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极》 第2章 一幅冷家春秋 年头倒回半载春秋，天月王朝谁人不知天策大将军乃是江湖四野，黎民百姓、高堂文武私底下称之为‘二皇帝’的存在。 ‘二皇帝’、天策大将军、冷河山、 冷家在天月王朝当属习武门第，冷河山老祖宗当年不过是一位大将军手下的偏副。父辈因为赫赫战功，已经被天子赏得镇南王的异姓王位。 而这冷河山生而不凡，力大无穷，年幼时便举得起百斤铜鼎。少年出征，不到二十岁便军功震父，可碍于父亲镇南王在朝廷的位置，冷河山始终也未曾想过向朝廷邀功。 二十万冷家战狼联名让冷河山向朝廷邀功之前，冷河山从未忘记父亲垂死卧榻所言：天子轻义重利、谋权猜忌、冷家守得一方可行，吞得四方霸业便无法避免灭门之祸。 十五年前，镇南王冷天寒一躯入棺，冷河山世袭王位。 未被天下称为‘二皇帝’之前，冷河山深知当朝天子精通政道，纵使以镇南王之势开拓天月王朝四方疆域，可也未敢居功自傲半分。 冷天寒的临死箴言他守了半辈子。 奈何天月王朝在他冷河山手中扩了一倍疆土，即便这冷河山能够压下心中旖念，但那随冷河山出征数十载的二十万冷家战狼的火气却始终无法遏制。 向前看三十年，岌岌可危的天月王朝在周遭王朝的虎视眈眈下，不到数年就只有被鲸吞蚕食的份儿。 可当年的镇北王、镇西王、镇东王皆是天子胞兄，羸弱无力，割地赔偿换得半载安稳的事儿是一件没少做。 是冷家、是冷天寒与冷河山父子俩率领二十万冷家战狼续了天月王朝三十年的寿命。可为何到头来他们的冷大将军只能固守镇南王一职，甚至面对其余三大王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五年前、镇南王府外的校场，冷家战狼悬起百米旌旗。 旌旗之上，二十万战狼按下血手印，联名恳求冷河山上书朝廷，摘得朝廷空置多年的天策大将军之位。 冷河山始终记得那一幕，大雪漫天，二十万冷家战狼一跪便是三日。 三日之后，他安顿好妻儿，孤身一人骑马入京。 …… 从军数十载，在那朝堂双目的注视下，他兢兢业业数十载。冷河山如何不清楚那次入京，回来之后便是加官进爵？ 可是他怕啊！ 自己坐拥二十万冷家战狼已经让朝廷如坐针毡，若是再携旗邀功，功越大，位越高，命越短。 但是他更怕回头。 二十万冷家战狼随他出生入死数十年，战狼军中父子交替已经轮了一大茬。他冷河山手中握着二十万冷家战狼后半辈子的生计。 他知道，即便自己回头，那二十万战狼子弟也不会多说半句话，可冷家数十载凝聚的军心就散了。 军心散了，冷家也就名存实亡了！ 一趟入京、冷河山顺利获得武将之首，天策大将军之位。 离京的时候，冷河山不动声色，可心如钟锤。 “冷大将军，朕多年未能体恤将军功劳，实为不该。此次朕封你为天策大将军，且收回三位胞兄镇西王、镇北王、镇东王之职。目前天月王朝四方镇王位置空缺，还望冷大将军日后多为朕挑选几位栋梁，护我天月王朝万载社稷。” “传闻冷家藏有一部步步生道，武学境界一踏四品的极致武诀，不知可有此事？” 当朝之上，天子只说了这两句话。 第一句话，面对那天子和满朝文武的注视，冷河山未作丝毫回答。 第二句话，冷河山只吐了两字。 “不知、” …… 思及天子所问，返回王府半途的冷河山心绪难安。 冷河山是否知晓那天子第二道疑惑？ 知晓，可也是一知半解。 百年之前，每一任冷家家主都会对继任家族口传，他们冷家有一部步步生道，一踏四品的妖孽武诀。 可那武诀并非传于武籍孤本，而是传承于血脉。 简言之，冷家子弟能否觉醒体内武诀，全凭天意。不过这事儿在近百年的冷家各代家主口中已经不再传道，冷河山之所以知晓，也是看了族谱有丁点儿印象。 毕竟千年之久，他们冷家自从族谱记事儿的那天起，就没有出现什么步步生道的武学高手。这没影的事儿，他们冷家也没有必要拿它当个宝。 当然，冷河山两字将后路封死，也是免得在朝堂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天子的第一句话，天策将军府出事两年之前，还是灵验了。 …… 冷河山坐实天策大将军之位，是自己带着二十万冷家战狼一刀一剑，一枪一炮打下来的威望。只是这二十万冷家战狼军仅凭他冷河山一人，如何能拿捏的面面俱到？ 狼王冷河山身后，四位小狼王的成长替他分担了绝大多数的军务巨细。 小狼王之一：冷河山长子冷飞、弱冠过三、十二岁随父出征，身上伤痕无数。 小狼王之一：冷河山二公子冷华、弱冠过一、十三岁随父征战沙场，十六岁与敌交战，断一臂。 小狼王之一：冷河山大义子冷桓、弱冠之龄，乃故友之子，十四岁随义父杀敌，战功赫赫。 小狼王之一：冷河山小义子冷道、年过十六，五岁入校场训练，九岁背着冷河山身着战袍纵马入战场，携九人头凯旋而归。一战过后，冷道幼将成名，七年征战，未尝一败。 可两年前，天子一旨落下，冷家四小狼王全部升得异姓王位。 长子冷飞升为镇北王、次子冷华封为镇南王、义子之一的冷桓分为镇东王、而那只有十六岁的冷道一跃成了镇西王。 一时间，朝野上下尽是哗然。 冷河山自持战功卓越，若要封为天策大将军倒也无人不服。再者凭借四小狼王在沙场上的耀眼军功和黎明威望，分为异姓王也没有不妥。 毕竟这几位异姓王的功绩可比五年前的天子胞兄不知强上多少筹。 只是这天策大将军与四方王位皆是由冷家而起，便让朝堂文武与那江湖文评雅士心惊胆战。 自古就有得军权者得天下的说法，若冷河山携四小狼王存有逆反之心，拿下京都护卫，摘下天子皇冠便是眨眼的功夫。 这种事情，以当朝天子的精明，怎会留下如此漏洞？而且还是连傻子都可道出一二三的漏洞。 奈何圣旨诏下，面对文武百官几乎头磕朝柱的血谏，天子不过闭目而息。 众臣掩泪而去，龙袍天子戏谑睁眼，目光南望。 …… 圣旨传到天策将军府，冷河山来到府中观天阁。 观天阁巅，偌大天策城尽收眼底。 天朗气清，府外街道吆喝声、揽客声络绎不绝，街摊卖云吞的小贩有之，扭着腰肢摇摆着粉巾招客入红楼的鸨妈有之，豪华酒楼阳台处一掷数百银两的豪客亦有之。 天策大将军位曾空悬多年，冷河山来此之前，天策城经济萧条，人流稀松。数年整顿发展，冷河山如何不欢喜这浩大城业？ 可那一天，冷河山眉头紧锁，手脚微凉。 阁巅，冷河山踏来之前，已有一位老者盘膝而坐。老者年约八旬，满头白发，面如枯皮。 “老先生，今儿个陪我喝点儿酒，这天儿已经凉了。” 看到老者来此，冷河山不觉得意外，取出玉瓶酒盅，为老者和自己各斟了一杯。 “天不凉，是你心凉了。” 老者举起酒盅，呡了一口。 “京都传来的圣旨，老先生也知道了？” “三年前你不愿寒那二十万战狼的心，独自入京时，我便知道了。” 老者徐徐抬头，混沌双目似乎连碧落雪云都看不清楚，可这一开口，俨然也是个心头精明的主。 “我还有退路吗？” 重重捏着酒盅，烈酒入喉，冷河山涨红着脸，长吁道。 “那天子小儿想让你死，何来的退路？” 当冷河山为自己再行斟满酒后，老者此次将盅中酒一饮而尽。 “就是不知，冷道那小家伙还有没有退路咯？” …… 第3章 莫老 冷道被天子封为镇西王的那一年，恰十六岁。 可谈及这位年少成名的小狼王，除了七年无一败绩的辉煌战史外，能被他人谈说的秘闻几近没有。 莫说他人不晓得，便是冷道名义上的义父冷河山，对这位最后所收的义子都说不出半两事儿来。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风雪降临镇南城，大败敌军，凯旋而归的冷河山正在客厅温酒暖身，四座妻儿欢闹，一派生和。 倏见王府下人来报，府门有一老者携一孩童侯门求见。 那是冷河山第一次见到身旁老者与冷道，记忆里老者身影消瘦，一身白袍，白袍不染尘埃，较之当夜飘落的白雪都要亮眼三分。 数十年戎马，冷河山也有八卦天品的武学实力，可面对老者那一眼，冷河山便有种如临大山压来的窒息感。 一眼，冷河山便知老者乃是深不见底的高手。 第二眼看那四岁孩童，稚孩身穿黑色雪袄，想来也是老者担心这大雪天太过阴白，给孩子套上一点儿黑色，也不至于看不着。 冰天雪地里，小孩脸庞没有丝毫寒冷所致的通红，大眼睛扑扇着水润的灵色，煞是可爱。那孩子抱着老者的大腿，看到冷河山出来，小孩紧箍老者的弱小手臂用了用力。 怪异的是，小孩身后背着一块与幼小身躯并不相称的黑色包袱。 那天晚上，冷河山还没有开口，老者已经出声了。 “我二人身后并无祸乱之灾，纵是来到镇南王府也不会给你召来半分危险。” “镇南王府总管前些时日刚离去，我可担任王府总管，保你冷家上下以及二十万冷家战狼十年无大灾之难，但有两个条件王爷需得答应。” “不要过问我二人的身份、” “对这孩子需如亲生一般，待孩子弱冠之龄，我二人便会离去。” 老者的话太过霸道，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可冷河山连眨眼功夫不到便将这一老一小以礼待之迎入王府。 冷河山是位将军，可他并没有莽撞如牛的性子，否则也不会按下军功，免得龙颜大怒。 老者一身泰然气势令他心生乏力，冷河山知晓便是王府所有武学高手加起来也不会是其对手，况且老者点名要他出门相迎，也是个高傲的主。 但老者实力超然，却未曾一步踏碎王府中门，显然高傲而不狂傲，霸道而有原则。 这是其一。 其二、冷家乃天月王朝习武门第，军官世家，这些年东征西讨，朝野之上及那周遭王朝树敌颇多。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冷河山手上按下的敌将死尸多如牛毛。若真是被敌人暗中抹杀，一命枕下千万命，这是他身为将军的成就，也是他此生注定的凄凉结局。 可半百宗亲以及二十万冷家战狼就站在身后，他若倒下，背后便是尸横遍野。 那一句‘保你冷家上下以及二十万冷家战狼十年无大灾之难’可算是说到冷河山心坎里去了。 但要问冷河山对这老者有没有些许猜忌？ 没有都是骗人的，面对一个不知底细，却将自己家底调查个遍的陌生高手，除非二十万冷家战狼活生生将老者体内武源耗尽，否则他毫无胜算。 索性一想，留人也给自己留个悬念，赌人也得赌个运气。 直至天子圣旨传下，这运气他赌了十二年，也算是赌对了。 …… 那一日观天阁巅，老者念叨着冷道还有无退路，冷河山没有半分生气。 十年前，老者说过护他冷家十年平安，如今十年之期已过，天子是否会发难，老者又是否会留下，都只是情分缘由。 天子发难是命，老者留下是幸。 就是可怜了他对冷道的父子深情，倘若老者带着冷道远离冷家是非，他不怪罪，也没有能力怪罪，只是冷道这一走，他冷河山就少了一个儿子。 …… 两年前，圣旨诏下三日后，二十万冷家战狼分为五批，每批四万在天策将军府外的校场持枪而立。 这五批战狼，四方镇王各四万，天策城外驻扎四万。 将军府客厅，十数年如一日身着白袍的老者踱步入门，面对堂座中央，双鬓已经斑白不少的冷河山，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可望向只有十六岁便成为镇西王的冷道，老者眼中满是宠溺。 十六岁的冷道已有六尺身高，棱角分明的硬朗脸庞在战争的沉淀下越发冷酷，幽黑深邃的眸子时时流转着沙场对敌的杀气。 他从军太早了，九岁至今，战场的杀气和狠戾已经印在了骨子里。这种影响在战场是好事，对冷家是好事，在这一道碎阴阳的偌大江湖也是好事。 可对于冷道未必是好事。 “老先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道儿如你所愿，我不反对。” 抬头看了冷道一眼，冷河山丝袖下的手掌捏了捏。 “道儿，如果莫爷爷现在便带你离去，你可愿意？” 老者开口了，一针见血。 “莫爷爷是因为那道圣旨？” 对待这莫老，冷道自然不可能有一点儿不敬。 自幼他依老者而活，九岁之后在外征战，凡是遇见异地玩物古董，冷道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莫老。 不是爷孙，胜似爷孙。 “对、冷家已不再安稳。” 莫老话落，冷河山神情苦涩，冷华冷飞两位小狼王面露不满，另一义子的冷桓嘴角勾起。 十多年了，便是那深藏在万年玄冰下的石头放在心口窝子也该捂热了。冷家供奉这位大总管如此之久，没想到莫老还能道出这不含人情味儿的冰冷话。 冷河山沉默不语，冷飞三位小狼王心寒意凉，冷道站在原地眉头紧皱。 “莫爷爷，那些久远记忆，道儿自幼也没记住多少。如今在冷家纵享荣华，您老在这里安度晚年不好吗？” 捋过眉心，冷道脸上先前漾起的丁点儿笑意有了凝固趋势，想来也认为莫老有些不近人情了。 “再者如今冷家在天月王朝如日中天，当朝天子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又能给我们冷家使什么绊子？” “得军权者得天下，冷家二十万战狼足以轻易践踏天月王朝每一寸土地，仅凭天子和几大藩王手中那点儿可怜兵甲，他们应该很清楚惹怒我们的后果。” “而且道儿已经记不得当年的兜转游荡了，只晓得太颠簸了，晃得人难受。” 这般说着，冷道踏前几步，揪了揪莫老的银色胡须。 “道儿现在已经是冷家的人了，莫爷爷也算是半个冷家人。如果天子真是起了歹心，我们共进退可好？” “若那朝野天子是个下乘尿性，而我们再有几分谋划，王朝易姓又有何妨？” 冷道一口气落下这欺君犯上的大逆之言，将军府客厅的温度都森冷不少，可包括冷河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脸不见愠色。 天子一纸诏书传来，他们冷家如此安排算是领命而为，可若那朝堂正主真有什么狡兔死，走狗烹的举动，冷道所谈倒真有几分可能。 “七年的戎马，让道儿多了些气。” 苍老双目凝滞在冷道脸上，莫老喑哑一笑。 “也罢，道儿若是不愿离去，剩下的事情便由你冷河山安排。” “对了，道儿不会埋怨莫爷爷刚才那话冰冷无人情？” 打量了冷道半刻，莫老随后佝偻着腰朝门外行去，行至门口时莫名打笑。 只是不及冷道开口，莫老又自顾自摇头。 “长大了啊，有点儿怨气是正常的。有怨气便有了判断实非的思维，是好事儿。” 最后念叨一句，来时安静的莫老又诡然消失。 身后、冷河山喟然长叹，冷家其余三子神色寒翳，冷道呡着嘴，有些歉意…… 第4章 兔死狐悲 登在高处看天地，看得清楚，思绪也活泛。 那天子一诏让冷河山提了三年的心跳更是加剧几分，观天阁上，莫老与冷河山正望着自天策城外向四方散去的钢铁洪流，数万之狮。 “道儿还没有给老先生道歉吗？” 盯着向西方行去的四万冷家战狼，最前方那青年头戴红缨战盔、山文甲护体、裙甲护膝、虎头靴着足。 从九岁幼兵到十六岁的镇西王，冷道配的上身后数万战狼的瞩目。 “道儿不需用、” 枯皮手腕耷拉在双膝上，莫老淡然道。 可就在二人注望下，通往城西大官道最前面那位年轻的将军收紧战马缰绳，缓缓转头望向天策将军府观天阁巅。 冷道凝睇阁巅约有一刻，最后纵马前行。 “这算是道歉了？” 冷河山转头问到莫老。 “再多行半刻远目礼，老头子我就要承受不住咯。” 瞥了一眼没有拿上酒瓶杯盅的冷河山，莫老咂了咂嘴，似乎有些干巴。 “取点儿酒去。” 莫老挥了挥手。 片刻，冷河山已经端酒登巅，顺道带上了一些下酒菜。 “今天我若带着道儿强行离开，你会不生气？” 呡过酒，莫老冷哂一句。 “生气但也不生气，我深知道儿在老先生心底的位置不一般。” 捻起一粒花生豆，冷河山话落后才将其嚼碎。 “只是有件事儿我一直不知，我赐道儿以道之名，可这冷姓，老先生为何也没有芥蒂？” “道儿本家亦姓冷。” 浑浊双目远望，莫老一声长吁。 “源域之大，浩渺难寻边际，这天月王朝不过沧海一粟，却不想也会将道儿困住一脚。” “莫不是老先生为十二年前的举动心生悔意？” 十二年前，莫老冷道入冷家。 “无悔，宿命便是如此。纵使道儿弱冠之龄再行离去，老夫也不过是多延四五载的寿岁罢了。” 收回视线，莫老扫过已是中年的冷河山。 “倘若让你回到三年之前，面对二十万战狼的旌旗手印，你是否还会选择入京？” 不知为何，莫老突然问起这话。 “会、” 冷河山这次只回答了一字。 “那便做好准备，除了京都那位百岁护国神，天月皇室一定会再蹦跶出几位能看过眼的老东西。” 苍目北顾，莫老已然猜到了什么。 “即便我已将四子与二十万冷家战狼分开，那天子依旧会如此？” 放下杯盅，冷河山手指弹动着桌面。 “会、不过天子小儿应该会提前摊牌一次。” 戏谑一笑，莫老似乎看透了这权政思谋的伎俩。 “理由呢？” 冷河山还是不知。 是那朝堂正主在弈棋不成？冷家未曾持功自傲，那人却点名让他四子镇守四方，到头来再令他们冷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棋局收官？ “心有一由，也只是猜测，是真是假便看那天子小儿如何摊牌咯。” 此刻莫老目空远方，没有道出心中所想。 并非不敢言，而是没有谈及的必要。 若那天子小儿只为权势，仅凭京都那位百岁护国神以及三四高手，他倒也不惧。可若是别有风声，这天月皇室真是要给平静已久的江湖散一道开胃菜了啊！ 再会江湖，莫老并无把握。 “那老先生可猜得出天子给我冷家留有几日？” 捏碎一颗蚕豆，冷河山试探一问。 “不会太短，也不会太长，半载至三秋。” 闻声，莫老笃定道。 …… 四子别离天策城那日，莫老与冷河山半瓶烈酒入喉，外加两三小菜，到头来也没有多谈几句。 皆是聪明人，冷河山既已得知当朝天子摆他一道，目前分裂冷家战狼镇守四方只是权宜之计。若是那天子果然如莫老所料，会给冷家摊一次牌。 摊牌那日，便是冷家反击之势。 身为天策大将军，守护王朝乃是责任，可是连将军府都成了皇帝的眼中钉。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君臣之训，他冷河山就权当屁话咯。 反观莫老，在冷道西守天月王朝疆土之日，亦是离开天策城。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况且朝野正主已经初显獠牙，去那京都掂量一番紫禁楼阁隐藏的实力同样迫在眉睫。 莫老身份向来不为外人所知，能当着冷河山以及冷家三子的面说出带着冷道离开的话，显然在十年之期过后也没有将冷家放在心上。 可他又不得不以身涉险入京都，这一切，只是因为冷道的身份太过重要了！ 对他是祖孙情深，对别人更是化道之钧。 …… 天月王朝正化十年，天策将军府出事前一个月，依旧是一身白袍的莫老拄杖踏空进入天策城。 那日归来，莫老体内武源动荡，气息萎靡，白袖印血。 “老先生，京都那边已经有大动作了？” 将军府一处常人难寻的冰封密室，莫老盘膝而坐，周身湛蓝冰缕喷薄，呼吸微滞。老者之前，武学实力已经进阶到四象玄品的冷河山眉皱成川，忧心忡忡。 “三位两仪玄品，一位两仪地品，还有京都那位百岁老妖。除此之外，四象境五位，八卦境十位。至于一梦境与破兵境的小喽啰更是不少。” 长凝一声，莫老那犹如枯树皮的脸庞同样抖动不已。 源域之大，天月王朝不过是西北边陲域一处并不起眼的小王朝，说是繁星中的一点星灿都是高看。如此角落，那京都护国老妖有两仪黄品的实力已是极致。 另外四位较之护国老妖都要高上数筹的老家伙，究竟从何而来倒也显而易见了。 想当初冷河山询问他，那当朝天子究竟为何要捧杀冷家，他心有一由却未对冷河山道出。 现在，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四位两仪境高手？” 心头咯噔一沉，历经数十年沙场风浪的冷河山壮实身影踉跄不止，至于莫老之后所说的四象境之流已经没有一寸多余的心思入耳。 飘渺源域，自古习武之人洗精伐髓、强身健体乃是固本之基，这同样是初步学习武诀的定基之石。 定基之后，武学共分九境。 一梦境：一梦入江湖，大笑我辈岂是蓬蒿人。 破兵境：双袖力破兵，九宇之士不过蝼蚁身。 八卦境：携指品寸土，乾坤八位方可信手来。 四象境：武源定神兽，虎啸龙游运乱天地动。 两仪境：水火涅造化，江湖阴阳莫道一场空。 太极境：荒气初显现，翻手为云悲恸万古貌。 无极境：混沌入千神，以力碎虚吾为大天元。 无始境：无始即成空，万盏青灯笑谈风云录。 化道境：一览众山小，幽幽尘世何来这一人？ 一境四品，黄品次之、玄品便可达此境中阶，地品已是境中高手，那天品便算是冲击下一境界的大圆满层次。 而现在、打算捏死冷河山这匹战场狼王的朝堂之上，竟然有五位两仪高手？ 那天子当真是不打算给他这位天策大将军留半分后路啊！ “害怕了？” 浊目扫过瞬间苍老数十年的冷河山，莫老幽声道。 “目前将军府可以替我冷家交托性命的高手并不多，除我之外，四象境高手只有两位，八卦境约莫五位，这是我冷家能拿出的全部力量咯。” 自战场留下来的伤疤跟随了冷河山大半辈子，那一次提枪上阵不是将脑袋别在半腰上？害怕这种念头就从未出现在冷河山的脑子里。 可现在，他不得不认清楚冷家与当朝的差距。 云泥之别！ 且也就是想着自家还能拿出多少有生力量与朝堂对抗时，冷河山又难免心生兔死狐悲的苍凉！ 他们冷家，还真就是天月皇室手中的一颗棋子。 “不过…想吞掉我冷家，天月皇室也得崩碎几颗牙齿。” 眼中凶戾闪烁，冷河山又一改颓废气势，自战场下来收敛的杀气再次荡袍而出…… 第5章 除夕夜、夜鬼哭泣 “勇气可嘉、” 冷河山气息弥漫，莫老怅然一笑。 “不想知道那天子小儿为何会寻得如此多的武学高手？” 又是扫过冷河山，莫老本想将有些话一直压在心里，可又一想这天月王朝冷家灾祸总归掺杂着其他原因，面对这位中年家主，老者不免多谈了两句。 “这算是天月皇室对我冷家的摊牌？” 老者面前，冷河山苦涩道。 “对、” “老夫在京都深居简出一载之久，此次提前与那些老东西硬碰一场便是打断了皇室想对你们冷家出其不意动手的计划，可那天子小儿此次虎视眈眈，接下来便是给你们冷家一点儿准备时间，也不过一两月之久。” 混眸转动，想到之前山巅那一场鏖战，莫老心有浅叹。尽管冷家的结局他很早已经料到，可真要面对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便是他，终究不过俗世人。 “难道不是忌惮我冷家二十万战狼之威？” 寻常灾难若是一个月前可得知，就算是酣睡二十九日，最后一日再做准备都绰绰有余，可冷家的摊子太大了，大到这一个月期限内，冷河山甚至做不得多少安排。 只是他不明白，那天子除了忌惮他们冷家二十万虎狼之躯外，还会有何原因？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因为冷家那部血脉武诀。” 冰室之中，莫老一语点醒梦中人。 “那部步步生道，一步踏四品的极致武诀？” 冷河山脸上尽是荒诞。 那部存在于冷家血脉中的飘渺武诀，连他这位家主都不再重视，甚至他都没有听过这部武诀叫什么。再者冷家在天月王朝扎根数百年之久，这部虚头巴脑的武诀在历朝中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天子是拿裆喝水，拿头如厕？否则怎会以这种理由来对付他们冷家？ “权政思谋下，莫须有的理由又何曾少过？” 闻声，莫老摆了摆手。 “你也该下去准备咯，至于那五位两仪境的老东西，便交由老夫！” 至于能面对多久，那种底数莫老现在还不远同冷河山说及罢了。 “是该好生安顿一番咯！” 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冷河山牙缝吸着冷气。君谋臣反，现在他也就不用再顾忌皇室半分威严了。 “对了，冷家幼小能护住几人是几人，你们家族也不至于如此窝囊的彻底覆灭。” 冷河山行至门口，莫老破天荒的慰藉一声，这一声令冷河山怔目。 白袍莫老进入冷家快有十四个年头，平日视他冷家宗亲于无物，这一言倒也让冷河山心暖数分。 “那道儿…” 略作思虑，冷河山一声浅嘘。 “该走，或许又不该走，也罢，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最后一挥袖袍，莫老垂首坐定，恢复起略显阻塞的气息，而那冷河山稍定两息，最后顺着冰室密道离去。 玄石门闭合，莫老再次睁眼，眼神斑驳而复杂。 一直以来，他从未以自身实力牵扯半分天月王朝的阴阳气数进入冷家，况且那皇室老妖也不可能感应到他的气息，依这理来说，他与冷道进入冷家并无不妥。 四年半前，冷河山孤身入京对于皇室无疑是个不小的冲击，天子小儿的心思诡异难测，不妨说从那时起，天子已经有了铲除冷家的心思。 但心思无疑又不强烈，毕竟没有那四位两仪境的武学高手，以皇室之力面对冷家，充其量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这四位陌生的高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以两仪天品的实力，可还没有能力挽救冷家之难。” 脑海中浮现那日与皇室邀来的四位两仪高手城外一战，莫老苍目眯起。 “若非你四人，那天子小儿真有这等胆量对付冷家？恐怕…另有其人！” 面对那位两仪地品老者的逼人气势，莫老探问一句。 “不日之久便是死尸一具，多知无益。” 那老者冷眉凝起。 “这么说，老朽倒也一知半解咯！” … 冰室高台，思绪掠过，莫老望着对面空荡的冰壁，纵使两仪天品，可现在看不透的事情又太多。 皇室与那自天月王朝之外而来的武学高手算是不谋而合，甚至说天月皇室都成了那个背后势力随意支配的傀儡。 只是这背后势力，是因为冷道？还是独因为冷家血脉武诀？ “山外山、棋外棋，雾里看花的确是寸光短浅。” 一弹枯指，莫老再次沉目而息。 …… 天策城头，一身甲胄的冷河山孤身而坐。城后，天策城往日的繁华喧闹消失不见，一个月前那车水马龙，商贩满街吆喝的盛景好像海市蜃楼，从未存在过。 这大半月，冷河山指挥手中四万冷家战狼尽数将城中百姓驱散。 天策城已不太平，若冷家与皇室之战真的在城中爆发，他冷河山还没有冷漠到让全城子民陪冷家赴死。 当然，城中百姓出城，他冷家同样流散了数十位宗亲，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数日散尽天策城，冷河山又是一掌拍死城中知府，解仓放官粮，开库散官银，甚至连天策城附近几大城市的官仓官库都解散了去。 本以为那二十万冷家战狼的后半辈子生计还需他冷河山扶持，可如今冷家大难，仅凭他一人之力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解封官粮官银，甚至散尽冷家家财，也算是给城外那四万冷家战狼的补偿。 五日之前，四万战狼持枪而立，此次却是枪尖插地。 枪尖入地，视为洗手，此生只为冷家战狼，宁可流荡于山野，绝不再为皇室卒。 身立三日，冷河山一把大火将四万子弟兵名册烧为灰烬，四万战狼对那城头甲胄之人齐齐跪拜，最终卸甲离枪，着各式麻衣而去。 战狼归田，天策大将军冷河山城头弯身，恭送万人。 又过一日黎明，冷河山长子冷飞纵马自北城门而入，身后四万冷家战狼半路散尽城市官家粮银，被冷飞解散而去。 当日午后，次子冷华自南城门孤身归来。 下一日、小义子冷道马踏西道，溅起半城黄土。 然而冷河山又等三日，天策城东门管道迟迟未见动静。 第四日，皇室官禽携皇旨落于城头。 圣旨所言：镇东王冷桓臣服皇室威严，不与草寇冷家同流合污，引四万冷家战狼驻扎京都城外，护皇朝安宁。 见那圣旨，冷河山眼眶欲裂，知天命年岁，泪流不止。 不为那养育十数年的叛变义子，而是那四万冷家战狼此次汇入京城，接下来得承受何种奴役之苦？ “我冷家百年军誉毁于你畜生冷桓一旦啊！” 天策城头，冷河山振臂狂呼！ …… 天月王朝正化十年除夕夜、寒风萧瑟，偌大天策城阴风哀嚎，夜鬼哭泣。 城中心天策将军府观天阁巅，莫老盘膝而坐，那阁下玉白石广场共有十二张八仙桌，每桌八人，桌上餐食并不丰盛，酒依更是那天策城最烈的酒。 记得城中酒馆闭门那日，一直为将军府送酒的堂倌说，这十坛子好酒是酒馆老板一直珍藏的十年西凤。 天冷了，就请将军府各位官人客卿暖暖身子。 冷河山身旁一位有着过命交情的八卦境客卿说：酒是好酒，无论是暖身子还是送行酒，这辈子就他娘的好这口黄汤咧。 众人哄堂大笑，冷河山也笑了。 在他的视线里，有他两位十二三岁就敢上战场的儿子冷飞和冷华，有九岁就背着他偷偷杀入战场的冷道，还有二十位家族青壮宗亲，还有十位习武的宗亲妻妾。当然，还有六十三位誓死为冷家效忠的客卿好友。 笑了几声，六尺身高，天生不凡的冷河山鼻尖一酸。 散尽十六万冷家战狼已是他的极限，可这里的大多数人在天月王朝都有着赫赫名声，再想走又能有几寸落脚之地？ 除夕夜刚过子时、将军府内酒过三巡，阁巅一直盯着冷道，浊目满是慈爱的莫老长吁口气，倏尔见那夜穹远处越发明亮的点点光芒，莫老缓缓站起。 “道儿、莫爷爷护你最后一程。” …… 第6章 血弧映夜 …… “一位两仪黄品的天月皇室护国老妖，三位两仪玄品，一位两仪地品，五位四象境，十位八卦境，三十位破兵境，五十位一梦境的初学篓子。” “喏呵，没想到你这畜生还敢回来？” 子时一刻，墨青色的天策将军府大门被战马前蹄踏开，望着为首的一位皇室八卦天品将领，冷河山撇嘴一笑。 可是看到被三位八卦境高手围簇中央的冷桓，冷河山若是心绪平静都是骗人的。 冷桓之变，他对不起故友的托付，更对不起被冷桓带回京郊的四万冷家战狼。 “一位两仪天品的高手，算上你冷河山共是三位四象境，八卦境共有六位，剩下的八十七人皆是一梦境与破兵境的蝼蚁。” “若非你冷家十三年前有这老东西坐镇，冷家底蕴不过尔尔。” 武学品阶入四象，便可凭武源之力凝聚四象之力浮空而立，只见踏空进城的十位四象境之上中央，一身殷红龙袍的护国老妖佝偻着腰，绿幽幽的眸子深陷眼眶，扫过冷河山后嗤笑一声。 “四象境下，武学如蜉蝣，难怪那些武学大尊会如此道言。” 白玉广场中，冷道仰望着傲然立于夜穹的十数位高手，长舒浊气。 午后，莫老已经感应到劫难来临，此前莫老严厉警告过他，兵对兵，将对将，且不可以自己破兵天品的实力越阶战斗，更不要在双方对峙中冒尖刺儿头。 冷道明白，这种生死之战，越是亮眼就死的越早。 只是以冷道来想，反正今日横竖是个死，纵使越阶一回也算不枉此生了，就是不能腾空而起与那些四象境高手交手半招，难免遗憾。 …… “依据皇室记载，你冷家算上妇孺共有七十七人才是，可现在此地只有三十三位冷家之人，想来剩余的四十四人是跟随先前天策城的流民一同离开了对么？” 绿幽目光扫视着广场，皇室老妖喑哑冷哂。 “不过你冷河山若是认为解封了城市官家粮银便能让我天月皇室元气大伤，倒是幼稚至极。说起来还要归功于你的好义子冷桓。” “放心，今日你死后，冷家剩余四十四人以及那十六万冷家战狼，皇室有的是时间让冷桓和那剩余的四万仆役一一指认。” 最后环视着幽深安静的天策城，皇室老妖面带晦色。 今夜这天策城与鬼城无疑，可观其城域面积，也能想象到天策城往日的繁华盛况，这种盛世气运较之京都都不逞多让。 可惜、天月王朝只能存在一个京城，只要天策城衰，京都运势便会强盛不少。 “老东西实在有些聒噪了。” 望着喋喋不休的皇室老妖，莫老嗤笑摇头，月色下白袍如雪。 一如他十三年前带着冷道来冷家的那一夜。 “是么？上一次你同这四位道友相战便不能占到上风，今日…你恐怕守不住这天策城的气运。” 看到冷家这位最高战力开口，皇室老妖笑声更显戏谑。想到在他们面前会陨落一位两仪天品的武学高手，以他的心境阅历都无法平静。 毕竟，两仪天品也算是踏在更高武学门槛的边缘，两仪之后是为太极，太极掌控武源荒气，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毫不为过。 “是啊，老夫道劫在此，又有何惧？不过容老夫提醒一句，上次京郊城外不过是切磋罢了，今日…不死不休。” 面对五位两仪境高手，观天阁巅，莫老脚踏三步，一步浮冰，一步形刃，三步成剑。枯手握剑，两仪天品实力随冰芒之气展露，夜空寒风簌簌，刺音猎猎作响。 如莫老所言，今日唯有死战。 “老东西上次果真是隐藏了实力，不过我四人依旧足以缠住他。皇室老妖，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此刻天月皇室阵营那位两仪地境高手森然道。 一位两仪境战力对此战足以造成倾斜式冲击，他们可不会蠢到五个人来拖住莫老，让底下的战局陷入焦灼状态。 “怎能让你们打扰到底下呢？” 这老东西一开口便想改变战局，莫老却偏不让他如愿。冷冽一喝后，莫老气如长虹，白袍摆动间，冰气如长链，直接将对方最高战力的五人扯入战局。 “动手，能拖死一个是一个！” 看到莫老率先动手，身经百战的冷河山也没有冷落了局势，深深凝望了为了天月皇室在战场拼了数年命的两位儿子和义子冷道一眼，冷河山金甲手臂一挥，便率领身后两位四象境高手朝天月皇室五位四象高手涌去。 兵将相对，冷家六位八卦境则冲向对方十位同境好手，而连同冷道三人在内的八十七位高手更是同天月皇室八十一人对碰在一起。 大战来的并不突然，甚至计算的颇为精妙。 只要在半个子时结束战斗，除夕夜便会过去，接下来将是天月王朝喜迎新春的时刻！ 可是…今夜又能否为天月皇室冲个好彩头？ …… 这一场寒血映夜，留下了太多的悲哀与不甘。 不知何时，夜穹探出一道罕见的血弧，血弧散发着纯碎的殷红，照耀着这座荒凉的天策城。城中央，莫老手中冰剑划过银色冰罡，死死将五位两仪境高手拖住。 在对面五人的联手施力下，他的虎口已经破裂，冰剑也不复先前的凛冽光华，可他却不敢显露丝毫败势。 若生败势，冷家的战气可就丝毫不剩了。 另一处四象境战圈中，冷河山已负伤不轻，冷家另外两位四象境俱是被对手斩断一条臂膀，身赴黄泉是片刻的事儿。 第三处八卦境战圈中，冷家六位八卦境高手已经身死两位，不过那二人也是志坚之辈，在最后硬是凭借武源逆施兵解魂躯，依靠狂暴力量拖死了天月皇室两人。 按照冷河山之前交代的那般，拖死一个不亏，能拖死两个则更好。 只可惜，接下来的四人对八人，冷家之人想要再行拖死对面四人却是艰难了些。 反观最后这处共是一百六十八人的混乱战场委实太过惨烈。 冷家与天月皇室在一梦境与破兵境的好手数量上差之不多，双方对峙自然是呈现白热化状态。可在混乱状态中，隐约又呈现四处防护趋势。 冷家之众将冷飞冷华以及冷道三人紧紧围簇，而皇室这边则是全力护住叛徒冷桓，冷家阵营自哪一方向对冷桓冲来，他们只能作被动防守。 可要说，最憋屈的当属一梦境与破兵境的皇室之人。 自洗精伐髓，苦练肉身的那一刻起，哪一位习武之人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他们这一群人去护住一个叛徒，实在是掉价不值。可天月王朝接下来还得靠这冷桓来搜寻冷家其余之众。若非如此，他们恨不得直接将冷桓甩在冷华三人面前。 此刻他们唯有等，等到其余三处战圈的皇室高手脱手。 …… “畜生冷桓、枉我爹待你如子，皇室狗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能让你卖主求荣？” 人群之中，早年在战场上已经丢失一臂的冷家次子冷华手持银剑，面前宗亲、客卿、天月皇室之人抛撒的鲜血印在其狰狞脸庞。 对面这群人惜命，可他们以知死局，又有何畏惧？大喝声落下，已在战场上征战八载的冷华再次朝对面冲去。 “能多带走几条皇室狗也不亏。” 另一处对战人群中，冷家长子手持弯月双刀，双刀已被鲜血浸染，感应到八卦境门槛的冷飞在这处战圈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的他只想多杀几人，先前他也盘算过了，多杀几个，日后冷家在外的遗族若有血灾之祸，他们就少亏几个。 最后一处冲向冷桓的人群中，冷道左臂短弩，右手紧握匕首，匕出半斤血，弩出死一人。 冷道身后背负一块单薄包袱，这包袱，他从小背到大。 莫老说过，只要还背着包袱，他就能活。 从小到大，莫老就没有对他说过谎，只是直至现在，冷道依旧不明白，众人皆死，他活着又有何意？ 第7章 命刀 为天月王朝新年送上的这份彩头大战依旧流淌着残挂温度的鲜血。 夜穹之上为凶狠，玉石广场最惨烈。 可这时间还是经不起折腾，冷家这点儿拼死一战的力量同样经不住消耗。子时两刻，冷河山身后两位四象玄品高手最终选择武源逆施，以换取短暂力量拖死天月皇室二人。 冷河山以一敌三，恐怕再拖死一人已是极限。 冷家剩余四位八卦境高手最终全部逆施武源，四人兵解魂躯，竭死之力换掉皇室三人。而此刻，剩余的五位八卦境高手未敢做丝毫调息便加入了冷桓所在的战圈。 先前冷家众人齐是以命换命，可皇室这边的人却打的畏手畏脚，仅是两刻钟的时间，皇室这边已经死亡六十余人，重伤十人，也就只有十余人还保护着战斗意志全无的冷桓。 冷桓一死，他们的日子可也不好过。 “全力收缩阵型，我等十人继续追杀冷桓畜生，剩余二十人拖住这五个皇室走狗。” 眼看他们就要手刃冷桓，五位八卦境的武学高手加入无疑让他们的推进陷入迟缓。此刻左臂血流不止的冷家长子冷飞一抹脸上血水，阴森喝道。 他如何不知以二十位一梦境和破兵境好手面对五位八卦境乃是赴死之路，可是他毫无选择。 只有冷桓一死，冷家先前出去躲藏的四十四人才不会被其揭发。 灭族之战，能够留有一点儿仅存的血脉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个节骨眼，最是年长的冷家小狼王头脑反倒异常清醒。 “冲、” 冷飞话落，冷家次子冷华震声喝道，对着冷飞冷道二人及其余七人使了个眼色后，此十人提刀携剑张臂朝一脸阴白的冷桓冲去。 “皇室这些狗东西也真是瞻前不顾后。” 不远处，护在人群后的冷桓深知冷家众人会拼命，却没想到为了让他死，这些人会血性到如此地步。 那二十人对着五位八卦境高手涌去，虽说下场唯有一个死字，可定会被拖延一些时间。而这点儿空档，保不齐他真的有性命之忧。 可他偏偏恨不起冷家众人，反倒对皇室有着浓郁的怨愤。皇室派他过来是为了打击冷家众人信心，谁知打击倒是没有打击到，鸡血反是打了一身。 现在天上那几人再分不出个胜负，他生死悬矣。 “只有兵戎相见咯！” 看到在冷飞三人的带领下，他面前仅存的十余位高手一个个倒下，冷桓手握银枪，缓缓摩地攥动。 他同样是破兵天品的实力，虽比不上冷飞，却也与冷华和冷道不相上下。迟迟未动手只是不愿意同冷飞三人拔刀相见而已，若真是剑气插喉的紧要关头，他总得拖到那些两仪四象境的高人救场。 …… “说什么都得将这三个老东西缠住。” 弥漫着血气的夜空中，冷河山手持长剑，尽管他浑身毫无完整之处，可依旧能模糊感应到不消片刻，冷飞三人便能破开冷桓面前的防御。 冷桓一死，他冷家才是真的扇了皇室一巴掌。 “负隅顽抗、” 冷河山心清明的事儿，另外三位四象高手如何不知？只见三人对视一眼，呈三角之势分开将其围住，三人双臂展开，体内武源齐齐汇合。望着犹作困兽之斗的冷河山，一只足有数十米庞大的青龙化源而成。 青龙游吟天地，带着必杀之意朝冷河山吞下。 四象境、武源化四象，此三人同出一脉，化青龙象。 吼、 面对三人联手一击，冷河山已经被刮掉大片血肉的左腿前倾，右腿撑直，弃掉手中长剑，双手紧握成拳，展过头顶，一道狂怒虎啸顺着冷河山口中传出。 冷河山周身，银光映夜，白虎雪白双翼振飞，煞气漫天。 临死、冷河山释放了自己的四象印，赫然是白虎象。 “不愧是我冷家好儿郎，下辈子都投个好胎。” 一施白虎象，冷河山血目湿润，低声喃喃。 他的两个孩子刚过弱冠，义子冷道才只有十七岁啊！过个年就十八岁了，临了临了还是无法迎上这个年。 终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保护好他们。 “施展四象印还能逆施武源，该死的混蛋。” 周身，观冷河山的四象印竟然同他三人联手的青龙印相差无几，为首的一位四象境高手脸色一黑。 这冷河山即是拼死，都不想让他们好过啊！ “本将军若不拖死一两个，愧对冷家啊！” 武源逆施，施展本命象印，冷河山仰天长啸，猛地朝身侧两位只有四象黄品的高手冲去。柿子还要挑软的捏，能捏死一个是一个。 青龙白虎两印相撞，一股暴动的武源能量在最后一位皇室四象玄品高手堪堪撤开后，彻底将冷河山三人卷入其中。 青光白芒涅如烟花，可怕的冲击波直接将那位四象高手震出百米开外。 待得肆掠的狂暴武源散尽，老者一口吐出喉中淤血，脸皮直颤。 冷家以三位四象境换他们四人，这个家族的骨头茬子还真是不好嚼啊！ “没用的废物、” 长吸口气，低头看到冷家那二十位赴死之人竟然活生生耗掉四位八卦境好手，最后一位也是吐血吊着半口气，老者暗骂道。 再看冷桓面前只有一位破兵天品高手死死支撑，眼看是进气多出气少，老者俯身而下率先一掌震飞那人，一脸阴翳的站在冷桓面前，望着对面被洞穿双臂的冷飞，再失三指的冷华以及最后满脸血迹，已经破了相的冷道。 “冷家三位小狼王，倒是好生能耐。” 抬头望着还在同五位两仪境高手支撑的莫老，这位四象境老者戏谑一笑。 “那老东西独木难支，你们三个小东西就要没咯。” “皇室老狗妄想染指我冷家血脉武诀，今日我冷家弟子便是流尽体内最后一滴血，也不会让那畜生天子如愿。” 对着老者狠狠啐了一口血沫，被洞穿双臂，连弯月双刀都握不稳的冷飞放肆大笑。 “只可惜冷桓杂碎没有杀掉啊！” 早些年已经失去一臂，先前混乱血斗又断掉三指的冷华唏嘘一叹。 可就在冷华叹息间，一旁背着黑色包袱，双臂背入身后的冷道突然探出手臂，一支短促弩箭猛地朝那位四象玄品老者眉心袭去。 面对这尊守着冷桓黄泉路的武学高手，正面相接他们连一招都接不下来，唯有偷袭方才有半点儿可能性。 “羸弱不堪、”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冷道还有攻击伤人的手段，那四象境老者迅速偏头，躲过冷道致命一击。 破兵境只能动用虚浮武源，若是他以武源之力一掌拍死三人，倒是小题大做，况且自认不符合他这四象境的风度。 可笑的是，先前这老东西五人对付冷河山三人倒是打的起劲儿，现在这般作态又实在是恶心之极。 都成了风流女子，还想立个贞节牌坊？装个清纯给谁看呢？ 咻、 但就在老者躲避冷道短弩一瞬，无法在握剑的冷华一踩脚下长剑，脚尖狠踹剑柄，那三尺青锋直接朝老者心口窝子射去。 青锋袭射，冷华又是猛然一弹后腿，呈弹跳冲撞之势，朝老者砸去。 一幕晃来，冷飞双目血泪横流，这是冷华在创造机会以肉身遮住老者视线，给他一点儿攻击机会啊！ 哗、 血弧半月下，冷飞扔掉一柄弯刀，双手死死握住仅剩的一柄，看到面前老者一掌震爆二弟冷华，电光火石一瞬，冷飞竭力施展自己压箱底的诡异一刀。 这一刀，拼尽了他几欲冲击八卦境的所有力量，带着冷家儿郎一往无前的方刚血气和视死如归的傲气。 刀锋猛抬十数寸，在老者看来是直取他眉心的一击，可偏在老者抬起手臂想要打掉弯刀一瞬，冷飞倏地松开弯刀。 弯刀落入半空，接近老者心脏位置，借助冲势，冷飞胸膛冲撞弯刀刀柄。 弯刀借力，一刀入老者心脏。 这一刀、冷飞以前悄悄告诉过冷道，名为命刀。 寓意以命出刀。 第9章 三块碎银 …… 冰冷山头，自李家村从来的冷道静静盘坐。 冷家出事后的那夜，他乔装打扮，躲避官府盘查一路南下，最后流落到李家村，观那李老汉一家人也不是什么坏心肠，索性死皮赖脸住了下来。 这半年，对于冷家的回忆总会在深夜涌入脑海，甚至他还能模糊回想起更久远的事情。 这十数年如眨眼般白驹过隙。 年幼时他跟随莫老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路奔波，似乎从有丁点儿记忆的那一刻开始，他二人就一直向西北而去，直至来到冷家。 当年在莫老相护下，即使是劳累奔走，他也不敢有丝毫偷懒懈怠。 莫老凌空行走，身躯瘦小的他便背着那块包袱在地下奔跑。包袱很沉，可他每次取下包袱打算休息片刻，莫老的脸色就凶一分，每当自己刚倔强两句，莫老就会拿着荆条轻轻抽自己。 冷道清楚记得，大哥冷飞十六岁那年曾拿起过自己的包袱，准确的说是举起过。 “不大的包袱咋这么沉？”冷飞说。 当时冷道回答，他从三四岁就开始背着这玩意儿时冷家众人一脸错愕，莫老却进门狠狠对着冷河山等人一顿训斥。当然，也没有放过自己。 “除了洗澡，以后就算是睡觉都得把包袱背着，再取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次是莫老骂他最狠的一次。 在冷家，五岁入校场训练，第一次训练时莫老吩咐那些冷家战狼只需要按照十分之一的正常人量来训练他。 第二天是九分之一，直到第十天，那些冷家战狼如何训练，他便也能做到。 记得第十天，年长自己五岁的二哥冷华看到他能坚持下来，对父亲冷河山可是好生软磨硬泡，冷河山拗不过，只好让冷华也下去校场按照成人水准去练。 那天晚上，训练过度的冷华若非莫老抢救及时，恐怕就要和冷河山说声来世再做你的儿子了。 从那儿之后，冷华总会称呼自己为怪胎四弟。 九岁入战场，那是他首次看到敌我双方明刀明枪的搏杀。自己那天共杀九人，九人皆是因为轻视了自己，认为镇天月王朝没人才会让一个小屁孩儿上场。 只是，九岁的自己在力量上已经不输于战场上的任何一位征战已久的士兵。 他记得当时身在镇南王府的父亲得知自己在战场后，六尺身高的父亲吓的脸色苍白，最后亲自来到战场将自己接回去。 那次是冷河山训斥自己，可莫老在教训冷河山，莫老说冷河山是杞人忧天。 可不是杞人忧天么，半年前冷家上下死伤过半，甚至连莫老都兵解魂躯不复存在，冷家上下如今只有四十四位妇孺在外流浪，是否被皇室逮捕都还是两说。 这一想，冷道忍不住自嘲。 死的好啊，死了也就不用再背负这么多压抑和无助了，可他一个大活人却不敢在天月王朝寻找冷家遗族，现在更没有勇气北上找那皇室的麻烦。 “活着便是死咯，也唯有死去才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 山头上，冷道喃喃。 是的，他已经是光脚不怕穿鞋的，除了身后包袱和身上这身从李家村出来的麻衣，当然还有那左臂短弩和右袖十寸冷锋外，双肩担着的只有冷家的血海深仇和李家翠萍母女的惨害之苦。 既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又何须畏手畏脚？ 月色下，冷道取出那块沾染着翠萍妹妹血迹的丝绸碎布，那血迹似乎幻化出一幕幕一个女家女孩在临死前的剧烈反扑，死死攥住碎布，冷道双目猩红。 “大哥哥，吃块橘子哇。” 唉，这话他再也听不到咧！ “单独印着一块月痕图案，难不成那尊势力与月有关？” 努力压下心头恍惚，冷道长舒口气，凝睇着丝绸碎布上娟秀的弯月图案，冷道猜测道。只是不长时间，冷道眉头又是竖起。 天月王朝虽然有一字与月相符，可作为一载之前这个王朝的镇西王，冷道清楚那天月皇族并无人会在绸衣上作这种女工，至于与月相关的宗门更是无从谈及。 王朝在那些寻常百姓眼中虽大，可身居高位的他倒也知道王朝之中林林总总的宗派实力，无一宗门与月有所联系，当然，那些大户人家他倒是不知。 可再一想，冷道又暗自否定，李家村距离城市并不近，退一万步便是城市之中有些纨绔子弟，可谁会在下雨天来这荒郊野岭？况且所来只有两人。 那些纨绔子弟谁不是拉个屎都想坐着轿子，前呼后拥证明自己的排场？ “莫非不是天月王朝的人？” 李家村位于天月王朝最南端，再南下便是碧血王朝。 以自己如今在王朝步履维艰的境地，便是这尊势力在王朝内，他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抛头露面，更何况他盘算这势力是在外。 无论何种理由，他都不能在天月王朝待着。 “冷家遗族，李叔，你们就在天月王朝好好活着，只要活着，这盼头我冷道说什么都得给你们带回来。” 将那血迹丝绸放回袖中，冷道缓缓站起，北顾着夜色下的苍凉。 …… 三日后，穿着露脚趾草履的冷道来到一座有着深长军事要塞的城市。 此地并不以城为名，名曰天寒大塞。 城市乃是天月王朝最南端的一座，只要出这南边塞口，便算离开天月王朝疆域，再走个千米左右就是碧血王朝境内。 可饶是进这天寒大塞，冷道都是顺着小道偷偷溜进城。 冷道并不知道天月皇室之人是否在最后清点了天策将军府内的尸体，若是那畜生冷桓指认自己已经消失，以他之前在王朝内的赫赫名声，恐怕没有进城都得露出马脚。 城内、天寒大酒楼门口、 三天内只用些野果充饥的冷道这模样看起来异常寒碜，头发乱蓬不说，未用面罩遮住的那半边脸庞土垢斑斑，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馊水臭味儿。 看到冷道顺着小道出来，酒楼门口还在等着一些达官贵人打赏的乞丐都忍不住掩鼻远离了几步，显然是厌恶冷道的浑身味儿。 这年头，连个乞丐都互相攀比了吗？ “接下来，只要出这要塞便是万幸。” 望着城市尽头散发着森冷黑芒，足有三十米高的军事要塞，冷道长舒口气。 “阿嚏、” 午后，就在冷道心里算计着怎么出这塞口时，只见酒楼面前停下一辆华贵大轿，轿帘掀开，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温婉走下来。 女子脸蛋嫩白，倒是有几分姿色，身段既不是排骨般的消瘦，也不是蹭着半两腰膘的丰腴。在身旁青衣丫鬟搀扶下，女子踱着莲步朝酒楼行去。 只是行在冷道身旁时，富家女子显然也是被这股令人脑子发昏的馊臭味儿熏的打了个喷嚏。 哒哒、哒哒、 女子喷嚏声刚落下，冷道只听身后一阵马蹄声，扭头一看竟然是一位年过弱冠的英俊男子疾驰而来。 细细一瞥这男子，冷道有些粗浅印象。 男子家族乃是天寒大塞中的富贵家族，以前他带着冷家战狼在大塞巡卫时，男子父亲也曾贴着脸将他迎进府中作以客请。 他与男子有过一面之见，连缘都算不上，可那会儿男子安分如常，看不透是何性子。 “林小姐、此次在下来的不算晚！阿嚏、” 酒楼门口，看到那嫩白女子，英俊男子轻笑，可话落后亦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男子转头四顾，随后锁定在距离酒楼门口不远处休息的冷道。 “呃…” 确定这臭味儿就是从冷道身上散出来的，男子眉头一皱，出人意料的是男子并未发觉面前这连乞丐都要避而远之之人正是曾经他们家族都高攀不起的冷家四小狼王之一。 “这位老兄，就算是乞讨，你好歹去河边冲一冲身上的臭味儿啊！” 此刻英俊男子自袖中掏出三块碎银扔在冷道面前，无语道。 “现在可以去别处晒太阳了吗？影响了本公子与林小姐吃饭，接下来本公子可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对着冷道挥了挥手，男子方才带着那位林小姐踏进酒楼。 “你才乞讨呢，你们全家都在乞讨。” 错愕望着面前三块碎银，随后盯着在那林小姐面前出手阔绰的大家公子，反应过来的冷道蠕着嘴唇碎碎骂道。 可看见不远处几位乞丐眼中散发着兔子红眼的嫉妒光芒，冷道还是忙将碎银拾起。 “这小子尿性一般，能喘口气儿。” 现在冷道可没必要和银子过不去，撇嘴一句后倒也识相的挪了挪屁股。 …… 第10章 恭送将军出城！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温煦，拾过碎银的冷道双手兜在袖袍中，又是深凝着远处重兵把守的塞口思忖起来。 “真是让人为难啊！” 思虑半晌，冷道最终放弃。 现在他这一身装扮连个乞丐都嫌弃，那些士兵也未必会真的盘查。况且自己好歹是破兵天品巅峰的实力，如果真的被查出来，在周围士兵并未注意的空档，他不见得没有机会逃出去。 “嗯？” 可就在冷道暗自猜测着可能性时，只感觉腰身麻衣被人轻轻拉动，扭头一看竟是个七八岁，满脸污垢，嘴唇白皮突刺，还冒着鼻涕泡的小女孩儿。 “刚才你爷爷不是拉着你躲一边了吗？” 木讷扫过小女孩，冷道随后瞥了一眼先前护着小女孩到一边的那位老乞丐。 “大叔，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那老乞丐显然看到先前英俊公子给冷道赏了三块碎银，可碍于之前的嫌弃举动，他又不想拉下老脸对冷道开口，方才让这小女孩儿过来试一试运气。 “当个乞丐也能有这么多花花肠子，现在这世道忒他娘的尿性了。” 瞪过那个唯唯诺诺的老乞丐，冷道冷嘲一句，可看见小女孩拉着自己麻衣的手掌并没有松开，冷道眼中又难免萧索。 无论贫穷富有，每个阶段的人都有或嫌弃分开，或抱团取火的小团体，可终究是贫困潦倒之人的光景更难过一些。 “你爷爷喝酒么？” 冷道问那小女孩儿。 “不喝酒，家里的地被员外家的总管给占了，爷爷这才带着我出来乞讨的。” 小女孩儿说话时吸溜着鼻涕。 “那这块儿最大的碎银给你们，不过这儿人多眼红，你爷孙俩儿最好离开这儿，购个半亩良田也好过在这儿流窜。” 在袖袍中对比一下，冷道将那最大块银两小心翼翼交给女孩儿。 “嗯、” 闻言，小女孩儿用力点了点头，最后深深盯了冷道一眼。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看到那小女孩儿返回乞丐堆对老乞丐说了些什么，只见一老一小对着冷道磕了个头紧忙离开，冷道噗嗤一笑。 笑声中满满的自嘲。 他如今穷的叮当响，竟然还有半分乐善好施的人文情怀，细细一想，冷道咧了咧嘴就是起身。 现在，他可要面对天寒大塞这最后一道关咯。 …… “他娘个蛋的，这几鞭子可是给老子抽到骨子咧。” 天寒大塞共有四处进出口关，每一道关口皆有十人盘查进出人流。当然，十人盘查也就是做个样子，只要最前面两人放行，后面八人连眼皮子都懒得眨一下。 最西侧一处关口，此刻最前面一位身着皇室军甲的年轻男子低声啐骂道，骂声刚落，身旁另一人忙是对其使了眼色，看意思是害怕他祸从口出。 二人以前皆是冷家战狼，之前冷桓将他们带到京城郊外，当朝天子对他们也算是恩威并施，承诺他们的俸禄会比在冷家时期还要高。 可平日里他们没少被皇室军队教训，轻则朝他们脸上吐口水，骂他们两句，重则非打即杀。 面对皇室压迫，四万冷家战狼倒是反抗过几次，然而在皇室武学高手出面杀了一批又一批战狼后，他们还是选择消停下来。 那京郊外的四万冷家战狼现如今已经不到两万，且那皇室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将他们尽数发配到了边塞守城巡逻。 刚才这男子怒骂，也只是因为多看了一位同等级皇家士兵一眼，便被那人集结了好几位兵油子抽了好几鞭。 现在，他们身后这些军爷都在乘着阴凉睡觉，可苦了他们这些分散开来的冷家战狼。 “啥鬼东西这么臭？张武，你放屁啦？” 忽而一阵臭味儿传来，被抽了几鞭子的冷家战狼王蒙转头低骂道。 “你他娘的才放屁嘞。” 瞪了王蒙一眼，张武露出沾满油垢的黄牙，可当那股臭味儿越来越重时，张武王蒙二人还是将视线锁在一身破烂麻衣，长发蓬乱的冷道身上。 “娘滴个乖乖，伙计你这味儿也太重了！” 掩着鼻子，望着冷道，王蒙嘟囔道。 “出城干啥去啊？” 瞥着冷道，张武总觉得这露出半边脸庞的人有些熟悉。 “塞内讨不到啥东西，打算去碧血王朝讨点儿吃的。” 紧忙低下头，佯装平静的冷道回答的低三下四。 “这半边脸是咋回事儿？” “回大人，以前不小心被大火烧了半边脸，带着面罩也是为了害怕吓到别人。” 此刻冷道脑袋缩的更低。 “王蒙，随便搜一下这小子，赶紧让出去，这他娘的也太臭嘞。” 张武对着王蒙指挥道。 “就你小子眼尖儿。” 看来之前张武没少坑这王蒙，只听王蒙低骂一声后走在冷道面前，随后在冷道肩头双臂上捏了捏。 只是这一捏、王蒙脸色一变。 …… 喧闹气氛在这一刻倏地寂静，此刻王蒙死死捏住冷道双臂，而冷道亦是紧绷着浑身的肌肉，垂下的额头微抬，对上王蒙有些错乱的眼珠子。 “张武，过来看看，这小子竟然还按这个假肢，哈哈。” 不留痕迹掀起冷道麻袖，王蒙一瞬间连声音都开始喑哑，可避免周围士兵发现，王蒙只能以别的理由将张武召唤过来。 “他娘滴，一个乞丐有啥好取笑的。” 身后，张武在王蒙屁股上踹了一脚，可是看到王蒙小心翼翼掀开冷道那藏着十寸冷锋和短弩的麻袖后，张武一时眼眶猩红。 左臂精制短弩，右臂十寸冷锋，乃是冷家小狼王冷道的专属作战武器。 在天月王朝，便是冷道唯一的象征。 “一…一个破烂假肢而已。” 忙是将冷道的麻袖抹下来，张武不留痕迹打量了一眼四处，朗喝一声。 “冷、冷将军。” 下一刻，王蒙张武二人皆是微弯小半身，只有冷道三人才能听到的蚊声传出。 “你们是冷家战狼？” 未曾想这二人认出他却没有揭穿，冷道紧悬着的心放下半寸。 “畜生冷桓带我等去了皇城，现在四万战狼已不足两万，我等皆被发配在外。” 不敢耽搁太久，王蒙轻声答道。此刻二人袍袖下的拳头死死攥住，他们至始至终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冷道这位始终冲在战场最前方的冷家小狼王。 尽管冷道荣光不在，可心底，那道幼将成名的背影却始终是他们敬佩的榜样，甚至比那冷家两位嫡亲子都要印的深沉。 “冷将军放心，我等誓死为冷家战狼，只可惜…现在只能为皇室假装卖命来糊口。” 冷道右侧，张武亦是压着声音。 “唉…是冷家对不起你们，都好好活着。此次我出城，再回来定是天月皇室覆灭之日。” 不留痕迹将张武王蒙扶起来，看到王蒙二人身后有个皇室士兵揉着眼睛，冷道忙是开口。 “两位大人，现在小的可以出去了。” “咳咳，赶紧走，臭死了。” 感应到冷道不留痕迹的脸色，张武二人立刻让开身子，扇着手漫骂道。 冷道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离去，身后下一人出城盘查，可王蒙二人却是咬着牙沉沉瞩目着那道高大却异常孤单的背影。 冷道最终踏出天寒大塞，回头时，王蒙二人依旧时不时的扭头打量着他，忽而见那二人甩着手臂，好像是在赶着出去的其他百姓。 冷道知道，这二人是想让他赶紧离开，离开的越远越好。 越远，才越安全。 “王蒙、张武，日后我冷道活着回来，一人封你们一个大将军。” 驻足片刻，冷道大手一挥，彻底淹没在了人流之中。 “走了，走得好啊！能活着离开就是个好兆头。” 看到塞外的冷道消失，王蒙张武二人长舒口气，可对视间，二人眼中皆有遗憾。 有句话，他们始终没敢在这里道出。 那句话：冷家冲锋一队战狼队员王蒙张武、恭送冷道将军出城！ …… 第11章 花月宗 …… 碧血王朝、木风要塞内、风城、 作为一道移动的臭水沟，冷道入这风城倒是好生让那守城的碧血王朝士兵寒碜一番。即使入城半天，想起那个尖嘴猴腮的士兵所言，冷道还是气的咬牙切齿。 “咋地了，在天月王朝那边没讨到吃的，又来碧血王朝祸害了？” 去你娘滴祸害，你爷爷当年带兵打仗咋没一刀戳死你个龟孙儿？ 城市街道上，午后阳光愈斜，影子拖得老长的冷道碎碎咒骂着，可看见周围百姓都在远离他，冷道摩挲着麻袖下的两块儿碎银，还是冲进了澡堂子。 再不洗个澡，恐怕这些家伙真认为他是个乞丐哩。 …… 两刻钟后，穿着麻衣的冷道神清气爽的从澡堂子出来。身后，十来个城街百姓亦是蜂拥冲出澡堂。 在最后，脸色乌青的的澡堂老板指着冷道的背影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十年没洗澡啊，那么大的水池子你咋能搓出十斤泥的？” 走在前面，冷道爽朗大笑，他不仅搓了个澡，顺便把身上这身麻衣也洗了，那些百姓看见他一身伤疤愣是屁都没敢放一个，那他只能当这些人默许咯。 洗过澡后，冷道去衣鞋铺购置了两套便宜朴素的雪白长袍和两双布鞋，不过那一身麻衣和破烂草履他却舍不得扔掉。 莫老一贯喜欢穿着雪袍，他总是告诫冷道，什么时候做到与对手交战而身上白袍不沾尘埃，便是大胜。 至于麻衣草履，俱是由李家翠萍妹妹亲手所缝所编，他得留个念想。他害怕扔掉这一身农家衣鞋，他连李家母女二人的残害之苦和李老汉的苦苦等待都忘了去。 他的确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可这脚指甲缝儿也能抠出几根儿草绩子，他还不能在出了天月王朝后就将这些断的干干净净。 …… 背着略微发鼓的包袱，冷道来到一处小酒馆点了二两黄酒，两盘腌制的凉菜以及十个馒头。 “啧啧，这哥们儿可真是好胃口。” 酒馆中央，两个穿着青色绸袍的青年男子看到冷道边喝着烧黄酒，边大口噎着馒头后忍不住咂嘴。 “人在江湖，谁还没个挨饿的时候？” 看到同伴打趣，另一青年摇手制止道。 “对了，听说你去花月外宗的测试点儿了，结果怎么样？” 又想到什么，青年随后插了一句。 “还能怎样？没过呗，这花月宗还真当自己是碧血王朝唯一的超级宗派了？况且那只是个外宗，你过去看看那两个执事的吊样子，真让人看的不顺眼。” 说着话，先前取笑冷道的青年咽下一口烈酒，颇有些愤愤不平的味道，显然是在那花月外宗的测试点上受了鸟气。 “嘘，花月宗再怎么说也是王朝三大宗派之一，要是让人家知道你在这里嚼坏话，看人不得收拾你。” 听到这儿，另一青年立时观察四周，可小酒馆除了他们之外只有堂倌在打着瞌睡，至于冷道还在紧紧揪着自己的馒头不放。 看到这儿，害怕受牵连的青年才安心不少。 “人家是什么条件，平日里张叔不是说你天赋挺不错的吗？” 丢了个花生豆入口嚼着，青年再问。 “两个条件，十五岁之前入一梦黄品，十八岁之前入一梦玄品都行。唉，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此刻失利青年长吁短叹，可端详青年岁数，已在弱冠之上。 源域之中，武学之人以感应武源修炼为主，奈何感应武源是个技术活儿。有些打算习修武学，在江湖上一展风采的人修炼了一辈子身躯力量，可到死都感应不到武源力量的存在，而且这种人大有人在。 源域众生，能够感应武源力量的人万中有一。 感应气中武源的人同样有天赋高低之分。一般而言，十五岁之前感应到武源算正常，进入到一梦黄品便属天赋不错。能在二十岁之前进入一梦地品，当属于市井之中的修炼天才。 当然，冷道以及战死的冷飞冷华二人算是二般情况。他们完成洗精伐髓，锻体固本的时间远比寻常少年更早，况且数年的沙场搏杀加之冷河山以及莫老的指导，进入破兵天品也不足为奇。 现在再说这花月外宗招收世俗弟子的界限也只能算一般偏上，那青年就是个中规中矩的苗子，失利算是情理之中。 “算逑了，以后好好修炼去个大家族当个客卿，那日子也挺好。” 另一青年知道好友已过花月宗的招收年龄，就是笑着举杯喝口酒。 “理儿这么个理儿，不过咱也不是稀罕他花月外宗的名头，以后若是有机会进入花月内宗，里面的上乘武诀不少，到时候再修炼可就事半功倍了。” “唉、喝酒。”青年一想，最终认清了现实。 “这位兄台，打扰一下，你刚才说那花月外宗在招人，敢问测试点儿在哪儿？” 酒馆内，两青年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身旁忽而传来声音，扭头一看，乃是已经吃完了十个馒头的冷道。 “咦？你打算去那花月外宗？” 盯着带着半面铁质面罩的冷道，进宗无望的男子鼻子一哼。 他可没进去花月外宗，这个家伙若是进去外宗岂不是在打他的脸？虽然这地儿也没有其他人。 “打算一试。” 冷道没有反驳。 “不妨告诉你咯，在城南的柳树下面，不过你这年纪也过了十八岁了，劝你还是省了这份儿心。” 耸了耸鼻子，青年瓮声道。 “多谢，不过不好意思，在下正好十八。” 多年的金戈生涯让冷道的脸庞看起来远比同龄人更加坚毅，加之半边面罩，外人自会对他的年龄有些怀疑。 当然，冷道也知道这青年有点儿嫉妒怪味儿，道谢一句后当是转身离去。 “你说十八就十八啊，再说了你到没到一梦玄品就敢这么傲气，没挨过江湖人的打是怎么回事？” 冷道头也没给甩一个，那青年就是骂骂咧咧，另一青年唯有苦笑。 …… 吃饭途中冷道就听见那二人在谈及花月宗，可让冷道打定主意前去的还是他现在已经对‘月’这个字敏感了。 凡是与月沾边的势力，哪怕只是名字相像，他都想进去一探究竟。只不过初来碧血王朝，他还不想引人注目，若是拿出那块丝绸碎布询问青年，以这青年的多嘴性子恐怕会拍着屁股立马给那测试点的花月宗执事告状。 这是其一、其二么，目前他还属于流落状态，天南海北去哪里不是去？若是能进一宗门休养生息一番，届时再晋级到八卦黄品，他距离杀回天月王朝的可能性也更大些。 况且宗门弟子混杂，若是有人认识这带着弯月标致的绸衣出自何方，倒也好过他这无头苍蝇似的寻找。 …… 风城城南、申时即过、柳荫之下、这里约有十来道人影。 河畔旁边摆放着一张长约两米，宽一米的白梨木桌，桌上有一木架，架上支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桌后两椅坐着两位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 两男子身穿银色长袍，胸前娟秀桃花一枚。 两男子身后，站着七八位少男少女，七八人叽叽喳喳倒也欢闹，显然是因为进入了月花外宗而得意。 “王执事啊，这次就不应该来这风城，这三天我们就等来一个丫头，可真是个赔时间的生意。” 其中一执事道。 “唉，鬼知道这风城除了这丫头就没有个正常天赋的，要不是在其他城市得了几个好苗子，回宗里估计又得被长老训斥一番。” 看到兴冲冲而来，又失落而去的风城子弟，这王执事撇了撇嘴。 “收队，等会儿就原路回宗。” “前辈等一下，我来测试。” 日将落，王执事一拍桌子就打算收工走人，只听远处一道白袍人影扯着嗓子道。 第12章 温道踏出半步 来人，正是一路风尘自城北跑到城南的冷道。 “呃，幽师妹，这位小兄弟又是那个家族的人？” 望着背着包袱冲来的冷道，王执事二人身后，一位长相还说的过去的青年对身边一女子殷勤开口。 女子名为幽心，二八年华，观这面容极为姣好，身材娇小却也初具发育规模。这幽心乃是风城幽家的二千金，幽家在风城分量极重，饶是花月外宗的两位执事和其余几位在其他城市所收的弟子，这几日也在幽家借宿。 当然，说话的男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名叫张云，来自风城邻城，天涯城。这家伙模样充其量只能算不让人讨厌，可在穿着上倒是一副文人雅士的装扮，尤其腰间所佩之玉温泽通透，显然也是价值不菲。 张云一行人在来到风城之前也算是磨合认识，可这家伙能撇开身旁众人对着幽心一脸媚笑，除了幽心自身灵秀可爱外，先前短暂的聊天，他已经知道幽心的姐姐幽娴在很早之前已经进入花月宗，两年前已经到了花月内宗，也算是那一届极有名声的弟子。 有这两层关系，张云可是对幽心左一声幽师妹，右一句幽师妹，生害怕这幽心没有记住他。 “张师兄可是说笑了，风城说不大可也不小，幽心平日出门极少，怎么会知道这位公子是谁。” 对于张云的热情，幽心也是有些头疼，只能佯装苦笑应对。 “喏，看来是个没有半点儿内容的家伙。” 觉察到幽心的无语味道，再一瞥冷道身上白袍并非上乘布料，甚至背后包袱更是鼓囊破烂，张云嘟囔一声，安静了下来。 …… “小家伙来得早倒不如来得巧，我们都快要收摊了。” 望着带着一阵黄土冲向他二人的冷道，王执事温和笑道。 “晚辈温道，希望没有打扰到诸位。” 冷道长喘口气苦笑。只是出口间已经将自己的姓氏换了去。 碧血王朝与天月王朝大大小小的战争也打了不少，冷家四小狼王之一冷道之名，在这风城同样响亮。 “测试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凡是来我花月宗的弟子，皆不可遮面示人，你这…” 指着冷道的半边面罩，另一位执事不解。 “这…以前晚辈家中失火，不幸将右脸烧伤，担心吓到别人，只能用面罩将脸遮住。久而久之新肉已经与面罩贴合，现在便是想取下来，也无法做到了。” 未免多生事端，冷道随意编了个理由。 “而且晚辈左半边脸完好，是何模样想来两位前辈也已知晓。” 这般说着，生害怕这花月宗的执事那这事儿当个规矩，冷道忙是赔笑。 “这样么，看来是个苦命的孩子。也罢，这并不是什么强硬规矩，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不过你小子打算测试，恐怕也知道来我花月外宗的收人条件！” 认真盯了冷道一眼，王执事随意道。 “晚辈知晓，且晚辈恰是在贵宗的条件边缘上，十八岁，一梦玄品。” 对着面前两位执事弯身拱手，冷道咧了咧嘴。 冷道一笑，面前两位执事笑了，身后八位花月外宗准弟子也笑了。 冷道门牙上方还有先前吃凉菜的绿菜叶子。 “咳咳，温道小子，你倒是齿上菜秽剔除掉啊。” 拍了拍冷道肩膀，王执事提醒道，听此，冷道左脸一红，忙是转身处理去了。 “好了，言归正传。此物为我花月宗入门弟子的测试仪，如果你真是十八岁之前达到一梦玄品，以手触之便会散发红光，现在你可以体调息体内武源测试一下。” 冷到转头后，那王执事压下身后众人笑声，而后一指桌上水晶球解释道。 “嗯？测谎仪外加也感应仪的综合体？” 低头望着这颗水晶球，冷道嘴角一抽。 以前在冷家家宴上，父亲冷河山倒是说及一些打趣事儿。传闻天月王朝有个专门研究稀奇物的老古董就研究过这种玩意儿，那测谎仪据说是根据接受测谎者的心跳来判断。若心跳超过正常频率，测谎仪就不会发亮。 这个发明最后上交到朝廷刑部专门用来对付一些死不松口的罪犯，效果奇好。 至于感应仪则是简单了许多，只是测试武学者体内的武源强弱罢了。 不过面对这测试仪，冷道心头嗤笑，九年金戈铁马的生活已经造就了他处事不惊的性子，今天他便是二十多岁说是十八岁，这玩意儿都测不出来。 至于体内武源强度，压至一梦玄品便可，诚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压制武源。 呼、 柳荫之下，王执事话落后，冷道思忖片刻，布满老茧的手掌已经触及那冰凉的测试仪。 此刻冷道武源稍作喷发，掌心下的测试仪蓦然闪烁剧烈红光，耀眼程度甚至连那两位执事都猛地闭眼。 “温道小子，你小子恐怕已经到了一梦地品的水准了。” 冷道撤回手掌，王执事睁眼古怪打量着面前面罩青年。 “啧啧，就算是寻常的一梦地品都没有这么浓郁的光芒啊。” 另一位执事亦是附和。 面前二人一说，冷道尴尬摇头，可那执事身后八位年轻男女却满脸古怪。 这群人中，最早被这两位执事收入外宗的是名叫梓扇梓古的两兄弟，大哥梓扇可以肯定，算上冷道在内的九人，唯有冷道测试展现的光芒最为亮眼，甚至连他都得甘拜下风。 他同样十八岁，且实力早已达到一梦地品巅峰，冲击天品指日可待。奈何这么一想，只有一梦玄品的冷道比他还要强横？ 这并不合情理啊！ 梓扇能想到的事，那花月宗两位执事更是心有疑惑。 “咳咳，晚辈的确只有一梦玄品的实力，体内武源之所以能看过眼，是因为晚辈一直觉得武修之路并不能着急提升境界，同样要凝炼好武源底子，不过晚辈估计不久就会冲击地品了。” 先前也是冷道第一次压缩武学境界，不小心露了些实力，谁知想这两位执事心思繁多，冷道只能选择磨着嘴皮子。 当然，这可不是冷道编出的没影儿理由，想当初莫老便是这般训诫他的。 冷道一直在想，若不是莫老不断提醒他，以他的天赋现在怎么说也该到八卦境玄品之上了。 在天策将军府，冷道时时大呼：莫爷爷误我啊！事后莫老一瞪眼，他就得缩着脖子做人。 “不简单，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武学觉悟，看来外宗这次来了个苦修小天才啊！” 冷道话落，那八位青年男女无不一脸木讷，他们只知循规蹈矩的修炼，冷道这歪理他们可是没听说过。 不过这王执事二人对视一眼后都是心花怒放，他二人虽说只有破兵天品实力，可宗内也有些长老时常如此指导，这话从一个十八岁小子口中说出来，如何不让他们惊喜。 “甚好，此次温道小子已算审核通过，今晚我们就不打扰幽家了，将考核桌还给酒家后便出城回宗。” 又是捏了捏冷道肩膀，却发现冷道肩膀肌肉硬如精铁，王执事更是朗笑。 果然是个苦修苗子。 “现在也算踏这江湖半步咯！” 事情已经敲定，冷道对着两执事身后的八人笑着点头。当然，七人皆是点头回礼，可那张云却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两声。 在这队伍里，除了梓扇梓古两兄弟外，他的武源强度算是最高的。可冷道后来居上便艺压众人，这是打算给他来个下马威还是咋地？ 唉！这世上心如芝麻粒儿大的人可从来不缺。 第13章 随地儿一个小梁子 回宗路上，四匹高头大马拉着巨辕马车前行，那王执事二人驾着马车，冷道九人坐于车内。 “温兄体内倒是好强横的武源力量啊，倒是忘了介绍了，我是梓扇，镇北城人，这是我弟弟梓古。” 天色渐晚，马车内三盏青灯摇曳，照耀着众人脸庞。冷道对面是两位穿着紫色衣袍的青年，两青年模样有八分相像，皆属于麦色皮肤，皮囊俊秀之人，忽而只听一人打破车内平静，对着冷道一笑。 “镇北城？镇北大将军梓月关是你们什么人？” 呼吸一滞，没想到这梓扇两兄弟来自碧血王朝镇北城，冷道眼眶倏地眯起。 天月王朝没有册封他们为四方镇王之前，他倒也同梓月关交过手，那家伙的武学实力较之自己高上不少，可在运兵策略上又弱自己几步，算是半斤对八两的对手。 “放肆，你一个市井小民竟然敢直呼镇北大将军名讳？” 谁知冷道话音刚落，对面那梓扇两兄弟还未开口，坐在幽心身边的张云蓦然提了一口冷气，这一声冷喝可是将包括冷道在内的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当然，回过神的众人只是白了张云一眼后便接着疑惑打量起冷道。 碧血王朝敢直呼梓月关之名的人不是没有，可例如幽家家主都不敢当着他人的面直呼镇北大将军的名讳。 这该说冷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说他真有几斤傲骨？ 可被张云一惊的冷道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你听说过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吗？梓家两兄弟都没有说话，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 阴冷瞪了张云一眼，冷道周身不自觉散发出一股凛冽气势，甚至连车内青盏烛光都在呼呼摇曳。 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他在校场训练时，张云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玩泥巴呢，便是流落碧血王朝，也轮不到一个张云在他面前撒野。 冷道话落，车内噤若寒蝉，众人好歹也算有着一梦境的底子，自然能感应到的冷道说这话的冰冷杀气。 没错，就是杀气。 “你、” 车中，面对冷道的阴冷注视，平日里狗仗人势的张云竟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刺骨寒凉，憋了半天，最后也只放出了‘你’字。 “进了花月外宗都是眼不见心不烦，不过这几天你最好选择相安无事。当然，你若想给身边这个小丫头献殷勤也没人拦着，不过惹怒了我，虽然外面还有两位执事，我不介意以切磋的方式教训教训你。” 先前上车，冷道纵观众人，这张云总是不留痕迹瞄着幽心的小胸脯，看来小时候偷看邻家姑娘，府内丫鬟洗澡的事儿没少做。 这些他都管不着，可是突如其来指责自己，倒是张云没有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过啊！ “你放屁，谁给幽心师妹献殷勤了？” 冷道刚来就戳穿自己的计划，令张云恼羞成怒。 “还不够明显吗？这个幽心丫头身子向左移半寸，你便靠近半寸，幽心姑娘前后挪了五次，你没脸没皮跟进五次，只可惜人家姑娘似乎不领你这殷勤啊。” 嗤笑一声，冷道耸肩。 可就是冷道话落，张云身左两位男子以及幽心齐是神色呆滞。 那两男子与张云都是在碧血王朝天涯城被王执事二人招收，三人也有些交情，自然知道张云黏着幽心是什么意思。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幽心更是清楚，可碍于众人安稳而坐，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况且她的躲避举动也不明显，即是说了恐怕别人也不信，到时候还会被别人说是矫情。 谁能想到冷道已经眼尖到这种地步，一时间幽心可是对冷道好感大增。 “车内的小子，出城没多久就吵起来了？还有三天车程，回到外宗后有什么小恩小怨，都可在宗中切磋场解决。” 身后一群血气方刚的小子吵得热火朝天，那王执事二人也是无语，只听另一位执事掏了掏耳朵，不满道。 警告落下，本已经打算带着另外两位小伙伴教训冷道的张云嘴角颤抖，最后阴沉瞪着冷道。 “清者自清，不过你这诬蔑之罪也免不了，等到了外宗，我们切磋场用拳头说话。” 担心自己还真不是冷道的对手，张云紧忙接上那执事的台阶，对着冷道落下一句狠话，不过为自己证明清白的言辞可也少不了。 “随你的便，如果你不怕死的话。不过现在我已经看你不顺眼了，自然也不想这么个水灵丫头被你骚扰。这样，来自同一个城市的弟子坐在一起如何？” 自始至终，冷道都能觉察到幽心坐在这张云身旁如坐针毡，当是撇嘴诡笑道。 可冷道还是低估了幽心对着张云的厌烦程度。冷道话落，幽心已经站起身，对着他身边的青年温婉一笑。 “张端师兄，我们能换个位置吗？” 闻言，这名为张端的憨实青年一怔，点了点头。 二人换位，车内位置算是泾渭分明。 梓扇梓古二人并坐，天涯城连同张云在内的三位青年并坐，从白马城而来的张端与另一女子并坐，幽心与冷道并坐，冷道与张端将幽心与另一女子护在中央。 这一坐，张云脸色几乎阴沉到极致，这三天打算与幽心联络感情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这天杀的温道啊！” 现在张云心里可真是一秒十八喷，将冷道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个遍。 “幽心丫头，我这好歹也算解救你于水火，除了梓扇梓古两兄弟，不打算介绍介绍其他人吗？当然，这个玩意儿就不用介绍了，我也懒得听。” 未至花月外宗，他们这梁子已经结下了，对于随手能捏死的蝼蚁，冷道向来不想知道是公是母。 “咳咳，这三位师兄都是从天涯城来的，另外两位是李虎师兄和白山师兄。” 指着张云身旁两位穿着也算考究，发笄束于脑后的十七八岁男子，幽心抿嘴一笑。 可要说一个女子对男子心有好感真就是瞬间的事儿，先前冷道替她解围，这幽心果然是将张云掠过了去。 “这位张端师兄和李天灵师姐自白马城而来。” 张端国字脸，显得憨态可掬，李天灵身着玄衣，看起来较之幽心少了些许可爱，多了半分清冷。 “我叫幽心，幽家次女，我姐姐幽娴可是花月内宗的得意弟子哟，现在已经破兵地品实力啦！” 不得不说幽心也真是胸小无脑，即便对冷道有些好感，可这一股脑将底细全道出来，难怪会被张云盯上。 “到花月宗让你姐姐罩着便好，省的被一些烦人的苍蝇打扰。” 幽心可爱脸庞带着笑意，青灯恍惚，冷道鼻尖莫名发酸。 这丫头和那个成天跟在自己身后，叫他大哥哥的翠萍丫头有点儿像。 “嘁、” 冷道话落，张云脸色阴翳，低声一哼。 “对了，刚才被这破烂尿性打扰，倒差点儿将事儿忘了，那梓月关是你们什么人？” 甩了甩斑驳思绪，冷道再次望向梓扇梓古二人。 他没想到一个花月外宗招收弟子还能和官府的人扯上联系，若这二人与梓月关血缘不浅，对他而言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咳咳，我爷爷是镇北将军府的大总管，被梓大将军赐予梓姓，并无血脉之亲，不过梓大将军一直待我二人如己出。” “对了，敢问温兄祖上是…” 王朝之中，等级森严，如镇北大将军名头摆出，四方城主将无不心惊胆寒，这幽心家族在风城的确不错，可面对镇北将军府却又算不得什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将军府势大，府中总管能被梓月关赐予梓姓，这梓扇梓古的爷爷便是城主见面都得客客气气。 可听冷道言语中的风轻云淡，梓扇二人又是隐约皱眉。这温家莫不是什么大家族或是王朝要职之族？ 没听说过啊！ “我呀，严格来说我并不是风城之人，祖上也不是，你当我是一闲散游人好了。” 梓扇答后，冷道心里长舒口气，随即对梓扇兄弟二人摆手微笑。 “不过你们不用记在心上，我这人向来不懂规矩，先前直呼梓月关之名并无不敬，只是隐约听过他的名声罢了。” 担心梓家兄弟追问，冷道顺口编理由的尿性愈发上乘。 冷道一贯认为，上乘尿性才他娘的是个技术活儿。 …… 第14章 没钱呐！ …… 冷道直接将话封死，那梓扇兄弟二人便是知晓冷道定然隐藏了什么，却又不好开口，他们也清楚在冷道口中套不出二两黄油。 三日时间，张云可算是将冷道恨到了骨子里。 这第一，冷道撕破了他的计划，幽心反倒对冷道的好感直线上升，三日内凡是休息进食期间，幽心总会有意无意围着冷道打转，即便他堆起笑脸对幽心开口，这丫头也回应的不咸不淡。 第二，目前他们还没有进入花月外宗，可凭借冷道在测试时的武源强横力度以及时不时流露的阴狠气息，那张端、李天灵以及幽心三人都是不知不觉以冷道为中心，甚至连实力身份不俗的梓扇两兄弟都能够与冷道有说有笑。 一时间，他们三人反倒有些多余，准确来说是他有些多缀。 第三，冷道虽以半面铁罩遮脸，可那露出的左半边脸同样俊朗坚毅，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冷道一半的帅气已经分分钟碾压他好几条街。 难道真是人比人比不成，马比骡子驮不成？ 好赖这三天张云心性也压的稳，并未对冷道施以冷嘲热讽。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冷道眼眸中偶尔流露的杀气饶是那两位执事都浑身紧绷，更何况是他？ 当然，张云不敢打扰，冷道耳根子也清净不少，一行十一人算是拖着尴尬的气氛隐忍到了花月外宗。 …… 花月宗位于碧血王朝西北域的花月山脉，山脉主峰月峰千米之高形如月，巍巍浩然。主峰四侧山峦叠嶂，隐于云雾之中，倒有几分水墨气度。 月峰乃是花月宗的大本营，侧缝山峦则是内宗长老，得意弟子的独居之所，寻常弟子约是两三人占据一峰。 可外宗弟子却是惨淡了些，花月外宗所处位置乃是山脉之下的一处平原，平原中央是一面百米直径的交战广场。 广场之外搭着密集竹屋，每一位弟子可分得一座竹屋，竹屋分两层，一层用于修炼，另一层用于生活。不过这竹屋只适应于贫穷弟子，竹屋外围还有更适合单人居住的小型院落。 无论何时，周遭清净一些总归更适合修炼，传闻一些高人大隐隐于市，可也没见过谁当着众人的面吸纳武源入体和晋级的。 可要居住这种小型院落便要给花月宗偿付一笔资金，偌大门派需要运转，资金方面同样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 “这就是花月宗的外宗？” 环顾着茫茫平原，下了车的众人一时颇为新奇，甚至连冷道都不意外。 他虽贵为天月王朝冷家四小狼王之一，甚至是最后的镇西王，可对于天月王朝的宗门却一次都没有踏过，况且莫老似乎瞧不上那些宗门，每当自己提及时莫老总是抖着眉头，咂嘴摇头。 “王执事，外围院落只要交了银两便可以入住吗？” 看到外围院落并无多少人，豪劲儿涌上的张云开口问道。 “的确，一百两银一年居住期限。” 对此，王执事笑道。 “一百两？小数目，不过这位温兄弟似乎要捉襟见肘咯。” 这三天，他唯一能肯定冷道就是个身无丝毫油水的穷酸之人，如今有嘲讽冷道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皮痒了就直说。” 身边有这么一团晦气，冷道哭笑不得。 冷家未失势之前，张云这种人在他面前活不过半天。可经此大难，他总觉得武学之人还是不要过早触碰死亡边缘比较好，望着这个跳梁小丑，冷道想一巴掌拍死，却又懒得与其较劲。 “不过你说的挺对，现在我还真是身无分文。” 咂了咂嘴，冷道又是认真点头。 “这院落我也住不起。” 自白马城而来的憨实张端一声苦笑，现在他身上也只有三十四两而已。 二人这一说，贫富差距在此地儿倒是彰显的淋漓尽致，冷道与这张端无奈啧嘴，反观其余七人则毫不担忧。 一个相对较好的修炼环境，也有一分钱逼死英雄汉的时候。 “温道，等会儿姐姐应该就从山上下来接我了，我的钱足够，要不然就先借你咯。” 看到冷道面露难色，幽心嘻嘻一笑。 她对冷道印象极佳，自然不想让他当众犯难。 “张端师兄，我身上也有多余银两，可给你匀称些。” 李天灵与张端皆是从白马城而来，况且这女子也是富家小姐，不差这点儿小钱。再者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总归没错，李天灵没有在内宗修炼的长兄姐妹，能博得人情并不是个赔本买卖。 “咳咳，这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想来等会儿幽娴那小妮子下来时，处理这些事务的执事也都下来了。” 一旁，王执事二人对视一眼，轻笑道。 “不过除了私人院落与竹屋有所差距外，平日所需蔬菜皆在院落千米之外种植，蔬菜粮食自取，并不需要交费。” “敢问前辈，在这儿就没有什么赚钱路子吗？” 王执事话落，冷道接过话柄。 现在他已到破兵天品巅峰，距离八卦黄品只有一步之遥，若是在竹屋修炼难免不被外人觉察，到时候也是个麻烦事儿。 小型院落也可解他燃眉之急。 幽心丫头倒是好心，可他一个六尺男人总不能认识人家姑娘三天，就腆着一张大脸，呃，还是半张大脸向人借钱，这也忒损他作为冷家四小狼王之一的尿性了。 “哈哈，还真有，听见内场那些小崽子的呼喊了吗？” 此时王执事哈哈大笑，指了指竹屋内侧。 “花月外宗约有五百名弟子，可无论内外宗皆有胜率榜，只要你胜率能进入前十，宗内高层也会奖励你一座院子，而且外宗前十的弟子一般会在三个月之后升入内宗。” “进入内宗，你自然不必为这院落琐事担心。” “再者想要赚钱，小家伙只要有足够的底金参与切磋场博弈便可，例如每人出五两后在切磋场上一战，赢家可得十两岂不美哉。” “不过这事儿可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在花月宗，拳头才是硬道理。” 拳头才是硬道理，这理儿可不止花月宗适用啊！ 浩渺源域，皆是如此。 “这样么？” 王执事这一说，冷道瞬时来了兴趣。 现在以他的实力，冲击外宗胜率榜前十应该不存在任何问题。可外宗热闹，鱼龙混杂，他还得打听弯月绸衣的事儿，进入内宗反倒没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他只能将眼光盯在押金博弈上。 “是的，只要不出现死伤，我花月宗弟子之间的切磋氛围倒是极佳，现在那些小崽子估计就在观战呐！” 对竹屋内侧努了努嘴，众人赫然听到一阵叫好声。 “既然如此…那个叫张云的，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吗？现在我给你一个公平交手的机会。” 凛眸转动，冷道突然将视线定在张云身上。 “三天前你说我们进入外宗后用拳头说话，大男人吐个唾沫星子可都是一颗钉子。当然，我知道你们三人关系不错，你们三人每人押一百两银子，我一人出三百两。” “等会儿我们进去借个场地一战，我的意思是你们三人打我一个，若是打败我，你们拿走钱顺便也出了气，可若是失败了，那就是你们三人没本事咯。” 摩挲着下巴，冷道几言直接将那张云三人逼进了死胡同。 三天前张云已经将狠话撂下，至于另外两个家伙看来也是依张云脸色行事，冷道也不害怕他们不答应。 “啧啧，还真是目中无人啊，本公子说话自然算数，况且我三人便依你所言，可你这穷包能拿出三百两银子吗？” 上下打量着冷道，明知他们三人被冷道摆了一道，张云又抱着看笑话的戏谑心态。 “就害怕你们不答应啊！” 三人上钩，冷傲嗤笑一声后转身望向幽心。 “小富婆，支援一下，等会儿连本带利给你。” …… 第15章 羸弱 …… 花月外宗切磋场、场外百众弟子好奇而立，幽心秀眉微颦，张端李天灵二人亦是期待冷道能够获胜，毕竟他们也不是瞎子，冷道的为人处世还真不是张云可比。 “双方弟子做好准备，只决胜负，不战生死！” 边缘，执事最后叮嘱道。 “真是可惜了，这该死的家伙坏我好事还妄想赚我钱财，今天我三人施点儿力，最起码也要将这个家伙腿打断，让他在床上缓三个月。” 扭了扭脖子，仰天浅吁的张云似命令小弟般一脸的狂妄。 “点到为止、” 张云的小心眼在天涯城也是出了名的，他们却是不愿踩这趟浑水。 “想断我的腿？” 张云声音并不重，可冷道早已在战场上练就了听声辨位的能耐，耳力何其敏锐。戏谑望着张云，冷道左腿弯曲，呈弹跳之势，下一瞬冷道如猎豹般对张云冲来。 “满足你、” 凛冽声音传开，冷道拳头已距张云面门不足两米，可众人惊讶的是，冷道在拳头上并未动用武源力量。 这是打算以肉体强度对抗一梦境武源吗？ 接下来，事实告诉众人还真是。 随着冷道挥拳，面前空气都在发出呼呼风声，可想冷道拳劲之霸道！ 三四岁负重漂泊，五岁入校场训练，九岁时身体力量已经不逊成人，更何况现已经十八岁的冷道。 而且他要告诉面前三人一个现实，便是他的肉体强度，都不是张云三人的武源可比。 “呈三方攻击，环手！” 张云狂妄可也不是傻子，望着冷道握拳砸来，张云示意李虎白山左右夹击后，蓦然抬起手臂成卸力曲合状将冷道拳头自两侧控制住。 张云出动，李虎白山二人以扫腿攻击，二人极为聪明，只要冷道继续欺身攻击张云，他们的扫腿之力足以让冷道来个狗吃屎。 “卸我力量、你们也配？” 看来张云三人招式不错，冷道嘴角轻撇，距离张云一米距离突然停下奔跑之势。只见冷道在张云环手控住起拳头时，猛地变拳为掌，下一瞬又变掌为爪，手爪弯曲直接将张云手腕捉住。 一声大喝，冷道手臂腰部齐用力，身躯未动，只做出抬臂举动后竟是当场将张云隔头抡了起来。 一息不到，打算卸掉拳劲的张云直接被冷道背摔出数米之远。 臂力展现，在场之众无不大惊，甚至连那几位执事都面露异色。他们不是不知道修炼几十年肉体力量的好手凭借自身力量可以将一梦境武学者的武源强行震开，可冷道只有十八岁！ 天生神力吗？ 还不及思索，下一幕再次让他们震惊，此刻李虎白山二人的扫腿之力已经攻在冷道小腿处，可冷道身形未动，反倒是李虎二人小腿腕与冷道小腿撞击后一声闷哼。 即便他们以武源护住小腿攻击，依旧被反噬力量震的腿部发麻，可抬头一看，冷道只是戏谑望着他们，犹似看待两只跳梁小丑。 “羸弱不堪、” 此时场外呼声一片，冷道猛地弯身将李虎白山肩头挟住，感知到身后张云已经踹来脚劲，冷道陡然转身，趁李虎打算挣脱自己手掌时，直接提起李虎接下张云一脚。 张云一脚踹在李虎小腹，只听李虎低沉一咳，显然接下张云全力一脚受创不轻。 “去、” “再去、” 以李虎挡下张云一脚，冷道嘲弄一笑，直接将李虎扔向张云，一喝后又是将白山扔向李虎身背。 现在张云也是有苦难言，先前被冷道随手甩飞已经令他丢了颜面，接下来他还要施展全力与冷道一斗，看到李虎白山二人携着冷道的巨力而来，张云一咬牙齿尽是闪开两个身位。 嘭、 噗嗤、 受力不及的李虎硬接张云一脚在前，还未调息便被冷道扔出，气息阻塞间当场狠狠砸在广场上。下一息白山砸来，作为肉垫子的李虎顿时喷出一口淤血。 “李虎白山，你们两个没事！” 白山还有状态，可李虎已是脸色苍白，甚至还是在白山搀扶下才踉跄站起。见状，张云紧声一句。 “虚假的问候，同为队友却不敢出手接一下他们，可悲！” 面对丝毫不拿脸当脸用的张云，冷道冷哂。 当年在战场，他不知为不知姓名的冷家战狼挡过多少刀，本以为现在这三人同仇敌忾，可似乎，他还是高看了张云。 “这是什么玩意儿？” “害怕被砸伤呗。” “丢人、” “……” 此时李虎呕血不止，再一看张云也不敢单独对冷道攻击，场外百众弟子齐齐嘘声，为李虎二人感到不值。 “清者自清，若是战场上需要人帮扶，怎能提升自己？” 被众人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张云当即狠喝。 “他娘的下乘尿性，还好意思说清者自清？” 张云怒骂，冷道反倒笑了。说话功夫，冷道再次弹腿奔跑，对着张云冲来。 这一场闹剧实在无趣。 “不想再受伤，你就将他带出去？” 冲至李虎二人身侧，看到白山带着李虎后退两步，冷道扭头一声随即抬起脚尖，飞身半米后突然弯肘，对张云施展压肘一击。 “白山我二人联手。” 现在张云也算见识了冷道的力量，扯着嗓子向白山喊道。与此同时张云一发狠心，体内武源尽数汇聚在脚掌处，飞身一瞬对着冷道心脏踹去。 冷道托大不运转武源，可他已经拼上了全力，若是冷道敢砸下，他倒要看看冷道手肘有多硬气。 “战场上不需要别人帮扶，你还是提升自己去！” 冷道张云二人攻击相对，可想到先前张云所言，白山嘲讽声落下后就是扶着李虎朝场外王执事等人走去。 他们从来没有与张云人心换人心，可张云自私心之重已经令他们心寒，他们自当避而远之！ “兄弟说的好、” “这次路就走宽了嘛！” “有远见、” “……” 白山带李虎离去，场外弟子笑着对白山称赞道。 反观张云却是没有这等好命，先前他还在猜测冷道并不敢和他以肘换脚，奈何冷道冲势不减，还未等他的脚劲踹在冷道心脏处，冷道率先轰下一肘。 咔嚓！ 手肘砸下，只听清脆的一道骨骼破裂声传开，众人皆长吸冷气。后见冷道右手探出，直接捉住张云脚腕，将其扔出，众人俱叹。 先前冷道左肘攻击，如今右手施力，恐怕是冷道左臂骨不保啊！ 咚、 被冷道甩出数米，张云身影轰然倒地。 “啊…” 谁料到冷道身影刚落，先前被甩出的张云好似弓起的龙虾，突然抱着左小腿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再看冷道只是用右手磨了磨左臂手肘，随后恢复如常。 谁胜谁败，一眼便知！ “温道，你、你敢断我腿骨，我父亲定会让你受千刀万剐之痛。” 张云脸色涨红几乎渗血，猩红的眼珠子死死仇视着冷道。 “嗯？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还是三条腿都不想要了？” 刚才一肘震断张云小腿骨，冷道已经转身朝那面色凝重的主持执事走去，孰知张云传来，冷道立时错愕。 这玩意儿是嫌命长了，还是真的认为他不敢下杀手？ “倒是忘了，你还没有认输，那就打到你开认输为止。” 声落，冷道眼眶眯起，杀心顿生。 “温道、手下留情。” 眼见冷道又开始冲刺，全场之众头皮发麻时，思绪麻木的王执事回神一瞬，忙是登场喝道。 …… 第16章 判如两人 …… 执事层很少有闲心搀和切磋场的事儿，可现在无疑是个例外。 张云所在的张家在天涯城也是能排在前三的大家族，本身就有些底蕴。再者当初张云之父将儿子交给他们时，顺带也给了他们不少私货。 这一路回来，张云对同行弟子的傲慢性子同样为他所不喜，可介于那些私货，他也从未出面斥责张云，算是给了张父颜面。 张云三人与冷道登上切磋场前，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年轻人有点儿火气也正常，有问题就解决嘛！ 可冷道的解决方式他是真的怕了，这他娘的是切磋嘞？分明就是杀人技啊！ 若是张云死在这儿，他可不好给张父交代了。 面对王执事沉声一喝，距离张云还有三米的冷道无语撇嘴，最终还是停止冲势。他有把握在张云开口前再折其一条腿，可王执事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初入花月宗，得罪一位宗门人员，实为不妥。 “现在张云认输，李执事，你带着几位弟子先将张云送去院落，让宗医救治一下。” 急匆匆入场，望着面色苍白，冷汗直流的张云，王执事对同行的另一位执事道。 “温道小子，下手的确有点儿狠了。” 李执事带着三位弟子入场，将张云抬起后对着温道轻训道。对此，冷道眼中森意散去，对李执事示以尴尬一笑。 “唉，将张云三人的押金收下，接下来那张云父亲的怒气恐怕不好处理咯。” 李执事离开后，王执事亦是叹息出声。 …… “小家伙是个狠人，有机会的话冲击一下胜率榜前十。” 主持台前，望着取走六百两押金的冷道，回过神的主持执事笑道。 “多谢主持前辈，有机会的话晚辈定会一试？” 冷道拱手，大笑离开。 空手套白狼入了三百银两，摇身一变有钱人的感觉可要比赢了张云三人舒心多了。 …… 冷道以温道一战在花月外宗成名，从切磋场出来时，众弟子齐刷刷盯着冷道，犹如看待怪物。 毕竟单凭肉体强度战胜三位初入一梦地品的武学弟子，可不是寻常弟子能够做到的。 “喏，这是你刚才的三百两银，对了，这是付给你的利息。” 看到面前可爱脸庞此刻有些呆滞的幽心，冷道哈哈一笑，手掌在幽心面前晃了晃，见幽心没有反应，又是不自觉的捏了捏幽心的小脸蛋。 一如他曾在那处农家里捏着翠萍妹妹的脸蛋。 只是这一捏，一旁的梓扇兄弟二人，张端李天灵甚至是王执事，对了，还有幽心身后一位穿着精致银色长袍，胸前娟秀桃花一枚的温婉女子皆是愣神。 这个家伙是在明目张胆的吃幽心豆腐吗？ “放开你的手。” 此刻二十岁左右的温婉女子神色一凛，跨前一步冷喝道。 “呃、” 被这女子一喝，冷道顺目而望，这一对比二女又有几分相像，想来女子就是幽心的姐姐幽娴了。 “又不是少了二两肉，这么凶干嘛，还是这个小丫头可爱。” 白了幽娴一眼，冷道随即从张云三人的钱袋里多取出三十银两打算装进幽心的钱囊里。 “嗯？不需要啦！” 此时从冷道下手狠辣一幕中收回思绪的幽心忙是将钱囊收回，并未收取利息。 “可是你干嘛捏我脸啊？女孩子的脸是随便乱碰的吗？” 伸手触摸着脸庞，感觉刚才冷道手指触碰的地方异常酥麻，幽心没好气白了冷道一眼，随后缩在姐姐幽娴身后。 可不知觉中，幽心的可爱小脸蛋已经红了去。 “刚才我听心儿说了，那张云本打算在路上骚扰她，是你出面解围。此次本打算谢你，可刚才你的举动恐怕不妥。” 幽娴眼里，冷道刚才的举动与调戏幽心无异。 “不妥？那就是个小丫头，我有不妥吗？” 这幽娴揪个没影儿的破事儿不放，实在令冷道无语。此刻冷道转头望向张端梓扇等人，却发现他们齐是一脸鄙夷，冷道当即错愕。 “行行行，刚才算我不对。” 在冷道心里，幽心在某些举动上与翠萍神像，甚至他总恍惚幽心就是那翠萍丫头，方才出手捏一下小脸蛋儿。 这也过分？ 当然，人家姐姐揪住不放，他也只能稍微落个脸儿。 “什么叫算你不对？分明就是你的不对，现在看来你比那张云好不了多少。” 冷道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再次让幽娴脸色难看，此时幽娴几乎拧起冷眉。 “姐姐，刚、刚才可能是心儿没回神，温师兄也不是有意的。” 幽心心里，冷道还比张云强上百倍不止。 “你啊，那天别人把你卖了，你还给别人数钱呢。” 幽心这一开口，幽娴起伏的饱满酥胸才松缓不少，再次瞪了冷道一眼，幽娴对着王执事轻轻点头后就是打算带幽心上山。 “几位师兄师姐，此次我先随姐姐上山了哟，过些天找你们玩。” 被幽娴拉着，幽心转头对众人道，可大半眸子都是停留在冷道身上。 “小丫头，此次借钱之情我记住了。” 幽心离去，冷道摆了摆手，笑着开口。 “嘁、爬山不累吗？下来就不给人好脸色，真以为这花月宗是你家开的？” 二女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冷道忍不住碎碎撇嘴，相比那肉脯丰满的幽娴，幽心丫头就可爱多了。 “咳咳，幽心师妹已经走远了。” 望着冷道许久才抽回视线，梓扇忍不住提醒。 “我有个小妹妹，跟这丫头一样可爱。” 指着幽心二女消失的方向，冷道轻嘘摇头，转眼望着身旁众人，冷道似乎想起什么，直接将张云的那袋钱囊置于张端面前。 一置，众人又愣。 “这三天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先前你不是说自己也没钱住院落吗？钱也你先用着。” 自幼漂泊见惯了人情炎凉，战场杀敌又知透了人性凶横，可这五尺身高的张端一脸憨气，三日来除了同白马城一道出来的李天灵聊几句外，对他们都是一团和气，不言不语。 这种人，说是情比金坚难，可是深交几分也没有不妥。 “这、这、” 张端说不眼红那小院都是假的，当然，冷道这也不是嗟来之食。只是事出突然，张端一时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这、结巴了？没有什么不妥的，在宗派里面多个朋友多条路，再说你有钱还我就是了。” 拍了拍张端肩膀，冷道大咧咧一笑。 半面铁罩，神秘诡异、场上阴狠、可下台后又如邻家大哥一般随手照顾着张端。这一幕，梓扇兄弟二人见之眯眼，李天灵清冷眸子泛着异彩，王执事心底暗赞。 若冷道只是仗义，容易遭人利用，只是见识过冷道霸道的手段后，他可不会认为冷道是个任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那行，不过我身上还有三十多两银子，此次就借你七十两。” 张端也是实在，自面前钱囊取出七十两，随后又是将剩余三十两交给冷道。 “多谢、” 简单两字，憨实张端不留痕迹弯了弯腰身。 “都是王前辈招进来的，客气个锤子。不过你们三位我就不招待了，知道你们也是有钱的主。” 张端起身，冷道随后对着李天灵三人咧嘴一笑，三人点头笑以回应。 “你这小家伙真是不简单，场上场下的心性控制的很稳啊！” 感知冷道此刻无半分在切磋场上的戾气，王执事笑道。 “你们先跟着刘执事登记以及分配自己的院落去，酉时温道来此地找我。” 指着不远处另一位等待的执事，王执事嘱咐着。 “嗯、” 知道断那张云一腿，此事还得有个说法，冷道若有所思的点头。 …… 午后入山幽径处，幽心跟在姐姐幽娴身后聊些家里琐事，忽而幽心道出不解一事。 “姐姐，男人不是只有两条腿吗？” “是啊！” 对此，幽娴一怔。 “那温道怎么说要废掉张云第三条腿啊？” 幽心开口，幽娴脸色一红。在外修炼数年，风声相传也在宗门师兄师弟那里听过不少荤事儿，可这怎么给幽心解释？ “那是因为张云有而温道没有，他嫉妒。” 此刻幽娴愤愤说道。 平原下，前去独自院落的冷道破天荒一个大喷嚏打出。 第17章 银蹄子是好用啊！ …… 与张云三人一战，准确的说在一肘崩断张云小腿骨后，冷道已经将此人当个小角色冷落了去。 那李虎与白山沉默寡言，此次能够上台为张云出手一次也算尽了同城出来的人情，接下来那二人是否会因为张云在场上拿他们当棋子而冷落张云，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当然，身经千百战，冷道也不担心那张云此事过后会有什么报复，不依靠家族力量，张云在他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可现在面对张云这一身伤势，王执事这一关倒也不好过。 …… 花月外宗弟子登记的程序并不复杂，办理过后观那斜阳西沉，冷道孤身朝切磋场外走去。 “哥们儿，之前是在碧血王朝哪块儿混的啊？能在刚进入外宗就拥有一挑三的能耐，应该不是个简单人。” “是啊，过几天你是不是就要挑战外宗的胜率榜了？” 冷道来至此处，一贯混迹切磋场的弟子在中午便看到冷道杀伐冷酷的一幕，此刻借着冷道等待王执事的机会聊到。 “诸位师兄可不要抬举我了，以前就是修炼肉体力量下了点儿功夫，真要比起武源强横，我也比他们强不了多少。” 眯眼环视着切磋场四周，看到一些雄性牲口竟然当着女弟子的面光着膀子，可那些女子也见怪不怪，冷道忍不住好笑。 这外宗氛围倒也简单随意，难怪那胜率榜第一的李轩会以不受拘束的借口从内宗下来。 “恐怕不是，你这肉体力量再加上武源，恐怕那些一梦地品巅峰的师兄都比不上。对了，看见那胜率榜了吗？第十名的刘苍可是一梦天品巅峰的的高手，而且刘苍师兄的肉体强度同样可怕，听说他已经注意到你了，并且传言有机会的话会挑战你。” 指着那三米青石，另一位皮肤黝黑的弟子咧嘴道。 因为进入内宗的条件极为苛刻，外宗弟子为了那胜率榜前十素来好战。 只是有些弟子是出于进入内宗的目的，但有些滚刀肉一贯喜欢以战养战，在这儿规矩极少的外宗提升自己的武学修为。 之前开口打算挑战冷道的刘苍便是如此。 “一梦天品，弱冠之龄，肉体力量强横。” 看到胜率榜上关于刘苍的介绍，冷道哭笑不得。 他来花月外宗是为了找个落脚之地，顺便借助这里的混杂环境找寻那块绸布的线索，可真没有闲心情陪这些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孩子玩闹啊！ “有机会再说。” 平白无故多了个对手，冷道一撇嘴也没有过多在意。虱子多了不痒，若是这地儿烦扰太多，他不介意杀鸡儆猴。 “你们这群小崽子都不打算训练了吗？” 人群之外，冷道话落，一位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听得是那王执事后，众人方才悻悻闭嘴，随即四散。 严格来说，王执事的实力尚且不如胜率榜首的李轩高，可也是破兵天品实力。以实力和执事身份这一层面，他们可不敢不敬。 “王前辈、” 对着王执事一笑，冷道稍微弯了弯身。 “我也不是什么老妖怪，况且实力天赋一般，前辈称呼以后就不用叫了，就直称我王执事就好了。” 轻轻摆手，王执事与冷道负手走在场外竹屋小径。 “刚才张云稳住小腿伤势后，已经给天涯城传回去消息了。” 摇头一叹，王执事脸色略显难看。可说话间，这位终是突然发现腰带重量增加不少。低头瞥去，冷道已经将一钱囊挟上。 “小家伙，你这是干什么？” 估摸这钱囊怎么也有二三十银两，王执事一怔。 “咳，王执事不要误会，这三日您能将我安全带到花月外宗，且今天若不是您出面制止，张云另一条腿恐怕就保不住了，到时候那张云父亲来外宗，我的麻烦可就大了，这三十两也算是提醒之恩。” 狗屁的提醒之恩，若非王执事扯着嗓子阻止，张云那两条腿今天可就彻底报废在场上了。这三十两也无外乎张云父亲前来，王执事会说几句不偏不倚的公道话罢了。 “这、你这小家伙该让我说什么好呢？” 他们这群做执事的一年收益也撑死百两，三十两可不是个少数目。只见王执事余光扫过四周，随后尬笑的将强囊收回袖中。 “小家伙倒是挺投本执事脾气，实话给你说，那张云小子的心性过窄，本执事也不是很喜欢。可之前在天涯城，张父给我夹带了五十两私活，今天在场中将你止住，那五十两的情分也用的差不多了。” 咂嘴一笑，王执事说道。 “张家在天涯城颇有些底蕴，张云之父张鼎和之前已经进入八卦黄品，况且张家还有两位破兵天品巅峰的客卿，并不容易对付。” “理说外宗弟子之争，只要不是生死大事，弟子所在的家族并不容许对一位弟子问责。可那张鼎和心性狭隘，恐怕会带着一位客卿亲自过来问罪。” “当然，作为宗门执事，若是连弟子的公正都无法保证，岂不是寒了外宗五百弟子的心？张鼎和的事情我会在公平的前提下尽力为你周旋。” 拍了拍冷道的肩膀，王执事承诺道。 “弟子感激不尽。” 费了半天劲儿，他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吗？可面相上冷道忙是半脸诚挚感激。 “那行，今天就是说说张云的事儿，如果张鼎和真想大动干戈，我们再行商议。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里毕竟是花月宗，张鼎和即便嚣张也有个极限。” 冷道这战时心冷如铁，平常又仗义洒脱的性子越是让王执事喜欢，朗声笑罢王执事方才阔步离去。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盯着王执事背影，冷道啧了啧嘴。 今天中午王执事言语态度很是希望他与张端也能入住院落，他便猜测王执事是个贪回扣的主，先前这三十两本打算买王执事一个中庸态度，谁知还贴了自己一点儿好处，这找谁说理去？ “倒是将这张家高估了，只有一个八卦黄品么？” 弹了弹白袍上的尘埃，冷道无所谓耸肩。他已经预感到冲击八卦黄品的契机，届时晋级成功，一个张家不足为虑。 …… 与王执事交谈过罢，冷道还未踏进自家院落，只见白马城憨实张端已经在门口等他。 “温师兄回来了，去我那里吃点儿饭如何？” 闻言，冷道眉头一挑，心头大呼：这银蹄子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这么客气做啥，说的好像我因为那七十银两压迫你似的。” 说话途中，冷道去张端院落的步伐可是不慢。 “温师兄这说的是那里的话？此次是梓扇师兄开口，说我们既然都是王执事带回来的，多在一起走动走动也算有个照应，况且我从小做饭也算有点儿厨艺，就想着做顿饭大家一起吃点儿。” 张端并不善言，因为那七十两，现在对冷道堆了不少笑意。 “李天灵也在？” “嗯、对了，今天下午李虎和白山调息过后也同我们搭了几句，先前开口邀请他们吃饭，他二人也没有拒绝。” 张端又是道。 “意料之中。” 年轻人爱恨分明，不加掩饰，张云连接住他们的勇气都没有，那点儿浅薄交情也就说散就散了。 只是迈步之中，冷道心头突然多了些什么。 …… 第18章 一群孩子 今日之局颇有些拉帮结派的意思，而那梓扇兄弟同样生长在将军世家，对于人情门户，人心掌控倒是比张端李天灵强上一些，否则他们几人也不可能在梓扇开口攒局后共坐一桌。 冷道眼中，这些无外乎小打小闹罢了。 可不提他要为翠萍妹妹母女找到仇家，冷家两万战狼孤魂，冷家众人之死的血海深仇同样在他肩头担着。 灭亲之仇誓死不忘，奈何他终究只是一人，若是单枪匹马去面对天月皇室，他的武学修为最不济都得在两仪玄品之上，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此刻冷道蓦地发现，培养一批亲信是多么重要。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摩挲着下巴，冷道瞥过身旁憨实傻气的张端后，啧嘴一叹。 …… “我的娘嘞，好几天都没吃一顿肉了，今天可得好好开开荤。” 顺着张端院门进来，望见坐在院中的众人，冷道粗眼一扫李虎与白山二人，便是咧嘴道。 “温师兄也来了，赶紧坐。” 望着半面铁罩遮脸，另半边脸总有种邪异魅力的冷道进门，梓扇哈哈一笑。 “对了，此次李虎白山两位师弟也算迷途知返，能够与我们共进餐便算朋友。朋友嘛，以后多互知冷暖才好，温师兄觉得呢？” 冷道与张端落座于梓扇两兄弟对面，李天灵位于冷道右手侧，单坐一边，那李虎与白山二人坐在李天灵对面。只听梓扇话落后有意无意拍了拍李虎肩膀。 “想听真话？” 看到张端为他盛好米饭，冷道点头后突然扫了梓扇一眼。 “这、我们同一批被王执事招收，本就应该心照不宣，何来的真话假话？” 冷道开口，梓扇脸色微凝，有些不自然。 “今天你们两兄弟应该是看到外宗有不少家伙成群，所以有意拱起这个饭局。” 打量一眼梓扇，冷道自顾自挑着一块白肉片子入口，肉味不腥不腻，张端这厨艺可真是没话说。冷道话罢，再一看李虎白山，甚至是李天灵都是没有动筷，又是摇头一笑。 “想法很好，将大家拉拢在一起总归有个照应，毕竟在宗门可比不上自家城市那么肆无忌惮。” 再次点头，冷道见梓扇面色缓和，随后勾起嘴角。 “但是你操之过急了，梓月关或者说你爷爷应该是提前告知过你们要在宗内拉拢一批朋友。可我们来宗门第一天就开始抱团取暖，你觉得那些执事会看不到吗？” “那些家伙需要的是我们归附宗门，而不是在第一天相互依靠彼此，即便执事们不说，可你认为他们心里没有芥蒂？” 声音落下，冷道看众人还是没有动筷的意思，更是吃的大快朵颐，他正乐得众人不和他抢呢。 冷道所言不无道理。 掌控一宗，宗门高层自然乐得见到弟子有所摩擦，不断憋着气对抗成长，这同样是宗门香火长盛的秘诀之一。 可是进宗一刻便要结党营私一致排外，管理层心头难免认为这些弟子只是来宗门镀金的，成立一个小团体安稳度过在宗门的这几年，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对宗门也无任何意义。 最起码他们需要让宗门管理者知道，自己一行人为什么会凝成一股劲。 “沉默了？沉默了说明你还年轻，你在梓月关那里学到的一点儿皮毛还不着急在这里用。” 几乎话的功夫，嚼着米饭的冷道已经将空碗交给了一旁张端，木讷张端也没多想，又是为冷道盛了一碗。 “第二、即便你们认为我说的话是废话，我们几个因为各种莫须有的理由依靠在一起，可不日之久那张云之父张鼎和就会过来，张鼎和是八卦黄品的实力。若是他找我的麻烦，你们怎么办？” “出手和一位八卦黄品高手较真，还是搬出各自家族的势力让张鼎和卖个面子？” “这里身份比较高的就属你们兄弟二人，你们回答我，今晚我们已经吃过这顿所谓的朋友饭，你兄弟二人会怎么做？” 戏谑望着脸庞抽搐的梓扇兄弟二人，趁着空档，冷道又是下了半碗米饭。 “很为难对么？这才是人之常情，算上今日我们共相处了四天，哪来的狗屁的朋友情分。” “那…那温师兄为何会在今日借张端师弟七十两银子？” 冷道一番话完全印合了他兄弟二人的心头所想，在碧血王朝镇北城也算有头有脸公子哥的梓扇有些挂不住脸。 “看见了吗？我这一身行头是一位富家公子扔在我面前的三块碎银买的，中途我给两个乞丐一块，剩下的银子我买了两碟凉菜，咽了一壶黄酒和十个馒头，剩下的一点儿钱全用来购置一点儿体面衣袍了。” “没钱苦呀，难不成今天李天灵和幽心这么两个大丫头在身边站着，我要腆着脸问她们借钱吗？当然，移着幽心丫头三百两银子暂用一下算不得借，丫头赏脸罢了。” “我如此，张端亦如此，只是我更理解没钱从步难行而已。” 耸了耸肩，冷道说的轻描淡写，可就是这轻如风絮的声音，张端认真盯着冷道半边脸庞不作声，剩余五人齐是抬头看了冷道一眼。 “最后一点，冲着你叫了我一声温道师兄，我最后多言两句。” “李虎白山二人可不是什么迷途知返，他们只是抹不开与张云同城出来的那点儿情面罢了，你们说是这个理儿吗？” 说到这儿，冷道突然转头望着二人。 饭桌上除了冷道的吃饭声外很是安静，数息之后，李虎白山一笑。 眼眉笑意中多了一次对冷道的好感，释怀。 “所以如果你们兄弟以后想做一方统帅，在做出命令前一定不要寒了将士的心。” “也罢，这种事儿以后梓月关会告诉你们的。” 以他的经历来看梓扇等人与小屁孩儿无异，可在不知不觉中，冷道发现自己竟然言谈颇多。自嘲一笑后已经将第二碗米饭嚼下。 伸手、第三碗。 …… “温道师兄，你、你以前是不是与梓大将军认识？” 四方桌边寂静的可怕，死死盯着垂头吃饭的冷道，梓扇长吸口气，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何止认识？那个家伙在我手上可没少栽跟头。” 冷道心头诽笑。 “不认识，之前不是与你兄弟二人说过了吗？” 没想到自己也有言多怕失的时候，冷道摇头。 “不过你们六个是真蠢还是假蠢？” 不愿在这些事情上多谈，冷道皱起眉头盯着周围六人，六人一愣。 “饭菜都凉了，今天不是过来吃饭的吗？” 冷道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齐笑。 “倒是将正事儿忘了，吃饭吃饭。” 冷道撇开话题，梓扇续口无言，只能插诨打科将这卷翻过去。可六人低头一望，除了李天灵作为女子没有表现太明显外，其余五人无不是盯着桌中央的那张空盘子沉默不语。 这是个啥菜来着？ …… 冷道饭前一番话无疑压制了众人的某些心思，除了朋友热络相谈这点儿想法落空外，众人转身却对冷道的身份和往事更加好奇。 可惜饭罢，冷道打了个饱嗝扬长而去，只留给众人一道背影。 “冷道师兄绝对不简单。” 冷道离开许久，梓扇率先开口打破平静。 直至现在，他都想不通冷道怎么能将梓月关三个字说的如此轻淡？ “他一直在隐藏，而且我能感觉到他…看待我们如同看待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饭桌上，进食最少的李天灵冷眉微颦。 李家在白马城的地位与张家在天涯城差之不多，李天灵同样有一股千金大小姐的傲气。可面对冷道，她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温道师兄知人心。”李虎道。 冷道一言给足了他们台阶，这一点是梓扇那句‘迷途知返’拍马不能及的。 “各位都这么深沉吗？” 众人评冷道深奥诡秘，收拾碗筷的张端傻憨眯眼。 “温师兄仗义啊！” …… 第20章 灾星转世 “你…你竟然敢骂我？” 好不容易从冷道的粗口中回神，向来口齿狡猾的孙恒连舌尖都在打颤。 “不，你这家伙怎么那么蠢呢？我是在帮你。” “从我刚才过来到李师妹打算跟我离开，你又没有多少机会找茬。如果我再不骂你，你哪来的理由对我动手？” “当然，看你这岁数也该二十岁了，好歹也是个带把儿的货，就不要总将你爷爷挂在嘴边了，要不然他老人家撒手人寰，你很容易被仇家乱刀砍死。” 无语望着几乎成了猪肝脸的孙恒，冷道嗤笑。 只是这话惹得身后李天灵以及周围不少女弟子一个大红脸。青天白日的，说带把儿是不是不太文雅？ “行了，我可没有多少时间跟你们耗，去切磋场。” 大叹自己为什么来到花月宗后总会和这些小孩怄气，冷道仰天一叹。可余光一撇，身影高大的冷道却见那王执事正在走来。 “张端，你指一下刚才是谁打得你？快点儿指，要不然没时间了。” 转过头，冷道对张端道。 “嗯？孙恒身后那四个。” 不明白冷道为何神神叨叨，张端举起手指。 张端手指举起，冷道突然跨前一步，在孙恒反应不及中直接将其甩开，露出身后四人后，冷道瞬间抡起大手。 一巴掌、四个人、四道清脆的啪啪啪啪。 冷道回身，那踉跄四人脸色生寒，吐了一口血沫后就欲对说动手便动手的冷道冲来。 “一群小崽子，你们要反天不成？” 人群惊呼声传开，中气十足的王执事一语将众人压下。也就是在此时，众人才明白冷道为何会突然伤人了。 执事一来，所有事情都得去切磋场进行，他冷道是提前给张端报这脸上伤势的仇啊！ “温师兄大气。” 一旁，张端对冷道竖起大拇指。 “温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执事入场，看到冷道与孙恒对峙，眉头顿时一挑。 冷道是灾星子转世不成？与张云有矛盾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招惹孙恒？这孙恒可不是张云可比啊！ 王执事相询，冷道突然半脸委屈，手指不留痕迹对背后的李天灵雪腕上一捏。 这一捏，李天灵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泪眼汪汪的瞪着孙恒。 “王执事啊，今儿个这事儿可真不怪我…” 下一刻，冷道叹息着轻声，讲起先前事儿。 …… 冷道所讲并无半点不妥，孙恒弟子打张端是事实，调戏李天灵也是事实，他冷道因为张端的三碗米饭之恩为张端出头，扇了对面四人一巴掌也是事实。 可这话在众人这里怎么就那么刺耳？尤其想到冷道趁着王执事前来的机会，借机便是四巴掌，更觉得冷道也不是个善茬。 “再者王执事你也看到了，先前风雪会二十人为难一个女孩子，多么善良的一个小丫头就让他们给围住惹哭了，这事儿是个男人能忍？” 说到这儿，冷道义愤填膺。 “再者弟子温道也不是不讲情理，这不正去切磋场解决一下小恩怨么。” 摊了摊手，冷道又义正言辞。 一瞬间，众人齐齐嘶了口气，若说孙恒仗势欺人，冷道可是妥妥的街头痞子。 翻脸不比翻书慢啊！ 当然，王执事在这花月宗十数年，什么油嘴滑舌的弟子没见过，可他只信冷道八分，另外那两分…冷道真以为他没有听见巴掌声吗？ 不过王执事也一贯不喜欢孙恒这个风雪会，孙恒仗着身份对外宗稍有容色的女弟子一番哄骗，恩威并施，到现在他耳边也听到孙恒伤了好几个小丫头。可惜这虚假感情事儿，他也不能给那几个小丫头提个醒儿。 现在看到冷道对孙恒出手，他喜忧参半呐！ “我再重申一遍，除了切磋场外其余地方禁止打斗，违者重罚。现在既然有矛盾，去切磋场解决便是。不过有句话本执事也要好言提醒。” “来到宗门便是迈进了江湖，江湖事儿靠自己，芝麻粒儿大的事情就不要将家族高手喊过来了，那样显得懦弱。” 若有所思盯了脸色阴沉的孙恒一眼，王执事甩袍而去。 王执事离开，冷道对着孙恒以及一众动怒的风雪会弟子摆了摆手。 “过来找场子！” …… “谢谢、” 前去切磋场的路上，张端以及李天灵行在冷道左右侧，二人突然异口同声道。 张端谢冷道为他报了拳脚之仇，李天灵谢过冷道的解围之情，身后，梓扇四人神色各异。 李虎白山二人盯着冷道背影，眼中有些敬佩，可梓扇两兄弟却在苦笑。 原本他二人是打算将除了张云之外的众人聚在一起，可不知为何这几人却在无形中朝冷道靠拢，甚至连他们对冷道的某种影响力都升不起半分嫉妒。 似乎在冷到身上，有种天生的吸引力。 “真客气，你这家伙要是真想谢我，下午我可就过来吃饭了啊。” 拍着张端肩膀，冷道很是回味昨晚的饭香味儿。 “下午我一定过来叫温师兄。” 张端闻言，忙是拍胸脯保证。 “至于你这丫头嘛！” 扭头看另一边李天灵，冷道又是无奈翻白眼。 “目前看你实在是没啥利用价值。” 冷道一言，张端梓扇等人朗笑，李天灵则是错愕睁眼。思虑片刻突然发现今天这事儿还是自己惹出来的，实事儿反倒一件没办，少女顿时没了底气。 “就不信你没有求人的时候。” 跺着小脚，李天灵嗡嗡碎念。 …… “嗯？今天又是这小家伙？他是个惹事儿精吗？” 切磋场边缘，看到王执事给主持执事打招呼，那执事望着对他哈笑挥手的冷道，当即木讷。 “没的招啊，今天是孙恒那个小东西挑衅那个小女娃。” 王执事无奈解释。 “孙恒、温道先入场商议切磋规则。” 那执事了然点头，开口将冷道二人召进切磋场。 “那就看孙恒怎么说咯，反正他们家大业大，弟子无所谓。” 入场，冷道笑眯眯望着嘴角颤抖的孙恒。 “回执事，弟子的规则很简单，我风雪会再怎么说也在外宗立足许久，今天这温道打伤我会中师弟亦是事实。可先前的意思，温道也算是他们小团体的主心骨。两团体对战，我建议每一方派出三人，三局两胜便算获胜。” “失败一方需要全体成员为另一方弯腰道歉，就在这切磋场道歉。” 说道最后，孙恒可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让冷道这一群人在众目睽睽下丢尽颜面。 …… “啧啧、这狗东西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风雪会战斗力普遍比这几个新人要高，三局两胜亏他能说出口。”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把脸当过脸了？不过那温道的战斗力极为不俗，谁胜谁负还真是两说。” “是啊，难猜！” 切磋场外，众弟子抱着看戏的态度议论纷纷。 “呃，回执事，弟子先澄清一事，我们可没有搞什么小团体，王执事也清楚我们毕竟是同一批入宗的弟子，路上也有三天情意在这儿。” “三局两胜之事不是弟子说了算的，全凭梓扇等人的意思。当然，只要有另外二人同意，弟子也绝对赞成。” 担心这些执事生嫌，冷道微微一笑，朗声开口。 “这样么？那梓扇你们的意思呢？” 王执事若有深意的望了冷道一眼，随后转向梓扇六人问道。 “弟子…” “回执事，弟子梓扇与二弟梓古愿意与温道师兄并肩一战，会一会风雪会众师兄。” 一旁，今日受了不少委屈的李天灵刚欲开口，梓扇突然朗笑。两兄弟对视一眼，心神意会。 “甚好、那此次的切磋规则已经成立，三局两胜，败方为胜利一方弯身道歉。” “王执事等一下。” 似乎想到什么，冷道突然一摆手。 “怎么了？” 王执事不解。 “咳咳，忘记交押金了。” 冷道心头大呼差些失误，毕竟顺路赚点儿银蹄子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第21章 豪赌 冷道能在身无分文，巧得三块碎银时还将最大的一块银送给祖孙两乞丐，若非为钱所困，他根本不是敛财之人。 可看那对面孙恒，反正切磋场上的赌约已经定下了，不多放孙恒点儿血，他还真就不乐意了。 “押金？浑身扣不下二两油水的家伙真以为稳操胜券了？行啊，赌多少银两你说。” 双手抱胸，孙恒冷嘲一声后也是细细眯起眼缝儿打量起冷道这一方人手。 “果真是个送财童子啊，既然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冷道还真是没客气，立时扭头望向梓扇众人。 反正他全身家当就剩下一百银两，至于梓扇白山这些富家少爷还有多少，可就全凭他们的心意了。 “我还能凑出五两、” 张端率先表态，那五两也是他压箱底儿的银疙瘩。奈何话音一落，冷道额头浮现几条黑线，这是不是太打击他们这一方的士气了？ “我出五百两，现在就回去取、” 此事毕竟由她而起，李天灵怒瞪孙恒一眼后二话不说便回去取钱。 “温道师兄放心，今天在这群家伙面前窝了火气，我二人也不能寒碜了，现在我们便回去取银子。” 李天灵转身后，李虎白山二人扭头就走。 昨日冷道能以一战三，尤其是昨晚那句宽心窝子的话更是博得他们不少好感，虽说对梓扇梓古两兄弟一口应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自然不能落下颜面。 “得嘞，二弟你回去把我们能拿来的银子都拿来。” 眼见这些家伙如此积极，梓扇也不可能掉队，话落后就是对梓古一挥手。 “能多赚一点儿是一点儿，不过今天可就看你们兄弟两了。” 切磋场边缘，冷道拍了拍梓扇肩头一笑。 笑有深意、 “不敢说稳胜，但不败是底线，毕竟之前也在校场和兵油子混过一段时间，狠劲儿咱也不是没有。” 梓扇知冷道所想。 “聪明，那你先稳一下局势，我回去取个银两。” 对着王执事一摆手，冷道突然眨了眨眼，随后对四周外宗弟子离去抱拳离开。 一眨眼，这场切磋局竟然变成了豪赌之战。 …… “小家伙，今天的事情你可别将我套进去，先前能给你们说两句好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到冷道将自己召来，王执事没好气的白了其一眼。 “这不正打算谢谢王执事嘛，这笔买卖王执事不打算投资点儿？” 靠在王执事耳边，冷道小声开口。 “宗内可不容许执事参与弟子之间的事情，况且你就这么确信你们这一方会赢？算上孙恒，风雪会那边可有三位一梦天品的弟子。” 王执事说的言不由心，可冷道一晃眼就知这家伙几分真假。这家伙不就是担心他们这一方的失败率吗？ “梓扇两兄弟亲口承认不败是底线，而我选择相信他们。所以即便他二人平局，王执事觉得我与孙恒对上，赢面有几分？” 冷道眯眼笑着，静等王执事下文。 “这、” 一时间，王执事进退维谷。十数息后，只见王执事一手握拳，狠狠砸进另一面掌心。 “成、不过这事儿要是张端那些家伙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借给你的。” 王执事一咬牙，维持着在其他弟子面前最后的威严。 “准了，百分百利息。” 冷道一咧嘴，二人做贼般相视一笑。 …… 为了对付风雪会，冷道这一方还真是没含糊，众人共筹两千九百零五两。 李天灵五百两、梓扇两兄弟共一千两、李虎五百两、白山五百两、冷道一百两、张端五两、以及王执事不留痕迹交给冷道的三百两。 交钱的时候，王执事手脚哆嗦，这些几乎是他的棺材本儿了。 冷道一方交代完毕，孙恒也是被这大气量吓了一跳。 若是在大刀城，他真没觉得三千两有什么，可在宗门谁会没事带那么多银两？只见孙恒大手一挥也是众筹起来。 不长时间，双方五千八百一十两银如小山堆在主持执事面前，引的那位执事瞬间怀疑起人生。 他这个主持在这将近六千银两面前也太卑微了！ …… 五千八百多两的豪赌在偌大外宗都是十年头一遭。片刻时间，一些几乎不怎么来切磋场的弟子都是闻风而来，等待着三场豪华对战开始。 切磋场外，只见一位二十来岁，上身穿着白马褂，下身麻裤的壮实青年惊异盯了那银堆小山一眼后，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一身白袍的冷道身上。 白马褂青年正是外宗胜率榜排名第十的刘苍。 “刘苍师兄，今天你猜谁会赢啊？” 刘苍身后，一位年轻师弟很是好奇。 “那就要看这梓扇梓古两兄弟的情况了，不过…王执事此次出去倒是招收了一批好苗子，除了那温道之外，其他弟子皆是一梦地品实力，的确比往届好一些。” 刘苍模棱两可说道，那双好战的眸子仍然在冷道身上打转。 忽而，冷道机械性转头，四目相对些许，冷道淡然一笑，笑不知意。 “嗯？刘苍师兄，这个家伙是什么意思？” 身侧男子撇了一眼冷道的目光，心神一颤。 “什么意思？不出意料，孙恒那些废物应该要输咯。” 此时刘苍突然轻叹。 …… 花月内宗、月峰、 “大长老，外宗为何会有这般大的呼喊声？” 广场边缘、这是两位身着深银色长袍，胸前娟秀着一枚桃花图案人影，二人一五旬中年一七旬老者，开口说话的正是那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耐看，文雅如玉，负手而立颇有些超然气度。 此人正是花月宗主、万旬。 “昨晚听孙儿李轩说，外宗来了个小家伙，能以肉身之力硬撼三位一梦地品弟子而不败。恐怕这个好事儿的小家伙今天又和谁切磋起来了。” 身旁老者面容枯壑，拄杖驼背，苍哑一笑。 “恐怕也得是一梦天品，主修肉身的弟子。如此也好，只要有新鲜血液加入，我花月宗想要屹立碧血王朝百年可并非虚妄。” 万旬小有惊异，随即爽朗大笑。 “我花月宗在王朝内流芳千年都不成问题。” 大长老恭维道。 “哈哈、希望如此。对了，再过半个月我花月宗的挑战赛就要开始了，届时大长老安排一下。” 万旬微微拂袖，似乎想到什么，随后出声嘱咐。 “是，不过今年这挑战赛，小宗主和程华是否会参加？” 大长老多嘴一句。 万旬唯有一女，名为万悦子，万旬疼爱有加。 “恐怕不会，悦子那丫头对程华爱护的紧，不过程华又不见得是李轩那个小家伙的对手。” 摇了摇头，万旬啧笑离去，只留下面色有些难看的花月宗大长老。 碧血王朝内，谁不知花月宗的小宗主万悦子乃是王朝第一美人。自家孙子李轩对万悦子素来喜爱，可万悦子总是觉得李轩身上杀气太重而不愿与之交往。 那程华曾在外相助过万悦子一次，小宗主便情寄在这半道来到花月宗的弟子身上，李轩见此一怒离开内宗。 李轩曾给他说过，程华那厮看似面善，可也是心肠歹毒之人，那日诡异救下万悦子定是觊觎未来的花月宗主之位而苦心经营的计划。 觊觎能如何？计划又能怎样？ 万悦子一心陷在程华身上，而万旬又爱女如魔，况且二人即将在半年后举行大婚。 这本来就是个死结嘛！ 第22章 一巴掌 玄石广场周围，外宗弟子乌泱泱一片，欢呼声久久不散。 当然，外宗弟子素来对风雪会无感，数百之众皆是呼喊温道之名，而看到冷道刚来一天就能在外宗火热成这样，风雪会众人只能左顾右盼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孙恒眼中，现在这个颜面也不算丢，即便这些家伙再怎么不待见他风雪会，可今日只要能胜出两场，此刻他们的孤立无援所转化的打脸疼痛就来的越快。 “李前、第一场你上，只要不是将人打死，剩下的事儿我都能给你担着。” 切磋场边缘，当执事将众人呼声压下后，孙恒对身旁一位一梦天品师弟阴森嘱咐道。 “明白、” 身旁青袍李前转了转手腕，脖颈扭得咯吱作响，生害怕别人不知他在做战前运动。 “你们兄弟两自己决定，孙恒留给我就行。” 看到李前上场，梓扇这群人中，最前方的冷道一笑。 “我上、” 梓古率先开口，踏前几步后对身后冷道等人一摆手，干净利索的踏入场中央。 …… 切磋尚礼，可此时站在场中的梓古与李前谁都未曾自爆名讳。 李前看不起梓古，梓古则厌恶风雪会的任何人。 执事开始二字刚落下，迫不及待想将梓古几拳打翻的李前当即开始猛冲，瞬间弹跳起身对梓古施展一击踹心飞脚，李前脚掌出，晶莹武源层层包裹，刮动呼呼音爆声。 面对攻击，梓古亦是不敢大意。双腿呈扎马步之势稳住下盘，见李前脚掌踹来，梓古手腕亦是覆盖着武源，对着李前脚腕狠狠抓去。 一手抓住，梓古上身右倾，右拳狠狠砸在李前大腿处。攻击得手，梓古看李前反应不慢，在另一记回旋脚踹向他的右臂之前，梓古身影猛地后退。 得一势，梓古也不沾沾自喜，力求在下一次对碰中再占据丁点儿优势来扩大胜局。 他可不能输，此次乃是他二人率先压下李天灵等人出言迎战，况且他们已经筹集了两千九百零五两银子，若他输了，即便冷道能够胜出，可他也不敢保证哥哥梓扇能稳赢对面另一位一梦天品弟子。 到时候若是平局，风雪会难免会找些岔子来恶心他们。 “咦？梓古已经进入天品了，难怪你们两兄弟刚才会接下这个担子。” 眼眶眯起，觉察梓古的武源并不似一梦地品，冷道这才恍悟出声。 “昨晚我兄弟二人刚进入一梦天品，要不然敢拿这么多银两和我们的弯腰道歉赌？你们这些家伙还不得将我扒皮抽筋了？” 场上梓古与李前打的有来有回，甚至还能在一招半式上占据优势，令梓扇脸上颇为得意。 “军队校场训练过的底子的确扎实，不过那个家伙终究比你们早晋级一梦天品，对武源的运用上恐怕会比你们强一点。折算一下，梓古平局的确有很大可能。” 注视着切磋场上的一举一动，冷道笑道。 他好歹也是破兵天品实力，甚至冷道已经预感他的晋级契机今晚就会来到，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只要我兄弟二人幸不辱命，接下来就得看温道师兄与那孙恒的战斗咯。” 嘴角一勾，梓扇最后将烂摊子留给冷道。 “好说、” 冷道点了点头，都未正视孙恒一眼。 此次只要梓扇两兄弟不出大的纰漏，他同样打算在孙恒身上震慑一番其他人。毕竟他来了两天便先后战两场，这麻烦事儿得持续到何事才能结束？ 当然，他这样打算主要是为了唬住胜率榜前十，免的这些小家伙动不动就放出风儿来挑战自己。 那冷道这样做不担心孙恒的爷爷找上门儿吗？还真不怕，一位八卦天品高手找上门，他就不相信花月宗的高级管理层还能坐得住？ …… 果然不出冷道所料，梓古李前二人一战，平局。 二人交手足有一刻钟，体内的浅薄武源消耗殆尽后只能开始惨烈的肉搏。 梓古的肉搏力量颇为不俗，偏向于大开大合的霸道，谁知那李前滑溜的如同泥鳅，总能在梓古快要奠定胜局时巧妙逃脱，冷道猜测那应该是一种女子习修的韧性缩骨功。 最后二人力气耗尽，双双躺在场上大喘气，主持执事唯有判二人平局。 第二场、梓扇对阵风雪会另一位初入一梦天品的赵成。 梓扇梓古两兄弟二人作战风格相近，前期仍然是实打实的武源比拼。见此一幕，场外弟子大呼精彩，可冷道却是明白，今日一战其实是他们吃亏。 梓扇梓古二人同宗同源，在一起修炼十数年，默契度极高。今日若是这两兄弟同时对阵李前和赵成，梓家两兄弟凭借心灵相犀的优势，定会胜出。 可惜二人分开作战，战斗力最起码折损两成。 “以前有个高人给我说过，长时间共同修炼的血脉宗亲若是联手对敌，越阶战斗取胜都不是不可能，你兄弟二人日后再修炼一些联手武诀，名震王朝取代梓月关将不费吹灰之力。” 梓古下场，张端很是有眼色的将早已准备好的水递过去，那梓古咕隆几口下去后狠狠点头。 “此次出来其实就是梓大将军的意思，将军只有一女，无法替他接手军中大任，我与大哥在花月宗历练一番后就打算回镇北城随军上战场，不过……” 长舒口气，梓古突然噎住口。 “怎么了？” 冷道随意一问。 “我与大哥都知道，梓大将军最想打败的还是天月王朝的冷家冷河山以及四小狼王，他说过只要我兄弟二人有冷家四小狼王一半的血性，镇北大军就敢交给我们。” “可传闻天月王朝冷家在半年前突然消失，甚至二十万冷家战狼都被解散了去，冷家众人彻底不见踪迹。而且…而且从天月王朝过来的商人说，是皇室对冷家动的手。” 又是接过水袋子大喝一口，梓古撇嘴。 “虽然梓大将军一直与冷家相战，可扪心来说，天月王朝数十年内没有被灭皆是冷家的功劳，这不是兔死狗烹么？” “唉，就是以后没有同冷家四小狼王交手的机会咯。” 梓古说罢，脸上遗憾显露无疑。 “冷家没有四小狼王，只有三小狼王，畜生冷桓不算。” 冷道眼眶突然一红，心间萧瑟。 “对了，温道师兄可曾听过天月冷家四小狼王？” 聊天起兴，梓古突然转头问道。 “不知、” 冷道呡唇微笑。 …… 第二场一如冷道战前预测，梓扇与赵成五五胜负之分。 孙恒脸色铁青，大骂李前与赵成废物，反观在梓古下场后悠闲上场的冷道，孙恒拳头攥的森白。 前两局已经平局，胜负就得看他与冷道。只是一想到冷道昨日的凶悍戾气，孙恒又有些怂胆。 冷道怎么看都像个滚刀肉，可他金贵着呢。 “说你是个娘们儿都看的起你，你倒是上来啊！” 烈阳当空，冷道站在场中曝晒十数息，看到孙恒还是阴沉盯着自己，当即喝道。 这一喝，周遭数百弟子齐是大笑，弟子人群中，有几个气势不凡的弟子傲然背手身后，盯着冷道的视线都开始涌上诡异。 他们可都是胜率榜前十的弟子。 “温道受死、” 被冷道这一刺激，隐忍着寒气的孙恒彻底爆发，只见其手握折扇，站在切磋场边缘一声大吼就是对冷道冲来。 自切磋场边缘出发就为自己大喝打气，在整个花月宗当属首例。 “钱归我咯。” 孙恒迎面冲来，手中折扇晶莹武源充斥，一道淡薄攻击匹练直袭冷道眉心。 借物施展攻击，孙恒虽说人品恶臭，可对武源的运用倒也凑活。 “这、这臭小子怎么还不出手啊？” 场外，望着携攻击匹练与拳劲对冷道冲去的孙恒，再一看冷道纹丝不动，偷偷下注三百银两的王执事嘴唇直打颤。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孙恒这一道匹练和一只拳头下，彻底成了穷光蛋。 王执事不知，场外众人同样不晓冷道面临攻击而面不改色究竟是何意思，哗众取宠？ 啪！ 然而下一刻，冷道微微踏前半步一挥白袖，众人只觉场中一道黑白光芒耀眼掠过，可紧接着那一幕令偌大外宗众人的呼吸戛然而止。 巴掌声响起、晶莹匹练消散，孙恒拳头还未砸向冷道脸庞，紫衫身影如被巨石狠狠撞击，身躯当即被扇飞十数米。 一晃、一巴掌、胜负已分、 第30章 冷朝 来花月外宗四日，冷道便要挑战胜率榜？ “喂、你什么意思嘛！本小姐刚下来，你就要离开外宗啊？” 众人哑然之际，幽心小嘴嘟起，突然对冷道娇哼不满。 “这家伙想要进入内宗，自然有他的安排，你这妮子着急什么？” 现在幽娴也是对妹妹担心的紧，幽心这话分明是相思女子久追情郎无果的哀怨啊！ “温道，这么快么？” 人头窜动之中，王执事在身旁低声道。昨日冷道还告知他要再帮他捞笔外快呢，今天看冷道这能耐，恐怕都能冲进胜率榜前五。 只是冷道这一去，他这外快岂不是要泡汤了？ “不打紧，王执事等会儿可以见机行事。” 冷道如何不知王显所想，俯身在王执事耳旁低笑一声。闻言，王显若有所思的一点头。 “你这丫头，内宗外宗不都是花月宗嘛，再说有你姐姐，你还害怕进不去内宗？”将王显安抚下来后，冷道对幽心咧嘴哈笑。 “嘁，本小姐下来才不是找你呢。” 被冷道这话说的脸颊羞红，幽心当即跺起小脚反驳道，奈何这小女儿家的心思在众人眼中又何尝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幽心话落后，周遭弟子无不是戏谑大笑。 “喜欢温师弟就直接说嘛，男欢女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就是！” “就是个锤子，这家伙刚来就让幽师妹芳心大乱，看来也是妥妥的渣男。” “可不是么，这丫头这么可爱，跟我多般配。” “……” 不消片刻，周遭的议论取笑声几乎让没见过这等世面的幽心脸蛋要溢出血来，红了耳根子的少女忙是躲在幽娴背后，一副鸵鸟状。 “不知羞耻、” 不远处，站在张端身旁的李天灵听周遭都在取笑冷道幽心二人，这句不知羞耻也不知在低骂着谁。 “果然还是外宗热闹啊，不过男女感情儿不妨先放在一边，今日我李轩为温道师弟行个方便如何？” 切磋场外竹屋顶上，蓝袍李轩稍微运转体内武源，突然传声。 今日冷道能在一位破兵天品手上毫发无伤，可见冷道真实实力并不只是如他所感知的破兵黄品巅峰，况且冷道周身武源严丝合缝，没有半分破绽。这等神秘已经激起了李轩的好奇和出手的冲动。 “没想到今日连李轩师兄都回来了。” “你猜温道师弟和李轩师兄交手，有几分胜算？” “毫无胜算，要不然温师弟怎么不直接灭了张鼎和的嚣张气焰？” “也是、” 李轩这一开口，众人当即对其拱手，甚至连那些执事都是笑着对李轩摆手打个招呼。这李轩毕竟是花月宗大长老的孙子，况且以李轩如今的实力也算是长老层的候选人，与李轩套些近乎总没有错。 “不如何，我的意思是除你之外。” 然而众人笑声落罢，静等温道是否会接下李轩的邀请时，冷道嘴角一抽，认真且怂的答道。 如果他真的要暴露实力，今日岂能由张鼎和离开？当然，冷道观那李轩已经握住身旁佩剑，也知道这家伙并不是寻自己开心。 可他真不想现在就与李轩交手啊！ “你这家伙倒是能屈能伸，不过我知道你隐藏了实力，相信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抱着佩剑，被冷道拒绝，李轩也不恼怒，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对了，今天顺便带句话。再过十多天花月宗的挑战赛就要开始了，有想要参加的师弟师妹可以踊跃报名，毕竟这算是为数不多进入内宗的机会。” 李轩话落，对着众位执事含笑摆手，跃下竹屋朝外走去。 “挑战赛？这是个什么活动？”李轩离去，冷道扭头望着王执事。 “我花月宗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挑战赛，内宗会派出五十位弟子参加，外宗弟子可选择报名参加。” “无论内外宗，弟子皆是十人一队，实力最高的为队长，其余九人为成员。挑战赛场在平原不远的花月森林，在进入赛场之前，内外宗会给所有参赛弟子准备一张参赛卡。若是内宗弟子捏碎外宗弟子的卡片，外宗弟子便会淘汰。当然，外宗弟子若能反胜内宗弟子，捏碎参赛卡后便拥有了进入内宗的资格。” “可是内宗弟子实力皆在破兵黄品之上，外宗弟子想要胜出可是难上加难啊！” 闻言，王执事将这挑战赛规则道出。 “这样么？那弟子还挑战个鬼的胜率榜？” 冷道忍不住碎念，这李轩也真是不厚道，传消息你就早点儿开口啊。 “你这小家户倒是将挑战赛想的太简单了，如果外宗弟子想要获胜，必须一次性将一队内宗弟子的参赛卡全部捏碎，团体作战可不是一人的能耐就足够的！”王显笑着宽慰道。 “内宗那些师兄很厉害？幽娴不都是内宗的得意弟子吗？”冷道很是不解。 “幽娴小丫头天赋虽说不错，可之所以称得上得意弟子，乃是内宗有个八卦黄品巅峰的弟子始终在死皮厚脸追求她，介于那小子的威名，几乎没人敢惹幽娴的麻烦罢了。” 冷道以幽娴来判断内宗弟子实力，委实不妥。 “内宗弟子大多都是在破兵地品，一部分优秀弟子在天品，可内宗还有三位八卦黄品的弟子。” “排名第三的是李天朗，两个月前进入八卦黄品。排在第二位的是程华、这为弟子曾在宗外救过小宗主的性命，是小宗主的情郎。第一位就是追求幽娴丫头的那个家伙了，名叫冷朝。” 王执事朗笑道出内宗巅峰弟子的信息。 “冷朝？”王显话罢，冷道脸色蓦地一滞，眼瞳瞬时浮现一些极为久远的回忆。 当年他与莫老去冷家，亦是与一个名叫冷朝的堂兄有所接触。那冷朝还是父亲冷河山二弟的长子，自幼桀骜不驯，没少给冷家惹出祸乱。后来一气之下，二叔冷河海将长子冷朝赶出冷家，任其流浪。 说是流浪，二叔当年也没少安排高手暗中保护冷朝，可这些事情冷朝并不知情。冷道最后一次得知冷朝的消息还是五年之前，那个时候他只是隐晦听过冷朝加入一朝宗门，极为好战。 除此之外，别无所知。 可他的堂兄冷朝与这位花月内宗的杰出天才是否会是一人？ “怎么？看你这小家伙莫非认识冷朝？” 瞥见冷道脸色极不自然，王显面露错愕。 “呃，不认识。”冷道一气长吁，微笑摇头。 “唉，那冷朝也是戾气之人，内宗执事传出消息说冷朝近半年脾气古怪异常，没事儿经常借机与李天朗和程华切磋，那二人可没少挨冷朝的打。” “咳咳，还有那李轩，听说来到外宗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忌惮冷朝。” “是个狠人、” 听及王显说那冷朝是近半年脾气越发狠戾，冷道似乎也肯定了什么。 不出所料，这花月内宗的冷朝便是他的堂兄了。近半年脾气发狠可不就是因为听闻了冷家变故么。 “是狠，那冷朝挑战同门师兄弟不过瘾，竟然直接挑战起长老层。内宗九大长老除了前三位之外，剩余六人见那小家伙也是直呼头疼。” 想起内宗执事之前与他闲聊这些琐事，王执事苦笑不断。 那冷朝以战养战，实力提升的确极快，可三天两头惹得一身伤也是常人不能理解的变态啊！ “看来内宗也没有弟子想的那么枯燥啊！” 得知这些消息，冷道喃喃讪笑。 “孙恒那个家伙在吗？” 倏尔，冷道嘴角呡起，四顾着黑压压的外宗弟子，戏谑出声。 第32章 你没第三条腿 …… 冷道张狂一战，在外人眼里或许有四六五五的胜负率，奈何张狂开口的那一刻，冷道手里已经握住十成胜率。 之前因为内外宗挑战赛，冷道倒也有放弃那胜率榜前十人当踏板的想法，可王执事所言不错，挑战赛的每一队都是团体作战，想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一举吞下一整个内宗队伍，虽有胜算可终究不保险。 别人可以将挑战赛当成一次磨砺，可他冷道不能。只有进入内宗，他才可以确定究竟是哪个老畜生会残害一对农家母女。 这个仇家，还在李家村挣扎苟活的李叔也在村头抽着旱烟苦苦等待！ 王执事依旧维持着他在弟子面前最后的尊严，直至冷道战后悄摸将千两银子送至他的院落时，王执事才是一脸激动的对冷道千感万谢。 见这王显最后甚至拿出珍藏的好酒来款待他，执拗不过的冷道与这位认钱，可人心并不坏的执事对碰几杯方才折身而去。 以有心算无心，他在王显口中也套了些关键消息，前后为王显赚了八百两银子也是应该。当然，他们的情分也只有这点儿了。 …… 张端院落今日来客颇多。 除了冷道七人外，幽家两姐妹同样在场。进门一瞬，看到面色微寒的幽心，冷道咧嘴一笑，也不知这丫头究竟那根儿筋抽错了。 “你们可都是大爷，就等着张端伺候啊？” 见憨实张端忙里忙来，再一瞥静坐在饭桌前的七人，冷道笑罢就是朝厨房走去。 “那些独来独往，看不起我们这些天赋一般的师弟师妹的人才是真正的大爷呢。” 冷道刚迈出两步，拿筷子敲打着饭桌沿的幽心一脸不满，话音一落，冷道脸色一凝。 这丫头倒是和那平日穿着麻衣的翠萍妹妹越来越像了，话不对嘴就开始想着法子嘲讽自己。然而一思虑，冷道也没有接话茬，转身忙着替张端取菜去了。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知妹莫若姐，幽心这点儿小心思幽娴如何猜测不出？反观梓扇等人唯有苦笑，冷道当初戳穿张云的虚伪面皮时，幽心丫头就对冷道有所好感。现在冷道着急进内宗，这种好感可不是被这丫头拾掇的变味儿了嘛！ “小丫头是怎么回事？要下来住了？” 冷道张端二人最后落座，不知为何，张端专门将冷道的位置空在幽心一旁，望着身旁可爱人儿，冷道笑问。 “下不下来有什么关系？对了，还本小姐上次借你三百两的利息。” 话不投机半句多，冷道一言又是打爆了幽心的火药罐子，抬头瞪了冷道一眼，幽心越发的没有好脾气。 亏得她在山上这几天睡觉的时候都能梦见某个带着半面铁罩的家伙，感情就是她自作多情嘛！ “这个丫头是怎么了？” 见幽心伸手，冷道转头苦笑问起幽娴。 “没什么、”便是幽心真有什么想法，她这个做姐姐的都得扼杀在摇篮里。 只是冷道这话落下，一旁众人可不淡定了。这冷道究竟是真傻还是吊着幽心的胃口？确定感受不到幽心是因为他进内宗而生气？再者今日中午外宗弟子调侃幽心冷道二人的言语，他是没听见？ “不着急，等会儿吃完饭就给你找，还有你这丫头是不是在内宗受气了，谁招惹了你不成？” “不应该啊，有冷朝那个家伙，没人敢招惹你姐妹二人才是。” 瞧见幽心还瞪大眼睛，气鼓鼓对他伸出手，冷道眼角涌上宠溺，在幽心的脑心上拍了拍，笑着打趣。 “温道、” 下一刻，幽心姐妹二人齐齐不满一喝。 幽娴因为冷道拍着妹妹脑袋的亲昵举动以及提出那人名字，而幽心是因为冷道竟然应承下了她的还利息借口。 这一喝，除了李天灵之外的其他人无不是嘴角直抽，冷道是天生和这幽家两姐妹犯冲啊！至于李天灵则是垂下冰冷脸庞，嘴角涌起莫名弧度，心里不知作何想法。 “说你是个傻妮子你还不信，这家伙举止轻浮，还真不比张云那小东西好多少。” 眼见幽心眼泪花打转，幽娴狠狠瞪过冷道后，就欲带着幽心离开。 “几天前就应该相信姐姐的话，你果然是嫉妒张云才对他出手的，无耻之徒。” 扔下筷子，整理过被冷道拍乱的青丝，幽心话罢就是怒气冲冲的起身。 她好歹是个女儿家，冷道当着众人面前又是捏她的脸又是拍她额头，可口中又不承认她为何生气，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还真不比张云弱。 “我嫉妒张云？” 幽心开口后，冷道眉头率先凝起，反观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冷道为什么会嫉妒张云？ “之前在台上不是你说过要废了张云第三条腿的吗？姐姐都说了，张云有第三条腿而你没有。” 噗嗤、 幽心话到这儿，张端院落迅速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紧接着刚端起饭前茶呡了一口的梓扇当即喷出茶水，再看李虎白山等人亦是脸色抽搐。 这幽娴究竟给幽心编的什么理由啊？ 在看一旁的李天灵与幽娴二女也是脸色绯红，幽娴温润脸庞更是绯红到极致。她这妹妹一直被父亲娇养深闺，可真是什么理由都信啊，再说你信就信，说出来干嘛？ “咳咳，你说我没有第三条腿？” 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冷道戏剧性望着幽娴，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胸腔因为粗重喘气而剧烈起伏，这女人简直是对他人格上的侮辱！ “我、我、”被冷道直勾勾盯着，幽娴气势不免弱了两分。 “怎么？没有就没有，被我姐姐说中了就要欺负人是不是？”感知冷道气息动荡，幽心忙是将姐姐护在身后。 “心儿，别说了。” 身后，幽娴拉着幽心衣角，就欲离去。 “凭什么不能说？现在我巴不得他进去内宗，到时候被冷朝师兄狠狠收拾一番呢。” 幽心噘着小嘴，微弱气势与冷道紧紧对峙。 “冷朝？冷朝是谁？” 似乎这冷朝在花月宗极有名气，可他们几人连名讳都未曾听过，梓扇忍不住对一旁李虎等人嘀咕道，而李虎则表示耸肩不知。 “内宗弟子第一人，也是幽娴师姐的头号追求者，是个谁敢碰幽娴师姐就能杀了谁的狠人。” 冷道扭头解释，众人一脸死寂。感情这幽娴在内宗也是无人敢惹的存在啊！ “你怎么会知道他？” 此刻幽娴停下脚步，秀眉微颦。内宗众人知道他们的事情倒能理解，可冷道才来到外宗几天，怎么会如此清楚？ “今天与宗中执事聊起那挑战赛，我询问过内宗的优秀弟子。对了，我还知道李天朗和程华。”说及冷朝，本来还欲发怒的冷道长吸口气后终究是将气息压下来。 若山上冷朝与他堂兄是同一人，而冷朝再有半分运气将幽娴追到手，到时候幽娴也算是他的堂嫂，自家人也就没有发脾气的必要了。 “冷朝的确厉害，现在我也犯不上招惹他，所以什么三条腿的事情我就当耳旁风了。” 坐在饭桌旁，冷道随后认真望着幽心。 这丫头不管是生气还是当初眼睛不眨给她借出三百两的傻气都与那山村的麻衣妹妹神似，眼见幽娴要带着幽心离开，一时间今天这顿饭倒是少了些许欢闹。 没了生气儿，饭桌上的烟火味儿就淡了。 “丫头，你能告诉温师兄为何生气么？”不知女儿家心思的冷道还是皱眉不解。 “哇，温师兄你还能再笨一点儿吗？幽师妹今天下来分明就是找你玩的，你这急匆匆上内宗不是诚心惹人家丫头不开心？” 冷道话落，抓耳挠腮的梓扇终于坐不住了，也不理会幽家姐妹在场，当即仰天长叹。如果幽心不知男人的第三条腿是单纯，那冷道不知女儿家小心思就是彻底的蠢了。 冷道这十八年简直白活了！ “这么回事儿啊？” 听闻后，冷道面露错愕，扭头望着手指绞在一起的幽心。感知到冷道视线，幽心神色倔强，转身握住姐姐幽娴的手掌朝外走去。 没吱声儿便算默认，可小丫头脸皮儿也薄嘞。 “丫头，此次你报名参加挑战赛，我带你进内宗如何？” 幽家二女快至院门，冷道笑望着幽心背影，宠溺道。 第34章 力量齐修 …… 众人离去时神色各异，月光渐起，踏着皎洁的月光，幽家二女行走在松软的土地上。幽娴嘴角始终浅挂着温婉笑意，反观幽心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温道的事情？”小径上，幽娴浅浅开口。 “姐姐，你说那个家伙今天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 幽心兴致缺缺，小脚踢着脚下石子。 “你是说他打算带你去内宗？”幽娴反问。 “不是啦，他不是说有个妹妹吗？而且还说什么我和他妹妹很像之类的话。”幽心垂下脑袋，努着小嘴。 “傻丫头思春了？” 转头望着自家妹妹，幽娴突然打趣。 “才没有呢、”幽心的小脸满是倔强。 在风城，她也不是没见过较之温道更俊朗的男子，毕竟那个家伙还只有半边脸庞。可不知为何，幽心总觉得温道身上流转着极不寻常的气息。 霸道、狠戾、正派、随意、 而且这些气息能够随意转换且并不影响心智，冷道的神秘就好像一团幽黑深邃的漩涡紧紧吸引着她。 “那你知道姐姐今天为什么没有反对你与他组一队吗？” “为什么啊？”幽心不明所以。 “因为姐姐觉得那个家伙没有说谎，那个家伙望着心儿的目光和冷朝盯着姐姐的目光不一样。” 月色下，说到那个牛皮糖的名字，幽娴脸上似有无奈，又有些绯红。 “他好像很宠溺你这丫头。” 揉了揉幽心的小脑袋，凭借着女人的第六感，幽娴很是肯定道。奈何这一肯定，幽心的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张苦瓜脸，连修长睫毛都涌上一层雾气。 “哇，这也太打击人了。”幽心也不管身旁还有三三两两返回自家院落的外宗弟子，很是不满的嘟囔出声。 “打击人？你这丫头还是太单纯了，万一这真是温道的欲擒故纵之计呢？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如果心儿真的对温道心生情愫，趁着这次的挑战赛机会，你也可以试探试探他。如果他心怀不轨，到时候姐姐大不了再让那个家伙出面一次咯。” 虽然给冷朝拉下脸有些难为情，可这事儿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当然，若是那家伙真的能入心儿法眼，什么妹妹之类的也不用理会，那温道也不是一块儿万年玄冰，总有化成绕指柔的时候。” 这般说着，幽娴双眼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黠。 “嗯、”苦恼许久，幽心最终只能弱弱答道。 …… 深夜寂寥，踏入八卦黄品的第三个晚上，摘下面罩的冷道盘坐在卧室圆桌上，周身黑白武源伴随起气息吞吐转幻着深浅色泽。 现观冷道，披肩长发下那张脸庞有着说不出的邪异。 冷道脸庞本就俊朗坚毅，常年征战沙场更是令冷道的眸子在转动时弥漫着一股杀伐血气。再看冷道右脸眼眶之下有着三条明显刀痕，每条刀痕长两公分，间隔一公分。 剑痕整齐而不狰狞凶狠，凌厉却又邪魅。 这是当初冷道与天月皇室一梦破兵好手相战时，被对方一人以特制的三刃战刀所伤。可现在这三道剑痕并非狼狈的伤口，而是深藏在冷道心底的记忆。 记忆里乃是血海深仇。 “武源的吸收速度…” 撤回吸纳手印，冷道眉头皱起，眼中流过一抹深思。 自进入八卦境后，除了在切磋场和张端院落耽搁的时间，回屋之后他便会开始不间断的修炼。可冷道发现自己在任何时间段吸纳武源的速度都是一致的。 晋级道学大境，武学者对武源的吸纳会受到自身属性的影响。例如在深夜寒气过重，火属性武学者的吸纳效果便不如在烈日正午时来的明显，水属性武学者在沙漠地带修炼亦是不如在空气湿润的地方吸收武源。 这是一位武学者进入道学大境的特性，可他在任意时间段的吸纳速度不变是什么意思，百花齐放？ “究竟是好是坏呢？” 轻轻抚过脸庞上的剑痕，冷道心头涌上压抑。 自从踏足八卦，他体内的黑白武源异常轻快而活跃，对于天地中的武源感应及吸收远不是之前可比。冷道完全相信，自己在任何时候对武源的吸收速度都不会比一个火属性武学者在火潭中修炼来的差，甚至会更强。 只是自己诡异入八卦不谈，现在连修炼速度都不是常人能及，这难道是老天看冷家被灭，莫老殉道之后可怜自己的？ “既来之则安之！” 久思无果，冷道再次闭眼，进入修炼状态。 老天爷在监督他修炼时打盹儿也好，苍天有眼也罢。所谓祸福相依，如果他的飞速进步是以透支日后的一切为代价。他只希望老天给他留足找到残害李家母女的凶手和覆灭天月皇室的时间。 …… 外宗几日浪荡后，冷道再次开始对肉体的苦修。 莫老曾告诉他，武学者进入一梦境之前的强身健体只是为了身体能够接受武源。然而武源力量对武学者的诱惑太大，自从掌控武源后，太多武学者都会放弃苦修肉身力量。殊不知唯有肉身力量与武源力量相结合，才会将武学者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冷道的肉体修炼并不难，黎明时负重奔跑十数公里，锻炼腿部力量以及增强内气消耗时间，双臂俯卧五百次来锻炼手臂及胸膛力量，仰卧起坐三百次来增强腰部力量。 在天策城，冷道并不喜欢在城内骑着高头大马招摇撞市，那样显得俗气。青年最喜欢在校场与老兵油子一同训练，每次汗流浃背时冷道都毫无身份架子的与那些家伙聊天打屁，听一听这个家伙今日进那烟柳巷又摸了几个风柳女子的蜜桃翘臀，哪个家伙又在赌场里有何输赢。 如他所说，上乘尿性的人莫不过在市井街头享受生活。 可如今，没心没肺的享受生活里的烟火气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奢望，独自流淌的热汗又带着的一丝冷凉。 躺在距离外宗院落竹屋千米之外的一处平原上，冷道长舒口气。 “得嘞，好赖还有个小丫头，能怄会儿气也没有那么寒酸。” 想到昨日下午那丫头又是伸手要钱，又是含怒瞪他，冷道嘴角不禁挂上莞尔笑意，束着黑色包袱悠闲返回。 “他、他娘嘞，这个家伙这么修炼的吗？” 冷道趁着黎明清色一路奔至花月城边缘，又沿着原路返回，返回之途又顺便完成对臂力和腰力的训练。可当冷道慢悠悠回到外宗时，冷道先前位置一道嘴唇苍白，双股战战的家伙噗通瘫软在地。 细看这男子，赫然是手握身着蓝袍，手握三尺青锋的李轩。 在花月宗，李轩虽然有着大长老之孙的身份和绝佳的修炼天赋，可众弟子最钦佩这个家伙的他对肉体修炼的执着。 奈何今日李轩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卯时，他无意见冷道以奔跑之姿出去，便想着一探究竟。谁知一路跟随冷道来到了花月城边缘，那时的他已经毫无力气，可冷道又脸不红气不喘的转身往回跑。 在城外休息片刻，李轩自然有些傲气，又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打算追回去。 追？追他爷爷个腿儿，接下来他连冷道背后溅起的黄尘都没吸到。 第40章 战五 “折断九张，想来诸位也颜面无存了。” 什么是气势，冷道这看似风轻云淡可又笑里藏刀才叫气势啊！现在他可不就是告知陆源等人：我不想将你们赶出花月森林，可让你们大失颜面还是轻而易举。 咀嚼着冷道的意思，陆源身后九人眼眶眯起，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武源力量。这支队伍除了陆源即将迈进八卦黄品外，其余四人皆是的破兵天品实力，另外五人也是破兵地品巅峰水准。可即便如此，依旧被一位初来外宗的弟子威胁。 他们给李轩和幽心卖个面子，至于冷道还不用客气。 “折我九张参赛卡？敢问温道师弟，若非李轩师兄与幽师妹在场，你有说这话的能耐吗？”身躯壮实的陆源同样不在隐忍。 “这么说陆师兄不打算配合咯？”冷朝呲了呲牙。 “那双方各自堵上九张参赛卡如何？本着爱幼的高贵品格，师弟我提两种解决方式。” “第一、我一人迎战你们队伍那五位破兵地品巅峰的师兄，若我失败，我自折九张参赛卡，届时你们随意离去。” “第二、除这两个丫头之外，我八人与你十人交手，那一队的人彻底趴下再折九张卡，不过你们要是输了，先前我们想知道的，你们同样得告诉。” “二选一，随你们。”说道最后，冷道无所谓耸肩。 只是冷道这话出口后，尚如李轩的眼瞳都蓦地紧缩。若是大混战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面对五位破兵地品巅峰好手的联手攻击，纵使天品巅峰实力都得疲于应付，甚至落败。 道学九阶三大境，一梦破兵二境是伪学境界，每一级虽有差距可通过人数也能够弥补。进入道学大境后每一级的差距便会无限扩大，例如当初在天月王朝，莫老以两仪天品巅峰实力硬撼五位黄品、玄品与地品的高手足有半个子时而不败便是如此。 至于道玄境界，传闻数百千年前，源域内有一位无极玄品大尊一掌将三位无极黄品大尊生生捏爆。可见武学境界越是高深，相差一级别宛若云泥之别。 而现在，冷道的实力虽说有所隐藏，可要是大放厥词被对面逮着空子，这张脸就是放在地上被人踩啊！ “这个家伙莫不是八卦境？”李轩并未开口，可又看冷道信誓旦旦，一种荒谬的念头突然窜入脑海。 破兵天品虽与八卦境一线之隔，但以武源感应自身属性是个慢工活，寻常天赋花费十数年才跨进八卦境的大有人在，便是他也消耗了两年半才侥幸迈进八卦境。 可冷道的气势之足实在耀眼，这家伙究竟是扮猪吃虎，还是本身就是个妖孽存在？ “喂，你疯了吗？” 李轩不开口，幽心反倒忍不住了，拉着冷道的手臂衣袖便是道，可就在的幽心玉指刚伸出，冷道忙不迭将手臂收回。 “小心点儿，我这手臂可装着钉子呢。”冷道哈哈一笑。 左臂短弩，右臂十寸冷锋皆在随时备战状态，若是将这丫头的细皮嫩肉伤到，他也得心疼不少。 “不过你这丫头就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吗？”揉了揉幽心的小脑袋，害怕少女对他的手臂怀疑，冷道悄无痕迹转移了话题。 “这是信心的问题？这是蠢不蠢的问题好么？”见冷道执迷不悟，幽心没好气白了这个臭屁自大的家伙一眼。 “哈哈，若是连这些师兄都解决不掉，我还敢答应你带你进内宗？就算有你的准姐夫开道，这这个面儿我可落不下啊！” 话落，冷道又见张端等人打算开口，一摆手后跃身跳下巨石。 “不知陆师兄考虑的如何？”冷道最终一问。 “队长，我看此地场地也不大，若是大混战也浪费时间，再者我们还得追孙恒那些家伙，不妨就让我五人出面与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温师弟切磋一番如何？” 冷道话落，陆源沉吟，不远处一位獐头鼠目的男子眯眼盯着陆源突然开口。 能够进入内宗且参加这次的挑战赛，没一个人会是傻子。纵使对面其他人实力一般，可李轩毕竟拥有八卦黄品几近巅峰的实力，变数太大，他们还不值得冒这个险。 以一打五，他们稳操胜券。 “陈师弟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由你五人出手代劳了。”转头对这位师弟投去赞许目光，陆源装腔作势点点头。笑罢后又是对李轩咧起嘴角。 “李轩师兄，此次的条件乃是这位队长师弟提出，想来你也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李轩点头，他正巴不得知道冷道的底线究竟有多深呢。 …… 水潭旁边，冷道站于空地望着对面面带玩味笑容的五人，客气话也是懒得说，出手一瞬黑白武源荡漾，直接释放出破兵地品巅峰的实力。 此次挑战赛结束他在外宗也待不了几天，无需再顾忌那些执事的思虑盘问。奈何冷道这黑白武源委实将对面十人吓了一跳，此等诡异武源他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对战时候可不易分心、” 五位内宗弟子皱眉一瞬，冷道脚掌浮上武源随即狠狠一踩地面，白袍身躯跳跃而起，膝盖弯曲，呈压膝之势对最前方那位内宗弟子撞去。 “攻其腿部后背、” 冷朝发动攻击，已经距他不足三米，那内宗弟子对身旁四人喝了一声后双臂呈十字绞合状想要阻下冷道的力量。 嘭、 男子话落，冷道膝盖当场砸来，受到冷道的可怕力量冲击，男子绞合双臂直接向内平行躇去，脸色顿时苍白如雪，身影竟然被冷道顶出十数米开外，随后沉闷砸在陆源面前不远。 一击得手，感知另外四人已经绕至身后，冷道猛地向前奔跑两步，借助脚下石头止下身躯后，突然转身来了一击回旋踢。 脚尖呼呼风声刮动，还打算攻击冷道左后肩的男子脸色一变，只能被动抬起手臂挡在面门左侧。 冷道脚尖踹向男子手肘，亦是首次感知冷道力量的男子身影陡然向右砸去，连右侧的同队弟子都难免波及，随着挡面男子一同齐齐摔出。 “嗯？” 一膝一脚震开三人，眼见另外两个家伙如趴地蛇一般对他扫腿攻来，远处李虎白山二人神色可是异常精彩。 冷道腿部力量和下盘之稳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咚、 果不其然，随着二人脚掌撞上冷道覆盖着武源的小腿，此处人手皆是听到二人的扫腿宛若扫到了铁桶，声音极是沉重。 “出、” 余光扫见先前被他一脚踹飞的两人再次冲来，见脚下二人嘴角抽搐，收腿动作极为缓慢，冷道双臂展开直接握住二人肩膀。冷喝过后，二人身体似沙袋直接被扔向冲来的两位内宗弟子。 人形炮弹砸来，心头大惊的二人也顾不得什么，忙是以力接力。下一刻，四人宛若被狂风吹在一起的树叶，又是无力砸撞蜷缩在一起，痛苦的低嘶声不断。 “当初张云那个家伙要是有那二人一半果决，也不枉我二人对他的同城情义。” 白山索然一笑，李虎安静附和点头。 场中，又是将四人震开，转头看最开始被他震的双臂动弹不得的鼠目男子耷拉着两条臂膀冲来，男子借助石头越身而起，脚掌晶莹武源动荡如光刃。冷道见这一招后嘴角勾起，任由对手脚掌飞来，而在飞来的前一刻，冷道武源覆盖在手上，竟是在陆源惊恐的注视下直接将手下师弟的脚踝捉住。 且此次，冷道控住男子后竟然没有砸向远处哼唧的四人，抬头瞥那家伙的脚踝，甚至是腿部的武源不断被他的黑白武源分解稀释，冷道心头同样大奇。 他的武源是不是太过霸道了？ 压下心头震动，冷道最后一扫在头上张牙舞爪的青年，嘴角涌上戏谑笑意。 “陆师兄？要么这位师兄被我折断腿骨，要么…你们认输！” …… 第42章 为了正道 “也无妨，此次不管是冷朝为你打开通道还是我带你进去，到最后大多会与那个家伙的队伍遇见，到时候便是他们捏碎了参赛卡，想必我与李轩师兄也会与冷朝有所切磋。” 见幽心丫头兴致不高，冷道忙是开口安慰，闻言后小丫头才努了努小嘴算是应承。 “不过这应该还不是你这家伙的底线！” 冷道搭话，思绪从山上那个念想那个女孩儿中抽回，李轩搓了搓很是耐看的脸庞，而后打量起冷道。 “并不是、” 听此，众人本以为冷道又会含糊带过，未想冷道当着他们的面承认了去。 “不过李轩师兄也不用担心，不出大的意外，你们迟早会在花月宗看到我的真正实力。” 莫名一笑，冷道视线瞥向巨树之巅外花月内宗的方向，只要等他查到究竟是谁残害了李家母女。那一天便是拼的半条性命，他冷道都要用凶手之血祭奠李家母女的亡魂。 “那即是不便询问温师弟究竟是何实力，可你苦心积虑隐藏实力来到花月宗又为了什么？” 李轩作为大长老的孙子，心底深处还是很在意花月宗的安危和名誉，见冷道今日开口，他自然想多知会些。 “为了什么？为了正道。” 为了正道，在所不惜。 “李轩师兄只要知道师弟我并无加害花月宗之心便可，至于其他日后皆可知。”摆了摆手，冷道说罢后意兴阑珊。 “先前陆源告知外宗已有两支队伍遭到淘汰，等会儿孙恒的队伍也该差不多了。我们在此地勤加修炼便可，顺着陆源一行人的风声，想来冷朝也会很快找到我们。” 语落，冷道自顾自跃上幽心身旁不远的巨石盘膝调息起来。那幽心、张端以及李轩等人面面相觑，最后也默不作声了去。 “为了正道、来我花月宗，究竟为了正何道？”凝睇在白袍青年身上许久，李轩疑惑闭眼。 …… 那陆源一行人在冷道这里受了气，追上孙恒等人必定不会给那些家伙丝毫继续参赛的机会。当然，以风雪会祸害年轻师妹的臭名声，恐怕外宗执事都会在暗中欢欣鼓舞一番。 且冷道另一番话也猜及不错，冷朝等人还真是在花月森林憋着劲儿的寻找他们。 森林中西域、一处并不凶烈的战圈外，望着颤颤巍巍站在场中的十人，远处一男一女神色各异。 男子眼中带着一丝失望，而女子望着身旁男子却满心不解。 之前幽娴告知冷朝关于冷道一些消息后，这个本是想顺路解决外宗弟子，最后清扫内宗同门的家伙竟然破天荒的加速起来。 这支队伍除了冷朝几乎超越八卦黄品巅峰的实力与她这破兵地品实力外，其余八位师兄皆是破兵天品，有三人实力甚至不比那陆源差。 冷朝随口道出命令，她又不得参战，可这八人出手之迅速根本不是外宗弟子可以阻挡的。之前被淘汰的两支外宗队伍便出自八人之手。而现在，被八人围住的恰是由外宗胜率榜第二张天领头的那支队伍。 张天运气委实太差，只要不是遇见李天朗与冷朝率领的小队，剩余三队他们倒也能坚持片刻，毕竟主修肉体的外宗胜率榜第十刘苍也在前段时间冲晋级到破兵境界。 破兵对破兵，虽说胜过内宗师兄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们也抱有一两分信心。鬼知道先发制人的冷朝率先找到他们头上。 三下五除二，十人的队伍便不得不交代在冷朝手上。见冷朝随意将他们的参赛卡一张张捏碎，人群中央的张天张狂二人嘴角都在颤抖。 进入花月森林仅十天，他们便折戟成沙，这对他们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人无压力轻如飘絮，再者你们有九人已经被内宗执事记录案牍，若是不服，日后在内宗可随意找我冷朝切磋。”抬头瞥见黑袍张天拳头攥的森白，冷朝摇头一笑。 “还有，你们的确没有看到温道李轩那支队伍究竟在何处？”不想死心，迫切想见到冷道的冷朝再次询问。 “不知、”黑袍张天低沉道。 “看来刚才这层皮还没给你松够啊？” 见张天不甩冷朝好脸，一位在内宗极是崇拜冷朝的师弟当即走在张天面前，呼呼拳头在其面前挥了挥。 “他们的卡已经碎了，就不要动手，现在你们离开花月森林。”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冷朝阻下师弟后只能放任张天等人离开。 “我们是倒数第二支进入森林的队伍，可在这片区域的外宗弟子似乎都没有见过李轩师兄和温道，或许他们在森林中东域。” 冷朝虽然霸道，但也不自持实力傲于他人，冷朝放行声落下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张天突然瓮声道了一句，随后带着众人对冷朝拱手离开。 “中东域？从昨天下午开始，无论内外宗的队伍好像都朝那边转移了。”这支队伍离开后，之前在张天面前咋呼的弟子皱着眉头，对冷朝说道。 “你们休息片刻，随后我们连夜向中东域转移。”冷朝沉吟片刻，突然自豪轻笑。 传闻他那义堂弟在天月王朝用兵如神，诡计多端，如果张天所说属实。他自然是高兴，毕竟这才是坐山观虎斗，最后一网打尽的高明计谋。 “是、”八人在内宗皆是以冷朝为首，齐齐应是后当即坐在原地休整。 “内宗高层希望通过挑战赛来锻炼弟子之间的团队作战能力和生存毅力，可按照你的速度，这次的挑战赛恐怕持续大半月就得结束，到时候不害怕宗主和那些长老不高兴？” 二人踱着步子距离那八人稍远些，幽娴秀眉微颦，看似在训斥这家伙不尊重宗门高层，却也是对男子关心的紧。 “不碍事、除了宗主与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外，其余长老躲着我都来不及。”冷朝负手在身后，见一旁青石落有尘灰，火红武源将尘埃震去，示意幽娴歇会儿。 “你这次卯足劲清理这些家伙，恐怕是想早点儿见到温道。”柔波眸子盯在冷朝脸上，幽娴突然开口。听此，冷朝脸色一滞，默然点头。 “可之前我也没听你说过认识一个叫温道的家伙啊，当然，差点儿忘了，我好像连你的底细也不清楚。” 本打算相询冷朝与温道究竟是何关系，可想到自己连糊里糊涂委身的男人都知之甚少，一时间女子脸上满是自嘲。 “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不就够了？” 冷朝站在幽娴身边，声音柔和许多，只是这话毫无疑问又换得幽娴一个白眼甩过。 “以后我会冒着一无所有的风险将身世告知与你，可对于温道，即便他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小家伙，可说到底我也不清楚他的底细。”冷朝摇头苦笑。 当年冷朝与莫老来冷家，冷家上下视莫老如守护神一般尊敬，可父亲冷河海说冷道若是生气，连莫老都得好生哄着。 明面上冷道是冷家之人，可真正身份又有谁可知？ “那如果这个温道真是你所认识的人，你觉得他为人秉性如何？”见冷朝不似在说假话，介于妹妹心底那点儿情愫，幽娴还是紧问道。 “不知道咯，真是一人可我们也有十二三年没见面了。不过我可以确定他一定是个具备统治力的小家伙。” 冷家遗族心中的三小狼王中唯有冷道不是族长亲子，可那个幼将成名的小家伙兵治谋略，武力胆识皆在冷华冷飞之上却是公认的事实，便是他常年在外也闻有所知。 “看来果真是一人呢。”之前幽娴也觉察冷道的确有种让人臣服的气势，二人语合，幽娴心头想到。 “真期待啊！” 冷朝目光向外，声语幽远。一旁幽娴见及垂下额头，嘴角呡起。先前冷朝有一言轻声撇过，可她如何不曾留意？ ‘以后我会冒着一无所有的风险将身世告知与你。’ 这个家伙执拗的爱着她，却又将自己包围的严实，可纵使告知自己又何妨？ “一年前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又会顾及什么呢？” 美眸掠起，望着面前男子清晰的面部轮廓，幽娴嘴角一抹罕见的温柔流过。 第48章 八卦练手 对敌少言，力求一击必杀是莫老训练冷道的临敌法则，面对三位内宗师兄，纵是冷道谈不上下杀手可也要先手出击，毕竟最好的防御同样是主动出击。 “联手对付，小心堂弟双袖。”冷朝并未见过冷道出手，可自天月王朝传出的消息，冷家小狼王唯有冷道力气最是恐怖，且对敌手段神秘莫测。眼见李轩持剑冲来，冷朝对三位师弟叮嘱一声后便与李轩相战一起。 “三分应对。” 先前冷朝信誓旦旦，刘元三人自是大意不得，只见刘元对身旁二人使个眼色后三人迅速分散站位，见冷道身影模糊，三人跃身而起，呈三方弹腿式对冷道攻去。 “真不要脸、”场外，看三位在内宗赫赫有名的弟子对付冷道一人还使出全力，幽心忍不住碎碎念道。反观一旁的幽娴虽说目光偶尔瞥向冷道位置，可更多是望着一身银袍，森光拳套已被火武源充斥的冷朝。 轰、咚、 战圈中央，冷道感知周身武源动荡，微缩的眼瞳紧盯着正前面的刘元，双臂黑白武源犹如战甲护体，硬扛着右肩一人脚劲，冷道拳劲狠狠砸向刘元脚掌。 以拳对脚，冷道身影纹丝不动，可那刘元直接被震出数米开外狼狈砸在地上，溅起一阵泥土。 再看冷道，先前冷道是右拳出击震开刘元，硬扛下右侧攻击后，冷道视线未转便准确将左侧贾生的脚踝捉住，那贾生感知腿脚武源被瞬间稀释后思绪已经出现短暂空洞。 当然、冷道借助的也只是贾生思维一滞的空档。只听冷道一声大吼，贾生身躯如沙包一般被冷道横甩一百八十度，正当右侧刘肖生反应不及，贾生身躯携带距离冲撞而来。二人相撞后贾刘面色惨白，那贾生更是狼狈，一口淤血狼狈喷出。 冷道的诡异武源不仅有分解武源的能耐，凡是冷道触碰的对手，在短暂时间内连调用武源都颇为堵塞，刚才这贾生几乎是以肉躯结实砸向刘肖生，可怜他的肉体力量实在是惨不忍睹。 瞬间震开三人，冷道见刘元再次站起冲来，忽而在其小肚位置一瞥。见识过冷道的恐怖力量，刘元自然不敢大意，武源忙是在身体运起一副护体软甲，随后呈劈手式怒拍冷道头顶。 “喏呵、” 一笑，冷道此次竟是不闪不避，可就在刘元手掌落下前一瞬，冷道右手突然将其手臂握住，再看青年左手呈砍掌式直取刘元颈动脉。 “不好、”冷道挟住右手时刘元便发现青年佯装攻肚是假，直取脖颈是真，只可惜刘元速度还是慢了半拍，在其左臂刚举起时冷道砍掌已经落下，刘元直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立时瘫软下来。 “接着、” 一掌拍昏刘元，感知身后贾生二人武源气息弥漫，冷道直接将刘元扔给不远处观战的另外五位内宗弟子。 “力量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这还怎么打？”忙是将飞来的刘元接下，只听五人中的一人撇嘴摇头。 先前刘肖生的脚劲已经攻击到冷道右臂，可这家伙只凭武源护体便不动丝毫，这腰力和腿部力量简直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这还打个锤子？ 而再看贾生与刘肖生施展出内宗武诀，五人心里依旧盘算着胜负参半，他们有武诀，难不成冷道就没有了？ 冷道有么？有、 可冷道的武器是杀人器，武诀更是杀人诀，最起码这贾生二人还无法让他出手施展武诀。 “这就是内宗的武诀？”战圈中，见嘴角残挂着鲜血的贾刘二人面前旋转着两柄散发晶莹武源的米长光剑，光剑旋转空气便轻吟作响，冷道若有所思的说道。 “温师弟小心，这是内宗专属的月剑诀，若被剑气所伤，寒气入体会影响调用武源速度。”另一处战圈的李轩小心翼翼应付冷朝的同时，忙是将此武诀告知冷道。 只是当冷道黑白武源再次运转，随着其手腕转动，一面足有米长的黑色掌印对贾生二人激射出的武诀长剑拍去后，李轩冷朝二人竟然出现了短暂的交手空滞期。 冷道掌印砸过，武源光剑连半息都没有撑住便化为虚无，反观贾生二人被冷道掌劲波及，二人口吐鲜血，当场砸在一块大石上倒地不起。 “两位师兄稍作歇息。”凭借霸道武源将贾生二人震出，冷道微笑声罢脚掌弹射，厉喝过后竟是双拳凝力，随后对李轩冷道二人各轰一处。 拳劲砸去，冷朝低沉一喝，火焰拳套袭射五道火光进入黑白拳劲内，冷朝不断提力控拳方才震碎冷道的攻击，再看李轩位置，李轩手持长剑更是射出数道深青剑罡才与冷道拳劲共同湮灭。 “你刚才的力量根本不是破兵天品的实力。” 冷道三人退开数米后，李轩握着三尺青锋的手掌一颤，可盯着冷道的视线却带着说不出的凝重，毕竟破兵天品的一记拳击可不会让他施力许久。 “堂弟，你进入八卦境了？”一旁冷朝也是吸口凉气。 十八岁的八卦黄品，这是什么天赋？妖孽吗？ “八、八卦境、” 面对冷朝李轩二人的质问，那靠着巨石观战的众人无不是神色呆滞，便是已经对冷道实力麻木的幽心都是吞着口水，如见鬼魅。 他们知晓冷道隐藏了实力，可在他们的预料里破兵天品已是极限，八卦境是否有些过分了？毕竟破兵天品与八卦境之隔，就算是天赋近妖的弟子完成本源属性与武源的融合都得在一年之上。 这意思、冷道十六七岁就是破兵天品实力？ “八卦境？堂兄与李师兄说是就是咯。不过之前我们定下的以二对一实在无趣，今日就拿堂兄与李师兄练练手。” 进入八卦黄品之后，他与这些一梦破兵的弟子可是交了不少手，同样也憋屈了不短时间。 冷朝与李轩皆是八卦黄品实力，甚至他隐约觉察冷朝即将进入玄品甚至已经进入都有可能。三人混战，对作战心理和体力都是极大考验，他冷道也得估算自己在未将实力全部展露的情况下对上这种层次的高手还有多少胜算。 “混战开始，幽娴师姐叫停为止” 眼神一凛，冷道气势狂傲，黑白武源随着心意凝聚成一柄圆月弯刀。弯刀甩动，两道深邃幽黑的刀弧同时向冷朝二人散去，冷道身影则迅速对冷朝冲去。 “温师兄厉害啊！” 他们千思万想却没料到冷道敢对着花月宗两位最优秀的弟子发动攻击，只见梓扇搓了搓还有着瘀伤的脸庞，身侧张端更是张大嘴巴能塞进一颗鸡蛋。 难怪之前李天灵会说冷道望着他们好像是看待一群小孩儿，这女儿家的敏锐心思不服不行啊！ “堂弟可要小心、” 见冷道冲来，冷朝体内武源漫散周身，现在冷朝如从火山走出的火人，随着他每一次挥拳，周身空气都会发出滋啦的声响。 三拳震碎冷道武源刀弧，冷道当即轰出一道米长火拳，冷道见火拳一瞬又是感知到身后轻吟剑罡声传来，弯刀划动，两道刀弧劈开火拳时冷道再次跃身，脚掌带着可怕力量直接踹向冷朝拳头。且最令众人呆愕的是，冷道对冷朝的攻击竟然是盲踹，那滞空的白袍身影此刻迅速扭转上半身，又是快若虹芒的划出两道刀弧，将几乎近到眼前的深青剑罡斩碎。 “温师弟也接我一脚、” 冷道着重对付冷朝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先前挥出剑罡只是试探，他李轩同样要证明自己的肉体力量可不见得比冷道差多少。 不得不说，李轩对时机的把控可是不差，冷道滞空便无法借力，只要抓住这个空档他就有着极大的胜算。 而现在、腹背受敌的冷道该如何化解李轩黄雀在后的一击？ 第49章 需将生死置之度外 说时迟那时快，面对李轩踹向冷道胸腔不到半米的脚掌，众人深吸冷气，而冷道在知此刻挥刀已成奢望后心念一闪将弯月双刀收回，立时在胸前布置一面二十公分厚的武源屏障，随后竭力将的李轩脚踝捉住。 嘭、 冷道双脚与冷朝双拳相撞后，第一次感知可怕巨力的的冷朝脸色当即一白，一口胸血几乎顺着喉咙喷出，好在冷朝压制的紧方才快速隐下颓败之势，但那银袍身躯还是不断暴退，每一脚踩在地下都会留下数公分厚的脚印。 冷道的力量，便是花月宗第一人的冷朝都吃不消。 再看冷朝胸腔虽有武源屏障相护，可脚劲入体，冷道左半边脸同是发白。当然此次冷道却由后手变先手，先前他拼着被李轩踹一脚将其捉住，这个机会又怎能浪费？ “出、” 脚掌落地一瞬，见李轩手中长剑劈向自己手臂，冷道一施巨力，猛地一拳砸在李轩腰部，李轩长嘶吃痛，冷道再次一甩手，蓝袍李轩当即被扔向已经暴退十米的冷朝面前。 “月剑诀、”此刻李轩腰间无力，想要找寻落地平衡都变得异常困难，余光又见冷朝对自己袭来，万分凶险之中李轩只得率先将花月宗专属武诀施展。 不过这李轩对武源的运用还真不是先前贾生和刘肖生可比，随着手中长剑挥舞，三道足有两米长的水武源长剑如光袭射，冷朝拳头紧握，足是轰出十拳才将那三道剑印轰爆，也就是这一瞬，李轩已经忍痛强行扭转身躯落在地面。 为了散去冷道的甩手之力，冷轩长剑足是插在地面滑出七八米。 哗、哗、哗、 可就在冷朝与李轩二人刚松口气，之前散去李轩脚劲的冷道手中黑白弯道再次成型，随着冷道手臂甩动，仅不过三息，此地足有十数道黑白刀弧朝李轩与冷朝面门袭去。 “娘嘞、这哪是三人混战？分明就是一打二啊！” 握着李天灵递来的水袋，张端的手掌颤抖，嘴角疯狂打抖，至于一旁的梓扇等人更是心头唏嘘。哪怕冷道对付两位破兵天品的好手有这般阵势他们也能试着去理解。 这是冷朝与李轩啊，二人可是偌大花月宗实力最为强劲的两位弟子！ 这一瞬间，他们俱是想起冷道那天在风城南门柳树下，对王执事扯着嗓子呼喊，牙齿还残留着菜秽的一幕。 那一幕略有可笑，而现在已经让他们目瞪口呆，前后发生在一人身上却变得分外荒唐。 “冷朝小心、” “李轩师兄小心、” 先前冷道十数道刀弧飞出，冷朝与李轩二人只能不断施展武源将打的兴起的冷道攻击接下，可就在武源光华四散阻挡住冷朝二人与冷朝视线时，幽娴等人从未见过冷道会以一种近乎极致的速度冲出。 尘埃涌动，武源光芒弥漫，以冷道那恐怖的力量若是近了二人身，他们已能猜出二人的下场定然不会好到那里去，本着心里关心，幽娴与赵宣屏也不管观战不语的规则，忙是对冷朝二人提醒道。 咚、咚、 可二人话落，尘埃之中一道蓝袍身躯率先被震飞出来。只见李轩面色惨白，紧接着被踹出的冷朝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几乎同时落地，脚步每后退一步，二人的呼吸便粗重一分。 噗、 足是暴退十五六米，二人脸色突然涌红，紧接着两口黑色淤血如泉顺口喷出，众人扭头再看，尘埃里一道白袍人影弹身而出，青年手中握着的武源弯刀黑白相间，带着令人眩晕的霸气气息。 “现在停手、” 场外，见冷道没有丝毫止身趋势，冷朝与李轩脸色一凛，二人长吁口气后李轩将长剑插在身旁软土，二人手印疯狂结动，甚至连荡漾周身的气息都在逐渐强悍。 显然，冷道已经将冷朝李轩二人逼进了极限。可恰在此时，幽娴突然娇喝出声。 冷道说过，什么时候停手幽娴说了算。 “唉，没想到今天除了那小东西的油渍不算，还中了堂兄与李师兄一拳一脚，这身衣袍怕是留不住咯。” 幽娴话落，冷道忙是止住脚步，低头望着胸前李轩的脚印与先前在尘埃里被冷朝砸下的拳印，当即摇头苦笑。 话落后才是对缓缓撤下手印的冷朝二人随意摆手：“进入内宗后有时间在与堂兄和李师兄切磋！” 奈何此刻这宽敞水潭一侧也只有冷道的声音响起，当然，还有那只小白狐似乎为了迎接冷道，忙是跳跃在冷道肩头的松软脚步声。 “这、这一切在你的预料之内？” 不远处，缓缓压下体内动荡血气的李轩转头望着冷朝，突然开口。 “预料之内、”冷朝驻足片刻，见幽娴最后来到身边询问有没有事，冷朝这才温柔摇头。反观李轩则是骂骂咧咧。 “他娘哩，你们考虑一下外人行吗？被温师弟一顿揍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再刺激一下我的受伤心灵是不是有些不妥？”扫过冷朝幽娴二人，李轩无奈狂呼，这才将不远处一众看客惊回了神。 “李师兄严重了，先前你与堂兄都没有施展真实实力，而我已经到了极限，到最后我的输面还是最大的。” 感知众人望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冷道忙是哈笑解释。 “喂、你这家伙也太可怕了。” 幽心再蠢也能看出冷道刚才将冷朝二人逼到了何种层次，若说这是破兵天品能做到的事儿幽心打死都不信，可想到一贯在自己身边的半脸青年会是个八卦黄品的高手，幽心总觉得做梦一般不真实。 如他父亲，风城幽家家主也才在半年前刚进入八卦玄品啊！ “都说了要带小丫头进内宗，现在还觉得我大放厥词吗？”冷道一笑而后自然的在幽心小脑袋上揉了揉。 啊呜、 冷道刚伸出手臂，肩头小白狐立时双目通红，尖锐低喝。 “你这小东西还没完了？” 尴尬收回手臂，可见这一脸可爱的小白狐如同警钟一样时刻提醒着自己，心头无语的冷道顿时在小白狐脑门儿上狠狠一拍。 啊呜、 此次小白狐声音低沉，颇为委屈。 “喏，现在可以将他们的参赛卡捏碎了。”指了指幽心手里的卡片，冷道话罢后转头望向冷朝。 “堂兄带着幽娴师姐与诸位师兄先回去，有些事情我们进入内宗再说。” 先前冷朝称呼自己为堂弟时幽娴虽说极为惊讶，可又没有直呼自己为冷道，这便说明冷朝将家世身份隐藏的极好，便是李轩在此，他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在花月宗暴露出来。 “嗯、此次挑战赛结束极早，估计宗内执事半月之内就会接你们入山。” “上来再说、” 最后若有深意的拍了拍冷道肩膀，冷朝随后对不远处的八人招了招手，离去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今日一战他已经明白了冷道的实力，可家族血仇他也只知个大概。 便是记仇，他也该记得清晰一些。 “行了，你们几人跟着温师弟回外宗，这些天在外面晃悠，也到了爷爷教训我的时间咯。”冷朝前脚刚离去，李轩极有深意扫过冷道而后对着众人一笑，随即追向冷朝。 此次冷朝遇见冷道后脾气温和了许多，要不然他也不太乐意跟这家伙一起回去。 “温、温师兄，以后我们可就跟着你混了。” 不到片刻，内宗的弟子皆数返回，艰难从巨石旁边站起的梓扇等人虽说各有挂彩，可眼瞳精气倒是不差。 冷道这一战带给了他们莫大震撼，可也让他们看到了主心骨的力量。 “你兄弟二人不行，梓月关那匹夫不见得会同意，至于你们四人…” 扫过梓扇兄弟二人，冷道随意摆手，再望张端赵宣屏李虎白山四人，青年讪笑后踏步朝前走去。 “如果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不嫌你们累赘！” …… 第50章 灵兽白狐 …… 冷道所言已成张端等人的揣测之语。 可众人自花月森林出来刚踏进外宗范围的那一刻，望着排成夹道长龙的数百位外宗弟子，见惯了大风浪的冷道只觉得面前众人不过毛毛细雨，那梓扇等人虽说跟着冷道与幽心躺赢，可这一身伤也让他们走的昂首挺胸。 这个节骨眼，身上挂彩无疑就是功胸章啊！ 愤恨不过的莫属幽心与李天灵，挑战赛开始前冷道说她们分明是去旅游的，乍这一看可不就是去旅游了嘛！她二人进入花月森林半月除了洗澡略有不便外，身上竟然连点儿尘土都未沾着。 日午，微笑走过夹道，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冷道望着人群最后位置的诸位外宗执事，随即轻笑。 “诸位执事，你们这不是折煞我等嘛！”冷道摇头佯装苦笑。 “不得了啊，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将内宗冷朝率领的队伍战胜，纵使那小家伙给幽心丫头几分面子，恐怕也不会轻易绕过你们！”王执事面色激动的摇晃着冷道的肱二头肌。 啊呜、 王执事话罢，不知何时冷道后背突然窜上一直雪白色小狐狸，小狐狸张开嘴巴对着王执事呲嘴一喝。 “咦？这是、”王执事不解。 “咳咳，在森林里面见这只小白狐挺可爱的，打算做个宠物。再者此次能折了冷朝师兄的参赛卡，也算小有缘分。”冷朝说话时转头对身后众人一眯眼，这才回身对众执事一笑。 “原来冷朝是弟子十数年前走散的堂兄，介于幽心丫头和弟子的几分薄面，我等才能顺利一些。”见面前执事疑惑，冷道略作解释。当然，三人混战的事情他只字未提。 “原来还有这等事儿，看来你这小家伙日后在内宗也有人罩咯。”朗声大笑，王执事随即望着四周拥簇而来的外宗弟子。 “小崽子们，我花月外宗已经十数年没有队伍能够战胜内宗咯，此次由温道率领众弟子为你们做了表率。本执事希望你们深知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下一届挑战赛还望有队伍在为我外宗争光，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外宗弟子仰着脖子，声可震天。 …… 酉时、众人毫无例外统一来到张端院落蹭饭，虽说在森林里顿顿烤肉可也有腻时，见张端在厨房忙前忙后，贫苦出身的赵宣屏也加入做饭队伍里。 饭桌七人喝着饭前茶，有说有笑，不过这梓扇等人可都憋着心思呢。 冷道几乎是以一对二与冷朝和李轩在交手，这一战深深折服了他们。年少傲气可不缺江湖情怀，众人打心底都想和冷道在这江湖走上一遭，可青年明确拒绝了梓扇两兄弟，至于其余师弟师妹的心愿也以一句话堵住。 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跟随他，这话豪气啊！可见冷道敢与冷道二人拳换拳，脚换脚的狠气，甚至他们已得知冷道还身负家族血仇时，他们才发现冷道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究竟有多冰冷。 都说武学者进入一梦境后有着大笑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敞快心境，或立志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劫贫济富，遇不平之事拔刀相助，或成为鼎盛势力的尊贵客卿衣食无忧，或追求更加飘渺的武学大道，成为真正的武学巨擘。 可不经历江湖风浪将对手一步步踩在脚下，那等豪气又岂不是众人谈天说地的笑料。 只是…冷道这句话说得更残酷，更直接罢了。 “都有小心思啊！”眼咕噜在众人脸上一转，见张端二人将饭菜端上坐定，冷道突然勾唇一笑打破平静。 “不用拘谨，进入内宗后虽说你们的实力垫底，可只要你们叫我温师兄一天，我也不能任由你们被那些老油子欺负。对了，尤其李师妹更要注意。这小丫头有堂兄相护，可没有敢招惹。不过你势单力薄，到时候可以与我的院落住的近些，真要有事也好照应你。” 冷道说话是扫过气质清冷的李天灵，淡笑开口。 “嗯？那、那天灵可就先谢过温师兄了。”没想到冷道最先注意自己，李天灵泛冷的眸子立时闪过一抹激动，不过小丫头隐藏极好，最后对冷道甜甜一笑。 “喂、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再过几天进内宗，你巴不得我去姐姐那里住，甚至也不能找你玩了？” 女儿家的心思敏感而尖锐，加之幽心十足的大小姐性子，听冷道谈及李天灵而忽略自己，小妮子顿时不满意了。 “傻丫头说什么呢？随时欢迎。”在幽心小脑门儿上轻轻一弹，冷道哈哈大笑，可肩头小白狐啊呜一喝后，冷道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这小东西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唱反调了？ “哈哈，看来温师兄想和幽师妹玩，还得这小东西首肯才行啊！” 因为冷道对幽心的宠溺举动，这小白狐生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众人都觉得这通灵的玩意儿委实够冷道喝一壶的，前提是冷道没有将这白狐随手捏死。 “这个小东西可爱是可爱，不过它好像对我敌意很大嘛。”张端话落，本来对这小可爱毫无抵抗力的幽心也开始不满嘟囔。 理说对一只小白狐生气实在幼稚的可以，可这小家伙的某些举动几乎与人无异。而莫说幽心，饶是李天灵也深深盯着小白狐，之前在花月森林她对这小家伙注意并不多。 现在一想，这小狐狸在举止上可不是和一位盯紧了相公的小娘子一致无二么。 “这小东西灵气挺深，想来也有些慧根，杀之实在可惜。” 冷道虽说对这小白狐的小举动不满，可越是与这小家伙相处，他就越觉得此物并不想表面那般简单。 “不过灵根深的动物也好训练，培养一段时间想来也不会再凶人了。” 咧了咧嘴，见幽心二女努着小嘴而其余人也尬笑不言时，冷道又提了口气：“当然，话归正题，昨日我在花月森林的话依旧作数，而且在我离开花月宗之前，你们都有机会和资格告知我。” “至于梓扇两兄弟么？”又瞥见梓家两兄弟神色黯淡，冷道嘴角勾起。 “你们不要想着去征求梓月关的意见，如果你们有这等胆识，到时候我可以去找梓月关谈一谈。” “离开？”幽心听冷道话罢，眉头一皱，这家伙说到离开二字，似乎很决绝嘛！ “相逢是缘，离别亦是缘，现在吃饭。”不愿在这个问题多纠缠，冷道话落后率先拿起碗筷大吃起来。 啊呜、 正当冷道大口扒着米饭时，身旁一道低弱的狐声传来，冷道闻声后嘴角一抽。 “你也想吃？” 啊呜、白狐鸣了一声，望着冷道的妖媚狐眼满是乞求。 “还要用碗吃？”再见小白狐前爪搭向碗筷方向，众人无不错愕。 啊呜、白狐再鸣。 众人齐齐木讷，许久后李虎白山等人才将可怜视线转向幽心。这小丫头的怒气可真不是空穴来风啊，这他奶奶的是只狐狸？分明是披着狐狸皮囊的人啊！ 且看这娇媚之态，想来还是个女人。 …… 饭后入夜、回到自家院落的冷道坐上卧室木椅，此刻冷道取下半面铁罩将脸庞搭在桌沿，在他面前赫然是那只毛茸茸的小白狐。 小白狐萌态可掬伏在桌面上，似乎是觉得右后腿有着衣带包裹，这小玩意儿竟然扭头将那白袍衣带撕成碎片，可瞥见白狐右腿，冷道瞳孔死死缩起。 昨日他将这白狐后腿洞穿了去，可此时这小家伙哪还有半点儿伤势，甚至拨动狐毛他连半点儿伤痕都察不得。 “你这小东西究竟能不能听懂我说话？”长吁口气，冷道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由来一阵重视。 闻言，那小白狐眯着眼片刻，随即竟是点头。一幕晃来，冷道连双腿都在不自觉颤抖。然而沉吟间，冷道突然将小白狐的脖颈死死握住。 “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可饶你不死。”冷道声音陡然沉重。 似乎是被冷道突然释放的气息吓到，这小白狐眼眸迅速漫起雾气，楚楚可怜的点着头。 “你是不是一只灵兽？”冷道问。 一人一兽所处的卧室气氛沉闷到极点，隐隐只有小白狐的气促呼吸声响起，百息过后，小白狐缓缓点头。 “果然是，那你是不是天月皇室派来的奸细？”这小白狐被自己所伤还能紧跟着自己，无事献殷勤的古怪事儿他可不得不防。 “啊呜？”此次小白狐大眼突然闪过呆滞，紧接着便见其疯狂摇头。 “确定不是？”此狐反应剧烈，冷道难免起几分疑心，握着白狐脖颈的手掌都是加了几分力气。 “啊呜、啊、啊、” 冷道突然施力，小白狐眸子豆大颗的泪水流下，到最后甚至连狐声都开始微弱，可这小家伙始终艰难摇头。最终，当小白狐的声音几近于无时冷道才机械性放开手。 无怪冷道警惕心极重，这小家伙长相宠萌到极致，他想要试探也得施几分力气。而约有百息，几欲咽气儿的小白狐方才恢复呼吸，啊呜好些声后这才弱弱望着冷道。 “最后一个问题，我差点儿射杀了你，甚至刚才将你掐个半死，而你也不是天月皇室派来的奸细，现在怎么还不走？” 向窗外努了努嘴，冷道试探一问。话罢，青年一脸古怪盯着小白狐。 一人一狐相视百息，期间除了小白狐不断啊呜外，冷道眉头越皱越深。刹时间，冷道突然自扇巴掌，随即尴尬返回床榻盘膝修炼。 娘嘞，这小灵兽恐怕不会说话咧。 第52章 宗主邀见 …… 冷道对于有灵智的妖兽并无偏见，这还得归功于莫老曾经对他天地万物，道法一理的谆谆教导。当然，小白狐出现的不明不白可又死缠着他，便是未将这小东西抹杀，可冷道也盯的死紧。 小白狐稍有失误之举，即使是碰倒一只花瓶这般简单事儿，冷道也得训斥其许久，以至于这小家伙看到冷道板着脸，浑身狐毛都忍不住颤抖。 不过小白狐有一原则却始终没有改变，冷道可以与幽心丫头以及李天灵有说有笑，可但凡有个伸手摸头的宠溺举动，这小东西便声嘶力竭，任凭冷道捏住起脖颈，小白狐也是恨不得吃了幽心的愤恨模样。 可能如张端梓扇等人所想，这小白狐体内真藏着一个管着丈夫的小媳妇。对此，幽心满脸的幽怨，冷道无奈撇嘴，反观小白狐则是眯着眼，连嘴角都涌上一抹人模人样的笑意。 外宗耽搁约有十日，内宗迎接弟子的执事层终于下来。 …… 午后入山巅、背着黑色包袱的冷紧跟在两位执事身后。 环视云雾浮荡的层峦叠嶂，花月宗大本营以主峰月峰为基，月峰之巅有一主二辅三座大殿，大殿正前方是一面足有数百米方圆的广场。 此广场为宗主万旬举办大事或大长老讲解武学道义时召集内宗弟子所用。 月峰斜侧有海拔偏低的山峰之巅为内宗弟子的交战台，此交战台较外宗弟子的切磋场不知豪华多少。外围有足以容纳千人的观众台，场中玄石交战场地有两百米直径，站在月峰主广场上，那交战台一目了然。 当然，上山之途那执事说过这偌大花月宗唯有对藏书阁管理最为严谨。准确来说那藏书阁是为藏书窟，此窟便在月峰山洞之内，寻常弟子若要习修道学礼仪之书，只需给执事报备便可，取书之事由执事代为完成。 可这执事却笑他们也从未进入藏书窟，此窟由宗中二长老把守，执事所取书籍皆由二长老手下一位书童完成，他们也只能在山路束手等候。 当然，冷道却是暗自称赞花月宗严格守护藏书窟之举，宗门开宗立派自立成说，无论寻常武学典籍还是道义孤本都颇为珍贵，这些也算是宗派立足的根基之一。 而除大本营，交战台与藏书窟外，靠近月峰附近的山峦为花月宗九大长老居住修炼之所。九峰略有高低，也代表着长老们的高低层次。长老外侧山峰乃是花月内宗寥寥几位得意弟子的山头院落。冷朝、李天朗、程华、李轩等人居于此处。 执事层在得意弟子山头外侧，至于寻常弟子则三两人分一座山头，曾有最外侧内宗弟子腹诽，每次宗中召唤钟响起，他就得从两三公里外往来奔跑，往往爬上月峰时已经累掉了半截子气儿。 可这事儿到头来找谁说理去？花月宗作为碧血王朝三大派之一，掌控花月山脉已经令皇室颇有微词，这万旬可也舍不得挪地儿，累就累点儿，总得保持点儿大派气势不是？ 未时即过，两内宗执事带着冷道众人登上足有千米高的月峰，只是望着站在墨青主殿之外的几人，前面两位执事对视一眼，眉头皆是一皱。 外宗弟子进入内宗有长老出面见证弟子接受宗门专属武诀也是常事，可他们担任宗门执事许久，也只见过九长老率领两执事在此等候，可此次竟然是大长老二长老以及三长老。 三人身侧则是许久没有再登月峰的李轩，幽娴、冷朝。尤其是盯着那冷朝，两执事嘴角扯动，什么风儿把这个只知道在交战台出面的疯子也吹来了？ “今天是大长老带头出面迎接你们，记住，什么话都不要乱说。”广场边缘，一执事对冷道等人叮嘱后才带着众人小跑过去。 “那人便是李轩的爷爷？”望着拄杖佝偻的深银衣袍老者站在人群中央，冷道眉头凝起。 在天月王朝，父亲冷河山拥有四象玄品实力便有沉山之势，可这老者在气势上竟然较之他父亲强横太多。 “四象天品巅峰？”心头嘀咕道，冷道再望老者一旁两位身影壮实的老者，左边老者实力与他父亲差之不多，想来也是在四象玄品左右，至于右侧老者看起来刚过六旬，感知气息也该在四象黄品实力。 不提那宗主万旬，仅是碧血王朝三大派之一就拥有三位四象境高手，看来这一粟之朝也有些卧虎藏龙之辈啊！ 当然，这些稀薄想法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冷道想到那丝绸碎布与李家母女被残害之事后连呼吸都变得激动。 花月宗三长老便是四象境黄品实力，可排除万旬之外，今日一见李轩爷爷，虽说实力深厚可怎么看也不像会混账到为老不尊的地步。 可再一看那二长老与三长老二人，尤其想到执事先前说这二长老一直在宗中守护藏书窟后，冷道便忍不住多打量那刚迈入老年的三长老一眼。 啊呜、似乎是感觉冷道气息不顺，肩头白狐当即低声柔和鸣了一声。 “的确不着急、”轻轻一拍小白狐脑袋，冷道的脸色又缓和下来。便是他有猜测之心，可进入内宗第一天，他还不能凭着一厢情愿的猜测就将这里惹得鸡犬不宁。 “拜见三位长老、”众人行至拄杖大长老面前，在一执事的介绍下，冷道等人忙是对三人拱手躬身恭敬道。 “都起来、”大长老笑声平和慈祥，可那双浑浊双目却始终停留在冷道身上，尤其是望着冷道胸前的包袱背带，眼中一缕深意闪过。 “外宗那些执事崽子总说内宗规则死板，实则并非如此。”又是一摇头，大长老随即望着先前引冷道上来的执事。 “张执事、现在你带着其余弟子先去辅殿为他们发放制服，对了，二长老与三长老同去为众弟子讲解内宗的规则并且助他们完成内宗武诀的传承。张执事随后为众弟子安排个人院落。” “温道与冷朝留下、”大长老说罢，那张执事就欲带着众人离去，恰在此时老者一句话又是令冷道怔在原地。 首日前来，花月内宗已经发现什么了吗？ “二长老三长老随张执事即刻带其余弟子离开。”见众人脚掌刚抬起又是杵在原地，大长老手中拐杖一跺。见此，不明所以然的的张执事忙是率众快步离开，那二长老与三长老认真扫了冷道一眼后也未曾多言，淡笑一声后折身随众人离去。 本是宽敞的花月广场突然显得空旷无人。 “爷爷、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多嘴了？” 见爷爷独自将冷道冷朝两堂兄弟留下，李轩脸色一变，随后尴尬望向皱着眉头的冷道。 “实在抱歉，之前我给爷爷说过温师弟与冷朝是堂兄弟了。” “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闻言，冷道不置可否的摇头，只要花月宗无人知道冷朝的身份，便是知晓他二人为堂兄弟又能如何？ “李轩也只是与老头子闲聊几句罢了。”听冷道开口，大长老若有笑意的望着冷道：“不过只有十八岁却能将冷朝与轩儿逼到战斗极限，你小子倒也隐藏极深啊。” “咳咳，这可是李轩师兄高抬弟子了，先前弟子已经到了极限，可堂兄与李轩师兄还有所隐藏，再战下去必定是弟子以战败收场。” 进入内宗先被这老头盯上，冷道也嘀咕这李轩肚子实在装不住半两事儿，只能对大长老佯装苦笑。 “小家伙就不要打马虎眼了，老头子这辈子吃的盐巴都比你多。”这大长老看似迂腐却也是性子直爽的老头，嗤声笑道后就是折身朝主殿行去。 “温道与冷朝进来，此次主要是宗主想见你们。” 大长老言出，冷道冷朝眉头一皱，心神皆颤！ 第56章 苦难兄弟 “那敢问小宗主是何意思？”见落日余晖将尽，冷道撇嘴。 “很简单，为程华哥哥道歉。”冷道开口，万悦子也真没客气，只是这话说出来可是让冷道腹诽不断。 终究，冷道还是没憋住。 “启禀宗主，今日弟子温道有些话不知对小宗主当不当讲？”冷道视线锁定在万旬脸上。 “莫道些荤话便可。”冷道出言请示，万旬一愣后也想知这家伙会说些什么。 “多谢宗主、”冷道点头后目光直勾勾盯着万悦子，嘴角流露讥讽。 “小宗主，你这爱情郎可真是爱的够卑微的。作为花月宗主的掌上千金，今日之事若是让我温道为你道歉也说的过去，可你偏让我为程华道歉？敢问，你有考虑到宗主的心情吗？” “宗主培养你二十年，治理宗门，慧眼识人的能耐你未能习得，反倒是将维护情郎的胭脂手段学的透彻。这意思…小宗主是迫不及待的希望花月宗改万姓为程姓？” ‘改万姓为程姓？’ 冷道铮铮出语，大长老、李轩冷朝以及幽娴等人身影踉跄。当着万旬的面，冷道说这话简直是大忌讳啊！ 再看程华面色当即惊变，站在原地的身影不断颤抖，连握住长剑的手掌都攥的发白。至于那万悦子则更是睁大双眸，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将自己训斥的狗血喷头的白袍男子。 当然，此地最平静的莫过于万旬与冷道，冷道话罢后对万旬微微弯身，反观实力最为可怕的万旬则是不留痕迹扫过程华。 他万旬此生只有一女，在他心底若是小女万悦子与李轩大婚自是最好。大长老曾经是他父亲的得力助手，父亲兵解后大长老一直辅佐他将花月宗壮大成为碧血王朝的三大派之一，大长老李家一门对花月宗苍天可鉴。 万旬曾想过，只要李轩真心待万悦子，便是花月宗由万姓李，他也能坦然接受。可程华的出现已经是他拗不过小女的妥协，若真是将花月宗改为程姓，他心有不甘呐！ 再说冷道虽对万悦子一顿训斥，可这番话他又何尝不想对女儿提及，只不过他担心打击到的女儿心情罢了。 冷道旁敲侧击最好不过！ “这家伙还真不是这些小家伙可比。”万旬更是对冷道高看一分。 “你血口喷人、” “温道、这花月宗你还想不想待了？” 万旬心里称赞，可被踩了尾巴的程华与万悦子可是挂不住颜面，只听二人大喝声齐齐对准冷道，万悦子甚至已有将冷道撵出宗门的打算。 “还嫌这里不够乱吗？”二女刚含怒出口，沉默的万旬不在忍耐。 “温道，以后没有根据的话切莫再提。”万旬先是佯装对冷道训斥。 “大长老，现在带着这群孩子去挑选山头。至于温道与小女和程华的斗嘴恩怨可在交战台解决。” “父亲给你和程华三日思考时间，若真想要温道认错，三日之内可向他发出邀战帖。且此次温道态度恶劣，若是得到邀战帖需得出面战斗，且要向小女和程华道歉。” “此事再莫争吵。”万旬话落，甩袖进入花月主殿，留下面色难看的众人。 “这家伙果然有两把刷子啊！” 没想到万旬三言两语将事儿摆平，冷道错愕过后也是佩服万旬的手段。明面上他被万旬训斥，甚至强行要求他接下这二人的邀战帖，可万旬估计程华的实力未必是自己对手。 届时程华丢了人，万旬也趁机打压了这家伙与万悦子的亲近火热气儿。 反观万悦子小嘴勾着冷笑。 “一个初来内宗的小角色罢了，真以为钻了李轩大哥的空子占了冷朝师兄一点儿便宜就是程华哥哥的对手了？” “这事儿没完。”话落，万悦子与程华只是对大长老打声招呼后就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可这丫头怎能看到程华在万旬摆出条件后已是异常深沉的神色。 “温师弟、刚下你这番话可比之前在花月森林逼出我与冷朝的极限要厉害啊！”月峰广场中央，见四下皆是熟人，李轩靠近冷道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你小子要是有温道一半狠气，敢再争取一下小宗主，出了事儿爷爷都能给你担着。”李轩佩服冷道，可大长老却恨铁不成钢。 他这个孙子倒是不惧程华，可这家伙在平常就没有狠气，甚至连一怒之下去了外宗的憋屈事儿都能做出来，委实没有他当年的风范。 “先离开月峰再说。”扭头望着隐藏在傍晚昏色的墨青大殿，大长老一摆手率众人离去。 …… 少了万悦子与程华在场的不和气息，冷道等人前去外侧山脉院落颇为悠闲。 依据众弟子都想紧靠着冷道院落的心思，大长老为众人挑选一处庞大的连体山峦。每座山头相距不过百米，冷道的院落位居中央，幽心张端等人的山头分布在四侧，此处虽距月峰两公里，冷道等人却大呼可居。 入夜、院中屋檐青盏挂起，为众人安排好住处后大长老笑望着面前一众有着青涩笑容的弟子，再望向与寻常弟子格格不入的冷道，大长老浅嘘摇头。 “今日宗主看似训你，却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否定小宗主的央求。小宗主为人并无大恶，至于琐碎的小脾气想来你也能理解。” “以老夫猜测，在程华败于轩儿和冷朝之手后，小宗主便不让程华再与其他弟子相战，所以这邀战帖不一定能交到你手里。不过今日见程华出手甚至借小宗主之势压你，想来还真不是什么善人，日后也得小心。”大长老望着冷道，提醒一句。 “大长老所言极是。”冷道对这老头抱了抱拳。 “也罢，接下来你们这些小家伙就多交流，虽说你戾气很重，可轩儿若是同你们交往，老头子也乐意见到。”最后对冷道一声轻笑，大长老拄着拐杖腾空而起，几息之后便消失在的众人眼中。 “冷朝，温师弟怎么说也是你堂弟，今日这家伙顶撞小宗主，你也不拦着点儿？”老者离开后幽娴不解望着冷朝。 “我可没有资格啊！”冷朝苦涩耸肩，，随后转头对冷道开口：“我先将娴儿送回去，等会儿过来找你。” “嗯、”冷道点头。 今日入内宗虽说小有插曲，可与冷家血仇比起来不值一提，他还没有必要为一个耍小性子的万悦子生气。 当然，程华那家伙若是敢暗中使绊子，他冷道不介意让这小宗主的情郎知道什么才是悔之晚矣。 “你们也回去收拾收拾院子，明日我们去张端那里饱餐一顿再在附近游玩一番如何？”冷道见其他人不动身，咧了咧嘴。 “那你明天会带着这只小狐狸吗？”一旁，幽心嘟着小嘴指着白狐。 啊呜、 冷道还未开口，小白狐当即对幽心呲了呲牙，仿佛在劝幽心趁早死了这条心。 见状，众人大笑，幽心气的直跺脚，一旁李天灵抿嘴摇头。 …… 子时过半，旧日换新、 少了些悉索多嘴，多了半分清冷。冷道独坐院中屋顶，望着幽深夜色下的山峦林海苍茫，又见四周山头有点点亮光浮动如地上星芒，冷道心绪不自觉荡漾。 恍惚间冷家大难已经过去大半年，如今他更是改姓藏身成了碧血王朝花月宗的弟子，甚至还会与万悦子这些小屁孩儿争个三两句长短。 他与这些弟子融得了一处，可恓惶心境在这偌大宗门里除了冷朝与万旬之外又有谁可知？ “莫爷爷、冷家、李家村、翠萍丫头、” 轻抚过伏在膝盖上眯着眼的小白狐，冷道叹了口气。 “小家伙，我是不是越来越颓废了？” 此次小白狐没有啊呜出声。 噔、噔、 院门叩动声响起，冷道转身以武源光束扯开门栓，脸色沧桑的冷朝踏门而进。 这对苦难兄弟啊！ 第57章 破天、灭苍、 夜色过分深沉，百米之外李天灵的院落小屋窗沿，女儿家并未点烛却也没有休息，只是借着遥遥夜光看那远处屋顶上的白袍青年与银袍男子坐谈许久。 言说什么她并不知，可从风城直至她以一梦地品的实力梦幻般进入花月内宗，这一路下来她与青年的交谈却不及幽心丫头一半多。 她生性淡薄，不会那些搭讪俏皮话儿，若非冷道一直顾忌着她的感受搭言两句，二人不过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更何况，现在冷道身边还有一只可爱到过分的小白狐。 “花飞花谢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少女喃喃、眼眸黯淡、合窗归床。 …… 冷家两兄弟交谈半夜，离去时冷朝面露凄色，可也并没有一蹶不振。 如今冷家还有一半遗族在天月王朝苟延残喘，这些人还等着他二人回去。盼头还在，人心就不能死。 冷朝离去后，冷道望着手中血色绸布陷入深思。 之前本以为冷朝知晓一个多月之前究竟有哪位长老携人去过天月皇室南域，可最后的答案却让他颇为无语。 堂兄冷朝那段时间总是待在交战台，对于宗门长老并不关心，至于有着弯月标致的绸衣更是毫无印象，冷朝离去时告诉他，李轩虽在外宗，可通过大长老那边定然能知晓此事儿。 冷道不是没想询问李轩，当然他昨日也觉察大长老并不是在古稀之岁做那些荒唐事儿的主，可但凡有个万一呢？ 尽管他觉得这对祖孙为人尚可，然世间人心真假难辨，在没有肯定之前，他甚至猜测过大长老带着李轩去过天月王朝。 “明日不妨试探一下那个家伙。”轻抚过趴在他腿上睡着的小白狐，冷道若有所思的一笑便托着这小家伙回到屋内。 居他心不易，可这小白狐的可爱和精明劲儿如今已让他倍感亲腻，若是哪天离去了，他还真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回屋子后冷道将小白狐放在床榻对面圆桌上，褪去面罩又研习起今日在花月宗得到的专属武诀。 一直以来，冷道与人对敌都未曾使用过武诀，久而久之凡是熟悉青年的家伙都认为他并无武诀可用，但外人怎知冷道自感应武源的那天起，就一直习修一部名为阴阳印的武诀。 阴阳印，阴阳化印、以阴阳造化之力对敌。 冷道曾问过莫老阴阳印的由来，莫老只是苦笑摇头。 “当年你自那片战场爬出时莫爷爷只顾带着你逃命，谁知一夜我二人卧榻休息时一神秘之人丢下这阴阳印武籍便转身离去，莫爷爷紧忙询问，那人只说这部武诀适合你修炼，不过莫爷爷听此人声为一女子。” 莫老当时这样回答他。 他后又问莫老，他当时是从那片战场出来的？莫老听后如见鬼魂。 “小祖宗，你就不要问了，再问下去我二人可活不了多久。”那是他首次见莫爷爷脸上流露出惧怕死亡的惊恐。 后来习修阴阳印，饶是莫老也是首次见这般难以修炼的武诀。此诀对于武学者的肉体要求堪称苛刻不说，修炼此诀时还需旁人在一旁鞭挞肉身扰乱习修者的心境，待此人能对鞭挞之痛置若罔闻，才是修炼阴阳印的第一步。 阴阳印共分四印、玄水印、山岳印、万炎印、道天印。 为了修炼玄水印，他曾在水潭浸泡四十九日感受水压，直至他凭薄武源将方圆三十米，数米深的水潭震开一面二十米直径的水漩，玄水印才只算登堂。 那时他刚进入破兵地品，可饶是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力量才将玄水印施展到登堂级的水准。现在冷道丝毫不会怀疑，若要完整施展一次玄水印，他这八卦黄品的武源力量就得彻底抽干。 再说那山岳印、万炎印以及道天印，冷道便是将武籍熟烂于心可也不敢去修炼。 他从没有怀疑过阴阳印的力量，可他害怕一套完整的阴阳印还没有施展，自己就得被入不敷出的力量拖累死。 现在、花月宗的专属月诀正好成了他过渡阶段的趁手武诀。 听万旬所说，这月诀还是他们万家先祖在一次拍卖会中偶然购得，武诀威力不俗，在这小王朝内足以成为一宗镇派武诀。 月诀分三诀：月剑诀、月指、杀月气、 月剑诀他曾在花月森林见识过，以武源流体内特定经脉形成剑印，若是被剑印的阴寒剑气所伤，寒气会让对手体内产生短暂的麻痹感，趁着对手无法调用武源之际，方可完成一击必杀。 月指为指法攻击，动用方式与月剑诀相同，不过月指消耗武源却比月剑诀严重，而威力自然会更强悍一些。 至于那杀月气倒是有些意思，严格来说杀月气并不是肉眼可见的武诀攻击，而是一种凛冽的战斗气势，这种气势便是遇见较自己高上一两级的对手也完全不惧，且杀月气对月剑诀和月指具有提升攻击威力的效果，此效果随施展武诀的自身实力有高低之分。 不过自下午得到月诀之后，冷道也对此武诀和阴阳印做过对比，可稍作模拟后冷道就是自嘲发笑。 仅是下午到现在这点儿时间，得到月诀心法的他几乎可以将月剑诀施展而出，可那阴阳印他与莫老却是研究将近一年方才知如何修炼。 二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嘛！ “趁早掌握，若能在李轩那里套出消息，接下来可真得好生盘算一番咯。” 现在距离他找到残害李家母女的凶手时日越来越近，可除了阴阳印中的玄水印这招大杀器，他能动用的只有月诀。当然，在进入八卦黄品后，冷道自信左臂短弩若是携武源之力，足以轻易将同等级对手的防御洞穿。 只是除了这些，面对那位四象境长老，他究竟又有什么手段才能为翠萍丫头和刘氏大娘报仇？ 难不成是背后那一物？ 冷道自幼背着这块儿黑色包袱，他可知道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自是知晓，且那一物与他的双臂之物关系还不浅。 接触过青年的家伙只知他左臂藏弩，右臂藏锋，可他们却并不清楚这两件杀器的由来，莫说他们，便是父亲冷河山也对两物一概不知。 莫老曾说，连同背后那一物，这一弩一锋皆是交待阴阳印的女子所留。 左臂短弩可装九支弩箭，弩箭须为玄铁材质，然血红弩身最为贵重，此弩的弩臂可弯合与弩机紧贴、弓弦呈金光色，连莫老都不知这弦料究竟为何。 女子说此弩为破天。 右臂十寸冷锋的锋刃为晶莹色，锋柄为黑白龙凤印，此锋削铁如泥。 此锋名为灭苍。 当然，对于背上那一物，冷道只见过一眼便不再理会，他曾笑对莫老说那一物是不是残次品？ 那年他七岁，仅因为这一句话，莫老关他一个月禁闭。 莫老说，唯有那一物才是他最终的神兵，对待神兵需如父母手足一般万不可嫌弃。以至于到了现在每次想到身后一物，冷道便从心底产生言说不明的敬畏感。 此物何唤，器背刻之。 ‘江湖当断、负罪则死’ …… 第60章 去阴间教导吧！ 自冷道踏入中央空场，幽心等人就知道这家伙不会给武田三人好果子吃，奈何晃见这一幕，包括冷朝在内的所有人却是首次觉得面前白袍身影已经陌生起来。 当初冷道在外宗切磋场震碎张云腿骨，一巴掌扇飞孙恒时，他们自认为知晓了冷道的下手狠辣程度，可今日一见，他们才知道自己想的太过天真。 脱离了花月宗那点儿不足为道的规则束缚，冷道杀个人和杀只鸡毫无区别，尽管青年是在这里惩恶扬善，可他们仍然觉得武田三人承受的代价实在太大。 一时间，幽心丫头握在手中的簪子盒都散发着凉意。 “先前有几个家伙跑出去应该是给这废物的老子送消息了！”低头望着躺在地上纹丝不动只有鲜血流淌的三人，冷道揉着双鬓，看到不远处那装好橘子，怔怔站在原地，小脸煞白的少女，冷道柔和一笑。 “喏、看来以后这花月城你是来不了了。”自钱囊取出大把银两放进少女的衣兜里，冷道接过橘子袋后手掌在女孩儿脑袋上揉了揉，出奇的是此次小白狐并未阻止，甚至连啊呜声都没有传出。 “你、你杀了他们？”粗糙手指指向死活不知的武田三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的少女声音都带着哭腔。 “只是昏死过去了。”他怎会管这些家伙的死活，只是为了少女良心好受些方才编个话罢了。 “对了，你家里人呢？”冷道又问。 “父亲给风月城一户人家送柴火。”少女大喘着气说道。 风月城为花月城邻城。 “有这些银子，以后就不用让你父亲再送柴了。”捏了捏少女另半边没被扇了巴掌的小脸，冷道随后望着冷朝。 “堂兄，先将这小丫头送出城，谁要是拦着，杀了就是。”对冷朝摆手，冷道声音带着令周遭脚底生寒的寒意。 “大哥哥不走吗？这个武公子好像不是一般人。”见冷道将自己推向冷朝，少女拉着冷道的衣角，突然鼓起勇气开口。 “没事儿，大哥哥能应付，你先走！”冷道声音愈发柔和，最后对冷朝使了个眼色。 “将小丫头送出去我就回来。”冷朝不知自己这个堂弟怎么就会在三言两语中将这三个家伙打的残死，可那武家家主想要抹杀冷道，依旧得从他冷朝的尸体上踏过去。 倒是忘了，他似乎也不惧这武家家主。 “大哥哥，谢谢你！” 冷朝携少女出了老远，只听女孩儿的声音透过死寂无声的大街传来。闻言，冷道笑容越发温柔。一如在那个小山村里，每天他下地回来和少女一家人在院子里吃着粗茶淡饭，却没有丝毫防备的温柔。 “帮我拿一下橘子，对了，这武公子的老子为人如何？”打残武田的那一刻起冷道就没想着离开，将橘子袋交给张端后，冷道转身问起面色寂然的李轩。 “这家伙名叫武田，是城主张浪的客卿之子，张浪有着八卦地品巅峰水准，武田父亲武天华是八卦玄品的实力。” “至于武天华为人，下梁歪则上梁不正！”感知武田三人彻底没了气息，从冷道暴起杀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李轩面带苦涩。 “八卦地品巅峰么？”闻这城主张浪实力不俗，冷道嘴角勾起莫名弧度。 今日之事他并不惧，可能不能善了就得看张浪的态度了。 …… “小杂碎，今天就算你是花月内宗的得意弟子，也得给老子一个说法？” 约莫一刻钟，待得冷朝将那少女送出城返回时，远处一道带着森冷杀意的吼声顿然传来，人群为这声音主人闪出一条道，冷道眯眼看见所来三人中央男子是一身紫袍，男子约莫五旬，绿豆眼珠子几乎喷着实质火焰。 粗粗感知男子实力，果然是八卦黄品不假，想来这家伙就是武田的父亲武天华。武天华身后跟着两位脸色极其难看的中年男子，二人各是破兵天品巅峰的实力。 一身火武源狂暴喷涌的武天华俯身感知武田再无气息后，望着冷道的视线更是带着必杀之心的暴怨愤恨。 “这废物调戏一个卖橘子的小女孩儿，随手就杀了。” 众人正等冷道会作何解释时，只听青年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开，周围百姓无不脸皮直颤。 随手就杀了？花月宗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个疯子？ “看得出来你很想杀我？”冷道话罢又补充一句，闻言那脸色铁青，脑子眩晕的武天华几欲栽倒。 “张浪没有出来吗？如果城主府死一位客卿，恐怕连丑话说在前头的机会都没有。”见武天华气息越发动荡，冷道示意众人散开场地后挑眉开口。 “花月宗的弟子，你们宗内长老层曾与我有过约定，内宗弟子不得参与城中之事，今天你可是逾越规矩了啊！” 冷道话落，怒不可遏的武天华已打算动手时，远处一道青光闪来，青光人影在将武天华稳下后，那双鹰隼眸子缓缓打量起冷道。 青袍人影六旬年纪，与宗内三长老岁数相仿，黑白参半的长发以发笄束起，周身流荡的气息倒是较武天华强横不少，望着这男子，冷道身侧的冷朝紧紧攥住拳头。 看来这家伙还是打算为武天华出头了。 男子正是花月城主，张浪。 “身为花月城主，便是整个城市的管理着，可如今城主府客卿之子当街调戏贫苦女孩儿，作为城主你张浪一开口就是维护座下走狗，真是让偌大花月城寒心啊。” 张浪出面，冷道依旧风轻云淡的懒散模样，可这一针见血的犀利话已令青袍张浪眉头凝起，再见一旁银袍李轩还站在冷道之后，张浪顿时猜忌起冷道身份。 青年白袍简单朴素，然而能让花月宗大长老孙子甘愿位居人后，张浪不得不盘算其中利害。 张浪贪财却不好色，他一贯将城中商铺的租金和摊位费收的比其他城市高些，这其中不乏一小部分商贩会有些怨言，对于这些琐事他统统交由武家来解决。 他知道武家父子打着城主府的名头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之前也曾委婉敲打过武家。可终究没有什么大事儿传到他耳朵，对于武家的作伥烂事儿，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去。 若是花月宗寻常弟子见武家不顺眼，他凭借花月城与花月宗的规矩倒也能将这些弟子打发，可现在连李轩都默不作声，他也得思量是否该放弃武家了。 毕竟李轩直接代表花月宗大长老，且他听闻花月宗主都是有大长老辅佐才有如今地位。再者他这花月城主的架子看似很大。可此事真要烧起来，他可经不住那大长老和宗主万旬一巴掌。 只是他还需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将此事妥贴中和。 “这位弟子似乎言有不妥啊，本城主一向主持公道，莫非按规矩办事还有错不成？”见冷道语气强烈，张浪鼻息微哼。 “不过事分两面，现在武家公子已死，便是本城主今日放开约定不谈，可武家唯有这一子，武天华念子之痛更是人之常情。” 张浪眸子打量着冷道，随后笑望着青年身闭口不言的李轩：“这一点，想必李公子也知本城主说的是实话！” “的确如此、但是规矩再大也大不过正道人心。”没想到这老家伙点到自己，回想起刚才冷道训斥他的那句话，李轩长舒口气，对着张浪拱手抱拳。 “今日之事，城主可得为花月城的万千百姓做个表率啊！”说到这里，李轩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眶。 “好说、先前本城主已经说过一向主持公道，所以此事与城主府无关，更不谈什么客卿之名。当然，我相信此事也不会影响城主府与花月宗的关系。” “那么…我们不妨将公事转为私事如何？”张浪双手负于身后。 “这、”咀嚼出张浪言外之意，李轩鼻息一哆。 这老家伙分明是想让武天华与冷道以仇人身份解决此事，可武天华已经是八卦玄品实力，真要武力解决，冷道恐怕会吃亏啊！ “尿性一般，能喘口气儿。” 场中央，与武天华气势对峙的冷道见这张浪三言两语，即不寒武天华的心又顾及了与花月宗的关系，甚至连带着将他作为城主的客观公正表现了一番，冷道心头冷哂。 不过也好，现在他还不想竭尽全力与八卦地品巅峰的好手相战，这般处理也遂了他的意。 “可以，我温道不代表花月宗，而武天华也不代表城主府，老匹夫想要为儿子报仇亦是可行。” “只是可惜咯…”冷道转头诡异望着张浪。 “可惜什么？”张浪皱眉。 “可惜你高估了武天华的实力。”青年话罢，眼眸转向武天华时嘴角邪魅笑容越发明显。 “子不教父之过，但我容许你去阴间再好生教导你那不成器的儿子。” …… 第67章 表态！ …… “小丫头、你就别胡闹了行吗？”回去院落的小路上，冷道跃身出现在幽心面前，摊手笑道。 “究竟是我胡闹还是我自作多情啊？”冷道拦住去路，幽心那含苞待放的小胸脯急促起伏。 “我幽心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也能感觉到你的好，可你为什么总要对我保持着一层荒唐的兄妹情意呢？”直勾勾盯着面前青年，幽心修长睫毛上浮起浓浓雾气。 “还是你曾说过我长得像你曾经的一个妹妹是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 凝睇面前不足两米的少女，冷道沉吟十数息后缓缓出声。 “这么说你温道面前的我就是那个女孩儿的影子咯？”突然跨前一步，幽心粉拳狠狠捶在冷道胸膛上。肩头白狐见此一幕连狐眸都开始殷红，可在青年转头怒视下，小白狐好赖是忍住出口咬下去的冲动。 “那个小丫头已经没了，”冷道苦涩开口。 青年一言传出，本是神色激动的少女突然止下手中举动，双眸错乱的望着面前青年。 “其实这事儿也怪我，之前觉得你和那小丫头很像，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想对你多一些关爱。当然，其实我是想多弥补那个小丫头。”冷道幽幽叹了口气。 “如果这些琐事真让你心生疑惑，现在我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大不了你骂我几句或者拿我出气都可行。” “让小丫头误会是我的失责，不过今日众人都在，你诚心这样说岂不是让我和你姐姐下不了台？”青年捋了捋眉心随后退开两步。 “喏，现在我就站在这儿，只要你能消气儿，怎样都可以。” 冷道话罢，将肩头小狐狸取下背于身后，也不理会这小家伙对自己一顿抓咬。 “才、才懒得打你呢。” 青年道出这般实情，急促呼吸逐渐平稳的幽心语气突然软弱下来。 “那我们…” 少女故作倔强抬头，只是话到嘴边又如鲠在喉，盯着青年的视线略有些焦急。 “小丫头真的想得到一个答案？”被身后小白狐咬着，冷道心头大呼吃痛后只能将这小家伙放开，小白狐又即刻返回青年肩头。 “死心也好过折磨人。”幽心瞥过小白狐，俨然是得到冷道的亲口回答。 “不可能、” 面对少女青涩而希冀的目光，流淌在二人身边的夜风刮动着沙沙声响，足是百息过去，青年苦涩摇头。 莫道此刻无情意，纵然是情也是劫。 如今李家母女大仇未报，他都不知自己能否活着离开花月山脉。便是活着，肩上的家族血仇还得由他来终结，再回天月王朝依旧生死未知。 他何来的资格对面前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做出承诺？ “明白了呢。” 对面，或许这个答案早已在意料之中，银袍幽心直面着面前青年许久，最终洒脱耸着香肩，折身返回原路。 啊呜、 少女背影消失在小径角落，肩头白狐低声鸣叫，狐爪轻拍青年肩膀，似乎安慰青年不必失落。 “唉！” 青年站立良久。 …… 少女相思成结，却在青年出面后以这种方式解了此结。 少女便是心头有憾能如何？便是姐姐幽娴曾告知她，冷道就算是块儿万年玄冰也可化成绕指柔的鼓励又如何？青年心不在此，自己低三下四也不过徒增伤悲罢了。 这顿饭吃的过分安静、众人散罢，幽娴担心自家妹妹有所心结倒也没让冷朝护送。昏暗夜色下，返回中央院落的小路上，冷家两堂兄弟步履压抑。 “再过十日，小宗主就要与程华大婚了么。” 未曾想自己三月苦修，出来后这花月宗已是喜气洋洋，冷道莫名嗤笑。 “转瞬已是一年，去年腊月天月王朝天寒地冻，而今年这碧血王朝同月份竟然烈阳高照，草木青黄未见雪飘风冷啊！”抬头望着两三公里开外月峰方向，青年语气逐渐转冷。 “小宗主与程华大婚就在腊月底，也算是冲个好年头！”冷朝摇头轻笑。 冷道等人进入内宗后，他与幽娴破冰极快，眼见万悦子程华二人即将大婚，沾上这点儿喜气也算是个好兆头。 “呵、” 青年嘴角勾起莞尔笑意。 “对了，此次堂弟归来，我竟然无法感知你的气息，这…”回味冷道的低呵声，冷朝只以为青年念及往事心思烦乱，便不再多谈。 可上下打量冷道，冷朝眸子又是缩在一起。 “八卦地品、之前遇见一番机缘！” 修炼之途再遇心视世界，说是机缘倒也妥当，可青年并没有看到怀中白狐眼缝儿睁开些许，随后又安静合上。 “嘶~地品？”冷道话落，冷朝蓦地站在原地，双眼震动。 “不用惊讶，家族大仇未报，畜生冷桓以及那天子老狗还坐拥高堂，如果我二人再懈怠，如何为死去的冷家宗亲和赴死的客卿交代？” 冷道随意摆手，身影悄然远去。 “这两天堂兄多陪陪堂嫂和小丫头！” “是、” 青年离开，冷朝远远瞩目，拳头紧握。 …… 冷道回到院落片刻，院门外一道强横气息如光梭出现。感之，冷道手臂挥动震开门栓，望着门外身着深银长袍的万旬，冷道淡笑：“三月不见，宗主别来无恙。” “冷将军实力大进啊！”万旬踱步而来，最后坐在冷道对面。 介于冷道黑白武源的诡异，即使较之冷道高上一两阶的武学高手也难以通过青年周身散发的气息准确感知其实力，可万旬能觉察到冷道如今的气息已不比宗中五长老弱。 “尚可，不过万宗主这是担心什么吗？我又不会平白无故在花月宗杀谁。”冷道闻言撇了撇嘴，最后起身来到简易茶台旁为万旬烧水煮茶。 “不会平白无故？看来有备而来就是另外一说咯。”望着冷道忙活的背影，咀嚼出言外之意，万旬微眯着眼。 “宗主似乎有些风声鹤唳啊，是因为今日感知到本将军破山而出？” 万旬毕竟是两仪境的实力，足以感应这偌大花月山脉，冷道不免戏谑一笑。 “不过宗主之前好像说过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开宗立派皆是以理服人啊！” 坐在茶台前，冷道不急不慢生着火，忽而嗤笑摇头。 “那冷将军不觉得自己此番话前后矛盾？”手指弹动着石桌发出低微声响，万旬不解冷道何意。 “不矛盾，有些话本将军第一次遇见宗主时就说过。第二次抹杀武家父子后也说过，今晚是第三次。” 武源催火，火焰猎猎，将水烧开后冷道冲涮过茶杯为万旬斟上自己在花月城购置的上好茶叶。 “这么说必有一人，而且是宗门高层与冷将军有所瓜葛了？” 旋转着面前冒着热气儿的茶水，万旬极有深意的一笑。 “我想杀他们、”终于，冷道还是开口了。 “他们？不止一人。” “不止、”冷道点头承认。 “是谁？为何要动手？”万旬紧问。 “不能说，目前我还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但我要亲手杀了他们。”冷道再答：“而且程华不能与小宗主成婚。”青年话落时眼神如炬盯着万旬。 “不止一人里有程华，且另一人你目前不是其对手？五长老之上？” 万旬端起茶水轻呡一口，见状，冷道再额首。 “为了李轩？” 因为女儿万悦子，李轩始终怨恨程华，如今冷道李轩走的极近，万旬不免有此猜测。 “不是、为了正道公理。”冷道挑眉。 “但是冷大将军没有合适的理由说服我。”放下茶杯，万旬嘴角勾起：“我查过程华底细，很干净。” “父亲、”恰逢冷道万旬二人交谈时，院外一道清脆声音响起。 这声音赫然是万悦子。 第73章 玄水印 “广儿、” 偌大月峰，望着眉心血窟窿鲜血流出的司广，悟天宗主金光武源疯狂爆发，就欲上台寻回司广尸体。 噗通、 然而司裂起身一瞬，拄杖大长老拐杖一挥，真红大袖衣司广直接从喜台砸向冷道脚下。青年见之对大长老一笑，冷道右臂轻抖，那柄锋刃为晶莹色，锋柄为黑白龙凤印的十寸冷锋已经出现。 此锋名为灭苍！ “杂碎啊，本将军说过你的命终究是我来收。”青年话落，手中冷锋划动，在司裂愤怒大吼中，司广脑袋直接被冷道割下。 “还等着用你的脑袋祭奠翠萍妹妹呢。” 拾起司广头颅放在宴桌上，冷道在司裂朝他冲来时，一道黑白掌印直接将脚下尸体震成尸块儿。 “冷道杂碎，今日我司裂要将你挫骨扬灰！”天蓝色长袍司裂手中金光浮动，距离冷道已不足三十米。 咻、 可下一刻，喜台上万旬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冷道面前，万旬一掌拍出，沉稳大气的土属性武源直接将司裂震出十数米远。 “冷将军所言极是啊，护宗之战的确要开始了！” 一掌震飞司裂，万旬身影腾空而起。 “花月宗破兵天品以下弟子与所有来宾即刻退至广场边缘，李轩李天朗与六长老至九长老将枯木派与悟天宗弟子尽数抹杀。四长老五长老联手对付三长老，拖住便可。二长老对付两派二长老，大长老以最快速度斩杀两派大长老。” “张道荣与司裂，我来对付！” 天穹之上，万旬双目猩红，土武源疯狂弥漫，话落之际今日怒火滔天的万旬直接将已经汇在一起的司裂二人扯进战圈。 战斗，一言即发。 “两个老东西，月峰场地太小，我三人上天一战！” 喜台之上，见万旬三人大战转瞬爆发，几乎触摸到两仪境的拄杖大长老水武源滚滚哗然，拐杖一甩就是将那两位四象玄品巅峰的老者引进战局。 今日虽说他们花月宗人数众多，可排除无法腾空战斗的战局，在顶尖战力上他们并不占优。万旬便是有杀月气相助，能够与那两个家伙相战两刻已是极限。如果他再不腾出手，今日花月宗必将死伤惨重。 而这一切，只因为张道荣和司裂乃是货真价实的两仪境。这等层次的高手，一人足以对整个局面造成倾斜式冲击。 “两派弟子，现在就是你们为宗门奉献的时候咯。” 喜台上，见两宗大长老已经和花月宗大长老战于一处。转头看到两派弟子对上花月宗六长老至九长老以及李天朗和李轩而两股战战，已经与花月宗二长老相战与一处的两位老者若说不心疼都是假话。 今日他们来花月宗只是为了见证司广与万悦子成婚，届时他们的计划将会成功大半，所以才带着宗门优秀弟子前来拜贺。 谁料到一个冷道竟然将他们的计划打乱，更可气的是那司广竟然愚蠢的破开易容术，以至于他们的战斗不得不提前开启。 便是他们能撑到张道荣与司裂斩杀万旬，可这些弟子面对六位八卦境好手围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也罢，只要胜利在他们这边，这些家伙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再培养就是。 “四长老五长老，你们在地面协助二长老。” 万旬与另外两派宗主交手已经如火如荼，广场上所邀请来宾以及其他实力弱小的弟子已经结束退开。见李轩安抚下万悦子便同李天朗和四位长老朝那二十来两派弟子斩去，冷道在将幽心梓扇等人喝至远处后气息延展，当场将周身十数张宴桌震飞。 拓开战斗场地，看到那四长老五长老已经朝三长老冲去，冷道当即喝道。 “冷将军，此老狗已经步入四象境，这…” 如今冷道只是八卦地品巅峰，而四长老乃是八卦天品巅峰层次，同样触摸到四象境门槛，联合五长老倒也能拖住三长老片刻。 可若冷道单独对之，岂不是死寻死路。 “去、” 见三长老腾空朝他冲来，冷道对二人一挥手，随即阴森望着面前六旬壮实老者，那四长老与五长老见冷道丝毫不为所动，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言。 冷道敢这样说想来也有些底牌，况且他们也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 “冷道、求一求我老梓，今儿个这老狗我助你一臂之力。” 月峰边缘，梓月关同样带着一众副将退开，可这家伙与其他城主族长不同，那些家伙手里皆是有着势力，这个时候沉默不言最好，到时候哪一方胜出，他们再见缝插针示好也不迟。可梓月关打心底就不想让冷道死在三长老手上。 如今他已是半步四象境实力，比那花月宗四长老实力还要高上半筹。 如有他相助，连同冷道或许真有斩杀三长老的可能。只是碍于两大王朝的身份，梓月关又不得不损冷道两句，以表明立场。 “梓匹夫，你少给老子在这里趁人之危。今日我冷道不死，日后在战场与你对峙，定斩你项上人头。” 冷道闻言，咧开森白牙齿，当是对梓月关道了一句恶话。 “哈哈，既然如此，老子就在这儿看你冷道这几年长了多少能耐！” 二人粗口不断，可心底那口豪气儿可都在。听见冷道委婉拒绝，梓月关也不恼怒，当是信步站于边缘等待二人交手。 …… “老狗，司广人头就在那儿丢着，接下来可就是你咯！” 指着随着宴桌倒飞而滚落远处的司广人头，面对这个家伙，冷道脑海中那道穿着麻衣的少女脸庞再次闪过。 望着脚下的橘子皮，冷道蓦地抬头一声大吼：“老狗受死！” 话落，手中灭苍涌上黑白武源，青年立时将八卦地品巅峰的速度提至极致，朝已经是四象境实力的三长老砍去。 “没想到一时荒唐事儿竟然断了老夫晚节，也罢，杀了你这小畜生，老夫就可以离开了。” 这三长老本是花月宗长老，被司裂收买也是事实。奈何此后花月宗留不得，且因为今日提前将计划暴露，司广身死，想来司裂也不会饶了他。 只要将冷道抹杀，凭借一个梓月关还留不住自己，届时这天下大可去得，谁还理会碧血王朝三宗的鸟事儿。 三长老话落，见冷道跃身朝自己一记劈山式，足有数米大小的黑白武源袭向自己。三长老鼻息一哆，身影腾空，躲过冷道攻击后三长老一击金光巨掌对冷道头顶怒拍下来。 青年见此，手中灭苍不断挥出，这老狗一掌生生消耗青年四道武源剑罡才将攻势阻下。可还不等冷道松口气，三长老已经俯下身影向其面门狠狠砸来一道金光拳劲。 如今两方顶尖战力相战火热，寻常八卦境又搀和不进来，可自己也没有多余时间与冷道耗着，唯有将青年快速斩杀，他才有力气逃离。 “月指、” 广场中央，先是对冷道一记重拳，没了耐心的三长老随后调动体内武源，只见老者右手中指层层金色光圈荡漾，紧接着一道金武源激光隐于光拳之后，对着面前青年洞穿而去。 “杀月气、” 月指二字传来，冷道瞳孔瞬间缩起，青年脚掌一踏广场石面，身影暴退间冷道直接运转月诀杀月气，此刻青年几近八卦天品，在数剑震碎面前拳劲时，青年手中灭苍倏地被其藏于右袖中。 “玄水印、” 下一刻青年背后黑白武源疯狂旋转，伴随冷道彻天寒声响起，身后武源如海水哗然而动。此时冷道左手拍出，一面足有十米庞大，一米厚实的黑白方印瞬间成型。 印座布满古老而玄奥的纹路，似世间登峰造极的雕刻师呕心沥血之巨作。印座显现，莫说已经被冷道气息锁定的三长老，饶是天穹高手都满是炫目。 这究竟是何武诀？ 第76章 仅此而已！ …… “天道、” 浩渺源域、中域、 此乃一处终日隐于云海之上的清幽天地，天地一角、山崖青松之巅，一位弱冠出头的消瘦青年拿着一柄快要生锈的剪刀正清理着青松上一些冒头的叶尖。 忽见青年手中动作微滞，那双犹如看透世间沧桑的双眸遥遥望向源域西北处，打量片刻后青年幽幽一叹。 “这些事情不是由宗政玄负责吗？也不害怕惹得那位不高兴！”青年手中剪刀诡异化作云雾随风飘散，青年起身后眼中一抹暗色闪过。 “你这老东西真以为宗政玄有能耐改变这一切？” 青年话落，面前天地突然降临一道千丈庞大的黑暗身影，虚幻身影魔气滔天，虚空扭曲，半边天穹都是漆黑下来。 “原来是魂阴殿主、倒是有失远迎。” 见这老家伙已经出世，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又似在意料之中，袍袖负于身后一副泰然气度。 不过青年倒是一语将这魔影的身份揭开了去，这家伙竟然是如今魔道三殿之一魂阴殿的殿主。 “你们人类武学者依旧是这副虚伪姿态，喏、炎天之主就没有对你们释放什么讯息？”见青年这千年之中实力同样强横太多，魂阴殿主瞥过西北界域后又遥遥仰望着天穹。 “若我主出现，你这家伙恐怕连魔魂都留不下来。”听闻这魂阴殿主竟敢在此直唤炎天之主，青年嘴角勾起。 “你们的主子不也没有动作吗？” 青年话罢，身影诡异融于虚无。 “殿主请回，之前波玄那家伙已经出面，若魔道之人再行露面，恐怕道魂界天门开启之前，我正道便要先压你魔道几层气焰咯。” 此人诡异离开，仿佛先前不曾出现在那青松之巅，唯有风絮之音遥传于天地之间。 闻之、魂阴殿主喑哑一笑却也不恼怒，十数息后千丈魔影亦是消失而去，可二人流淌在天地的通玄气息却是久久不散。 …… 花月宗、冷道山头、 这一晃便是半月，那日冷道自天穹砸下，幸亏花月宗长老接住。可将青年送回院落房屋后，众人却再也无法得知青年情况。 尺长白狐守住屋门、便是脸色虚弱的万旬来此，见白狐呲牙发出威胁鸣叫，也不好再强行破门而入。 今日、已经昏睡半月之久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眸。 映入青年眼帘的依旧是那面熟悉的青帐床顶、青年嘴唇干裂、睁眼之后努力恢复着阻塞气息。似乎想到什么，冷道忙是将左臂搭向身旁床榻。 黑色包袱还在，冷道打开后见断罪刀并无损伤，又恢复成如同一面破碎的十字架。再见那麻衣草履整齐折叠，这才长吁一口气。 只是反应过断罪刀并未丢失后，青年双眸呆滞，许久后涌上一抹沧桑的恓惶。 那日一步升四象，他终于明白了何为天道修行。 他明白第一次心视世界里那道人影为何会出言吾以天道入八卦，敢笑苍生无芳华。 他更懂得第二次那人为什么言及生而为道，死亦不尽、不惜、不悔、不灭。 或许他需要数十年时间才能一步步印证天道的残酷与责任。可他是已死之人，如今李家母女大仇得报，只要他重整冷家遗族，此生便是无憾。 为那天道，奔赴一场又何妨？ 只是他有一事不解，冷家被天月皇室所灭的根本原因乃是冷家子嗣血脉里流淌着一部步步生道、一步四品的极致武诀。 亿万分之一不到的几率会发生在他身上，青年可以不去猜测，毕竟几率这种事儿谁说得准？ 可是…他并不是冷家之人啊！ 便是莫爷爷曾给他说过他本家为冷姓，可此冷家非彼冷家，天月王朝冷家的血脉武诀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莫不成两家本为一家？” 青年倚着枕头坐起，眉头已经皱成川字。除了这个理由，他没有丝毫头绪来证明他那陌生的本家究竟与天月冷家能有什么联系。 “嗯？” 孰知青年正欲静下心神时，院外悉悉索索的交谈声响起。听闻是那幽心丫头嘟囔着什么，冷道苦笑一声将浑身破烂的血袍换下，随即将包袱背于身上，望着摆放在屋中木桌上的两支木盒，青年打开后赫然是那司广与三长老的人头。 “有心了。” 虽不知是谁将这二人脑袋留下，青年勾嘴一笑。 嘭、 冷道刚开口，只听房门嘭的打开，之前在楼梯口警惕盯着众人的尺长白狐身化白芒陡然出现在他肩头。 见白狐脸颊亲腻蹭向脸颊，即便被这个小家伙教训过，青年依旧是狠狠亲吻着白狐嘴角。 当日若非这小家伙，他可要在司裂那一掌下烟消云散了，哪还会有步入四象境的机缘？ 诚然，这番机缘的代价恐怖到无法想象！ 啊呜、 没想到冷道醒来之后就要恩将仇报，小白狐当即怒了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青年肩膀胸膛一顿乱拍，以示怒火。 “谢谢了，我的小笨蛋。” 这小家伙看似软弱无力，可当初在花月森林能轻易穿透李轩布置下来的武源屏障，又岂是像外表那般蠢萌可爱？ 狐爪拍来时无疑于给人狠狠一拳，可这些力量与那日小白狐竭力出手助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捏了捏白狐小脸，冷道轻声道。 啊呜~ 恐怕小家伙也是被冷道这突如其来的温情震的一愣神，亦或许是想到那日青年本能性将她护在怀中的举动，小白狐狠狠瞪了青年一眼后这才软糯糯的伏在青年肩头，将此事略过了去。 青年低笑，踏出屋门望着楼下庭院或站或坐的人影。 来人倒是不少，除了青年身边一贯出现的冷朝幽心梓扇等人外，连万旬与大长老和二长老都等在此地，不过这三个家伙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当然，还有那与李轩站在一起的花月宗小宗主，万悦子。 经历此番劫难后，这位在碧血王朝享有第一美人儿的万悦子似乎成长不少，脸上娇蛮凌气弱了许多。 “诸位是在我这小院开会吗？”青年出现，扶着楼梯缓缓下来。 青年出现后，坐在主位的万旬三人忙是站起，但这十数人谁都开口说话，就这样盯着青年一步步走下楼梯。 “这些家伙傻了也就罢了，万宗主和两位长老也跟着一起傻？” 青年下楼后扫过默不作声的众人，对领头的万旬三人道了一句，又是在冷朝肩头拍了拍，这才悠然懒散的来到水井旁打水洗漱。 这番自然举动可丝毫没有受到众人拿他当怪物看的影响，青年打水入盆，在万旬张嘴欲说还休中自顾自漱口洗过脸。 “都哑巴了、拿我冷道当猴看？” 舒展着有些僵硬的手臂，见众人还是像木桩子一样杵在原地，冷道不满皱眉。 “多谢冷将军！” 冷道话落，为首的万旬脸色默然，沉吟片刻后突然弯身开口，身后众人见之亦是微弯身躯。 在花月宗，宗主弯腰以示谢意当属首次，而且还是对一个内宗弟子。 “宗主客气、我杀司裂父子与三长老只不过为翠萍妹妹和刘氏大娘报仇罢了。” 青年举刀斩罪魁，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曾经一声声唤自己大哥哥，给自己递橘子的小丫头。 仅此而已！ 第78章 四象 青年苏醒，却只道些家常闲话，关于那日为何会一步入四象之秘只字未提。 冷道不谈，包括万旬在内所有人都察言未问，饶是冷朝也只在青年只言片语中得知他们天月冷家与冷道本家可能存在某种联系。至于深究，他也没有那等资格了。 当然，花月宗冷道斩杀悟天宗主一事几乎以惊雷之速传遍王朝，可世人口口相传时碧血王朝百姓大多百姓反倒没有对青年表露什么必杀之心。 青年在花月宗怒斩司裂是为人间正道，曾在天月王朝与皇室征战又是本分之举。功过相抵，外加一些评书先生，文人雅士畏惧花月宗势力，稍加美化后甚至让冷道在碧血王朝散发着某种神秘的魅力。 这其中以王朝那些大家势力的千金小姐为最，毕竟十八岁的四象境高手莫说这一隅之朝万年难遇，就是源域西北大域恐怕万年内都超不过一手之数。只为一见冷道，甚至有些花痴少女还心想着会与这位幼将成名的将军发生些旖旎的邂逅。 一来二去，近些日子平静下来的花月宗连上山拜访的城主家主都多了不少，万旬见之更是苦笑。 而碧血皇室见王朝民意竟然会是这种怪味儿，一时间也哭笑不得，最后索性将烂摊子交给冷道曾经的老对手梓月关。 可那梓月关当日见冷道一刀劈死拥有两仪黄品实力的司裂，也成了干打雷不下雨的货。 开玩笑，这要是在战场，他还能凭借手中精兵与冷道相战几个回合。 再说单独对敌，他梓月关这脑子也不是长在裤裆里，谁没事儿会和这个变态动手？在花月城干吆喝两句后梓月关又是以巡查北方要塞为由离开了去。 …… 这一晃、碧血王朝正统九年正月也快要落下帷幕，再过五日花月宗之战即过一月。 冷道小院屋顶，青年正逗着躺在双膝上，不断用狐爪与自己打闹的小白狐，较之张端幽心等人院落更远的一些院落弟子隔山朗声与自己打着招呼，青年高挥着手臂回以谢意。 “小笨蛋、之前在月峰你好歹也救过我的命，说明你这家伙也不是个简单角儿。那你说说，为什么我就不能凝聚自己的四象印呢？” 手指划过小白狐鼻，冷道无奈轻嘘。 苏醒第二日他又开始雷打不动的体能训练，不过近段时间每次训练下来他总有种后力不支的眩晕感，甚至浑身都冒着虚汗。 冷道清楚这是一步入四象的后遗症，曾经他在肉体强度在八卦境堪称无敌，可四象地品巅峰层次的武源融入经脉骨骼血液，同样需要肉体强度来支撑。 当然，这点儿后遗症在青年眼中只是时间问题便能消化。 只是那四象印… 四象、传统文人雅士推崇道学者将其分为太阳、太阴、少阳、少阴。 两仪分阴阳两气、而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代表推算演义、天时地利、八方气运。传统道学中四象上承阴阳，下合八卦，作渐进分化之别。 万事万物分阴阳，然而事无绝对，单纯以极致阴阳判别颇为不妥，方采少阴少阳区别以待。 可在武学世界里，四象境取传统之名，但进入这一境界的高手却依据天地神兽四象为印来提升自己。 神兽四象为何？ 传闻太古时候，有武学大尊在观察星辰时选择二十八宿作为坐标，东南西北各有七宿，而将每个七宿联系起来想象又很像一种动物。 东方有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角宿似龙角，氐房如龙身，尾宿若龙尾，它们连起来像一条游吟天穹的巨龙，东方属木为青色，又称青龙。 南方为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柳为鸟嘴，星为鸟颈，张为嗉，翼为羽翮，它们连起来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巨鸟，南为离卦、离为火、火鸟名朱雀。 北方有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像一只缓慢而行的蛇龟之体。因位于北方，故称玄。因身有鳞甲，故称武。合称玄武。 西方有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宛如震啸山林的老虎，西方属金，色白，故称之为白虎。 武学大尊认为四象衍生于天道，力与天齐，因此竭心凝化，终于为后世四象境高手留下四象印之威。 奈何近几夜，青年运转体内黑白武源冥想那二十八宿方位却迟迟无果。 说及无果倒也不妥，可青年苦心感应的四象印却让他哭笑不得。 当初冷家灭族之战与此次花月宗大战，四象境高手尽数施展青龙白虎象印，好不威风凛凛。冷道心想若是自己能够感应那四象之首青龙印，届时再以自己的武源凝化，恐怕仅凭他与四象印联手也能与司裂这等两仪黄品高手交手而不败，而不是拼命施展断罪刀。 可是…无论他怎样感应，他的心视世界里始终是一颗漆黑到极致的黑色球体。 没错、就是一颗毫无奇特却又令青年满心疑惑的黑球。 感知这颗黑球时，冷道脑海冥想的二十八宿方位竟然彻底凌乱，面对这古怪一幕，青年希望那心视世界的白袍背影出面为他解惑一番，可苦等许久也没有见到那家伙。 而按照莫老所说，四象境高手感应四象印并不困难，有些天赋极佳之辈初入四象境那一刻就能粗浅运用象印之力。 冷道自认为天赋尚可，奈何感应出这么一颗黑乎乎的玩意儿，冷道都怀疑他的象印是否被这黑球给困住了去？ 亦或者…这颗黑色球体就是他的象印？ 啊呜~ 院落屋顶，青年手指挠着小白狐下颈痒痒肉可是令小家伙惬意之极，睁开狐眸见冷道陷入思索，小白狐很是不满，拍了拍青年手掌似乎在催促他不要偷懒。 “得嘞，我的小笨蛋。” 被这小祖宗喝下命令，冷道又忙着服侍起来。可青年也打定了主意，再过些时日若还是没能将四象印感应凝化，到时候他可就得折腾那颗黑球与四象境天品巅峰的大长老练练手咯。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 咯吱~ 此刻院门推开声突然响起，身着花月长袍的幽心幽娴以及万悦子三女与冷朝李轩二人抬头望着挑逗着白狐的青年，其他四人还好，幽心丫头那个吃味儿啊！ 三宗大战前十日，冷道已经表态只是将她当妹妹来对待，以至于这家伙醒来已有十日，可她还是没有什么理由来单独再寻青年。 思春奈何春不眷，薄脸儿少女也是有气难舒呐！ “冷道大哥还在这里逗狐狸啊？” 少女何尝不想大声质问冷道为何对她这位小美女视而不见，反倒对一只狐狸情有独钟，可话到喉咙还是变了调儿。 这段时间大姐幽娴与冷朝，李轩与万悦子可没少在她眼前流露一番深情爱慕。端倪李轩与冷朝望万悦子和她姐姐的眼神，再对比青年古井无波，瞳孔深处总流露着麻木嗜血的眸子，少女也算识相。 “现在小笨蛋可是我的祖宗，要不是这小家伙，当日我早就死在司裂手里了。”嘴唇在白狐小脸儿上蹭了蹭，冷道将小白狐搭于肩头后身影如絮飘下。 “今儿个都有时间了？” 这些天李轩趁热打铁，恨不得将之前对万悦子隐藏的爱意尽数倾泻在这位碧血王朝第一美人儿身上，而堂兄冷朝在自己无事时也选择不去打扰自己，如此一来他反倒与张端那几人走的近一些。 今日见五人前来，冷道有些好奇。 “咳咳，有件事情可能需要堂弟做个主。”闻言，冷朝干咳一声，脸色略带尴尬！ “做主？”青年一怔。 “呃…今日宗主已经提出由我担任花月宗九长老，不过此事我还没有答应。”冷朝挠头苦笑。 冷道出现在花月宗，冷朝鲜少有动脑子的时候，可这不代表他已经迟钝到不知万旬意思的地步。 他虽然有晋级长老的资格，可目前只能是长老候选人。只是介于冷道影响，亦或者说万旬愿意与冷道有着长久的人脉关系。 在困不住冷道的前提下，困住他冷朝同样可行。 “那家伙倒是有些心思，不过挂名长老可以，日后冷家还得由你坐镇。” 冷道稍作思虑就知万旬作何心思，点了点头只能算半首肯此事。 另外一半乃是众人心底疑惑。 “堂弟可别开玩笑了，我可做不了冷家的主！”咀嚼青年所言，冷朝眼眶微眯，却又不知冷道何意。 “再者堂弟让我坐镇冷家，那你……” “我？” 冷朝开口，青年目光遥遥望着这片天地，眼眸迷离，嘴角颤动，似乎有话传出。 阿嚏、 许久、青年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第81章 倾冠源域 …… 天月王朝、北域、京城、 冬日的傍晚暗的更早一些，凉风扫过京城四条井字长街，裹着厚实棉衣的街边商贩在晚市禁钟响起后皆是扯着嗓子最后吆喝一声，随即有气无力收拾起摊位来。 商贩们左右对视，皆是询问对方今儿个赚了几两几文，可这些家伙眼珠子也没冒出多少火热劲儿。 这一年，天月王朝各个城市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本以为京城尚能好些，一日却也扣不出多少油水。 再待下去，这个王朝恐怕是待不成咯！ “小刘啊，今儿个恐怕赚了不少，昨天我们院里刚来了两个外地的丫头，不妨进去让她们两个舒舒服服的伺候一会儿？” 一处风流楼前，摇着扇子的鸨妈见挑着扁担的商贩回家，忙是吆着嗓子喊叫道。 “张妈、你可就别盯着我了，今儿赚的还不够给那些捕快一顿茶钱。”路过的一位头带白巾的壮实小伙子朝着院子打量几眼，随后扬长而去。 “喂喂、给你算便宜点儿呀！” 小刘离去，那脸上抹着厚实胭脂粉，一笑就掉渣的张妈忍不住挽留两声。见实在做不了生意，倒也没有往日的尖酸刻薄，戳着小刘的脊骨去刁难他。 做着温柔乡的买卖，来的大多是道上的客人，这一年她听过最多的消息就是传闻皇室在对冷家出手时，冷家一位高手自爆才导致天月皇朝气运不佳，财气黯淡。 “日你仙人板板的狗皇室，每个月收着老娘的贡钱，净做些断老娘财路的缺德事儿。” 倚着朱门前的金粉柱子，张妈朝着京城中央方向的皇城啐了一口，见实在没了生意，只得悻悻返回。 …… “诸位爱卿想必也知道冷道的事情？” 井字中央、皇城、正化殿、 昏暗夜色将这座琉璃大殿渲染上一层阴致的清冷，千平大殿流淌着寒凉夜风，吹动着金帐呼啦作响。大殿高庭中央金龙銮椅上坐着的是一位年纪不到五旬的中年男子。 男子着金红龙袍，面容消瘦，嘴唇阴薄，在殿下数位朝中重臣来齐后睁开那双极是疲惫的眸子。 男子正是天月皇室当今主宰、江扬。 “老臣也是进宫之前才知晓那冷道竟然还没死，特打算连夜向陛下禀报。”大殿中央一位拄着拐杖的三朝元老忙是颤巍着嘴角开口，其他几位重臣害怕被牵连也是紧跟着口风。 “都无需装模作样了，朕并不是要责备诸位爱卿督情不力。” 龙椅上江扬手指旋转着面前精贵的羊毫笔杆，瞥过这些居安不思危的朝臣一眼，随后负手踱步在高庭上。 “皇室为何会抹除冷家，这其中原委想来你们也知道一些。数年前冷河山携军功自镇南王府来到京城，朕虽为其加官进爵，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你们都懂，更何况冷家还有一位两仪天品的老家伙坐镇。” 皇帝江扬说到这儿，无奈摇头。 “就在朕夜不能寐时，有一处宗门势力曾来到皇室，开口便答应朕可以铲除冷家。作为条件，他们要从冷家之人身上取走一些东西。” “这算不得亏本买卖，虽说冷家那个老东西兵解致使我天月皇室气运大损，但朕相信不出数年便能让我王朝再度繁荣。” “可千算万算，一年前那些家伙焚烧冷家众人尸体时连清点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啊。” 嘭、 江杨话落，手掌突然狠狠一拍高庭金銮桌，突如其来的沉闷声响将庭下数人震的浑身颤抖。 “现在呢？面对一个能抹杀两仪黄品实力的对手，不知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办法将其扼杀？”江扬话罢，一脸莫名扫过面面相觑的众人。 “这、现在那位高人还没有离开京山，此次不妨让那位出面前去碧血王朝花月宗，只要将其抹除，我朝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诸位重臣沉吟片刻，只听一人壮着胆子对皇帝江扬请示。 “去花月宗将其抹除？李爱卿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那花月宗已经有一位两仪高手，如果再联合冷道，以如今那位高人实力大损的状态，若真是出了意外，我天月皇室恐怕在西北疆域彻底没有立足之地咯。” 冷冷扫过这位兵部尚书，江扬鼻息一哆。 数年前，那处宗门开门见山对他摆出条件，他们替皇室抹除冷家只是为冷家族人血脉里可能隐藏的一步升四品的极致武诀。 今日他已得知消息冷道当日的确是一步入四象，凭借一把不知名的断罪刀将司裂那位两仪黄品斩杀。江扬知道，只要这个消息进入京山那老家伙耳朵里，，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找寻冷道的麻烦。 可这个赌注他皇室不敢赌，这个老家伙能顺利抹杀冷道也就作罢。 若不能，莫说四方王朝已经对他天月王朝虎视眈眈，仅是王朝之中那两处有着两仪黄品的宗门皇室就难以压制。 “如此…陛下不妨给冷家那小东西来个瓮中捉鳖。”江扬对这位重臣责骂过后，正化殿夜风更是阴冷，而百息过后，三朝元老皱着苍眉轻声道。 “瓮中捉鳖？张爱卿不妨细道一二。”江扬眯起眼眶。 “冷家可还有数十位族人在天牢里呆着，……” 夜寒无月，皇城阴风阵阵、 …… “小笨蛋、刚才吓到你了？” 碧血王朝、花月宗冷道院落、 房屋内，望着桌上伏在面前的尺长白狐，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挠着小家伙脖颈随即笑问。 闻言，小白狐睁开正在享受的眸子，似认真打量着青年，徐徐点头。 “那我问你，那颗黑暗球体是不是太阳烛照或太阴幽荧中的一种？”青年话落，眼眸凝睇着白妖媚眸子。 可现在，最是惊愕的莫过于桌上小白狐。 只见这小家伙狐眸逐渐殷红，摇晃着小脑袋打量着面前青年约有百息，小白狐始终没有点头或摇头，甚至连啊呜声都没有鸣出。 或许她也在震动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太阳烛照与太阴幽荧。 “喂、好歹整天去张端那里也好饭好菜的招待你，别这么不给面子啊！” 四目相视，冷道率先急了眼。 这小家伙是想熬死自己的耐心吗？ …… 又是百息、 奈何就在青年脾气越发暴躁时，下一幕差些让青年当场夺门而出。 只见尺长白狐跳下桌面，随着这小家伙身上层层晶莹白芒闪烁，青年忍不住惊异后退，转瞬之间这小白狐周身又升起一道两米高、米长直径的纯白光柱。 光柱霎时黯淡，只是…面前哪里还有先前的小可爱？ 准确的说，面前女子简直是冷道活了十九岁首次遇见的倾世之颜。 女子似不到弱冠之龄，可青年眯眼时女子成熟妖娆，再睁眼相看时女子又似未经世事的少女一般，在风雨中青涩楚楚，到最后冷道只觉得这女子的年岁实在模糊。 女子银色长发及腰，光洁莹白的精致脸颊眉心上点缀着一滴殷红，女子眼眉如柳，眼角狭长、可眼眶却极显大方，尤其那双眸子更是带着摄魂夺魄的勾人劲儿。 再看女子晶莹鼻梁翘之一分则略高，小之半分则不巧。精致鼻梁下那红润小嘴如亟待采摘的成熟樱桃。 女子身材五尺又半，高挑而不丰腴、身着修长狐皮长袭，胸前那双波澜好似剥了皮的蜜桃，透出半寸让世间男子鼻血喷涌的诱惑。 若说万悦子在碧血王朝有着第一美女之称，那呆若木鸡的青年便可拍着胸脯对整个源域宣布，面前这女子定能倾冠浩渺源域。 青年九岁入战场，自幼对世间女子没有什么深刻印象。以往在校场，青年甚至会和手下兵将开玩笑：女人嘛！天黑了只有找准那几个点，是谁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 去他娘滴、这么没尿性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第82章 符殇儿 咕噜、 这座未名简陋的木屋里，面对惊艳而魅惑以至于梦幻至极的尤物，青年还是不争气的吞了口口水。 这个节骨眼若是表现出柳下惠之风，才是对美女最大的亵渎。 青年迷乱声响起，面前女子妖媚大眼眯起。 “这么没出息？叫奴家小笨蛋和吻奴家的时候，冷大公子好像很有底气的嘛！”凝眸青年冷酷邪魅的脸庞数十息，就在小屋气氛越发沉闷时，女子轻灵声音打破平静。 当然，女子一言也是将自己身份揭了开来，赫然是那只一直伏在青年肩头的小狐狸。 “咳咳，没…没想到这么小的狐狸已经到了青年期，看来之前是本将军看走眼了啊。” 女子话落，青年甩了甩差些被这尤物带进沟里的诱惑心思，眼眸中当即凝起一抹凝重和疑惑。 尺长白狐竟然能幻化成人，而且还是这等绝世美人。那之前那小东西表现在他面前的魅态可爱未免就有些说法了。 “走眼了？这么说冷大公子是不喜欢奴家这副模样咯？”低头打量着自己，女子眼中淌过一丝得意，散发着迷人香味的娇躯踱步在青年面前，女子如同白雪一般的纤细手指缓缓点起青年下巴。 女子眸子秋波轻荡，青年好不容易恢复的定力差些又溃败下来。 “你、你先跟我保持界限。” 感觉腹部以下一股邪火几乎不受控制撑起属于它的骄傲，冷道长吁口气闪身至女子对面，奔跑数十里都脸不红气不喘的青年拭过额头冷汗。 “既然你能开口，还是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比较好。”见女子又欲向他走来，青年紧忙大呼止步。 “吻都吻过奴家了，奴家还会在乎几个小小的问题么？不过冷大公子能否先为奴家解惑一番。” “你为什么会有一步踏四品的能耐和凝化出太阳烛照的资格？”不及青年皱眉，女子已经眯起媚眼问道。 “呃…” 青年闻言，眉头当即皱成一条黑线。 “之前你能接下司裂两仪黄品力量的一掌，想来本尊实力也不会弱他多少。”青年目光游离在女子娇躯，忽而又咧嘴哑笑。 “现在还抱怨本将军叫你小笨蛋吗？本将军连这颗黑球是太阳烛照还是太阴幽荧都不知，怎么知道哪里来的资格？”白了女子一眼，冷道挠发打趣。 “至于第一个问题…我还真是知道点儿，不过你得先告诉本将军你的姓名，你究竟是什么级别的灵兽以及当初在花月森林，你为什么选择跟随本将军？” 摩挲着下巴，青年眉头冷不丁闪过凌厉。 面前女子惊艳绝伦，可他怎么看这女子也不像是胸大无脑的花瓶。曾在月峰他护住小白狐只是本能，而狐狸救下她却不知是何缘故。 狐狸天性狡诈，更何况幻化成人的狐狸，他可不得不防。 “奴家本名符殇儿，严格来说奴家并不属于灵兽……是灵兽。至于为什么会追随冷大公子，如果奴家说这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公子信吗？” 名唤符殇儿的小白狐眯着眸子，玉臂束于身后轻巧围在青年打转。 “相互利用？” 知晓这小白狐竟然是神兽，青年还不待压下心头火气，浑身肌肉又是一紧。 “冷大公子何须紧张？对了，倒是忘了冷公子一直忌惮天月皇室的追查，不过你真的认为一个弹丸王朝能请得动一尊神兽吗？” 见冷道紧盯着自己不放，符殇儿雪指轻轻压过红唇，释放着如火如魅的香糜气息。 “之前我与族中师兄去西北域边陲历练，谁想到遇见了世仇种族。师兄等人拼死护我逃离战场，鬼知道我醒来就到了花月森林。” 这般说着，符殇儿眼眉中掠过一抹黯淡神伤。 “神狐族府邸一直悬于虚空，即便是我也感应不到宗族本营究竟在哪里。所以我需要一位能引起我族注意的人。” “引起神狐族注意？是我咯？”青年眼皮跳动。 “要不然呢，当初可是冷公子将奴家的腿射伤的，要不…奴家现在给公子看下伤口？”符殇儿说罢，竟是站在青年面前缓缓揭起狐袭。 “停、” 目光瞥下见这符殇儿已经露出雪长匀称的大长腿，可这女人竟然毫不避嫌还在朝上掀着，青年转身默念非礼勿视。 “喂、奴家初吻都是被你冷道夺走的，现在装出一副正经模样给谁看呢？”青年转身时符殇儿也停下了手中举动，那魅惑天成的脸颊亦是浮现一抹霞红。 她还真害怕这个家伙死盯着自己不放呢。 不过，逗趣一下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貌似还挺开心的嘛！ “当时、当时本将军也不知道你是只可以幻化成人的神兽啊！”明知符殇儿说的有理有据，可青年还是觉得憋屈。 “嘁、” 闻之，符殇儿俏鼻微哼。 “遇见你之前，其实我是想接近万旬的，不过那个家伙偏于一隅，撑死也就在这几个王朝转悠，所以奴家需要一个可以游历源域的人。再者你的武源颇为奇怪，万一能在源域内办件儿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那奴家也岂不是省了些精力。” 符殇儿话落，又是踱步走在青年面前。 “你是在赌，而且还赌的这么简单？”对符殇儿的解释半信半疑，青年嗤声道。 “奴家没有理由很复杂，毕竟奴家可是神兽，冷大公子所成长的岁月在奴家面前不过眨眼一瞬。” 符殇儿话落又是无所谓耸着香肩。 “现在呢，冷大公子是不是可以解释你与那一步四品的武诀有何联系了？”符殇儿好奇眸子打量着冷道。 “这、这该给你怎么解释呢？准确的说这部武诀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有关系的是与天月冷家有着相同血脉的另一个冷家。”青年苦恼摇头。 “你这笨蛋就不会思考吗？这部武诀自我的血脉觉醒，只能证明我的运气比较好。可究竟是什么冷家才拥有这种变态血脉才是其中关键啊！” 窗户半掩，被这符殇儿体香迷的脑袋眩晕，青年顺着窗口吮吸着院外寒气。 “你真不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来？”见冷道不似说谎，符殇儿柳眉簇在一起，流露着一股冰寒煞气。 这个家伙当着她人类之躯称呼她为笨蛋是不是太顺口了？ “废话、以前不是给你说过嘛，自从有意识以来，我就和莫爷爷一路颠沛流离。除了仙逝的他老人家，恐怕真不知有谁知道我的身份咯。” “或许连我那血脉之亲的父母，估计都以为他的儿子已经死了。” 冷道眼中失落闪过，抬头时又戏谑盯着符殇儿。 “喏，虽然我的回答让你很失望，可我更没有必要去骗一只神兽。不过今天晚上似乎要让我的小笨蛋失望咯，你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青年最后摊手咧嘴。 “你、” 被冷道这一刺激，符殇儿那饱满胸腹随着剧烈呼吸，翻涌着惊骇的波浪。 不过此次还真如青年所说，她的确失望了。 她跟随青年，诡异武源只是一道引子作罢。 真正令她波乱心境的除了这家伙荒唐而急促的一吻之外，青年一步升四品的能耐首次令她震动。 准确来说，青年一步升四品依旧是她想要见到的结果。 然而太阳烛照实为例外。 面对这尊她只在族中古老传承才有片面记忆的神兽，纵使她的血脉再强横，见到太阳烛照也唯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无论源域还是道魂界、更不提魔道还是武学正道、万事万物在这尊圣神面前唯有躬身而立。 无一例外！ “也罢，此次也算是我符殇儿考虑不周，不过日后有难，你可别指望我出手。” 符殇儿娇怒声落，身影散射点点白芒，青年惊异注视下，那尺长白狐又是出现在小屋地面上。 白狐跃起伏在桌上眯笑着眼，笑望青年。 此次笑意并不令青年心生酥宠。 四目相对，青年满脸尴尬！ 第83章 天道 今日若这小家伙没有幻化成女子，便是个糙实小子他心里虽说惊讶可有个限度。 可没想到梓扇幽心等人一语成谶，这小白狐体内还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美到连他都得辛苦隐忍才能压下邪火的女子。 难怪这小家伙只有在自己洗澡和拉屎时才会避而远之。 咳咳，拉屎嫌臭可以理解，但这洗澡不正是小白狐害羞所致吗？ “要不这样，我们立下几条契约如何？”手忙脚乱坐在小白狐面前椅子上，冷道努力压下窘意。 “刚才你变幻成人形，理说因为司裂的事情我还得对你道谢。不过这次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太阳烛照的事情我并不知晓，让你这两个问题打水漂也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见小白狐眸子逐渐转冷瞪过自己，冷道也不恼怒。 “以后你也不用折煞我再自称是什么奴家了，我受之不起啊。如果你真想幻化成人，称呼我一声公子就算是抬举我了如何？” 现在青年连伸出手指挑逗白狐的心劲儿都生不起，话罢见这小家伙直接将头转过去，冷道又是哈笑。 “那行，你以后也不用称呼我公子了，想称呼什么全凭你乐意。” “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以后别再伏在我肩膀上了。今日一见你这人类模样，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青年祷告着神色越发不耐的尺长白狐。 “如果赏脸，我们就以朋友之道相处，怎样？” 啊呜、 谁知青年话音刚落，尺长白狐尖锐一喝后突然朝窗外射去，估计是受不了青年的唠叨，打算出去透透风。 “呼~” 白狐离去，冷道盯着蜷缩在院墙上的白狐许久，最后才搓了搓麻木的脸庞。 亏得他之前还和小白狐共用一副碗筷进餐，甚至他很是享受给这小家伙绕着身子拍着屁股的感觉。 软呐！ 可就是符殇儿本人出现后，他连之前的相处回忆都变得驳乱不堪。 难道真是自己耍流氓了？ 那这个女人怎么没有极早幻身阻拦他呢？ “这、这都他娘的啥尿性啊？”杵在原地许久，青年喃喃一句，百息后机械性返回床榻躺了下来。 青年睁目，久久未眠。 凝象印凝出个太阳烛照、收宠物收下个神兽狐族。似乎这苍天在每一个岔路口都待自己不薄。可越是这样，双臂作枕的青年才越是清晰与恓惶。 他身怀阴阳武源、可又道何为阴阳？ 阴阳之气乃天地混沌之气分化而立，阴阳为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五行又与八卦紧密相连。 武学者生于五行天地，本尊属性方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其中五行中变异力量最多者为木之力。 八卦之说里震为雷、是阳木，巽为风，是阴木。 可万亿分之一的武学者却能窃天道而行之，生存于五行之内，运力于五行之中。 为这种武学者支撑力量的便是阴阳武源。 阴阳武源武学者、无属性却又是五行属性。这同样是冷道之前为何会觉得自己在任何时候和地方吞噬天地武源的速度都远快于常人的原因。 可以说，阴阳武源从冷道出生那一刻就是他的强大基石。 阴阳武源道罢、接述天道。 浩渺源域、除了那兵解肉躯只剩下灵魂飞升的道魂界。源域妖魔人三道无论作何区别，他们的道境划分都是自一梦境至无始境，每一步循序渐进力求以境证道。 此为寻常道。 而天道别于寻常，以造化晋级。 青年感应自身属性却侥幸触发无属性的奥秘，此之谓造化。以此造化瞬息入八卦，傲视天地八卦武学者。 月峰与两仪黄品司裂相战，青年借助断罪刀再次感应天道成就造化，并且触发体内血脉极致武诀完成一步入四象的异人之举。 青年心里如何不知这其中盘根错节？只是现在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阴阳武源探寻了天道，还是天道修行赋予了他阴阳武源。 且外人眼里，他能在不到弱冠年纪成为四象地品巅峰高手是天赋异禀，可这莫须有的天赋需要他去承受的抬价，更与何人说？ 天道、窃天之道。 窃、终不为天地所容。 …… 然而现在青年辗转难眠，寒夜里吹着凉风的小白狐符殇儿又怎能静下心来一如往常？ 或者说、她又何来对青年的往常？ 曾在青年肩头的亲腻也好，被这家伙隔着狐袭一顿乱摸也罢，甚至刚才除了自己名讳外对青年那一番天花乱坠，青年信与不信她皆可不去理会。 生闷气的她只因为过早在青年面前暴露了自己！ 为了青年的阴阳武源之谜，她曾为种族答应那人的要求。为了阴阳武源即将带来的天地之运，符殇儿更明白这样做没有丝毫不值得。 可偏偏，她没有在青年一步升四品的能耐和凝化的太阳烛照面前沉住气。 尤其是那太阳烛照、那贼老天究竟给了这个家伙多少常人永生无法触及的天赋和气运？ 太阳烛照出世，若青年真的与这混沌第一圣神心意相通，届时洞察天地易如反掌，那她还如何敢再靠近这个家伙？ 最可恨的是、便是在这家伙面前受了难以想象的委屈，她也只能对青年束手无策。 啊呜~ 此刻小白狐眸再次殷红，愤怒低鸣声过后扭头见青年将屋内青盏灭了去，狐鼻低不可闻的哼过。 凭什么你能舒服睡着，我符殇儿就得在外面喝着冷风？ 心思掠过，小白狐当即化作白芒入屋。 “符大小姐，你是嫌我的良心还不够痛吗？能不能从我胸膛上下来？”屋内，冷道苦笑。 啊呜~ 符殇儿不知意的回应一句。 …… 幽心丫头这两天只有一种错觉，冷道与小白狐的腻歪火热似乎进入了冷战。 五日即过、李轩与万悦子大婚前一日酉时、张端院落来客不少，众人围坐在两张拼凑起的饭桌旁。李轩万悦子与冷朝幽娴两对鲜少与外人搭话，各自沉浸在你侬我侬的甜蜜中。 梓扇等人近段时间除了修炼，倒也将在校场上学的那套摇骰子手段摆上饭桌。两兄弟外加李虎白山与赵宣屏三人玩的不亦乐乎。 除了不亦乐乎还能怎样？ 这两天连他们都看的出来冷道与小白狐之间相敬如宾，幽心那丫头又是钻进牛角尖拔不出来，难不成他们还能给谁道个谋划？ “冷道大哥这两天惹这小家伙生气了？”拗不过心头那股火热劲儿，小丫头牙齿浅浅咬着筷子眯眼一笑。 面前，冷道自用一副碗筷，又为小狐狸单独准备了碗筷来喂食，只是这小家伙吃相明显很是不情愿嘛！ “你这丫头也不是不知道，怼上这尊小祖宗，不管有错没错都是我的错。” 青年眼咕噜转动，话是对幽心说着，可这意儿在针对谁也不言而喻。 啊呜~ 奈何冷道正当着幽心的面抱怨时，只见伏在桌上的小白狐轻抬额头对着幽心勾起妖媚笑意，一转身便顺着青年手臂爬上肩头。 紧接着小白狐也不避讳自己还满是油腻的小嘴，当即在青年呆若木鸡中狠狠将嘴巴印上青年薄呡冷唇。 青年眸子与符殇儿狐眸不足三寸，在这小家伙的眼神中，青年分明看到了一抹戏谑和快意。 “造孽啊！” 青年见对面幽心突然放下碗筷瞪着自己，心头怒吼仰鼻而起！ 第1028章 无上六合 除了炎天之主，没人知晓天炎主神究竟拥有何等恐怖的能量，才能在与天道之子开启近身战的同时，将日月破荒这等极耗心神的天道神通施展开来。 这一刻，身处狂暴道气能量中央的冷不离心绪发沉，位于六合大阵四方阵位的青龙大帝四人亦是倒吸一口寒气，反观先前指望丈夫对天炎主神出手的钟离灵更是一脸寒颤。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天炎主神如此恐怖的神通之力究竟打算对谁施展。 “噬、” 阵法中央，感应到那轮火日的毁灭温度连阵法无形边界的空间都扭曲起来，冷不离一声沉喝，弥漫空间的道气力量强行被其内吞过罢，源域武学强者这才清晰感应到这位天道之子先前的消耗何其恐怖。 此刻冷不离左手紧握着噬魔剑，手掌轻许颤抖，再看其周身萦绕着的阴阳河流，此刻黑白光芒已经黯淡到极致，甚至这道防御神物在旋转一圈后，不得不化作一缕浅弱光芒消失在冷不离眉心。 “与本公子相战还能做到一心二用，看来本公子还是小瞧你了。” 转眸看到西山火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冷不离长舒一口浊气，认真盯着负手而立的天炎主神道。 “小家伙可别忘了，本神融合的可是你的父亲，这其中自然包括对你的认知。” “十五年让你变化极大，可是…你终究是天道者的儿子。” “无可改易、” 天炎主神翻了翻手掌，垂目望之，嘴角勾起一抹轻浮笑意。 如此一笑，冷不离握着噬魔剑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而缓缓发白，三缘北山，离倾影听闻此言后更是满脸杀意。 丈夫冷道甘愿成为天炎主神的宿体已经将天道家族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十五年时间过去，他们几乎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偏是这天炎主神又要一言一语将这道伤口撕开，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到痛苦。 “天炎杂碎，你太过分了。” 阵法南位，盘膝而坐的离天缓缓起身，此刻离天双眸尽数转化为暗黑之色，离天胜雪白发随着能量之风狂舞，其手印眼花缭乱结动过罢，源域各个种族的强者其实感应到离天的武境实力在疯狂攀升。 “八赴轮回、不朽降、” 轰隆、轰隆。 伴随离天在保证自身不死的前提下将无道黄昏运转到极致，尤其是那魔兵不朽现世的轰隆巨鸣声响起，亿万魔道强者无不是悠长吐了口压抑浊气。 自天炎主神午时出现至现在，包括炎天之主在内的六大无上大能皆是没有取得半分胜势，这种结局让他们对天炎主神的降临越发的担忧，可真正令他们无奈的是，以炎天之主为首的六人似乎都没有将自身攻击力量开启到最大化。 源域世俗并不懂炎天之主六人在想什么，可他们就是为这一战感到憋屈，此刻离天率先将攻击之力施展到极致，是胜是负暂且两说，可好赖也能让源域众生扬眉吐气一回。 “生平还未曾将力量施展到极限嘞~” 不朽魔兵自遥远南域梭空而来之余，那剑圣冷皇捋了捋眉心，紧接着，这位在源域并没有多少存在感的无上大能笔直升空，人类之躯瞬时转化为美轮美奂的圣皇剑体。 吟~ 下一刻，随着圣皇剑本尊轻轻摇摆，源域之中蓦地传出震荡心魂的无尽剑吟，而接下来的一幕才让源域众生知晓，以剑之名成圣的无上强者究竟拥有何等恐怖的能耐。 穹顶之下，不知是哪一位武学强者手中佩剑突然被动脱离，直射天穹，三息不到，凡源域睁眼之人，无不看到天之巅有亿万各式各样的长剑浮空而起。 天落剑雨，莫过如此、 吟~ 倏尔，似乎是天道之子与炎天之主无形中解开了穹顶禁制，无穷无尽的长剑最终密密麻麻旋转在圣皇剑周体，当那些剑体最终化作能量之流融入圣皇剑身，随着千丈之长的圣皇剑轻轻旋转，便是六合大阵都在此刻划开一道黑暗裂缝。 以源域剑之力震开六合大阵的束缚，无怪离天曾对女儿以及外孙言之，单论巅峰力量，圣皇剑绝不在青龙大帝之下了。 “都开始拼命了啊！” 阵法西位，青龙大帝凝眸见幽府之主与剑圣冷皇齐是施展终极一击，略作沉吟，青龙大帝一道龙吟之声传出，人类之躯再度转化为本尊太古青龙。 “太古虚无、天之子生、” 此刻、游曳在天地之海中的青龙大帝龙口大张，紫金龙鳞徐徐转化为玄青之色，龙体之上，漫天青炎随风流转，最后竟在源域众世感知下凝成四道两上两下的虚幻能量体。 四尊能量体是人也对，可说是同一种似人的灵长类兽体也无错，真要细细判别，似乎与冷道在太古界中遇见的魔道始幽更为相像。 四尊似人似兽的能量体出现，只见他们同时抬起长着锋利尖锐指甲的手掌，四只手掌形成一面平竖于天穹的托台，紧接着这面托台又衍生出一道足有万丈直径的青色光柱。 在这青色光柱中，源域强者俱是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古老沧桑之感，这种感觉恓惶得让人觉得浑身肌肉都开始荒芜破败。 天之子生，此乃青龙十五年前对抗冷道的极限力量。 “海之心、” 三大无上大能已经准备完毕，那海皇见之喃喃一语，倏尔，遥远海域有无数滴湛蓝色的水珠浮空而起，仿若一面笼罩在海洋之上的天幕，随后这无穷水滴汇聚成一颗万丈直径的湛蓝色水球，水球朝海皇本尊袭去时不断缩小，最终，这颗湛蓝色水球被海皇本尊衔于口中。 “提防这废物声东击西。” 四位源域无上大能将自身可动用力量凝聚到极致时，阵法天位，炎天之主立时轻喝出声。 “不用提醒了，日月破荒是留给你的。” 谁知炎天之主前言刚落，环顾大阵四方阵位的天炎主神摇头一笑，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攻击心思。 在此之前，倘若这四位无上大能真的只是期待冷不离在自己手里能出现奇迹，他大抵会将日月破荒作用在青龙大帝与海皇身上，天炎主神清楚，自己与炎天之主的战斗绝然不会是一步天道神通能够了事的。 可现在，四位无上大能同仇敌忾，倒也符合他想要将四人一并胜之的决心，至于炎天之主，他也绝不会让那家伙清闲下来。 “对了，小家伙，你也想加入他们么？” 负手而立的天炎主神轻笑问道。 “嗯、” 与天炎主神相距百丈的天道之子点了点头，随后见冷不离缓缓抬头。 “老混蛋，你就好生应付那道天道神通，若是死了，本公子日后可就不知道找谁撒气了。” 破天荒地，冷不离对炎天之主这样道了一句。 闻之、白霞之中的炎天之主嘴角勾起，笑着点头，没说什么。 “先前出手消耗颇大，小家伙，现在逞强可并非明智之举啊？” 天炎主神见冷不离越发平静，再度出声道。 “让本公子猜一猜。” 天炎主神话罢，冷不离揉了揉双鬓，轻轻一笑。 “就算这四位竭力出手，如果本公子没有猜错，他们依旧不会是你的对手，而只要他们落败，到时候六合大阵东西南北四方阵位没有能量支撑，大阵破去，你便可以全力对付炎天之主了对么？” 冷不离直视着天炎主神，认真说道。 “呃~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还挺聪明，当然，你可得念及本神刚才对你的恩情，要不然，现在的你可没有与本神站着说话的资格。” 别人不知冷不离在近身战中失误了多少次，可他与冷不离这两位当事人可是再清楚不过。 “知道、是因为你将爹地融为宿体，所以才会对本公子手下留情么？”冷不离又问。 天炎主神只是默然耸肩。 “或许是咯，可是…前几天本公子答应过娘亲的，如若爹地真的在与你的对抗中失败，本公子能做到的，只有提前将你抹除，从而让爹地少受一些痛苦。” “而这也是本公子为何要在今日与炎天之主和这四位联手的理由。” 言至于此，冷不离清幽一叹，紧接着冷不离黑色衣袍，长发，双眸，四肢于两息不到快速变幻，最后彻底转化成一尊混沌人影。 天道之子如此变幻，两百万丈六合大阵空间中，除去青龙大帝等四位无上强者施展攻击所占据的空间，其余天域尽数转化为纯碎的混沌之色。 道气陡生，冷不离手中噬魔剑徐徐浮于其面前，随着噬魔剑自动旋转，阵法中央的混沌道气于十息不到，彻底被那噬魔剑吞噬。 这一刻，噬魔剑柄处那处闭合太久的眼眸缓缓睁开。 再次握住噬魔剑，混沌冷不离的战斗意志在刹那间攀升到极致。 “这小家伙…” 被冷不离猜测出心思，甚至不得不面对冷不离的斩天之力，天炎主神顶天俊朗的脸庞稍有波动，这位阴域之主双眸深处没有半分畏惧之色，确切地说，天炎主神只是有些无奈。 似乎因为冷不离没有听他的话。 “算了，也该到时间了。” 天炎主神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时，其左手摊开，眉心诡异溢出的一滴鲜血滴落在掌心，紧接着血滴血气浮散，最后在源域众生感知下变化成一颗凸出无数血刺的血球。 “此为域之血噬，乃是这废物孕育数百万年的邪器，你们小心。” 血球一经出现，炎天之主再次轻喝出声。 而似是觉得只是提醒一句远远不够，在西山火日彻底凝化成一枚千丈长，数十丈粗细的殷红长剑后，炎天之主率先对着身下狠狠轰出一拳，与此同时，炎天之主心神快速转动，又忙是在冷不离五人身躯表现凝聚一面虚无空间涟漪作以防御。 “诸位，务必将此獠一击必杀。” 炎天之主率先动手，冷不离亦是不再等待，随着天道之子怨恨之声响彻，炎天之主所创的六合大阵之中，六位无上大能与掌控着域之血噬的天炎主神终是爆发出极致毁灭力量。 两百万丈阵法空域，能量溢散间，亿万生灵如窒息一般，无不脸色蜡白，源域山河，火山炽热火浆冲天而起，江水垂天，诡异倒流。 此刻，浩瀚源域前所未有的渺小… 第1029章 天炎神散、天道重生 两百万丈直径的六合大阵空域，若是寻常百姓以脚步丈量，恐怕半辈子得耗在路上，可对于那些武学大能以及绝世强者，尤其是如离倾影这种层次的强者，真要战斗起来，这点儿空间对于他们根本不够，更何况现在还是无上大能之间的战斗。 而且…还是七人。 三缘山、四女神色各异。 东山、 钟离灵满眼紧张的望着穹顶之上所发生的一幕，天炎主神能够在以域之血噬接下六位无上大能合击之力的同时，同时运转日月破荒对付他的丈夫，这俨然令她匪夷所思。 按她所想，天炎主神先前已经隐晦表明了不愿让孙儿冷不离加入战斗，很显然孙儿是压倒他最终的一块儿砝码。 如此，阵法之中的天炎主神最不济都是重创之局。 可是丈夫不仅要维持六合大阵的稳定，还要一心二用迎接如此恐怖的天道神通，倘若天炎主神重创缩回阴域，她倒也不担心丈夫后续，怕就怕那家伙还有什么底牌哩。 西山、 “还是到这一步了么。” 炎天之主能否接下日月破荒神通已经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她也不想考虑。 抬眸凝睇着彻底被恐怖能量充斥着的阵法天地，或许是心绪已经泛凉，人儿只觉得从脚下蔓延开一股寒意。 来时她想过的，若是炎天之主或是天道之子能够将天炎主神与冷道剥离开来，这自是最好不过。 现在这种局面，她同样有所准备。 大抵应了冷不离五年前所言罢了。 北山、 母亲离倾影的眼泪滴落在女儿离念冷的手背时，这位气质犹如烟波的小女儿家先是抬头认真望着眼眶中满含泪水的母亲，随即又凝眸在异象陡然变幻的天穹上。 随着音希万象的轰鸣之声传斥在源域上空，六合大阵的阵法空域已经被严严实实的恐怖能量所包裹。 似是掺杂着阵阵痛苦的龙吟与神兽哀嚎之声，似是恓惶悲鸣剑吟传响，又好像有道道闷哼声和破碎声传出。 这一切，唯有尘埃落下，他们才能知晓结局。 再看大阵天位之上，西山火日所凝化的千丈长、数十丈粗细的殷红长箭以穿空之速对着炎天之主袭去时，东海位置，不知何时又有一支同等体积的暗黑长箭亦是呈相反方向对炎天之主凌袭而来。 所谓日月破荒，日为阳，阳在明面，而月为阴，阴于虚空，这也难怪数个时辰过去，他们也只能看到天炎主神只凝聚一支日之箭了。 再看她该称呼为祖父的那个炎天之主，面对左右而来，将九天空间划出两道千万丈直径碎域的日月长箭，炎天之主身后竟是诡异出现一道十万丈之高的白霞之躯，这道能量之躯抻展双臂，竟然硬生生将左右天穹扭曲成肉眼可见的空间乱流。 空间乱流包裹下，日月长箭显得如此渺小，可无论乱流之力如何冲刷，这两支长箭袭向炎天之主的速度并未滞缓多少，甚至连长箭的能量也未显薄弱。 一心二用，炎天之主像是有些为难，接下来就看六合大阵之中的天炎主神是何结局了。 “娘亲放心，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离念冷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掌，如此安慰道。 话落，人儿双眸更是湿润不少，泪眼婆娑地对女儿点着头。 儿子兴是无碍，可冷不离和离念冷就再也见不到父亲冷道，而她也要永远失去丈夫了。 “啊~” 这么一想，离倾影突然歇斯底里地崩溃大哭起来。 遥远处、西山狐袭妖娆人儿绝色眸子缓缓转望离倾影，雾气迷离。 … 日落黄昏，源域众生等待的每一息都变得如此漫长。 天之巅，面对日月长箭攻击之力，知晓空间乱流阻碍无妄的炎天之主在亿万武学强者注视下，任由这两支贯天长箭袭来，而在长箭接近十万丈之距时，炎天之主竟是撑开白霞双掌，随后死死将日月长箭捉住。 尖锐刺耳的破风之声与手掌与箭身摩擦的咯吱之声交错在一起，伴随那道白霞能量之躯的每一次呼吸，九天之巅便会顿然裂开一道数百万丈之长的空间裂缝。 裂开、愈合、裂开、愈合、如此反复，源域生灵的心跳仿佛都在此刻受到了牵引。 至于六合大阵内部究竟是何等局面，他们也只能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了。 只是、 约是数百息过去，穹顶之下，以魔魇魔君、安天等为首的源域绝世强者注视中，在感应到两百万丈直径的六合大阵周围突然延散出缕缕斑驳能量后，这些强者的眼瞳都在瞬间紧缩起来。 能量溢散…在炎天之主的维持下，六合大阵要破了么？ 保护屏障中，没有人知晓炎天之主此刻究竟承受着何等恐怖的压力。 若是全力应对日月破荒，炎天之主早就将这等神通之力接下，真正令炎天之主感到吃力的恰是六合大阵。 大阵之中所充斥的能量太过恐怖，任由这些能量席卷源域，到时候他与孙儿冷不离所设的保护屏障都有可能破碎，而那个时候，凡是能量溢散之处，源域生灵将无一能够存活。 炎天之主无法放手，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六位无上大能的攻击之力竟然在阵法内部产生了某种变异，由此催生出了更加狂暴的爆炸能量。 两头皆需要应对，却又无法全力应对，这也无怪此刻这座足以容纳六位无上大能的超级阵法会出现溢散能量的情况了。 “不离、你先将亲家等人接出去，此后只需维护地位，阵法能量之事交由祖父来处理。” 当阵法之中的毁灭能量四散越发恐怖时，炎天之主的叮嘱声也变得沉闷起来。 吼~ 吟~ 噗~ 炎天之主前音刚落，那六合大阵边缘处，缕缕阻塞道气河流浮现，下一刻，本尊鲜血流淌，兽瞳无力的太古青龙与海之兽，本是美轮美奂却又毫无凌厉之感的圣皇剑、脸色苍白透明的幽府之主离天齐是出现在河流之上。 太古青龙与海之兽传出痛苦而压抑的怒吼。 圣皇剑轻轻颤抖，剑吟之声再无力量。 离天口中鲜血喷涌，手中不朽亦是黯淡无光。 而感知最后出现的天道之子，此刻冷不离脸色阴白，双眸混沌光芒晦暗不明，冷不离喉咙滚动，似是有鲜血喷出，却又被其强行咽下。 五位无上大能共对天炎主神，可谁能想到千息时间下来，尚不知天炎主神结局如何，这五位却狼狈成这般。 “四位赶紧散开。” 将离天四人接出，回归阵法地位的冷不离也管不上源域众生是何想法，沉声一喝后，冷不离手指指向眉心，像是在施展某种禁忌之术一般，欲要联合炎天之主强行将充斥着变异之力的六合大阵稳住。 天道之子并没有畏惧其中的狂暴力量，可他知道，真要等到六合大阵爆裂，这源域…恐怕真要生灵涂炭咯。 呼~呼~ 可就在冷不离刚刚施力时，浩渺源域上空，一种说道不明的声响由轻浅到低沉，缓缓传来，似是喉咙滚动着血沫、又像是荒凉平原上，某一处通往地下世界的风眼有余声回响。 这令包括炎天之主在内的源域强者以及俗世生灵蔓延莫名，可随后他们竟是看到…溢散在六合大阵之外的狂暴能量在徐徐敛回。 这是什么意思？ 天炎主神并没有遭受重创，甚至…他在挽救六合大阵，在挽救源域众生？ 嘭、 阵法的能量敛回倒是让炎天之主减轻了不少压力，伴随一道破天之声响起，炎天之主直接将那日月长箭握碎了去。 做完这一步，炎天之主并未从六合大阵天位撤离，当然，他也并未出手助力阵法之中的能量敛散。 确切地说，连他也想知道天炎主神此举何意？ … 源域在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宛若一缕呼吸声都是阵阵飓风声响，亿众注目下，十息、百息、三百息、五百息… 百孔千疮的天穹终于从西方透过一抹黄昏的余韵，六合大阵内部再度清晰出现在世人感知之中。 阵法空域中央，容貌顶天俊朗的天炎主神此刻身高约是一丈，这位阴域之主面前，域之血噬犹如僵木，浮空而纹丝不动。 仿佛，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咔嚓、咔嚓、 倏尔、天炎主神面前域之血噬在清脆破裂声中，化为块块血片坠落，紧接着天炎主神的黑暗之身亦是碎化而去。 十息过罢、一位双手负于身后的雪白长袍人影凌空而立。 男子身高六尺，面容俊朗，双眸沧桑，黑白长发随着能量清风轻轻浮起。 天道者、冷道。 第1031章 小笨蛋 “让爹地抱一抱，好不好？” 源域众生所感知，这位以一人之力对战六位无上大能未落下风的天道者，此刻似是有些怯弱，甚至连抻直的双臂都有些颤抖。 而对面，神色平静的离倾影望着血脉相亲却又倍感陌生的父亲，小女儿家先是转过头望着眼眶通红的母亲，随即又抬头望着从天穹飘身而下的冷不离。 “哥哥、” 冷不离皱着宛若水雾朦胧的眼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念冷不要害怕，这是爹地。” 冷不离走在小妹身侧，宠溺揉了揉离念冷的长发。 “念冷知、知道。” 离念冷深吸口气，最后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进父亲冷道怀中。 “乖女儿嘞、” 感受到女儿的肌肤瞬间紧绷，面对六大强者丝毫未显慌张的冷道霎时慌乱起来，冷道眼眶猩红，想要紧紧拥抱着女儿，却又害怕这样会让女儿更加反感自己。 最终，冷道轻微松手，女儿冷不离迅速后退，这对父女的短暂相逢就此结束，冷不离又怯生生地半躲在哥哥冷不离身后。 “是爹地对不起念冷，这次爹地回来，以后我们一家人就不会分开了。”冷道起身后再度弯下腰身对女儿温柔笑道。 “嗯、” 离念冷莫名点头，神色并没有多少亲近。 也恰是这一个简单的‘嗯’字，冷道终于体会到了当年他在太古界中，神识之体第一次看见母亲时，母亲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他对女儿，与父母炎天之主与钟离灵对他何异？ 他冷道并不是合格的父亲呐！ “这一战过后，爹地和念冷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嘞！” 见父亲与妹妹的气氛有些尴尬，冷不离挠了挠头，干笑道。 “是哩、是哩、时间还很长。”冷道咧着一口森冷白牙笑说道。 “那…离大千金，小爷想去…” 冷道并没有转眸，也知东山与西山尚有母亲与符殇儿等待着什么，只是话到喉咙，面对妻子，冷道又有些期期艾艾。 “去、这些年灵姨也够自责的，而且…那位同样等待冷公子十五年呢。” 离倾影浅嘘一声，努力凝出笑容对丈夫道。 “嗯、” 冷道点了点头，再是在妻子光洁额头深深一吻后，紧接着冷道已经来到三缘东山之巅。 天暗木深、山巅，望着身躯颤抖的母亲，冷道倒也不吝啬，大跨两步，轻轻将母亲拥入怀中。 “道儿、当年、当年是母亲和你父亲…” 感受着儿子熟悉的气息，沉默了十五年的钟离灵紧紧抱着儿子手臂啜泣出声。 “母亲可没有对不起道儿，那个老混蛋也没有。” 孰料钟离灵话音未尽，冷道嘴角呡起，摇头否定道：“要说起来，也该是道儿给母亲赔不是嘞。” 冷道擦拭着钟离灵眼角泪痕，轻声笑说：“五年前，小冷先生年前气盛，未经那老混蛋同意便挪移空间要挟住母亲，这事儿道儿以后会教训小冷先生的。” “道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母亲好赖是不离的祖母，小家伙怎么可能狠心动手？” “倒是道儿这十五年受苦了。”说到这儿，钟离灵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母亲也知道道儿怨恨你父亲，这些年你父亲时刻心生自责，如果道儿愿意…” 借着机会，钟离灵又小声念叨起丈夫炎天之主的不是，当然，能感应到这里的可都是聪明人，钟离灵这意思自然再清楚不过。 无非是希望冷道能够原谅炎天之主罢了。 谁知钟离灵话还没说完，冷道已经饶有笑意地挑起眉头。 看到儿子这般，钟离灵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心急，随后忙是紧紧抓住冷道的手臂。 “道儿、你、你知道母亲并不是、并不是想替你父亲解释些…” “母亲~” 钟离灵‘什么’二字还没有落下，冷道幽然叹息出声，紧接着轻轻摇着头。 “道儿弱冠又三开始对抗那个老混蛋，直至而立又五进入阴域，十三年的时间，道儿和那个老混蛋心里在想什么，彼此都一清二楚。” “母亲就放心，无论如何，道儿也不会让那个老混蛋离开你不是？” 冷道轻拍着母亲的肩膀，嘴角笑意越发柔深。 此次归来，他能感受到母亲的激动和愧歉，且并没有出乎意料的是，无论什么时候，母亲在愧歉自己的同时，永远是将炎天之主摆在第一位。 他已经理解和包容了这一切，毕竟…母亲才是源域之中最苦命的女人。 “以后我们一家人相聚的时候还多着嘞。”冷道最后对母亲安慰道。 “真、真的么？” 听到儿子这样说，钟离灵的呼吸更是瞬间急促。 “道儿为什么要欺骗母亲呢？” 冷道耸肩反是一笑，最后轻拍着母亲的后背片刻。 天道者深邃双眸缓缓西望，那里、妖娆人儿孤独而立。 … 西山、夕阳的最后一抹余韵照耀在两米开外的人儿身上，雪白狐袭像是披上一层煞是好看的金红纱衣。 此刻，垂目望着青郁山巅的符殇儿感受着那道印刻在血脉里的熟悉气息，不知为何，小脚竟然后退半步。 人儿眼眶通红，好赖没有让泪水留下，可美人儿饱满酥胸剧烈起伏，心境远没有刚才所想的那般平静。 是啊！ 就算冷道已是离倾影的丈夫，是冷不离和离念冷的父亲，可三十二年之前，他二人就已经彼此牵引，注定无法在生命中将对方当成一位过客。 只是…人儿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天道者、倘若你真要、真要与本帝清算往事，本帝奉陪便是，可殇儿同样等待了你十五年，你、你应该不至于对殇儿…” 冷道与符殇儿俱是沉默，可这个节骨眼儿，青龙大帝站不住了。 他大抵能想到冷道不会真的对小女儿动手，可凡是都有个万一，只是这万一，小女儿可没有丁点儿能耐接下来呐！ 青龙大帝话罢，冷道这才双眸绕笑的抬头望天。 “你龙稚当个圣古妖帝倒是够份儿，可就是眼界还有点儿狭隘了。” 冷道嘴角轻轻勾起。 “二十七年前在天剑城，本公子以源域换你这宝贝女儿时，你可是拒绝了本公子啊！”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冷道忍不住嘲弄一笑。 “你、这…” 冷道话罢，青龙大帝语气一滞，不知如何回答。 “冷大公子，你够了，他、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听闻冷道这样说，符殇儿柳眉轻竖，抬眸莫名凝睇着冷道。 “够了？” 冷道摩挲着下巴，随后含笑打量着符殇儿。 “如果宠物非要这么说，作为主人，本公子好像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啊！” “你说是不是啊…小笨蛋？” 第1037章 步与炎天齐 “八步、人间生。” 伴随冷道呢喃之声传开，一股说道不明的清幽气息如天降大雨，于刹那间充斥在源域的每个角落。 在这股气息的席卷下，冷道能感觉到自己先前与父亲的对抗中所留下的淤结伤势，以清晰可感的速度恢复过来，而如离倾影、符殇儿、钟离灵的等人亦是觉得对于这父子二人的战斗担忧平静了许多。 源域众生于这深夜中更是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之感，仿佛这十五年来，天炎主神、天道者带给他们的压抑之感在顷刻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里，好像只是一场父子之间的寻常战斗。 “人间清朗气？” 伸手对着面前空间随意一握，离天幽幽说道。 “小师弟这八步走的…” 暗夜远处，作为旁观者的剑圣冷皇同是在此刻觉察到了什么。 遥想当年，冷道一步踏天入红尘，第二步便是打开道魂界天门引圣古归来，此后，冷道三步现神魔，面对的是青龙大帝与炎天之主，四步哭阴阳，解救的是被青天碑压制的太阳烛照和太阴幽荧。 五步赴战神，面对的是东皇太一这等接近无上之境的强者，也是从那一战开始，实则冷道已经跨进了源域顶尖强者之列。 踏出第六步时，冷道已经进入半步无上之境，所谓的六步无江湖，赫然是指冷道以一人之力独战圣古与海域，了却了由莫老之死引起的江湖恩怨。 至于那了却旧世的第七步，源域之战不正是由冷道所终结么？而八步人间生，亦正如离天所言，好一场人间清朗气。 一步一出大世界，一步一场道之极！ 只是…此刻冷皇还无法准确道出冷道所踏出的每一步，蕴含着怎样的玄机罢了。 … “道儿，这一次为父可不会容许你轻易获得天道之力咯。” 夜空之下，双手合十，高举头顶的冷道一步踏天后，万丈开外的炎天之主抬头见九天之巅似有天外银河倾泻而来，一声朗喝后，炎天之主白霞之躯当是直冲九天之上。 他等了十五年，才等到冷道给予他这次尚算公平的机会，冷道想要吞噬天道之力，从而达到与自己平齐的实力，如此、在战斗规则内，他自然不会如冷道所愿。 “还以为现在是二十八年之前么？” 九天之巅，黑白漩涡越发庞大，知晓炎天之主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冷道冷声一笑，以其为中心，方圆万丈空间由脚下直直朝着天之巅延伸而去。 面对炎天之主想要率先握断天道之力的举动，冷道所想的竟然不是去阻止炎天之主，而是去阻断他二人所身处的空间。 “嗯？” 垂目看到碎域光柱直冲而上，炎天之主一时间也有些诧异，孰料就在炎天之主不解之余，感应到九天银河即出的空间陡然衍生出轻微举动，炎天之主二话没说，当头便猛地轰出一拳。 他好想明白冷道刚才的举动了。 冷道深知他有愈合空间之能，索性在一开始就将现实空间震碎，以此来给自己造成一种假象…冷道并不会运转咫尺天涯来先行接住天道之力。 实则呢？ 冷道恰是抓住了自己心神错愕的空档，本尊早已随着空间崩碎的最前方，先他一步冲下黑白漩涡之下，至于底下的冷道，根本就是他短暂留下的残影。 空间崩碎的假象倒是误他不浅啊！ “嘭、” 炎天之主隔空一拳轰出后，众世这才感应到十数万丈大小漩涡之下，犹如米粒的冷道指尖已经与天道之力融合，而那一拳在震碎冷道仓促布置的虚无防御屏障后，则是实打实砸在了冷道身上。 一拳过罢，冷道口中鲜血狂吐，四肢都是颤抖起来。 要说起来，炎天之主这一拳已经保留了太多的力量，否则以其准化道之境强者的恐怖实力，拳劲之下，冷道恐怕得灰飞烟灭。 当然，炎天之主知晓自己一拳未能取得明显效果后也并不着急，冷道想要顺利承接天道之力，尚且需要十数息时间。 十数息于常人不过如此，可放在战斗之局却已足够漫长，更何况现在战斗的还是他父子二人。 现在，他有着充足的时机将冷道阻拦。 “老混蛋，你倒是轻一点儿啊！” 见丈夫一拳便将儿子轰得鲜血狂吐，三缘东山，钟离灵那个心疼呐，丈夫当真不知道儿子能够给他们一个公平的机会有多难得吗？ “轻一点儿？道儿还嫌这老混蛋没有力气呢。” 娇嫩人儿话音刚落，冷道放肆一笑，可紧接着，冷道周身所散发的狂暴波动，饶是冷不离都是倒吸一口寒气。 那是… 夜之巅，冷道周身竟然陡然出现一圈百万丈直径的狂暴能量带，且对于这种狂暴能量，天道之子、幽府之主、青龙大帝、剑圣冷皇以及海皇皆是不陌生，赫然是先前消失在六合大阵之中的狂暴能量。 细细感应封锁能量的空间…那分明是一处虚空之空。 先前，冷道竟然将所有无上大能施展的恐怖力量封存在虚空之中，以此来应付现在的局面。 “好小子、” 狂暴能量突然溢散，虽说对首当其冲的炎天之主无法造成伤势，奈何真要让这些能量随意四散，到时候源域九天空间不知得形成多少充斥着毁灭力量的虚空之空，这种不确定的风险显然不是炎天之主想要看到的。 “大净天、” 压抑的源域众世头皮发麻的能量扩散一瞬，冷不离等强者只听炎天之主一喝，瞬时蔓延千万丈的能量四周，顿有一面浓郁到极致的白霞能量墙浮现，这面大到让人恓惶的防御墙内壁有层层晶莹波纹散开，随后，底下这些无上大能发现溢散的暴烈能量在层层顺化。 瞬化的速度并不慢，可冷不离知道，真要等祖父将爆炸开来的虚空之空能量处理掉，父亲定是将天道之力融合完毕。 “不离，你爹地和炎叔这可是亘古之战，现在你可要潜心观看学习，其余的事情，你爹地和炎叔自然会处理。” 三缘西山、离倾影转眸看到儿子面露喜色，虽不知其意，还是认真嘱托道。 “娘亲说得在理，可就是有些高看不离了。” 闻之，冷不离摇头苦笑。 “等到爹地承接了天道之力，他们两个的战斗，就连不离恐怕也看不透了。” “不过…不得不说，娘亲择夫的眼光属实是不差，刚才爹地将狂暴之力留作后手的手段，就算不离也想不到哩。” 十五年来，直至爹地冷道与祖父炎天之主这一战来临，冷不离才颇有闲心的与母亲开起玩笑。 此刻乃是爹地完成心愿的巅峰之战，无论胜负，爹地冷道都会在以后平静下自己的心境，这以冷不离来想，并不是坏事。 “那是自然，不过不离也很优秀啊，而且以后一定会比你爹地更优秀。”离倾影盈盈一笑。 “对了，不离说话可得说全了，娘亲眼光不差，你殇儿姨眼光就差了？”转眸看到符殇儿嘴角呡起莫名笑意，离倾影紧忙又补充一句。 “咳咳…都挺好。” 经母亲这一说，冷不离自是知晓此战过后，他们天道家族又得多出一个符殇儿，甚至自己会在以后多出几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再一想五年前他的所作所为，冷不离忙是转过头，干咳笑道。 “挺好？嘁、” 谁知冷不离前音刚落，身侧离念冷就是冷不离嘟囔道，话罢，离念冷满脸娇笑的自身后抱住哥哥，小脑袋探出，蹭着冷不离的胸膛。 “还是哥哥最好。” “爹地回来，以后娘亲就不会和念冷抢哥哥了。” 这一想，父亲冷道归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嘛！ “嗯？哈哈、” 三缘西山，闻之，离倾影二女以及冷不离当是哈笑出声，而冷不离更是宠溺的将小妹接在脖颈上。 … 天之巅、 此刻，白霞笼罩的炎天之主无奈一笑…初始交锋，他的确有些小觑儿子了。 “这就是准化道之境的力量么？” 大净天中央，伴随恍然之声遥传源域，一股灭世之力徐徐荡漾…… 第1040章 吃瘪 依炎天之主来想，冷道见识到自己的肉体力量后，应该会转近身战为远程消耗，毕竟在远程攻击这个层面，自己的优势也会被稀释不少。 偏是冷道通过气运锻体这种手段，强行来提升肉体力量，这着实令炎天之主在接下来的近身战有些犹豫。 他的力量臻至化境，自然无惧冷道这种手段，实则来说，他是在担心儿子之后要承受的反噬力量。 承想冷道以往与人近身相战，除了运转战神降临与东皇太一相战，加持肉身的最强横手段乃是吸收阴阳武源入体，让阴阳武源与每一寸血肉到达完美的平衡点，只要阴阳武源不散，冷道的肉体就不会彻底崩碎。 然而现在，冷道大抵是清楚自己所运转的力量为何，同样知晓武源淬体能为他带来的提升有限，因此才铤而走险施展出气运锻体一招。 气运锻体、成也气运、败也气运。 遥想当年，魔道九幽十八落火云落之主魔朱转化为魔王时，曾引动过一道名为吞灵气运的魔道气运。 那吞灵气运虽然森然恐怖，名气与真正蕴含的能量却不知比阴阳气运弱上多少倍，可就是那道名不见经传的魔道气运，却逼得圣古第二大强者、古帝军大都统青天傲不得不施展必死一击。 气运入体，青天傲别无选择，而现在，儿子冷道更狠。 倘若阴阳气运进入他的体内，这同样会短暂影响他的攻击手段，可那阴阳气运若是被自己强行震散，到时候源域阴阳平衡唯有冷不离再行调取原始气运加以平衡。 真要如此也就罢了，阴阳气运散去，冷道肉身将会在瞬间崩坏，到时候就算他想要为儿子生骨凝肉也无法为之。 唯有等源域阴阳气运再次成形，他才具备生骨凝肉的环境嘞。 当然、冷道也绝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气运锻体虽然风险极大，可此时冷道的肉体强度几乎达到了化道之境的临界点，真要与自己拼上一拼，也不是不可以。 “道儿、你…你这让为父很为难。” 感应到儿子周身散发着层层黑白寸芒，炎天之主深吸一口气，无奈说道。 “为难？” 数万丈开外，冷道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嘲弄望着炎天之主。 “那么，你这老家伙就没有想过，自己已经让本公子为难二十八年了？” “所以别再惺惺作态了。” 虚空碎域中，冷道补充一句后，炎天之主蓦地对身后狠狠轰出一拳。 一拳砸过，碎域之中呜咽风声传斥，此次突然出现的冷道本尊后退百米之远，反观炎天之主亦是后退两步。 后退两步？ 在这浩渺源域，包括冷不离、青龙大帝等无上强者在内的所有武学强者联合起来，恐怕都做不到这一步。 现在，初知天命的天道者做到了。 “这才像样呐！” 再次被炎天之主一拳震出，冷道随意吐出一口血沫后，充斥着无尽战意的脸庞狰狞一笑，那道印血的白袍身影再度不畏死的朝炎天之主攻击而去。 “如此，为父当真只有满足道儿心愿了。” 见冷道本尊顿然消失，炎天之主眉头微皱，这位源域至强者心头叹口气后，玉骨左手蓦然对身左拍去，逼出冷道本尊后，炎天之主身躯纹丝不动，恰是冷道倒飞出去，盯着那道白霞之躯的瞬间，冷道脸庞都是颤抖起来。 此刻冷道能清晰感应到周身有四面只有十米直径的虚空之空朝他挤压而来，关键是…他只听见炎天之主轻声一哼，四面虚空之空挤压之力便已成形。 一道呼吸之声便要让他难以招架么？ “装神弄鬼、” 一股说道不明的寒气自心底深处升起，挤压之力袭来的前一刹那，冷道心神转动，调取阴阳武源在身后凝聚一面能量强体，强行止下暴退之躯后，恐怖的肉体力量爆发开来，愣是将炎天之主所凝虚空之空震散。 然而空间破碎的轰隆之声刚响起，冷道脸色又忍不住一白。 刚才他只顾着惊骇炎天之主的通玄手段与震碎虚空挤压的力量，压根儿没有发现炎天之主会在瞬间乘胜追击。 且恍惚之中，冷道能觉察到炎天之主在穿梭虚空时，运转的根本不是如同咫尺天涯这种身法神通，因为…虚空之中并没有炎天之主转移本尊所残留的痕迹。 难不成，炎天之主在虚空之中不受束缚？ “八王神像、” 第三次被炎天之主震飞，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的冷道倒飞之余，手印快速变幻，恰在炎天之主本尊出现的瞬间，冷道本尊之前竟然出现八道由浅至深的虚幻能量之体。 八道能量体分为四处方位将冷道本尊守护在内，在炎天之主拳劲砸来时，东侧两道虚幻能量体突然重叠，随后重重与炎天之主的玉骨左拳头对轰于一处。 拳劲相撞，那两道能量体砰地破碎，可此次在源域众世的震惊注视下，冷道本尊此次竟然没有后退。 “八王神像？天炎主神那废物的能耐倒是被道儿研习个透彻。” 炎天之主莫名一笑。 数百万年前，他也曾与天炎主神开启过近身战，平心来说，他并不否认天炎主神所创的八王神像之威，可惜天炎主神太过羸弱，就算侥幸叠加八王之力，对他来说也与挠痒无异。 可那是天炎主神，此刻儿子在武境上已可以与他交锋，况且两王之力就可以阻下他的拳劲，真要让儿子叠加出八王之力作用在他身上，就算自己也定然狼狈不堪。 “那废物错就错在开启融宿大阵后，神识过早暴露在本公子的阴武源面前。” 冷道冷冷一笑，也不知是在嘲讽炎天之主，还是在嘲弄曾经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天炎主神。 “当然，八王神像虽然攻防尚可，对于能量消耗倒是不算少。” 随后，当着炎天之主的面，冷道竟然自道出八王神像的短板。 “所以呢？” 炎天之主笑了笑。 “所以…本公子将那废物所创的几部武诀改良了一下。”冷道对炎天之主咧了咧沾染着血迹的牙齿。 “爆、” 下一刻，源域武学者意想不到的一件事发生了。 随着冷道一字喝下，凌空而立的炎天之主体内突然传出一道沉闷声响，紧接着这尊源域守护神的六尺身躯顿然暴退数十丈之远。 继冷道被炎天之主趁势追击后，炎天之主竟然在无形中吃了一瘪？ 第1041章 蓄势战起 体内突然传来的暴动饶是炎天之主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能量疯狂扩散的瞬间，炎天之主低沉一哼，感知力内视体内，随后勾动左手食指，一缕浅淡黑白光缕倏尔飘出。 不出所料，先前应该就是这一缕能量在炎天之主体内产生了引动。 “好小子，竟然在八王神像之力中隐藏了暗劲，并且让暗劲通过为父的感知力进入体内。” 现在连炎天之主都不得不佩服冷道这一招儿高明，八王神像本就是近身攻防武诀，将暗劲融入武诀之力中倒也不是不可行，真正令炎天之主惊讶的是，感知力乃是他最敏感的力量，可恰是因为敏感，长久以来，他也从未在自己敛回的感知力上过多注意。 说是空档，实则又算不上的空档，冷道都能抓住？ 源域地面，炎天之主此番解释落下后，亿万武学者方才明白冷道能在与炎天之主的近身战中取得上风，究竟花费了多少心思。 这种战斗手段，就算留出时间让他们去想，他们可都想不出来呐！ 只是…现在的冷道可没有半点儿高兴的意思。 诚如炎天之主所言，他的确在八王神像中融入了阴阳暗劲，且通过炎天之主的感知力将暗劲送进其体内。 可是，现在的他与炎天之主是在同一武境层次上啊，对于自己隐藏许久的暗劲，炎天之主现在还能表现得再轻松一点儿吗？ “意料之中的为父应该重伤的情况并没有看见？” 似是知道冷道在想什么，炎天之主反是笑问。 “有点儿、” 这一次，冷道点头承认道。 “等到道儿落败，为父的一切秘密都可以与道儿分享。” 炎天之主轻声一笑，话落瞬间，眼眶微眯的冷道心神一动，立时再在周身将八王神像补充完整，随后以本尊和八王神像为中心，足是在虚空碎域中分化出六十四方能量体，且令源域强咋舌的是，这六十四道能量体每一道都伴有八王神像的力量。 当然，这还是源域强者的首番感知，再细细感应，那六十四道能量体所波散的能量强度都是一致无二。 冷道是将自己的力量分化为六十四份来与炎天之主相战么？ “千影身？” 看到儿子再行变换近身武诀，炎天之主又是一怔。 千影身同样是天炎主神所创武诀，且这武诀不同于冷道施展咫尺天涯留下的残影，千影身之力所凝聚的能量体与本尊力量不相伯仲，缺点乃是对灵魂力量和自身能量的消耗，比起八王神像更大。 细说天炎主神所创武诀，无论是八王神像还是千影身，皆是威力不俗，不过这些武诀与天炎主神本身的力量强弱没有多大关系，真正令炎天之主无语的是，百万年前那家伙与自己相战时，明知力量羸弱，索性将阴域所有异灵的能量彻底掌控。 说得再简单些，天炎主神就算本尊力量消耗殆尽，他还可以在瞬间吸收阴域异灵的能量为已所用，从而持续不断施展这些力量恐怖的武诀。 这一对比，天炎主神的攻击方式算是下乘手法，儿子冷道先前也强不了多少，想当年天炎主神拼尽全力也就只能将千影身凝聚出八道能量体，可冷道动辄六十四道，且每一道同时运转八王神像。 儿子这是要与自己速战速决么？ “这么说来，数百万年，天炎主神也没有多少长进，留着的这点儿底牌早就被你这老混蛋拿捏个精光啊！” 炎天之主一言道出千影身，冷道闻之戏谑一笑，下一刻，冷道神色凛冽到极致。 “那么、接下来你还要摆多久的谱？” 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反观炎天之主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令冷道非常不悦。 他能将暗劲通过感知力送入炎天之主体内，证明这家伙的攻防之力并没有达到真正的严丝合缝，既有破绽，炎天之主岂有不严阵以待的道理？ “摆谱？” 听之，炎天之主笑了笑。 “为父曾潜心研凝多年，自创源域战体，不过…能不能将为父的源域战体逼出来，且看道儿能耐。” “源域战体？” 闻言，冷道冰冷眼眸深处顿时涌现出火热光芒…对于炎天之主摆出的这本谱，他倒是颇为喜欢。 “如此，不将你这老家伙的源域战体逼出来，本公子日后真是要寝食难安咯。” 夜空下，冷道最后一字落即，六十四道能量体疯也似的旋转起来，半息不到，千影身携八王神像之力所传斥的波动，彻底将源域武学者的感知力绞灭成虚无。 “为父也想看看道儿的千影身和八王神像能坚持多久哩。” 感应冷道备起攻势，白霞之后，炎天之主眼眶微眯，这位源域至强者玉骨左指轻轻拈动，以其为中心，一道道虚幻白霞之躯无止境的自其体内奔跑而出，紧接着以电光石火之速朝冷道所凝千影之身冲撞而去。 诚然他父子二人缺少陪伴的感情，可毕竟是血脉之亲，冷道先前话锋隐瞒了什么，又岂能逃过他的法眼。 八王神像融合了冷道特有的阴阳暗劲，千影身又怎么能毫无改进？不出他意料，冷道大抵是将咫尺天涯神通与千影身完成了融合，以此来保证自身能量在六十四道能量体内完成瞬间转换。 冷道想转换自然由他，可只要自己时刻释放能量消耗千影身之力，冷道便无法专神凝结八王神像对付自己。 真要等到冷道力量弱了去，不等冷道施展第八部天道神通，想来他就可以让儿子输得心服口服。 “应该是个好机会。” 心思转动，炎天之主再是轻笑，本尊当即顺着感知力朝冷道本尊攻击而去。 … “这、这打的是什么啊？” 三缘西山，感应着九天之巅只有道道黑白光缕与玄白光线缠绕，抬眸许久的离倾影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转过头不解望着儿子。 而现在，不仅是离倾影等人，就连遥远处的海皇、剑圣冷皇、离天以及青龙大帝都是将感知力放在冷不离身上。 这对父子蓄势之后所爆发的战斗，即便他们也只能感应到缕缕模糊痕迹，至于谁占上风，他们可是一头雾水。 “呃~” 觉察到源域武学者的怪异，冷不离无奈揉了揉双鬓。 “本公子也感应不到。” …… 第1044章 玉手如影、天道败北 华灯初上、白昼暖阳带给源域众生的温暖仿佛一场梦幻。 聆听源域，昨日无上之战所引动的源域火山喷发、江海倒流之象已经恢复平静，那些丝毫不懂武学修炼的老弱妇孺大抵也已吹灯就寝。 万山之巅、家族阁顶，广场之中，村头的大树下，唯有亿万武学者整齐划一的呼吸声等待着什么。 作为源域传说的炎天之主与名声显赫的天道者已经开启整整一日的近身战，一日时光自然算不得长，可他们料想的炎天之主瞬压天道者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无疑让绝大多数武学者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他们不愿看到此事有丝毫变故，现在，他们只想听见天道者满含无奈的狂怒之声。 … 夜色深得有些发苦。 “喏呵、现在道儿只剩下十六道千影身能量体和八王神像之力了。” 近身战圈中，已在原地停留一日的炎天之主看到冷道再度调来八道能量体与他相战，当是不徐不疾的说道。 与儿子交手一日，炎天之主同样消耗了极多体力与能量，这倒不是冷道与他同层次的武境实力带给了他庞大的压力，而是冷道近身战斗经验的确不俗，便是他能顺利接下儿子九成又半的攻击手段，依旧有半成手段令他不得不自散能量来将其诡异的攻击力量震散。 无一、儿子的攻击力量针对的正是他的左手。 该说儿子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呢？ “老混蛋这么说，是在掩饰自己的力不从心么？” 闻言，呼吸急促的冷道一声冷哼。 自幼研习武学至今，近身之战层面，他共与二人有过鏖战一日的战局，第一位便是在太古界遇见的东皇太一，第二位便是面前这位便宜父亲，炎天之主。 天道者印象中，他与东皇太一的近身战虽说负伤惨重，却也算得上酣畅淋漓，毕竟还没有进入炎天界的东皇太一同样是个霸气而好战的家伙。 可与炎天之主交手，冷道现在只有一种感觉。 压抑、 一种由心底升起的不确定性所造成的压抑，这种不确定是因为他在猜测炎天之主在接受他的近身战后，有没有将自身全部实力施展，而他又能不能在炎天之主严丝合缝的防御下施计攻击到炎天之主的左手，甚至…就算他侥幸攻击到，他的力量又能不能对炎天之主造成伤害。 因为炎天之主的风轻云淡和不动如山，这一切，冷道都不得而知。 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持续消耗下去了。 吟~ 九天之巅，冷道冷声落下，狭窄逼仄的战圈之外，被炎天之主持续散发能量消耗的另外八道能量体突然疯也似的旋转起来，刺耳尖吟之声传开的瞬间，战圈内部，八道冷道能量体如灵兽奔跃一般，呈或跳跃、或探底、或直撞之姿朝炎天之主不要命的攻击而去。 轰隆~ 令炎天之主略有眩目的是…此次这八道能量体竟在同时将八王神通的力量叠加到极致。 能量体之前，感应到那八道虚幻神像重叠在一起的攻击身影，炎天之主顿然对着虚空狠狠踩下。 轰隆之声惊天响起，冷道本尊瞳孔都在遽然间紧缩起来。 炎天之主脚下，一面白霞漩涡突然出现，紧接着，那漩涡中央突然探出八道白霞之手，每一只手掌约是两米高、一米宽，手掌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黑暗纹路。 虚幻神像叠合的攻击之身冲来时，那八只手掌狠狠向前一推，两道催压万物的攻击之力对轰与一处，本尊之力融合在一道能量体中的冷道当即狠狠砸在战圈内壁上，不待冷道略作喘息，八王神像与炎天之主诡异的近身武诀对碰的能量气浪直接将其苦心凝聚的防御圈炸裂。 噗、 淋漓鲜血喷涌而出，冷道脸色蓦地苍白到极致。 “爆、” 看到战圈之外的另外八道能量体也受到毁灭气浪的冲击，登时转身对着身后虚空轰出一拳，强行稳下身躯的冷道如风旋转，将能量涟漪内部停留的八道能量之躯彻底引爆后，此刻仿若风柱的冷道表面，竟是极其诡异的出现一只流转着黑白光芒的实质拳劲。 拳劲约是半米长宽，冷道嘶吼一声，又以无比狂烈之姿直直冲入绚烂无比的爆炸能量圈中。 本尊冲进去的同时，战圈外旋转如风带的另外八道能量体亦是紧随其后。 这一次，冷道选择了不顾一切。 战圈内部、 冷道同时将八道千影身能量体所牵引的八王神像之力汇聚，这已经令炎天之主感到些许压力，可就在他将围绕在周身的八王神像之力强行阻下后，没承想冷道当真将八道千影身能量体引爆了去。 更让炎天之主无语的是，为了一个他早已心知肚明的机会，冷道又携本尊之力重返战圈，只为拖延他半瞬。 “天之波、” 被儿子这绵绵不断的近身力量缠住，炎天之主眼眶微眯，随后，这位源域至强者轻声叹息，双手呈合十之态抻于胸前。 下一刻，炎天之主双手扩开，席卷在周身的毁灭能量竟然生生被其裂开一道三米长的能量裂缝。 裂缝之中，冷道本尊与紧跟着的最后八道千影身能量体赫然显现。 “以阴阳武源与那废物的阴域之拳所融合的攻击之力么？” 见冷道将本尊彻底变幻成一件武器朝他冲击而来，炎天之主莫名一笑。 阴域之拳、天炎主神自创终极近身武诀，没想到冷道还能做到阴阳武源与这部武诀完美融合。 可惜…他唯有打败儿子，才能为儿子完成一切啊！ 嘭、 说时迟那时快，炎天之主最终选择抬起玉骨左拳与冷道的竭力拳劲轰撞在一起。 玉骨左拳与黑白拳劲相撞，弥漫在父子二人周身的毁灭能量在源域亿万武学者的注视下，蓦然扩散数千万丈天地。 撼世之象显现，麻木了一日的源域众世立时屏住呼吸。 这对父子终于要分出胜负了么？ “斩、” 夜之巅、 受到炎天之主左拳之力的反噬，冷道七窍猛地溢出鲜血，紧咬着舌尖，努力不让自己昏厥过去的冷道一声大吼，身后携带八王神像之力冲来的八道千影身能量体于刹那间扭曲。 一息不到，一柄融合了所有剩余力量的黑白光刃绕过冷道的阴域之拳，直直对着炎天之主左拳竖斩而去。 然而… 光刃平平无奇穿透了炎天之主的玉骨左拳，如同划过影痕一样平静。 没有砰然爆裂的白霞鲜血，没有手指分离的伤势、没有感受到炎天之主的大势之气有半分虚弱。 什么都没有、 “傻道儿、为父的真正秘密，与左手无关。” 倏尔、白霞之后的炎天之主戏谑一笑，紧接着炎天之主轻弹拳指，鲜血喷涌的冷道当即倒飞百万丈。 虚空碎玉中央、炎天之主静如夜月。 近身战、天道者终是败北。 第1045章 源域之力、道归无痕 “为父的秘密，可与左手无关呐！” 一日的近身鏖战，随着炎天之主的轻飘之言宣布结束，遥远处，阴域之拳被炎天之主瞬间弹破的冷道鲜血狂吐，黑白参发凌乱狂舞，洁白衣袍于顷刻间被鲜血映得殷红。 可真正崩断冷道那根心弦的，还不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在近身战中将炎天之主的源域战体逼出来，而是…从他认为炎天之主的玉骨左手会成为战斗反转因素的那一刻开始，炎天之主一直在陪他演戏。 直至他压上近身战斗剩余的所有家当，炎天之主才让他明白何为真正的战斗心思。 第一次，天道者在近身战上输得这么狼狈。 … “还是输了么、” 三缘西山、感应到丈夫的残破之躯，离倾影的心脏就好像被无数根银针狠狠扎过一遍，她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可依人儿来想，就算丈夫会败，也可以将炎天之主一直笼罩在周身的白霞之力打散才是。 结果呢？炎天之主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同为准化道之境强者，炎天之主当真是源域无敌的存在么。 “战斗已经持续一半了。” 身侧，银发飘飘的符殇儿呡起红唇，喃喃出声，妖娆人儿妩媚脸蛋儿上没有半分担忧，平静如水。 “这老混蛋真是恐怖得没边儿哩。” 感应到爹地冷道堪堪稳下身躯，阳武源立时包裹起全身为自己恢复起来，冷不离又将感知力萦绕在炎天之主身上。 二人短暂停战，冷不离自然能感应炎天之主的能量消耗之恐怖，可话又说回来、这种消耗对于炎天之主又算不得什么，反观他的父亲… 唉、即使同一层境界，这种历经岁月的差距还是无法弥补啊！ “老家伙，这一次回去，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三缘东山，站在山巅上直跺脚的钟离灵只能对丈夫愤怒娇吼。 胜利归胜利，丈夫有必要将儿子打得这么狠吗？ “真叫人不知怎么办嘞。”离天唏嘘长叹道。 冷道在近身战中落败乃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武诀对拼上冷道若是再失利，到时候他们这种无上之境的强者可拿炎天之主的安排没有丁点儿办法了。 似乎，一切只能水到渠成。 清夜之下、遥远西山、 “天道者落败在炎天之主那老家伙手里再正常不过，‘主’又有何担心的？” 双眸唯有玄青光芒闪烁的青龙大帝忽而皱眉低声道。 “嗯？” 不知体内那股玄异能量究竟说了什么，一时间青龙大帝眉头皱得更深。 “不可能，就算天道者成为化道之境强者，有殇儿这一层关系，他也不会对本帝动手，对你动手就更不可能了。” 青龙大帝再是摇头，可这一次，青龙大帝的双眸深处明显有一抹犹豫浮现。 冷道对女儿的态度的确是从一而终，可除去对男女感情，对家人的感情不说，冷道对于其他事情的心性的确充满了不确定性。 若是冷道真的避过他直接对‘主’动手，到时候他将再无回溯太古武境的可能性，而他的实力也只能永远停留在这一步，这对他同样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不要再说了，本帝自有主张。” 青龙大帝死死攥住拳头，低沉怒喝道。 一时间，青龙大帝双眸中三色光芒与玄青色不断变幻，像是在死死压制着什么。 … “没想到啊，没想到本公子在近身战中玩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到头来竟然、竟然被你这老混蛋以相同的心思摆了一道。” 机械性垂目望着身上衣袍的淋漓鲜血，望着四肢缓缓结起的血痂，冷道清吸一口寒气，自嘲笑道。 “并非如此，真正的破绽乃是道儿想要迫切战胜为父的心思。” “可是道儿知道的，错开这一战，为父可以满足道儿的所有要求。”冷道心生恓惶，炎天之主亦是满心无奈。 这一战，他真的不能让儿子胜出啊！ “错开这一战？” 闻言、踉跄站在虚空，吐出一口血沫的冷道沙哑一笑。 “本公子只是在近身战失利罢了，还是那句话，想要彻底打败本公子，且看你炎天之主有多少能耐。” 百万丈开外，冷道话落，缓缓扣动手脉，弹指之间，以冷道为中心，黑暗虚空像是要层层凝固一般，冰封之声蓦然遥传源域。 “本公子知道你炎天之主所运转的力量乃是源域之力，可只要本公子封锁源域空间，仅凭你本尊剩余之力，又岂是本公子天道神通的对手？” 九天之巅，冷道疯狂怒吼传开，一语揭开始终笼罩着炎天之主身躯的白霞之力，赫然是浩渺源域主宰一切的至尊能量。 源域之力、 不同于混沌道气，也不同于将道气牵引至阴阳之力的鸿蒙之力，更相悖于阴阳武源、以及源域武学者日常习修的五行武源。 力承源域，源域不灭，则源域之力永生不死，炎天之主永世拥有号令源域的资格。 “源、源域之力？” 冷道声音响起，源域世俗百姓以及寻常武学者倒是没有什么，可无始之上，那些绝世强者以及离天、剑圣冷皇这种无上之境的强者却是满脸的惊叹。 现在，他们好像知道炎天之主为什么会始终以维护源域相对平衡为己任了，说炎天之主乃是源于之主也不为过啊！ 只是…任由谁人都未曾看见，‘源域之力’四字传开时，青龙大帝垂下的双眸已经满是狰狞。 …… “第八部天道神通么？” 儿子告知源域自己所运转之力，这对他炎天之主并没有什么，拥有这种力量，他自然要承担起这份责任，可感应冷道所散发的恐怖气息已经将半个源域的天穹空间凝固，甚至凝固的速度还在无限制加快，百万丈之外，炎天之主还是轻舒一声。 儿子这一招尚算是对症下药，却又没有完全将他限制，可无疑，他也不能再如先前与儿子开启近身战那样轻松。 “对、” 冷道眸色森然的望着炎天之主所在的方向。 “封源域、尽红尘、本公子以毕生之力赌这最后一把。” “天道神通、道归无痕、” 第1046章 穹顶破碎 夜之巅、冷道沉吼之声响起，只见其身后诡异浮现一条足有百万丈之长的阴阳天幕。 黑白天幕凝化成形后，天幕中央倏尔闪烁无数画面，亿万武学者凝神感知，发现这些画面竟是冷道半生经历的所有画面。 年少时征战沙场； 除夕血夜的凝眸北望； 月峰之上首次高举断罪刀； 推翻天月就皇室； 两仪之境时，首次融合阴阳破灭对付太极之境的火尚； 玄风王朝风之墓开启时硬撼魔王麒麟，借助风虚老祖的残魂之力对抗幽谷之主幽寒，甚至凭借风虚老祖所剩不多的残魂之力，当着一剑宗主姬玉的面为符殇儿造势。 …… 一幕幕飞快晃过，而现在，冷道的武境实力竟然又有了涨动的趋势，天道者呼吸声响起时，夜穹之巅好像裂散出无数道轰鸣雷声。 同一时刻，冷道猛地向前探出手指，一柄并无剑柄的三尺剑刃虚幻而出，剑刃旋转间，源域武学者这才看清此剑刃剑身两侧呈半黑半白之色。 天幕流转，冷道生平画面化作亿万黑白光线，尽数融向这柄三尺剑刃，剑刃由虚转实间，一股撕裂源域万物的滔天气息仿佛透过被封锁的空间，直直袭射在源域众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一次，天道者当真穷极了毕生之力。 “道生无天、炎天盘、” 百万丈外，冷道将只习得一日的道归无痕神通施展到极致时，炎天之主同样没有闲着，他的肉体力量进入化道不假，可能量层次距离化道之境尚有些距离，面对这部加持冷道武境的天道神通，自己远无法做到风轻云淡。 这位源域至强者话落，冷道与炎天之主中央未曾封锁的虚空地带，一尊五万丈庞大的白霞之躯猛地撕扯虚空，白霞躯体如一轮大日将虚空碎域照耀的一片明亮。 道生无天、炎天之主自创极致武诀，想当初在太古界，择以崩溃的冷道与气运之灵联手，短暂达到无上之境对付炎天之主时，炎天之主也曾将这尊白霞躯体召唤出来。 可今夜一见，冷道方才明白，敢情炎天之主是将这尊能量之躯停留在虚空之空中，只是冷道还无法肯定这尊能量之躯是否就是炎天之主的源域战体罢了。 当然、冷道无比肯定，这尊白霞躯体所蕴含的源域之力较之太古界那次，恐怖了不止千倍。 白霞之体前方，炎天之主玉骨左手撑天而起，随着源域之力浩荡而出，无法穿透封锁空间的源域武学者仅是肉眼，都可看见夜之巅有一轮白霞之月浮现。 月非月、那是一面万丈直径、散发着璀璨光芒的轮盘。 西白霞轮盘中心千丈呈阴阳双鱼图案，两仪纹案外，有四圈色泽深浅各异的能量圈汇聚，这四道能量光圈分明为深邃黑暗、灰暗之色、晦明光芒、极致灿白圈层，赫然代表着太阴、少阴、少阳、太阳四象。 纵使没有调取源域的力量来对抗冷道，炎天之主凭借自身力量，依旧可以凝聚两仪四象之力为盘。 道盘御道剑、父子之间，攻防以定胜负。 黑暗虚空，当那天幕之象尽数融入三尺光刃时，双眸呈一黑一白之色的冷道，武境气息已经到达了极限。 天道者双手握住三尺光刃的瞬间，溢散而出的神通之力蓦地将冷道之躯扩升万丈，那柄光刃亦是在瞬间达到五千丈之长。 “破、” 亿众注目下，九天之巅冷道一声长吼，万丈身躯携五千丈光刃如一道流星，狠狠对着那一轮白霞之月冲去。 沿途之中，灿白光痕仿若夜之光虹。 …… “四位、吾等再次加持防御屏障。” 三缘西山，肉眼看到爹地冷道以最直接的方式冲向炎天之主，眼皮直跳的冷不离猛地大吼出声，下一刻，冷不离眉心混沌光纹显现，随着这位天道之子隔空划动，缕缕晶莹水线疯也似的朝防御穹顶散去。 虽说在他们布置的防御穹顶之上，爹地与炎天之主也已经做好防护，可此次终极一击的能量席卷开来，那两道防御穹顶能否撑到最后也是两说。 冷不离何尝不知他们这等实力在这两位面前若如萤火，只是到了这等关头，就算是寻求一丝心理安慰，他们都没有不出手的理由！ 穹顶一破，亿万生灵将不存生机。源域千万年的成长，到头来只是大梦一场。 吟~ 冷不离出手瞬间，离天等人同样不敢耽搁丝毫，可怖能量化作如水光线，尽数加固起夜穹。 夜色深沉，无人看见青龙大帝眼眸中的三色光芒已经越来越弱，甚至，青龙大帝嘴角已经翘起一抹略显嘲弄的弧度。 … 哗呜~ 哗呜~ 虚空碎域中央，令源域众世嘴角颤抖的一幕，终是不出意外的发生了。 五千丈光刃与炎天盘刺触瞬间，源域当头，充斥着毁灭之力的玄白能量涟漪如天河之力倾泻而来，这一刻，仅是平静了一日的源域各地，再度爆发出无法遏制的毁灭之象。 源域江河湖海垂天而起； 寂灭了数百万年的死火山火浆滔天喷涌、犹如暗夜炎灯； 万丈山谷阴风怒号； 天海相接之地，太阳烛照不断怒吟； … 噗嗤~ 中域四方，炎天之主父子二人的毁灭气浪席卷源域夜空的刹那间，只见冷不离五人登时噗出淋漓鲜血，五位无上大能身躯踉跄后退，脸色当场苍白下来。 “诸位、再行加固防御。” 五位无上大能的气息与防御穹顶气息相连，纵使九天之巅距离源域地面亿丈、传斥而下的能量余波还是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这一点，饶是先前嘴角勾起戏谑笑意的青龙大帝都倒吸一口寒气。 冷不离忙是抬头，却见五千丈高空屏障已在炎天之主与爹地冷道的能量对碰中裂开密密麻麻的缝隙。 一幕晃来、冷不离嘴角都开始打颤。 此刻，这位天道之子都开始怀疑，爹地与祖父的交手，是不是真不打算在乎源域众生的死活了？ 嘭、 然而，就在冷不离五人发了狠心要将源域防护穹顶护下时，尚不等五人使出压箱底的力量，五千丈之高的夜空处，一道冲击着整个源域生灵心底的嘭裂声顿然传开。 汇聚源域所有强者的防护屏障…破碎了。 第1050章 天道之败 八字传开，炎天盘前，那两柄不足千丈的神通光刃忽而剧烈闪烁起黑白光泽，下一刻，神通光刃诡异消失，再次出现时，光刃已经绕过炎天盘悬浮在白霞体双臂两侧。 吱呜~ 划破虚空的尖锐刺耳声响起，那两柄光刃呈跳跃虚空之速直直朝白霞体穿透而去，更让炎天之主没有想到的是，炎天盘前，万丈冷道双手合十抻过头顶时，以冷道能量体为支撑，能量体诡异凝化为一道似人似剑的攻击力量刺向炎天盘。 身融道法、所向无敌。 冷道所谓的赌上最后一把，赌的分明是炎天盘被其即将消耗结束的机会啊！ 而且…冷道成功了。 咔嚓、 说时迟那时快，炎天之主眼眶微眯时，坚持了数个时辰的炎天盘终于在冷道视死如归的冲击下宣告破碎。 “大天气元、” 炎天盘破碎瞬间，感受到道生无天能量体两侧以及前方侵袭而来的压力，炎天之主同样不敢耽搁。 这位源域至强者一声低吼，手印结动间，以其六尺本尊为中心，缕缕源域之力疯也似向外溢散，半息不到，炎天之主浑厚无比的能量已经在白霞体外布置起一面千丈厚实的防御层。 吱呜~ 两柄神通光刃与冷道所化剑体愤然刺向如水防御层，不消两息，炎天之主的防御之力已经被冷道的三重攻击刺入一半。 攻击之力袭来，白霞体心脏处，炎天之主周身的源域之力都在狂烈流转，甚至…此刻能听见炎天之主嘭、嘭的心跳声。 “炎天之主，此防御一破，你必败无疑。” 防御层外，白霞体前，冷道满含着兴奋的狂笑之声滚滚惊响源域，此声传出，穹顶之下亿万武学者都在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炎天之主即将落败？ “这、” 三缘西山、离倾影等人相视一眼，眼瞳深处浮现一抹狂喜。 “那老家伙要失败了？” 乍听冷道这沉闷一喝，离天海皇等无上大能眼眶皆是眯起眼眶。 先前他们还在担心冷道若是落败，在炎天之主助力冷道成为化道之境强者后，源域又该承担怎样的不确定性，谁承想此刻会是这样一番结局？ 主宰源域千万年，为源域制定无数成长法则的炎天之主就这样败了？ 败在只修炼了五十载的儿子手里？ 戏剧嘞、 “败了？” 中域西山、盘膝而坐的青龙大帝诡异挑起俊朗眼眉，这个结局可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啊！ “不可能、不可能、” 脑海浮现出亘古时代，他与炎天之主那一场划定源域的大战，青龙大帝又轻许摇头，笃定的摇着头。 … 日午当空、奈何源域之顶的大半天域都被这对父子交战所溢散的毁灭能量所席卷，虚空碎域中央，冷道话罢，炎天之主反是长舒一口清幽气。 面对儿子势在必得的攻击之力，此刻，炎天之主无万丈庞大的白霞体竟然诡异缩小，四万丈、三万丈、… 凝缩万丈时，冷道与那两柄神通光刃的刺入之速终是停滞了去。 攻击速度停下瞬间，不知为何，感应着沉默不语的炎天之主，冷道心头隐约有种不安升起。 “散、” 倏尔、深空中央有一道异常沉厚之声遥传源域，声起一瞬，包裹着白霞体的水纹能量壁登时爆发出耀眼的玄白光芒，光芒所过之处，白霞体两侧神通立时融化为虚无，甚至连面前似人似剑的冷道也被震飞出数百万丈。 天道者倒飞之途，那双先前充斥着狂烈胜意的眸子满是死灰。 不解、失落、 “道儿、终究是你败了。” 玄白水纹能量壁中央，炎天之主并无半分喜意的叹息之声幽幽传响。 … 虽是一波三折，可一切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这位年轻的天道者真的压抑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能理解冷道先前的狂喜与得意，十七岁的除夕，即将成人的冷道收到的礼物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满目所及的尸体和莫爷爷陨落的事实。 一场复仇将冷道从王朝江湖的漩涡生生扯进源域这个大到让人绝望的泥潭，泥潭外，平静注视着这一切的正是冷道的父亲，炎天之主。 为了拥有与炎天之主平齐相战的资格，冷道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与符殇儿游历江湖、太古界中苦修十载，时空转轮中，融合了其灵魂之力的天地晶傀苦修二十载，亦是在其中苦战二十载，罚道洞天中，冷道本尊又苦修两载。 最后、在那暗无天日，满是血红色的阴域中，天道者又经历了生不如死的十五年苦修方才拥有与炎天之主站在一样的高度，方才狂妄不羁地告诉炎天之主，唯有打败自己才能安排自己。 冷道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他没有不自信的理由，这一路走来，同境之中他便是无敌的存在，他相信面对炎天之主也是如此。 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便宜父亲，是可以被尊称为源域之主的至强者，与源域同龄的沉重感就足以让冷道明白太多。 奈何…冷道的明白只能与失败相随。 “还是败了么？” 感应到穹顶之上封锁的空间遽时破碎，钟离灵所化的神秘彩莲贯穿天穹的三道彩色光柱逐渐敛散，三缘西山、作为冷道妻子的离倾影心绪难免低落。 她相信就算丈夫自行逆转天道，但凡有个万一，炎天之主也绝不会坐视不理，而丈夫在生死之危面前，大抵也不会拒绝炎天之主的帮助。 结局应该是这样的啊！ 然而，这只是自己臆想的结局，面对以血为誓的战斗，炎天之主终是选择最后一次为冷道的武境之路作出安排。 此事过罢、丈夫应该需要很久才会释怀。 人儿身侧，符殇儿妖媚脸蛋儿始终充满了安然等待的平静。 “这个老混蛋、” 抬眸看到被毁灭能量充斥许久的天穹徐徐清朗，祖母所化彩莲也在最后幻化为人形，冷不离最后瞥了一眼缓缓散开的源域之力。 这个家伙彻底成了自己此生需要超越的对象了。 “不出意外、” 中域四方、离天、海皇、剑圣冷皇、青龙大帝四位无上大能异口同声地道，不同于其余三位无上强者，青龙大帝玄青眸子中，戏谑与解脱意味越发浓郁…… 第1051章 源域之病 日午一场暖、一人九天寒、 数百万丈开外，嘴角残挂着血线、黑白长发随着能量清风浮散的冷道机械性垂目在自己身上。 本是雪白的能量长袍不知何时已经破裂的零七八碎，午日照耀下，印在碎袍上的鲜血格外刺眼，再望向四肢，透过残破血肉，冷道甚至能看见自己的粼粼白骨。 他从未想过，阴域归来后的自己会受到如此惨烈的伤势，尽管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会是守护源域的炎天之主。 “好事、好事、” 努力榨出体内为数不多的阳武源萦绕在四肢上，沉默许久的天道者竟是嘲弄出声。 并非在嘲笑炎天之主，为什么自己的便宜父亲从没有想过在一招半式上让自己一分，那样的炎天之主也不配与他交手。 冷道就是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他努力了这么久，他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极限，可到头来，似乎…不可改变的结局永远也无法改变。 片刻、冷道艰难抬起头望着已经走在他面前的炎天之主，而这一次，一贯念叨着炎天之主铁定是个丑八怪的冷道，此刻更是自嘲到极致。 这个家伙是在可怜自己什么吗？ 面对冷道突然转变的攻击之势，炎天之主唯有在瞬时中采取最直接的方法将冷道打败…散气。 源域武学界中，若是一位武境强横者面对十数位甚至数十位较之自己低上一筹的强者，自知独虎难敌群狼，这位武学强者大抵会将自己的武境气息在瞬息之内压制到极限，通过气息刹那释放之法，达到震场之效，借助气息动荡的空档，这位武学强者自然可以安然离去。 炎天之主亦是如此，然而岁月的沉淀令炎天之主的气息达到万力可破的超然地步，在其散气之威下，本是强弩之末的冷道自是毫无胜算。 可当源域之力与冷道神通之力彻底敛散，感应着遥远处连思绪仿佛都呆滞下来的儿子，也不知是于心不忍又或是别的，炎天之主竟然在周身凝聚出一片幻境。 幻境之外，源域众生所感知的炎天之主依旧是白霞绕身之体，而幻境之内，冷道终是见到了心心所念的炎天之主本尊。 十米开外，白袍男子身高六尺、男子约莫三旬年纪，观其样貌与自己有三四分相像，剩余的六七分令冷道有种无法琢磨的玄气，无论自己从何种角度感知，这六七分玄气都将炎天之主的容貌衬托得极致完美。 不同于天炎主神顶天的俊朗、不同于东皇太一的棱角分明、不同于安天的朗逸、冷道在面前男子的脸上找不出丝毫的瑕疵，仿佛自己抱有寻找瑕疵的心思都是对着一张脸庞的侮辱。 真正让冷道心骇的是，男子的长发并不是寻常的黑白发泽，而是一种诡异的玉色，冷道细细观之，甚至可以看清楚男子的左耳处一直延伸下一条玉线，这条玉线直直与左臂相连。 看到这里，冷道终于明白，为何炎天之主会拥有一只玉骨左手了。 容貌之玄、气质之玄、实力之玄、 他终于将自己的便宜父亲看了个透彻。 “老混蛋、看看你干得好事。” 穹顶之下，钟离灵感应着直直望着丈夫脸庞，神色越发黯淡的儿子，再一看儿子的伤势，人儿彻天之声当是充斥起无尽怒气。 天之巅、闻声，炎天之主无奈啧嘴。 “道儿、这一次…你、你应该不会对为父的安排有半分怨言了。” 炎天之主轻声道。 这位源域守护神话罢，最后盯了炎天之主脸庞一眼的冷道竟然艰难盘空而坐。 冷道低下头望着九天之下，仿佛透过亿丈，遥遥盯在儿子冷不离、女儿离念冷、妻子离倾影和爱人符殇儿的脸上。 冷道苦涩一笑，最后失神望着在阳武源治疗下，缓慢恢复的手掌。 “想知道本公子这十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么？” 冷道干咳一声，倒吸一口寒气时，胸腔猛地传出刺裂的痛苦，这令冷道的脸庞立时抽搐起来。 “那废物开启融宿大阵前，曾一次又一次检验本公子的血脉经络，确保本公子体内再无半点儿灵魂力量。” “所以…海域一战结束后，本公子将仅剩下的一点儿灵魂力量储存在阴武源中，生害怕在那废物的检验中溢散半分。” “怪就怪那废物比本公子还贪心哩，想借依本公子为宿体，又想得到阴阳武源。” 这么说着，冷道又耸了耸肩膀一声嘲笑，这让好不容易才结起的血痂再度破裂。 “融宿大阵开启后，那废物的感知力融入本公子躯体的瞬间，借助出其不意的攻势，本公子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 “天炎主神倒是想将融宿大阵里面的暴动之事传出去，可他低估了阴武源对于斑驳气息的吞噬效果，借助阴武源将融宿大阵内部彻底封锁后，接下来、接下来…本公子和那废物开启了长达五载的灵魂交锋。” 回忆起十年前在融宿大阵中所经历的生死，冷道双眸越发恍惚。 “其实一开始的突压优势过后，本公子是陷入劣势的，借助第七次天道力量，名义上本公子也算是进入了无上之境，可是在阴域的第一年，本公子根本没有恢复和稳固境界的机会。” “说来也巧，那废物一次又一次反扑，每当本公子快要不支时，阴域那些异灵都会自发地融入融宿大阵，那些异灵以为它们的祭祀之力会被天炎主神吸收，到后来却透过阴武源，成全了本公子。” “哦？那废物就没有求过道儿？” 经由冷道这一说，炎天之主终是明白，冷道为什么能在天炎主神的融宿大阵坚持下来，敢情还是那废物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好处。 这么想着，炎天之主突然笑问起儿子。 “求过、怎么没求过？差不多融宿大阵开启第四年之后，那废物所剩不多的灵魂力量一次又一次恳求本公子放过他。” “只是在太古界封魔葬那里，本公子已经答应封魔葬之灵，此生必灭那废物神魂了。” 冷道摸了摸手背上的血痂，随即又无奈浅笑。 “而且…你这老混蛋也清楚，太古末期之后，源域已经生病了，源域成长得越快，病情就越是沉重，阴域也不可能永远空荡无异灵。” “你炎天之主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源域亿万生灵的本性之劣抹除不是？” 天之巅、冷道说到这里，又缓缓抬眸望向炎天之主。 “可是、源域也离不得你炎天之主。” …… 第1052章 太古界·镜域 “源域也离不得你炎天之主。” 冷道话落，浩渺天穹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寂静下来，寂静得连清风都不忍拂来。 十米开外，炎天之主闻言，玄异眼眶缓缓眯起，炎天之主深吸一口气，并未回应冷道的说法，反倒自顾自的徘徊起来。 此刻、亦是炎天之主的沉默，反而更让冷道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在为父的守护下，源域之病毫无愈期，所以为父猜测，自己这一身准化道之境的实力，无法做好真正的守护源域。” “源域必须出现真正的化道之境，也唯有如此，你母亲背后所牵扯的秘密，才能浮出水面。” 炎天之主笃定说道。 “可是你很清楚，你所谓的助力会失去什么，喏、母亲历经千万年才再次回到源域，你忍心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源域？” “没有你炎天之主，母亲无论生活在哪里，那个地方只能被称为废墟。” 幻境之中，冷道凛冽之声响起，天道者所言并没有运转武源包裹，炎天之主听得见，源域穹顶之下，那些实力超越无始天品境界的绝世强者同样能清晰感应。 三缘西山、离倾影等人以及中域四方的无上强者眉头缓缓凝起，反观三缘东山，幻化成人形的钟离灵却像是出现了某种幻听。 她是听错了什么，还是理解有误？ 如果丈夫完成对儿子的助力，那么…丈夫就要离开源域，离开自己了么？ “道儿、你、你刚才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不觉间，钟离灵手脚都开始发寒，人儿的轻声充斥着难以掩饰的不安波动。 钟离灵话罢，离天等无上强者，遥远圣古、海域绝世强者，甚至是炎天界中，死死凝睇着七彩能量镜的金袍女娲都隔空将视线投在炎天之主身上。 死亡般的寂静于十数息，彻底笼罩在源域每一寸空间。 亿众注目中，冷道再次望向炎天之主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弧度，再看炎天之主眉头皱起，显然，这位源域至强者并没有想到儿子并未遮掩声音，倒是将他摆了一道。 也罢、此时来看，他助力冷道逆转天道且晋级化道之境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早两天迟两天让妻子知道也无妨。 “我的好母亲，有时候觉得你是真傻嘞。”冷道笑了笑。 “好赖你回到源域也有三千多年时间，天道为何，你应该也清楚，这老混蛋所准备的三件材料中，血脉之力为其所融，倒是没有什么，可道气之晶与镜域之象，你又明白多少？” 盘空而坐的冷道惝恍望着天穹四野，幽声解释道。 “道气之晶乃是炎天之主运转溯古规则，连通现实源域与太古初期世界的钥匙，确切地说，道气之晶正是太古初期遗落在现实源域的引子，没有那枚能量之晶，就算是这混蛋，也不可能将源域时间溯回千万年。” “至于镜域之象，实则与镜域有直接联系。” “镜域为何，你们一直都好奇，也罢、趁现在有点儿闲时间，本公子多和你们念叨念叨。”冷道拍了拍破碎血袍上的凝固血痂，再是笑道。 “源域六秘中，镜域最是神秘，世俗武学者倒是常听前五秘的秘密，可你们这些自诩武境高深的武学者，却从没有想过前五处秘境意味着什么。” “不周山乃是源域气运之山，此之为气运。” “罚道洞天孕育天地之器，罚，寓意着天地的惩罚，同样也是正义之罚。” “生死泉水岳父大人和海皇最是清楚，事实上生死泉正代表着世俗人类突破生死规则的契机。” “时空转轮内部的流速较之现实源域缓慢十倍，所突破的时间规则。” “封魔葬净化万物生灵七情六欲，寓意的是斩断人心。” “现在，你们能想到什么吗？” 言至于此，冷道突然嘲弄一笑。 天道者笑意荡漾，可那穹顶之下的泱泱众世更是一头雾水，这五者与镜域有什么关系呢？ “不够明显？气运、惩罚、生死、时间、人心不正是我们所生活的源域，具备的原始因素？” 九天之巅，冷道轻声补充道。 话罢，先前众世心中不解之结当是恍然大悟。 天道者所解释的略是玄乎，可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明白了？” 感应着世俗那一张张脸庞的了然之色，冷道又啧了啧嘴。 “那么，数十年前炎天之主对青龙大帝以及岳父大人告知了阴域之事后，你们也都清楚以天炎主神那废物为首的阴域异灵是如何产生的。” “阴域正是源域病症的产物，说得再简单些，落叶飘零、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所产生的丁点儿斑驳气息，都会汇入阴域。” “长此以往，源域最终会被自己所产生的斑驳气息所吞噬，这一点，就算炎天之主都无可改易。” “这一点，想来你们这些无上大能心里都清楚。” 冷道言落，面对各自种族的强者感应而来的气息，离天、海皇等人眉头紧锁，谁人都没有反驳什么。 俨然、冷道所言正是他们对种族之众所隐藏的。 “所以，炎天之主以自身成长所存在的印记，建立了一处与源域一致无二的拓印世界，为的就是正当那一天到来，他也可在最短时间内将源域生灵彻底转移在拓印世界中。” “那处世界名为太古界，正是本公子二十八年前历练十载的轮回世界。” “同样的、太古界便是你们始终想要了解的镜域。” 天道者清幽出声，包括离倾影与冷不离在内的源域众生在刹那间，像是被人自后颈死死掐住一般难以动弹。 他们或修炼，或听闻许久的太古界竟然就是源域六秘中，最为神秘的镜域，也是冷道解释太古界乃是一处与源域一致无二的拓印世界时，想起炎天之主万年前对亿万世俗的那句话，仿佛一切就不难解释了。 ‘镜子里的你是真是假，镜外的你又何辨真假？’ 是呐！ 以源域为镜，谁是镜中人，谁又是镜外之人，这一切还重要吗？ 为了源域众生，炎天之主当真是倾其所有咯。 第1053章 天融天、莲裂世 “看出来了么？源域众生还是很感激你这位源域守护神的。” 九天之巅，解释到这里的冷道转过头笑望着炎天之主。 “告知他们太古界正是镜域，实则对我们的计划并无影响。” 逐渐地，炎天之主已然清楚冷道将这些消息告知众世，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当然，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安排。 源域的病情唯有真正的化道之境才可以救治，冷道同样是唯一人选。 “你这老混蛋当真是不开窍哩。” 冷道摇了摇头，并没有明面拒绝炎天之主的说法。 “当然，太古界是镜域不假，可镜域之象与镜域又大有不同。”冷道再度轻声对源域亿万生灵解释道。 “本公子在太古界待了十年之久，知晓那处世界轮回之气太过浓郁，俗世生灵想要进入其中生活肯本不可能，能将镜域气息改变成大众所适的法子唯有将源域的五大原始因素融入其中。” “所以…五大原始因素的融合能量才是真正的镜域之象，炎天之主，敢问本公子这番解释是否正确？” 言至于此，冷道又饶有所意的对炎天之主道。 “没错、” 炎天之主沉吸口气，点头承认道。 “可是、可是道儿啊，这与你刚才所说的…” 三缘东山，听闻冷道解释过罢，钟离灵的心绪并没有丝毫放松，甚至道出半句话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真是让道儿难以出言啊！” 感应着母亲的急切目光，冷道耸了耸肩膀，苦笑一叹。 “如若这老混蛋真要助力道儿逆转天道，并且冲击化道之境，结局就是…他会彻底消散。” 到底，冷道还是将这个事实告知了母亲钟离灵。 “灵姨、” 山巅、冷道前音刚落，直觉得双目晕眩的钟离灵突然瘫倒在地面，西山，离倾影见之忙是现身将钟离灵半搀坐起。 “冷公子，你知道灵姨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消息的。” 离倾影抬头，对丈夫冷道无奈道。 “知道、可事实就是如此。” “逆转天道的本意是彻底将天地规则打败，可无上强者能够运转规则之力已经不易，哪怕是这老混蛋实力滔天，打败天地规则都得消耗起四五成力量。” “而且…无力回转的正是他想助力本公子冲击化道之境。” “一开始，本公子尚且不知其助力本公子的资本是什么，可得知这老混蛋的肉身力量已经到达化道之境后，本公子这才明白，炎天之主分明是想以自己的肉身力量为本公子打开化道之境的大门，此后…以融合千万年的沉淀之力为本公子竭力一搏。” “炎天之主，敢问本公子所言是否有误？” 冷道再是问起炎天之主。 “无错、” 源域一片死寂中，面对儿子投来的视线，许久后，炎天之主终是默然点头。 “当然，为父大抵相信，只要道儿能够冲击进入化道之境，为父与你母亲愧对你的养育之恩应该会烟消云散，而道儿与影儿丫头和殇儿丫头，也会彻底接纳灵儿进入天道家族。” 炎天之主像是肯定着什么，又好像是在试探冷道。 “老混蛋，你在说什么啊？” 天巅，丈夫话音遥传开来后，脸色苍白无神的钟离灵疯狂大吼道。 曾几何时，她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夜里一直做着噩梦，在梦中，她看到丈夫和儿子身处在无边无尽的黑暗漩涡中央，无论自己怎样呼唤，丈夫和儿子的身影始终在渐失渐远。 可她怎能想到，命运早已为她的宿命定下了征兆。 没有了炎天之主，她存在于源域之中又有什么意义？ “傻灵儿嘞，源域混沌初开时，为夫就已经存在了。” 妻子令他心疼的啜泣哭声传来，炎天之主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道。 “超越千万年的漫长寿岁，为夫以为自己可以在源域一手遮天，可到头来，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化道二字却让为夫彻底慌了神。” “所谓的化道之境以及灵儿的身份，这一切都让为夫觉得、觉得这浩渺源域像是被囚禁了一般。” 炎天之主仰望着九天之上，就这样平静望着时，他仿佛看到了光明的尽头，满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 “等待灵儿千万年，又陪在灵儿身边两千多年，为夫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可是…为夫终究是源域的守护神。” “为夫顶舍不得灵儿，可源域一天含藏在不为人知的秘密中，为夫便一日如鲠在喉。” “往后的岁月，相信有道儿、影儿丫头和殇儿丫头陪…” 穿过亿丈天域，炎天之主满是不舍地望着他所深爱的妻子，恓惶出声。 为了妻子，他炎天之主可以无视源域的所有规则，可为了源域，面对冷道这唯一的机会，他又不得不在两难抉择中作出选择。 或许，让妻子融入天道家族，是他能为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王八蛋，助力道儿逆转天道就好了啊，冲击化道之境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孰料，不待丈夫话音落尽，一脸阴寒、紧紧攥住拳头的钟离灵突然发疯似的大吼道。 “好啊，有能耐你现在就助力道儿冲击化道，你若陨落，在道儿还未彻底掌控化道之境的力量之前，老娘就解开九层封印兵解花魂，毁了你源域。” “反正老娘也不是源域之人，这个糟粕世界是死是活和老娘可没有半点儿关系。” 山巅，猛地推开儿媳的钟离灵满目阴森望着九天，伴随钟离灵怒气攀升，双眸之中的九彩之色越发浓郁时，穹顶之下，不知是受钟离灵的情绪影响还是被其诡异气息席卷，包括冷不离、炎天界所有强者在内的亿万生灵齐是能感受到一股诡异的撕裂感。 这种破碎的感觉弥散着无孔不入的诡迷花香，却又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无法抗拒的绝望。 “这、这次恐怕是玩大了。” 感受到祖母的气息充斥着极端狂暴的不确定性，冷不离忙是将母亲隔空接回身边，喃喃出声… 第1054章 我认输了 年幼记忆里，他知晓炎天之主一直以祖母钟离灵唯命是从，可冷不离同样清楚，钟离灵越是喜欢教训炎天之主，对炎天之主依赖得就越深。 这位年轻的天道之子丝毫不会怀疑，源域之中，如若炎天之主出了半分意外，钟离灵绝然会在瞬间拖着整个源域为他们夫妻陪葬。 即便源域之中有她的儿子、儿媳、孙儿孙女，可祖母还是不会皱半点儿眉头。 “乖乖哩、” 中域偏南、乍听钟离灵这一说，幽府之主连眼皮都猛地跳动起来。 女儿离倾影与冷道自太古界归来后，他也曾与这位亲家母有过不短的接触，此刻若是别人道出此言，他们一定会认为那家伙是在哗众取宠，可见识到钟离灵解封三层封印之力就拥有远超冷不离的实力，离天丝毫不会怀疑钟离灵的决心。 毕竟…这个女人的全世界，只有炎天之主一人。 “嗯？” 死寂源域、暖日当头间，盘坐在山巅的青龙大帝听到钟离灵厉喝出声，连嘴角都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他的计划里可没有将钟离灵会毁灭源域这种情况算进去啊，而且连他都不会怀疑，炎天之主真要逆行妻子的意愿为之，这个女人所释放的能量可比先前他们六位无上强者大战冷道恐怖多了。 毁灭源域，对钟离灵来说还真不是虚妄之说。 “可别坏了本主的好事儿啊！” 青龙大帝的手指又不自觉而毫无规律地弹动起身下的泥土来。 …… “炎叔、这件事情，你、你确定不再慎重考虑一下吗？” 水纹穹顶之下，钟离灵这一尊随时会爆发的恐怖存在就这样死死盯着九天之巅，亿万源域众生倒吸着刺喉的寒气，仿佛一柄泛着森冷杀意的刀锋已经悄无声息地搭在他们的脖颈处，毫不留神，他们便会命丧当场。 沉寂之中，约是百息过后，黛眉紧缩的离倾影鼓足了帝魔气对九天喝道。 “灵儿、你、你应该清楚，错过这一次机会，源域极有可能永世不会再出现一位化道之境强者。” 天之巅，炎天之主无语望了冷道一眼，最后垂眸对妻子说道。 “可以啊，你去帮道儿冲击化道咯。” 炎天之主话落，钟离灵闻言后冷冷一笑，竟有些怂恿炎天之主的意味，可只要不是傻子，谁人都清楚炎天之主但凡有下一步举动，钟离灵绝对会让炎天之主明白，他千万年的守护有多么脆弱。 这个女人距离发疯只有寸步。 “老家伙，助力佳婿逆转天道才是正事啊，至于助力佳婿冲击化道，此事结束，我等可以再行商议嘛，到时候大不了汇聚我等力量，也可为佳婿的冲击之路多一分保障不是？” 恰逢其时，面对钟离灵随时会爆发的气息，倍感心骇的幽府之主终于出声了，他都不知道在这个女人的气息笼罩下，魔道之众会不会率先疯掉大半嘞。 “炎天前辈，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剑圣冷皇亦是附和道。 “炎天叔叔，冲击化道之境，的确该多做点儿准备啊！” 中域偏东，海皇可从没有想过以往在炎天之城中，温颦柔婉的钟离灵会拿整个源域与炎天之主作赌。 关键是…如果是以炎天之主为前提，钟离灵还真不会拿源域亿万生灵当回事儿。 “是嘞、是嘞、” 西山、神色诡异的青龙大帝也忙是应声。 “炎天前辈、此时还望三思而行啊！” “还望炎天前辈三思而行、” “……” 青龙大帝话罢，泱泱中域顿时有数以千百万的武学者浮空而起，整齐划一的三思而行之声，饶是那水纹防御穹顶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今儿个这事儿看起来是炎天家族和天道家族的家事儿，偏是这两个家族，随便摆出一人都是足以毁灭源域的存在。 于寻常武学者来说，他们并不想站在任何立场，甚至扪心自问，他们在心底最深处也不希望守护源域千万年的炎天之主就此陨落。 化道之境究竟是何等玄天之境，这在源域已经是流传了数百万年的神话，即为神话，他们多去想一想就好了，炎天之主若是陨落，源域的主心骨可就没有了。 这一点，就算天道者成功冲击化道之境，在影响上也远不及炎天之主。 亦如冷道先前所言，这源域，离不开炎天之主。 … “道儿、不觉得你对灵儿的一番解释，有违我父子二人两日之前的血誓约定吗？” 经由妻子突然架起，外加数位无上大能牵头，再看中域泱泱强者如蝗虫一般浮空而起祈求于他，炎天之主望着冷道的目光越发无奈。 按照约定，冷道战败后就应该安心接受他的安排，而不是给他惹出如此多的波折。 “你这老混蛋是真蠢还是假蠢？” 孰料炎天之主冷声过罢，冷道却是一脸讪笑地望着面前的便宜父亲。 “你当真以为自己陨落之后，即便本公子一家人能够诚心接受母亲，母亲就会安定在虚空府邸或是炎天之城中？”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就是一根筋，你一死，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毫无征兆地释放所有能量摧毁源域。” “如果不是本公子先行道出这些事情，你认为她会给你，会给源域众生思虑的机会？” 对于母亲钟离灵，炎天之主陪伴其最久不假，可冷道自认为对母亲也算了解得透彻。 母亲对炎天之主的依赖早已经到了扭曲的地步，甚至于说，如果不是与炎天之主的夫妻感情在前，这女人压根儿就不会在意所谓的母子之情和祖孙之情。 炎天之主认为自己的好妻子会在岁月流逝中逐渐接受他的离开，可问题是，母亲钟离灵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此刻母亲的发狂不正印证他所想吗？ “灵儿、难不成非要让为夫当着源域众生的面求你？” 冷道话罢，胸腔剧烈起伏的炎天之主一时间为难到了极致，炎天之主玄气面容满是愁苦，低声道。 “谁让你求了啊？去嘛，现在就去助力道儿成为化道之境嘛！” 这位源域至强者前音刚落，钟离灵再度怂恿出声。 三缘西山，看着神绪彻底不正常的钟离灵，冷不离几乎是顺着牙缝儿倒吸着冷气，此刻这位天道之子在思虑着一切可以将祖母阻拦下来的办法。 然而打量越久，冷不离的脸色就越差。 他实在拿祖母没半点儿辙呐！ … 宛若冰雪飘零的时间，在每分每秒中拂寒着源域众世的心跳声，九天之巅、面对妻子的催促，便是炎天之主的面色越发难看，可到底，他还是没有想到两全之法。 他倒是想将妻子瞬间打昏，以保证所安排计划的顺利进行，可如冷道所言，他实在无法保证妻子在苏醒后的举动会有多疯狂。 沉默、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 日午渐斜、未时出、 “道儿，按照血誓之约，为父先行助力你逆转天道。” “冲击化道之境的事情，日后再谈。” 终于，沉思良久的炎天之主还是选择了妥协。 奈何炎天之主话罢，正逢钟离灵以及源域亿万生灵松口气时，十米开外，冷道却是诡异勾起嘴唇。 “你我有血誓之约不假，可是、本公子认输了吗？” …… 第1055章 一步四载·知天命 “可是、本公子认输了吗？” 冷道话罢缓缓起身，亦是听天道者这一说，之前被冷道一番解释以及钟离灵的能量暴动恐吓住的源域生灵，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事实。 冷道第八次引动天道之力，施展天道神通道归无痕虽是不敌炎天之主，可自始至终，冷道也从未亲口承认他已落败啊！ “混账、你很清楚自己踏出第九步，究竟意味着什么。” 源域众世承想冷道先前调息过罢，在一身能量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唯有第九次引动天道之力方才有与炎天之主匹敌之力，孰料天道者话落，炎天之主的脸色已在瞬间难看到极致。 这种压抑的愤怒较之刚才面对妻子的威胁，来得更加深沉。 “本公子自然知道，可是…只要本公子未曾认输，就不算违背我二人两日之前的血誓之约。” “于理、你炎天之主还奈何本公子不得。” 冷道闻言，凛冽一笑，话落后冷道又满脸笑意的垂目望向三缘东山之巅。 “说起来倒要感谢母亲配合嘞，如若母亲没有拖延这老混蛋一点儿时间，道儿也无法将能量恢复到最后一战的资格线上。” 他将一切告知母亲，从而让母亲事先表态，这对源域、对炎天之主的确是好事一件，可本心而言，他冷道从没有想过依靠母亲对炎天之主的威胁，来给自己寻找一个机会。 他说过的，此生夙愿便是踩着炎天之主的肩膀逆转天道。 现在…他还没有到彻底认输的时候。 “从一开始、你便将与为父相战和逆转天道放在了一起？” 炎天之主死死攥住拳头，阴沉盯着儿子冷道。 “才反应过来？” 冷道一脸玩味儿的笑望着面前的便宜父亲，而笑着笑着，冷道的笑意像是凝固了一般，那张沾染着血迹的脸庞再度森冷起来。 “为了打败你、为了逆转天道，本公子准备了二十多年，安排本公子？你炎天之主简直是痴心妄想。” 冷道阴寒之声响起，其眉心处突然有一枚阴阳双鱼能量光纹闪现。 “不可、” 对面，炎天之主见之，源域之力猛然凝化出一只手掌朝冷道肩头抓去。 嗡~ 孰料炎天之主能量之手刚伸向冷道周身一米处，无坚不摧的源域之力竟是诡异雾化了去，一幕晃来，炎天之主连嘴角都在颤抖。 儿子的心意已经决然到这种地步了么？ “炎叔、冷公子自行逆转天道究竟有什么风险啊？” 山巅，感应到炎天之主的气息于刹那间波动到极致，心头徐徐升起一抹不安的离倾影忙是问道。 “傻丫头嘞，道儿从一开始就想着第九次引动天道，以力破碎炎叔的镜域通道封印能量。” “源域天道不易逆转，道儿是打算以镜域为空间，借助镜域之象将天道惩罚彻底镇压在镜域虚空呐！” 冷道眉心阴阳光纹一经出现，炎天之主立时感应到十七年前封印的镜域感应通道气息暴动起来。 显然，到了准化道之境的实力，冷道同样有了召唤镜域的资格。 “可丫头根本不知道，这小东西承受的天道代价究竟是什么？” 时至此刻，自知已经无法令冷道停下第九次引动天道的步伐，炎天之主索性打算将冷道一直背负的天道代价全盘道出。 他已无能为之，且看离倾影、符殇儿与冷道的一对儿女能否劝下冷道了。 “老混蛋、本公子此番行事依旧有九成胜算，你又何须让符大小姐和离大千金担心？” 没想到炎天之主学着以己之道还施己身，冷道气息轰然爆发，此次运转阴阳光纹的冷道竟是将炎天之主蓦地震出万丈之远。 “天道之力、一步四品不假，可窃天之举为天地若不容，实则来说，从道儿第一次引动天道之力开始，他便将掌控生机的一半权利押给了天道。” 面对冷道突然爆发的怒气，炎天之主忙是在面前凝化一面源域之力防御屏障，再度对天道一家解释出声。 既然冷道打算不顾一切，他也没有隐瞒此事的必要了。 “真正决定道儿寿岁的契机乃是他第二次引动天道之力与第一次引动天道所相差的时间。” “道儿第一次引动天道是十八岁除夕，第二次引动是二十二岁年末，时间正好相差四载。” “引动天道共分九步，天道给予道儿一步四载的生命，所以从第二次引动天道开始算起，如若道儿无法逆转天道，他的生命便会在知天命的门槛边缘终结。” “影儿丫头、殇儿丫头，现在你们知道炎叔为何在除夕之前助力道儿逆转天道了吗？” “再过两日，就连炎叔都无力回天咯。” 九天之巅、在冷道的阴沉注视下，炎天之主语气急促地将儿子所背负的一切尽数公布于众。 这位源域至强者话罢、霎时间，浩渺源域上至九天、深至海底，一切所见都被密冰之力彻底冰封一般。 三缘山巅、众女与冷不离满脸木讷。 中域四方、除神色诡异的青龙大帝，离天等三位无上大能皆是神色惝恍。 源域四域、四大守护神唏嘘摇头。 大千万族、种族强者浅声恍悟。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冷道会将回归源域的时间定在入岁知天命的前四天了。 这位年轻的天道者只给自己留了四天时间，包括与青龙大帝等无上强者相战，包括与炎天之主开启亘古一战，而除夕来临之前的两天，恰是他自行逆转天道，冲击化道之境的缓冲时间。 一切都在天道者算计之内！ “啊~” 倏尔，三缘西山之巅，那位及腰银发迷然飘飘、面容妖媚的圣古小千金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之声猛地裂响在源域。 符殇儿双手死死捂着双鬓，娇躯缓缓瘫软在冰冷山巅。 现在的她，终于明白曾在自己与冷道游历源域的那段岁月中，冷道醉酒怀抱着自己入睡时说过的那句断断续续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天、天道呐，本公子再踏一步，这阳灯…阳灯…’ 再踏一步，阳灯即定。 是她符殇儿亲手为心爱的男人压下了背负天道的代价！ 第1056章 天柱九生、源域战体 “这、这样么？” 青郁山巅，转眸望着瘫软在地，痛哭不止的符殇儿，离倾影满是雾气的眼眸轻许波动，豆大颗泪水还是不争气的顺着脸庞滴落下来。 她同样明白了当初在天剑城，丈夫会对青龙大帝说，只要符殇儿陪在他身边二三十载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丈夫在太古界中所说，出去太古界，只要再给他不到二十年的时间，自己一定能够逆转天道是何意了。 事实上、知天命早已成了丈夫的一道坎，为了越过这道压抑在心头二十多年的坎，丈夫能做到的只有夜以继日、历经无数次生死的修炼。 越不过去，便是烟消云散。 “离大千金，这么多年小爷都能挺过来，如今万事俱备，还请相信小爷最后一次。” 天巅、 感应着妻子仿佛在瞬间失去了魂魄，冷道忙是安慰出声。 “小冷先生、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安抚一下你娘亲和殇儿姨？”紧接着，冷道又催促起妻子身旁纹丝不动的儿子。 这一次、冷不离并没有遵从父亲所言，只是眸色怔怔地望着九天之巅。 “不离，影儿丫头、殇儿丫头，你们究竟要相信道儿多少次才会后悔？” 恰逢其时，万丈之外的炎天之主再度出声。 “第九次天道之力一经引动，届时天道惩罚降临，道儿如何能在面对惩罚之力的同时潜心逆转天道？” “老混蛋、你闭嘴啊！” 看到炎天之主处处与他针锋相对，双眸已经转化为黑白双色的冷道愤然一拳轰出，拳劲所过之处，滔天可怖的力量挤压着的虚无空间，迅速凝化为一处充斥着狂暴力量的虚空之空朝炎天之主的防御屏障作用而去。 轰、 拳劲印在屏障瞬间，炎天之主脸色顿然苍白，眼睁睁看着屏障后，炎天之主只能再度踉跄后退万丈。 “小冷先生、为父何曾骗过你？只要爹地能够以准化道之境压下天道惩罚，借助镜域逆转天道将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此时，冷道满目急切地对儿子冷不离道。 “安抚一下你娘亲和殇儿姨，相信爹地，只要两天时间，爹地就能逆转天道，运气再好一点儿，冲击化道之境都不无可能。” 天之巅、冷道最后对儿子叮嘱过罢，眉心阴阳光纹闪烁得越发厉害。 “炎叔、有什么办法阻止冷公子吗？” 孰料天道者前音刚落，山巅，离倾影突然对炎天之主出声道。 “冷大公子，一切都是小笨蛋的错，就让炎天之主帮你这一次。” “就这一次，求你了好不好？” 离倾影话罢，身侧，符殇儿发疯似的对天穹大吼出声。 “爹地、这一次，不离想、想站在炎天之主这一边。” 最终、冷不离在沉思良久，生平第一次忤逆了父亲的命令。 他知道父亲为了走到今天付出多少努力，他同样清楚打败炎天之主，自行逆转天道乃是父亲的心愿，只是在知晓父亲一直承受的天道代价后，他动摇了。 他不知父亲做了多少准备，才会说出已有九成胜算的话，可即便失败率已经低到一成，这位年轻的天道之子还是不愿冒此风险。 他的成长缺少父亲的陪伴，妹妹离念冷面对父亲更是一脸陌生，娘亲离倾影与圣古小千金还在心心念念地等待着父亲归来。 倘若失败，他们所守候的一切都没有了。 他并不想见到那一幕。 “离大千金、符大小姐，不冷先生、” 虚空碎域中，听闻三人先后出言，冷道的脸庞蓦地波动起强烈的怒意。 “你们清楚的，为了这一天，为夫和爹地究竟准备了多久。” “此事不决，我意难平。” 冷道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先前被阳武源愈合的血缝再度溢出刺眼鲜血。 “还是…你们真想看到为夫和爹地这一辈子都被这老混蛋压下一头？” 怒指着炎天之主，冷道怒吼之声震响天际。 “爹地，只要能顺利逆转天道，炎天之主不会陨落，而我们也有大把的时间联手对付这老混蛋的。” 闻声、冷不离踏前一步，沉声对父亲驳逆道。 “混账、爹地还没有认输，这老混蛋就没有资格为爹地逆转天道。” 看到连自己从小培养的儿子此刻都开始反对自己，冷道脸色已经暴怒到极致，吼声传出时，源域天穹无不裂开密密麻麻的虚空裂缝。 “安抚下你娘亲和殇儿姨。” 冷道冷冷挥动血色袖袍，话落，心意已决的冷道缓缓结动起一种极是古老的手印，手印缭乱变幻间，以冷道为中心，数千万丈、仿佛天顶窟窿的虚空碎域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三息不到、冷道周身诡异凝现九根直穿天穹的能量光柱，光柱直径达百万丈，高度更是难忘其尽头，能量光柱周体萦绕着无穷尽的阴阳武源。 九柱擎天、源域阴阳之气在这一刻凌乱到极致。 轰隆、轰隆、 而当九根震撼源域的能量之柱出现，尚不及源域众生头皮发麻时，某种异常熟悉的战鼓雷鸣之声顿然遥传源域。 这种声音…与当年炎天之主封印镜域感应通道时一致无二。 “那是~” 冷道手印结转，九天碎域在片刻间彻底愈合，而当这种轰隆之声越发密集，源域亿万生灵无不以肉眼看见九根擎天之柱上空，一颗庞大到漫无边际的能量球体诡异凝现。 这颗白霞能量球体在由虚幻转为凝实的过程中，伴随着轰隆巨响之下朝源域倾压而来，仿佛…要将源域彻底吞噬。 这一幕，源域生灵并不陌生，正是十七年前封锁镜域感应通道的撼天之象呐！ 难道…天道者是要将踏行九步天道与逆转天道同步进行？ “源域战体、炎天无极、” 九大天柱中央，看到冷道真的在瞬间放弃所有牵绊，选择孤注一掷，白霞绕身的炎天之主亦是不在隐藏实力。 这位源域至强者沉声怒吼间，源域水纹穹顶之上，亿万道源域之力光纹浮天而起，下一刻，无尽源域之力如天降风流，呜咽旋转。 这一次，他要倾尽所有，阻止冷道…… 第1057章 九步、羽归尘 呜吟、 源域天穹，耀世白霞旋化为数千万丈庞大的源域之力风漩后，漩涡中央顿然传出阵阵诡异呜吟声响。 三息过后，一尊身躯如玉，雕如战铠的千万丈凝实战体终是在亿众注目下踏空而出，只见这尊白玉战体嘴巴张大，那浩然风漩直接被其卷为流风吞噬入体。 调动源域之力化体瞬间，九大天柱中央，炎天之主化作一缕玄芒，诡异融入这战体之中。 “停下来、” 炎天之主归体后，源域战体双眸怒睁，两道骇人的白霞之光直射在天柱中央，紧接着源域战体一步踏出，手掌撑天，随后狠狠朝一道阴阳光柱怒拍下去。 “当你这老混蛋在母亲的威胁下犹豫不决时，其实…你已经迟了。” 天柱之中，看到炎天之主足以毁灭源域的凌天掌劲压下，冷道脸上反是没有半分担忧，这位年轻的天道者手印结成瞬间，垂目望着身上满是血迹的破碎衣袍，血迹脸庞似是有些无奈。 今日于他，该是值得欣慰的好日子，可惜这身行头狼狈了些。 “天道？可笑的天道。” 冷道抬头仰望着催压源域的白霞能量球，喃喃一笑后手掌缓缓摊开，只一刹那，以冷道为中心，一股连天地都为之颤抖的气息登时席卷整个源域。 扑通、 唯我独尊的气息传荡瞬息，三缘山巅、中域四方、浩瀚源域四海八荒的武学者以及那些不懂得武学修炼的羸弱百姓，无不惊然跪伏。 无极大尊、无始大能、绝世强者、无上之境、皆是从心底产生一股由衷的恐惧与敬畏之意。 轰、 亦在同时，炎天之主所凝源域战体终是将那可怖一掌排在一道天柱之上。 然而… 目之所及，九大天柱不知何时早已同气连枝，弥散出一面足达五千万丈直径的虚无气场，面对冷道早已准备妥当的防御，炎天之主的撑天一掌只是将这面无形防御体震出漫天涟漪。 以有心算无心、这一次…炎天之主失败了。 “道儿、只要你收手，一切就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的啊！” 未曾想连这一击都无法阻止下冷道，抬头看到当年自己封印的镜域通道之象越来越近，炎天之主急促声响起时，只见这位源域守护神双臂高抬，双手之间，一面无比玄妙而古老的能量罗盘诡异出现。 白玉罗盘中央，那是一颗缩小了无数倍的源域能量实图在缓缓旋转，能量实图之上，竟然浮有一尊俯视实图的虚幻人影。 人影将源域实图握在手中一瞬，遍地跪伏的源域生灵无不看见源域战体手掌中央的罗盘，突然化作一道足是五百万丈直径的冲击光柱朝冷道所散发的防御气场冲击而去。 轰隆、 撼天之声响起，源域水纹穹顶之下，泱泱众世皆是双手捂耳，脸色苍白的将身体匍匐在地面上。 中域四方，离天等人被这希声大音震荡的体内气血剧烈翻涌，忙是感应着天之巅的情况时，下一刻，这些无上之境的巅峰强者仿若见到幽魂一般难以置信。 他们丝毫不会怀疑炎天之主此刻已经将平生力量运转到极致，只是…冷道所弥散的气场竟然只裂开些许虚空裂缝。 直至那冲击光柱的能量彻底散尽，九大天柱依旧稳稳而立。 “真是个让人不得安生的老混蛋哩。” 天柱中央，浮空而立的冷道一脸得意地望着源域战体的方向。 “喏、倘若你炎天之主真的想做点儿什么，倒不如现在就将镜域之象召唤出来，只要本公子承下那天道之罚，届时也好直接运转镜域之象前去太古界。” 见沉默不语的炎天之主再度为源域战体汇聚着能量，冷道玩味一语，那双充斥着火热光芒的眸子徐徐望向九天深空。 “九步、羽归尘、” 喃喃之声遥传源域，冷道一步踏天。 呜~ 踏天一瞬，众生所见九大天柱周体萦绕的阴阳武源疯也似的旋转起来，紧接着天柱顶端遽时升起无穷尽的混沌光芒朝冷道身躯滚滚涌去。 哗~ 斜阳俯望，众生仰眸间，炎天之主凝聚两日的水纹穹顶猛地传响开阵阵哗然裂动之声。 三息过后，那面水纹防御穹顶突然自内部浮旋起层层水纹涟漪，再是三息，炎天之主所凝战体垂目往下，源域防御穹顶在亿目寒颤之中彻底雾化而去。 “要完了吗？” 三缘西山、看到炎天之主所凝防御屏障彻底消散，紧紧抱着妹妹的冷不离惝恍望向九天，恓惶出声。 “嗯？” 可就在冷不离话落五息之后，这位天道之子以及三缘东山的钟离灵又齐齐凝眉…那股充斥在源域之中的玄清之气，竟然如遇见春阳的残雪，瞬间消失而去。 咚、咚、 与此同时，冷不离等巅峰武学强者又顿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起来，环眸转望中母亲与符殇儿，又低头望向妹妹，却发现这三人的眼眸亦是波动起一抹异色。 显然，她们也发现了某种诡异之象。 “原、原始玄气？” 天之巅、九大天柱一侧，感知着源域众生并无大碍，炎天之主忙是长舒一口浊气。 可仅是几息过罢，似是觉察到某种古老而熟悉的气息，这一刻，战体之中的炎天之主连眸瞳都缓缓紧缩起来。 炎天之主机械性转眸在中域以西的青山之巅，那里、青龙大帝双眸之中的玄青光芒亦是在同一时刻彻底消散。 再无玄青光芒、唯有象征着玄火之力的殷红光芒与天地之力的紫金光芒交错流转。 噗嗤、 忽然之间、青龙大帝紫金血液顺着七窍喷涌而出，无上气息立时萎靡到极致。 “道儿不可、” “冷道停下、” 凝见这一幕，炎天之主手脚猛地发凉起来，随后泱泱众生便听见炎天之主与青龙大帝竭尽能量对天柱之中的冷道喝止而去。 然而、 二人呼喊之声落下时，九道天柱之巅，冷道已将最后九股混沌能量噬入体内。 …… 炎天之主所凝源域战体与冷道所凝九大天柱终是敛散散去，这一刻、天地无风、午日无温。 九天之巅、傲然凌立的冷道眉心阴阳光印诡异闪烁，冷道抻直的双臂机械性放下，紧接着在亿众感知之下、冷道缓缓踏前一步。 倏尔、冷道眼眉蓦然皱起，似是吃痛一般，手掌猛捂在心脏处。 …… 咔嚓、 炎天之城、主城中央的氤氲广场最前方，安放于此数十载的少年将军战王雕忽然传出破裂声响。 少年眉心、一道裂纹诡异显现…… 第1058章 原始之主 “嘶~” 日午微斜，手掌死死捂着心脏的冷道嘴角拧起一抹压抑低嘶的痛苦弧度。 这种突如其来的痛苦令冷道的思绪变得无比清醒，细细感知，冷道的俊朗额头都开始溢出薄细而密集的冷汗。 轰隆、轰隆、… 源域九天之巅，浩瀚白霞能量球倾压而下的雷鸣轰隆之声越来越小，甚至连压下之速都逐渐放缓。 能量球停滞瞬息，直觉得眼前黑白光线交错流荡的冷道大口大口吐着浑浊之气，突然间，冷道猛地半跪在天巅。 “本公子体内、体内多了一些东西。” 冷道嘴角止不住的颤抖，这位年轻天道者缓缓抬头望向奔空而来的炎天之主。 “原始之主、今日你若伤及道儿，本主拼得源域荒芜，都要让你永世坠入轮回。” 冷道话罢，炎天之主的眼眶蓦地猩红，就在炎天之主还未冲向冷道面前时，天道者眉心阴阳光印忽有一缕玄青光芒诡异浮现。 “千万年咯，终究是你炎天之主输了。” 光芒迎风暴涨百万丈、在一阵狂妄朗笑声中，那玄青之海不断扭曲，最后凝化为一尊身着青衫的模糊人影。 百万丈人影双手负于身后，身影前倾，以凌天之姿俯视着泱泱源域，准确的说，这位被称之为原始之主的家伙正一脸戏谑的打量着源域之力疯狂流转的炎天之主。 “夫君，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三缘东山，觉察到儿子冷道在引动第九道天道之力之途出现变故，没了水纹穹顶阻挡，钟离灵忙是朝九天冲去，钟离灵之后，心脏剧烈跳动的冷不离见母亲与符殇儿已经彻底呆滞，忙是带着二女与小妹直上九天。 此后、离天等无上大能与源域一众突破无始桎梏的绝世强者俱是入空而上，甚至连那些绝世境界之下的武学强者也已升空到自己可以到达的极限高度。 朗空之下，数以千万百的巅峰强者如飞鸟一般凝眉仰望，此等场面，源域亘古首见。 “这股气息…” 炎天之主周身，钟离灵等人尽数汇聚而来，感应着冷道头顶之上俯视而来的青袍人影气息，数息之后，离天如遇见鬼魅似的转头望向气息萎靡的青龙大帝。 “龙稚、原来是你在从中捣鬼？” 当年他与青龙大帝开启生死之战时，总觉得龙稚最后释放的玄青世界所散发的意志之力充斥着某种说不出的灵智。 稍作对比，离天发现当年他所感应的灵智灵性与此刻这道人影的灵性一致无二，可现在，人影的能量之浑厚，不知比起当年恐怖多少倍。 “不是龙稚、这个家伙乃是造就起龙稚的存在，天地之灵。” “太古初期，他自诩原始之主。” 离天怒吼声传开后，倒吸着寒气的炎天之主一字一顿解释道。 炎天之主这番解释传开，钟离灵、冷不离等人眉头紧缩片刻，最后连望向那道遮天人影的视线都变得寒滞起来。 这么说，这个家伙便是炎天之主曾在太古初期打败过的天地？同时，他也是炎天之主在这源域之中最恐怖的对手？ 可这么想着时，众人突然想到先前是青龙大帝与炎天之主一同提醒冷道，显然，青龙大帝对于此事，也远比他们知晓的更多。 “十五年前与冷道在海域一战过罢，原始之主的灵魂力量彻底苏醒。” 面对冷不离等人转来的目光，青龙大帝的脸色越发苦涩。 “这些年来，原始之主始终想要将炎天之主拉下源域守护神的位置，为此，原始之主甚至不惜以源域生灵来威胁炎天之主。” “本以为本帝能够将其压制，可此次与天道者相战能量大损，加之炎天之主与天道者昨夜能量冲击防御穹顶，受到冲击反噬，本帝彻底失去压制他的资格。” 青龙大帝满是懊悔的解释着这两天的体内玄机。 “现在、原始之主已经…已经将源域生灵的生机之运与冷道的天道惩罚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如是说着，青龙大帝最后望向小女儿符殇儿的视线满是愧疚，紫金殷红交织的双眸甚至浮涌起无法遏制的泪水。 “父亲？什么、什么叫源域生灵的生机之运与冷大公子的天道惩罚融合在一起了啊？” 九天之巅，父亲青龙大帝解释过罢，符殇儿像是明白了什么，可隐约中，人儿心底又抱着一丝奢望。 “冷道若是要成功逆转天道，源域生灵生机皆、皆灭，反之，冷道若是要救下源域生灵，就得迎接天道惩罚。” 此刻、青龙大帝紫金流袖下的手掌死死攥住，不敢去看女儿的目光。 “杂碎、原始之主苏醒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夫君啊？” 青龙大帝最后道出解释时，钟离灵气的娇躯颤抖，九彩双眸死死瞪着青龙大帝怒吼道。 “灵儿、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众人最前方，抬头望着俯视他们如同看待跳梁小丑的原始之主，炎天之主摆袖制止下气息后喃喃一叹。 对于原始之主与青龙大帝，这源域没有人比他炎天之主知晓得更清楚。 原始之主的灵魂之力便是龙稚在太古时代的灵魂力量，至于现在的青龙大帝所拥有的灵魂力量，乃是其上千万年感知万妖地、感知圣古、感知源域沉淀而来的另一道只属于自己的灵魂力量。 青龙大帝若是持续溯古修炼，到最后他便是现在出现的原始之主，而这也如自己一贯所言，青龙大帝唯有在太古时代，才可与自己一战的真正原因。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原始之主宁愿放弃青龙大帝的肉身，都要在儿子最关键的时候摆他一道。 “当真是个废物，若你遵从本主心愿，今日肉身与本主融合相战，便是拖死天道者，本主也不会陨落。” 半跪天穹的冷道头顶，青袍原始之主瞥了青龙大帝一眼，显然是为青龙大帝这两日忤逆自己的心愿而倍感恼火。 然而话音落下，原始之主又满脸无所谓地转眸在炎天之主身上。 “也罢、本主知晓你炎天之主最在意什么，只要你儿一死，本主忍受千万年的委屈之仇自然得报。” “而且失去了天道者，你炎天之主道心必破，啧啧、日后…你便守护这破烂不堪的源域去。” 天道者头顶，原始之主同归于尽的阴谋得逞，压抑千万载的泄怒之笑震荡源域…… 第1059章 天道自得气派 “夫君，刚才龙稚说道儿若是想救下源域生灵，就得接受天道惩罚，那这惩罚…” 望着俯视源域、神色肆无忌惮的原始之主，钟离灵怒火中烧却没有半点儿办法，只能将期盼的目光转在丈夫身上。 钟离灵如此，离倾影、符殇儿以及冷不离等人更是满目希冀地凝睇着炎天之主的背影。 原始之主并没有直接对付炎天之主，反倒将计划布局在冷道引动天道这一环节中，显然、原始之主对上炎天之主并没有太多胜算，既然如此，结合炎天之主与天道者的力量，反过来收拾原始之主应该没有太大难度才是。 “没有用的、” 孰料最后，满脸恓惶的炎天之主告知了众人这般答案。 “原始之主乃是天地之灵，尽管他已经被为夫剥离了掌控源域的资格，可他的气息仍然能与源域生灵的生机完美融合。” “道儿已经引动了九步天道，天道惩罚却迟迟没有到达，灵儿还没有想明白这是何故么？” 炎天之主摇头轻叹：“天道惩罚乃是这老东西给予道儿的选择，源域生灵与道儿性命，只能择其一。” “这、” 丈夫话罢，钟离灵眸瞳更是紧紧缩起，反观离倾影与符殇儿听到炎天之主这样说，二女娇躯都险些瘫软在天巅。 这、这是在宣判丈夫的死期么？ “灵儿应该不是源域之人，要不灵儿解开九层封印，将这个王八蛋从道儿身体撵出去？” 似是想到什么，钟离灵又满脸热切的对丈夫道。 “可笑、” 这一次，尚不及炎天之主开口，原始之主倒是撇嘴冷笑。 “你钟离灵的确不是源域之人，可归于源域已经三千多年，自身气息早已与源域环境完美融合。” “喏、此刻你的心跳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胜券在握，原始之主倒是颇有耐心地对钟离灵解释起来。 至于钟离灵能否将自己从冷道体内撵出，原始之主更是毫不担心，这女人远不知他与冷道此刻是什么关系。 也罢、只要炎天之主懂得便已足够。 “源域生灵的生机已经与道儿的天道惩罚融合，而融合之力是以道儿身体为载体，所以…若是为夫将其逼出道儿体外，源域所有生灵依旧得死。” 这恰是炎天之主此刻最为痛苦的，他可以承受源域气运荒芜的代价，可若是让源域生灵灭绝，他实在难下此决定。 原始之主给了他们，亦给了冷道选择，可这分明是无可逆转的绝路呐！ “王八蛋、当年你要杀就将他彻底杀死好了，干嘛只将他灵魂封印了啊？” 冷不离身侧，炎天之主解释过后，被儿子搀扶着的离倾影眼眸突然猩红起来，满眼杀气地瞪着炎天之主。 原始之主究竟是什么身份，与源域又有什么关系，她统统不想理会，可当年炎天之主已经将这个家伙打败过，又为何会让原始之主苟延残喘至今？ 在离倾影看来，丈夫现在所面对的选择，都是被炎天之主所害。 人儿话罢，白霞之中，炎天之主脸上的悔恨之意已经浓郁到极致，而这一次，妻子钟离灵同样没有再出面维护丈夫。 众目睽睽下，面临死亡选择的是儿子，而原始之主又与丈夫炎天之主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她一个女人家此刻能说些什么呢？ “龙稚这老东西也是贼心不死嘞，明知原始之主灵魂苏醒，却依旧选择隐瞒，老东西就没有想过原始之主有可能针对冷道吗？” 亏得青龙大帝以往还想在暗中撮合冷道与符殇儿，一想到龙稚的隐瞒才是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离天望着龙稚的视线都阴森起来。 “这、我…” 炎天之主身后，被离天怒语相向，青龙大帝实在难有半点儿驳逆之言，他只是想完成溯古修炼，从而达到与炎天之主同等实力，谁能想到原始之主的灵魂会率先部署此计划？ “殇儿、为父、为父…” 感应到女儿符殇儿转眸而来的视线满是失望，直至此刻，青龙大帝依旧不敢对视女儿的目光，甚至连一句完整的歉言都变得期期艾艾。 “啧啧、当真是源域百态呐！” 望着对炎天之主与青龙大帝怒质起来的众人，原始之主当是嘲笑道。 “炎天之主，现在你可会对自己千万年前的出手感到后悔？” “若非你想将源域占为私域，本主也不会出手夺了你天地之灵的身份，可没想到，你会这样报答本主只封印你千万年的恩情。” 混沌时代的事情，饶是炎天之主此刻想起都唏嘘不已，这位源域至强者幽幽叹息过罢，随后抬头睇视着原始之主的双眸。 “你原始之主只想让本主从源域消失，如此，本主与你做最后一笔交易如何？” 倏尔、炎天之主一步踏出，白霞之躯垂天而起，遥遥平视着原始之主的双眼。 “如何？不如何。” 然而、此次不及炎天之主摆出条件，那原始之主直截了当地摇头拒绝道。 “说本主会将源域占为私域，可你炎天之主千万年来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你比本主料想的更隐晦罢了。” 遥想亘古一战，原始之主的双眸浮起一抹恍惚，可仅是数息，原始之主又满眼嘲弄地瞥向炎天之主。 “不出所料，你无非是想以自己的性命换你儿性命，对么？” “荒谬嘞、” 原始之主像是在自问自答，最后又极是戏谑地补充一句。 “那如果本主说…此事依旧有商量的余地呢？” 原始之主话罢，炎天之主摇了摇头，饶有所意地一笑。 “喏？这么自信？” 听闻炎天之主说得信誓旦旦，原始之主一时间反倒好奇起来。 “本主以自身性命换取道儿性命为先，而且…本主可以保证你原始之主不会陨落。” “这笔交易，于你不亏。” 炎天之主低沉一语。 话罢，遥远处钟离灵娇躯猛地一颤。 “老混蛋，你、你、” 此事发生在儿子冷道身上已经够让她为难的，如今丈夫偏要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儿子，这更让钟离灵无法承受，奈何此刻不仅她夫妻二人站在这里，离倾影、符殇儿以及冷不离和离念冷一家都在。 她已经威胁过源域一次，此刻再行出言威胁，倘若此事原始之主答应，到时候她钟离灵被儿子一家和源域众生戳着脊梁骨骂着也就罢了，想必众生对丈夫的崇拜之意也会减至最弱。 当然、她心已然如此，丈夫真要做什么傻事，她也绝不会让这源域好过。 “保证本主不会陨落？” 乍听炎天之主这样一说，原始之主一怔后连声音都轻了下来，紧接着，这位不比炎天之主弱上多少的天地之灵仿佛陷入死亡般的沉吟。 “你炎天之主为源域混沌之灵，自有掌握万物生死、源域三玄之力的能耐，以此来说，想要保证本主不会陨落，倒也有几分把握。” “可是…本主凭什么相信你会如此好心？” 源域沉寂约是千息，原始之主终是开口。 他以为炎天之主只是以自己换冷道，可没想到炎天之主瞬间摆出一个连他也无法拒绝的条件。 以源域生灵生机与冷道的天道惩罚融合，实则他早已将自己的灵魂生死置之度外，可回过头来想，源域已拥有了盛世繁华，只要炎天之主一死，他便可以取代炎天之主成为新的源域守护神。 成王败寇，只要他彻底掌控源域，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自然能轻易抹除。 “你没有道理不相信。” 嘭、 炎天之主话落，只见众人最前方，钟离灵玉颈一道沉闷声响起，紧接着人儿眼前一黑，立时瘫软在虚空中，幸得冷不离眼疾手快将其卷起置于身边。 “不离、照顾一下你祖母。” 炎天之主先是对冷不离叮嘱一句，又是出声。 “道儿虽然成功引动第九道天道之力，可本主感应其气息，依旧并未真正进入化道之境，如此，只要你获得本主的能耐，依旧会是源域真正的主宰。” “第二、道儿一家人丁兴旺，而本主又始终愧对道儿，当父亲的，总要为儿子做点儿什么。” “这第三么…” 吟~ 炎天之主轻嘘出声，言至于此时，一枚散发着玉白光芒，缩小了无数倍的源域能量实图缓缓自其眉心浮现，能量实图出现一瞬，上至冷不离这等临近化道之境强者，下至襁褓婴儿，无不听到源域天地蓦然有清风浅吟。 与此同时，源域无数强者俱是清晰感应到原始之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俨然、这枚能量实图对原始之主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源、源域之心？” 九天之巅，原始之主的喑哑激动之声滚滚响起，话落间，原始之主大手抬起，就要将这枚象征着源于之主的能量源握入手心。 “嗯？” “啊~” 亿众感知下，就在原始之主的玄青巨手无限接近源域之心时，不知为何，原始之主脸上登时浮现一抹狰狞痛苦，紧接着，原始之主惨叫声不止，百万丈灵魂之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下去。 “天道者、你在、你在干什么？” 原始之主目光垂下，对着凌空半跪的冷道狂怒嘶吼道。 “呼~” 天之巅，死死压制着心脏刺痛带来的眩晕感，冷道长舒一口浊气，待得原始之主的灵魂之体彻底敛回体内，这位身着破烂血袍的天道者踉跄站起。 冷道咧了咧溢出血丝的牙齿，双手徐徐负于身后，满是血痂的身躯挺得如枪笔直。 “强者嘛！自然得有强者的气派。” 斜日之下，天道者如此轻笑道。 第1060章 结局章 吾名冷道 九天之上，血袍冷道就这样笔挺而立，便是原始之主在体内作祟，纵使面临着无可选择的选择，冷道依旧将蚀骨之痛隐下，仿若常人。 年少时，与爱人符殇儿游历江湖的那段岁月，冷道常在美人儿面前表现出一副高人气度，甚至这位天道者曾在两仪境界时询问符殇儿，自己算不算得太极境下第一人？ 太古界、荒古世界，面对杀意凛然的中域战王与奈何魔圣，开启第一部天道神通的冷道亦是在妻子面前佯装出凌天之姿。 似乎，唯有散发出无可匹敌的巅峰气势，才足以匹配他冷道作为天道者的身份。 一次又一次的佯装作势，直至踏出九步天道，终于在这一天，他冷道可以以绝对的傲气撑起这凌驾天地的姿态，可以满是自信地说出强者自有强者气派这句话。 “道儿、此事尚有回转的余地啊！” “天道者、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冷道喃喃出语，天穹之上的炎天之主忙是闪身至冷道十米开外，冷道体内，原始之主亦是在同一刻嘶吼出声。 细听其声，有种说道不明的急迫和愤恨。 “炎天之主，爹地这是…” 遥远处，离倾影等人闻声，紧忙冲至冷道面前，奈何冷不离等人想要靠近冷道时，却发现冷道身边有一层根本无法穿透的隔离气场。 此刻，炎天之主呼吸声犹如飓风呼啸，并未解答孙儿的疑惑，只是…此时的沉默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答案。 “终究是只配躲在黑暗处的废物，就算给你原始之主一雪千万年之耻的机会，你依旧把握不住。” 垂目瞥了心脏一眼，冷道摇头一笑，印着血迹的脸庞满是对体内原始之主的鄙夷。 “天道者、你本可以活下来的，届时本主成为源域之主，而你拥有准化道之境，俯视源域岂不更好？” “而且，你真的甘心放下你的家人？” 被冷道阻止获得源域之心的机会，原始之主狂怒之声响彻九天。 “废物所言是为废话，而且聒噪刺耳。” 原始之主话罢，冷道嘴角撇起，如不愿搭理一个狂吠之犬的路客，冷道话落，眉头微皱间，九天上空似乎有阵阵火焰燃烧的滋呼声响。 隐约间，众人听见一道满是无力的吼叫彻底淹没在燃烧声中。 燃烧之声响起一瞬，炎天之主周身如电芒流转的源域之力登时凝固，眼观炎天之主的反应，停留在这里的所有人无不脸色一变，心头发沉到极致。 炎天之主这是在表明什么吗？ “这样就安静多了。” 众人是何反应，冷道貌似并没有觉察，摇头轻笑的冷道抬眸望向面前众人，天道者眼眸深处，有两簇浅不可见阴阳火苗漂浮。 “道儿，你本不用作出这种选择的。” 源域之力中，炎天之主死死攥住拳头，顷刻间，声音都变得无力起来。 这位源域之主变相承认后，冷不离身侧，离倾影娇躯当即瘫软了去，反观人儿一旁的离念冷也在此刻微颦起烟波眼眉。 小女儿家只是在父亲身上没有体会过亲情的幸福，不代表她不知道祖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爹地~” 将母亲艰难搀起，冷不离望着对面抬头望着那颗源域之心的父亲，喃喃出声。 终究，父亲还是作出选择了么。 一家三口身旁，听闻炎天之主所言，符殇儿只是蹙了蹙妖娆眼眉，随即浅浅呼吸一声，未曾言语。 “冷道、是、是本帝对不起你。” 对面，双眸浮现着愧疚之意的青龙大帝沉声道。 “说句实话，你这老混蛋做事儿，的确不讲究。” 冷道抬起残破手臂，那散发着玉白光芒的源域之心垂空而下，冷道啧了啧嘴，手指弹动，源域之心再度如虹芒一般袭融炎天之主眉心。 “作为混沌之灵，你炎天之主想要吞噬天地之灵自然再寻常不过，偏是要将那废物的灵魂力量封印起来。” 冷道扫了炎天之主一眼，众人说了什么，冷道似是没有在乎，话落后冷道又转头望向先前开口的青龙大帝。 “知道这老混蛋为什么做事不讲究么？天地之灵若是在太古时代陨落，源域妖兽气运不在，到如今，这源域也就没有圣古万族了。” “所以，你龙稚还得好生感谢这老混蛋嘞。” 指了指炎天之主，冷道为青龙大帝解释道。 “是本帝对、对不起你冷道。” 原始之主与圣古、与炎天之主的前尘恩怨，青龙大帝已不愿多想，此刻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的，好像也只有这一句话了。 “对不起本公子？” 冷道又嗤笑一声。 “按说趁着这点儿时间，本公子见你不顺眼，应该将你抹除的，幸运的是…符大小姐在这里。” 冷道的神色有种风轻云淡的朗阔之气，视线从青龙大帝脸上撤离后环眸着天穹四方。 “还有这些羸弱不堪的废物，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成心看本公子的笑话？” 冷道眉头簇起，一股无所不破的催压之力蓦地扩散，下一刻，天穹四方源域四大守护神，各大种族绝世强者，天穹中央的武学强者，大尊大能脸庞瞬间苍白，这些强者如同折了翅的鸟儿，毫无反抗之力，齐齐从天穹掉落下去。 一时间、源域痛苦吼声直浮天野。 “这样就清净多了。” 将这些自认为不相干的人震下，冷道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清畅起来，而此刻，冷道对面只剩下炎天之主与昏迷过去的钟离灵、冷不离一家三口、符殇儿、离天、青龙大帝与安天父子，剑圣冷皇以及海域海皇十一人。 十一人呈弧形站在冷道十米开外，环顾着面前众人，冷道浅浅叹了口气，像是要说些什么，奈何在众人凝睇下，冷道又倏地皱起眼眉，踱步徘徊起来。 “冷公子、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这一切真的、真的没有改变的余地？” 人群中央，离倾影望着不敢直视自己的丈夫，期期艾艾地问道。 人儿话落，离天自嘲式地眯起眼眶，遥遥望着头顶斜阳，似轻似重地笑了一声。 “这次、小爷好像有点儿冒失。” 冷道揉了揉眉心，对妻子轻声解释道。 确乎有些冒失哩、奈何这次…他的失误并没有挽救的机会。 丝毫没有、 “为什么啊，刚才这个王八蛋已经说了，他能救下冷公子的。” 怒指着炎天之主，离倾影突然歇斯底里地对丈夫吼道，人儿苍白脸庞残挂着两行清晰的泪迹。 “没、没什么，小爷就是看不顺眼原始之主的嚣张气焰罢了。” 言至于此，冷道依旧没有直视妻子的目光，似是闪躲着、隐藏着什么，可听闻冷道这番解释，在场之众又岂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冷道大抵是搪塞之言，可是…天道者不去细说的原因又是什么？ “放心，小爷不是很早之前就给离大千金留下了灵魂分印嘛，以后离大千金想念小爷，只需以古魔气催动小爷的灵魂分印即可。” 冷道摆了摆手，哈笑道。 笑声传出时，面前十一人齐是看见冷道的牙齿早已被鲜血染红，再细看，冷道喉咙滚动得厉害，分明是不止地吞咽着口中将要喷涌的鲜血。 晴空之下，一幕荒唐而刺眼。 “嗐~” 倏尔、冷道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周身所散发的压抑气息逐渐浓郁，满目愧疚的望着妻子片刻，冷道又是苦笑的转过头望着人群边缘的剑圣冷皇。 “实则来说，这次师弟自阴域归来，看到小冷先生剑道小有所成，应该在事了之后拜会剑圣师兄的。” 这么说着，冷道干笑一声后又朝着炎天之主的方向努了努嘴。 “也还好，此次与这老混蛋武学交锋，师弟也未曾落败，算是给我二人平了场子。” 话落、冷道轻声长笑，那剑圣冷皇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复杂笑容。 “师弟大义、” 冷皇对着冷道弯身一拜。 “大义？这份儿名头师弟可不敢当，源域这些废物对师弟怕得要死，为大义而救？师弟可没这份儿善心哩。” 冷道笑了笑，话落后瞥向剑圣一旁的海皇，随后，冷道目光打量来回打量着海皇与青龙大帝和安天三人。 “你们嘛…联手对抗天炎主神的态度倒是不错，可就是整体差了点儿意思。” 冷道撇嘴笑着。 往事如烟，往事又难如烟，奈何他冷道已是日暮之躯，去寻圣古与海域两大种族主宰的晦气，实在落了他冷道的尿性。 “也罢，日后的圣古与海域，是何气运且看你们的能耐。” 浅浅话罢，冷道又是笑望着幽府之主离天。 “上次前去幽府，被四大家族那些公子哥灌了个顶饱，理说此次归来，小婿应该前去幽府找回场子的。” 耸了耸肩，冷道如是说道。 “挺对不起岳父大人的，不过也好，小冷先生与小婿容貌无差，以后见了小冷先生，岳父大人定然能想起您曾经还有这么个劣婿，哈哈。” 到最后，呼吸越发急促的冷道竟然颇有闲心地对离天开起了玩笑。 “唉、” 离天苦涩一叹，话虽好笑，他实难笑出声呐！ “啧、” 众人对面，冷道目光流转，望向人群中的炎天之主时，血迹脸庞立时涌上一抹鄙夷，这种鄙夷之色，天道者望了他的便宜父亲数十年。 “应该要感谢你炎天之主的。” 突然，冷道对炎天之主这样道。 “谢、谢为父什么？” 沉默许久的炎天之主声音满是沙哑，虽有源域之力包裹，可聆听其声，这位源域之主仿佛瞬间苍老了千万年。 “谢你炎天之主赐本公子一生颠沛之苦啊！” 冷道错愕的望着炎天之主，似乎惊讶炎天之主连这点都不知道。 天道者话罢，父子二人突然沉默下来，沉默持续了数息，冷道又突然摇头轻笑。 “多谢你这老混蛋为了本公子逆转天道一事，暗中准备的所有。” “这句话是真心的。” 冷道最后补充一句。 九天无风、 冷道语落，炎天之主没有再多说什么，父子之间好似在这一刻默契起来。 随后，炎天之主将妻子钟离灵抱在怀中，炎天之主后退半步，那青龙大帝、离天等人见之，亦是齐齐退后。 众人之前，冷道认真望着家人。 此刻，冷不离眼眶湿润，离念冷眼眸通红，妻子离倾影更是泣不成声，唯有符殇儿始终出奇地平静。 “没办法，爹地的心性小冷先生也清楚，总喜欢做点儿撑面子的事儿。” 冷道对儿子趣笑道。 “真是狠心呢。” 冷不离满目复杂，不知是哭还是笑，凝睇着父亲脸庞许久，冷不离对父亲这样道。 “就这一回，就这一回。” 冷道忙是笑说道，这语气仿佛久不归家的父亲面对儿子的质问，为什么爹地没有买礼物时，父亲急忙答应下次一定补上的愧歉允诺。 “对了、爹地在阴域还给小冷先生和念冷准备了一点儿好宝贝哩。” 似是想起什么，冷道手腕翻转，只见其手腕翻转，三团拳头大小，闪烁着黑白光芒的能量团徐徐浮漾。 “这是爹地为小冷先生创造的三部至尊神通，可比爹地那不靠谱的天道神通强多了。” “本是打算事了之后，当成小冷先生的弱冠之礼拿出来的。” 天道者笑着解释道，弹指间那三部至尊神通能量团立时浮现在冷不离面前。 冷道在笑，可那九天之众闻言后，鼻尖却突然有些发酸。 父子武学交锋中，天道者是可以战胜炎天之主的。 他却没舍得施展、 “拿着、” 见儿子怔怔望着面前能量团，冷道又如哄小孩一般，甚至…冷道的声音有些乞求。 生气归生气、儿子应该会接受他的礼物。 “哦、” 睇视能量团许久，在冷道长舒气息中，儿子终是将能量团接过去。 “喏、” 见儿子收下礼物，冷道手掌再次翻转，倏尔见一缕玄白光芒浮掠而出，这缕光芒如流风飘荡，下一刻，源域九天如此前倾下急雨归于天晴，只见七彩虹光自遥远处斜划长空，萦绕在玄白光芒周围。 众人凝眸，赫然见那是一件七彩霓裳羽衣，羽衣整体色泽偏向墨青色，衣边流淌着金红光缕，此衣长袖飘飘，细细观之，又可见羽衣的每一条流线皆有青纹映衬。 此等天工霓裳，源域世俗绝然无法寻得。 “念冷、看一眼爹地好不好？” 见女儿离念冷始终挽着哥哥冷不离的手臂，并没有抬头望向自己，冷道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爹地、你、你真的要离开了么？” 冷道话罢，离念冷轻吮着精巧翘鼻，弱弱问道。 “这个、” 闻言，冷道嘴唇颤抖，像是努力说点儿什么，奈何认真望着女儿许久，冷道依旧没有没能对女儿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冷道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没能在女儿诞下的第一天抱一抱女儿，也没能在女儿身边陪伴一天，甚至连女儿望向自己的陌生眼神，他都只能沉默承受着。 “这是爹地在阴域为念冷打造的衣袍，只要念冷将灵魂力量融入羽衣中，羽衣色泽、尺寸甚至结构都可以依据念冷所想自由变幻，而且这羽衣的防御能量就连哥哥都伤不得你。” 说话的功夫，那身霓裳羽衣在冷道心神控制下迅速幻化成一道七彩光团浮现在女儿面前。 “念冷~” 冷道轻轻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却连一句收下都不敢开口。 许久，离念冷紧呡着嫩唇，抬头与父亲的目光对视一眼，小女儿家伸手后，七彩光团立时化作虹芒消失在人儿手腕处。 “这才对哩。” 冷道挠了挠头，干笑出声，那双隐忍着痛苦的眸子最后望向符殇儿与妻子离倾影。 天道者手掌翻转，二女周身排斥气场消失瞬间，冷道双臂抻开，荡漾出柔力将妻子与符殇儿纳入怀中。 佳人刚是入怀，符殇儿好像在抗拒着什么，挣扎着从冷道怀中退开，随后轻轻将离倾影推入冷道怀中。 “这一次、这一次小爷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望着一旁低下头沉默起来的符殇儿，冷道大抵是清楚面对自己与离倾影，符殇儿有些许别扭，冷道也不拆穿，紧紧抱着妻子，哽咽说道。 “你冷道就是个混蛋，你这一走，以后我该怎么过啊？” 怀中，放声大哭的离倾影狠狠拍打着丈夫的胸膛，喝声怒骂道，打得越狠，离倾影便哭得越凶。 “炎天之主都说了，他能、他能救下冷公子的。” 打到最后，离倾影紧紧环着丈夫的腰身嘶吼道。 “那老混蛋总是一副天地能奈他何的高傲模样，可这次…他救得了小爷，却救不了源域。” 轻拍着妻子的后背，冷道喃喃出声。 “小冷先生已经长大成人，念冷也算初长成，以后…以后离大千金也不用那般辛苦了，不过小爷也有私心哩，实在说不出离大千金再改嫁的话。” “除了小爷，源域这些废物没一个配得上离大千金。” 冷道提了提气，笑着对妻子道。 “王八蛋，你在说什么啊？” 人儿像是并没有听见丈夫在说什么，跺着小脚只是在自顾自地怒声道。 “哈哈、” 冷道朗笑出声，而后却又死死咬着牙齿，艰难而温柔地亲吻着妻子的额头，似乎是害怕自己即将无法遏制的淤血喷涌而出。 “离大千金~” 亲吻过罢，冷道又轻唤着妻子，见哭红了双眸的妻子抬头，冷道凝睇着妻子的脸庞，最后勾唇一笑。 “没事儿，就是想再叫一声。” “小冷先生，将你娘亲接回去。” 轻顺着妻子的三千青丝，冷道这才抬头对十米开外的儿子道。 天道者话罢，冷不离一步踏前，这对像是长着同一张脸庞的父子二人隔着半米相视，冷不离最后莫名问道。 “爹地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嗯？” 冷道望着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的儿子，咧嘴笑道：“小冷先生这个头倒是没白长，这都能看出来？” “焚化原始之主那废物并不难，可要护住源域这些蝼蚁，爹地尚有最后一步需得完成。” 冷道对儿子解释道。 “剑圣师傅所说的大义？” 冷不离又问。 “不是、你母子三人和你殇儿姨还在源域，这些蝼蚁算是沾光。” 冷道答道。 话落、冷道将妻子的手掌缓缓递给儿子。 “记得与为父的约定。” 他们父子约定过的，这个家真要有谁先死，那一定是他冷道，若他冷道不济，儿子冷不离一定要将母亲保护在身后。 “会的、” 听此，冷不离努力隐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伸出另一只手掌紧握成拳。 父子碰拳、 … 冷道就这样痴痴望着妻儿二人离开，直至妻子停下脚步，冷道温柔一笑后才转眸望着身边平静盯着自己的符殇儿。 “喏、小笨蛋刚才是害羞么？” 冷道抬手勾动着符殇儿的翘鼻，努力佯装着轻俏的语气道。 “不是、” 符殇儿红唇努起，妖娆人儿话罢，并没有先行抬头望向冷道，反倒是转身望着众人边缘的父亲与最疼爱她的哥哥。 “冷大公子应该挺恨我父亲和二哥哥的。” 认真睇视着父亲和二哥哥片刻，符殇儿好似要将她生命中除了冷道之外，她最在意的两个男人的容貌融入灵魂之中。 人儿平静出声后，这才转身抬眸望向冷道。 “你二哥哥算不上，至于你父亲…有点儿讨厌，当年在天剑城，若是他能松口该多好。” 说话之余，冷道伸手猛地将符殇儿拥入怀中。 “不过又不是太讨厌，毕竟他的宝贝女儿也陪了主人四年多的时间呢。” 花月森林初遇符殇儿至天剑城一事之间，那是他与怀中人儿最美好的时光，而往事一幕幕浮现脑海，冷道又突然啧了啧嘴。 “有些可惜？” 似乎知道冷道在想什么，怀中人儿的妖媚脸蛋儿有些绯红，背对着众人，直面心爱的男子时，符殇儿轻咬着红唇，妖娆眼眸有些一抹令人陶醉的柔波荡漾。 唯有在冷道面前，她才是那个熟悉的符殇儿。 “当年胆子要是再大点儿就好了。” 冷道并没有否认，想一想，冷道又无奈叹息，那时候的他，分明是个连生起贼心都得小心翼翼的愣头青嘛！ “那…亲姐姐一口？” 符殇儿踮起脚尖，仰唇对冷道诱迷轻语道。 一如二十八年前、 “如此，当主子的，也不能拂了小宠物的心意不是？” 冷道邪魅浅笑，血迹脸庞虽然有些狼狈，却还是满目温柔地吻向人儿的眉心。 孰料恰在冷道俯唇时，符殇儿再度踮起脚尖，那双诱人的红唇尽是柔情地印上冷道的薄唇。 人儿双臂缠绕着冷道的脖颈，眼眸闭合，感受着等待了十五年的柔软。 “有一句话…冷大公子说错了。” 唇瓣相依又浅浅相离，近在寸分的符殇儿俏皮地轻啄着冷道的薄唇道。 “嗯？” 不明白符殇儿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冷道眼眉当是皱起。 冷道并未发现，待得符殇儿轻笑出言时，身后望着紧紧挽上冷道脖颈的圣古小千金的众人，此刻连瞳孔都紧缩了去。 “小笨蛋可不想只陪主人四五年呢，以后…陪主人一辈子。” “殇儿不可、” 符殇儿出声时，十米开外，青龙大帝紫金殷红色泽交织的眼眸瞬时猩红起来，不及龙稚运转心神之力控制，女儿脚下，两团耀眼的涅龙之火已经毫无顿留的燃烧起来。 一幕晃来、龙稚与安天当是眼眶欲裂。 “符大小姐，你…” 青龙大帝刚出声，波散开灵魂力量的冷道便发现了符殇儿的端倪，只是…晃眼之间，陡然燃烧的涅龙之火便将符殇儿的小腿焚化为虚无。 “再亲冷大公子一下。” 无论冷道如何推离，符殇儿挽上脖颈的雪臂死不松开。 人儿直视着冷道的双眸，最后为心爱的男人印上一抹可触的温柔。 未及三息、炎天之主等人便见先前娇躯存世的圣古小千金，此刻已经在涅龙之火的燃烧下化作一只仅有尺长的灵魂小狐。 小狐狸跃身而上，一如三十年前，曲伏在冷道肩头。 “符大小姐，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见符殇儿的虚幻兽体又轻巧顺着肩头来到他的破烂衣口处，冷道眼眶遽时浮涌一抹湿气。 “一直陪着主人啊！” 似乎觉得冷道的问题有些多余，尺长小狐抬起前爪，温柔地将冷道脸上和脖颈处的血迹擦拭干净。 “有时候，本小姐挺嫉妒离倾影的，为什么她能给冷大公子生下一儿一女，本小姐就没有那般好命？” “现在一想，她离倾影也不算好命，有了冷不离和离念冷那两个孩子，她便有了牵绊，本小姐没有孩子，自然能了无牵挂地陪着冷大公子永世牵魂。” “上穷碧落下黄泉，小笨蛋现在知足了。” 众人凝眸，符殇儿所化的灵魂小狐缓缓爬上冷道脖颈，小嘴在冷道的薄唇上亲了亲，一语落罢，那小狐又转过头望了龙稚和安天一眼。 “父亲、二哥哥，回去之后你们给娘亲、心姨还有其他的哥哥姐姐说一声。” “殇儿不恨他们了。” 留下一声叮嘱，符殇儿的灵魂兽体化作一道水纹光芒，彻底消失在冷道眉心处。 没有拖泥带水、仿佛发生的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尺长灵体消失，涅龙之火焚烧过太古神兽所弥散的古老威压一点点浅弱下来，九天之巅再无女儿的气息时，这位一统源域妖兽万族的圣古主宰终究没能绷住纵横的老泪，放声大哭起来。 龙稚痛哭之声响彻源域，身旁安天紧紧搀扶着父亲的手臂，一旁，转眸在愧疚嚎啕的青龙大帝身上，炎天之主、幽府之主离天、剑圣冷皇、海皇以及冷不离几人无不是满目复杂。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想到，面对冷道的陨落，符殇儿会选择如此决然的方式。 众人对面、穿着破烂血袍的冷道亦是犹如沉木竖于天际，许久、眼眉紧紧簇起的冷道抬手轻抚着眉心。 “小笨蛋哩、” 冷道放下手掌时，脸庞流淌过一抹苦涩却又充满幸福的笑意，紧接着冷道手指弹动，一缕血红色光芒登时浮现在炎天之主面前。 “喏，天炎主神和原始之主那两个废物记忆中寻得的，里面有关于母亲身份的支离碎片。” 浅舒一口浊气，冷道再弹一指，又有一缕黑白光芒流转而出。 “这是本公子为净化阴域异灵打造的湮灵阵，阵基已经被本公子深埋在阴域中域，事了之后，你只需进入阴域将阵眼融入阵基即可。” “湮灵阵并不能完全净化再次出现的阴域异灵，不过也足以压制那些家伙到不了皇级实力，神级实力自然更无可能。” 见炎天之主将那两道能量团接过，冷道浅叹一声，补充道。 “对了、” 反应过来自己像是遗漏了什么，冷道手印结转，一缕混沌流风自其眉心浮出，随后以洞穿虚空之速融入儿子冷不离的意识灵台。 “为父九踏天道，算是进入化道之境，这是为父先前冲击化道之境的丁点儿感悟，待得小冷先生到达准化道境界，方可参悟其中奥妙。” 源域天巅，冷道缓声交代着他所能交代的一切。 “最后么~小冷先生切记，天道家族不得参与源域种族之间的战争。” 传承过化道感悟后，冷道对儿子定下这样一条规矩。 “是、” 搀扶着几欲瘫倒的母亲，冷不离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呼~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你们回去。” 思虑着再无所言，冷道抬起满是血痂的手臂，对妻子摆了摆手。 “回去、小爷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望着无语凝噎的妻子，冷道咧嘴笑着，轻声催促道。 “小冷先生，带你娘亲和妹妹下去。” 见妻子寸步不移，冷道只得对儿子下了命令。 天道者话罢，簇着眼眉不让泪水落下的冷不离凝睇了父亲最后一眼，终是狠下心带着母亲离倾影与妹妹率先离开。 “父亲、道儿有八字相送。” 家人离去，冷道睇视着对面白霞凝滞的炎天之主，冷道嘴角勾起，平生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对炎天之主如此称呼。 ‘父亲’二字，炎天之主等了五十年。 “诚你之心，守护源域。” 望着气息默然的炎天之主，冷道八字娓娓落下。 众人中央，耳畔传来儿子的叮嘱之言，炎天之主却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于许久后恓惶点头。 “诚我之心、守护源域。” 炎天之主隐忍着啜泣之声，对儿子答道。 语罢、源域众世感知之中，抱着妻子的炎天之主，率先对儿子冷道微微弯身，而身侧，幽府之主等人望着身躯笔挺而立的冷道，亦是恭敬半弯身躯。 斜阳之下，无上相送。 “走、” “走、” 望着面前缄默无言的七人，冷道状似不耐烦的摆手逐声道。 …… 中域、 满目萧索的炎天之主等人折身而返，凌空于地面万丈高空处。 以炎天之主与冷不离为首，先前被冷道自天穹震下的各个种族强者此刻亦是选择沉默，数以亿万的武学者抬头凝望着源域九天。 源域之中，绝大多数武学者并不能感应到天穹之巅的那道血袍人影，却依旧倔强的抬着头，恍惚而又满怀愧疚的目送着什么。 未时落、申时出、 天之巅、身躯笔挺的冷道脚下有一朵黑白莲台浮现，不知何时，冷道死死压制的淤血已经顺着嘴角溢出，印在本就被鲜血打湿的血袍上。 鲜血最后嘀嗒在莲台表面，冷道自嘲一笑，为了压制原始之主而挺起的身躯终是跪伏而下。 天道者艰难盘膝，那双充斥着深邃光芒的眸子垂目在源域天地，越发萧索。 这辈子算得上狼狈吗？ 他不知道、 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了，他应该是在一个老头身边苦修过很长时间，他时常能听到那个老头的唠叨与教导。 他应该上过战场，因为他能听到耳边传来阵阵厮杀和刀尖长矛碰撞的声音。 后来啊、有一只可爱到窒息的尺长白狐闯入了他的生活，他记得那只小白狐幻化的美人儿的一颦一笑，记得每当那位狐袭人儿娇躯前倾时，自己都会窘迫得踉跄后退。 再后来、他来到一处尽是荒凉的世界，遇见了另外一个整日要杀他的人儿，好赖自己皮囊不赖、气度不凡，最终抱得美人归。 最后… …… 脑海中浮现的光影虚幻得厉害，冷道似是记起了所有，却又忘记了所有。 黑白莲台中央，这位喉咙滚动着血沫声的天道者机械性的抬起脑袋，耷拉在膝结上的血掌缓缓结动着手印。 “身凝幻境、” … “骨塑天地、” … “髓化星辰、” … “魂归天道、” 若有若无的呢喃之声响起，莲台之中，那道血袍人影终究没能撑起高傲的头颅，身躯忽有纯碎深邃的黑白火焰燃烧起来。 这一刻、浩瀚源域自那九天之巅，遽有一面茫茫延世的黑白天幕落下，中域上空，凌身而立的炎天之主缓缓闭合双眸。 他感应到源域有无穷尽的斑驳能量浮入天穹，汇入天幕之中，此刻的源域仿佛婴儿一般纯净。 他能感应到长达十五年的源域阴阳失衡状态，在此刻悄无声息地归于平衡。 他亦是能感应到，原始之战所影响的源域三玄之力在以他并不知晓的方式逐渐恢复，甚至那西南域不周平原，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不周山再度融空而出，这座不周山、原始气运清澈得不含丝毫杂质。 源域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只是…他再也看不到儿子盘坐在莲台中央的身躯。 …… 亘古黑暗之中、 “现在，冷大公子能说说为何非得拒绝炎天之主的帮助么？” 倏尔，这里有一道满含魅惑的柔声响起。 “那老混蛋一死，母亲可就彻底疯了。” 另一道唏嘘之声紧随而来。 “冷大公子压制不住？” “可以、但是母亲的气息会弥散在源域之外。” 男子解释道。 “然后呢？” 先前开口的人儿越发不解。 “然后…源域便不再是源域了。” “怎么、小笨蛋后悔了？” 男子笑问。 “嘻嘻、得意着呢。” …… 除夕即临，这一年的源域有些沉寂。 中域天穹、 不知什么时候，离倾影已经在儿子怀中昏迷了去，望着徐徐敛散的黑暗天幕，这位年轻的天道之子呡了呡薄唇，欲言又止。 田园一角、 坐在村头老槐树下的农家老汉，磕了磕抽完烟丝儿的烟斗，说了句，明年该是个好收成。 静谧暗林、 寻常在日落时无奈而归的鸟儿，今天破天荒地给巢穴中的雏鸟叼回了几条食虫，又打量了一眼四周，将孩子护在羽翼下。 ……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笼罩万象的天幕彻底消散时，源域依旧是那个源域。 人还是那般人，山川湖泊亦如是，多了一份瑟凉的，兴是那浅藏在西方地平线的黄昏余韵。 今日的她，驻足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