儿,看了很久才趴在榻边睡着。 夜里被冻醒一次,再次帮龙九盖好被子,这次龙九没有再踢开。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第二天,龙九感觉手背一阵刺痛,睁眼一瞧,手背被林七压在脸下,满脸胡茬扎的手疼。 劈头盖脸几巴掌,打醒林七。还在梦中的林七搞不清状况,看着满眼愤怒的龙九,一时间思绪接不上。 “你给我滚出去!” “好好好,你别生气!” 林七出了帐子,环顾四周:“这他娘是我的大帐啊!” 转身进了大帐准备讲理。 “滚!”一把战刀飞了出来,险些扎到林七。 天还早,林七一夜没睡好,兜兜转转,来到叶临渊帐子里,这厮榻上铺着厚厚一层兽皮,此时睡的正香。 林七想也没想钻了进去,带着凉气,弄醒了叶临渊,一看是林七。 “滚!” “不滚!” “那我去你那睡!” “不行!龙九在!” “去龙九帐子!” “不去!你这软和!” “你大爷,你给我滚!”叶临渊直接坐起身破口大骂,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不知道这会的睡眠才是最香的嘛? 林七看着暴跳如雷的叶临渊,很无奈,两个大男人怕啥? 临走时粗暴的抢走了叶临渊的被子,包裹着被子坐在自己大帐外,等龙九醒来。 我叫啥来着? 林七在大帐外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裹着被子睡得正香,被龙九一脚踢醒。 “说!为什么我会睡在你帐里?” “你自己半夜爬上来的,不信你问值岗的弟兄。” “放屁,你以为我是你啊,无耻之徒!” “我抱你进去的行了吧!”林七几近咆哮。 “无耻!昨夜明明是你抱着龙姑娘进了自己大帐,竟然反咬一口!”叶临渊上前,粗暴的抢回自己的被子,扬长而去。 “狗改不了吃屎!”龙九一边说,又踢了几脚,林七当场岔气。 捂着身子弓着腰疼的不能自己,突然忍不住开口大笑:“哈哈哈哈...狗改不了吃屎!哈哈哈。。。哎呦呦,疼死我了!” 没走远的龙九闻听此言,平息的怒火复燃,回转身来又是一顿暴打! 中午林七在吃饭,今日伙食,白米饭,青椒炒肉,两个素菜,还有鸡汤。吃的正香,狗剩端着一碗白米饭来蹭饭。看着鼻青脸肿的林七悠悠的说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不长记性!” “噗!”林七一口喷出满口米饭,喷了狗剩满脸。 狗剩面无表情伸手自上而下,抹掉脸上的米粒儿,将自己一碗米饭扣进林七的菜中,满脸愤怒离开。 又跑去叶临渊帐子蹭饭,叶临渊这里伙食更好,有鸡有鱼有参汤,一桌子四五个菜。还有不停扒拉的熊霸。 角落里大黄独自啃着一块儿肥肉。 看到狗剩,熊霸扒拉的更凶残。 “你这伙食,好过分,为什么比林七吃的还好?”狗剩疑惑,拿起一双筷子在腋下夹着擦干净,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老子有钱!将军府穷的叮当响,能有啥好吃的?” 正说着,龙九也来了,除了狗剩,都知道叶临渊家里最有钱,吃的最好。 “躲开!”龙九一声令下,叶临渊让出主座,搬着小板凳坐在熊霸身边。 熊霸放下碗筷,盛了一碗参汤递给龙九,又递上筷子,然后继续凶残的扒拉着,风卷残云,吃干抹净,打个饱嗝。 龙九美目一瞪,熊霸憨憨一笑,转身跑了。 “雨中雁为什么也跑来这里蹭饭?”龙九三心二意拨弄着盘子里的菜,漫不经心的问。 狗剩没有反应。 叶临渊用手肘碰碰狗剩:“问你呢!” “啊?”狗剩询问的眼光看着叶临渊。 “问你为啥来我这蹭饭!” “本来在林七那,结果那厮不知道抽什么风,一口饭喷了我满脸,碗里都是!” “你说啥了让他喷饭?” “说他狗改不了吃屎,不长记性!” “啪!”龙九一把将筷子拍在案上:“恶心,不吃了!”说完走了。 叶临渊喝完一碗汤,也不吃了。狗剩填满肚子看着一桌菜问:“这么多菜,你留着当晚饭?” “不,这些剩饭剩菜都是给大黄的。” “这么浪费?你忘记之前围城时我们饿的连草根儿都吃吗?” “此一时彼一时!” “我带几个给梨子!” “这你得和大黄商量!” “我还不如一条狗?” “大黄是我兄弟!也曾上阵杀过敌!” “。。。。。。” 狗剩当场凌乱!觉得叶临渊恶趣味又来了,要看自己讨好大黄。 此时大黄早已啃完肉,蹲在一边看着桌上美食流口水,就等叶临渊一声令下。 “大黄兄弟,咱俩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初梨子姑娘的事,你功不可没,这菜能不能给我一份,送给梨子。” 如今的大黄,今非昔比,又不是没咬死过人,看到狗剩那副模样就知道要干啥!露出獠牙两眼冒着绿光,喉间发出低吼声。 大不了干一架! 狗剩怂了。 林七走进帐内,看着一人一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看看满桌的美食,和一脸阴谋的叶临渊,瞬间了然。 上手撕下一条鸡腿,啃的很豪放,一边大黄哼哼唧唧的看着,完全变了模样。 “干啥呢狗剩?” “我要带个菜给梨子,大黄不同意!” “你拿一个,我看看他怎么不同意了?” 狗剩壮着胆子,有林七撑腰还怕大黄反了不成?果断端起一盘红烧肉,大黄喉间低吼,被林七瞪了一眼之后哼哼唧唧的叫唤不停。 “我要养一条自己的狗!”叶临渊气不过。 “我跟你赌,就算你养一群,到时候还是得听我的!” “赌啥?” “一个月的饭。” “不行,我输了管你一个月饭,你输了去亲龙九一口。” “一言为定!” 远处遛弯儿的龙九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感觉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叶临渊是个执着的人,自从立下赌约天天去戈壁滩掏狼窝,狗胆包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被他找着了,掏了两窝,一窝抓了两只小狼崽,总共四只。整日引得城外狼群凄嚎。 四只狼崽天天围着大黄跑,到处蹭吃蹭喝。 城中百姓为了感谢众位将士,打算在城内空地处修建一座将军府,百姓筹钱。 这哪行,林七带头,直接当了自己的一块玉,捐了三百两,叶临渊也不落下,捐了五百两,这么多钱,在这偏僻的地方,可以直接买一座三进院子了。 拗不过百姓坚持,营中弟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狗剩也不甘人后,忙着捐钱。以后自己也可以住进去。 一位老者拿着一张红纸,记下每个人的姓名,所捐银两,然后捐款者签字。 狗剩握着笔,刚写完一个“狗”字,聂呆呆愣在原地。 “我他妈叫啥来着?” 一句话引起众弟兄和百姓一阵哄笑。 转眼到了飘雪的季节,戈壁滩上野兔繁殖速度惊人,短短几个月像是雪地里生长出来的一样,一窝窝的从大地里长出来,在雪地里到处蹦跶。 小狼崽子们长的很快,八个月就能成年,如今虽然只过去两三个月,但是已经开始跟着大黄抓野兔了。 远处狼嚎总是吸引着大黄的队伍。 有一天,七八条狼更是壮着胆子靠近,压低身子过来讨猎物吃。 此时的大黄毛色鲜亮,已经恢复了强壮的体格,昂首挺胸摇着尾巴,斥退狼群,等小狼崽子吃完了,才任由狼群捡残羹。 高高的城头上,狗剩看着远处大黄卧在雪堆里,狼崽子围着大黄打闹,身边狼群愣是不敢靠近。 “真成精了!” 作弊 将军府开始着手建造,伐木的,采石的,有条不紊。 林七却总是失踪,一失踪就是一整天,然后夜晚带着大黄和小狼崽子们回营。 “你每天干啥去了?”帐内龙九坐在火炉边翘着二郎腿。 “玩儿啊!” “去哪玩儿了?” “城外!” “给我一口气说完!”龙九说着将手中火钳朝着林七甩了过来,林七一把接住,毕恭毕敬的交给龙九。 “我跟叶临渊打了一个赌,要是他掏的狼崽子以后听我的,就管我一个月饭,这些日子在城外训狼崽子,发现了狼群,一起训了。”林七说的眉飞色舞,搬着板凳坐在火炉边。 “那输了呢?”龙九听着林七的回答觉得这人病的不轻。 “输了的话就亲你一口!” “你敢!”说着就是一火钳打在林七后背。 “我不可能输!”林七痛苦的揉着后背。 “就你这猪脑子,也就比熊憨憨强一点,你能玩过他?”龙九一席话,点醒梦中人! 林七看着火炉聂呆呆发愣,脑海中回忆着从小到大和叶临渊的每一局棋局,怕是自己又上当了! “咋办?”林七泪眼汪汪的看着龙九。 “你要敢亲我,我让你死在这!”龙九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了。 林七内心惴惴不安,最后跑到叶临渊账内,只见叶临渊手捧者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你又玩什么把戏?” “什么玩什么把戏?” “别装,赌约的事情,你是不是要坑我?” 叶临渊“啪”一声合上书:“看你天天往外跑,是去训狼崽子了吧?为了让你死心,本将军带你去瞅瞅,什么才是听话的狗!” 叶临渊带着林七兜兜转转,在城里找到一个小院儿,推门而入,里面有一户人家,看到两位将军马上来见礼。林七不明所以,带自己来百姓家干啥。 跟着主人的指引,三人来到了后院儿,刚一入院儿,便听到洪亮的狗叫声,远处一团黑影,朝着这边飞奔而来,浑身毛发漆黑,四爪粗壮,身形健硕,露着满口森然獠牙。 冲到一半,被拴在脖颈上的铁链困住,不能前进分毫,还在狂吠不止。 “獒犬?”林七自然认得,自小玩物丧志,外来的獒犬还是见过的。 叶临渊大步上前,那獒犬止住叫声摇着尾巴任由叶临渊rua者狗头,此时蹲坐在地的獒犬个头已经及叶临渊的腰了:“此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现在已经四个月大了,你有把握让他听你的嘛?” “你弄这么一个蠢货来坑我?” “蠢是蠢了点,但也是狗啊!你连狼和狗都不分了吗?” 这晚,林七失魂落魄的回了营。 第二天躺在榻上不愿意起来,大黄和狼崽子们在帐外一直等林七。 “走,带我去城外玩儿!”龙九入了帐,穿着甲,披着厚厚的兽皮披肩。 “不去!” “为什么不去?” “我已经输了,那货弄了一只獒犬!”林七抱着头苦恼中! “就是京城张家养的那种经常伤人的大黑狗?” “对,那狗张公子都拉不住,被拖着满街跑!叶临渊就搞了这么一只,养在城里!” “瞧你这点出息,走,带路,爷给你解决!”龙九霸气开口,林七看着自信的龙九,一骨碌爬起来头前带路。 两人一起出了营,叶临渊远远的看着,觉得有些稀奇,没当回事儿!路过草堂叫上熊霸,三人再次来到后院,那只獒犬挣扎着狂吠。 “熊霸,上!”龙九发出命令,熊霸浑然不惧,大步流星走上前。獒犬果然名不虚传,看着熊霸山一样高的身躯,没有一丝退意,继续露出獠牙狂吠。 熊掌一挥,一把捏住狗脖子,解下铁链,从后颈提溜在手中,那半人长的獒犬,此时乖巧的如同一只猫咪。 “咋整?”熊霸问龙九。 “只要不让叶临渊找到,你随意处置!” “吃了?” “憋胡说,狗是人类的好朋友,爱狗人士看到会打死你!” “俺觉得除了大黄,所有狗都能吃!” 两人一边商量着,带走了獒犬,剩下的清理工作交给了林七。 “老丈,今天的事情,如果叶将军问起,你知道该如何说吗?” “老朽老迈昏聩,一觉醒来,就发现狗不见了!” 林七冲着老人竖起大拇指,赶紧跟了出去。 这日熊霸扛着一个麻袋,匆匆忙忙出了东门,很久之后才回来,然后像没事儿人一样,跟着林七龙九去城外玩儿。 一如既往的百发百中,大黄带着狼崽子捡兔子,远处几十步外狼群急的转圈儿不敢靠近。 林七扔过去一只,狼群扑上去疯咬,三口两口解决,继续等待! “你不是说你连狼群一起训了吗?就这?”龙九表示很不屑,远处几匹狼都不敢靠近。 “本将军给你露一手!大黄,去!让它们去那边!”林七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命令大黄,大黄一个箭步蹿出去,来到狼群面前低吼几声,带着狼群去了林七手指的方向,一个个蹲坐下来,舔着嘴。 林七一连扔过去四五只野兔。 “这狗成精了吧?”龙九将所有功劳归于大黄。 黄昏时分。 三人带着大黄狼崽子回营,浑身是雪,回到大帐内看着叶临渊满脸冰寒。 “咋了?这么生气,狗丢了啊?”熊霸一句问候,林七龙九两人瞬间石化在原地。 “你弄哪去了?”叶临渊脸色铁青。 “你说啥,俺不知道!”雄霸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吃了!”只要狗不在,叶临渊只能认输,龙九让叶临渊死心。 叶临渊的脸更寒了。 “认输不?”林七心情很畅快。 “你们这些小人,为了一个月的饭,做出偷鸡摸狗这等不齿之事,丢人!” “愿赌服输,玩不起?” “区区一个月的饭,管够!”叶临渊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身后传来林七的声音:“要每天五人份的!” 叶临渊的脸色更加阴寒,白净的脸色都快结霜了。 独自爬上城头吹吹寒风,释放一下愤怒。 城头上栓子趴在垛口远眺,听到动静转身一看,阴冷的叶将军! “叶将军,你来看看那是什么物件儿,竟然和狼群咬在一起?” 叶临渊上前,看着远处的獒犬和狼群缠斗在一起,脸上突然凝结出了寒霜。 亲自纵马带人驱散狼群,带回受伤的獒犬。 又一个梁子结下了。 开战 翌日,林七醒后,发现案上有一个信封,没有署名,信封鼓鼓囊囊,看着有些奇怪。 打开信,一堆黑色的毛发,带着鲜血。 林七拿在手中看了很久,突然脸色大变。 中午众人来帐内吃饭,唯独叶临渊没有来。 “弟兄们,要开战了!”林七说的郑重其事。 “拓跋大军又要来了?”龙九不解,怎么才打完又来? “不,这次我们面对的敌人,比拓跋大军还要可怕!”林七说的很严肃,众人放下碗筷认真的听他说。 “敌人是谁?”熊霸一点不怵! “今早,我在案前发现这个。”林七拿出信封,龙九看了一眼里面带血的毛发一脸恶心的扔给狗剩。 “这是动物毛发吧?”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叶临渊养的獒犬,昨夜弟兄们说狗被城外狼群伤了!”林七严肃的解释着。 “这跟开战有啥关系,说清楚,别装神弄鬼!”林七营造的氛围让龙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次的敌人,是黑暗的叶临渊,小时候不慎赢他一局,他闹了我三个月,如今他长大了,也变强了。这就是他的战书!” “他这么小心眼儿?”龙九质疑。狗剩当做没听见,继续吃饭。 只有熊霸,很认真的看着林七:“俺能退出不?” “不行!来不及了,狗是你扔的!” “跟我没啥关系,我不参与,你们玩儿!”狗剩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对这些长不大的小孩儿游戏不屑一顾。 “你以为你能退出?恐怕在这里吃饭的,一个都跑不了!” 帐外,叶临渊神清气爽,面带笑容慢慢走来,林七对着众人交待:“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一定不能产生内乱!” “什么内乱不内乱的?今天的饭菜可还可口?”叶临渊随手提溜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嚼完咽下。面带笑容看着林七。 “我先声明,你们玩儿你们的,不要把我带上!”狗剩忙着脱身,不想蹚这趟浑水。 “狗剩将军在说什么,在下有些听不懂!” “别装犊子,你这次打算闹多久,差不多就行了,你的狗又没死!” “闹什么闹,你以为我还是几岁孩童不成?愿赌服输,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我信你个鬼,就你这小心眼儿?” “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叶临渊彻底撕掉虚伪的面具,露出了黑暗的真面目。 突然帐内充满了火药味,两人瞪着双方的眼睛,战争一触即发。 “你要是敢把我牵扯进去,我会扒了你的裤子在三军面前打!”龙九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走了。 “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林七害怕叶临渊玩儿阴的。 “是你们先开始小人行径,现在要求我光明正大?” “你要搞就搞俺,不要搞俺家人!”熊霸显得很霸气。 “放心,我不会欺负白薇姑娘!”叶临渊说着,又用手提溜起一块肉,一边吃一边走出大帐,一副赢定了的样子。 “小七,怎么办?要不先下手为强,敌暗我明,局势不利。”狗剩被熊霸一席话惊的呛住,止不住咳嗽,这会儿倒是一点不憨了。 “我哪能想到他的那些损招,吃饭,兵来将挡!” 三人吃完饭,突然觉得头晕,顿觉大事不妙。 第二天一早,几人光着身子在林七榻上醒来,被子里还藏着三个香满园的小姐姐。各个穿的要多少有多少,画面极其香艳。 “叶临渊,我和你不共戴天!”发出怒吼的是狗剩,明明说了不玩儿的。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叶临渊不知道用了什么本事,竟然将龙九、白薇、梨子姑娘全都忽悠过来,三个女人看着帐内画面,眼神能吃人。 情急之下,慌忙找自己的衣服,却发现榻上空空如也。三人无地自容窘迫到极致。一床被子裹着三个单手捂着脸的男人。 龙九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叶临渊!因为昨日的饭菜龙九也吃了,早早的就被迷晕在帐内。 不然躺在一起的就是龙九和林七了。 叶临渊回以温和的笑容。 几个香满园的姑娘在弟兄们的哄笑中离开,三人也寻回了自己的衣物。 林七帐内,三个大男人终于坦诚相见,这会儿如同霜打的茄子,心里窝火! 得知情况后的白薇玩心大起:“我说龟儿子问我要那么多迷药做撒子,原来是迷你们三个怂包!” 帐内大黄狗和一群狼崽子吃了有迷药的饭菜,还没醒。新一天的饭菜送来了。 “怂包们,吃饭!”白薇姑娘拿着筷子示意三人吃饭。三人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神医在此,你们怕个锤子?” “真没得问题吗?” “没得,儿豁!” 三人这才放心吃饭,狗剩越吃越委屈,梨子姑娘看完后直接跑了出去,还没来得及解释,风卷残云后率先离开。 熊霸也跟着白薇一起去草堂了,这营里有毒,待久了会疯。 这一天都平安无事,林七提心吊胆的睡了。 第二天,大黄跳上林七床榻不停舔着林七的脸,将林七叫醒。 睁眼一瞧,瞬间大怒:“叶临渊——!” 只见大黄全身上下的毛被剃的全是台阶,一层层刀法蛮横,随意剪,横七竖八要多丑有多丑。 “叫我?”叶临渊走进帐内,大黄摇着光秃秃的尾巴上去献媚。 “大黄今日的造型,很别致啊!” “你到底要干啥?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别搞了!我认输行不行?” “可以,去亲龙九一口,这事儿就算完了!” 林七不可置信的看着叶临渊。 叶临渊在等答案,然而没等到。 整整一个月,林七的饭菜动不动就会有奇奇怪怪的药,不是泻药就是迷药,吃了泻药茅房打不开,吃了迷药总是在茅房醒来。 另外两人躲的远远的,没有再来过营里。 就连酒坛里的酒都洒满了辣椒面儿。 这天叶临渊又来了,看着林七坐在一桌丰盛的美食前不动筷子,双眼全是血丝,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头发散乱,满脸胡茬,如同又来了一次千里走单骑。 “今天没下药,一个月结束了,你的最后一餐!” “真的?” “真的!” 林七吃完,腹中一阵排山倒海,急匆匆冲往茅厕,茅厕的门,还是打不开! 一直折腾到夜里,林七腹内空无一物才停歇。 “你赢了!我去亲!” “早这样多好,浪费我不少银子买药!” 龙九帐内。 正在给丞相写信,一拖再拖,就是不肯回京,估计又在找借口。 林七看着专心致志的龙九,开口叫到:“九儿!” “你他娘的叫了个啥?”龙九挑起眉毛看着满眼血丝的林七。 “大哥,九爷!我熬不住了!你行行好帮帮忙!” “帮什么忙?” “让小的亲一下!” “你想不想上天?这我倒是可以帮你!” “。。。。。。” 进退两难,林七内心充满了绝望。 林七默默退出了龙九的大帐,叶临渊果然在听墙根儿。 “趁晚上睡着偷偷亲算不算!” 叶临渊沉思很久:“勉强算吧!” 林七看不到身后掩耳偷听的龙九,但是叶临渊看到了。 赌约 叶临渊帐内,龙九翘着二郎腿坐在帅案上,手里拿着马鞭,小脚不停的晃啊晃。 帐中叶临渊站在五步开外,看上去一点不怵的模样。 “你想干啥?”龙九已经看清了这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完成赌约!” “为什么要扯上我?” “好玩儿啊!” “好玩儿你大爷,我是不是小时候没抽过你?” 叶临渊看着龙九满脸的愤怒,心下有些担忧,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挨一顿鞭子,挨打事小,丢人事大。 林七帐内。 此时的林七浑身虚弱,趴在榻上,看着丑陋不堪的大黄,心情烦闷。 当初英姿飒爽的大黄,如今成了行走了尴尬,走到哪里都不受人欢迎,就连主人都在嫌弃它。 大黄仰起鼻子,闻出了营内弟兄对自己的嫌弃,一气之下带着狼崽子离家出走了。“等爷再归来,必将闪瞎你们的人眼!” 夜深。 龙九帐内炉火烧的很暖,一群护卫女眷在守夜,林七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走进。 帐内被帅案隔开,帅案后一面雕着兽纹的隔墙,将大帐一分为二,前厅议事,后帐就寝。 林七转入后方,六条屏风遮住床榻,屏风上绣着百鸟朝凤,后面床榻若隐若现。 轻轻掀开帷幕,看着熟睡的龙九,眉目如画,穿着内衬,四仰八叉躺在榻上,被子大半掉落在地。 林七悄悄上前,尽量不发出声音,轻轻盖好被子,看着龙九的朱唇吞口水。 此时龙九长发披散,肤如凝脂,呼吸均匀,看上去只是一个迷人柔弱的小女人,实则是一头睡狮。林七比谁都清楚。 大意不得。 睡梦中的龙九一脚踢开了被子。 林七满头黑线,上前盖好,又被踢开,如此往复,林七恨不得给她两巴掌。 继续坐在榻前,悄悄牵起龙九的纤纤玉手,趴在床边带着黑眼圈和满眼血丝儿,默默的看着龙九的脸。 然后沉沉睡去,梦里,梦到了奇怪的村庄,梦到了一个小男儿为家人烧火做饭,西红柿鸡蛋汤,几片菜叶子,一把盐,穷困温暖的家。冬季只有萝卜白菜白米饭。夏季馒头西瓜,秋季馒头苹果。 第二天,龙九又一次被扎醒,自己的手被林七压在满是胡渣的脸下。 昨夜林七来时,龙九一直在装睡,一直到林七熟睡后她才睡着。 醒后看着还未醒来的林七,很想给他一顿巴掌,但是看着睡梦中不断流泪的林七,又心下不忍。 林七醒后十分窘迫,擦着口水和眼泪,赶忙松开龙九的手。 “我啥也没干!你别动手!” 龙九早就坐起身裹着被子,像是被陷阱夹住的野兽,手被林七一直压着,直到林七醒来。反手将手上的泪水口水都擦在林七身上。 “梦到啥了,哭的像个娘们儿!”龙九盘腿坐在榻上,裹着被子,像极了大爷! “梦到你嫁给别人了!” “过来!凑近点!” “干啥?” “给你亲一口!” “mua!” 林七双唇贴上龙九朱唇的瞬间,感到龙九浑身一震,紧接着便是一阵巴掌铺天盖地而来。一计无影脚更是将林七踢进角落里。 “不是你让亲的嘛?” “亲脸不会啊?你恶不恶心?”龙九说完不解气“你给我过来!” 林七不敢反抗,思绪深陷在那一吻中,怯生生上前,谁知看到龙九从铺满床榻的兽皮下摸出一根枪杆! 林七撒腿就跑! 跑出帐外,彻底傻眼,帐外叶临渊带领几百弟兄早就围得水泄不通。 “叶临渊,你这个叛徒!” “你跑了,我会被拔了裤子在三军面前打,你忍心吗?” 看着上百弟兄,林七丢不起那人! 转身进了大帐,帐内龙九泰然自若。 “你跑啥?”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去!趴那儿!” “我让你乱亲,让你乱亲... ...!” 帐内只有枪杆打在肉上的声音,和龙九莫名其妙喊出的号子,林七一声不吭。 枪杆打断了,龙九一甩头发,双手叉腰:“滚!” 出得大帐,一堆弟兄伸着脖子看着将军,林七丹田提着一口气,慢慢走出。 “都看啥?有啥好看的?没事儿干了是吧?都给我滚!” 熊霸上前扶着走路不稳的林七。 “又亲了?” “嗯!” “你咋不长记性呢?” “她让我亲的!” “那咋害挨打了呢?” “她没说亲哪儿!”林七带着哭腔。 赌约风波算是平息了,林七扒拉着盘子里的菜没有胃口。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早知道早早的去挨顿打,就不用受一个月的罪了! “白薇会打你吗?”林七问吃相凶残的熊霸。 “生气的时候就踢一脚!白薇没练过,伤不了俺!” “梨子呢?”又问狗剩! “可温柔啦!”狗剩满脸自豪的炫耀着。 “你为什么有脸在我这?”林七问一边蹭饭的叶临渊。 “要是没有我,你能亲到她?” 好像有点道理! “说说看,具体啥情况?” 打也挨了,亲也亲了,林七放平心态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儿差不多成了,这次离开,应该不会再说那些决绝的话了!”叶临渊吃完,斯斯文文擦完嘴,笑眯眯的看着三人。 那眼神里的意思是“你们这些渣渣,还不跪下!” 三人低头猛扒饭,完全忽视这个小心眼儿!当初三人坦诚相见全都拜他所赐。 离别的日子马上又要到了。 关外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林七独立城头,想起了小时自己堆雪人被冻哭过? 看着漫天大雪,林七思绪有些混乱。 还是同样的地方,龙九来到城头,看着在大雪中发呆的林七。 此一别,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再见。 “管家又来了?” “嗯!” “什么时候动身!” “雪晴!” “路上不安全,我派些弟兄护送你回去!” “玄虎关的雪景,你还满意吗?” “。。。。。。” 林七转头,看着身边仰头看雪的龙九,长发上全是雪花,伸手一触,雪花瞬间融化,抓不住。 一张小脸粉粉嫩嫩,美的不可方物,凑上前。 “mua~”壮着胆子在小脸上亲了一口。 龙九转头美目里全是嗔怒。 “这么多人看着,信不信我打死你?” 林七听着龙九的威胁,不知为何,内心瞬间春暖花开。 第二日雪晴,林七派了八百弟兄一路送到两里外。 “滚回去,一天天娘们儿唧唧的!”马车上龙九有些不耐烦。 林七止步,望着弟兄们和龙九远去。 远处山头上,大黄身后带着狼群,看着远去的队伍发出一声长嚎! 狼嚎悲戚,经久不绝,回荡在边关的天际。 冲冠一怒 八百弟兄护送着龙九一路慢慢悠悠走了十日,遇到了第一座城,宛城。 此城原本是隶属朝廷,现在被胡人所控。 此时距离城池还有十里,前方探子来报,有大军出城,向着这边而来。 领军将领,是林七账下一员副将,姓韩,人称二柱,叶临渊给起的名儿,所有副将一个不落,全都是接地气好养活的名字。 “快马回去禀告将军,其余人随我绕道南下!”二柱当即下令,催动胯下战马,带领弟兄朝着西边而去,西边是怪石嶙峋的山地,可掩人耳目,其中不少小道。 回去报信的弟兄快马加鞭,三个日夜后到了玄虎关,一入营,胯下战马倒地吐血而亡。 “将军,三日前,二柱将军在宛城路遇胡人大军!请派兵支援。”说完,报信的弟兄也昏死过去。 林七正在吸溜面条,一听此言当即一把拍碎饭碗,双眼充血,怒发冲冠。 “整军出发!”林七提着刀,挎着弓出了帐,浑身杀气,拴在营中的獒犬平日谁都不怕,今日见了林七躲在雪窝里不敢出来。 “你先冷静!” “你要带多少人去?”叶临渊知道现在说什么林七都听不进去。 “你要多少人?”林七反问,意思很明确,你留着守城。 此时城中将士有五千七百多人,前方不知战况如何,已经过了三日,一刻也不能耽搁。 “给我留两千人,你去了千万不能冲动,如果要攻城,就让狗剩牵制佯攻,你和熊霸全力攻另一个城门,还有你去了肯定没有攻城器械,就地取材制作云梯,攻城时让弓箭手在后方压制......”叶临渊一口气长篇大论说了一堆,也不知道林七有没有听进去,此时林七已经跨上马背,身后叶临渊还在不停叮嘱。 “驾!”一声大喝,战刀猛拍马背,战马飞奔出营,身后三千七百多弟兄和上千匹战马的马蹄声,淹没了叶临渊的声音。 看着大军如洪水一般冲出营,叶临渊心急如焚,这点人去攻城无非是送死,“哪里还能找到兵马?” “你也给我去!”叶临渊解下獒犬的铁链,指着南方,獒犬似懂非懂,冲进南下大军之中。 弟兄报信用了三日,大军到宛城最快需要六日,如此九天时间过去,龙九要么已经南下,要么就在城内,叶临渊在林七面前没有提龙九的名字,怕他彻底丧失理智。 远处山头上,大黄看着城外飞奔而去的林七双眼充血,仰起鼻子,闻到了冲天怒火,长嚎一声,带着狼群一同南下。 第六日,距宛城十里处,林七发现了马蹄印转而向西,一路顺着马蹄印来到怪石嶙峋的山地中,一路向前二十里,越过山丘,对面是一片旷野,还有一座黑色的尸山。 尸山旁,是龙九的马车,此时早已被烧毁。 尸山周围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二柱将军身中几十箭,跪在尸山上早已冰封。 林七看着二柱的尸体,眼中几欲滴血。 狗剩率人查看一周,策马过来:“龙九在城内,没有其他脚印,全都去了城里,八百弟兄全部战死,敌方损失近两千人,二柱是条汉子!” “就地扎营,掩埋弟兄,伐木制梯!”林七一声令下,大军整齐划一。 叶临渊养的獒犬此时不知道该去哪,蹲在林七身边吐舌头。 “从今往后,你就是二柱!他是条汉子,你不要辱没了这个名字。” 冰冻的尸体已经无法分开,弟兄们用尽办法,葬了八百烈士,却没有烧穿肠送行,溶了雪,以水代酒,以酒酹地,算是送行。 大黄带着狼崽子们在黑夜中双眼冒光来到营内,呜呜咽咽的蹭着林七。 深夜,万事俱备,众弟兄围在篝火边等待军令,远处火光外十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不敢靠近。 “小七,啥时候动手?”熊霸已经按奈不住,此时气氛凝重到能冻结空气。 “寅时!” “怎么攻?”狗剩擦拭着佩剑! “按叶临渊说的,你带一千人去北门佯攻,我们和熊去南门!一旦城破,以响箭为号,你们分兵堵住城门,我和熊霸率八百弟兄杀进去!” “你知道城内有多少敌军吗?” “无需知道!” 寅时悄悄来到,林七令弟兄们用布包裹马蹄,不树火炬,悄悄向着三十里外的宛城摸过去。 距城五里分兵,狗剩带着一千人去了北门。林七熊霸带着两千七百弟兄摸往南门。 突然城北火起,杀声震天,狗剩开始行动,箭雨不断,趁着夜色乱箭之下城头守军死伤不少,城中斥候白天便发现了林七大军,枕戈待旦,早有防备,此时城内得到消息忙着调兵遣将,涌入北门。 小半个时辰后,林七下令,攻城,弟兄们悄无声息靠近城墙,几十架云梯搭上城墙,林七举盾提刀,一马当先,旁边熊霸不甘落下,举着盾飞速往上爬。 不料爬到一半,被敌军发觉,落石,滚木齐下,林七举盾硬撼,手臂震的发麻,几欲断裂。熊霸体格魁梧,挡开落石,四五丈高的城墙,须臾便杀了上去,在城墙上来回冲杀,城下弟兄不停涌上城头,如同洪水逆流。短短三刻时间,便已杀至城门。大开城门,北门守将这才回转神来派兵来援。 一支响箭升空,狗剩留下五百弟兄,迂回至南门,一齐杀入,同时杀入的,还有狼群。 宛城比玄虎关大很多,城内可容纳五万人,这一战,从深夜一直杀到正午,满城的尸体,直至杀到只剩两百多人,退无可退,背靠城墙护着主将,拼死抵抗。 包围他们的,只有一百多人和十几只野兽。 “人在哪?” “牢里!” 只要还活着,一切都好,林七双手颤抖,已经握不住刀,浑身的血染红了战甲。 转身一步一个血印,朝着牢房而去。 “杀!” 熊霸一声大喝,提着大刀冲了上去,如同野兽,一个不留! 狗剩早已经控制了城内各处,林七来到牢房,在昏暗阴冷的地牢里一个个搜寻。 最终,在最深处的牢房里,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龙九。 挥刀斩断锁链,推门而入,抱起涩涩发抖的龙九。 此时的龙九,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浑身伤口触目惊心,微微睁开眼,看到林七后忍不住笑了,伸手摸着林七满脸的血。 “你终于来了!” “跟个娘们儿一样哭什么?” “你抱得太紧了,我他妈疼!” 一说话,忍不住咳嗽,每咳一次,都咳出一大口血。 弟弟 宛城内百姓两万多人,城池恢弘,建筑高耸,此时城主府内,大夫在给龙九处理伤口。 门外林七躺在台阶上头枕着大黄睡觉,光着膀子任由狗剩拿着针线缝伤口。 狼群还未散去,正在围攻二柱,熊霸上前驱散,狼群逃的无影无踪。 “禀报将军,此战战死弟兄八百多人,杀敌四千余人,还有两千多人,从西门逃了!”这上报军情的是军候栓子。 “西门谁在守?”熊霸一听,怒上心头。 “末将!” “你他娘干什么吃的?”说着一脚将栓子踢出两丈远,口吐鲜血。 踢完提刀上前准备继续打。 “都是自家兄弟,差不多行了!”狗剩出言,熊霸才止住脚步。 给龙九医治的大夫出了房门,看到林七还在昏睡,便一直在旁边等着,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林七醒转。 挣扎着起身:“先生,她的情况如何?” “八处刀伤,三处箭伤,都无大碍,但是.......” “但是什么?” “这位姑娘,浑身淤青,应该是受了不少罪,伤及脏器,老朽无能为力啊!只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月余。” 听完一席话,林七双眼发黑,站立不稳。 送走了大夫,林七问熊霸:“敌将呢?” “捆在下边儿!” “带来!” 浑身是血的敌将现在披头散发,没有一丝傲气,自知难逃一死,但求死的痛快。 “她身上的淤青,还有内脏的伤,是怎么回事?” “弟兄们看她长得好看,但是这小娘皮,不,姑娘,这姑娘性子烈,便踢了两脚。” “拖出去,叫弟兄们乱脚踢死!” 林七来到龙九床榻边,此时龙九正在熟睡,呼吸平稳,面无血色。拉起满是淤青的小手,林七将那只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内心平静。 “你要敢死,我就杀去地府!” 栓子快马加鞭去玄虎关请柳神医和白薇,狗剩带领两千大军回关,留守城中弟兄不足一千。 柳神医到这里,最快九日,一切都来得及,林七不停安慰自己。 五日后,林七的叔父终于到了宛城,领兵三万,接管了这里。林七的叔父名叫林虎,是林父的二弟,性格豪爽! 大军入城后,林虎大力拍着林七后背:“小崽子可以啊,三千多人敢攻城,还他娘的赢了!” 林七被几巴掌拍出两口血:“叔!轻点,拍死了祖父会打死你!” “早知道你这么有种,就该多给你点儿兵!” “现在给也不迟!” “可以,但是你得带上你弟,天天跟着我甩不开膀子抽他!” “我抽他你不心疼?” “别给我带死就行,让他跟你吃苦去!” “我那儿日子很滋润的!” “放屁,看你瘦的跟猴儿一样!” “林羲不是自小就很懂事吗?需要抽?” “你们兄弟往来少,不是很了解,等你带去了就知道了。” 柳神医在接到栓子的请求后问明缘由,在草堂里七七八八找了一车的药,然后老人家随着车马出城了。 叶临渊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在城头长长舒口气,抓起身前酒坛,灌了一大口烧穿肠,然后呛的泪水直流。 “这他娘谁放的辣椒面儿?” “将军,这是你放的!” 宛城内林七整日守在龙九病榻前,寸步不离,每日喂药,擦血,林七心头跟着滴血。 丞相得知后震怒,要求林虎全歼境内胡虏,林虎领命后留下八千守军,继续北上,朝着上阳隘,河间王的领地,现在成了胡人的窝。 城主府华丽的卧房内,林七环抱着龙九,双手紧紧握着龙九的手,脸贴着脸,坐在一起! “你不要趁我受伤吃我豆腐。” “等你伤好了,就在京城好好待着,别再乱跑!”林七闻着龙九身上的药味和花香味,内心无比心安。 “你他妈手往哪儿摸呢?”龙九转身,对着林七脸上一巴掌。 林七脸上带着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出了屋。 “你又干啥了?” “你少管我!” “咋就是不长记性呢?” “......” 十日后,柳神医到了宛城,白薇搀着老人,一头扎进了病房。 又十日后,龙九下地了,虽然气色不是很好,但是活动自如。 “神医就是神医啊,名不虚传!” “你咋个感谢?”白薇双手叉腰颐指气使。 “你说!” 白薇努力思索半天,也没想到需要啥:“欠着!” 龙九修养几日后便可回京,身体已无大碍,静养些许时日便可康复。 “我护送你回去!” “滚!你这段时间吃我豆腐没够了是吧?” “你别说的那么难听?” “后面的路没什么风险,山匪流寇都回山了,淮南王不会对我出手!” “为啥!” “因为他的宝贝女儿是我娘!” “还有这种事?” 龙九不日出发继续南下了,林七从宛城又带走了两千兵马,同时还有自己的堂弟,林羲! 大军集结,不等林七挥手。 “出发!”林羲竟然率先开口了。 “没大没小,滚到后边跟着!”林七在马背上一脚将弟弟踹下马背。 “镇北将军威武!”城头上守将嚎了一嗓子,三军齐呼。 “这倒霉玩儿干啥了,这么招人讨厌?”熊霸不明所以。 回去的路,走的不紧不慢,走走停停,花了十日,大雪中大黄带着二柱跑了,在远处的山头上领着狼群时隐时现。 林七看着远处的大黄,虽然丑了点,但是很可靠! 大黄看着林七的表情,闻出了空气中的喜悦,散着欢儿跑的更快了。 回到玄虎关,叶临渊看着一个个没有缺胳膊少腿,心情很好,晚上喝酒吃肉,祭奠战死的弟兄。 “我狗呢?”席间叶临渊找不到狗,问林七。 “跟着大黄去狼群里了!对了,以后叫二柱!” “为什么会在狼群里?” “我又不是狗,我怎么知道!” 这日二柱将军的英灵得以慰藉,战死的弟兄在路上,想必也是走的气吞山河。 “这不是你弟吗?” “你认识?” “嗯,经常在百花楼遇到!” “以后随便削!敢反抗叫弟兄们一块削。叔父让我改造一下,我还不知道他有啥臭毛病。” “那就先削一波?” 身边的林羲听的后背冒汗,这是进了狼窝了。 叶临渊甩开手中酒坛,走入场间,清清嗓子:“弟兄们,来了个新将军,本将得起个名儿不是?” 底下众弟兄先是哄笑一片,接着是带着节奏的起哄:“起名儿!起名儿!起名儿!” 叶临渊示意众弟兄安静。 “这厮和林将军是堂兄弟,但是满身的毛病,今后仰赖大家一起削!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逛青楼,所以,就叫牡丹如何?” “好——!”底下弟兄一片叫好,彻底被叶将军的才华折服,这花名起的,十分贴切。 牡丹满脸愤怒的瞪着叶临渊。 “不服进来打我,服就悄悄坐那儿喝酒!” 牡丹泄气,肯定是打不过叶临渊的,叶临渊手脚功夫虽然不比林七,收拾他戳戳有余。 “七哥!你们第一天就欺负新来的,不好吧?” “别叫七哥,叫将军!” “啪!”说完脑门儿上挨了一巴掌。 “俺觉得第一天欺负新来的,挺好!”熊霸说完,大大咧咧的走入场间换下叶临渊。 “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以后都是弟兄,今天你们这帮新来的小崽子有没有敢上来切磋一下的?来多少都行!” 林七喝完最后一碗,无心再看,熊霸一人在场间厮杀,早就看厌了。 独自跑去龙九曾经住过的帐子里,没有炉火 ,帐内有些寒冷,悄悄爬上床榻,闻着残留的香味,沉沉睡去。 帐外,牡丹看着狗剩将军,发现这位将军人比较好,话少!上去攀谈:“请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狗剩摔了酒碗,走入场间,指着牡丹鼻子:“你给我过来!” 开削 牡丹来到营内很不适应,因为这里太冷,身为将军每日吃不好睡不好玩不好! 这日跑到林七帐里诉苦,林七正在吃面条,看龙九的来信,这次信倒是写的有点水平: “伤已痊愈,不必挂怀,边关凶险,祖父说胡人还会再犯,雏鸟已经飞走,新生的雏鸟露头了,整日叽叽歪歪和你一样。” 京城里的龙九翻箱倒柜,找出了林七当初给自己画的那张画,还有叶临渊的那首词,一语成谶!越看越烦。 “将军啊!这里太冷了,一晚上被冻醒好几次,你们是怎么睡着的啊?还有这个伙食啊,肉干米饭面条萝卜白菜,难道就没有别的嘛,连个汤都没有怎么吃啊?最可气是,为什么别的弟兄可以去香满园,我就不能去啊?还有这酒,十坛里九坛放着辣椒面儿,就算没有辣椒面儿也难以下咽啊!”牡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旁边几人望向叶临渊,叶临渊厚着脸皮瞪着三人。 “说简短点,叽叽歪歪听的头疼!”林七吸溜完面条,用手抹干净嘴,收好信。 “夜里冷,睡不着,饭太难吃,还有不让我去香满园,酒没法喝!”牡丹提炼出了一堆关键词。 “还是太长,再简短点!”林七不满意。 “我想去香满园!”牡丹壮着胆子。 “滚!回来城头值岗三个时辰!” “别的弟兄都是两个时辰,我堂堂一个副将,为什么三个时辰?”牡丹不愿意。 “再废话五个时辰!” 牡丹一溜烟儿跑了,带着自己往日里的亲随们! “这才多久就往香满园跑?”狗剩有点羡慕。 “一个多月!”叶临渊总是很精确。 “开削呗!”熊霸建议。四人面面相觑,同时点头。 黄昏时分,牡丹滋滋润润的回来值岗,值到一半准备跑,被狗剩逮个正着! “牡丹将军,这是去哪儿?” “原来是狗剩将军啊,吓我一跳,我去放个水!” “放水带着枪干嘛。站垛口往下尿!” 得,牡丹乖乖回岗,病病殃殃的站着,心内一阵腹诽,被狗剩一脚!转身怒视狗剩。 “干啥?” “不知道咋站是吧?上次没削疼是不?” “。。。。。。” 值完岗,回到帐内,炉火彻底熄灭,案上两个冻的硬邦邦的馒头!牡丹见此状,怒从心头起,抓起馒头扔出帐外。 “啪!”被走进来的林七一把接住,三口五口吃掉带冰渣的馒头。 双目怒视牡丹:“你再扔一个试试!” “吃!”林七看了一眼另一个馒头,示意牡丹。 镇北将军经过几战之后,杀气极重,此时一个眼神就让牡丹生怯。抓起馒头一口口咬碎嚼细,咽下! 林七临走留下一坛烧穿肠,放在案上:“喝了这个,晚上冻不死你!” “我们这里经常死人,不像你跟着你爹的时候,他心软,我帐下的弟兄可不会!”林七说完走了,回帐给龙九回信。 “今日牡丹露出原状,弟兄们决定削他,初值岗,半途而废,又浪费粮食,本将逼他吃下冰馒头,之后打算每日让他跟着弟兄们操练,身为将军,一身武艺还不如大黄。说到大黄,已经一月多未曾露面,想必还在为毛发伤心,二柱经常会叼着黄羊回营,二柱是那条大黑狗!承了韩将军的名号。其余众人一如往常,只有本将,天天都在思念你。” “你写信越来越不要脸了!”身后叶临渊如同鬼魅。 “你他妈要吓死我啊?”林七虎躯一震,差点吓死当场。 “你觉得这封信,她会如何回你?”叶临渊在火炉边,找个板凳坐的歪七扭八,怎么舒服怎么扭。 林七仰起头看着天,想了半天:“我也很期待!” “肯定没好话,要不要打个赌?” “不赌!” 第二天,熊霸在操练士兵,牡丹也被编入队列,从早晨一直操练到正午,夜里还要跟着狗剩练剑一个时辰。 敢怒不敢言! 城中的将军府主要建筑框架已经搭建起来,天太冷,林七让工匠们停了工,开春再说,也没多久了。 经过一个月的操练,牡丹剑法精进不少,也吃的下营中的饭菜,夜里不会被冻醒。但是身上的一些臭毛病还是没改。 仗势欺人,带着亲随们想在营中立威,冒一次头被削一次,即便是欺负一个无名小卒,也会牵扯出上千弟兄,整日被打的鼻青脸肿。 见了林七绕道走。 因为这是镇北将军默许的,想要立威,必须要拿出战功来,否则在这里就是个草包。 身上没点伤怎么有脸自称将军,看看几位主将身上,哪个不是满身满背的伤,跟刺青一样,撕开衣服多唬人! 还不如大黄受尊敬。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大黄浑身的靓丽毛发长了回来,屁颠屁颠的带着狼崽子和二柱回营了。 冰雪消融到处都是泥浆,大黄野惯了,带着小伙伴浑身泥浆到处乱蹭,弟兄们看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但是挡不住大黄的热情,但凡认识的,挨个蹭个遍! 最惨的就是林七和叶临渊,二柱一甩毛,叶临渊就换一次衣服,大黄在林七身边乱蹭,炫耀着满身带泥的狗毛! 林七换了两次衣物后彻底放弃,每天浑身是泥。 这天林七收到了龙九的来信,鼓鼓囊囊的一封,看这分量,又没好话,还好没和叶临渊赌。 展开半尺宣纸,龙飞凤舞写着一段话“思念你大爷,信被我祖父看到,不要在信中写这么肉麻的话!”林七看完,有点凌乱。 “肉麻吗?” “有些人呢,天生比较理性,不喜欢诗文丝竹,不善表达情感,龙九就是这类人!” 对面叶临渊隔着老远就能从宣纸背面看清内容。 “你一天天能不能不偷看我信?” “本将光明正大的看!” 旁边二柱从泥浆里起身,一甩毛,叶临渊满脸无奈回帐换衣服。 大黄和林七激情了几天后回复了平静,此时卧在林七身边睡懒觉。狼崽子们躲得远远的,也在太阳下做梦睡懒觉,从来不让人碰。 林七回帐,铺开笔墨纸砚,趁着叶临渊换衣服,赶快写信。 同样一张半尺宣纸,上面字迹工整,写满了“我想你... ...”满篇的“我想你”写的满满当当。 “不想让我看,就写快点噻!一次比一次不要脸!”叶临渊又一次出现在林七身后。 “滚!”林七大喝一声,拿起砚台砸过去。 “一赔十,我赌她就回这个字!”叶临渊闪身躲过,朝着香满园去了,毕竟! 春天到了! 春雷 春雷炸响,细雨如酥,几场春雨后漫山遍野铺上绿色。 城外麦苗也已经长出一指高,放眼望去一片绿色,看的人心旷神怡。 将军府的修建还在进行,已初具雏形,三进院子,修的很气派,琉璃瓦锃亮、照壁雕龙画凤、垂花门五彩斑斓、假山奇趣横生、湖水碧波荡漾、亭台错落有致,秋季移栽的几棵大树也发出新芽。 是个好兆头。 将军府建成后几位将军都搬进了将军府,第一进院落里住着熊霸一家,柳神医问诊也安排在这里。 第二进院落里,住着狗剩两口和牡丹,毕竟是林七自家亲戚,放在身边好管教。 最后一进院子,住着林七和叶临渊,两人为了争夺正房使用权展开了多项比拼,最终两人同时住进了正方,正方有三间,中间开间堆满了死去弟兄们的排位,左右两间卧房,一人一间。这回人多了,吃饭也变得十分热闹。 有白薇和梨子姑娘做饭,几人也很快恢复了体型,围城过后一个个瘦骨嶙峋,如今熊霸又变成了山一样的体格,浑身肌肉遒劲,半裸着上身肩头一只吞肩兽,满身伤痕纵横交错。 林七看着觉得恶心:“你把疙瘩肉练那么大干啥?” “白薇喜欢!”熊霸扯着嗓子不怕臊。刚说完就被白薇踢了一脚。 叶临渊和林七仿佛回到了京城,每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很少去营内,倒是熊霸几人日日按时去营中。 四千多里外的京城内。 龙九在沐浴,此时全身浸没在飘满花瓣的水中,龙母心疼的给丫头擦身子,看着女儿肩头刀伤内心紧紧揪住不能放下。 心疼。 伸出手指轻轻滑过伤疤,温柔的问道“疼吗?” “早就长好了,一点不疼,你别乱摸,好好擦,痒得很!”龙九扭着香肩躲开龙母的手指。 龙母拿着毛巾,细数着女儿背后一道道伤口,眼泪不停滑落。 龙九感受到背后冰凉的泪水,知道母亲在为自己担忧。 起身一把将龙母拉进木桶,两母女打作一团,水花四溅,花瓣乱飞。 画面香艳,春光无限! 打累了,龙母搂着女儿的头,温柔的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以后别再去那么凶险的地方了,娘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事,这次若不是小林将军,你叫娘怎么活?” 龙九听完,双手抱着龙母,将脑袋扎进龙母怀里,一副乖巧的模样,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啥。 一声春雷炸响,两人抱得更紧。 自从宛城回来,龙九像是变了个人,失去了往日的刁蛮任性,常常独坐樱花树下发呆。 老丞相走到身边都未曾察觉。 “是谁惹到我的家九儿了,这么不开心?”老丞相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摆开前襟! “是不是又是林家那小子?老夫让他一辈子都回不来!” “讨厌!”龙九抓起手中花瓣,有气无力的扔过去,花瓣掉落在石桌上,老丞相捡起花瓣仔细端详。 “回来就好!”老丞相摸摸孙女的脑袋,走出院子。 剩下龙九一个人继续发呆。 脑海中回忆着那日在地牢里,林七抱着自己泪水滚落,看到自己咳血后,林七抚着龙九的脸张皇失措,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无助。 当时看着他的表情,好心疼。 很想安慰他,可是一开口就会吐血,那呆子看着更慌乱。 “又在想林家的小兔崽子呢?” 龙父不知何时到了满树樱花下,拿着肉逗着满树大鸟,肩头站着一只猫头鹰。 “谁会想那个瘪犊子玩意儿,死关外我都不想!” 遥远的关外,正在晒太阳睡觉的林七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差点震断浑身经脉,震死当场! 叶临渊看着林七这动静,立马从身边逃开。 “积点口德,那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你的未婚夫婿!”喂完大鸟,拍拍手,大步离去。剩下龙九继续发呆。 没过多久,龙浩又来了。 “小九?身体如何?哥带你去青楼?” 龙九鄙夷的看着玉树临风的大哥,瞬间将他和叶临渊归为一类。 “伪君子!” “。。。 。。。” 龙浩当即转身出了院门儿,一片好心被龙九一语整稀碎。 龙生九子,九子各异,一个个都来关心最小的龙九,想方设法让她开心,一个个又耷拉着脑袋出了院门儿。 于是弟兄们改变了战略,按照传统,第九子貔貅,很能吃,各种小吃天天往龙九院儿里送,龙九来者不拒,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烧鸡、烤肉糖葫芦,一一下肚。 就是不长肉。 古人诚不欺我! 龙母看着天天不吃饭只吃街头小吃的龙九很生气,将那些当哥哥的挨个训了一遍。 “真想他,就让你祖父叫他回来!” “我才不想!” “对,狗才想他” 此时将军府内,全府上下集体打喷嚏。 “哪个瘪犊子骂老夫全府上下?”老将军大袖一挥,取出长枪练枪去了。 一套枪法打的心不在焉,已经三年了,是时候叫那小子回来了。 玄虎关。 林七继续晒太阳消磨时间,今日营中送来京城的书信,林七手中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不敢拆。 叶临渊在池水边嘴里叼根儿破草,在给二柱洗澡,时不时瞄一眼林七。 二柱爬山岸一甩毛,叶临渊浑身湿透,一气之下一脚将二柱踹进池水,愤愤回屋换衣服。 林七看到叶临渊进了屋,确保不在场,迅速打开信封展开半尺宣纸。纸上赫然大大的一个“滚”字,占满整张纸。 霸气侧漏。 屋内叶临渊透过窗子看的一清二楚,狂笑不止,差点岔气。 二柱刚上岸,又被林七一脚送下池水,水中二柱对着林七狂吠! 同书信同时到的,还有一份军令,着镇北将军等人,于宛城领兵两万,北上协助林虎将军清缴胡虏残党,战罢回京! “宛城有兵了?” “南边的兵马陆陆续续开始北上了!” “我们回京了,谁守关?” “挡了三年了,该换人守关了!朝廷应该会派需要历练的人来!” “回京当官儿?” “不!回京应该吃喜酒了!”叶临渊说完,舒舒服服躺下,感受着春日的暖阳。 一声春雷在远处炸响,一朵调皮的云飘到将军府上空,小雨淅淅沥沥。 “你不回屋?”林七问身边的叶临渊。 “不回,淋着舒坦!” 又一声春雷,雨点瞬间密集,倾泻而下,两人拔腿就跑! 爬上岸刚甩干毛的二柱又一次浑身湿透,对着天空狂吠! 法正 惬意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朝廷派的守将到了玄虎关。 新来的将领是京城张家的张公子,对!就是拉不住獒犬的那位,张父在京官位不低。 大老远看到林七一众就快马加鞭跑了过来,一阵溜须拍马,满脸的崇拜。 “来,带你认识一下弟兄们,有他们在,你只管往前冲!”林七说的豪气干云! 底下诸位将军自报家门! “末将栓子!” “末将二楞!” “末将二狗!” “... ...!” 听着每位将军朴实无华带着土腥味的名字,再看看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张公子聂呆呆发愣。 玄虎关众弟兄经历几场战役的磨练,林七大大方方安安心心的交给了张公子。 三日后几人跨马奔着宛城而去,两条大狗翘着尾巴在马队里来回蹿。 一路上众人心情大好,因为打完剩下的仗,就能回家了。 宛城弟兄得知新来的将领是镇北将军,一个个摩拳擦掌很是期待,曾为了龙小千金千里走单骑的主儿,都想看看长啥样。 路上,几人还在马背上晃悠,路漫漫其修远兮,边谝边晃! “你们还记得那个很邪性的法师吗?”林七最近有些烦。 “人家不邪性,那叫俊秀!”狗剩如今很喜欢指出别人的错误,并且纠正别人的错误。 “多一魂一魄那事儿?” “对,最近不仅经常做怪梦,莫名其妙的会想起一些怪事!想起小时候冬季只能吃萝卜白菜!” “你们将军府,何时这么落魄过?怕是你身上的冤魂不止一个两个!晚上睡觉小心些,一转头一翻身,你会发现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瞪着你!”叶临渊的恶趣味又来了。 几位都是浑身杀气的将军,这些子虚乌有的没人放在心上,也没人愿意相信,权当林七做梦记岔劈了。 夜里就地扎营,赶了一天的路,人困马乏,吃完饭众人早早的休息了。 林七侧身睡在帐内,总感觉背后有人,后背一阵发毛,虎躯一震,一转身,是叶临渊一张笑眯眯的脸,双眼瞪着林七。 “滚!” “不滚!” “不滚我削你啊?” 叶临渊走后,林七又陷入了沉沉梦境,梦里,是无边无际的茫茫大雪,林七犹如一只雄鹰,在天际翱翔,看着一个性格内向的孩子一步步长大,上学,工作,开店! 然后意识飞入那个身体。 起床已经到了正午,洗漱,上班,坐在电脑前虚度光阴! 拿起手机是十几个未接来电,不用看就知道是催债的。 一直到深夜赚了几个钱,然后全都换酒喝!一路沿着江,在夜色的掩护下,走一路喝一路。 不由自主的逛到了红光山下,远处昏暗的路灯下,走出一个年轻的和尚,一袭月白僧袍,脑门儿锃光瓦亮。 看到林七后径直走了过来。 “没想到林将军竟然能来此地” “什么林将军?” “哦?不是林将军?这位施主,你是不是经常做梦?” “对!根本就停不下来,就像吃了炫迈。” “小僧法号法正,要不要随我上山坐坐!” “喝酒了能上去?” “当然能!” 山路上绿树成荫,路边每隔五十米一盏昏暗的路灯,两人一前一后登上了山,进了寺院,跨进大雄宝殿。 殿上宝相庄严,给人感觉很压抑。 “这位施主可曾算过命?” “算过!” “算命先生是不是说你短命?” “是的!” “知道为什么嘛?” “... ...” 林七看着这个和尚觉得邪性,这大雄宝殿里烛火昏暗,有些瘆人。 “既然如此,那么小僧就直言了,你天生少一魂一魄,如今你魂魄齐聚,是因为你现在就是镇北将军!” “大师你在说啥?” “你只需听着即可!” “将军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是因为此生心愿未了所致,你从时空另一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了却心愿!” “大师你不要唬我,我上过几年学的。” “你看看你身后!” 林七转身,一个怒目金刚,瞪着铜铃大眼,面目狰狞,就在咫尺之间。瞬间汗毛倒竖,虎躯一震,醒了过来。 还是在帐内,背后发毛,转过身,是已经睡死过去的叶临渊! 梦外,林七倒在佛祖脚下,睡的浑浑噩噩,身边月白僧袍的和尚不知去向。 一直睡到清晨,被寺庙里的和尚赶下山去! 喝断片的林七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跟着一个和尚上了山,迷迷糊糊听他说了一堆,还有一张面目狰狞的脸。 早早的去上班,开了店,正午的时候那位姑娘又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 林七看着信封有些怵! “老板,你最近瘦的有点夸张,是不是病了!” “你这个信里,有个恶鬼,能吸食人的精血!” “呵呵!” “... ...” 林七本想骂一句“呵你妹!”但是毕竟不熟,人家姑娘又是笑脸相迎。 “你要不要看信的内容!” “我现在害怕看你的信,看完就做梦!你为啥要拿给我看?” “我以为你会喜欢呢,不看拉到!”说着,妹子就要走! “别!还是看看吧!” 书信展开,还是熟悉的字迹,信很简短“关隘已破,你何时才能归来?祖父和老将军主持迁都事宜,院子里满树的樱花,你怕是看不到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林七看着信聂呆呆发愣,老子守了三年的关,一封书信说破就破了? “上一封信,是啥内容来着?” “是问关外雪景的!” “中间没有其他的?” “没有!” “你哪收的,能不能一次收完?” “这就是最后一封,不会再有新的信了!” 林七听完,顿觉大事不妙!关隘会破?丞相要迁都?龙九不走? 到底是要整哪样? “梦里的事情,我能记得一些,但是大部分都记不住,信不止这一封,前几次的信我都有梦到过!” 但是姑娘选择不相信。 林七有点无奈,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好像真的没人会信,从第一封信开始,林七就一再强调,自己在做一个连续剧型的史诗大梦!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啥!” “我叫孟乐乐!” “孟姜女的孟?” “不,是孟婆的孟!” 怎么办 林七看完信后彻底愣了一整个下午! 怎么办? 他没法将自己的记忆带入梦中,梦里的另一个林七,根本不会记得自己在这个世界看到过什么。 下班回去后早早收拾完,先睡觉再说。 梦里林七醒后坐在一块石头上,单手扶额,气运丹田、聚气为劲,经浑身经脉,汇集于脑门儿之上。 终于想起了昨夜梦里的法正,还有那一套长篇大论,“心愿未了,两个时空?” “干啥呢小七?憋屎呢?” 一语惊醒林七,看着八尺巨兽,和他聊了起来。 “昨晚,梦到那个邪性的法师,说我此生心愿未了,跨越时空去了另一个世界了却心愿!” “憋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下次再遇到削他!” “我平白无故削他干啥?” “妖言惑众,一看就不是啥好鸟,削他!” 一场没有营养的口水话结束,众人再次上路,时间拖不得。 柳神医携白薇,也在几十个弟兄的护送下南下,先回京等着熊霸,梨子也在其列,狗剩打算回京,看看京城的繁华。 但是要先杀净北边狗日的胡虏! 行军十日,林七日日做梦,梦到另一个很没品的自己,冲着自己大喊大叫,很焦急的模样,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叶临渊!” “爪子?” “我又做梦了!” “变扑棱蛾子了?” “没,梦到另一个自己,在对我说啥,听不到!” “让你打起精神,全歼来犯之敌。” “我觉着,有坏事要发生!” “身为三军主帅,一天天不要神神叨叨的,这次去宛城,可是要领两万兵马!” 众人到了宛城,城内两万将士,仰着脖子看着城头上几位将军,吵吵嚷嚷,乱乱哄哄,林七一阵厌烦! 气运丹田,爆喝一声:“闭嘴!” 声浪炸开,震的城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三军中不需要那么多声音!有老子的就够了!列队出发,北上!” 简简单单的军令,底下再无半点声响,动作整齐,仅仅两刻,两万大军前队已经出了城。 林七抛开一路纠缠自己的梦境,回到马背上看着身后长龙一般的队伍,有点飘! “老子也能带两万人了!” “瞧你那点出息,多向你叔伯们学习!”叶临渊不喜欢翘着尾巴的林七,总感觉大黄附体。 大军一路北上,踏进河间王领地,所过城池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野狗和乌鸦争抢尸体,饿殍千里,百姓十室九空。 一直来到了河间王曾经的王城,雷州城! 此城占地面积极广,城内可容纳十几万人,气势恢宏,城墙有七丈高,林虎在大营里日日看着城池犯愁,今日林七率援军至,心下畅快。 将这些小崽子们挨个肩头拍了几巴掌,以示欣赏。 拍到自己儿子时,脑门儿上一巴掌! “学乖没?” “爹!孩儿学乖了!” “啪!”脑门儿上又被一巴掌,这次出手的是林七。 “军中无父子,叫谁爹呢?” “回禀将军,末将学乖了!” “这还差不多,叔!这仗怎么打?城内有多少胡虏?” “大侄子啊,这仗我心里没底,要强攻只能效法你们攻宛城的方法,城内敌军,少说三万是有的!” 两人勾肩搭背带着众人入了帅帐,身后牡丹聂呆呆发愣。 雷州城坚不可摧,但也曾被破过两次,一次,是被楚王攻破,一次是被胡虏围困!这两次攻城,都以围城的方法获胜。 弟兄们出来少说也有两年了,一个个急着回家,林七的心一直在丞相府龙九的小院儿里,他也想早点回家。 “我们人数虽然近四万,但不足以围城,”叶临渊一语打消了诸人想围城的念头。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诱敌出城,分奸。 但是林七不干! “一天天兵法兵法个锤子,上次攻宛城即便人少一样能破城!” 这回轮到叶临渊聂呆呆发愣。 大军休整几日后,选择了一个雨夜,四万大军分别伏在四个城门两里外,林虎率一万大军率先攻击南门,城中火光四起,城下杀声一片。 两刻钟后,叶临渊率一万人攻东门,箭雨齐发,狗剩带着牡丹在西门同时攻城。 伏在远处的林七看着北门城头上火光减少,率众悄悄摸近,架上云梯,准备不声不响的摸上城头。 不料,才爬了几步,城头上便喊声四起,乱剪齐下,滚木落石接踵而至!林七一看,心中大骇,举着盾回转声大喝:“放箭!” “放箭!”熊霸扯开嗓门一声大喝,身后箭阵齐发,箭雨和着阵雨一齐飞向城头。 城头上敌军忙着躲避,林七加快步伐,一只火雨飞来,林七身侧的弟兄们瞬间浑身燃起大火,就地雨水中一滚,扑灭身上的火,继续向上爬! 北门最后发动突袭,目的就是为了趁着敌方调走兵马后快速夺取城门。 有身后箭阵压制,林七带着五千人马轻松杀上城头,身上被自家弟兄射了三四箭,未得军令,底下箭雨依旧,一阵冲杀,弟兄们已经攻上城墙,林七一声爆喝:“停止放箭!” 还是有几支箭飞来,钻井城头弟兄的血肉里。 短短一刻钟,城头已经杀成一片,林七看着城下守门的敌军,密密麻麻一片,在乱做一团的城头上继续大喝:熊霸!率人破门!” 城外大军不停涌上城头,林七和熊霸率先杀下城墙,朝着城门而去。 浴血混战半个时辰,浑身的伤,城门大开,一支响箭升空,各们留守五千弟兄,迂回至北门,一路高歌猛进! 又是一夜的冲杀,血水和着雨水在城内排水沟里血流成河。 林七几次握不住刀,撕下布条绑在手上,一直砍到诸侯王大殿!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天空放晴,林虎直起身扳坐在王城高高的台阶上。 台阶下是歪七扭八瘫坐的几人,浑身的血,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浑身的箭,但是能分清哪一支是自家弟兄射的。 林虎数着身边的几个小辈,数来数去,发现少人? “禀报将军,昨夜敌军趁乱,杀出西门,我部损失惨重,三百敌军逃往山林!”回禀战报的就是少的那个人,牡丹! “报!昨日东门杀出六千敌军,已全歼!” “报!昨日南门杀出五千敌军,敌将在此!” 熊霸瘫坐在地,看着远处牡丹:“谁去削他,俺动不了了!” 朝令夕改 雷洲城破,此一战全歼敌军五万余,林虎和叶临渊听到后恍如做梦。 仗!能这么打? 五日后,林七缠着浑身绷带下地了,这一战伤的有些重,现在丹田一口气不能泄,晃晃悠悠来到王城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底下忙成一片的将士。 “可以回家了吧?” “恐怕没那么简单!”叶临渊同样浑身扎着绷带,递过来一封信,还有军令。 林七看着空空如也的信封知道,是龙九的信,每次都会对驿使嘱托,信是给镇北将军的。 展开信,是熟悉的字,很简短,但是内容却让林七如临大敌: “关隘已破,你何时才能归来?祖父和老将军主持迁都事宜,院子里满树的樱花,你怕是看不到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叶临渊看着林七神情严肃,艰难爬起来问:“又咋了?看上别人家的公子了?” 林七不说话,将信塞给叶临渊自己看。然后打开蜡封,拿出军令。 “玄虎关已破,拓跋首领率大军亲至,镇北将军与林虎大将留守雷州城!” “留守你大爷!”林七看完军令,怒发冲冠,将军令砸在地上,一路滚下台阶,停在平台上! 恰好被上来的牡丹捡起,一路笑眯眯的拿了上来! “将军,你掉东西了!” “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伤?”林七怒在心头,不及牡丹开口,一脚踹下台阶。 百级高的台阶,一路滚落,身后林虎看的一阵心惊。 “你别给老子踹死了!” “丞相让我留守雷州城,要留你留,我要回去!朝令夕改,这老头怕是老糊涂了!” “为什么要留守?”众人没看到军令,不明所以,叶临渊已经看完了龙九的信! “玄虎关失守了!” 殿外台阶上,陷入死寂,牡丹带着浑身的伤,艰难爬了上来。 看着一个个面色严峻的将军,一句话不敢说。 雷州城距京城三千余里,此时出发,快马加鞭也来赶不上拓跋大军。 但愿淮南王愿意挡上一挡! “大侄子,你回京,把牡丹带上,给你五千骑!”此战死伤弟兄一万两千多人,林虎就这么一根儿独苗儿,雷州城现在成了孤城,必须要把儿子送走。 林七不等伤口痊愈,点了兵马就出发! 来回奔波,只是为了能见到她,去她身边保护她。 大军一路南下,到了宛城,宛城已残破不堪,拓跋首领屠了整座城。 满城头的头颅,满城的死尸! 五千骑行在城内,犹如走在炼狱。 突然,叶临渊下马,朝着一处破败的屋子跑去,在屋子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浑身淤青,蓬头垢面,身上裹着一块脏乱的布。 瘦骨嶙峋,嘴角挂着鲜血,奄奄一息。 叶临渊给姑娘喂了些水,姑娘醒转,看着叶临渊如见到厉鬼,裹着破布退到墙角,瑟瑟发抖。 叶临渊向身后诸人伸手,熊霸扔过去一个正在啃的包子,叶临渊一把接过,递给角落里受伤的姑娘。 半个时辰后,叶临渊用自己的衣物裹着这个满脸灰烬的姑娘,放在自己马背上,众人不言语,一路继续南下。 一路所过城池,没有半点生气,没有百姓的踪迹,逃的逃,死的死,一路看下去,越看越愤怒。 索性的是,大军进入淮南王的领地后,转向去攻打淮南王的王城,久攻不下,大军驻扎在城外。 林七一众一路南下,那位受伤的姑娘气色也越来越好,擦干洗净,换上叶临渊的衣服,林七看着这姑娘,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你叫什么?” “小女孟乐乐!” “孟婆的孟?” “对,孟婆的孟!” 五千骑,二十日便到了京城,城外,是南下的百姓,长长的队伍异常壮观,此时京城守将,正是林父,看到远处林七,内心五味杂陈、 进城见过父亲,林七只说正事,说完马不停蹄的朝着丞相府而去。 路过街边未撤走的小贩,顺手摘下一个糖葫芦。 一路长驱直入,入府,下马,大步流星朝着龙九小院儿走来。 满树的樱花依旧,龙九一袭白裙站在樱花树下,听到脚步声响,回头一看,满身带伤的林七,绷带还未拆除,手中拿着一个糖葫芦,就这么呆愣原地。 林七看着樱花树下挽着高高发髻的龙九,身材婀娜,小脸美的还是那么摄人心魄,缓步上前,递出糖葫芦。 龙九双手低垂,看着糖葫芦,一双美目如同瀚海星辰,林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阵风,满树樱花飘落,花瓣飞散,一如冬季漫天的鹅毛大雪,落了龙九满头,林七缓缓抬手,这一次,可以触碰! “啪!”龙九一把拍掉林七的手! “想吃我豆腐?” “嗯!” “嗯你大爷!”说着一脚踹向林七腹部,林七弓着腰疼的龇牙咧嘴。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白薇等人都安置在城内,诸人回去团聚,朝中百官早已南下,如今的都城异常冷清。 丞相府除了一些下人,没有其他。 林七疼了半天,终于缓解了伤痛,上前再次递出糖葫芦,龙九开心接过,坐在石凳上吃的美滋滋。 樱花树下,林七坐在对面,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牵起龙九纤纤玉手,龙九没有反抗! 林七感受着龙九手心的温柔,十指交握! 龙九又是一脚,将林七踹翻在地。 “不要这样子牵!” “咋了嘛,又不会怀孕!” “不行!” 林七愤愤起身,不开心。 坐在石桌前,继续牵起龙九的小手,这次老老实实。 “我在关外,一直都在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滚!没有!” “... ...” 林七也不生气,看着小脸鼓鼓囊囊的龙九,内心一片幸福。 “我们成亲吧!” “滚!不嫁!” “... ...” “你这样,没法聊天啊!” “谁要和你聊天?” “你信里说你在等我!” “现在等到了,滚吧!” “不滚!” 林七起身,走向花坛,开始揪着花园里的花,全挑选白色的揪。 龙九起身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花园里。 不久,林七拿着一个小小的花环,上面白色的小花纯洁高雅,散发着香味。 牵起龙九的手,然后为她带上! 深情款款,双眼之内全是期待。 “我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杀去你身边保护你!此生,一心只为你!” “你能不能说话不这么膈应人,你看我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爷香吗 龙九院子里,手上戴着洁白的花环,糖葫芦噻的满嘴都是。 此时的林七在后背双手环抱着龙九,将头埋在龙九肩头,闻着淡淡的花香,感受着怀中佳人的温热。 希望时间能永远凝结在此刻。 什么胡虏,什么迁都一切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你胡子扎我肩膀了!” 林七调整脑袋,脸贴着龙九冰凉的小脸,双手按在龙九平坦的小腹上,内心春心荡漾,心猿意马。双手不听使唤! “你手往哪摸呢?”说着转身,一波膝盖。 林七双手护着龙根儿倒地打滚,疼的全身颤抖,泪水直流,后背冷汗直冒。 “这他娘的怎么这么疼!” 龙九吃完了糖葫芦,看着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的林七,这都快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起来? “有那么疼吗?” 林七不说话,长这么大,这是受过最重的伤! 此时的京城,犹如空城,留下的百姓不足三千,大多是些看门护院的,也有些小商小贩。虽然大批人马南迁了,但是京城并没有迎来敌军。 这日城头上,林七看着父亲斑白的双鬓,还有悄悄爬上眼角的皱纹,内心一阵心疼。 曾经魁梧如山的汉子,如今身形有些单薄。 “爹!你去南边吧。” “老子干什么,不用你管!” 两人闭口不提林七违抗军令一路回京的事情。 “祖父年纪大了,你不在身边,成何体统?” “你在教老子做事?” “儿子不敢,只是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叔伯们都不在身边,需要人照顾。儿子身强体壮,身边有不少弟兄,守城的事情,交给我吧!” “就你?打了几场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 “你放心,打不过我就跑,这城内,几乎已经空了!” 林父不说话,林七继续劝:“二叔的儿子也随你一起南下,如今新都建立,朝中不稳,诸事还需要你为祖父分忧。” 林七劝了三四天后,林父觉得这兔崽子说的有理,于是带着几百人,随一众百姓南下。 如今京城,守军两万,全都交由林七一众。 京城现在已经成了空城,这日一帮弟兄闲来无事,去皇宫遛狗,大黄和自家媳妇儿相遇后就彻底疯了,疯完三天回归平静。 带着二柱和媳妇儿满皇宫乱窜,宫中不少留守的宦官,看到林七一众,远远的就退下。 一路长驱直入,来到正殿,这里是百官每日上朝的地方,空间开阔,金碧辉煌,庄严肃穆。 正前方一张巨大的龙椅,散发着威严,几人站在殿中,看着那张龙椅,若有所思。 “上去坐坐?”开口的是叶临渊。 “不好吧,传出去就是谋逆!”林七有些担心。 “怂包!”龙九说完,大步上前,登上台阶,翘着二郎腿,霸气的坐在龙椅上。 大殿内一片庄严的氛围,龙九坐在龙椅上,看着空旷的大殿,突然感觉一阵阴森。 众人起身去了御花园,各个宫殿挨个转完,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转完一圈,出了皇宫,来到林七的小院儿里晒太阳,发表着自己的感想。 “院子修的挺气派,就是瘆人的慌!”熊霸率先开口。 “建筑巍峨,气势恢宏,转完以后我在想,我们守的江山社稷,到底是那所院子,还是黎明百姓?”叶临渊反骨初显。 “只要我家人和九儿没事,我才懒得理他什么狗屁皇室!” “皮痒了是吧,叫九爷!” 龙九一点都不给林七面子。这种人蹬鼻子上脸,今天叫你“九儿”明天就会腆着脸叫你“小心肝儿”坏毛病绝对不能惯! 狗剩将军在看完一路的死亡后,转完皇宫,内心很不平静。 “这世间,为什么会有皇家管着百姓?为什么会有领地划分?” “大黄都有领地,何况人?” “大黄有吗?” “那边的那个小木屋就是大黄的,你钻进去试试!”林七用手一指角落,大黄趴在里面睡的正香。 “世间有诸多不公,遇到不公,就需要一个讲理的地方,村里找老人,老人找官府,官府找朝廷,大概是这个样子!” “皇帝觉得不公了,就只能干架是不?” “对,煽动你我这种努力想往上爬的,去边关送死!” “你这想法,怎么越来越黑暗!”林七驳回了叶临渊的话。 “我们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孙,为了自己的家园拿起武器反抗敌军入侵,保护家人守卫国土,这才是我们在做的。” 一席话说完,诸人觉得脑仁儿疼,觉得两人说的都没错,但是内容却是南辕北辙。 两人的争论,让听的人产生怀疑。 “我们出生入死,到底是在干啥?” 空旷的城内,百花楼的大门紧锁,再也听不到百合姑娘的唱词,听不到万马奔腾的琵琶。 林七照例送龙九回丞相府,空荡荡的街巷里,没有一丝生气。 几百年的青石板,早已被行人踏的光滑如镜面,城内还是有巡城使往来。 林七牵着龙九的手,一路走,一路内心不安。 “呆子,想啥呢?” “我觉得叶临渊今天说的有几分道理,我是不是出问题了?” “君臣父子,你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你的君,太软弱,不配为君!” “你还有这般见识?”林七有些惊讶,被龙九一语点醒。 “哼!”龙九小脸一仰,格外神气! 看着龙九白净可人的小脸,林七悄悄凑上前,亲了一口。 “mua~” “啪!” 脸上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两人静悄悄的朝着丞相府走去。 下人备好饭菜,早已久候多时,吃完饭龙九拍拍鼓鼓囊囊的肚子,看着林七一脸嫌弃。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不滚?” “。。。。。。” “出去走走消消食儿?” 林七能赖着不走就赖着不走,难得现在两人独处,长辈们都南下了。 丞相府的花园很大,一池湖水,倒映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爷香吗?” “香!” “爷软吗?” “软!” “想亲吗?” 林七脑海中万马奔腾,这玩儿到底是给亲还是不给亲? 一波膝盖 自从龙九触发新技能后,林七不敢再造次。 但凡看到龙九小脸不开心,立马逃窜。 其余几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看着林七的模样摇头叹息。 “这倒霉玩儿永远不长记性!” “俺得看好白薇,不让她和龙九来往,这招要是传授给白薇,俺下半辈子就毁了!” 说着,急匆匆回了府上。叶临渊一路跟着。 熊府上上下下都已南迁,留守的也是一些下人,如今住着柳神医和白薇,日日在给叶临渊捡来的姑娘做调理。 孟乐乐 一个月的时间,气色红润,小脸俏生生的,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身体孱弱,怕生人,每日躲在白薇身后,见到叶临渊,上前抓着叶临渊的衣襟,躲在身后。 从不开口说话,像一只胆小的野猫。 “你倒是捡到宝了,那日在宛城中,感觉她瘦的就剩骨头,根本养不活,现在变成小美人儿了!”熊霸看着怯生生的孟乐乐,评头论足。 “起开,躲远点,就你吓着她了!”白薇踢了一脚熊霸如磐石一般的大腿,崩的自己脚疼。 熊霸不管不顾,准备上前和这位姑娘说说话。 “姑娘,好点儿没?饿不饿?要不要吃肉?” 几句话问完,那姑娘吓得连连后退,双手死死抓住叶临渊,掐着叶临渊腰间肉,被疼的龇牙咧嘴。 再看看姑娘,此时小脸煞白,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龟儿子,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白薇说完,走上前去,对着熊霸一波膝盖! 神技已然传到了白薇身上,熊霸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此一技,威力巨大,奉劝各位看官老爷,特别是姑娘们,若非受到危险,慎用! 林七院儿里。 大黄和林七一起晒太阳睡觉。 熊霸一屁股坐在身边,靠着大树满脸委屈。 活像一只丢了蜂蜜的熊。 “咋了?谁欺负你了?” “白薇!” “她能把你怎样?” “她从龙九那儿学了一招!” “哪一招?” “一波膝盖!” 树下两人突然陷入安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心爱的人,用最狠的手段伤你。 “你咋样?” “疼!” “你呢?” “已经好了!” “好了就长点记性! “这招看似霸道,但是提前防备,完全可以轻松化解!” “如何化解!” “看表情,表情不对立马撤!” “... ...”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胡人再次南下,攻城略地,在北方像是种庄稼一样,过几天就会长出一国。 一口气,里里外外加起来十几个国家长了出来。 得知情况的众人很头疼,淮南王也自称一国,退了拓跋大军,过上了自己当家做皇帝的美梦。 “我们这里有皇宫,有龙椅,要不,我们也选个皇帝出来坐坐?”叶临渊显得很有兴致。 反骨已经冲开头皮长在脑袋上了,翘的老高。 “你天天睡在龙椅上,都没人给你称臣!”狗剩一盆冷水泼下。 叶临渊无奈的将反骨按回脑浆里搅碎。 林七整日想着怎么哄龙九开心,无心其他。熊霸每日在白薇身边察言观色,想着如何化解神技。 众人一旦闲下来,就会彻底沦为一群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 天天守着空荡荡的城池,叶临渊有些厌烦,身边一个怯生生的姑娘,一天说话超不过三句。去找林七,无论说什么林七都心不在焉。 带着孟乐乐,三人在树下晒太阳打发时间,叶临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身边的姑娘蜷缩在身边,抱着叶临渊的胳膊,正在熟睡,呼吸平稳。 林七胸口压着大黄,一人一狗,估计会在梦里相遇。 这日龙九在院子里等了半天,不见林七来,只好气冲冲的来将军府。 大黄听到脚步声,飞快跑进自己的木屋里,露着脑袋准备看戏。 只见龙九大步上前无视叶临渊,一脚踢醒林七。 林七瞬间醒转,看着怒气冲冲的龙九,不明所以。 “我今天又没惹你,你发什么火!” “我无聊!” “要不你也去南边吧?那边安全,都城已经建好,一切如初!” “不去!” “那你要整哪样?” “不管,反正我无聊!” “。。。。。。” 女人总是喜欢无理取闹,而且还理直气壮。仗着宠爱,烽火戏诸侯都干的出! 后来证实,褒姒那个年代不用烽火,关于太久远的历史很多事情无从考证,暂且信一下。 扯远了,反正林七已经脑补出了自己因为龙九的无理取闹,被人在骊山下一刀剁了。 “走!本将军带你骑马射兔,教你骑射,顺便打打牙祭!” 大黄听到这里,仿佛能懂人语,精神焕发,蹦跶着出了窝。 约上几人,纵马出了城,十几里外的草场依旧,雄鹰在天上飘,大黄在地上跑。 林七手持桑木大弓在马背上抱着龙九,手把手教! 屏息凝神,一箭射出,正中远处飞奔的野兔。 天上雄鹰俯冲,地上大黄飞奔上前,争先恐后邀功! 左牵黄右擎苍? 一个时辰后,叶临渊这边野兔堆成了山,梨子姑娘和白薇忙的不亦乐乎,清理野兔,喂着大鸟。 叶临渊始终搂着怯生生的孟姑娘,看着远处玩的不亦乐乎的几人,心生羡慕。 远处,林七胯下战马不慎一脚踩空,马蹄陷入兔子洞,马背上两人滚落在地。 跌落下马的瞬间,林七抱起龙九,从马背上跃起,用身体护着龙九,两人滚出几丈远。 龙九此时趴在林七身上,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撒手!” 林七听话撒开手,感受胸前传来的柔软,偷偷斜眼看着龙九敞开的领口。 “啪!”脸上一巴掌! “往哪看呢?” 林七别过脸,心跳声如战鼓。 龙九起身看着满脸享受的林七,又补了几脚。 走出几丈元,气不过,折返回来再给几脚。 林七像是尸体一样,躺在草丛中不起身,脑海中问着苍天“为什么老子谈个恋爱,这么曲折?” 清风徐徐,老天心疼,拿过一大朵云彩,遮在林七头顶。 眼不见心不烦,老天就当云彩遮住了没看到。 香喷喷的烤肉,嘴里噻的满满当当,只可惜,再也喝不到边关的烧穿肠,京城的烈酒,口感粗野,但是没劲儿。 林七看着身边一众兄弟,这故事,为何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各个成双成对的爱情故事了。 扯犊子 龙九院子里的樱花一直在飘落,风一起,满院的花瓣纷飞。 林七收到了朝廷圣旨,违抗军令,擅自调兵,念其战功卓着,暂代旧都守将一职。 眼下举国上下乱做一团,正是用人之际,丞相格外开恩。 另外还有一封书信,书信内容言辞冷峻,要求林七着人将龙九送回新都,这丫头一直不肯南下,如今已然等到了林七,该南下了。 林七看完将信交给树下发呆的龙九,龙九看完后嘟着小脸很不开心。 活像一只河豚。 “你还有啥想玩儿的嘛?趁着这段时间都玩儿一遍。” “没有!” “那你想要啥东西,我买给你!” “我想要你!” “我说的是东西,不是我,我不是东西......等等,你骂我!” “行,那你是东西!” “... ...” 几天后,两百骑护送龙九南下,马车里龙九撩开窗帘,看着车窗外的林七,闷闷不乐。 一同南下的,还有梨子和叶临渊捡来的孟姑娘。 “这个给你!” “这啥玩意儿?” 林七看着面前一个小小的紫檀木柙,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我走了再打开!” 林七接过,看着一脸不悦的龙九,心生不舍。 叶临渊在身后用手肘碰了碰林七。 林七转身用眼神询问“干啥?” 叶临渊看了一眼林七手中的紫檀匣子,再看看林七,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确“这是信物,你给人家的呢?” 林七了然,全身上下搜了半天,空无一物!果断解下腰间战刀。 “这物件儿,是玄虎关的老铁匠打的,虽然伤口不少,但是很耐用,以后你留着防身!” 龙九没有接过林七的战刀,送行的一众人看着这两个冤家,马车始终不能启动。 车内龙九低垂着小脸,没有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车外林七单手横握战刀,等着龙九接过。看着那张不开心的小脸,林七有些心疼。 总是在分离 总是在分离 总是在分离 车内龙九眼眶中莫名的噙着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林七瞬间慌了。 “为什么你要长这么丑?” 又来了。 “为什么一直要我等你?” 龙九每说一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林七不知所措。 “等仗打完了,我便南下去找你!” 龙九一把夺过林七手中战刀,大喊一声“走!” 马车驰动,龙九没有再回头看林七。 南下的队伍早已消失在视野内,林七从清晨一直望到日落,在南城外站了整整一天。 龙九走后,林七看着怀中紫檀木柙,简约古朴的雕花,越看越眼熟,仿佛,就在自己睡觉的房间里见过。 打开匣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缕青丝,发端用红绳系着。 这是龙九临行前,剪下自己的一缕长发。 林七闻着发香,内心安宁,仿佛怀抱着龙九。 白薇大发善心,缝制了一个荷包,给林七装那缕青丝。 一个素雅的荷包,林七将其贴身带着,如今,这是他唯一的财富。 单相思是痛苦的,但是两厢情愿的相思。 会带着幸福。 林七最近的状态很好,每日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感受怀中荷包里传来的温热。 从北边逃难来的难民,全都放进城内。 短短一个月,旧都里逃难的百姓聚集了不下万人,不少难民为了讨口吃的,选择了入营。 城外的良田早已无人耕种,百姓逃到哪里,就种到哪里,没有田地,就垦一片荒地。 这日林七在自己院儿里看着天上的云彩傻乐。 回忆着每次吃人豆腐的画面。 “你能不能矜持点,每天都和傻子一样看着啥都能乐。” “你少管我!” “偌大的国土,已经丧失大半,你却在这里儿女情长?” “我有啥办法, 带着这点人北上收复失地吗?” 叶临渊不在说话,将厚厚的一沓前方战报交给林七。 “北边能守的守,守不住的已经开始南下了。还有不少降了!” “说来奇怪,最近脑子里有一些梦里的记忆。” 叶临渊听着不搭话。 “梦里也有片富饶的国土,遭遇外敌入侵,大半国土沦丧,最后抗战多年,他们最终赢得胜利。” “你现在神神叨叨,和那邪性和尚一流。” “一指寺在哪里?” “没听过。” “想去看看!当初去宛城的路上梦到过那和尚!” “什么时候?” “你爬我帐子那次!” “。。。。。。” 几经询问,城内总有逃难的百姓知道那座寺庙。 城外向北一百多里,进了山,沿小道,过村庄,继续向北十里,有个小山头,山上便是一指寺。 叶临渊为了新鲜,一路跟着林七策马飞奔,清晨出发,午后便到了山下,胯下战马浑身被汗水湿透。 一个小小的山坡上果然有座破庙,此时那邪性的法师正在门外等候,仿佛能未卜先知。 彬彬有礼的迎入二人,院内菩提树下石桌上,刚沏好的两杯清茶正冒着热气。 “将军可曾记得那夜梦里,小僧对将军说过的话?” “记得!” 叶临渊在一旁抿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脊背冒冷汗。 “法师愿意帮我?” “不,小僧是为了帮他!顺便帮你解惑!”这个他,自然是指梦外的林七。 “你要如何帮他?” “等将军死后带你的魂魄回去。” “万一他先死呢?” “小僧下面的话,可能会得罪将军,还请将军海涵!二位将军都是有大功德之人,然而天妒英才,将军活不过三十岁!” “你会不会逆天改命啥的,我还没成亲!” “小僧不会!” “那法师可会祈福?” “将军可是要为龙家小千金祈福?” “是的!” “小僧再多言一句,龙小千金,恐怕也不是长寿之人!” “扯犊子。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挨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院中两人四目相对,那法师满脸坦然的笑容,林七双眼冰寒。 天际一声炸雷,叶临渊差点将茶碗掉落在地。 “死亡,并不仅仅是结束,将军身边可是有不少人再帮你!” “你敢不敢说清楚点?” “不敢,再说雷会劈死小僧!” “在下不信!” “孟姑娘!” 法师话音刚落,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劈在头顶菩提树上,巨大的菩提树,轰然倒地。 江南温氏 叶临渊本不信鬼神之说,但是看着轰然倒下的菩提树后聂呆呆发愣。 良久不能醒转。 “大师,你看看在下可能长寿?”叶临渊现在彻底拜服。 “小僧不能再说了,再说真会死!” 叶临渊咽着口水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心有余悸。 林七回忆着梦境,再次出口询问。 “在下有何心愿?,一定要去寻梦境里的另一个自己?” “阿弥陀佛,将军,小僧真的不能再说了!” 最终,法师送走了两位将军,看着山下缓缓走远的二人,长叹一口气:“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林七拜会完法师后,心情很差,回忆着法师的话,内心乱作一团。 信马由缰。 叶临渊看着林七的模样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法师,真的很邪性。 但是现在不敢对他口出不逊,害怕那法师百里之遥,做个法,一个雷劈死自己。 “咋个整哦,老子越来越看球不懂!这世道咋个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以为老子能看球的懂?” 于是两人继续信马由缰。 遥远的南方新都。 这日丞相难得抽出时间,陪着心爱的孙女上街。各种吃食买了一堆又一堆,江南的风俗以甜食为主,仿佛就是为龙九准备的。 整整半个时辰,丞相一直陪着宝贝孙女,这半个时辰的时间,何其奢侈。 一盘肠粉,加蛋加肉,吃的龙九小脸满是幸福。 世间竟有如此廉价的美味? 半个时辰后,丞相身边的官员越来越多,各种战报,奏章,让他无暇再陪孙女。 北边秦国势大,欲南下,丞相慈眉善目的告别了龙九,穿街过巷,准备回府。 不及跨上马车,周围街巷内杀出十几个亡命刺客,对着一群文官,一顿砍瓜切菜,最终一个刺客,将匕首深深刺入丞相胸膛,然后消失在人流里。 七日后,丞相发丧。 十七岁的小皇帝趴在棺木前哭成泪人。 老将军祭奠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噫!”(ai) 又几日,老将军辞官,百官推举温氏为丞相。 从此,朝堂被江南温氏控制。小皇帝已经到了亲政的年龄,自然会有不少官员支持小皇帝。 于是小皇帝突染风寒,一病不起。 皇帝养病期间,朝中频繁官员变动,一个月后,朝堂彻底掌握在江南温氏手中,就连原太子琅琊王,也开始频频拜访温丞相。 江南温氏盘踞江南上百年,势力盘根错节,但在百姓口中,口碑极好! 他们不与百姓争夺利益,因为看不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利益。 小皇帝的病越来越重,最后驾崩于新都,琅琊王即位,建立新的王朝,改年号,大赦天下。 下令前方大军南下,依江水天堑,阻断北方乱军。 新朝渐渐平稳,厉兵秣马,以图北伐,收复失地。 这几个月,新都官员频频更换,龙氏,林氏被打压。 撤回大江南岸的林七叶临渊,虽然未尝败绩,却也受到牵连,暂居区区副将。 一朝天子一朝臣,真真儿的。 最近几日,林七一众苦不堪言,新来的温家后辈,是此地最高将领,每日操练,不得歇息。 曾经自由散漫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众人虽然内心有怨言,单是身居下位,不可造次。 直到林七收到来自京城的一封信后,事情发生了变化。 信,来自林府,温氏长孙温超,花重金向龙九提亲,龙父迫于温氏淫威,竟然收下了聘礼。 但是以龙九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在家里无论闹了多少次,父亲都不愿妥协。 龙九拗不过,每天在院子里磨着林七给她的战刀,目光坚毅,她要去剁了了温家长孙。 新都建立在南方,这里每到夏季便会迎来雨季。 龙九和温家长孙的婚礼定在两个月之后,这日夜里龙九磨完刀,躺在榻上,内心烦闷。 一到雨季,南方城池内到处都是癞蛤蟆的叫声。 一整夜。 此起彼伏 此起彼伏 此起彼伏 龙九的心更乱了。 淅淅沥沥的雨伴着雷声,持续了半个多月。 眼看大婚的日子一步步紧逼。龙九没有机会下手,温家长孙身边都是护卫,无法靠近。 今日,那厮又来龙九家调戏龙九。 浑身穿着昂贵的江南刺绣,手中一把纸扇,当今书圣亲笔题的词“做人要厚道!” 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长得倒还俊秀。长发披散,踏入院中彬彬有礼的对着龙九见礼。 “许久不见,龙姑娘越发生的美丽了,本公子昨日无意间得到一件宝贝,不知姑娘可曾喜欢?” 说着,从身边护卫手中拿出一个木柙,打开来,里面赫然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即便是大白天,也散发着温润的莹莹绿光。 龙九看都不看,抓起夜明珠砸向温家长孙。 那温家长孙早就听人说龙九姑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闪身躲过。 “哎嘿~没打着!” 温公子摇着纸扇暗自得意,谁知龙九原地暴起,靠近上来,温公子看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近在咫尺,稍一愣神。 一波膝盖! 这日几个壮汉抗走了温公子,温家长子长孙,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做男人的痛! “你要是不退婚,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这门婚事,比当初和林七的婚约还让她头疼,首先心里有了人,其次是温家势大,如果她真杀了温公子,龙家上下都会被牵连。 此时心里,莫名的盼望着林七能早些回来,来解决这堆烂摊子。 被抬走的温公子将火气发在身边护卫身上,一根皮鞭打的一众大汉皮开肉绽,还是不解气。 遥远的江水南岸,温家新来的将军是温超的叔父温良,当然知道温超看上了龙家小女,想尽一切办法加重林七的操练,想离开营中南下绝无可能。 不可一世的温将军,完全不把相貌平平的林七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林七只是凭借家世才做的镇北将军。 林七收到家书后整日无心操练,只想南下,想必那温将军是不会同意的。 满背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林七现在做事也要三思而行。 毕竟父母都在新都。 温将军的操练,冷眼,朝廷撤去林七主将一职,他都接受,唯有让心心念念的龙九嫁给温家,他不能接受。 只是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林七前前后后缠着叶临渊三四天,帮忙出主意。 “你是要小打小闹,阻止龙九嫁给温家,还是玩儿个大的?” 林七看着叶临渊复又长出的反骨,一时间聂呆呆发愣。 “说说大的,俺要玩个大的!”熊霸在一边插嘴。 此时四人围坐在一起,像极了街边赌博的废青。 “让温将军偶感风寒,一病不起!” “他好好的怎么会偶感风寒一病不起?” “回家问问白薇姑娘!” 熊霸若有所思,还有这事儿? “然后老子南下勤王不成?”林七听着叶临渊的馊主意没来由的气愤。 “你是猪脑壳吗?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出来?” “那你要整哪样?” “你只需要带着狗剩一齐南下,明媒正娶,没人敢拦着你!” “你能肯定大家都听你的?” “当然不能肯定,所以要诸位帮忙。” “卅子忙?” “温将军病倒后,诸位光着脊背,一起稳住三军。” 林七看着叶临渊一脸的邪魅,这货是不是又恶趣味来了。 “为么子要光脊背!” “必须光脊背!” “。。。。。。” 几日后,白薇在营中走的匆匆忙忙,不小心碰到给温江军送餐的篮子,招来那位亲随一阵喝吗。 第二日一早。 温将军果然感了风寒,几人坐在大帐门口,看着医官一个个出入温江军的营帐,各个摇头叹息,无能为力。 几人暗自夸赞“神医就是神医!” “戏看的差不多了,该登场了,诸位将军,光着膀子随我操练去!” 叶临渊率先褪去衣物,扎在腰间,袒露着上身,浑身肌肉上刀疤箭伤纵横,身形匀称,几人看着暗暗吞口水,就连白薇都没忍住。 “你们一个个大男人,看着老子吞口水?” 这能忍? 熊霸一把撕掉上衣,露出浑身黝黑遒劲的肌肉,满身的伤触目惊心。吸引了白薇的目光。 林七看着两人赤裸的上身,大概猜到了叶临渊的目的,慢条斯理的退去上衣,扎在腰间。 浑身伤疤密密麻麻,找不到几块好肉。 雨中雁不甘人后,也袒露着上身,几人仿佛是在比自己的刺青。一个比一个傲娇。 四位偏将光着膀子,露出满背刺青吸引了整个营内士卒的注意。 操练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正午,看热闹的士卒越来越多,将营内正在操练的几千人围的水泄不通。 身后士卒也一个个光着膀子,有些带伤的,有些只是白嫩嫩的一坨。 有这样的将军,弟兄们感到自豪。 几位将军在营内本就威望颇高,谁不知道小林将军千里走单骑,困守玄虎关两年,以少胜多破宛城的事迹。 操练完毕,几人浑身冒汗,全身滚烫,在叶临渊的带领下径直来到帅帐。 温将军的一众亲随,把着门,怯生生的问:“几位将军,要做什么?” “当然是复命,操练完毕日日都会向将军复命。” “温将军今日不便见诸位将军!” “你是个什么东西,说不见就不见?”叶临渊很少这么嚣张。 说完大步往帅帐中闯,几名亲随一看,事情不对,上来阻拦,叶临渊暴起出手,一拳打在最前面那位亲随喉间。 一拳毙命。 剩下几人一看,这还了得,这是要造反啊,一个个冲将上来,却见叶临渊闪身躲在林七和熊霸身后。 看着眼前两个光着膀子满背刺青的将军,两人目露凶光,如同杀神降世,几位亲随瞬间怂了! 几人轻松进了帅帐,看着榻上不省人事的温江军,熊霸开口:“要不宰掉?” “不能宰!” “接下来咋个整?” “让林七和狗剩,带着这厮南下,我来接管这里!” “就这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 几位将军很快出了帅帐,叶临渊光着膀子在三军面前爆喝:“温将军病重,此地将领由我叶某人暂代,将军将被送往京城医治!” 一句话喊完,营中上上下下八万大军鸦雀无声,就连身后温将军的亲随也不敢多言。 上百骑的队伍护送着温将军南下了,领队的是林七和狗剩。 几日后朝廷来旨,还有新来的温家后生来接管三军,圣旨还没开始念,熊霸一刀剁了温家后生。 “几个山匪,也敢假传圣旨?” 来人一个个聂呆呆发愣,撒腿就跑! 叶临渊看着仓皇逃窜的一众人,也不下令追。 十日后,林七护送着温将军到了京城,新的京城到处都是陌生,城是老城,皇宫却是新建的。 送了温将军回府后,温丞相看着林七和狗剩,双眼几欲滴血,想必已经知道了前方军情。 “二位将军一路辛苦了!” “为朝廷效力,不辛苦!” “你们几个小辈,意欲何为?” 温丞相终于忍不住了,撕开面皮。如今叶临渊哗变,掌握八万大军,横在江水南岸,一个不开心,就能让新都彻底覆灭。 不管温丞相再如何精打细算,也没料到这几个小兔崽子来这么一手。 “在下平生最讨厌杀人,可是丞相好像很喜欢杀人!” 这里说的杀人,自然是龙丞相遇刺一事。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别忘了,你们家中老小,都在城内!” “所以叶将军派末将回来,凭末将一己之力,屠你丞相满门,还是能做到的!” 林七满脸笑眯眯的看着快要爆炸的温丞相,有点害怕真炸了崩自己一脸。 “你掌握朝政,即便把手伸向三军,末将都无所谓,只是那龙家小千金,与在下有婚约之事,我猜丞相应该知道吧?” 温丞相一听,闹了半天就是为了个女人,年轻气盛!瞬间淡定了下来。 “区区小事,将军一封书信,老夫立马取消婚约便是,何必千里南下?”丞相的脸立马变了。变的温和。 “末将曾经千里走单骑,冲冠一怒破宛城,最怕的就是龙家千金遭人惦记!” “将军放心,只要你我同仇敌忾,收复失地,区区女流,要多少有多少!” “都说丞相只手遮天,把持朝政,我倒是觉得丞相并不像谣言中所传!” “将军也是,并不像谣传中那般暴躁,知书达理,英武不凡,后生可畏!” 狗剩在旁边看着虚伪的两人,内心一阵恶心。 两人出了丞相府,一路打听朝着龙府而去! “为什么不杀了他?” “嗯!应该杀了,杀人是解决问题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那为什么不杀?” “朝堂难得这么整齐,杀了他,朝堂上又是明争暗斗,你去管他们?” “皇帝干嘛吃的?” “放肆!当今圣上不是你我能非议的,他会来找我们!” 兜兜转转,来到了龙府,龙家虽然迁到此地,依旧阔绰,一个占地百亩的院子,很气派。 雨季 江南湿漉漉的城里,一处深宅之中,一位身着素衣的绝世美人儿,此时打着油纸伞,在自家院儿中发愣。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 “请问这位姑娘,可曾见到了我的龙儿?” 龙九转身,双眼带着嗔怒盯着淋在雨中的林七。 “你可是想死?” “还没和你成亲,怎么能死?” “那你倒是娶啊,再不娶,老子要嫁给温家了!” “你还在为老丞相服丧,能成亲吗?” “跟个娘们儿一样磨磨唧唧的,成个亲等了多少年了?” “要不我们奉子成婚?” “。。。。。。” 雨天地滑,林七被一脚踹翻在地,哼哼唧唧爬起来。还是熟悉的力道! “温家来提亲了!” “我知道!”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做啥啊?你嫁过去就行了呗!” “。。。。。。” 刚爬起来的林七,又被一脚踹翻在地。 “你咋那么贱呢?”狗剩实在看不下去,转身离开了,他要去找梨子,梨子跟着林父一起南下了。 “放心吧,那温家小崽子,不敢再来了!” “你是不是皮痒,挨打上瘾?” “我有那么贱吗?” “你没有吗?早说能再挨一脚?” 伞下,林七像是猴子一样,抓耳挠腮,想要动手动脚,龙九愣是不给林七拉手! “你干了什么,温家人会怕你?” “不是我,叶临渊哗变了,控制了大军!” “我猜你这猪脑子也只会提着刀干架!” “。。。。。。” 最终,林七还是如愿拉上了龙九的小手,两人立在院中,暗自幸福。 “给我打点伞!” “你不会自己靠近点?” 于是林七得寸进尺,单手搂着龙九,闻着龙九身上淡淡的花香,脑子彻底短路。 温柔乡里,没一个是清醒的。 “你这次回来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成亲吧!” “你脑子里除了成亲没有别的吗?” “我脑子里除了成亲还要有啥?” “北上收复失地啊!” “需要收复失地吗?这样不是挺好吗?” “好你大爷,你这个没出息的,长得丑没脑子,不上进,胸无大志!” 说完,挣开了林七的怀抱,打着伞走到一边,让他淋淋雨,清醒过来。 谁知一阵风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将林七浑身淋透。 林七仰头看天,骂了一句“麻卖批” 龙浩带来自己干净的衣物,叫林七换上,此时龙浩每日在府中虚度时光,朝中没有立足之地。 林七脱掉甲胄,和湿透的内衬,露出满背刺青,一旁的龙九看的小脸通红。 “我要脱裤子了,你们俩还不走?” 龙九一脸不稀罕的样子出去了,龙浩还是不动身,满脸微笑,期待的看着。 “你干啥?” “看看!” “这有啥好的?” “好奇!” “你怎么和叶临渊一个德行?出去,膈应人!” 龙浩出了屋子,看着檐外大雨如注,有些失落。龙九看着大哥,误以为大哥有龙阳之好。 “他是我的,大哥你管好自己!” “哎!” 被误解的龙浩踏入雨中,愤愤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七回了府,府中狗剩找到了梨子,两人钻井屋内没出来过。 一路先到祖父屋里请安,恰巧林父得知消息后都在,一个个等的焦急。 林七看着各位长辈越发的衰老,心下有些难受。时间总是悄无声息的在他们脸上大刀阔斧! 看着一身布衣的林七,一家人都很怀念,林母心疼的拉着林七,一直抹眼泪。 “儿子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娘你哭什么?” 林父拉开媳妇儿,老将军还有话要说! “你们几个兔崽子,打算干什么?” “叶临渊的主意,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啥,那货长着反骨,当皇帝都有可能!” “哼!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总管来过,要你入宫面圣!” “这么急?我才刚到,饭都没吃一口!” “一会到了宫里,不管他说什么,你先答应下来就是!” 雨季的雨,特别没脸色,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谁,照下不误。 气势恢宏的皇宫,虽然气派,但是一砖一瓦都是新的,不似旧都那般,有种历史的厚重感,步入其中有种亲切。 皇帝在养心殿等着林七已经很久了。 经通传,入得殿内,还未跪拜,皇帝陛下焦急的一把扶住林七。 “小七你终于来了!” “陛下,末将还未行礼呢!” “你想行个礼先?” “不想!” “坐!” “。。。。。。” 林七正襟危坐,看着面前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又胖了几分。 “你和小叶子要干啥?” “帮我成亲吧!”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不会造反!” “如今丞相势大,干什么都是朕看他的脸色。” “大家一起长大,微臣原味陛下为社稷肝脑涂地!” “那你以后就在朝中帮朕,做太尉如何?” “太尉,高了点吧!末将何德何能位列三公?” “朕觉乎着,你做这太尉,没人敢不同意!” 半个月后,远在江岸的叶临渊啃着肉喝着酒,看着林七的来信“我做了太尉,有不开眼的极力反对,但是温丞相不开,所有的反对都很无力,你祖父位列三公,做了御史大夫!朝廷在百般讨好你,你拥兵自重,要干啥?” 叶临渊看完信,取出笔墨纸砚,学着龙九,半尺宣纸,大大的写着几个字“老子要造反!” 收到书信后的林七看着信一阵恶心。 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便位列三公,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闹笑话! 朝中但凡长点脑子的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凡有机会,这几个小兔崽子,连同家族,估计一个都没好下场。 京城京兆尹也换成了林父,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丞相投鼠忌器,任由叶老头和林七肆意妄为,没有半点办法。 这一年,御史大夫向皇帝献策,大力发展农业,修生养息。 林七也不断在征兵,叶临渊现在就像个定时炸弹,虽然不会真的造反,那货恶趣味上来,谁知道会干些什么,自立为王都有可能。 温家的长孙再也没有来过龙府,龙浩和龙父也重新站到了朝堂之上。 雨季淅淅沥沥的雨水不断,叶老独自一人收拾着烂摊子,林七每日退朝后在府里睡大觉。 林府和叶府的门槛被官员踏破,温丞相每日怒火中烧,在憋大招! 龙府内池水极多,这夜,癞蛤蟆的叫声又开始了。 此起彼伏! 此起彼伏! 此起彼伏! 龙九做咆哮状,很想打人! 误入的林七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拳脚。 毒王 京城近来雨水不断,林七在府内从早睡到晚,提不起精神。 皇帝经过个把月的时间,已经掌握了大权,林七这个太尉,彻底成了虚衔,真正握着实权的是叶临渊,叶老在朝中深得皇帝信任,现在也只能如此。并且给前方的叶临渊封了大将军,目前能调动的兵马,只有叶临渊手中的,其他的还在北方各地和外邦周旋。 这次的圣旨,叶临渊欣然接下。 温丞相府内,痊愈的温良和温超叔侄两人在屋里下棋。 “叔父难道不想出出这口恶气?” 一切起因都是因为林七一众人,害的温家丢了兵权,也害的温超失去了美人儿。 打上门去定然打不过,那林府中林七和狗剩都是久经沙场的猛将,叔侄两人一边下棋一边想着办法。 “父亲他老人家虽贵为丞相,但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上次的事件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出手,他是不会站出来的。” “叔父说的是刺杀龙丞相一事?” “小心说话,隔墙有耳!” “自己府中叔父何必遮遮掩掩?” “父亲不屑做这些旁门左道的,想要挑起争端来,还得我们这些小辈出手!” “莫非叔父,已经有了好计策?”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这京城里,谁说了算!” “叔父有何妙计,可否告知小侄?” “告诉你也无妨,这次,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南方大山里有个毒王,炼制的毒药无色无味,无人能解!” “叔父打算给林七下毒?” “哼!给他下毒,那是便宜了他,他不是一心系着龙家千金吗?这次,就让他感受下,失去挚爱的痛苦!” 温超听完,虎躯一震,他也垂涎龙九的美色,本来已经下了聘礼,就等日子到了迎娶过门,谁知半路杀出个林七。 “可惜了如此佳人!” 温超说完,无心再下,早早告退了回自己院子烦闷,后悔听到这则消息。 虽然自己得不到,但也没想过毁了,叔父如此歹毒,让他后背发寒。 十几日后。 一辆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马车上走下一位浑身恶臭的老人,蓬头垢面,满脸毒疮,流着脓,相貌丑陋,身形佝偻,无人敢靠近其五步之内。 老头一路被引入温良的院子,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笑的很猥琐:“温公子要的东西,可不便宜!” “毒王老先生尽管出价,我江南温氏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老夫不需要钱财,给我准备五十童男和五十童女,再差些佣人给老夫!” “这些都好办,不知毒王老先生,要这么多童男童女,所为何事?” “最近有个老婆子,在山里养蛊,老夫很感兴趣,学了两手,苦于没有宿主,老夫浑身又是毒。” 闻听此言,温良离得更远了。 “小娃儿,不用躲,老夫若想对你下毒,五十步之内,你是躲不了的。” 温良忍着恶臭,复又走近来,一脸的谄媚。 “毒王前辈手段高明,不知前辈可否出一次手,无论你要什么,在下一定满足前辈。” “说吧,你要给谁下毒!” “龙家千金,龙九!” 毒王一听,当即变了脸色。 “虽然老夫久不出山,但是那小林将军千里走单骑的事情还是听说过的,老夫浑身是毒,在城内走一遭便会人尽皆知!这毒,你自己下吧!” 毒王说完,留下一个精致的瓷瓶在石桌上,他不想蹚浑水。 传闻中的小林将军虽和他无冤无仇,但是看此人行事风格,便知是一个莽撞人,这种人急眼了,只会杀人。 “此毒混合百种毒虫毒草炼制而成,无药可解,沾染肌肤便可侵入体内,只需七日,浑身脏器溃烂而亡!” 说完,老毒王离开了温府,一路坐着马车南下。 城内阴雨不断,毒王残留在空气中的恶臭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满街花花绿绿的油纸伞,伞下游翩翩公子,有婀娜的俏佳人。 一副繁华景象。 雨声不断,癞蛤蟆的叫声不停。 林七睡到黄昏时分,天放晴了。 精神饱满来到龙府,一进院儿就看到在舒展胫骨的龙九,身形凹凸,看的林七咽口水。 “你往哪看呢?” “看看还不行?” “不行!” 林七上前,伸着爪子就来拉龙九的小手,龙九背着手,不给拉。 “好不容易放晴,我们去城内转转吧。” “去拿伞!” “拿伞干啥?” “万一又下了呢?” 黄昏时分,湿漉漉的城里依旧热闹,路边各种小吃引得两人食指大动。 边吃边逛,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众人,领头的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公子哥,一把纸扇,上书“做人要厚道”,身边七八个虎背熊腰的护卫。来人正是温超! 温超看着美丽动人的龙九,此时眉眼间全是幸福,再看看一边吃撑的林七,相貌平平,却也不讨厌。 龙九看到温超后停住脚步,踢了一脚身边的林七。 林七转头顺着龙九的目光看去,对面一个温和的小公子,长的不赖。 “干啥?认识?” “你猜他是谁?” 龙九无奈林七的愚钝,城中待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林七看着龙九不开心的小脸儿,猜了个大概,手中掂着一堆小吃,大大咧咧上前。 “就是你要娶我媳妇儿?眼光不错啊!以后别打坏主意知道不,不然削你!” 身后龙九听着,很不满意,学谁不好,学熊憨憨? 温超听来却觉得这位小林将军很单纯。 “都是误会,先前,是在下唐突了!” 林七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温公子,觉得此人并不坏,心下也没多想,回身带着龙九,继续逛。 两行人擦肩而过,淡淡的花香飘来,看着龙九微嗔的脸,温超内心一阵烦闷。 想到和叔父曾经的对话,再想想今日见到的毒王,回忆着那老头的话。 “此毒混合百种毒虫毒草炼制而成,无药可解,沾染肌肤便可侵入体内,只需七日,浑身脏器溃烂而亡!” 如此遗世独立的美人,将会浑身内脏溃烂,最终吐血身亡,任谁都不想摧毁如此迷人的生命。 回头看着毫无防备的二人,不管什么小吃,买了直接咬。 温超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 噫! “林将军,一定要好生保护龙姑娘!” 身后传来温超的声音,两人回首,看着满脸认真目光澄澈的温超,此一句,竟然带着惜别之情。 是错觉? 林七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看着温超真诚的模样,在远处作个揖算是谢过,继续跟着龙九逛街。 直到日暮,二人折返。 龙府大门白色的灯笼灯火昏暗,龙家子嗣还在服丧中。昏暗的灯光下有位瘦弱的女子。 一袭白衣如同鬼魅,在她身边黑暗中,一个身穿月白僧袍的和尚,两人同在等人,像是旧相识。 “孟姑娘,收手吧!” “你就是一块没感情的石头,怎们会懂人间情爱?” “阿弥陀佛!”和尚喧了一句佛号,语重心长道:“冥冥自有天定,无论你帮他多少次,命运是不会改变的。!” 孟姑娘低头不语。 “千万珍重!”法师说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远处林七恰巧看到这一幕,伴着法师的消失,林七后背突然一阵发寒。 夜风习习,伸出庭院的树影摇动,两个白色写着“奠”字的灯笼也跟着摆动。 灯火下的孟姑娘呆愣原地,目光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对人影,走入视线,孟姑娘抬眼,双眼含着泪花,满脸悲伤。 “莫非方才那法师欺负你?”林七关切的问。 “不,只是想起了过往,方才法师让我将此物交给你!”说着拿出一串佛珠手串,十八粒紫檀佛珠,反射出温润的光。 “你还认识和尚?”龙九问身边林七。 “这和尚很邪性!”林七看着孟姑娘手中的佛珠,脑海中回忆着他当初说过的话,心下有些不安。 接过手串,略微把玩,觉得合手,戴在腕间,看着目光依旧涣散的孟姑娘问:“孟姑娘是在等我二人?” “是!” 孟姑娘突然目光坚定,泛着坚毅的光,抬头看着林七。 忽然风起,树影剧烈摇动,天空乌云悄悄汇集。 这一切林七再熟悉不过,又要遭雷劈了! 龙九看着身边四目相对很认真的两人,心里纳闷“莫非孟姑娘要向林七表达爱意?” 龙九:“我要不要走开一下?” 孟姑娘:“龙姑娘不要误会,我说几句话就走!” 龙九:“我知道!” 孟姑娘:“。。。。。。” 你知道个锤子。 孟姑娘不再解释,转头继续看着林七,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林七看着这模样,向龙九身边靠了靠。 风更急了,淅淅沥沥的雨水滴落,林七撑开伞,听着伞外噼噼啪啪的雨滴,等着孟姑娘开口。 “三千乱发,与生俱来,与死难终,将军一定要好好保护龙姑娘!... ...” 一席话说完,天际雷声隆隆,大雨倾盆! 林七听不清后面那句,雷声太大,淹没了孟姑娘的话,只看到伞外一双充满悲伤的眼睛,泪水和着雨水在她脸上滑落。 瘦弱的身体,在倾盆大雨中慢慢跑远! “她后面说了啥?” “我也没听清!” 两人在伞下驻立良久,直到孟姑娘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林七内心更加不安了,仿佛有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如当初玄虎关悲戚的狼嚎。 “龙九有危险!” 这是林七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今日温超的提醒,方才孟姑娘的嘱托,一切都不会是偶然。 伞下林七满脸冰寒,抓着龙九的手不断用力,最后换来了龙九一脚。 “你捏那么用力干嘛?” 抬眼,却见林七满脸的阴冷,龙九曾见到过这表情,那是上阵杀敌时的表情。 林七缓过神,松开手,换上满眼笑意,送龙九回府。 内心烦闷,全都表现在脸上,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举止仓皇! 院中亭内,癞蛤蟆声和着雨声依旧此起彼伏。 两人枯坐许久,龙九看着林七的模样,心下也有些许不安。 “你要死啊?有话说,有屁放,没事滚回去!” 林七回过神,牵起龙九的小手,深情款款的看着龙九双眸,内心乱作一团。 “肉麻死了!” 龙九挣开手,搓着双臂的鸡皮疙瘩,丢下林七一人独自回屋! 这夜,林七在龙九院儿里守了一夜,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温超和孟姑娘的话。思绪总是飞回那年的宛城。 那一次,龙九浑身带伤,大口吐血的场景,让他几欲崩溃! 如今,只要守在她身边,林七就不信还保护不了她! 世事无常,上天要安排苦难给你,从来不会打招呼,就像江南的雨,说来就来,毫无防备。 朝中今日早朝,温良温将军带领百官联名上书“昔日丞相府千金,大逆不道,曾坐上旧都龙椅,当以谋逆论处,诛三族!” 温丞相今日告假在府中养病,并未上朝。 朝堂瞬间炸了锅,叶老率百官回击,老丞相五朝元老,为社稷粉身碎骨,龙家千金一介女流,向来任性,旧都龙椅,本就废弃,坐一坐又如何? 国之重器,不可亵渎。 争了一早上,各个面红耳赤,两方寸步不让! 皇帝出言调停:“那龙姑娘,朕从小看着她长大,是刁蛮了些,但绝无谋逆之心,为稳固社稷,明正纲纪,将其押如牢中反思,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最后换来了山呼:“陛下英明!” 得到消息的林七震怒,狗剩也第一时间敢来帮忙。 龙府上下围满了官兵,就要拿人! 林七手握战刀,和上百御林军僵持。 “如今杀人,解决不了事情,你能杀得尽满城御林军?”林父上前劝说,此时的皇城,不比往日。 “没有我和弟兄们流血牺牲,哪来的江山社稷,现在说抓人就抓人?”林七自然不服。 “放肆!” 林父说完,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林七脸上,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自己的爹打。 “林叔叔不必生气,我跟他们走!” 龙九走出屋子,依旧浑身男儿装,一条长长的马尾,满脸微笑看着林七。 龙九:“此一时彼一时,他们得了理,按律我这处罚都是轻的,想必皇帝陛下已经宽宏大量了!” 林父:“白活了这么些年,还不如龙姑娘懂事理!” 龙姑娘很快被带走,狗剩看着林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进宫面圣?” “我觉乎着,这事儿,就是他挑起来的!” “兔死狗烹?” “是啊,兔死狗烹!” 孟婆 一阵刺耳的闹铃加震动,终于将林七从睡梦中震醒过来。 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梦境,一阵头疼。 回忆起了毒王,浑身的恶臭,一个精致的瓷瓶,还有孟姑娘梨花带雨的脸。 “昨晚,梦到你了!”林七打开手机,发去一条信息。 手机上十几条未接来电,都是银行的催债电话,林七看着手机不知如何是好! 午后来到店里,隔壁马老师又来串门:“一天比一天早啊!” “早!” 林七被梦境困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类的疾病,这种现象已经完全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 直至黄昏,挣了几个钱,孟姑娘再次出现。 穿着打扮时尚,楚楚动人的看着林七,满脸带笑。 “孟姑娘好久不见!” “昨天才见过!” “。。。。。。” 昨天?林七已经想不起来昨天自己做过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孟姑娘落落大方的坐在林七身边的椅子上,看着林七问道。 林七被这么一问,竟然有些生怯。看着面前漂亮的姑娘,自己心里想着,何德何能! “我配不上你,还是不喜欢的好!” “你都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一座城,漫天大雨,你在雨中一边哭一边对我说话,雷声太大,我一句都没听清!” “一句没听清?” 林七揉着脑袋气运丹田,汇集于脑门儿之上,努力回忆着。 “我以前也经常做梦,做了整整一年!梦里的人,和你很像!”孟姑娘一言,让林七有些惊讶,这样事情就说的通了。 “你是故意拿信给我的?” “找你,还挺简单,上网一搜就能搜到!”孟姑娘娓娓道来,林七竖着耳朵听着,有个东西叫天眼查,找人还是很方便,特别是法人。 孟姑娘继续一本正经的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牢记在心。在我梦里,也有一座城,不过那座城有点吓人,有个和你很像的人,天生就很倒霉,和一个女子有了婚约,却先后身死,那男子每日守在我店外,等着女子经过,一直等了许多年,等到那女子来时,他却不认得对方!那女子在轮回前,许下愿望,希望生生世世不再遇见他。梦里时间过的很快,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在那座城里要干什么,后来他去了轮回。他来了很多次,有一次,我拿走了他的一魂一魄。” 林七听着孟姑娘讲述他的梦,将自己的梦对号入座进去,然后问:“你该不会就是龙九吧?” “不是!” 两人说着,店外开始下起雨,林七瞅着店外,很心安,这里雷劈不进来。 “这世界,不像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身边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孟姑娘说完,看着林七,发现对方没有接话的意思,于是继续开口。 “后来,那位将军护着我的小店三十年,那将军就是你,我记得在梦里,你只想找到她!。” 林七听完,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喝大了的人聊天,天马行空,不切实际。 “那个法师,他一路跟着,就是要弥补我犯下的错!” “我感觉脑仁儿有点疼,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凡是个正常人,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都当个笑话听。 “你只需要听着就行,这个梦才开始,之后的梦还很长,过不了多久,你我还会见面!” “你千里迢迢跑来找我,给我那些信,就是为了让我天天做大梦,去找她?” 孟姑娘突然不说话,看着屋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不止! “为报答将军三十年守护之恩,我这么做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是为了能让你找到她。还有一个原因,不可说。” 店外雨水积满了马路,车流经过,溅起水花,溅了行人一身,有人喝骂,车流不曾停留。 林七捂着脑袋觉得脑门儿越来越疼。 “为什么,我一定要去梦里找她?” “因为你... ...!”孟姑娘还未说完,一道狂雷,犹如在耳边炸响,整条街停了电! 林七被这声雷响震的浑身汗毛倒竖! “你是不是和那和尚一样,告诉我真相后会死?” “是!” “我咋就不信呢,我这么多年的学白上了?” “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如果我不拿走你一魂一魄,事情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再有,你日子过成这样,你这么多年的学,还真白上了。” 孟姑娘每多说一句,天空雷声便会更强一分,听着着实吓人。 店里停了电,黑咕隆咚一片,店外行人越来越少,车流依旧,两人就这样枯坐等雨停,现在出去可能会被劈死。 “如果她换了模样呢?” “如果我找到她,她不认识我呢?” “如果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呢?” 林七喃喃自语,黑暗中的孟姑娘没再开口。 林七瘫坐在椅子里,感觉浑身疲惫,这世界,竟然可以这么诡异,神情恍惚,有些怀疑。但是那诡异的炸雷,不由得他不信。 直至夜深,雨停,用电恢复,林七决定送孟姑娘回家! 雨后的城市空气清新,城市灯火辉煌,车水马龙,身在钢筋混凝土的世界里,走在高高的高架下,自己仿佛笼中小鸟一样。 抬头看不见天,想要飞,发现自己的翅膀挣不开牢笼。 一路的烦闷,林七看着孟姑娘的侧脸,脑海中回忆起梦中的龙九,每次心情不好,小脸鼓鼓囊囊,嘟着嘴撒娇,活像一只河豚。 “如果她生生世世不想见到我,一定是我伤她极深!” 林七自语,莫名其妙的,鼻子一酸!想到了自己错过的爱情。 “如果重新来过。。。。。。” 身边孟姑娘听到了林七的低语,始终一言不发,送到了孟姑娘,林七正准备道别,突然想到了什么,后背一阵发麻,问了句:“你说我在你的梦里护你三十年,你到底是谁?” 天空一道惊雷,就劈在林七旁边,一阵浓浓的焦糊味。这一道惊雷过后,林七差点吓死当场。 孟姑娘好像终于如释重负,微微一笑,走了。 因为他从林七惊讶的神色里看出,这个呆子,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如果这么明显还猜不出,死了算了。 疯狗 这夜林七喝得醉醺醺的,再次入了梦境。 将所有的闹铃全都关闭,关了手机,他要一探究竟,逃离这个现实世界。 梦中,还是那个古香古色的南方城池,建筑典雅精致,街巷上青石板路纤尘不染,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龙家小千金押入牢房后有林七亲自安排的弟兄守卫,吃的好住的好,可是仅仅过了一日,龙九身染剧毒。 皇帝陛下急急忙忙派来御医,无论怎么查,都无从知晓何人下毒,以及龙九身中何种剧毒。 龙九被抬回龙府,去时俏生生活蹦乱跳,仅仅一日,回来时便不能下地,浑身虚弱无力,额头直冒虚汗,口不能言。 龙府内,上上下下一群御医手足无措,急得焦头烂额。 因为林将军,开始杀御医了。 一位御医,年事已高,进得屋内,看着双眼充血坐在榻前,单手握刀的林七,老御医很从容,跨过几具同僚的尸体,伸手探脉,而后观望许久,缓缓道明情况:“这炼毒之人,心肠歹毒,观龙姑娘症状,并非一种毒药所致,用毒之人,比炼毒的更加毒辣,怕是将军的死敌,此毒,老朽可暂时封住心脉,克制其发作,延续龙姑娘性命,解毒之人,还需另寻高人!” 林七闻言,抬起通红的双眼:“有劳老先生!”说完,提着刀出了门! 屋内老御医一声叹息,取出药盒,拿出银针,在各个穴位封住毒素蔓延。 林七虽然此时怒不可遏,但是清楚的记得当日温超的提醒,一路提刀杀进了温丞相府内! 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无人能挡。 林七杀入温超院中之时,丞相早已命人将府中上下团团围住,围困林七的府兵,竟然有上千人之多。 谋逆之心,可见一斑。 院中温超看着浑身是血已经失去理智的林七,不知道该如何与他沟通。 “不是我!”温超显得很平静。 “是谁?” “... ...” 温超不再言语,林七目眦欲裂,浑身颤抖,害怕一个不冷静,冲上去杀了他。 外围温丞相闻听此言,便知道事情与自家脱不了干系。 一马当先,步入院中:“君子立于天地之间,当行的端坐得正,三番五次出此下策,尽是一些旁门左道不入流的下作手段!说,是谁干的?” 面对可以讲理的人,自然可以不讲理。 但是面对不讲理的人,要么讲理说服他,要么硬钢! 温超还是不说话,他不能出卖自己的叔父,如此不孝的行为,他宁死都不会做。 如今林七已然如疯狗一般,谁能拦得住? 况且此时,他只是想要一个人罢了。 “带门房过来!” 丞相要给林七一个交代,现在还不能出乱子,如果林七死在自家院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久,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被带到。 “最近可有陌生人来府上!” “回老爷,来过一辆马车,恶臭难闻,去了二公子院中,之后匆匆离了府!小的不知车中是何人。” “二公子人呢?” “回老爷,前日就急急忙忙出城了!” “混账东西,不打自招!” “你最好盼着我能抓住你儿子!”林七留下一句狠话,转身出了丞相府。 林七走后,丞相震怒,喝问温超:“为什么他会杀上门来?既然做了,就做的滴水不漏,妇人之仁!” 温丞相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任由小辈去做,但是没想到那日,温超会在街上提醒林七,好生保护龙九。 远处南方深山里,温良有些心有余悸,此时已向毒王说明了事由,毒王听罢,怒火中烧! “你这个蠢货,做了便是做了,他如何能查的出,你匆忙出城时,脑子落城里了吗?还有,你往哪里逃不行,偏偏来老夫这里?” 毒王早知道温良这么愚蠢,也不会将毒药交给他,如今事情发展成这般模样,要如何抽身才是关键。 “前辈不是说自己五十步以内,能悄无声息下毒吗?他若莱,毒死他便是!” “你当五十步之内他杀不死老夫吗?” 毒王看着脸色惨白温良,突然玩味一笑,对着温良吹了口气,只见温良当场瘫倒在地。 一日之后,林七单人单骑,带着大黄一路追进了深山,山道湿滑,一路植被繁茂,兜兜转转之后豁然开朗,山下一处小平原,河水潺潺,其间五六间屋舍,不少佣人往来。 林七满脸阴寒,提刀进了院落,院子很别致,院内种着各种草药,屋檐下竹笼内养着不少毒虫。 一间干净整洁的正堂里,一个浑身邋遢散发恶臭的佝偻老头,品茗久候! 林七脸色阴沉,想必那毒,就是此人炼制的。大步走入正堂,将手中刀杵在地上:“毒是你炼制的!” “是老夫炼的!” “你可知道,那中毒之人是谁?” “老夫也是昨日才知道!” 毒王说完,长疮的手一挥,几个佣人将捆的结结实实的温良抬了上来。 林七看着屋外不断挣扎怒目而视的温良,又问身边的毒王:“你可能解毒?” “前些日子自然解不了,多亏了温公子,老夫养了一条不错的虫,以世间至毒为食,可吞尽龙姑娘体内剧毒!只是......!” “说完!” “只是那蛊虫,一旦入体,很难再取出,需要世间至毒之物,才能引出。” 林七起身来到屋外温良面前,抽出长刀,刺进塞在温良口内的布团中,将其挑出。 “你觉得你的心,能引出那蛊虫吗?” 温良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至此,那毒竟然能解,自己就算死,也死不瞑目,绕开林七,双眼死死盯着屋内毒王。 “不要瞪着老夫,你自己蠢,心肠毒辣,害人不成,白白丢了性命!”说完继续喝茶,屋外一坨将死之肉,任由林七处置。 林七看着躺在地上的温良,此时得知龙九的毒可以解,放下心来,变得清醒。 “你若能解毒,在下对你之前所为,可以既往不咎,若你解不了毒,就去和温良作伴!” “沧浪”一声,长刀归鞘! “大黄!” 早已蓄势待发的大黄,双眼莹莹绿光,森然獠牙如同匕首,扑到温良身边一阵撕咬,场间凄厉的哀嚎不断,直至被彻底撕碎。 佣人打扫着碎肉,两人跨上马背,大黄带路,一路朝着京城而来。 花落人亡 同林七和毒王一同北上回京的,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小姑娘目光澄澈,一张粉嫩的小脸十分可爱。 一路到达京城,已过了四天,狗剩一直守在屋外,屋内老御医用尽一切办法阻止毒素扩散。 已经四天没有合眼,此时也和林七一样,双眼布满血丝。 两人带着小女童进了府,一股恶臭一路飘散,闻到的众人各个屏息凝神,恶臭难当。 进入龙九院内,毒王无视老御医,上前查看龙九情况。 只见此时的龙九,已经面无人色,双唇发白,浑身经脉色泽发黑。 “你们这些庸医,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老御医看看屋内的小女孩,摇摇头叹口气,准备将病人交给毒王。 “这是你养的蛊童?”老御医多了一句嘴。 毒王默认,不开口! “蛊虫入体,能吞噬龙姑娘体内所有的毒素。” “这虫子在人体内,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吗?”老御医担忧。 “老夫以性命担保,不会有问题!” “烦请二位,在屋外等候!” “我在这看着!” 毒王看着林七的模样,没有再劝说,将小女孩叫到身边,用手指在女童鼻尖一探,女童昏睡过去。 然后抱起女童,放在龙九身侧躺下,两人耳朵贴的极近。 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小女童耳内爬出一只肥肥胖胖的小虫,米粒大小,晶莹剔透,顺着枕头,一路爬进龙九耳内。 三日后。 原本将要浑身内内脏溃烂,最终吐血而亡的龙九脸上恢复了红润,肌肤雪白,呼吸均匀躺在榻上。 身旁老御医探着龙九腕间脉搏,一边捋着胡须,面色凝重。 屋外,毒王带着小女孩儿不曾离开,老御医将脉象告诉林七。 “龙姑娘虽然毒已解,但是忧思成疾,加上旧疾复发,恐怕已时日无多!” 毒王听完,冷哼一声,进屋亲自号脉。 良久出了屋,满脸凝重。 “此次中毒,引发暗疾,恐怕天命以至,就在这个冬季!” 林七听完,本就疲倦的身体感觉更加沉重,站立不稳,坐在一边石椅上,呼吸有些困难。 “要不我去请柳神医!”狗剩看着林七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要出一份力。 “多谢雨将军!” “你还是叫我狗剩吧!” 说完,出了府,策马飞奔向北而去。 龙府内,老御医留下几幅安神养生的方子。林七守诺放了毒王。 屋内,林七看着龙九精致的小脸,困意瞬间袭来,势不可挡,趴在榻边握着龙九的手,沉沉睡去。 第二天,龙九率先醒来,看着枕边满脸憔悴的林七,胡茬乱七八糟,身上手上都是血渍。 林七睁眼,看到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瞪着自己。 “醒了?” “你又杀人了?” “嗯!” “你除了杀人,不会用其他办法解决问题吗?” 龙九中毒一事,温府府兵上千,触怒朝廷,温丞相被押入大牢,江南温家彻底失势,皇帝借机夺去了林七太尉头衔,林七目无法纪,在城内大肆屠杀! 但是碍于林七的功绩和叶将军的关系,投鼠忌器,没有做惩戒。 兵权一日不能夺回,皇帝就得忌惮他们一日。 到了江岸的狗剩将事情经过告诉叶临渊,叶临渊听完,眉头紧皱,不再言语。 几日后,熊霸带着柳神医和白薇南下,狗剩留在营内。 即便是柳神医,在号完脉后也是摇摇头,满脸的无奈。 江南四季交替并不明显,不像北方。 如今雨季已过,到了秋季,树叶依旧葱葱郁郁,庭院里花草依旧! 龙九自从中毒之后身体格外虚弱,每况愈下,林七每日陪在龙九身边,两人除了晒太阳就是拌嘴。 “我是不是要死了?” 龙九躺在躺椅中,身上盖着一条兽皮毯子,晒着暖阳,说话慵懒。 林七心头一紧,没有接话,有些人,是可以预知自己死期的。 “上次在宛城,你说我死了,你要杀去地府?” 龙九说完,被这句话彻底逗乐,不住咳嗽。 林七上前轻轻拍着龙九的背,缓和咳嗽,然后环抱着她,拉着龙九的小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现在身子这么虚弱,你天天吃我豆腐我都没力气打你!” “为什么你一生病,就变得这么贫?”林七终于开口了。 “我身体本身就不舒服,每天看着你一张要死的脸,还要逗你开心,你为什么又丑又蠢又没用?” “。。。。。。” 林七闻言,不知该说啥了。 每日数着时间,但是时间总是无情的,无论多么不舍,无论如何拼命守护在龙九身边。 冬季还是如约而至。 江南的冬季没有雪,偶尔会有雨,空气湿冷,被褥也是湿冷,一入冬,龙九的身体更加虚弱。 走路都需要林七搀着,屋内一盆炉火烧的屋内暖烘烘的,林七搬来一张大椅,搂着龙九取暖。 “我一直都说你丑,说你蠢,你心里会不会很难受?” “不会,我本来就又丑又蠢!” “很抱歉以前总是打你打的那么凶,现在才觉得你温柔!” “以后再遇到喝醉爬上你床榻的姑娘,你就就地正法了!” “这一生,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说什么蠢话,你的路还很长,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动不动就意气用事,也不要娘们儿唧唧的,动不动就掉眼泪!” 怀中龙九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气若游丝,林七泪水止不住滑落。 “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本来就丑,哭起来,更丑!” 龙九伸手擦干林七的泪水,那眼泪一如当初在林七院中自己的泪水。 反反复复。 反反复复。 反反复复。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能不能让老子走的安心点,真想给你一巴掌!” 龙九每说一句,气息便弱一分,此时双眼也噙着泪。 “很抱歉,一直以来都不曾关心过你,不知道如何安慰你,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要再像孩子一样,让人看着心疼!” “如果真有来生,我愿意嫁给你!可是,这一生,欠你这么多,要如何是好?” “... ...” 龙九说完,双手低垂,没了气息! 林七见状,涕泗横流,将头埋在龙九怀里放声大哭! “老娘还没死,你又吃我豆腐!” 这样的场景,龙九给林七上演了一个月,直到林七不再鼻涕眼泪乱抹。 一日日的衰弱,龙九最终一睡不起! 临死前龙九气若游丝,泪水不止:“为什么我这一生,感觉很幸福,又很难过,每次看到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抹眼泪,我就特别恨自己,真希望你能过的幸福,生生世世不要再遇到我!可是,又舍不得!” 委屈的小脸儿,让林七看着心碎,喉咙哽咽着,强忍泪水。林七从龙九的言语中听出了她不想死,不想失去,害怕伤害到自己。 冰冷的身体,僵硬的小脸,当迎来这一刻,林七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城池 鬼城酆都 这是一座终年弥漫着浓雾的城池,迷雾历经千年不曾散去。城池极其安静,偶有风声鬼哭狼嚎。 一队队阴兵也是静静悄悄,一路领着林七兜兜转转,穿街过巷,城内往来车马行人,也都非常安静,没有半点脚步声。街道两侧白色的灯笼,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此时的林七精神有点恍惚,记忆有些混乱,任由鬼差领着,路过一个酒摊儿,随手抓了一坛酒。 阴兵不理,酒家聂呆呆发愣,看着林七顺走自己的酒。 一路将林七领到一个高大的宫殿前,此殿气势恢宏,望之森然,牌匾上书几个大字“阎罗殿”林七看着几个字儿,眉头一挑! “这他娘的整哪样?” “将军,阎君久候多时,请快些吧!” 进了殿,满眼朦朦胧胧,一派神秘景象,殿内也充斥着迷雾,一路拐弯抹角,来到一处偏殿,屋内陈设素雅,以黑色为主,还是有迷雾。 林七被引入一间书房模样的所在,桌前一位白面书生,生得白净,看上去儒雅谦逊,穿着素雅,见到林七,连忙起身见礼。 “他日只闻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 “在下活了二十多载,一直听闻阎君长得凶神恶煞,没想到竟如此温文尔雅。” “世人怎会知地府世界,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林七不明所以,开口谨慎,不知这阎君,叫他来所为何事,判他? “但凡人死后,皆有判官断生前罪恶,将军戎马一生,戍关多年,是有大功德之人。”阎君说完,拿起一个薄子打开,递给林七。 上面赫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还有生卒年月,以及功德。“死于北伐战争中,乱军中身中数十箭而亡!” 林七看完生死簿,闭着眼睛气运丹田,聚气于脑门儿上,努力回忆,好像是有那么一仗,视死如归! “阎君这是准备让在下轮回吗?” “将军恐怕暂时不能进入轮回。” “为何?” “将军战死之后,有个法师,带走了将军一魂一魄,即便将军喝了孟婆汤,遁入轮回,怕是也会扰乱轮回。” “那么阎君要怎么安排在下?” “不妨先住些日子可好?” “我要喝酒吃肉!” “管够!” 林七看着面前儒雅的阎君,突然觉得此人很可爱! 阎君递来一杯热茶,举手投足间带着沉稳,一双白净的手异常纤细。一边递茶一边开口:“酆都城外,忘川河畔,奈何桥边,有位将军的故人,将军平日里可以去她那里坐坐!” “其他地儿,在下去不得吗?” “当然可以,十殿阎罗,还有舍妹处,都可去得!” “你还有个妹妹?” “本君掌管男子生前死后之事,舍妹掌管女子之事!” “这酆都城如此大,都住着些什么人?” “都是些暂住此地的,待到轮回之日,都需离开。” 阎君说完,对着林七莞尔一笑,林七在世时,就是个慵懒的人,喜欢晒太阳睡大觉,如今看看屋外漫天迷雾,觉得这地儿,待下去自己会疯。 “此地常年迷雾?” “自从本君来到此地,便是如此。” “没有昼夜?” “有!” “没有日月?” “有!” “没有四季交替?” “没有!” “日光能照进城内?” “不曾照进城内,迷雾太重!” 阎君耐心的给林七讲解着地府世界,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模样,喝完一杯清茶,再续一杯,继续耐心回答林七的问题。 “阎君要将在下安排在何处?” “你还是住城外吧。” “为何不能住在城内?” “城内啊!以将军的能力,怕是会受牵连。” “什么牵连?” 这一次,阎君面露难言之色,不再言语,林七看着这位儒雅的阎君,不便追根究底。 两盏茶下肚,阎君遣阴差将林七送出城,一路悄无声息,但是速度极快,没有肉体的束缚,行走如风。 走过七重高墙,七重栏杆,七重铃网,七重多罗行树,穿越长长的街道,一直来到城外一条大江前,此江,便是世人所说的忘川,江水宽阔,望不到边际,江岸不少屋舍,典雅别致。 屋舍后方,有一店家,店家身后,便是一座长长的木质拱桥,桥的另一头消失在迷雾中,朱红的栏杆雕着莲头,实木铺就。 阴差将林七领至一个小院前,便退去了,院子很别致,篱笆小院儿,内里一颗大榕树,密密麻麻的根露出地表,盘根错节。 一间小木屋,屋外是木质平台,上面摆满花花草草! 推门入院,一副农家恬淡景象,入得屋内,陈设简单舒适,外间客房,桌椅茶具应有尽有,内间卧房,一张舒适的大床,还有一间书房! 林七打量许久,很是满意。 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翻开来看,大部分都是佛经之类,翻了两页,困意袭来,赶紧放下! 瞬间清醒。 熟悉了自家小院儿,便出去转转,阎君所说的故人,估计就是孟姑娘了。 兜兜转转,欣赏着迷雾中朦胧的景色,啥也看不清。 来到江边店家门口,此时排着长长的队伍。各色各样的人都有,队伍异常安静,没有插队加塞的,前面喝了汤的,一个个都安静的上了桥。 消失在迷雾中! 林七上前,挤过队伍,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孟姑娘。 比在世间看到的要美几分,脸色红润,额头汗水打湿了头发,此时忙着盛汤。 林七见状,不便打扰,径自找张桌子,单手托腮坐在桌前等候。 一直忙到正午,林七透过灰蒙蒙的天,发现了天际的一轮白日,温润如玉,没有半点光芒。 远处城池,突然发出冲天红光,在迷雾中看不真切,伴随着瘆人的惨叫,叫声回荡在城中,久久不能平息。 “将军?” 林七回头,看着满脸香汗,一副农家小女打扮的孟姑娘,思绪被拉了回来。 “孟姑娘好久不见,这红光和惨叫声,是怎么回事?” “阎君,每日三时,会受罚,这会儿时辰到了!” 孟姑娘说完,兀自坐在林七对面,双目出神,望着远处城池发呆。 “我有点饿,你这里有没有吃的?” “。。。。。。” 忘川河主 忘川河畔,林七和孟姑娘坐在桌前,望向城内,正在出神,突然被一个男子的声音唤醒。 “孟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下今日抓了条肥鱼,希望姑娘喜欢。” 两人回头,只见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生得器宇轩昂,分外好看,比城中阎君还要俊朗几分,剑眉星目,一头乌黑长发,散散乱乱,在脑后用布条随意扎个小辫儿,一袭白衣,恍若仙人。 再看看其手中,提溜着一条又大又丑又肥又恶心的肥鱼。 “嘁!恶心!”孟姑娘看完,转过头不理他,留下那美貌男子呆立原地,尴尬许久,不知如何自处。 “这鱼好吃吗?”林七着实有些饿,看着恶心的肥鱼,问道。 “肉质鲜嫩肥美,就是难看了点!”那男子见林七搭话,终于不尴尬了。 “烤了吃?” “虽然在下喜欢清炖,但是这位公子愿意烤着吃,在下也没有意见!” 林七一听,这男子长得器宇不凡,说话怎么这么啰嗦。 “你喜欢孟姑娘?” “莫非公子你也喜欢?”那男子突然如临大敌。 “在下早有婚配,有意中人,兄台不必担心,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林七出言宽慰,虽然身死,但依旧心心念念想着龙九。 “在下忘川河主,白如意!” “小白啊!追姑娘不能这么追,虽然我也没啥经验,但是你这手法也太低端了。”林七自来熟的起着绰号,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忘川河主指点。 “这位大哥如何称呼?可否指点一二,小弟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鄙人林七,谢不谢的改日再说,先说说你这送礼物的事情... ...!” 身边孟姑娘一听,投来一个白眼,转身进了店内。 如此这般,林七教了很多手段给小白,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你是谁来着?” “小弟忘川河主,白如意!” “你多大了?” “小弟两千多岁,在忘川中修炼多年,如今成为忘川河主!敢问七哥贵庚,洞府又在何处?” 林七一听,好家伙,满脸羞红。 “管那么多作甚,刚渡劫失败,变成凡人了!”林七满脸羞红,撒着谎,店内偷听的孟姑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城内红光散去,不久阴差送来酒肉,忘川河畔篝火燃起,一人一妖,一边喝酒一边吃肉,一边交流心得。 “首先小白你得脸皮厚,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能拐弯抹角!” “七哥说的是!”忘川河主一边点头,一边牢记在心。 “小白,你是什么品种?”林七问完,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唐突,别把人惹急了一巴掌被拍死。 哪知忘川河主,一脸傲娇,昂首挺胸,目露精光,一边嚼着肉,一边口若悬河:“在下本是忘川中一条大蚺,后经修炼化蛟,再渡劫成白龙,如今已是龙身,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真的是龙?” “如假包换!” “在下言语唐突,多有得罪,来,干了这杯!” 酒,总是能让人变得弱智,两人很快又说说笑笑,怡然自得。 “这城中每日为何红光冲天?”林七很不解。 “这是阎君在受罚!每日三时,苦不堪言。” “为何受罚?” “听说阎君曾是一国君,曾发愿犯了嗔念!” “这惩罚,有些过分呢,满城都是火光!” 忘川河主不再说话,若有所思。 这世界就是这样,被莫名其妙的规则束缚,但凡挣脱,肯定会受到惩罚,人们仅有的自由,是在规则内的自由。 白如意自然能看清林七就是个普通的魂魄,但是始终没有拆穿,听闻林七的话,虽然一派胡言,但是有点道理。 “天道以为,让其受尽折磨,留他性命就是慈悲!” “天道?小白兄弟,你说话有点玄乎!” “... ... ” “什么是天道?” “... ...” “如果实力够强,是不是可以违背天道?” “... ...” “小白兄弟,你修炼这么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憋说话,我要去闭关!” 说完,忘川河主丢下酒肉,化身为龙,一头扎进江水中,十丈长龙,通体雪白,鳞甲细密精致,泛着莹莹白光,龙须如雪,煞是好看! 这一猛子扎下去,惊的林七在原地聂呆呆发愣。 “我尼玛!” 良久,店内孟姑娘出得店内,看着满桌酒肉和还在发呆的林七,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将军何以惊讶至此?”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龙哎。” “不然呢?” “他仰慕你?答应下来啊!” “为何?本姑娘对他没有半点情感。” “我想看看,你们以后到底是生个孩子,还是蛋!” “将军请自重!” “... ...” 枯坐一日,忘川河主不曾再次出现,直到午后,酆都方向再次发出红光,隔着老远都能感到热气。 “我想去看看!” “如此高温,寻常魂魄一旦靠近都会灰飞烟灭,将军此时的魂力,还不如忘川河中的丑鱼。” “刚我吃的那个?” “正是!” “我还是想去看看!” “等你能扛得住那高温,再去看看那场景,保证你看完以后再也不想看第二次。” 闻听此言,两人都不在说话,孟姑娘在回忆阎君受罚的场景,林七从孟姑娘的言语间能感觉到那场景的残酷。 “到底是有多大的错,需要无止境的受这种罪过?” 得知阎君每日早晨,正午,夜间三时受罚,林七放下心来,夜里独自前往阎君的宫殿。 穿过长长的街道,酆都城正中央便是气势恢宏的阎罗殿,殿外七重多罗行树,七重铃网,七重栏杆,七重高墙,阴差领着林七一路再次来到那个书房。 此时的阎君受刑不久,格外虚弱,浑身虚汗,身体不住颤抖,面无人色。 “让将军看到这副模样,见笑了!” “你还好吧?” “不碍事,日日如此,时间久了,就会习惯!” 林七看着阎君满脸努力堆出的笑容,心下有些难忍! 什么痛苦,人会习惯? 阎君没有再回答林七的问题,于是林七岔开话题:“阎君可否教在下修炼?” 女王大人 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林七的出现对于阎君而言,只是一个过客,是孟婆犯下的错,需要自己来纠正。 阎君看着林七满脸的关切和真诚,有些感动。 很多人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已经伤痕累累,没有人知道,他们多么渴望一个拥抱。 阎君恰巧如此。 林七被阎君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的有点膈应,假装咳嗽。 “失态了!” “不碍事,以后别这么看在下,虽然阎君生得犹如女子,但始终是男儿身!” “将军请自重!” “... ...” 林七一日之内,两次言语唐突。 阎君思索片刻,还是拿出了一本册子,古朴厚重,书页已经泛黄,小心翼翼的交给林七。 “将军可以先看看此书,这是一套心法,当初本君便是以此得道!” 林七看着阎君如此小心翼翼,不敢托大,小心接过,看看封面,上面歪歪扭扭几个字,一个不认识! “恕在下学识浅薄,这字,在下一个不认识!” “此乃上古文字,早在仓颉造字之前,将军若想学,本君可以教你!” “怎么教?” “自然是手把手教!” “阎君请自重!” “... ...” 于是,阎君书房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位翩翩公子,站在端坐案前的林七身后,两人距离很暧昧,逐字逐句的教他如何写,如何念。 林七心里大乱,这阎君满身淡淡的香味让他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直跳。 “作死啊!啥情况!”林七在心里呐喊,完全没听进去。 “将军请认真一些,本君平日里很繁忙,时间有限!” 林七回神,压下内心莫名的想法,专心学字。 上古文字,佶屈聱牙,字形无迹可寻,林七看着面前一堆鬼画符,用心记住每个字。 两人秉烛夜学,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林七打哈欠,阎君才醒悟。 “将军魂力低微,不如早些就寝,明日夜里再来学!” 林七起身,表示感谢,准备辞别阎君回去休息。 “小兔崽子,这就要走了?”突然,屋外一个俏生生的女子声音吸引了二人。 举目望去,只见庭院之中石椅上,不知何时起,便坐着一个姑娘,倾国倾城,不是龙九又是何人? “九儿!”林七忍不住开口,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在眼前!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叫女王大人!” 那女子,绝非龙九,浑身气势磅礴,如同一颗太阳,压的林七喘不过气。 “小妹别闹,将军魂力微弱!” “哼!”那女子一甩头,收了神通。 林七呆愣原地,看着眼前女子,那马尾,还有浑身的男儿装,气鼓鼓的小脸,微嗔的眼眸,一模一样。 “阎君,这是你妹?”林七移不开目光,问身边的阎君。 “正是舍妹!” “在下能娶她不?” 场间瞬间陷入寂静,没听说有人敢娶阎王的。 “将军,舍妹出手重!” 林七想起了龙九当初的手段,再看看屋外此时几欲发作的阎君小妹,后背有些发冷。 “女王大人,可曾见过在下的妻子,龙九?”林七赶忙转开话题。 “你妻子?你们好像未成婚配吧?早就去了彼岸了,谁会傻不拉几的等你?” 一句话,呛的林七哑口无言。 深夜。 阴差护送林七一路来到忘川河畔,自己的小院儿,林七失魂落魄。 院儿里,榕树下,孟姑娘依着树早已熟睡,苦等林七半宿。 林七上前唤醒。 孟姑娘揉揉眼睛,伸个懒腰站起身,看着神色木讷的林七,便已了然。 “见到了?” “见到了!” “是不是很像?” “龟儿子,简直一模一样!” “... ...” “她叫什么名字?” “二位阎君,便是阎君大人,你我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知其姓名。” 两人说着话,不知何时出现的忘川河主,看着这一幕,莫名的有些羡慕。 “七哥,在下闭关完了,刻意带了美酒来感谢你!” 小白说着,扬了扬手中酒坛,大步走上前来。 “不求上进,不思进取,说闭关,连一日都不到。”孟姑娘说完,直接回了自己店里,留下忘川河主聂呆呆发愣。 “小白不必在意,女人都是这样,莫名其妙!”林七宽慰着,拉着小白进了屋。 孟姑娘的这一套说辞,明明是生前龙九用来骂林七的。 正午二人喝酒,小白去闭关,酒醒后,闭关结束,带着酒坛又来找林七。 深夜,林七和忘川河主喝得酩酊大醉,躺在院内平台上看着漫天迷雾。 “小白啊!你修行如此之久,相比阎君如何?” “阎君若要杀我,只需一根手指!” “那阎君是最强的?” “不然,这酆都最强的,是惩处阎君的狱神!来自天界!” 林七听完,陷入沉思,心底,有个斗胆的想法。 “今日,阎君传授我一套功法,说是他当年得道的心法,我正在学!” 闻听此言,小白一骨碌爬起来,对着林七行了一个大礼:“七哥,改日可否教我?” “你没有功法?” “没有,我等异类,修行何其艰辛,只能对月吐纳,人类是万物之长,修炼本就快于其他族类,所以才修人形走捷径,若有上乘功法,必将得道飞升!” 林七示意小白别激动,他日学成,必将倾囊相授。 “小白啊,你今日闭关大半日,可有成果?” “有的!今日闻听七哥一席话,小弟回洞府中冥思苦想,终有所得!” “说来听听!” “所谓天道,无非就是天神建立的规则,如若真像七哥所说,强于天神,自然能凌驾于天道之上。” 林七听完,双眼精光闪烁。 “我虽然相貌平平,不,有人总说我生得丑。不思进取,整日游手好闲,但是,我不喜欢这里的浓雾,也不喜欢日日听阎君的惨叫声!” 小白认真的聆听着,感觉七哥要说很不得了的骚话。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林七说的豪情万丈,小白听的血脉喷张。 抄袭可耻啊!同学们千万别学林七。 生活在天地间,有很多现象是不合理的,但是从来没有人站出来抗争,人们学会了逆来顺受,特别是在一个经过几千年奴性思想的国家,这种奴性是深入骨髓的,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平头老百姓见到官,会不自觉的认为自己要矮一头。 但是这两个坐进观天的小辈,天道就是天道,和天神无关,天神也要遵循天道,也要渡劫,除非跳出轮回。 十殿阎罗 自此之后一个月,林七夜夜去找阎君学字,一个月后,终于认清了心法的每个字。 在这期间,十殿阎罗倒是认全了。 一个个生的相貌丑陋,歪瓜裂枣,五大三粗,不修边幅,见了林七各个面生冷色。 仿佛约定好的一般。 十殿阎罗,不待见林七。 今日阎罗大殿之内,十殿阎罗齐聚,有要事相商,林七也在其列,坐席间,吃着酒,喝着肉,听阎君解释着心法。 剩下十殿阎罗,投来冰冷的目光。 “此功法,共有九重境。”阎君说完,抿了口茶:“首先聚气,感应天地灵气,在体内运行周天,经经脉点亮浑身七百二十个穴位此为聚气,而后聚气于丹田之上形成灵台,此为筑基,不断运行大小周天,聚气于灵台周而复始可结丹,进而滋养生变金丹,再精进生元婴,元婴成将移至上丹田,元婴大成可冲击化神境,开神识。进而婴变脱胎换骨抛去凡根,再往后,炼神还虚一步比一步难,如果你有幸到了这一步,这将是一个很玄妙的境界,之后则是修炼元神,对于元神,佛、道两家各有说法,这都是后话,最后渡劫飞升。” 阎君一席话,林七听的浑身激动,每一根儿汗毛都在跟着激动。 “阎君,时辰差不多了,该送林将军出城了!”一位阎罗言语冰冷,似乎在下逐客令。 的确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时辰,阎君又要受刑了,阎君差了一阴差,亲自送林将军出城。 面对十殿阎罗冷眼,让他想起了曾经在玄虎关的场景,那时候自己账下弟兄各个同仇敌忾,被围困两年之后异常团结,仇视一切外来人。 弟兄们出生入死,挺过最艰难的岁月,却要和别个瘪犊子分同一块肉。 林七被一路送到榕树小院儿,那阴差看着林七,冷哼一声,消失原地。 不久,城内散发着红光,传来阎君的惨叫声。整整一刻钟。 自从得知阎君传授林七心法,忘川河主每日跑的很勤,完全忘记了追求孟姑娘,天天腻在林七的院子里。 心法口诀林七教了他上百遍,还是记不住,一次次的问,一次次的问。 一日深夜。 几位阎罗来到林七小院儿外,带着酒肉。 来者不善。 这几个糙老爷们儿如果齐声大喝“孽畜!”林七必定魂飞魄散当场! 林七看着他们的架势,就是来干架的,现在的自己比忘川河里的丑鱼还弱,不敢造次,乖乖装孙子,不能有半分差池。 席间,有位阎罗调戏林七。 “听闻将军戎马一生,乃是有大功德之人,想那人间无比繁华,可有玩笑话说来听听,以助酒兴?” 林七一听,好家伙,这是要侮辱自己啊,扮丑说笑,取悦十殿阎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七搜肠刮肚,搜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记忆里的故事。 清清嗓子,润润喉:“诸位阎罗殿下,在下献丑了!” “曾言,在南山之阳,有一白水,宽数丈,深数尺。一日,有一羔羊饮其水。上游忽一狼见!问曰:“瘪犊子,你弄脏老子的水了!”羔羊回曰:“先生你在上游,我在下游,怎会弄脏您的水?”恶狼听闻,仍不死心,复又问曰:“前岁,本君听闻,你曾言出不逊,重伤与我?”此言一出,羔羊又曰:“在下今岁出生,去岁之事,怎可知晓!”狼听闻,大怒:“不是你,便是你父母”,说罢,扑向羔羊!” 林七说完,不顾几位阎罗五彩斑斓的脸色,径自端起酒,一饮而尽,摔碎酒碗,大呼过瘾。 其中一位阎罗看着林七嚣张模样,实在按奈不住,就地发作。 “他奶奶的,都别拦我,今天不管有没有理由,就是要削他!” 然而,诸位阎罗拦住了他。 出师无名,胜之不武。 捏死一只蚂蚁,有何乐趣? 各位阎罗走后,忘川河主不知不觉出现在林七院儿外,将方才一切都看在眼内。 “七哥威武!” “刚才为兄几欲性命不保,你在何处?” “我若在此,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小弟不才,不若兄之能言善辩!” “瘪犊子玩意儿!” “... ...” 林七骨子里就是个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人,如今得了心法,每日随缘,想练便打坐修炼几个时辰。 感受日月星华,呼吸吐纳,在体内形成大周天,如此往复,月余,毫无所获。 不失落,但有期待。 如此每日有酒有肉,生活自在逍遥,是他想要的生活,除了龙九不在。 直到某一日。 孟姑娘拖着残破的魂魄来到林七院儿里。 大半个身子,竟被巨兽一口吞了去,几欲魂飞魄散。 “何人所为,竟然如此大胆!” 林七很生气,在阎君的地盘,竟然会发生这等凶残之事。 忘川河主,不知何时出现,匆忙给孟姑娘疗伤,弥补残破的魂魄。 “是三途川河主!”孟姑娘用虚弱的声音道出伤她之人。 “三途川?” “忘川只是其中一条支流,三途川河主,实力远在小弟之上,乃是一条百丈长的黑龙,实力不在阎君之下!” 一言既出,林七如临大敌。 “这阴间,竟有人强于阎君?” “阴间强者云集,碍于阎君身份未曾明面上争斗,但阎君每日三时受罚,受罚之后身体虚弱,若那三途川河主有异心,便可趁虚而入!” 一语言罢,场间陷入寂静。 本以为平静的阴间,原来也是暗流涌动,想方设法削自己的十殿阎罗。 还有目无阎君的三途川河主,随时都会来咬上孟姑娘一口。 但凡下口重一些,孟姑娘必定魂飞魄散。 林七看着小白为孟姑娘疗伤弥补残魂,那残破的身躯慢慢的恢复,心下有些乱。 在世时保护她不在话下,可是这阴间随便拉出一个就是上天入地的主儿,林七有些颓然。空有一身武艺,在这里什么都不是。 随着小白魂力注入,孟姑娘的身体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与平日里无异。 林七赶忙问她:“那三途川河主为何无端要伤你?” 孟姑娘略一思索,有些虚弱的说:“三途川河主,向来宽厚沉稳,此次事情,定有隐情。” “连你都不知道原因吗?” “我猜测,一定和三生石有关。”孟姑娘说完,颤颤巍巍的起身,就要朝着自己店里走去,小白一路跟着,将她搀回去。 等小白再来到林七院儿里,林七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在下生前的确听说过三生石,可是在这忘川河畔并没有看到,那石头去了哪里?” “百年前被一个和尚打碎了。”小白说完,神色复杂,仿佛陷入了回忆里。 “为什么要打碎?”林七追问。 “因为三生石能照出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有些人看到来世后,拒绝轮回,都跑去了九幽城。而立下此石的,据说是女娲娘娘,女娲娘娘乃是黎山老母,道教中的创世女神。”小白说完,林七彻底明白了,这是又掐起来了。 悲欣交集 本章悲欣交集,致敬弘一法师,初见绝笔,一连几日不能释怀,查阅资料,仍不能接受各位大师的解释。 林七自从来到酆都,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见识了各种光怪陆离之后,内心掀起波澜。 这里有诸多不公,他却无能为力。 孟姑娘被咬去一半身子,阎君日日受罚,这两件事像是钉子钉在他心间。 日日打坐练功,却不得其法,天地灵气无可察觉,无法引气入体,只能一次次自欺欺人,将一股不存在的气不停周天远转。 直至一日,忘川河主悄悄调动天地灵气包裹林七,才使得引气入体,初次感受到修炼的乐趣。 一丝凉意,汇入丹田,经周身经脉循环,变得炙热,最终回归丹田,形成自身一团灵气。 修炼一事,须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然而林七心浮气躁,短短半年,竟然修出元婴,感觉浑身有千钧之力,可移山填海。 走火入魔。 这日林七眼睛猩红,出得院儿外,见到忘川河主,大拍其背,强忍着理智。 “小白,三月不见,你越来越消瘦了,这可如何使得?等为兄归来,带你去抓江中丑鱼,好好补补!” 小白被林七几掌拍的吐血,不等回复,林七朝着酆都扬长而去。 此时,距离正午不足半个时辰,林七此刻神志不清,自觉浑身力量能上天入地,誓要将那狱神三拳打死。 身后孟姑娘已经痊愈,和小白望着一路疯疯癫癫向城池而去的林七,满脸担忧。 今日的林七格外嚣张,不经通报,一脚踹开阎罗殿巨大的铜门,殿内空无一人,兜兜转转,来来回回,终于在殿后一处湖畔找到了阎君。 阎君担忧一整日,等的便是每日三次惩罚,如今眼看时间已至,现在又杀出个神志不清的林七,当下脑中乱做一团。 “将军所来为何?” “本将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小儿,敢日日折磨与你!” “胡闹!” 林七仅存的理智指引着他,一会要来个大的,对阎君的话充耳不闻。 双目血红,体内灵力如同洪水猛兽奔涌。 正午。 大地开裂,一切为时已晚。 阎罗殿的地面,瞬间化为烧红的铁板。 开裂的地面中,钻出一个巨大的魔神,那魔神身高三丈,浑身熔岩滚动,俨然一副骷骸模样,身着甲胄,气势逼人。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铜鼎,鼎内铜液翻滚,不停洒落。 紧接着,从裂缝中再次爬出三个魔神,身材一丈有余,爬出地表,咆哮着向阎君走来,就要擒拿。 林七见状,彻底失去理智。咆哮着上前,一拳打退一个魔神,挡在阎君身前。 此时的阎君,看着林七的模样,彻底被震住,这是有多白痴,会做出这等事情。 被打退的魔神向天咆哮,原地暴起,扑向林七,很快,三位魔神上前,死死困住已经走火入魔的林七,那身背巨鼎的魔神,也一步步靠近。 林七双眼血红,完全不惧,拼命挣扎,做咆哮状。 一道融化的,长长的铜液,自上而下,灌入林七口中,一路蔓延,烧穿喉咙,流出体外,烧烂浑身衣物,肉香四溢。 铜液一路滚进林七腹腔,焚烧其内脏,灌满林七整个身体,最终烧穿身体,从体内流出。 林七早已喊不出声音,此时化作焦炭,瘫坐在地,短短一刻钟,恍如万年一样漫长。 魔神退去,大地恢复原貌,林七焦黑的残骸慢慢变成白骨,生了血肉,长出内脏,肌肤,一切如初。 此时的林七,瘫坐在地浑身不住颤抖,双眼目光涣散,铜液灌喉的痛苦,依然留存在体内。 浑身由内而外,如烈火焚烧。 许久之后,一声凄厉的嚎叫,回荡在阎罗殿上空,声音凄惨。 求死不能。 林七代阎君受了一次罚后,昏死过去,梦中全是业火焚身,蚀骨钻心的痛。 黄昏,林七浑浑噩噩中感受到屋外变得炙热难耐,魔神再次爬出地表,阎君凄厉的惨叫。 相隔如此之近,却什么都做不了。 夜深。 阎君站在林七身前看着已经醒转的林七。 “上天有好生之德,稍作惩处,并未取你性命!感觉如何?” “悲欣交集!” “悲从何来,欣又从何起?” “悲的是,切身感受了你的痛楚,欣的是,能为你挡一次,你看看我身体还在不在?” 阎君听完,没有回答林七的问题,转身离开。 这夜送林七回忘川河畔的阎罗鬼差,各个面露恭敬之色,送完之后,留下阎罗命令:“将军此后,不得踏入酆都半步!” 林七在榻上一趟,便是整整三日,这三日,脑海里只想着两件事,阎君受罚,还有阎君的命令。 远在酆都城内的阎君,也是第一次看到整个刑罚的过程,来到地狱几千年,第一次竟有人替自己受罚。 一时间心乱如麻。 那日林七凄惨的模样,历历在目,自己每日历经三次,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心惊肉跳。 忘川河畔。 孟姑娘和忘川河主来探望装死不起的林七。 “那日,酆都城内,传出的嘶吼声,是你!”孟姑娘看着林七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场景,能脑补出来。 “到底是有多大的罪过,需要日日忍受如此酷刑?” 林七一句话,屋内陷入寂静,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要如此折磨一个灵魂? 没有什么代价,值得一个灵魂遭此苦难! 冥界的迷雾依旧,暗无天日,日日传来阎君凄厉的哀嚎。 林七想起了曾经玄虎关的狼群,它们整日闲的没事儿也喜欢对月长嚎,嚎声凄凉。 慢慢的,城池里传出的嘶吼声,变得愤怒,日日凄嚎,变成日日怒吼,伴随着每日的火光,怒火焚城。 林七听着这声音,躺在榻上,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们能关住你的肉身,折磨你的灵魂,在这副残破不堪的肉体与灵魂之下,是一种思想,而思想,是不怕铜液的。 拯救一个灵魂,不必改变他的处境,只需一念之差,便可将其从地狱拉回现实。 三途川 林七装死几日后,恢复正常,此番走火入魔,让其修为倒退,元婴受损,实力大减。 若不是那一口铜液,估计林七会当场暴毙。 清醒后的林七从小白口中得知此事,后怕不已。 一连半个月不敢打坐修炼。 直到一日深夜,阎君来探望林七。 说是探望,不如说是来此办公,阴差抬来两座山一般的奏章。 林七的书房里,阎君端坐书房里,不理睬林七,兀自工作,直到天快亮,舒展身体,叫醒了林七。 “将军前些日子行事太过鲁莽,索性因祸得福,手给我!” “干啥玩儿?给你了我用啥?” 林七看着阎君满脸的认真,害怕自己的手递过去,这厮会牵起来。 “本君探探你的脉象!” 林七这才壮着胆子,将手伸出去,只见阎君伸出三指,搭在林七腕间,林七只觉腕间一阵冰凉。 良久,阎君面不改色,沉稳说道:“并无大碍,虽然修为减退,经脉并未受损!假以时日,必会元婴大成!” 林七闻听此言,安心不少。 “阎君,在下如此快便能元婴大成,可否算得上天才一流?” 阎君看着满脸期待的林七,本不想打击他。 “将军资质平平,若不是小白龙日日为你聚敛灵气,怕此时你连结丹境界都达不到!” “我是追肥的?” “不然何以走火入魔?” “... ...” “入了元婴境,便是人仙,寿两百年,之后每进一步难如登天!”阎君说完又叮嘱一句:“之后的每一步都凶险万分,若真能再突破,本君会为你护法!” 此后每日夜里,阎君都会亲自来指导林七修炼,忘川河主小白龙,也沾了七哥的光,一起打坐修炼。 日复一日,生活惬意,几个月后林七的修为也随着时间推移恢复了元婴,一个白光形成的光屁股小孩儿,双眼灵动,在林七上丹田里修行打坐。 一切都很美好。 就连漫天的浓雾,林七也开始喜欢起来,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美。 这日照例打坐完毕,阎君还在批阅奏章,林七感受着浑身奔涌的力量跃跃欲试。 “阎君,你现在什么境界,在下能打过你吗?” “杀你一招足矣,本君大大小小也算是个神!” 林七听完,很挫败。 “听小白说下游三途川河主不弱于你?” “三途川河主,本君来此地之前他便在冥界,实力不输本君,此人性格宽厚,你若闲来无事,可以去他那里坐坐,必将受益不浅!” “性格宽厚?还将孟姑娘伤成这样?” “若不是看在本君的薄面,早就一口吞了!” “那他若是咬在下一口呢?” “他为何要咬你?” “那为何要咬孟姑娘?” 眼下受罚时间将近,阎君不在多言,辞了林七返回酆都。 林七听完阎君一席话,还是有些担心,万一那三途川河主性格暴戾,一口吞了自己如何是好? 复又问小白:“你可曾见过三途川河主?” “化龙之时见过,他远远的在天际,并未交涉过!” “你们做了上千年邻居,从来不串门儿?” “龙族高贵,在下血统不正,一直羞于拜访!” “矫情,走,跟哥去看看!” 这日林七备了酒肉,和小白提溜着大包小包一路朝着忘川下游而去,小白化身为龙,龙首上坐着林七,半日便到了三途川。 此江有三条支流,最大的一条支流便是忘川。 三途川宽不知几千里,小白飞越江水遍寻无果,迷雾重重,探查不清其洞府何在。 “三途川河主神通广大,若要见我们,自然会现身,若不想见,你我就算将这江水喝干也找不到。”小白有些不想再找。 “那就沿着江岸走走吧!”林七仍不死心! 于是两人回到三途川岸边,一路边聊边走,穿过重重迷雾,在前方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在钓鱼,一袭黑衣,蓬头垢面,满脸胡茬,小白略一探知,是个寻常魂魄。 林七见状,便觉蹊跷,略一思索,上前见礼:“在下林七,拜见三途川河主!” 小白不明所以,这只是个寻常魂魄,但还是拱手见礼,有样学样! 那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足下为何断定我就是三途川河主?” “虽然在下神识未开,但是观阁下模样,必不是寻常魂魄,这冥界,有几人能如此悠闲的钓鱼,还不受阎君的管辖?” “你修为浅薄,眼界倒是不低,但是这冥界之中不归他管的,多了去了,既然来了,陪我钓钓鱼吧。” 说完,从身边拿出两根鱼竿,林七接过,递给小白一根,三人默默坐在江岸钓鱼。 “阁下早就知道我二人要来?” “远远的就看到了,闲着也是闲着。” 三途川河主,虽然不修边幅,但是有问必答,答完继续安静钓鱼。 林七有些为难,这位大叔,好像不善言辞。 伸入江水中的三根儿鱼竿,一连半个时辰,纹丝不动! “在下身在冥府,一无所有,如今借花献佛,这酒肉都是阎君准备的,阁下若不嫌弃,可否共饮一杯?” 三途川河主接过林七递来的酒碗,一饮而尽:“两位小友寻找在下,所为何事?莫非我在下游,弄脏了上游的忘川水?” “阁下说笑了,一来是携小白一起拜访河主,另外还有一事不明,那奈何桥畔的孟姑娘与在下乃是旧识,前些日子被阁下所伤,不知哪里得罪了阁下,还望海涵!” “兴师问罪?” “不敢!” “那日见她在取忘川水,魂魄异样,便尝了一口!” “... ...” “七哥我中鱼了!”小白突然拉紧手中鱼竿,鱼竿被河中巨物拉弯,小白使出全身修为,那河中之物竟纹丝不动。 “你怕是钓到冥界了!”林七感受着小白浑身涌动的磅礴气劲,这力道,怕是一座山都能钓起来。 一边的三途川河主倒是两眼精光,看着小白弯曲的鱼竿很期待。 “莫不是真的钓到冥界了?”小白也纳闷,自己好歹是条龙,修为不弱,不该有钓不起来的活物。 用神识探去,并未发现水下有活物。 只见三途川河主丢下自己手中鱼竿,上前搭手帮忙,两位河主合力,用尽全身神力,愣是将那巨物拉出水面。 只见一个硕大的乌龟缓缓浮出水面,身形如山,龟壳之上,更是驮着一块巨大的石碑,高数十丈,看的三人目瞪口呆。 “给老夫撒手!”那乌龟竟然口吐人言! 上刀山下油锅 上古神兽? “还不撒手?”巨龟怒视三人! 那巨龟挪动着庞大的身躯,缓缓爬进三途川,每走一步,地动山摇,江水横流。 消失在江水中。 三人还在聂呆呆发愣。 “二位,还钓吗?”林七看着一黑一白两位河主,心有余悸。 “不钓了吧?他兄弟九个呢!万一钓上来一个脾气不好的... ...”小白有些后怕。 “... ...” “... ...” 于是,三根儿鱼竿再次伸进江水。 三途川河主,沉默寡言,但凡林七敬酒,便喝上一杯,有问题,便回上一嘴。 从不主动搭话。 林七自从龙九去世后,整个人便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就连最后一战,都如同在梦中。 如今来到冥界,一切对于他而言都虚无缥缈,仿佛一个梦。 直到那日,铜汤灌口,林七彻底醒了过来。 如果痛苦不能唤醒你, 那么生命会用更大的痛苦唤醒你, 包括生命本身。 钓鱼钓的不是鱼,而是那份恬淡闲适,还有鱼咬钩后博弈的过程。 看着眼前江水在迷雾中泛着微光,林七沉下心,回忆自己的过往,大黄还好吗?叶临渊他们还好吗?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还好? 曾经樱花树下,那个魂萦梦绕的女子,虽已往生,她也好吧吗? “前辈可否知道,为何阎君的妹妹,和在下生前的未婚妻一样相貌?” “你修为尚浅,有些真相给你看,你也看不懂。那只是障眼法!” 林七听完,陷入沉默,阎君已经下令不让他再进酆都城,再见其妹,仿佛不太可能。 转而又问:“孟姑娘魂魄为何异样?” 这个问题,三途川河主沉默很久,久到自己都忘记要回答,直到鱼竿抖动。 “罗酆山中有传言,说孟姑娘的魂魄,能使我等得大造化飞升!” “传言?飞升?” “那日尝了一口,并无异样!” 三途川河主说完,拉上鱼钩,中了一条小鱼,取下放入江中,若有所思的看向林七。 “那位孟姑娘,你还是远离一些为好!” 林七追问为什么,三途川河主不搭话。 身边小白问道:“那人为何如此歹毒,放出这种谣言?” 三途川河主没有给出答案。 小白虽已化龙,实力不弱,但是在茫茫罗酆山里,强者如云,他只算一条小龙。 并不被强者放在眼里。 对于阎君,那些强者碍于他是正神的关系,身后有大背景,酆都一直很安全。如今谣言已经散播开来,想必会有不少强者来忘川河畔犯险。 “不知前辈,现在是何种境界?” “修炼一途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了却因果后合道成圣,修得大罗道果,超凡入圣,天道不灭,圣人不死。在下虽然成不了圣人,不能万劫不复,现在有幸到了最后一步!” “炼虚合道!为何,和我修炼的功法,不一样?”林七不解,阎君给他的心法,好像简单很多。 “哦?” 林七和三途川河主交流了修炼心得,虽然两人所修方法不同,但是殊途同归。 不仅如此,三途川河主还告诉林七另一种成神之路,肉身入圣,只要不死不灭,经过最后的天劫,不管怎么修炼,都是天道认可的,妖精对月吐纳,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一日的拜访,辞别了三途川河主,逆流而上,两人愁眉不展。 忘川河畔。 孟姑娘正在给往来的魂魄准备汤,林七小白二人站在远处呆呆的看着。 “小白你曾经是不是在这河畔,见过我?” “嗯,见过不少次,上一次还是我帮孟姑娘取出你的一魂一魄!” “以往,我们是什么关系?” “每次来,你只有七日时间在这酆都,每次都叫我白大哥!” “你别唬我!” “我儿豁!” 此时天色已晚,朦朦胧胧的迷雾中,似有圆月升起,有微弱的光,奈何桥畔的队伍越来越短,直至剩下一个八尺大汉! “孟乐乐,你咋搁这儿呢?” 这一声粗糙的嗓音,吸引了林七的目光,举目望去,竟然是熊霸! 迷雾重重,照不进月光,孟姑娘抬眼看着面前的熊霸,内心有喜有忧,手中的碗,迟迟不能递出。 迷雾中,缓缓走出两人,一人一袭白衣,另一人,一身粗布灰衣,白的器宇轩昂,灰的相貌平平。 熊霸看着走近的二人,不断揉着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 “叶临渊?小七?” 待到二人走近,看清模样,熊霸一时间内心悲喜交加,一把死死抱住林七,而后嚎啕大哭!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老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八尺大汉,抱着林七边嚎边哭,模样很不好看。谁曾想,再见,竟然会是在这里。本想着黄泉路上一起携手,可结果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现在终于能见到了! “小七,你咋还没走?”熊霸不解,阴差已经告诉过他,头七回魂后,就要喝孟婆汤往生了。 “我有事,走不了,他们可还好?我父母家人可好?”林七见到熊霸,显然很诧异。 “他们都很好,就叶临渊那瘪犊子,越来越膨胀了!” “咋个膨胀?” “估计要造反了!” “... ... ” “那你是怎么死的?” “上一战伤势太重,没挺过来。” 林七对叶临渊的一切行为都不感到惊讶,因为这厮,从小就不安分。 “孟姑娘咋在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嘛?”熊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不说了!反正已经够玄乎了!” 这日傍晚,酆都城内怒吼一刻钟后,阎君脸色苍白,带了不少酒肉,因为早已用神识探清了河边的状况。 林七的小院儿里,木质平台上,不管是阎君还是孟婆还有小白龙,林七熊霸都坐在一起。 规格不低。 阎君对林七有好感,因为林七曾替他受罚,知道他的痛苦,所以这顿酒,很合理。 席间熊霸和林七抱着坛子放开了喝,喝大了以后又是哭又是笑,直到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熊霸搂着林七的肩膀,又开始大着舌头说贴心话:“小七啊,不管是生是死,只要兄弟我在,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身边阎君一听,有些想笑:“本君治下第十殿阎罗,那里有刀山有油锅,二位要不去试试?” 余生还长 一个梦,能有多长? 没办法计算,三两个画面就是小半生。 现实世界的林七揉着太阳穴,每次梦醒,都会气沉丹田努力回忆梦境,如今已彻底将梦境和现实混淆,分不清哪些话是孟姑娘梦里告诉他的。 夜里熬夜打游戏上分,一直到早晨八九点,实在熬不住,然后伏在案上睡觉。 因为心里慌乱,梦里也好,现实也罢。 刚毕业那会林七看完刘慈欣《三体》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期盼三体人早点来地球,现在他懂了。 因为余生很长,没有勇气面对。 活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看着万家灯火,找不到自己的归处,行在其间,越来越迷茫。 曾经梦里的茫茫大雪,变成了现在漫天迷雾,迷雾中是望不到边际的忘川。 疑惑的是这个孟姑娘,哪里都有她,现实生活中一个,梦中生前一个,死后黄泉还有一个,这让林七很是费解。 莫非,和三途川河主所说魂魄有异有关? 这世间莫名其妙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并不是每个谜题都有答案。 只要林七活着,梦终有尽头。 林七清楚的记得几日前的梦,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自己在战场上砍的手抖,几欲握不住战刀,浑身乏力,脚下踩着敌军尸体垒成的尸山,一场战罢,觉得很困,很想睡觉。 嘈杂的声音渐渐停息,只有风声在耳畔,额前碎发沾着血,远处叶临渊、熊霸、还有狗剩,在努力奔向自己,嘴里不知在喊些什么。 一句都听不见。 好困,只想睡觉。 乌云密布的战场,横尸遍野,一座尸山上,是林七跪坐而死的尸体,浑身的伤触目惊心,后背前胸密密麻麻十几只箭雨。 一束阳光,照在死去的尸体上,仿佛雕像一般,光影投射出的明暗,让这具尸体看上去很美。 远处,一个身穿月白僧袍的和尚来到战后的战场,为亡者超度,取走了林七多出来的一魂一魄。 自那以后,林七便很少再做梦。 直到有一日,下班沿江晃荡,又一次遇到那位月白僧袍的法师,林七此时无比清醒,看着从梦中走出的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余生还长,将军不要气馁!”那和尚说着,递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交给林七,然后转身而去。 林七从惊愕中回神,打开信封,里面赫然是一串佛珠手串,还有一个荷包,看着这两样物件,林七脑海中电闪雷鸣。 那荷包里,是龙九赠给她的一缕青丝,那手串,是梦中法师赠予他。 两样物件,就这样从梦中来到了自己的手上。 青丝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林七拿着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内心很清楚,这是龙九当初离开旧都时,赠给梦中林七的,并非自己。 自从拿到了这两样物件,林七又开始进入梦境,这一次,醒来后竟然是在冥界。 梦境,变的更加真实。 现实生活中一团糟,梦境里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对着忘川叹息,根本没心思做梦,但是梦境日日依旧。 不厌其烦。 这日林七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屋内,趴在床上不想动弹,深陷淤泥,无法自拔,打定主意另谋生路! 然后沉沉睡去,陷入冗长的梦境。 忘川河畔,林七的小院儿内。 此时躺在平台上的只剩林七,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今宵酒醒何处,忘川河畔迷雾重重,熊霸被带去往生,林七不能阻止。 头顶大榕树枝繁叶茂,长长的根须低垂,和树叶一起在风中摇动,林七就这么仰躺着,看着头顶的树叶,看啊看,一直看到有些心酸。 余生这么长,自己的亲人会一个个去奈何桥另一边,虽然曾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亡,但是他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自己的亲人迎来那一天。 他或许会在这忘川河畔遇见自己的父母,到那时,该如何是好? 短短二十多年,都未曾尽孝! “在想什么,难过成这样?” 孟姑娘不知何时来到林七的小院儿,看着林七满脸的愁容,上前搭话。 “我在想轮回,有朝一日自己的父亲母亲来到这里,我该如何是好?”林七依旧躺着,看着头顶的树叶,不愿起身。 “人固有一死,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何创伤都能抚平!人,是会自愈的!” 孟姑娘说完,林七很久没有搭话,闭着眼睛思绪混乱,想起了前世在战场上杀敌,想起了小时候家境贫困,冬天吃白菜萝卜,夏天吃西瓜就馍馍。秋天吃苹果就馍馍。 “我现在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混乱,到底是什么原因!” “将军你多出一魂一魄,是梦中自己的魂魄,所以才会有那些记忆!” “梦中的自己,好像很颓丧,不思进取,将坏心情全都传染给了我!” “庄周梦蝶,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孟姑娘说完,也望向林七头顶的榕树,巨大的树冠,在迷雾中看不真切。 林七悄悄将目光移向孟姑娘,看着她的侧脸,虽然萍水相逢,但这位姑娘,好像知道关于自己很多的事情。 几日后。 林七打起精神,开始在院里打坐修炼,既然眼前还有未尽之事,那就好好活着。 林七资质平平,想要修到跳出轮回,绝无可能,怕是痴人说梦。 阎君得知孟姑娘被谣传魂魄能破镜飞升后,眉头紧蹙。 林七隐隐能察觉,阎君仿佛知道放出谣言之人是谁,并且加派了不少阴兵鬼将在忘川河畔。 根据孟姑娘和小白的说法,林七也不傻,很快就联想到了利益的争夺,无非就是佛、道、还有那个鬼王三方的战争,孟姑娘估计是被卷入其中的无辜之人。 宗教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能让一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不求回报,在林七眼里,宗教很可怕。那些虔诚的心,一颗颗连起来会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能移山填海,能让一群人集体丧失理智。对于这些林七一直都是敬而远之,他没有力量对抗宗教,每一个宗教厚重的文化,随便一页纸,就能压死他。 帝王山 住在奈何桥畔,除了日日打坐,林七便是帮孟姑娘打理店面,生活简单闲适,时间久了会变得无聊。 这日林七打坐完毕,携小白来孟姑娘处帮忙。 送走一条长长的队伍,此时二人坐在桌前休息,看着依旧在忙碌的孟姑娘。 远处迷雾中,是影影绰绰的罗酆山轮廓,看不真切,林七莫名回忆起在玄虎关的日子,经常进山打猎。 “这山上有野物吗?打几只打打牙祭?” 林七问身边的小白,小白闻言,有些诧异,身为忘川河主,但是罗酆山自己是不敢随意去的,因为山里有什么,谁也不清楚。 “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罗酆山,不比别处,我神识都无法查探。” “怕啥,横竖大不了一死!” “... ...” 人。终其一生,会有很多事未知,冥界这么大,未知的事物更多,除了酆都这一带,小白去过的地方也并不多,如今被林七怂恿,也想去罗酆山转转。 罗酆山很大,纵横交错环抱整个冥界,酆都只是罗酆山里一座小小的城。 听说,好奇心杀死了一只猫,于是两人如同三岁孩童,带着浓厚的好奇心,朝着罗酆山而去。 忘川彼岸,是火红的彼岸花,铺满整个河畔,画面壮美。 小白一袭白衣,器宇轩昂,走在前面,脚步声惊起一堆蜂蝶,只差一个晴空万里,周围被迷雾笼罩,天际也是迷雾,再美丽的风景,也会显得压抑。 走出广阔的彼岸花海,面前是一片寂静的白桦林。 参天树干,顶着满身金黄的树叶,有风过,便飘落几片树叶。 冥界明明没有四季交替,这罗酆山脚下的白桦林,却是一副秋日景象。 山林中迷雾重重,两人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忽有鸟鸣,时远时近,动听悦耳。 林七走在白桦林间,想起了玄虎关的山林,阳光透过树影照进密林中的场景。如今抬头,只有金黄的树叶在迷雾中渐渐消失。 翻过一个山头,面前白桦林戛然而止,一条古旧的石板路出现在脚下,长满了青苔,伸向迷雾中。 二人缓缓上前,石板路的尽头是一座石砌的牌坊,上面的字迹已经被风雨侵蚀的看不清模样,牌坊上长满了青苔,大片大片的绿色吞噬了石材。 几只巨大的乌鸦停在牌坊上,张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二人走过,人来不惊。 跨过牌坊,迷雾突然消失,面前豁然开朗,久违的蓝天白云,一眼万里,远处是绵延的大山,山脚下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山村,远远看去,偶尔有人影攒动。 绿树成荫,河水潺潺,环抱着村子,林七看着这个村子,心旷神怡。 两人相视一笑,内心喜悦,朝着山村而来。 村头有一古旧的亭子,亭中两位老人正在对弈,对于林七和小白二人视若无睹,对弈的两人,一人须发皆白,另一人年轻一些,满头银色夹杂着不少黑发。 棋局陷入焦灼,那满头灰发的老者,手执白子,迟迟不肯落下。 “先生不妨落在此处!”林七看着棋局看了半个时辰,实在忍不住开口。 那老者顺着林七的手指望去,一望之下,竟然将手中子丢进盒内不下了。 “臭棋,亏你能看得出来!” 那满头皆白的老者见状,倒是眉开眼笑,目露精光,看着对面的灰发老者说:“无论大王落在何处,这一局,大王终归是要输的!” 灰发老者暗自生闷气,不接话! 林七倒是从这两人的称呼中听出些端倪,这二位显然身份都不一般啊。 “敢问二位前辈,如何称呼?” 林七不敢托大,拱手见礼。 “老朽复姓司马,名懿,字仲达,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又来自哪朝哪代?” 林七一听,脑子瞬间变成浆糊,司马懿?那身边这位又是谁? 那老者见林七不语,满脸的思索之色,复又开口:“这位,是魏王曹孟德!” 听完,林七的脑浆沉淀成一颅清水,空空如也。 这二位竟然死后在一起下棋? 曹操竟然下不过司马懿? 不待林七回神,身后出现二位翩翩公子,一个开口叫“父皇!”一个开口叫“爹!”领着两位老人回家吃饭去了。 想必二人一个是曹丕一个是司马师。 林七隐隐察觉到,此地,应该是历代帝王死后的归宿。 村庄不大,总共二十多户,村庄中心有一个院落格外雄伟,林七此时脑子空空如也,任由双腿领着,在街巷里晃悠。 一路来到最大的那户人家院外,这户人家的小院很别致,篱笆院儿,两扇木门,特别的是,门口摆着两个陶勇! 林七看着眼前的物件儿,脑浆又开始飞速的旋转,在颅内形成一个漩涡。 鬼使神差的,林七上前扣门,良久之后,门打开,露出一个脸色阴沉的青年男子,上下打量着林七和小白,也不问话。打开另一扇大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里很少见到生面孔,但凡生活在这里的人,各个都不是小人物,所以开门的青年人,不问来由,先请进林七和小白。 入得小院儿,满院的绿植盆栽,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通向正房,正房开间外,一颗大树下摆着书案,一位中年男子穿着玄色大氅,手握一支笔,正在专心致志的写着什么。 之前开门的青年男子,乖乖站立在中年男子身旁,不言语。 林七看着眼前中年男子,浑身王霸之气,剑眉星目,身形魁梧,和史书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不知等了多久,那中年男子终于写完了,抬头看着林七和小白,面露疑惑之色。 “你二人,找朕何事?” “敢问,可是始皇帝陛下?” 林七问的小心翼翼。 “正是寡人,观你二人,并无帝王之相,一个凡人,一条小龙,所来为何?” 小白一听“小龙”二字,差点发作,但是一眼被看破本体,就知道面前这个中年男子不一般,最好不要妄动、 “我们二人来自山下酆都城,闲来无事,上山走动,误入此处,特来拜会!” “山下?误入?这帝王山,不是尔等能随便误入的!” 原来此处叫“帝王山!” 你找我爪子? 始皇帝陛下,生前是林七的偶像。 如今在冥界得见天颜,喜不自胜。 秦始皇也感受到了林七那充满热情的小眼神儿。 “你在这山里玩够了,就早些回酆都城。” 林七一听,这是逐客令啊,既然如此,那就临走之前厚着脸皮多问问自己想问的问题。 “陛下,为什么您要灭六国,完成一统?” “朕用了三个月才学会一国文字,然后发现还有五种。” “......” 小白百无聊赖,在小院儿里摆弄花花草草,一旁的胡亥投来鄙夷的眼神。 屋内林七死皮赖脸的缠着始皇帝陛下,有问不完的问题。 突然,林七感觉到颅内一阵巨大的钟声响起,震的灵魂乱颤,当下内心难安,面色焦虑。 始皇帝陛下瞥了一眼,再次阖上眉眼:“酆都城,怕是有你的故人,早些回去吧!” 一路无言,走出山谷,跨过牌坊,穿过白桦林,踏过彼岸花海,一路来到忘川河畔。 穿过重重迷雾。 林七看到了一位佝偻的老人。 思念了千百遍,想见,却又不敢再见的老人。 林父。 林七犹记得小时候,和家父无所不谈,后来遇到了龙九,开始将内心掩藏起来,便不再向父亲吐露心事。 当初魁梧高大的父亲,此时须发皆白,身形佝偻,双目也变得浑浊。 那些自以为能承受的事情,来的太突然。 林父身侧的阎君和孟姑娘看到到来的林七,都缓缓退进迷雾中。 留下一对陌生又熟悉的父子。 “你好好的,来这干啥?” “老子要是好好的,来这干啥?” “你正当壮年,祖父都没得事,你跑下来,爪子?” “老子都过了花甲之年,还壮年,你是不是彪?” 林七低着头,努力将身形隐藏在迷雾中,奈何这身子,这脸面,无处可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无碍,就是年纪大了,得了些病,在这走一遭,不至于下来陪你。” “你得病了去找柳神医,去找白薇,你找我爪子?” 一言既出,父子两人突然陷入沉默。 迷雾外,不远处,几人听着父子俩的对话,也陷入沉默。 “爹!” \"爪子? “你瘦了!” “... ...” 我们自小接受到的文化就是含蓄的,不会直接表露情感。 我们自小接受到的教育,也是很单纯简单的,按照礼法,只是后来列强的思想,扰乱了我们,所以《天道》里的台词说的很对,我们的政党,不该为一些事情买单。 因为文化思想的冲击,让我们始料未及,不知所措。 以上,都是些废话。 林七站在瘦弱的父亲对面,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想要陪伴的那些年,东征西战,举国动荡,自己未及而立之年,便在战场上丧生,这短短的一生,尽了忠,却从未尽孝。 “孩儿不孝!” “没指望你尽孝,只是希望你能活得好!未曾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什么时候回去?” “那要看柳神医的医术了,他要是医不好,老子就要归位了。” “... ...”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按理,你不是应该已经轮回了?” “这世上不讲理的地方多了。” 这对尴尬的父子,有着一样的性格,有着一样对彼此的关怀,但是谁都无法说出口。 两人在迷雾中,静静矗立。 “母亲可还好!” “她无恙,倒是每日念着你,这些年,越发憔悴了。” “孩儿不孝!” “... ...” “古时圣人曾言,君臣父子,虽然时隔如此之久,早就没了君臣父子,但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家,还是有些父子的!有你这么个不孝子,我很骄傲。” “孩儿不孝!” 林七此时低垂着头,脑海中回忆着往昔,奈何越想越是心酸。 这半生的戎马,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君臣父子,与他何干? 早知如此,当初何不承欢膝下? 昔日母亲烧的汤,父亲的教诲,祖父的疼爱,如今历历在目,越是回忆,心头越是心酸,莫名其妙的,喉间有些哽咽。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子,每当这么想,我会觉得对不起弟兄们,对不起大黄,对不起战死将士,他们和我一样,抛家舍业,远赴沙场,将鲜活的生命在战场上燃烧殆尽,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儿砸,不要怕,不要担心,你这一生,光明磊落,为父很欣慰。” “我害怕在这里遇见你,害怕在这里遇见任何一个亲人,曾经我有满腔的愤怒和热血,可是如今,我发现自己所有的力量已经用尽,再也吼不出,再也愤怒不起来。” “你终于长大了。” “爹,要不,儿子陪你喝两杯?” “和你?算了吧!你我父子二人,已经太过生疏了,突然拉近了,会显得尴尬,不如你陪我看看这忘川河畔的风景!” 重重迷雾中,林七陪着父亲在河畔观景,看着眼前瘦弱的身形,林七 思绪万千。 生命,时间,这些字眼,太过残酷。 这世间,到底有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三途川河主要斩断因果飞升,到达不死不灭的境界,始皇帝陛下也要斩断因果,圣人不死。 斩断因果? 如何能断的了,眼前的父亲,还有已经跨过彼岸的龙九,这些因果,要如何才能斩断? 倘若这长生,是要抛弃自己最亲爱的人,修来又有什么意义? 果然柳神医的医术非浪得虚名,几个时辰后,林父消失在冥界。 而林七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因为他知道,总有再见的那一天,他害怕那一天,无论怎么预演,无论重复多少次,他都无法接受。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长大。 这日夜里,阎君留在林七的小院儿里,吹着风,晒月亮。 “阎君,我想见令妹!” “你今日才见过自己的父亲,夜里就急着见舍妹?” “在下,自觉十分不堪,突然很想找人聊聊天,给我这颗不堪的心,找个归处!” “本君,就当你说了个笑话,等你清醒了,再慢慢想!” “你活了上千年,不会觉得孤独吗?日日受罚,可曾有人可以倾诉?” “怎么?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突然如此颓丧?” “我死那年,本就年轻,很多是事情未曾经历,眼界,也只能如此。” “你这一觉,睡的有些长了,早些醒来,会有更不堪的生活等着你!” 阎君说完,直勾勾的盯着林七,只见阎君的面目不停的发生着变化,双眼充血突出,慢慢变做青面獠牙,身形不断变大,宛如小山一般挡在林七面前,突然大喝一声“呔,还不醒来!” 林七闻言,突然灵魂一颤,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张目四望,是熟悉的出租屋,这长长的梦境,如今已经真实到让他恍惚。 罗酆山 迷雾笼罩的群山之中,山巅一棵大树下,一位中年男子倚在树下闭目养神,手中端着精致的酒盏。他的目光穿不透重重迷雾,但是神识可以。 中年男子身侧站着一位年迈的老人,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是面色白净,双眼微阖,双手垂立,但凡中年男子手中酒盏空了,便上前拿起酒壶满上,再次退后站定,不敢造次。 这两人,一个是秦始皇,另一人是宦官——赵高。 远山山脚,忘川河主。 一袭白衣,正压低身形,如同一头野兽,静悄悄的盯着远处的猎物。那猎物,是一头雄鹿,通体散发着荧光,煞是好看,此时正在林间山泉处,警惕的四顾,一双大耳朵不断转动,每一个方位,都仔细的聆听一遍。 微风轻拂,山林间火红的树叶刷拉拉的响动,忘川河主因前些日子受到林七指点,今天特地来罗酆山抓一些“好看”的礼物给孟姑娘,这山中的鹿正合他意,身形俊美,性格温和,神态高贵,送一只给孟姑娘,定能讨她欢心。 忘川河主屏息凝神,忘了呼吸,一切都将会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 “啊~啊~” 一只黑黢黢的乌鸦从树梢上腾空而起,不知去向。突兀的声音吓得他龙脊一抖。 差点没炸鳞。 再回神,林间山泉边,空无一物。那头鹿早就不知去向。 山巅的始皇帝缓缓睁眼,喝完盏中美酒,问身后赵高:“那女人,又要闹?” 赵高闻言,立马拱手行礼,身子弯的更低了:“回陛下,是的!” 始皇帝闻言,有些不悦,龙气外放,周身迷雾生生被逼退。 一瞬间,天地之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赵高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下来,压在他身上。 赵高浑身被汗湿透,浑身颤抖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奴该死,惹怒了陛下,望陛下息怒!” 始皇帝闻言,大袖一挥,朝着帝王山的方向而去。 许久后,独自跪在山巅的赵高,趴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浑身无力,竟不能站起身。 远山山脚 忘川河主白如意,展开神识搜寻,却一无所获,只能悻悻归去,路过漫天的彼岸花海,顺手采了一束。 穿过花海,跨过忘川,在奈何桥畔,忘川河主在迷雾中看到两个身影,一个是林七,还有一个,是下游的三途川河主,两人手中各执一根鱼竿,在钓鱼。 三途川河主早就感知到了小白,不仅如此,方才捕猎的那一幕,也在他的神识范围内,并将此事,一一告诉了林七。 林七抬头,迷雾中白色的身影渐渐清晰,衣袂飘飞,满脸的笑意,四目相对,如沐春风。 “前辈,许久不见!七哥!”小白落地先是对三途川河主见礼,然后随手就将一捧鲜红的花递给林七。 三途川河主微微点头示意回礼,林七则是愣在原处,看着小白递给自己的一束花,脑海中迷雾翻腾,心道:“这厮怕不是也走火入魔了,给我送花?” “我不喜男人!” “七哥请自重!” 小白说完,不理会聂呆呆发愣的林七,知道他在心底摸索,想用言语恶心自己,在他开口前,走为上策。 “前辈今日怎么突然有雅兴跑来这里?”小白去而复返,手中也提着鱼竿,挂上一个河边找到的螺,一把将饵甩入水中,靠着两人坐下。 林七也很好奇,三途川河主竟会主动来找他钓鱼,林七也一直等着三途川河主表明来意,不想小白先开口问了。 三途川河主望着水中的鱼漂,预言又止,拉上鱼竿,将一条丑鱼取下,很嫌弃的放回水中,继续抛竿。 小白问了个寂寞,很尴尬的握着鱼竿,转而对林七挑挑眉。 “花儿送了?”林七问。 “送了!”小白回答。 “她说什么?”林七又问。 “说我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小白越说声音越小。 还是以前那套老词儿,林七闻言,心底微微发笑,但是转念联想到自己,瞬间抛开看热闹的想法,放空大脑,安静钓鱼。 河岸边瞬间陷入沉默,两龙一人,三个身影默不作声,盯着各自的鱼漂。 “在下以为,这钓鱼,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小白突然幽幽开口,打破沉默。 “害怕再钓到神兽?”林七大概能猜出小白在想什么。 小白默认,没开口。 三途川河主闻言,目光从鱼漂上移开,望着迷雾中的忘川,喉结滚动一下,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你二人,前些日子进入了帝王山?”三途川河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前辈果然神通广大,我们二人的行踪,完全逃不过前辈的神识!”林七不痛不痒的拍着马屁,算是社交礼仪。 三途川河主对林七的话置若罔闻,继续平稳的说:“那位始皇帝陛下没来之前,这罗酆山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酆都,如今,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帝王山!” “前辈此话怎讲?”林七对阴间的一切都不了解,今日三途川河主愿意开金口,能多听一句都是赚了。 “酆都城,是一块肥肉,那位陛下没来之前,所有人虎视眈眈,如今那位陛下来了,只要他一步成神,怕这天都要翻过来!”三途川河主说话云里雾里,但是林七能听个大概。 一边的小白完全是云里雾里,一条忘川里的小龙,从来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对于忘川外的一切,他知之甚少。 “一步成神?”林七对这罗酆山里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势力不感兴趣,他是始皇帝的粉丝,眼巴巴的看着三途川河主,想知道更多些。 “掌控轮回,这可是一块很大的肥肉,神仙都要轮回!牛鼻子要,秃子也要,就连山里的孤魂野鬼也想要,我这次来,就是为这其中一位,请二位去山中一叙。”三途川河主一句话,不仅说明来意,也道出了这阴间的各个势力。说完,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帖子递给林七。 那帖子漆漆黑黑,林七接过,打开来看,里面用金色小篆,写的工工整整,林七看球半天,总共五六十个字就认识五六个。 “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字,学了一种又一种!”林七有些恼羞成怒。 “要不你一统阴间,统一文字?”小白看着林七的模样,心底有些暗爽。秦始皇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下月十四,鬼王大寿,邀你们二位一同前去!”三途川河主大致说明帖子来意,收起鱼竿起身,这是要告辞的节奏。 “我们二人何德何能,能参加鬼王大寿?”林七顿觉此事蹊跷,自己在这些神仙鬼怪面前屁都不是,请他去干啥? “那帝王山,死秃子都进不去,你们能进去还能安然出来,二位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三途川河主说完,化身黑龙一头扎进头顶的迷雾中,消失不见。 留下小白和林七愣在原地。 “鬼王?”小白重复着,然后看向林七。 九幽城(一) 林七收到鬼王的请帖内心有些惶惶,他想不通这么大个儿的大人物找他所为何事。 隐隐感觉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问过阎君,阎君不以为然,说那鬼王虽然行事有些放浪,不拘礼节,偶尔喜怒无常有些残暴,但是并不算坏人。 林七听完,当场聂呆呆发愣。 放浪,不拘礼节,喜怒无常,残暴,不算坏人? 这些个词儿,咋就得出个不算坏人? 随着时间消逝,终于,七月十四这日,三途川河主来到了忘川奈何桥边,来邀请林七小白二人一同前去。 只见三途川河主从衣袖中摸出一片龙鳞,随手一抛,那黑色的龙鳞见风就长,瞬间变成一条小船大小,三途川河主一步跨上龙鳞,用眼神示意正在发呆的林七和小白。这两人,一个凡人,一个坐进观天的小龙,没见过这么高大上的法器。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龙鳞来自三途川河主自身,三人上了龙鳞,不见三途川河主有任何动作,那龙鳞就腾空而起,朝着西北方飞去,在重重迷雾中,林七感觉不到任何飞行的乐趣,四周全都是迷雾,啥也看不清。林七看了半盏茶的功夫彻底失去了好奇心。小白却是充满了好奇,沿着脚下龙鳞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林七百无聊赖,问三途川河主。 “九幽城!鬼王的城池,我们早晨出发,到了傍晚便能到!”三途川河主今日兴致仿佛不错,多说了几句。林七察觉到三途川河主与往日的不同,仔细扫了两眼身边的河主,发现这位大叔今日胡型好像修过,头发也没那么乱,一袭黑衣仿佛也比平日里的那件干净整洁。于是忍不住问。 “前辈是不是所有的衣服都是黑色的?” 三途川河主闻言,察觉到林七在打量自己,还看出了端倪,有些尴尬,对于这种无理的问题,他选择了沉默。 “我们的外衣,化形时就是由龙鳞幻化的!”小白插嘴! 林七大感疑惑:“如果脱了衣服,那岂不是要死?” “当然可以脱,都已经修成人形了!”小白的解释很简单,林七略一思索,觉得这可能是个bUG。 “那你恢复真身的时候,衣服会再次变成鳞片吗?能全都脱掉吗?”林七继续追问。 “当然不行,扒掉所有鳞片会死!”小白有些严肃的回答林七。 “那你为什么变成人的时候能脱,变成龙就不能脱,为什么你不换一件黑色的衣服?” “我换了其他普通衣物,估计你拿把刀都能捅死我!” “穿着这件捅不死人?”林七终于有点明白这二位为什么总不换衣服了。 “你可以试试!”小白一脸傲娇。 林七闻言,撩开前襟,从鹿皮鞋上抽出一把短刀,身形瞬间消失原地,只一眨眼,便已经一刀攮在了小白腹部。 “当啷”一声脆响,短刀断作两截,刀刃掉在脚边龙鳞之上,林七手中断刃不能寸进分毫。再看小白,此时疼的弓着身子一手搭在林七肩头,另一只手捂着腹部,浑身颤抖。 “你真捅啊!” “... ...” 林七看着手中断刃,有些心疼,这可是阎君给他的,生前身边没有武器总是不踏实,到了这里问阎君要了一把小刀,现在毁了,一手一截,林七本想丢掉手中断刃,想想不能高空抛物,最终将两截断刃插进靴子的刀鞘里,回头看着还在娘们儿唧唧的小白,摇摇头! “你最近疏于修炼啊,抓鹿抓不到,有坚硬的龙鳞护体,捅一下你能揉一整天?” 小白闻言,忍着疼起身,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默默站在林七身后,内心里酝酿着来个大的。 三人默默朝着九幽城而去。 这三人在一起很容易冷场,陷入沉默,平日里钓钓鱼都不言语,还算融洽,今日三人呆立龙鳞之上,陷入沉默,气氛显得诡异。 林七偶尔回头看一眼小白,希望小白能率先打破沉默,奈何这厮正在闭目养神,完全装作感觉不到林七的目光,于是林七自己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前辈!这九幽城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四周都是迷雾,再不聊聊天,这一整天的路程,岂不无聊死在天上? “九幽城,是一座很繁华的城!到了你就知道了,和你们人间的城池差不多!”三途川河主的描述让林七听着有些惊讶! “这阴间,竟然有繁华如人世的城池?” “鬼王治下极严,九幽城很安全,城内法令严苛,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作奸犯科!”三途川河主的长发在风中飘飞,一如他今天的心情一样爽朗,立在最前端,林七能感受到他的脸上难得的笑意。 “此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林七这些日子内心惴惴不安,所以借机问问清楚。 “只要不偷盗,不杀人,不对鬼王无礼便可!”三途川河主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林七,林七分明看到了三途川河主眼中的笑意,温和,善良!如沐春风,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猛然间,林七感觉背后有危险,瞬间转身,看到一只拳头朝着自己面门而来,随机林七一个擒拿,扭腰一个过肩摔,将小白重重摔在地上,脚下龙鳞一阵晃动! “你搞么子?”林七不解! “试试你反应!”小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兀自生疼! 本来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林七捅了一刀,还被说“疏于修炼”,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知林七如此警觉!小白这回是彻底服了。 三途川河主看着这两个晚辈后生,嘴角微微上扬,莫名的回忆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爱闹。 站的久了,有些困,三途川河主盘膝坐下,林七马上上前,也盘膝坐在三途川河主身侧,一脸羡慕的问:“前辈,你这个法宝是怎么飞的,能不能教教在下?”身后小白一听这话,立马上前挨着林七盘膝而坐,这可是学习的大好机会,不能落下。 三途川河主看着两人期待的小眼神儿,如同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便欣然答应了,一路上传授了两人御物功法,又告诫了一番修炼途中的注意事项。 长路漫漫,两人当即打坐练习,按照功法运行体内灵力,最终使灵力外放,操纵特定的物品, 足足大半日,两人均能顺利掌握御物法门,奈何手头没有合适物件儿!只见小白从怀中摸出一片白色鳞片,晶莹剔透,体内运行功法,最终用手一指,只见那鳞片越变越大,小白一步跨上鳞片。三途川河主见状,停下坐下黑鳞,小白缓缓飞出黑鳞,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跌跌撞撞歪歪斜斜的在周围飞着,满脸的惊喜,看的林七心痒难耐! 一盏茶的功夫,小白已经掌握了脚下龙鳞,消失在迷雾中,时隐时现,来去自由,飞行平稳!最终喜滋滋的落在黑鳞上,恭恭敬敬的对三途川河主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还有鳞片吗?给我一块儿!”林七摸遍全身,此行除了贺礼,身上就一把断刀,并无他物。 “没有了,千年才掉一块儿!”小白有些歉意,飞行的乐趣不能分享,独乐乐有些遗憾。 “这一块儿赠与小友,还望小友不要嫌弃!”三途川河主说着,手中递来一片黑色龙鳞,温润如玉,泛着柔和的光。 “这怎能使得,如此贵重之物,断不能受!”林七虽然有点心动,但是也知道龙鳞的贵重。一言既出,一旁的小白瞬间变了脸色,心里嘀咕“知道贵重还问我要?” “无碍,此物与我而言是无用之物,你如此看重它,我很欣慰!”三途川河主那张沧桑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林七终于双手接过,然后恭恭敬敬的作揖行了一礼。 运行功法,操纵面前黑鳞,那鳞片动了,林七心头一喜,操控黑鳞慢慢飘在空中,但是无论怎么操控,这鳞片,就是不会变大,一直都是巴掌大小。反复试了多次未果,求助的目光望向三途川河主。 “你滴一滴血上去试试!” 林七依言,拿出断刃,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自己的血上去,只见那的血液慢慢渗入龙鳞,不见了。 “你神识未开,这鳞片又和你没有联系,要想任意变换其大小,只有此法!”三途川河主耐心的解释给林七。 林七谢过河主,再试,果然能清晰感受到鳞片和自己的联系,操控黑鳞慢慢变大,林七心中狂喜,起身一步踏进去,驱动脚下龙鳞慢慢飞了出去!速度越来越快,风吹在脸上,自由的在迷雾中来回穿梭,第一次感受到了飞翔的自由,无拘无束,怎一个爽字了得! 小白见状,驱动脚下鳞片飞了上去,二人一黑一白,在迷雾中你追我赶,激情四射。 正当两人飞的开心,突然一个巨大的凤辇从迷雾中冲出,将林七撞出几十丈开外,林七连连翻滚,最终稳住身形,看着远处凤辇,怒从心中起,驱动黑鳞上前理论。 “你他娘的怎么飞的?”林七来到冥界不久,沙场上的棱角还在,扯开嗓子就要干架的气势。 “我他娘故意的!”一个女子的声音悠悠传出。 只见那凤辇的珠帘慢慢掀开,林七才看清,里面端坐着一位和龙九一模一样的女子,此时满脸玩味的盯着自己。 阎君的妹妹! 林七瞬间泄了气,看着面前的人,心中莫名辛酸!怒气烟消云散! 九幽城(二) 看着阎君的凤辇扬长而去,打又打不过,林七被撞的莫名其妙!乖乖回到三途川河主的黑鳞上,脑海中一团乱麻。 “我又没得罪她,她撞我干啥?” “你都不知道,我们更不可能知道了!”三途川河主说完,继续操纵黑鳞超前飞去。 一路沉默。直到迷雾重重的天空中升起一轮圆月,三途川河主说了句:“到了!” 林七抬眼望去,眼前还是一片浓雾,啥都看不到,周身突然多出很多飞行法器,朝着下方飞去,有骑着坐骑的,有御剑的,有踩着葫芦的,有乘着船的,各种各样的琳琅满目,看的林七目不暇接。 随着龙鳞缓缓下降,林七在迷雾中看到一片红光,一望无际,让他想起了阎君受罚时的酆都城。直至落地,林七才看清这座巨大的城池,城墙高大巍峨,高高的城墙比酆都城还要高,城门上三个大大的篆字,“九幽城”字迹古拙沧桑。还未进城便听到嘈杂的声音,有说笑声,叫卖声,丝竹声,一瞬间,仿佛还阳了。 步入城中,一片古香古色,街道上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城内各种飞禽走兽、神兽、凶兽、夜叉、鬼怪一片祥和,当然数量最多的还是人。街道两侧酒家妓院生意火爆,带着狐狸尾巴的妖艳女子殷勤的招呼每一位客人,林七和小白见状早就被惊的聂呆呆发愣。 “这是阴间吗?”林七擦着口水问三途川河主! “人间也好,阴间也罢,佛说众生皆苦,鬼王偏要打造一个乐土!这里有很多入不得轮回的,或者罪恶滔天逃出酆都地狱的,无论是浑身恶业缠身的,还是永世不得超生的,在这里都一视同仁。”三途川河主说完一大串,当前带路,朝着前方边走边说:“曾经这座城很破败,人们用功德做货币,再后来,鬼王厌倦了秃子们那一套,硬生生在这里开了天地钱庄,从此用冥币做货币。功德什么的,完全取决个人德行!” “因果,道德。”林七念着这两个词,看着喧闹的街道,突然问三途川河主:“那么,不斩断因果,是不是一样可以得道?” 前方三途川河主闻言,突然停住脚步,缓缓回身看着林七,双眸犀利,若有所思,良久没有言语,转身继续向前。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满嘴的因果、道德,还是在鬼王的九幽城?”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然后迷雾中走来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三人前方。那是一具如山一般的尸体,没有头,袒露上身,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肩抗一柄大斧,就这么顶天立地的挡在前方,看的林七整个魂魄都在不住颤抖。 三途川河主看着面前巨大的身形,双眼对双乳,目光复杂,呆呆的看了很久,场间气氛异常安静,周边行者全部驻足观望。 角落里有窃窃私语:“那不是刑天将军吗,他面前的三人是谁,是触犯了律法吗?” 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回复:“不知道啊,一见面就杠上了,这三人估计凶多吉少!” 就在众人以为三途川河主要被刑天就地正法的时候,谁知三途川河主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你这个模样这么多年,每一次看都觉得好笑,哈哈哈... ...!” 刑天一双巨目翻了个白眼,等着三途川河主止住笑声,等了好久! 街道又恢复喧闹,刑天走在三途川河主身边瓮声瓮气的说:“去整两杯?” “好,整两杯!”三途川河主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边走边应着。 直到走出老远,回头看,林七和小白依旧愣在原地。 林七:“刑天?” 小白:“嗯呢!” ... ...? “尕子儿!跟上!”刑天粗重的声音唤醒两人。 闹市中央,川流不息,刑天轻车熟路,带着一行人来到一家最大的酒楼,楼内灯火通明高朋满座。店家热情的招呼着:“刑天将军里边儿请,给您预备着雅间儿呢!” 几人入得一间精致的雅间,只见厅内珠光宝气,一张大大的矮桌置于正中,刑天率先一屁股席地而坐,然后招呼三位:“你两个尕娃别拘谨,随便坐。” 四人刚坐定,店家招呼侍女将各种山珍海味一叠叠往里送,每一盘食物色香味俱全,看的林七和小白口水直流。 “这才是人生啊!” “嗯呢!” 菜上齐,几位生得婀娜多姿的可人儿带着各种乐器入内,在厅内角落里坐定,缓缓丝竹之音软软绵绵响起,林七瞬间感觉自己被大大的云朵包围,温温暖暖,好不自在。刑天当仁不让,不拘礼节率先动了筷子,一大块香味扑鼻的肥美食物送入腹部的口中,看的小白一阵新奇。 酒桌之上林七一边竖着耳朵听三途川河主和刑天叙旧,一边拿起筷子夹起美食,那盘中不知何种美味,入口即化唇齿生津,林七恨不得连同舌头一齐吞下。盏中美酒芳香扑鼻,一口饮下浑身畅快,这滋味,就是神仙也不换啊。 几坛美酒很快下肚,菜过五味,林七解开腰间腰带揉着肚子消食儿!听刑天吹牛,讲述自己的过往。 “我跟那厮争神位,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那里喋喋不休,我就讲,娃,你播皮干!等哈一斧头劈死你!谁知道么,最后头被那厮砍了。我寻思去求,头砍了老子不要了,不就一个脑袋么。老子还有身子!”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已经成为后世,我们华夏民族的一种抗争精神,来,刑天将军,小弟斗胆,敬你一个!”林七双手端着海碗满眼的坚毅,带着悲壮。 “你这个小眼神儿,老子喜欢的狠!来。干!”刑天端着一个更大的海碗和林七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顿酒喝的很是痛快,至少林七是这么认为的,以至喝大了搂着三途川河主的肩膀问:“河主,你一身修为了得,又和刑天将军是老友,你到底是撒子来头,我很好奇!” 这一举动,这句话,吸引了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那些乐师。但是三途川河主没有醉,看着眼神迷离的林七,三途川河主没有半点嗔意,随手拿起一碗酒递给林七,说了一个字:“干!”林七傻傻乎乎的接过,一饮而尽,只觉天旋地转,然后一头栽倒,呼呼大睡。 耳边伴着悠扬的丝竹,林七在梦里飞回曾经的小院儿,飞向那无比广阔的疆土,看着弟兄们厮杀,也看到龙九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七哥醒醒,要去拜寿了!”小白摇晃着林七,将他唤醒,林七揉揉眼睛,又揉揉脑门儿,三途川河主和小白已经整好衣装,刑天不情不愿起身说道:“你们去吧,时间快到了,老子今晚巡城!”说完,巨大的身躯再次倒下,呼呼大睡。 出得酒楼,街巷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所有人都朝着城中的方向而去,有说有笑,林七酒还没醒,跟着三途川河主随着人流向前。 走过长长的街道,爬上高高的台阶,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赞礼的老先生声音意外的洪亮,唱着每位宾客的姓名,贺礼,场面好不热闹。 轮到了三途川河主,赞礼先生高声喝道:“三途川河主,龙鳞宝甲一件!”一句话引来众人侧目。三途川河主面不改色继续往前,林七递出帖子拿出贺礼,只听赞礼先生继续唱到:“酆都林七、忘川河主,苦海夜明珠两颗!”声音再次引起众人侧目。 当然礼物是三途川河主准备的,林七身上啥也没有。 鬼王殿金碧辉煌,气势宏大,大殿之内左右各四排朱红盘龙柱,高三丈,殿内此时坐满了宾客,林七一众,被侍女一路领至王座近前,几人刚一落座,便有各种珍馐美酒送上,殿内一派热闹景象。 待得宾客满堂,殿内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鬼王到!” 殿内喧闹,瞬间停止,只见大殿王座左侧的门缓缓打开。 鬼王 只见一位绝世女子,身着一身红袍,从那扇门里缓缓走出,头戴凤冠,衣着华贵,双眼睥睨天下。身后侍女拖着长长的裙摆,身侧跟着一同走出的女阎君,见到林七后依旧玩味的笑着。 林七看着那笑容,突然有点心虚,转头问阎君:“鬼王为么子是个女人?” “这里是阴间,阴盛阳衰,很合理!”小白突然变得机智。 “... ...” 王座旁边还有一个位置,那位置便是女阎君的,碍于身份,阎君坐在下面不合适,可这女阎君的位置,离林七仅仅几步之遥,阎君坐定后单手托腮,就这么意味深长的盯着林七。 “日把歘,什么情况?”林七心里七上八下“这女人,怕是有问题。” “今日本王寿宴,劳诸位远道而来,今日诸位开怀畅饮,务须尽兴!”鬼王的声音如同凤鸣一般嘹亮,接着又说:“舞乐!起!” 一时间,大殿之内一群美女整整齐齐步入,白皙靓丽大长腿,看的林七直流口水,反观旁人,一个个目光澄澈,道心还是佛心的都很稳固。 “都装他妈什么瘪犊子!”林七腹诽,就盯着场间的大长腿看。 那一个个舞女,身形婀娜,凹凸有致,林七看的如痴如醉。 小白见状,在林七耳边轻咳,谁知林七头也不回甩来俩字儿“躲开!” “七哥注意形象啊!”小白任不死心。 “老子又不要成仙成神!”林七咂着美酒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舞女,摇头晃脑。 突然,眼前一片鲜红,挡住了他的视线,林七有些恼怒,一抬头,竟然是鬼王那张绝世容颜,梳着高贵的发髻,凤冠金光灿灿,林七见状立马起身,起身后才发现,三途川河主和小白,早就恭敬的站在桌旁。 林七心底暗骂。 鬼王先是对着三途川河主微微颔首,莞尔一笑,然后伸手对林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将军请坐!”而后投来一个摄人心魄的微笑。 林七看着鬼王的笑容,一时间呆在原地,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绝美的女子,林七虽然喜欢美女,但也不至于看到美女后就彻底失去理智,立马换上一副成年人的面孔:“陛下先请!” 鬼王款款落座,林七等人才坐下,一个个腰杆挺的笔直,惹得鬼王又是一阵莞尔。 “我滴个亲娘嘞,勾死人儿的小妖精!”林七心中感叹。然而表面上依旧装作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等着鬼王开口。 “听说林将军和忘川河主,前些日子进了帝王山?” “回陛下,确有此事!” “那帝王山中如何,兵力又如何?” “那就是个村儿,二十多户,没见着兵!” “秦王嬴政,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修长城,定九州,吞二周而亡诸侯,威震四海,死后带领阴军下界,你说,帝王山只是个小村落?” “嗯呢!”林七学着小白的口吻,天真无邪的回答,惹得鬼王有些不开心。 鬼王略一思索,继续带着笑颜问林七:“林将军,可愿帮本王一个小忙?” “愿为鬼王陛下效犬马之劳!”林七站立躬身行礼。 鬼王微微一笑起身,再次对三途川河主颔首,离开了大殿。殿内歌舞依旧,乐音欢快,舞姿优美,林七却没有心情再赏,因为大殿之内有很多眼神儿在看他,扎的他浑身疼,最刺眼的一个,就离自己几步之遥,阎君的妹妹,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林七。 此时遥远的帝王山中,始皇帝陛下的账内挤满了人,一个个交头接耳,他们都是历朝历代的帝王,在这里商量着什么,每一个人面色凝重。 “政哥!干吧!我二弟关圣帝君又是伽蓝菩萨双职称,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必然提刀来援。”说话的是汉昭烈帝刘备。 “你们不要冲动嘛,就一个关圣帝君,加上老大的队伍,还是不够的,能不能冷静点!”出言劝阻的是晋宣皇帝司马懿。 “住口,没你说话的份儿!”魏太祖武皇帝曹操一口气咽不下,总是要打压司马懿。 “你闭嘴,大哥要打我赔上这条命,当然如果大哥不打,我也绝对服从大哥的意思!”刘邦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却在痛骂曹操。 “老大,白起将军那边如何?”试探着问话的是曹操。此言一出,在场全都将目光汇集在始皇帝身上。 只见秦始皇长叹一声才缓缓开口:“使唤不动啊,况且他现在是鬼王帐下鬼将,除非我踏出那一步!” 场间陷入寂静,各位帝王陷入沉思。 “司马懿,你别装了,出个主意!”曹操坐不住了。 司马懿先是抬头对曹操作揖笑了笑,继而做沉思状,然后缓缓开口:“这打,肯定是要打的,依大哥的消息,鬼王的实力稍逊一筹,我们必须帮一把!” 刘邦:“怎么帮?” “各位前辈,我爹的意思是,遣一员大将,直击要害,给鬼王制造机会!”晋文帝司马昭站出来,一语道破老爹的想法! “你个小兔崽子,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下去!”司马懿喝退儿子,咂咂嘴,好像没有啥可以说的了,都被小儿子抖露出来了。 场间再次陷入长长的寂静,每位皇帝都在心中推演着结果,若败,他们是不是能承担起失败的结局?如果胜了,他们又要如何? “若败,就由我一人承担,这事,就按仲达的意思来办!”秦始皇做了决断,但是场间依旧安静无比。 “大哥,我们都是捡漏的,不能啥事情都让你一人扛着,需要帮忙,你尽管开口!”刘邦突然很讲义气。 “我们不可能赢的,即便胜了眼前的一战,也不可能敌的过他们!”曹丕行事稳重,一语道破关键。 “我们当然敌不过一头雄狮,但是让它移开爪子还是能做到的!”曹操也表示同意司马懿的方案。 “父皇,你们要打谁啊?”刘禅天真的开口,没人理会他。 会议结束,诸位皇帝鱼贯而出,没有人言语,只有刘邦,一巴掌打在汉惠帝刘盈的头上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人家阿斗都知道开口,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是不是我儿子!” 刘盈捂着脑袋一路小跑回家! 同一时间,遥远的九幽城鬼王殿内,依旧歌舞升平,一位侍女,将一封腊封封住的信递给林七,腊封上印着一只凤凰,图案简洁,却很美。那侍女开口:“陛下希望将军能将此信转交给始皇帝陛下!”林七双手接过没有言语,一股阴谋的味道,淡淡从信封上飘进他鼻子里。 大殿内优美的乐音萦绕,婀娜的舞女依旧舞动身姿,林七却突然失去了兴致,忧心忡忡,独自喝着闷酒,突然抬头,看向阎君的方向,却发现那位置上早已空空如也。 一剑 有一天,恍然发现成年的世界里充满了欺骗,一切都是利益驱使。 宴会直至天明才罢,鬼王没有再出现,三途川河主一早就带着林七和小白出了九幽城。 高大的城墙上,刑天看着三人瓮声瓮气的喊着:“咋!这么早就走?” “鬼王还有事要忙,我们就不叨扰了!”三途川河主看着刑天目光有些复杂。 “哎,要不是巡城,定要和你喝个痛快,明年还来啊?” “明年... ...”三途川河主仰着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目光突然有些黯然。 林七看着这场景,突然想起一句歌词,“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两世记忆混杂,突然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东西。 “来!”林七回应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几人出了城,三途川河主载着二人朝着东北方疾驰而去。刑天站在城头上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驻足良久。 “河主,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小白明明记得来时朝西北,回去应该是东南,现在何故向着东北方?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三途川河主去时满心欢悦,可来时却有些落寞。 “河主前辈,鬼王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这次见面后前辈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林七多嘴问了一个不该他问的问题。 “有些事,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但是切记,不要乱说话!”三途川河主说了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说。然后很认真的看着林七的眼睛问了句:“记住了吗?” 林七被河主突如其来的认真眼神看的有些膈应:“记住了!” “你也是!”这句话,是三途川河主对小白说的。 飞了一整天,直至日暮,黑色的龙鳞缓缓降落在山林中,林中是一条曲曲折折的石径,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牌坊,牌坊上,依旧落着几只乌鸦。 是的,此地就是帝王山入口。 三途川河主放下两人,然后作别。 二人面面相觑,林七摸出怀中书信,只得再次进入帝王山,一步踏过,天空突然放晴,外面明明是晚上,这里却是万里无云的白天,山下小村炊烟袅袅。 来到村子最大的院落,叩了门,开门的还是胡亥,一言不发带着二人进了院儿,正堂上始皇帝陛下看不出喜怒,林七道明来意,递出书信。 始皇帝展信,只见一张黑黑黢黢的纸,纸上只一个简简单单的红色符号,用手指轻轻一触碰,仿佛便已了然。收起信,放在身边案上,然后看着二人莫名其妙的说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很多事情看不清,以为是一件好事,凑近了看,里里外外的看,最终一口吞下,才发自己吃了一口烂肉,弄得一身骚,搞不好,还要丢了小命。” 林七闻言,不明所以,但是感觉始皇帝陛下是在点拨自己,于是恭敬的作揖行礼,道了声:“谢陛下点拨!” 秦始皇闻言说:“点拨?看到你就像看到刑天,不知所言,不知所畏,总有一天会被人利用!” 林七听到后知道这话是对自己好,但还是开口说了句:“陛下言重了,我一介凡人,怎敢和刑天将军相提并论。”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一介凡人,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在这阴间,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来利用他。 始皇帝没有再进行上面的话题,反而问林七:“自上次一别,已经过了不少时日,为什么你还没有去轮回?” 林七将自己生前多了一魂一魄的事情告诉了始皇帝陛下,阎君要留林七在阴间一段时间,是为了纠正轮回里出现的差错。 秦始皇听完,突然一声冷笑:“你脖子上长的脑袋装的是浆糊吗?你多出来的魂魄既然已经还回去了,那么留你在这里,还有何用,轮回里出的差错,和你还有何干?喝下孟婆汤去往生便是,这事情有那么复杂吗?” 林七一听,始皇帝陛下所言有理啊,喝完孟婆汤去轮回,那梦里的另一个林七,又能翻出什么花儿来?还不是死了继续轮回?林七的脑子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关,此时在咔咔作响,锈斑掉了一脑颅,仿佛能从耳朵里倒出来。 “可是,他们也没有理由害我啊,我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更相信,那孟姑娘,是要帮我!”林七不相信孟姑娘和阎君会害他。 “他们不会害你,不代表他们背后的人不会害你。若朕猜的不错,你的两世魂魄应该会被炼成三生石,还有你那位未婚妻!”秦始皇一言,吓的林七一阵哆嗦。 “三生石,那不是女娲娘娘立下的吗?女娲娘娘是黎山老母,道教创世神,阎君很明显是佛家的人,他为何要留我?三生石与他无关吧?”林七觉得秦始皇这个猜测说不通。 “那阎君日日铜汤灌口,整个酆都最想离开的就是他,什么佛什么道,但凡有一丝机会,即便是魔,他都会欣然接受!”秦始皇说完,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巨大的雷音轰隆隆的响起,整个天空须臾间就被乌云笼罩,云层中电闪雷鸣。 这阵仗,林七有些似曾相识,但凡泄露天机,都会遭雷劈的样子。 只见始皇帝陛下缓缓起身,走出屋外,站在院中,大袖一挥,伸手在虚空中一握,手中突然多出一个剑柄,随后,一把剑在闪电的环绕中,被始皇帝从虚空中抽了出来。 天空雷鸣依旧,不停的有天雷劈在小院中,院中瞬间满目狼藉,整个帝王山所有皇帝不知何时都围在院外,那一道道天雷仿佛是在威胁,没有一道落在秦始皇身上。 “滚!”始皇帝陛下突然仰头一声怒喝,声音中夹杂着龙吟之声,直冲天际。 一声爆喝之后,天雷竟然内敛了,就在林七以为不会有天雷再降下时,突然,所有的闪电汇集成一道巨大的闪电,轰然砸了下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一路倾泻而下。 只见秦始皇抬头,一剑挥出,一道巨大的剑芒冲天而起,硬生生将那道雷电逼退回去,剑芒势如破竹,一剑斩开虚空,云层之上,天空被斩开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中数不清的人影仓皇逃窜。 天空放晴,烟消云散,天际的裂痕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迟迟不能愈合。 “噫!大哥冲动了啊,冲动了啊!”刘邦走进小院儿看着头顶天空慢慢愈合的伤口,满脸的无奈。 “二哥不用担心,以大哥的实力,若真踏出那一步,你觉得就头顶这些神佛,谁敢封大哥?”司马懿倒是显得风轻云淡,感觉心情不错。 林七和小白仰着脑袋,盯着天空那道裂口,对身边所有的声音充耳不闻,灵魂在颤抖。 真·大哥 “我也觉着大哥是冲动了,这下所有的眼睛都要盯着大哥了!”曹操也走进了小院儿。 “无碍!盯着就盯着!”秦始皇冷静的说完,随便一挥剑,只听仓朗一声,利剑入鞘声,那柄剑,就这么消失了。 “眼下,大哥作何打算,我们被盯上了,还要帮人家吗?”刘备无悲无喜,也步入小院儿。 “帮,为什么不帮?”秦始皇说完抬头,对着天空那道还没有愈合的裂缝说道:“鬼王准备占领酆都,三生石也将重新立在奈何桥畔,朕打算帮她一把,你们上面的,也可以开战了!” 一石激起起千层浪,轮回可是大事,天地有寿,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轮回一次,何况神?谁也没想到秦始皇竟然要明目张胆的阳谋!天际那道裂缝愈合的速度,突然停止了!一道金光从裂缝中照耀下来,漫天神佛从裂缝中脚踏祥云飞出,黑压压的占满了大半个天际。 只见最前端,有两人,一人道骨仙风,坐下一只白鹤,另一位座下莲台,上面一位宝相庄严的佛像,不停的变换着面目,幽幽开口:“施主,你既无缘佛法,何故扰乱轮回?” 那声音听着沁人心脾,涤荡灵魂,让人浑身舒泰。 秦始皇听完,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佛法?轮回?这里是华夏,你说了做不得数!” “陛下生前功德无量,最终所求无非长生,无论陛下做什么,不做什么,贫道不会过问也不会再插手!一如当年中央天帝,位为最尊,陛下之功业,造福苍生,华夏之福。”说完,拂尘一挥,骑着白鹤飞走了,带走了一大半的人。因为秦始皇也是修道的。 而他口中的中央天帝,正是华夏五帝之首,黄帝。统一华夏部落,征服东夷,九黎族,统一中华。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施主着相了,等你踏出那一步,自然会认可我佛!”那佛像最后宣了一句佛号,带领僧众退去,最终天空的裂缝慢慢愈合。 除了破败的小院儿和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小辈,一切如常。 “着相?黄帝成为雷神之时,释迦摩尼还没出生呢!”司马昭说了句很猖狂的话,也走进院儿里,站在司马懿身后,对着那惊天一剑满眼惊喜。 “子上这句话说到我心坎儿里了,说的好!”刘邦转身拍着司马昭的肩膀,很是欣赏。继而转头面向秦始皇问:“大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传旨!”秦始皇霸气的喊出两个字,周围景色开始不停变换,最终变成了秦王宫主殿——四海归一殿。宫殿外部气势雄伟,内部庄严肃穆,每一根盘龙柱需两人才能环抱,此时殿内空空荡荡寂寂静静,秦始皇就站在龙椅前,远处跪着赵高。五体投地,颤颤巍巍。 “去告诉鬼王,她的请求朕答应了!” “诺!”赵高应了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原地,秦始皇一甩衣袖,宫殿消失,复又变成小村庄的模样。 院儿里院儿外外诸位帝王彻底被镇住,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大哥”拿出他的宫殿。 再回忆方才那惊天一剑,其实力,远超诸多神佛,已经半步踏入了门槛,飞升了还了得? “仲达果然眼界不凡!”刘邦称赞着司马懿,认同了他刚才的话,大哥真成了神,恐怕天上地下,无不震动。 “二哥过誉了,小弟只是道出了实情,真正强大的还是咱大哥!”司马懿说话很谦虚,惹得曹操满身刺挠。 直到天空中的裂缝消失,林七和小白才回过神,两人像是下巴脱臼闭不上嘴。 “朕送你二人一场造化,不知你们二位意下如何?”秦始皇看着林七和小白问。 林、白“还请请陛下明示!” “替朕打一仗!”秦始皇说的激情澎湃,林七仿佛看到了大秦铁骑横扫中原的景象。 这可是天大的造化啊,面前这个人,就差临门半脚成神了,还强成这样,这种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两人当即双膝跪地:“一切全凭大哥!” 说完,duang-duang-duang三个头,磕得很是欢快!秦始皇示意二人起身。 “大哥!现在都开诚布公了,是不是已经没有什么天机了,说话不会被雷劈了吧?”林七起身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让众人大跌眼镜。 秦始皇看着林七,只是略微一笑,没有回答他。 “夯货,都叫你出征了,出征就要打仗,人家用雷劈你也合情合理。”骂林七的是司马昭,林七准备回嘴,突然联系历史发现不能乱骂,这玩儿是司马家的人,皇家的。 林七生前就是给司马家打天下的。 可是转念一想,脑子里记得梦中世界里,司马家当皇帝的历史,的确是有大的动乱,五胡十六国什么的,但是好像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叶临渊的名字。 于是腆着脸谄笑着开口问:“这位司马家的小哥哥,为什么,我生前发生的事情,在另一个华夏,完全对不上?” 司马昭闻言,微微讪笑,不屑道:“现在是那帮光头说了算,没听过三千大千世界吗?以大哥的脾气,七个国家都嫌乱,这三千个大千世界,你想想,那能把人恶心死!” 林七看向大哥,果然秦始皇的眉头微微皱了下,密集恐惧症要实锤了? “大哥,既然事儿已经挑破了,眼下应当提前做打算!”司马懿心思缜密,在旁提醒。 “朕打算让他立即出发,诸位觉得如何?” “大哥你也太心急了,就这样放出去,走不出一百里就死道儿上了!”曹操不同意。 “朕自有打算!”说着虚空一握,一把帝王剑,缓缓从虚空中显露出来。剑刃含在鞘内,剑鞘简简单单,古拙端庄,仓朗一声拔出剑,正是方才劈天的那柄。 “此剑明叫泰阿,你先拿着防身!”说着将剑递给林七。 在场之人无不聂呆呆发愣,这可是方才劈开虚空的剑啊,就这么送人了?林七呆立原地,这么贵重的东西,帝王的佩剑,还不是一般帝王的佩剑,就这么交给自己了? 身在一旁的司马昭用手肘捅了捅林七,再不接,大哥胳膊都酸了。 林七立马上前双手接过,剑一触手,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手臂奔涌而来,林七恍惚有种错觉,自己也能劈开头顶的天。 啧啧啧! 泰阿剑,又名太阿,楚国镇国至宝,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是把威道之剑。晋郑王为了得到这把剑,不惜发动战争,围困楚国都城三年,最终楚昭王在逆境中发出剑气神威,赢了晋郑王。这段《越绝书》中的记载世人皆知。 太阿剑色,视之如秋水,后世贾餗科考作《太阿如秋水赋》“黯然若秋水者,楚王有太阿之锋。... ...” 此剑最大的威力,便是剑气,胸中之威越强,激发出的剑气就越强。千古一帝秦始皇,一剑劈开虚空,全凭胸中之威,试问,能劈出这种霸道剑气的,天下有几人? 林七单手持剑,端详良久,这剑身果然黯然如秋水,剑身花纹如同水波。 “这种神兵利器给我,是不是太儿戏了啊大哥,有种杀鸡用牛刀的错觉!”林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满眼的贪恋之色。 “你实力太弱,若没有强兵傍身,真怕你走不出一百里!”对秦始皇而言,剑,只是权力和身份的象征,给林七或许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神威。 “你去一趟酆都,去等一个人,然后与他同行,一路向北而行,有机缘在北方,无论你是否得到那机缘,必须在三个月后回到帝王山!”秦始皇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即刻动身吧!” “那我呢?”小白眼巴巴的看着大哥,没好处也就罢了,还不让自己跟着去! “小家伙儿,你就留在这里,如果他回不来,或者得不到机缘,就由你来!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不懂吗?”刘邦痞里痞气也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剑,名曰:“赤霄!”斩蛇起义的那把!随手丢给小白。 小白看到赤霄剑,双眼跟着被染红,爱不释手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七哥一路小心。” “不是啊大哥,这都已经说开了,北边有啥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林七不想不明不白的就去,万一真遇到危险回不来如何是好? “这个,不可说,万一被别人听到,你想都别想!去吧,不要误了时辰,三月后的今天,寡人在这里等着你!”说完,秦始皇大袖一挥,一股温柔的力道将林七托起,一路推出帝王山! “教教我怎么藏剑啊,万一有人抢怎么办?”林七在空中急呼,奈何没人回应他。 山林中,牌坊下,林七呆立原地良久不愿离去,此时外间天已大亮,依旧漫山遍野的浓雾。 头顶乌鸦看着一动不动的林七催促着:“啊~!” 这一夜的冲击太刺激了,林七一时间还不能平复心情,先是喧闹的九幽城,倾国倾城的鬼王,后有大哥一剑破天,再后来漫天神佛! 林七抬手成拳,轻轻敲击自己的脑袋,越想越头疼,只听敲击后发出几声闷响“嗙嗙嗙~” “日!空的?” 林七被吓了一跳,从怀中摸出龙鳞单手掐诀,一步跨上,朝着酆都城而去。 由于神识未开,林七不敢飞太高,也不敢飞太快,贴着森林慢慢向前,穿过迷雾,飞过忘川,迷雾中看到朦胧的灯火,靠近了,缓缓落地,只见孟姑娘放下手中汤碗,盯着自己。 “妞儿,你再不给俺盛汤俺可要走了啊?”一位客观等的不耐烦了在催促。 队伍不是很长,还有十几个人,于是孟姑娘不言语,继续忙活着,林七也不言语,找张桌子坐下,想事情,偶尔再用手敲敲脑袋! “嗙嗙嗙~” 一直到孟姑娘忙完,走了过来问:“忘川河主怎么不见回来?昨夜帝王山方向电闪雷鸣不知发生了什么!” 林七对孟姑娘的话置若罔闻,有意无意的敲着自己的脑袋,做悲痛状。 “听说,你们要把我炼成三生石,可有此事?”林七敲烦了,抬眼看着孟姑娘。 只见孟姑娘闻言,浑身一震,眼神慌乱,呼吸急促,手无足措:“那个,那个,,那个!” “我说怎么哪里都有你,闹了半天就是要拿我炼石头?我问你,龙九呢?”林七本身要表现的很愤怒,但是受刺激太多,一时半会调整不好情绪。 孟姑娘闻言,更加紧张,扭扭捏捏半天不说话! “说!”林七怒喝一声,一把拍在桌子上,将桌子拍个粉碎!一声怒喝吓的孟姑娘一阵哆嗦。 “我也是才知道!”孟姑娘说话带着哭腔:“一开始,真的只想帮你找到她,并没有要加害你!” 孟姑娘一着急,竟然掉起了眼泪,吸着鼻子低着头,不敢看林七。 “龙九呢?” “我不知道!” “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我真的不知道!”孟姑娘越哭越凶,越羞愧! “啧啧啧!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变这德行了?”迷雾中传出一个声音,林七听着尤为耳熟,甚至听到这个声音都觉得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过头,不看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爷的,有你这样的吗?”那声音说着,大步走近!来人竟然是叶临渊。 林七无奈转过脸,看着叶临渊那满脸戏谑的表情,没来由的一肚子气:“赶紧的喝了汤走人!” “地府又不是你林家开的,你没事干欺负她干啥?她啥都不知道!”叶临渊说完,从旁边搬来一张桌子,放在两人之间,坐定,拿出一壶酒。 “孟姑娘你这儿有下酒菜吗?” “没有!” “没有你平时吃啥?” “米饭馍馍咸菜!” “... ...” 叶临渊从怀中摸出一大把冥币:“去城里买点吃的回来,我和林将军整两杯!” 林七看着叶临渊,脾气依旧端着不放。 孟姑娘接过冥币,一遍吸溜鼻涕,一遍擦眼泪,朝着酆都城而去。叶临渊找来两个酒碗,分别满上,咂了一口:“啊!还是玄虎关的烧穿肠得劲儿!” 闻着酒香,林七再也端不住,拿起酒碗,一饮而尽:“你怎么死的?” “造孽啊!本来仗打完准备班师回朝逼宫,朕就能当皇帝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秦始皇,让朕下来救你。”叶临渊说着又灌了一口。 “他让我等的是你?”林七问道。 “嗯呢!” “你来干啥?”林七充满疑惑。 “他给我许下一场大机缘,所以我就答应了!” “什么机缘?” “没问!” “没问你就下来了?” “那么大个皇帝,总不至于骗我!而且他告诉了我龙九在哪里,但是现在没办法告诉你,我们两活着回来才能告诉你!” “他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脑子,才找你下来的?”林七闷闷不乐的问。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不像你的风格啊!”叶临渊疑惑,怎么这厮变得这么自卑了。 “你听!”林七说着,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儿。 “嗙嗙嗙~” 于是,两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 一路向北 叶临渊听完那“嗙嗙嗙”声响,陷入沉思,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完全没有那种声音。 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开口问:“你最近是不是摔过,不小心把里面的水流完了,或者擤鼻涕太用力,给擤出去了?” 孟姑娘已经买来下酒菜,林七刚拿起一个鸡腿,闻言,又扔回盘子里。 “最近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 “... ...”林七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怪事,不知该如何说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 “你试试敲敲其他地方!” 林七看着叶临渊投来一个白眼,不动弹! “敲噻,你脑袋绝对不可能是空的!” 林七还是不动弹,发生在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事情,很膈应人。 “我大概猜到了,你站起来,让我打一拳!”叶临渊说着起身甩开前襟,奈何林七不配合,叶临渊管不了许多,聚气于丹田之上,经经脉,汇聚右拳之上,全力一拳朝着林七打去。 “duang~!”一阵金光泛起,护住林七周身,叶临渊全力打来的一拳,竟不能寸进分毫,被光盾挡住。 林七见状,又惊又喜。敲了敲自己的手臂,“嗙嗙嗙~”果然有情况。 “你身上有什么宝物,我竟然打不到你?”叶临渊满脸惊讶。 “最近得到两样东西,一片龙鳞,还有这把太阿剑。”林七说着,从怀中摸出那块漆漆黑黑的龙鳞,置于桌上。 叶临渊拿在手上不住把玩,爱不释手:“这真是龙鳞?真有龙?” “有!” “长啥样?” “就那样!” “... ...” “你刚才说太阿剑,是楚昭王的那把?”叶临渊双眼冒着星星,拿起桌上太阿剑,仓朗一声拔出,点点寒芒,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泛着的白光,仔细端详:“真是一把好剑啊!” “你小子混的不赖啊!”叶临渊说完,将剑归鞘,交还给林七。单单对那龙鳞爱不释手:“给我了!” “不!” “别这么小气,咱俩都这关系了,拿你一块鳞片至于吗?” “你拿了也用不了,下次见到三途川河主给你要一块!”林七一把夺过黑鳞揣进怀里。 叶临渊若有所失,咂咂嘴说:“估计是这龙鳞在作怪,在你周身形成了护盾!谁是三途川河主?” “忘川下游,有条大江,叫三途川,三途川河主是一条黑龙!”林七一边吃肉一边给叶临渊科普阴间的事情。 “跟我说实话,你第一次敲脑袋,听到嗙嗙声,是不是吓坏了?”叶临渊玩味的看着林七。 “滚!” 两人许久未见,又像是昨日才见过彼此。一如生前一样,各自享受自己的时光,互不打扰。 “秦始皇说跟着你,就能找到机缘,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叶临渊吃饱喝足就想去探险,见识一下阴间。 林七看着跃跃欲试的叶临渊终于明白秦始皇那句话:“不知所言,不知所畏!我在这阴间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你连废物都不如,你兴奋个啥?” “你他娘手握太阿剑,怀揣黑龙鳞,你还怕啥?” “你懂啥,这阴间还有龙鳞宝甲呢,我这就一块儿,还是赶路用的,有个屁用啊,这太阿剑也是,我要能发挥出万分之一的力量,那也是我祖上积德!”林七一口气说完,有点怂。 “去不去,不去我喝汤轮回了?” “你去喝啊!” “... ...” 两人无聊的拌完嘴,毫无意义,必须要北上,打定主意,林七深深的看了叶临渊一眼,不知道秦始皇忽悠叶临渊下来,到底所为何事。 “龙九到底在哪?你为什么没法告诉我?” “他说龙九的下落,封印在我脑子里,只要得到机缘,就能告诉你。” “这一路,可能比在世的时候还凶险,你确定准备好了?” “死都死了,还说那话!速度头前儿带路,走起!” 林七见状,也不犹豫,从怀中拿出黑鳞,随手一抛,单手掐诀,那黑鳞见风就长,瞬间变作小舟大小,林七一步跨上,看着瞠目结舌的叶临渊。 内心毫无波澜,没有半点成就感,见过那惊天一剑,所有的花里胡哨在林七眼里,都是过家家。 黑鳞托起两人,朝着北方飞去,跨过忘川,路过帝王山的入口,林七稍微犹豫了下,但依旧朝着北方飞去,一路上叶临渊问着林七这大半年在阴间的经历,还有此行的目的,问完后,独自陷入沉思。 “来来回回,你依然是被人耍的团团转啊,让人当枪使,卷入两股势力。” “你如果见了那惊天一剑,就不会这么想,他应该很快就能飞升,到时候我们都能跟着沾光!位列仙班啥的。” “他再强,地位再高,都和你无关。你要自己想办法变强,如果他飞升后转手把你丢给孟姑娘和阎君,把你炼成石头,你拿什么自保?” “那么大一个皇帝,不会做这种阴险的事情吧?” “他给过你承诺吗?除了这把剑,还不是他要拿走就拿走?” 林七思索着叶临渊的话,发现这厮果然来对了,这要真发生什么幺蛾子,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自己必须提前防一手。 “先去北边看看,到底是卅子机缘,再做决定!”林七打定主意,告诉叶临渊自己的想法。 “人为刀俎你为大肉,只能先如此了!”叶临渊听林七讲述完整个事件经过,才发现这里面猫腻这么多。 “目前来看,这阴间唯一真心对你的,就是赠你黑鳞的三途川河主!置于阎君嘛,应该就是主谋。”叶临渊说完,不再言语,两人暗自思忖。 两人从白天一直飞到黑夜,再由黑夜到白天,这罗酆山不知道有多大,这阴间浓雾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尽头。 只觉腹内传来一阵雷音,两人饥渴难耐。 “下去打点野物,弄口吃的吧!”叶临渊饿了,肉体凡胎扛不住,林七好歹也是元婴境,竟然也扛不住饿。 脚下森林是参天的松柏,此地气温并不低,但全都是松柏,每一颗都有四五人和包粗细,不知生长了多少年。 两人步入其中就像走进了迷宫,周身迷雾重重,能见度不足两丈。 脚下厚厚的松针早已腐烂,软软绵绵,人行其上,没有一丝声响。 二人边走边查看,大约一炷香时间,没有发现任何野物的痕迹。林七打猎多,看着周边情况有些纳闷:“连个松鼠都没得,不合理啊,莫不成,我们走进了一个不得了的领地里?” “这林子这么瘆人,你别乌鸦嘴,继续找!”叶临渊悄声说着,也发现不对,这地方,有点邪性。 突然,两人脚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那脚印足足有四尺长,一个肉垫,四个爪子,分明是熊脚印,新新鲜鲜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两人看着脚印心脏狂跳不止,林七小声说道:“撤吧,飞过这段,这玩儿遇上了,咱俩都得交代在这!” “还撤个毛,你抬头看看先!”叶临渊颤抖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林七抬头,只见迷雾中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粗重的鼻息声响起,一个硕大的黑熊头,从迷雾中缓缓出现,紧接着,那如山一般的黑熊对着二人一声咆哮! “嗷~~~” 两人当即腿脚发软,不听使唤! 过年啦过年啦!就要过年啦! 亲爱的每一位读者老爷们。 无论你身处何方,无论你贫穷还是富裕,无论你健康与否,小七在这里祝愿你们每一个人财源广进,身体安康,家和万事兴。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就像林七和叶临渊,打个野物都能碰到妖魔鬼怪,你们还有啥子事情烦恼嘞,他俩一个不小心就要死球掉。 书归正传。 只见那如山一般的巨熊一声怒吼,喷的两人满身口水,林七略一愣神儿,那黑熊扬起举爪就要拍将下来。 此一掌。威力十足,夹杂着无尽的破坏力,摧枯拉朽,若被拍中,一赔一万的概率,林七卒! 此一掌,睥睨天下,看似漫不经心,但是五根利爪犹如匕首,但凡拍中,林七当即会被切成数段儿,一赔一百万,林七还卒! 此一掌,触之即死,反正不能被拍中,林七来不及抽出腰间太阿,撒丫子就跑,叶临渊也反应过来,如若不跑,开局就成粪。 刚跑出两步,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在巨大的松柏森林七狂奔,一路跑出几十丈,只听身后熊吼连连,乱响不断,一颗参天具树从身后头顶砸将下来。 四五人合抱的巨木轻而易举就能被拍断,可见,这是个妖物! 身后黑熊咆哮不止,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两人不敢回头,不敢止步。 林七见状,当即下定决心爆喝一声:“你先撤,我断后!”吼完当即一个急转弯,朝着右边继续飞奔,身后声音果然跟着来了。 叶临渊头前儿奔命,听到林七的声音,心下想着:“这么好的队友,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回头望,果然黑熊跟着林七去了。 看着林七和黑熊追逐远去的身影,叶临渊心里默默想着“难不成这厮要操作一把?” 于是当即远远的跟了过去。 反观林七这边,dF二连闪现一个R拉开距离,哪敢操作,只能逃命。奈何身后黑熊开了疾跑,粘着不放。 这黑熊可是林七生前死后遇到最大的敌人,此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难不成要魂飞魄散当场了吗? 林七突然想起太阿剑的传说,当年楚昭王退晋郑王不就是在被困三年之后的绝境中,一剑退敌的吗,太阿剑气,何人能挡,当下闪身躲过一掌,围着一棵大树转起了圈,那黑熊左右堵截,就是抓不住,一怒之下,几掌拍在树干之上,只见那棵比黑熊还粗的大柏树,就这么缓缓的倒下。 巨大的轰响过后,大树应声倒地,黑熊透过树桩看着对面无所遁形的林七,仿佛再说:“你丫继续跑啊,继续转啊?” 林七此时浑身冷汗,看着黑熊,心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突然一声爆喝:“呔!妖孽看剑!”说罢,拔出腰间太阿,剑芒如水,温温润润,林七凌空一剑辟出,只见真的辟出一道剑气来,那剑气一瞬间劈向黑熊,躲避不及,一剑劈向黑熊脑袋,黑熊一声怒吼,做势就要扑将过来。 林七定睛一看,那道剑气,只砍出一道一寸深的血痕,彻底激怒了黑熊。 叶临渊躲在暗处看到林七竟然回头,当下心中大骂蠢货,此时无计可施,手无寸铁,恨不能给黑熊加个虚弱。 “跑啊!”叶临渊一声大喝,黑熊转头看向这边,叶临渊一嗓子喊完撒丫子就跑。 黑熊再回首看林七,只见那厮已经抛出三五丈远,当即撒开了四爪冲了上去。 林七边跑心里边嘀咕“不是说元婴很强吗,奶奶的,一剑下去对面才掉一滴血,大爷的!” 叶临渊跑了一段,发现黑熊还追着林七,当下松了口气,脑袋飞速运转,耳边火花四溅,这种局面要如何破,林七迟早力竭,但凡挨一掌,那就玩完了。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大口喘息,肺要炸裂的感觉。完全没注意到,身侧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一个矮坡上慢慢走来,叶临渊听到粗重的喘息,扭头看去心下大惊“又一头?” 当下灵光一闪,拔腿就跑,边跑边喊:“林七往我这边跑!” 迷雾重重的森林中,熊吼连连,林七听到叶临渊的远远的声音,绕过一棵树改了方向,回头狂奔,那黑熊定然不是凡物,一掌下来,爪子撕碎林七周身光盾,堪堪抓到衣服,林七后背一凉,三道血痕,衣服被抓的稀碎。心中一惊,加快步伐,头也不回的朝着叶临渊跑去。 穿过迷雾,前方百步之外,叶临渊浑身是血,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眼神中满是惊骇之色,五十步外,林七看到了叶临渊身后的黑熊,那黑熊满身的伤疤,追的不亦乐乎。 五十步,瞬息而至,叶临渊手忙脚乱指了一个方向,两人立即转向,朝着一个方向跑出一里地。身后早就没有了黑熊踪迹,当下二人趴倒在地疯狂喘息。 远处,两头黑熊的动静震的大地都在颤抖。 等二人呼吸恢复了平稳,相互检查伤势,还好只是擦伤,伤口不深,从衣服上撕扯出几根布条,简单包扎。然后坐在树下听着那边地动山摇的动静。 直至半个时辰后,远处才恢复平静。 叶临渊肚子又开始叫了,于是开口对林七说:“走,去瞅瞅!” “不去!” “它俩应该有一个重伤,给它一剑,我们就有肉吃了。” “不去!” 林七打死不去,一个时辰前,两人被追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林七就感觉自己已经力竭,如果再被追上,可找不来第二头熊了。 叶临渊软磨硬泡,各种怂恿,最终林七妥协了。 二人偷偷摸摸朝着来时的路摸回去。穿过重重迷雾,眼前巨大的松柏横七倒八,现场一片狼藉,树干之上到处都是爪印,满地血痕,就是看不到尸体。 “现在咋个整?”林七问叶临渊,意思是要跟着血痕找吗?万一找到黑熊伤势不重咋嫩啊?那玩儿一见到咱俩又追着不放又咋嫩啊? “要不你拿龙鳞抛正反面儿吧!”叶临渊也拿不定主意。 话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两头黑熊定不是凡物,要说吃了这玩儿不能壮阳林七都不信。林七想着,将龙鳞抛出,落在地面厚厚的松针上。 正面,龙鳞反射着温和的光泽,很是精致。 “正面儿,去不去?” “... ...” 叶临渊叹了口气,拿起龙鳞:“正面儿去,反面儿不去!”说完抛出龙鳞。 “反面!” “再来!” “反面!” “再来!” “还是反面!” 林七一把夺过龙鳞,觉得有点邪性:“那就反面儿去,正面儿不去!”说着连抛三次。 全是正面。 两人坐在巨大的树干上陷入沉思。 “这不合理。” “龙是神兽,能趋吉避凶!” “那还去不去?” “去!” 背水一战 二人在纷乱的脚印中,找出一个流血较多的脚印,一路跟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不少怪石,熊脚印越来越模糊,但是血迹依旧清晰。一路跟到一处开阔地,前方一处断崖挡住去路,断崖下一块巨石,石下一个巨大的石洞,血迹消失在石洞内,看不清洞内景象,漆黑一片。 洞外乱石中,两头小熊有黄牛大小,已经死在血泊中。 “不好,撤!”林七看清状况,另一头黑熊估计就在周围。 二人正准备退走,只听身后脚步声响起,震动着脚下地面,两人回头,只见那头浑身伤疤的黑熊,正盯着二人,此时那黑熊身上布满大大小小新的伤口,鲜血不断。那头黑熊四爪着地,喉间不住咆哮,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很明显,这是叶临渊遇到的那头黑熊,打败之前二人遇到的那头黑熊后,找到此地,咬死了两头小熊,竟然就在此地徘徊,仿佛料准了二人会过来。 那么另一头,要么死在了石洞中,要么就是重伤出不了石洞。 电光火石之间,那头黑熊狂奔而来,地动山摇。 两人撒腿就朝着石洞方向跑去,和黑熊之间的百步距离越拉越紧,每一步都拉近一分。 人是跑不过熊的,古人诚不欺我。 林七跑在前面,喊了一句:“你先挡一挡,我来解决它,千万别进洞啊!”说着就往前方巨石冲过去。 叶临渊闻言,脑子里“嗡!”的一声,当即大骂:“让我挡,我拿么子挡?” 只听仓朗一声剑鸣,前方飞来一物,叶临渊伸手一抓,竟然是个剑鞘,当下万念俱灰,前方已经无路可逃,断崖横在前方像一面城墙,林七正在爬巨石。 前方已经无路可走,叶临渊的速度慢了下来,只觉得身后有狂风呼啸,转身双手举起剑鞘就挡。 “当!”一声金石之音脆响,叶临渊感觉双臂都要被震断了,身体受到冲击飞了出去,重重摔在石崖上,丹田提着一口气,不敢稍作停顿,起身沿着石崖继续跑,余光扫一眼林七,那厮还在爬。 身后黑熊三步两步追来,又是一掌,叶临渊举起剑鞘再挡,“当!”又一声脆响,叶临渊双臂发软吃力不住,一掌拍在胸前,整个人都被拍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叶临渊在空中看到,林七还在爬。 叶临渊重重摔在乱石间,口鼻喷血,一骨碌爬起来朝着林七的方向飞奔,连受两掌,叶临渊已然受伤,再来一掌,怕是真要魂飞魄散了。谁知没跑几步,身后熊掌再次拍了过来,叶临渊来不及回身挡,将剑鞘竖在后背,只觉一阵巨大的力道传来,后背疼痛难忍,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身体又飞了起来,在失去意识前,看到林七终于爬上了那巨石。 林七在对叶临渊吼完之后就冲着巨石爬去,才爬上去,就看到叶临渊口鼻喷血,被黑熊一掌拍了过来,重重摔在脚下不远处,再看叶临渊不知是死是活,没有动弹。 远处黑熊咆哮着,朝着叶临渊跑去,林七见状心中大叫不妙,要是叶临渊被咬一口,那就彻彻底底死透了。 好在脚下巨石够大,一个助跑,双腿运力弹射而出,居高临下,就在黑熊距离叶临渊一步之遥时,林七举剑,自上而下,一剑刺入黑熊后颈,黑熊一头栽倒身体滑出老远,命死当场。 身下一滩血迹慢慢晕染开。 林七从乱石中起身,浑身擦伤,不管不顾冲到叶临渊身边,探探鼻息,还好!检查一下伤势,后背三道血痕,若不是剑鞘挡着,怕是早已死透了,轻按胸口,发现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儿! 林七包扎完叶临渊的伤口,将他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然后走向那头黑熊的尸体,从后颈处拔出剑,犹豫了一下,提剑进了石洞。 洞内不深,一进洞就有股熊粪臭味,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洞内趴着起初追赶林七的巨熊,双眼愤怒的盯着林七,喉间不住咆哮。浑身伤口鲜血不断,努力挣扎着要爬起,却始终撑不起巨大的身躯。 林七双手握剑,来到黑熊面前,那熊脑袋及腰高,站在它面前都需要勇气。 黑熊喘着粗气努力扭动着脑袋,想要张嘴咬林七,直到它看到那柄利刃被林七缓缓举起,双手越过头顶,从洞内看去,逆着光,看不清林七的表情,但是那剑芒,冷的让它心寒。 黑熊闭上双眼,选择接受命运,却迟迟等不来那一剑,再睁眼,眼前空无一人。 林七本身要杀了那头熊,但是想想,如果不是自己和叶临渊,那头熊不至于受重伤,也不至于失去两个孩子,心生愧疚。 走出洞外,剥皮取肉,挖出内脏不管不顾抗在肩头,一路抗进石洞,丢给黑熊,那黑熊目露凶光,并没有吃,林七才不管那么许多,爱吃吃,不吃死了拉倒。 这片森林,目前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黑熊的地盘,不是谁都敢来的,林七燃起火堆烤着熊掌,靠在石头上休息,直到火堆上飘出阵阵肉香,叶临渊醒转过来,浑身疼痛难耐,艰难起身,靠在石头上,对面林七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你大爷!也不知道扶一把!”叶临渊靠在石头上,林七递过去一块肉,两人狼吞虎咽,谁都不说话。 待到二人吃饱喝足,打着饱嗝揉着肚子消食儿,林七不解的问:“按理说死后成了魂魄,你哪来那么多血?” “这就是所谓的阴阳两隔吧。应该是相对活人而言的,活人摸不着碰不到魂魄,不代表死人摸不着碰不到!”叶临渊分析。 叶临渊艰难的挪动身子,让身体更舒适一些,然后愤愤问道:“你不是修到元婴大成了吗?怎么才这点能耐?要不是我,躺下的就是你。” “叶将军威武,你今天出了大力,你说啥都对!” 此一战,叶临渊身受重伤,双臂肿胀,估计也伤到了筋骨,二人只能暂时露宿在这,林七当下决定将所有熊肉做成熏肉,不知道要在这里逗留多久。那两头小熊抛个坑埋了,这一头大的,够两人吃到年后。 一张巨大的熊皮铺在地上,叶临渊盘腿坐在上面打坐,时不时的问林七:“你是不是扯淡呢,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没扯淡!”说着一拳打碎一块巨石。 “那天遇到熊你为什么不来一拳?”叶临渊看的咋舌。 “太阿剑气都砍不进去,用拳头,你嫌我命长啊?”林七没好气的说完抽出长剑,继续去割熊肉。 这黑熊绝不是一般妖兽,实力绝对在林七之上,元婴境,跑都跑不掉,还打? 肉太多,林七砍下大半,拖进洞里,那头受伤的黑熊还是没吃先前的内脏,林七不管不顾,将肉丢在一旁出了石洞。 叶临渊看到,大致猜到了里面的熊还没死,出言提醒:“你不要忘了东郭先生!” “都快死了,活不过三天!” “那你还浪费肉?” “这么多你要住这里吃半年啊?” 两人各自忙自己的,一如生前,林七不断割肉熏肉,叶临渊坐在熊皮上打坐修炼,越炼越觉得扯淡。 主角之争 林七为了取下熊牙,一剑劈开熊头,只见头骨中一个拳头大小的结晶,晶莹剔透,灵气环绕,顺手丢到叶临渊身边,因为林七已经感觉到叶临渊身边的灵气波动,这厮怕是比自己有天赋,自己聚气的时候一个月没动静。 叶临渊越炼越纳闷,总感觉林七在忽悠他,连个功法都没有,就告诉他按照周天运行就行。说什么聚气点亮穴位,到一定程度就能可以在丹田筑基,筑基完毕结完丹,然后就能继续追肥,就能把结出来的丹,变成元婴,升至上丹田。然后就不需要打坐修炼了,因为元婴会自动吸收天地灵气。 可是,自己丹田里现在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忙完所有,取下两根手臂长短的熊牙,几根近一尺长的熊爪,一边啃着肉,一边用太阿剑捣鼓,得给叶临渊弄个防身的,这熊爪坚硬如铁,好在太阿剑能修的动。 林七埋头捣鼓,身边叶临渊浑身灵气暴动,像是在原地升级,这动静让林七很不爽。 人比人气死人。林七修得更卖力,身后动静也越来越大,灵气磅礴,像是要暴走,很像是突破的迹象。 “龟儿子,你搞么子,老子停不下来了!还不帮忙?”叶临渊如临大敌,急出方言,开口求援。 林七一看之下也是吓了一跳,只见叶临渊打着坐,身体悬在空中一人高处,那颗熊脑袋里取出的结晶悬在身边。无边无尽磅礴的灵力涌入叶临渊身体。 林七见状,这怕不是传说中的妖兽内核吧,万一叶临渊吸收不了爆体而亡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你现在卅子情况,老子啷个帮?” “你把这玩意儿拿开!” 林七闻言上前准备伸手,结果被一道巨大的力道弹飞了出去,撞在石头上气血翻涌。 “靠近不了啊,你全吸收不得行嘛?”林七看着叶临渊那痛苦的表情,知道大事不妙。 “扯淡!会死!”叶临渊紧闭双眼,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口鼻出血。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石洞中的黑熊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前,一个助跑,冲向叶临渊,一掌拍下,将那晶核拍落在地,几步冲过去,一口吞下,扭动巨大的身躯,再次返回洞内。 反观叶临渊,掉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吐不止,浑身冷汗。 林七赶忙上前扶起:“咋样,要紧不?” “要紧的!” “... ...” 林七听出了叶临渊在开车,看来不要紧,一把将叶临渊扔在地上。 哼哼唧唧老半天,叶临渊再爬起,咳出几口血,突然觉得浑身舒爽,四肢百骸有千钧之力,对着身旁石头一拳,那石头化为粉碎。 “么子情况?”林七看着有点难以置信。 “好像结丹了!” “不要吹牛,七百二十个穴位这么快就全点亮了?” “不信你试试!” 林七上前探手按在叶临渊腕间,一股细微的灵气进入经脉,所有穴位一一探查,最后是丹田,丹田之内赫然一个金丹,林七收回手,负手而立,看着迷雾重重的天空,满脸的生无可恋。 聚气,筑基,结丹,林七追肥都用了小半年,叶临渊显然也是追肥的,不是黑熊帮忙,怕是会爆体而亡,但是人家用了仅仅几个时辰。 林七望着天思索着,身后叶临渊不断活动胫骨,之前受的伤在灵气滋润下迅速愈合。 “我怎么感觉,再这么下去,你就成主角了?” “朕一直都是主角,不是为了你,现在已经登基了!你都没活到最后一集,算什么主角!” “我一直闹不明白,忽悠你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按我的分析,就是这份机缘,必须要两个人,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我。” “我怎么感觉,就是为了要把你和我一起炼成石头?听说那石头和情感有关。你是我生前最好的朋友。” 叶临渊突然拍拍林七的肩膀说:“自从熊霸走后,我每日和狗剩大眼瞪小眼,活着比死了都难受,即便今后要和你一起被炼成石头,咱们兄弟,也要博他一搏!” 林七看着叶临渊的眼神,这厮每次这样唬人的时候林七都不信,但是这次,林七信了。 “可惜了我们的熊憨憨,真要等得到飞升,一定要从轮回里把他找出来!”林七喃喃的说了一句,叶临渊听在耳内。 “得道飞升,不是说要了却因果吗?” “因果怎么可能了却?释迦牟尼佛三月“马麦之报”也不是逃不开业因果报,你我凡夫俗子,想啥呢?” 叶临渊一听,来了兴致“我们听说过功德成神,还有封神时代封神,仙人点化成神,修炼成神的嘛!你听说过吗?”叶临渊问林七! “有啊,张天师!许天师!葛天师!” 叶临渊又问“这几人,都没了却因果就成仙了?” “许天师一人得道带着全家四十二口一起飞升,你说这能了却因果吗?” “许天师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如果你还活着,再过个五六十年就会发生!” “你啷个知道的?” 于是,林七将佛教三千大千世界,和梦里另一个时空给叶临渊普及了一遍。 “不对!”叶临渊反应很快。 “怎么不对?”林七反问到。 “大千世界,是说空间,同一时间里不可能有想同的世界,而且他们以为时间是错觉。” “我啷个晓得?我又不看佛经。” “你这个情况,有点特殊。”叶临渊说。 “华藏世界就是莲花藏世界,由一万亿三千大千世界,按一多相即,大小互摄、重重不尽的方式构成的。若梦里的你真的存在,而且同一时间存在,那么,那个人不应该是你” “无论是哪个世界,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我认定,他真实存在!”林七很笃定。 “为什么你确定他真实存在?” “首先我有他的记忆,我的一魂一魄也是他的,再其次我在他床边看到了龙九送我的东西?” “么子东西?” “那缕头发!” 烂柯人 “你晓得王质不?”叶临渊问林七。 “烂柯人?”林七反问。 “对头,去山中打柴,观仙人对弈,在山中逗留了片刻,出时,斧柯尽烂。既归,无复时人。” “这故事和我有关?” “倘若仙家真有这种地方,你想想看,会不会有另一个空间,也有不同的时间,不和我们这里同步,另一个人,和你魂魄牵引?”叶临渊上瘾了,还在分析。 用佛经和道教神话分别给林七举列说明,这件事情的合理性。 林七已经听烦了,脑子不够用,有斑斑锈迹开始从耳朵里掉出来。 “你看过佛经?” “看过几篇。” “啥是佛?” “... ... 通晓宇宙法则和真理的大智慧者,觉者!” “佛的终极目标是撒子?” “众生成佛!” “众生咋个成佛?” “往生极乐净土就能成佛!顿悟成佛,修身成佛,接引成佛。” “怎么才能往生极乐净土?” “... ...” 叶临渊终于被问住了,哪有这样问的,又不是百科全书。 “你和我讨论这些,就如同夏虫语冰,我们根本看不清这世界的样子,什么宇宙法则,太扯淡了,无端揣测,你要是能揣测出来,就立地成佛了!”林七说完赶紧找个凉快的地方,让脑子降降温。 “我怎么发现你对这事儿一点都不关心了?”叶临渊不依不饶继续追着问。 “我死都死了,他又影响不到我!” “你不能这样想不明白就放弃思考,我最后给你分析一下;首先不管你梦中的另一个自己是什么身份,他是不是真实存在,这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秦始皇凭什么要给你和我机缘,莫非只是你单纯的崇拜他不成?这点肯定不可能,所以遇到事情要仔细考虑分析一下,绝对没有错。孟姑娘、秦始皇、还有那个司马昭,对梦里的另一个你有不同版本的解释,这就有问题。”叶临渊直勾勾的看着林七。 叶临渊大概是刚到阴间,见到这么多大人兴奋过度,啥事情都要认认真真的分析一下。 林七的脑袋昏昏沉沉,悠悠的问了句:“他们也闹不明白梦里的世界,是么子情况?” 叶临渊:“这中间,肯定是有猫腻的,要么秦始皇和孟姑娘有问题,要么就是那个司马昭有问题,再不然,他们都有问题!” “啥问题?”林七问。 “还没想明白!” 林七听完叶临渊一大堆无端揣测和推理,感觉浑身精疲力尽。一旁的叶临渊做沉思状,估计还在分析,怕是要走火入魔。 “我虽然修炼到元婴,但是只会一个法术,你要学不?” 叶临渊看着林七,又回忆起不久前差点被他坑死,警惕的问:“啥法术?” “御物,就是让龙鳞飞的那个!” “学!” 林七将御物修炼功法传授给了叶临渊,然后安安静静找个地方休息。刚躺下便进入梦境。梦境中的林七像是被蛇咬了一样从床上弹起,然后在屋内来回走动,来回徘徊,突然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对着房顶一个角落说话:“我知道你能看到我,也知道你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说着,从床头柜里拿出荷包,里面赫然是龙九的那缕青丝。 “这个,是一个叫法正的和尚给我的,他能从你那边过来,说明你也能过来,我也能过去,如果这里面有猫腻,肯定和你这次的机缘有关!”话还未说完,林七被摇醒,叶临渊看着他满脸憔悴的样子很疑惑。 “太阿剑用一下,我试试能不能御剑飞行!” 林七连剑带鞘一起抽出递了过去,再睡,却无法入眠,坐起身看着叶临渊御剑。 叶临渊掌握功法速度极快,在林七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操控石头在周身飞了,奈何石头不能变化大小,但是现在有了太阿就不一样了。 叶临渊盘坐在地,运行功法,掐诀,手指太阿剑,没有动静,连续十几次,那剑纹丝不动。林七见状也很疑惑问道:“你到底学会没有?” 叶临渊不言语,掐诀操控旁边的一块石头,扔向林七,林七一把接过丢在一旁,想起了滴血的事情,开口说:“你滴一滴血在上面试试!三途川河主说神识未开要加强联系滴血就行,我试过很管用!” 叶临渊照做,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剑刃上,只见那滴血就这么落在剑刃上,根本不会渗入剑身。叶临渊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把你龙鳞给我!” 林七摸出龙鳞丢了过去,叶临渊往龙鳞上也滴了一滴鲜血,同样的,那滴鲜血就这么停在龙鳞上,没有渗透进去。 “么子情况?”林七不解!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滴血认主,这两样物件儿,都是有主之物,我滴血不可能有用!” “太阿剑,有主?” “本来也只是给你防身用的!没打算送给你!”如此贵重之物,早就有主才是合理的。 林七想起了刚才的梦,但是具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阴谋,林七不可能猜到,就如同众生要理解佛掌握的智慧和法则,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成佛。 犹记得梦中老师有讲过,看事情,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从最简单的几点出发“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 林七试着分析一下;机缘是什么,肯定是一个机遇,有好处,但是获取有风险。为什么要给自己?因为他们拿不到,所以利用自己来拿。怎么做?先得到机缘,然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另外一个分析方向;三生石是什么,是女娲娘娘立下的一块石头,能照人前世,今生,来世。为什么修补三生石需要林七的魂魄?这个无从得知,但是从孟姑娘的行为可以判断,修补三生石,他们需要林七的魂魄。怎么做?断然不能白白丢了性命,三个月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回酆都! 林七分析完,抬头看着叶临渊,悠悠说道:“我们好像不能回去了!” 妄语 叶临渊听了林七的话,想都没想回了一句:“龙九不管了?” 林七闻言,才恍然大悟,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手段,培养出自己这么一个人,然后去取东西,取完后还需要自己屁颠屁颠回去送死。 参与的人有阎君,有孟姑娘,估计忘川河主也在其列,最后,就是秦始皇。 为什么要找上自己? 自己唯一特别的,就是梦里的另一个自己,尽管叶临渊笃定那人不是自己,但是林七相信,那人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这么多大人物精心布局,让他入网,所为何事? 用叶临渊的话说,就是养个蚯蚓,钓头鲸,何乐不为。 替人拿机缘,然后被炼成石头!林七长叹。 “如果是天命如此,我也就认了,但是他们非仙非神,即便是神是仙,凭什么定我的命?”林七想通这一点,突然变的愤怒。 “这世界不就是这样吗?尔虞我诈,大鱼吃小鱼!”叶临渊回答。 “世界是这样?强者勾心斗角压榨欺凌弱者,那么圣人又是怎么来的?”林七的言下之意,是要在这个乌烟瘴气的世间,保持一颗正直的心,一颗向善的心。 “如果飞升真的需要了却恶因,我觉得秦始皇绝对不会害你,真正害你的,是不怕这些因果的,应该已经成神了。”听的林七心中一惊,他认识的唯一一个神,就是阎君,阎君日日铜汤灌口,还怕卵子恶业。 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叶临渊。 “不可能,阎君应该也只是一枚棋子,这是佛道之争,他也身不由己,只想脱身炼狱。” 林七听完叶临渊的分析,站在篝火边久久不能开口。 “你想咋个办?”叶临渊见他半天不说问到。 “不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天道,可能真的就是唯利是图,强者欺凌弱者,所谓圣人,才是谎言!” “那了恶因,种善果,也是谎言了?” “有可能啊,只有看穿这一层的,才摒弃那套说辞,从中获利,不在意世人看法,唯利是图,证无上果!” “你够了!” “所有的一切谎言,就是为了愚弄苍生,然后少数人才能作恶获利,这种说法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歪理邪说!” “有例为证,佛、道教人向善,我看破这是个谎言,做了恶人,夺了你家财,我吃喝无忧享尽荣华,你在寒风中冻死道边。这种事时有发生,天道允许!” “可是你死后要去地狱受罚,接受恶报!” “这是圆谎的一个手段,让众生相信,行善积德才能成仙成佛。然后他们在背地里作恶、”叶临渊说完,见林七在思索,于是继续加料:“自私自利的人,看到溺水的人首先保护自己,不会下水救人,一个笃信佛、道的人,肯定会下水,然后溺死水中,可见,以利益出发,是有莫大好处的,人人都能看到利益,可是道德不允许,什么是道德,道德可能就是个谎言。” 林七听完当即一拳将叶临渊打飞出去:“妖言惑众!” 叶临渊挨了元婴大佬一拳,差点魂飞魄散,踉跄着走过来:“恃强凌弱!” 林七看着叶临渊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因为林七发现叶临渊的歪理,也有道理。要不然律法是做什么的,就是为了约束惩治那些不把道德善恶放在眼里的恶人。 如果没有律法会如何?恶人会不断为自己的利益作恶,善良的人会越来越弱,以至消失。那就是自然,人类最初的模样,争! 可是为什么会发展成今天的样子?因为有个恶人达到顶峰后,发现还会有更恶的人来抢自己的利益。由于害怕被同类相残,抢自己的利益,于是乎,他大发善心,教人向善,制定规则,将一切恶,扼杀!因为行恶事,才是最终得道的唯一路径。 林七一念至此,后背有点发毛。 “如果天道允许你这一套说辞,也只能证明,天道包含万象,并不能说你这套邪说就是天道。” “这只是个假设,你就按照我的假设想一下,你品,你细品!” “你说的唯利是图,争夺利益的行为,的确能让人过上舒适富足生活,但是若天下人人如此,这世界就乱了。律法道德,也不是由恶人制定的, 是圣人的教诲,为的就是给苍生创造一个舒适自在的环境!”林七一口气反驳完,觉得叶临渊应该无话可说了。 “假如这些都是谎言呢,假如证大道,真的就是之前得道的人设下的禁锢呢?”叶临渊任不死心。 “这个不能拿来说众生和大道,只是你黑暗的内心产生的一个消极的观点,你现在满心都是丑恶,看不到美好,说再多,在你眼里都是谎言!” 林七说完,发现叶临渊并没有插嘴,于是继续说:“你这个观点,虽然听上去有些大逆不道妖言惑众,但是不可否认,是有道理的,因为很多人,就是这么活着。但是你硬套进大道中,管中窥豹,一无是处,不知所言,不知所畏!” “如果,真的是谎言呢?” “你这个就是杠精,妄语!试图以自己浅薄的见识,丑陋的观点看世界,只看到了满眼的丑恶不公,言尽于此,你再废话我要动手了!” 叶临渊听完林七的话,明白要证实自己的观点,首先要变强,当下打坐修炼去了! 又一个梁子结下了! 林七看着那熟悉的模样就知道,黑暗的叶临渊又复苏了,看着那背影喊了一句:“聊归聊,你别走火入魔了啊,会死人的。” “轰!”一声巨响,身后石洞内灵力暴动,那头黑熊有了动静,林七提着太阿上前查探,身后叶临渊依旧在闭目打坐,没有跟来。 走近洞口,只见先前那头黑熊慢慢走出洞穴,步履艰辛,身子仿佛比之前更大了一圈,出得洞来,对天一声咆哮,声音震彻山林,鸟兽竞走! 林七见状,双腿有点发软,这厮竟然满血复活了,而且更强大了。 黑豹! 那黑熊看到林七,突然人立而起,带着浑身伤疤,咆哮着,继而双掌重重的拍在地面上,没有要冲过来的意思,熊爪拍碎巨石,火星四溅。黑熊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咆哮不止。 林七明白,是那颗晶核的作用,这头濒死的黑熊吞噬了另一头黑熊的妖兽晶核,如今伤势痊愈,实力大涨,与当初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仔细观察,发现那黑熊除了驱赶之意,并无意发起攻击。 林七扭头朝着叶临渊而去,身后黑熊还在咆哮。 “它说啥?” “让咱俩麻溜儿的滚!” “... ...” 二人带上干粮,踏上黑鳞飞上天空,依旧是重重迷雾,脚下黑熊咆哮送别。 黑鳞之上,叶临渊从熊皮包裹里摸出十几把匕首,熊牙熊爪做就,匕首一尺来长,刀刃刀柄浑然一体,根部粗糙的修出握柄,缠着布条,粗狂,实用,很有林七的风格。 拿在手上试了试,还算趁手。 “那两头黑熊什么境界,为什么你都打不过?”。 “我也不知道啊,那黑熊肉身了得,如果没有这把剑,我们那天必死无疑。” “要不我们也修炼肉身?” “你去哪里弄功法?” 两人在天上一口气飞了四天,四天里林七坐在前面仔细观察,虽然迷雾重重,但是六感敏锐。 身后叶临渊将大大小小十六把匕首放在面前,四根熊牙制作,十二根熊爪制成,整整齐齐摆在面前,练习御物。 开始只能操控一把,随着不断熟悉不断练习,短短四天后十六把匕首竟然同时围绕着在他周身旋转,每一把匕首上灵力涌动,匕首锋利无比。林七看的暗暗咋舌,这厮果然厉害,举一反三,还能这么玩。如果开了神识那还不逆天了。 四天后林七实在支撑不住,要下去休息。穿过厚厚的云层,重重迷雾,脚下依旧是群山,群山之中,有一个湖泊,湖水四周山花烂漫,绿意盎然,二人一头扎进湖水,痛痛快快洗个澡。 自从叶临渊开始修炼,时时刻刻都在给林七各种打击,只见叶临渊掐诀一头扎进湖水,十六把匕首也跟着冲进湖中,不一会,每一个匕首上插着一条鱼,叶临渊蹚水走来,玩的不亦乐乎! “你这个修炼的天赋,真的让人妒忌。” “生前拳脚功夫就被你压了一头,死后还想压我?” “不知道你开了神识,能操控多少匕首” “到了元婴夸境界打败你!” “脑残书看多了吧?” 两人燃起篝火,美美的吃了一餐,夜幕降临,湖边迷雾更重,林七试着冲击化神,开辟识海。因为再不变强,就要被叶临渊超越了,三个月后,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 修炼到元婴,就已经是人仙,大部分人都会止步于此,很难再进,若能再进,将会是另一扇大门,化神境强者开辟识海,修炼神识,即便目不能视,也能通过神识看的清清楚楚,特别是这阴间,迷雾重重,若能开辟神识,无论任何事物,在神识范围内,都无所遁形。 神游千里之外,即便是蜜蜂振翅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开辟识海何其艰难,元婴境时,林七获得灵识,灵识可观自身,可探查周身事物,局限性较大。而神识,是灵识的涅盘,如鲤鱼跃龙门,不可同日而语。 当日阎君说过,元婴过后,每一次突破都凶险万分,需要他护法,但是现在林七等不得了,三个月后有劫难在等着他。 突然想起龙九生前在宛城受伤,大口大口咳血的画面,还有弥留之际对人间的不舍,每当想到她当时的表情,林七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紧紧捏着,不撒手。 叶临渊看到林七打坐,半天没动静,突然情绪波动极大,出言提醒:“你这个样子,能不能别乱搞,一会出事了我救不了你!” “救不了你!”叶临渊内心里念着,想起了林七生前最后一战,直至战死,才等到自己支援!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休息一晚,明天再说!”一念至此,叶临渊出言相劝。 “了不起重伤,哪有那么容易死!”林七说完,闭上双眼,排空思想,调动浑身灵力,在体内一遍遍奔流,一次次的犹豫,一次次的试探,就像要跨越一道山崖,心里没底,一次次的准备尝试。 突然,脑海中闪过龙九那张流着泪的脸,只一瞬,一念,林七放下所有顾虑,率领洪水猛兽般的灵力冲击上丹田,也就是眉心位置。上丹田内,是坐在灵台上的元婴小人,漂浮在虚空之中。 强大的灵力瞬间冲击而来,元婴也在不断吸收着外界的灵力,不停冲击填满虚空,林七身边的叶临渊只觉得狂风大作,重重迷雾如同旋涡涌动。 再看林七,面露痛苦之色,浑身被汗水浸湿,无论怎么冲击,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咬牙坚持,可就是无法开辟出识海,孕育神识。 林七疯狂的吸收着周身灵气,形成气流波动,天空中乌云密布,看的叶临渊心惊。他能做的,仅仅就是守在林七身边。 狂风肆虐,电闪雷鸣不止,突然降下倾盆大雨,这是这么久以来,阴间第一次降雨。随着林七不断冲击,七窍溢血,但是仍旧没有放弃,仿佛周身所有的灵力都被他一人吸收了,还是不够。 脑海中巨大的痛苦让林七浑身发抖,用尽全身灵力,脑海中已经看到了一丝希望,那虚空中已经浮现出一道裂痕,裂痕中透出耀眼的光,只要冲开这个空间,后面就是宝藏,开辟识海。可是林七已经没有灵力可调动,此时放弃,不但前功尽弃,还会受到元婴反噬。 命死当场是上天恩赐,变成白痴只能自认倒霉。 林七一口血喷出,就要认命。 突然间,远处一阵铃铛声响,只见迷雾中缓缓走出一头黑色的豹子,体型高大,身形优美,那黑豹一步步靠近,步伐优雅,一双眼睛不怒自威,后背坐着一位女子。 守墓人(失误了,弄成了) 铃铛声,来自黑豹,脖子上挂着一个黄铜小铃,每走一步,轻轻脆响。黑豹背上,斜坐着一位女子。身披着翠蔓,腰束兰草,那女子在迷雾中朦朦胧胧,看上去犹如林间精灵,清新鲜翠。 待得走近了,才发现神秘女子赤着双足,一袭浅色长裙,长发如瀑,惊鸿一瞥,看了眼叶临渊。绝世容颜看得叶临渊呆在原地。 黑豹走近林七身前,女子依旧坐在黑豹身上,弯弯柳叶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亮,灵动,看着林七痛苦的模样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缓缓伸出一只玉臂,食指轻轻点在林七眉心。 林七只觉得一瞬间脑海中一阵清凉,一股巨大的灵力源源不断涌来,林七不明所以,但机不可失,借此机会不断冲击脑海中那道裂缝,一次次冲击下,那裂缝一点点扩大,最后林七只听到脑海中一声巨响,然后周围景象全都变了。 原本一片虚无,此时却身处一片雪原上,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如梦似幻,雪原里,元婴小人无比虚弱,仿佛就要飘散,此时正在雪地里打坐温养。 这里就是林七的识海。 神念一动,林七神识退出自身识海,被周身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原本的湖水,满山的山花,此时都已冰封,身边依旧只有叶临渊。不知道是冻僵了还是吓傻了,呆在原地,满脸沉醉。 此时大雨已停,林七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艰难的站起身,放出神识,周身十里范围内虽然迷雾重重,但是林七却能看的一清二楚,每一片花瓣,每一颗草,还有远去的女子。 林七看着那远去的女子想起眉心的一丝清凉,朝着那个方向微微作揖一拜,那女子似有感,回首莞尔一笑 ,那笑容,仿佛能融化天地间所有的冰雪,林七瞬间石化在原地。 满脸沉醉。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叶临渊醒转过来看着林七呆呆傻傻站在不远处,朝着一个方向双手作礼,仿佛石像一般。 叶临渊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火起,上前对着林七脑门儿上就是一巴掌破口大骂:“你个龟儿子,难怪说不回酆都,原来又找了个相好的,你对到起龙九迈?” 林七莫名脑门儿被挨了一巴掌,除了长辈还没人打过自己的脑门儿,当下火起:“老子哪个晓得那是哪个?” “你不认识?” “老子要是认得到这种天仙一样的人,还跟你耍?” “跟老子耍很丢人迈?” 林七没有回答,转身看着周围一片冰封的场景,问叶临渊:“这是啥子情况?” “你自己搞的你问我?” 林七摸不清头脑,开个识海差点命死当场,还弄出这种动静,改天找三途川河主问问。 “要不跟上去问问姓名?”叶临渊不死心。 “人家顺手帮忙,直接离开,就是不想认识,不想被打扰!” “感觉在哪里见过她?”叶临渊摸着没毛的下巴思索,林七拿出龙鳞就要离开此地,这里太冷。 两人跨上黑鳞继续一路向北,林七开了神识,方圆十里看的清清楚楚,飞在天机速度快了十倍不止,叶临渊差点站立不稳跌落云端。 不知行了多少里路,身后叶临渊突然惊叫一声:“我晓得她是哪个了!” “哪个?” “山鬼!” “山鬼?” “山神!” “山神?” “你憋学老子说话!” 林七思索着《九歌》中美丽的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为什么骑的黑豹?” “不晓得!” “为什么在这阴间,她不是巫山山神吗?” “不晓得!也许是九歌弄错了。” “你不要每次一想问题就连根拔起!你还不如说今天红豹限行。” “限你大爷!” 斗嘴归斗嘴,从衣着服饰来判断,那女子是山鬼无疑,身披翠蔓,腰束兰草,身形婀娜,又有绝世容颜。 “莫非,这就是秦始皇说的机缘?”林七淡淡的说了句,能见到传说中的山鬼,此行已经值了,还帮自己开辟识海,这一路走来,这么大的造化,还不算机缘吗? “要开识海,秦始皇分分钟就能给你开了,让你跑这么远的路肯定不是为了来见山鬼!” 林七闻言,想着开识海的事情,若不是偶遇山鬼,他现在已经死在湖边了,一阵后怕,当时怎么那么虎! 两人走走停停,一路上林七有神识探路畅通无阻,这日叶临渊打坐完毕,林七用神识扫过,发现这厮已经有突破的迹象,当下心中大骇。 叶临渊浑身打个哆嗦问:“你刚才做了么子,为什么感觉被人看完了?” 林七没好气:“就是看完了,怀里揣着本儿春宫图!” 叶临渊聂呆呆发愣,这就是开辟神识的好处吗,本来有些愤怒,可是越想越是心潮澎湃,如果自己开了神识,谁还看这破绘本儿,当即一把扔掉,破釜沉舟,以开辟识海为目标,不达目的不罢休。 林七见状,心道可惜,又拉不下脸面去捡,只能看着这么一个好端端的宝贝被遗弃。 若是知道了叶临渊开神识的用处,不知会作何感想。 两人略微修整,继续北上,一路扯淡。 突然,林七的神识内出现一大片空地,没有任何植被,放慢速度对叶临渊说:“那个方向有情况!” “什么情况,没有植物,没有活物,全都是乱石!” “过去瞅瞅!”叶临渊自然看不到林七说的地方,只见四周都是迷雾。 于是二人朝着乱石方向而去,林七越飞越纳闷,初时只是一小片地方,越往里飞发现这批乱石范围越大,神识范围内全都是乱石,仿佛飞在海面上! 林七来来回回飞了很久,没有任何发现,于是继续朝着北方,加速飞去。 不知飞多久,一个高大的石碑矗立在前方神识范围内,石碑经过了千百年风雨,满是沧桑,上没有一个字。 石碑旁有一位佝偻的老人。 墓碑? pia气的狠 林七将前方石碑和老人告诉了叶临渊,然而叶临渊看到的是一片迷雾。 二人朝着老人的方向缓缓落下,不敢放肆用神识乱扫,这种老头一般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打起人来比谁都狠。 “见过老先生!”林七上前见礼,叶临渊走近了才看清,也马上见礼。 这里雾更浓。 那老者衣衫褴褛,坐在石碑前的一块石头上,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瘦骨嶙峋,手中握着一根泛黄的竹竿,微微睁开眼看着二人。 睁眼的刹那,林七浑身感觉如坠冰窟,浑身冷汗直冒,身边的叶临渊更甚,此时有种站立不稳的趋势,林七一把扶住叶临渊。 “老先生莫怪,我二人只是路过此地!” 那老者不再为难二人,两人只觉浑身轻松。 “路过?”苍老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神秘冰冷。 “真的只是路过!” “北边什么都没有,连一根儿草都没有,你们路过此地去捡石头吗?” 林七闻言,恍然大悟,原来秦始皇说的机缘,就在此地。 “实不相瞒,我二人也是经人指点来到此地,说此地有机缘!” 那老者缓缓起身,浑身骨头咔咔作响,仿佛在这里坐了千年之久。林七本想上前扶一把,想想刚才的那个眼神儿,还是算了,万一老头倒地不起。 老者缓缓起身,慢慢走到石碑前背对二人说道:“没想到,竟然被人发现了。”老者一句话说完,隔了老半天才说:“你们两个小辈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耍的地方。” “前辈,在下也是被迫无奈,还请前辈明示,此地到底是何地?”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也不能这样就回去啊。 “老头子我就是个守墓的,世世代代都在此守着,就怕你们这些不长眼的打歪主意。” 老者说完,自顾自的看着石碑,仿佛这石碑、老人、和脚下的大地是一体的。 “前辈一直守在墓前,想必是个重情义之人,晚辈初来阴间就陷入了阴谋之中。有人要用我和未婚妻的魂魄炼三生石,再回酆都不知是否还能见到天日,但凡有一丝希望,还请前辈成全!”林七说完,直接跪倒在地,一个头磕下去。 叶临渊见状,也跪倒在地。 老者没有说话,看都没有看二人一眼,悠悠问道:“你二人可知此地,是何人的墓塚?” “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但凡知道,不会蠢到要打这个墓的注意,就算老朽让你进去,也是白白害了你们性命,若你们出了差错放出了里面那位,谁来降服?” “敢问前辈,此地是何人的墓塚?”叶临渊听完老者的话,感觉此地是个不得了的地方。 “这里是战神蚩尤墓,怎样?还想进去吗?” 老者说完,转身看着两人,干枯的手掌轻轻一扶,竟将两人隔空从地上扶起。 两人听完皆是聂呆呆发愣,叶临渊摇摇脑袋说道:“战神蚩尤,华夏三始祖之一,和黄帝逐鹿之战打了三年不分胜负,最后黄帝不敌,请来天神帮忙,将其斩杀,最后怕他复活将其尸首分葬,头颅化作血枫林。身体竟然葬在此处?” 老者捋着胡须,对叶临渊很赞赏:“蚩尤大帝,作为华夏三始祖之一,明明可以成神,却落得如此下场,身死之后才被封为战神。” 叶临渊一听,似乎有的商量。 “都说我们是炎黄子孙,但是有多少人知道华夏有三始祖,这不公平!”叶临渊说的激情澎湃。 “小伙子,你别在老朽这搞这一套,你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老朽也不会让你们进去的,一旦进去,你们会迷失在三千世界里,出都出不来!” “三千世界?”林七猛然一惊。 “前辈放心,只要你愿意让我们进去,我们就能出得来!”林七说的很坚定。 “胡闹,那可是战神的肉身,那肉身里还有残魂,就算天神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前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如果死在里面,那我认命便是,但是如果不去,再回酆都,陷入阴谋,必死无疑。”林七眼神诚恳,一切都是为了要找到龙九。 老者看着林七良久不言语,又看看林七腰间的太阿剑,眉头微皱。 “老夫带你们一起进去,若不能找到战神塚,你们速速退去!”老者说完,走向石碑,拿起手中竹竿一点,只见那石碑上泛起涟漪,如同水面,老者抬脚,一步走进石碑,消失不见。 林七叶临渊两人面面相觑,也先后跟了进去。 一脚跨入,两人看清眼前场景,吓的爬在地上,只见这里是一片虚空,漫天繁星,而老者,就站在虚空之中,反观林七和叶临渊,二人趴在虚空中。 pia气的狠。 老者看着二人模样,摇摇头,好像一点都不指望,随便找个地方一座,从腰带里抽出个旱烟锅子,也没见点火,就这么抽了一口,吐出烟圈。 二人抬头看去,只见漫天繁星,林七不明所以问老者:“前辈,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你头顶的每一颗星星,就是一方世界,你慢慢找,找不到就早些出去吧!”老者说完,继续抽咂着烟袋。 叶临渊仰着头脖子都酸了,看了半天说了句:“你要能找到,我把头剁下来给你。”说完,走到一边打坐去了。 林七眯着眼睛一个个看去,天空一颗颗星星闪闪烁烁,啥都看不清,展开神识,方圆十里屁大点范围,一点没用。回头求助的看向老者和叶临渊,一个在打坐,另一个在吧嗒吧嗒抽旱烟,看着林七询问的目光问:“咋?找不到啊,找不到就回去!” “前辈,太远了,看不清啊,有没有办法走近点?”林七问到。 “你飞过去看,要么用神识去看!” “要飞多久才能看清?神识探不过去啊!” “哎~浪费老头子我时间,你们两个慢慢耍,耍够了,就出来吧!”说完,老者起身走了,消失在这片虚空中。 相见 “朕来吧!”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太阿剑微微颤动,从剑中飞出一道虚影。 “秦始皇!”叶临渊被吓醒,差点灵气跑岔气走火入魔。 秦始皇对着叶临渊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着漫天星空:“你果然资质过人,这才多久就结丹了。” “你为什么在剑里?”叶临渊问。 “只是一道元神分身,等你修出元神就懂了!”秦始皇看完星空,再看着林七问道:“朕助你,你能认出那颗星辰吗?” “可以!” 两人说话间,叶临渊也走了过来,三人并肩站着。 只见秦始皇伸出一根手指,点向林七眉心,突然林七感觉颅内一热,一股霸道的灵力冲进识海,直接冲向元婴,只见识海内元婴不断的吞噬这股力量,身体不断变大,整片识海雪原不断扩张,无穷无尽的延伸着。 林七在暗暗咋舌,这尼玛是要婴变了吗? “你还不探出神识,是要准备借机突破吗?”秦始皇有点生气。 于是林七放弃借机突破的念头,放出神识,大惊:“我日!” “啪!”脑袋上被叶临渊一巴掌。 “口无遮拦!” 林七彻底被震惊到了,神识范围以惊人的不断在扩张,朝着星空而去,一颗颗星辰林七能看到上面的大陆山川,一颗颗快速的寻找着。 秦始皇指尖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输送进林七的识海,识海雪原还在扩大,神识范围也在扩大,识海内此时纷纷大雪变成暴雪。 林七周身又出现冰封,将叶临渊逼出墓碑,石碑外,老者抽着旱烟,看着一点点结冰的石碑 问:“小伙子,你不进去,一会他们走了,你可赶不上机缘哦?” “前辈一开始就知道秦始皇在?”叶临渊问道。 老者抽着旱烟没说话,两人看着寒冰不断蔓延,周围空气不断变冷,叶临渊往老头身边凑了凑。 “前辈,这啥情况?” “里面那个小娃,资质平平,和你比起来差个十万八千里,但是呢,有时候还是有些机缘的,这东西叫领域!老朽看他才开识海,能孕育出领域,千年难遇。” “这玩儿有啥用?” “等他实力变强了,你就知道了。” 墓碑为中心,方圆十几里全都是冰天雪地,只有老人周围没有冰封。 老头子将烟袋在鞋底上磕了磕,然后起身说了句:“走,去看看!” 再次步入墓碑虚空之中,只见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林七一人,正在不停的喘息着,周身全都是寒冰。 “秦始皇呢?”叶临渊问。 “回到剑里面了!”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林七用手指着一颗小小的星星。 “这么远,怎么过去?” “老夫送你们一程,回来的方法需要你们自己去找,这地方马上就不存在了!”说着竹竿对着二人连点数下,一团光晕包裹二人朝着那颗星星飞去,速度极快,两人只觉得一颗星球越变越大,仿佛迎面砸来一样。 只是几息时间,两人便到了另一个世界,两人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一头扎进一片湖水中。 光晕慢慢消散,二人出爬出湖水,观察着周围的景象,这里天高云淡,艳阳高照,到处一片苍翠,时不时有人说笑之声,几个穿着暴露的女子,从两人身边走过去,边走边嘀咕:“看到那俩傻逼了吗,好逗,还玩coSplay?” “那个长得挺帅的啊!” “帅你去要电话啊,说不定能约一下呢!” 然后几个女子,就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走远了。 “这是什么地方?这些女子为何如此不知廉耻,又不是在百花楼,就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叶临渊留着鼻血道貌岸然的骂着。 林七取出龙鳞一把抓起叶临渊腾空而起,速度极快。 飞越一个个城市,路过一座座大山,叶临渊趴在龙鳞上看着脚下城池,暗自咋舌,偶尔有飞机在前方,被两人甩在身后。 “我们去哪?” “我找个人先!你看你的别打扰我!” 林七用神识扫视着,神识能扫视的范围在不断变小,再不找人,神识范围不知道会变多小,经过不断寻找,终于找到了梦中曾经跳下去的那座桥。 “找到了!”林七朝着一栋大楼飞去,神识扫到那栋房间,向着一扇窗户,直接破窗而入! 此时这边儿的林七正在洗澡,听到窗户破裂声,披着浴巾就出来了,看到眼前二人聂呆呆发愣,浴巾都掉地上了。 “呃~!要长针眼了!”叶临渊扭头走到一边。 林七移开目光,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拿出荷包,果然是龙九的头发! 这边儿的林七仓皇的捡起浴巾重新扎好,定了定神儿问:“这是什么情况?” “你俩要不要单独谈谈,我去外面散散步?”叶临渊说完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哥们儿,这四楼!”林七冲过去一看,叶临渊已经平稳落地,朝着远方去了。 下面是一段神奇的对话。 林七:“什么情况?” 林七:“不知道!” 林七:“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七:“我怎么会知道?” 林七:“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林七:“找蚩尤塚!” 林七:“这个我知道,有好多个呢!” 林七:“带我去!” 林七:“盗墓是违法的,要坐牢!只能看!还有你这剑,管制刀具啊,警察会没收的,这个是文物,没收后你会坐牢!” 林七:“带我去蚩尤塚。” 林七:“你先等等啊,我换个衣服!” 林七换完衣服,顺便给林七也拿了一套:“换上,不然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七看了一眼,理都不理。 无奈,林七只能打开电脑点根儿烟,上网一查,吓了一跳,这蚩尤塚有点多啊,山东就有两处,一处巨野,一处南旺,北京河北交界也有一处,河南省台前县也有!林七将结果告诉了林七。。。 太阿剑微微一动,秦始皇的元神分神出得剑外,两个林七都没有显得很惊讶。 “在哪个方向,指给朕!” 刮刮乐 秦始皇用神识扫了一阵之后,对林七说道:“真正的蚩尤塚,就在那个方向!里面的机缘你二人能不能拿到,全凭你们。”说着用手指了指方向。 “大哥,那机缘你不要吗?” “你们两个小子,很能琢磨嘛。猜出了要拿你炼三生石的是天界的人!朕说了给你机缘就是给你机缘,朕倒要看看谁能把你炼成石头!” 林七听完,发现之前和叶临渊的猜测完全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秦始皇从始至终都在听着。 “不碍事,任何人陷入局中都会紧张,本来朕的确对蚩尤塚感兴趣,但是,现在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秦始皇说完,嘴角微微上扬。 “那这剑... ...?”林七试探的问着。 “这剑,朕还要用一次,等回到阴间再给朕,你们此去蚩尤塚,凶险万分,先防身吧!” “陛下是不是发现自己的墓了?”另一个林七开口问道。 “你也很能琢磨!” “陛下出来后能不能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秦始皇略微一笑,用手指点了一下林七眉间,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脑海内,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满殿文臣武将,朝着龙椅跪拜,那龙椅上,赫然就坐着秦始皇! “陛下可知,我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始皇用神识扫了一扫二人,然后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说完,化为一道白光飞出窗户。 “一个月之后,在此等候!” 屋子里瞬间变得冷清,两个林七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林七拿出扫把清理一地的碎玻璃。 “要不我叫你林七,你叫我林将军可好?” “好的呀~!” “... ...” 直至日暮,叶临渊才回来,这次是走的门,一进屋吓了两个林七两跳,只见这厮打扮的如同一个妖孽,头发已被剪短,在头顶梳成一个奇怪的发型,身穿西装,熊皮袋也变成了昂贵的奢侈品包包,戴着墨镜,打着领带!脸上唇印还没擦干净。 两个林七两阵恶寒,扭过两个头,当做没看见。 “这方世界,真是太疯狂了,难怪成仙那么难,有这么多的诱惑,谁能顶得住!” “你准备下,我们要去蚩尤塚!” “我能一起去吗?”林七问。 “不行!”林将军态度很坚定。 林将军将太阿剑用布包好,三人准备先出去找点吃的,路过一家男装店,叶临渊愣是拉着林七进去,出来时,赫然一个潮男,束着发髻,一身休闲装,很是清爽,太阿剑被装进一个长包里背在身后。 “你哪来的钱?”林七问。 “有个叫刮刮乐的,配上灵识,一连中了十几万,不让我玩了!” 林七一脸黑线!心下想着,今天要宰他一顿! 然后三人来到一个很气派的餐厅里,各种美食摆满一桌,林将军夹起一块吃了一口,面无表情,叶临渊见状,也挨个尝了一遍,只有林七一人吃的津津有味。 “都是调料味,食材的味道很一般啊!” 叶临渊起身出去一趟,再回来,身后跟着不少服务员,各种酒都点了个遍,每一个打开尝几口,终于找到一款类似烧穿肠的,叫服务员多来几瓶。 三人边吃边喝,好不热闹,叶临渊像极了花花公子,不一会儿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带过来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一起吃。 再过不久,就看到叶临渊搂着其中最漂亮的一个。 再过不久,叶临渊准备带着姑娘出去吹风,林将军一看彻底怒了,用能杀死人的眼神看着叶临渊。 “看什么看,耽误不了许久!” “半个时辰,你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你不来我就自己去!” “两个时辰!为了面子也要这么 长时间。” “一个时辰!” “成交!” 然后叶临渊领着漂亮的小姐姐走了!场间变得有些尴尬! 一个漂亮小姐姐端起酒杯问:“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长得好像!” “林七!”两人异口同声,逗得姑娘花枝乱颤。 乱颤! 一顿饭整整吃了两个小时,两个林七都没钱,林将军一个人灌趴下一桌子妹子。叶临渊归来看到这场景,邪魅一笑,三人一人扶着一个妹子,然后结账走人。 这一夜叶临渊在希尔顿开了一个总统套房,不知道三人在里面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整夜都是女子的惨叫声! 第二天几个妹子醒来后满意离去。 造孽啊! 三人吃着早餐,叶临渊看着两个揉着脑门儿的林七若有所思,“会不会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日把歘,有你一个就够我受了,再来一个我劈了他!” 林七和叶临渊打定主意夜晚出发,临走时,从奢侈品包包里拿出一踏踏人民币:“此行凶险,你就别去了,你们这个世界不适合修炼,我们终将无法同行!” “适不适合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林将军在林七眉间用手轻轻一点,将功法传了过去。然后御着黑鳞,趁着夜色飞走了。 飞在天空中二人望着脚下,即便是夜里,这城市依旧如白昼一般。 “简直就像一个梦!”叶临渊说。 林七没接话,因为这个地方,他经常梦到,这里的夜景,他也经常看到。 二人一路飞至秦始皇说的那个蚩尤墓,这里人来人往,林七用神识一扫,发现小树林儿里有一对情侣,以天为盖地当床在羞羞! 两人就这样悬在天空高处,一直等到子时之后,才靠近下面的墓。 依旧是一个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蚩尤塚,林七用神识一扫,发现入口果然就是墓碑,注入灵力,一步跨入。 一步踏入墓碑,林七被眼前景象惊的闭不上嘴! “不是说这里是坟墓吗?” 叶临渊也跟了进来,被眼前景象雷了个结结实实。 只见眼前世界,是一个广袤的森林,二人身处森林中的一块石碑前,周围树木挺拔苍苍翠翠,山林中飞禽走兽鸟鸣虫叫,一副仙境模样,远处高山流水,大河瀑布,心旷神怡。 你播哈za “这坟墓,气派啊,这得刮多少刮刮乐才能买得起?”叶临渊看着面前世界彻底被震惊。 “别在丢人现眼了,这里估计就是个洞天!按佛家的说法,就是个小世界!”林七说完,放出神识。 经过秦始皇的帮忙,林七现在的神识范围展开,已经能看到方圆三十里的范围,足足扩大了三倍。神识之下,到处生机盎然,一片兴兴向荣,和阴间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阳光雨露,惠风和畅。 “这里很大,够我们好好搜寻一阵儿了!”林七分享着信息。 “要不先随便找个方向飞一段,看看状况!”叶临渊建议!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二人上了龙鳞朝着一个方向飞去,速度极快,越往前,竞争越残酷,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也在不断变强,仿佛引力在增加。 “你能感觉到不?这股压力?” “废话,我又不是死人,继续向前!” 随着压力越来越大,林七感觉脚下龙鳞有千钧重,这样子飞是有多蠢,于是当即下降。 两人步行朝着压力最强的方向而去,随便想一想,就能猜到那压力最强的地方,就是蚩尤塚。 两人越走越心惊,这地方,越往前压力越大,就连神识都散不出去,还不如肉眼观察。二人艰难的爬上一个小山坡,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息着,像是被苍天摁在山头! 正当二人大口喘息之时,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只见一个浑身臃肿,膀粗腰圆的糙汉子,坦胸露怀,穿着邋遢,不修边幅,满头油腻腻的头发随手扎成一个小辫儿,手里拿着一根儿破木棍儿剔着牙,满脸胡渣肆意生长,一双猥琐的小眼睛滴溜溜转悠。 叶临渊看着这胖大汉胸口纹身图案,开口问了句:“纹身嘎?” “你二位,可是想死?” 林七见状,立马艰难的爬起见礼:“这位前辈,我二人来此,是来求活的,不想死!” “求!求活敢来这哒?” “前辈一看就是个豪爽之人,敢问前辈大名。”叶临渊也爬了起来,见来人没有恶意,开口问。 “老子的名头,说出来吓你们一跳,二十二大爷是也!”那胖墩儿满脸的自豪。 “二十二大爷!” “哎!” “... ...” “谁这么缺心眼儿,给自己孩子取名叫二十二?”叶临渊脱口而出。 “你这个娃,说话欠揍的狠啊!”二十二眯眯眼看着叶临渊威胁。 “二十二大爷息怒,是在下说话口无遮拦了!”叶临渊感受到了那眯眯眼儿里的压力,立马道歉,万一被削一顿可不好看。 “来者皆是客,走,去大爷的屋里坐坐,好久没见着活人了!”二十二当前带路。 说是屋里,其实就是个山洞,洞里像是个猪窝,乱七八糟,各种吃食都有,各色水果,咬了几口的烤鱼,还没解剖的野兽尸体,满地铺满厚厚的兽皮,除了生火烤肉的地儿,剩下全都是床。 “来,坐!”二十二一边说,一边拍着身边厚厚的兽皮,一拍之下,尘土飞扬。 二人待得尘埃落定,落座。 “来,趁热吃。”说着将咬了几口的烤鱼递给叶临渊,又从洞内一个水坑里抓出两条,直接拍死丢进火堆里烤。 叶临渊看着手中烤鱼聂呆呆发愣! 身边林七观其模样,心中暗爽。 “二十二大爷,你在此地多久了?”叶临渊不吃手中烤鱼,用言语来引开注意力。 “你吃啊,一会凉了!”林七催促。 “... ...” “自从大哥死后,大爷我就一直在这里了!”二十二说完也看着叶临渊问:“你咋不吃,一会真凉了。不好吃!” “... ...” “大爷您是二十二?”叶临渊张大眼睛惊讶的问。 “咋!不是说过了吗?” “战神的兄弟?” “老子还以为你刚才就知道了!” “那为啥史书里没有大爷您的光辉事迹呢?”叶临渊努力忘记手中的烤鱼。 “史书咋会写我,蚩尤大哥,刑天大哥他们的光辉早就盖住其他人了!”二十二大爷的眯眯眼陷入回忆。 “大爷,我和刑天喝过酒呢,他让我叫他大哥来着!”林七听到刑天,突然来了兴致,那刑天,真是一个豪爽之人。 “你播吹牛,你见过刑天,还喝过酒?老子还和王母娘娘跳过舞呢!” “二十二大爷,你听额说!”林七学者刑天的口音开始复述:“刑天大哥和黄帝大战,刑天大哥说黄帝斯斯文文,弱不禁风,在那里喋喋不休,于是乎,刑天大哥就大骂,你娃播皮干,等哈一斧头劈了你了,谁知头被砍了。刑天大哥说,头掉了算个求么,老子不要了,于是继续叫战不休!”林七一口气说完,二十二大爷聂呆呆发愣。 “你娃真见过刑天大哥?” “见过啊,二十二大爷!” “你播叫额大爷,再叫刑天大哥知道能卸了额滴腿!”说着若有所思的模样又问了一句:“刑天大哥还活着?” “活着!” “在哪里?” “阴间,九幽城!” “走走走,赶紧走,带我去见大哥!” “不行,我们两个来是有事情要做的!” “撒四情!” “拿到战神肉身!” “你播哈za,你拿一个老子看看,这么多年老子都靠近不了,你能拿到老子叫你大爷!”二十二大爷说完,起身在角落里搬出一个大陶罐。撕开封口树叶,一阵酒香。 “来,小娃,你跟大哥喝过酒,也算是兄弟,不能怠慢你!”说完,扬起陶罐,大灌一口,用袖子擦擦嘴,将罐子递给林七。 林七接过,吨吨吨,三大口,打个饱嗝“爽!” “你这个喝酒的架势有点合我大哥的性格,难怪跟你称兄道弟。” “二十二大哥,鱼要糊了!”叶临渊提醒。 “你又没和我大哥喝过酒,叫大爷!” “... ...” 酒过三巡,林七将一路走来的原因说了一遍,希望二十二能帮一把。 二十二听完摸着胡须,沉思半球十天, 活成了笑话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二十二喝完一罐,又抱出一罐,三人彻底变成酒囊。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人,二十二喝完后话特别多,开始诉说过往, “我们兄弟八十一个,跟着大哥,在大河边带领部落生活,教他们打渔,种植,大哥还制定了律法,冶炼兵刃农具,生活很是自在。” “那段时间啊,真的是自由自在,那个时候神教我们掌管各种力量,大家也都跟着神修炼,夸父、风伯飞廉、雨师屏翳、幽冥双神... ...?刑天大哥获得神力,每一个兄弟都有自己擅长的,只有我,干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 二十二说完,灌了一口酒,满身通红,再喝下去估计就要倒了。 “再后来,我就成了兄弟们中拖后腿的,经常需要他们帮忙,一开始他们会调侃我几句,慢慢的,我也习惯了被调侃,可是时间久了以后,我发现自己变成了兄弟们的笑话。我以为情谊一直会在,当我一无是处时,我多希望弟兄们能鼓励我一下,但是兄弟们,好像更喜欢拿我说笑。” “后来炎帝被黄帝打败,蚩尤大哥不服,在涿鹿之野和黄帝打了起来。蚩尤大哥死了,刑天大哥死了,共工大哥也死了。神荼和郁垒被抓走后,女娲娘娘让他们两个掌管冥界,如今知道了刑天大哥的下落,我很想去看看他,又没脸去啊,神荼、郁垒见到了我,一定又要狠狠的取笑一番。刑天大哥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一定会取笑我的。” 说着,二十二继续灌着酒! “二十二大哥,你这么大个人,还在意几句取笑,有些太扯淡了吧?”林七宽慰,一个大男人,堂堂七尺男儿,还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你懂啥?等他以后超越你了,每天带着兄弟们取笑你你就懂了。”二十二说着,指了指叶临渊:“我弱是弱了点,拖了兄弟们后腿,但是我对他们的情谊是真的,我不怕他们说我闲话取笑我,我怕他们当着我的面取笑我!” “原因要从自身找,弱的话就变强,不要找那么多借口!” 林七听着这个糙汉子说着细腻的心思觉得有点恶心,男子汉大丈夫,砍了脑袋碗大个疤,一天天娘们儿叽叽的。 “所以你就像个娘们儿一样躲在这里了?”林七敞开了胆子问。 二十二没有再回答,已经鼾声如雷。 叶临渊见状,如获大赦,将手中被啃过的烤鱼一把扔进火堆里。 林七醉醺醺的看着叶临渊说了句:“你也没少取笑我啊,为么子,老子经常和你耍?”说完,林七一头栽倒在二十二身上,呼呼大睡。 叶临渊从身边拽过来一张兽皮,抖掉灰尘,盖在二人身上。 出得洞外默默骂了句:“俩大傻逼!” 第二天,林七和二十二揉着生疼的脑门儿醒来了。 “你这啥酒喝完这么难受?” “正宗的果子酒!” 林七只觉得天旋地转,腹内翻腾,冲出洞外一阵呕吐,不一会儿,二十二也冲过来一起吐着。 远处,朝阳下是一身西装革履的叶临渊,肩头扛着一头肥鹿,器宇轩昂的走来,将那鹿一把摔在地上,爽朗道:“吃早餐?” 人与人的差别,在自律,自觉,自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发现问题后能行动起来,叶临渊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人。 喝酒永远不喝多,遇到问题永远先从自身找原因,但凡定了目标会用任何方法去达到。 反观这两个,喝高了就停不下来,什么话都说,还有一个开识海差点死掉。 闲话不说,等两人将胃液全部吐完后,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香喷喷的鹿肉前,撕下一大块默默的吃着,估计是在内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这么喝了。” 但是按照经验,下回绝对还是会这么喝。 二十二为昨晚酒后失言的事情耿耿于怀,很尴尬,底儿都丢完了。 “你两个,真的是冲着大哥肉身来的吗?” “嗯!”林七嚼着肉回答。 “你们两个太弱了!” “那就变强再进去!” “我在这上千年了都进不去,你们想都别想!” “这上千年,你都干啥了?”叶临渊问。 “吃吃喝喝,晒太阳看月亮!”二十二回答很没底气。 “吃吃喝喝?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你要用这千年时间来变强,你早就成神了!” 二十二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啃着肉不说话,和昨日完全判若两人。 “二十二大哥现在什么境界了?”林七塞了一嘴的肉问。 “我们和你们修士不一样,不需要一个个境界的修,只需要朝着一个方向,做到最强就行!” “那你会点啥?” “啥都会一点,啥都不精!” “... ...” “啥都会一点儿?都会啥?”叶临渊追问。 “控火会一点,控水会一点,控木会一点,御雷会一点,还会点儿御风。”二十二掰着指头数着自己的能耐。 “能不能露两手,对着前面那个山头来一下!”叶临渊指着百丈外的一个小山包。 只见二十二掐诀朝着那山头一指,一瞬间,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将那山头劈的皮开肉绽,泥土翻飞。 “这还叫一点儿?”叶林二人瞠目结舌。 “你们太弱了才会这样,当年黄帝一道雷,能把方圆十几里变成一个大坑,我这点本事,拿出去丢人现眼!” “知道丢人现眼还不修炼?” “总觉得有的是时间,一拖就拖了上千年。” “... ...” “二十二大哥,如果今后有能力取走你大哥的肉身,你会不会拦着?”叶临渊突然问,毕竟那可是他大哥,虽然死了很久了,但是对肉身不敬,做兄弟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你们两个不可能有那个本事,如果真有那个能耐,我不拦着。” 二十二就当听了个笑话。 “我们有一个月时间,二十二大哥,你就和我们一起出发吧,变强之后,再一起去九幽城找刑天大哥!”林七问着二十二。 舒适圈 在洞里待了不知多少年的二十二,也想有变化,去看看新的世界,又舍不得自己的小窝。 迷惘在时间的长河中,不知要何去何从。 他躲开了闲言碎语把自己塞进小洞,与世隔绝上千年,却发现自己的整个人生一团糟。 舒适的小窝,不知何时变成了牢笼。 人一旦有了方向,就像一滩死水有了水源。 源源不断的力量,带着洪水朝着大海一路狂奔,遇山开山。 一个人的改变,内因才是主要原因。 三人才走出不到五天,二十二就开始气喘吁吁,浑身肥肉压的他走不动道儿,林七叶临渊也好不了许多,步履艰难,每一步踩下,都是深深的一个脚印。 前方,只是普普通通山川河流,可这股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让几人寸步难行。 十几里外,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山谷中植被苍翠,山谷的正中心,有一座石制宫殿,那便是三人的目标。 二十二过于肥胖,走不动。 林七叶临渊修为太低,一上午走不出两里路,浑身汗水湿透,气喘吁吁。 于是乎,三人决定就地休整。 来到一条清澈河边,二十二拖着臃肿的身子躺在阴凉里就没动弹过,叶临渊控飞刀在水里捕鱼,林七手中太阿对着一座山横七竖八的劈砍练习剑气。 取出一块块被切的整整齐齐的巨石,抗在肩头,在河边搭起一个精致的石屋。 一切忙完,林七倒地不起,这里压力强的可怕,一块巨石比一座山还沉。 不多久,叶临渊带着浑身的臭汗回来了:“空军,搞不定!”说着用脚踢了一下装死的二十二。 “还是需要大哥出马啊!”二十二艰难起身,朝着密林中而去,不久,带着三个巨大的蛋奔来。 身后还跟着一位,一条比二十二还要粗的大蛇,双眼细长,一对毒牙都快赶上太阿剑了,就这么一路追着。 林七和叶临渊淡定的看着,那蛇只追着二十二不放,在周围空地上来来回回。 “接着!”一声大喊,三个蛇蛋飞了过来,两人上前小心接过,轻轻放在草地上,退到一边,表示“此事与我无关。” 那大蛇看了一眼这边二人,还有三颗蛇蛋,趁此机会,二十二弯着腰不停的喘气:“姐们儿,咱们不打不相识,现在蛋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 那大蛇似通人语,微微一扭脑袋,继续朝着二十二追去。 林七和叶临渊默默坐在远处,看着一人一蛇你追我赶,忽略了二十二的呼救声。 这要是卷入其中,不死也要脱层皮,更何况,这是私人恩怨,不能作死。 那大蛇追了二十二整整一夜,然后尾巴卷起三个蛇蛋,鸠占鹊巢,进了石屋,二十二当即仰躺在地,浑身汗水湿透。估计这几千年时间都没有跑过这么多路。 “二十二大哥,趁夜换个地方吧,离这条大蛇远点,不然明天还得来一次。” “走,走不动了,管它明天还来不来,反正,反正老子走不动了。”气喘吁吁的说完这些,二十二直接睡死过去。 “咋个整?”林七看着叶临渊。 “撂下,我们自己走!” “不厚道吧?” “那你想咋个整吗?这么大个古神时期的人,连条蛇都打不过。”叶临渊反问。 “去求,撂这里,我们躲远点,反正拖着他我们也走不出多少路。”林七说完,远离了二十二,找个舒适的所在,打坐内视。 识海雪原中,元婴小人不停吸收天地灵气,这方小世界仿佛灵气格外浓郁,自从上次秦始皇帮忙后,识海范围扩大了三倍,但是在这个世界,奈何神识完全没有用。 叶临渊也走了过来,席地而坐:“我感觉能突破了,待会如果灵力不足,你给我嫩点。” 林七咋舌,这才多久啊,也就一个半月的时间,这厮就要元婴了 ? 叶临渊不管不顾坐在林七身边,就开始冲击元婴境,周围灵力疯狂朝着这边涌动,远处大蛇探出脑袋看了这边二人一眼,复又闭上双眼。卷起三颗蛇蛋,朝着密林中而去。 么子情况? 一切水到渠成,一束白光冲天而起,叶临渊满意的睁开眼睛,耳聪目明,六感敏锐,感觉浑身有千钧之力,能移山填海。 “元婴就是这个感觉啊,真是一个境界一蜕变啊!我估摸着出去之前,能和你一样,开辟神识,到时候给你表演个万剑归宗。” 三人饿着肚子一夜,第二天!继续上路。 一切准备妥当,二十二还躺在地上装死,不愿动弹,浑身酸痛。 “都是大块头,为啥熊霸作息那么规律呢?只要醒了就立马起床!”叶临渊说着就要上去给两脚。 突然,虚空中出现一道虚影,那身影是一个粗狂魁梧的男子,满脸沧桑,一路飘到二十二身前:“二十二,起床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从男子喉间发出,声音充满磁性,很好听。 二十二揉揉眼睛,看着视线里的男子,突然鼻子一酸抹起了眼泪。 “大哥!对不起,当年是我太弱了!”说着,坐起身捂着双眼,不敢抬头看。 “哭卅?堂堂七尺男儿。”说完那男子伸手拍拍二十二的肩头:“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说完,消失原地。 “这是... ...?”林七叶临渊二人不明所以,问身边的二十二。 二十二起身,仿佛换了个人,没有回答两人的问题,决然的朝着山谷中走去。这一路上,走出七八里路,二十二没有叫唤过一句,一路闷声赶路,直至傍晚,三人来到一处石室外。 “以前,我住这里,后来时间久了,大哥就把我赶了出来。” 进入石室,石桌石椅石床爬满青苔,整个屋子被岁月吞噬,石室中墙壁上挂着一把戈,不知何种材质,依旧崭新如初。 两人这一路走来差点被压力压死在道儿上,奈何二十二一直不停步,两人只能暗自较劲儿一路走到此地,进了石屋,一头倒在石床厚厚的青苔上,不得动弹。 拜师 第二日,当两人从布满青苔的石床上艰难爬起时,屋内石桌边坐着昨日出现过的虚影,此时更加凝实。身边坐着二十二,和一个遮住口鼻身穿斗篷的人,看不清样貌。 “尕子儿,醒了?”那沧桑的大叔声音还是很好听。 两人立马起身过去见礼:“让前辈见到此状,实在惭愧!” “闲话少说,想必你二人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见过战神前辈!”叶临渊说完再次恭了一礼,林七闻言,脑子里一阵哄鸣,结合昨日他和二十二的对话,也是恍然大悟,再次恭礼。 那沧桑大叔捋着胡须,对叶临渊标识很欣赏:“二十二已经说明了你们来意,一具肉身,有本事你们拿走就是了。” “前辈不会怪罪我们吗?”叶临渊问。 “你不是刚才叫我战神吗?这肉身虽然坚韧,已于我无用,与其放在这里暗无天日,不如当做一场造化送给你了。你可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天才。” 叶临渊闻言,立马解释:“战神前辈误会了,这肉身是给我朋友的,他身陷阴谋,要被炼成三生石,必须要用您的肉身破局。” 说完,蚩尤残魂看着身边的林七,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资质平平,但是机缘不小,能修出领域。给你就给你吧!” 一语说完,林七立马跪地磕头如捣蒜。 “别高兴的太早,你要自己去拿,能不能拿到,还得看你的造化!”说话的,是那身穿斗篷之人。 “你二人,可愿拜我为师?”说话的还是那个身穿斗篷,遮住口鼻的人,二人闻言,不知如何抉择,都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何人。 倒是身边的二十二,一直挤眉弄眼,眼神里的意思很坚定“跪下叫师父!” “拜见师父!”两人当即跪地咚咚咚三个头,磕碎地面石板。 “好!哈哈哈!”那斗篷男子,心情大悦,说着一把撕开身上斗篷,露出一张沧桑的脸,竟然和那残魂一模一样,战神? “这道残魂,和肉身,是我在这方世界最后的东西,就留下指点你二人,若他日有缘,来上面见为师!”说完化作一道霞光,冲天而起,不见踪影。 看着还在发呆的两人,二十二出言解惑:“大哥肉身身死,元神成神,残魂和肉身留在此地,他总要看看是谁要拿走了他的肉身!” “还能这么玩?”林七没有那么高的修为,不知道元神肉身还有魂魄之间的关系,反正是知道自己此行有戏了。 “当年我与黄帝大战三年,最终他不敌,请来天神斩我肉身,以你二人的能力,靠近我的肉身,有点勉强!就在此地修炼吧!”残魂缓缓开口,说完后,凌空一抓,林七腰间太阿剑就飞到了他的手中。 “剑中这位,再不出来,摸怪我手下无情了!”战神说完,淡定的看着太阿剑。 只见一道华光闪烁,秦始皇从剑中飞出。 “战神果然名不虚传,只一道残魂竟然如此强悍!”秦始皇开口就是个马屁,让林七听着有点咋舌。 “你来此地的目的,就是冲着我的残魂来的吧?” “不错!” “那么,你现在作何打算?” “战神实力,远在中央天帝之上,既然被你识破,全凭你处置!” “你修行不易,飞升之日近在咫尺,若我灭你一道元神,又要修炼千年之久,去吧!”战神说完,将剑递给了秦始皇。 秦始皇接过太阿剑,临走时说了一句:“战神阁下威名,天下皆知,他日飞升,定当拜会!”说完,也化作一道华光飞走了。 “好了,该走的都走了,为师带你二人去个好去处!”说着率先走出石屋,两人一路跟随。 “你也来!”这句话,是冲着屋里的二十二。 战神在此,整个空间的压力顿时消失,一路上带着三人在山谷中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一处湖边,那湖水十几亩见方,战神残魂指着湖水:“这湖,是这方小世界灵力最浓郁的地方,你二人在此修炼吧!”说完,带着叶临渊去了别处开小灶。 林七有点羡慕! 二十二当即飞身而起,坐在湖面打坐修炼,吸收天地灵气,林七也飞上前,挨着二十二盘膝坐下。 “刚才秦始皇,临走时是在放狠话吗?” “怎么可能,就算他飞升后再强,能强过黄帝?黄帝那么强,能打过大哥?” 说完,闭上眼睛专心修炼,此地灵力浓郁,犹如实质。林七闭上眼,专心吸收天地灵气,谁知才闭上眼不久,就听到一声虚恭声响,一股恶臭难当,当即闭气:“二十二你劝一下你自己。” “哦!” 于是继续打坐,不出一炷香,又是一声。 “你大爷!” 林七卸去身下托起自己的灵力,一头扎进湖底,离这倒霉玩儿远点,展开神识一扫,湖底有片裂缝,源源不断的灵气从此溢出,当即朝着那边掠去。坐在裂缝前,开始打坐修炼。 识海中元婴小孩儿,兴奋异常,贪婪的吸收着湖底灵气,随着磅礴的灵气不断入体,识海内的雪原慢慢的一寸寸扩大。 林七就这样陷入贪婪的吞噬中,一如当初秦始皇往他识海中注入灵力的场景。 随着林七无穷无尽的吸收,周围再次开始降温,慢慢冰封,从湖底由下而上,冰丝蔓延开来,一点点将整个湖面冰封,湖面上的二十二看着这模样,当即大骂:“日巴歘,不知道在干啥,弄这么大动静。”好在这冰封奈何不了二十二,继续打坐,越坐越冷,越坐越气愤,一个健步跨出冰封范围,继续打坐。 方圆十里,全被冰封,二十二看着脚下又气又怒,一个人霸占了整个湖不说,方圆十里全都给冰封了,怎能不气,当下退走。找大哥理论。 一路顺着叶临渊离去的方向寻来,此地也有一片湖,只是小了很多,灵气更加浓郁,说明来意,战神残魂让他随便找个地方修炼。 然后专心致志的给叶临渊开小灶。 很看好这个弟子! 凭什么? 林七在湖底拼命的吸收着天地灵气,直至十日后元婴婴变,变成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林七看着识海中和自已一模一样虚幻的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玩儿继续再修炼下去就是元神。 此时识海中的雪原方圆百里,神识之内,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神识内的叶临渊感应到,对着虚空微微一笑。 现在的叶临渊已经开了神识,周身飞旋着千万把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密密麻麻如同洪水猛兽。 林七收回神识,从厚厚的冰层中一跃而出,冰层外,是等候多时的战神残魂。 “见过师父!”林七见礼。 “师父?”战神残魂微微的说了声,然后定定的看着林七。让林七有些不明所以。 “我只是他的一道残魂,最终要消散,成神的是他!你说,我凭什么要帮你?” 一句话问的林七哑口无言,这怎么自己还和自己杠上了?残魂也好,战神也好,不是同一个人吗? 战神残魂没有等到林七的回到又继续说:“就像剑中那位,他又凭什么要帮你?凭你有事需要帮忙?凭你生得好看?还是凭情谊?为什么一定要帮你?” 林七听完,突然不知道师父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的话,林七听懂了。 别人,凭什么要帮你? 因为崇拜秦始皇?因为师徒关系?都不是,一切都是为了利益,面前的战神残魂显然有自己的意识,和战神意见相左。 “弟子愿意为师尊赴汤蹈火,只要师尊一声令下,就算死,弟子绝无怨言,但是弟子必须要找到一个人!”林七想通了利益这一层,立马知道了这道残魂,是另有打算,当即表明立场,大不了一死,但是龙九,必须要找到,做鬼也要陪在她身边。 “算你有点脑子,肉身可以给你渡此劫难,但是,我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要恢复魂魄,以此残身成神,你可愿意助我?”战神残魂说出了自己的筹码,但是林七听不懂,什么叫做恢复魂魄,什么叫残身成神,他不是已经成神了吗? “一切全凭师尊!但求让我找到龙九!”林七管不了那么许多,成神成仙啥的,他不渴望,一开始也不是为了成神才修行的,一开始,只是为了帮阎君。但是龙九必须要找到,一念执着,可以啥都不要。 “以我残魂,无法使用肉身,我需要你带着肉身大开杀戒,我需要补齐魂魄!你所求之事,我会帮你!”那残魂见林七还不至于蠢到不可雕,便示意他起身。 “按你二人所言,几日之后,酆都必将有一战,此战,就是最好的时机,你带肉身前去,帮他们参战,帮你渡过劫难找到你要找的人后,我会带着肉身离开!”残魂直接挑明了自己要的,就怕说的隐晦林七听不懂。 “全凭师尊安排!”林七听完后不知为何,内心不悲不喜,什么师徒,什么情谊,都他妈是个笑话! “孺子可教,你直接去塚内吧!”残魂说完,消失原地。 林七不想去猜想,也不想去考虑,到底这一切,是不是战神师父的安排,也许只是残魂在作怪,一口气咽不下。 他悟出了一道理,叶临渊曾经说的那些蠢话,竟然是对的! 此地距离蚩尤墓塚不足五里,这五里路,林七走的相当困难,仿佛身背着整个世界在前行。 每踏出一步,灵魂都在乱颤。 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压死当场,到底是怎样的肉身,能强成这样。 远处石殿肉眼可见,但是神识却进不了分毫。 那石殿气势巍峨,粗狂豪迈,没有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有一个图腾图案,牛首人身,背生双翼,就在一里之外。 可这短短的一里路,区区五百步,林七每走一步,仿佛都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脑海里一遍遍的重复着战神残魂的话,一遍遍的怀疑着,这到底是残魂本身的意思,还是战神的意思?如果是战神的意思,那这场师徒,也太让人寒心了。 最后的一百步,林七每走一步,浑身血肉皮开肉绽,鲜血四溅,但是林七对这些伤,视若无睹,心底的冰寒,让他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 曾经愿意为阎君反抗上天,铜汤灌口,奈何阎君一直想着利用他。 曾经认秦始皇为大哥,愿意为他出征,谁知一切到头来,只是被当做来这里的钥匙。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强大的师尊,可是师尊的意思,就是利用他,让肉身和残魂也成神。 每一步重重的踩在石板上,都会有鲜血飞溅,血肉横飞,身后一滩滩血肉。 林七突然开始怀疑,叶临渊是不是也为了机缘才来此,是不是连同他,也是为利益驱使?走在巨大的压力之中,林七全然不顾浑身剧痛,只觉的内心在一点点下沉,一点点变得寒冷。 周身寒冰蔓延,一点点,一寸寸,和漫天的压力对抗着,林七浑身血肉骨骼一点点被压的变形,碎裂。最后十步,林七七窍流血,眼珠炸裂。直至身体只剩下一副骨架,残骸碎裂,变成单单纯纯的魂魄,最后一步踏入,所有的压力瞬间消失,远处大殿内,空空荡荡,大殿内,站立着一具巨大的无头尸体,顶天立地,千百年来,一直站立于此。 那尸体无比巨大,有一丈来高,背生双翅,周身时不时有电光闪过。 林七突然回头,看着一路走来,从身体上剥落的血肉,神色平静,再看向远方,战神残魂身边是二十二和叶临渊,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 一路走来,林七忍受着巨大的伤痛,却不曾发出过一丝声音。 看着面前的战神肉身,林七一步步走近,那围绕着肉身的电光突然变的狂暴,劈在林七身上,灵魂震颤。 “难怪那个残魂自己不来!”林七以魂魄之体,不断吸收着这方天地的灵气,将魂魄凝实,冲着劈头盖脸的雷电,一步步走近,不顾灵魂的伤痛,已退无可退。 短短的距离,仿佛比一路走来的路还要漫长,林七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一如外面的残魂。 如果在此地魂飞魄散,就彻底归于虚无了,只剩短短几步,林七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龙九。 宛城一战,大口大口咳血的龙九!临别之际虚弱的龙就,樱花树下遗世独立的龙九,去百花楼,一路上开开心心的龙九,自家小院儿,泪流不止的龙九。 林七突然仰天长啸,心中莫名悲愤。 周身冰封瞬间四散开来,一瞬间,冰封百里,魂魄消失原地,仿佛,是魂飞魄散了。 尕子儿! 一声怒吼,满天满地的冰封,仿佛要将世间所有都冰封起来。 殿内巨大的身躯慢慢缩小,双翅消失,重新长出一个头颅,那脑袋的面容,是林七无疑,他的魂魄,已经融入了战神肉身。 林七看着浑身奔流的电光,神念一动,一副战甲浮动在脑海中,曾有记载,战甲与肉身,也是分葬的,放出神识,整个小世界,都在神识范围内,并无战甲下落。 在林七融入战神肉身的一刹那,整片小世界的压力瞬间消失,远处三人,朝着此地飞来。 林七微微抬眼,看到了战神残魂的眼里,有些许的忌惮之色。 待到三人落地,叶临渊冲了过来,对着林七脑门儿就是一巴掌:“你他娘要死啊。吓死老子了!” 林七看着叶临渊满眼的焦虑,还有微微闪烁的泪花,对着叶临渊微微一笑,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你大爷,撒手!” 二十二也慢慢走了过来:“你小子,虽然资质不咋滴,但是这股子劲儿,老子很喜欢!像刑天大哥!”二十二说着,拍着林七的背。 只有那道残魂,站在远处不愿靠近。 林七玩味的看着战神蚩尤的残魂缓缓开口:“尕子儿,你过来,老子告诉你,你凭什么要帮老子!” 一句话说出,场间瞬间陷入死寂 只见那战神残魂无奈的笑了笑,对林七说道:“没想到啊,你竟然能得到肉身,本想乘机夺你舍,没想到竟然还有一道天雷,专门防我的吧?” “战神已经成神,你一道残魂,消散了便罢,不要逼我动手!”林七说话很霸气,仿佛又回到了昔日战场,身边叶临渊和二十二不明所以。 “罢了!被你一个小辈嫩死,我丢不起那人!”残魂说完,一掐诀,浑身灵力飞散,一瞬间,整个小世界都开始震动。那残魂散尽浑身修为,在风中慢慢飘散,眼中全是不甘! 直至眼前空无一物,二十二和叶临渊忙问:“什么情况,你到底对大哥做了什么?” 林七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撑不住了。浑身颤抖的说明情况:“黄帝在肉身上留下禁制,就是用来消灭残魂的,肉身中,还有一道师尊的神识,要我得到肉身后消灭残魂!”说完,林七昏死过去。 叶临渊和二十二面面相觑,看着昏死过去的林七,不明白什么情况,小世界在不停的塌陷,天空出现裂纹,大地晃动,这方世界开始坍塌! 叶临渊背起林七,脚踏虚空朝着来时的石碑飞去,身后跟着满脸沉思的二十二。 三人出得蚩尤塚,再一次回到那一方疯狂的世界,此时正值深夜,叶临渊用神识一扫,发现附近小树林里不少小情侣。 背着林七朝着闹市区走。身后二十二见状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去哪?” “他说的肯定是真的,我们现在去玩刮刮乐!” 林七在梦里听到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再次睁眼,眼前是一个精致的屋子,软绵绵的床,一切家具干净整洁,这是另一个小世界里的酒店。林七艰难起身用神识一扫,看到了惊人的一幕,自己两边的房间里,二十二和叶临渊在大战妖孽,满床都是白花花的肉!林七捂着脑门儿闭上眼,努力忘记刚才看到的一幕。 林七出了酒店,找到一个吃饭的店家,随便点了些东西,漫不经心的吃着,这个小世界的食物,除了调料味,所有的食材,都稀松平常。 半个时辰后,叶临渊找了过来,满脸的愤怒:“老子办事,你看个卵子!” 林七置若罔闻,不理他! 一个时辰后,二十二也找了过来,见面先是对着叶临渊叫了一声:“叶哥!” 然后狼吞虎咽的吃着面前的食物,偶尔抬头问一句林七:“小七,当时在战神墓里,到底啥情况?” 林七听完这一声“叶哥!”就知道叶临渊已经崛起了,这厮在蚩尤塚的时候一直被二十二要求叫大爷,现在二十二反过来叫他“叶哥!”。 这他娘的能忍? 林七用神识扫了一下二十二,虽然不是按照修真那一套,但其实力,已经在自己之下!于是幽幽开口:“你叫谁小七呢?尕子儿?小七是你叫的吗?” 二十二猛然抬头,看着林七,用神识扫过,发现他什么都看不清,心下大骇:“七哥,不带这么玩的,有事儿您说就是,别吓唬人啊!” 林七把玩儿着手中餐具和食物,慢慢说:“师父已经元神成神,但是这个残魂,一直想要拿回肉身飞升,这事情他们上面的人不答应,残魂拿到肉身,等于战神复活,所以在肉身上加了禁制,师父也留下神念,让我嫩死残魂!如果残魂轮回,会连累他。” 林七说完,看着两人! “其实,我也一直有疑惑,如果元神能成神,要魂魄还做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魂魄是轮回用的,元神是成神用的,成神后,不需要这道残魂!”叶临渊的想法很犀利,总是能自己琢磨通透。 林七听着他的分析,想起了秦始皇,于是问叶临渊:“既然你这么能分析,那你说说,秦始皇忽悠你下来,到底所为何事?” “因为老子是修炼天才,你们两个小菜狗十个加起来都不如我一个,他想要结交老子!”叶临渊霸气的回复。 林七就当听了个笑话,但是二十二对叶临渊的崇敬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叶哥说啥就是啥,我相信叶哥!” “没出息,几个女人就把你收买了!”林七嘲讽。 “七哥你要是能办得到,我以后拿你当大哥!”二十二很较真儿。 林七脸一红,他自然办不到,因为没钱。而且路子也没有叶临渊熟悉。当初在世时,第一次去百花楼就是叶临渊拉着他去的,海棠姑娘的温柔,至今记忆犹新。 “事情差不多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怎么回去?”林七问叶临渊。 “当然是去找另一个你,不是和秦始皇有约定吗?我们过去看看情况!”叶临渊说完,撂下筷子,这些吃的,真是难以下咽。 “那残魂,连秦始皇元神都能吓走,能怕你?”叶临渊一路问,有点想不通。 “能怕我?做梦吧!肉身里的确有战神留下的神念,只要意念一动,他必魂飞魄散当场!” 归去来兮 三人再次来到林七的出租屋,此时的房间里,林七在给秦始皇端茶递水,秦始皇坐在电脑前,浏览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 相比上次,这一次多了二十二。 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因为在蚩尤塚,秦始皇被战神残魂劝退,很没面子。 林七叶临渊二人找到了更粗的大腿。 叶临渊实在受不了屋子里尴尬的气氛,秦始皇又久久不开口,于是搂着林七的肩膀出去买衣服,二人经此一行,浑身的衣物早就破烂不堪。 二十二一看,立马跟着两人走了。 屋内更加尴尬,秦始皇拿着鼠标看的津津有味,林七无所事事,躺在床上,将装有龙九青丝的荷包放在鼻尖,陷入回忆。 “鬼王五日后要动手,朕本来打算派你去帮她,现在你有了大机缘,还有个三界最强的师父,你打算怎么做?”秦始皇不回头,专心致志的玩电脑,突然悠悠的问。 “鬼王到底的要做什么?陛下又需要我做些什么?”林七不着急回答,先弄清楚事情。 “什么话都说的明明白白的你才懂,你这种脑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轮回是块肥肉,所以,谁都想要这个地方。”秦始皇说完,转身看着林七。 “此事与我何干?” 林七的回答,让秦始皇始料未及。 “帮,或者不帮,选择权都在你!你不是很想解救阎君吗?”秦始皇又问。 “他一直都在算计我,利用我,我还有必要帮他吗?” “那等你回去后再做打算吧,我会在帝王山等你!”秦始皇说完不再说话。 直至日暮,叶临渊带着二十二和这个世界的林七归来,几人穿着奇奇怪怪,一个个朝着不同的妖孽方向打扮。 离去,很热闹,惊动了整个城市,秦始皇一剑劈开虚空,市民们纷纷拿着手机拍照,见证这一神奇的时刻,四人飞进虚空,裂缝消失。 再一次回到帝王山巨大牌坊前,秦始皇什么都没说,一步踏入。 林七三人朝着忘川方向疾驰而去,如今神识已开,再浓的迷雾,也遮不住他的眼,他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再次见到孟姑娘,林七没给她好脸色,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儿,院儿里,有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等候多时——阎君。 林七上前席地而坐,也不开口,阎君递过来一杯酒,林七端起,慢慢品着,根据收集的所有情报,所有的猜测,都表明,要将自己炼成石头这事,阎君脱不了干系。 “看来此行,你得到了很大的机缘,这么强大的肉身实属罕见!”阎君不抬头,继续倒着酒。 林七依旧不说话,端着酒杯慢慢品,这时候叶临渊和二十二也和孟姑娘谝闲传谝完了,走进小院儿,见二人气氛凝重,悄悄落座。 阎君继续满上两杯酒,递过去。所有的动作沉稳,干净,克制。 “我生前,是一国之主,后不敌战败,于是一念嗔,发愿要做地狱之主,要永世惩罚敌人!”阎君说着喝了一口酒,给自己满上,继续说:“死后愿望成真,佛祖因我生前嗔念,带着十八将士和百万大军一同入了地狱,日日铜汤灌口,这酆都城,已经成了我的地狱,无处可逃。可是后来,出现了一个道家仙人!” 阎君说道此处,抬眼看着林七,发现林七也在看他,两人目光接触,突然感觉很陌生。 “他曾许诺,修复三生石,功德可成仙,脱离苦海!并且告诉了我要如何做,于是便有后来的事情!” 林七听完,垂着眼睛,默默问:“那个世界的林七,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事所有的因果,都结束在我一人身上,与那仙人无关!你若要寻仇,尽管冲我来便是。” 阎君没有回答林七关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林七的事情。 “那你可知道,鬼王打算五日后攻打酆都城?”林七说完,阎君突然抬头看着林七,双眼之内异常认真,带着诧异,想从林七眼中看出,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林七坦然面对,决心不插手此事。 阎君喝掉杯中酒,道过“告辞”便匆匆离去,只一炷香的时间,酆都城内城头上人影攒动,阎君在部署兵力。 “你不打算帮他吗?”叶临渊马后炮的来了一句。 “关我屁事!”林七抿了一口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和他,没那么大的仇,龙九本来在酆都城,阎君妹妹一直护着她,后来来了一位仙人带走了龙九!”叶临渊将秦始皇留在他脑海中的画面,都告诉了林七,等着林七的反应。 “不是要将我和龙九炼成三生石?为什么要带走她的魂魄?”林七不解。 “不知道,依我分析,应该是时机未到!”叶临渊分析完,喝着酒,问林七:“你真的打算置身事外吗?” “我谁都不想帮,又和我无关!” “和你有关!你修的是道法,指点给你机缘的是秦始皇,你我拜的师父是华夏三始祖之一的蚩尤战神。你说这事情和你无关,如今你又泄露了鬼王的计划!” “那天秦始皇在帝王山一剑劈天,早就把事情挑破了,我告诉他又咋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天上的人知道,不代表他知道,帝王山不是自成一界吗?根据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上面的人应该是没有告诉他,显然他无足轻重,无论谁赢,他都没有好下场!” 叶临渊说完,林七没有接话,陷入沉思。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林七放弃思考,听叶临渊的。 “帮鬼王吧,刑天不是也在鬼王手下吗?” 林七听完,觉得叶临渊的决定还是比较靠谱,阎君虽然一直对自己不错,但是出发点,就是为了利用自己。 秦始皇也是在利用自己,但是并没有害他性命,两相比较,选其轻。 “对了,你那么多武器去哪了?”林七突然想起叶临渊在蚩尤塚里如洪水一般的滔天剑阵。 只见叶临渊伸出一个中指,对着林七。 那中指上戴着一个非石非玉的黑色戒指,不知什么材质,造型古拙粗糙。 而林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哪根儿中指上,他去过那个世界,知道这根中指所指何意。 突然出拳,一拳将叶临渊打飞出去。 不怨天 “所有的选择都是你自己做的,不怨天,不尤人!今后若有因果,你须自己了断,不要牵扯别人!” 秦始皇在小院儿里练着字,向林七交代着。 “儿子娃娃一个吐沫一个钉,不就是打架嘛,出了啥事儿我自己抗,也算还你的恩!” 林七如今说话也硬气了,不是因为有了蚩尤肉身,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人的德行,还不如自己光明磊落。 “很好!太阿剑气,你能发挥出几成?届时你需要带着剑防身。” “不用,你那剑,我用不惯!” 秦始皇微微蹙眉,抬头看了一眼林七,仿佛有些生气,但是没有说话,继续沉下心写字,没有必要和一个后辈较劲儿。 “你再去一次九幽城,鬼王会告诉你到时候需要做什么!” 林七告辞后出得院子,在村落里看到了小白,用神识扫过,已经探不出其实力,怕是远在自己之上了。 “七哥你回来了!”继而也用神识一扫林七,又说:“你现在好强!” 林七回以温柔的微笑,不知道该和小白说些什么,阴间这些人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希望小白不要卷入陷害自己之列,于是吹捧:“再强也不如你啊!” 再次来到自己的小院儿,阎君和叶临渊二人在喝茶,二十二在屋里睡懒觉。 看到林七进了小院儿,阎君开门见山的问:“你要帮他们?” 林七没有回答,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也罢,有没有你我,对这天地造不成任何影响,他日祸起,将军一切要小心,你虽然得了大造化,但是实力依旧不济,能躲就躲吧!” 林七还是不说话,慢慢的喝着茶,突然觉得自己有愧与阎君,一念至此,摇摇头赶快清醒过来,这厮可是要杀自己的。 “你明明要将我魂魄连同我最在意的人一起炼成石头,你这关心,是何意?”林七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阎君的双眼。 阎君微微一笑:“当日,你替我尝过一次铜汤灌口,我只出言提醒你一二,怕是无法报答将军当时恩情了!” 林七没说话,场间很尴尬,阎君也不再愿意久留,喝完茶,径自离去,林七感应着阎君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那道身影,无比的落寞孤寂! 踹醒了二十二,三人拔地而起,朝着九幽城疾驰而去,至傍晚,三人来到九幽城前。 九幽城依旧气势恢宏,巨大的牌匾 沧桑古拙,城内街巷里依旧一派祥和,熙熙攘攘。 大老远的,林七便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刑天! 巨大的身影,快步走来,脚步声震动地面,走到近前,突然一把抱住林七,然后嚎啕大哭,一如当初的熊霸抱着林七。 林七被刑天的举动彻底弄蒙了,只觉得被刑天那双粗壮的手臂勒的喘不过气,于是不断挣扎。 “大哥~!”刑天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喊出这两个字时,林七才明白,是把自己当成了蚩尤,虽然肉身是蚩尤战神的,但是很明显这具肉身现在的拥有者是林七。 本想解释,又转念一想,打消了念头,放弃挣扎让他抱着吧。 涿鹿一别,几千年过去,多少弟兄已经不在身边,有个在意的人,刚好也拿你当回事儿,不在意你美丑,不在意你强弱,不在意你来何处去何方! 刑天一边哭,眼泪鼻涕蹭了林七满身!(别问哪来的鼻涕,鼻涕必须有!) “撒手!娘们儿叽叽的,也不看清楚了,丢人不?”林七最终用言语制止了刑天,因为围观的人群,快要把附近的氧气吸干了。 光是眼神就能杀死林七。 林七干咳几声“刑天大哥,我是林七!你仔细看看!” 悲欣交集,上一秒哭成个泪人,像一个十几吨的孩子,这一秒,又变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上下打量几眼,发现林七虽然拥有了大哥的肉身,稍微强了些许,依旧很弱。 “哼!你小子,怎么会有我大哥的肉身?”刑天反应过来是自己弄错了,当先质问。 “是师父答应给我的!” “师父?” “蚩尤师父,已经元神成神,被封为战神,肉身是留给我的!”林七双眸坦诚,很有说服力。 “刑天大哥,我作证,蚩尤大哥的确收了他们两个做徒弟!”二十二畏畏缩缩的站了出来。 刑天一看,微微一呆,一把搂住二十二放声大笑:“你小子没死?你和那银灵子一样蹄儿的快啊!甚好!” 只听二十二身躯中发出咔咔声响,骨裂筋断的声音。 “银灵子?”二十二艰难的问。 “对,那小子没死,也在这九幽城给鬼王做鬼将!等会喊上他一起去喝酒!”刑天一手搂着二十二,一手搂着林七,大步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后面发呆的叶临渊说了句:“尕子儿,跟上!” 还是上次那家酒家,还是那间雅间儿,金碧辉煌,丝竹绵软,林七一坐下就在胡吃海塞,这家店的食物真是好吃到不能自拔。 “大哥,你这么强,除了蚩尤大哥,还有谁值得你为他做将?”二十二一边吃一边问,嘴里塞满食物,口齿不清。 “你个草包,这事情不该你打听,喝酒!”刑天说着,端起海碗,一饮而尽。 “小七,你拜我大哥为师,大哥可曾有交代?”刑天喝完,看着吃的手忙脚乱的林七问。 “没,让我上去后找他!秦始皇让我找鬼王,说是鬼王会给我安排!”林七说完,刑天当即明白!于是说:“那你少喝点,一会带你去见鬼王!” 一顿酒,喝的好不畅快,林七揉着肚子跟在刑天身后朝着鬼王殿而去。 自始至终,都没见着那位叫银灵子的。 殿内空空荡荡,林七等了许久,鬼王才款款来到王座之上。 还是那么美,一双大长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好看吗?” “只兴你露,不兴我看啊?” “那就给你看个够!”说着鬼王将前襟甩开,一双白皙笔直的大白腿,看的林七浑身燥热难耐。 说几句题外话; 昨天刷一款App 看到一妹子提问,自杀后警察会查些什么? 点进去看评论,清一色的都是“我爱你!” 本以为世界是冰冷的,可是看到那些评论后突然充满了力量。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多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冷漠的。 新年要到了,又是一个回家充电的时候,祝愿每一个不如意的人,尽快自愈,奋斗人生,勇敢追梦。 不尤人 鬼王见林七模样,一把又将前襟甩了回来,挡住林七的视线。 用神识一扫,微微诧异:“没想到,你造化倒是不小,秦始皇那么大一个皇帝,不会就派你一个人来吧?” “回陛下,就我一个!” “你虽然得了蚩尤肉身,但还是太弱!”鬼王说着微微蹙眉,玉指扶额,陷入思索。 “仅你一人,怕是有点单薄了!”显然鬼王对林七有些失望,原本想着秦始皇会派来强力的助手。 “还有我!”大殿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叶临渊款款步入大殿,一袭白衣,换掉了人间那套妖孽衣物。 “还有我!”二十二也挪动肥胖的身躯随后跟来。 鬼王眉头锁的更紧了,看着殿内三人,目光复杂,心道“这都是些啥阿猫阿狗的!” “既然你们做了选择,无论成败,不要怨天,也不要尤人!届时,只需要你三人困住阎君即可!”鬼王说完,起身离开大殿。 这三个der,不是她预想的人选。 于是三人糜烂的日子开始了。 九幽城,是座不夜城,青楼一条街,日落而作,日升而息,叶临渊带着林七一头扎进去,再也没出来过。 什么漂亮的狐妖小姐姐、花精、兔子精、蜘蛛精、白骨精一个个貌若天仙。 三天后二人瘦了一圈,双眼充满血丝,走路双腿打摆,在九幽城清晨的大街上,相互搀扶着。 那模样,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来。 温柔乡,英雄冢~呸! 二人走着,迎面来了一个精瘦男子,身高八尺,一张鬼脸,浑身盔甲,腰间横握一柄战刀! “敢问阁下,是何人!”林七有气无力的问。 “在下鬼将银灵子!”声音嘶哑,仿佛风中带着刀片,听声音都能割破自己的耳朵。 “二位这三日,可是过的洒脱,明日还有事需要仰赖二位,请二位莫要辜负了鬼王陛下!”说完,那鬼将银灵子率先在前带路。 二人一直跟着来到一个店家,店里刑天喝着回魂酒,看到林七叶临渊二人,一人递过去一杯! “你两个娃,耍够了吧?耍够了好好恢复下,明天动身!”刑天说完,又自顾自的喝着。 身边二十二浑身酒气,睡死过去。 银灵子很生气,这帮人没一个省心的。 几人醒完酒,恢复了体力,吃了点吃食,一路在九幽城兜兜转转,来到刑天将军府内。 刑天的将军府,用一个字形容就够了! 大! 啥都大! 院子大,房子大,床大,啥都大。 刑天坐在院子里磨斧头,银灵子闭着眼睛晒太阳,二十二也在磨手中的戈,林七突然发现自己手无寸铁。 “刑天大哥,有没有称手的兵刃,给小弟一把!”林七问。 “我这里的武器,没有适合你用的,你去白起那看看!”刑天说完,继续磨斧头。 林七听完当即炸毛,白起? “明天他也去?”林七再问! “武安君不去,留下来守九幽城!”银灵子插嘴,看着林七,又说了句:“走,本将军带你去!” 穿街过巷,银灵子一张死人脸很是吓人,皮肤干瘪,从来不笑,双眼却是异常明亮。 林七和叶临渊二人跟着,也不敢多话,感觉此人比刑天还有压迫感。 兜兜转转,来到九幽城另一处府邸,砸开门环,入得府内,正堂里一个武将打扮的年轻人,器宇轩昂,英武不凡!浑身杀气侧漏。 叶林二人见状,立马见礼:“参见将军。” 白起示意众人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银灵子:“你带这二人来,所为何事?” “这俩,就是秦始皇派来的援兵,找你借武器!”银灵子沙哑的声音,林七还是听不惯。 秦始皇的名字一出,显然白起的表情微微变了下,他没想到,秦始皇会派这么两个弱不禁风的去搞事情。 “难不成,我大秦无人可用了吗?”白起将军放下茶碗,对林七和叶临渊的实力很不满。 林七懒得回复他,心里叽歪“你行你上啊!” 叶临渊纳闷问出了大家想问的:“武安君为何明日不同去?” “本将军原本是要去的,但是后来嬴稷的后辈遣人来找过本将,你二人可知本将是怎么死的?”白起胸中有怒。 据史书记载,秦国攻赵邯郸,白起称病,后强令出兵,一路上磨磨唧唧,最后嬴稷赐剑,白起自刎杜邮! “为鬼王去,本将自然愿意,但是为他们赢姓人去,本将咽不下这口气!”说着,一拳砸坏自己心爱的茶几。 林七听完,心里暗骂秦始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人家好好的本来就是要去的,非要来参合!这下毕咧,人家不去了。” “始皇帝陛下,已经半步成神,不日将飞升!”叶临渊试探的说。 “飞升不飞升跟额有球关系,他不来老子面前给额道歉,想都播想!你们两个尕子儿拿了武器赶紧滚!”白起气出了一口子家乡话,一甩袖子走了,心情特别差,估计是心疼被自己砸碎的茶几。 管家看着聂呆呆发愣的几人,佯装咳嗽,带着三人向着一处偏房而来,房间不大,但是开门后却让众人瞬间傻眼。 这里面类似一方小世界,里面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士兵,一个个手握兵器,紧闭双眼。 “这是么子情况?”林七惊讶的问出声。 “这些个,就是白起将军生前坑杀的四十万赵军,死后不得轮回,时时刻刻准备着杀了白起将军。”管家说完,带着几人来到另一个方向。 只见这里开开阔阔,整整齐齐的木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刃。 “这四十万人,要杀白起将军?他们为什么和睡着了一样?”叶临渊问。 “这是赵国的敌军,对将军恨之入骨,若不是将军修为了得,将他们镇在此处,这些人还不反了天了!”管家将几人领到武器边。 密密麻麻满天满地的武器看的林七眼花缭乱,这么多武器,怎么挑? “那把!”鬼将银灵子用干枯的手指,指着刀架上一柄黑黢黢的战刀! 林七上前取下,拔出战刀,材质似铁非铁,刀刃上满是缺口,用神识一扫,发现这刀不得了。 鬼将 林七手握黑刀,刀长三尺,刀身刀柄浑然一体,整把刀粗狂豪放,显然是同一块材质熔铸而成,触手便有一股强大的刀意逆向袭来,如同一匹野马。 “就它!” 出得屋外,管家看着林七手中黑刀,眼皮稍微跳了下,没有开口。 直至走出将军府,鬼将银灵子才开口说:“黄帝的金剑出炉之时,原料尚有剩余,由于高温未散,还是流质的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黄帝认为其自发的刀意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黄帝恐此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红色云雀,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中。” “这刀叫什么名字?”林七一听此刀来历不凡,和皇帝轩辕剑同一材质,那可是斩了蚩尤肉身的剑啊。 “此刀名唤;鸣鸿刀!但愿能在你手中发挥其实力。”银灵子说完,大跨步的朝前走。干枯的身躯在铠甲中依旧魁梧。 几人一路再次来到刑天处,整装待发,披披挂挂,捆捆绑绑,一个个身着甲胄,如同当年。 “大哥,差不多时间要到了!”银灵子的声音永远都是嘶哑的。 “走!”刑天当即大斧一挥,几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鬼王殿而来。 大殿内,鬼王早已端坐等候多时,身着龙鳞宝甲,林七认出那是上次三途川河主赠给鬼王的。此时的鬼王全身上下带着甲,腰身更显曼妙, 感受到林七的目光,朝着林七一瞥,那一眼看的林七心惊肉跳,浑身汗水直冒。 吓的林七立马低头,不敢看。 殿内已经有位身穿甲胄的鬼将,是位男子,林七悄悄上眼打量,身着白甲,那副铠甲早已锈迹斑斑,身高八尺,双手也和银灵子一样干枯如柴,感受到目光,回头看着林七,只见一张脸上早已没有人色,肌肉干瘪,贴在头骨上,四颗獠牙闪着寒光,双眼却是异常明亮。 此人名唤后卿,看着林七许久,突然开口:“就是你拿了大哥肉身?要不要也变个僵尸玩玩?” 林七闻言,吓的连连后退,不发一言。他知道这货诅咒谁谁变僵尸。 就在林七惊慌之际,突然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响。 林七叶临渊二人灵魂一阵颤抖,呆呆回首望,只见一头高大的赤色豹子,走进殿来,那豹子身上正骑着山鬼,依旧一身淡绿长裙,赤着脚,怀抱一直小狸猫,张着大眼睛好奇四顾。 银灵子率先上前低着头,不敢看山鬼的模样,对着山鬼伸出他那只干枯的手,将山鬼从赤豹上抚下来。 只见她如同九天仙女一样一步步走来,步步生花,身形窈窕,美得连同座上鬼王都要稍逊几分。 山鬼扫过众人,微微颔首,又对着林七多看了一眼,林七知道失态,立马见礼。 鬼王见到山鬼,也是相视一笑,接着说道:“诸公知我, 我亦知诸公,明日一战,若败,本王一力承担,若胜,绝不辜负各位!”鬼王声音嘹亮,如同凤鸣,林七每次听到都如同醍醐灌顶,浑身畅快。 “出发!” 随着鬼王说出这两个字,一阵晃动,整个鬼王殿都在晃动,恍如地震,林七叶临渊不明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探出神识略一探查,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一只巨龟此时后背驮起鬼王殿,飞在夜空之中。重重迷雾,被巨大的身形搅动,迷雾,云层,如同流水在打着漩儿,那巨龟恍如在大海中游弋。 林七彻底被眼前的场景惊呆。 叶临渊悄悄来到银灵子身边轻声问:“鬼王就这点人手,够用吗?” 银灵子嗓音沙哑,沉声说道:“鬼王座下九大鬼将,如今你们已经见过了七位,还有两位,被锁在地狱中,此行,不但救出那两位,还要夺回酆都城!” 一旁林七听到后掰着手指头数;刑天大哥、银灵子、白起、神女山鬼、后卿、大乌龟... ...!“不对啊,银灵子大哥,才六个啊!” “三途川河主!”银灵子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既神秘又惊悚。仿佛永远在听尸体在说话。林七都有些怀疑,这银灵子,是不是被后卿诅咒才变成这样的。 “银灵子大哥,那山鬼为什么今天骑赤色豹子,上次见面,明明是黑豹?”林七问出了一个叶临渊一直想问的问题,觉得这么蠢的问题问出来不妥,谁知林七竟然开口,长着耳朵听。 银灵子看傻子一样看着二人期待的模样,一言不发。 “因为黑豹今天限行哦!”身后山鬼,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银灵子立马回首低头行礼,他对鬼王和刑天都没这么恭敬。 林七和叶临渊一脸尴尬,学着银灵子作揖行礼。 这回丢人丢大了。 二十二见状挤过来,问银灵子:“大哥,你说地狱里关着的,是不是神荼和郁垒?” “正是!” “我们就这些人,能行吗?”林七有些担忧。 “本将虽然实力不济,但是却能预见未来,此去,你不会有事!”银灵子说完,不在说话,闭目养神。 鬼王离开了大殿,和山鬼在后殿,不知道会谈些什么,长路漫漫,乌龟飞的速度并不快,林七飞身来到那个巨大的头上盘膝坐下! “乌龟前辈,前不久,我在三途川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大乌龟,身上驮着一块碑!” 那巨龟大眼珠翻动,愤愤说了句:“你搁谁俩呢?啥乌龟?老子神兽,三途川那个就是老子!” 林七闻言,竟无言以对,陷入尴尬! “大哥,你和三途川河主早就认识?” 身下大乌龟不开口,懒得理林七。 “大哥你是不是叫霸下?” 乌龟还是不搭腔。 “他们几个都是蚩尤战神的手下,作为鬼将,你和蚩尤无关啊,为什么也成了鬼将?” 大乌龟完全当林七是空气。 “莫不成,你是龙龟?” “滚,你个瘪子玩意儿!”大乌龟一动,后背上鬼王殿也在晃动。 刑天跑出来看着坐在霸下头上的林七吼道:“卅情况?” “你快把这小比崽子弄走!”大乌龟的声音如同雷音。 刑天一跃而至,对着林七脑门儿一巴掌:“霸下大哥的头上也是你坐的?走!”说完,一把抓起林七,朝着大殿一跃而去! 虎虎生威 林七脑门儿挨了一巴掌只觉得嗡嗡作响。 看着叶临渊在自己身边只动嘴巴不出声儿,于是林七扯着嗓子大声问:“你说啥?我听不到!” 一屋子人看白痴一样看着林七。 于是林七凑到叶临渊耳朵边再次小声问:“你刚才说啥?” 叶临渊嫌弃的拉开距离,淡淡说道:“刑天大哥说,那霸下的年龄,比你祖宗十八代加起来都高!你坐他头上,你咋不上天?” 一路无话,再到酆都城外,已经是早晨,依旧是迷雾重重。 鬼王带领一行人来至殿外,只见酆都城上城下全都是穿带整齐的阴兵鬼将。 此时的阎君受罚在即,不在城头之上,林七看不清人影,只有火把晃动,展开神识,城内城墙上,已无立足之地。 两军遥遥相对,没有要交流的意思,鬼王对着刑天挥挥手,只见刑天大步上前,连连三脚,一脚一个,将二十二,林七、叶临渊,分别踹下云端。 “二十二,带那俩尕子儿,破门!”身后是刑天霸气的吼声。 林七落地站稳,看着面前高大的酆都城门,心里想着,神仙打架都是这样吗?攻城派三个人就够了?再看看城墙上乌泱泱一大片阴兵鬼将,如果生前林七一定会撒腿就跑,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只见二十二不发一言,单手举起手中长戈,对着城门用力甩出去,那长戈如离弦之箭,带着雷电,轰的一声,砸在城门之上,酆都城门微微晃动,洒下些许尘土,城门固若金汤。 二十二求助的眼神望向刑天大哥,云端之上,所有的眼神选择无视二十二。 叶临渊大手一挥,手中戒指上流光溢彩,从戒指内飞出千万把兵器,在三人周身组成一个大大的兵器漩涡。 林七才恍然大悟,那天叶临渊对自己比中指,原来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漫天兵刃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巨龙,突然一声长啸,对着城门飞去,“轰”一声巨响,所有兵刃再次回到三人周身,用神识一探,那城门依旧紧闭。 林七一看,这门有点邪门儿啊,按说叶临渊那一击,这门该碎了才是。 于是缓缓上前,不管不顾城头飞来的箭羽,射在林七身上叮叮当当作响,连三途川河主的黑鳞盾都破不了。 来到门前,双手握着手中黑刀,用尽浑身所有灵力,聚在刀身之上,一刀劈下,一道刀芒惊现,朝着酆都城门飞速冲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众人再次看去,只见那刀芒,劈在了一个巨大的光盾之上。 酆都的护城大阵? 城外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阵法,怕不是这三人就能轻易破解的。 “要不我来!”刑天跨出一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斧头解决不了的,一斧头不行,那就多来几斧头。 “还是我来吧!”山鬼当先走了出来,怀抱小狸猫,凌空踏着步伐,步步生花,美若天仙,走至鬼王殿外,在霸下巨大的双眼前停住脚步。只见山鬼弯腰放下小狸猫,轻声说道:“去吧!” 再看那小狸猫,脱了山鬼的手后迅速变大,迎风就长,瞬间变成一只巨大的斑斓猛虎。 踏着虚空冲向大阵,扬起利爪,狠狠的拍在光盾上,深深的三道虎爪痕上瞬间炸起裂纹,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同一时刻,酆都城内突然火光冲天,想必是阎君开始受罚了。 猛虎连连数爪之下,大阵瞬间破碎。 城下三人见状,朝着酆都城门合力一击,只听一声哄响,城门碎成粉末。 那猛虎见城门已破,身形再次变回小狸猫模样,跑跑跳跳来到山鬼身前,用小脑袋蹭着山鬼的脚。 冲进酆都城的三人,如入无人之境,来回冲杀,朝着阎罗殿的方向。 十殿阎罗此时正候在殿外。 一路的阴兵鬼将,一路的魂飞魄散,一路的尸体永不入轮回。 林七越杀越心惊,这得背多大的因果。 空中霸下驮着鬼王殿,朝着前方飞去,林七三人周身的阴兵无心恋战,朝着阎罗殿涌去。 那个方向依旧是冲天的火光,如此关键的时刻,依旧少不了每日三罚。 穿过长长的街道,七重多罗行树,七重铃网,七重栏杆,七重高墙,十殿阎罗身后便是高大的阎罗殿,殿内惨叫声不断。 巨大的霸下背上,后卿一双干枯的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城内十殿阎罗纷纷倒地挣扎,面露痛苦之色,身体瞬间变成干尸,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吼叫,那模样,像是经历了十八层地狱的痛苦,叫声停止,十人拔地而起,朝着身后杀去。 之前三人杀死的鬼将也变成了后卿的僵尸大军,带着武器朝着阎罗殿内杀去。 一路之上,但凡有倒下的尸体,立马变成干尸起身朝着殿内杀去。 源源不断,越杀越多。 终于到得殿内,火光依旧,但见阎君正跪坐在地,被两个狱神死死按住,另一个狱神肩抗大鼎,将烧红的铜液源源不断的灌入阎君口中。 场面惨烈,见者纷纷驻足。 聂呆呆发愣。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场间阎君七窍流出铜液,惨叫声都发不出。 林七突然胸中一团怒火,提刀杀向前来,一刀挥出,将背负大鼎的狱神懒腰斩断,再上前,将按住阎君的狱神也一刀一个劈作两半。 就当林七将要扶起阎君,身后被斩作两截的狱神,再次复活,身体完好如初,带着巨大的铜鼎一声嘶吼,朝着林七冲将过来。 一双骷髅大手,按在林七肩头,身前二位狱神,也重新长好身体,骷髅大手朝着林七抓了过来。 三只巨大的骷髅,触到林七的瞬间,仿佛有千万座大山,压在身上,林七动弹不得。只觉下一秒,那铜汤灌口的滋味,要再尝试一次。 林七拼命挣扎,蚩尤肉身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擒拿的,挣脱狱神束缚,举刀就砍,生生逼退三个狱神,定睛再看,大地开裂,又有无数狱神从裂缝中爬了出来。 突然,漫天兵刃扫过,将那些狱神全都冲的七零八落。叶临渊出手了。 再看那些狱神的枯骨,即便四散开来,也在不断朝着一个方向蠕动,慢慢成型,复原,如此下去,怎么可能打的完。 林七心中一寒,誓要斩尽所有狱神,一念至此,天地间冰雪大作,瞬间冰封了整个阎罗殿,包括哪些挣扎要复活的狱神。林七第一次主动放出领域,一刹那,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力量都被抽干。用刀杵在地上,堪堪稳住身形,回身看向阎君。 此时阎君被烧焦的骷髅上重新长出血肉,恢复如初。 阎君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浑身止不住剧痛还在颤抖。 看看天空的鬼王殿,又低头看着远处一步步走近僵尸们。 此时的阎君,已经无处可走。 “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只是帮我解脱罢了!” “我不是来杀你的,就是个帮忙打架的!”林七看着阎君的模样,说实话,他对取阎君的性命没有任何兴趣。 “帮忙?打架?就你?”阎君终于顺过来了呼吸,缓缓起身。 “那上面的人,哪一个不顶你千万个?”阎君继续说着,看着头顶嘴角上扬,玩味的说:“你是来顶罪的!” 阎君话一说完,突然天际一声洪亮的钟声响起! “duang~~~~!” 钟声洪亮震彻天地,可是这钟声听在耳内,内心却出奇的平静。 天际一道金光洒下,阴间终年不散的迷雾像是害怕这束光,纷纷退避,金光之下,一切清晰可见。 天空中金色的云彩滚动,霞光万丈,无数佛像纷纷显现,坐在云端之上。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孽障!还不伏法?” 阎君 孽障?谁是孽障?伏法?伏什么法? 就在林七还在琢磨的瞬间,一道佛印瞬间打在叶临渊身上,只见叶临渊七窍出血陷入地面,不知是死是活。 另一束金光笼罩着林七,满天满地的威压带着无尽的疼痛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云层中踏出一位护法天王,脚踩夜叉鬼,手持宝伞,面目狰狞,对着林七大吼一声:“呔!你可知罪?” 林七艰难的仰起头看着那位护法天王,回骂:“邪魔外道,恃强凌弱!” 一句骂完,突然感觉浑身的痛苦更加强烈,灵魂几欲崩碎!那天王大手一挥,硬生生将林七的魂魄从蚩尤肉身中扯了出来! 林七第一次感受到魂魄被生生剥离的痛苦,只觉得浑身皮肉每一寸都有千万根针在扎。 这痛苦,和那日铜汤灌口如出一辙! “孽障,你若认错求饶,本法王放你入轮回,如若不然,定叫你魂飞魄散当场!” 一声大喝,充满整个天地之间,代表正义,无人敢站出来! 林七艰难抬头看着漫天神佛气若游丝的道:“今日我林七若不死,他日定将毁你佛教道场!不死不休!” “妖孽受死!”四大天王同时大喝,喝声震动苍穹,四道天雷汇集,作势就要劈将下来,若劈中!林七十死无生!可就是这关键的时刻,帝王山方向,突然一阵霞光冲天而起,逆着漫天天雷,将天空阴霾,一冲而散! 秦始皇,飞升了! 千里距离,一步而至! 秦始皇身后是后世诸位皇帝,如今一个个锋芒毕露! “若非你,朕也不会飞升的这么简单,四位法王,收了神通吧!”秦始皇抬眼看着那僵在空中四个身影和四道雷电,全然不放在眼里! 谁也不会想到,秦始皇会选择这个时候飞升,谁也不会明白,为什么他要趟这堂浑水,天际又一声钟声响起,上次那位出现过的佛像慢慢出现在云层中:“阿弥陀佛!施主你终究还是踏出了这一步!” 秦始皇抬眼看着那佛像,目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他们在交流? “施主,你今天保不住他!就此去吧!” 秦始皇回身看了一眼司马懿,但见司马懿微微颔首! 就在秦始皇准备转身离去之时,云端再次传来一个声音“贫道以为,这孩子并没有罪过!”说着,云层散开,一道清光洒下,照在林七身上!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泰! 天际又是一群神仙到来,流光溢彩,看的人眼花缭乱! “施主,即便是你,恐怕也留不住此人!”话音刚落,林七再次感受到了浑身的疼痛,整个身体,仿佛要碎裂开来!双臂之上布满裂纹! 金光清光两相辉映,此消彼长,林七咬紧牙关忍受痛苦,最终,金光势大,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瞬间砸了下来! 一瞬间,林七在金光中看到了漫天的剑雨,当下心中万念俱灰! 突然,一个人影闪动,出现在他面前,四肢撑地,用身体将他死死护在身下! 来人,正是阎君,林七满脸的震惊,阎君只说了一句:“你心里的嗔念,都是虚妄!”话刚说完,那漫天的金光砸落,带着巨大的轰鸣之声,林七什么都听不到!只有无穷无尽的轰鸣,和阎君痛苦扭曲的脸,慢慢的,那张脸变的绝望,变得释然,然后就在漫天剑雨中放声大哭,一如一个受尽委屈得不到安慰的孩子。泪水和着雨水流向林七眼中口中!阎君的嘶吼充斥在林七的耳内,他的脸近在咫尺,已经面目全非,最终连同声音都随风消散! 躺在血肉中的林七浑身破败,眼睁睁的看着阎君为自己而死,一时间,他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就这么呆呆的躺在血泊里,双眼无神,望着天空漫天神佛! 天地间陷入一片死寂! 又一声哄响,从酆都城一个角落里响起,紧接着,有人影飞来。是阎君的妹妹,三途川河主,以及忘川河主小白,三人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扶着两位男子到得场间! 天空中彩云翻涌,又有神仙到来,而此时的林七,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天空在不断升高,声音在不断远去! 仿佛坠入了无尽深渊,在漆黑之中,看到了日日忍受铜汤灌口的阎君,每日辛勤工作的阎君,还有深夜买醉的阎君! 巨大的轰鸣和冲击再次将林七的意识唤醒,他看到刑天大哥站在他身前挥动手中巨斧,无论是金刚还是天王,在他斧头下都撑不过一斧头。 银灵子扶起叶临渊就在身边站着,看向天际。 后卿如同魔神,操控阴间所有的骷髅,还有被刑天砍死的法王、金刚。 唯有鬼王和山鬼,在鬼王殿前安静的看着。 天地间的嘈杂轰响声不知持续了多久,一声龙吟从天际滚滚而来,如同雷音碾过,一条金龙出现在天际,龙身上有两人,其中一人,便是战神蚩尤。 看到此,林七心神一松,彻底昏死了过去。 阴间经此一战,不知持续了多久,前阎罗殿,彻底变成废墟,到底是谁接管了酆都城,无人知晓。 但是罗酆山中的强者都知道,神荼和郁垒被囚禁在地狱深处,是三途川河主协同阎君的妹妹,以及忘川河主三人一起将两位幽冥神救了出来。 他们二位,可是创世女神亲封的冥神,如今从地狱里被救出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不少阴谋。 据后来目击者所说,金龙带来的两位大神,带走了鬼王一众,和秦始皇一众,并且撂下狠话,让西天贵教莫再插手轮回之事。可话音刚落,一道天雷降下,将那蚩尤肉身打成粉碎。 云层中显现出一尊更大更古老的佛像。 两方不知相商了些什么,都匆匆离去,几日后,彩云涌动,天际不断有仙人佛像入了酆都城,护城大阵再次开启。 此时的林七叶临渊,早被二十二带到了九幽城。 一连昏睡月余,没有醒转的迹象。 重铸 林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是叶临渊和二十二斗嘴的声音。 “你弄疼老子了!” “你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还没好吗?” “就快了!忍住!” “... ...” 林七好奇的坐起身,看着二十二在给叶临渊重新包扎伤口,于是觉得索然无味,又躺了下去。 二人结合自己的语言,联系林七刚才失望的眼神,仿佛也觉察到了什么不对。 两人不再出声。 一切包扎完毕,二十二说是去弄口吃的,然后消失了。 林七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绿地,四周环绕着树木,微风吹过,好不惬意。 “这哪里?” “九幽城!” “发生啥事情了,后来!” “就是那么回事儿呗,到头来,一场空,秦始皇和鬼王都去了天界,你我都是棋子。” 林七看着头顶瓦蓝的天空,和一团团的云朵,不知道在想什么。 “迷雾呢?” “一天一点在慢慢重聚呢,过不多久,又和以前一样。就像这伤口。”叶临渊说着,碰了一下自己的伤,疼的龇牙咧嘴,看来这迷雾愈合的要比他的伤势要快。 “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找你的龙九?” “不知道啊,我都接受她死后往生的事实了,可是谁料到发生这么多事情。” 叶临渊听完,没有打算再和林七聊下去,找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舒舒服服躺下。 “这一回,你听我的!” “这次不也是听了你的?” “这次,我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 清风徐徐,暖洋洋的太阳晒在身上好不自在。 二十二去而复返,带回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忘川河主白如意。 林七叶临渊相互搀扶,艰难坐起身,看着小白,想要从他口中了解些什么,那日大战后的情景,或者其他事情,都行。 因为二人从头至尾,都觉得自己和此事无关,却受伤最深。 “阎君,请你们二位去酆都城!”小白第一句话就让林七惊讶的说不出话。 “他没死?” “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没多问,乘着小白的龙鳞朝着酆都城而去。 一路上,林七看着龙鳞想起之前对叶临渊的承诺,再见三途川河主,帮他要一块龙鳞。 “三途川河主在哪里?” “随鬼王去天界了。” 林七闻言,大抵和自己猜想是一样的。 “小白你的龙鳞啥时候再掉一块,给我这个兄弟一块!” 叶临渊闻言,对林七嫌弃到了骨子里,一块龙鳞现在算个啥? “要不我趁着伤没好,给你扣一块儿?”小白看着叶临渊试探的问。 “他有病你也有病啊,我要哪玩儿干啥?熬中药啊?” 远处罗酆山中的迷雾一步步向着两座大城在靠近,一路上莫名其妙的热闹,平日一路上见不到多少妖魔鬼怪,可这一路之上,到处都是,河边钓鱼的,林子里打架的,到处聚会狂欢的。 再次来到酆都城,仿如昨日,城门已经修好,街巷内整整齐齐,一路来到阎罗殿,没有多罗行树、没有铃网、没有高墙,一座崭新的大殿屹立在旧址上。 巨大的阎罗殿,入得殿内,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大殿内空无一人,只有王座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手持文书,细心的看着。 放下手中文书,抬头,林七才看清那模样。 一双恐怖的眼睛,满脸血肉失去水分bia在头骨上,四根獠牙外露,端的是怎么看怎么吓人。 “后卿大哥?” “果然活的好好的,银灵子又猜对了!”阎君说着,起身走下王座,一步步走来。 随着一步步走来的后卿,端的是一步一心惊,林七只觉得呼吸困难。 “大哥让我照顾你们两个,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们两个!”阎君说着,头前带路,将一众人一直领到一个大殿外。 大门推开,一阵炙热迎面扑来,步入大殿,犹如进入了一个小世界。 只见到处都是熔岩,阴差们将死后的人捆在烧红的铁柱上不停鞭打,惨叫声充斥在整个世界。众阴兵见到阎君,纷纷停下手中鞭打动作,各个跪地朝着这边。 林七不明所以,也不问,这还是第一次参观真正的地狱。 阎君将几人领到一个巨大的熔岩湖边,巨大的湖中全都是惨叫的人,嘶吼声听在耳内,灵魂都觉得疼。 “有些事情,你们慢慢的都会明白,有些话不该我说,所以我只负责大哥交代给我的,不让你入轮回。” “能不能,说的明白点,后卿大哥!” “酆都新法令,没有肉身,一律算不得阴间人口,需要轮回!” “户口!” “就是这个意思!” “你要给我弄个肉身?” “对!” 林七一直都没有搞清楚阴间的肉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按理说人死后只有魂魄,为什么到了阴间又会有血有肉。于是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那是因为你修炼的过程中,阴间灵气凝练成的,不然你一个魂体,点亮个屁的穴位。” “废话少说,只要你不死,肉身就成了!”说着,一脚将林七踹进了熔岩湖中。 只见林七在熔岩池中扑腾几下,就彻底沉了下去,将岸上叶临渊等人看的一阵心惊肉跳。 “后卿大哥,不会出人命吧?” “地狱之火,炼不死他,他出来之时魂魄会得到突飞猛进的增长,还会有一个新的肉身!” “哪来的肉身啊,大哥你别骗我!”二十二也知道林七叶临渊上次是吃了大亏,有此一问。 “这满湖的死人,就是给他炼肉身的,前任阎君百万大军,都在这里,还有白起那小子那边的四十万死人,若炼成了,估计西天佛祖见到 了都得绕道走。”阎君说完,大袖一挥,离开了。 叶临渊看着满湖挣扎的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很明显,这又是一个阴谋的开端,不然,区区一个林七,何以受到如此重视。 叶临渊一边想着,一边将手伸进熔岩之中,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浑身冒汗,拿出手,只见只剩白骨的手慢慢愈合,再次生出血肉。叶临渊忍住巨痛,脑子飞速旋转,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熔岩,烧不死人,只会折磨人。 林七若是吞噬这么多亡魂,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念至此,叶临渊一头扎进岩浆之中。 二十二和小白满脸的惊恐,远处阎君闻声回头,双眼微微一寒,什么都没说,继续向着殿外走去。 沉浮 人的一生,免不了沉沉浮浮,有些人永远沉在最底层,期盼一股浪,想要努力浮起,惊讶的发现自己不会游泳。 溺死在人生里。 林七在坠入熔岩的一瞬间彻底被剧烈的疼痛吞噬,直逼灵魂的痛,每一分每一秒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无奈的是,无论是挣扎,还是放弃挣扎,痛苦都无法停止。 叶临渊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跳入熔岩后还是被剧痛彻底夺走了理智,整个人只能在湖面挣扎,瞬间变成一个火人。 皮肉一瞬间失去水分,开始灼烧,慢慢下沉,和熔岩湖中其他挣扎的人没什么两样,看的二十二和小白一阵心惊,这么轻易就要被烧死了吗? 突然,熔岩一阵涌动,湖底似乎有巨物要冲出湖面。 “嗷~”一声野兽的嘶吼,从湖底飞出一个怪物,只见那怪物浑身上下爬满了骷髅,那怪物的模样,竟然有几分像林七。 一头扎进岩浆中,掀起熔岩巨浪,岩浆四溅,崩了二十二和小白一身,两人疼的滋哇乱叫,忙不迭的拍去身上岩浆,留下无数烫伤。 再回首,湖面波涛未平,却见不到林七和叶临渊的身影。 二人站在岸边远远的看着,良久,湖面再次翻涌,两头巨兽冲出湖面,扭打在一起,那模样分明就是林七和叶临渊,二人早已失去意识,相互撕咬,身形不断变大,岸边已无立足之地。 二十二和小白慌忙离开此间。 大门外,后卿负手而立看着天。 “后卿大哥,他俩不会死吧?” “不会!” “那不会变成怪兽吧?” “这就不好说了,看他们能能不能压的住那么多亡魂了!你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去拜会一下神荼和郁垒!” “不去!” 后卿回首看着二十二,欲言又止,一甩衣袖,离开了。 门的里面,是林七和叶临渊失去人声的嘶吼,还有无尽的热浪,漫天的惨叫声被彻底压了下去。 小白和林七一同经历了此次事件,现在靠着大门若有所思。 二十二也是摸不着头脑。 “二十二前辈,为什么鬼王他们去天界时没有带上你?”小白突然开口问。 二十二闻言没有回答,陷入深深的自卑中,认为一切都是自己实力太弱,没有想其他。 “我本以为七哥一定也会随鬼王而去,就算鬼王不带他,始皇帝陛下也会带他去,可是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带他离开。”小白继续悠悠的说着。 “我们三个是不是被人家卖了?”小白直接了当的问。 二十二还是不说话,有些事情他心里清楚,但是没必要说破。比如银灵子,竟然完好的活着,比如后卿做了阎君。 表面都是称兄道弟,但是遇到好处,永远都没有二十二的份,他也嗅不到好处的味道。 于是长叹一声,决定出去走走,远离这个闹心的地方。 门口只剩下小白,一守就是整整七日。 这一日,只听得门内刀兵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热浪依旧。 小白打开门,闪身进入门内,朝着熔岩湖望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远处熔岩湖内,林七和叶临渊二人如同两尊狱神,身上爬满了骷髅,浑身浴火,一人祭出一把黑刀,另一人周身千万把兵刃,两人双眼空空洞洞,就这么无脑的对轰,你打我一拳,我砍你一刀,每一次动作,都带的熔岩翻滚不止。 小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他不知道那湖中二位,还是不是之前认识的二位,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快成了!”不知何时,阎君后卿出现在身后。 “敢问阁下,什么快成了?”小白对后卿不熟,不敢造次。 “当然是肉身!” “阁下帮他们二位是为了什么?” 后卿回首,一双冰寒犀利的眼睛看着小白,颇有兴致的问:“怎么,你对这二人很感兴趣?” “兴趣谈不上,只是林七与我有些恩情!” “好好做你的忘川河主,没事儿别瞎打听,以后没什么事,别往酆都城跑!”后卿说完继续看着熔岩湖中失去理智的二人。 小白的心,莫名的沉了下来,这个阎君,好像不比上一任阎君好说话。道了别,远远的朝着忘川而去。 湖中林七叶临渊,一入熔岩湖,便被千万个尸体缠了上来,不停的啃食他们的身体,吞噬他们的魂魄,两人越是坚持,身上挂着的骷髅就越多,原本巨大的痛苦,慢慢变成了脑海中的痛苦。 几十万大军每一个士兵都充满了敌意朝着二人咬来,脑海中嘈杂一片,充满了无尽的怨恨、愤怒。 随着熔岩的灼烧,那些枯骨如同融化了一样,粘连在二人身上,慢慢融合,融合的越多,意识越薄弱,冲天的愤怒仿佛那日天空降临的金光,轰轰隆隆。 如同浑身上下吸满了水蛭,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抓下来一堆,又会有新的一堆黏上来。 二人只能在湖中互殴。野兽般的咆哮在身后嘶吼,远去的小白莫名觉得大事不妙,这哪里是在重铸肉身,这分明是要炼出一个魔鬼来。 时间又过去七日,当后卿再次来到湖畔时只见两座巨大的骷髅在慢慢成形,浑身煞气,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湖水中。 后卿搓搓干枯的手指,很是满意的离开了。 身为阎君,不让那么多孤魂野鬼轮回,生生炼成两个魔头,不知欲意何为。 时间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在林七的脑海中,仿佛有千年之久,再次醒转时是在自己的识海内,一片巨大的雪原,还有一个骷髅魔神。 那魔神戾气冲天,浑身都是火焰,和这方世界格格不入。 魔神双眼空洞,就这么定定的站立在林七的元婴身前看着,随后一步步上前,伸手将那元婴握在手中,轻轻一掰,碎成两截,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进腹内,识海中林七见到这一幕慌了神,这是要弄死自己啊。 一瞬间,一股剧痛充满整个脑海,在识海中这么干,不死也要变成白痴,元婴被吃,闻所未闻。 你咋是个这? 神奇的是,剧痛过后,那骷髅魔神安坐在元婴当初的位置,浑身火焰,在苍茫的雪原里互不干涉。 魔神坐下的那一刻,林七只觉得浑身舒畅,所有的痛苦消失,脑海中清清凉凉,一丝暖意在清凉中若隐若现。 再次睁眼,林七看着周围景象,对面是一个骷髅怪兽组成的人,神识一扫,确定是叶临渊无疑,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赤赤条条,坦坦荡荡,泡在如同温水的岩浆中,那熔岩对自己不能造成一点伤害,浑身肌肤如同幼童一样——嫩! 么子情况? 腹中突然一阵饥饿,林七看着熔岩中挣扎的一个个魂魄,食指大动,一念至此,林七惊出一声冷汗。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熔岩中一阵金光冲天而起,叶临渊在金光的中心睁开眼睛,浑身舒泰,长发飞扬,依旧器宇轩昂,神识一扫,就发现了林七。 只见此时的林七在熔岩巨湖中来回穿梭,捞起魂魄就往嘴里送,漫天的戾气! “你咋是个这?”叶临渊看着林七开口问。 林七扭头看着叶临渊也是浑身赤赤条条,坦坦荡荡,很美味的样子,只是这厮周身都是金光,自己周身全都是黑气。 三下五除二,吃掉手中残魂,打个饱嗝,一阵黑气,林七消失原地,再出现,是在叶临渊身前,一口咬掉叶临渊一只胳膊,吃的不亦乐乎。 “我尼玛!”叶临渊捂着断臂疼的浑身颤抖,漫头虚汗,龇牙咧嘴的问:“你要是已经没有意识了,哥就给你个痛快的!” 叶临渊不明所以,眼前林七是本人没有错,但是这冲天的戾气和浑身的黑气,和之前判若两人,怎么看,都像是被怨气占据了意识,说不定,已经丧失了原本的意识。 “我靠,你咋这么香?”林七吃下叶临渊一直胳膊,流着口水走了过来,显然这厮保持着理智。 叶临渊看着走来的林七又气又喜:“你是不是有病?疼死老子了!”说话间,那断臂慢慢重生着。 “你怎么和我不一样?”林七一边流口水一边围着叶临渊上上下下的看。 叶临渊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被林七流着哈喇子看,那双眼睛里全都是欲望,瞬间叶临渊后背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用手捂着自己下身。 林七见状,一脸的嗤之以鼻,双手抱怀,坦坦荡荡的继续打量。 “我把冤魂都劝冷静了,然后就醒了,你呢?”叶临渊试图岔开话题。 “我忘了,好像要吃我,都被老子吃了!”林七说着,走的更近了,每往前走一步,叶临渊后退一步。 “你他娘干啥?” “我看看,不吃了!” “滚!” “真的不吃了,给我看看!” 叶临渊看着林七真诚的模样,选择了相信,伸出刚刚重生的那条手臂,林七双手捧着仔细端详,肤如凝脂,流光溢彩,怎么这么香,又是一口! “我尼玛!” 两个赤条条的汉子,就这样在岩浆里扭打做一团,画面极其诡异。 正值此时,一股死气袭来,充斥着整个空间,叶临渊本能的厌恶这种感觉,这死气和戾气,比林七身上的还重。 二人从熔岩中探出脑袋,岸边是魁梧的阎君后卿,林七感受着死亡的气息,很想亲近,化作黑烟,消失原地,再出现,已经到了阎君身旁,所有的死亡气息化作实质,变成黑烟从后卿身上源源不断的朝着林七眉心而来,贪婪的被林七吸收着。 开始只是丝丝缕缕,可越是吸收越是疯狂,阎君瞬间有些慌乱,一掌劈出,将林七打飞出去。 远处叶临渊看着这一幕,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一股黑烟在阎君身边炸开,林七再次闪身出现,坦坦荡荡,满脸的邪魅看着阎君:“后卿大哥,再给多吃两口啊!” 阎君投来一个冰冷的眼神,意思是“滚!”又将目光看向远处的叶临渊。叶临渊发现阎君看着自己,一跃而出,来到这边,也是坦坦荡荡,赤赤条条。 阎君看着这两人,一时间也是一阵头疼,为么子一个浑身戾气,死气缠绕,另一个浑身正气,金光包裹。 “多谢阎君成全!”叶临渊先是见礼。 阎君上上下下打量着叶临渊和林七,淡淡问叶临渊:“你渡了那些冤魂?” “渡啥?就是劝了一下!不那么暴躁!” 阎君又看着林七,现在的林七性格大变,浑身气质也变了,隐隐有些让人忌惮!开口问:“你呢?” “一群小比崽子,也想吃我?” “... ...” 出得此地,阎君给二人找了一身衣物,毕竟坦坦荡荡赤赤条条的在酆都晃荡,有失体面。 “大哥交代给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你们二位请自便!” 这是很明显的打发两人离开,叶临渊在酆都城感觉很不自在,特别是在阎君身边,他很排斥阎君身上的气息。 “后卿大哥别介啊,你这里有没有不能超生的孤魂野鬼啥的,我可以帮你解决?”林七神识在酆都城内不停的扫来扫去,发现这里好吃的魂魄太多了,舍不得走。 阎君抬眼冰冷的看着林七,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席卷天地。 再一次,整个天都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袭来,蚩尤塚里感受过,那日攻打酆都城也感受过,一股无法抵抗的威压让林七感觉自己的渺小。 可是识海内的骷髅魔神好像很兴奋,鲸吸牛饮一般疯狂吸收着这股压力。 “滚!”阎君发现林七在吸收自己力量的瞬间衣袖一甩,将林七轰飞几十丈远。 林七从废墟中走出,拍拍身上灰尘,目光中全是兴奋。 二人慢慢悠悠出得酆都城,一路之上,林七走的很慢,肉眼可见,所有的迷雾都在朝着林七眉心汇聚,吸收。 “你到底么子情况?入魔了?”叶临渊越看越心惊,这厮从熔岩湖中到现在,实力一直在增长,浑身的死气让叶临渊不想靠近。 “管求他入不入魔,这感觉很爽,比逛百花楼找海棠姑娘还爽!”林七一边回答一边享受。 “对了,我刀呢?”林七想起了自己的刀。 “在我这!”叶临渊说着,竖起自己的中指,中指上戴着那枚古拙的戒指。 看着那根白皙笔直的中指,林七喉结滚动,吞了一口口水,这些细节被叶临渊看在眼里,立马收了自己的手。 “你他娘到底么子情况?” “不知道,反正你的肉,比那些魂魄好吃,香!” “你离老子远点,莫挨老子。” 超度 “你相信超度?”林七一路走着突然问了叶临渊一句。 “阎君的意思,我不是已经超度了那些亡魂了吗?” “你咋个超度的?” “就是劝他们放下执念!” “你听过一句话没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那你听过另一句没得,听人劝吃饱饭?”叶临渊不明所以,对林七的话摸不着头脑,这厮到底是要说啥。 林七顺手在街边顺了一坛酒,灌了一口,沉思了一会再问:“么子是超度呢?” 叶临渊闻言,一把夺过林七手中酒坛,灌了一口没说话,也没有要将酒坛还回去的意思。林七化作黑烟,再次来到身后酒家门口,拿起一坛酒,对着店家邪魅一笑,化作黑雾消失。 林七再次闪身来到叶临渊身边,灌着酒。 “我觉得超度,就是让那些亡灵离开地狱,去极乐世界,佛家道家都有那么一个地方,没得痛苦。” “他们离开了?” “嗯!” “那你觉得让他们痛苦的根源是撒子?” “是他们自己心中各种贪嗔痴!” “不对吧?” “么子不对,你不要给老子妖言惑众!”叶临渊说出这句话,突然觉得不对,前段时间还是自己在“妖言惑众”蛊惑林七。 “一个国家数十万人民,被入侵者残杀,化作冤魂,你觉得他们的命运,是为么子这么背?上辈子没积德?一个吃斋念佛的道姑,最后被强盗掳走,受尽凌辱惨死,又要怎么讲?” “你不要把命运、战争、政治、轮回,这些个东西混杂在一起!” “可是,他们的痛苦,不是来自内心的贪嗔痴啊!所以放下执念,不要纠结那些遭遇,就是超生?”林七灌着酒又问道。 叶临渊闻言,有些被呛着。 “我们没有能力改变大环境,比如战争,天灾,但是不妨碍我们做的好一些,种善因得善果,对身边的人好一些,总没有错,多大能力,做多大事。” 林七听着叶临渊的话,玩味的看着叶临渊,这些话和之前两人对天道的探讨,可完全不一样。 “首先有的是天地,还有天道,然后有了人,最后才有了神仙诸佛,然后他们勘破天道,将世人从轮回的苦海中解救出来,是不是这么个事情?” 叶临渊灌着酒不说话。 “不管天道善恶,也不管那些神佛对错,我们小小的人生,遵循天道,循环往复,这世界就是这么运转的吧?” 叶临渊还是不搭腔,等林七说完。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不是在超度他们,而是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彻底死去,毕竟,谁都没去过极乐世界!” “你不要因为未知、和无知,就否定它的存在!” “人活的好好的,虽然痛苦,但是大部分人都在苦中作乐,艰难的活着,努力的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凭什么要超度他们,唤醒他们?” “救人脱离苦海有错了?” “你吃着肉,就觉得别人啃馍馍就是苦了?你自己腰缠万贯,你看别人一家忍饥挨饿就是苦?你能体会他们心中的幸福不?子非鱼,你凭什么要让他们和你一样家财万贯?” “人的欲望,不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吗?” “那被超度,是人家的欲望吗?你画个大饼剥夺别人原有的人生,不残忍吗?” 叶临渊一时间有点思绪混乱,在整理怎么怼回去。 林七继续说:“人的欲望,确实是想要更好的人生,更舒适的物质享受,但是绝对不是被超度,去往极乐世界,脱离轮回之苦。劝人放下执念,说一切都是虚幻,真正醒来就能立地成佛,这种鬼话,你信?” “我日,你别给我灌输你的歪理。”叶临渊没想到角色对换的这么快,上次,是在黑熊的领地,他在给林七灌输天道本恶的那一套。 “哪里歪了?” “崇尚正能量,讴歌真善美才是正!” “你在超度别人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他们,正能量真善美,都是幻象?” “没有,我劝他们不要在怨天尤人,死都死了!” “他们听你的?” “不听,被我打服了才听的!” “你咋是个这?”林七一脸鄙夷的看着叶临渊,就知道这厮一身正气有毛病。 “总比你全给吃了的强!” “谁说的,虽然吃了,他们凝练出一个厉害的家伙,替代了我的元婴!” “我觉得,你和我,早晚不得好死!” “那我们以后中午出来耍!” “... ...” 两人一路扯淡,来到忘川河畔林七的小院儿外,忘川河主和二十二早就等在了这里,孟姑娘倒是没再敢来。 林七神识一扫,发现现在的小白和二十二,有点弱,当即上前打招呼。 只见小白和二十二都是躲着林七,悄声问叶临渊:“他这是什么情况,浑身上下的死气和戾气?” “他以前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叶临渊不以为然。 夜里,二十二鸠占鹊巢,睡的惊天动地。 屋外林七晃荡着酒坛,不断吸收天地间的雾气,叶临渊则是和忘川河主小白在一边看着这景象,总觉得很诡异。 “你觉得超度一个人,是对是错?”叶临渊突然问小白。 “超度是大功德的事情,怎么会有错?”小白想都不想就回答。 “那你想被超度吗?” “不想!” “为么子?” “因为我想娶妻生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没事钓钓鱼打打猎!” “你不想飞升?” “啥是飞升?”小白很认真的看着叶临渊。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说话,因为两人经过上一次事件,已经看清了所谓的飞升;就是变强,你要去另一个地方抢资源,别人拦不住你。 “为么子要飞升呢?这整个冥界的雾气,如果我都吸收了不知道是不是能去极乐世界看看?”林七突然插嘴,满脸的玩味。 “你最好不要作死,别整太大动静,不然活不了多久!”叶临渊发现这整个阴间,好像也只有林七能吸收这些雾气,如果全都吸收了,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这阴间,有没有魔?改天找一个研究一下!”林七不清楚自己目前是啥状况,本着存在即合理的想法安然自若。 “你到底咋个打算的?”叶临渊被林七的想法弄的有些心惊。 “变强,看看这世界到底是楞个样子滴,看看抓龙九的是谁,为撒子要把我炼成石头!” “然后嘞?” “娶媳妇生娃!” “... ...” 方向。 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 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人常伴拙夫眠。 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 不是老天不开眼,善恶到头报应循环。 上回书说道,林七叶临渊二人经阎君后卿相助,借地狱冤魂重炼肉身,使得二人实力大涨,也让林七性格大变,炼就一身死气,人不人魔不魔,不知是甚情况,这日来到忘川河畔奈何桥前,打定了去路制定的了方向,人不能糊里糊涂的活着。 这日几人来到孟姑娘的店前,决定吃点早饭喝口胡辣汤,然后重新打算,现在林七的小队伍已经有四个人了,不能整天窝在一起喝大酒游手好闲,得恁点儿事儿。 奈何桥畔,孟姑娘做梦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看着戾气冲天的林七能躲多远就多远。 林七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根据孟姑娘的话,也大概明白她是无辜的。先是林七护她三十年,接着才有了后面的报恩,谁知世事难料,有心人利用了这个机会,掳走龙九魂魄,再打算留下林七炼石头。 这可是大功德一件,三生石是创世女神留下的,所以阎君也参与其中,为的就是摆脱炼狱,可谁知最终却为了救下林七,死在佛祖手下。 “像我这样的人,值得阎君为我付出生命吗?”林七一边吸溜胡辣汤,一边问。 “阎君是个好人,心地善良,兢兢业业!”小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林七的问题,他对情感有些木讷。 二十二只顾埋头吃,权当听不见。 “他在这酆都城几千年,估计从来没有人为他尝过一次铜汤灌口,没有一个人为救他尝试过,他救你,不仅仅是为了救你,我觉得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一心求死!”叶临渊吃的很斯文,解释也很有说服力。不经又让林七想起那天,阎君临死前哭的那么无助,他对世间充满了不舍,肯定也有很多牵挂。 “那他妹妹呢?”林七问。 “这个去问问后卿大哥,他现在是阎君,肯定知道!”二十二擦擦嘴,意犹未尽。 饭罢。 黑黢黢的阎罗殿内,阎君后卿独自拿着一张古旧的纸,看的津津有味,坐下林七站的很近,悄悄的吞噬着阎君身上的死气,直至阎君冰寒的目光瞪向他,林七才立马停下。 “要不是看在大哥的份儿上,你小子现在不知道都死了多少次了!”后卿收起那张纸继续说:“你刚才问啥来着?” “敢问后卿大哥,阎君的妹妹去了哪里?” “要么被超度去了极乐世界,要么就在轮回,要么就被镇在某处受罚,反正不在地狱里,那帮秃子不轻易杀人!” 林七闻言,感情这后卿大哥也不知道啊!于是继续问:“后卿大哥,师尊有什么交代吗?比如修炼方法,或者给个新任务啥的?” “大哥不是给你肉身吗,你自己保不住!唯一的交代就是不让你们俩轮回毁了一身道行,让我给你弄个肉身!”阎君后卿是华夏第一个僵尸,现在的林七身上气息很像他。 “那我现在该去哪?” “你爱去哪去哪,以后尽量动静小一些,你现在这个样子很招正道人士讨厌!” “我咋招惹他们了?” “就你这浑身的气息,别人把你当成邪魔外道铲除了大哥都不好替你说话!” 林七听完心中火起,气息稍长了几分,现在的林七情绪很容易就受到影响。 “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去九幽城,试试能不能站稳脚跟,天上派下来很多弟子历练,清除阴间的亡魂。你要是能活下来,哥带你去上面过好日子!” 林七闻言,心头一惊,这是要乱啊! “后卿大哥,他们要来多少人?” “天上仙家佛祖多如牛毛,能来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守一下九幽城,那可是鬼王带我们这帮弟兄建立起来的!” “对了,鬼王是什么身份啊?”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林七陷入思索,果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鬼王一众才夺回酆都城掌控轮回,现在上面那些人以新法令为借口,派弟子们下来说是帮忙解决躲在外面的亡魂,实际上做什么,谁知道。 如果来的都是强人,林七要咋个自保? “遇到打不过的,往酆都城跑,没人敢在酆都撒野!”阎君后卿看出了林七的担忧。 林七谢过阎君,来到城外,将所闻给叶临渊等人说了一遍。 “你觉得我做下一任鬼王咋样?”叶临渊听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要当鬼王。 “凭啥是你,要当也是我!”林七不让。 “凭恁娘!活着的时候你当主将,你看看你干的那些个蠢事儿,身为主帅一个人独自杀回京,为了一介女流带着几千人去攻城,把敌将装笼子当狗养,违反军令带兵南下,也只有你能做出这些!”叶临渊说的理直气壮,听的小白内心澎湃,满眼对林七的崇拜。 林七瞪着叶临渊搜肠刮肚,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这厮确实比他能算计,最后不是说班师回朝要逼宫吗,如果真成了,搞不好就真的改朝换代了。 下一任鬼王争夺战,就这么不了了之,几人乘着龙鳞一路来到九幽城。 城还是那座城,古朴沧桑,城内一片祥和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一路行至鬼王殿外,这里只有一个大坑 ,当日霸下老哥带着整座大殿拔地而起。 林七看着旧址陷入沉思,就凭他们四个,要怎么在这座城建立政权,首先这个大殿,要怎么恢复起来,这可是象征权利的建筑。 一切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反观叶临渊,满面春风,胸有成竹未来一片光明的模样。 “恢复大殿这些小事儿交给本王,你去找帮手,越多越好,越强越好!”叶临渊说完,带着二十二走了,一边儿哼着歌儿,一边儿晃脑袋,那模样好像是在炫耀。 场间很快只剩林七和小白,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 “你别跟着我,你城里打听一下,这周围最强的人都是谁,一个时辰后来这里汇合!”林七说完率先离开。 热闹的大街不知要去何处找帮手。 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白起将军府外。 看了一眼,想也没想,上前叩门。 比武 白起将军府果然是人去楼空,将军随鬼王上了天界,府内只剩下管家一家和一些门房。 正堂内林七品着茶,管家依旧是那副模样,恭恭敬敬站在林七对面等着问话,绝不会因为主人离开就嚣张跋扈,可见白起置下,很有一套。 “管家贵姓,如何称呼?” “林将军言重了,老奴姓陆名川字青山!” “陆老名字很是苍翠啊!” “不知林将军来将军府所为何事?” “借住几日,另外打听一些事情!” “林将军与我家将军相识,借住自然不在话下,敢问将军所问何事?” “你先说说这九幽城的来历,再说说城里城外有哪些强者,鬼王走了城不能乱,不久会有很多天界弟子下来,想必会找麻烦,在他们来之前,我们要将城保护起来。” 那陆青山闻言大惊,这就是掌握资源的好处,信息也是资源,提前做准备。 只见陆老稍稍缓了缓神说道:“这九幽城历史久远,老奴曾是将军打出酆都时一起逃出来的。那个时候城便已经在了。至于这九幽城内外的强者的确不少,但是真正的谁最强,老奴也不知道啊,城内严禁械斗,几千年没人敢在城内撒野。” 林七单手扶额,陷入苦恼,曾经刑天大哥他们在的时候,谁敢出来闹事儿,如今鬼王走了,余威尚在,所以城内依旧太平,时间久了指不定乱成什么模样。 “每位将军没有个副将啥的吗?他们直接拍屁股走人不管了吗?” 林七的想法很简单,竟然主将都走了,直接让副将升上来不就得了。 “那几位,谁需要副将啊?天界都不敢插手的地儿。” 林七冥思苦想老半天,一点没辙,撒开神识直接向整座城池扫去,这一扫,让林七吓了一跳,如今自己的神识范围方圆一百五十里,笼罩着整座城池。 这座城池道路星状分布,坐落在罗酆山山谷平原上,城外不远就有河流湖泊想必是霸下老哥的地方,城内各种生灵魂力有强有弱,这一扫,让不少强者侧目望天。 “将军使不得啊,除了鬼王和几个鬼将,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城内窥探!”陆老连忙出言劝阻。 “不怕,这里是将军府!”林七嘴上说着不怕,心里还是有些忌惮。 鬼王殿旧址。 林七再次来到这里时已经是围了很多人,各种精怪有条不紊,搬石材的打地基的忙的不亦乐乎,一旁零时搭起的帐篷外,是器宇轩昂的叶临渊,满脸自信。 “这些人你找来的?” “嗯呢!” “他们凭什么给你干活?” “本王给钱了啊!” “你哪来的钱?” “天地钱庄取的啊!” 林七闻言才想起天地钱庄,自己来来回回路过多少次,从来没去看过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找到帮手没?” “没有,城内倒是有不少高手,城外就不知道了。” “小白那边也没找到几个,实力一般,你带小白去城外找找看,本王在城内主持大局,给你七天时间,天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一切从急!” 林七看着叶临渊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嫌弃,不想去。 只见叶临渊抬手,戒指一阵光晕,哗啦啦一阵金石之音,一把黑刃闪现,单手抓出递给林七:“拿上你的刀,万一有凶险千万别逞能!” 同时出现在手中的,还有林七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荷包。 林七接过鸣鸿刀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叶临渊,看着这厮这么认真的样子,当下啥也没说脚踩黑鳞朝着城外飞驰而去。 叶临渊这边打发走了小白和林七之后也没闲着,进了帐开始写告示。 “自鬼王一行离开冥界已数月,九幽城历史悠久,城民安居乐业,权赖鬼王与诸位鬼将庇佑,然城不可一日无主,他日天界降下百万雄兵,则城危矣。小生借师尊战神蚩尤之名,现广招城内外强者,重新推举鬼王及鬼将人选,七日后在鬼王殿旧址外设台比武。”最后落款——暂代鬼王叶临渊! 九幽城占地面积方圆一百余里,很多人都不知道鬼王离开的消息,这一份告示分区帖到九幽城各地,瞬间激起千层浪。 大街小巷,青楼酒馆到处都是谈论着七日后推选鬼王和鬼将的事情,也有很多人在谈论叶临渊这个人,有些知道当日酆都城事件的人此时成了香饽饽,身边围拢着一群人眼巴巴的听着。 九幽城外不断有强者进城,也有很多看热闹的,短短几天时间更加热闹,如同鬼王大寿一般。 但是人多了免不了矛盾,如今鬼王鬼将不在,城内暴力事件时有发生,索性情况不是很严重,叶临渊一直待在帐内没有现身,明目张胆的散开神识全城扫视着,寻找城内强者,分别写了请柬交给二十二,挨家挨户去请。 二十二可是战神蚩尤的小弟,虽然实力不济,但是很能说明情况,叶临渊身份所言非虚,的确是战神的弟子。 七日后,鬼王殿外高高的台阶上是一个巨大的平台,这里有叶临渊的帐篷,有很多桌椅,上面坐着叶临渊请来的强者 ,几近满座,台阶下巨大的广场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申请打擂比武的人已经登记在册排好了名次编号,一个个仰着脖子就等着开打。 可是叶临渊的帐篷却始终没有动静,他在等林七,如今七日之期已至,小白早就带了几位来了,但是林七却一直没有出现。 日上三竿,凉着好些个强者也不是办法,叶临渊给二十二使个眼色。场间突然战鼓隆隆钟声洪亮,整整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叶临渊才走出帐篷。 鼓罢钟停! 只见高台之上,叶临渊一袭白衣,剑眉星目,器宇不凡,缓步走到台前站定,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高台下是乌泱泱一片,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喧哗声渐息,场间变得安静,都伸着脖子等他开口。 “诸位九幽城的城民们,城内外的诸位道友们,很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赏脸参加此次比武,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鬼王带领诸位鬼将打上了天界,如今前鬼将后卿大哥被封为新的阎君,我等临行前,阎君大人要求我等小辈,务必守护此城,然而我等实力低微,不足以守护九幽城。特此开办比武招将,众位推贤举能选出新的鬼王,以御外敌!” 底下听完一片喧闹,议论纷纷,叶临渊先是用战神蚩尤的名头贴出告示,再用阎君后卿的名头来做开场白,一定要壮大声势,找靠山! “比武开始!” 随着一声开始声响,钟鼓齐鸣,台下宽广的平台上分作四组,同时开赛,参赛者众多,怕是三五日不会出结果。 热热闹闹的比武招将,就这样开始了,场面热闹,到处一片叫好! 叶临渊则是走向高台处的强者,挨个见礼! 三哥 九幽城内比武招将如火如荼热热闹闹的进行着,但是外出七日的林七却始终未露面。 话说林七出了九幽城向南而去,在漫天迷雾中坐在黑鳞之上一边吞噬迷雾一边散开神识搜寻,叶临渊一脸的认真他看在眼里,但是始终不看好。 实力不足以撑起鬼王头衔,怎么可能坐的安稳。 上一批的鬼将哪一个不是上古魔神,那叶临渊虽然能搬出不少大人物充场面,但是自身能力不足,很难服众! 林七想不明白他要如何做这个鬼王,总之自己心里是不信的,所以叶临渊交给他的事情他也没有认真对待。 黑鳞之上的林七做好打算,在外面溜一圈就回去,走出三日路程,找个环境好的地方玩一天,然后回九幽城看叶临渊作死。 结果飞出三日之后,神识范围内出现了一个神奇的东西。 脚下一马平川的大地上,一道石门矗立在天地之间,那是一道巨大精美的垂花门,全由石材雕刻而成,不同以往的垂花门,中柱穿枋柱头上没有精美艳丽的彩绘,而是雕着各种凶兽,两扇沧桑厚重的门板上铺首衔环,两只铺首栩栩如生。 大门如同当初帝王山的牌坊一样,被青苔包裹侵蚀,远远看去苍翠静美,让人心旷神怡。 空空旷旷的天地之间,只此一道巨大的门,此事非常蹊跷,勾起林七的好奇,缓缓下降,落在门前,触手冰凉。 推求不开! “就这儿把!”林七心想着,这么个奇怪的地方虽然瘆人,但是景色还是不错的,四下无人,闲来无事,当即打坐修炼。 漫天的迷雾再一次形成巨大的旋涡朝着林七眉心而去,识海中的魔神贪婪的吸收着,忘了时间。 林七虽然有师父,但是从来没有教过他如何修炼,除了阎君和三途川河主曾经指点过,现如今的林七,全都是在瞎炼,跟着感觉走。 识海中的魔神鲸吸牛饮,林七的注意力全都在识海内,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石门门缝内透出来的丝丝黑气,也一并被他吸收了。 随着黑气越吸越多,林七也发现了不对劲,识海内的那尊魔神,仿佛开始生出血肉了,浑身的火焰慢慢熄灭,血肉丝丝缕缕浮现。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一声巨大的声响将林七吓了一跳,当即后背一阵冷汗,原地暴起,盯着那扇缓缓打开的大门。 大门只打开一个门缝,仅能通人,里面一片迷雾看不清状况,神识也无法探进去,正当林七全神戒备小心翼翼查探时,门缝中突然射出一条鞭子,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缠住林七,将其拉进门内。 大门轰然关上! 一瞬间,林七如临大敌,只觉得胸口突然有重物压来,迷雾散去方才看清。 那是一头巨大的白虎,此时露出森然獠牙,一双铜铃大眼恶狠狠的盯着林七,一只巨爪踩在林七胸口。 突然,那大老虎眼神一变,伸出舌头在林七脸上一阵乱舔,然后一肚子趴在林七身上。 林七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这玩意儿想起了那次遇到的黑熊,这阴间的物件儿,不管是啥,个头都特别大。 “小子,这才多久不见,后卿怎么把你变成了这样?浑身鬼气!”一个男子的声音出现,林七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但是那大老虎就像五指山一样,丝毫不动。 “三弟,放开他!”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趴在林七胸口的大老虎不情不愿的起身,蹲坐在侧,状如小山。 林七慌忙起身,只见迷雾中走出两个男子,生得英武不凡,身长八尺,一看就是银灵子一类的大人物。两人面相有些相似,浑身银甲。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条皮鞭,正是将林七卷进此间的那条“毒蛇”! “晚辈误闯此地,多有得罪,不知二位前辈如何称呼?”林七先见礼,礼多人不怪。 “你不认识我们二人也难怪,那日你重伤昏迷过去了!” 那日? “酆都城那日!”其中一人提醒。 即便如此,林七还是想不起,于是再次表达歉意:“晚辈实力不济让二位见笑了,那日的确是昏迷了过去!” “怎么?蚩尤大哥不是见过你吗。没教你怎么修行?你怎么把自己炼成了这番模样?” 蚩尤大哥?林七当下心中有了答案,这两人应该就是神荼(shu)郁垒(lv)! “原来是神荼郁垒两位大哥,晚辈失礼了!”林七再次拱手作礼。 “那是你三哥!”其中一人指着林七身边的大老虎,对林七说。林七回首见礼:“三哥好!”那白虎喉间一声低吼,算是回应了。 直至此时,林七才得空打量四周,只见身后还是巨大的门,周身迷雾重重浓到看不清周身景象,三人一虎就在迷雾中央的一片空地上。 闹了半天,原来都是自家人,这二位明明是幽冥神,为何会在鬼将之列?又为何被困在地狱深处?自己的修炼到底是不是出了大问题?有很多问题林七想问,但是不能太唐突。 “敢问二位大哥,我修炼出了问题吗?” “问题不大,就是会被自称正道的门派追杀,都是小事情!” “二位大哥这不是小事情啊!” “后卿都修成僵尸了,你见过谁敢惹他?你继续修下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我很期待!” “二十二那个死胖子为什么没跟着来?”另一位不知道是神荼还是郁垒的开口问。 “鬼王陛下带着刑天大哥他们去了天界,现在九幽城没人守,他们留在城里准备比武招鬼将,守护九幽城!” “就他那堆五花肉,还能当鬼将?” “二位大哥,他不行的话比武打擂,选强者当鬼将!” “九幽城确实需要守!特别是鬼王和刑天大哥都走后,你在这继续打坐修炼,这里面鬼气比外面浓郁多了,我去给你抓几个畜生,你带去九幽城!”说完,不知道是神荼还是郁垒的,转身走进迷雾中。 “大哥,你们二位明明是冥神,为什么会在地狱里关着,还有鬼王陛下到底是谁啊?”林七虽然知道二人是冥神,但是分不清他俩谁是谁,只管叫大哥,不敢乱叫姓名。 “你还小,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不好!安心打坐吧!你一生估计再也进不了这道门了。” 林七闻言,既然机会难得,那就不要错过,当即坐下。 “你身上有共工的黑鳞?” 对于三途川河主的身份,林七早就猜测过,此时被冥神道破,林七一点都不惊讶,拿出怀中黑鳞,递了过去。 冥神放在手中把玩着,目光显得有些落寞:“这黑鳞,能否送给我?这一生估计再也出不去此间了。” “出不去?为何?”林七不解的问,明明是幽冥神,怎么会出不去?然而对面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枚戒指交给林七:“身无长物,以此稍作弥补!”说完,将戒指递到林七手上,转身消失在迷雾中。 戒指是黑色的,和叶临渊那枚有些相似,古拙粗犷,不失精美,神识探去,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方巨大的空间,里面只有两样东西,堆成山的肉,和堆成山的酒坛! 林七一手拿着黑刃,一手拿着戒指,陷入沉思! 这玩意儿要怎么弄进去。 青丘 九幽城内,比武已经接近尾声,林七离开已经有十几日,叶临渊有些担心林七是不是死在了外面。 在管理这方面叶临渊还是很有才能的,本次比武参加者取前两千个名额,选出前九名为鬼将,每位鬼将领兵两百多人,并在当初鬼王的律法中加了一条;每位鬼将每月可接受一次挑战,若败,则换将。 九位鬼将大都是城内外的强者,忘川河主小白都在其列,相比之前,这九位鬼将实力很弱。 叶临渊当即将九位鬼王散出去,每位鬼将分配区域,但凡发生任何事件,由鬼将带兵维持秩序,白起将军府内有的是甲胄武器。 大街上多了兵甲又恢复了往日祥和! 然而对于推选鬼王一事,叶临渊却是不着急,每日看着鬼王殿一点点完工,整日在帐内打坐修炼。 等着林七回来给他黄袍加身,奈何这厮还不出现。 叶临渊绝非等闲之辈,自知实力不足,若直接登了鬼王之位,怕是会有很多人不服,于是从一开始便用了各种手段。 第一,投靠权贵,写告示用了战神蚩尤和阎君后卿的名头。当日酆都城一战自己也有参加现在满城皆知。 第二,专事其位,叶临渊虽然明面上说自己暂代鬼王一职,他日诸位可推选鬼王,而这段时间里,叶临渊工作认真,短短的时间内就解决了九幽城的问题,建立秩序。 第三,拥立上位,这一点需要林七来帮他一把,需要这厮的时候一直不出现。 第四,推荐上位,叶临渊一开始结交城内无心当权的强者,其意图就是为了在诸位强者面前推销自己,鬼王之位非他莫属,需要这些强者站出来推一把。但是这个比较难操作,毕竟大家都不熟,只能慢慢来,温水煮青蛙,让这些人看到他的人格魅力,心甘情愿的推举他。 以上,除了第三点,其他几样叶临渊做的很不错,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要么林七回来,让林七挑头,然后二十二小白跟个风,那些个强者一点头,这事儿就成了。 林七没等回来,倒是等来了一个麻烦。 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但总有些人,很难相处,说不上坏,就是喜欢争。 听说鬼王离去的消息后,九幽城来了一伙儿人,男男女女十几个,各个生得俊俏,男的英武女的柔美。 这一行人进城后看完城中告示,来到叶临渊的帐篷外,各个面容冷傲! 为首男子相当孤傲,手里拿着撕下来的告示,背对叶临渊的帐篷,阴阳怪气的说:“这年头,是个喘气的都敢自称鬼王,这还得了?” 叶临渊自然早就发现了这一伙子人,神识扫了个遍,发现和自己实力相仿,只有为首这位,看不清实力。当下笑脸相迎出得帐外。 “诸位远道而来,未能远迎,多多包涵!” “哼~!”那为首男子,对这些客套话很反感,就发了一个音儿,意思就是要叶临渊解释解释,你丫的,凭什么敢自称鬼王。 “这位兄台实力远在小弟之上,若不服,这暂代鬼王让与你便是,只要为了九幽城好,无论谁做这个鬼王,我叶某绝对支持。”叶临渊这句,看似大度,其实是在试探,他想知道这位,是不是为了鬼王之位而来。 “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你的能力,连鬼将都不够资格,现在竟然敢暂代鬼王,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兄台所言极是,但城不可一日无主,他日天兵降下又该如何是好?叶某所为,绝非一己私欲,只求九幽城内城民平安,若兄台有能力保一城之安危,叶某现在就走!”叶临渊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继续逼问,你他娘的,到底是来干嘛的? “小子,别给老子戴高帽子,鬼将鬼王什么的我自认没有能力企及,就是来收拾你的。”来人说话很嚣张,表明了态度。 然而听在叶临渊耳内,完全变了样子,这厮就是一个挑事儿的,自己没有能耐担此大任,没有信心也没有能力保九幽城,只是单纯的来挑事儿,发现叶临渊实力不济,更是不将叶临渊放在眼内。 “既然兄台已经表明来意,你打算怎么收拾在下,如果一起上,我就蹲这儿你们随便招呼,如果一对一,那就外边儿请!”叶临渊全然不惧,打架这种事,当年在营中经历了不少,多少次的挑战都接下了。 高台之上,看到此间场景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将此地围的水泄不通,只为看热闹。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古人诚不欺我。 那男子虽然看上去蛮横自傲,但是手底下是有真本事的,手无寸铁,一套拳法出神入化,灵气化作龙虎,带着无尽的杀意将叶临渊打的节节败退。 即便叶临渊放出千万剑阵也不能占到丝毫便宜。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拉开距离,那男子依旧风轻云淡一脸的冷傲,反观叶临渊已是呼吸急促,应接不暇,有些体力不支了。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师从何派?”叶临渊聊着天,找着喘气的机会,心里有些乱,今天怕是要栽,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落败,颜面尽失,那这鬼王的位置也就别想了。 饶是你有千百种花样,但是一力降十会,面对绝对的强者,叶临渊所有的攻击都显得花里胡哨。 要凉凉了,怕是下一个回合,就要被摁在地上摩擦了,叶临渊一念至此,顿觉大势已去。 “青丘,李非凡!”那男子回应了叶临渊的问话,神情更加冷傲。 底下看官们闻言一片喧哗,青丘这个词儿很多人都听说过,那可是大妖九尾的地盘,这位叫非凡的小哥哥,怕就是九尾的弟子了。 “他日若有缘,一定拜会!”叶临渊说完,也不怂,继续调动周身万千利刃,形成巨龙,围着周身咆哮,下一击,必分胜负。 只见那男子双腿开弓,调动浑身灵力,在身后凝聚出一头猛虎,压迫感节节攀升,显然之前的交手这位叫李非凡的男子,是有留手的。 两股力量不断攀升,不断凝实,强大的力量但凡相接,叶临渊估计非死即伤。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儿子娃娃怕甚,这种时候不能退,即便是死也不能丢了气节丢了尊严。 台上虎啸龙吟,两人璨若流星飞速靠近撞在一起,流光飞洒,巨大的轰响声起,一股巨大的气浪掀翻围观众人。 轰鸣之后,再观场上场景,只见二人依旧对峙,李非凡全力一击虽毫发无损,但也是在咬牙坚持。反观叶临渊,口鼻喷血,但是依旧调动全身灵气寸步不让,稳若磐石。漫天利刃如同狂风巨浪持续冲击,如此下去必当力竭败落。 “放肆!” 突然,天际一道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紧接着那李非凡如遭雷击,加上叶临渊的攻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重重迷雾之中,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落下,那女子身形曼妙生得一张绝世容颜,就这么缓缓落在叶临渊面前。 “孽徒顽劣,还望鬼王殿下见谅!”那女子朱唇微微开合,皓齿星眸,略带微笑歉意的看着叶临渊。 场间异常寂静,落针可闻,这是那位李非凡的师父?九尾? 叶临渊呆呆的看着眼前美人,一时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当下只有一个念头“老子要娶她!” “敢问姑娘家住何方?可曾婚配?” 叶临渊一开口,场下看官一片嘘声。 那女子莞尔一笑,落落大方:“小女子家住青丘,未曾婚配哦!” 回魂 漫天的迷雾,看不清道路! 龙九来到酆都城后一路被带到女阎君处,高高的庙堂之上,女阎君充满了威严,宛若女皇。 手中翻着一本册子,看完后随手搁下,再抬眼看堂下龙九。 “你这个事情,有点复杂,你本是有师门的,前些日子你师尊来过!”阎君看着龙九说了一堆龙九听不懂的话。 谁也没经历过死亡,遇到这种审判的事情,不知道要如何自处,回忆生前自己做的孽? 阎君见龙九没有开口,继续说:“你师父和本君有个交易,过些时日,你师父会来接你,这些日子你暂时就住在本君这里。” 龙九很清楚自己已经身死,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提不起兴趣,也没心思去考虑,在阎君府内看着远方每日三时火光冲天,从不开口言语。 直至头七回魂后,龙九的精神状态更差。 独自一人枯坐流泪。 “怎么回个魂,像是把魂丢在了人间?”女阎君不知何时到了身后,龙九闻言稍微回头,擦去泪痕继续枯坐,自从来到了酆都城,她从未开口说过话。 “你要知道,人固有一死,若你放不下执念,对于活着的人,未必是一件好事,说说看,本君给你开导一下!”女阎君坐在龙九对面,轻轻握住龙九的手。 龙九抬眼看着面前的阎君,微微叹气。 “我生前,有位未婚夫婿,他是将军,生得很丑,但是,我舍不得离开他!” “凡是都要放下,等你回了师门,你会很快忘记他!” “昨天回家见到了父母和各位哥哥,最后在城中青楼找到他。” “这种人,你竟然会舍不得?” “在我眼里,他不但丑,而且永远长不大,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只会做蠢事!”龙九说的很平静,但是泪水却很诚实。 “你既然这么讨厌他,何必哭的这么伤心?” 龙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诉说:“只是没想到,才离开人世,他就去了青楼!”说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哭的更凶。 世界上最恐怖的是看着一个女人哭,束手无策。 此时的女阎君,也有这种感觉,当下牵着龙九的手说:“走,本君带你去出口气。” 新都,热闹的烟柳巷。 阎君变作龙九的模样问龙九:“像吗?” 龙九只觉得自己眼睛哭花了,莫不是见到了幻觉,眼前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障眼法,等你回了师门自然会懂,在人间他看不到你,本君替你出气!”说完,就让龙九头前带路。 灯火通明的街巷,嘈杂喧闹之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娇笑之声,听的女阎君和龙九眉头紧皱。 一路来到一家最繁华的青楼,入得楼内,但凡看到“龙九”之人都吓的四散逃走,城中谁人不知绝世美女龙九的模样,人都死了七天了,大半夜的出现在青楼,怕是撞鬼了。 一间充斥着丝竹之音的房间门口,二人透过门缝看向房间内,乐师们深情演绎,舞女身姿柔美。一旁坐塌上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狗剩,此时他的身上缠着一个人,正是林七。 乐音激烈,琴音时而高亢急促,时而婉转优美,林七已经彻底醉了,抱着狗剩不撒手,眼泪湿了狗剩胸前一大片衣服。 “不是很丑啊!英武不凡!”女阎君对身边的龙九说。 “不是那个,是喝醉的那个!” “这个也不丑啊,我去会会他!”说着,“龙九”推门而入,待得看清来人,一整间屋子的人作鸟兽散。 狗剩艰难的起身看着龙九,瞬间清醒后背发冷,满脸的震惊:“你这是回魂?” “没你事儿,你出去!” 狗剩用尽办法折腾半天,林七还是挂在身上,无奈的抬头看向龙九:“撕不掉啊!” “龙九”见状,抬脚对着林七一脚,将两人踹的人仰马翻,屋内一片狼藉,狗剩脱身,揉着受伤的身体,远远的躲开龙九离开房间。 林七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自己摔倒了,睁眼看到龙九,就在自己身前,还是和以前一样,满脸嗔怒的盯着自己。 一切都如同梦境,分不清真假,天旋地转,颅内脑浆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根本没有时间思考。 一步步走向龙九,林七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样的,不清楚自己身上摔破了在流血,不清楚自己满脸的眼泪鼻涕都过河了,就这么步履蹒跚走到龙九面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身旁龙九的魂魄见状,有些醋意,上前对幻化成自己的女阎君说:“你是不是被抱上瘾了?” “姐们儿你别冤枉我啊,我现在是你的模样,有话你快说,我帮你问!问完走人!”女阎君听完龙九的话有点生气,老娘好心帮你,你竟然怪老娘。 “不用问了,他来这里好像只是来买醉听曲的!” 阎君听完一阵白眼,努力挣脱林七,奈何这厮像一条蟒蛇一样,解开一个扣,另一个扣又缠着阎君的身体。 “再不撒手本君要用强了?”阎君何许人也,面对一个凡人,有一万种方法让林七撒手。 “别!你让他抱一会儿吧!” “啥?” “他一会睡着了,我们再走!” 两人正在说,林七站立不稳,抱着阎君摔倒在地,双手还是紧紧的抱着,阎君只觉得这事情越来越诡异。 林七将一张脏脸慢慢埋进“龙九”怀里,感受着面前两团柔软传来的温暖,有股淡淡的香味。 阎君差点炸毛,何时受过如此大辱,就要发作,但见龙九一脸心疼的抚摸着林七的头发,一瞬间忍了下来。 阎君就这么僵硬的被林七抱在怀里,胸中万马奔腾! “你不是我们家龙儿,你身上的香味不对!”林七突然撒手,推开怀中阎君,坐起身 ,在一堆狼藉中翻翻捡捡,找到半坛酒,当做水全都灌进腹内。 阎君见状胸中怒火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一顿拳脚,将林七打的瘫倒在地,任由龙九魂魄一直劝阻,阎君就是不停手。 突然缓缓的开门声响,狗剩走了进来,看到一滩烂泥模样的林七开口对“龙九”说:“嫂子,你别生气,他今天一个姑娘都没碰,我保证!” 一声“嫂子,”狗剩也挨了一顿毒打! 酆都城,奈何桥畔。 一位高贵的美妇人,身后跟着龙九,二人来到孟姑娘处讨了一碗汤,龙九喝下。 两人正要离去,孟姑娘突然开口:“师尊,弟子还需在此地多久?” “等为师将那小子炼成三生石!”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霞光之中那位妇人带着龙九的魂魄消失在天际。 封神 三十三天之内,分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天四天,和三清天。 在色界十八天中,有一重虚无越衡天,在这一重天地,有位叫妙玉真人的仙子,门下弟子虽不多,且每位都是女弟子,但是每位都生的十分美丽,前不久,妙玉真人亲自入幽冥界,接回了渡劫爱徒,龙九。 这点小事在三十三天内完全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如同家常便饭。 但是三十三天内有位散修却兴奋异常,这人名叫李牧,此人相貌堂堂,生来命苦,但是修炼资质极佳,得到了不少大机缘,后飞升成仙。 第一次见到龙九,便为其倾倒,李牧用了千年时间,终于等到龙九回眸。 如今听闻龙九渡劫归来,更是坐立不安,从自己的洞府中拿出所有家底来到妙玉真人山门下。 妙玉真人一心向道,对门内弟子情感之事也有过开导,一心向道证无上大道不入轮回才是目的,男女之事只会拖累,但也算开明,从不横加阻拦。 这日见得李牧,妙玉真人无喜无悲,简单寒暄几句。 “晚辈拜见真人!” “李道友此番前来怕是要落空了,龙九还在闭关融合元神,恐怕抽不出时间见你!” “无碍,知道她需要药材,晚辈这里有几支,还望真人不嫌弃!”说着一挥手,面前出现几十株珍贵的仙药,每一株都是极品,价值不菲。 妙玉真人见状眉头微舒,收下了药材。 “明日再来吧!” 说完,便离开大堂。 妙玉真人的山门在一座风景优美的小山之上,山门不大,院落不多,但是每一处都很精致,龙九此时正在一个院落内打坐,身旁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那是轮回渡劫前,师尊刻意将龙九的元神留在这里,为了保住龙九道行,轮回结束,接引至此,再次融合,便可恢复如初。 一日时间转瞬即逝,有李牧的珍贵药材,妙玉真人给龙九炼制了丹药,不仅融合顺利,实力大涨,过不多久怕是也能飞升了。 第二天,李牧如期而至。 精致的院落内,李牧一身白色布衣,端的是异常英俊。 “多谢李师兄的药材!”龙九兴高采烈的跑出自己的小院儿,满脸堆笑,一张小脸,如沐春风。 李牧呆呆的看着龙九,回以温温暖暖的微笑,大胆上前抓起龙九的手:“走,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龙九也握紧李牧的手,只见李牧祭出一柄飞剑,二人拔地而起,消失天际。 天界风景秀丽,仙门众多,灵气充沛,这里的人不似人间和冥界,人与人之间相处融洽,极少有争斗,除了渡劫,几乎没有任何烦恼。 而龙九天性活泼、爱玩儿,加之李牧千年来的追求,龙九也终于被这份真心感动,但凡李牧得到机缘,全都送给龙九,助她飞升,飞升后渡劫也不会那么凶险。 二人无忧无虑,如同山花间的两只蝴蝶,端的是自由自在,羡煞旁人。 同一日,冥界有人飞升,直飞二十八重天之上,不入轮回,这一消息彻底打破了天界的宁静。人人都在议论。 飞升之人乃是秦始皇,飞升之后来贺诸仙络绎不绝,但是始终没有人为他封神。 同一时间飞升的鬼王一行,早已封神完毕,但是秦始皇封神之事却一直搁置。 三清天,秦始皇四海归一殿,这日来了几位客人,为首之人正是中央天帝,战神蚩尤、刑天,水神共工四人! “几位上仙莅临,小殿蓬荜生辉!” “道友飞升可喜可贺,只是也惹下了不少麻烦!”中央天帝开门见山! “还请天帝明示!” “我来说吧!”战神站出来看着秦始皇说:“你自家飞升自然是好事一件,但是你种下了不该种的因,林七和叶临渊二人本尊已收为弟子,但是这二人会因你之前的举动惹下大祸!” “二位的意思,是此番事了,寡人才能封神?” “有那么好了,早就有人来给你封神了!”刑天脾气暴,直接了当的说出事情难度很大。 “这事情你们两个也脱不了干系,不要把责任推到始皇帝一人头上!”共工,也就是三途川河主,在旁边提醒。 “在场诸位,都有干系,推卸责任没有任何意义!他手中鸣鸿刀可是轩辕剑多出来的材料所铸。”天帝出言阻止没有意义的口舌之争。 “你们哪一个拿出来不是三界抖一抖的人,收个劣徒闹一闹能咋?”刘邦在一旁嗑着瓜子儿问了一嘴。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下来有共工顶着,走!喝酒去!”刑天张开双臂搂着一伙子人就往外走,回身看着刘邦说了句:“尕子儿,你也来!”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事急从权,天帝在喝酒的时候颁布了一条法令,天界诸派弟子,可入冥界历练,斩杀那些不愿入轮回的孤魂野鬼。 “我挺喜欢林七那小子,别让人把他一起给杀了啊,轩辕?”刑天快人快语,喝着酒不忘关心林七。 “他现在修的是魔道,本君派人下去将冥界妖邪清扫一番,到时候也好补救,不然那小子全吸收了,西天那些人又要挑刺儿!”天帝说完端着酒杯和秦始皇单独走了一个。 “这事儿,也不赖诸位,也不是后卿的错,都是那小子的命!”刑天看到事情有转机,也放下心来。 “要不我去一趟九幽城?”共工看着在座诸位问。 “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此时牵连太大,怕你惹上因果,权看那小子造化吧!”蚩尤拒绝了共工的提议。 妙玉真人山门。 龙九今天和李牧开开心心的玩了一整天,黄昏时刻回归山门。 妙玉真人已经等在山门处。 “师父,还没休息?”龙九蹦跶上前,挽起师父的手臂一起向着山上走。 “一会儿,你去一趟冥界历练,这是天帝的法令,还有一事,了却你的因果,你渡劫期间认识的一个人现在就在冥界!” “明天去吧,我玩儿累了!”龙九撒着娇不想去。 “不行,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再磨叽下去会发生变故!” “可是我真的累了!” “叫上李牧,你们一起去!” “好嘞,弟子现在就去收拾!”说完,龙九朝着自己小院儿跑去。 “记得替我照顾你师姐!”身后是妙玉真人的嘱托。 青丘白月 天界弟子入幽冥历练,此是后话,时间未至,再说那九幽城内叶临渊,此时早已被面前的美人勾走了魂魄,双眼发愣看着眼前女子。 “公子何以如此,小女子并未施展魅惑之术哦!”那女子满脸的微笑让叶临渊的心跳乱成鼓点。 “敢问姑娘芳名?”叶临渊不管不顾,管他有多少人围观,这辈子一定要娶她。 “青丘、白月!”那女子依旧笑靥如花。 “白月姑娘要不要做鬼王,在下只是暂代一职,若姑娘愿意,在下愿为姑娘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保护你!”叶临渊完全失去理智了。 “不要做鬼王哦!”那叫白月的女子笑的更是花枝乱颤。 一旁起身的李非凡见到这边场景,愤愤出言提醒:“师父,他只是贪图你的美色!” 谁知,那白月姑娘只是微微回头,一个冰冷的眼神,吓的李非凡不敢再言语。 “要不,让小女子做一个鬼将保护殿下你可好?”白月姑娘此时像极了一个调戏小朋友的坏姐姐。 “姑娘这是为何?” “因为山鬼前辈和我有缘啊,我来报恩,鬼王之位,我可不敢坐!”白月姑娘自始至终,都是满脸笑颜,让叶临渊产生幻觉“她也喜欢我,她肯定喜欢我,这事儿有戏!” “小白,你的鳞扣一块儿给白姑娘做礼物,我手头没啥值钱的!”叶临渊的脑子彻底清空了,只有眼前的姑娘。 小白闻言心中一阵恶寒,这叶临渊怎么和林七上身一样,于是从怀中摸出那块自己用的白鳞递给叶临渊。 “初次见面,在下寒酸的紧,这片白鳞赠与姑娘!” 只见白月姑娘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笑的肚子疼,接过那片晶莹剔透的白鳞仔细把玩:“果然是龙鳞呢,只可惜只有一片,不然也学鬼王姐姐,做一个龙鳞宝甲!” 叶临渊闻言,转头看着小白,眼神里全是恳切,那意思是“兄弟,能多扣几片吗?” “你滚!”小白说完直接离开。 “在下正在重建鬼王殿,姑娘若不嫌弃,可否随在下一起看看?”叶临渊当即邀请白月姑娘。二人围着大殿来回走动有说有笑,这里该如何建,那里缺少一个花园,诸如此类,两人聊的很是投缘。 天造地设? 鬼门内,林七还在无穷无尽的吸收着这方世界的鬼气,识海内的魔神,彻底变成了一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这便是婴变,修成元神,只是那元神怎么看怎么邪性,在识海内和林七四目相对。 “你愁啥?” “瞅你咋地?” “你怎么这么邪性,以前看着不是挺神圣的吗?” “你问谁呢?怪我啊?” “... ...” 识海之外,神荼郁垒二人只回来了一位,身边带着两个巨大的怪物,一只状如雄狮,额头一只独角,身形庞大,颈部鬃毛艳丽,一双铜铃大眼,满口森然獠牙,四爪如同匕首,怎么看怎帅气。另一只看上去截然不同,头生四角,两只巨大的犄角向后延伸,两只犄角弯曲向前,面目狰狞,血盆大口,四肢强壮,尖牙利爪,一看就不好惹。 “大哥,这俩是啥怪兽?”林七上前问道。 “我是二哥,这俩畜生带鬃毛的是年兽,长四个大犄角的是饕餮,你连同你三哥一起带去九幽城吧,这俩畜生守城还是可以的。” “二哥,这俩凶兽,出去乱吃人咋办?” “所以你三哥跟着,不怕!每年年关近了把年兽放出去耍一阵儿,不然这厮闹脾气!” “二哥你别胡说!” “哈哈哈!过过嘴瘾!你修炼的差不多了,去吧,如果有缘,再来给你看看鬼门内的世界!” 不等林七反应,巨大的石门再次轰隆隆大开,一股温柔的力量将林七和三头凶兽一起推出门外! “三哥你能出来吗?”林七看着身边大老虎问。 “我负责吃鬼,没有我,大哥二哥杀了便是!”林七识海内响起一阵浑厚的声音,让林七一阵激动。 “你俩能说话不?”林七期待的看着年兽和饕餮,只见这俩货傻不拉几的摇着脑袋舔舔自己的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林七吩咐的样子。 九幽城内,叶临渊完全不管自己是暂代鬼王,天天缠着白月姑娘,将林七彻底忘记了。 这日,二人正在高高的鬼王殿顶上看风景。 “白姑娘快看,白色的月亮!” “我知道那是月亮!” “你的名字,是不是就这么来的,白月!” “不是哦!” “看,那是乌云!” “... ...” 两人聊着莫名其妙的话,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慢慢靠近,白月姑娘首先发现,目光瞬间变得冷冽,盯着远方。 “怎么了?”叶临渊神识范围不够,没有察觉! “来了几个不好对付的家伙!”白月的声音也变得冷了下来,恍若换了一个人。 远远的几个身影,越来越大,最终进入叶临渊的神识范围。 “这厮怎么变得越来越邪性了,这冲天的邪气,比后卿还夸张!” “你认识?” “我兄弟!” 待得林七从云端落下,从大老虎身上下来,看着屋顶二人纳闷儿,这叶临渊被绑架了吗?和这么强的人在一起? 两人一跃而下,白月直接无视了林七,上前一把抱住年兽幸福的喊着:“大西几!”又抱着三哥:“大脑斧!” “大狐狸,你给我撒开!”三哥口吐人言,吓了白月一跳,一脸嫌弃的看着三哥,又一脸嫌弃的看着饕餮,最后继续抱着年兽。 “小哥哥,你的狮子好漂亮,送给姐姐好不好?”白月一双大眼眨啊眨,魅惑之术外放,迷惑林七。 “闹呢,这年兽,吃人的,小姑娘你最好离远点!”林七完全不受魅惑影响,让白月一阵心惊。 “小哥哥什么来头,好英武啊,饕餮和年兽给你当宠物,送姐姐一只呗!”说着上前挽起林七手臂,胸前柔软有意无意的助攻。 “姑娘自重!”林七抽出手臂,不是因为白月的魅惑不管用,是因为叶临渊那双要杀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林七。 白月看缠着林七没戏,转身挽着叶临渊的手臂,故技重施,叶临渊差点没爆炸。 “区区一头年兽,给了!”叶临渊豪气的答应着,完全不顾林七答应不答应。 “你这啥情况?” “啥啥情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年兽是来守城的!” 叶临渊闻言,一把搂住林七的肩膀,将林七拉到一边悄悄耳语:“老子生前帮你追龙九,现在你得帮老子!” “我又没求你帮我。” “你说这话你良心不痛吗?” “要么子良心,你没看到那大年兽多漂亮多威武吗,我还没玩够呢!” “你不是有饕餮和大老虎吗?” “叫三哥!”身后一阵虎啸。饕餮本就失落,此时偷听二人言语,彻底趴在地上不动了,心好累。 远处白月,已经和年兽打成一片,骑着年兽来回奔走。 “你看看,这画面,你忍心吗?你想要啥哥哥给你,你要鬼王我都答应!” “不感兴趣,我要龙九!” “... ...” 流星 鬼王殿修建的很快,已经竣工,不仅仅是一座正殿,还有殿后的建筑群。 叶临渊整日陪着白月姑娘带着年兽四处逛街,一如当年林七和龙九在新都,看到什么好吃的都不放过,直到两人吃到走不动道儿,然后跑回来散步消食儿。 是夜,惠风和畅,迷雾重重,林七在鬼王殿后的花园里,嘴里叼根儿破草,面前一片湖水,手持一根鱼竿,背靠白虎三哥,正在垂钓。 一池丑鱼,不管钓上来多少,全都丢给饕餮。 不知何时,叶临渊挺着肚子,手中带着一个油纸包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林七身边。 “给!” “啥?” “想你没吃晚饭,刻意给你带的。” 林七打开油纸包,发现里面是一只烧鸡,鸡腿上还有一排牙印,莫名的想起当初在自己的院儿里,龙九逼他吃鸡腿的事情。 撕下另一条鸡腿,林七将剩下的烧鸡全都扔给了饕餮。 “那女子,是什么情况?” “说是与山鬼前辈相识,来报恩,守九幽!” “难不成美女都是群居动物?” “... ...” “你喜欢她?” “我要娶她!” “她很强,你怎么娶她?” “变的更强!” 两人扯着皮,突然天际发出一道亮光,如同流星一般,紧接着,流星越来越多,天际之上流光溢彩,林七放出神识一扫,满脸凝重。 转瞬之间天空布满了了流星如同烟花一般绚烂,整个城池的人都在看热闹,他们不知道这是天界派来的强者,特地来清除他们这些不愿入轮回的孤魂。 身后白虎三哥只是微微抖了抖耳朵,并没有抬头,问道:“这些都可以吃吗?” “看情况吧,不好交流的都吃掉!”林七说着,擦了擦口水,因为天际那些来自天界的强者,在林七看来比山珍海味还诱人。 叶临渊看着这二位心中一阵恶寒:“为啥要叫他三哥?生肖排行来的吗?” “你这几日都见不到人影,还没跟你解释,这是神荼郁垒大哥的兄弟,也是我们的三哥!很强。” 白月款步而来,身后跟着年兽。 年兽一肚子趴在地上,白月靠着年兽,叶临渊凑了过去、 “鬼王殿下,这么多的天界强者,你要怎么守九幽城?”白月神情认真,仰头看着天。 一边林七也在等着叶临渊的回答,身后白虎饕餮都竖着耳朵,只有年兽撑的不愿动弹。 “他们总不会一起打上门儿来,罗酆山很大,强者很多,别被这气势吓到!还记得那头黑熊吗,你当时元婴境,差点被杀!” 白月闻言,没有继续追问,倘若这些人真的一股脑一起来攻该如何是好。 “林将军,你最好收敛一下你浑身的戾气,不然你会招惹来很多麻烦!”白月提醒林七。 “还要咋个收敛,我都已经全部压制了!” “全部压制?”白月双眸闪过一缕寒芒,盯着林七看了很久。 “曾经在冥界也有人和你一样,吸收这里的雾气修炼,你可知道这雾气是什么吗?” “不知道!” “这些雾气,就是冤魂身上的各种怨气,还有死后的魂魄碎屑,吸收过多,最终会彻底失去理智,变成一具行尸!”白月并非危言耸听。 “不会吧,我都修出元神了还会失去理智?” “让姐姐瞅瞅。”说着,白月放出神识进入林七识海之内,只见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漫天大雪之中,一个浑身戾气的林七,就这么孤零零的立于天地之间。 两人四目相对,白月满脸惊讶。 “果然是这样!” “怎样?” “你已经入魔了。” “什么是入魔?” “该吃吃、该喝喝、沉浸欲望之中,无论哪种欲望,杀戮也好,执念也罢,越深则越强。” “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这样下去,终将失去理智,陷入欲望。” “可是我现在无欲无求啊。” 白月退出了林七的识海,教了林七一部功法,可以藏匿气息。 夜里回去的路上,叶临渊依旧跟着白月,白月突然很认真的对叶临渊说:“你还是离他远一些比较好,他心中执念之深,就连他自己都看不到,但凡受到刺激,怕是会彻底轮入魔道。” “真有那么严重?” “你去他识海内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叶临渊闻言,当下有些担心,这厮生前就是个麻烦,死后又来这么一出。 当下回身来到湖边,看着林七在认真的修炼隐匿自己的气息。 叶临渊悄悄上前,再次坐在林七身侧,这一次,他的表情有点凝重。 “怎么又回来了?不去当跟屁虫?” “让我去你识海看一眼!” “有啥好看的。” “好奇!” 叶临渊放出神识,进入林七识海之内,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雪原,天地之间只有白色,漫天大雪纷纷扬扬,雪原中心,是独坐的林七,浑身戾气冲天。 叶临渊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神识,看着面前林七的眼睛。很认真的问:“在地狱熔岩湖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滚,别没事唬老子!” “你看看我的识海!” 林七不明所以,但还是进入了叶临渊的识海,神识一进去,瞬间感觉浑身温暖舒畅,这里是一片海,天蓝海碧云白风轻,水面如同镜面,倒影着天空,没有一丝波澜。 水面中央,是一个即将婴变的元婴,千万把利刃环绕着他。 “没什么区别啊!”林七退出神识,看着叶临渊,又问了一句“你那些兵器,怎么进识海的?” “你真没发现,你的识海有些不对?” “有话说有屁放,没事情滚蛋,少在这叽叽歪歪说些有的没的。”林七突然满肚子火气,自己好好的硬是被这两人忽悠的有点烦躁。 “你刀呢,我教你怎么弄进去!”叶临渊扯开话题。 只见林七从怀中摸出一个戒指,套在中指上,然后竖的笔直,对着叶临渊。 叶临渊对这个恶趣味完全没心思,心下乱作一团。 鸣鸿刀出得戒指,叶临渊认真教林七如何和武器建立联系,自己的千万把兵刃都是兵主蚩尤的遗物,武器会有自己的意识,更别说这把和轩辕剑同一材质的黑刃。 “每一把兵刃,都有自己的个性,就像你生前的战刀,经常见你爱不释手,如果你拿出一半心思放在这把刀身上,你很快就能和它交流,在识海中形成一把刀!” 叶临渊讲的很认真,从来没有过的关心,让林七很不适。 “行了,我自己琢磨,你别挨老子这么近。” 魔 梦外的林七,一直在做梦,自从林七教了他修炼方法,无论怎么尝试都未果。 好在叶临渊玩刮刮乐帮他还清了债务,如今每日无忧无虑,也不找工作上班。这日打开电脑搜索:鸣鸿刀! 鸣鸿刀上古时期轩辕黄帝的金剑出炉之时,原料尚有剩余,由于高温未散,还是流质的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黄帝认为其自发的刀意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黄帝恐此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刀在手中化为一只红色云鹊,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中。 该刀长为三尺,其余资料无记载。相传此刀后为魔界一神秘人物所持有。 魔界,神秘人? 他们不是在冥界吗? 再入梦境,依旧是迷雾重重,鬼王殿后方的小院儿里,林七已经掌握了藏匿气息的方法,多次尝试后大老虎还是能闻得见。 “虽然没之前那么明目张胆,但是一般人不会察觉。”三哥给出了一个很肯定的评价,然后伸个懒腰走开了。 识海内,鸣鸿刀悬与头顶之上,异常锋利,两个简单的小手段,林七花了一夜的功夫,换做叶临渊,估计一两个时辰就学会了吧。 一念至此,林七对自己有些失望,叶临渊识海内的千万把利刃,那得需要多强大的神识控制力,若是凝出元神,肯定比自己强。 林七没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攀比了起来,这些事情放在曾经,从来不会发生。转头看看饕餮,乖乖的趴在远处,林七起身上前,来到身边伸手摸着饕餮的大脑袋:“都嫌你丑,不要担心,哥也丑,不嫌弃你!” 说完,躺在饕餮身上,长长的毛发,竟然无比柔软,林七的脑袋随着饕餮的呼吸起伏,感受着饕餮的体温,缓缓沉睡。 鬼王殿内。 鬼王殿早已修缮完毕,此时叶临渊正独自坐在王座之上,单手扶额,陷入沉思。 在进入林七识海的那一刻,叶临渊只觉得双耳传来巨大的轰鸣,双眼所见,是一个陷入孤独充满的各种怨气的林七,仇恨,杀戮,疯狂的嘶吼,雷电轰鸣,巨大的钟声,全都掩盖在漫天的雪景之下。 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些事,却产生不同的心境。 明明看上去好端端的一个人,内心却充满了戾气。 明明以兄弟相称一直陪在身边,却没发现他的内心竟然那么孤独。 不知何时,白月悄然走进大殿,看着王座之上满脸忧郁的叶临渊,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身后白虎三哥也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杞人忧天!蚩尤、刑天、共工、后卿、银灵子,哪一个不是魔神?”三哥开口说的云淡风轻。 叶临渊闻言没有反驳,也懒得反驳,这帮人怎么成神怎么飞升的他比谁都清楚。 懒得废话。 “除了后卿,谁像林将军一样?恐怕现在的后卿也比不上他浑身的魔气!即便如此,天界也没有后卿的立足之地不是吗?”白月对三哥的话不以为然。 “所以后卿不服,大哥二哥也不服!”白虎一言说完,让叶临渊的双眸更加阴寒。 “原本有希望让他回头,如今魔胎铸成,木已成舟,只能看他今后造化了。”白月对林七的处境很不看好。 “为了一己私欲,让一个无辜之人轮入魔道,你们这些人,自己要上天界,为什么要拉上林七?”叶临渊有些愤怒。 “魔道?什么是魔?不知所言,自以为是,光头们说,让人断了出离心的一切干扰都可以称为魔,道家魔帝神格与仙帝相同,可达诸天之界!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凡人,修出魔胎是他的福分。”三哥一言说的有理有据,但是彻底激怒了叶临渊。 “道家魔帝是鬼修,并不是魔道,刑天他们虽然被称魔神,但是他们都是师承天神学的正经道法。”白月解释着。 “要不是今年是虎年,定要把你熬了喝汤,你走吧!”叶临渊双眼寒光逼人,看着殿内白虎怒视的双眼,全然不惧。 殿内氛围突然变的无比压抑,冰冷! “你们在干什么?”林七不知何时入得殿内,看着两人一虎,觉得莫名其妙。 “在道别,大哥二哥那边,不能没有我!”白虎说完,朝外走去。 “三哥,如此危难之际,你走了这城怕是守不住啊,还有那俩凶兽,你不在我压制不住啊!”林七不舍得这位强大的三哥。 “怕啥,天界的人来了,你吃了就行,那两个畜生不听话,一样吃了,这世间万物,但凡是喘息的,没有不能吃的!”白虎说完,腾空而起。 林七不是傻子,入得殿内就感觉气氛不对,如今白虎三言两语之后离去,定有蹊跷。 “什么情况?” “你又掉进了一个阴谋,加上之前有人说要把你炼成石头,你面前有两大波!”叶临渊一脸玩味,对自己的一语双关很满意。 “又不是小孩子,被人利用一下又何妨,大不了人死鸟朝天!”林七说完跨出大殿。 “他在说啥?”白月没听懂林七后半段的意思。 “看来!我必须得变强才行。”叶临渊说完,消失在大殿之内。 林七出得殿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领着饕餮满大街晃荡,神识一扫,发现了小白和二十二。 这是一家青楼,饕餮的到来让整个青楼沸腾,这种凶兽极难见到,是个人都想上来摸一下。 入得雅间,林七看到二十二左拥右抱,醉的不省人事,小白倒是清醒,独自听着曲儿,怀中一个娇柔的狐妖小姐姐,两人不停的喝着交杯酒。 饕餮一肚子趴下,给林七当垫背。 身处喧闹的青楼,眼前舞妓身姿诱人,丝竹乱耳,到处都是生气,到处都是人,林七却感觉特别孤单,独自喝着闷酒,陷入回忆,龙九、熊霸、孟姑娘、战神残魂、始皇帝陛下、阎君、一幕幕重现,越喝内心越是冰寒。 房间之内,寒气侵袭,二十二怀中的美人抱得更紧,小白怀中的狐妖将整个身体贴在小白身上。 突然,林七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温暖,回头看去,是饕餮用身体包裹着自己,林七心中一暖,瞬间寒气消失。 大气的叫了七八个小姐姐进来陪酒。 一夜纵欲,毫无幸福可言,林七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味同嚼蜡,吃饱了,却吃不出味道。 夜深人静,空旷的街道上,林七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巨大的凶兽饕餮,一人一兽在灯光下一步步漫无目的,看的见光,感受不到温暖,看得到路,不想走到尽头。 因为尽头,什么都没有。 “我是不是病了啊?”林七停住脚步,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身后饕餮呜咽着,无法回答。 云开见月惊 自从上次流星之后,冥界的雾气慢慢开始变的稀薄,除了林七,恐怕很少有人注意到。 九幽城迎来了一批天界的修真者,各个都是人中龙凤,举止优雅,言谈得体,进城后看到众多兵甲也没有对城内百姓出手。一路来到了九幽城。 大殿内叶临渊端坐王座之上,一脸的笑颜,殿内白月ruan着年兽,二十二和小白瘫在椅子里醒酒,巨大的柱子后林七斜靠着正在扣墙皮。 一帮人,除了叶临渊,其余几个都是自由散漫吊儿郎当的模样。 来人一行七八个,有男有女,为首男子身长七尺,容貌甚伟。对着叶临渊微微作揖见礼:“我等来自天界逍遥观,尊天帝法令消除冥界幽魂怨鬼,途径此地,想借住一段时日,不知鬼王殿下可否应允?” 叶临渊打量着殿内这一行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为首的男子身上。观其样貌,举止言谈,看来天界的弟子都是有涵养的。 “我这城里,可是有八成幽魂怨鬼!” “鬼王置下严苛,略有耳闻,一路行来,城内一片祥和,我等绝对不会对城中百姓出手。” 叶临渊闻言,双眸精光一闪,看着殿内这位男子,只见这人满脸坦然,从容不迫。 “二十二,好好招待这几位贵客!”叶临渊说完,二十二酒还没醒,颤颤巍巍起身,带着一行人朝着城内酒家而去。 “小七,你去暗中监视这几人,为首这个男子城府极深,怕是另有图谋!” “不去!”林七扣着柱子上盘龙的鳞片,当下拒绝。 “这是关乎城民安危的大事!” “不去!”新上的漆,被林七扣下一大片。 “要不哥亲你一下?” “滚!” 离开大殿,神识外放,很快找到了一行人,这些人进了一家客栈,要了几间客房,聚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什么,林七完全听不到,像是被某种阵法隔绝。 林七是什么人,那这可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当下隐匿身形摸进了这家客栈,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竖起耳朵。 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店内很喧哗,几人就在身后,却听不到一丝声音,看来的确是阵法一类。 当下灵机一动,点了几个菜,一壶好酒,妙就妙在这坛酒,黑瓷酒坛,表面光滑如同镜面,放在一侧,倒影着身后一桌人,别的能耐没有,读个唇语还是能做到的。 翻译如下; “想不到这么一个腌臜之地,竟然有不少强者!” “师兄是说那个狐妖?” “狐妖?那可是青丘的九尾,抛却她不谈,殿内年兽恐怕也绝非凡物。” “那鬼王就是沽名钓誉之辈,实力低微,不知如何坐上鬼王之位的。” “师兄,你打算怎么办?” “凭我们几人,不宜贸然出手,休息几日,去找帮手,我们掀了这座城。” “师兄,我要九尾当坐骑。”一个俏生生的女子眨着大眼睛看着为首男子。 “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师兄也给你摘下来!” “... ...!” 林七见状,无心再听,拿起酒坛,转身走向这几位的桌子。 “不知几位仙人,可还记得在下?”林七一脸的谦卑。 “原来是你,鬼王殿内扣墙皮的?” “呃。在下是饲养年兽的!” “来!坐!”为首男子很大度。 添了碗筷一张椅子,林七惴惴不安的坐下,道明来意:“今日见诸位仙人气宇非凡,小弟十分羡慕,故此从二十二大哥口中得知几位下榻此处,特意来拜会,这桌算在小弟头上。” 那为首男子神识一扫,发现林七果然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冥界生灵,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修炼痕迹。 “修炼一途何其艰难,不仅看造化,更要看个人资质,阁下每日无忧无虑,养养年兽扣扣墙皮,岂不自在?” “这位仙长有所不知,我等凡人也有飞升梦想,摆脱轮回,但苦于拜师无门!” 林七扣着高帽子满嘴跑火车。 酒桌之上,那为首男子不断和林七喝酒套着林七的话,城内各鬼将实力如何?兵力如何?九尾又是何人? 林七全部和盘托出,就差告诉这几人自己修出了魔胎。 场间越喝越热闹,众人吃完,在林七的怂恿下又来到青楼,房间内到处都是马赛克,借着酒劲犯浑。 林七拉着一行人中实力最弱,地位最低的一个小少年,一个劲儿的灌酒,加之身旁柔软的狐妖小姐姐,这少年很快就沦陷了,口无遮拦,给林七诉说着三十三天的各种见闻。 一开始,这少年还很腼腆,几杯烈酒入腹,再看身边师兄师姐们,一个个恨不得将对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当下壮着胆子搂着身边狐妖,心猿意马。 林七则是装醉,一头倒在山珍海味里,耳边依旧是那位少年的疯言疯语。 “要说这绝世容颜啊,还得是虚无越衡天妙玉山的二徒弟龙九!” 林七闻言,浑身一震,继续装死。 “那小脸儿,那身段儿,真羡慕李牧那厮,若能拉拉龙九的小手,这一生就算成不了仙也值了!”少年说完,灌了一口酒。 谁知这话竟被为首大师兄听到了。 “听说那龙九也来了此间,小师弟,你这个愿望,师兄可以帮你实现,天高皇帝远,一个小娘皮而已。”一语说完,场间男子一片哄笑。 大师兄一边说着,一边左拥右抱好不幸福。 “好热!”林七突然从桌上抬起头,脸颊通红,双目充血,不断撕开自己的衣物,袒露上身,整个人看上去都在冒热气。 “你们是一群大好青年,未来可期,只是,不该遇到我!”林七打个酒嗝淡淡的说,场间诸人见状,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兄台,要不也给自己找个陪酒的姑娘?”大师兄见状,只是觉得林七憋坏了。 “不用。”只见林七已经退去上衣,赤裸上身,浑身腱子肉通红,想必是醉的不能再醉。 毫无征兆,没有警告,没有防备,漫天冰寒瞬间四散开来,在座诸位来不及反应,整条街都被冰封。 林七给了自己俩耳光,扇醒自己,走到大师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去。像吃冰棍儿,脆生生,凉飕飕。 饕餮不知何时出现,蹲坐在一旁 哼哼唧唧,林七见状给了一个开饭的神情。 一整条街,冰封后渐渐融化,林七所在的房间内几位狐妖小姐姐醒后一脸惊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明所以。 街巷内,吃饱喝足的林七和饕餮朝着鬼王殿而来,神识一扫,殿后花园里,是白月在和叶临渊交谈。 “陛下,你必须离他远点,他日飞升,他会成为你的障碍。” “那又何妨?” “他已经失控了!” 叶临渊闻言沉默着。 显然此间之事,白月姑娘都看在眼里,林七突然停住脚步,抬头看着漫天迷雾,乌云散去,露出一轮洁白的圆月,几只飞鸟惊起,朝着各方飞去。 “咱,也走吧?” 饕餮呜咽,用巨大的脑袋蹭着林七后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为什么越是年长的人,为人越是宽厚?越是年长,棱角越是不明显。 林七以为,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意识到了棱角带来的伤害。 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你也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但凡一句言辞激烈,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不要说什么理智,律法。更不要冠以其他名义,但凡一把火烧下去,就要承担后果。 也许你不经意的一句狠话,就是压死别人最后的那根儿稻草。 也有人会反驳,一句狠话就让你寻死觅活,你怎不死去? 你舍得死,他肯定舍得埋,一言不合的事情多了去了。 所以做人一定要善良!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林七离开九幽城主要有两点原因,和叶临渊从小厮混在一起,死后还混在一起,时间久了会烦,那厮看似正人君子,实则小肚鸡肠,如今有了白月姑娘作陪,林七在侧,会显得很尴尬。 其二,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修出魔胎一事林七也相信了,正邪不两立,白月说的没错,留在九幽城只会连累叶临渊。 但是大道无亲,天地不仁,林七相信就算自己修的是魔道,也会受到圣人兼爱。 谁家里还没几个淘气的孩子。 想通这一层,林七骑着饕餮在云层之上飞的神清气爽,神识内即便有天界修真者,也只是匆匆一瞥,不做停留。 因为林七实在找不到去处,他想去鬼门里找神荼郁垒,一连几日飞到当初那片空旷的原野之上,那道门却神秘的消失了。 但凡内心孤独的人,都想找个归处,诺大的冥界,林七始终感觉没有容身之地,坐在当初的位置从戒指中拿出一壶酒,对月独酌。 酆都城是阎君舍身忘死的地方,九幽城是叶临渊过家家耍朋友的地方,奈何桥畔的小屋外,是孟姑娘的小店,帝王山已经不复存在,啊~记忆里还有一头黑熊。 要不,去看看那头熊? 酆都城外,奈何桥畔。 龙九和李牧一对神仙眷侣来到孟姑娘店外。 “师姐!我来看你了!”龙九清脆的声音响起,只听得店内一阵叮叮咣咣声响。 孟姑娘出得店外见到龙九,突然热泪盈眶,一把拉住龙九的手,无语凝噎。 龙九见状,知道师姐是喜极而泣,于是问:“怎么,师姐看到我不开心?” “自然开心,快里面坐!”说着将龙九拉进小店,店里很干净,布局简单,一张简陋的床,桌椅板凳,家徒四壁。 “师尊还在生我气吗?”孟姑娘擦擦眼泪很关切的问。 “师尊早就不生气了,让我特地过来照顾你!”两姐妹相见,分外开心,将李牧晾在一边。 “你们先聊,我去城内走动走动!”李牧对这对师姐师妹的叙旧不太感兴趣,借机逃开。 店内龙九拉着师姐的手很关切的问:“师姐,不就是弄丢了一块石头碎片,这次你随我一同回山,好好向师父认个错,她会原谅你的。” 孟姑娘闻言,悄悄松开龙九的手,目光黯然。 因为她可能回不去天界了。 “师尊封印了我的两道元神,将她们送去不同的地方,做了一些事,结下了一些因果,这因果不了,我怕是回不去!” “什么因果?我可以帮你!” “说来,这结缘之人和你也有些因果,正是你渡劫期间遇到的那人!” “我喝了你的汤,啥都不记得!来时师父让我了结和他的因果来着。” “不碍事,你在这边玩够了就早点回师门,师姐也会回去的!”孟姑娘宽慰着龙九,两人很快转移了话题,开始谈论李牧。 两人聚在一起聊了很多,恨不得一辈子都腻在一起。 直到李牧归来。 “李牧师兄,方才见到师妹太开心,未及见礼,还望见谅!”孟姑娘此时已经是满脸的笑意。 “不妨事,孟姑娘言重了!”李牧落落大方的坐在一边桌子上,呆呆的看着龙九又问:“去找你的小冤家?” “去你的!”龙九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孟姑娘的微笑再次消失,看着眼前师妹和李牧,再想想林七,一时间有些恍惚:“你们去九幽城找找看,他应该在那边!如果见到他,替我说句抱歉。” “怎么?他追你被你拒绝了?”龙九好奇的问。 “你还有心思打趣我?等你见到他,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有这份闲心!” “先不急,我要陪你住些日子再去,虽然这地方到处迷雾重重,气息难闻,但是我想陪陪师姐!”龙九说着挽起孟姑娘的手臂。 两姐妹过着你侬我侬的生活,李牧被安排在林七曾住过的小院儿里。 院中一棵巨大的榕树,枝叶繁茂,根须在风中摇曳,进了屋内一切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罗酆山深处,高大的松柏林上空。 林七胯下骑着饕餮,用神识探查,这附近有不少凶兽的死尸,头颅被残忍的剖开,怕是为了取晶核,心下有些担心,那黑熊可别死了。 催动胯下饕餮,飞得更快。 很快,神识内出现四人,三男一女,正在围攻那头黑熊,黑熊节节败退,退到断崖边,退无可退,浑身剑伤深可见骨。 反观那四人,除了女子,每一个人身上都挂了彩,看来这黑熊实力的确有些夸张。 “师兄,结果了它吧!”身边一男子催促,迟恐生变。那位被叫做师兄的,突然抬首看着林七的方向,没有急着下手。 “来了个奇怪的东西!”说着,对那黑熊一剑劈出,剑芒撕开黑熊血肉,带出一团血花,黑熊倒地,不知死活。 几人背对黑熊单手持剑,看着来人的方向警戒着。林七自然也看到了黑熊倒下的一幕,紧赶慢赶,奈何鞭长莫及。不由得内心一阵愤怒。 落得地面,林七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黑熊还有气息,双眼冰寒,看着四人阴冷的问:“你们不是来杀孤魂怨鬼的吗,这黑熊自幼生长在这冥界,你们为何滥杀?” 那为首男子探不出林七虚实,不敢贸然出手,只觉得这人吃饱了撑的:“你一路走来也看到了不少妖兽尸体吧,天界来的弟子都在杀,你管的过来吗?再说了,我们杀我们的,与你何干?” 林七闻言,不再交流,上前来到黑熊身边,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条就要救治。 那四人看着林七的举动并没有阻拦,一时间不知如何解决此事。 “我们师兄妹四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打倒,你到底是什么人?”那师兄见状自然不能就此罢手。 “罗酆山中精怪,从未主动去城内伤人,我是这山中看护妖兽之人!你等退去此事便罢,如若不然,必将上报阎君,严惩不贷!”林七满嘴跑火车,避免战斗,让这些人退去即可。 “这头黑熊妖晶,在下志在必得,别拿什么阎君压我,一个连天界都没有容身之地的歪门邪道!杀一头畜生,还需要经过你们同意?一群蝼蚁。” 林七听完,突然停住手上动作,虽然他对后卿没什么好印象,但是这位大哥好像不是善茬。 深林人不知 林七生前也是杀伐果断之人,对于这种场面当即有了打算。 背后护着黑熊,与四人对峙,四人身后饕餮,已然封住去路。 一人一兽,包围了四人。 蝼蚁这个词,莫名的触痛了林七,自从来到阴间,没遇上什么好事,任人摆布和蝼蚁没什么两样。 遇到的人要么是上古魔神,要么就是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可是面前这四个渣渣,凭什么说自己是蝼蚁? 当下神念一动,手中出现一把黑刃,浑身魔气外放,一股席卷天地的威压瞬间让面前四人面无人色。 那为首的大师兄见到这般模样心中大惊,脸上全是惊骇之色,声音颤抖:“魔道!快逃!” 说完,转身就要逃走,可谁知一转身,是饕餮张着血盆大口一步步靠近,目露凶光。 林七化作黑雾,消失原地,再出现,手起刀落,最弱的那名女子惨死刀下。 只一瞬间,一道雷电向着林七劈来,是其中一位男子的手段,林七来不及躲避,硬挨一击,只觉得气血翻涌浑身剧痛。 紧接着是剑气幻化的巨龙朝着自己而来,还有一道剑芒,一瞬间三道攻击朝着自己袭来。 林七方才意识到,有师门就是好,打架都有这么厉害的武技,自己除了肉搏啥也不会。当下化作黑雾消失原地,手起刀落再次解决一位。同一时间,饕餮简简单单一爪拍死一位。 场间只剩下那位大师兄。 此时早已吓的六神无主,不就是杀个妖兽吗,置于伤人性命吗? “原来师尊说的历练,是有凶险的!” “明明这么弱,说话还这么嚣张,你不死谁死?”林七举刀对着那男子。 那男子也自知死路一条,林七断然没有放过他的可能,已经杀了三人,此事必须要灭口,不然师门找上来林七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当下视死如归,调动所有灵力汇集与手中利剑之上,冲将过来,速度之快宛若闪电。 “轰!”饕餮出手,从上至下,一掌拍烂了那男子头颅,连同元神一起粉碎,身死道消,只能魂魄入轮回了。 杀人弟子,毁人道行,林七从来没想过之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将黑熊和几人尸体搬进石洞内,和饕餮一起大快朵颐,一口吞下,在体内炼化成自己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 吃饱喝足,林七看着那几人的衣物兵刃,觉得既然毁尸了必须要灭迹,在衣物中翻翻捡捡,找到一个布袋,材质柔韧,造型精美,神识一扫发现有印记,强行抹去,再往里探,这是类似手中戒指的物件,内里空间不大,都是妖兽晶核,大大小小五六十颗。 抓起一把,掰开熊嘴塞了进去,然后从布袋中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自己啃了一口,火星四溅,差点崩掉门牙。 身旁饕餮见状走了过来,蹲坐在林七身前,看着那晶核流口水。林七了然,起身掰开饕餮血盆大口,将一整袋全都倒将进去。 谁知还没倒完,那饕餮就要逃,林七不管不顾,心里想着“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最终饕餮发力逃脱,冲出洞外满地打滚,几个回合之后向着松柏林中冲去,拔山倒树,越跑越远。 “走了?” 再看手中布袋,里面只剩十几颗,各个核桃大小,林七拿出一颗,闭着眼睛忍者腥味咽下,腹内瞬间如同炸裂一般,一股巨大的能量四散开来,林七手无足措,当即打坐吸收 。 心道难怪这群人非要杀妖兽,感情这玩意儿这么强悍。 罗酆山中迷雾重重,洞内漆黑一片,不知岁月。 当林七再次睁开眼时所剩妖晶全被吸收完毕。洞内黑熊不知所踪,神识一探之下自己也是一阵心惊,神识范围又扩大了。 神识内黑熊和饕餮啃食着那些天界弟子们留下的妖兽尸体,一个在东边儿,一个在西边儿。 黑熊体型又一次变大了,饕餮还是先前模样。 夜幕降临,林七在洞外曾经和叶临渊烤肉的地方升起篝火,从戒指中拿出酒肉,喝着酒烤着肉,内心无比满足。 饕餮归来,趴在林七身侧,看着火堆上的烤肉流口水,这厮的肚子是填不满的。 黑熊归来,看到林七后地动山摇的奔跑而来,停在一丈开外,对着林七一声咆哮,林七双手捂着耳朵看着这头憨熊,不明所以。 谁知这熊不依不饶,围着林七咆哮连连,熊掌不断拍碎周围巨石,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林七内心无比淡定,心道“老子救你两次,你还赶老子?”当下对黑熊的咆哮不管不顾,蒙头烤肉。 那黑熊叫唤累了,走回洞内,临进洞之前,再次咆哮一声。 “日巴歘,老子救你两次,你这么对老子!”林七当下内心火起,冲到石洞外,对着洞内一声大喊:“啊~~~~~~~~~~!” 谁知那黑熊突然奔来,一掌将林七拍飞出去,沿途砸碎不少巨石,震的林七气血翻涌,那黑熊在洞口人立而起,对着林七继续咆哮几声,在洞口来回转动,直到林七再次颤颤巍巍走回篝火边,那黑熊才回洞中。 趴在地上的饕餮始终没有动弹,看到林七狼狈模样投来一个眼神,那意思仿佛再问“好好的,做什么死?” 第二天,林七在黑熊的咆哮声中醒来,那黑熊咆哮几声后扭动巨大的身躯外出觅食,黄昏归来,依旧例行咆哮了一通。 第三天,依旧! 趁着黑熊还未回来,林七骑上饕餮乘风而起,落得耳根清净,天天咆哮引来天界弟子又是个麻烦,林七躺在饕餮背上不知要去何处,任由它随便飞。 九幽城,鬼王殿。 此时的叶临渊实力更上一层,端坐王座之上,目光复杂的看着殿内来人。 来人正是李牧和龙九! 这李牧可是成仙之人,并不把叶临渊放在眼内,但是看到白月牵着年兽走来之后,突然变得恭敬起来。 “我二人前来,是寻找一位叫林七的人,师妹与此人有些因果需要了结!”李牧简单道明来意。 “不巧的很,他离开此地快一个月了!”叶临渊将目光移向龙九,仔细观察打量着。 龙九感受到叶临渊奇怪的目光有些嗔怒,这厮好生无礼,一直盯着人家看,莫不是有病? “你愁啥?” “你不认识我了?” “没见过!” “真不记得?” “废话!” 叶临渊收回目光思索着,看看龙九,又看看李牧,从王座上走下来慢慢踱步,最后来到二人身边很认真的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你们还是不见面的好!” “此事与你无关!”龙九对叶临渊没有好感,说话很冲,身边还有强大的李牧,所以气焰很嚣张。 叶临渊不管龙九的态度,继续思考着。 “如果给他也喝下孟婆汤,是不是你们就不用见面了?” 一念至此,几人陷入沉默!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李牧对叶临渊的想法表示赞同。 业因果报 凡有因,必有果! 修道者道心稳固证天道,飞升成仙。 修佛者菩提心圆满证无上果。 在此期间若因果不了,很容易遭到劫难再入轮回! 一次次循环往复,直至飞升,或成佛脱离轮回之苦。 如若不然,便会万劫不复,一直轮回。 林七就是个失败品,道心不稳无人指点,随性而修,修出个魔胎。 不了因果,受到牵连,划求不来。 虽然都是逆天而行,修佛也好修道也罢,人家以善为本,兼济天下。而魔修千年万年不出一个,不出则已,一出来就是生灵涂炭。 所以这种异类,其心必异,正道不能容。 林七随着修行日益增长,对那些邪恶的东西越是感觉亲近,看饕餮也是越来越顺眼。 偶尔碰到幽魂怨鬼,也会心生怜悯,恨不能将这些丑陋的小东西都保护起来。 整日东摇西晃无所事事无处可去,遇到天界弟子也是远远绕道而行,山林各处都是妖兽死尸,飘荡在外的孤魂野鬼都被清扫一空,迷雾越来越淡,修炼越来越难。 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在刻意寻找归处,林七再次来到遇到山鬼的那片湖边。 淡淡的迷雾,暖暖的日光,天蓝草碧云白水清,宛若仙境。 这一生一路行来坎坎坷坷孤孤独独凄凄惨惨,但见一汪湖水,宁静、恬淡。如入叶临渊识海,两人同样的经历不同的结局也是奇妙。 此地,很适合停留。 九幽城。 此地来自天界历练的弟子越来越多,城池就是这样,因为方便,很能聚人。 李牧和龙九在城内逗留了些许日子,然后外出找寻林七下落,顺便沿途猎杀一些妖兽精怪和怨魂。 李牧乃是天界年轻一代佼佼者,交友广泛,在城中打探到了不少消息,一人一兽这么明显的特点,很多人都见过。 路人甲:“那人好像没有修炼过,倒是身边的妖兽有些可怕,不知什么来路!” 路人乙:“一个月前在南边见过他!” 路人丙:“我刚从北边过来,十天前见过这么一人一兽!在一片湖边。” 路人丁:“李师兄是要去猎杀那头妖兽吗?如果是李师兄出手,想必一定手到擒来,我等实力低微不敢贸然出手,都躲着那厮。” 李牧:“你是何时见到他的?” 路人丁:“就在七日前!” 来回打探,最近见到他的就是在七日前,李牧不在意妖晶,倒是首先处理龙九的事情才是要务,虽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界之人,总不能因为他坏了龙九道行。 因果这种东西就像蝴蝶效应,牵一发动全身,能断则断。 当下带着龙九一路朝北而来。 行了四五日,前方果然有一片湖泊,湖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湖边草地上一座歪歪斜斜的小木屋,木屋外横卧着一只相貌奇特的妖兽,别人不认得,不代表李牧不认得,这是饕餮。 饕餮身上靠着一个男子,正在熟睡,晒着并不温暖的阳光,很是惬意。 那饕餮感受到来人,站起身子冲天低吼,林七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有些恍惚,不知做了怎样的梦。 只见天际一柄飞剑,上面一对神仙眷侣,男的英俊,女的更是身姿婀娜,倾国倾城,当林七看清她的容貌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不管历经多少磨难,再见龙九,林七又变成了一个孩子,止不住的激动,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远处李牧和龙九自然也是见到了这番景象,想来这因果没有那么容易就能了断。 待到二人来到面前之时,林七已经换上了一副充满阳光和温暖的笑脸,快步上前来到龙九面前,手无足措,满眼的喜悦,忍不住让人心疼。 你可知你深爱的人,早已将你遗忘? 不等林七开口,龙九只简简单单的三句话,让林七彻底懵了。 第一句“你就是我渡劫时结识的有缘人?” 第二句“这位是李牧师兄!”说着,向李牧靠了靠,距离有些暧昧,林七看在眼内,神情越来越尴尬,越来越失落。 第三句“我奉师尊之命,来和你了结因果,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满心的喜悦,满满的期待,带着满腔的热血。 换来的是冷漠的诀别。 一瞬间,林七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的捏着。 “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是!” 林七闻言突然感觉很无助,之前眼中光芒尽失,一瞬间,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格外寒冷。 “这是你的!从此你我再无瓜葛!”林七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递过去。龙九看着那荷包,不明所以,不想接。 “你留着吧,与我已是无用之物。” “既然要了断,就要断的干净,这是你的青丝,我留着成何体统?”林七每说一句,神情就会越放肆一分,仿佛真的完全不在意面前这对男女。 形同陌路。 龙九有些嗔怒,一把扯过那荷包,只是触手的刹那,一股强大的思念排山倒海而来,让她猝不及防,伸手拿出那缕青丝,入手间只觉得心口痛。 当即掐诀手中荷包和青丝被火焰包裹,瞬间化为齑粉。 林七将一切看在眼里,后悔没有留下那缕青丝,再看龙九的举动和表情,留下那缕青丝又有什么意义。 “如此,在下与姑娘的因果已了,就此别过!”林七说完作揖转身离开。 “慢!” 这时,李牧竟然开口了,声音带着冰冷,带着醋意。 “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方才发现你气息中有不少戾气,兄台可否放出气息,在下很是好奇!” “只是修炼中出了叉子,不劳您费心了!”林七说完,继续朝着小屋走去。 “你是怕了?” 身后李牧四个字,让林七彻底冷静了下来。 “若我放开气息,你发现我是魔修,然后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当然我能杀死你的几率不大!如此,这因果还算是了断了吗?”林七很认真的看着李牧。 李牧察觉了林七的气息有问题,本就有醋意,想要压他一头,谁知林七浑然不惧,而且分析的冷静,此行是来了断因果,不是来生事的。 本以为这林七只是一个渺小的寻常鬼修,可是一番言辞,却让李牧觉得此人并不简单,呆立原地看着林七,当下思索着。 “师兄,我们走吧!”龙九发现两人气氛异常,不想生事端,催促着。 李牧看着眼前林七目光复杂,隐隐有种不安之感。 “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林七!” “在下会照顾好龙九!” “与我何干?” “他日若需帮助,在下定全力相助。” “你们是来了断因果的,不是来结缘的!” 林七的冷静和冷漠,让李牧有些愠怒:“那就后会有期了。” “还是,后会无期吧!恕不远送!” 林七的言谈举止,龙九看在眼里,面前这个男子,自己记忆中明明没有一点印象,为何心生悲凉?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当龙九和李牧离开、 当林七独自坐在小木屋内! 他的整个世界彻底崩塌了,再也忍不住悲痛,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襟。 狮子男都是这个鸟样。 在爱人家人面前永远都是孩子,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王一般的存在,此时的林七很想拿出鸣鸿刀一刀攮死自己。 心口痛的不能自己。 饕餮的大脑袋探进木屋内,呜呜咽咽的叫唤着,像极了生前的大黄。 遥远天际,飞剑之上。 远去的龙九随李牧离开之后便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李牧:“怎么了?” 龙九:“没事!” 李牧看着龙九强颜欢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龙九不说,他也不好意思追问,明明已经忘记了对方,何必自寻烦恼。 龙九第一次面对这种事,伤害他人的感觉,让她心生愧疚。 林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依旧历历在目。 那满眼的期待和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如同一朵温馨可爱的花,不忍摘下。 仅仅三言两语,那笑颜便彻底枯萎。 “师兄,我想继续陪师姐住一段时间,你能先回去吗?你我之间的关系,暂且不要深入下去了,于我修行不利,今日见到那人,只觉道心不稳,我想仔细想想!” 龙九说完一大串,很认真的看着李牧。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李牧有些恼怒,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因果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了结的。 “要不,我就在忘川河畔的木屋陪你?” “不必了,我想静静!” 李牧看着龙九执着的模样,知道自己如何劝阻都无用,千年时间都能等,不怕这一天两天,如果这点自信都没有,那还是他李牧吗? “也好,这本就是你的劫,每次成长,道心更稳!” 李牧将龙九送回忘川河畔,然后辞别离去,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孟姑娘看到龙九去而复返,满脸的愁容,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没能解决吗?” “解决了!” “既然已经解决了,为何闷闷不乐?” 龙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师姐问道:“他一介凡人,为何死后没有轮回?” 这是一个很犀利的问题,而答案孟姑娘恰巧知道。 “这是上任阎君的意思,后来听说他拜了战神为师,所以一直都留在这冥界。” 孟姑娘将真相的一半告诉了龙九,另一半说出来可是欺师灭祖,要拿林七炼三生石可是师尊的意思。 “我要怎么才能恢复这段记忆?” “要么飞升,要么通过三生石去看!” 这两个条件,谈何容易,飞升遥遥无期,三生石也早就被打破,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思念,让她着迷。 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没有帮我向他道歉吧?” “我忘记了!” 孟姑娘闻言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原本以为师尊铁石心肠,后来那叶临渊也来了冥界,我才知道师父是最疼爱你的。” “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后慢慢的,你就全都明白了。” 遥远的北方湖畔! 林七如同行尸走肉,陷入那日的轮回中,龙九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陌生,冷漠,整颗心都在慢慢失去温度。 “好久不见,小魔头!” 林七回首,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邪性和尚,一袭月白僧袍,脑门儿锃光瓦亮。 看着法正,林七没有言语,从地上揪下一根儿破草叼在嘴里,躺着看天。 “道门复杂,不如剃个光光头,随贫僧去佛国吧,种下菩提心,远离世间所有苦痛!佛渡众生,会让你脱离苦海的!”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林七话中有话,显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这和尚一清二楚。 “将军执念太深,又不小心走上魔道,若不悬崖勒马,怕是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眼下,我的确想被佛祖度化,但是充满悲欢离合才是人生,我既然看不透放不下,历经万劫又何妨?” 法正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出另一个秘密。 “有些事情,并不是将军所见的样子,阎君之死另有隐情,佛,从不杀生!” “不管是谁,有什么区别,我一蝼蚁,就算知道是谁杀了他又能如何,你一个出家人不来化解我的执念,却在这里帮我找凶手?” “将军误会了,贫僧的意思是告诉将军,既然道门不能让你解脱,也不能拯救你,为何不试试修佛?” 那和尚满脸的邪魅,看的林七心头一跳,这厮果真邪性,但是所言确实有些道理。 “法师可曾听说有人要将在下炼成石头的事情?” “给你留两本佛经,没事多读读,能静心,以你资质,怕是没有顿悟的可能,需要接引就多宣佛号!”法正说完,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原地,一本《金刚经》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赫然就在他站立的位置。 林七盯着那两本经书看了一个时辰之久,最终起身上前拿起,走进小屋 。 九幽城。 叶临渊实力节节攀升,这厮是个修炼天才,加之身旁有白月姑娘指点,实力更是突飞猛进。 城内依旧一片祥和,天界弟子下到冥界后,这里更加热闹,鲜有城民被杀的事件,因为这座城很明显拥有稳定的律法和秩序。 随着这些天界弟子的加入,也开拓了叶临渊的眼界,见识到了天界的强大,法器,阵法,剑阵,还有各种各样的术法,让他感觉自己之前就是个井底之蛙。 城内虽然安稳,但是有这么多强者聚集在一起,当权者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一桩很危险的事情。 林七的离去让叶临渊心里很不舒服,他知道无论林七去往哪里,该来的始终都会来,就像那日的漫天神佛,指不定哪一日,就会突然事发。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契机,在那之前,他除了让自己变强什么都做不到。 龙九和李牧有没有找到林七?他们又是如何解决因果这回事的? 无从得知。 但是叶临渊隐隐察觉,秦始皇当初忽悠他下来,并不是为了简简单单的送他造化。 见过他们的行事风格,怎么还能选择相信那些人的话? 林七当初逼死战神残魂,到底是林七的意思,还是战神的本意,叶临渊一直持怀疑态度,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具肉身里到底有没有神念,若战神本意是要取林七性命呢? 还有阎君,明明是与天界仙人阴谋要将林七炼成石头,为何要拼死救下林七? 他今日走上魔道,是有原因的。 随着修为升高,很多事情慢慢开始想的明白,思维敏捷,思路清晰。 很快,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回想那日进入林七的识海,漫天的大雪,无尽的孤独,明明看着好端端的一个人,自己竟然一直没发现他的心境变化。 佛渡众生 世间经常讹传一句话“佛不渡无缘之人!”小七特来澄清,这句话是杜撰出来的,没有出处,没有典籍记载。 佛渡众生。 又有人讹传,说什么佛前跪了多少年,佛都没有回应。首先要搞清楚佛是什么,你跪的只是一堆石头,你向一堆石头求毛线呢? 就在林七见过龙九之后,心中万念俱灰,若不是法正及时出现,丢下两本经书,分散林七的注意力。 这厮自生自灭,自己钻进牛角尖,指不定变成什么鬼样子。 众生皆是未觉醒的佛,日行一善,也算修行。 这就是法正来找林七的原因。 可以不信佛,不修佛,但是看看佛经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佛并不是迷信,成佛是一个修心的过程。 林七草草看完两本经书,脑子里只记得几句“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林七坐在木屋内想了一刻钟,随即将两本经书丢下。 什么破玩意儿,乱七八糟,就不能写的通俗易懂吗? 想也想不明白。 但是读读佛经的确能静心,那和尚这倒是没说错,因为在看经书的时候,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要用心琢磨,无心他顾。 丢掉经书,躺在地上但凡思绪一有空隙,立马就会被深深的思念拉扯进回忆里。 往事重新涌上心头,关于龙九的所有回忆一一浮现,玄虎关的军帐里守了她一夜,樱花树下开心的吃着糖葫芦,一条马尾总是在眼前晃啊晃,将林七的整颗心都拉回过去。 如此珍贵的记忆,怎能忘记,世间种种,怎么可能只是虚妄。 一念执着,参求不透! 一念执着的,还有神荼郁垒二位,不知是何原因,听闻鬼门大开,鬼物全部涌入冥界。 一时间天界来的修士们惨死妖兽之口不计其数,越来越多人涌入九幽城和酆都城,寻求庇护。 这些温室里的花朵何时见过此等阵仗,什么是凶兽,什么是残忍,生命到底有多脆弱,但凡经历过生死,都会对生命报以敬畏。 没有人知道鬼门在何处,只有不知从何处来的妖兽越聚越多,开始组团反杀那些天界修士,一时间冥界乱作一团。 忘川河畔,奈何桥边。 龙九对于林七没有一丝记忆,这个陌生人的表现让她很为难,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一个神经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心中明明有所感,仿佛缺失了一块。 就在龙九整日闷闷不乐,不知如何化解这段自己遗忘的恩怨时,冥界迎来了第一波兽潮,自南向北,主要目标就是两座城池。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 九幽城内叶临渊得知兽潮消息第一时间封锁整个城池,九幽城没有护城大阵,调动满城鬼将鬼兵,连同天界来的修真者一同编入守城大军之中。 酆都城这边后卿倒是一点不慌,大阵一开事不关己。 一波兽潮过后死伤无数,生灵涂炭,索性的是两座城均无碍,冥界彻底沦为妖兽的世界。 两座城,如同两座牢笼。 然而远在北方的林七,每日在草地上或躺或卧或趴或坐,整日悠然自得。兽潮没有波及此地。 兽潮大军到来之前,龙九和孟姑娘这对师姐妹早早躲进了酆都城避难,城外兽潮,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应对的,即便仙人在此,怕是也要再入轮回。 你们这帮看官老爷,可别小瞧了兽潮。 就这个事儿,小七跟你掰扯掰扯。 首先人类以万物之长自居,这一点我就不赞同。 原因为何?我们扯一下。 目前人类的数量总和不超过100亿,世界上超过这个数量的族群数之不尽,鱼虾河鳖草木虫鱼,哪一个数量会比人类少,生物存在大部分主要任务就是繁衍。此其一。 人类以能改变世界为由称自己为万物之长,但是人类离不开植物,农作物,有没有想过,人类只是植物的附庸,无论人类如何发展下去,离不开农作物,已经成了农作物的奴隶。此其二。 另外一点,生命的目的无非繁衍,将种族延续下去,对于这一点,所有的生物都是一样,有性无性,都是为了繁衍而生,但是植物例外,因为有些植物,几乎能长生。此其三。 这三点很多人会不赞同,说什么动植物没有思维能力,不要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其他生物,自以为是。 终究都是三个字“子非鱼!”无穷无尽的探索,都是以人为本,这就是一个错误的出发点,你又不是树,你如何知道树是如何看待人类的?没有脑子不代表没有反应。 众生平等,在天道中,你与一个草履虫一样。 佛教在定义众生时就有局限,这是个题外话不谈。 但凡生长在世间的生灵,没有一样不比人类差,每一个生灵都在努力活下去,努力完成生命赋予的意义。 这些生灵也有很多逆天而行的,比如植物要长生。比如动物要成精。 人类作为最丑恶的生灵,凭什么要以万物之长自称,强奸,杀人,吃人,自杀,战争! 这些龌龊的事情也只有人能做的出来。 这个观点有点极端,但是也有一定道理,论事就要论明白。 书归正传! 所以这兽潮,到底是神荼郁垒所为,还是妖兽自发而成,有待考证。兽潮目的为何,更不得而知。 此次兽潮,彻底改变了整个冥界的格局,从此之后,人类便成了关在笼子里的生物,轻易不敢出城,然而不出城是不可能的,由此,人类与妖兽之间的战争就此展开。 也给林七带来了生存空间,人类容不下的,不代表别个也容不下。 第二卷就这么草草率率的要结束了,下面将是第三卷,重生! 也是本书最后一卷。 在本卷最后一章祝大家元宵节快乐,最后一章全部都是VIp章节,铺垫将近三十万字,就是想要把自己梦里的故事说出来。 自己反反复复的看,反反复复的改,奈何能力有限! 天地所生 兽潮过后一整年,冥界彻底换了天地,空中看不到飞行的修士,大地上看不到猎杀妖兽的天界弟子。 最终兽潮还是波及到了北方,好在林七身边有个强大的饕餮,得以保存性命。 兽潮来临之时,那饕餮逆着洪流对着苍天一声怒吼,洪水当即分流,避开此地。 向着林七身后席卷而去。 那些漂流在外来不及回城的修士们,一个个惨死在兽潮中。 随着兽潮的稳定,天地间的雾气变得更加稀薄,最终变作人间模样,天空蔚蓝,云卷云舒,日月交辉,星空璀璨。 远山脚下,一片蔚蓝湖畔,一间丑陋的木屋,一头丑陋的凶兽横卧,怀中抱着熟睡的林七。 烤着太阳做着梦,看似恬静的画面,却不知男子梦中所见皆是遗憾。 一阵冷风掠过,从梦中醒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擦去眼角泪水,挖坑埋灶烧火煮肉。 小屋外炊烟袅袅,肉香四溢。 远处山林里,一个黑影朝着这边慢慢靠近。 林七搭眼一瞧,目力惊人,远远的四五里开外,仿佛就在眼前,走来的不是妖兽,而是一个身长八尺有余的大叔,身形魁梧,一袭黑袍衣衫褴褛,满脸沧桑胡渣疯长,长发沾满了污秽在风中飞扬。 神识一扫,林七当下心中一惊,这人强的没有边边。 饕餮也仰着脖子看着来人,不喊不叫,等来人走近了,饕餮远远的躲开,仿佛也被此人的强大震慑到。 那大叔来到林七煮肉的大锅前,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言语,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满锅肉。 这口锅,卖相丑陋,是林七自己烧的陶锅,此时已是肉香四溢,让人闻之直流口水。 林七拿出一个大大的木碗,从锅中捞出一大块肉,递给那位大叔。 大叔依旧不言不语,接过木碗,直接用手抓起肉大口的啃食,也不怕烫。 吭哧吭哧吃的不亦乐乎,那样子像是多少年没吃过肉一般,吃干抹净,打个饱嗝,喝完剩下的肉汤,长叹一声,闭着眼睛仰头看天。 林七拿着木碗小心翼翼吃着肉,看着那大叔的模样,等着他开口。 “送你个媳妇儿要不要?” 那大叔开口第一句,林七差点被一口肉噎死当场。 一大口肉,林七拼死咽下,九死一生,顺了顺呼吸小心的问:“不知前辈如何称呼,为何送在下媳妇儿?” “山里长出个奇怪东西,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一年了,越来越弱,我们养不活!” 大叔说完,一双眼睛犀利的盯着林七。 林七不知如何回答他,谁会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送你一个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媳妇儿你敢要?万一是个牛头人呢? 一阵风吹过,地上两本佛经被翻动,哗哗作响,大叔拿起经书“刺啦”一声撕掉几页,擦擦手,揉成团,丢进火堆里。 林七注意到他的一双粗糙大手,手很脏,布满老茧, “前辈为什么要送给我?” “它染了病,气息和你很像,浑身黑气。”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林七的注意,去看看应该不会赖上自己。 吧?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林间,山林中一片金黄,那邋遢大汉头前带路,林七在身后跟着,饕餮也远远的一路尾随。 穿过一片茂密的山林,前方山体上出现一个石洞,大汉直接走了进去,入得洞内一片黑暗,林七用神识一扫,发现整个山体都被挖空了,密密麻麻的洞穴遍布整个山体,整座山中藏着上万妖兽。 该不是上当了吧,林七有点心虚,此时即便回头也来不及了,光是这位大叔,杀他估计易如反掌。 洞穴一路向下,不知走了多久,越走温度越高,直至前方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洞内妖兽成群恶臭难闻,发出各种嘈杂的声音。 那大叔突然发出一声兽吼,不似人音,瞬间山洞内安静了下来。 前方巨大的山洞中央有一片熔岩湖面,湖中心一个黑色的小岛,一条小路通往小岛,岛不大,上面有一片空地,此时那空地上聚集着几只实力不俗的大妖。 随着大叔到来,那岛上的妖兽们纷纷退开,不少妖兽对着林七龇牙咧嘴。 等二人来到平台之上才看清,这里铺满了巨大的兽皮,毛茸茸的兽皮上蜷缩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浑身血管突起,经脉发黑,整个人被黑气笼罩,此时已是气息奄奄。 大叔来到那女子身边停住脚步,看向林七。 林七自然知道大叔的意思,上前查看,这女子果然似人非人,似妖非妖,长着人身,头发一片雪白,皮肤白的没有血色,额头生着一对小小的犄角。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污泥。 林七上前,将手搭在那女子腕间,一缕神识探入体内,只见浑身经脉尽数被黑气腐蚀,丹田处更是围绕着一团黑气,萦绕不散。 再观那女子表情,双眸紧闭,满脸都是痛苦之色,隐忍着,不发一声。 林七没有多想,当即盘膝而坐,将那股黑气尽数吸收,那黑气一入体,林七感受到了黑气中的各种情绪,怨恨、恐惧、戾气、贪欲、愤怒。各种负面的情感迎面而来。全都被识海中的魔胎吸收,越是吸收那魔胎越是兴奋。 “我他娘果然是魔修,没跑了!” 林七心中想着,不间断的吸收,彻底清除了女子体内的黑气,起身看着这个巨大的洞穴,对那大叔说道:“这洞里戾气太重,它吸收后全都郁结体内!” 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面色缓和了不少,一双大眼睛异常明亮,怯生生的看着林七,模样像极了一头小兽。 “这是什么妖兽?”林七看着这女子,确定它不是人类,因为人类不可能如此纯净。这女子浑身经脉都被黑气笼罩,但是体内没有一丝杂质,干净的如同一片雪原。 “一年前,由天地所生,谁知越来越虚弱!吃什么吐什么。” “天地如何能生出生灵来?” “天地之大,你我岂能揣度,发现它时深埋淤泥之中,有母胎包裹,剖开母胎只是一个小女娃!” “一年就生长成这般模样?” 那大叔没有回答林七的问题:“我族恐怕养它不活,观你浑身黑气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不与它同类?” “我是人!” “谁信?” “... ...” “这洞穴,的确不适合它居住,需要带出去!”林七说的很认真,因为这里戾气太重,整个洞穴充满了各种怨气,还有臭烘烘的气味。 “我随你去水边!”大叔说的不容置疑,用兽皮包裹好那女子,就要行动。 此地距离林七居住的湖边不足十里,但是林七的神识却无法探查此地。 端的是奇怪异常。 妖王傲狠 云淡风轻,天蓝湖碧,青山绿草,湖畔多出两个木屋,木屋依旧出自林七之手,相较之前的第一个木屋,已经美观了许多。 自从那大叔带着那神秘女子来到湖畔已经小半个月,那妖兽女子日渐好转,一直躲在木屋内,即使林七去送吃的,那女子也不敢出来见林七,怯生生的躲在黑暗中,等林七走远了才敢吃,依旧是一把抓起肉,直接大口大口吞,从不怕烫,像极了那位大叔。 “它是不是受过伤害?怎么这么怕生?”林七很不解的问大叔。 “它什么都怕,没见过它亲近任何一只妖兽!” “大叔不是人?” “吾乃妖王傲狠!”大叔说的气吞山河,奈何林七没听说过。 “你是妖王,那一年前的兽潮是你发动的?” “我区区一个妖王,怎么可能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兽潮,这是上天的旨意。” “上天的旨意?” “上天有好生之德,也讲阴阳相对,如果冥界妖兽死伤过多,鬼门就会大开,自古如此。” “自古如此?” “不要学我说话,本王脾气不好!” 林七的日子依旧过的很舒适,除了每日煮肉便是拿着一天天变薄的佛经看,晒着太阳沐着月光,生活从来没有这么惬意过,偶然想起龙九,内心也能释然。 都说饕餮性格残暴,生性贪婪,但是林七身边这只饕餮一反常态,每日要么和林七一起睡觉,要么就是和傲狠对视,不知是否在交流,反正林七看球不懂。 自从那妖兽女子到了湖边,饕餮便夜夜守在她的门外,以往都是守在林七门外,直至一个月后,那妖兽女子,才敢出得门来。 只见那女子满头银丝,身形瘦弱,赤身裸体跟在饕餮身后,浑身污泥早已变干结成痂粘在女子身上,浑身皮肤雪白,身形凹凸有致,看的林七血脉喷张。 那妖王傲狠感受到林七气息异样,于是问:“是同类吗?看你的模样,像是发情了!” “... ...” 那妖兽女子怎会有羞耻感,对这个世界仿佛懵懵懂懂的样子,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异常明亮。 林七看了两眼,然后回到木屋内,从戒指中拿出一套自己的衣物,用刀随意裁切了一番,出得屋来走到那女子身前,那女子见到林七也不再害怕,林七将衣物交给她,却见那女子拿在手中闻了闻,然后丢在地上,继续赤身裸体跟着饕餮。 “这样下去不得行哦!”林七心里感叹一声,又看看傲狠:“傲狠大哥,以你的实力保护她们不在话下,我去一趟酆都城!” “那城中都是人类修士,你去送死不成?” “我是人类,我去取些衣物。” “你去试试便知,即便隐藏的再好也会被人类修士当做妖兽!” 林七不相信傲狠的话,自己离开人类城池才一年,他们就不把自己当人了?不可能! 当即御起黑刃朝着南方疾驰而去,一路之上到处都是妖兽横行,不少不长眼的竟然袭击林七,只得气息外放,强大的气势惊退沿途妖兽,直至来到酆都城外。 此时酆都城外到处都有修士在猎杀妖兽,距离城池十几里,即便打不过,也能第一时间回到城内。 林七引发的小规模妖兽暴动让那些修士紧张,神识扫过,一个个面色大惊,所有修士迅速回城,大阵开启。 一瞬间,林七相信了妖王傲狠的话,估计他的气息和那些妖王差不多,都是充满戾气的。 无奈只能去九幽城碰碰运气,就在将要离开之际,林七在城内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孟姑娘,另外一个是牵着孟姑娘的龙九。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林七一整年的释然和坚强彻底化为齑粉。 心如刀割。 当下朝着九幽城而去,一路之上内心乱作一团。 九幽城外城门紧闭,城头上兵甲无数,看到林七到来二话不说就是劈头盖脸各种术法,雷电、火焰、剑气、各种各样。 色彩斑斓。 林七化作黑烟躲过众多攻击,大喝一声:“我是人类,诸位莫要动手!” 这不躲还好,一躲之下黑雾一现,让守城之人更加惊慌。 这不是妖王又是何物?冒充人类修士,如此奸诈,必须要射杀。 所有攻击一股脑的朝着林七飞来,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突然漫天兵刃如同长龙一般,挡下所有攻击,一袭白衣的叶临渊出现在空中,依旧器宇轩昂,实力更是看不出深浅。 仅仅一年,这厮实力已然在林七之上。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屁颠儿屁颠儿的回来了?” “我要进城!” 林七懒得和他扯,叶临渊带着林七入得九幽城,城内到处都是新的建筑,人也少了很多。 显然兽潮对九幽城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兽潮之后,本王建立了一个狩猎司,修士们组团出去狩猎,城中抽成,你看,九幽城是不是更整齐了?” “你自己守着这个城过家家,好玩吗?” “过家家?”叶临渊重复着林七的话没有回答。 二人再次来到鬼王殿的后方,花园里,白月姑娘怀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见到林七只是莞尔一笑! 显然叶临渊不是在过家家。 那婴儿,是个男婴,眉眼像极了叶临渊,鼻子和小嘴,与白月如出一辙。长大了估计又是个妖孽。 “你的孩子?”林七张着嘴忘记闭上。 “是啊,要不要借你玩几天?”叶临渊即便做了父亲,还是和以前一样,间歇性的不正经。 只是双眼内,多了些许沧桑,仅仅一年而已。 白月闻言,抛给叶临渊一个白眼,怀抱着婴儿离开。 离开九幽城之时,小白和二十二赶来挽留,两人与一年前相比完全变了模样,浑身都是强大的气息,林七一再拒绝,不肯留在城内。 叶临渊一家在城内安安稳稳的,他一个魔修,只会拖累大家。 古老庄严的九幽城,很快被林七抛在脑后,兽潮来临之时到底有多惨烈他不得而知,如今兽潮过去已经整整一年,叶临渊开始反击,看来这厮是要扎根这里了。 远山脚下。 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湖边是妖兽女子赤裸着身体在玩水,优美的线条在阳光下异常诱人,那女子抬眼看着高空中的林七,痴痴傻傻的露出微笑。 傲狠在炉火边煮肉,被烟熏的直流泪水。 一位美丽的中年女子站在他身边不远处,也望着天空中的林七,痴痴傻傻的笑着。 那模样,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天地不容 那中年女子明明很眼熟,感觉很亲近,可是林七确认,不识得此人。 上前悄悄问傲狠大叔:“大叔,这是你妻子?” 那傲狠终于抹干净被烟熏出的眼泪,将手中卷成桶状的佛经一把丢在地上,然后留下一个冷酷的表情离开了。 那意思就是“煮肉!” 林七哪里有闲心做饭,莫名其妙的来了一个美丽的大姐,至少要上前打个招呼。 于是走上前,微微欠身见礼:“不知前辈名号,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那女子见林七这番模样,突然一笑,露出满口皓齿,冲将上来一把抱住林七。 这味道。 这尼玛。 这是饕餮? 林七内心一片慌乱,本想推开,但是脑海中突然想起每日饕餮的陪伴,她幻做人形一定是为了给自己惊喜。 当下心中充满温暖,坦坦荡荡,环抱着怀中之人。 那妖兽女子见状,赤身裸体的跑来,看着二人大眼睛直转,最后也学着饕餮模样,抱了过来。 林七碰到那女子的肌肤,瞬间如遭雷击,立马撒手,用手摸摸那女子的脑袋,从戒指中拿出一堆女子衣物,各种颜色花花绿绿都有,谁知那女子依旧只是闻了闻,扔在一边,牵着饕餮去水边玩耍。 林七见状,无奈摇摇头,只得先煮肉,再想其他办法,如果这女子天天赤身裸体的,林七迟早走火入佛变成正道修士,还修个毛线的魔。 不久,香喷喷的肉香四溢,傲狠大叔率先端着木碗大快朵颐,饕餮也端着自己的木碗,优雅的用筷子吃。 最后是那妖兽女子,高高兴兴的冲着林七跑来,伸出双手,结果林七递过去的是一套女裙。 那女子小脸刷的一下就变了,看着女裙,又看看饕餮,最后一脸委屈的看着林七,一双大眼睛分外无辜。 “不穿就不给饭吃!”林七的表情很坚定。 那女子接过衣裙,却不知道如何穿在身上,林七看了半天,只得自己帮忙,一件件穿得林七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最终全都穿戴整齐,面前赫然出现一个俏生生如精灵一般的女子,林七越看越是心中欢喜,忍不住的怜爱。从衣袖上撕下一条布条,上前为那女子扎起一个马尾,满心欢喜的捏捏小脸。 然后为她穿上靴子。 之后,那女子彻底不会走路了。 一顿饭吃完,纤细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撕扯着身上的衣物,撕的粉碎,三下五除二,又是浑身赤条条的沐浴着阳光。 只有马尾上的布条,始终没有拆开。 林七单手扶额显得很受伤。 第二日,林七故技重施,再一次穿上衣物,吃完饭,依旧撕碎脱掉,赤条条的跑去找饕餮。 第三日,当林七再一次将衣服递给她的时候,那女子竟然满脸的委屈,开始不停的掉眼泪,一刹那,林七心中乱做一团,这场景让他的思绪飞回曾经的小院儿。 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所有行为都失去意义,将衣物放在一边,进了木屋。 整整两天林七没有出来,在木屋喝的烂醉,浑身魔气透过木屋到处肆虐,愤怒、仇恨、怨气,一股冰冷的感觉蔓延着。 一场大醉,林七再次从木屋中走出时已经彻底变得阳光灿烂,仿佛这几日在木屋中的不是他。 让他诧异的是,那女子歪歪斜斜的穿着一套衣裙,左右靴子也穿反了,无辜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林七。 林七见状,心中一暖,走上前将她身上的衣物一点点调整整齐,重新脱掉靴子穿好,然后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迷人的双眼,精致的五官,还有白皙的皮肤,让林七莫名觉得心中黯然。 用手摸摸她额头的一对犄角,回以温暖的微笑。 终于还是穿上了衣服,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下一步,林七准备教她说话。 每一日拉着她的一双小手,一字一句教的格外认真。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傲狠每日看着林七和那妖兽姑娘,一开始充满兴趣,时间久了,觉得枯燥乏味,整日指点饕餮修炼,要么就是一连消失很久才出现。 每次归来,都会带着不同的食材。 饕餮学的异常快,自身本就强大,如今有人指点,进步神速。 只有林七眼前的女子,虽然乖乖的坐在林七身前,但是她的耳朵在听着天空的雄鹰,她的鼻子在嗅着吹过的风,眼睛余光看着湖面跃出的鱼,她的整颗心都在向往着自由。 “去玩吧,学什么学,学了也没啥用!看了那么多先贤古籍,最终还不是修成了个魔!” “噗~!”女子虽然不会说,但是完全能听懂林七在说什么。 兴高采烈的朝着湖边跑去。 饕餮在修炼,傲狠大叔偶尔也会打打坐,只有林七,自从一年前离开九幽城后就从来没有修炼过。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修的是魔道,正道不能容,修它有何用。 那女子在湖边玩累了,裙摆全被湖水打湿,颤颤巍巍走到林七身边,坐在林七怀里,就这么靠着林七的胸膛慢慢睡去,完全将林七当成了自己的依靠。 这一瞬间,林七心中五味杂陈。 等怀中女子熟睡,将她抱回小木屋内,盖好兽皮缓缓出得屋外。 屋外傲狠大叔不知何时归来,看着林七目光深邃的说:“妖兽都开始染病,黑气不知从何而来,很多妖兽开始发狂,你需要去救他们!” 林七看着傲狠大叔没有开口说话,他在担心,如果继续吸收那些黑气,自己会不会真的走火入魔,负负得正一下子变成正道修士,到时候也能飞升成仙。 “除了你,没有人能奈何那些黑气,无法驱散!”傲狠大叔眼神里充满恳切之意。 林七望着天,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该面临的劫难始终都是躲不过去的,更何况自己是个魔。 还是那个山洞,洞中很多妖兽被黑气缠绕,山洞之中戾气更甚,林七坐在熔岩湖中心,不再隐藏气息,一瞬间强大的威压弥漫整个洞穴,继而开始疯狂吞噬此间的黑气和戾气。 这些戾气都是妖兽本身的怨气和愤怒,大部分都是对人类的憎恨,还有他们的贪婪。林七一连打坐七日,将这里所有的戾气全部吸收,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些妖兽同化,对人类满腔的怨恨。 体内魔胎越来越凝实,仿佛再修炼下去,那魔胎将会变成元神显现人间。 内视识海雪原,林七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魔头,你这是想变成大魔头啊?”光光头法正又出现了,一如上次一样只是一道虚影。 天魔雷劫 “你又来送经书?”林七对这个邪性和尚不反感,也没有好感。 “你这个小魔头,都要渡天劫了,送你经书还有何用?” “渡什么劫,就我这点实力老天太拿我当回事儿了吧?”林七闻听,只觉得扯淡。 “本以为以将军的秉性,就算修炼艰难也不至于堕入魔道。即便入了魔,将军依旧有一颗慈悲心,实是难得,贫僧上次出现是怕你彻底丧失心智,这一次是最后一次渡你,之后权靠将军自己的造化!” 那邪性和尚说完,挑挑眉毛看着林七。 林七看着法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眉。 “贫僧虽修的是佛法,但好奇心重,偶尔翻些不该翻的书,无意间得到一个秘密,将军想不想听?” “不想听!” “你这样,会被雷劈死的!” “... ...” 林七闭着嘴不说话,本来对这个秘密不感兴趣,现在不听怕是不行了。 “修佛、修道、修魔,不管修什么,都是逆天而行,方法不同,但是大致都是一样,将军以道入魔,若再种下菩提心,不知道将来会修成什么样?” “不要拿我做试验,我对你们佛法不感兴趣!” 那和尚看着林七邪魅一笑:“不需要你修佛,贫僧已经看到了你也想被渡,但凡撑不住,双手合十宣;南无阿弥陀佛即可,贫僧保证接应菩萨会将你连人带魂一起接去佛国!” 林七只当这和尚疯言疯语。 “这就是你说的秘密?你上回不是说过了吗?” “摆在将军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继续修魔,或者转而修佛,你以魔胎之姿修道是绝无可能的。而修魔分为九阶,阶阶有雷劫。走一步劈八回的感觉。” “我什么都不修呢?” “将军不可能什么都不修,妖兽心智不坚者众多,但凡出了岔子将军还不是会前往搭救吗?” 林七听到此处,发现这邪性和尚是真的在暗中观察自己,啥事儿都知道。 “妖兽们滋生魔气如同长庄稼,将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一次次的吸收魔气,只要你不死妖兽们就不会陷入狂暴。其实这也是天意,兽潮过后如果没有能消灭妖兽的力量,那么就会滋生出魔!妖兽会从内部开始自相残杀,直至死亡数量到达平衡!” “这就是天道!” 林七听完法正这一席话突然浑身一颤,这和傲狠说的话完全能接上,冥界平衡被打破,鬼门大开兽潮涌起,而后的妖兽数量庞大所以出现了魔。 “那魔过于强大如何是好?” “走一步劈八回,不是刚说完吗?” “真走一步劈八回啊?”林七很认真的问着法正。 只见法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林七,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修辞都不懂。 “以将军目前的实力现在对应修道者属于天魔。魔分九阶;散魔、地魔、灵魔、天魔、魔将、魔君、玄魔、魔皇。等将军达到魔皇境界一样可以跳出三界不入轮回。这天魔就是一个分水岭,跨过这道门槛,你就是真正的大魔头了。” “你一个和尚,为什么对魔这么了解。” “贫僧好奇心重!” “还好,少劈了三回!估计以后也劈不到,以我的资质修不到魔皇境界顶多劈两回。”林七暗自盘算着。 法正闻言差点被气的笑出声:“顶多劈两回?天雷克魔,一回估计就能让你魂飞魄散彻底归于寂灭!这也是千万年来出不了大魔的原因。” “那要怎么渡这雷劫?” “雷劫降下之时,双手合十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这是你一个和尚该说的话吗?” “不念,那就等着归于寂灭,此番一别即是永诀。” 说完,那和尚又一次化为光点消失,林七依旧坐在原地聂呆呆发愣,这和尚到底是不是在骗他? 林七内心不祥的预感就是来自雷劫,这些日子随着傲狠东奔西走到处吸收妖兽魔气,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恐怕雷劫将会不期而至。 再次回到湖畔,妖兽女子又是怯生生的看着林七,一如初次见面一般。 应该是吸收了太多魔气的缘故吧!林七看着这位妖兽女子,回想着法正的话,妖兽众多无法消灭之时,就会有魔出现,而这个女子是天地所生,最先在体内出现魔气的就是她。 看来这个小魔女,的确是自己的同类。 神识微微一探,果然体内又滋生出黑气,林七上前拉着她的手,闭目开始吸收她体内的黑气。 一切轻车熟路,吸收完毕,只见那女子满脸担忧的看着林七,仿佛再问“你不会有事吗?” 林七伸手触摸她额头的犄角,报以微笑。 就在这一瞬间,林七心神一动,原本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怕是雷劫就在此刻,抬头望天,只见天际乌云滚动,已有雷电开始轰鸣,林七当机立断化作一团黑雾,朝着远处湖面飞去。 “轰!”一道巨大的雷电瞬间击中飞在空中的林七,一路带着雷电朝着远方而去,真真儿的走一步劈八回! 巨大的闪电接连天地,湖水翻涌,林七一头宰进湖水中,一时之间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口鼻出血!再来一道雷,怕是要命丧当场。 林七修炼这么久,一直没有自保的功法,也没有法器抵挡,肉身也是几十万怨鬼凝练而成都怕雷击,哪里经得住这么狂暴的雷劫。 情急之下拿出黑刃,用尽全身力量朝着当头砸来的天雷就是一刀,一道黑色刀芒冲天而起迎上雷电被劈成粉碎。瞬间轰在林七身上接连天地。 一道雷击,只持续几息时间,但是对于林七而言,却如同千万年一样漫长,浑身血肉不断崩坏鲜血如注,顶不过这道雷怕是真的会死。 两道雷击,林七已经气息奄奄,湖水如同波涛汹涌的海面,湖底,林七艰难盘坐 ,浑身血肉十去其六,一双手只剩骨架,后背更是没有一块好肉,天际雷劫正在酝酿,下一击林七十死无生。 就在那道雷将要劈下之时,只见林七变成枯骨的两只手艰难合十,口中缓缓念出:“南无阿弥陀佛!” “当!~”巨大的钟声响起,震彻天地,林七周身金光大方,形成一口巨大的钟,天雷落下,悉数被那口光晕幻化的大钟挡下! 天际一连九道雷击,每一道都引发洪亮的钟声!悠悠扬扬,经久不绝。 当林七再次醒来之时,本以为自己会在佛国净土,谁知一睁眼,竟然是一片虚空,对面坐着一个邪性和尚! “大魔头,又见面了!” 心中有佛 林七没有急着回这邪性法师的话,打量着自己,现在的自己是一个魂体,四肢健全。 “佛国净土呢?接引菩萨呢?” “心中有佛,何处不是净土,贫僧只是接引菩萨的一个弟子,专为度化你而来!” 林七看着这个邪性和尚若有所思,宣了佛号,果然保了小命一条。 那和尚像是看透了林七的想法:“不是因为你宣了佛号,是因为你心中有佛!” 林七不置可否没有接话,转而问:“你这么做,合适吗?违背天道救下一个魔?” “佛渡众生,况且将军你一直心存善念,贫僧不忍心看你万劫不复永世轮回。” “那我也修不成佛啊,我还没娶妻生子呢,花花世界我还没有体验呢,怎么可能修佛!” “施主明明知道,修佛乃是修心,你是未觉醒的佛,如何修行那是施主你的事情!” “如何觉醒?” “那两本经书中都有!” “你们的经文写的乱七八糟弯弯绕看不懂,不能写大白话吗?” “佛的智慧,不是用言语和文字就能传达的,只能靠施主你自己悟!” 林七听完,发现这和尚看似说了一堆,其实啥也没说。 “如此这般,是不是每次渡劫我宣佛号你都能救我一条小命儿?” “... ...” 林七很认真的看着法正,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能修成魔皇,还修什么佛啊? 法正第一次被林七怼到哑口无言,这厮,是要吧他当成守护神不成? “渡你,是让你脱离苦海证得无上果,贫僧全心全意只是想帮施主不入轮回之苦!” 这番话别人可能听着不信,但是林七相信,佛是不要求回报的,这个法师看着邪性,但的的确确是佛家弟子,为渡苍生而来。 林七左顾右盼,确信四下无人,小声问道:“那你下次到底来不来嘛?” “贫僧能力有限!并不是每次都能前来搭救,贫僧已经染上了因果,只是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善还是恶。” “我是你的魔障,你是我的希望!” 那邪性和尚闻言,又一次沉默,这林七明明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因心中执念,不愿放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将军既然能看懂那两部佛经,贫僧多说无益!”法师宣完佛号,消失原地! 一阵华光闪过,林七再次睁开眼,已经躺在湖边草地上,浑身血肉慢慢恢复着,身边两张脸凑的极近,一个是饕餮,另一个是那位天地所生的女子。 那女子只是跪坐在林七身前,看着林七满身伤口不敢碰触,哭的梨花带雨,口中一直念着一个字“林-林-林... ...!” 林七微微一笑,伸出只剩枯骨的手,擦去她脸颊的泪水。 闭上眼睛,再入识海,依旧是空旷的雪原,雪原之上魔胎已经彻底蜕变,浑身上下布满金色纹理,仔细看去,那些金色的条纹竟然都是佛经经文。 遍布魔神全身上下。 冲天魔气中,竟有丝丝神圣之感。 退出识海,打坐修炼,吸收着天地间的怨气,肉身迅速愈合,此时的林七皮肤白皙细腻越来越像那妖兽女子。 一连打坐七日,稳固境界。 再睁眼,目光如电气势逼人,全身魔气内敛看不出任何端倪,此时的林七就像那邪性和尚,除了感觉邪性,身上没有任何魔修的气息。 傲狠大叔走了过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林七问:“你这是修岔劈了?怎么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林七微微一笑,拿出黑刃对着远处一刀劈出,一道霸道的刀芒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一路飞驰而去,将远方整个山头削平。 傲狠看着这一刀的威力也是心中暗暗心惊“难怪正道容不下魔修!”未经雷劫之前还很弱,这渡了一次雷劫实力不输妖王,再渡几次雷劫还了得。 然而林七不知道傲狠在想什么,本来并不刻意追求强大,如今感受着体内力量暗自开心。 雷劫过后,生活归于平淡,林七的心境也彻底发生了变化,没事儿跟个傻子似的带着女子天上地下到处飞。 妖王傲狠的族群沾染魔气被林七搭救的事迹也在妖兽间传开了。 每日都有不少浑身黑气缠绕的妖兽寻到此地,需要林七搭救。林七来者不拒,但凡需要帮助一一答应下来,如此修炼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能达到魔君境界? 林七打着小算盘内心充满喜悦。 这日,湖边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松柏林中的那头黑熊。 那黑熊浑身黑气缠绕,不知是不是修出了灵智,随着其他妖兽一同而来,见到林七时一双大眼睛躲躲闪闪,最终一屁股坐在林七面前。 林七满脸玩味的看着面前这头黑熊,邪魅一笑:“老子这可是第三回救你了!” 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点在黑熊额头之上,一股黑气肉眼可见,被林七尽数吸收。 黑气清除,那黑熊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原地人立而起,对着林七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嚎叫。 “没礼貌!”林七抬手就是一巴掌,那如山一般的黑熊在一巴掌之下被扇飞出去,在湖面上打了几十个水漂后沉入湖底。 那黑熊受此一掌,心下大怒,冲出湖面拔山倒树而来,要和林七争个高低。 只见林七化作黑雾消失原地,再出现时单掌按在黑熊额头之上,瞬间放出滔天魔气。那黑熊浑身颤抖,喉间呜咽着竟然不能动弹。 这就是魔将的实力。 看到黑熊这般模样,林七心中暗爽“原来这就是大魔头的力量。”之前还被这黑熊欺负,现在黑熊在林七气势之下就已经丧失战斗力,魔修果然可怕。 远处傲狠大叔看着林七此时滔天魔气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眸精光闪烁。 那妖兽女子见状只是害怕,怯生生的看着,躲在饕餮身后。林七察觉到女子的异样,立马收敛了气势,冲着这边微微一笑。 黑熊如获大赦,蹲坐在地,满眼疑惑的看着林七。 渡劫后的林七一扫先前心中阴翳,放开了吸收着这些妖兽体内的黑气,一如法正所说就像收割庄家。 林七变成了大夫。 夜里依旧是煮了美美的一锅肉,傲狠三下五除二解决后再次撕下一页经书,擦擦手丢进火堆里,淡淡的对林七说道:“上次,我有些话没说完!” “是关于冥界平衡之事吗?妖兽太强会滋生出魔,大叔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不错!我本以为那女子是天地赐予妖族的圣女,现在看来,她应该就是天地滋生的魔!” 林七听着傲狠大叔的话大概猜出了他的担忧:“你是怕我变成那个让妖兽走向毁灭的人?” 傲狠大叔不言语默认了林七的话。 “你多虑了,冥界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天降雷劫要我死,正道修士也容不下我,总会有其他的力量来维持这个平衡!” 二人正在交谈,远处神识之内出现一个强大的气息,速度快如雷电,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妖王混沌 只是短短几息时间,飞在天际之人就已经到了眼前。 眼前之人是一个雄壮的大汉,双眼之上蒙这一条黑色的布条,双目不能视。浑身肌肉遒劲气息强大,和傲狠大叔不分伯仲!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儿,长发如雪,额头生角,皮肤雪白没有血色,浑身经脉发黑。 “傲狠!他真的能治?”那大汉粗着嗓门儿问道。 傲狠看着来人怀中的小女娃,双眼异常明亮眉头紧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场间没有人回答来人的问题,都默默的看着他怀中女娃,特别是那小女孩儿额头上微微突起的小犄角。 林七看着那女孩良久,双眼冰寒。缓缓走上前,对那男子见礼道:“我能救她,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妖王混沌,你若能治好她,俺代表全族上下感谢你!”那叫做混沌的妖王说的义愤填膺。 小女孩儿被小心翼翼的放在草地上,林七盘膝坐下吸收女孩体内的黑气,症状和傲狠带来的妖兽女子如出一辙。 “混沌,她不是圣女,是天地所生在妖兽中的魔!”傲狠看着面前大汉神态很认真。 “她是我族圣女,只是不知染了什么病!你休要妖言惑众(真真正正的妖言)!”混沌不信傲狠所言。 “若你不信,可敢随我走一趟?” “去哪?” “带你去见其他的圣女!” 正在这时躲在饕餮身后的妖兽女子出现,怯生生的看着林七这边,混沌虽目不能视,但是神识看的清清楚楚,这女子额头上的犄角与圣女一模一样,外貌也是极其相似。 “原本我也以为她是我族圣女,若我猜的不错其他族类之中恐怕都是这番模样,事关我妖族兴衰你我必须即刻启程!” 那妖王混沌沉默良久,最终点头:“俺信你一回!你去找女的,俺去找男的!”混沌说完再次看着地上圣女,那女娃气色已经好转,当下拔地而起朝着西方飞去。 两人离去之后不久,林七已经彻底清除了小女孩儿体内的黑气,那小女孩儿身体虚弱,饕餮将她抱回木屋内,身后妖兽女子似乎察觉了什么,一路跟着显得很焦急。 又跑来林七身边拽着林七衣袖,满眼慌乱口中一直说着一个字:“林——林——林!” 林七见状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她没事,睡一觉就醒了。” 那女子依旧焦急的叫着林七的名字“林...林...” 这一次,林七指着自己的鼻子很认真的说:“林!”那女子学着林七的样子说:“林!” 然后林七又指着女子的鼻子说:“七!”那女子不明所以,尝试了几次,发出一个标准的音。 “七!” “小七!” “小七!” 林七拍拍她的头:“这不是能学会嘛!” 恰巧饕餮出得门来见到这一幕,走上前拉着那女子的手,很温柔的叫了一声:“小七!” 那女子心中似有所感,看了看林七,又看了看面前的饕餮,突然笑靥如花,满脸幸福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木屋中的小女孩儿醒了过来,和小七来到这里时的样子一模一样,怕生,但是她和小七很亲近,一直抓着她的裙子躲在身后,像一个跟屁虫走哪跟哪。 那日被揍的大黑熊没有离开,离林七老远在湖边天天抓鱼吃,神奇的是上次雷劫那么强,湖中生灵竟然全都无恙,看来上天确实有好生之德,不该死的不会死,该死的跑不掉。 五日后妖兽混沌肩头搀扶着一名男子来到湖边,那男子也是满头银丝,生得有些俊俏,身形修长,额头没有犄角。 林七上前看着此人冲天魔气问混沌:“混沌大叔,这人也是天地所生?” “他是妖王白凤,他们族群里的圣女已经身死,临死前黑气席卷了整个族群,族内自相残杀,黑气不散!” “先救人!”林七说完当即坐下,让混沌将白凤放在地上,开始疯狂的吸收白凤体内黑气。 实力越是强大,体内黑气越是浑厚,林七探查到白凤丹田之内有一只浑身蓝色的大鸟,羽毛上有红斑,身形如鹤“毕方?” 林七将白凤体内魔气全部吸收后,自身实力又变强了一分,看着被魔气折磨的妖王,林七不知道应该是喜是悲! 那混沌见状用神识扫过,自家圣女无恙,白凤体内魔气也被清除,当下又一次冲天而起,朝着北方飞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空中。 “看来,我是要开个妖王收容所了!”林七心中调侃着,将白凤搀扶回自己的木屋内。 湖畔,林七再次开始盖木屋,总觉得如此发展下去,自己是不是要在这湖边建一座城,当初的九幽城,是不是也是这么建成的。 “林!”小七兴高采烈的跑来,从后背环抱着林七的脖子,长发如雪如瀑,垂在林七肩头。 “怎么了?” “饿!” “想吃什么?” 只见小七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最后用纤细的手指指着远处晒太阳打盹儿的黑熊方向,那黑熊如有感应一骨碌爬起,朝着远处飞奔而去,地动山摇! 别人不知道,它可是比谁都清楚,林七这厮连同类都吃,别说它一头熊了。 林七顺着小七的手指看去,指向的方向明明是眼前蔚蓝的湖水,湖中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 湖畔炊烟袅袅,烤鱼的香味被风吹起,一路送到黑熊身边!远远的看着木屋外几人开心的吃着烤鱼,黑熊舔舔鼻子继续打盹儿。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不知何时,白凤已经醒转过来,带着虚弱的身子来到屋外。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林七说着递上一条烤鱼,很惊讶白凤作为妖王竟然如此彬彬有礼。 白凤一边细嚼慢咽吃着烤鱼,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小七和小七身后怯生生的小女娃,不知在想些什么。 “敢问前辈,此次兽潮总共有多少位妖王出了鬼门?” “九位!” 林七心中突然一惊,那九幽城,怕是上一次兽潮的产物吧!九位鬼将,一个个都是上古魔神,现在出现的九位妖王,很明显是又一次的轮回。 “白凤前辈,可曾听说过鬼王?” “不曾听闻!” “那刑天呢?” “曾在鬼门内,也是一族妖王!” “山鬼,银灵子,后卿,共工,”林七一个个细数这这些名字,白凤直勾勾的盯着林七问:“这些曾都是鬼门内的妖王,兄台如何得知?” 林七举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苍穹,仿佛突然明白了一切! 一股强大的妖气突然闯进神识,一头身如猛虎的妖兽,浑身深蓝色毛发飞扬,口中两根长长的獠牙突出,满脸的凶相,后背驮着一个昏迷的女子,黑气缠绕魔气冲天。 那妖兽的气息像极了傲狠! “这是梼杌?”林七问身边白凤。 “对,他还有两个名字;傲狠,难训。但是鉴于很多人不认识梼(táo)?杌(wu)这两个字,你还是叫他傲狠吧!” 重瞳女子 傲狠落地幻做人形,肩头扛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袭红衣。 大叔大步走到林七面前,将那女子随意丢在地上,对着林声音粗重的说:“有劳了!” 林七发现自己彻底沦为了工具人。 白凤经过和林七的相谈,也大概了解了圣女的事情,此时看着地上昏迷的红衣女子问傲狠:“就算被黑气侵蚀,以她的实力不至于昏迷吧?” “跟她说了很久,但她仍是不听,被我打昏了。” “那你还不跑?” “这就跑!” 说完傲狠大叔拔地而起。 看着天际越来越远的傲狠大叔,林七不解:“这女子是何人?很强吗?” “世间一物降一物,这女子本是重明鸟,名叫赤火!乃是神鸟,与我一样都有凤的血脉也是一位妖王!” “神鸟也能做妖王?” “看来林七小友对妖有偏见?” 不是林七对妖有偏见,世人都对妖有偏见,原因就是看事物的出发点有问题,永远都是以人类的角度去看万物。 对于这个问题林七没有过多纠结,他又不是妖! 那名叫赤火的女子醒后睁开双眼,坐起身盯着面前正在吸收自己体内黑气的林七,目光冷冽。 林七察觉到目光,睁开眼睛四目相对,面前女子双眼之内生着重瞳,与之对视如坠深渊一般。那女子见林七在吸收自己体内黑气,放开神识肆无忌惮的查探着林七。 将林七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看了个便。 一切结束不等林七起身,赤火一把掐住林七的咽喉,那只纤细的手带着无尽的力量任凭林七怎么努力也挣脱不开。 “前辈这是为何?” “傲狠那畜生去了哪里?” 林七当即伸手指着傲狠离开的方向,赤火松手后起身双眼扫视四周,发现了白凤和饕餮,也不言语,而是冲着小七的木屋走去。 将林七辛辛苦苦盖好的木屋一拳打烂,一手一个提溜着小七和混沌带来的圣女仔细端详。 “竟然这两个小东西都是魔物,为何不杀了省事?” 小七和那女孩儿面露痛苦之色,不断挣扎。林七见状立马上前阻止:“前辈不要伤害他们,只要有晚辈在,无论是谁感染了黑气都能化解。” 赤火双眼微微一动,放开手中弱不禁风的小七和女娲,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你跟本王走一趟!” “敢问前辈,是要去哪里?” “走就是了!”说着一把揪起林七衣领朝着天际飞去,身后白凤一瞅,也跟了上来。 一路向东,风声在耳畔呼啸,速度极快,让林七心中暗暗咋舌,脚下妖兽横行见到天际两位妖王都驻足朝拜,继续向东,进入一片山峦,在一处山谷中黑气环绕,林七猜测这里大概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进入黑雾之中,到处都是狂暴的强大妖兽相互厮杀着,即便浑身血肉都被撕烂,那些妖兽依旧生龙活虎,画面血腥暴力。 只是这些妖兽都被困在一个光盾之中,这光盾隔绝里外,进出不得。 赤火一把将林七摔在地上命令道:“进去!”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林七看着阵内上千头凶兽,感受到那些妖兽的强大,自己进去会被吃的渣渣都不剩,打死不进去。 “我陪你进去!”白凤说完走到光盾面前,一个能通人的入口出现,白凤面不改色跨入阵法之中,刹那间所有的妖兽朝着这边蜂拥而至。 “还不进去?”赤火看着林七呆坐在地,性格火爆直接一把抓起林七丢进了大阵之内,随后自己也闪身进了大阵之中。 阵内妖兽失去理智疯狂的撕咬向着二位妖王而去,场面混乱吓的林七后背冷汗直冒。白凤赤火各显神通挡在林七面前化作本体,一只身形如鹤的蓝色大鸟,双翼生着白色火焰,凤鸣连连,不断打退冲上来的妖兽,赤火变成一只巨大的猛禽,浑身火红神圣又高贵,双翼之上是有红色的火焰。 “还不动手等死啊?”赤火口吐人言,声音如同凤鸣,让林七想起了鬼王。 看着被阻挡的妖兽,林七定下心神当即席地而坐,开始鲸吸牛饮,大阵中黑气弥漫妖气冲天各种气息疯狂的朝着林七眉心涌去。 只是场间妖兽众多,即便有两位妖王也是节节败退,这些妖兽失去理智浑然不惧,即便受伤也感觉不到疼痛,打退了再一次涌上来,一次次如同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很快的二人身上出现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赤火化成的重明鸟发出一声凤鸣当即离地而起,飞在空中双翼火焰暴涨,扇动双翼红色的火焰突然冲着下方妖兽而去,即便如此,那些妖兽浑身浴火依旧不退。 空中两只巨形大鸟,一蓝一红全身都燃着火焰,身下是一群狂暴的妖兽对天狂吼连连,即便输了气势但是这群妖兽早已狂暴,哪里懂得害怕。 大阵之内,林七双眼血红几尽狂暴,如此磅礴的黑气和戾气即便身为魔将一次性吸收这么多也是会影响到自己,随着黑气不断涌入,林七的意识越来越弱,但凡丧失理智,估计三人都要死在阵内。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七识海之内突然一声巨大的钟声响起。 “当~” 钟声过后,林七周身浮起一道道佛经,内心瞬间一片澄澈,一时间调动浑身魔力开始疯狂吸收。 随着此间黑气越来越弱,妖兽开始纷纷倒地,一个个如同被传染,上千头妖兽没有黑气的支撑一一倒下,伤口开始缓缓渗出鲜血。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阵之内妖兽全部倒地,动弹不得,有浑身浴火被烧死的,有伤势太重死的,场面异常惨烈。 两位妖王落地幻做人形,二人浑身都是伤,白凤不管不顾上前准备搀扶赤火。 “躲开!” 赤火完全不领情,拍开白凤的手,蹒跚着走向妖兽群。 整整一整日的时间,林七才将山谷中的黑气和戾气全部吸收,此时实力暴涨,但内心却开始害怕,按照这种速度吸收下去,下一次雷劫自己要如何面对,那邪性法师如果挡不住怎么办。 自己每一次变强就是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白凤大哥,你那边的妖兽是怎么解决的?”林七有些担忧,再叫他去他该如何是好。 “我不会阵法,整个妖兽群已经暴走,死伤无数。”白凤说着,忍着浑身疼痛,挨着林七坐下,准备打坐疗伤。 “不打算解决他们?”林七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妖王有些失望,如果放任不管不知道要死伤多少生灵。 “我又不会阵法,没能力将那些狂暴的妖兽分离出来,只能尽可能的多杀!”白凤说着,双眸之内都是伤感之色。 想来残杀自己的族群,应该会很难受吧。林七当下不再言语。 妙玉真人 回到湖畔的林七开始忧心忡忡,忧心的不是当前冥界的局势,而是下一次雷劫。 按照当前这种吸收的进度下去,过不了多久又要经历下一次雷劫,那法正也不可能每一次都帮他。 万一扛不住灰飞烟灭了,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看不穿生死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割舍不下活着的人。 林七活着的时候很多次都有一死了之的念头,特别是龙九死后。 到了冥界也有过一了百了的念头,是在看到龙九和李牧在一起之后。 如今他只想活下去,因为身边的小七,这个天地所生的魔胎,纤尘不染,洁净得如同一块无暇美玉。 但是每过一段时间她的体内会自然孕育出黑气。 小七的心智在飞速成长,身体却没有继续衰老的迹象,整日在湖边无忧无虑,带着混沌家的圣女骑在大黑熊背上风风火火,玩累了就跑来林七身边,依偎在林七怀中晒着暖阳入睡。 看着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林七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在她心里我到底是她的什么人? 父母?兄长? 绝不会是恋人吧! 左手搂着小七,右手搂着小女娃,沐浴着暖暖的阳光,享受着微微的风,林七瞬间了解了叶临渊的幸福。 一家人,应该就是如此吧。 平静的生活总是被打破,傲狠大叔去而复返,看到湖边只有林七饕餮等人径直从天而降,轰隆一声震动大地,将睡梦中的“一家三口”惊醒。 “傲狠大叔,你回来了!” “你倒是睡的安稳,外面不少妖兽都被魔气侵扰,你不打算去搭救?”傲狠大叔很少开玩笑,也很少笑,说话做事很理想。 “大叔,妖兽体内的魔气数量庞大,如此吸收下去,我怕再次迎来雷劫,以我的实力肯定撑不过雷劫的。” 傲狠大叔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林七上次雷劫差点魂飞魄散,要不是有一口钟挡着,怕是早就死了。 越是阴暗之物越是害怕雷击,林七是魔修,一道雷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如今酆都城和九幽城的修士们开始围剿暴动的妖兽,前几日我去查探了一番,死伤无数!”傲狠大叔说完,神情有些黯然。 “抱歉,在下能力有限!” 傲狠大叔没有言语,走进了自己的木屋,临走前又问了一句:“那女人呢?” 林七知道他问的是赤火,于是如实回答:“她留在自己族群内,还有白凤也留在那里。” 饕餮如同一个温柔的母亲,每日准备好三餐,喂饱林七一众人,在几间木屋外忙忙碌碌,很多时候林七在暗叹造物之神奇,命运之诡异。 唯有饕餮愿意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将他视作家人。 明明书中所写贪婪凶狠的凶兽,却是如此温柔体贴,总是为小七仔细梳理长发,摘掉她头发里的草籽树叶,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精心呵护。 即便现在幻做了人形,也总是在林七睡着时轻轻将林七搂在怀中。 如父如母的饕餮,温柔又温暖。 也许在小七的眼里,林七也是同样的存在吧。 就是因为有了这些人,林七开始怕死,他舍不得小七,也舍不得饕餮,曾经初来乍到在酆都城、帝王山被人利用算计,虽然从头到尾一场空。 得了强大的肉身被佛祖毁去,得了强大的靠山最终对自己弃之不顾,得了挚友亲朋最终只是在利用自己。 但是阎君的死,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入魔的种子。 直至后卿的出现,再到龙九的出现,一步步将他推向万劫不复。 法正如何帮他,如何渡他,林七冥冥之中有感,自己这一生,必定不得好死。 这日林七看着漫天大朵大朵的云彩思绪万千,将自己的一生梳理了一遍,然后满脸愁容,心下有些落寞。 正在此时,一双玉臂搭在自己肩头,环抱着自己,一份温暖,彻底化解了心中的郁结。 “林!陪我玩儿!” 林七总是晒太阳睡懒觉,很久没有陪着小七玩儿了,这日小七见林七皱着双眉,心中有异样的感觉。 “天上也带你飞过了,水里也带你去过了,你还想玩什么?”林七溺爱的拉着小七的双手,满脸幸福的问。 “不管,陪我玩儿!” “好!今天带你飞远一点,看看这天地到底有多大!” 林七说完,祭起鸣鸿刀,一把将小七拉了上来,拔地而起朝着远方飞去。 天空中小七身体紧紧抱着林七,既开心又害怕,无论飞多少次,每一次都是这么抱着林七,只要林七不摔死,她就不会有事。 殊不知这么抱着,林七很容易出事。 丰满的身体带着温热,对一个男人来说,就是魔鬼。 即便林七修的是魔也挡不住。 不知飞了多久,突然林七神识之内出现一番打斗场景,仔细探查,突然浑身一震。 只见一群浑身黑气缠绕的妖兽在围攻一个女子,地面上十几个修真者惨死。 被围攻的女子也是浑身带着伤,生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若是换了其他时间,林七绝对不会多看一眼,但是场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龙九。 本来二人已经没有关系,本来龙九已经明确说过,两人再无瓜葛,但是看着场间一步步被围困的龙九,身上不断添着新伤。 林七的记忆一瞬间回到生前。 回忆山呼海啸朝着林七碾压而来。 不求行的男人,永远长不大。 带着一腔怒火从天际冲了下去,横在妖兽与龙九之间。 龙九看着眼前林七也是一愣,这厮怎么会变成这样?魔气冲天。 场间小七紧握双手,双眸盯着视死如归的林七心下焦虑万分。 林七担心镇不住这些妖兽,彻底放开压抑的气势,一刹那,所有狂暴的妖兽浑身颤抖,呆立原地不敢动弹。 林七看着眼前场景,走到小七身边,看了看还在呆愣的龙九问:“还不走等死?” 龙九回神,看着林七目光复杂,她不知道要和这个人怎么才能彻底斩断因果,这种事,师父以前也没有教过她。 一阵华光闪过,龙九御着飞剑离开,从始至终没有对林七说一句话。 林七带着小七逃离此地,用手紧紧捏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口疼的不能呼吸。 天际一道清光洒下。 一位仙人缓缓飘落,那仙人是一位女子,相貌美丽,缓缓落在林七身前。 “是你?” 那女子见到林七显得有些意外。 林七看着眼前女子没有说话。 “无论你们怎么反抗,都逃不出命运的束缚!” 来人一语说完,怜悯的看着林七。 “在下与仙子素味平生,不知仙子所言何意?” “先试试你实力!” 那仙子说完,只见单手翘起兰花指一掐诀,另一只手里的拂尘朝着林七打将过来,四根木簪法器凭空而生,朝着林七飞去。 木棉花开 夕阳洒下,原野草木仿佛镀了金。 一树火红的木棉花下林七四肢尽数被法器钉在地上。 浑身经脉被封印,躺在血泊中。 妙玉真人背对着林七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满树火红的花朵,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七的身边跪坐着满头银丝的小七,仍是一边心疼的哭喊着:“林!” “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妙玉真人伸手,一朵花缓缓飘落在她纤细的手掌中,看着掌中红色的花端详良久。 “修道之人,最忌讳沾染因果!”妙玉真人一边说,一边走向林七,此时的林七只能张着眼睛听,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女娲娘娘留下两块石头,其中一块,便是那三生石。” 林七口中咳血,问道:“此事与我何干?” 妙玉真人闻言,依旧自顾自的说自己的故事,完全没有要和林七对话的意思。 “女娲补天之后,用泥造人,每造一人便取一粒沙做计,久而久之终成一石,此石因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不知过了几载春秋,那石一声巨响破天而出,直插云霄似有破天之意。女娲放眼大惊失色,只见此石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头重脚轻,直立不倒。大可顶天,竟生出两条神纹将石隔成三段,纵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女娲急施魄灵符,将石封住,心想自造人后,独缺姻缘轮回神位,便封它为三生石,赐它三生决,将其三段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并在其身上添了一笔姻缘线,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为了更好的约束其魔性,才将其立于忘川河畔,掌管三世姻缘轮回。” 妙玉真人一口气说完三生石的来历,目光望向远方。 满树红色花朵红的似火,在夕阳下仿佛在燃烧,树下妙玉仙子美目深远,不知望向何处,画面美到让人心惊。 此时林七只知道大事不妙,怕是要命丧于此,这女子只是一招便将他镇压,实力相差悬殊,任人宰割。 林七不想死。 身边的小七哭的梨花带雨,纤弱的双手抓着插入林七手掌中的法器,那法器只是一枚简简单单的木簪。 手一触碰,立马传来灼烧的痛楚。 皱着眉忍着痛,奈何那插在林七手上的木簪,纹丝不动。 一次次的尝试, 一次次的尝试, 一次次的尝试, 双手血流不止,突然,她仰起头竟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妙玉真人见状,上前伸手欲摸摸她的头,谁知小七仰起脸止住泪,像只小兽一样一口咬住妙玉真人的手。 双眼之内是满满的仇恨和愤怒,怒视着眼前强大的敌人。 毫不畏惧。 遥远的酆都城内。 回到忘川河畔的龙九黛眉紧锁,仿佛丢了魂魄。 她错过了自己的师尊,妙玉真人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她。 此时孟姑娘正在满脸怜爱的给龙九包扎伤口,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暗自起鸡皮疙瘩。 “师姐!师尊为什么要封印你的修为?以你的实力,一定不会像我一样狼狈吧!” 孟姑娘闻言,突然放慢了手中动作,思绪被拉回很久很久以前。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扇门,打开了怎样的门,便会步入怎样的世界,师尊心系天下苍生,以后你都会懂!” 孟姑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龙九听在心里,自然也知道,每一个人眼里的世界,都是不同的。 她对师傅和师姐的话深信不疑,今日再次遇到林七让她心中原本的涟漪,变成了小小的波浪。 缺失的记忆,是师尊为了她好,她对此深信不疑。 只是总感觉失去了不得了的宝藏。 金色的云,火红的夕阳。 仇恨的双眸。 妙玉真人看着眼前的小兽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她不想伤害她! 林七仰头看天默默的想着,漫长的二十多年何其短暂。 一直尝试着隐藏迎来的喜悦。 一直努力隐忍送往的悲伤。 无论历经多少,任何一个亲人的离别他都无法承受。 妙玉真人看着眼前纯净的女子,面无表情的对林七说道:“自你出生的那一刻命运便已注定,这一生也罢,来世也罢,终归要被炼成三生石!”妙玉真人说完,身形化作光华消失,随之一起消失的,是钉在林七四肢上的法器。 悠远的苍穹遥不可及,漫天繁星神神秘秘的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林七。 并非林七想“装死”,只是觉得心累。 一切事情的发生,从来没有人和他商量过,也没有人通知他过,突然有一天就有人要把他炼成石头。 还说这是命运。 “好怀念活着的时候,放鹰走狗晒太阳,听曲儿喝酒逛窑子,杀敌戍边啃骨头!”林七长叹一声,翻身坐起,给了自己俩耳光,然后充满活力带着夸张的笑容,看着一旁呆呆的小七说道:“走!回家吃肉!” 天高云淡,月色正好。 湖畔炊烟袅袅,肉香四溢。 林七从戒指中拿出一坛又一坛酒,自顾自喝的很放肆。 他彻底放弃了思考。 只想喝醉。 活着的时候便就有多了一魂一魄的破事儿,死后不能轮回偏偏从阎君那里要了功法修炼,再一次见到孟姑娘,说自己有恩与她。认了个大哥始皇帝也是利用它去蚩尤墓,拜师战神得了肉身差点被残魂灭掉。林七细数着过往,入魔也并非偶然,冥冥之中都是被安排好的路,一步步在走向那个目的地。 后来阎君为他而死,后来龙九出现要和他决裂,后来邪性和尚来度他,后来有仙子来试他,明确告诉他炼成石头是他的宿命。 林七喝的浑身滚烫天旋地转,只想这么躺着。 “不知哪路神仙要把我炼成石头,赶紧的,真的有点烦了!” 林七这么想着,拿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水洒了满脸,顺手将大半坛酒砸进篝火,一阵轰响,火光肆虐,林七感觉挺爽。 都说酒能解乏,酒能释放压力。 事实证明,酒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些的。 很多人看不惯喝酒的人,酗酒的人。 但凡站在那些醉酒之人的角度想一想。 他们的内心也很凄楚吧,他们的一生也很艰辛吧,他们只是想放肆的醉,放肆的将自己揉碎,然后酒醒,再一点点拼凑起来,继续面对风雨。 每一个独自买醉的人,他们已经放弃了,放弃了奢求一个温暖的怀抱。 自己给自己温暖,自己给自己怀抱,片刻的混沌,换回酒醒后的理性,孤独是人生的常态! 水一章! 最近啊,有很多事情发生,就不详细向诸位看官老爷汇报了。 创业失败! 回家做志愿者! 为抗议献出一份力量。 我们是新疆建设兵团的! 今年三四月份疫情格外猖狂,眼见五月中旬,疫情已经被压制,可喜可贺。 关于林七这个故事,有夹杂自己的生活,有自己朋友的影子在里面,因为凭空捏造一个人出来很麻烦,就把身边的人直接搬进来。 每一次写到龙九心都会碎。 满满的回忆,在我有生之年最美好的年华,错过了最美好的姑娘。 一直耿耿于怀。 以至于影响到了生活,影响到了工作。 长这么大,情绪崩溃过两次,全都是因为姑娘。 日把歘! 后来我就对妹子免疫了。新买了俩路亚竿,一个水滴轮,一个纺车轮,还没开始钓,但是很期待。 人生短短几十年,有些人很顺利,有些人会走一些弯路。我没有资格说教,只能分享自己的故事,真真假假的揉在一起。 说教一下又咋了? 以前历史老师常说一句话:“原因永远要从自身找!”上学那会儿没当回事儿,后来工作了,才发现这句话的金贵。 以前上学的时候天天盼着毕业,上完小学上初中,上完初中上高中,上完高中读大学。最后毕业了,开始怀念上学的时光。 我的人生到目前来看呢,喜忧参半,全都是美好的回忆。 可惜的是,我竟然都错过了。 每一次顶不住回忆的汹涌,就买瓶酒麻溜儿的灌醉自己,结果醒来后就真的麻木了,不那么在意。 但是这玩儿就像女人的大姨妈,总是来了又来,这尼玛谁能忍? 故事一直在写一直在改,写不下去的时候就停下来,但是这个故事一定会完完整整的写完的。 即便没人看。 人的生命真的太珍贵了,也太脆弱了。在所有的牵挂和期待中降生,在亲人朋友的关怀下成长。 每一个生命的消失,将带来无法估量的痛苦。 五月。 再看汶川地震当年的采访,看到泪目。 生命!每个人有且仅有一次。我们或许会活的很坎坷,很辛酸。但是一定要善待自己和身边的人。 想起一句话,生命是一个过程,可悲的是他不能重来,可喜的是他也不需要重来。 这是一句自以为是漂亮的废话。 我特么就特想重来,让生命回到以前某个时候! 朝生暮死 青丘。 山峦起伏,草木葱郁。 阳光明媚,脚下是柔软的草地。 远远的一行人一路嬉戏打闹朝着一座巍峨的城池走去! 一头高大威猛的凶兽,状如雄狮额头生有独角,浑身毛发色彩斑斓。 背后骑着一个温婉绝色女子,怀中抱着一个满周岁的孩童,女子双眸之内全是慈爱,她的世界里只有怀中的婴孩。孩子的眼中是五彩缤纷的青丘,簇拥在周身的狐妖,飞在天际的鸟兽。 一切恍若仙境。 距离城池不足一里,一群七八岁大的孩子朝着这边跑来,边跑嘴里边喊着“姑姑!” 每个孩子带着满脸单纯灿烂的笑容,张开手臂朝着这边跑来。 一大群的熊孩子! 李非凡脚尖点地几个箭步上前,张开大怀搂了三四个,紧紧抱起在空中极速飞了几圈,落地后放下几个咋咋呼呼叽叽喳喳的小朋友,其他小孩围拢过来拉着李非凡的衣襟,都要求每人要玩一次。 几个师兄弟一起带着熊孩子们漫天飞,场面异常热闹。 其中有个调皮的孩子,红扑扑的脸上糊着鼻涕,走到凶兽面前,小心谨慎的看着这头妖物,然后怯生生的说道:“恭迎姑姑回青丘,这凶兽好生威武不知是什么品类,还有姑姑怀抱的是小弟弟吗?” 只见坐在凶兽背上的白月轻轻一挥手,那熊孩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飘向凶兽后背,满脸惊喜的骑在年兽后背上。 “抱好了,这是姑姑的孩子!”白月抱着怀中的熊孩子,拿出手帕擦着他脸上糊着的鼻涕,那熊孩子抱着怀中男童双眼放光,满是新奇。 一岁的孩童依然能牙牙学语,张着大眼睛和抱着自己的小胖墩儿四目相对,不知咿咿呀呀的在说啥。 不知李非凡和那群熊孩子窃窃私语说了些什么,转眼之间,所有的熊孩子朝着叶临渊跑来,每一张脸,都如同一朵洁白漂亮的花,围着叶临渊叫嚷着:“姑父大人在上,小侄见礼了!”一个个马马虎虎作礼眼巴巴的看着眼前俊美英武的姑父。 叶临渊看着眼前一群熊孩子莫名其妙觉得这帮熊孩子可爱,曾经还活着的时候很不喜欢小孩,都是表面寒暄几句夸夸别人家孩子生得漂亮。内心里却在嘀咕“为什么那么丑”。 看着眼前双双期待的小眼神,叶临渊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孩子是最美好的事物,可能是因为已为人父。 “都想要点什么?姑父我一定会满足你们!”叶临渊现在是一城之主,城中天界弟子受九幽城庇护,都加入了狩猎司,那些天界弟子得了好处城中抽成,再加上一些税收之类,叶临渊现在是富得流油。 但是这么一问,所有的孩子又傻眼了,他们才活了多久?能见过多少好东西,有几个要年兽的熊孩子,大部分都是要吃好吃的。叶临渊大手一挥,戒指内飞出一大堆珍馐美味,晶莹剔透各色各样的果子,每个孩子满满当当兜满衣襟,爬在年兽背上,一起进城。 此城巍峨古老,气势磅礴,依山而建,建筑错落有致,进城后居民们夹道欢迎,一如九幽城的热闹,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妖兽,唯独没有人类。 一条长长的青石台阶朝着山上曲曲折折,一路之上一行人很受欢迎,小半个时辰后众人才来到城内最高点,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宫殿,上书“白宫!” 入得殿内,两侧众人端坐,殿内气氛庄严肃穆,大殿主座之上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慵慵懒懒的蜷缩在王座上,此女子便是青丘女帝,九尾白霜! 一行人上前见了礼,不等白月姑娘开口,那女帝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微微睁开,先是看了一眼叶临渊,而后不露喜怒看着白月怀中的婴孩儿,朱唇轻轻上扬,对着那小男孩儿招了招手:“来!到姥姥这儿来!” 白月放下怀中婴儿,一岁小童蹒跚着朝着那女子而去,走几步跌倒了,爬起来继续上前,待到近前,女帝起身疼爱的抱起小外孙,仔仔细细打量着,满脸慈爱。 “可惜是个男儿身,这双眼睛啊像极了你娘亲!长大后可不要学她变成白眼狼啊!”说着从袖口摸出一串项链,小心翼翼的戴在孩子身上。那项链不知是何材质,镶嵌着一块流光溢彩的石头,煞是好看。 坐下诸人一阵骚动,有人情绪激动开口道:“女帝使不得啊,此物太过贵重!” 那女帝只是微微抬眼瞥了一眼开口之人,大殿复又陷入寂静。 女帝很是疼爱自己的小外孙,抱在怀中兴致勃勃的教他怎么说“姥姥!”有意无意的会问几句白月和叶临渊! “阴间现在还太平?” “妖兽现在情况如何?” 诸如此类,不痛不痒,直至叶临渊大手一挥戒指内拿出堆成山一般的妖兽晶核时,殿内陷入死寂,不停有吞咽口水的声音,女帝看着堆积如山的妖兽晶核目光复杂,这些晶体每一个都代表一个生命,但是如此多的晶核,可以让她的族群变得更强。 目光稍稍停留片刻,女帝抬眼看着叶临渊,目光中没有情绪没有波澜,有的只是无尽的深远! “去后山禁地看看吧!一年前,有人在哪里寄存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你可能会很感兴趣!” 女帝对这个姑爷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也没有表现出欣赏,等白月带叶临渊离开后大殿内又开始陷入骚动。 “恭贺女帝,这位叶公子资质绝佳,千年难遇,又盘踞阴间九幽城,于我青丘而言可是一件幸事!” “哦?你觉得是幸事了?” 女帝轻轻一句,吓得那人浑身颤抖! “都散了吧!”女帝一摆手,继续抱着怀中婴孩儿陷入溺爱。 青丘后山禁地,叶临渊看到女帝所说之物之后整个人瞬间紧绷。 那是一片小山谷,山谷被强大的阵法笼罩,光晕之内,一片寂静的湖,湖边一座小木屋,木屋外,是慢慢变得苍老的林七。 随着时间推移,一分分变老,直至日暮,魂死道消,第二日,枯骨重生,再一次成长,变老,死去。 叶临渊在山谷外整整看了三日,整个人也在飞速变得沧桑。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看着朝生暮死的林七一日日的重复着,叶临渊没来由的愤怒。 其中一截 一直都觉得推广白话文也许会有很大的好处,但是也有一个弊端。 中国古典诗词语言文字有无限的意境美,比如诗经,比如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但是换成白话文以后,总觉得丢失了很多东西。 意象美,变成了现在白话文长篇大论的写景,曾经的长亭、秋风、落花流水、古道残阳、千里孤坟、千山暮雪、孤烟、八百里塞外。 短小精悍,意境深远,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因为表达方式的改变,让我们变得如此浮躁。 而表达方式,会影响人的气质,中国人善藏,文质彬彬气质内敛,我们从近代以来受到西方文化冲击太强烈,以至于很多年来已经偏离了我们中国人自己表达方式。 再扯一句,准备找一个珍爱生命的成语来给本章命名,一搜索吓一跳,珍爱生命的成语说的很委婉,一般都是珍惜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之类,大部分和生命有关的成语,都是视死如归,舍身取义之类。 难怪鲁迅那些年那么愤怒。 但是转念一想,为大义而死岂不死得其所,要不然何以歌颂荆轲等刺客之流。 因为他是英雄! 咱们再一次书归正传。 叶临渊在青丘所见暂且不提,自那日林七被妙玉真人钉在木棉花下后,林七回到湖畔木屋,日日买醉,醉酒后倒头就睡,睡梦中是熟悉的城市; 华灯初上,城市车水马龙。 林将军借助林七的身体在跨江大桥上漫步,此处风景绝佳,两岸绿树成荫,点点灯光下是一对对幸福的小情侣,做一些不太体面的事情。 远处城市万家灯火,近处桥面车流不息,桥上行人却是寥寥无几。 前方几百米外,一对情侣 吵的不可开交,吸引了林七的注意。 男孩长得白净帅气,此时在努力辩解着什么,女孩也是一张纯净好看的脸,一双大白腿分外引人,此时满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男子。 林七缓缓走近,在车流里听清了两人的谈话。 “要怎样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我都可以为你去死,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林七看着远处两人缓缓停住脚步,他不知道这两人在为什么吵架,但是现在过去,自己会很尴尬。 “那你去死啊!” 女孩轻柔的声音伴着风,悠悠的吹进林七的耳内,只觉得这声音和风一样轻柔,带着凉意。场间陷入寂静,只有车流和一颗急速跳动的心脏。 那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来自远古的鼓声,强而有力。 鼓声越来越急促, 越来越强,最终变成一声哄响。那男孩在林七的注视下,跨上护栏毫不犹豫的一头跳了下去,水花瞬间被江水淹没。 剩下女孩惊恐的双眼,和远处聂呆呆发愣的林七。 那女孩反应过来后花容失色,仓皇逃开此地,脚下几十米外的江水中,白净男孩偶尔冒出头艰难挣扎,呛几口水后,再次被江水淹没。 依照林七往日的性子,他会拿出手机先报警,然后抽根儿烟压压惊,这桥每年都死人,今年还真让他撞上了。 晦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是今天林七莫名其妙的勇敢,看着一个白花花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当下于心不忍,翻身跨上护栏,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头攮进几十米高的江水中。 入水的一刹那,林七才想起自己马马虎虎的水性,可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顺着江水努力划水,朝着远处偶尔冒出头的男孩而去。 江水湍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男孩被冲出几百米开外后终于被林七一把拉住,本想就这么一路顺顺利利的拖向江岸,然后万事大吉。 可谁知那男孩的手像是一把钳子一样反手死死的抓着林七,四肢像蛇一样缠了上来,四肢紧紧缠着林七,任凭林七努力挣扎,也只能呛水。 咱也没有救人的经验啊,余光瞥见江岸,就朝着那个方向使劲儿划水,身上缠着的男子重如千钧,林七只觉得四肢酸痛,接连呛水。 那岸边,犹如永远抵达不了的彼岸。 就在这时,林七醒了,只觉得浑身冰冷,环顾四周,宁静的湖面,歪歪斜斜的木屋,绿莹莹的草地,还有飘在半空的水汽,林七从身边抓过一个酒坛,猛灌几口,拉过兽皮盖在身上准备继续入睡。 可喜的是他的确睡着了,可惜的是他没能再入梦境。 遥远的酆都城外,孟姑娘看着浑身湿透的林七时并不惊讶 ! “吃了吗?” “还没有!” 于是孟姑娘进屋为林七准备饭菜,剩下龙九和林七对坐,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彼此。 林七莫名的脸红了,这么漂亮的妹子,自己在梦里可是占过不少便宜,现在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却有点害羞。 不一会,孟姑娘端来一大碗米饭和咸菜,林七捧着碗如获大赦,埋头扒饭! “阎君怎么说?”孟姑娘好奇的开口。 “阎君说我见义勇为,让我在这里等着,说上天有大造化给我!”林七抬头夹起一块咸菜塞进嘴里! 目光再回到林七的世界。 第二天,林七躺在IcU不省人事。 各大媒体纷纷报道,那白净男孩在医院看着新闻内心五味杂陈,自己死不成,还拖累了别人,此时除了后怕只觉得肩头无比沉重。 这日天际一阵华光闪过,妙玉真人再次来到奈何桥畔,两个水灵灵的弟子上前见礼,林七远远的躲在一边看着,这些在梦里见过的画面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一时间还不能适应。 阎君再次出现,身材魁梧面目狰狞,林七第一次见差点吓死当场,现在再看,依旧后背发凉,这玩儿这么恐怖,还特么是活的。 “真人打算如何安排?”阎君率先开口。 “当初石破,碎成三截。从石中飞出三道灵,一道化作佛家弟子不知所踪,一道化作黑气遁入鬼门,最后一道甚是狡诈,遁入轮回后立即分为三身,朝着不同时空而去。”妙玉真人说到此处,突然停下来,然后看着自己的弟子——孟姑娘! “三生石毁,其中灵体逃匿,空余三截碎片。其中一截,就藏在我这弟子体内,所以她才魂魄异样!” 妙玉真人说完,场间陷入寂静,当日石破,她在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封印了孟姑娘的记忆,直至林将军身死。 遗世独立 “其余两块在何处?” 不等林七开口,阎君率先问妙玉真人。 妙玉真人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着林七认真的问:“若以你一人的死,换千万人生,你可愿意?” 林七滴溜溜举着一双眼睛聂呆呆发愣。 这仙子是不是傻,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心里这么想着开口却是:“我已经到了这阴曹地府,还能怎么死?” “你并没有死,只是昏迷来了此间,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那妙玉一张绝世容颜笑眯眯的大眼睛盯着林七,料定林七会脸红。 林七果然瞬间老脸一红,眼神躲闪。 “你不必急着回答,生命何其珍贵,你好生考虑几日,三日后我会再来!”妙玉真人收起微笑再次变得面无喜怒,单手一捻,翘起兰花指,掐着法决,瞬间华光四溢,妙玉真人周身符文浮现,画面异常圣洁。另一只纤细的手凌空抓向一旁的孟姑娘,只见孟姑娘瞬间如遭雷击,面色苍白失了血色,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凭空悬浮起来,浑身上下也是光华涌现。 分外刺眼。 伴随着光华不断闪烁和孟姑娘痛苦的声音。只见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从她胸口缓缓飘起,那石头虽说只有拳头大小,但是能感受到其中磅礴的力量,石头出现的一瞬间,天地间一阵威压让林七站立不稳。 妙玉真人收了神通,那块石头如有灵智一般,不停的围着她打转。 反观孟姑娘,此时浑身瘫软,满头虚汗,若不是有龙九扶着,怕是根本站立不稳。 阎君后卿双眼内精光闪烁:“敢问真人师从何派?” “家师黎山老母。” “... ...” 阎君后卿一时间语塞,黎山老母,那可是女娲娘娘,当初上古时期人神共居,女娲娘娘可是收了很多弟子,其中就有后卿,还有神荼郁垒等兄弟。 “我这弟子,就交给阎君照顾了!” “区区小事,不在话下!” 妙玉真人的所为照顾,自然是帮助孟姑娘恢复修为,这其中的道道咱也不懂,就是看个热闹。 辞别了阎君一行,妙玉真人带着石头缓缓飞向天际,临别之时打量着河畔几人,似有语未尽,但是转头再次消失天际。 剩下四人聂呆呆发愣! 感情这妙玉真人,身后有了不得的背景。 师傅竟然是女娲娘娘! 忘川河畔的一切林七都很熟悉,梦里见过千百次,孟姑娘被阎君带去了酆都城,如今这奈何桥畔只剩下龙九和林七。 龙九每日忙着给轮回的人盛汤,林七偶尔打打下手,被龙九美目瞪了几眼之后作罢,一整日站在奈何桥前看着彼岸,心里思绪万千; 若以我一人的性命换取千万人的性命,自然愿意,可是这一生还没有好好在父母膝下尽孝,林将军也是一生戎马未及尽孝就来到此处。想到此处,偶尔偷瞄一眼龙九,美的不可方物,比梦中所见更加摄人心魄。 想事情都能跑偏! 啧啧啧。 三日后,妙玉真人如期而至。林七老早就看到了,妙玉真人一袭白裙在晨光中缓缓向自己飘来。 遗世独立,风姿绰约! 活着真好!能看到这么美好的事物! “你考虑的如何?” 妙玉真人飘落在林七身前,开门见山,也不兜兜转转。 “这炼三生石,非我莫属吗,我何德何能?”林七问完这个问题心想,想必林将军比自己还想知道答案。 妙玉真人也不慌着解释,龙九搬来一张竹椅,拉着师尊坐下,乖巧的为她锤肩。 “非你莫属!” “既如此,又何必问我的意见?” 没有人回答他! “我身体里也有一道灵体?”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有些时候,别人在和你商量,只是为了尊重你,其本质,是在通知你,做好准备,没得商量! 就在三人气氛尴尬的大眼瞪小眼时,孟姑娘出得城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妙玉真人见了礼。林七看着孟姑娘的模样,只觉得她此时变得更加光彩照人,不明所以。 “既然你修为已经恢复,就安心在此地修行,为苍生尽职尽责!”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龙九满脸的开心,一把拉住孟姑娘的手开心道:“恭喜师姐恢复修为,以后有你在我看这阴间还有哪个妖兽不长眼!” 看着眼前如同家人一般的师徒三人,林七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内心一阵烦闷。 “此事,必须要征得你的同意,若你不心甘情愿的被炼成石头,怕是过程中会出现纰漏,功亏一篑,三生石本身就是具有灵智的灵石,况且还有神位,不能出一丝一毫差池!此石掌管人间轮回,原本的时空已经错乱,长此以往,只会加剧灾难的来临,还望你为苍生计!” 妙玉真人坦诚的一番话让林七动摇了! “可是我的父母... ...” “我会帮你安排,让他们幸福安康渡过一生!” “可我还没结婚呢!” “九幽城里,有不少倾国倾城的女子,你若去了那里,鬼王会带你尝尽人间所有的滋味!” “... ...” 林七自然知道现在的鬼王就是叶临渊,眼看自己的所有退路都被堵死,仿佛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事情了。 “要如何炼制三生石?”林七想知道事情所有的细节。 “当然是找到所有碎片,还有凑齐三道灵,然后炼制成三生石!” “这么简单?” “再次恢复三生石斥资巨大,买个真眼75,别人拆掉只给30,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用过了?” “不司其职,置苍生于不顾,近百年间已孕育出数不尽的时空,即便神仙堕入轮回,也再难寻其踪迹。” 林七隐隐有些头绪,这三生石就像一个开关,镇于此处,时空原本只有一条,石头破损后,就像开闸放水一样,一瞬间洪水四溢,外面到底有多少滴水,汇成多少河流,没人数得清。 举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回忆着最初的梦境,那时候这奈何桥畔是常年不会散去的迷雾,林七和小白经常在这里钓鱼。 自己的一生如此短暂又漫长,还未及成家,也憧憬有爱人和孩子的陪伴,如今要放弃今后的人生为了众生变成石头。 这事情,怎么越想越扯淡! “敢问仙子,到底是何人打破了这三生石?” “待他日你三灵汇集恢复修为,自然会知晓。” “那人为何要打破这三生石?”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会有答案,不是每一次期望都会被满足,没有答案,就去寻找答案。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妙玉真人消失在天际,带着林七一飞冲天,留给龙九一块师门令牌,还有一个任务;在此地等候李牧,结伴去鬼门内,找出躲在其中的一道灵。 当龙九从师尊口中听到李牧的名字,一时间又惊又喜,又有一丝别样的情感。 雷音滚滚 今日难得微风徐徐,漫天洁白的云彩,有一朵云很有眼色,在头顶挡住阳光! 林七窝在厚厚的草地上喝着烈酒望着湖面,手中一根歪七扭八的鱼竿伸向水中。 小七悄悄坐在林七身侧,偷偷尝了一口坛中烈酒,皱着眉吐回酒坛里,然后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七。 为什么这么难喝的东西,他这么喜欢喝? 人类果然是无法理解的生物。 湖边炊烟袅袅,肉香四溢,混沌和傲狠两个大汉拿着木碗目不转睛的盯着锅中的美味,时而用询问的眼神看看正在忙碌的饕餮,只见饕餮忙忙碌碌,加木柴,收拾餐具,幕天席地的一张木桌,粗糙厚重,上面整齐的摆着果蔬木碗,同样六把粗糙厚重的椅子,自从混沌来此地后,便住了下来。 混沌带来的小女娃乖乖巧巧的坐在板凳上手捧木碗,忍不住吞这口水看着一锅肉双眼放光。 林七瞅着这画面,内心怡然,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是最好的! 这个念头刚起,就发现天际一道身影飞速靠近这边,烦什么来什么! 傲狠混沌两位大妖也是微眯着眼睛看着天际的方向,那小女娃抬头,只看到漫天的蔚蓝和大朵大朵洁白的云彩。 须臾间,一道身影冲出云彩脚踩一柄飞剑,瞬息而至,一头攮在林七身前,赫赫然就是叶临渊。 只见这厮满脸的胡茬,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双眸之内全是沧桑和憔悴。 林七很少见过这样的叶临渊。 往日里的叶临渊都是气宇轩昂,发髻梳的一丝不苟,衣衫整洁面如冠玉,那可是油头粉鉴的俏公子。 “学我?” 林七看着叶临渊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表面随是平静,内心早已充满震惊,这厮每次见都强出一大截,现在更是强的没有边边,林七根本无法用神识探明叶临渊的实力。 “你要去一趟鬼门内!” 叶临渊面色凝重开门见山,懒得和林七扯淡。 林七拿起坛子灌了一大口,转过目光看着远处鱼漂,等了几息时间拉回来,重新装上饵,再次抛竿。 对叶临渊的话视若无睹。 “你知道鬼王的真实身份吗?刑天、共工、山鬼、后卿银灵子愿意做她的鬼将,你不觉得她的来头有点大吗?” 林七扭头看着叶临渊凝重的表情,不紧不慢的拿起酒坛,又灌了一口,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叶临渊,那眼神里的意思是在询问:“你到底想说啥?” “当初女娲炼石补天,抟土造人,留下的可不止两块石头。” 叶临渊说完,等着林七回复,一路风尘仆仆,离开青丘就往这边飞奔而来,口渴难耐,抓起身边酒坛仰起脖子灌了大半坛,只见喉头滚动,吨吨吨几声之后:“啊~~!”叶临渊这一通操作没等来林七的回答,到是让林七看的有些眼馋,再次抓起酒坛猛灌几口。 人有心事的时候,酒都变得没那么好喝了,林七第一次觉得这酒辛辣难喝,拉得嗓子直冒烟。 在林七的认知里,叶临渊一直都比自己弱,不管是活着的时候,还是身死之后,眼看叶临渊像竹笋一样成长,已将自己抛在身后,心里莫名有点酸,自己炼成这个鸟样,一道雷就能劈成渣渣,想到此处又灌了一大口! 叶临渊哪里知道林七的小心思,不耐烦的问:“你到底去不去?” 林七再次翻出无辜的一双眼睛看着叶临渊:“我前些日子被人削了!” “... ...” 然后两人瞬间都不说话了,叶临渊大致能猜到削林七的是什么人,但是具体是谁,他无从得知,在青丘看到的事情他没打算告诉林七,他在心底酝酿着一个大的! 要搞的惊天动地! 远山脚下,一片乌云,突然有闪电接连天地,滋滋啦啦一通乱扭。 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心底默默数着“一、二、三、.... ... 一直数到三十,一道雷音滚滚而来!” 哧~~!空咚!哄哄哄哄哄哄~! 听到这夸张的声音,林七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有几根儿汗毛不争气的竖了起来! “你不是吧?” “滚!你少管!” 远处的乌云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张牙舞爪带着闪电组成的密密麻麻的脚丫子向这边一边咆哮一边走来。 雷音滚滚,时而空洞带着电流的声音,时而如天崩地裂,从东一路碾到西,再从西一路又碾回来,云层中蕴含着庞大的力量咆哮连连,仿佛对天叫战不休的刑天! 乌云越来越近,席卷天地,带着惊人的降水,距离此地还有几里远,已经有雨滴飘落,打在身上冰冰凉凉! 林七拿起酒坛双眼放光,看着即将来临的暴雨,酒坛伸向叶临渊! 这是挑衅! “当!” 两个酒坛在空中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场对决就此拉开帷幕。 男人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生前喜欢较真儿,小时候比谁的衣服好看,长大些比谁的马漂亮,再长大些,比谁家钱多势力大,最后抛开一切外物相互比较自身,谁的诗文写的好,谁的棋艺高超,谁的武艺高强,一路比着比着就变成了大人。 开始比谁尿的高!各种各样无聊的比赛! 远处几人看到暴雨将至,都端着自己的美食回到木屋中,一边吃着肉一边看着湖边的两个脑残。 人类果然很难理解。 随着乌云席卷而来,淅淅沥沥的雨滴瞬间变成暴雨,湖面如同沸腾,头顶闪电不断延伸忽隐忽现,雷音紧随其后在耳边炸响,两人瞬间变成落汤鸡。 一动不动的待在雨中,稳若磐石。 直到一道闪电击中湖面,湖水炸开翻起一群鱼。两人心下有些担忧,但是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得端着。 一道又一道雷击在两人附近,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这雷电有问题! “这雷有问题!” 叶临渊看出了端倪,心下有些慌乱,预意存档下回再分高下,奈何林七这边目光坚毅,甚至已经开始流露出胜利的喜悦。 “你大爷!”叶临渊喊出三个字,从戒指中拿出一柄剑,对着头顶乌云一剑斩去,剑芒化气一飞冲天,迎上了一道强大的闪电,一声巨大的轰响将那闪电彻底逼退! 俄而风停雨止雷电收藏,阳光从叶临渊劈开的裂缝中洒下,一道洪亮的声音如期而至:“小子,你害我徒儿性命,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插翅难逃!” 林七闻言,双眸之内竟然全都是惊喜之色,显得很兴奋。 目睹一场雷雨,林七的心境大变,大自然蕴含着如此庞大的力量,人的生命显得异常脆弱渺小,那接连天地的电闪雷鸣,人类在其中恍若蝼蚁。 犹记得梦中的林七那个世界里,人类,可是追着漫天的乌云雷电在跑,运用流动炮将其打下来! 区区神仙,有何惧哉? 狼狈万状 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古人诚不欺我。 作了怎样的死,就要偿怎样的果! “小子,接老夫一掌!”乌云之内看不清人影,只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然后是毁天灭地的威压自上而下,来自一只金色的掌印。 “话说这人还挺讲究,出招前不忘提醒!”叶临渊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的掌印一边吐槽一边面色凝重。 此一掌速度不是很快,但是掌下二人却感觉是被这一掌锁定一般,感觉根本无法躲避,只能硬撼,不知是何种法术,厉害非常! 二人艰难抬起身躯,林七从戒指中摸出黑刃目光之中满是兴奋之色,莫名其妙的想要酣畅一战!反观叶临渊要理智很多,他很明显这一掌接不好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漫天兵阵蓄势待发,余光瞅见一旁林七,瞬间内心凉了一大截! “这厮又犯浑了!” 一念至此,叶临渊身边林七瞬间消杀,化作黑雾,再抬眼,已是冲着天际巨大的金色手掌逆流而上,身形不断化作黑雾向上跳跃,如同要化龙的鲤鱼。 手执三尺黑刃,浑身上下感受不到任何力量波动,带着满脸邪魅的笑容犹如飞蛾扑火,样子还是有的。 就连叶临渊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等着林七出人意外的表现。 湖边傲狠一众也是满目期待的看着林七,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带着这么自信邪魅的微笑冲上去。 那可是天上的神仙!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七提刀已经飞身到了掌下,朝着头顶巨大的掌印一刀劈了上去,只一瞬间,感觉是劈在了天盖之上,巨大的压力带着轰鸣声将林七一压到底,速度极快。 在场众人差点惊掉下巴! 莽夫! 叶临渊见状,浑身灵气暴动,兵阵如同巨龙不断翻飞,随着叶临渊手指掐诀,化为巨龙冲了上去,和那手掌相接的一瞬间,一阵金石之音炸开,震的林七双耳失聪! 巨大的掌印被拦住去势,云层内发出一个很意外的声音 “哦?” 掌印在空中仅仅只是被拦住了一息,而后力道更甚,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一声轰响过后,将两人拍进深深的掌印中,敌人还未现身,在场众人不敢妄动,只能静观其变。 轰响过后一切回复寂静,天空乌云迅速退散,云头之上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须发皆白,一身青色道袍,正歪歪斜斜的坐在一只金蟾之上,此时眯着眼瞅着湖畔掌印内的两滩血迹。 一切都显得索然无味! “就这点能耐学人少年天才毁人道行?莫非真以为因果报应报不到自己头上?” 散落在各处的兵刃开始抖动,一个个再次悬浮在空中开始变成巨龙游弋着,叶临渊从血泊中颤颤巍巍爬起身子心中骇然,“这就是神仙的力量吗?莫非要交代在这里不成?” 精神矍铄的老头:“小子,此事与你无干,劝你不要自误,以你的资质,他日定能位列仙班!” 叶临渊苦笑着,咳出一口血,面色有些苍白:“怎会与我无干?前辈今天怕是不能为爱徒报仇了!” 精神矍铄的老头:“口气倒是不小!”那老头说完,毫无征兆的,又是凌空向下一掌拍来,简简单单一掌,速度极快,叶临渊瞳孔紧缩,调动兵刃巨龙就要抵挡,只一瞬间,巨龙碎裂,金色掌印再一次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带着无尽的威压,仿佛毁天灭地一般。 二人体内的血如同藏在海绵里的水,这一掌怕是被彻彻底底挤干净了。 周围众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小七在挣扎哭喊,被饕餮死死的抱在怀里。 就连周围的风都不敢造次,一切生灵都在战栗,来自神仙的愤怒,毁天灭地。 那老者脸上看不出喜怒,就这么俯视脚下的两滩血迹。 血泊之中,一道嘶哑的喘息声响起,碎裂的躯干通过残破的喉咙不停的吸气,那声音漫长又刺耳,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长长的喘息声过后,一尊干瘪的尸体机械的坐起,浑身上下骨骼噼啪作响,浑身黑雾缭绕,林七变了形的脑袋在一点点复原,浑身上下血肉回流,身躯在迅速的愈合,那模样异常诡异,绝非正道手段! 一旁被拍成肉泥的叶临渊也在噼噼啪啪的骨头声响中爬起身来,从戒指内摸出一大把丹药大口咀嚼,药香四溢,浑身伤残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反观云头之上的老者,看这两人如同在看蝼蚁。 又仿佛在看两个死人! “带他们快逃!我来拖住他!”林七的喉间发出嘶哑的声音,现在算是彻底清醒了,想起当日被妙玉一招镇压的事情。 实力悬殊,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可笑! 叶临渊:“一赔一千,我赌你拖不住,我也跑不掉!” 林七:“要不我跪下磕个头认个错?” 叶临渊:“没出息,男人就算是死,也不能丢了尊严!” 林七:“韩信曾受人胯下之辱,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没准儿我磕个头认个错儿,能苟全性命!” 叶临渊:“即便是蝼蚁,死了也要溅他满脸血!” 林七:“你有妻儿,我不该连累你!” 叶临渊:“都已经连累了!” ... ... 风悠悠吹起,这会儿仿佛大局已定,才敢松口气! 两人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原状,只是浑身上下以及衣物沾满血迹,破烂不堪,身形仿佛也佝偻了几分,怕是再来一掌估计要魂飞魄散当场了! 叶临渊:“后悔吗?” 林七:“后悔的事多了,你指的是哪桩?” ... ... 林七:“来世再做兄弟!” 叶临渊:“来世我要做你爹,你欠我太多!” 林七:“行!” ... ... 叶临渊:“上吧!” 林七:“嗯,上吧!” 饕餮噙着泪水推开怀中小七,显现真身也冲了上去,一边傲狠和混沌冷眼看着三只飞蛾扑向火光,内心没有波澜。 他们没有理由参加战斗! 云端,精神矍铄的老头看着渺小的三个生命,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掌! 掌印一如先前的雷音滚滚,毁天灭地,让人心生敬畏! “这位道友,果真要在此地破坏天界规矩不成?”一道平静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隆隆雷音之中显得异常清晰! 上古魔神 挡住巨大掌印的不是声音,而是更远处一道犀利的目光。 阎君后卿! 那巨大的掌印犹如要崩塌的天盖,突然收住来势,就这么定儿定儿的悬在天际。 百里之遥,阎君缩地成寸,三步两步就到近前,站在百步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位精神矍铄的老者。 阎君:“不知阁下是哪个道场的,在我阴间摆出此等阵仗?” 精神矍铄的老头:“老朽只是色界十八天里一散修,青松道人!幸得几个徒弟,谁知前些日子掐指一算竟是糟了劫,应劫之人牵连甚广,老朽就这么几个徒弟,总得讨个说法!” 阎君:“命由天定,若每个天界弟子遭劫,师门都来阴间闹一番,岂不儿戏?” 青松道人:“恕老朽无礼,三生石早已不在奈何桥畔,命由谁定?” 阎君:“阁下是来找茬的?” 青松道人:“不敢!” 场面一度陷入冰寒,林七终于知道这石头的重要性了,能定命! 林七突然想起一个很冷的笑话“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阎君:“你无非是想让自己的弟子投个好去处,日后方便接引!” 青松道人:“望阎君网开一面!” 阎君:“如今天界诸仙都如此傲慢无礼吗?”阎君很生气,这里是阴间,是他的地盘,不是菜市场,这些天界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谁教你这么办事情的? 阎君后卿可是上古魔神,就算借十个胆子给青松道人,料他也不敢这么唐突放肆,显然事情没这么简单,这厮背后定然有其他人在。 阎君:“不管你背后有谁,无论你们想要做什么,只要本君在阴间一日,尔等胆敢在此寻衅滋事,休怪本君不讲情面!” 那青松道人闻言,内心咯了个大噔! 但是面皮之上依旧一副道貌岸然不为所动的模样,显得很从容,实则内心大乱,他不曾想到这位阎君如此强硬! 同学们拿出小本本儿记一下,这里就是所谓的转折点,临界点,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理性去解决,但凡一句行差踏错一言不合,就会发生暴力事件。 说话做事,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要认清和你对话的人是谁,这青松道人显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如今天界有两个派别,一派主张恢复三生石,由妙玉真人牵头来办此事,另一派主张如此就好,不恢复三生石,一切随缘,无为就好! 这青松道人来到阴间给弟子讨个说法是次要,主要任务,就是要抹杀林七,三生石中的三道灵死一道是一道! 只是不曾想这个先锋才来阴间,便碰上个阎君这样一块铁板。 青松道人:“老朽今日倒要看看,阁下如何不讲情面!” 说完,手上力道又增加几分,一掌向着林七叶临渊二人拍下,只见那一掌瞬间化为千万掌重重叠叠无穷无尽迅捷如雷电,一个照面将两人拍进地面,漫天千万掌印狂暴的拍在大地之上,那声音如同雷音滚滚,天地之间一片轰隆之音在大地上回响,掩盖了所有其他的声音,仿佛天地都要毁灭了一般。 诸人见此情景面露凝重之色,刚才两掌就差点要了二人性命,如今这千万掌之下二人估计早已魂飞魄散了吧! 阎君看着漫天掌印瞳孔微缩,又看了看掌下不断崩坏的地面,眉头微舒! 只见阎君伸出一只干枯的手,稍一掐诀,阖目,干裂的嘴唇轻启,不知念了什么!只简简单单的动了动嘴。 云层之上青松道人自然听说过阎君后卿的传闻,相传后卿除了诅咒,并不强,本想试试水,但是有些水,没有实力是试不得的。 所有狂暴的声音戛然而止,万籁俱静,掌印莫名在一瞬间消散,青松道人面露痛苦之色,不断掐诀周身霞光四溢护住己身,远处阎君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云端挣扎的青松道人。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青松道人此时面露震惊焦头烂额,各种自保手段层出不穷,法器凭空震碎,护身阵法八卦阵图一层层碎裂,震惊之色慢慢变成绝望,变得疯狂,不甘! “噗嗤!” 声音不大,想比之前的雷音,这道声音听在耳内显得更加毛骨悚然。随着声响,那青松道人如同一个被捏碎的皮球,浑身鲜血飞溅,血肉瞬间干枯下去,双眸失去生机突出眼眶,只一瞬间,已然变成了一具充满死气的尸体! 阎君看着面前已经变成尸体的青松道人,没有半分喜怒,大袖一挥,那具尸体朝着衣袖飞去,被纳入其中。 风轻云淡,阳光依旧明明媚媚恬恬淡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地面巨大的深坑如同深渊一般,小七跑到深坑边缘望向深渊,在深渊的最深处,看到点点光亮,那光,仿佛之前见过。 那道光影慢慢升高慢慢变大,最终飘出洞外,奇怪的是变成了四道身影,最上面的一位是唯一保持清醒的光光头法正,此时浑身上下都是金色的血液,一袭月白僧袍破败不堪,身后一头巨兽正是饕餮,早已昏死过去,也是浑身鲜血。 至于林七和叶临渊,二人身体早已经残缺不全,但是尚有生机。 法正缓缓落地,将三人缓缓放在地面之上,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待到呼吸顺畅,抬首带着满脸的微笑看着阎君:“多谢!” 阎君:“想不到,你会变得如此弱!” 法正:“天地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阎君:“后悔吗?” 法正:“后悔的事情多了,你指的是那桩?” 阎君:“你带他们去吧!” 阎君说完,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无形的力量随着他每念一个音更强一分,一时间风起云涌天空之中乌云滚动,霎时之间天空被厚厚的云层覆盖,强风怒号! 大地开始颤抖,紧接着,地面浮现一个巨大的法阵图案,那图案繁复精美,上面描绘着各种异兽符文,法阵环环相扣不停流转,一道巨大的石门从法阵之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道顶天立地的垂花石门,辅首衔环,柱头凶兽雕刻栩栩如生,整座门被青苔包裹大半! 大门缓缓打开,门外傲狠和混沌面色复杂,望着那道大门如临大敌! 永恒梦魇 一间逼仄的屋子,没有门窗,四周凹凸不平的墙壁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屋顶一口小小的窗,透露下昏黄的光。 屋内盘膝而坐着一袭月白僧袍的法师。 又是法正! 光束自上而下洒在他身上,格外神圣! 法师身前躺着一个面目全非浑身残破的男子,奄奄一息,身体在慢慢的愈合,速度极慢。 这男子便是林七。 屋子黑暗的角落里,盘坐着一个黑影,同样隐在黑暗之中,只有模糊的轮廓,所有的光线都止步在他身前。 法正:“我时日无多了!” 法正说完,房间内陷入死寂,没有一丝声音。 时间每过一秒,就像永恒一样漫长。 那黑影依旧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声音,但是能从那黑影中感受到一双可怕的目光,那目光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林七。 法正:“这不是给你吃的!等我消失之后,他会照顾你!” 那角落里的黑影收回目光,盯着法正许久,若有所思! 法正开始自言自语:“我知道你醒了,能听到我说话,这里是贫僧留给你的!十分惭愧!” “曾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记得岁月无比漫长,我醒来时大哥说他要离开!他在这里经过了无数漫长的岁月,无数生灵在他周围来来去去生生灭灭,他想去看清楚世界是怎样的!大哥教会我很多,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总有生命在我们面前轮回!它们有快乐的,有痛苦的,有不愿意再入轮回的,有一起相约共赴黄泉的!我也开始慢慢懂了大哥的想法!我开始羡慕他们的生命!能有那么多的不确定,生命中能遇到那么多美好的事情!花开一季,在我们眼中只是一瞬,人活一世,在我们的生命中也只是须臾,从那时起我就想,如果有朝一日能见证它们生命的过程,应该是快乐的!后来大哥经常偷偷跑出去,每次回来都会讲外面的世界!阳光是温暖的,星空是璀璨的,人,是一种可爱的生灵!” 讲到此处,法正微微顿了下,目光中全都是回忆,全都是沧桑。 “再后来啊,他每次回来之后情绪都很低落,每一次回来都独自在角落里沉默!自从他沉默开始,便孕育出了你和那团黑影!” “大哥走的时候很决绝,他一定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他叮嘱我好好照顾你,可惜的是我也没能照顾到你,差点在轮回之中丢失你的踪迹。当我第一次接触这影子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世间竟然会有这么复杂的存在!影子里是每一个往生的人留下的痛苦,有悔恨,有仇恨,有天大的冤屈,有那么多人活了一生的心有不甘,所有的不幸都留在影子里!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和尚,他教我怎么脱离苦海,如何到达彼岸!” “最后,我就变成这样了!每度一个人,影子便会强一分,我也会弱一分,也许是我修行不够!大哥说有机会了,让我在世间好好走一遭,爱一个人,做一件事!我选择爱所有人,度所有人!生命是度不完的,轮回是无休止的,看多了残酷,自身也会变的残酷,看多了快乐,自身也会变的快乐。 并不是看清了世界的本质,就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无论看到了什么样的真相,该有的痛苦依旧存在,所有的生命从一开始就在走向死亡,所有黑暗的东西总得有个去处!我要带你去的,就是世间最黑暗的九幽!” 屋内的时间仿佛过的十分漫长,有一种从遥远的亘古一步步走来的错觉。 法正说话间,身体一点点变的透明,声音平和充满雌性,林七第一次觉得他看上去是真的很神圣,没有半点邪性。 此时的林七感觉自己被封在躯体中无法动弹,如同陷入梦魇,虽然双眸紧闭,但是看的真切,虽然陷入昏睡,但是法正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不要害怕!被炼成石头也罢,永远归于寂灭也罢,我们本身就是石头,我们本身就来自寂灭!重要的是一定要好好度过这一生!爱一个人,做一件事... ...!” 当法正最后一句话说完后,身体彻底变成透明,消失在屋子内,剩下的,是无边无际的寂静,还有四周未知的黑暗。 慢慢的,有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法正消失的瞬间,那黑暗中的黑影便开始暴躁起来。 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就在自己的耳后,躲在黑暗中,林七看不到他的模样。 只觉得黑暗在一分分的逼近,将室内仅有的光逼退,那黑影慢慢变大挤满了整个屋子,挡住了头顶的光,喘息声变成了无数嘶吼和咆哮声,巨大的黑暗一步步朝着林七走来,一双猩红的眼睛突然出现在林七眼前,布满血丝,双眼之内充满恐惧,就这么直视着林七的双眼。 林七果断闭上眼睛,打死不睁眼,孙子才睁眼。 黑暗之中,林七觉得自己和那张恐怖的脸只有咫尺之遥,歇斯底里的咆哮振聋发聩,整个世间仅剩下眼前的黑影和咆哮。那黑影慢慢的坐在林七身上,咆哮不休。 屋内的时间异常漫长,林七试图挣扎,喊叫,逃离,但是他只能面对眼前的恐惧,承受身上沉重的重量,还有耳畔刺耳的咆哮。 “这到底是么子情况?”林七在心里歇斯底里的问。 “贫僧楞个晓得。你得去问大哥!” “你没死?” “什么是死?我们是石头,不存在死!” “你在哪?” “我就在影子里!” 林七猛然睁眼盯着面前那双猩红的眼睛,他看到的只有如同深渊一般深不见底的恐惧。 于是再次闭上双眼“你豁老子!”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儿豁!” 林七再次睁开双眼,拿出所有的勇气盯着那双眼睛,心底问道:“给老子说话!” “说么子?” 林七:“你到底是光光头还是黑影?” “... ...!” 四目相对,黑暗的空间内瞬间陷入死寂。 “放我出去!” 生如逆旅 生命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从哪来?女娲娘娘捏的也好,石头里蹦出来的也好,反正是来了。 要去哪?没人知道,天堂也好阴间轮回也罢,重要的是过程。 人们不断探索生命的意义,发现生命本身并没有意义,从宏观的角度讲,人在茫茫宇宙之中就是一粒沙,但是从人类自身出发,生命是可以有意义的。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和尚燃烧自己的一生,做了他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林七不知道和尚的一生有多漫长,不知道他度了多少人,但是感受着黑影内磅礴的力量,恐怕和尚存在了很久,那黑影的重量,仿佛能压碎林七的魂魄。 鬼门内。 迷雾重重的树林间,有三间草庐。 其中一间草庐内简简单单的床榻上躺着林七,床榻边是眉头紧锁的叶临渊,还有饕餮和小七。 躺在床上的林七面目狰狞,口中发出怪异的声音,身体不断痉挛扭曲,躯干不断崩坏鲜血四溢,又急速复原,如此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叶临渊也曾问过神荼郁垒:“他为何会如此?” “此等景象,闻所未闻!” 生命是有限的,成长到消亡是有尽头的,就连神仙也会死。叶临渊看着林七身体的变化,担心这厮莫名其妙的就这样把自己的生命给烧完了。因为这样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周。 再多的血也会有流干的时候,再多的力量,也会有消散的那一天。 而这种反复,只会加剧生命的消失。 世间不存在不死不灭的事物。 叶临渊内心焦虑,他想回九幽城,那里有他的牵挂,如果有天界强者去九幽城闹事该如何是好,以他的能力完全无法守护自己的亲人,更别说满城的城民。 奈何这厮就是不醒,叶临渊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林七说,如今只能在这里苦等。 出得屋外,寻一僻静所在,安心打坐恢复伤势。 黝黑的屋子里。 林七和黑影依旧在对峙。 “放我出去!”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只有这一句。林七尝试沟通未果,除了“放我出去“”还是“放我出去!” 身体和精神双重压力让他全身肌肉紧绷,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一刻懈怠,害怕不小心放松一块肌肉,那黑影就会瞬间将自己压碎。 草庐外的时间飞逝,自从叶临渊众人进了这道门,神荼引众人来到此地,带走了傲狠与混沌,期间所有的伤,都是法正用自己仅存的生命在治疗二人。 这些除了小七和饕餮没人知晓,叶临渊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身体猜测过很多次。 相比自身,现在他更担心自己的家人和林七,因为在青丘的时候,叶临渊从女帝口中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日在青丘,叶临渊看完阵法中朝生暮死的林七后心情大乱,跑去请教女帝,这些到底是何人所为,为什么会有仨林七? 女帝非常疼爱自己的外孙,面对叶临渊的问题,她显得不紧不慢,举手投足之间全是优雅:“你们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叶临渊闻言,眉头微皱,这么紧要关头你在这给我拉家常? 叶临渊:“孩子叫叶天!” 女帝:“这名字不好,得取个脱俗的!” 叶临渊:“请陛下定夺!”一个名字而已,只要不是很难听都无所谓,叶临渊本就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取的名字,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妥。 女帝:“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还见什么天,不如叫白天好了!” 叶临渊:“... ...” 女帝:“怎么?不满意?” 叶临渊:“孩子姓什么不重要,只要女帝喜欢,在下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女帝表示很满意,抱着怀中白天如同自己也变成了小孩,不停的逗乐着婴孩儿:“你可是要做鬼王的人,以后无需对任何人见礼,天上地下,没有谁值得你拜!” 叶临渊挺了挺胸膛,回复了一句:“是!” 内心里早已万马奔腾,心里一阵叽歪“你倒是知道点啥快说啊!” 女帝:“奈何桥畔有块三生石,石中曾化出过三道灵,第一个去了鬼门内,恩泽九幽,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第二个游弋在天地间超度世人,年龄比朕还要长几千岁,也是个有大功德的人。置于第三个,才出生什么都不懂,不知是何缘故将自己碎成三块,其中两块进入轮回,一块便是你那生死与共的兄弟,一块消失在轮回中,唯独这一块,被一位仙人藏在此地!” 叶临渊听完突然觉得头大,林七这厮竟然有这种来头? 叶临渊:“为何要将他藏起来?” 女帝:“自然是不想让三生石再出现!” 叶临渊:“为何?” 女帝:“三生石能照出人的前世、今生、来世、有很多人看到了来世后并不想入轮回,闹出不少事情,特别是天上的那帮人!” 叶临渊:“那三生石,真的可以重新炼成?” 女帝:“有大神通的人大有人在!” 叶临渊听完女帝的话,陷入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帝在问自己儿子问题:“你父亲平日里可曾有提起过姥姥?” 白天:“有!”孩子的声音很稚嫩,咬字不清。 女帝:“告诉姥姥,都说些什么呀?” 白天:“男儿当自强,单杀丈母娘!”白天奶声奶气的喊出一句口号,声音很清脆。 女帝:“... ...” 叶临渊完全没有听到女帝和儿子在说些什么,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屏蔽了多余的声音。 女帝:“以他现在的能力,被炼成石头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有去鬼门之内,才有一线生机,当初的鬼王,也是来自鬼门之内!” 叶临渊闻言精神一震:“鬼王到底是什么来头?” 女帝:“你还没有资格知道她秘密!” ... ... ... ... “还没醒?”一声粗重的声音打断了叶临渊的思绪,将他从那日青丘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抬首看去,是三哥。 叶临渊:“当初在九幽城,对三哥无礼,甚是惭愧,希望三哥不要介怀!”当初年轻做的蠢事,现在回头看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无碍!你们几个小娃娃能懂个甚!”说完又问:“去过青丘了?” 叶临渊:“去过了!” 三哥:“能活着回来,看来女帝是认可你了,恭喜你,有了第一个鬼将!” 叶临渊闻言,后背发凉,充满疑惑:“九幽城,不是已经有鬼将了吗?” 三哥:“他们?不是哥吹,一掌能拍死一半!” 恍如隔世 曾经无数次陷入过梦魇,开始只觉得是自己太累压力太大,再后来才发现梦魇,是一种精神病! 林七在面对恐惧无法清醒的时候,选择了接受恐惧。 因为他坚信,无论多么艰难的时刻,总会过去,当初玄虎关忍饥挨饿甚至差点吃人肉,所有苦难的岁月都将会过去。 可是这个梦魇,如同永恒一样漫长,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梦中,只要时间够久,要么醒来要么睡着后醒来,总会醒来。 但是他没想到时间会如此漫长,仿佛外界已经轮回了无数个四季,草木枯荣,山川更迭,河流改道,沧海桑田,最终他选择放弃,放松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接受那团黑影。 那一瞬间,身体仿佛跌入无尽深渊,身处漆黑的海底一样,看不清四周的模样,只觉得浑身冰冷,海水灌满了口鼻胸腹,四肢绵软没有着力点。 时间又一次陷入了定格,那黑影消失无踪,林七面前一片漆黑。 如同寂灭。 草庐外。 饕餮惊奇的发现林七的表情归于平静,身体停止痉挛,也不会再无缘无故崩出伤口,焦急出得屋外,找到了叶临渊。 饕餮从来不开口言语,像个哑巴一样,她的所有语言都在眼神和肢体之中。 叶临渊上前看着睡相安详的林七,用手捅了捅,没醒,于是试着在他耳边说话叫醒他! “龙九被卖去青楼了!” 还是没醒! “敌军又攻上来了!” 依旧没醒! 言者无意,闻者有心,虽然小七能说的话不多,但是能听懂叶临渊说了什么,“龙九”这个名字,在林七心中好像占了很重的分量。 于是默默的上前,拉着林七的手坐在床榻边,目光中满是失落之色。 叶临渊哪里会注意这些。无所不用其极各种叫唤“龙九要嫁人了”“龙九被人侮辱了”“龙九又要改嫁了”“龙九来了!”“... ...” “你是不是有病!”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子声响,吓得叶临渊虎躯一震。 回头看去,草庐外不知何时站着两人,男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正是李牧。女的生的倾国倾城美若天仙,不是龙九又是何人? 叶临渊面皮微动,尴尬的笑了笑扯开话题:“这阴间还真小,又相遇了!” 小七抬头看着草庐外两人,目光停留在龙九身上,目光中有些自卑,有些胆怯,这份胆怯顺着自己的手,传递给了陷入梦魇的林七。 黑暗中,突然有了一束光,林七突然回忆起了阎君,很多时候,那些外表坚强的人其实早已伤痕累累,但凡有一只手可以握,有个地方可以回去,有一盏灯在指引,都会唤起他内心的洪荒之力。 都说人的力量源泉来自实现自我价值,在立志,很多时候在想,实现自我价值,是不是整体给个体编制的谎言,很多时候也会因为自己得到的成就感到喜悦,但是那不是力量的源泉。 关于立志,有奔头,立志算是吧。 也有说欲望,知识,自我反省,各不相同。 我们是肉体凡胎的人,在失去目标失去斗志,陷入低谷的时候,身边很多人都能给予力量,陌生人的一句鼓励,家人的关心,朋友的帮助,都能让人重新振作。 所以,对待身边的人一定要温柔善良,很多人需要力量前行!收起恶毒,多分一些温暖出去,虽然不能名垂青史改变宇宙啥的,但是总会有用。 改变一个人的因素有内因和外因,所以要兼顾,单单只依靠别人获取力量是片面的,自身也要立志、不断汲取知识。 也有负激励的方法,用不好可能会适得其反,因材施教,每一个问题不断变化角度会有新的问题出现。 再次言归正传。 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林七听到了有人在吵架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很熟悉,一如当初在自家小院儿里抱着大黄晒太阳睡大觉,身边龙九和叶临渊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 龙九:“你刚才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叶临渊:“我真没什么意思!” 龙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叶临渊:“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 林七:“大白天的,你们两个有意思吗?” 说着,林七坐起身眯着猩红的双眼揉着脑壳,只觉得浑身酸痛。 林七:“睡个觉都不让人睡安稳,你们争什么呢?”说着强撑开双眼,待到看清周围几人后大脑暂时短路,身边是喜极而泣的小七,挽着林七的手一直抹眼泪,另一边饕餮面露温婉和煦的笑容,如释重负,面前叶临渊满眼震惊盯着自己,脸上胡茬还在,沧桑了许多,龙九还是那么美,此时扭头看着别处,李牧表情有些疑惑,也是愣愣的看着自己。 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林七:“我脸上有脏东西?”林七说完伸出双手用力擦擦脸,深吸一口气,将虽有的记忆捣腾顺溜了,知道眼下到底是啥情况了。 叶临渊表情有些愤怒,看着充满邪性的林七用眼神责备“你大爷,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林七看着叶临渊的眼神没有回应他,转而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临渊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林七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有小半个月,难怪叶临渊那副模样。 林七:“不知二位来此间所为何事?” 龙九:“与你何干?” 李牧微微一笑,不失风度回答:“妙玉真人要炼三生石,我二人来此间,是要找一个人!” 林七:“这么巧,该不会就是我吧!我好像也是石头来的!” 李牧:“阁下的命运如何,在下无从得知,但是我们要找的人,的确不是你!” 林七:“若我猜的没错,你们要找的人,应该也是我要找的人,不如同行?” 李牧:“初来乍到,结伴同行的确是个好提议... ...” 龙九:“不行!” 不等李牧说完,龙九坚定的拒绝了这一提议。李牧只好尴尬的看着林七微微笑了笑,以示回复。 林七:“既如此,那就此别过!” 叶临渊看着床榻之上越显邪性的林七觉得奇怪,这厮真的能这么从容? 两人离开草庐后叶临渊仔细打量着林七,发现他身上有了和法正一样的邪性。 林七:“组撒子,看这么久?” 叶临渊:“我不能继续陪你走了,你去里面帮我找几个鬼将!” 林七:“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叶临渊:“我要回城照看家人!” 林七:“你不怕我出来的时候自己当鬼王?” 叶临渊:“你追求的不是权利,成不了那样的人!” 草庐内, 场面寂静。 雾气弥漫,树影婆娑。 社燕秋鸿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迷雾重重的枯树下,叶临渊在打坐,林七百无聊赖,靠着大树怎么舒服怎么躺着,身边依偎着小七! 叶临渊:“她叫什么名字?” 林七:“小七!” 叶临渊没有言语,露出一抹奇奇怪怪的笑:“你们林家人取名都这么随意吗?” 林七:“你儿子叫啥?” 叶临渊:“... ...白天!” 林七听完很罕见的没有嘲笑,而是沉思了片刻很认真的说:“朴实无华,不落窠臼,比我起的叶城要好!为什么不随你姓?” 叶临渊:“姓什么无所谓!” 林七:“你一定要做这个鬼王?” 叶临渊:“是!” 林七:“为什么?” 叶临渊:“为了变强,保护家人,保护所有需要保护的人!” 林七闻言陷入沉默,相比之下自己显得很逊色,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叶临渊:“不要压抑,放心大胆的变强就好,以后再也不需要依靠别人的力量。” 林七看着叶临渊认真的神情若有所思,他发现自己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 叶临渊:“你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醒来后变得邪性了?” 林七:“做了个恶梦,有个黑影压着,醒不来!” 自从来到阴间见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后叶临渊对于巧合意外这种事情都持怀疑态度,略一思索之后问:“你的识海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林七:“嗯,那个黑影跑进去了!” 叶临渊:“要不,我带小七回九幽城吧,此去怕是路途凶险!” 林七:“不用,她体制特殊,跟着我比较放心,你要注意罗酆山里被黑气笼罩的地方,尽量别去!” 曾经虽然只是一介凡人,但是活着有目标,现在莫名成了修士,在凡人眼里也算是仙人,可是林七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听着风声呜呜啦啦不知想些什么。 “有酒吗?” “有!” “整两口?” “整两口!” 男人间的别离没有那么多的仪式感,只有心底不会流露出的关切。 巨大的鬼门打开一道门缝,叶临渊头也不回拔地而起,归心似箭。 看着远去的背影林七聂呆呆发愣。 知交半零落! 叶临渊离去后林七又陷入百无聊赖,整日蹲在树下数蚂蚁,完全没有要前行的样子。 直到神荼郁垒看不下去了,将其赶走! 三哥:“小兔崽子赶紧走,鬼门里面大的很,有你数不完的蚂蚁扣不完的墙皮,少在这里要死要活的!” 林七扭扭捏捏的看着冷酷的三哥,又看看神荼郁垒两位大哥天真的问:“我能不能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守鬼门?” 神荼:“此地有我兄弟三人足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如果没有找到,不妨慢慢寻找!” 林七抬眼望着森林深处,前方迷雾重重,就连神识也散发不出去多远,再看看身边三兄弟,已经排好了送别的队形。 饕餮牵着小七的手,站在一侧等着林七出发。 林七:“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多谢三位前辈昔日恩情,他日归来,定当涌泉相报!” 三哥:“爱咋咋在滴,赶紧走,天天看着你丧眼!” 神荼郁垒:“就此别过!” 林七还想墨迹几日,但是奈何这三位一定要送他走,莫非自己真的很丧眼? 当下不情愿的祭起黑刃,带着饕餮小七一飞冲天而去。 身后三位看着林七消失在迷雾中后终于松了口气。 三哥:“这玩意儿这么邪性,怎么跑出去的?” 神荼郁垒:“谁说外面比里面干净了?” 三哥:“那他再回来的时候我们要放他出去?” 神荼郁垒:“你忘了他是大哥的弟子了?” 迷雾中,森林之上,林七飞的很慢。 小心翼翼,神识不断探查脚下,四周都是弱小的飞禽走兽,和罗酆山所见没有不同。 飞出一日,一道残破的牌坊出现在林七面前,断壁残垣也掩盖不了其精美的做工和雕刻。 牌匾上两个古拙的上古文字“九幽!” 林七想起了梦中法正和自己说过的话,他要带自己去最黑暗的九幽。沉思片刻,林七飘落在地收起黑刃,带头走进那座门。 踏入九幽的一瞬间,林七等待着奇迹的发生,比如天空放晴,或者天空突然变得血红,到处一片狼藉之类。 可是一步踏出,一切毫无变化,回头望,还是那个破败的牌坊,只是这牌坊变得有些不同,上面两个字变成了“幽冥”。 饕餮看着林七的模样,用眼神询问着,林七没有解释,踏出了牌坊,再走进来,来来回回试了很多次然后低语道:“莫非,失去法力了?” 饕餮莞尔一笑,投来一个温暖的微笑“这里本就是一个界碑,不存在阵法!” 林七汗颜,走多了奇奇怪怪的门,遇到康庄大道不会走了。突然林七一拍脑袋问饕餮:“差点忘了,你就是从这里来的,我们去哪?哪里比较好玩?” 饕餮看着林七满脸的期待,带着笑颜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双眸之内全是思索之色,两只眼珠来回滚动,最后抬起眼,眼眶里带着湿润,没有给林七任何答案。 “是不是有人在这里欺负过你,走!找他去,我给你找回场子!” 饕餮的表情稍稍缓和,带着温柔的笑摇摇头。 林七知道,自己实力低微,饕餮一定是害怕自己受伤! “我虽然现在不行,但是我身体里有个打手,应该实力不俗!” 饕餮依旧温柔的摇着头! “那我们要去哪里?或者你带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饕餮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林七,这回她有了明确的回复,双眼中的意思是“你想去哪里我都会保护你!” 看着饕餮,林七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鼻子微微有些酸。 扭过头朝着前方迈开脚步。 在战场上,他的背影曾经很高大,他的嗓门曾经很洪亮,他的笑颜曾经也很真诚! 可是如今的林七更多的是苦笑,更喜欢将自己的身形藏起来。 人生就是这样,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性格。 年少时轻狂,壮年时内敛,老年时沉稳,不同阶段,有不同的目标。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停下前进的步伐。 看着眼前孤独的背影,小七上前搂着林七的胳膊,将脑袋歪在林七肩头,额头上的小角有意无意蹭着林七。 迷雾中,三道身影缓缓前行,有那么一瞬间,林七感觉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感觉自己又行了! 可以拍死神仙的那种! 九幽奇遇 迷雾重重,明明没有烈日,但是气温高的如同蒸笼,林七口干舌燥,从戒指中拿出一坛酒,越喝浑身越是滚烫。 三人艰难前行,在迷雾中拐弯抹角,穿过一片树林,突然听到水声,走到近前,竟然是一条小河,河上一座沧桑古朴的石桥,安静的横跨在水面之上。 林七见此情景心中如获大赦,灌了一口酒,三步两步走到桥上,抱着酒坛一头攮进水中。 小七见状,也快步上前,跳进小河中。 河水并不深,一人多高,饕餮一边擦拭额角的汗珠,一边等着两人露出水面。 哗啦一声。只见从河水中窜出许多条人影来。 “年轻的... ...饕餮哟,请问你掉的是这个金的三生石,还是银的三生石,还是普通的没有身体的三生石?” 说话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眯着一双眼睛等着饕餮回答。 饕餮没有言语,一把将醉醺醺的林七拉上岸。 那小老头收起手中的金银两个林七又问:“年轻的饕餮哟,请问你掉的是这个... ... 这个... ...这个金娃娃,还是银娃娃,还是这个... ...这个普通的仙胎娃娃?” 小老头的最后一句话让醉醺醺的林七一个激灵“仙胎娃娃?” 顺手一把将小七拉上岸。 那小老头继续眯着小眼睛慈眉善目的微笑着,缓缓消失在水面上。 小七见到如此神奇的景象当即从林七手中抢过酒坛,丢进水中。 不一会儿。 那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又浮出水面:“年轻的仙胎娃娃呦,请问你掉的是这个金酒坛,还是银酒坛,还是这个普通的酒坛!” “金的!金的!金的!” “你这个娃娃不诚实哟,说完,三个酒坛连同小老头一起消失!” 小七见状,意犹未尽,从路边搬过来一块大石头。“咚”的一声丢进水里。 果然,那小老头又出现了,依旧慈眉善目满脸堆笑:“仙台娃娃哟,请问你掉的是这个金石头,还是银石头,还是这个普通的石头!” “金的!金的!金的!” “你这个娃娃不诚实哟,说完,三块石头连同小老头一起消失!” 小七一看,突然来了兴致,又去搬石头。 林七在一旁到这一幕心中震惊,这小老头厉害啊,感觉无所不知,为了验证一下,林七将手中黑刃丢入水中。 “年轻的三生石哟,请问你掉的是这个金的鸣鸿刀,还是银的鸣鸿刀,还是这个普通的鸣鸿刀!” 林七接过自己的黑刃心中大咳! 这老头,当真无所不知!当下立马酒醒,拉住要继续扔树枝的小七,恭恭敬敬的问:“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谁知那小老头一脸傲娇,都没正眼看林七,瞟了一眼之后继续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桥上。 小七一把将树枝丢入水中。 “年轻的仙胎娃娃哟... ...” “金的!金的!金的!” ... ... 小七玩的不亦乐乎,岸边各种花朵,果实,杂草一一丢入河中,每次回答都是“金的!金的!金的”。 那河中的小老头在被小七一连折腾了一个时辰后彻底绷不住了。 不管扔什么下去那小老头就是不肯再出现,直到桥洞被树枝堵死!那小老头愤怒的跳出水面数落:“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顽劣?” 林七上下打量这个老头,身材短小,倒是长得很富态。须发皆白,长长的胡须及膝,一身白袍纤尘不染,此时吹着胡子瞪着眼睛教育小七不懂事,不诚实。 “敢问前辈是如何识得世间万物的?”林七再次上前见礼,规规矩矩的问。心里捉摸着,若这是神通,定要求这位前辈传授与他! 那老头也打量着林七,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挺着大肚腩摆起架子:“老朽乃是此河之中的河神,识得世间万物这等小手段不足挂齿!” 林七:“还请河神大人明示,这可不是小手段啊!在下觉得这可是大神通!”林七换了之前的恭敬,作小人态,拍起了马屁。 那河神听在耳内极其受用! 河神:“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老朽不妨告诉你!你知道神和仙的区别吗?” 林七摇摇头:“还请河神大人明示!” 河神:“所谓神,未必是仙,但是神都是有神格的,不同的神,司天地间不同的事务,比如月老司姻缘,龙王司降雨,阎君掌生死,老朽这么说你可懂了?” 林七:“懂了懂了!听河神大人一言在下茅塞顿开,敢问河神大人,那仙又是怎样的?” 河神继续捋着胡须,面色红润眯着眼睛看林七越看越顺眼:“仙,是一种境界,成仙后每五百年一劫,仙又分真仙、玄仙、金仙和圣人,有了神位就是神仙!汝可知否?” 林七继续做谄媚状笑问:“敢问河神大人,这识万物神通可否授予在下,在下愿拜河神大人为师!” 那河神闻言,突然呆在原地,半天不能言语,最后看清了林七眼内的欲望是真的想学,才定定神继续说:“老朽本以为你在逗我开心,想你三生石神格可是远在老朽之上,老朽这点手段算不得什么,只是慧眼中的一种,而三生石的神格中有一种神通堪比佛家的天眼通,等你获得神格还在乎老朽这点小手段?” 林七闻言突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子也有今天:“敢问河神前辈,这神格要如何获取?” 那河神老头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林七,确认过眼神,眼前确实是个傻子后耐心道:“继承神格什么都不需要做,那本身就是属于你的!就像鸟儿天生会飞,鱼儿天生会游泳!” 林七闻言陷入尴尬,很明显他没有那种神通,现在三生石碎成了多少块他都没弄明白,一念至此,有些悻悻! 那河神见林七这般模样,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出言安慰:“属于你的东西迟早都会回到你身边,道友无需焦虑,一切顺其自然!” 小老头说完,转身准备跳入河中,临走冲着小七突然喊了一句:“别再扔了!” 然后噗通一声跳入河中不见踪影。 林七当即打坐进入识海内,漫天大雪中魔胎又变强了,雪原内一团人形黑影蹲坐在魔胎身侧仰头看着漫天飘雪。 那神情痴痴傻傻看得呆了! 不胜其任 识海内的林七显得很焦急,一屁股坐在雪堆里,面对着黑影开口问:“三生石的神格能力,能看到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和来世,你是不是也可以?” 白皑皑的雪原中,黑影异常显眼,他微微低头收回目光看着林七,缓缓的从黑影中伸出七八条手臂,如同触手一般慢慢伸向林七。 林七很从容,他能感受到这黑影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会伤自己性命,壮着胆子任由黑影随意动作。 只见黑影所有的手臂死死抓住林七的身体,脖颈,还有头颅,确保林七不能动弹,然后又从黑影中伸出两只手臂。 其中一只手臂,伸向自己的眼睛,三指捏住眼球,轻轻一拔,带着血肉将眼球从眼眶中拔了出来。 林七见状只觉得毛骨悚然,心下已经明了这黑影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只见一只漆黑的手臂伸向自己的左眼,手指深深插入眼眶中,捏住眼球,然后用力一拽。 林七是谁,那可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愣是一声没吭,眼睁睁的看着那黑影将自己的眼睛塞入他的眼眶,再将黑影那只眼球塞进自己的眼眶内。 深入骨髓的疼痛,林七彻底感觉不到自己左半个脑袋的存在,瞬间过后感觉整颗脑袋都在燃烧,那颗眼球塞入自己眼眶的瞬间,只觉得冰冰凉凉,如同一块冰块。 石桥之上饕餮和小七看到林七好端端的,突然左眼之内血泪不断,不明所以,又不敢贸然叫醒林七,心急如焚。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林七醒来后单手捂着左眼大口喘息,这么粗暴的方式,着实让他惊魂未定。 颅内的疼痛让林七浑身颤抖,冷汗直流,双唇发白完全没有血色。 就这样林七坐在石桥上整整休息了一日,才缓解了痛苦,适应了那只左眼。 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睁开左眼看向了小七和饕餮,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在二人身上看到了无数幻象,还未及细看,只觉的颅内一声轰响,来不及大叫不妙,呕出一口鲜血,一头歪倒在地昏死过去。 三日之后,林七从一张石床上醒来,打量着石室,干净、简约、有几分禅意,身边趴着小七,口水已经打湿了自己的手臂,饕餮在另一侧拉着自己的另一只手。 林七蹑手蹑脚起床,下地,走出石室,屋外是一个别致的小院儿,此时院里一颗大树下正是河神,躺在摇椅中望着天空,林七顺着河神的目光望去,头顶是清澈的河水。 林七:“敢问前辈此地是何处?” 那河神闻声转过目光看着林七,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就破口大骂:“你这小子好生不知好歹,老夫明明告诉过你让你顺其自然,不要操之过急,若不是有老朽在,你死在这桥上老朽也要跟着沾染你的因果。” 林七闻言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应该是昏死过去后被河神救了,当即放低姿态:“多谢河神大人出手搭救!” 河神:“搭救个屁,谁想管你的破事儿,能力不足不胜其任就等到有能力的时候再继承神格,你这个心性,到底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林七被骂的哑口无言,闭上嘴让这老头骂几句吧,谁知这小老头是个碎嘴子,一旦骂起来没完没了,吵醒了小七和饕餮,二人出得屋内看到活生生的林七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老头一直骂到口干舌燥,林七陪着笑脸从戒指中拿出好酒好肉贱兮兮的上前献媚。 河神骂也骂了,吃着酒肉气也消了大半,吃人嘴短,再骂就不合适了。语气缓和了不少,开始教育林七:“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用不了这种神通,没死算你命大,等你实力跟上了,自然可以使用,修行之人最忌讳心浮气躁,记住没?” 林七继续谄笑着频频点头:“多谢河神指点,在下铭记在心,以后绝对不会再冲动了!” 河神:“对了,你这神通叫什么?可有什么厉害之处?” 林七:“此眼名唤六道神瞳,可观人前世、今生和来世,可查人生猝年月,并无厉害之处!” 河神闻言,蹦起三尺来高,一巴掌打在林七脑门儿上:“臭小子,这还叫没有厉害之处?天地间多少神仙都想要这种能力,若有这六道神瞳,多少灾祸可以避免,可以省下多少精力推算占卜,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河神这么一说,林七突然得意起来! 这神通说来也妙,一切随心,只要心念一动,便可发动,如今林七内心后怕不已,万不敢再次尝试。 几人在河神的洞府内修整了几日,待林七身体恢复如初后便辞别了河神,临走前,林七留下了一大堆酒和美食,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留一些吃食。 人生的道路就是如此,成长的道路上,陌生人给予我们的帮助很多,要时刻抱有一颗感恩的心。 作别了这个可爱的小老头,林七身心愉悦,多了一项神通,总想赶快变强然后试试这六道神瞳! 自从来到阴间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心就没有稳固过,修炼一途也是急于求成,当初走火入魔,一直都是心浮气躁,不管练什么都想一日只能搞定。 看来自己走上魔道,一点都不冤枉。 一路上林七心情大好,几次想打牙祭打个野物,全都被饕餮制止了,但凡是有灵智的生灵,一概不让林七猎杀,突然变成了保护野生动物的形象大使,这让林七很纳闷,多次询问,饕餮都回以坚定的眼神“不可以!” 无奈,人家是本地人,林七只能听饕餮的安排,吃野果挖野菜,抓鱼,或者吃自己储备的干粮,但是随着这些日子里只出不进,林七戒指里的余粮眼见不剩多少了。 林七无奈的问:“凡有灵智的妖物都不能吃,总不能天天吃鱼吧?除了鱼没有其他能吃的肉食吗?” 饕餮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林七。 眼神坚定! 道阻且长 越往前行,前方的道路越崎岖坎坷,依旧是迷雾重重,气温闷热。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饿了吃野果,渴了喝泉水,不沾一丝烟火气,林七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走出森林,钻出灌木丛,踏过草原,眼前突然一片竹海,粗壮的竹子密密麻麻直插云霄,竹海消失在迷雾中,望不到边边。 三人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十分难受。 一阵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声响,如同海浪! 感受着一丝丝凉意,瞬间觉得生命如此美好,活着就是为了感受这一股风。 小七再也忍受不了这漫长的旅途,和闷热,一屁股坐在地上嘟着嘴满脸委屈,双眼噙满泪水,打死不走了。 林七见状上前安抚,不安慰还好,谁知才一开口,这小姑娘竟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林七见状满脸黑线:“这玩儿跟谁学的?” 饕餮见状,立马上前安慰,林七赶忙阻止,这种坏脾气不能惯,拉着饕餮不管不顾的向前走!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迷雾中,身后小七哪敢再抹眼泪,立马起身朝着迷雾中追了上去。 一路上暗自吸溜鼻涕擦眼泪,再也不耍性子。 不知这竹子是何品种,竹子粗壮坚硬,偶尔有竹笋冒出地面,被林七一一采集装进戒指内,前进的速度更慢了。 饿了停下来吃竹笋,渴了看开竹子找水喝,夜里依偎在篝火边听着沙沙的竹海沉沉睡去。 如此行进了三日,这天三人在迷雾中跌跌撞撞前行,突然听到前方有巨大的喘息声,还有竹子倒地的声音。 几人小心翼翼靠近声音的源头,走进迷雾,看清了那个庞然大物的模样,只见迷雾中一头黑白相间的妖兽,长得圆圆滚滚憨态可掬,四肢、双眼、双耳全是黑色,短小的尾巴不停晃动,其余部位白色毛发洁白如雪。 此时正好掰断一根竹笋,然后大大咧咧的坐在竹林中啃食,看到林七等人后视若无睹,继续啃竹笋。 小七见状两眼放光,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巨兽,林七见状时刻警惕着,万一发生意外,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小七。 那巨大的妖兽看着小七,伸出巨大的脑袋用鼻子嗅了嗅,继续埋着头吃竹笋,声音清脆听的林七都有些馋了,这玩意儿是食铁兽,林七在书中看到过,今日见到了活生生的,也是异常激动。 小七见那憨憨对自己没有恶意,壮着胆子伸手摸着食铁兽圆滚滚的肚皮,触手的一刹那,小七整个人兴奋得浑身鸡皮疙瘩集体起立,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看向林七这边,分享着难以言说的喜悦。 于是乎,三人前进的路线彻底乱了,跟着这个憨憨在竹林里来来回回溜达,哪里有竹笋就窝在哪里。 小七彻底和那憨憨打成一片,经过小半天的努力,不断帮那憨憨找竹笋,最终“两人”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小七终于如愿以偿的爬上了食铁兽的后背。 整个人如同征服了世界一般无比自豪和快乐。 白天林七不断从戒指中拿出竹笋,引着憨憨驮着小七向前,夜里“四人”依偎在一起入睡。 吃完赶路,累了休息吃竹笋,吃完睡睡完吃,几天后林七摸着自己发福的肚皮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久了,食铁兽将“三人”当成了自己的同伴,无需林七用竹笋引着,乖乖跟在身后,蠕动圆滚滚的身体往前走。 穿出竹海,面前突然豁然开朗,凉爽的风再也没有阻挡奢侈的吹拂着林七一行怪物。 有时候真就觉得活着就是为了凉凉快快! 凉爽的风吹着脚下草原形成一波又一波草浪,也吹散了眼前的迷雾,远处是一片碧玉一般晶莹的湖水,湖边有一个小村落,几十间精美的竹楼环抱着湖水,湖边不少农人直起身子打量着这边。 七八个孩童见状来回奔走相告,然后一齐露出羡慕之色,看着小七。 几人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走进了小村落,一条小路,两旁站满了陌生的面孔,投来惊喜的目光。 看着长长的两排队伍,林七要从中穿过去,感觉有些胆怯。 四五百步的距离,仿佛走了一整年,穿过人群,前方是一片小广场,这里晒着各种鱼干,和农作物,最显眼的是中央堆成小山的竹笋! 那憨憨驮着小七无需他人引路,直奔竹笋小山,一屁股坐定,开始幸福的啃竹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出人群,笑眯眯的递上一个海碗:“感谢壮士将此瑞兽带进我们村,在此一碗酒,以表我们乡亲父老对你的感谢!” 林七心下了然,感情这憨憨是个瑞兽,看着一碗美酒喉头滚动,酒瘾发作,颤抖的借过海碗,只说了一个字:“干!” 然后鲸吸牛饮一般干完了一整碗酒! 林七喝完,擦擦嘴,亮出碗底,迎来周围村民们一片喝彩。 这天林七一行人莫名其妙的成了村里的贵客,各种美食美酒摆满桌子,可劲儿造,外面一群熊孩子爬满食铁兽的后背。 自然和谐,热热闹闹,久违了烟火气,林七感觉十分惬意。 那白发老者是这个村的村长,村名莲花村,因为湖边接天莲叶的莲花得名。 老村长一边抽着水烟一边讲述着食铁兽对莲花村的各种好处:“这竹林里头有不少食铁兽,我们父辈那一辈,山上虎狼成群,进山的人经常遭难,有时候野兽甚至跑下山伤人命,毁庄稼,自从他们来了以后,所有的野兽都被赶出山外,但凡有食铁兽来村里,我们都会准备竹笋,这种瑞兽只吃竹子,不伤人,不毁庄稼!” 晚宴很丰盛,林七讲述着自己一路上的见闻,特别是河神那一段,引得无数人侧耳倾听,壮年汉子们也一个个过来喝酒,划拳,和玄虎关那一套差不多,林七一个个放翻不留情面。 一直到深夜,林七抱着圆滚滚的肚皮找到已经熟睡的食铁兽和小七,一头扎进毛茸茸的怀里,打着酒嗝儿揉着肚子,心里想着明天就会下去! 饕餮从村民那里借来毯子,给小七和林七盖上,顺便也给爬满食铁兽浑身上下的熊孩子也盖上,最终依偎在小七身边缓缓睡去。 湖边的风很凉快,透过重重迷雾,偶尔能看到天上的星星,有那么一瞬间,没有任何理想,没有任何要去的地方。 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此刻! 第二天林七醒来揉着脑门儿,洗漱完毕摸着自己日渐肥起来的肚皮愁容满面。 “这尼玛怎么突然就长出肥肉了?” 医官玄离 岁月流转,春去秋来,那些曾经明媚娇艳的簇簇群花,在凌厉的秋风中逐渐枯萎,随风而逝,混入泥土,碾作尘埃,其实花开本无情,花落亦无怨,在花开花落之间,生命的轮回,原本就是世间的常态。——百家讲坛《人间词话》。 莲花村的日子舒适又惬意,林七一行人住在村长家每天跟着乡民下地农忙,或摇着小舟去湖面捕鱼。 小七带着一群熊孩子骑着食铁兽,田间地头疯跑,每天玩的不亦乐乎,就连夜里睡觉都带着微笑。 林七则是跟着一群精壮的汉子们去捕鱼,亦或是帮忙做些别的事情,每一天都感觉格外充实。 莲花村民风淳朴,每个人都很勤劳善良。 村长有两个儿子,大虎、二勇,两个汉子身子都很结实,都成了家,孩子正跟着小七疯跑。 一个傻憨憨食铁兽愣是ruan不厌,日日如此,每天一同进山,傍晚驮着一群熊孩子回村,坐在广场上如同小山一般,继续啃竹笋,它的生命除了睡觉就是啃竹笋。 林七摸着自己日渐圆润的肚皮,觉得被这厮感染了,心生芥蒂。 大虎平日里除了打鱼种庄稼还有一项别的工作,那就是进山采药。 村内水草丰茂,土壤肥沃,自然有不少蛇虫鼠蚁,偶尔咬伤了人,都需要村长及时医治。 这日忙完农活,天色还早,大虎挎着小背篓手持镰刀锄头,便进了山。 随着夜色降临,家家户户灯火星星点点的亮起,整个村子弥漫着各种香味,有稻米的香味,有鱼汤鲜美的味道,有竹笋的清香,林七仰着鼻子在风中捕捉着各种美味咽口水。 造孽。 大虎和二勇的妻子做好饭菜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大虎也掐着饭点归来,背篓中装满各种草药。 除了草药的味道,还有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林七上下打量着眼前敦厚老实的大虎,并未发现他有受伤,但是这厮,好像有什么不对,林七一时半会不能确定,总感觉有些异样。 准备一会吃饭的时候问一问,结果拿起筷子就被满桌的美食征服,眼里只有吃的,一边吃心里一边告诫自己,少吃点,控制饮食。 结果吃完后肚子依旧撑得圆圆滚滚! 林七摸着肚子陷入沉思,此事太过蹊跷!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往常,林七每日跟着村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虽然迷雾中看不到阳光,但是作物依旧茁壮成长。 大虎自从前些日子进了一趟山后慢慢的发生变化,人也没那么憨厚了,总觉得目光更加灵动,言语更加丰富! 林七总感觉不对劲儿,想用自己的左眼看一看,但是害怕自己爆自己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村里来了一行人,总共有五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玄(黑)色布衣的男子,另外四人着装统一,灰色布衣束着护臂绑着绑腿,有些像是官差,林七跟随村里男人们回村的时候看到广场上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四个官差模样的男子在维护队伍持续。 那为首的黑衣男子在广场中央摆了一张竹椅,身前一张竹案,案上置一脉忱,还有排列整齐的各种瓷瓶和针灸器具,林七看着这模样问了身边二勇:“这是什么情况?” 二勇:“你是外来的,不懂我们这边规矩,我们这里每个月都会有医官来诊脉!” 林七:“为什么医官每个月要来诊脉?村里不是有村长吗?” 二勇:“这你可就不懂了,村里人如果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会被虫子寄生,玄离大人专门负责我们村,月月如此!” 林七:“虫子?寄生?月月如此?” 二勇:“昂!” 顺着队伍看去,林七看到了队伍末尾的小七,在一群熊孩子的簇拥下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满眼期待的排着队。 食铁兽不知从哪个角落爬出来,对着玄离的方向嗅了嗅,懒懒散散走到其身边,一肚子爬在地上开始睡大觉。 村民不多,林林总总五六百号人,从黄昏一直诊脉到夜里,灯笼的光今夜特别亮。 林七没有排队,也不打算诊脉,队伍最后是一帮熊孩子和小七,林七见状晃悠过去,想听听这到底是江湖骗子还是世外高人。 只见那黑衣男子显得无精打采,坐没坐相,歪七扭八的像是一条消化不良的蛇,面容英俊,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那医官对熊孩子们很冷淡,每号完一个,便会说一句:“下一个!”声音冰冷,莫得感情,看来也是不喜欢熊孩子的类型。 但是熊孩子们仿佛很喜欢这个萎靡不振的男子,号完脉不曾离去,围在男子四周兹哩哇啦的叫嚷着,不厌其烦! 只见那黑衣男子听到这刺耳的吵闹声后做崩溃状,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锦囊鼓鼓囊囊,带着满脸坏笑冲着那群熊孩子招了招,然后气运丹田,经静脉汇集于手臂之上,轮圆了膀子将手中锦囊扔出老远。 一帮熊孩子们见状叫喊着疯跑过去,追那锦囊,然后迅速瓜分,有没分到的,会有稍长的熊孩子站出来:“你拿了那么多,给她几个!” 然后被点名的熊孩子会分一些给没抢到的小姑娘。 分出去的那一刻,感觉自己一下成熟了。 像个英雄! 诸如此类,林七看了两眼,见到只是寻常糖果,便没有在意。 终于轮到小七了,小七满心欢喜的将自己纤细的手臂伸出去,那医官先是一愣,看着小七额头的两只小角,目光中罕见的露出精光,那精光只一瞬间便消失,然后继续换成慵慵懒懒的模样,伸手搭在小七的腕间! 那医官眉头微微一皱,伸出另一只手,简单的掐了一个诀,只见手指上有微光亮起,然后轻轻点在小七眉间,轻轻挥手牵引,只见一道黑气从小七眉间缓缓飘出体外。 医官继续掐诀,一道紫色的火焰,瞬间将那黑气吞噬,消失不见。 再观小七的神色,脸色红润了不少,蹦蹦跳跳的去找熊孩子们。林七远远的看着,小七分得糖果含在口中的一刹那,兴奋的蹦蹦跳跳,对着林七这边招手! 一通操作看的林七目瞪口呆,这是高人啊! “那个胖子,到你了!”医官慵慵懒懒的声音对着林七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林七回神看看自己身后,没有任何人,只有万家灯火。 “就你,那个胖子,说你呢,看什么看?” 林七:“你个比昂彪子说谁胖子呢?你欠削是吧?” 医官闻言,露出一抹邪魅的笑颜,一改之前的慵懒,玩味的说道:“这年头,石头都能变胖,长见识了!” 闻听此言,林七心中再次大骇,这玩意好像惹不起。 生命之歌 林七带着能杀死人的目光走到案前,甩开前襟稳稳坐定,伸出自己的手,放在脉枕之上。 玄离伸手搭在林七腕间,仰头看着漫天迷雾,时而蹙眉,时而叹息,仿佛林七得了不得了的大病。 林七:“你敢鼓弄玄虚小心小爷我削你!” 玄离:“以你现在的本事,削我?还是等你继承了神格再说吧!” 这倒霉庸医,每说一句,都让林七心头一颤,为什么自己遇到的都是这种匪夷所思的存在? 玄离见林七陷入沉思,再次变得慵懒,百无聊赖无精打采的说:“营养过剩,吃饱了撑的不吸收,造成肥肉堆积,建议控制饮食,增加运动量,下!一!个!” 林七满脸黑线,心里骂着“庸医!”但是没有再回嘴。 号脉还在继续,玄离手中有本村名册,每诊一位,便画个勾,现在只剩下一位。 大虎! “喂!胖子,帮我喊一下大虎!”身后传来玄离要死不活的声音。 村子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们端着自家美食往广场汇集,看来是有宴会,林七逆着人群朝着村长家走去,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是笑脸相迎。 村长家的竹楼里,老人小孩都已经出门去了广场上,林七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见到大虎,无奈之下只能散开神识! 找着了! 离此地不远处,有处鸡鸭舍,那大虎此时正在弯腰捡蛋! 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捡鸡鸭蛋! 林七慢慢悠悠晃荡到此处,看不清迷雾中大虎的表情。 林七:“那庸医叫你去号脉!” 大虎:“林小哥,你看我龙精虎猛的,身体这么结实号什么脉?不去也不碍事的。” 林七:“是村长让我来喊你的!” 大虎:“那你一会过去,就说没寻的到我。” 林七本就觉得大虎近日比较古怪,现在更加确定这厮有问题。 林七:“跟我去号脉吧,莫得借口!” 大虎闻言,将一筐鸡蛋缓缓放在一边,蹲在地上突然长叹一声:“哎~若不是三生石被毁,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还请道友放我一马!” 林七听的一个脑袋两个大:“你不是大虎?” 大虎:“我就是他们口中的虫子,寄生到这个身体里,本想寻个机会离开,谁曾想已经无路可退。在下本是天界一散仙,渡劫失败后莫名其妙的降生在此地,变成一只野兔,那日这年轻人在山里捕到我烤了吃,我便趁机占了他的身体。” 听完“大虎”的表白林七浑身一震,感情是夺舍! 林七:“那和三生石有什么关系?” 大虎:“若三生石还在,我的命运绝不是降生在这里!” 林七闻言略一思索,这尼玛有老子什么事儿,三生石又不是老子打碎的! 林七:“跟我走吧,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林七说的很真诚,他不能容忍大虎的被夺舍,也不愿意这个无辜的元神被那庸医杀死。 灯火阑阑珊珊,广场上的歌谣慢慢响起。 翠茵茵来翠茵茵 玉叶荷塘小清清 塘边喜鹊登梅树 多好听哪 枝头报佳音! 采得松杉搭彩门 高唱欢歌迎嘉宾 三道烤茶香扑鼻 献上心呐 喜酒满满斟! 客来村寨添喜色 主客欢笑情谊深 红莲白藕相依托 花连藤嘿 本是同根生! 林七一边听着简单朴素的民歌内心里回忆着百花楼里的唱词。 这里的民歌词很简单,情感很澄澈,没有华丽的辞藻修饰,带给人们无限欢乐。 那庸医和四个护卫被人们簇拥着不停的灌酒,画面很是热闹。 直到那庸医看到了林七,挤出人群,打着酒嗝晃荡过来,看着林七身后的大虎,依旧慵慵懒懒,双眸之内偶尔闪过精光,然后笑眯眯的说道:“不要反抗,我不会伤害你!” 说完,双手掐诀,朝着大虎一指,一道柔和的光接连大虎的眉心,随着指尖牵引,一个白色条的光团从大虎眉间缓缓飞出,那光团里面,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寻常人看到的只是一团白色,林七却看的清清楚楚,那男子稍显紧张。 光团离了大虎,大虎身子一软就要跌倒,被林七一把扶住,身边几个汉子见到这边情景都过来搭把手,架起大虎回了竹楼。 村长闻讯赶来看着被架走的大虎,摇摇头叹口气骂了一句:“贪吃的东西!” 林七莫名其妙的脸一红,一头扎进人群里,吃酒喝肉听歌去了。 那庸医给了村长几副药,也一头扎进人群里。 人群之中青年男女们唱起了情歌,歌声灵动,神采飞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对生命的热爱。 林七:“你如何处置那个元神?” 身边玄离看着场中热闹情景也是满眼的向往:“带回府!” 林七:“然后呢?” 玄离:“然后管你什么事儿?别打扰我听歌!” 这庸医完全不给林七面子,林七很窝火,从戒指中拿出一坛又一坛烈酒,分给周围的汉子们!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直呼过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山歌还在继续飘扬,前些日子被林七放翻的汉子们又卷土重来,誓要杀林七一个人仰马翻! 场中小七被其他女子牵着手生硬的学着当地舞蹈,时时刻刻不忘朝着林七挥手显摆。 所有的仇恨都在划拳里,那些汉子们每一句口诀都喊得歇斯底里,仿佛能靠声音震慑林七,将他吓死当场。 林七可是当过将军在沙场上摸爬滚打过的,怎么会怕这场景,当即光着膀子拉开架势,扯着嗓门儿喊回去。 一条好汉,两碗米饭,三生有幸,四季财啊,双黄蛋! 口诀变化多端,但是都要带着数字。 谁猜得准谁赢。 这边的热闹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有女子走来骂骂咧咧的拽着自家男人的耳朵离开:“龟孙子天天被灌得烂醉不长记性!”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歌声嘹亮悠远,舞姿动人优美,这样的生活,会有谁不爱! 歌声是人们共同的语言, 人们的一生都有歌声为伴, 从出生、成长、恋爱和死亡。 欢乐时助兴,难过时释放伤悲, 劳动时提神鼓劲儿, 歌声能珍藏个人最珍贵的记忆, 也能传唱集体的命运。 而对人世的无常,我们祈愿超越平凡的人生, 那些天然之音不经过雕琢,却成为平民的诗歌, 他们跨越语言和地域,创造生命最动人的表达。 ——《原声中国》 府君白泽 清晨的露珠凝结在稻叶上,迷雾和水雾泾渭分明,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有点清气上升浊气下沉的意味。 食铁兽巨大的脑袋将林七拱醒,喷着鼻息要吃的,林七从戒指中拿出一堆竹笋,单手扶额回忆着昨晚的事情。 喝酒划拳、拉着农家姑娘的小手跳舞,还即兴表演舞了刀,唱了战歌? 最后醉到东倒西歪被饕餮搀扶着在稻田边吐了半个时辰。 林七双手扶额觉得脑门儿疼,这下丢人丢大了,昨夜放浪形骸的模样被全村儿人看到了。 “哟!醒了啊!” 不知何时玄离慢慢悠悠晃悠到了林七这边,手里捏着一根甘蔗,啃的很没品。 林七在周围寻找空坛子,终于翻出一个还有酒的,抱起来灌了几大口,酒精在胃里炸开,酒劲儿直冲脑门儿,一瞬间,林七感觉酒醒了。 玄离看着林七嗜酒如命的样子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啧啧啧啧!” 林七:“爪子?” 玄离:“带你一起回府,你不该待在这里?” 林七:“天大地大,我爱搁那搁哪!” 玄离:“少吹牛,你只能搁在忘川河畔!” 林七:“你是怎么知道的?” 玄离:“是府君告诉我的,让我带你回去!” 林七:“府君?” 玄离:“对,府君!” 林七:“男的女的,什么来头?” 玄离:“白泽!男的!” 林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就算为了白泽这个名字,也要去看一眼,具体去做什么,到了那边再说。 玄离等人简简单单收拾妥当后几人立在村口,等着林七一行人向村民告别,主要是熊孩子们和小七之间的告别。 食铁兽憨态可掬蹲坐在地,身前一帮熊孩子恋恋不舍的挨个上来抱一下,体验这个胖东西最后的柔软,下一次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来到这个村落,带着满满的收获和力量继续前行。 迷雾中林七一行人在众人的目光中消失在迷雾中,食铁兽圆滚滚的身体最后消失不见。 一路之上林七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玄离,奈何这庸医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总是爱答不理,有些问题会回几嘴,有些问题则选择不搭理林七。 林七:“昨天的那个元神你们怎么处置他的?” 玄离:“你少管,反正不会弄死!” 林七:“这里不能随便吃野物,是不是所有妖兽体内都有别人的元神?” 玄离:“如果都有还不反了天了?” 林七:“为什么他们体内会有修士的元神?” 玄离:“你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多?等见到了府君,一切都由他来告诉你。” 几人行了半日,遇到了另外一个村落,依旧是一帮熊孩子围着食铁兽爬上爬下,不知疲倦。 广场上玄离依旧在为村民们诊脉,发现有被寄生的,会抽出那道元神装进一块玉牌之中,每一个元神一块玉牌,林七瞄了一眼,发现盒子里已经有七八块玉牌了。 看来这庸医去了不少村子。 到了夜里,依旧是载歌载舞一片热闹景象,林七今夜却选择了独饮,坐在人群之外一盏灯火下看着远处狂欢的人群,思绪万千。 主要还是怕自己喝醉了丢人。 这些朴实的村民们渴求的无非就是王道乐土,有地种,春种秋收,有坚固温暖的房子,有家人相伴。 这些村落如同世外桃源一样,唯一威胁他们的,就是“虫子寄生!”而这一切都被一个叫白泽的府君解决了。林七想起了光头在梦里对自己说过的话“我要带你去的是最黑暗的九幽!” 这里哪里黑暗了,到处一派祥和! 第二天一行人继续赶路,一连七八天,路过了四五个村子后,玄离突然下令:“调头,回府!”用手指着身后来时的方向。 林七闻言瞬间浑身力量暴走:“你有病啊!” 玄离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走到林七身前,用手背拍了拍林七的肚皮:“你没发现减了不少吗?” 林七:“@#¥%*&!#@&*¥……###!” 食铁兽后背上饕餮闻言,赶快用双手捂住小七的耳朵。 玄离:“粗鲁!” 一行人走出老远,已经消失在迷雾之中,林七还在原地暴走! 回去的速度倒是快了很多,一行人虽然受到村民们的欢迎,但是没有停留,走了四五日,又到了莲花村,大虎已经醒了,早早的就在村口等着,看来所有的村民都知道玄离的路线。 唯独林七不知道。 村民们在广场上用竹笋堆了一座小山,那食铁兽颠儿颠儿的跑过去准备大吃一顿,结果林七像变戏法一样,成堆的竹笋瞬间消失不见,全都被收入戒指中。 那食铁兽见状,对着林七咆哮,林七视若无睹,一一再次告别,踏上征程。 途中又路过几个村落,道路突然变得开阔平坦,林七数了一下,一共九个村寨,玄离一个月来一次,来时一个村子赶路加诊脉共用了两天,便是18天,往回赶路速度较快,用了大概有8天,从出发到回来,用了26天,那么再过四天,这厮又要出发来一遍了,难怪这厮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林七好奇的问:“你们平日里都用走的吗?” 玄离白了林七一眼:“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走?” 林七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又要暴走,但还是压着火气问了一句:“那我们为什么不飞回去?” 玄离这次的白眼换成了鄙视,用手指着一旁的食铁兽:“你能带着这货飞起来?” 林七闻言,感情一直走路就是因为这货,林七带着小七飞倒是不在话下,带着这么一座山飞,林七感觉有点悬。当下下定决心,要把这个憨憨留在这里。 食铁兽背上的小七看着林七的表情,嗅到了林七的想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就像洪水决堤一样。 玄离拍了拍林七的肩膀,很同情的说道:“前方三百里有座城,是粱州城,到了城里去州府自己找府君!”说完,带着四人拔地而起。 轮回是一个怪圈,面对小七止不住的泪水,林七又想起了生前的那一幕,树阴下龙九的一双大眼睛泪水不停滑落,双眼通红,雪白的脸颊上两道永远不会干的泪痕。 微微叹了口气,林七火力全开,释放出浑身的力量,祭起黑刃,用黑气包裹着憨憨,向着前方飞去。 一路飞的跌跌撞撞。 傍晚,林七累到虚脱,终于抵达了粱州城,这是一座古老的城池,城墙极高,林七入了城引起不少骚乱,毕竟食铁兽是个稀罕物,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到。 城池很繁华,到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逼退迷雾。 一路上各种美食馋的几人直流口水,奈何没林七身无分文,只能蒙着头快步向前,将所有的美食抛在身后。 州府不大,很好找,也不是很气派,是一座古香古色的院落,不及将军府一半的规模。 林七在门厅稍坐了片刻,一盏茶还没喝完,府君便出现了。 监察使司 来人是一个儒生模样打扮,三十郎当岁,一袭白袍,身形挺拔,面目轮廓分明,双眼更是熠熠生辉,英武不凡。 然而林七看到眼前男子的一瞬间,眼神里写满了失落。 他想看的是白泽真身。 那白泽是什么,那可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瑞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一眼便知晓了林七内心的想法。 知道归知道,但是眼下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 白泽上上下下打量着林七,看了很久,目光炯炯,看的林七如坐针毡,心道“这厮好生无礼!” “多有得罪!”那白泽感受到林七的窘境,立马告罪,然后缓缓落座,端起桌上茶杯掀起茶盖儿刮呀刮呀刮,作沉思状,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七看着白泽此番模样,有千万个问题不知该从哪个开始,但是看着他这么楞下去也不是办法。 林七:“听玄离说府君找我有事?” 白泽:“受人所托,顺便看看你们到底是如何化作人形的” 林七:“我们?” 白泽没有继续说话,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不紧不慢的将茶碗放在桌上,一套动作仿佛七老八十的老大爷,看的林七牙疼。 白泽:“世间万物但凡有生命的,都有灵,若得机缘便可修炼化形,石头化形你可曾听闻?” 林七听到这些啰里啰嗦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心里盘算着如何看到白泽真身。但是又不能显得无礼,只好接着白泽的话:“自从我记事起我就是个凡人,一切都是死后才开始变得古怪,到底是不是石头,在下不清楚,是与不是,都无所谓。” 白泽:“活在天地之间,怎们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不要像天上那群人一样,活了几万岁天天就知道晒太阳!雏鸟长成,会有飞翔的冲动,幼犬换齿,会有撕咬的冲动,每一粒种子都在时刻等待着萌发,你难道就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吗?” 林七:“有!我特别想看看您的真身!” 白泽:“... ...” 场面沉默了一会儿,白泽端起茶碗再次抿了一口,突然,会心一笑:“什么事情都想要看清楚,也许这就是你的本能,挺符合你们的性格!” 白泽又一次说了“你们”,林七听在耳内感觉异样,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突然想起了小七,于是对府君白泽说:“我这边有一个女孩,还请府君帮我看看她到底是魔胎,还是仙胎!” 说完出得厅来,在院子里看到和食铁兽黏在一起的小七,拉着小手来到厅内。 白泽看了一眼,双眸之内闪过一丝厌恶:“仙胎也好,魔胎也好,你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便是,你先住在州府内,几天后本君给你安排一个差事!” 林七闻言,心里不愿意,老子一个孤魂野鬼,就算飘着也是自由的,为啥要给你打工? 白泽看出了林七的疑问:“不干活就没得吃,没得住,况且你还带着这么大一个吃货,建议你放归山林!”,白泽说完后匆匆离开了,自从见到小七的那一刻,他的态度急转直下。 府中佣人将林七领至一处小院外便退去了,留下林七满脸的莫名其妙,看着迷雾笼罩下的小院,林七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这个小院儿,和忘川河畔自己曾经住过的小院极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花花草草,还有院中不知名的大树。 小七像是做错了事一样,一路上拉着林七的衣袖乖乖巧巧,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听懂了府君的话,看懂了他的眼色。 自己不受欢迎,还有要送憨憨回归山野。 林七反而完全没有将白泽的建议放在心上,比较在意的是见到小七后态度的变化,难不成是河神老头看错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觉睡到天大亮,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庸医玄离。 进了小院儿后也不言语,躺在铁憨憨身上睡回笼觉,直到林七出的院内。 林七:“阁下找我有事?” 玄离闻声睁开眼,伸个懒腰艰难的起身:“走,带你干活儿!” 林七:“干啥活?不是让我休息几天吗?” 玄离:“是人就得干活,不干活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对整个九幽没有一点贡献,会被耻笑的!” 豫州城很大,虽然笼罩在迷雾中,但是依旧掩饰不了其繁华,建筑中透露着古韵,林七一路左看右瞧在心底暗暗记下烟柳巷的位置。 最终林七被带到了一处气势恢宏的建筑群面前,这架势,比皇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跨入大门的一瞬间,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无暇自顾,来回蹦走,这座院子很大,玄离一边走一遍给林七介绍着。 “这边是军务司,是本州所有军务处理的地方,那边是医诊司,是我部所属,不过和你关系不大。”玄离带着林七进入了医诊司,这里房屋很多,窗户都很大,建筑群中有一座很气派的大殿吸引了林七的注意。上书三个大字“寻回殿”二人进了殿内林七只觉眼花缭乱,只见殿内十分开阔,整整齐齐的陈列满木质架子,上面挂满了温润的玉牌。玄离将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一个木匣,递给当值的男子,那男子见完礼,接过后认认真真抄录,然后走进木架的海洋,将那些玉牌全都挂上。并且和玉佩中的元神沟通后,在玉牌下放写上元神的名字。 林七大概清楚了这些元神的去处,开口问:“有人真的会来寻回?” 玄离:“当然有,而且师门越是气派的寻回的越多,散修就比较辛苦了,几百年都无人问津!” 林七:“那无人问津的要怎么处理?” 玄离:“我就是无人问津的!当然是留在这里打工!” 林七:“那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给你们打工?” 玄离一脸神秘的看着林七:“你可不是给我们打工,你是再给你自己打工!” 出得医诊司,林七在玄离的带领下继续参观,来到一处比较萧瑟的小院外站定:“这就是你以后当值的地方,人员大多数外派出去了!” 林七:“这是什么地方,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么破?” 玄离:“这里是监察司,主要负责监察任务,有监察妖兽的,有监察凶兽的,有监察大妖的,等过几日你入职了,自然会有上司给你安排!” 眼前的小院破破败败,林七最终没有踏入,跟着玄离继续在迷雾中晃荡。 这九幽看上去比阴间还要繁华!跟和尚说的完全对不上啊。 神兽谛听 迷雾重重的豫州城内灯火朦朦胧胧,点亮一户户人家一处处院落,从空中俯瞰,有一处不起眼的院落格外引人注意,因为那院子里一头黑白相间的食铁兽正在闹脾气。 林七储备的竹笋已经被铁憨憨彻底吃完,现在饿着肚子在院儿里咆哮,对面站着面无表情的林七,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货,心道“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吃的!” 咆哮不止,小七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林七,在一边“眼”援!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黑衣男子,长发很随意的束在脑后,面无表情的走入院中。林七将目光从铁憨憨身上移开,用神识扫了一下来人,不扫不要紧,一扫之下吓出一身冷汗,这又是什么神仙鬼怪? “在下谛听,是你的上司!” 林七赶忙拱手作礼:“见过谛听大人!”内心里却在想,这到底啥情况,遇到的人都强的没有边边,本来以为自己挺强的,结果被人一招镇压,三掌差点打死,现在又遇到这么个神兽! 谛听:“等你成长起来,不会弱!” 林七一惊,尼玛没说话啊,这货真能读心不成? 谛听:“在下的确是能读心!” 林七立马停止心里活动“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 谛听:“... ...!” 有够无聊的。 谛听:“你竟然继承了六道眼,可否看看我的前世今生?” 林七:“不行,我修为不够,贸然用眼,会死的!” 谛听:“无碍,放心大胆的看,有我和府君在,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林七半信半疑,想着两只大神兽在,自己要是死了,他俩得多没面子,于是放心大胆的一动心念,左眼突然感觉胀痛,血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只见谛听身边有两个和尚,其中一个正是那光光头,画面不断流转,林七只觉得脑门儿要炸,就在昏死过去的一瞬间,林七瞥到了叶临渊。 三日之后林七从床榻之上醒来,捂着脑门儿心有余悸。俄尔庸医玄离来诊脉。 玄离:“并无大碍,休息片刻去监察司报到,今日你有任务,还有这个铁憨憨,要不要哥给你送走?” 一句话中有三个信息,林七听到的是要去报到,小七听到的是要送走铁憨憨,一把拉住林七的手臂双眼泛着泪花! 林七伸手摸摸小七的脑袋,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这次去,带上他们三个!” 玄离:“在下不是奶娘!” 林七:“神医,帮个忙!” 玄离:“拍马屁也没用!” 小七:“... ...神... ...医”。小七很少说话,此时拉着玄离的胳膊双眸内全都是期待。 玄离看着那双迷死人的大眼睛,最终单手扶额走出这个小院,院儿外传来他远去的声音:“一个时辰后出发!” 小七既兴奋又不舍,看着林七又看着铁憨憨,不知如何是好。 林七:“去吧!有饕餮照顾你,玩够了就早些回来。”说完,取下手上的戒指,取出黑刃,将戒指交给饕餮。意思很明显,这戒指给那个憨憨装竹笋。 午后,林七目送玄离一行人离开,铁憨憨屁颠屁颠的驮着小七和饕餮,一路飞奔,速度极快! 空旷的大街上迷雾不散,林七手持黑刃站了良久,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去弄个刀鞘先,伤到自己无所谓,伤到别人可不好,利刃要藏在鞘中。浑身上下摸了摸,除了这把刀,自己竟然一无所有,唯一的戒指给了饕餮。打消了配刀鞘的念头,朝着监察使司走去。 荒凉的院落,正厅的门大开着,林七踏入大门穿过薄雾,看着乌漆嘛黑的屋里坐着一身儿黑的谛听,觉得气氛有点恐怖。左右瞧了瞧,两侧的屋子都挂着锁,步入正厅后拱手见礼:“大人,小的来报到!” 谛听眯着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眼神冷峻:“一会去后院自己找身衣物,每月的俸银自己去度支所领,做的好有赏,做的不好有罚,本官很开明。”说完,从衣袖中拿出一块古朴的木牌,木牌很小,两寸见方,上书三个字监察使,反面写着林七,一根麻绳拴着,林七恭敬的接过揣在怀里。 谛听:“说说看,三日前从本官身上看到了什么?” 林七:“看到了一个和尚,还有我认识的一个和尚,还有我的一位故交,就这些!” 谛听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又问:“你那位故交是何人?”于是林七将叶临渊的事情挑重点和谛听说了一番。 谛听:“你现在实力太弱,看到的片段太局限。修整一番,明日去西边监察妖兽的动向,十日后回来向我汇报!”说完,谛听站起身离开了监察使司。 这黑黢黢的屋子瞬间陷入了寂静,林七只觉得后背发毛,出得屋子绕道后院,这里还有一进院落,依旧很荒凉,杂草丛生,池水中绿藻覆盖了水面。一侧的厢房门没有挂锁,林七推门而入,屋内很多箱子书架,一张书桌上纤尘不染,上面放着一套黑色的衣物,还有一把刀,林七抽出刀丢在一边,将自己的黑刃插入刀鞘,勉勉强强觉得合适,抱起衣物准备先回州府。 走出监察使司的大门,没走几步,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是匆匆忙忙的人影,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林七还没有融入环境,只觉得很热闹。 “你是监察使吗?就你,前面抱着衣服的那位小哥?看这里!” 林七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戎装打扮的糙汉子,满脸胡茬,身形如山,不住的朝着林七挥手。林七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大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林七三两步走上前问:“不知这位兄弟找在下有何事?” 糙汉子:“有大事,看你手里的衣服,你是监察使?新来的?” 林七:“是!” 糙汉子:“平时十天半月见不到你们司一个活人,今天终于逮到一个,你们司各个都是神通广大,想你也应该有不少手段!走,随我走一趟,帮个忙!” 林七赶忙辩解:“大兄弟你怕是弄错了,谛听大人是神通广大,但我不是啊!” 糙汉子:“没点能耐能进监察使司,唬谁呢?”说着连拉带拽,将林七拖入迷雾中消失不见。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坐等下一章。 烟袋锅子 一间乌烟瘴气的石室,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屋内挤满七八个糙汉子,统一着戎装,有一半叼着烟杆儿,伸着脖子在看另一半赌钱。 众人见到林七进了屋子,一个个撂下手中的牌,上下打量着,林七感觉自己在被七八个熊盯着。 糙汉子们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林七怀中抱着的衣物上,其中一个穿着特殊的,想来应该是他们的上司,满脸的毛孔,方口阔鼻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胳膊比林七腰都粗,嘬了一口烟杆,缓缓吐出迷雾,很严肃的问:“你是监察使?” 林七:“是的,今天才报到,明天出任务!” 糙汉子的头头:“既然是监察使,想必这位小哥也是有神通傍身的,今日之事有劳小哥了,他日若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情,但凭招呼!” 林七听着这糙汉子的话有点心虚,都不知道要帮什么忙,自己啥都不会,但是这些人对自己好像无比的自信,这让林七心生怯意:“敢问这位大哥,唤小弟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另一个糙汉子:“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谛听大人发现两个天界的人,一个已经飞升成仙,另一个修为差了些,府君叫我等前去交涉,谁知这二人很不配合,于是被我等缉拿归案,但是经过数日,这二人就是不开口,今日幸得遇到监察使司的人,还请小哥不要藏拙,帮个忙!” 那糙汉子说明事情来龙去脉,原来是审犯人,林七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一个已经飞升成仙”这句上,这些糙汉子能把一个仙人缉拿归案,这军务司的实力可见一斑。 当下装起了孙子:“各位大哥,小弟我实力不济,万一帮不了你们的忙岂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糙汉子头头:“小哥不要妄自菲薄,能进监察使司的各个身怀绝技,没有一个是花架子,整个九幽,谁不知道我们豫州监察使的分量。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今日就全仰仗你了,不然哥儿几个交不了差,实在是抬不起头啊!” 林七:“在下林七!” 糙汉子们:“林兄弟,今天就看你的了,平日里隔壁院儿一直和我们平分秋色,近日非要用这事羞辱我等,弟兄们的脸面,全都搁这儿了。” 林七:“神仙都能缉拿归案,怕啥,和他们刚啊!” 糙汉子头头:“用蛮力,那是莽夫行径,我们要用功绩压死他们!”其余糙汉子们闻言,清一色的双手抱坏,一脸严肃的看着林七,队形很帅! 林七三番五次尝试推脱,实在推求不掉,无奈只能赶鸭子上架,审讯这种事情,他可是从来没干过,生前没有,死后倒是头一遭,大姑娘坐花轿! 几个糙汉子见林七答应了,便有人下去传人犯,其余几个站在林七身后,或双手抱怀,或咂烟杆,或目露凶光,一切都已经开始就位。林七坐在一张结实的木桌前,那桌上刀砍斧劈的痕迹历历在目,这桌子上怕是发生了不少血腥的事情。 “人犯到!” 只听外面铁链声响,林七有意回头,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按在肩头阻止了,接着,另外一个糙汉子的大手,递过来一个烟杆儿!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七没有回头,接过烟杆儿迅速步入角色,立马端起来,演戏不能露馅儿! 当那两人站在林七对面的时候,林七的脑仁儿乱成一团烂泥,因为他眼前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龙九和李牧。两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显然在牢狱里吃了不少苦头。 林七抬眼看着李牧微微抬眉,示意“都是自家人!”李牧回以温和的神色,算是“收到!”再看龙九,此时那双美目之内全是嗔怒,一如生前!“她终究还是讨厌我比较多啊!”林七心里默默想着,拿起烟杆儿咋了一口,深深吸进肺里,那玩儿就像酒精一样,瞬间上头,在脑袋里炸开,林七只觉得天旋地转,想吐! 赶紧撂下手中烟杆儿,故作愠怒,将烟杆儿撇到桌上,火星四溅! 林七心道“这里面装的什么玩儿,这么冲?”闭起眼睛双手用力揪住头发扽头皮,让自己清醒过来。谁知那口老旱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七只觉得浑身燥热如同灌了一坛烧穿肠,此时看人都有重影,胃里一阵恶心。 理智告诉他,不能吐在这里! 经过不断的rua脸扥头发,林七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歪头,一口胃液吐在脚边,用手擦擦嘴,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抬起迷离的眼睛盯着龙九许久。 林七:“你为什么和这厮在一起?明明约定好了要和我成亲的!”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聂呆呆发愣,这是么子情况? 李牧和龙九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林七,不知这厮到底是何用意。 林七一把扯开胸前衣物,露出结实的胸膛,然后晃晃悠悠起身,走到桌子另一边拿起烟杆儿,再次晃悠到椅子边大摇大摆的坐下,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坐姿着实嚣张。 傍边的糙汉子见状,从一个小布袋里取出一团黑色物,重新小心翼翼的塞进锅子,单手掐诀,火焰出现在手指间。 林七端着烟杆儿凑过去,猛猛的咂了一口,然后剧烈的咳嗽着。 “爽!” 林七状若癫狂,只觉得自己此刻在空中飘,又像是在泡热水澡,浑身舒泰。开口说话变得自信笃定:“前世,你是丞相府小千金,本将,呸!什么本将,老子!老子是玄虎关的守将!”说道此处,林七双眸里的自信突然换作忧伤,再次咋了一口烟杆儿! “老子为了你千里走单骑,抛却关隘要地,就是为了确认是不是你看上了别个孙贼!带着弟兄们舍生忘死攻城救你,为了你完全不顾兄弟们的死活。为了你老子命都可以不要,你倒好,才下来就遇到这么一个小白脸,彻底把老子忘了?啊?!” 林七最后一个字声调很高,吓了龙九一跳! 此时李牧面色很难看,刚才林七的眼神彻底让他迷惑了,龙九又气又怒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有病,你说的事情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林七:“真羡慕你,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今天落老子手里,还真是缘分!”林七说着,继续咋着烟杆儿,然后随手提起桌上的毛笔,舔了舔墨,在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开始写字,并且一边写一边念:“姓名:龙九,性别:女,师承妙玉真人。李牧,男,散修。二人受天界指使,来九幽寻找三生石下落,欲带回幽冥,立于奈何桥畔!” 话落,笔停!一篇字写得龙飞凤舞,都是阎君曾教他的上古文字,林七将笔甩在桌上,最后咋了一口烟杆儿:“这女人,我要带走!” 糙汉子头头,小心翼翼的拿起那页皱巴巴的纸,视若珍宝:“林兄弟果然有一套啊!这女的虽然实力不济,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给她带着铐子吧,我们司里的铐子也是出了名的法器,一会传你使用之法!” “小子你敢?”李牧终于绷不住了,眼见林七要带走龙九,这可如何使得? “老子凭什么不敢?不但敢,而且还要成亲!”林七霸气说完,一把将烟杆儿拍在桌上,烟杆儿深深嵌入桌内,目光坚毅! 欲知后事如何,坐等下章。 有没有人在看?吱个声sa! 骑虎难下 九幽的迷雾一如从前的阴间,就连房间内都是迷雾重重。 透过迷雾,拉开窗帷,床榻之上凌乱的被子下裹着两个人,一个相貌平常的男子,怀抱着一个身形曼妙的佳人。 这二人正是林七和龙九。 此时的龙九早已哭干了泪水,双手被缚,起初第一天和第二天充满愤怒在挣扎,最后一天只能默默的流泪。 而床榻上的另一人,林七。 自从三日之前审问完毕,学了这锁魂铐的用法,扛着龙九回了自己的屋子,将其安顿在床榻上后,再也没法保持清醒,一头扎进龙九怀里,昏迷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内府君白泽的神识不断游离在这间屋子内,第三日,白泽心想“这厮无论如何也该醒了!”于是独自来到林七院外,静静等候。 白泽一等就是大半天,不见屋内有动静,但是府君有自己的涵养,贸然进入他人屋内,很唐突。 林七没等到,倒是等来了谛听,那谛听一脸冷酷模样来到院内,看着心急如焚的府君,先是斯斯文文一欠礼,继而上前一脚踹开林七的房门。 屋内龙九听到声响如获大赦。 无奈府君也跟着谛听进了屋内。 透过床帷,满眼香艳,龙九口不能言,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进来的“黑白双煞”。谛听无视了龙九的目光冰冷开口:“你想瞒得住本官,就是再过万年也做不到,还不速速起床?” 府君闻言,脸色立马变得冰寒,感情你小子在这装死?本君日理万机豫州每日多少事情要本君亲自处理。 其实林七早在一个时辰前就醒了,第一时间大脑没有开机,感受着怀中的温柔饱满的身体记忆一点点浮现,昏迷前的所作所为历历在目,闻着鼻尖从龙九身上传来的香味,林七彻底怂了,做出如此伤风败俗卑鄙无耻的下流行径,这要如何收场? 丑陋到极点。 直到谛听和府君破门而入的那一刻,林七的脸皮一直红到脚底板! 作孽啊,于是将头埋的更深,双手抱的更紧,直至龙九再次流下眼泪,林七的衣衫早就湿了一大片。 终究还是慢慢吞吞羞红老脸,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尴尬的回了句:“二位早!” 府君白泽:“... ...” 谛听:“... ...” 林七整整衣衫,下得地来,再次见礼,回首看着双眸紧闭不住流泪的龙九,内心瞬间稀碎。林七感觉自己的脑仁已经开始在燃烧起来,爆炸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他娘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林七百思不得其解,唯有追悔。 三人来到院外,府君坐在石椅上面色凝重,从衣袖中缓缓拿出林七所写的那页审问供状,有些温怒问道:“这些可是事实?你如何知晓?” 林七:“依在下判断,事情定是如此,不然可以让谛听大人听一下他们的想法!” 谛听:“我听不了,天界弟子有一门基本功法,叫防谛听术!”这门功法,是专为防止谛听由大神通者研发,但凡天界有头有脸的山门都要学,以防谛听! 府君白泽:“你到底是如何判断的,可有依据?” 林七:“我本是人间一武将,死后进入幽冥,不入轮回,后来有个法正的和尚告诉我,我就是石头!而那妙玉真人八成就是要将我炼成石头之人。前有青松道人上门寻仇,差点死于掌下。后经阎君和那和尚搭救。那和尚叫我来此,说尚有一丝转机。在鬼门入口遇到此二人,他们说来此地寻人。那龙九是妙玉真人门下,在下断定,他们一定是为了三生石而来!”林七一口气说完来龙去脉,将自己的判断依据告诉二人。 府君闻言,目光深沉,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谛听。 谛听:“他没有说谎!” 林七“……#¥&@~!” 府君的思绪犹如满城迷雾,眉头紧蹙:“此事需要妥善处理,现在不宜和天界再次发生冲突!”白泽起身认真的看了一眼林七,然后消失在迷雾中。 林七:“大人,府君是什么意思?” 谛听:“此事需要妥善处理,现在不宜和天界发生冲突!”谛听很认真的将府君的话重复了一遍,也欲消失在迷雾中。 林七:“那里面那位如何处理?” 谛听突然停住脚步,身子在迷雾中一顿,很显然他对林七此次行为非常不满:“本官以为,你自有定夺!” 林七:“那任务?” 谛听“继续!” 今日的迷雾给外浓,谛听也消失在迷雾中,林七呆立在院中进退两难。 迷雾中不时有乌鸦飞过,黑黢黢的身影伴着难听的叫声,仿佛在嘲笑林七。事情发展成这样,让他很难堪。 再次硬着头皮进入屋内,龙九依旧被锁魂铐所缚,僵硬的躺在床榻上,泪痕尤在,林七双手掐诀,解了束缚,很局促的站在一边,准备说些什么,解开这个“误会!” 谁知龙九突然暴起,冲着林七飞身而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杀而来。 “定!”林七连忙掐诀,在利刃距离自己一尺开外发动了锁魂铐,龙九失去动力,跌倒过来。 林七无奈的接住欲将摔倒在地的龙九,那身体依旧柔软芳香,触手的一刹那,让林七心猿意马。小心翼翼的将龙九放在屋中椅子上坐定,再一次拘束的来回踱步。 林七:“我要说,事情发生成这样并不是我的本意,你信吗?”林七解开了龙九言语的束缚,但是龙九觉得“和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恶心,现在除了你死我活,就是让你永世不得轮回!” 龙九性子刚烈,林七是知道的,霸王硬上弓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闪而逝,赶紧将脑子甩干净。大丈夫岂能趁人之危,有此龌龊之念?作此无耻行径?现在唯有想办法解开误会一途。 别无他法! 但是哪个龟儿子会相信这是误会? “好生漂亮的小姐姐,不知可否做个朋友?”屋内突然想起一个女子妖娆的声音,将林七吓了一个激灵。定睛瞧过去,只见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暴露,身形火辣性感的女子,那女子皮肤黝黑,五官精致,眼神异常明亮!满头乌黑长发干练的梳成发髻盘在脑后。此时正撅起迷人的翘臀,一边用手指在龙九脸上划拉,另一只手悄悄的解开龙九手上的锁魂铐。 林七:“不知阁下何人,这锁魂铐解不得啊!” 话音才落,龙九已经像离弦之箭带着利刃而来,势不可挡! 前世今生 三尺寒芒,撕破虚空稳稳的穿透林七的胸膛,只觉得身体一阵冰凉,继而是遍布全身的疼痛。 利刃无情的拔出带出一滩鲜血,从另一个角度再次袭来,林七用心捕捉,第二剑朝着自己肋下而来,林七移动身体堪堪躲过一刺,那剑势突然一变,一剑划开林七腹部血肉,鲜血飞溅。 屋内逼仄的空间里全是龙九的残影和寒芒带出的轨迹,以及林七不断躲闪的步伐和喷溅出的鲜血。 那性感女子退到一边,点上烟赶儿悠悠的抽了一口,双眼精光闪现,带着戏谑,看着眼前的一幕。 龙九剑法绝妙身形迅捷,但是每一剑都避开林七的要害,明明杀意极重,目光中全都是仇恨,但是每一剑刺出,都没有要杀死林七的打算。 那性感女子再次抽了一口烟杆儿,索性大摇大摆的找个椅子坐下,叉着腿,形态着实有些放浪。 场中林七不断闪转腾挪,一开始不住的解释:“在下那日真的不是有意为之,全都是那几口旱烟让在下彻底迷失了心智。” 说话间,身上又添了新伤,屋内血腥味浓郁,林七只管躲闪,没有一丝要还手的迹象。 屋内一片狼藉,地面之上不断有鲜血洒下,林七的身体上不断有伤口崩开,撕开血肉露出森森白骨,如同在凌迟! 直到林七双腿双脚经脉尽断,瘫坐在血泊内,双眼的神色也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焦虑局促,慢慢的,那双眼内慢慢失去光彩,失去了对生的渴望,每一剑刺在他身体上,犹如刺在尸体之上,没有疼痛,只有鲜血飞溅而出。 万念俱灰?心如止水? 被黑雾笼罩的林七,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龙九感受到林七的变化,但是手中一剑依旧无情的刺了出去,就在这时,场间情况突变,只听“当!”的一声金石声响,再看屋内,林七单手抓在剑颚之上,在如此高速中抓住利刃,可见林七实力不俗,龙九整个人定在屋内,心中一震。 因为林七的手,不但抓着剑颚,也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此时的龙九只觉得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龙九的感觉没有错,因为坐在一旁的性感女子,也感受到了冰冷,双眸内的精光更甚几分,盯着一动不动的林七。 一瞬间,散落各处的血迹中生出冰刺,整个屋子刹那间陷入冰封,血色的冰晶困住龙九和不远处的性感女子,龙九见此变故用力挣扎,但是徒劳无果,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如同一只钳子,身体各处都被冰晶封死。面露焦急之色。 性感女子抽着烟杆越看越兴奋,双眼之内全是期待。 然而下一刻,她也坐不住了。 因为林七抓着利刃,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场面异常安静,只有鲜血滴落的声音,龙九蒙了,因为师父告诉过他,林七不能死,炼石头需要他。 那性感女子也蒙了,她是军务司的司务,刚接到府君的命令,让她解决此间之事,本想放了龙九离开便是,可谁曾想事态突变,这厮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鲜血滴滴哒哒的还在流淌,林七的身躯开始慢慢失去温度,屋内的气氛更加冰寒,林七艰难的抬起头颅,双眼之内血泪具下:“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我问了自己很多次!” 林七的声音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努力保持清醒,组织语言。 “这双眼睛,应该能带你看清前世今生!”林七神色不断变化,努力搜寻着,自己还有什么话没有说,还有什么话一定要说,最后凝聚成一个哭笑,心念一动,六道眼发动。 龙九看着林七的双眼,只觉得自己被拉进了深渊,在一片虚无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然后有了柔和的光,有一个女婴慢慢成长,变成一个粉嘟嘟的瓷娃娃,变成妙龄少女,变成亭亭玉立倾国倾城的女子。 在都城里两人相遇,相识,有了婚约,百花楼里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曲子,马计的烤鸡翅,城外踏青,玄虎关的山啊树啊草啊沙漠啊戈壁啊,还有林七为了自己浑身浴血的模样,生命弥留之际,短短的几个月内二人天天腻在一起,那仿佛就是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一滴滚烫的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重重的砸在林七手臂上,那条手臂瞬间灰飞烟灭。 时光流转,龙九在天界和阴间经历的所有一一浮现,直至此刻。 林七所剩无几的生命再也支撑不住轮回眼的消耗,整个身体瞬间化作尘埃分崩离析,屋内冰晶散落各处! 不知何时府君白泽和谛听出现在屋内,看着屋内满地冰屑,和飘飞在空气中的尘埃,府君浑身灵力暴动,阴沉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谛听看着场间血腥的画面,声音冰冷的问了句:“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在九幽死去的生灵,都将会永远消失吗?” 龙九闻言一怔,她自然知道在九幽死后会彻底消失,她也没想杀死林七。 那性感女子此时早已收起了戏谑的神情,很谨慎的问:“二位,这该如何向他交代?” 府君和谛听都没有回答她,回答她的,是突然刮起的狂风,迷雾更加浓密,屋内几人甚至不能看清彼此的容貌。 “他本就没有身体,无碍!”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从迷雾中走出,身形魁梧,不修边幅,眼神犀利。 府君白泽:“见过大人!” 谛听:“见过大人!” 军务司司务:“见过大人!” 那中年男子没有说话,双眼看向屋内,仿佛在等待什么,狂风不止,迷雾在疯狂的涌动,突然,从黑暗中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看着满地的尘埃突然嘶吼起来,声音依旧刺耳难听,如泣如慕,如怨如诉! 那黑影的头上,慢慢显露出一个人影,也是黑色模样,浑身金色纹路缠绕,那是林七的元神。 中年男子看着黑影,犀利的眼神变的分外柔和:“不要哭了,跟我回家!” 恩怨难消 豫州西方百里外,群山环绕,迷雾重重,这里是谛听曾让林七来的地方,此时他的确来了,只是以另一种形式。 山中有一处小山谷,几间精致的木屋,林七的元神温养在一枚玉牌中,陪伴他的还有黑影。 院外竹椅上,中年男子脸上没有喜怒,身前站着三个人,分别是府君白泽,谛听,还有军务司司务,林七不知道她的名字。 中年男子:“那两人回去了吗?” 府君:“是!” 谛听:“大人,您的身份已然暴露,他们在此地寻到你,想必天界不日便会来犯!还请转移!” 中年男子:“三生石被我兄弟三人拆成七八块,想要复原谈何容易,无妨的!你们各自去忙吧,一切照旧!” 中年男子遣散三人,步入屋内,从桌上拿起玉牌,玉牌入手清凉,一边把玩一边自言自语; “很久以前,不知道时光到底有多遥远,那时候睁眼看到女娲娘娘在造人,每造一个人,就会用一粒沙放在我们身上。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女娲娘娘也消失在天地间,我突然想出去看看,那时候你二哥已经学会了如何用眼,如何给人定命,所以我经常偷偷跑出去。” “人类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他们不断轮回,近乎长生,让天界那群人很羡慕,于是女娲娘娘门下有个弟子,在忘川河畔三生石前,立了一个规矩,但凡轮回之人,都要遗忘前世记忆。轮回的人们忘记了他们是长生的,每一世看似苦短,但是他们用另一种方式延续自己的生命,后代!每一个人的孩子,都会完美的将祖辈们复制下来,一代代延续下去!” “仿佛世间万物活着的目的,都是为了长生!” “再后来,天界势力越来越大,不断争夺,将人类赶出了三十三天!这时候有佛家弟子发现了一个极乐世界,但是去往那里条件苛刻,你二哥曾带我去过,佛国净土,并不适合我!他们不断的传经诵道教人去往那里,他们愿意分享,所以你二哥后来一直在接引生灵!” “幽冥,是联通所有世界的入口,这里也曾经叫做归墟,环境优美,万物生长,天界最终将战火烧到了这里,将幽冥所有的生物赶到更黑暗的地方,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九幽!关于幽冥的轮回权他们争来夺去从未停止过,我和你二哥在奈何桥畔看了数千年!轮回已经成为一个过程,可以操控,根据三生石投射出的来世,他们可以提前布置好来世的一切!生命失去了原本的不确定,失去了精彩。” “于是我来到了九幽,想为这里的生灵做些事情,你二哥也离开了奈何桥畔,他想将所有不断轮回的生命都接引到佛国净土!” 中年男子讲到此处突然仰头看着迷雾重重的天际,长叹一声,手握玉牌走到屋外,再次坐在庭院内! “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什么都没能留给你,让你在轮回中东躲西藏,真的很惭愧!我们石头,也是有生命的,岁月会将我们一分分剥离,最终变成一粒粒沙!我在九幽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所剩无几的生命,会像你二哥一样,全部都留给你。” 迷雾重重,风骤起,卷起迷雾,在山谷内如同女子的纱裙,时而缓缓摇曳,时而轻盈灵动。 几天前,州府内,林七的房间里。 中年男子带着府君一行人离开时,府君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你的同伴很快就到,速速离开九幽!我们无意与天界为敌,请你师尊不要再插手三生石之事。” 然而这番话龙九全然没有听进耳内,记忆如同洪水猛兽席卷了她的脑海,“亲手”杀死林七让她此时不知如何自处。 那可是她的未婚夫婿。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林七一次次在玄虎关的城头被射成刺猬,身中数箭深夜被背回城内!每一次见面,都是浑身触目惊心的伤,曾经有一个男子仅仅为了她的一句话,不远万里抛却关隘,跋山涉水来见她!曾经为了救她攻破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他的眼里永远都含着温和阳光的笑容! 可是就在方才,那双眼中除了绝望,剩下的全都是冰冷。 耳边巨大的声响将龙九唤醒,李牧抓着龙九的双肩不断叫着她的名字,龙九抬头,看着面前面色焦虑英武潇洒的李牧,突然感觉很陌生!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轮回要喝下师姐的汤,这份记忆,让她感觉到锥心之痛。 “原来,一切都是师尊安排好的!”龙九轻轻说完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落。 面对巨大的变故,人很多时候想要忘记,忘记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面对失去,同样耿耿于怀,即便时间如何流逝,始终无法释怀,那些曾经幸福的,悲伤的所有记忆,无数双手拉扯着前进的人,说句“放下”何其简单,但是真正放下,不经过时间一遍遍的冲刷,怎么可能变淡! 几日后,九幽深山内,这里举行了一场神秘的仪式。 小院儿外的迷雾中隐隐约约的矗立着几十个人影,每个身形异常凝重,因为今天他们将迎来新的时代! 中年男子走出屋外步入小院儿,他的脸上久违了千年的微笑,脚步轻快,心情格外愉悦! 因为他终于可以放下了! “诸公知我,我亦知诸公!从幽冥逃亡到九幽,一直退守此处,历经千年,终于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变得凝重:“生命对于我们石头来说是残酷的,特别是在九幽!” 风轻轻吹拂,雾慢慢散开。 “我想将剩余的生命,给我唯一的亲人,他还没能在这世间好好走一遭!”中年男子的语气中带着自责:“我活够了!” 四个字,沉重而又低沉,让在场诸人心中一惊! “我不要!”一道黑色的小人从玉牌中飞出,浑身布满金色的纹路,看上去异常庄严! 魂兮归来 中年男子看着小小的元神,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沉思之色。 “你以为幻了人形,学着他们的模样修出元神就可以不死不灭吗?我们的本质终归是石头,离开三生石的那一刻,就只能依赖魂魄而生!”中年男子的声音平和沉稳。 风悠悠起,雾缓缓飘,林七心境平和,很认真的回应:“你们的生命太过沉重,我不想背负重担,甚至不想前行!” “大人快些吧!误了时辰,就真找不回来了!”迷雾中有一道苍老的声音提醒。 中年男子双眸之内精光闪烁,盯着林七的眼睛问:“你活着单纯的只是为了自己吗?你那生死与共的朋友怎么办?你带来的那个小女娃怎么办?盛情招待过你们的村民又将何去何从?天界终归是要清扫世间所有黑暗的!” 闻听此言,林七只觉颅内一声钟响,震的浑身颤抖,耳畔莫名响起了一句佛号! 四十九面血色的招魂幡突然在远处亮起,招魂大阵开启。 阵外无数巫师打扮模样的人,身着华丽长袍,面带各色妖兽面具,齐声吟唱招魂。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而离彼不祥些! 招魂大阵在迷雾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引魂幡在风中猎猎作响,而旋涡的中心,正是林七,随着雾气不断涌入元神之中,他的“身体”不断在暴涨,脑海中闪现着无数生灵的记忆,意识模糊,仿佛要被天地撕碎。 中年男子见状,单手掐诀,一股清流缓缓流入林七眉心,一瞬间神清气爽,恢复了清明。 大阵在继续,吟唱之音不绝于耳。 “我曾用六道眼看过你,也看过你二哥,我们的命运也是早已注定的,总有一天,你要面对自己的命运,不要担心负担太重,生于天地间,当为天地立心!” 林七听着中年男子莫名其妙的话,咬牙坚持着让自己保持清醒:“我的命运,到底是怎样的?” “能定你命的只有我和你二哥,现在我们都要消失了,你的命运该如何,权由你说了算!忍住了!”中年男子说完,另一只手大掌一挥,从黑暗中牵引出一个黑影,正是法正当初留给林七的黑影,那黑影不断变形暴涨,最终汇入旋涡一同流向林七,迷雾中一黑一白颜色鲜明,当黑影触碰到林七的一瞬间,林七再也忍受不住身体和精神双重的痛苦,仰天长啸,一如当年每日三罚的阎君,声音凄厉,穿透九霄。 几百里外,竹海中。 饕餮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拿着锄头挖竹笋,香汗淋漓,额头鬓角沾着碎发,偶尔直起腰吹吹风,感觉异常凉爽,看着竹林中浓浓的雾气,突然有种错觉,仿佛雾气变淡了。 身前不远处,是铁憨憨巨大的身影,坐在地上啃竹笋,小七爬在它圆滚滚的肚皮上看着远方,目不转睛。 饕餮稍感疑惑,循着目光看去,只见竹林中不远处一只花豹压低自己的身形,将身子埋进高草中,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控制着呼吸,紧盯远处迷雾中一双大大的鹿角。 这里的动物不怕人类,因为村民们从不猎杀他们,所以饕餮造成的动静并未引起那头鹿的警觉。 怕打扰花豹捕食,饕餮扛着锄头准备离开此地,远处的鹿转动耳朵灵敏的捕捉着这边的动静。 走近小七,饕餮用溺爱的眼神看着小七,示意离开,但是小七抬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恳求,仿佛在说:“鹿好可怜,你救救它吧!” 饕餮没有言语,擦擦汗,放下手中锄具,将脸凑到小七身边,用手指着远处一处灌木,小七眯着眼仔细观察,透过重重迷雾,她在灌木从中看到了四只花豹的小崽儿,一个个张开滴溜溜的双源屏息凝神看着它们的母亲。小七突然用双手掩住自己的口鼻,害怕发出声响,一双大眼睛不停的转啊转,最终看向饕餮。 “怎么办?我不想要鹿死,也希望花豹能给孩子找到食物?” 饕餮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小七的问题,二人静悄悄的盯着远方,那花豹似有感,回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它决定放弃捕猎! 就在花豹转身的一刹那,迷雾中冲出两只锋利的鹿角,如同匕首,贯穿了它的身体,雄壮的鹿扭动脖子将花豹按在地上推出十几步远,脚下一片血痕,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等众人反应,那头鹿一个健步,消失在迷雾中。花豹不断尝试,不断挣扎,最终没能从地上站起来,胸膛不断起伏,不停喘息,远处的幼崽们心有余悸,不敢靠近。 反观饕餮和小七,饕餮看着面前场景,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而小七已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在为一开始自己的想法自责,为什么要心疼一头鹿,它是不是应该被捕杀?如果现在死去的是那头鹿,自己是不是会更难过? 回去的路上小七闷闷不乐,听着身后不断传来幼崽们的哀嚎,不止一次乞求饕餮带上它们,但饕餮不是林七,饕餮是九幽的土着,她更懂这里! 食草动物们活着,只要低头就能找到食物,它们无需为食物发愁,种群庞大,不断啃食贫瘠的山林。食肉动物们虽然残忍,可是它们的成长更艰辛,以至数量稀少,十次捕猎九次落空,每一次的捕猎,都是赌上性命去厮杀,只为一口吃的! 我们不能决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但是我们能从它们身上学到一些,遇到食物时就填满自己的肚子,遇到敌人时,即便是吐出腹内刚吃下的食物也要逃命。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饕餮要是知道林七对自己的生命毫不怜惜,肯定会愤怒吧! 回去的路上微风习习,铁憨憨跑的很欢快,完全不顾及背上“两人”在想些什么,远处迷雾变得稀薄,仿佛有一抹晚霞!饕餮盯着那晚霞,目光凝重。 几人没走多远,突然前方两个强大的身影闯进神识内,饕餮拍拍铁憨憨的脑袋,示意放慢速度,憨憨停住脚,仰头看天! 只见云端两个身影飞速靠近,男的风流倜傥器宇轩昂,气息强大!女的国色天香闭月羞花,只是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散乱,神游中。那两人正是李牧和龙九。 李牧看到铁憨憨和背上的两人,也放慢了速度,此时的李牧正在气头上,他不知道龙九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和林七有关,看着脚下的蝼蚁,于是迁怒与她们。 懒得掐诀,只是简简单单的用手背挥出一掌,那掌印还没靠近铁憨憨,李牧已经消失在天际。 仿佛蝼蚁的死活,他都懒得去确认。 天地不仁 仙人一怒,天地失色,那可是妥妥的要死人! 漫不经心的一掌锁定了饕餮和小七,毁天灭地的威压将铁憨憨压在地上不能动弹,低吼着反抗。小七紧紧抓住坐下厚厚的皮毛,此时魂飞天外,这世间有太多美好的事物她还没见过! 饕餮几乎没有犹豫,化出本体冲天而起,巨大的金光犹如太阳一般,饕餮的身体像是一只小小的飞蛾! 一掌之下,摧枯拉朽,犹如天塌地陷,饕餮坠落的身体如同一滴雨滴,悠然缓慢,丧失神智。掌印完好如初,趋势不减,继续向着小七和铁憨憨砸下。 在屏幕前码字的小七师兄见状,立马闭上双眼,实在不忍看这一幕。 再睁眼,地面土石翻飞,一个巨大的深坑内血肉模糊,饕餮残破的身躯除了带着些许温热,已然没有了生机,她的怀中死死护住小七,此时的小七同样浑身是血,铁憨憨喷出热乎乎的鼻息,圆滚滚的肚皮上下起伏,宣告自己还活着。 散开的迷雾再次涌来,将此地的深坑淹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遥远的深山内,中年男子正在为林七护法,重聚肉身,突然心有所感,然后将目光看向谛听,远处迷雾中的谛听感受到目光,微微摇摇头,然后拔地而起,消失在迷雾中。 九幽十八州,九山七十二洞,所有的雾气疯狂的朝着林七涌来,位于漩涡中心的林七早已无法保持理智,他的世界里只有一样,痛苦! 凝聚出的身体周身布满金色纹路和黑气,那是二哥留给他的,随着中年男子不断掐诀将自己的生命注入林七的元神内,黑气被慢慢逼退,显露出白色的肌肤,雾气还在不断涌入林七的眉心,他感受着在九幽所有逝去的生灵生前死后的痛苦,身躯痉挛,不能自己,喉间惨叫连连不似人音,有些痛苦必须要承载! 突然,一个鲜活的灵魂被卷入漩涡,带着温柔和温暖,还有满脸的泪水,她想再抱一抱眼前这个大男孩,可是失去了身躯的她无法触及林七,最后留下一个不舍的微笑,卷入漩涡铸成血肉! 中年男子的头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场间灵力暴动电光闪烁,那中年男子看到电光,瞬间如临大敌! 这是天地要阻止他? 中年男子仰头怒视苍穹,此时乌云汇集,远处雷音滚滚! 从来没有人用这么大手笔炼化一方世界内所有的灵魂碎屑,以及所有的戾气去重塑一个人! 漫天的雷云之中蕴含着毁灭天地的力量,雷电不断露出锋芒试探着自己的实力,蓄势待发,蓄到能将大地劈穿的力道。 突然,万籁寂静,天地间除了林七不断的哀嚎声,只有雨点落下时的沙沙声。 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瞬间照亮大地,只见招魂大阵外站着密密麻麻数不尽的巫师,在巨大的漩涡外口鼻喷血,但是依旧挥动双手不断的舞蹈,口中不停吟唱着。 光明转瞬即逝,紧接着,一道狂雷如龙,从雷云之中接连天地瞬息而至,雷电劈在漩涡中心,黑雾四散,周围巫师倒下一片,身体焦黑,已然失去生机。 中年男子见状,飞身上前,随手一抓,竟是林七的黑刃被握于掌中,对着那道狂雷一刀劈出,一道血红色的刀芒冲天而起,硬生生逼退雷电,斩开乌云,撕裂虚空。 此一刀,相比秦始皇一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虚空之外云层内刀芒划过,带走无数生命!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果然又是你们在鼓弄玄虚,天地能容我等,为何你们不能容?” 虚空之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孽障,你等违背天道,本就不该存在于天地间?” 那中年男子提刀而立,站在天际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放肆,越笑越嚣张。最终隐忍着,提刀指着虚空问了句:“你们飞升之时,可曾想过天道雷劫为何要灭你?即便成了仙,每过五百年为何要经历天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恃强凌弱排除异己,丑陋至极!天道最不能容的,就是尔等!” “放肆!”虚空之中无数声音汇聚成巨大的雷音,震耳欲聋! 中年男子伸手,用手指掏掏耳朵,继续单手提刀指天,如同王者一般睥睨天下,霸气开言:“若不服,我九幽十八州加之九山七十二洞妖兽,愿与尔等一战!” 天地之间出奇的安静! 风停雨止云开雾散,天地间一片绿意盎然,林七的哀嚎声已经停止,此时浑身赤条条的躺在阵中,身体痉挛,口鼻之中不断有粘液流出,双眼充血,血泪横流,巨大的痛苦让他意识混乱,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身下湿了一片,已然失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存在即合理,天道能存,我等亦能容他!”天际突然飘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声音随着虚空的愈合越来越小! 没人敢在九幽的天际之下放肆,这里是仙的坟塚,但凡死在此地,无论是仙是佛,都得变成一捧尘埃,这是天道的惩罚,留给所有黑暗生灵唯一的角落! 而各州所设寻回殿,正是九幽愿与天界和平共处的橄榄枝! 天空愈合,诸神退去! 中年男子飞身而下,来到林七身前,扯开自己身上的布衣,盖在林七身上,此时林七血红的双眼大张,身体不断抽搐颤抖,中年男子的目光变得柔和:“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就用你二哥教你的办法,斩断六识!” “不... ...碍事~疼一会儿... ...一会儿...就习惯了!”林七嗓音嘶哑,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浑身仍旧不断痉挛,每一块肌肉,每一寸肌肤,都不由自己! 中年男子单手掐诀,直指林七眉心,一股清凉的力量涌入林七脑海,席卷全身,疼痛减轻了许多,林七挣扎着坐起身,一把推开中年男子的手,怒喝道:“我说了,我不要!” 林七跌跌撞撞的尝试着自己爬起来,模样像极了刚出生的幼鹿,颤颤巍巍站起身,挺起胸膛,向着大阵外走去,他开始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肌肤上有清凉的风吹过,长发飘飞,发梢打在脸上有些痒,风中有泥土的芳香,用力吸入一口空气,满腔的清凉。 “我活着,真的好吗?”低声的问着自己,灵魂深处的痛苦和肉体的疼痛不时爬上来,疼的林七蜷起身子! 突然心中警觉,抬头望去,乌云再次汇聚。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天劫! 魔君问世 天劫在云端汇聚,阵外巫师们纷纷退开,身形隐匿进山林中,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林七。 中年男子此时须发皆白,抬头看着不断凝聚的天劫,又看看前方背对着自己的林七,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此时的林七内心中五味杂陈,进入识海自视,原本的元神早已消失不见,只有虚弱的黑影趴在雪原中不停喘息,他的身体随着喘息不断起伏,凑近了看,那黑影已经慢慢凝聚出了实体,在一团黑雾中,有林七自己的模样! 林七:“这他娘的什么情况,又来一个?” 黑影:“你他娘的问我?我问谁?” 两人短暂沉默后异口同声道:“问他!” 林七回转心神,扭头看去,四下早已没有任何身影,天空中一道炸雷,将林七惊醒! 炸雷:“孙贼哎!渡劫呢,搁哪瞅啥呢?” 不及林七反应,雷电瞬间当头劈下,狂野不羁,滋滋啦啦劈了个通透,林七只觉得自己仿佛再次坠入深渊,一如当初梦魇中溺水的场景,浑身冰凉,口鼻腹腔内全都是冰冷的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双耳被雷鸣封印,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一瞬间犹如万年! 第一道雷劫过后,短暂的喘息,林七看着自己浑身的黑雾和森森白骨,除了看上去有点吓人,并无大碍,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黑雾,损坏的身躯在飞速愈合。 一连三道天雷过后,林七开始慌了,因为身体恢复的速度越来越慢,天地间没有什么是永痕的,即便是一方天地黑雾组成的肉身也经不住天劫!就在林七万分焦急之际,识海内的黑影从林七眉心中出得体外,对着苍天发出一声怒吼! “不对头啊,这家伙不受我控制!”林七看着头顶黑影,内心惶惶! 雷电再次袭来,贯穿大地,持续轰击,滚滚雷音响彻天际,有黑影挡着,林七得以喘息,双手掐诀不断吸收天地间的迷雾恢复肉身。 又是三道雷后,虚弱的黑影回到识海内彻底昏死过去! “就这”? 此时林七不敢再托大,这东西真的能将人轰成渣渣,生前每每看到闪电都惊叹天地强大的力量,从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在如此恐怖的雷击中存活下来! 雷劫“你当我搁这儿逗你玩呢?” 毫无征兆,雷劫再次砸落,照亮大地,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浪,瞬间传递百余里,吹散了掩埋着饕餮尸体的深坑,露出血肉模糊的“三人”? 寻常雷击一瞬即逝,但是这雷劫极其乖张,特别是林七遇到的雷劫,巨大的雷柱包裹着林七,轰击在身体之上后久久不会散去,仿佛有双大眼睛躲在云后幸灾乐祸的看着,我看你能撑多久。 第七道雷过后林七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人样,脑海中莫名传来一个声音“就这”? 不及林七怼回去,第八道雷劫再次降下,若以人力抗住雷劫,在凡人眼中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此时的林七岂能是凡人可比,眼见以自己的实力绝对扛不住,突然脑海中想起了法正!当即席地而坐,双手合十,字正腔圆的喧了一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一瞬间,林七浑身上下布满金色纹路,金光大盛,天地之间钟声悠远,沁人心脾! “当~” 远处中年男子见此情景,终于放下心来,听着悠远浑厚的钟鸣,面露怀念之色。 第八道雷劫过后,林七的身体恢复大半,双手合十端坐天地间,浑身佛光普照,戏谑的看着漫天兹哩哇啦乱扭的雷电,邪魅一笑! 第九道雷劫见此宵小猖狂如此,怎可罢休,炸着毛倾泻而下,那场景如同夸父躲在云层中玩电焊!雷电刺眼不能逼视,狂暴的雷击声传遍整个九幽十八州九山七十二洞,每一个山头,每一座城头,都立着一个强大的身影,注视着雷电的方向! 雷劫过后林七的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起身仰头看天,目光中精光一闪而逝! 乌云散去,碧空万里! 魔君问世! 林七心念一动,消失原地! 百里外,深坑内,林七的身形缓缓落在坑底,看着眼前场景林七内心格外平静,没有喜怒,因为在重铸肉身的过程中他已经见惯了世间所有的不幸,感同身受,无时无刻不伴随其左右! 林七小心翼翼的将小七从血肉中抱出来,看着奄奄一息的小七,林七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引动天地间的雾气,缓缓注入小七体内! 天界!妙玉山!(是叫妙玉山吧,时间太久忘了!) 这边的另一个林七自从被妙玉带回天界后,就被关在后山闭关修炼,这里灵气充沛,短短的一个月,林七已经聚气大成!修炼速度着实惊人! 此时妙玉真人身着素衣,手持拂尘,缓步来到后山,看着专心打坐的林七,并没有打扰,独自找了一处石椅安静的坐下,美目流转! 良久,林七修炼完毕,睁开双眼面露兴奋之色:“太神奇了,简直和做梦一样!” “对你来说,本就在梦中!”远处妙玉真人的声音缓缓飘来,林七抬眼望去,只见一棵火红的木棉树下,一袭素衣的妙玉真人,美得让他心神荡漾! 那妙玉真人对着林七招招手,示意林七过去! (插一句,你们没看前面的,搁这儿容易看迷糊!反正我不迷糊!) 林七是现世中人,不懂那些个繁文缛节,走到近前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妙玉真人对面的石凳上,面露欣喜:“这感觉真的很神奇”!(再插一句,这个双引号和感叹号句号,我一直怀疑自己用错了!改天修正!) “神奇的还在后面!”妙玉真人莞尔一笑,笑靥如花,看得林七心跳加速红着脸眼神躲闪! 木棉树下,妙玉真人一边仔细倾听林七的修炼过程,然后耐心的告诉林七接下来该如何做,讲解十分详尽,可谓无微不至,若远在九幽的林将军知道此事,恐怕会气得爆体而亡! “老子修炼那会儿怎么没遇到这种好事儿!” 晚霞染红半个天际,远处归来的龙九看着木棉花下的师尊和林七,突然内心思绪万千,妙玉真人早已察觉龙九,微微回首看向远方失魂落魄的龙九,露出一个温暖的笑颜! 回来就好,该了结的都已了,沉心静气继续前行,再也没有牵绊能让你停滞! 重返幽冥 山川秀美,景色怡人,龙九回到师门后性情大变,沉默少语,独自静坐,看着远处师尊和林七出神。 妙玉真人:“此次去九幽,可找到了那人?” 龙九:“禀师尊,确在九幽,听李牧师兄说,那人实力无法揣测!” 妙玉真人微微沉思交代给龙九一个新任务,带着林七去九幽城,指点他成长。才回复记忆的龙九尽量避开林七,如今要带他去历练,龙九很不情愿! “既然你尘缘已了,就该潜心修行,天界弟子都已经前往幽冥,你也该为苍生出一份力,好生历练一番,早日飞升!”妙玉真人的话不容忤逆,毕竟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让林七在这里练下去,待到修为有成,估计九幽里的另一位,已经强的没有边边了! 龙九:“师傅,徒儿不想再去幽冥界,可否让师姐指点他!” 妙玉真人:“兹事体大,三生石不恢复,对很多师门而言都是灾难,即便是圣人入了轮回,也是海底捞针,你可借此机缘历练,但是切莫忘了师门的任务!你师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龙九才回来没几个时辰,又被师尊打发出去,再不情愿,也不敢忤逆师尊。 九幽城的繁华将林七惊的目瞪口呆,站在云层之上向下望去,如此恢弘雄伟的城池透露着厚重和庄严,不似现世的现代化城池,只有陌生和冷漠! 妙玉真人出现在九幽城上空时强大的气息让叶临渊紧张,出得大殿举目望去,当看清来人身边还有龙九和林七?的时候,叶临渊略一思索,便已了然,心中默念“就是这娘们儿削林七的吧,打不过啊!旁边那个应该是蚩尤塚那边的林七,这几个人凑一块儿,这小子是石头实锤了啊!” 那妙玉真人感受到叶临渊的目光,微微抬手见礼,让叶临渊感觉受宠若惊,也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心里继续嘀咕着“丈母娘说了,没人能受朕的礼,虽然打不过,但是丈母娘应该能和她掰一掰!” 百里之遥,转瞬即逝,当三人来到叶临渊面前时,最惊讶的是龙九,这叶临渊难不成是竹笋精不成,这才多久未见,实力已经在自己之上了,妙玉真人看着叶临渊也是很欣赏其资质:“鬼王果然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天才,假以时日,这九幽城怕是又能和天界分庭抗礼了!” 叶临渊听着妙玉真人的话心里继续嘀咕“介娘们儿不是好人呐!一句话听不出是在夸还是在威胁,暂且当两个意思都有吧!”但是叶临渊何许人也,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面色坦然对答从容谦逊:“仙人谬赞了,幸得师尊指点一二,初窥门庭,不足挂齿!”叶临渊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老子师尊战神,你别给太嚣张!” 妙玉真人何许人也,那可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仙女,立马了解了叶临渊的意思,莞尔一笑,岔开话题,转身看着繁华的九幽城,信步走了几步,最后转身再次看着叶临渊:“鬼王不仅修炼之资傲人,管理手段更是别具一格,横空出世,让九幽城民和天界弟子如此和睦,如此手段,鬼王之冠当之无愧!” 叶临渊听着妙玉真人的话不置可否,没有回答,九幽城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表面一派祥和,但是两个种族之间依旧在暗中较劲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是此时出现了共同的敌人,两股力量才得以凝聚,他日攘除外敌,还不知道这城要乱成什么样子。 妙玉真人:“此次造访,是希望殿下能帮我一个忙,让我的弟子在九幽城内历练,还请陛下护他们周全!” 叶临渊:“此二人皆与我有旧,仙人大可放心!” 妙玉真人闻言,想着此行目的已然达成,就要转身离去,突然感受到两股强大的力量靠近,于是缓住脚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青丘女帝,带着自家闺女和外孙,驾着凤辇,带着一行护卫前来,那些护卫各个实力非凡,比之天界青年一代佼佼者,有过之而无不及。青丘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凤辇来到近前,女帝对着妙玉真人微微颔首,算是见过了,叶临渊赶忙上前,将丈母娘从车驾上请下来,心里想着“来的真及时,给长脸了!” 那女帝不知多少年岁,相貌依旧青春靓丽,身形婀娜,一张绝世容颜,和白月站在一起,二人形同姐妹!妙玉真人见此情景心下了然,这鬼王,已经攀上了青丘这个高枝,看来这座城,不是想拿就能拿的,当下辞别,一飞冲天而去。 林七被女帝的容颜彻底迷得神魂颠倒,九尾一族本就天生有魅惑之术,此时白月带着儿子领着女帝往鬼王殿后殿而去,林七上前悄悄拽了拽叶临渊的衣袖轻声问:“叶哥,那女子什么来头?” 叶临渊一脸鄙夷的看着林七:“那是我丈母娘,你怎么和那个娘们儿在一起?等我闲了再收拾你这个叛徒!”说完三步两步跟上前方一家人,享天伦之乐去了。 忘川河主一直都在叶临渊身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现在大人物都走了,忘川河主终于走出来,看着林七很疑惑,眼前这个男子分明不是林七,弱的一塌糊涂,但是两人的气息如出一辙,和当初林七初来忘川河畔时一模一样。 忘川河主:“你和七哥,是什么关系?” 林七看着忘川河主白如意,感觉格外亲切,这人他在梦里遇到过无数次,可以算是兄弟一流,但是小白分的很清楚,面前这人不是七哥。 林七:“小白,咋的不认识哥了?” 忘川河主现在可是九幽城的鬼将,实力不俗,不是谁都能叫他“小白”的,当下就要抬手教育一下,一扬手,一道气劲喷涌而来,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小白也是你能叫的?” 那气劲眼见就要拍在林七身上,若打中了,那可是要连滚带爬一路从高台子上跌至低谷,下面那么多城民看着,这一巴掌若挨实了,对林七而言可是很伤自尊的,对于修炼新手而言,有损道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龙九出手,反手一掌,将小白震推,美目中带着嗔怒,朱唇轻启:“吃饱了撑的,带路!” 小白和龙九自然是相识的,孟姑娘的师妹。 很多年前,忘川河主实力低微,偷偷爱慕孟姑娘久矣,龙九有段时间曾在忘川河畔帮孟姑娘盛汤,忘川河主每日都会来问:“孟姑娘何时归来?” 当初弱小的忘川河主,如今实力已然能和自己比肩,龙九想到此处下定决心,一定要潜心修炼,不辜负师尊所托! 梦与现实 别个吃瓜群众弄不清两个林七,但是小白等人分的一清二楚,这分明就是两个不同的人。眼前的林七一副世俗模样,没有七哥豪爽,没有七哥真诚,况且此人资质极差,又站在天界一边,所以忘川河主转身离去,没有再做过多的交流,带领龙九和林七去狩猎司的任务,权由二十二负责。 林七和叶临渊二人有恩与二十二,将他带出蚩尤塚得见昔日兄弟,如今在九幽城很受欢迎,整日醉生梦死吃吃喝喝,混个鬼将,偶尔外出杀几头妖兽助助兴,小日子很滋润。 如今看到一个冒牌林七,心下也是膈应。 肥大的身躯头前带路,最终停在一处新建筑群前,用手指了指上面的三个大字“狩猎司”然后瓮声瓮气的说道:“女子,你带着这个尕子儿去报到,里面有人分配吃住,爷我挺忙,就不奉陪了!”说完转身混入人海,消失不见,林七看着茫茫人海内心无比失落,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梦里,这些人都是好朋友好兄弟,本想到了九幽城会受到热情款待,会有美味佳肴,有幸跟着叶临渊,二十二去青楼楚馆夜夜笙歌啥的,可是这三人对自己的冷漠让林七彻底明白了。 林将军是林将军,林七始终是林七。 一切都得靠自己。 龙九看着林七的模样没有心思猜他的想法,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摆脱这个累赘,他在梦中知道自己所有的过去,如今和这个人在一起每一秒都是煎熬。龙九率先走进狩猎司,这里建筑鳞次栉比,都是新建的,到处人来人往,有天界修士,也有幽冥修士,大部分都是妖魔鬼怪,与天界弟子共处一座城。 龙九几经询问,带着林七来到一处小院儿外,院内依旧是一群忙忙碌碌的身影,大部分都是九幽城本地人。 正房内,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先生端坐案前,戴着一副老花镜仔细的翻阅书卷,周围书案上不少年轻人奋笔疾书,不断书写,不知在写些什么! 注意到来人,老先生摘下老花镜,双目炯炯有神的打量着龙九和林七,开口问:“你们是天界弟子?” 龙九:“是!” 老先生:“是在狩猎司登记猎杀魔兽?还是来挑战鬼将?还是打算去别的司?” 林七:“别的司?” 老先生将目光转向林七,看着这个只有聚气修为的小修士耐心讲解:“并不是所有修士都有能力去猎杀魔兽,狩猎司很凶险,实力不足不但不能自保,还会拖累他人,也可以选择转运司,诊疗司,杂物司,一切都由阁下自己定夺!” 龙九:“我要去狩猎司!” 龙九说完后等着老人回复,她完全没有想过要带林七一起,师傅交代的事情,还是敌不过自己内心的芥蒂,想要甩开林七。 那老者拿出一个厚厚的册子,问了龙九师门,修炼境界,一一详细记录,然后给龙九一个精致的木牌,上面刻着“甲子九百一十五号”然后唤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一路领着龙九离开了。 林七孤零零的站在屋内,看着老先生询问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人讨厌了!只能按照老先生的提问将自己的师门和实力姓名都一一上报。老先生详细记录下后,给林七递上一块普通的木牌,上刻“葵亥三十”林七再蠢也知道这是实力排序。而且两块木牌做工差异如此之大,想必住所也有很大差别。 自身实力不足,又傻不愣登的选了狩猎司,林七兴高采烈的被一个小姑娘带领着,在建筑群中向内走去,所有的建筑清一色的木质楼阁,雕梁画柱,青石为基,朱红色外墙,屋顶金瓦,每一间屋子都有各种阵法加持,建筑错落有致,街巷悠长曲折,每一栋建筑上都有相应的房间号,林七整整跟着小姑娘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属于自己的木楼。 那姑娘临走前对林七说道:“明日,还去方才的地方领取身份牌!”说完,兴高采烈的跑去老先生那边领赏钱去了。 林七站在空荡荡的青石街道上看着眼前的木楼,相较最初甲字号落差简直不是一星半点,如果甲字号的算是七星级的酒店,那这里葵亥的屋舍顶多算是个茅草屋,建筑简单,只管遮风避雨,和城外孤魂野鬼住的贫民区没有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是这里是城内,相对安全。 木楼有三栋,围合成院,每一栋上下两层,各五间屋子,林七进了小院,对照木牌找到自己的住处,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简单到令人发指,只有一张木质的床,还有一个简单的衣柜,打开柜门,里面被褥倒是叠的整齐,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林七拿出被褥,灰色的褥子,灰色的被子,灰色的枕头,心里嘀咕着这是谁的审美,三两下铺设完毕,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连张桌椅都找不到,只能呆坐床前! 闲来无事,那么就打打坐,巩固修为,早日结丹,打定主意,林七便盘膝入定,运转周天。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日已西倾,伴着晚霞有四五个人影陆陆续续回到了小院儿,林七出得屋外看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身影,大部分都是鬼怪一类,看到林七后诸人都是面露诧异之色,但是诸人依旧礼貌的见礼,然后相继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放松休整! 小院加上林七,满员三十人,林七这一层只有他这一间有人。 一直到傍晚,其余人等都已回到小院儿,三五成群相互诉苦,讨论着今日有多累,一会去外面泡泡脚,好好吃一顿,林七看着众人,只觉得回到了人间。 全然没有发现院内其余十多人只是出于礼貌和他见了礼,却从未有人主动来和自己搭话,一个个回到屋内关上房门修整。 不多时,有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左手提着一张桌子,右手捏着两把椅子,地动山摇的从楼上摇了下来,每一步都踩得木楼咯咯作响。 那魁梧的汉子长着人身兽首。林七认不出是何种兽类,见那汉子走来,立马出门相迎。 魁梧汉子:“以为这里不会来人,就将这里的桌椅借去用了,现在还与你!” 林七:“不碍事,兄台若需要,放在你那里就行!” 那汉子懒得和林七扯口水话假客气,放下桌椅问道:“足下从何处而来?人间?还是天界?” 林七不知这魁梧汉子何意,但是为了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微微欠身说道:“天界妙玉山!” 魁梧汉子闻言,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又问:“兄台登记的是哪一司?” 林七继而换作谦虚状:“狩猎司!” 魁梧汉子闻言,上下打量着眼前林七说:“以后有劳了,足下有力出力,没有力别碍事就成,若没猜错我便是你的伍长,山精!” 林七再次拱手,继续说着人间学来那一套虚伪说辞:“以后还仰仗伍长大哥照拂!” 林七一直在学着为人处世变得圆滑,面面俱到,说话做事尽量滴水不漏,面皮上永远挂着虚伪的笑容,客套话说了一堆又一堆,关心他人的话也是张口就来。虚伪的面具,虚伪的情感,身在其中乐此不疲,全然不知在这些九幽城民眼里,异常丑陋! 那山精没有多言,转身进了另一间屋子,搬出里面的桌椅踩着楼梯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上了楼。 魔化野猪 城外十几里处,有一大片农田,是城内百姓开垦而出,很多农户以此谋生。 即便有些人死了到了九幽城,依旧选择简单的农耕生活,具体为什么,咱也没处去问。 今日山精带着“十几个人”的小队来此,捕杀魔化的野猪,这几日这些野猪甚是嚣张,毁坏庄家无数,修为高深的修士根本不将这些野猪放在眼里,浪费精力不说而且收获甚微,于是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山精的小队。 林七今日从老先生处领了名牌此时揣在怀里暗自窃喜。 一大早就去了那间小院儿,龙九已经等在此地,老先生拿出两块完全不同成色的玉牌,一块洁白无瑕,上刻龙九的名字,认认真真交到龙九手上,另一块没有成色可言,一块玉,八成杂志两道裂,林七的名字倒是刻的精致,反正这些文字林七也看球不懂,就觉得高大上。 名牌是一个储物空间,且有记录阵法,今后在城内消费全凭此牌,林七视若珍宝,凭此牌可免费在城内居住饮食七日,七日之后一切餐饮住宿都要收取费用,货币便是魔物晶核。 龙九拿了名牌扭头就走,没有和林七多说一句话。 反倒是那位老先生,拉着林七普及了半个时辰规矩。 只能猎杀魔化妖物,不许在城内外私斗之类,但凡不遵守规定所造成的所有后果,九幽城一律不给予帮助。 比如杀了不该杀的妖兽,不但没有任何奖励还会收到惩罚,九幽城外到处都是撒出去监视的乌鸦,时刻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再比如私斗受伤,城内医馆不会免费治疗。若是因为猎杀魔化妖物受伤,城内医馆承担所有治疗费用诸如此类不胜其烦,但是林七听的一阵心惊。 “叶临渊果然厉害啊,要是我们那个世界医馆也能免费为大家治疗,那该多好!”林七憧憬着,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老先生面色严肃看着林七很认真的说道:“不得对鬼王大人无礼,不得直呼其名,这是从上一任鬼王传承至今的规矩。” 林七回忆着,仿佛是有这么个规矩,在梦中三途川河主告诉他的。 城外 一行人到达此处时阳光正好,眼前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农田里,种着各种各样林七不认识的作物,在朝阳下,水汽被折射出金色的轮廓。 煞风景的是这农田里散落着十几头身形如山的黑色野猪,浑身黑气缭绕个头和牛一般大小,两只尖锐的獠牙沾满泥土菜叶,将作物拱的一片狼藉。更可气的是此物胆大包天,竟然人去不惊,远处几个结丹期低阶修士围着一头野猪不断驱赶攻击,那野猪只是哼唧两声,转过屁股拱另一个方向,完全不把那些攻击放在眼里。 皮糙肉厚又愚蠢! 林七见此情景,突然觉得事情有点棘手。 “老子还没结丹啊!” 山精看着远处几个修士完全破不了防的攻击,在想想新加入的林七,然后默默摇摇头,一副颓丧模样。 不远处树影下,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因为这里离城很近,有老有少,聚了一大堆,看着修士们猎杀野猪,很有趣儿! 大树下几个老头坐在一起晒着太阳抽着旱烟,看着山精一群人围住一只魔化野猪,其余几人用阵法困住野猪,林七也在其中,负责阵法的一部分,一切准备妥当,山精带领其余人开始攻击。 阵法虽然不强,但是几人合力困住一只野猪不在话下,半个时辰后野猪巨大的身躯倒在血泊里,有人挖晶核,有人拆兽牙,有人剥兽皮,有条不紊,忙完一头稍作修整,然后继续围攻下一头。 老头儿甲抽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张开没剩几颗牙的嘴赞叹:“还是得靠山精啊!” 老头儿乙捋着山羊胡发表不同见解:“没有那几个结丹期的小辈结阵,他也就那样!元婴初成,不可能打过野猪!” 老头儿丙目光如炬,话比较少看了半天后努努嘴说道:“今天新来一个,实力不济啊,待会儿估计要出状况!” 其余众老头儿集体伸着脖子擦脸浑浊的双眼问道:“哪呢?” 老头儿丙:“多出一个人类修士你们都没察觉吗?” 老头儿们:“果真如此,这小伙子已经出汗了,快支撑不住了啊!” 老头儿甲:“哎哎哎哎,你看那野猪朝他去了!” 老头儿乙:“哎哎哎这小兔崽子怎么不动弹?这下日吧歘了!” 众老头儿七嘴八舌乱做一团,周围男女老少看着场中面露焦急之色,那野猪拱一下不死也得脱层皮啊,场间这小伙儿还未结丹,挨一下估计要重回奈何桥畔了。 只见阵外那小伙儿看着野猪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看着目露凶光如山一般的身影,瞬间吓得双腿发软,手上动作迟缓不能自主,灵气断断续续,眼看阵法不稳,那野猪突然嘶吼一声,冲了过来。 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嘲笑声:“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你看看那个小子竟然被猪追着跑!” 另一个声音:“别多事,嘲笑别人不好,赶紧走!” 嘲笑声还在继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能指着这个笑话开心三四天,让我多看几眼!” 最终,身旁伙伴拉着此人御剑极速离去。 绿油油的一片农田里,所有的野猪都在安然啃食自己脚下的食物,只有一头怒气冲天,不断怒吼着,追着面前的年轻修士,在农田里不断来回奔走,毁坏庄家无数。 山精看着眼前一幕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听着远处老头儿和孩子们的嘲笑实在拉不下脸。 但是眼前情景不去搭救肯定是不行的,死了队友自己也得受罚,当即带着几个兄弟围了上去,不断攻击拉扯。 阵法再次形成,野猪在持续不断的攻击下轰然倒地,林七在此过程中全程双腿发软坐在泥土中发愣。 太恐怖了! 山精浑身挂了不少彩,怒气冲冲来到林七面前,一把将他从泥土中扽起来,对着林七脸上狠狠一拳,将其打飞两丈远。 场间瞬间陷入寂静,田野里一头头野猪抬起头看着这边心里嘀咕着“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场外老头儿们看着这一幕在默默的抽着烟,没有言语! 林七从地上爬起,只觉得天旋地转左脸发烫,嘴角好像有液体流出,伸手一擦,是血! 又觉得口中有异物,吐出一看,两颗牙齿! “你若还是这般没用,就立刻滚!”山精冲着林七丢下一句无情的责骂,转身去照顾其他受伤的弟兄了。 远处大树下 老头儿丙:“我说的吧,出事了吧?” 老头儿甲:“年纪轻轻挨着么一拳,虽然伤自尊,但是希望他能变强,今天连累了不少人!” “一点委屈不受,怎么成长?”突然一个年轻的声音引起众老头儿注意,转头望去,只见一位风流倜傥,气宇轩昂,玉树临风,面如冠玉,英武不凡的男子负手而立!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屁孩儿! 众老头儿:“见过鬼王!” 满级幼崽 叶临渊对着众老头微微一笑,甩开前襟坐在老头儿们身边,怀中抱着自家白天,也饶有兴趣的加入看热闹的人群。不断从戒指中拿出各种美食美酒,此地突然热闹起来。 远远的城头上忘川河主看着叶临渊和众老头儿一边喝酒一边扯淡,莫名的骂了一句:“吃饱了撑的,不务正业!” 田野间的战斗陷入一种尴尬的局面,即便阵法困住野猪,山精等人也很难杀死,不断有野猪冲出阵外,咆哮几声后继续低头啃食。 小队中负责击杀的主力受伤不少,让本就困难的任务难上加难,不断有野猪冲出阵外,眼看已经正午,才堪堪杀死两头,小队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平日每天杀死五、六头野猪,运气好还能挖出晶核,今天倒好,看来只能以两头耻辱收场了,连个晶核影子都没有。 “天儿!你去帮帮他们!”叶临渊突然抱起怀中白天,此时的白天将将两岁,生得粉嘟嘟胖乎乎甚是可爱,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异常灵动,脖子上带着一串晶莹剔透的项链流光溢彩。 “是,爹爹!”白天领了叶临渊的命令,光着脚丫在地上压低身形,然后猛然一跃,消失原地。 众老头儿惊呼连连,看着两岁少主一跃几十丈,稳稳落入田野间,握着粉拳,一拳一个将那些野猪放倒,不断在田野间跳跃。 老头儿甲刚刚撕下一块儿肉放在口中咀嚼,还没嚼烂,白天就已经一跃而下落到了叶临渊面前,满脸傲娇的看着叶临渊,叶临渊果断拿出酒壶倒了一碗递给两岁的儿子:“天儿干的不错,但是不能骄傲,知道没?” 众老头看着彪呼呼的鬼王在心底为他捏把汗,万一白月知道了,这厮怕是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白天双手接过酒盏,一口干了,擦擦小嘴奶声奶气的说道:“天外有天,天儿知道了!” 叶临渊看着自己的儿子喝酒那豪爽的模样心里嘀咕“明明是老子的儿子,为什么会像那孙子!” “以后不准喝酒!” 众老头儿:“... ...!” 田间山精等人被白天的强横惊得下巴掉了一地,一个个赶紧捡起来后小跑着来到树下见礼:“多谢鬼王和少主出手相助!”林七躲在人群最后面低着头肿着脸,努力将自己藏起来。 叶临渊:“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然后用眼神搜寻到了林七的身影,提高声音喊道:“小林子,你过来!” 远在九幽的林七突然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心中怒骂了一句“哪个孙子在骂我?” 林七扭扭捏捏上前,学着当地人的模样,恭恭敬敬见礼,模样只学了形,根本没有半点恭敬之意:“见过鬼王!” 叶临渊心里美滋滋的看着眼前的林七说道:“还是叫叶哥吧,过来坐。”说着倒满一碗酒递过去!林七赶忙上前接过,一口闷掉。 看着这喝酒的德行,叶临渊的思绪莫名其妙的回到了玄乎关,心里默默嘀咕着“不知道那货现在怎样了!” 远在九幽的林七再次打了个喷嚏,心中愤怒更甚! “你们去挖挖看,有多少晶核,分他一半,此人与我有旧,还希望山精兄弟日后多多照拂!”叶临渊说完,继续倒满一碗酒,递给山精,那山精哪敢怠慢,这可是传说中的鬼王啊!接过酒碗也是一口闷掉,摆出一副愿为鬼王大人和九幽城一心赴死的毅然神色,坚定说道:“请陛下放心,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打发走了山精等人后,叶临渊示意林七坐下,有话问他! 白天滴溜溜的双眼看了半天,最终奶声奶气的说:“他不是林叔叔!” 叶临渊诧异,莫非这小子又成长了?问道:“为什么不是林叔叔?” “林叔叔虽然很邋遢,但是很温暖,这个叔叔看上去和林叔叔长的一模一样,但是很... ...很... ...!” 白天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合适的形容词,众老头儿们心知肚明,眼前的年轻人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很冷漠,一言一行看似得体,都只是形式而已。 叶临渊让儿子自己去玩儿,开始问林七一些问题。 “你是如何来到此地的?还有,为什么你会成了妙玉山的弟子?”叶临渊很想知道这个林七出现,到底是为什么! 于是林七将自己救人的英勇事迹说了一遍,又将妙玉真人告诉他的三生石的事情也悉数告诉了叶临渊,自己所做所为,就是为了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炼成三生石,立于奈何桥畔。 叶临渊何许人也,通过林七的叙述事情的大概便已经猜测的七七八八,三生石中的三道灵,那法正绝对就是其中一个,林七只是三分之一,另一个肯定是在九幽,妙玉真人费尽心力已经找到了两个,再找到一个她就可以培育出一个作为主导,以后三生石炼成,受益最大的将会是她。 虽然猜的七七八八,但是很多事情都需要去验证,毕竟很多时候事情都不会按照预想的方向发展。 叶临渊端起酒杯轻轻明了一口问:“你最近可曾梦到过他?” 林七:“很少再梦到,上次打坐入定的时候梦到了!” 叶临渊:“他现在如何?” 林七:“和龙九争执起来,最后意气用事,自尽了!之后再也没有梦到过!” 叶临渊闻言,突然眉头一皱,眼神中精光一闪而逝! 然后陷入沉思之中,时光流转,周围的事物不断变化。 田野中山精带着众人忙的不亦乐乎,直到夕阳缓缓落下,田间的作物再次被描上金边儿,总共十七头野猪都已经肢解完毕运回城内,所有肉类必须要经过特殊处理才能食用,挖出晶核六颗,林七分到了成色最好的三颗,其余材料城内都会回收,这一天的收获,可顶得上这群人三四天的努力。 夕阳下众人推着车架载着货物,兴高采烈地的回了城。 城内有侍女早早的接了白天回去,林七也是辞别了叶临渊回城。 夜色降临,叶临渊依旧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握着酒盏发愣。 身形孤寂! 他在等人。 实力强大的修士们御剑纷纷回城,路过此处看到鬼王都稍稍驻足见礼,看鬼王失魂落魄的模样,一个个又不明所以的离开。 直到一位一袭白衣的女子出现,肩头扛着一头巨大的熊妖。那熊妖身上黑气萦绕,见到叶临渊如获大赦,不断挣扎双眸内都是恳求之色。 “你在等我?” 林七缓缓抬头,看着这头熟悉的黑熊,身上伤疤犹在! 叶临渊:“听说我那朋友自尽了?” 一句话,问的龙九一怔,将肩头黑熊重重的摔到地上,回回神后问:“这熊能杀吗?仿佛刚被感染!” 看来龙九是不打算回答叶临渊的问题了:“你暂且放在这里吧!” 龙九看着叶临渊落魄的模样,走了几步,然后驻足沉默了会儿,缓缓说了句:“他不会死!”说完,脚踩飞剑拔地而起。 叶临渊抬头看着龙九的背影,感觉龙九的反应有点奇怪,看着背影有些出神! 突然感觉耳朵一凉,接着是熟悉的疼痛感,立马哀嚎:“轻点儿轻点儿,要掉了!” 白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叶临渊身后,一把拧着叶临渊的耳朵气愤的问:“天儿的酒是你灌的吗?还有,刚才那女子和你说了什么?” 遥远的城头上,几个老头儿和忘川河主伸着脖子看向这边,其中一个老头儿得意的咂口旱烟说道:“给钱给钱,愿赌服输,我说了指定会被收拾!” 忘川河主和其他几个老头悻悻的掏出自己的财物,塞进老头怀中,忘川河主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白天叶临渊和林七的对话,他都听在耳内。 深固难徙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 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鬼王殿 叶临渊坐在王座之上陷入自责。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林七曾扣过的柱子,那里少了一大片朱漆。当初自私的了为了前程为和野心,默许他离开。 但是人终究要成长的,不能总是依赖他人。 可是啊,我们一路上,不就是应该相互扶持吗? 问君何劳劳,知交半零落!叶临渊和自己杠上了。 心烦意乱。 同样心烦意乱的还有龙九,今日猎杀了不少妖兽,上缴之后还剩余很多,拿了一些去送给林七,破败的小院儿,还有高肿的脸颊,让龙九内心很不舒服,生这一样的面孔,却给人全然不同的感觉。 这个林七的眼神没有光,眼睛里的笑容也只是浮于表面,龙九扔下一大堆晶核没有多问便离开了。 无法入眠的还有一位,山精! 山精本就是一个心思单纯之人,行事风格简单明了,今日之事虽说处理的无可厚非,不就是打了一拳嘛,多大点事儿!但是事后又是鬼王,又是龙九来看这小子,让山精突然懂得了人情世故,此时正在屋里自省。 林七这边得到了一大堆晶核,但是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也是让他难以心安!林七自认为已经用尽了全力,但是实力不济就是实力不济,导致阵法波动,最终竟被吓得腿软,远处的嘲笑声言犹在耳。还有昨日忘川河主的那一巴掌,若不是龙九挡着,自己早就颜面扫地了。 为何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你是什么东西,小白也是你叫的? 你若还是这般没用,就立刻滚! 这两句话像是钉子一样扎在心里让林七呼吸困难! 今夜月色很美,很适合反省。很多时候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大部分人习惯性的选择抱怨,比如林七,曾被辞退,抱怨公司老板有问题,从不反省,不站在老板的角度认真思考过为什么要辞退他,曾失去最心爱的姑娘,抱怨姑娘太现实,从不认真去考虑,到底被迫分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借着今日的月色,还有脸上火辣辣的灼烧感,林七将自己人生中最失意的每一幕都仔细回忆了一遍。 自由散漫,性格也是温温吞吞没有活力,摆在眼前的机会总是能一次又一次的溜走,更可怕的是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从未察觉。每每想起那些瞬间,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攮死,活在世上真是给大家丢脸了。 反省,是个人都会做,自以为遇到类似的事情下一次会处理的更好,但是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改变,深固难徙,遇到另外一种事情,处理起来依旧会被自己的思维、性格、知识等各方面的因素影响。但是不妨先改变一下自己的实力,改变一下自己对别人的态度。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先从变强开始吧,变强才是王道,林七隐隐觉得妙玉真人让他来幽冥历练,也是因为自己资质太差所以放弃了亲手培养的打算。事实到底如何,咱也不敢问,且看林七该如何自处。 夜色清凉,林七盘膝入定,手中拿着一块野猪晶核开始吸收,这东西梦里见过叶临渊用过,山精等人也不断的嘱托过他,先从最小的开始吸收,若修炼中出了岔子尽量高呼就行,他们都能听得见,第一时间会赶来帮忙。 晶核内灵力充裕,如同强效药一样,只是稍微吸收了一缕,便感觉浑身清凉舒适,一整天的疲劳瞬间一扫而空。 妙玉山的修炼功法相较阎君曾给林七的更加详尽,不但有聚气、筑基、结丹、结丹之上还有金丹之后才是元婴境,一个月之前妙玉真人将所有修炼的步骤都认真讲解给林七,世间修炼功法多如牛毛,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所有的目标的都是为了摆脱天地规则束缚,获得长生 ,获得逆天的力量。 这其中每一步都至关重要,必须一步步稳扎稳打,因为这些基础影响成仙后的实力,实力不足,无法渡过每五百年的劫难,还得继续入轮回,若没有师门接引,是很难再次走上修仙一途的。 闲言少叙,来看看现在的林七,一块野猪晶核已经被全部吸收,此时的林七浑身灵力暴动,筑基圆满就要突破,不断冲击但是总差临门一脚。 林七拿起第二块野猪晶核继续吸收,内心又惊又喜,惊的是难怪人妖殊途,人类修士可以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直接夺取妖兽的寿命和修炼成果,反之妖兽啃食人类修士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喜的是修炼速度惊人,成果肉眼可见,当下稳住心神贪婪的吸收着。 屋内华光四起,灵力暴动,林七顺利进阶结丹期,感受着浑身崩腾的灵力,跃跃欲试。胳膊粗了就想干架,人类的通病。持锤之人万物皆钉。 深固难徙。 林七此时处在修炼有成的愉悦中,不可自拔,立马拿出第三块晶核吸收,以巩固修为,当第三块晶核吸收完毕后,林七只觉得体内的灵力除了更充沛外没有多大变化,意犹未尽,拿出龙九留下的一块晶核,那晶核比野猪晶核大出整整三倍,晶莹剔透,其中灵力磅礴。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林七吞吞口水,开始吸收。 楼上山精感受到林七的举动后默默的摇摇头“此子心性太差,如此贪心不节制,欲壑难填,怕是要出岔子。” 果然,不出半刻钟林七的屋内发出了惨叫声,山精早已早屋外等候多时,推门而入,只见那颗晶核如同活了过来一样,不断吸收林七体内的灵气,而林七此时动弹不得,满脸痛苦之色。 一只大手按在林七后背之上,磅礴的灵力涌入林七体内,突然耳边响起山精的声音:“守住心神,敞开了吸!” 有山精帮忙,林七底气十足,继续炼化那块晶核,直至清晨,一阵华光冲天而起,金丹成! 林七浑身充满力量,反观山精浑身虚脱汗流浃背。 “多谢山精大哥!” “修炼一途凶险万分,一定要量力而行。” 林七谢过山精,将剩下的六块晶核全都递给山精:“一夜连跨两个境界,不知是好是坏,这些晶核留给你更有用!以我目前的实力,心有余而力不足。” 山精没有推脱,接过那些晶核,道了声谢,因为他的确需要这些强大的晶核:“修炼一途切记急功近利,除了破关,其他时候能不用尽量不要用,于修行无益。” 一夜之后,林七实力大涨,山精也恢复了精力,出发前重新分配今日的任务,林七被编入了猎杀队伍。 朝阳初升,十几人信心满满的朝着城外田野间走去,天际到处都是御剑飞行的强大修士划过。 飞剑之上传来两个声音; “那小子变强了,可惜了,今天看不成笑话了!” “你什么心态!” 锋芒初露 城外田野间的野猪又换了一波,十几头互不干涉低头啃食农田,安静闲适,相比昨日,十几头野猪中混入了七八头野牛,身形庞大,也是浑身黑气萦绕。 城内的老头儿们早早的来到昨日的树下抽着旱烟看热闹。 树下相比昨日,多了一头被阵法困住的黑熊,此黑熊实力强横,在朝阳下不断挣扎,露水打湿了浑身皮毛,看来是挣扎了一夜了。此时依旧心有不甘的嚎叫着,黑熊感应到龙九路过,立马露出乖巧哀求的表情,龙九在天空看着晨光中黑熊妖兽微微皱眉,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黑熊突然气急败坏的咆哮着,随后放弃徒劳的挣扎。 老头儿们看到昨日的黑熊还在,知道此物被禁锢, 造不成伤害,便安心的点上旱烟继续看热闹。 过路修士看到被禁锢的黑熊也只是诧异,这是谁脑子缺根弦,要杀便杀,要放便放,将此物困与此地到底是何用意?但是都选择了不去搭理,大家都忙忙儿的。 身在城内的叶临渊静坐修行,总感觉道心异样,似有什么事情没完成,但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到底有什么事情没做。 路边山精一众看着田野里多出的野牛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会突然多出来这种玩意儿,野猪本就皮糙肉厚牙尖嘴利很难对付了,现在莫名其妙的来了几头野牛,身形大了三倍不止,更何况这厮秉性如何在场众人也不知道,也不敢贸然去试探。 一行人迟迟不能行动! 老头儿甲的 声音突然响起:“这么多人怕甚,动作麻利点,再不动手庄稼糟蹋完了,再站天黑了!”老头儿甲说完,咳出一口隔夜老痰吐在身侧草丛里。 老头儿乙挪挪身子离老头儿甲远点:“你恶不恶心,不随地吐痰,共建文明九幽城!三岁小孩儿都知道!” 老头儿甲拿出烟杆一边装烟丝一边回复:“这是城外,老子一口痰嗓子里养了一夜!” 众老头儿闻言,觉得老头儿甲言之有理,纷纷清清嗓子吐痰之声一片。 前方山精闻言,会错了意,心道“这帮老头儿真欠,只是稍微磨蹭了一会儿,一个个竟然这般行为,粗鄙!” “先杀野猪,走!”山精下了令,带着一群妖魔鬼怪蹚着露水走进田间。 猎杀野猪的方式依旧按照昨日,五人组成阵法困住,山精带其余五人负责击杀,剩下的六人负责肢解猎物。林七注意这个小队,除了自己是人类,其余十五人都是山中精怪。 组成阵法的五位,是一窝黄大仙儿,负责猎杀的有山精(主力),林七,还有一只狐族女子,弯弓搭箭例无虚发,只是箭头堪堪刺破野猪皮肉,无法伤及内脏,另外两个是牛妖一类,手持盾牌刀剑,实力不俗。负责肢解的六位,清一色的大老鼠,这些精怪大部分和山精一样,奇怪的是只修成了人身,但是留着兽首,不知是实力太弱还是不屑化出人脸,反正咱也不敢问。 林七经过昨夜四块晶核的追肥,实力一跃已然到了金丹期,手持一柄狩猎司发的利剑,瞅准了要害气聚丹田经经脉汇聚与双臂之上,拔地而起,朝着野猪冲去,那野猪感受到威胁转动身形,露出獠牙也冲将过来,这要是硬碰硬,吃亏的自然是林七,因为一旦受了伤,今日小队实力会受到影响。 但是林七已经是离弦之箭,眼看就要撞上那野猪两只锋利的獠牙,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一头牛妖持盾上前挡在野猪身前,巨大的冲击力将那牛妖撞出两三丈,在田间连连后腿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牛妖一手持盾,一手持剑,相互用力碰撞几下,示意“俺没事儿!” 狐妖见状,不断放箭,吸引野猪注意力,那野猪起初冲着林七而来,一瞬间又是受阻,又是插满屁股的箭矢,当下哦呜一声转头朝着狐妖而去。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林七再次聚气丹田之上经经脉汇集与双臂,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就在那野猪将要冲向狐妖时,另一头牛妖持盾而来,挡住它的去路,一声撞击声响,牛妖连连后退,野猪去势被阻,就在再次发力之际,林七持剑来到野猪身后,一柄利刃,从后背向着心脏深深刺了下去,心想着如此力道,必定一击必杀,可是当剑刺入野猪身体的瞬间,林七才知道这厮的皮有多坚硬,三尺寒芒,堪堪刺入半尺,便无法寸进分毫。 野猪吃痛猛然回转,巨大的獠牙朝着林七拱来,若被拱到了,那可是透心凉,林七知道这厮的凶险,立马松了手,左脚蹬右脚背,右脚蹬左脚背,腾腾腾,三两步从场间撤开,那野猪眼见拱了个空,后背的疼痛彻底将其激怒,追着林七不放。 远处又是昨天那个嘲笑声:“我说等一会你还不信,看吧,又被野猪追着跑!” 另一个声音:“比昨天强多了!到了明天你估计就看不成笑话了!” 嘲笑声:“不可能,不是还有野牛吗?我都想天天陪这这些老头儿来看热闹了。” 另一个声:“... ...” 老头儿乙咂着烟双眼精光闪过:“今天有看头,应该能干净利索的解决!” 老头儿丙也咂口旱烟发表了不同看法:“今天杀野猪应该顺利,但是野牛嘛!还是未知之数!” 众老头儿对老头儿乙和老头儿丙的看法很认同,因为这俩老头儿总是能预言个大差不差。 田野间山精出手,一剑洞穿了野猪胸膛,那野猪去势不减,最终栽倒在林七脚下,巨大的森然獠牙就在眼前,野猪的鼻息臭烘烘的喷了林七一脸。 六个鼠妖弟兄们拿着匕首朝着尸体走来,其余人等,朝着下一头野猪而去。一切有条不紊,顺顺利利。 直至黄昏,田间所有的野猪都已经被解决,几头魔化野牛如山一般的身形震慑着在场所有人,这玩意儿看体型就知道不好惹,一对巨大的犄角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场外场内都陷入了寂静,山精等人在修整,场外老头儿们没有出言怂恿,看热闹就看热闹,不能瞎起哄,万一出了人命谁都担待不起。 清风徐来,云卷云舒,突然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天际,匆匆忙忙来到此地,一头扎在黑熊妖兽身边。 那黑熊见到来人,突然咆哮起来,泪流满面。 叶临渊看着黑熊突然释然的笑了:“原来是忘了你这个憨憨,害我一整日魂不守舍!” 老头儿甲闻言,一口烟没倒腾顺溜,差点咳死当场。 死性不改 成长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口吃个大胖子,但是发胖这回事儿,是真的很突然,某一天你洗澡的时候会发现,好像一整年吃的肥肉,会在这一瞬间突然变成脂肪长在身上。 猝不及防。 所以,我们书归正传。 黄昏时分,夕阳下毛茸茸的七八头野牛逆着光,被镶上了金边儿,山一般的身形拉出长长的影子,将山精一众淹没在黑影中。 山精:“今日就先如此吧!” 众妖精加林七同时点头:“好!” 边儿上看热闹的其他修士不干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道友,可不能半途而废啊,我等誓与魔物不共戴天,这天还没黑,不要轻易放弃啊!” 另一位修士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拉着那人的衣领飞走了! 自从叶临渊接手了九幽城,便网罗了城中所有的人才为九幽城服务,免费的医馆,所有大夫每救治一人,便可获得高额的回报,所有费用都有九幽城出。 再比如林七等人用的名牌,也是从九幽城内的阵法大师所为。 曾经的九幽城实力何其强横,根本不需要这些手段,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该做的必须要做,稳住城池便会有源源不断的资源。 培养自己的队伍。 今夜回到小院儿大伙儿兴致高涨,经过两天的努力突然暴富,又有林七加入,虽然第一天表现有点难堪,但是通过一夜追肥,已经成长为不错的战力,所以山精一开心,带大伙去城里腐败腐败。 九幽城的烟柳巷那可是三界出了名的,如同塔克拉玛干一样,进的去出不来。 一行人找了一间档次看上去不高的酒家鱼贯而入,为避免和高阶修士发生冲突,山精尽量挑了一家小店,虽说店小,但是五脏俱全,一应美食佳酿丝竹歌姬,样样齐全,九幽城的美食那可是妥妥的种类繁多,琳琅满目,席间众人只顾埋头胡吃海塞,就连歌姬动听的声音都充耳不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七腆着肚子看着歌姬婀娜多姿的身形,开始想入非非,嘴里叼着牙签儿,双眼放光,突然四下出现七八个美艳的妖狐,一个个貌若天仙,身形曼妙,穿着要多凉快就有多凉快,林七这个来自人间的土鳖哪见过这场面,当时就沦陷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七感受着名牌内空空如也,所有的晶核全都当做嫖资一块不剩。 当下在晨光中迷乱。 刚走出烟柳巷,不巧的是遇到了龙九,林七仓皇的整理着衣衫,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然而林七想多了,龙九分的很清楚,面前这个人,只是另一个人分出的一道灵而已,看着林七满脸的唇印却莫名的内心生起一团火,当下转身离开。 天下乌鸦一般黑,死性不改。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来到城外,老头儿们已经开始晒着太阳抽着烟,等着众人,田野间野猪数量锐减,倒是野牛变得更多了。 两位牛妖牛大牛二姗姗来迟,也是满脸的唇印。 老头儿丙:“今天没戏了,五个人,三个腿软的走不动道儿,还干屁的活儿!” 老头儿甲:“山精和狐妖呢?怎么没见着?” 老头儿乙:“一大早看到山精输的只剩一条裤子往回跑,至于狐妖小姐姐,肯定又是去做副业了,今天只能晒太阳了。” 艳阳高照,几人左右等不来山精,只能打道回府。 九幽 豫州烟柳巷内。 林七本尊左手拥着一个蛇一样软弱无骨的女子,那女子恨不得将自己长在林七身上。右手握着一根烟杆儿,不断吞云吐雾,这玩儿真是个好东西,能麻痹浑身的痛楚。 自从林七重铸了肉身之后,浑身上下不定时的传来剧痛,内心也是莫名其妙的绞痛,这烟杆儿有神效。 听青楼内的小姐姐说这烟丝是城内名医调配而成,专为军务司提供,烟草内含有几十种药草,时常吸食能增加修为,因为九幽灵气匮乏,想要修行比登天还难。 因此军务司的糙汉子们人手一根烟杆儿。 夜深人静。 林七晃荡到自己的小院儿,铁憨憨依旧在昏迷,浑身包裹着绷带。 屋内床榻上小七同样在昏迷,绷带缠的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庸医的手段。林七怜爱的用手拂去她额前长发,深深的叹了口气。一想到饕餮,内心绞痛,如父如母的饕餮,从未抛弃过他,不管什么时候,对林七和小七的照顾无微不至。 命运就是这样,留给人太多无奈。 一阵清风起! 屋内多了一位白发苍苍的中年男子,九幽所有人都喊他“大人!”林七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大哥?”更让林七尴尬的是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因为他和法正一样,都愿意无条件的对自己好。 林七始终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让他们为自己一次次的损失生命。 那中年男子兀自找个地方坐下,从衣袖中拿出一大包烟草放在桌上,声音成为的说道:“这是最好的,省着点!” 林七将目光瞥向那个包裹,又抬头看看中年男子满头白发,最终只能憋出两个字:“谢谢!” 中年男子:“你为什么会将自己分成三块?” 林七:“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甚至一直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石头!” 中年男子:“你当然是,只是丢失很重要的记忆,总有一天你都会想起来!” 夜色微凉,二人的交流很少,独自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林七:“妙玉真人说我的命运已经注定,最终会变成石头!” 中年男子:“她说了不算!” 场间再次陷入寂静,屋外清风徐徐,有蝉鸣。 中年男子再次开口:“你还有两次天劫要渡,我怕是不能陪你太久!” 林七:“我自己能应付!” 中年男子神色突然变的凝重:“你应付不了!修士们修炼,只会在飞升时渡劫,而你每成长一个境界都会迎来天劫,一次比一次强,我能帮你渡过一次,剩下的只能靠你重新恢复真身才行!” “恢复真身”林七在心里默默念着这四个字,若有所思,好奇的问:“为什么我一定要渡那两道天劫?” 中年男子:“你二哥选择渡众生,他失败了。我选择带领九幽的百姓夺回故土,可是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林七很明白中年男子的意思,就是要将这个重担交给林七! 场间再次陷入寂静,蝉鸣和着蛐蛐的声音此起彼伏,黑暗中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 “故土,在哪里?” 心由境生 修磨之人一旦渡劫成功,会不讲理的强横。 更何况是魔君。 如今的林七使用轮回眼已不至于暴毙,只是能看到的有限,一日之内使用三五次不在话下,渡劫之前但凡用一次就会力竭而死,现在却能一日坚挺三五次,就是这么不讲理。 在看到饕餮的尸体和小七以及铁憨憨时,林七仔细看过小七,曾经不知道的事情,全都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小七等人,是天界未能渡劫成功的仙人们,死后来到九幽,一分分组成,而魔是仙的克星,所以在九幽和幽冥,小七很容易被感染,林七注入魔气进小七体内实在是无奈之举,因为救她只能只如此,林七修的本就是魔,体内除了澎湃的魔气,没有其他! 吸收了魔气的小七很虚弱,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不是长久之计,此时体内的魔气一边在腐蚀着她的身体,一边在维持她的生命。 林七对此了如指掌,要救她只能另寻他法,毕竟林七的眼睛能看到的未来有限。 庸医玄离察觉到小七苏醒,适时赶来,对着中年男子微微躬身,然后瞅了一眼林七,意思是“您二位还不出去?” 医生治病一般不让家属陪同,怕家属情绪激动,从玄离驱赶的神色里可以看出,一会儿的治疗小七应该会很痛苦,玄离不希望林七在这里。 小七隐忍的闷哼,还有浑身都打得汗水全在林七的神识范围内,无论走到哪里,他的眼睛不愿再离开自己想要注视的人。 因为在看不到的地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过的怎样,世事无常,总会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带走最珍贵的东西。 曾经活着的时候,龙九离开玄虎关的那一天,林七整个人陷入焦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会不会被流寇掳走,会不会被敌军伤害,越想越严重,整个人不能自己,焦虑、仓皇,最终得知龙九遇敌的消息时,整个人气血逆流。如今再看那段回忆,除了麻木,便是平静了。 心脏莫名其妙的像是被人捏了一把,林七忍着难捱点上烟杆儿,深深的咂了一口,缓缓吐出云雾,一瞬间晕眩袭来,感觉很受用。 身体上的痛苦,内心的痛苦,全都烟消云散。 承受那么多人的痛苦,应该会很痛苦,中年男子看着林七的模样有些心疼,毕竟这是他在天地间唯一的亲人,只可惜没能好好照顾他,自己的生命就快走到尽头。 中年男子:“曾经九幽有亿万生灵,大部分都是被魔气折磨,天界的仙人们知道唯一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就是魔,所以先设鬼门,再派人来屠杀。如今九幽的生灵十不存一,所有魔修都躲藏在深山里。现在的阎君后卿,其实早已身死,他曾是九幽一位妖王的灵魂,也是我的朋友,他助你入魔,为的就是让你走上和我一样的路。” 林七:“你到底要做什么?” 中年男子:“不是告诉过你吗,夺回故土!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九幽不适合修炼,资源匮乏,长此以往只会被天界蚕食殆尽,去幽冥那些妖兽只是九幽的先锋,他们一边抵抗魔气侵袭,一边尝试着在那边站稳脚跟。” 林七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原来兽潮是你发动的?” 中年男子依旧面无表情,目光深远又沧桑:“兽潮不是某个人发动的,那是他们集体的声音,被迫下最后的怒吼,要么死在九幽,要么死在故土!” “难道你这么强,也奈何不了魔气吗?”林七不解。 中年男子没有着急回到林七的问题,他为九幽做了很多,但是对于魔气也是束手无策:“这世界就是一个奇怪的轮回,历史会,弱肉强食也会,生活在最底层最黑暗的生物,是生活在最顶层最强大生灵的克星,在九幽被屠杀殆尽之前,总会出现一个强大的魔修来拯救这里,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一次,是你来拯救这里!愿不愿意,都在你一念之间,即便你不出手,一轮生灵涂炭之后还有其他强大的魔修问世,轮回中少了谁都不会造成影响,会有千千万万人顶替上来。” 林七抽了一口旱烟,脑子越来越晕,问道:“上一个魔修是谁?”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看着林七:“那是在上一次天地轮回之前的事了!” 林七:“那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中年男子:“你忘了,我们是女娲娘娘用沙粒计数形成的,沙粒之中本身就存着记忆!” 林七蒙着头抽烟不说话,他对面前中年男子的话将信将疑,让他做出头鸟和天界对着干,林七没那闲心,此刻只觉得莫名其妙的累,只想找个地方安度晚年。 中年男子见林七不语,大概猜到了林七的心境,他对这片土地和这里的生灵没有情感,他热爱的生命只有一个,他愿意付诸生命的事情已经完成。 “不妨去九幽其他地方看看,等你再回来做打算也不迟!”中年男子说完,留下一个温暖的微笑,乘风而去。 庸医医治完后的小七依旧虚弱,强撑着精神对着林七露出笑颜,看着发白的唇色,林七内心一片稀碎。 时间慢慢流逝,庸医天天来,小七的气色也慢慢恢复。 终于在半个月后林七准备带着小七出去走走,看看九幽到底是如何的,一开始府君让林七入检查使司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去找中年男子。 可谁知半路遇到这么多坎坷。 铁憨憨柔软宽厚的后背上,林七坐的很邋遢,怀中是依旧虚弱的小七,炎炎夏日,裹着厚厚的兽皮,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民间有话说,那是伤了元气,人一旦伤了元气,往后的日子,都会病病殃殃。 小七闻不惯烟味,所以林七时常忍着浑身的疼痛和内心的阵痛,一路任由铁憨憨自己走。 所过城池,村庄,都是一派祥和,九幽被治理的井井有条,人们活的很幸福。 直到有一日,林七来到一条大江前,滔滔江水将两岸隔开,江对岸黑气冲天,土地荒芜,看不到一丝生机。坐在铁憨憨身上的小七蜷缩着身体,看着远方莫名心悸。 心由境生,有怎样的境遇,便会反射出怎样的心境。 林七不知道的是,只要跨过这一条江水,自己便会走向一条不归路。 七十二洞 一天一天地满足着,即一天一天地堕落着,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鲁迅。 很多时候很多话,是在指特定的事物,比如上面这句单另拿出来,非要套在自己身上,那纯粹就是自找难受。 俗话说知足常乐,俗话又说要不满现状努力改变。 这是他老人家在说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这些东西普遍存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不自觉,安于现状,害怕改变。 林七就是这么一位。 他的世界但凡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处遮住眼睛的树荫,他便能在某处晒太阳睡大觉一直到生命结束。 这样的生命有错吗? 这样的生命不对吗? 也许不对,因为我们始终是群居的,我们有集体的价值观,我们不能消极避世,得为群体做贡献,几千年的思想教我们这么干。就像上次搜关于生命的成语一样,大部分有关生命的成语,都在讴歌为集体为大义而献身。 躲在洞里修行千百年,活个上万岁,与世隔绝,又能怎样? 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异类,有什么值得标榜的? 不值得标榜吗? 但是将两者结合一下,就成了完美,既能彰显自己的个性,又不至于特立独行不合群,既能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又不失体面,既能为集体做出贡献,又能将自身的利益维护好。 活在中庸的世界里,但是也标榜性情激烈的人,宁折不弯海刚峰等。 林七也很困惑,人为自己活着,真的就是罪过吗?九幽的事情,与他何干? 横渠四句如同一盏明灯,指引着每一个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每一个人小时候懵懵懂懂,老师会问我们长大了想做什么,有科学家,有宇航员,有警察。再回首,有几人还记得梦想,多少年轻人活着只是为了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长大了有很多想要实现的梦想,想要实现自我价值,但是漂泊在生活里,所有的想法都是奢侈的,所以不以成败论英雄,这样的后路也会合情合理。 像极了阿q!又有毛办法,咋个争? 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咱们的主角林七。 此时正漫步在江对岸荒芜的土地上,一连行进数日,不曾看到一片草,更别提树荫了。只有烈日炙烤着大地,空气在燃烧,远方地平线不断在跳跃,时间很难捱。 说到时间这个东西,林七惊奇的发现,只要你不在意它,它就会无声无息的流逝,如同小偷一样,但凡你在刻意注意时间的时候,它们又会变的很慢。 当然还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即便你如何关注如何在意时间,它还是以一种无情的速度在流逝,生命的流逝在时间的变化过程中显得格外无助。林七深有体会。 铁憨憨伤口已经愈合,此时有气无力的驮着林七和小七走在滚烫的大地上,想要偷懒坐一坐,屁股挨到滚烫的大地被烫起,继续不情不情愿的朝着前面燃烧的大地而去。 自从林七吸收了九幽大部分的雾气以后,九幽的雾气变得很稀薄,但是依旧一日日的重聚着,仿佛露出了丑陋的外表,急着掩饰。 铁憨憨背上的小七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病恹恹,无精打采,偶尔对着林七苦笑,仿佛突然对生命也失去了兴趣。 远处跳跃的地平线上好像有个人影,林七眯着眼睛看了半求十天,突然想起自己能用神识,一扫之下发现,竟然是个故人。 待得靠近了,那人一身粗布麻衣,蓬头垢面,满脸沧桑,面相狂野不羁,只是此时实力竟然和林七相当了,想来进阶魔君实力突飞猛进的有些过头了。 “好久不见!”林七微微露出笑颜,看着眼前的大汉。 那大汉如同长在这片大地上的植物一样,缓缓抬起眼看着林七许久都没有开口,仿佛是在思索什么,最终开启干裂的嘴唇问到:“饕餮没有同来吗?” 林七和怀中小七同时露出一抹忧伤之色:“她恐怕来不了了!” 傲狠大叔似有所查,因此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您和大人是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林七哑然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他也不认为光头是自己二哥,中年男子是自己大哥。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两人,他需要证据。所以淡淡的回答:“只是一个故人!” 傲狠大叔转过身朝前走,仿佛是在给林七带路,一边走一边说:“七十二洞都已经传开了,说你是那位大人的继任者!” 林七听着傲狠的话没有表态,中年男子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是林七还没答应。 傲狠没有得到林七的回复,不知道流言是否属实,等求半天林七就是不开言,仿佛要将这个话题就这么用时间淹掉。傲狠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双眸炯炯的看着林七的双眼问:“是否属实?” 林七看着傲狠如此认真,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很重要,便如实相告:“他确有此意,但是我能力有限!” 谁知傲狠闻言,竟然勃然大怒,状若癫狂:“能力有限?能力有限?能力有限!你在不断给自己找借口找退路的时候可曾想过有多少生命在消亡,曾在幽冥不肯出手相助,如今到了九幽依旧要袖手旁观不成?” 林七显得很平静,看着傲狠暴跳如雷的模样觉得大可不必,有啥事儿不能平心静气的谈? “一路走来,九幽不是治理的很好吗?需要在下做些什么?”林七越是从容,那傲越是愤慨。 傲狠:“我带你去七十二洞看看,你就知道了!” 说完,傲狠继续头前带路,不再和林七说话,身后偶尔会传来小七的咳嗽声。 这声音听在林七耳内牵动着神经,莫名想起了生前,龙九每咳一声吐出一口血的场景,鲜血顺着唇齿溢出染红下巴,脖颈,染红胸前一大片衣物。 内心又是莫名一阵绞痛,抽出烟杆儿,一跃而起,落在原理小七的地方,点上,深深的咂一口! 泣血峡谷 睡觉吹空调吹感冒了,妈妈的! 傲狠一路上不声不响,魁梧的身躯不畏酷暑,身着粗布麻衣脚步从未停歇。 拐过一堆乱石,前方十几里外跳动的平原上突然黑气冲天,发出巨大的嗡嗡声,隔着这么远林七都能闻到臭气熏天,小七努努鼻子,将头深深埋进兽皮中。 铁憨憨嗅觉灵敏,此时巨大的脑袋耷拉着不停打喷嚏。圆滚滚的身躯在大地上抖动。 林七看着那团黑气眼中精光闪过,呼吸粗重! “要过去吗?”傲狠沉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么得一点点感情。 林七在铁憨憨背上沉默着,远处的情况早已在神识之内看的清清楚楚,何必再过去感受冲天臭气? “去看看吧!” 林七的回答让傲狠有些意外,但凡有人靠近这里,都会选择远远的绕开,林七竟然有兴趣过去瞅瞅,这让傲狠对林七刮目相看。 越往前臭气越磅礴,那臭味的源头仿佛带着某种辐射,越是靠近浑身越是难受,这是凝成实质的戾气。铁憨憨背上的小七此时面色惨白,冷汗直流,林七跃下铁憨憨的后背,示意二人留在此地,继续跟着傲狠的脚步一步步向前。 十几里地,走的很漫长,待到近前,臭气夹杂热浪铺面而来,一浪强过一浪,让人无法靠近,漫天蚊虫铺天盖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如同海浪,和黑气缠绕在一起分不清楚。 眼前是一片深深的峡谷,峡谷内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尸骨,身临其境看到的场景,和神识之下的场景一模一样,林七坚持徒步走来,只是为了对生命的尊重。 “这是什么情况?” “这里曾经是一片墓园,所有夭折的孩子,都会葬在此处!” 林七闻言陷入沉默,看着眼前蔓延至远方的森森白骨,内心掀起了波涛:“到底什么情况?” 傲狠:“九幽的土地大部分被污染,成年妖兽一旦被黑气所侵,出生的孩子十不存一,日积月累,便成了这样” 林七:“为什么我路过的村庄和其他地方没有被黑气污染?” 傲狠:“那些是仅存的净土!” 看着眼前场景林七慢慢开始相信,中年男子所说的夺回故土是多么迫切:“那黑气到底从何而来?” 傲狠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小七,声音淡淡的说道:“我也是才从白泽大人处得知,就是各部所说的圣子圣女,它们由仙死后所聚而成,可是却不知为何会酿出黑气!” 林七再次追问:“如此多少年了?” “百余年!” 林七内心盘算着,百余年,应该和三生石被毁的时间是吻合的,看来罪过还是在自己:“为什么神仙死后,会回到这里?” 傲狠:“九幽,本就是仙塚!最圣洁的生物死后,化作最黑暗的事物,多讽刺的轮回!” 林七没有再问,站在峡谷顶端看着脚下漫无边际的尸骨,侧耳倾听,一片哀嚎,还有震彻心灵的怒吼。林七突然睁开双眼,双眸如电,脚下寒冰瞬间朝着四下蔓延,所过之处冰封一片,瞬息之后,整个峡谷都被冰封。场间瞬间安静下来。 林七单手掐诀,气运丹田爆喝一声:“破!”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峡谷内冰封百里的尸骨瞬间碎成齑粉,所有的尸骨,一扫而空,变成尘埃在黑气中不知飘向何方! 傲狠见状瞳孔微缩,被林七的手段震惊,这是何等的力量,能将蔓延尽百里的尸骨全部冰封。 场间瞬间变得冰冰凉凉,峡谷内只剩下犹如实质的黑气,萦绕不散。 林七一个箭步跃向高空,甩开前襟,端坐云端,双手掐诀,入定,开始疯狂吸收此地黑气。傲狠曾见过林七吸收黑气,当初那画面犹如小池塘里的小漩涡,如今,是汪洋中无底深渊在吞噬海水。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此地黑雾尽散,只有风声在峡谷中呜呜咽咽,冲天的臭味任在。 林七捂着胸口,面色惨白,浑身不停的颤抖,待得落地,慢慢拿出烟杆儿,哆嗦的十指传来钻心的痛,仿佛不属于自己,烟草浪费了一撮又一撮始终装不进烟斗,直至傲狠看不下去,亲自帮他装好,点上。林七深深的咂了一口,浑身舒泰,那模样像极了瘾君子! 一口白烟缓缓吐出,林七张开双眼看着空空旷旷的峡谷,声音颤抖:“果真无处可去了吗?” 傲狠没有言语! 烈日下! 燃烧的地平线上。 铁憨憨后背上驮着两个病恹恹的人,一个是林七,另一个是林七怀中的小七,二人面色苍白,感受不到烈日的温度,只能彼此取暖。 莫名的想起了饕餮,心头又是一阵绞痛。 林七冷汗直流。 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变成石头守在奈何桥畔就能解决!” 林七闻言没有惊讶,这声音来自识海内的黑影,自从上次重铸肉身,这黑影便长居识海内占据了元神的位置,神奇的是这黑影有自己独立的思维。林七没有回复他,只是自私的在想,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变成石头什么的,那得多枯燥,日日风吹雨淋,不能享用美酒佳肴,不能逛青楼楚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况且,这事与他何干? 傲狠不知道林七在想什么,人们做事的出发点都是利益驱使,对于林七而言,这种事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为了当英雄?他没那个闲情逸致。 生前的林七可是大将军府的长孙,天底下羡慕将军府财富的人多如牛毛,有多少人想要将军府倒台?林七打小就耳濡目染,有太多底层人仇视他们这些京城大户。将军府可是历经林家祖辈是几代人经营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为什么底层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会仇视这些大户?甚至会在私下里默默祈愿“这些大户都被抄家就好了!” 而如今,仿佛立场变了,林七要代表这些最底层的人,从高高在上的天界人手里,抢一些残羹冷炙来果腹。 中年男子说那是故土。 如此!便是名正言顺! 远古传闻 林七处理了泣血峡谷堆积成山的尸骨,化解了此处的黑气,这让傲狠大叔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话也开始变多了。 完全不顾铁憨憨背上的林七和小七面色苍白。 一口气吞噬这么多黑气,林七有些吃不消,即便是魔君,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全部炼化,黑气在体内不断侵蚀自身,苦不堪言。 “我们九幽多亏了那位大人,否则此地早就变成了死地!”傲狠大叔言语之间对中年男子很是尊敬,林七没有搭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用意志力抵抗着肉体传来的痛苦,虚汗直冒。 “那时候我才出生不久,幽冥发生了一场毁天灭地的战争,天界之人对我们进行了屠杀,在他们眼里,我们是邪恶的!”傲狠大叔讲到此处停顿了一会,在内心里搜索着该如何讲故事讲的简洁生动。 “我们在草原上,他们便占领草原,我们去深山中,他们便将我们赶出深山,所有肥沃的土地不许我们踏足!”傲狠大叔讲到此处,发现自己这段描述并不深刻。 “他们占领了我们的土地,残杀我们的同类,挖出他们的晶核,实力突飞猛进,那一战,死伤无数,最终我们实力不敌,一直被赶到了九幽,天神用鬼门将我们封在其中!派神荼郁垒两兄弟把守!”傲狠大叔说道此处,被林七打断了。 “既然鬼门不能出去,上次的兽潮,到底是如何发动的?”林七一直以为是神荼郁垒二人所为,如今才知道,这些是九幽的妖兽自发的。 傲狠大叔并没有因为林七的打断而生气,依旧耐心的讲故事:“我们的确是从鬼门冲出去的,但是打开鬼门的不是神荼郁垒,而是一个女子!” 林七听到此处,瞳孔微缩,第一时间想到了鬼王。然而这些妖王都不认识鬼王,那么鬼王的年龄应该比这些妖王年轻很多。林七问:“你知道那女子来历吗?” “不知道,但是神荼郁垒对她很恭敬,想来应该是古神一类!” 林七思索着,没有在搭话。 “这里资源匮乏,修炼极其艰难,但是天界之人为了成长的更快,获取妖兽强大的晶核,一路追杀至此。战火在九幽持续了很久,神奇的是,在此地死去的神仙,会彻底灰飞烟灭,即便元神出窍逃遁,也无法存活下去。在这上千年的战役里,那位大人化身一个大夫,用自己的生命本源救治每一只受伤的妖兽,直到他发现这么做事徒劳的,于是,他也拿起了武器!” 林七不断炼化体内的黑气,一边侧耳听的入神,讲到此处,傲狠大叔竟然停下了。 林七开口催促:“后来又如何了?” “后来啊!天界一败涂地,无奈之下请出了古神,将大人阻止!并且不准我们再踏足幽冥!大人见多识广,在九幽设了十八州和九山七十二洞,府君管理十八州,九位妖王管理七十二个洞主,这漫长的岁月里,大人不断奔波,为了让我们强大,为了将这里打造成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他的生命本源已经所剩无几。可在百年前,突然出现了黑气,让日渐好转的九幽彻底失去希望。” 傲狠大叔说道此处,突然驻足,魁梧的身形停在原地,缓缓转身看着林七:“你知道白泽的传说吗?” 林七先是一愣,为什么突然扯到府君,于是搜罗着自己脑子里的记忆:“说是能趋吉避凶,知鬼神之事,出现贤明的君主,王者有德白泽就会出现!” 这回倒是傲狠愣住了,随后继续转身向前走去:“不错,王者有德!府君大人出现的时间,便是大人建立起九幽十八州、九山七十二洞之后,原本的府君是谛听大人!” “谛听为何会在此地?”林七很纳闷,谛听不是地藏王菩萨的神兽吗? “你有所不知,有个和尚,就是上次救你那人,曾经带大人去过佛国,那和尚的师傅便是谛听的师傅,他们的师傅渡劫失败后,谛听便是从佛国一直跟着大人了!”傲狠说的很自豪,这么强大的神兽和瑞兽都愿意跟着这位大人,可见的确是王者有德。 那和尚就是法正,法正的师傅应该就是地藏王菩萨,地藏王菩萨渡劫失败,林七想不出是怎样的劫难?地狱不空不成佛? 夜幕降临,圆月初升,光华清清凉凉,伴着凉爽的风吹散了一整日的酷热。 小七的身子缩的更小了。 远处月影下显露出一片黑色的山脉,绵延不绝! 那里便是傲狠此行的目的,群山之中,是七十二洞妖兽的地盘,为了不和人类发生冲突,两个种族夸江而居。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今天差点跑死一头铁憨憨。 当傲狠带着林七爬上一个最高的山头时,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充满生机的森林,风吹过,树影摇曳,如同海浪,飞禽走兽的声音此起彼伏,在森林上空飘荡着一层凝如实质的黑气,大如天盖。 “这不是一派生机勃勃吗?”林七不解,这好像和中年男子所说不符啊! 傲狠“这群山,便是大人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孕育而出。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没有大人的付出,我们根本无处可去。” 林七闻言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想起了盘古,想起了夸父,林七悄悄拿出烟杆儿点上,蹲在山头远离小七的地方默默的抽着烟,看着眼前排山倒海的森林目光深远。 人的一生能为了一件伟大的事业牺牲自己,是何等充足的一生。 每个人都在努力找寻着自己一生中的使命,很多人碌碌一生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什么都没有留下,生命如此神奇,又这么珍贵,一生庸庸碌碌,实在可惜。 人生是一个从生到死的过程,不妨活的精彩一些。 如果没有机遇,便去寻找机遇。 “他快要死了!”脑海中黑影突然开口,吓了林七一跳,吸入肺部的烟没有倒腾顺溜,蹲在地上咳的泪水直流。 头顶的黑雾遮住了月光,群山被笼罩其中,参天古树在风中不断摇摆,林七的脸色依旧苍白,他总觉得自己还能承受更多的黑气。于是将烟杆儿放入戒指内,飞身上前,端坐云端,化身深渊。 山顶上,小七长发如雪,在风中飘飞,双眸闪闪反射着月光,露出担忧之色! 群仙来贺 除夕夜 九幽城 鬼王殿内 一派祥和喜气洋洋,唯有年兽浑身不得劲儿,围着大殿中的柱子徘徊,显得很是烦躁。 俶尔殿外烟花爆竹声,年兽用两只大爪子捂着脑门儿,浑身颤抖。 血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人的一生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有不思进取的,有卧薪尝胆的,有笑里藏刀的狡诈恶徒,也有表里如一的笑靥如花,有深沉,有肤浅,有阴暗,有明朗,这些人不断在我们生命中出场退场,最终汇成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 有些天生就是完美的,可谓天之骄子,出生名门望族,且自身条件优越,才思明敏,胸怀大志,气度不凡,生得更是面如冠玉,没错,这种人虽如凤毛麟角,但的确存在,比如我们九幽城内的鬼王殿下叶临渊,仿佛他的降生,就是天地在给人类安排一个代言人。 如今更是一日千里,修为深不可测。 此时的叶临渊在鬼王殿内斜倚着盘龙柱,双眼内全是慈爱,不远处是将大脑袋怼进墙角的年兽,年兽的身上是一个小小的孩童,粉粉嫩嫩白白净净,双眸中满是关切,一边用小手抚摸着瑟瑟发抖的年兽,一边安慰:“不要怕,只是爆竹而已!” 突然,一只狐妖小姐姐匆匆忙忙跑进殿,对着叶临渊微微施礼开口道:“殿下,有仙人求见。” 叶临渊闻言,内心一紧,立马摆正身形,略一思索,吩咐人带走白天和年兽,对那狐妖说道:“请进殿内。” 熟知叶临渊的人都知道,此人初到阴间,短短几年时间成长飞速,不仅巧取了九幽城,还治理的井井有条,从最初众妖不以为然到如今的心折首肯,便可见其才智一斑。 如今仙人求见,更是引起了城内轰动。 九幽城内居民闻听消息奔走相告,心中难免自豪,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代鬼王统治时期。 殿内二位仙人仙风道骨,长须飘飘然,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双眸内精光闪烁,不断打量着叶临渊,看的叶临渊心里有点瘆得慌。 “不知二位仙人莅临鄙处,在下多有怠慢,敢问仙师名讳,仙府何处?他日定当登山拜谢。” 其中一位仙人捋捋雪白的长髯,笑眯眯的看着叶临渊不紧不慢的开口:“鬼王殿下果然是旷世奇才,老朽清风,不才愧领玄清一门长老之职,今日特来拜贺。” 旷世奇才倒是真的,拜贺啥玩意儿啊?叶临渊心里纳闷儿,但是不好意思直接这么问。 “在下见识浅薄,今日观仙师风采,实乃三生有幸,敢问仙师,这贺从何来?” 这次回答的是另一位仙人,“老朽云天宫宫主,虚名不足挂齿,敢问鬼王陛下前些时日,是否已初窥仙道门径?” 叶临渊闻听此言,有些诧异,自己修炼的时候莫名有感,但是八字还没一撇,这二位就来道喜,有些蹊跷。于是继续虚伪的寒暄。 “恕在下愚钝,登仙一途何其艰辛,可能要让二位仙师失望了。” “鬼王陛下切勿妄自菲薄,我等虽然都是些小门小派,但通过推演测算,还是能窥探天机一二,今日携些许薄礼,以示祝贺。” 殿内三人正在寒暄,殿外又有仙人来拜,整个九幽城陷入沸腾,这股热浪波及了整个罗酆山,包括酆都城。 今日群仙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纷纷降下云头,为显敬重,各个都是从九幽城大门步行入城,场面异常壮观,像是天上在下彩色的“饺子”各种坐骑车架络绎不绝,看得城内居民烟花缭乱,城内不少仙家子弟看到本门长老更是热血沸腾,满脸自豪的上去见礼。 鬼王殿内的宴席好不热闹,桌子加了一桌又一桌,宾客座次随着每来一人改换一次,好不热闹,但是唯有靠近王座的三张桌子,一直不曾有人入席。 “这群孙子肯定知道点什么”叶临渊在心里叽歪着,依旧面色和善,冰冰有礼,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和各位仙人相互吹捧,场面很是令人恶心。 殿内歌舞升平,狐妖小姐姐们舞姿优美,长宴已经摆到了殿外,忘川河主和二十二在殿外正襟危坐,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也不知所以然。 但凡有来宾,各个都是仙气萦绕,笑容满面,衣袂飘飘,见了忘川河主也会寒暄几句,饮上两杯,让小白有些受宠若惊,更是不明所以。 其余鬼将更是排到了殿外很远处,战战兢兢认认真真的迎接诸仙,不敢怠慢。 丝竹依旧,殿内舞女一曲舞罢又是一曲,身姿绰约,宛若仙子,但是群仙的眼里,只有高高在上的鬼王殿下叶临渊。 天际一道华光闪现,殿内群仙突然放下手中杯盏,纷纷闭口不言,然后一个个整整齐齐的起身,望向殿外,丝竹停了,舞女退了,殿内气氛有些压抑。叶临渊知道是有大人物要来了,坐在王座上有些忐忑,心里嘀咕着自己是不是也要站起来走下王座迎接。 当云头三人降下,殿内殿外群仙齐拜,低头作揖,身体紧绷,来人不是别人,都是旧识,为首的是战神蚩尤,身形魁梧,远远看去宛若太阳一般,浑身散发着深不可测的力量,城内居民跪俯一片,没人敢看他的眼睛,身侧跟着两人,上一代鬼王,此时身着一袭红裙,美的不可方物,另一人则是三途川河主共工,二人随战神一道进入鬼王殿内。 叶临渊看清来人内心更忐忑了。 “你坐那里,还挺合适!”鬼王轻启红唇,双眸含着笑意,开口调侃,声音依旧悦耳,如同凤鸣。 叶临渊闻言,立马起身,走下王座,快步来到战神近前,躬身作揖。 “拜见师尊,见过两位前辈!多有怠慢,还请海涵。” 这一拜,拜的叶临渊浑身冷汗,任他天资再过人,也想不到战神亲临。 “免了,本尊还是小看你了,八字还没一撇,就闹得三界动荡,这次来是给你撑个腰,送个礼。在座诸位,你都要好好记住了!”战神的话,犹如圣旨,叶临渊果断回应:“是!”然后缓缓起身,正视师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本尊,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如遭雷击,脑海中闪现过无数战争画面,毁天灭地,一个浑身黑雾的人影率众倾覆天地。 叶临渊倒吸一口凉气,询问的目光看着战神,不明所以。 “天界不少人推演天道,得出的结果都是一致的,你们二人天命如此,就是天地的劫难,天界诸仙该隐匿的隐匿,该应劫的应劫,至于结果,本尊也很好奇。” 战神说完,大手一挥,凭空出现两套甲胄,一黑一白,流光溢彩,甲上兽纹犹如活物。 “本尊一生除你二人从未收徒,可不要丢了本尊颜面,有此甲在,本尊倒想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动你们!”战神言语之中的二人,自然还有一个是林七。 说完,径自走向王座,霸气转身,坐定,端起身旁酒杯爽朗道:“如此,本尊在这天地间,也有传承了!” 诸仙起身举杯遥祝。 叶临渊环顾四周,悬着的心开始下沉,沉入无底深渊,感觉又要被人当枪使了,内心将在场诸人挨个骂了一遍。 “去他娘的天命!” 余音绕梁 战神送完礼,喝完酒,说了句狠话,便离开了,宴席持续了整整三日,此时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余音绕梁,叶临渊陷入那日看到的幻境中,心烦意乱。 白月拿着长长的礼单仔细看着贺礼,光是送来的仙药仙丹就能堆满整个大殿,仙家法宝上古功法更是琳琅满目闻所未闻,各种天材地宝数不甚数。 “这么多的天材地宝,那得霍霍到什么时候才能霍霍完啊!”白月的声音将叶临渊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个傻娘们儿懂啥!\"叶临渊说完自顾自的在大殿中徘徊,完全不理会白月想要杀死他的眼神。 莫名其妙的绕到了一个柱子旁,上面赫然是当初被林七扣掉的一大片朱漆,露出柱子内粗糙的木料,十分难看。回想起前几天的酒宴,叶临渊目光变得果决,突然决定要重修鬼王殿,大殿太小了! 他要一个容得下上千人畅饮的大殿。 九幽城的酒宴,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冥界,甚至天界,天帝一道法旨让很多蠢蠢欲动的人如同当头棒喝,也让很多按捺已久的人看到了希望,法旨大致内容如下,此次劫难,所有古神务必要选择隐匿,有能力跳出三界的必须要离开,没能力离开的,留在三界内也不准插手天道,不得干预,待劫难过后,重新封神。 所有古神不得插手此事,那其他神仙呢?法旨没说,那就是不管,所以应劫者是被默认可以向叶林二人出手的,趁此二人还没成气候,早早的斩杀了,哪里还有什么劫难? 但是除了古神,战神那边也有很多强大的神,别的不说,光是始皇帝一人就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所以这事情,不能明着来。 叶临渊此时的处境,如同一颗中卒,身后又是马又是炮,河道还有车看着,想要吃,哪有那么容易。 反观林七,倒像是没头没脑的边卒,一头拱向前,看那模样,像是要一头攮到底。 正在叶临渊谋划着未来的时候,殿外忘川河主匆匆跑了进来,面色焦急,目光中又有些兴奋,看到叶临渊后开口便说:“七哥来了!” 叶临渊双眸内过一丝喜色,大袖一挥:“摆酒!” 忘川河主:“摆不了!” 叶临渊一愣:“如何摆不了?” 忘川河主:“七哥好像要... ...” 叶临渊:“要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忘川河主:“... ...” 忘川河主面色凝重,没有开口,双眸内满是焦虑,这焦虑,如同瘟疫瞬间传染给了叶临渊,那眼神里的意思无需多言。 白月见状,一把摔掉手中礼单,面色冰冷的离开大殿,她不喜欢林七,更不希望叶临渊和林七再扯上关系。 叶临渊没有顾及那么多,脚踏飞剑拔地而起,朝着城外飞去,身后紧跟着忘川河主,二十二等几名鬼将。出城百里,瞬息而至,叶临渊的身形突然如同钉子一样钉在虚空。 远山脚下,一行人缓缓向前,身后跟着九头从未见过样貌的强大妖兽,身上都捆着一道铁链,铁链上布满了法阵,铁链的另一头,隐藏在密林中,汇集在一处,散发着冲天黑气,嘶吼声不似人音,随着九头妖兽奋力向前,那团黑气拔山倒树,被拖了出来。 黑气的中央,是一条恶心又巨大的肉虫,一个人脑袋,一个肥嘟嘟的身子,以及浑身上下数不清的手臂和腿,那张脸,分明就是林七。 双眸猩红,抗争着,嘶吼着,已经丧失了人性。 那嘶吼声听在耳内让人心惊肉跳,声音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散。 一意孤行 教育小孩子很重要,性格必须要从小培养,有些危险不能靠近,火不能碰,电门儿不能摸,恶狗不能逗,诸如此类。林七这种人,打小含着金钥匙长大,对自己很是自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龙九,有时候盲目自信到不计后果。 十几天前,林七和傲狠一行人来到森林边,看到遮天蔽日的黑雾,想都没想便一头扎进去,试图全部吸收殆尽。 之后的事情,用八个字就能总结。 不自量力,自食恶果。 看着变成怪物的林七,傲狠也是捏呆呆发愣,那恶心的虫子在森林里横冲直撞,看到生灵就追,追上就用千万只手脚拍死踩死,但凡活物,都是他的目标。所有妖魔鬼怪见状匆匆遁走,场间只剩下傲狠,小七,和一头铁憨憨,三个妖怪看着林七内心复杂,惊恐它身上毁天灭地的力量,担心它永远变成这番模样,害怕它冲来将自己也拍死。 一时之间,急死个人儿。 最终,那大肉虫拖着臃肿的身子扭过头,盯着傲狠这边,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铁憨憨,它能感受到恐惧。 硕大的肉虫千百只手脚并用,拔山倒树朝着这边冲来,铁憨憨看着眼前变得如此恶心的林七,心里有些发毛,就像看到一只浑身带毛的大蜘蛛(本人很怕蜘蛛),但是在铁憨憨的血液里,有种能一口咬死它的本能。 当下压低身形,四肢肌肉紧绷,匍匐在地,露出四根长长的獠牙,双眼如焗,目的很明确,要掰头一下。 突然,一只纤细冰冷的手,温柔的在铁憨憨脑门儿上抚摸着,示意它放松,铁憨憨止住喉间的低吼,摇晃着大脑袋,突然放松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远处奔来的“大肉虫”。又扭头看看还在捏呆呆发愣的傲狠,猛然对着傲狠一声咆哮。 意思很明显:“你来!” 傲狠幡然醒悟,看着大肉虫冲将过来,不敢拖大,气沉丹田,经四肢运遍周身,大妖之力瞬间爆发而出,气势逼人,远处大肉虫突然被这股妖力吸引,换了目标,朝着傲狠冲去。 傲狠单手成拳,所有妖力汇集在一拳之上,飞身向前,迎上冲来的大肉虫,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同两颗流星相撞,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傲狠被撞出几里地,速度极快,力道之大,撞碎身后树木山石,一条长长的沟壑看不到尽头。 那大肉虫仰天咆哮,张牙舞爪,目光死死的盯着沟壑的尽头。 突然,一道电光接连天地,紧接着,傲狠的身形不断变大,最终变成一只巨妖,外形似虎,毛长,人面、虎足、猪口牙,以及一条长尾,模样凶狠,浑身力量相比之前简直判若两妖。 左边是显露真身的傲狠,妖气冲天,右边是彻底失去理智暴走的林七,浑身黑气滔天,铁憨憨看了两眼,扭头就跑。 叶临渊:“后来呢?” 他在问眼前的一位黑衣男子,以上都是由这位黑衣男子口述给叶临渊的。 这黑衣男子仔细打量着叶临渊,双目炯炯,很认真的道:“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 想起个有趣儿的事情 最近想起年前看的一个小视频。 山西临汾动物园 虎兔交接 兔子纯洁可爱,浑身雪白,让人看一眼就想rua. 小老虎虎头虎脑也是可爱到没有边边。 结果虎兔交接的一瞬间,小老虎扑向兔子,小白兔差点饮恨当场。 笑死我了哈哈哈。 殊途同归 炼神大阵 蔚蓝高远的天空,飘着一层云朵,随心所欲的浮在半空,洒下斑斑驳驳的阴影,遮盖在山林和草原上。 风一吹,便慵慵懒懒的动一动。 山脚下。 碧绿的原野上有绰约仙子,迎风而立,温柔的眸子慈爱的看了一眼龙九,而后又转身继续带着倾国倾城的笑颜问白泽:“本尊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将他练成石头,为何要帮他?” 绝美容颜看的白泽有些生怯,回以儒雅的微笑:“见过上仙,在下这里有书信一封!”说完,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笺,信封上什么都没写。白泽双手捧着递了过去,谁知那妙玉仙子看着信封,笑容慢慢散去,看了许久,不曾接过。 白泽:“上仙!” 一阵温和的风吹过原野,撩动仙子的青丝,淡雅的香味随风吹散。 “小九,你来念吧!”妙玉没有接过那封信。 龙九不明所以,但是乖巧的上前,接过后很随意的“斯拉”一下撕开信封,信封内的信纸被撕毁了一角。龙九看着手中撕毁的书信,突然陷入深深的回忆,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么粗鲁的撕开过许多封书信。 龙九:“青丘!”只有这两个字! 在场诸位又一次不明所以,但是妙玉仙子,仿佛是了然于胸,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叶临渊,缓缓开口继续问白泽:“他没有说其他事?” 白泽:“大人说自己时日无多,他日必助仙子一臂之力。” 妙玉听后,莞尔一笑:“本尊便信他一次!”仙子说完,迎空而立,双手掐诀,口中默念法诀,言出法随,玉指瞬间向前一指,只见天地失色,突然九支宝钗凭空出现,瞬间飞向九道锁链,锁链的一端瞬间化为齑粉,解放了九只大妖。 锁链的另一端,阵法更明亮,死死的锁住铁链中心的“大肉虫”。 妙玉声音如同凤鸣一般响起:“请诸位暂且退下,此处交于本尊!” 那九道身影见状,纷纷化作人形飞回白泽身旁,白泽见一个,便微微施一礼。 谛听:“上仙实力果然深不可测啊!”谛听看着场间妙玉仙子感叹,九只大妖的实力,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突然之间,狂风四起,天空中云朵飞速的变幻,累积,越积越厚,从漫天悠然的白云变成浓浓乌云,仅仅只过了几息时间。空中云层越来越凝重,伴着闪电和雷声,震耳欲聋,云层下方的大肉虫感到不妙,不断仰天咆哮,奋力挣扎。粗重的铁链被挣的哗哗直响。 一声巨大的雷鸣,空中有八束华光瞬间砸落,八位仙子稳稳落于各个铁链尽头,这些都是妙玉山的长老,此时九位仙子各悬于一根宝钗之上,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将林七困在中间,九条光华冲天而起,将白天彻底变成了黑夜。 大阵之中飞沙走石,电光不断劈在林七身上,嘶吼之声混着雷鸣振聋发聩。场间瞬间刮起了龙卷风,黑雾犹如实质,形成壁垒,抵抗着漫天雷电。 黑雾越浓,雷电越是狂暴,众人呆立在远处看着此番景象心惊肉跳。 震惊这大阵蕴含的能量,也震惊在阵中依旧负隅反抗的林七。 雷电劈了整整半个时辰,那黑雾才满满消散,大阵内狂风停止,只见阵内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血肉,在大阵中央,一个黑影跪倒在地,不断喘息着,喘息声嘶嘶哑哑,如同肺泡连同喉管都漏了气。 其余诸人等着妙玉祭出三生石碎片,但是妙玉双眸内神色坚定,很明显还不是时候。 紧接着,只见阵中黑影缓缓的盘膝而坐,艰难的抬起双手,然后合十,一刹那间,黑影浑身上下金色经文密布,模样神圣又神秘。 “南无阿弥佗佛!” 林七从嘶哑的喉咙里宣出一句佛号,周身突然一道金钟浮现,钟面布满经文,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只听闻“duang~!”一声钟鸣悠远浑厚,听在耳内让人心旷神怡,莫名的平静。 可是阵外的仙子听在耳内,犹如丧钟,各个面露惧色,气息紊乱,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衣襟。妙玉仙子见状,也是气息紊乱,不敢拖大,此时若强行雷击,阵法怕是要被震碎。 妙玉仙子当机立断,一手继续维持大阵,一手凭空一挥,只见一堆晶莹剔透的碎石出现,妙玉仙子单手掐诀,试了几次,那堆石头无法进入金钟之内,略一思索,看着远处龙九朗声喝到:“小九,你拿进去!” 妙玉的话如同一道雷,狠狠的击在龙九心间,愣了一瞬,便飞身向前。 自那口钟出现后,谛听便开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眼不停的转动,情感激动,仿佛见到了千年前的故人,呼吸急促,喉头不断滚动。 叶临渊:“这小子哪来这种造化?九位仙子都奈何不得那口钟?” 白泽冷冷的看了一眼叶临渊,又看看还在发愣的谛听,没有言语,继续注视着阵中变化。 铁憨憨看到这毁天灭地的场景后瑟瑟发抖,背上的小七双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关切。 一如忘川河主小白,满眼焦急之色。 大阵内,龙九将一堆晶莹剔透的碎石祭在身前,缓缓向前,当走到那金钟面前时缓缓驻足,神色复杂,最终抿着唇,一步踏出。 仿佛面前空无一物,龙九跨进了金钟,走向盘膝而坐的林七,几百步的距离,仿佛隔着万里,每走一步,心便漏掉一拍,看着周身满目疮痍,龙九心乱做一团。 越靠近,心跳的声音越沉重,直至走到近前,龙九看清了那黑影的模样,低着头,浑身金色经文流转,没有肉身,只有黑雾如同实质。 看不到伤,但是龙九知道,他已经伤痕累累。 往事历历在目,龙九回忆起了和林七在人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这个蠢货为了自己一次次的将生命置之度外。 “这一次,你又是为了谁?是那个小女孩儿嘛?” 黑影垂着头,没有回答她的醋言醋语。 “我师父是在帮你,你不要反抗!” 黑影依旧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双手合十,低垂着头。 龙九缓缓俯下身子,伸出双手,去触碰那黑影的双手,只一瞬,一股磅礴的力量排山倒海而来,仿佛置身地狱的最深处,千千万万个亡魂的声音犹如海啸一样在呐喊。 “帮帮我!” 这句嘶哑的声音,从黑影的吼间发出。 他抬首,面容模糊,只有一只眼睛大大的张着,那眼睛那么无助的看着龙九。 他伸手,要抓住龙九的手,可是一触碰,自己的手便化作黑雾消散。 像一个路边的乞丐。 又如同一条丧家犬,远远的,盯着别人啃骨头。 各种各样的情感,连同剧痛顺着龙九的双手袭来,占据她的整个身体,占据她的脑海,充耳不闻阵外妙玉仙子焦急的声音。 雪白的长裙,遗世独立的绝世容颜,所有的美好,都那么脆弱。 生命的逝去。 如同落叶一样缓缓飘零。 倒在林七身前。 没有一丝声响。 去找乐子 阵外妙玉面色冰寒,唇角挂着血丝,艰难的单手掐诀,那堆碎石悬浮在空中不断升温,融化,变形,最终变成一个人形。 其余仙子见状,纷纷掐诀牢牢禁锢住黑影,像是一场粗暴又神奇的手术,那黑影再次搅动漫天乌云和雷电,不断嘶吼咆哮着,浑身禁锢阵法一条条被挣断,伸出手艰难的朝着龙九的方向挣扎。 每挣断一条禁锢阵法,阵外仙子便如遭雷击口喷鲜血。妙玉仙子双眸冰寒,不断掐诀,千万道法诀不断冲入阵内,将黑雾打的连连后退。 这是一场拉锯战,九位仙子用毕生法力努力将黑影塞进石人中,而那黑影不断抗争着,随着法诀和漫天雷电不停的轰击,那黑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被一点点拉进了那具身体中。 黑影消失的一瞬间,人形石头突然散发出漫天耀眼的七彩华光,光华穿透乌云,震散漫天雷电。 华光太耀眼,无法令人直视,待强光散去,万里无云,狂风散去,刺眼的阳光下,林七赤条条的悬浮在空中,此时长发飞散,面色苍白,双眸微张,那模样纯洁,神圣,实在和魔物沾不上边。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七突然像断了线的纸鸢,悠悠的从天空中跌落。 百米高空,就在林七将要砸落在废墟中时,一道白色身影闪现,稳稳将其接住。 叶临渊以为是忘川河主,但是定睛一看,那人是白泽。 妙玉仙子此时面色惨白,体内法力枯竭,摇摇晃晃的朝着阵内龙九走去。将她身体扶起,伸出玉指点在龙九额头上,数息之后,妙玉仙子抱起龙九,化身华光冲天而去,消失在阴间。 其余众仙子见状,也相携着,离开此间。 场间变得异常安静。白泽用自己外袍包裹着林七,来到众人面前,对九位妖王道:“此间事已了,感谢诸位出手相助,他已无碍,就此别过了!”白泽说完,将昏睡的林七放在铁憨憨背上,由小七紧紧抱着,一行人对着叶临渊等人施礼作别。 叶临渊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他不明白为什么林七身边总是有那么强者拥护,也许和他身份有关吧,叶临渊也曾想过将林七留下,但是想起白月的态度,他有些犹豫了。 正在叶临渊内心思索的时候,天际华光再现,妙玉仙子去而复返。 嘴角的血迹不在了,面色依旧苍白,现在的妙玉仙子,憔悴的令人心碎。 妙玉仙子拦在白泽身前,失了血色的嘴唇轻启:“本尊需要一些药材救治弟子,他醒后,让他去寻来,另外,我观这丫头命不久矣,即便有他在,也是束手无策,就由我带走吧!” 仙子说完,递给白泽一张纸,那纸上密密麻麻满满当当写满了上古文字,各种神药仙草数之不尽。 不等白泽表态,妙玉仙子长袖一挥,卷走了不断挣扎的小七,一道华光闪过,妙玉仙子带着小七再次离开。 谛听:“什么情况?” 白泽:“你不是都看到了?” 九位大妖一一辞别,他们需要回九幽将此间之事上报给那位大人,这么多妖王长时间出现在阴间必定会引起骚乱,傲狠坚持留在这里。 几人再次来到叶临渊等人身前,白泽温和的微笑着对叶临渊说道:“鬼王殿下,最近可能要叨扰了!” 叶临渊见状心中大喜:“无碍,我鬼王殿除了大殿小了些,空余客房管够。” 谛听:“嘁!” 九幽城内的繁华景象让谛听心中暗暗震惊,一行人在回城的路上引来无数目光,白泽的特殊体质引来无数妖兽围观,血液中有亲近之感莫名躁动,想上去蹭一蹭,碍于其强大又高贵的气质,只能眼巴巴的在外围看着。 当一些天界修士看到傲狠时,目露震惊之色,很多修士见过这位妖王,如今竟然这么堂堂正正由鬼王带着进城,让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有不少天界弟子死于傲狠腹中。 林七醒来是七天之后的事情,一个华丽的卧房内,林七微微张开眼睛,只觉得浑身虚弱无力,当日阵内场景历历在目。回过神巨大的铁憨憨在窗外将脑袋挤进窗子,盯着林七哼哼唧唧。 林七艰难起身,在桌上看到一套衣物,还有自己的空间戒指,以及黑刃。 简简单单收拾妥当后,白泽和谛听如约而至,将妙玉仙子留下的那页纸给他,林七看完后装进戒指,从里面拿出一堆竹笋扔给铁憨憨。 林七得知龙九有救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真诚的对二位施礼:“两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他日,必涌泉相报!” 谛听:“别他日,就今天,你以前不是对这里很熟嘛,走,带本官去找找乐子!” 白泽:“稍作修整后出发吧,此间事了以后,你需要尽快回九幽!” 叶临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看着三人谈话微微一笑:“那日仙子的话我也略有耳闻,神草仙药之类,我这里有幸得到一些。” 林七看到叶临渊那张略显沧桑的脸,心中异样,有些心疼,有些温暖,心里想着“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你憔悴了!”然而开口就变成了别的词儿:“赶紧的整点儿钱!” 叶临渊:“你要钱做什么?” 林七:”带谛听大哥出去吃点儿喝点儿!“ 叶临渊:“山珍海味,天界珍馐,我这里多的是!不需要出去,我安排人给你们做。” 林七:“我们要去找乐子!” 叶临渊:“... ...” 找乐子的意思,叶临渊自然懂,一句话呛得叶临渊哑口无言,只能面无表情的从戒指中给林七拿出各种金银晶石之类,够他吃个三年五载。 正在这时,叶临渊的儿子也跑来了,小家伙儿可可爱爱远远的叫着:“小七叔叔!”林七难得的蹲下身,将小家伙一把抱起,很认真很真诚的说到:“叫爹!” 白天奶声奶气的说:“你才不是我爹!”然后说着城里来了一个冒牌的“林叔叔!” 林七:“哦?有这事儿?走,叔叔带你去当面戳穿他!” 说着,将白天扛在肩头,打算带着一起去找乐子。 夕阳下,白月能吃人的眼神看着叶临渊带着白泽等人去城内找乐子。 乌云遮月 九幽城的美食让人流连忘返,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一旦循着香味走进街巷,就很难自拔。 一行人在叶临渊的带领下,在城中妖魔鬼怪飞禽走兽魑魅魍魉还有人类修士的崇拜目光中,簇拥着,赏遍城中美味。 深夜。一行人走进了一家最大的酒楼,众人一个个松开腰带,扶着肚皮,杀向最终战。 众人一入席,各色花枝招展的女子,穿着“得体”的端着美酒佳肴拥了上来,满目色彩艳丽,春光诱人,有斟酒的婉约女子,秋波暗送,有按摩的体贴女子,柔弱无骨,真正儿的用身子贴上来,还有说笑的女子,香唇吐息如兰,靠的极近。 谛听:“真是仙境啊!” 林七是青楼楚馆的常客,此时醉了五六分,情绪高涨,怀里抱着叶临渊两岁多的儿子,在教诲! “小天啊,以后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若有缘能情投意合,一定要早点把她推倒!” 白天似懂非懂:“为什么要推倒啊?那她不会疼吗?” 林七:“疼!嗯,就疼一会,然后就不疼了,还会把你吃掉!” 白天闻言,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恐惧。 叶临渊听着,没有妨碍,这些话如果他长大后还记得,应该会懂。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叶临渊看着林七眼中醉意越来越浓,带着白天离开了,心里想着“这厮怕是要住在这里了。” 白泽身份高贵,自始至终保持理智,这种瑞兽不会随便和其他妖精结合,随着叶临渊一同回了城,一路上夜景优美如画! 白泽率先开口:“我观阁下气运,并不是屈居于一城之人,有帝王之相,不知阁下想做哪里的帝王?” 叶临渊闻言:“什么帝王不帝王的,这天地间,还有哪里缺帝王吗?” 白泽:“我不知道阁下有怎样的野心,但是希望你不要带上林七,他和你不一样,他虽然是魔胎,但是他已经继承了神位,他的命运已经注定。” 叶临渊思索着,很久没有回复。 就这样一直回到鬼王殿后院,即将分离之际,叶临渊问:“你和他相识多久?你可知道,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感兴趣,但是我要做的事情,阁下不愿意帮忙,大可袖手旁观。” 夜晚的风很凉,叶临渊说完后冷冷的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被白月赶了出来,看到白泽还愣在原地。 叶临渊悻悻然,找块儿巨石躺着闭目养神。 白泽突然开口:“你到底要做哪里的帝王?” 叶临渊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闭目养神,感受着身下冰冷的石头,不想和白泽多说。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脚步声响起,叶临渊和白泽同时向着脚步声看去。 只见一个妖娆的小姐姐吃力的搀扶着林七,一步步向这边走来。林七一只手臂搭在那女子的香肩上,手中握着一个酒坛,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在那女子凹凸有致的身体上游走。 林七感受到目光,抬眼看去,两个白色身影,一个躺在石头上像一滩烂泥,一个扎在院子里像根柱子,林七没有言语,嘿嘿傻笑着,难得一口气看到两个一袭白衣的瘪犊子,心里暗自乐着,搀着小姐姐朝着院子的另一头走,那边有一头巨大的年兽在打鼾。 年兽爬在厚厚的草地上,面前放着一个很大的黄铜鼎,三足两耳,布满兽纹,古朴浑厚。鼎内还有一大半的灵丹妙药,那年兽估计是吃了消化不了,所以每餐吃的很少。 林七走近年兽,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邀那花枝招展的女子,谁知那女子看到年兽的模样,不敢靠近分毫,微微屈膝,施了一礼后转头跑开了。 无奈,林七只得蹭着年兽尽量让自己躺的舒服一些,躺好后抓起坛子猛灌一口,然后抬头看着漫天乌云,今日乌云遮月,有几颗星星透过云层眨着眼睛和林七对视着。 林七:“你们两个,在赏月?” 叶临渊和白泽闻言,纷纷抬头仰望,只见厚厚的云层根本看不到月亮,突然觉得林七所有的遭遇都是活该。 凉凉的晚风似乎有些冷,叶临渊从戒指内也拿出了酒具,酒壶是上好的白瓷,造型优雅,酒香四溢,两颗酒杯小巧玲珑,叶临渊倒上酒,举杯邀白泽,白泽远远的闻着酒香,率一思索,走了上来,接过酒杯,坐在巨石的另一侧。 叶临渊仰头,将杯中仙酿一饮而尽,而后悠悠的开口:“前些日子,我有幸听到一个很有趣儿的故事。” 在场三人,其余二人自顾自的喝酒吹风,完全没有表现出对这个故事感兴趣的样子。 于是叶临渊在次斟酒,举着酒杯悠悠说下去:“相传女娲在补天之后,开始用泥造人,每造一人,取一粒沙作计,终而成一硕石,女娲将其立于西天灵河畔。此石因其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不知过了几载春秋,只听天际一声巨响,一石直插云宵,顶于天洞,似有破天而出之意。女娲放眼望去,大惊失色,只见此石吸收日月精华以后,头重脚轻,直立不倒,大可顶天,长相奇幻,竟生出两条神纹,将石隔成三段,纵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女娲急施魄灵符,将石封住,心想自造人后,独缺姻缘轮回神位,便封它为三生石,赐它法力三生决,将其三段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并在其身添上一笔姻缘线,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为了更好的约束其魔性,女娲思虑再三,最终将其放于鬼门关忘川河边,掌管三世姻缘轮回。当此石直立后,神力大照天下,跪求姻缘轮回者更是络绎不绝。” 叶临渊自顾自的喝完杯中酒,白泽和林七依旧不言不语,仿佛置若罔闻,叶临渊再斟酒,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前不久,听闻事实并非如此,那石上,并非只有两段神纹,而是三段,其中一段,乃是佛光,巨石在女娲封印后一直立于奈何桥畔,岁月流逝,沧海桑田,第一道神纹挣脱三生石,化成一道灵遁入九幽,又许久后,第二道佛光偷偷挣脱封印,且携魔性遁走,传说他一生都在度化苍生,也度化那魔性。最后一道灵,因其只有神纹,失了灵性,无法化作完整的灵,在被神秘之人破石的刹那,崩裂成三截,一截被神秘人镇于青丘,两截遁入轮回。” 林七拿着坛子灌了几大口,辣的嗓子冒烟,伸手从年兽的铜鼎内抓出几颗灵丹丢入口内嚼碎吞下,顿觉嗓子清凉,浑身舒泰:“你给这畜生吃这么好?” 叶临渊陪着林七喝了一杯继续说下去:“相传,将三生石重新立于奈何桥畔,乃顺应天道,大公德一件,功可封神。于是乎,上一代阎君,还有秦始皇,以及后来的后卿,他们想方设法将你领上命运的道路,取回你的魔性,最终由妙玉仙子用女娲炼石之术,将你重新练成三生石。” 林七还是没有开口,继续吃着铜鼎内的灵药,喝着烈酒,趴在身下的年兽终于不淡定了,瞪着铜铃大眼,盯着林七,吼间低吼着,在护食。 清风徐来 林七不管不顾,继续吃着手中灵丹,喝着酒,且听叶临渊这小子到底要说什么? 白泽喝完手中酒,取过叶临渊身边的酒壶,绵绵长长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看那悠然的表情,仿佛倒酒玩儿的挺开心。 叶临渊继续说着:“因你身份特殊,又有吞噬三界之力,所以才招惹来古神的注意,那日在大阵之中,见你宝相庄严,洪钟之音浑厚嘹亮,能重创上仙,想必已经融合了那道佛灵!你本就是一个逍遥自在的人,却能吸引白泽谛听等人在身边,一定是因为你遇到了你的第一道灵!根据白泽所说,那人时日无多,那就意味着你将融合最后一道灵,届时只需炼化了城内的小林子,还有青丘那边... ...” 叶临渊没有再说下去,喝着酒,沉思着。白泽眉头微微一挑,对叶临渊的洞察力稍微有些诧异。 林七听了那么多,想起了阎君为了他舍生赴死的画面,想起在地狱中重炼肉身的事情,想起那个邪性和尚,想起识海内的黑影,林七抓起坛子仰着头一饮而尽,将酒坛丢到一边,继续伸手去抓铜鼎内的丹药。 年兽浑身肌肉紧绷,双目怒睁,看着林七的一举一动,就在林七的手将要伸进铜鼎的刹那,年兽龇着满口森然獠牙不住的低吼。 林七见状,莫名火气,坐起身,反手对着年兽的大嘴一巴掌,力道之大,将那年兽打出几丈开外,一声哄响撞倒院墙。年兽夹着尾巴哼哼唧唧的起身在远处看着林七,放低身形面露乞求之色。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只见白月出得屋内,狠狠的瞪着院儿外三人,特别是叶临渊。 叶临渊喝完杯中酒很硬气的回嘴:“又不是我打的!” “我儿子在睡觉,你们给我消停点!”白月说完转身进入屋子。 林七再次将年兽招了过来,继续靠着年兽毛茸茸的大脑袋,从戒指内取出一坛酒,闻了闻,满意的灌了一口。 “我说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赏月,感情是被赶出来了!”林七说完,感觉心情格外舒畅。 叶临渊稍微提高了声音:“那些女子,我又没碰!” 白泽:“殿下,可是她们碰你了!” 林七:“她们穿成那样,你以为是白给你看的?” 突然房门打开,一套被褥从门口被摔了出来,然后又重重的关上! 叶临渊看着散落的被褥,知道今夜是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很鄙夷冲门口轻声说道:“德行!也不怕吵着孩子睡觉!” 林七没有继续火上添油,也没有继续幸灾乐祸,喝完酒,从铜鼎内抓出灵丹继续当下酒菜,那年兽吼间低声小心哼唧着,不敢再造次。 林七:”三生诀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我有一双眼睛!“ 叶临渊喝完一杯,接了话茬:“好棒,你竟然有一双眼睛!”然后给自己和白泽倒上酒。 白泽闻言也很认真的说道:“我恰巧也有一双眼睛!” 林七:“能看清前世,今生,还有来世,然后另一只眼睛反馈给对方。你们要不要来试试!” 叶临渊闻言,一骨碌爬起来,很认真的看着林七的方向,看着林七慵懒的样子,叶临渊心跳在加速,对着林七很认真的说:“我要做一件事情!” 叶临渊的话说完,晚风突然吹来,清清凉凉吹在身上好不惬意。 天际的乌云悄然散去,洒下明亮的月光,三人的目光,在月光下分外明亮,相互注视着。 屋内的白月一直竖起耳朵悄悄的听着院儿内的动静,然而院内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白月不喜欢林七,在青丘有一个预言,百年前才开始流传,那就是后山大阵中的那人,终将有一日会化身魔皇,给青丘,乃至三界带来灾难。后山的大阵很奇怪,很强大,没有人知道那个朝生暮死的人一次次的轮回是为了什么,没人知道大阵运行的目的到底为何,青丘女帝只知道必须守住此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林七此人太过随性,很多时候率性而为不顾后果,最重要的是经常带着叶临渊去青楼。 院儿内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 叶临渊的声音没有先前那么兴奋,反而有些落寞,喝完手中的酒后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天地之间竟有如此多的强者。” 白泽接过酒壶,给自己和叶临渊斟满,然后举起酒杯轻声问到:“敢问阁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临渊也端起酒杯,思索着,最后很认真的回复:“自然是为生民立命,让天下为公!” 林七听完,一口酒喷了出来,咳了半天:“别人是脑门儿上长反骨,你是整个人长在反骨上,说的那么好听,你不就是想爬到最高处自己说了算?” 叶临渊没有理会林七的废话,反而很认真的问:“你帮不帮我?” 林七:“你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即便帮你,还不是一样会失败!你的想法,不可能实现,乘早改个方向。” 白泽此刻插嘴:“刚才看到的并不作数,林七还没有完全获得神力,看到的不清不楚,其次,鬼王殿下也还未飞升,这中间,有很大的变数。如果再加上我,就算是道边乞丐也能被奶成帝王!” 叶临渊闻言,大喜过望,认认真真的给白泽斟满酒,很认真的问:“不知阁下为何要帮我?” 白泽:“因为你的想法狠有趣,你的目标和那位大人差不多,甚至比他的目标更宏伟,我想看看结果会怎样!” 叶临渊:“那位大人就是那位吗?” 白泽:“如你所想!” 叶临渊:“今日有白泽兄相助,胜得十万雄兵,你我共饮瓷杯,预祝大事可成!” 林七看着两人像是要成亲一样,恨不得立马入洞房,瞬间觉得浑身膈应。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再看,那两人投来相邀的目光,瞬间恶心到极点! “滚!” 林七留下一个字,抱着坛子回屋了。 两个白色身影,在月光下相视而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山盟海誓的约定,而后,相互辞别回屋。 白泽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很快就入眠了,叶临渊那边屋里叮叮咣咣响了很久才消停。 年兽独自趴在草地上看着铜鼎内消失大半的灵丹暗自伤心。 朝如青丝 暮成雪。 林七第二天酒醒后发现自己鬓边添了一缕白丝,让林七很慌乱,才回到自己真真正正的身体里,昨天还好好的,晚上喝了几口酒,醒来就发现自己鬓角多了一缕白丝,这天道是不是出bUG了? 林七很不理解,拉着白泽叶临渊指着自己的鬓角,诉说着其中的莫名其妙。 白泽:“据我猜测,你实力不足,强行用神力乱看,所以遭此结果。要么就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窝在被子里忏悔一夜,所以添了白发。” 叶临渊初看只觉神奇,喝着早茶吃着早点将话题扯开:“把仙子给你的那页纸给我,我帮你筹备药材!” 一句话让林七忘记自己鬓角的白丝,拿出纸递给叶临渊。叶临渊仔细看了一遍,先让白月从自家库存中找一找药材,然后又命人张贴告示,搜集自己没有的,仙草仙药都可以换取仙人所赠的各种法器法宝以及丹药。 告示一经贴出,又引起不小的风波,因为罗酆山很大,内藏很多不为人知的仙草,能以这么小的代价换取仙家法宝丹药,这种好事何乐不为? “那妙玉仙子手段通天,需要药材,自己寻找比我们岂不是更快?”林七有些不解。 白泽解释:“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阴间也是,我们花费再多的时间,对于天界而言,效率都会高很多。” 林七在看了叶临渊的库存后心底暗骂天地不公,这厮凭什么能拥有这么多财富,又在心底庆幸,还好这厮有这么多仙草仙药。 剩下的日子,林七拉着小白和二十二经常喝酒,闲了也会去城外和老头儿们坐在一起抽着烟杆儿,看另一个冒牌的自己猎杀妖兽。 一口辣嗓子的烟吸入体内,林七想起了要被炼成三生石时,他和叶临渊说过“如果是天命也就罢了,他也就认了,如果不是天命,就算是神仙要把他炼成石头,他也不可能从!” 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很明确的指明,这就是他的天命。 一开始以为那些人在利用他,现在看来,怎么觉得都是在帮他! 就连妙玉仙子,也比以前更好看更神圣了。 看着不远处在围捕妖兽的另一个林七,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法正和尚是为了他,九幽的那位大人也心甘情愿的帮他,但是眼前这个人,他也有自己的生命,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的送给别人。 况且还有在青丘情况不明的另一个。 表面看去,所有的碎片都已经找到,但是要如何炼化?那妙玉仙子又将要如何做? 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所有碎片都归于一处,那时候的他,还是三生石吗?还是最初那块石头吗?还愿意立在奈何桥畔吗? 自己都还没有活明白,叶临渊这厮又不肯消停,林七一时间觉得脑袋疼,昨夜用神力通过双眼看到了叶临渊的前世、今生、来世,他要做的事情难度很大,在林七眼里叶临渊的要做的事情是不可能做成的。 但是听闻小白说群仙来贺的场景,又让林七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如白泽所说,因为实力不足,所以看到的三生有差别。 日出而作 当面领抉择犹豫不决时,林七理智的选择了冷静。 怀揣着妙玉仙子给的那页纸,到处寻人问药,仙草仙药大多都生长在比较凶险的地方,比如有异兽的熔岩湖底,比如雪山之巅巨鹰巢穴之外,更有甚者长在地狱深处。 叶临渊从自家库存里找出二十多味药材,城内修士凑了十几株草药,剩下的林七每日外出寻找。 去时披星戴月,来时风尘仆仆,每日对着列表查看,还缺少哪株仙草,然后到处翻阅典籍,拜访城内老者们,咨询去哪里寻找仙药。 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回城的时候,经常看到城外奋力猎杀妖兽的“小林子”,两人隔空远远的相望,各自忙碌,不曾相互打扰。眼看药材慢慢的快要收集起来,林七的心里也慢慢的舒展开来。 剩下的几味药材极难获取,也让林七见识到了罗酆山之大,内藏妖兽之强横,经常外出十几日,浑身带着伤回九幽城。 叶临渊起初没有在意,慢慢的,发现林七身上的伤痕越来越不对劲儿。 一开始,只是一些妖兽抓伤咬伤,或者烧伤冻伤之类,越到后来,伤口越是触目惊心,各种人为的伤口遍布全身,像是刚从战场归来。 叶临渊纳闷的问:“你这伤,是什么情况?” 林七抽着烟杆儿压住身上的疼痛,很敷衍的回答:“路过一个小地方,藏着药材不给,然后打了一架,谁知道那地方的人还挺强,差点回不来了?” 叶临渊继续追问:“什么药材这么难搞?你和什么人发生冲突了?” 林七长长的吐出一口烟,努力回忆着:“好像是一座没有名字的城池,城主修为不浅,那仙药被他霸占,问其讨要又不给,只能先借来了。” 叶临渊闻言,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继续追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杀人了?杀了多少人?” 林七微阖双目,尽量不和叶临渊对视,低着头,好像在数,结果就这么埋着头再也没有回答叶临渊的问题。 这厮已经入了魔,现在是大魔头魔君的实力,如今又取得了真身,实力强横,又极其容易被情绪左右,叶临渊很担心他再惹出什么祸事,只得安排忘川河主日日跟着同去,即便阻止不了他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至少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这日天还未亮,林七早早的就出发了,脚踩黑刃,御空而行,身后跟着小白。两人今非昔比,早已不是两年前的景象,日行千里,速度极快。 随着罗酆山上空的迷雾散去,林七才发现这座山的宏伟,延绵不绝,仿佛飞不到尽头,山川河流,雪山草原,湖泊湿地,荒漠怪石一样不少,隐藏在罗酆山中的古老城池,秘密村落,到处都是,这罗酆山远远要比林七想象的宽广。 林七在云头一边飞一边展开神识搜寻,突然在神识范围内搜索到一个了不得的东西,远山山头之上,一个造型古拙的亭子,亭内一人慵懒的坐着,一边品茶,一边目不转睛的看这手中的书,身边一老翁,恭恭敬敬站立在侧,手持摇扇,微微扇着风。 秦始皇? 林七心里有些惊讶,慢慢降下云头,上前见礼:“始皇帝陛下,是在等在下?” 始皇帝抬眼看了一眼林七,放下书本,那赵高赶忙接过,退到一边。 “寡人等你很久了。” “不知陛下所为何事?” “闲着无聊,来告诉你一些事情。” “怕不是听了以后会死人的事情?” “想知道寡人当初为什么要叫叶临渊下来吗?” “请陛下解惑!” “炼三生石,需要一个和你情谊很深的人献出灵魂,起初,那个人的确是妙玉仙子的弟子。” 林七对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惊讶,当初早就料到了。所以继续听着,没有搭话。 “寡人找到叶临渊那小子的时候,将事情详尽说与他听,结果他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林七闻言,抬眼仔细看着秦始皇,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撒谎。秦始皇面无表情,就这么和林七对视,任由他看。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这些事情,寡人不告诉你,怕是无人会说与你听。” 林七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前些日子,群仙朝贺,他不会被炼成石头,他的未来,有比变成石头更辉煌的成就。” “寡人虽然已经飞升,但是与你二人因果颇深,这因果不了,寡人始终无法封神!” “敢问陛下,这因果,要怎么了?” “很简单,要么你们早日飞升,要么你们早日变成一块石头!” 秦始皇说完,站在峰顶远眺,放眼望去是绵延不绝的罗酆山,这风景,在这阴间可不多见,弥漫了上千年,上万年的迷雾,终于散了。 举棋不定 力量,这种东西是个人都想要。 林七也不例外。 当未来的路清晰的展现在眼前时他犹豫了。 因为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道德的约束。 他想变强,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每一个他在意的生命他都想要保护。但是他的良心告诉他,不能吞噬另一个林七,不能接受那位“大人”的生命和力量。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长也好,短也罢,都有属于他们的欢乐。更何况,那位大人的生命,太过沉重。 有些本能在悄然觉醒,他的脑海中经常闪过一些画面,路过九幽城的城门,将远处的小林子隔空摄来,黑气如同火焰一般,将他炼化,再吸收。这画面不断出现在脑海中让他心神不宁。 只觉得自己有些道貌岸然,虚伪的令人作呕,明明想要,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取。一如当初的刘玄德,想取益州,又不知道如何取。 所以林七一直都在逃避,离另一个林七远一些。 然而另一个林七却不这么想,他被这个世界的林七深深吸引,昔日的战场上的英勇,和兄弟们深厚的情谊,对龙九姑娘的一片痴情,这些东西让他着迷,想靠近,像夜虫被光吸引一样,每当看到他御着黑刃从头顶飞过,总想跟上去。 也许他也是被本能所支配,想要恢复自己原本的样子。 一颗完整的三生石。 几日后,林七和忘川河主带着浑身的伤和药草回到九幽城。 两人回来后双目无神,身心俱疲,不愿意说话。 鬼王殿后院内,叶临渊的眼神很严肃,但是他无论怎么询问,林七对自己此行做了什么,在哪里取到灵药闭口不提。叶临渊一气之下去问忘川河主,结果小白开口对叶临渊说:“以后我不跟着他去了。” 叶临渊:“你们不就是去寻药,到底做了什么?” 忘川河主:“你还是别问了!”小白说完,自顾自的离开。 气氛有些压抑。 叶临渊此时此刻有种很不想的预感,双手握拳,胸中怒火无处发作。 林七看着叶临渊的模样终于像是做了某个决定,开口问到:“我遇到了秦始皇,他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叶临渊闻言,紧皱的双眉突然舒展开,沉默了很久后缓缓开口:“如果你是我,当初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刚说完,又觉得这事情不能就这么被糊弄故去,继续皱着眉认真的问:“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林七一双失去光彩的眼睛看着叶临渊,最终还是将这些日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些天,包括上个月,每次出去寻药,都会受阻,这些灵药仙草本就属于天材地宝,妖兽也好,人类也罢,都在觊觎。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他们也需要这些药草,或许是治病救人,或许是为了百年不遇的机遇炼药求长生!” 林七说到这里,觉得浑身伤口疼痛,脑海内也开始阵痛。 双手颤抖着拿出烟杆,慌乱又焦急的装烟丝,十指不听使唤,烟丝撒了一地,折腾大半天,终于点上,然后狠狠的吸入体内,吐出来的那一瞬间,叶临渊明显的感觉到林七浑身的肌肉,和紧绷的精神的放松了。 触目惊心 罗酆山内 有座小城 三面环山 此时城池已破败不堪,满目疮痍。 城外高空,两股势力剑拔弩张。 来人一黑一白两个年轻男子,看不出强弱。白衣男子气宇轩昂,黑衣男子英武不凡。 城中之人早早的就认出了林七,这妖孽上个月才来过,杀人夺宝,不仅盗走城内仙树,还杀了城主一家一百七十余口。 城外二百多人剑拔弩张,挡住二人去路,视死如归。 叶临渊脸色从容,上前跨出一步:“在下九幽城城主叶临渊,这位是城内鬼将林七,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在下深表惭愧,当日在下这位朋友欲借城中仙树救人,无奈发生冲突,今日特地带此人登门请罪!” 守城一方闻听此言各个暴怒,不住破口大骂:“九幽城就了不起啊!为救人就能随便杀人夺宝?什么狗屁道理?既然请罪,那就还我们仙树,让他在这里自我了断谢罪,告慰我城中一百七余人!” “对,还我们仙树,让他以死谢罪!” 两百多张嘴嚷嚷着,让林七还他们仙树,然后以死谢罪。 要不是打不过,这帮人早就冲上来了。 林七自始至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心里有愧疚,但是不会表现在脸上。同时也很好奇,叶临渊如何能化解这里的恶业。 叶临渊见有的谈,面色更显从容,一步踏出:“仙树已经送往天界救人,无法归还,但是在下愿意用其他东西偿还!” “你们拿什么偿还?那可是一百七十多条人命!老婆子我知道你们九幽城势大,我报不了仇还有我雷家后人,终有一天,要你偿命。”人群中走出一个老妪,身形佝偻,拄着拐杖,因为情绪激动气的浑身颤抖。一条干枯的手指隔空指着林七,浑浊的双眸被仇恨充满,异常刺眼。 “前辈请暂且息怒!事情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若是在别处,这仇结下断无可能化解,但这里是阴间,是罗酆山,一切都有办法!”叶临渊缓和语气,尽量一语中的,说的简单明了。 那老婆子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叶临渊问:“你小子休要呈口舌之快,那酆都城里的亡魂,可是你能随随便便就能带出来的?” 林七听到此处,才知道叶临渊打的什么注意,原来是要去酆都城索要亡魂。 叶临渊满脸的自信,问后卿要一百七十个亡魂还是可以做到的,怕只怕这些亡魂已经去轮回了。 即便天界严令,所有亡魂必须去轮回,但是稍稍商议一番,欺上瞒下,未尝不可。 那老妪虽然双目浑浊,但是充满智慧,盯着叶临渊和林七看了很久,最终决定跟着二人去一趟酆都城。 酆都城内,这里虽然迷雾散去,但是依旧昏昏暗暗。 阎罗殿内阎君后卿似乎很忙的样子,看到叶临渊和林七后显得很不待见。 十殿阎罗已经彻底变成僵尸,和后卿一个模样,双眸幽绿,浑身干瘪,血肉枯萎,看上去十分可怖。不断的拿着各种案牍来找阎君批阅,那堆成山的一沓沓文书,看的林七直皱眉头。 似乎是故意将二人晾在一旁,直至一个时辰后。 阎君面相本就恐怖,加上这会儿很生气,气氛有些冰冷,整个人的气势有些吓人,那老妪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毕竟面对的可是古神,还是酆都城的阎君,活人哪个不怕? 叶临渊笑嘻嘻的上前开口:“多日不见,这酆都城管理的井井有条,阎君大人果然是能文能武!” 阎君一双幽绿的眸子如同鬼火,冷冷的看着叶临渊问:“前些日子听闻群仙去九幽城拜贺,相比之下,我这酆都鬼城,岂敢和日月争辉!” 叶临渊再次讪笑着谄媚:“后卿大哥说笑了,那都是师尊的余威,我一介凡夫俗子,哪有那种荣光,反倒是后卿大哥,多日不见,实力更加高深莫测了!” 后卿:“马屁少拍,有话快说!” 叶临渊:“还不是他惹的那些祸事,此番前来,就是想带走几个亡魂!”叶临渊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身旁林七。 阎君眸子瞥了一眼叶临渊,低头随意拿出一个文书,三心二意的看着,不紧不慢的开口:“一年前,天帝才颁下法旨,罗酆山内所有亡魂,必须要去轮回,我想此事你应该清楚?对了,你那九幽城内,好像也有不少孤魂野鬼不愿入轮回的,你可不能窝藏,尽快叫他们来投胎!” 只见叶临渊微笑着道:“后卿大哥说笑了,九幽城内,哪来的孤魂野鬼,只有朴实的老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阎君的方向走去,隔着一张厚重的书案,两人悄声交流着,林七全都听在耳内! 叶临渊:“后卿大哥,这事情牵连不少因果,此事还请您高抬贵手帮帮忙!” 阎君:“天帝法旨,岂是我一个小神就能随意违背的!” 叶临渊继续压低声音:“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戒指悄悄塞进阎君手中。 那阎君用神识一探,微微皱眉,略一思索,沉声问道:“你要带走几个亡魂!” 叶临渊闻言,这事儿果然有戏,于是腆着脸说道:“一百七十余个,月前死于这小子之手!” “一百七???”阎君闻言,暴跳如雷,一双干枯的手,差点将叶临渊塞给他的空间戒指捏碎。“绝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叶临渊:“后卿大哥息怒!”叶临渊继续讪笑着,塞给阎君一个空间戒,笑容很自信,差点给阎君整不会了。 最终的结果,是阎君亲自带着三人去了地狱。 巨大的门被打开,地狱内是一个小世界,惨叫声不断,那老妪见到自己的亲人在受苦,扑将上去哭的涕泗横流。 一百七十多人,全都在受罚,可见生平做了不少恶,临走时阎君再三叮嘱,今日之事若敢泄露半点,必将永世堕入地狱不得轮回。老妪领着城主一家人,经过叶临渊和林七护送,安全的回到城内,至于如何救活这些人,叶临渊留下的宝贝应该有过之无不及。 叶临渊从自己库存里取出不少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作为赔偿,此间事情算是彻底结束。 接下来,林七一路领着叶临渊又去了其他地方,所到之处让叶临渊触目惊心,妖兽也好,人也罢。这厮在短短一个多月间,造了不少孽。 即便过去月余,各地尸骨依旧被黑气笼罩,死状惨烈。 一连几日的奔波后,叶临渊对林七彻底绝望了。难怪忘川河主不愿意再跟着。目之所及都是地狱景象。 “你还是不要再去寻药了,寻药的事情就交给我!你既然这么喜欢杀戮,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林七明显有些不乐意。 叶临渊:“前些日子,得了一个护城大阵的阵法图,若能建成,九幽城今后几千年将无忧!” 林七:“需要我做什么?” 叶临渊:“需要一些大妖的晶核。” 这是一个很为难的选择题,选择寻药,需要杀戮。选择帮忙建阵法,一样需要杀戮。 林七不愿意枉杀无辜。 但是此刻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不能自己 回顾人生 林七发现自己很冲动,很多次都情不自禁,不能自己。 比如在战场上,比如那日在那座小城里。 比如此时此刻。 鬼王殿后院,叶临渊一家,白泽谛听以及忘川河主二十二,一桌人高高兴兴吃着火锅喝着酒,可是身边二十二不住的在劝酒,非要和林七多喝几碗,林七这些日子深陷自责无法自拔,无心喝酒,于是一再推辞。但是这厮依旧嬉皮笑脸的挑衅着,用言语试探着,那模样让林七从心底生出一股怒火。 怒火很快烧红了他的双眸,一把撕住二十二的领子,另一只手抡起酒坛砸在二十二脑门儿上,张口怒喝:“喝你大爷!你再劝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场间氛围突然降至冰点,一股寒意以林七为中心散发开来,远处啃竹笋的铁憨憨都停了嘴,望向这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林七。 此时的他浑身肌肉紧绷,额头上青筋暴露,双眸猩红,很明显是失去了理智。 场面安静到落针可闻。 “这货出问题了!”叶临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赶忙出口喝止:“你在做什么?” 林七回神,双目猩红褪去,恢复理智,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二十二,还有受到惊吓的白天,突然觉得自惭形秽,无地自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抱歉!” 林七低着头对二十二道完歉,深深的拍拍了他的肩膀,从桌上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祭起鸣鸿刀拔地而起。 场间再次恢复了温度。 白泽:“魔,终归是魔!” 白泽作为神兽,看待问题比较单纯。 二十二:“他只是最近忧思过虑!”说完,二十二一口喝干碗中美酒,抓起一大块肉边吃边走,离开了此间。 剩下叶临渊和忘川河主,两人相互对视,继而内心惭愧。 谛听:“一切都只是暂时的,随着修为提高,他的情感会越来越淡薄!” 叶临渊听着谛听的话不置可否,没有说什么,低头不语在沉思,他和忘川河主的想法一致“放任不管,他会越飘越远,直至拉不回来!” 但是能将林七来回来的,叶临渊很清楚并不是自己,那人在天界。 天界 妙玉山 李牧再见龙九时只有一具尸体,魂魄无恙,此时真在阵法中温养。于是忍住不发作问妙玉仙子“还请前辈告知,到底是何人所为?” 妙玉仙子表情淡然:“知道是谁又能如何?你已得道成仙,不要再沾染不必要的因果,小九这边有本尊在,一切无碍!” 那李牧是何人,那可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仙人,当下就不愿意了,为了龙九仙人都可以不做。眼见从妙玉仙子口中问不出什么,于是盯着龙九的肉身仔细查探,希望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那李牧虽是一介散修成仙,但是实力不俗,乃人中龙凤,略施手段,便发现端倪,在龙九身上看到一丝黑气。当下心一横,就要决定去阴间走一趟,揪出罪魁祸首,即便受天界惩处,也一定要将那歹人碎尸万段。 妙玉仙子何许人也,观察到李牧情绪略微波动,为了保护林七,那可是要炼成三生石的,于是当下承认:“是本尊一时失手,才酿此结果,你无需多虑!” 李牧闻言,只觉得是妙玉仙子为自己好,不让自己去阴间蹚浑水,当下谢过妙玉仙子,然后辞别。 最终,偷偷摸摸的摸下天界,来到阴间。 他的目的很简单,找出那个伤龙九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先送他去轮回。 李牧头脑清晰,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九幽城,先找叶临渊。龙九在阴间历练本就在九幽城,在鬼王治下的九幽城出了事,多少带点责任。 当李牧从天而降,一头攮到鬼王殿前,砸出一个大坑时,叶临渊已经感受到了来者不善,外面的人,很明显是来找茬的。 李牧面色冰寒,看着慢条斯理出来的叶临渊,冷冷的问:“是谁干的?” 他只想要一个名字,不管是谁,那模样仿佛就算是天王老子干的,他都要上去给整到奈何桥排队去。 叶临渊是八面玲珑之人,很明显的知道,眼前之人不能惹,以自己的实力挑衅他,还是在气头上的仙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但是叶临渊选择了挑衅:“仙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仙人所问,所为何事?”叶临渊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没有想过仙人一怒的事情,他只知道眼前这人,是林七的情敌,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站在同一阵营。 兵戎现将是迟早的事情。 况且,堂堂鬼王,有何惧哉? 道心不能破,能屈能伸的时候是因为有目的,而此刻,他不需要! 一位是已经得道的仙人,在天界也算佼佼者。 一个是放眼三界的天才,只是初窥仙径便引群仙来贺的妖孽。 李牧乃一介散修成仙,虽然实力强横,但也不是傻子,二人四目相接剑拔弩张。 叶临渊只是一介凡人,在阴间得道不少机缘,短短几年时间,便能有此成就,次子资质,在李牧之上。 李牧的气势开始在衰弱,因为他想到了以后的事情,战神不会放过他,即便战神不插手,战神身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单单一个秦始皇,杀他都不需拔剑。他现在需要的是一股势利,需要能与之抗衡的背景。 想通这一点,李牧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一样看着叶临渊,毫无征兆的,朝着叶临渊身后挥出一掌,整个鬼王殿,瞬间化为废墟。 劲风吹过叶临渊英俊的脸颊,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将李牧目光中的不屑,全部返还回去。 鬼王殿刚倒塌,一个黑色的身形鬼魅般的出现在李牧身后。 那身形魁梧,浑身血肉干枯,一双眸子泛着幽绿色光芒,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可怖:“何处宵小,敢在本君的地界撒野?” 李牧回头,看着浑身黑气的阎君后卿,又回想起龙九身上的缕缕黑气,顿时气血翻涌。 但是他很清楚,眼前之人只需动动嘴,他便有八成可能变成僵尸。 青丘女帝 那李牧可是得道飞升的仙人,那可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 眼见不敌,知道按照道儿上的规矩,今天怕是不能全身而退,得留下些东西才行。 好汉不吃眼前亏,怪只怪自己一时冲动。 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说几句软话儿,赔个不是,改日再卷土重来。 叶临渊的身后不知何时慢慢站满了人,白泽,谛听,忘川河主,二十二,李非凡,还有一头巨大的年兽,远处庭院里,白月抱着白天目光冷冽的看着这边。 李牧此一掌,毁了鬼王殿,虽然出了口气,但是对于九幽城来说,无非就是宣战,几千年来,从未见过哪个仙人敢在九幽城放肆。 气氛很快再次剑拔弩张,李牧长这么大,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才成仙不久,不曾想卷入不该卷入的纷争中。 “老身来迟了!”一个银铃般的女子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只见云端飘来一位绝世女子,身形婀娜,生的倾国倾城,美的不可方物,双眸明亮动人,目空一切。浑身上下帝王之气侧漏。 那女子缓缓落地,冷漠的看着场间李牧,冷冷的问到:“九幽城,鬼王殿,是你一个小辈说拆就能拆的吗?” 李牧一时语结,事态在朝着失控的方向飞速发展。 九幽城内强者,百姓,此时都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包括不少天界修士,远远的看着场间景象。 李牧:“区区一座宫殿而已,不知诸位,欲意何为?” 女帝白霜:“区区一座宫殿?你这小辈,口气不小,你可知这九幽城的来历?” “当然知道!”又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从天而降,来人不是妙玉仙子又是何人?只见妙玉仙子依旧满脸笑意,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暖,缓缓飘落在诸人之间,朱唇轻启,继续给吃瓜群众普及: “最初由盘古氏古神开天地,化身万物,后有各类大妖降生,包括青丘狐族。那时由古神掌管天地万物。后来女娲娘娘抟土造人,古神教导人类耕种,捕猎,人神共居。再后来,妖族、人族繁衍生息,数量与日俱增,于是天地孕育出归墟,便是轮回!即便神族,也无法逃脱轮回。神族勘破天道,唯有跳出三界,才能逃出轮回。为了争夺神位不惜发生战争,赢者去了天界,掌管世间万物,落败者被迫盘踞在阴间。九位大妖盟誓,追随鬼王,共建此城,与天相抗!天界诸神恐其作乱,因此将阴间一分为二,以鬼门为界,鬼门内囚禁有古神,鬼门外,便是九幽旧部。为此,鬼王曾率众鬼将与天界一战,这九幽城下埋葬的天神仙人不计其数。这里不仅是九幽城,也是仙塚!” 妙玉仙子说完,在场诸人脑海中仿佛展现了一幅悠远漫长的画卷,从开天辟地,一直到今日,这九幽城在阴间经历的岁月,怕是比在场的每一位都年长。 “自上一届鬼王封神以来,从未有过天界神或者仙敢来此地滋事!李道友虽然已证得大道,由于时间长远,并不知晓此间之事,若有冒犯,还请诸位高抬贵手。修行不易,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事还望诸位三思!” 妙玉仙子话锋一转,显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这李牧行为唐突,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弟子而起,于情于理,她都要想方设法解救一番。 “女娲后人,这里没你事,哪里来,便回哪里去!按辈分你可得喊我一声师叔!看好你那几块儿石头,没事就别抛头露面给你家师尊丢脸了!”青丘女帝声音充满威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完全不把妙玉仙子放在眼里。 青丘女帝那可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九尾大妖,几尽寿与天齐,女娲时期的大妖,死在她腹中的神啊仙儿啊数都数不过来。 妙玉:“前辈,李道友为了在下的弟子一时心切,并不知道此间种种,还请前辈不要太过为难!” 青丘女帝:“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和那秦始皇的肮脏勾当,你那弟子该死就死,该炼石头就炼石头,莫要把算盘打到我九幽城的头上!” 妙玉仙子闻言,面色很是难堪,任她料事如神也料不到这位女帝如此强硬,说话如此不堪,一点情面不讲。 远处叶临渊看着两位绝色女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打一架,打一架,最好是连滚带爬抓着头发互相撕的那种!” 谛听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此时满连黑线站在叶临渊身后,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很后悔站在这厮身后。 “仙子还请自便!”后卿沙哑的声音在下逐客令,仿佛是已经宣布了李牧的死刑。 天边。 地平线上。 一轮巨大的红日不住的颤抖跳动着。 蓬勃的能量肉眼可见,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迸发着光和热。 一如活在这天地间的生灵。 每一个处在世间的生灵,都在不停变换自己的位置。 天界的散仙,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青丘女帝眼中的跳梁小丑。 阎君眼里的肥肉。 仙人陨落 离离原上草 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 春风吹又生 短短四行诗,内心悲欣交集,一个生命的诞生是神圣的,无论草木虫鱼、飞禽走兽还是妖魔鬼怪。天地赐予的生命,山川河流风霜雨雪的见证,生命是这世间最永恒的话题。 无论环境有多么残酷,生于此处的生命都在坚韧不拔的活着,与万物抗争。 一个生灵活着,和周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亲人朋友伙伴,包括脚下的土地。 种子的萌发承载着母体的万分期待。雏鸟孵化,是母亲历经风霜最好的馈赠。幼崽的降生给雌性妖兽新的身份——母亲。 一个人类婴儿的诞生,却有不同的情感,有意外是错误、有得不到母爱的、有得不到父爱的、有得不到家族认可的、有生来就是残缺的、更有生来便不见天日的。更多的,是备受万众瞩目的。 生命有千般样貌,有千般精彩,有千般痛苦,但是无论如何一定要珍惜生命。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 天地赐予生灵最神圣最公平的东西便是生命,这生命不分高低贵贱,大家都是从走向终点,沿途的风景一定要好好用力的记住。巍峨的高山,深潭幽谷,辽阔的海洋,岛屿星罗棋布,一望无际的草原,河湖交织,就连不毛之地也有肃杀的美。 世间的风景是壮丽且动人的,生命给这份壮丽增加了灵性。 所以我们才叫生灵。 不管受到怎样的排挤和不公,尝尽人间冷暖,受尽世间嘲讽,最终所有生命的归途都是一样。 在奈何桥前排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 过往种种,未来种种,都将转瞬即逝。 能长久停留的,始终不灭的,是平静。 来。 干了这碗孟婆汤,我们言归正传。 上回书说到,得道仙人李牧,来九幽城寻找伤害龙九的凶手,奈何叶临渊完全不配和。为出一口恶气,一掌打毁了鬼王殿。不料,此种行为被青丘女帝视为挑衅,誓要将这位仙人斩落于此。即便妙玉仙子说情,也没有用。 此刻场间落针可闻,空气中凝结着肃杀,那李牧不敢拖大,双眼死死的盯着阎君后卿,蓄势待发。 妙玉仙子站在众人之间犹豫不决,最终,无奈的向后退了几步,让场间的气氛更加凝重。 阎君幽绿的双眸如同鬼火,看着李牧淡淡的问:“阁下可有什么遗言?” 李牧眼见今日在劫难逃,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死也要死的梆硬。开口道:“出招!”随机调动浑身法力,运行功法护体。他知道眼前的阎君是以诅咒杀人,言出法随。于是乎各种护身法宝层出不穷,犹如千万个结界一样护住己身。 法力凝结成阵的过程中爆裂声不断,此起彼伏,可见其手段之多,法宝之丰富。 一切妥当,只听得空气中嗡嗡声不断,那是暴动的阵法在运行时的声音。 阎君自始至终都不曾动过,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扶着腰间腰带,静静的看着李牧,仿佛再看一件完美的作品。 “好了?”阎君开口问。 李牧没有说话,只听闻阎君后卿以诅咒杀人,不曾想,这辈子有幸能体验一次。 只见阎君云淡风轻,伸出干枯的手,立于胸前,单手成拳,竖起食指中指,置于唇边。两根手指上指甲很长,布满岁月的痕迹,有一瞬间,总觉得站在眼前的是一具干尸。那干尸缓缓张口,露出四根森然獠牙,嘴唇微动,不知念了些什么。 突然狂风大作,只听得“砰砰砰”声响不断,声音震耳欲聋,再看那李牧,已然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动弹不得,周身法宝不断炸裂,结界迅速消散。身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失去水分。再耽搁下去,怕是立马会变成一具尸体。 “慢!”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施法。 君临天下 开言制止的的不是别人,正是叶临渊。 青丘女帝,和阎君微微讶然,阎君停止了咒语,但是竖于胸前的双指,并未放下。 幽绿的双眸不解的看着叶临渊。 只见叶临渊从容向前踏出一步。 睥睨天下,声音从容的说道:“愧居九幽城鬼王一职,今日才听闻这城的来历。我既已袭了这王位,自会上承天命,下怜黎民。阎君大人,就请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宽恕他,修行不易。” 叶临渊说完此番话,目光望向远方,那是望不到边际的九幽城,建筑鳞次栉比,街上百姓熙熙攘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的王。 “放了他,选择复仇也好,要踏平我九幽城也罢,本王都在这里等着!”叶临渊面色凝重,王霸之气外露,此一刻,只觉眼前之人顶天立地,有与天相抗的能力,双眸之内精光闪烁,引得城内百姓内心躁动。 青丘女帝满意的看着叶临渊,目光中投来赞许。 阎君幽绿的双眸跳动着,最终停止了施法。他知道,九幽城真正的王者回来了,他将带领阴间的生灵,走向从未有过的辉煌。 妙玉仙子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带走了李牧,临别前对着叶临渊微微颔首示意,表示感谢。 此子虽然实力不济,但是已经具备了王者的资质和胸襟,无畏无惧。 妙玉仙子临走时,也带走了林七等人搜集的灵药,想必那龙九定是有救了。 此间事了,那鬼王叶临渊开始按照自己的天命,一路高歌猛进。 话说前些日子林七因情绪失控,在吃火锅的时候给二十二脑袋上来了一下子,之后羞愧难当,独自出走。 结果飞出九幽城几十里后发现自己又无处可去了。 看着苍茫大地,绵延不绝的山川河流陷入迷惘。 不知何去何从。 在脑海中思索再三后,朝着曾经居住过的湖畔飞去。上次因为自己种下恶果,差点被寻仇的仙人一掌拍死。 还好有那邪性和尚相救,否则此刻林七和叶临渊早就魂飞魄散化为寂灭了。 再次来到湖畔木屋边,远远的就发现了炊烟,一团小小的火苗,上面架着一口难看的陶锅,里面乱七八糟煮着一些肉类。 一个沧桑的大汉手捧着破败不堪的佛经看的入神。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傲狠大叔。 之前在九幽被暴走的林七打成重伤,之后一路跟着府君白泽带林七来到九幽城,林七重获肉身后,傲狠大叔便离开了。 他的族人在这里。 林七降下云头,来到篝火边一屁股坐下,拿起另一本只剩几页纸的经书三心二意的翻着。 这两本经书,都是那邪性和尚曾赠与他的,被傲狠大叔拿来擦嘴,已经被撕的只有几页。再看经书,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傲狠大叔一直闷着头看经书,没有抬头看林七,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直至锅中飘来阵阵肉香。 大叔为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又给林七盛了一碗。 林七接过,很郑重的说了一声:“谢谢!” 傲狠大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埋头巴拉着木碗里的肉,吃相狂野,让人看着食指大动。 林七喉头滚动,咽着口水,也开始埋头吃肉。 肥美的一碗肉,入口的一瞬间,所有鲜美的味道通过味蕾在口腔中炸开,刺激着林七的精神。 这一刻,林七感觉美食是最治愈人的。 一锅肉,两人很快吃完。林七从戒指内拿出两坛酒,找个舒服的姿势斜倚着,一边喝酒一边享受夕阳。 偶尔点上烟袋锅子狠狠的砸几口。 突然觉得很满足。 也许一生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无欲无求,平静安宁的度过余生。 傲狠感受到了林七浑身的慵懒,撕了一页经书擦擦嘴,丢进火堆里问:“什么时候再回去?” 林七闻言,抽着烟杆儿没有回答。 就暂时忘掉所有的事情,在这里安安静静休息几天。 垂花石门 晚风袭人,星空高远又神秘! 林七躺在厚厚的草地上看着遥远的星空,将自己的心慢慢的擦干净!虽然是三生石没跑了!虽然是魔也没跑了!但是不妨碍做一个正直的人!做一个正直的大魔头! 傲狠大叔像极了一块黑色的石头,手捧着被自己撕剩下的经书在一侧一言不发,也不知是否有所得。两人互不干涉! 林七狠狠砸了一口烟,翻了个身,只觉得身下硌得慌!莫名想起了饕餮!那个温柔又难看的大怪兽!不觉内心又是一阵阵痛,继续狠狠咂着烟杆! “我这里有个东西!你看看!”林七说着,摸出一页古旧的纸,躺在草地上,一只手举的笔直,手中捏着那页纸! 傲狠大叔丢掉手中经书上前接过,仔细端详着,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在夜里异常明亮! “哪来的?” “那小子给的!让我帮他杀几个大妖,建一个什么护城大阵!” 傲狠闻言,仔细看完后将那页纸随意的揉成一团,丢进火堆! 林七看着傲狠的行为愣在夜风中,等着傲狠大叔给个解释! “你这大阵中,有我的名字!怎么,要杀我?” 林七抬起的身子再次躺下,抽着烟杆儿思索着,回忆着!那页纸上的确没有傲狠的名字! “我还有个名字,叫梼杌!”傲狠大叔平静的说完,不再理会林七,继续拾起经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风轻轻的吹,星空慢慢的转动。 林七是断然不可能杀死傲狠的,他知道傲狠大叔是一介妖王,是个很厉害的大妖,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远古凶兽。 “你们人类,和我们妖兽一样,都是欲壑难填,但是你们人类更甚,从不节制!” 林七继续躺着装死,他不想和傲狠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不管谁更贪婪,在林七眼中都一样。 “关我何事?” 四个字怼的傲狠哑口无言。 傲狠知道林七的臭脾气,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做什么事情,都是为身边的人所推动。 “天地间最珍贵的资源便是灵气,养成一个大妖所耗的灵气能造福千千万万的生灵。而成仙所需的灵力更加庞大。我们在向天地索取的速度,已经超越了灵气滋生的速度。这样下去,只会产生战争,相互吞噬,夺取他人力量。这也是轮回,一切都是天意。” 一切都是轮回,大鱼吃小鱼是轮回,草木枯荣是轮回,战争也是轮回,生灵数量锐减后,天地万物少了争夺资源的敌人,灵气才能继续滋润万物。 一草一木,一人一兽,在天地眼中是一样的,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便是这个意思。 林七很认可傲狠的观点,但是不想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因为离自己有些远。于是开口扯开了话题。 “前些日子,我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还有妖兽!他们都是无辜的。”林七说完,抽着烟杆儿,眉头又皱在一起。 傲狠大叔没有言语,继续看着自己手中佛经,他没想着开导林七,因为他杀的生灵,不比林七少,有些杀戮是无可避免的,有些杀戮,是不必要的,但是该杀的不该杀的,他不知道自己双手染过多少血。 林七见傲狠不言语,于是继续说道:“那天,我去寻一株药,结果那药长在一个岩洞中,洞穴狭小,很难进入,也不清楚那药是如何生存的。”林七说道此处,继续抽了一口烟杆儿。 “原本只想取了药就离开,但是那洞内竟然有一窝妖兽。样子有点像狐狸,又有点像狼,分不清是什么。一只大的,带着四个小的,小家伙儿们毛茸茸的很可爱,眼睛很蓝,很漂亮,就这么好奇的看着我。唯有那只大的,眼睛闪着绿光,龇着牙,不让我采药。” 林七说道这里,继续咂烟杆,不在说下去。 “于是你把它们都杀了?”傲狠漫不经心的问。 “其实,我完全不必杀死它们,就能取走药。”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杀戮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太过熟悉。 夜风徐徐,两人沉默着,望向远方湖面。水中倒影的月亮,突然晃动了一下,仿佛有条小鱼在水中调皮的甩着尾巴,二人都没有太在意。然而下一刻的情景,让两人内心都不淡定了。 湖面的涟漪并未消失,而是从涟漪的中心缓慢的生出一块巨石,那巨石布满青苔,造型古朴,就这么慢慢的从湖水中越长越高,一直变成一道巨大的垂花石门。石门上的兽纹阴森可怖,辅首衔环栩栩如生。 这道顶天立地的垂花石门,林七和傲狠大叔再熟悉不过了。 未尽之事 一阴一阳谓之道。道存于万物之中。 一冷一热,一枯一荣,一善一恶。 一虚一实,也同样谓之道。正如此时湖中的垂花石门和湖中倒影。 清冷的月光和星火下交相辉映,漂浮在湖中的巨大石门如梦似幻! 什么人能有这么大能耐,将一方天地一分为二,并以鬼门为界。如此手段,让远处前来的忘川河主陷入深深的震撼! 林七看到忘川河主和铁憨憨的到来内心有些讶然。 三人一兽捏呆呆发愣,盯着那座垂花门。 林七忍不住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小白第一次来这片湖畔,之前一直都在九洲城,要么就在忘川河内。小白回答:“城里有青丘女帝坐镇!我想出去走走,寻些机缘!” 林七对小白的话不置可否,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热情。 因为两人前些日子共同经历的杀戮,让两人内心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轰隆隆”巨响声起,两扇厚重的石门应声打开,一道宽约丈许的门缝,门内世界混混沌沌看不真切。 那道门缝就这样敞开着,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仿佛是在邀请。 傲狠大叔未经思索冲天而起,一头攮进门缝内消失不见。 林七看着消失傲狠大叔的背影,也祭出鸣鸿刀,脚踩黑刃,消失在门内。 紧接着,是忘川河主携铁憨憨一同挤了进来。 进得门内,一切豁然开朗,眼前是另一番世界,一瞬间能察觉出灵气明显的很稀薄。远处几间草庐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轰隆隆”的巨响再次传来,两扇厚重的石门紧紧关闭,消失在迷雾中,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草庐外,忘川河主白如意走出重重迷雾来到近前时,发现林七正在对着神荼郁垒二位作揖行礼。 小白快步上前,也恭恭敬敬的欠了一礼。 “许久不见啊,小白龙!昔日多谢你与阎君出手相救!”不知道是神荼还是郁垒的一位男子开口。 “见过两位上神,能为二位尽绵薄之力,是在下的荣幸!”小白说话很谦虚,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两人是什么来头。 地狱中解救二位的时候,是小白跟着女阎君同去的,那里面发生了什么林七不清楚,也不曾问过。 想必定是是凶险万分!不然那日阎君和小白何意伤的那么深。 “在下有一事不明,请教二位前辈!这鬼门,为何无故出现在此?”林七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自然是受了他人嘱托!”神荼郁垒没有解释过多。到底是受了谁的嘱托,林七大致能猜出来。定是九幽的那位大人无疑了。 三人一兽,辞别了神荼郁垒,朝着九幽深处而去。 此去,是为了当初的未尽之事。 林七再次来到莲花村,恰巧遇到玄离在此地问诊,村子里异常热闹,孩子们围着林七不停的问林七:“小七去了何处?为何不见同行?”林七闻言,心中一阵酸楚,将那些烦人的小家伙都扔到铁憨憨背上挂着。 自己则寻了村里一众大汉去喝酒,大虎、二勇众人都在,划拳喝酒吹牛放狠话,谁也不服谁。 歌谣声再次响起,听着歌喝着酒吃着肉,享受着此间安宁,林七深有感触。 活着,就该这样无拘无束。 人间烟火 歌声往往伴随着热闹的舞蹈! 今日林七不敌,铩羽而归! 此时正趴在栏杆处感受着脑海中的天翻地覆!身后大汉门杀的正酣!划拳口诀如同阎君后卿的诅咒! 言出法随! 输的人也不孬,仰起脖,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带着更凶残的怒火杀回去! 一心敬!王八蛋! 四季财!王八蛋! 六六顺!王八蛋! 七仙女!王八蛋! …… 那喊“王八蛋”的汉子彻底杀红了眼,看得周围一众血脉喷张!让对方划拳的汉子如临大敌! “任你千般变化,老子只此一手!” 林七闻言!后背一惊,心道“得离这帮瘪犊子远点!”于是歪歪斜斜的起身,朝着歌声而去! 莲花村的歌谣很纯朴,歌词内容很简单,却动人!此时围着篝火一堆青年男女跳着舞,唱着歌。 火星随风飞,在林七面前漫天漫地的散开,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如梦似幻! 火光那端,青年人的身体畅快自由的舞动着,张弛有度,身形优美!举手投足之间,全都是美!看得林七如痴如醉! 忽然腹内一阵翻涌!一口吐在脚边,惊走一群青年男女。 远处阁内。 大虎见状心道不妙。 “这厮吐了,一会八九不离十要杀回来,我去灌翻他!” 林七此番呕吐之后,只觉天朗气清,浑身舒泰,望向大步走来的大虎,浑然不惧。几碗酒撂倒大虎之后,朝着阁内杀去。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林七只觉头痛欲裂,在杯盘狼藉中寻找水喝,找了半天没找到,倒是发现半坛烈酒。想也没想,抓起后当做水,一股脑全都灌进肚子。 一股辛辣的热流从口腔一路烧到腹内,瞬间爆炸,热流席卷而来,灼烧着全身上下。 这昏昏沉沉的感觉,让林七如痴如醉。丢掉酒坛,继续找水。 这一切都没能逃出玄离和小白的眼。看着林七的模样,只觉得应该找个地方埋了这厮。 良久后,不少妇人们扽起自家男人下地干活,女人们如同牵着自家不情不愿的牛一般,路过此地对着林七投来怨恨的眼神。 林七全然不惧,一副王者姿态,睥睨天下,看着脚下一个个软踏踏的汉子路过。 心下大慰!直呼痛快! 直到那些女人牵着自家男人走远了,林七依旧伫立原地望着远方,眼内全是艳羡。 嚣张的身形,突然变得孤孤单单。 玄离不在关注此处,依旧开始着手准备去下一个村子,邀请林七同行。 “庸医,还想骗老子?要去你自己去!” 林七义愤填膺的说完,找到铁憨憨,骑上去,仰躺在其宽厚柔软的背上,指了指豫州方向,然后呼呼睡去。 傲狠大叔昨夜便离开了。此时身后小白左右为难。 看了看玄离离去的方向,又看着铁憨憨不紧不慢的方向。最终选择跟着林七而去。 前方,便是豫州城,如果有幸,或许会见到那位大人! 再入豫州城,林七已然酒醒。因为府君白泽的离去,这里暂时由那位大人暂时管理。 还是那座迷雾重重的院落,一切安安静静,穿过迷雾,林七来到府君院内,见迷雾中房门开着,步入其中。 屋内依旧迷雾重重,那位大人明明才中年,此时早已须发皆白。这是因为上次救林七所致。 那位中年男子伏在案上,埋头处理手中案牍。旦见林七入门,立马放下手中事物,走过来仔细打量着林七。 只见此时的林七皮肤白皙如同婴儿,自上次重获肉身后,林七的身体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如此,你便可以安心的去了,去完成你未尽之事!”中年男子看完林七后心情仿佛很愉悦,继续自顾自的看着案头文书,不再理会林七。 就这么傻站在屋内,林七思绪万千,最终没能汇成一言,随转身而去。 他开始寻找自己的天命了。 遮天蔽日 林七带着小白在城内晃荡了一阵,看看异域风情。 街巷之内来来回回无非都是些吃吃喝喝穿穿戴戴。 林七看了几眼,便觉索然无味,于是乎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青楼里。 圣人说“食色性也”,这里酒色财气样样不缺。 端的是一个男人的好去处。 那忘川河主白如意,先前乃是好淫的蛟,化龙后血脉突变,高贵无双早已失了先前的淫邪之心。 此时呆愣愣的看着林七的去处,一时间不知是否要同往。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白天的就往青楼跑。 这地界人生又地不熟,思索片刻之后,在青楼外找了一间小酒馆儿,叫了一壶酒,几斤肉,慢慢品尝,等那厮办完事儿出来。 盏酒下肚,忘川河主白如意看着街巷里朦朦胧胧的迷雾,一时间脑袋昏昏沉沉,恍惚又回到了忘川河畔。 正在这时,说来也巧,小酒肆内步入一位中年男子。 男子虽然须发皆白,但是容貌依旧。中年男子不偏不倚,直奔忘川河主的酒桌而来。 待忘川河主看清来人,突然拔地而起,身体绷的笔直,恭恭敬敬端端正正的施了一礼:“见过前辈!” 那男子微微一笑,缓缓落座,示意忘川河主不必多礼,两人一同落座,加了一副酒盏碗筷,二人共饮。 这男子,便是九幽大妖眼中的“大人”,从二人言谈之中了解到,原来此二人早就相识。 不知是多少个冬秋之前,在忘川河的小白还是一条蛟的时候,便见过这位中年男子。 那时的小白不知天高地厚,引得忘川河水泛滥,生灵涂炭,俗称走蛟。后经这中年男子点化,才得以化龙。 两人寒暄几句后,中年男子轻轻啄了一口酒,开门见山道:“我们兄弟三人皆生于石中,只是时间有了先后。我离去那年带走了石中一半的力量,后来小和尚也带走了一半,害怕老三以后祸事,便带走了魔灵。” 男子说完,微微笑着看向小白,面色沉静,笑颜如沐春风。 “前段时间,小和尚将魔灵还给了他,也将自己的佛灵也一并给了老三。”男子说到此处,又端起酒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说来惭愧!我和小和尚带走了所有的力量,什么都没给他留下。万物皆有归处,我已耗尽浑身力量,只剩最后道灵还他。” 中年男子说完,自顾自的倒了一盏酒,神态有些落寞。忘川河主见状心中也是一阵惋惜,继续听中年男子说下去。 “虽然他是魔,但是老三心性并不恶,我曾看过他的天命!”中年男子突然停顿,举杯邀忘川河主,并郑重说道:“望你以后,能伴他左右!” 看着中年男子如此郑重,忘川河主不知林七的天命到底为何,但为报恩,此等小事不在话下,当下盟誓答应了下来。 翌日酒醒,忘川河主艰难的从酒桌上爬起,那中年男子早已不知去向。望向青楼门口,旦见林七双腿发软,飘飘忽忽的走来,双眼布满血丝,歪歪斜斜坐定,端起酒坛,一饮而尽。 忘川河主内心万马奔腾。 经过昨天和那位大人相谈之后,忘川河主对林七的态度大大转变,如果先前是友人,那么此刻在忘川河主眼内林七如同那位大人口中所说的“弱小的老三”。忘川河主瞬间觉得自己要扛起作为监护人的职责。 几日后,两人一兽再次来到当初林七暴走的森林边缘。 傲狠大叔早已久候多时,远远的见到林七后起身等待,此时身边集聚了几十位大妖,都在翘首以盼。 二人一兽到达此处,神识一扫,这些大妖各个强到看不出深浅。 抬首望去,是一望无际大如天盖的黑雾,遮天蔽日。 几十双眼睛充满期望的看着林七。 山风袭人 蝼蚁贪生 人心是一道门。 打开怎样的门。 便见怎样的世界。 若心怀恶意,打开的世界便是充满恶意。 若心怀善良,打开的世界便也充满善良。 林七此时内心充满自责,愧疚万分,恨不得就如此让天雷劈死。 “蝼蚁尚且偷生,况且你身负天命。”忘川河主见状不妙,趁着雷劫间歇爆喝一声,试图将林七唤醒。 果然,林七闻言后双眼转动,想起了为自己而死的阎君,邪性和尚,刚刚消失的大人,想起了融进自己神魂内千千万万的亡魂,如果自己就这么任由天雷毁灭,岂不笑话?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定要变强,再见龙九,娶了她。 在忘川河畔长相厮守。 一念至此,林七再次双手合十,目光坚毅。 周身金钟浮现,持续暴涨,飞速旋转着与天雷相抗。 一连九道天雷携毁天灭地之威,接连天地,滋滋啦啦的贯穿金钟,劈在林七身上。 雷鸣震耳欲聋,电光绚烂夺目,如此持续半个时辰后云开雾散,旦见天空中林七已然发生变化。 如若往日是魔气冲天的魔君,如今视之,却有些许神圣之感,金钟散去,林七内心清明,许多曾经不明了的事物,随着此次突破,犹如拨云见日。体内魔力发生质变,自觉浑身力量能翻天覆地,手撕神仙。放开神识一扫,整个九幽都在自己神识之内。 远处一个黑色身影急急地朝着这边飞驰而来,林七抬眼望去,千里之外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庸医玄离。 良久,玄离到得此间,面色焦急的问众人:“大人呢?” 诸人沉默,没有人回答。 玄离将目光望向林七,发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当下内心明了。 焦急的双眸瞬间变得忧伤,失去光泽。淡淡的说了句:“你的天命,便是随心所欲!大人说你是魔,魔就该这样活着!” 玄离说完没有停留,身形落寞,朝着来时方向缓缓飞去。 按邪性和尚所言,林七现在已进阶玄魔,距离最后一步魔皇只一步之遥。 按女娲娘娘那套传说,三生石中魔性有吞噬三界的力量。 众人仰望着天际无喜无悲的林七,一时间不知道林七的成长到底是该喜还是忧。 此时的林七无心他顾,自视识海之内,雪停风止,雪地里的黑影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模样,浑身金色经文缠绕,身下一个硕大的青色八卦图。雪原已经蔓延到了无边无际的远方。 退出识海,林七降下云头,看向诸位大妖。渡劫之前,这些大妖各个实力强横,在自己之上,进阶玄魔后,这些大妖的实力在林七眼里显得十分弱小。 这世界是不公平的。 有些生灵生来就强大,有些生灵生来就在最底端。 要建立一个极乐世界根本不可能!因为有些生灵天生就是纯肉食者,相应的便有杀戮。 “大人!”诸位大妖异口同声的对着林七欠身施礼,如今林七融合了那位大人的道灵,又吞噬了此间所有魔雾。 按理,林七应该是要承袭那位的大人的职责。 看着眼前的诸位大妖,林七良久没有言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从戒指中取出烟杆点上,悠悠的抽了一口,缓缓吐出。背对众人望向远处天际,久久才说:“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我想在这里走走!” 说完,自顾自的飘落在铁憨憨背上,依旧仰躺着,任由这畜生随便走动。 那铁憨憨早已饿的饥肠辘辘,旦见林七骑了上来,只觉这厮这次被劈后强的没有边边,也不敢忤逆,朝着远处森林飞奔而去,想着前面绿油油一片,定有新鲜竹笋。 忘川河主见状,别过各位大妖,也跟了上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茕茕孑立 话说自林七吸收黑雾,融合道灵之后一举突破至玄魔!实力大增,自认有手撕神仙之力! 曾经羡慕天界弟子们层出不穷的功法,如今进阶后才了然!那些不同属性的功法,都是参天悟道,掌握了元素规律!但凡世间万物,只要摸清其运转规律,都可通晓,为己所用!强者甚至可以创造生命! 林七在铁憨憨背上一边抽着烟杆儿一边伸出一只手,那手上一会儿出现一团火,一会儿出现一团水,一会儿出现雷电,一会儿又化作一株小苗极速生长,一会儿变作土,一会儿又出现一块乌黑的铁器! 身边忘川河主看的一阵心惊,开口问道:“七哥,你是如何做到的?” 林七将手中铁器化为虚无,很不屑的说道:“都是些小把戏,以后你也能做到!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都是花架子,要记住一力降十会!自身强才是真的强!” 忘川河主闻言深以为然,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变强!林七和小白两人从相识到如今都是穷的叮当响,身无长物,全凭自己,林七稍好一些,有些机缘,还有一把黑刃。而小白,一无所有! 此时的群山没有遮天蔽日的黑雾,早已天朗气清,万物生长,灵气很是稀薄。 二人一兽行在森林之中,不远处有妖兽,直立起身子朝着这边学着人的模样作揖施礼,他们把林七当成了下一任“大人”。 森林远望之下一片生机盎然,但行在其间才发现,草木稀疏,大多数都已干枯,飞禽走兽个个瘦骨嶙峋。 空气中有丝丝缕缕的灵气,随着风,朝着同一个方向慢慢飘去。 那个方向,也是林七要去往的方向,在识海内,他发现那个方向有一些神奇的事物。 行走了大半日,那铁憨憨耍性子,一屁股坐在一条溪边,不肯动弹,幽怨的一双大眼睛看着林七。 无奈,林七从戒指内取出一大堆竹笋丢给铁憨憨,又取出不少酒肉,生火烤肉。 二人一兽,围坐在篝火边感受着火带来的温暖。烤肉不断的冒着油滴在炭火之上重新升腾起火焰,林间肉香四溢。 起初,有几只大胆的飞鸟靠近,停在不远处的树梢上鸣叫着,看向这边的烤肉。 忘川河主撕下一块,丢过去,群鸟一拥而上争抢起来,闹得乌烟瘴气,羽毛乱飞。 在林七的注视下,忘川河主将一整块肉撕下七八分,全部喂了那群怪鸟,鸟儿吃饱喝足也不走,依旧停在那里梳理羽毛,偶尔叫唤两声。 无奈之下林七只得再次拿出一块肉,穿起后在炭火之上慢慢烹烤。 这一回,不知何时周围的树丛里出现不少小兽,模样甚是可爱,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烤肉,不敢靠近。 忘川河主依旧将烤肉撕下,丢了过去,完全不理会林七想要制止的神色。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林子里很快聚集了很多虎豹狼虫,胆大的甚至靠近了篝火,一屁股坐在地上,垂涎三尺,望着炭火上的烤肉。 林七黑着脸瞪着小白。 “你得管他们!”忘川河主说完,又要拿炭火上的肉。林七眼疾手快一把抢走,一口咬上去,虽然烫了些,但是林七皮糙肉厚能忍受,烤肉入口的一瞬间,唇齿生津,肉香四溢,一大口咀嚼着十分享受。 再看看周围那群山怪们,一个个流着口水咽着吐沫,就这么盯着林七,让林七感觉有些不自在,复又从戒指中取出很多肉,交给忘川和主烤。那些虎豹狼虫才将目光转移。 林七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铁憨憨,一边吃肉一边喝酒,感觉十分受用。 活着真好。 树林中的肉香随风四处飘散,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周围的妖兽们循着味道聚拢了过来。 忘川河主看着不断变大的篝火,和不断变多的烤肉,脸上挂满笑容。 忘川河主经历了几千年的岁月成长,一路上都是孑然一身,如今身边有这么多妖物围绕,这份简单的热闹让他倍感温馨。林七的戒指内最多的就是肉和酒,当初是神荼郁垒用一整个空间戒的酒肉,换了林七手中一块龙鳞,那龙鳞属于三途川河主。现在戒指里除了酒肉又多了一样,就是堆成山的竹笋。还有一根烟杆儿和一把平平凡凡的黑刃。 篝火越来越旺,小小的圈子越来越大,烤肉的香味十里可闻,酒香四溢,周边不少大妖也慢慢的加入其列。 从简单的歇歇脚,变成了篝火宴会,有善舞者在篝火边舞蹈,依旧是火星纷飞,那舞动的女子一袭红裙红的似火,面带笑颜身形灵动,长裙如同跳跃的火焰,耳边充斥着妖兽们的喧哗之声,热闹异常。 不知何时,傲狠也坐在火堆前,默默的啃着肉,大口喝着酒,和身边大妖们不知说些什么。 场间最高兴的,便是忘川河主。那张俊美的脸上久违的挂满笑容,举手投足全是热情。 山林间的妖兽越聚越多,大妖们纷纷带着酒肉侍女加入进来,看的人眼花缭乱。林七识得在座有些大妖,都是之前见过的,篝火宴会的规模一再扩大,成千上百的妖兽齐聚,烤肉美酒可劲儿造,看得林七一阵心疼,又不好发作,任由忘川河主肆意挥霍。 事态在朝着失控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直至月升,已是万妖群集,就连玄离和那豫州城内军务司司务也不知何时加入了进来。 场面彻底失去控制,围着篝火跳舞的跳舞,相互勾肩搭背喝酒的喝酒,喝大了放浪形骸仰天长啸的,还有趴在溪边醒酒的,整个山林到处都是妖兽,林七见状,也被这热闹的景象感染,一扫阴霾,喝在口中的烈酒也变香了。 丝竹之声响起,篝火边整整齐齐坐着十几位侍女,拨弄手中乐器,声音悦耳动听,一曲罢了,又有十几位糙汉子手持各色乐器开始演奏,乐音铿锵,如同战鼓,将晚宴的气氛拔到制高点,场间有大汉厚重沙哑的嗓音唱着悲壮的歌词,那旋律来自遥远的上古时期,口口相传,歌谣里是一幅斗天争地的壮阔画面。听得在场妖兽们血脉喷张,无数的声音和着,一波波一层层,震撼着林七的心灵,浑身上下只起鸡皮疙瘩。 歌声充满愤怒,大地仿佛在跟着颤动。 不对!是真的在颤动,不远处,一道古旧的垂花石门破土而出,轰隆隆的生长着,顶天立地。 林七突然想起那位大人曾告诉过他,兽潮,是妖兽们集体的声音。这鬼门,是天地感妖兽悲愤之情自己出现在此地的。 眼见那鬼门即将在轰隆隆的声音下打开,林七双眼急速转动,最终打定主意,突然起身爆喝一声:“停!” 一声爆喝,声震四野。 一时间,场间鸦雀无声,只有鬼门轰隆隆的开启声,和篝火噼噼啪啪的响声,上万双义愤填膺的眼睛注视着林七。 “还不是时候!”林七说完,再次坐下,端起酒慢慢喝着。 鬼门开启了些许后,随风消失在夜色里,寂静的场间,再次开始变得嘈杂。 变得热闹 丝竹复起 长袖再舞 一场狂欢就此拉开帷幕,林七独自喝着酒,看着热闹的人群,突然觉得莫名的孤独。 润泽万物 是夜! 天朗气清,月光皎皎,星光璀璨。 夜风徐徐。 至夜深,众妖依次向林七敬酒。有山盟海誓表忠心的,有一言不发一饮而尽的,也有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 但凡有人来喝酒,林七来者不拒。 直至出现一个小屁孩,十三四岁模样,却也是大妖,端着一碗果酒举了半天,小嘴的就是停不下来,一直抱怨诉苦,说着自家族人多可怜云云,东拉西扯说的林七头昏脑涨。 悄声问傲狠:“这小崽子是谁?为何如此啰嗦?” 傲狠闻言打着酒嗝回应:“此乃七色神鹿,妖王星烨!虽然年岁小,实力不在我等之下。” 林七闻言,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摆正了身形,一幅很认真的模样,拿出了更大的酒碗,斟满酒,和这小鹿王对饮,结果一碗下去,就将小鹿王放翻在地。那小鹿王虽然醉的不省人事,口中依旧念念有词:“大人要给我族做主啊” 做主的事情,林七自然不会去做,万物有灵,物竞天择,林七自己没事儿都要打野物充饥,只能做到不滥杀。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个壮汉,双目蒙着布条,浑身肌肉遒劲,端的是强大异常。 那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妖王混沌,此时手中提溜着一个酒坛,直愣愣的朝着林七而来,待到近前,单手拎起地上的神鹿妖王放在一边。然后一屁股坐定,地动山摇。 林七犹记得上回遭遇青松道人时,混沌妖王就在身边,想必是鬼门开时一并来得此间。 那混沌妖王双眸被遮挡,林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见这厮端坐在前,身形如同洪钟,提起手中酒坛郑重其事的说道:“希望您能继承大人遗志!”大汉说完,仰起脖子端着酒,一饮而尽。起身欠了一礼,然后默默退走。 只看得林七捏呆呆发愣。 良久转头问身边傲狠大叔:“他们那个圣女如何了?” 傲狠大叔没有言语,想必那女孩儿已经不在人世了。 宴会持续了很久,直至夜深,众妖一一散去。 翌日,天空降下淅淅沥沥的雨水,润泽万物。 忘川河主跟着林七继续朝着灵气前往的方向,一路跟随。 誓要看个究竟。 那神鹿妖王不知从何地蹿了出来,一路跟随,一路的啰嗦。 “我们身为鹿。没有尖牙厉爪,生在天地间就是弱者,实乃不平” “前些日子因为没有青草,族群饿死大半” “族群中实力稍强者,也因灵气不足修行举步维艰,数不尽的同袍惨遭他人之口” “大人你要替我们做主啊!” 林七一直听着小鹿王的聒噪,一直没有搭话,淋着雨喝着酒,感受身边灵气丝丝缕缕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只觉得有些神奇。 忘川河主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小鹿王:“阁下大可不必,鹿群虽然没有尖牙厉爪,但是生存条件并不是很严苛,但凡有水草,都能活下去。不像其他族类,如若捕猎失败,便面临生命威胁。” 神鹿妖王星烨闻言,很是不屑,甩动满头银丝转过脸认真的问忘川河主:“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忘川河主:“白如意!” 神鹿妖王:“可是龙族?” 忘川河主:“是!” 神鹿妖王:“为何你如此弱?还不及一只小鹿?” 小鹿王一句话怼得忘川河主瞬间没了脾气,低着头暗自伤心。“老子好歹是条龙啊!” 九幽琐事暂且不提。 那林七想要的去的地方相隔十万八千里,让他暂且走着。 幽冥 九幽城。 这日城外一股冲天魔气,慢慢靠近九幽城。 城内叶临渊等人早就发现,此时立于城头静候。但凡阴间魔物,哪个不开眼敢靠近九幽城。 靠近九幽城的两股力量很强大,速度很慢,待得近前众人才看清。 同行两人,一个白衣男子搀扶着一个红衣女子,两人身受重伤面色苍白,痛苦的挣扎着向城内而来。 行至城下,但见城门紧闭,城头之上站满了阴兵鬼将。 “在下妖王白凤,携妖王赤火求鬼王搭救!” 妖王白凤的声音让城内瞬间炸了锅,城头上的叶临渊见状突然进退两难。 欲知后事如何,我们下回分解。 太阴之火 话说天地间最为傲慢的妖物莫非禽类。 况且是有凤凰血脉的毕方和重明鸟。 此二位大妖先前就受过重伤,后因魔气侵袭伤上加伤。再加之天界第子来此间历练,多次打上门来布阵围困。 二位妖王的伤越来越重,直至今日,已经无法独当一面。 前些日子闻听九幽城内有青丘大妖女帝白霜坐镇,且有那妙玉仙子所言,九幽城的鬼王曾与九位大妖盟誓,与天相抗。 两位妖王被逼无奈,只能来此地寻求庇护。 谁知到得城下,才发现城内天界弟子和妖兽混居,竟相安无事。 如今自视己身,伤痕累累,魔气冲天,也不知那鬼王是否会容二人进城。 城头之上叶临渊看着两位大妖虚弱的模样陷入沉思,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搭救,这二人怕是走不多远便会惨死在天界修士剑下。 但若是此时请进城内,无疑是让城内天界修士和妖族修士分化更严重。 两族本就存在厮杀,暗地里隔阂已经越来越深,两方碍于九幽城严令,从不在城内发生冲突。 但是在城外,在罗酆山中,有多少冲突多少伤亡?谁能算得清。 叶临渊一直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从不过问两方冲突之事。但今时不同往日,那妙玉仙子昔日三言两语,将鬼王的职责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叶临渊也夸下海口,要上乘天命。 如今,城外两个被黑气侵袭又浑身是伤的大妖上门寻求庇护。于情于理,叶临渊都要出手搭救。 这种事情若放在别人身上自然很难抉择。但是叶临渊何许人也,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才不管人族妖族之间的隔阂,但凡能为我所用者皆来者不拒。 但是眼下白凤和赤火二位实在不宜此时入城,一来这两位大妖黑气冲天直接入城免不了天界修士们骚乱,二来城内还有很多老弱病残。这黑气很棘手,就像瘟疫一样,一旦传开免不了死伤。 这普天之下叶临渊知道的唯一一个魔修就是林七,如果有他在,吸收这二人浑身的魔气还不是手到擒来,需要这厮的时候永远不在。若要彻底医治二位伤情,除非青丘女帝或者阎君后卿出手。 就叶临渊目前所知,这阴间除此二人,再无有与天神相抗者,想来以此二人手段,在不伤及两位妖王的前提下去除黑气,应该不在话下。 “这魔气来的霸道,已侵入两位元神,即便是老身也束手无策!”青丘女帝像是看透了叶临渊的心思,率先开口拒绝。 叶临渊闻言,没有多加思索,从城头飘落在两位大妖身前,微微欠身道:“在下既身为鬼王,自然会出手搭救,但不是现在。此时进城未免会伤及无辜,二位如若信得过在下,请随在下去一个地方!” 白凤见来人生的面如冠玉,气宇轩昂,虽然实力稍弱,但是王者之气尽显,次子他日必定不凡。 当下艰难施礼:“愿随鬼王同往!” 叶临渊也不多言,大手一挥,一柄古拙长剑出现在脚边,迎风便长,瞬息变作三丈长短,一步跃上。那白凤搀扶着赤火也一跃而上。长剑带着三人拔地而起,朝着酆都方向而去。 虽说此次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城内的氛围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城内天界修士们开始成群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即便是在酒楼里也张开结界。这让周边异族也提高了警惕,九幽城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热闹喧嚣的城池,空气中凝结着火药味。 酆都城 阎罗殿内 阎君后卿幽绿的眼睛看着两位大妖也是束手无策,虽说他身上的死气和魔气相似,但毕竟不是同一种力量。林七能吞噬自己身上的死气,但是后卿却不能吸收那些魔气。 如若将那些魔气全部炼化倒是小事,一把火烧了便是。但要保住两人性命,阎君也有些头疼。 “若二位能受得了苦,不妨去那地狱之火中经历一番,传说凤凰能浴火重生,结果如何全凭二位造化。”阎君后卿嘶哑的声音说出这段话后,幽绿的眼睛看着眼前二位妖王。 当日叶、林二人都是经过那地狱之火重新获得的肉身。其中凶险苦痛,他二人最清楚。 叶临渊闻言,心下大定,对两位大妖说道:“二位放心,那地狱之火伤不了性命,只是在其间一次次的承受火蚀之苦而已,想必以二位的血脉,浴火重生是迟早的事!” 那白凤赤火正要作揖谢礼,阎君后卿突然插话:“你们二人当初所受的是地狱业火,只会在其中不断被焚烧受尽业火焚烧的痛苦!但是这二位有高贵的凤凰血脉,若要重生必须向死而生,经历真正的地狱之火!如若失败,必葬身火海!” 阎君后卿幽绿的眼睛异常认真,看着殿内三人,很郑重的问道:“你们可做好了打算,是否真的要入那地狱之火?” 阎罗殿本就阴气森森,此时阎君那双幽绿的眼睛在寂静中更是可怖异常。 “我们去!”赤火虽为女子,但是异常刚烈,双瞳闪动,目光坚毅。 十殿阎罗带路,阴兵鬼差殿后,阎君带着叶临渊和两位妖王朝着酆都城深深的迷雾中而去。 酆都城是个神秘的地方,有些地方迷雾从来不会散去,城内无数宫殿内藏玄机,无数小世界星罗棋布,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便在这些小世界中。而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那最深的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 太阴之火! 十八层地狱,一层一世界,所过之处悲鸣哀嚎不断,亡灵在此受难动经亿劫,求出无期,此间种种景象饶是心性如铁的叶临渊看多了也会动摇。 第一层,拔舌地狱: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后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第二层,剪刀地狱:在阳间,若妇人的丈夫不幸提前死去,她便守了寡,若唆使她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那么死后就会被打入剪刀地狱,剪断十个手指! 第三层,铁树地狱:凡在世时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入铁树地狱。树上皆利刃,自后背皮下挑入,吊于铁树之上。待此过后,还要入拔舌地狱,蒸笼地狱。 第四层,孽镜地狱:如果在阳世犯了罪,若其不吐真情,或是走通门路,上下打点暪天过海,就算其逃过了惩罚,逃亡一生也终有一死。到地府报道,打入孽镜地狱,照此镜而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地狱受罪。 第五层,蒸笼地狱:平日里家长里短,以讹传讹,陷害,诽谤他人。这种人死后,则被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蒸。不但如此,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带入拔舌地狱。 第六层,铜柱地狱:恶意纵火或为毁灭罪证,报复,放火害命者,死后打入铜柱地狱。小鬼们扒光衣服,令其裸体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筒。在筒内燃烧炭火,并不停扇扇鼓风,很快铜柱筒通红。 第七层,刀山地狱:亵渎神灵者,杀牲者,犯以上二罪之一者,死后被打入刀山地狱,脱光衣物,令其赤身裸体爬上刀山,视其罪过轻重,也许“常驻”刀山之上。 第八层,冰山地狱:凡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的恶妇,死后打入冰山地狱。令其脱光衣服,裸体上冰山。另外还有赌博成性,不孝敬父母,不仁不义之人,令其裸体上冰山。 第九层,油锅地狱:卖淫嫖娼,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谋占他人财产,妻室之人,死后打入油锅地狱,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依据情节轻重,判炸多少遍,罪孽深重之人,刚从冰山地狱里出来,又被小鬼押送到油锅地狱。 第十层,牛坑地狱:这是一层为畜生申冤的地狱。凡在世之人随意诸杀牲畜,死后打入牛坑地狱。投入坑中,数只野牛袭来,牛角顶,牛蹄踩。 十一层,石压地狱:若在世之人,产下一婴儿,无论是何原因,如婴儿天生呆傻,残疾;或是因重男轻女等原因,将婴儿溺死,抛弃。这种人死后打入石压地狱。为一方形大石池,上用绳索吊一与之大小相同的巨石,将人放入池中,用斧砍断绳索,死而复生,循环往复。 第十二层,舂臼地狱:此狱颇为稀奇,就是人在世时,如果浪费粮食,糟踏五谷。死后将打入舂臼地狱,放入臼内舂杀。如果吃饭的时说话,特别是秽语,骂街,死后同样打入舂臼地狱受罪。 第十三层,血池地狱: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 第十四层,枉死地狱:如不珍惜生命,自杀,服毒死,上吊死等人,死后打入枉死牢狱,永世不得为人。 第十五层,磔刑地狱:即挖坟掘墓之人,死后将打入磔刑地狱,处磔刑,既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 第十六层,火山地狱: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放火之人,死后将打入火山地狱。被赶入火山之中活烧而不死。 第十七层,石磨地狱:糟踏五谷,贼人小偷,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之人死后将打入石磨地狱。磨成肉酱。后重塑人身再磨! 十八层,刀锯地狱: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诱妇女儿童,买卖不公之人,死后将打入刀锯地狱。把来人衣服脱光,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 以上便是地府十八层地狱全景,一层一世界,端的是惨烈异常。 阎君后卿带众人来到十八层地狱之下,这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热浪扑鼻,偶尔有黑色的火焰窜出。 阎君停止身形,沙哑的声音响起:“到了!” 浴火重生 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雄为凤,雌为凰,合称凤凰! 此时众人驻足深渊之侧,感受着席卷而来的热浪,目视远方不时跳动的黑色火焰, 心下忐忑不已!这股热浪,怕是还未接近便会化为飞灰! 世间之火分九种:虚无业火、九味真火、混沌真火、太阳真火、涅盘之火、红莲业火、南明离火,幽冥鬼火以及太阴真火!。 此太阴真火乃阴极而生,可焚天地万物,只远远看着便有灼烧之痛!即便有灵气护体,那灵气也被热浪腐蚀层层剥离,端的是好生霸道! 妖族在面临抉择时更纯粹!要么生,要么死!他们不会瞻前顾后,但凡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就会义无反顾朝着毁灭而去!通过兽潮便可见一斑! 身后众人沉默着,看着眼前两位大妖内心澎湃! 白凤搀着赤火立于众人之前,全然不惧炽热,赤火的双瞳今日格外迷人,双眼望向眼前深渊,皓齿咬住下唇,似是在忍受伤口传来的疼痛! 四目相对,没有言语,两道身影如同飞蛾扑火,朝着深渊飞去。 一声轰响之后火焰开始狂暴,此间温度瞬间暴涨,周围诸人被热浪逼退。 前方深渊内除了火焰的轰响声,没有任何生灵的声音。 深渊外诸人煎熬的等待着,每个人面色都很凝重,仿佛方才跳下去的二人早已化为虚无。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特别是在如此煎熬的环境下,仿佛每一秒都如同万年一样漫长。 望眼欲穿。 “如何了?”叶临渊有些沉不住气了。 “神识无法探查!”阎君鬼火般的目光一直盯着远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修为弱小的阴兵鬼将无法抵御炎热,摔倒在地。 没有阎君的命令,这些阴兵和十殿阎罗没有一个敢后退,一个个调动浑身力量和热浪抗衡着。 倒下的阴兵越来越多,就连十殿阎罗也有几位身形摇摆,几欲站立不稳。 “尔等退下!”阎君最终还是开了恩,这帮瘪犊子平日里疏于修炼,只是站在这深渊边都无法坚持,让阎君有些懊恼。 反观叶临渊,虽然面露痛苦之色,但是身形依旧坚如磐石,目视前方在等待。 “会不会已经遭劫了?” 叶临渊轻声问阎君。 阎君没有回答,这太阴之火太诡异霸道,神识根本无法探查其中奥妙,只能耐心等待。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阎君后卿也放弃了。沙哑的声音在干燥的空气中响起。 “走!已经过去一日了!” 叶临渊闻言一惊,心道地狱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如此漫长的时间竟然仅仅只是过去了一日? 两人无奈,最后望了一眼那深渊,缓缓转身。刚要踏出一步,突然闻听身后一声嘹亮的凤鸣,声震九霄,异常悦耳。 二人仓促回首望去,只见两只凤凰神鸟,浑身浴火,羽毛鲜亮,相互交织着冲天而起。凤鸣不断,一条长长的赤色火焰犹如长长的裙摆。在这方只有黑暗的天地间异常耀眼。 两只神鸟上下翻飞,你追我赶,浑身火羽璀璨绚丽,在空中翱翔许久之后朝着阎君叶临渊而来。 幻做人形后两人身上的伤早已痊愈,气息强大又高贵,哪里还有半点魔气。 “二位大恩,没齿难忘!”白凤赤火此时神采奕奕,端端正正的施礼谢恩。 阎君干枯的手捋捋胡须,只微微道了一句:“不错!确是神鸟凤凰的神采。” 叶临渊满脸的喜悦溢于言表,第一次见到神鸟凤凰英姿,一时间只觉得造物之神奇。 “人生能得见此神采,死又何憾!” “鬼王大人严重了!”白凤虽然已经觉醒了凤凰血脉,依旧谦逊。但是那重瞳的赤火,可不然,昂着高傲的头颅,自豪的接受了叶临渊的夸赞。 两人因祸得福,现在实力暴涨,叶临渊即时伸出了橄榄枝:“不知二位可愿屈尊前往九幽城,任鬼将一职?” 来自天界 有种矛盾持续存在上千年。 种族矛盾。 地域矛盾。 这种东西无论经过多少时间依旧存在。 叶临渊犹记得生前和林七一起厮混过的那些京城里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会很鄙视其他地区来京的青年。 无论对方是书香门第,还是将门世家,在京城这帮公子哥的眼里,外地的永远都是外地的,仿佛低人一等。 另一种情况便是本朝人对域外胡人存在的歧视。 即便对方人高马大威武雄壮,又博学多识。 在本朝人眼里,外族永远都是外族。 这种情况很普遍,就连天界,阴间,也如此。 那白凤赤火二人接受了叶临渊的邀请,二人因祸得福得到如此大的造化,又能跟随如此优秀的鬼王,前途将不可限量。 三人再次来到九幽城,一路飞行,路过巍峨的城门时白凤锐利的目光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来自人间界的另一个林七,此时实力大涨,猎杀妖兽不费吹灰之力,信手拈来。 白凤:“他怎么变弱了?” 叶临渊闻言,朝着白凤的目光望去,原来白凤所说之人,正是“小林子”。 “你所说的另有其人,下面那位,来自天界!” 仅仅四个字,让白凤和脚下林七只见突然出现一道鸿沟。 白凤:“原来如此!” 三人没有多言,一同入了九幽城,城内不少天界修士仰头看着变强的白凤和赤火,眼内神色意味深长。 随着叶临渊越来越重视妖族的力量,很多天界修士已经在内心里产生了隔阂,同为人类,为何倚重妖族? 有些强大的天界修士跃跃欲试,每月挑战鬼将的日子,变得异常激烈。 此间之事暂且不提。 话说在九幽内的林七某日梦到了龙九,梦中情景早已模糊不清,只觉得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整个人因为梦境感染,无精打采。 那神鹿妖王一路跟着,林七去哪他便啰嗦到哪,忘川河主很不待见这小鹿王。 一行三人,只有小鹿王在喋喋不休。不胜其烦。 三人不知行了多少里路,林七和忘川河主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像是有个苍蝇,这小屁孩儿废话也忒多,一天到晚不知疲倦。 今日翻过一座大山,前方出现一片平原,平原中心有山,四周环水,景色宜人,且此地灵气颇为浓密,虽然时刻在飘散,但是林七表现的异常兴奋,双眼放光。 “这地方,有古怪!” 这是林七这么多日第一次说话。 “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小鹿王紧跟着就表现出了好奇心。 忘川河主也等着林七的回复。 林七没有急着回答,放开神识探去,一扫之下内心了然。微微一笑对着忘川河主说道:“你的机缘就在前方!” “是何机缘?”忘川河主有些心动,他也用神识探查了一番,但是神识被一个很强大的法阵隔绝,无法查清内部情况。 “你还是自己进去看!”林七买了个关子,继续朝着前方而去。 那小鹿王不干了,一路追着林七问:“到底是什么机缘?为什么我也看不到?” 林七充耳不闻,拍拍铁憨憨脑门儿,那食铁兽早就受够了小鹿王的聒噪, 撒开四爪朝着山谷冲将下去。 到得山下,林七在河边找了一颗大树,一屁股坐在地上神秘的看着忘川河主道:“你和小鹿王一起去,里面的东西,估计你一个人搞不定!” “装神弄鬼!”忘川河主说完,脚尖点地朝着前方郁郁葱葱的山飞去。 那小鹿王早就被林七吊足了胃口,也跟着忘川河主飞身而去。 虽然神识不能探查清楚山内到底有什么,但是忘川河主清晰的发现,这山脚有一个入口,山内世界仿佛是中空的,但是具体是什么,他没能看清。 黑黢黢的山洞阴风阵阵,忘川河主站在洞前观察了很久。 “怎么?不敢进去?”小鹿王本就好奇心极重,本能的胆小谨慎,此刻激将忘川河主。 忘川河主生性善良醇厚,想着林七说了是机缘,那肯定不会骗自己,打定主意一步踏入。 两人进入山洞的一瞬间便觉阴风更加刺骨,浑身汗毛倒竖,也不知道山洞有多深,一路向下。 小鹿王随手一挥,眼前出现一团火焰,照亮前方道路,二人相视一眼,小心的朝着里面走去。 山洞起初很窄,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突然豁然开朗,山洞内空间开阔怪石嶙峋,很多地底生物发出莹莹蓝光,将这里照亮。小鹿王收回火焰,抬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布满整个石洞的蓝色生物流连忘返,不能自拔。 “好美啊,像星空一样,这些是什么植物?” “不知道!造物之神奇,令人大开眼界!” 两人欣赏了许久,继续前行,洞内道路崎岖,很不好走。忘川河主前方带路,一边走一边用神识展开四下探索,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身后小鹿王亦步亦趋紧跟着忘川河主,越走心里越发毛,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奈何多次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于是跟的更紧了。 但是身后有人跟着的感觉越来越真实,仿佛能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声,那小鹿王再次回头,身后依旧空空如也,只有怪石嶙峋,和发光的植物。 那小鹿王一把抓住忘川河主的袖子:“你走后面,我走前面!” 忘川河主精神紧绷,突然被小鹿王一抓,吓到原地炸鳞,默默的转头看清是小鹿王,暗自松口气,让小鹿王头前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向着深处而去,但是那股神奇的感觉一直伴着二人,让人心里发毛。 走在前面的小鹿王总觉得身后还是有奇怪的东西跟着,没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直到忘川河主心里也跟着发毛。 “你没事干看前面,为何总是回头看我?” “我总感觉身后有脚步声!” “那是我!”忘川河主说完,盯着小鹿王示意他赶紧走。 小鹿王安下心继续向前,这回那神奇的感觉传染给了忘川河主,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觉,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离自己很近。 忘川河主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再回头,发现小鹿王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 “你也感觉到了?” “快走!什么鬼神之类的我见多了!敢现身,我一口吞了它!” 两人越来越谨慎,神识扫遍每一块石头,不露死角,但是身后被人跟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那声音就在耳边。 源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