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纨绔》 第1章 我不是君子 “她还活着。” 沈默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身边两人脸上是什么表情，心里怎么想，他现在没时间去解释清楚，只是百忙中说解释了一句，至于两人信不信，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魂穿时，他不仅占据了这副躯壳，也承接了这副躯壳的记忆，知道自己身处的不是华夏史料记载的某个古朝代，而是一个叫苍龙的古大陆，官制跟唐朝宋朝差不多，他这种先进的科学救护方法在别人眼里就是亵渎尸体，要被戳脊梁骨滴，搞不好颈上吃饭的家伙也要搬家。 老天爷总算有眼，没有让他甘冒生命危险的努力白忙活，萧寡妇总算开始喘气了。 “卫大叔，没有治伤的药？对了，你的酒还有没有剩余的？”沈默抬头向旁边车夫老卫问道。 “有。”老卫满脸惊讶表情，应了一声，蹲下身子，伸指搭在萧寡妇的脉门上，感觉到了脉博的微弱跳动，老脸胀得通红，但右手还是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带着体温的小瓷瓶，又解下挂下腰间的酒葫芦递过去。 哟，他这个老江湖竟然失手了，如果传出去，真的是丢大发了，最主要是误会了沈六少，他名声虽不堪，但这手救人的功夫还真的是……是很古怪。 另一位老者，也就是沈氏在沧县的田庄大总管柳铮柳五爷。此刻清瘦的面庞也现出几分赧色，满是惊讶好奇的古怪表情，他默默的站在一边观看，满是疑惑的眼睛不时瞟着忙碌救人的沈默。 为了救人，沈默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禁忌，他解开萧寡妇的衣裳进行简单的消毒包扎。 救人要紧，沈默顾不得欣赏眼前的风光美景，忙活了好一阵，才替萧寡妇包扎好伤口，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在包扎伤口期间，某处禁忌部位还是难免不小心碰触到了，惊人的弹性与柔软一度让他心跳加速，气息急促紊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多捏了好几把。 好，他承认自己手抖了，不小心碰触到的，他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只是在关键时候能及时刹车而已，幸好萧寡妇一直昏迷不醒，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六郎君，她可是个杀手。”老卫把人抱进车厢里放好，提醒道。 随后便告知沈默此人的身份：此女姓萧，绰号萧寡妇，至于真实姓名则无人知晓，她的出名不仅仅只是因为她貌美如花，心狠如蛇蝎。 主要是她嫁了三个老公，而且这三个老公都是当世相当厉害的杀手，第三任老公侯八更是杀手界十大杀手排行榜中排名第八，非常牛笔，萧寡妇想不出名都难。 不过，萧寡妇的命很不好，或者说，萧寡妇的命太硬了，三个牛笔哄哄的老公都先后死于非命，萧寡妇自然也多了一个克夫的煞星绰号，她再是长得花容月貌，美艳不可方物，但知道内情的男人都敬而远之，都害怕死在她的肚皮上。 “既然碰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暂且这样，等她养好伤再说。”沈默淡然道，扯过锦被，给仍旧昏迷不醒的萧寡妇盖上。 老卫看了柳五爷一眼，得他眼神示意，便不再说话，爬上车辕，挥鞭驾车。 车厢内，柳五叔盯着沈默看了好一阵，才出声询问，很多问题憋在心里，他很想知道答案，特别是沈六少那种让人不堪启齿的古怪救治方法，更是让他好奇得要命。 沈默沉思了一会才出声解释，他倒不是托大，而是考虑语言的组织，如何才能更好的解释清楚，最主要是如何解释他这个只知吃喝玩乐嫖赌的纨绔公子哥突然间变得妖孽起来。 “我被几个堂哥殴打，昏迷了两天两夜，感觉魂魄出窍，在黑夜里四处飘荡，然后碰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他给了我一本古书，让我记住书里面内容，只有记住了才能回去……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滴。” 沈默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脸上表情真诚自然，这是所有穿越众必须迈过去的大坎儿，在魂穿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考虑过这个大问题，如何忽悠人蒙混过关，才能解释清楚为啥突然间变得这么逆天。 沈默在族中年青一辈排行第六，只因争吵，用扳砖把二房的堂哥沈腾给开瓢了，迫于几房的压力，沈复不得不把宝贝儿子狠揍一顿，然后送去沈氏在沧县的田庄思过自新。 柳五爷沉默了，他心里即便半信半疑，但也不知如何反驳，只能通过时间来论证真假，至少现在，他看沈默的眼神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而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萧寡妇祖坟冒青烟，碰到沈六少，保住了一条小命。 柳五爷不再出声说话，沈默抱着腿，下巴支在膝盖上发呆，萧寡妇仍昏迷不醒，车厢内一片寂静，耳朵里听到的是呼号的寒风，还有车轮碾压坚冰的嘎吱声。 老卫掌车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马车行驶得既快又平稳，在天色即将暗淡下来的一刻赶到了沧县沈氏的田庄。 马车进庄之后，萧寡妇苏醒了，柳五爷亲自解释，语气里带有暗示性的警告。 “奴家感谢五爷六郎君的救命大恩，奴家一定安份守已，等养好了伤就离去。”玉容苍白的萧寡妇像个刚进门的小媳妇，怯生生的道谢。 “先安心在这里养好伤再说。”沈默淡然道，然后舒舒服服的去吃饭泡澡休息了。 沈默醒来的时候，已是午时，丫鬟小红小绿分别伺候他洗漱和吃饭。 虽然有鱼肉，但沈默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没有胃口了，这鱼特么的腥得一笔，闻着就想吐，这水煮的猪肉白花花的，光看色泽就没胃口，如果不是担心饿肚子，他这个吃货真心不想吃一口，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呐。 嗯，人要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他只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沈默裹紧裘皮大衣，漫无目的在庄子里转悠，来的一路上，他已经想通了，既然魂穿占据了这副躯壳，前任惹下的所有祸事，他不背谁来背？他这个背锅侠是当定了。 好，既然被家族放逐，驱离权力中枢，他就安安心心的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逍遥自在，想吃就吃，想乐就乐，这种日子其实也挺舒心的，当然了，当纨绔的前提是有钱，有很多的钱，有花不完的钱。 第2章 做个有文化的纨绔 沈默的右手大拇指下意识的搓了搓四根手指，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是一个陌生的古大陆，但哥有金手指，想想以后开挂的人生，啧啧啧…… 沈默在庄子里转悠了一圈，沈家的这处田产有二百五十多亩，其中良田百来亩，田庄占地相大当，建有住人的几大排屋舍，存放粮食杂物的仓库，有菜地，有池塘，有鸡鸭舍猪圈牛栏，难得的是庄前有一条小河流淌而过。 整座田庄有庄丁仆妇二百五十多人，其中青壮一百来人，他们世代都是沈家的家奴，算上管事丫环什么的，全庄总共有三百来人，属小规模的田庄，那种规模大的田庄，可容纳庄丁仆妇二三千人。 一股寒风扑面而来，还夹带有令人反胃的粑粑气味，沈默虽然抬手捂住口鼻，但还是忍不住干呕，差点把刚吃进肚子里的那点饭菜给吐出来。 还没来得及骂娘，一个年青的庄丁从前面不远处的草垛后面走出来，边走边低头系裤腰带子，不用猜都知道罪魁祸首就是这混蛋。 “啊……见过六郎君。”年青的庄丁看到沈默，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行礼。 沈默很想把他臭骂一顿，不过想想还是忍住了。 田庄里还真没有茅厕，拉粑粑都是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小坑，拉完用泥土盖上。 至于嘘嘘更是随意，腰带一解，裤头一拉就能放水，生活垃圾到处乱扔，弄得庄子里到处是怪味儿，讲卫生，对不起，还真没有这个习惯。 想让庄内所有人有讲究卫生的好习惯，得强制执行才行，他虽是沈家的裔子，但却被家族放逐，地位非常尴尬，根本指挥不动庄内的任何人，真正主事掌权的是柳铮柳五爷。 在被赶来的当晚，他的便宜老爹就已经一再叮嘱，柳五爷不是一般的管事可比，他可是沈氏祖父一辈留下来的功臣元老之一，劳苦功高，身份地位在沈家超然，哪怕是沈家现任的家主沈良，对柳五爷也要客气几分，沈家子弟都执晚辈之礼。 沈默对柳五爷心存好奇，还有一丝敬畏，他心里清楚，自己在这里能不能过得舒坦，全凭柳五爷一句话，真把他给惹恼了，弄死自己都有可能。 “等等，庄里有会木匠活的人吗？”沈默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叫住那名年青的庄丁。 “回六郎君话，赵老实父子会木匠活，他们父子就是负责修补庄里的所有农具。”庄丁老实回答。 “好，你带我去。”沈默点头。 在年青庄丁的引领下，沈默来到赵老实父子平时工作的木匠房。 沈默和赵老实一番交流，安排其做了两个能摇晃的躺椅，并给与三两左右的碎银之后，便去找柳五爷了。 柳五爷是田庄大管事，掌管田庄所有事务，甚至可以不夸张的说，掌管田庄所有人的生死。 柳五爷独住一个院落，有碧玉、绿柳两个年青漂亮的丫环服侍，两女虽只是十四五岁的小丫环，但在庄里的地位超然，哪怕是庄里的管事、帐房先生等中层人物都得给她们几分面子，尊称一声姐姐。 “绿柳见过六郎君。”长相秀美动人的绿柳见到沈默，忙屈身道了一个万福请安。 “绿柳姐姐客气了，柳世伯可在？”沈默略略侧身，不敢受绿柳的全礼，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现在就是，没有嚣张跋扈的资本，还是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再者，他的性格是恩怨分明，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五爷在里边，六郎君请随绿柳来。”绿柳客客气气的在前边领路，小妮子心里有点纳闷，传闻这位六郎君嚣张跋扈，恶名远扬，怎的如此客气谦逊？不过，长得倒是挺俊俏的，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世侄有事？” 柳五爷正坐在大厅内烤火看书，看到绿柳领着沈默进来，起身问道。 “柳世伯，小侄想借阅几本书。”沈默略略躬身，拱手行礼，他自称小侄，行的是晚辈之礼，不仅不会掉他沈家六少的面子，相反还能得分，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借书？”柳五爷面现惊讶表情，他算准了沈默会来找他，这里的生活条件比沈家大宅差太多，像沈默这种锦衣玉食的浪荡公子哥肯定受不了，住了一晚之后，必跑来哭闹要回家，但剧情没按照他预想的那样演。 “不知世侄要看什么样的书？”他稍一怔愕，马上回过神，带沈默去书房挑书。 “大魏律、词典、苍龙大陆的人文地理类。”沈默答道，他可不是随口乱说，而是在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来到这个陌生的古大陆，不清楚的了解这个古大陆的人文地理律法，什么时候犯法，被人整死都不知道。 网络不是有句玩笑么，流氓不可怕，怕的是流氓有文化，他要做一个有文化的纨绔，理想么，就是赚花不完的钱，娶几房妻妾，逍遥快活的坐吃等死。 至于词典，后世的汉字都是简化的，古大陆的汉字是繁体，不认真学一下，要闹出笑话滴。 柳五爷眉毛一扬，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恶名远扬的沈六少转性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夫倒想看看你能撑多久。 他倒没怀疑沈默能不能看懂，只是怀疑他有没有耐心把这些书坚持看完，沈六少虽不学无术，吃喝玩乐嫖赌五毒俱全，但毕竟上过学，世家大族都设有专门的私塾，有名气很高的教谕教导族中子弟，沈六少身上还挂有秀才的功名呢，虽然这个功名是花了大价钱弄的。 柳五爷的书房很简陋，但书桌书架等物摆放得整齐，打扫得干干净净，想来每天都有下人来打扫。 他围着三个书架转了一圈，找出沈默想要的《大魏律》、《大魏人文地理》《晋帝国人文地理》等几本书，词典类的书是蒙学教育课本，他没有收藏，得到县城的书店购买。 “小侄谢过柳世伯。”沈默拱手道谢，才接过书，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 “对了，柳世伯，小侄明天想进城一趟，不知有没有车？” “哦，明日一早，老卫也进城买些年货。”柳五叔看了他一眼，淡然道，原来这小子借书是假，想进城是真，纨绔终究还是纨绔，狗永远是改不了吃屎滴。 第3章 是我想多了 沈默可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即便知道也懒得解释，谁让前任恶名远扬，早已深入人心，想要洗白，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只能慢慢来。 他告辞离去，回到居住的小院，让丫环小绿把火盆搬到床边，脱了鞋子，钻进被窝里，半躺半靠，拿着《大魏律》开始翻阅。 沈默只翻看第一页就想骂娘，特么的全是古言，得慢慢的解析理解字句的意思，真是要人命呐。幸好在另一个世界，他勉强算得上学霸，凭自身的努力考上一本。 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他要熟记《大魏律》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万一哪一天倒霉，不小心犯了事，说不准能钻空子，保住小命。 呃，等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默记起来了，火锅，他要弄火锅，这大冷天的最适合吃火锅了，最主要是庄里的厨子厨艺太渣，对一个嘴刁的吃货来说，实在难以下咽，他只能亲自动手了。 他把书放枕头边，下床穿鞋，勿勿出门，一只脚才跨出门槛，马上又缩了回来，他不知道庄里的厨房在哪。 “小红，过来。”沈默对正在扫地的丫环小红招手。 “六郎君有何吩咐？” “带我去厨房。” 田庄的厨房就在几排宅房的角落处，旁边还有几间专门存放杂物的杂房，五个厨子正在里边忙碌，准备晚餐的食材。 “见过六郎君。”看到沈默进来，五个厨子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躬腰行礼，他们也像刘老实父子一样，虽没见过沈默，但从穿着能猜测出是昨天刚到的沈家六郎君沈默，甚至还听闻了沈默的种种伟大事迹。 “等等。”沈默点了点头，算是对五个厨子的回应，看到小红要回去，忙把她住。 “公子还有事？”小红怔道。 “嗯，等会你注意看我怎么做，记在心里。”沈默吩咐道，他不可想像诸葛亮那样凡事都亲历亲为，把自己给累挂了，哥不是劳碌命，哥是要享福滴。 “是，六郎君。”小红一脸的纳闷表情，六郎君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瓷盆，对，就是它，去洗干净了。”沈默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看上了一个陶瓷盆，这玩意大得像个锅，没有铁锅，就只能用它了。 “这块猪杂骨，砍两块，放锅里。” “这五花肉片切成薄片，装碗。” “这个鱼头，破两半，装碗。” “生姜去皮，切丝，分放鱼头和猪肉里，加盐和酒，要拌匀，切几个干椒，拍几颗蒜头，放小两片陈皮，一片香叶……” 沈默像名震烹饪界的大厨师，指挥门下的徒弟做菜，小红站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一脸的茫然表情，六郎君难道要我记这些？ 厨子按他的吩咐弄好之后，沈默和小红把东东带回居住的小院落，让小红找来熬药的小火炉，放进烧得通红的木炭，再搬来几块砖把小火炉垫高，放上装有两块杂骨大瓷盆，倒入清水。 “六郎君，这是……”小红眨着眼睛，满脸好奇的表情，其实她已看得出沈默在弄吃的，但心里怀疑这样弄也能吃？ “这叫火锅，这大冷天的，吃火锅最适合了。”沈默解释道。 “嗯。”小红用力点头，大冷天的，吃这个六郎君所说的火锅，确实省事方便驱寒，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肯定比那五个家伙做的好吃。”沈默拍着胸脯，一脸的傲骄，可惜的是配料太少，大冬天的也不好找，有时间再慢慢弄。 没过多久，瓷盆里的水烧开了，散发出诱人食欲的香味，沈默已经迫不急待的开动了，大冷天的，热能消耗快，加上他中午吃得少，肚子早饿了。 小红小绿站在门外，闻着鱼肉的香味直咽口水，六郎君虽叫她俩入席，但她们哪敢，六郎君虽被家族放逐，但仍是沈家的裔子，高高在上，这高低贵贱之分就如一道天堑，不可逾越。 吃饱喝足，沈默才放下筷子，他知道小红和小绿不可能入席，特意留了点五花肉片，让她俩品偿一下火锅的味道。 小红和小绿肯定不敢当着他的面吃，把东东搬出去，放在外间，然后才拿起竹筷，学着沈默的样子，慢慢品偿其中的味道，吃到最后，两人连一滴汤水都没留下，六郎君说得对，那五个厨师的厨艺真的是渣渣。 这一夜，沈默睡得很香，是他魂穿后睡得最沉最香甜的一次。 人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小红小绿唤醒，天亮了。 沈默匆匆扒了几口饭，就乘着老庄的马车进城。 “庄叔，你练的是什么功夫？”沈默挨靠在车厢壁，后背垫着软绵绵的棉垫子，身上裹了一张丝被，暖和舒服。 他对这个古大陆的武学还是有点小好奇的，不知道有没有像金大侠书里所写的《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葵花宝典》《独孤九剑》等的超级牛笔的武功？ “六郎君客气了，还是称某老卫，这样听着随和顺耳一些。”老卫忙道，他只是一个江湖草莽，被仇家追杀，走投无路时被路过的柳五爷所救，从此就跟在柳五爷向身边，真正忠心的只是柳五爷一人而已。 他在沈家只是一个老车夫，当不起沈默这声称呼，不过心里还是挺受用的，同时也纳闷不已，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跟以往种种不堪传闻完全相反，是不是受了放逐的刺激，心性大变？ “某的武功是家传，擅长鞭技，年前刚突破明劲界，进入暗劲界……六郎君所讲，某未曾听闻。” “哦……”沈默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唇角逸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是哥想多了，呵呵。 和老卫的一番闲聊，他总算明白了这个苍龙大陆的武功系统其实很简单，只分明劲和暗劲两个境界，每个境界都分六个阶段，前者是横练钢筋铁骨，达举轻若重境界者，称之为大宗师。 后者是重塑筋骨，化劲为气，伤人于无形，达于化劲之境者，称之为炼气士，即江湖中的超级高手，达大成者，如妖孽一般的存在，据传，天下间还未有人能修至大成的无上境界。 第4章 重要的事说三遍 沈默听得眼睛一亮，什么修习无上心法，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全是浮云，单是修练明劲境的种种苦头，他就吃不消，也没有那个时间和恒心毅力，当是浮云，直接无视了。 他只想让现在这副躯壳变得健康一点而已，光长得帅不行啊，身体还得好，不然就成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了，他还想娶几个漂亮的媳妇，过着左拥右抱，没羞没躁的舒爽日子呢。 除了赚钱，还得有副好的身子板，不过，这事急不来，慢慢谋划之，当务之急，还是先赚第一桶金再说。 想到赚钱，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荷包，里边有二百多两银子，其中两张纸票是大通钱庄的百两银票，是老妈沈王月香偷偷塞给的，另外三十两现银是十三岁的妹妹沈慧送的，他知道这是妹妹平时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当时感动得眼睛发红。 身为沈家的裔子，每月的例钱是二十两，庶出则一律十两，惨的只有五两，若能力出众者，得家族重点栽培，每月例钱高达五十两，如若情况特殊，还可调用成千上万两的家族资金，眼红不？ 沈默，不对，前任是个败家的浪荡子，二十两的例钱都根不够花，全靠老妈沈王月香补贴，慈母多败儿，前任一文钱都没有攒下来，整一个穷光蛋，这二百三十两银子就是他的启动资金，在没有发财之前，不能大手大脚的乱花，得死抠才行。 老卫进城是帮柳五爷买酒，王记的沧窑酒在本地很有名气，柳五爷最喜欢喝。 买到酒后，老卫赶着马车前往陈记铁铺，沈默此次进城，就是去铁铺打造几个小玩意，去瓷器铺烧制几个小东东，最后去书店买几本书。 陈记铁铺在沧县城颇有名气，沈默拿出画出的图稿，跟打铁的师傅讲解一番，直至对方明白，谈好价钱，交了五两银子定金，这才离去。 因开采铁矿石的技术和冶铁技术的落后，加上交通不便，运输成本高等原因，各种铁器的价钱相当高，沈默要打造的几样东东虽然小，但要求质量最好的铁，其中几样做工有点复杂，要花费十五两银子，现在，他的荷包只剩下二百一十五两了。 到了瓷器铺，沈默拿出早已画好的图稿，和制瓷的师傅讲解一番，谈好价钱，留下十两银子的定金，便转去书店。 他定制的几样瓷器做工简单，成本不高，但一口气定制了十套，花费了二十两银子，手里头的钱又少了一点。 在书店沈默找到想买的《大魏词典》，本想去结帐，想想又挑了几本军史类的书，结帐离去。 再去铁铺时，打铁师已按沈默的要求打好几样小玩意，并已磨好，付钱拿货，沈默想想，又去王记酒铺，花了九十两银子购买六坛沧窑酒，反正这酒过几天也要买，现在买只是顺道而已。 等回到庄子，小红小绿已准备好了火锅，沈默洗过手就可以享受美食了，几个下人把六大坛沧窑酒搬进院落的小杂物房里。 老卫抱着酒坛子走进柳五爷居住的院落，柳五爷早准备好火锅，确切的说，是小红小绿帮弄好的，柳五爷就等着老卫回来一起品偿。 整座田庄都是他的人，沈默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赵老实父子正在赶做的懒人椅，他心里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两人的关系是亦仆亦友，老卫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拿起竹筷，开始品偿沈六郎君新创的火锅味道。 味道不用说了，老卫吃得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下，柳五爷怀疑自己高价雇请的五个大厨是不是冒牌货，有美食好酒，两人吃得舒爽，聊得畅快，大半话题都在沈默身上。 “可能是受此刺激，故心性大变，且继续观之。”柳五爷沉吟道，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沈六郎君若真能悔过自新，善莫大焉，关键就看他能否坚持了。 沈默不知道柳五爷对他的评价，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就去赵老石的木匠房，拿出几张画好的图稿，还有那几样在铁铺打造出来的小玩意。 沈默不知道，他前脚刚走，赵老石就把他画的设计图稿、刨刀刀片和钻头都拿去面呈柳五爷，只是隐瞒了沈默给付的三两银子一事。好，赵老实虽然憨厚老实，但进了腰包的银子，死也不会吐出来滴。 接下来的几天，沈默只在自己的房里看书练字，他是用自制的炭笔画图，用鹅毛笔练字，他的钢笔字在后世马马虎虎，互联网时代又极少执笔手写，都生疏了，现在才重新开始练习，所有手稿都锁在柜子里。 连小红小绿都没能看，两个小丫环只知他写的字有点怪，没当回事，在向柳五叔报告时没有细说。 这期间，沈默搞了点大动静，让人把存放沧窑酒的小杂房改成了小厨房，人人都以为他锦衣玉食惯了，吃不惯庄里厨师做的饭菜，想自己开小灶。 他还抽空跑去探望了躺床上疗伤的萧寡妇两趟，按老卫所说，萧寡妇伤势极重，至少要躺床月余，完全复元至少有三四个月，但萧寡妇已能起身，半躺半靠在锦被堆上，气色相当不错。 按萧寡妇所说，她是吃了竹林寺苦竹大师秘制的疗伤圣药罗汉丹才好得这么快的，罗汉丹是疗伤圣药，万金难救，她的第三任老公侯老八就是为了抢这粒罗汉丹才死的。 沈默半信半疑，但萧寡妇伤势恢复得快，他还是挺开心的，至于以后如何安置萧寡妇，他还没有想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赚钱赚钱再赚钱，重要的事说三遍。 五天之后，赵老实父子把造好的第一个懒人椅送进柳五爷的院落里。 “这个就是懒人椅？唔，真舒服。” 丫环碧玉、绿柳把锦被铺好后，柳五爷躺在上边，椅子轻轻摇动了，舒服得他想闭眼睡觉，真是让人享受的好东东呐。 “五爷，也让我们姐妹试一试嘛。” “好好，你们尽管试，哈。”柳五爷对这两个年青漂亮的侍婢极宠溺，表面是侍婢，看似像侍妾，又似女儿。 两天之后，赵老实父子把第二张造好的懒人椅送进沈默的小院落，给六郎君做事，一张懒人椅能分到一两银子，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沈默捣鼓懒人椅只是为了享受，他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多造出来的懒人椅是送人，东东虽小，人情债可大着呢，也算是一种长期投资，他喜欢让人欠他的人情债。 隔天，瓷器铺送来了沈默定制的两牛车古怪瓷器，沈默为了赚钱大计，开始忙碌起来了。 第5章 交心规划 连着三天，沈默都窝在改建的小厨房里，没人知道他在里边捣鼓什么，就连近身服侍的丫环小红小绿只知他整日整夜的在里边烧火，把自己弄得满身黑灰，狼狈不堪。 第四天的中午，沈默拿了一个小酒壶，出现在柳五爷所居院落的大厅里。 “这是……”柳五爷一脸的怔愕表情。 “这是小侄闲得无聊，捣鼓出来的新酒，名醉仙露，请柳世伯品偿品偿。”沈默满脸神秘兮兮的笑容。 “嗯……好浓郁的酒香味。”柳五爷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酒杯，举到鼻下一嗅，脱口赞道。 杯中的白酒虽未入口，但只闻其醇厚浓郁之味，已勾出肚里的酒虫子，让他馋涎欲滴，直咽口水。 “哈，好烈的酒，够劲，浓郁醇香，回味绵长，好酒，好酒啊。” 酒水一入口，瞬间刺激舌头的味蕾，经喉咙流进肚里，火辣辣的冲涮中枢神经，味道比那些他曾经品偿过的名酒佳酿还要纯正好喝，让他忍不住赞口不绝，这特么的才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仙酿呐，能品一壶，不枉此生白活了，名字也起得霸道，醉仙露，神仙也得醉倒，牛笔。 “醉仙露真是贤侄亲酿？”柳五爷心情大好特好，伸手揽住沈默的肩膀，称呼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世侄变成了贤侄。 沈默这几天一直窝在小厨房里忙碌，他是知道的，当面询问，只是想再次确认而已，这小子难道真是得仙人点化，痛改前非？若真如此，老夫不介意帮他一把，等时机成熟，荐他进入沈氏的权力中枢。 当然了，有得必有失，这小子是要付一点代价滴，每天孝敬老夫一坛醉仙露，老夫愿醉死酒中，哈哈哈。 “确是小侄所制，但不是原酿，是提制改酿。”沈默解释道，他是用王记的沧窑酒改制的，至于配方与制作过程，对不起，商业机密，恕不便奉告。 “哈哈，你小子总算有点长进。”柳五爷哈哈大笑，不仅没有不爽沈默有所隐瞒，相反一脸的欣慰，这是六郎君赚钱的独门大法宝，若泄漏出去，岂不完蛋？甚至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好，老夫就修书一封，给你父亲道喜。”柳五爷心情大好，干脆直接拿起小酒壶，往嘴里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然后哈着嘴，醉仙露就是够劲，要这么喝才爽。 “世伯不可。”沈默连忙劝阻，若真是这样，对他来说，不仅不是好事，相反有可能是坏事，甚至带来杀身之祸，同时也破坏了他所有的后续计划。 “贤侄有想法？贤侄放心，只要每天有一壶醉仙露，老夫定鼎力相助。”柳五爷哈哈笑道，复又面容一肃，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为了每天能喝到这好酒，他把底牌都开出来了。 “多谢世伯提携。”沈默郑重其事的拱手鞠礼，他知道柳铮柳五爷非一般人。。 “老夫当年在危险时为你祖父所救，为报恩誓死效命，这些年来，你祖父已故去，老夫该还的恩情也还完了，只是在沈家久了，已经把自己当成沈家一员，且你祖父临终前嘱托，让老夫再花五年时间，在年青一辈中挑选出未来的家主，唉……” 柳五爷说了一番长话，既解释了愿全力帮助沈默的原因，同时那一声长叹也解释了他窝在沧县的真正原因，沈家年青一辈中，能力出众的有几个，但因性格、气度等原因，都不足以担当重任，且还倾轧内斗，让他心灰意冷，干脆躲在这里落个清静。 “小侄多谢柳世伯提携，但小侄无意于此，只想做个逍遥人。”沈默再度鞠礼道谢，这是真正的交心，柳铮有意栽培他，但想爬上家主之位，还得靠自己的努力，更何况他对这个家主之位真的没有半点兴趣，谁爱争就去争好了，哥真的没兴趣。 “嗯？”柳铮眉头直皱，沈家子弟为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家主之位斗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拔刀相向，六亲不认，你倒好，视之为粪土，怎么回事？ 哎哟，不好，六郎君在梦中得仙人点化，这是天大的好事，但也有坏事，仙人么，早已脱离红尘俗事，跳出三界之外，怕是六郎君也受了仙人的影响，万一哪天突然想要出世修行，岂不是沈家的巨大损失？不行，万万不行，老夫绝不同意。 柳铮皱紧眉头，捋着颌下长须沉思，他想劝沈默，但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 “贤侄有何打算，且先说来听听，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也算久经风雨，可以帮你拾遗补漏。” “小侄谢过世伯。”沈默再度鞠礼道谢，这才把自己的打算和计划说出来。 “很好，贤侄只管放手施为，在沧县，世伯还是能完作主的。”柳铮捋着颌下长须，清瘦的面庞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抛开六郎君之前的种种不堪不说，哪怕是能力出众，努力上进的年青俊彦，都未必能考虑得如此周全，这小子的表现很惊艳，很好，老夫很满意。 “小侄先谢过世伯的鼎力支持，世伯不急，还有些事情需要先理顺了，免得日后有什么纷争就不好了，俗话说得好，亲兄弟也要算明帐，世伯您说是？” 沈默笑眯眯的拱手道谢，他听懂柳铮话里的深意，虽然说是全力支持，但仅限于权限之内，这让他有点不爽，干脆把话摞到台面上，谈不拢，哥大不了自己单干，没有沈家的支持，哥照样能玩得风生水响。 “贤侄言之有理。”柳铮脸上的笑意更浓，看沈默的眼神更不一样。 连老夫都敢算计，以前老夫真是看走眼了，这小子简直就是一只修炼成精的小狐狸呐，好，很好，没有这份胆量与智慧，老夫还真有点失望呢。 “世伯已知小侄的打算，这笔生意，小侄不可能独食，想要顺顺利利的把生意做好，肯定要让利其他世族门阀，傅颜王段等几家至少要占几成，本县大小官员，方方面面也需要打点一些，估计又少一成，赚钱的法子是小侄想出来的，但小侄也没能拿到多少……” 沈默掰着手指，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表情向柳铮诉苦，柳世伯啊，小侄真的很苦很可怜，您千万要理解啊。 “打住！”柳铮一声断喝，扳起老脸吹胡子瞪眼睛，小狐狸是很狡猾，但你丫的还是小看了老夫，老夫是贪财之人么？ 再说了，老夫都一大把年纪了，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要那么多钱干啥？最可恶的是老夫都给你摊牌了，你这小混蛋竟然还这么提防老夫？真真是气死老夫了。 “贤侄啊，世伯理解你的难处，说，给世伯几成？”柳铮清瘦的老脸突然绽放出古怪的笑容，充满岁月沧桑的皱眉皱成一团，像一朵绽放的老菊。 “小侄先谢过世伯体谅，小侄只能拿出一成，柳世伯觉得可满意？” 第6章 一群被放逐的倒霉蛋 沈默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心翼翼问道，一成是百分之十，他的底线是二成，做生意嘛，双方当然要讨价还价，直至双方谈出满意合理的价位，开价一成，是担心柳铮狮子大开口。 “一成？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老夫有个条件。”柳铮皱眉扳脸，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道。 “什么条件？”沈默紧张问道，脑子瞬间如双内核飞速转动起来，猜测柳铮要提什么条件，哟，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看来还是有点大意轻敌了。 “你们两个过来。”柳铮神情古怪的看了沈默一眼，然后对俏立角落的碧玉和绿柳招了招手。 沈默一脸的茫然，心头莫明奇妙的揪紧起来，老家伙什么意思？ 柳铮伸手，把碧玉和绿柳推到沈默面前，严肃的表情里夹带有几分忧伤与不舍。 “她们两个都是犯官家眷，老夫见她们可怜，就买下来，当女儿一般悉心教导，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顾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俩丫头。” 沈默拼命挠头，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柳铮竟然会玩这么一出托孤大戏，让他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眼睛下意识的转到碧玉和绿柳身上。 说老实话，再傻的人都知道柳铮这个条件根本不算条件，相反是亏本的，只是沈默一直认为天下没有的午餐，这从天而降的馅饼让他怀疑柳铮是不是在用美人计，在自己身边安插两个美女间谍。 他承认，两个小妮子长得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算得上是万中挑一的大美人儿，且聪明伶俐，温柔乖巧，善解人意，重要的是经过柳铮的多年教导，读书识字算帐神马的都会，现在庄里所有的帐务，就是由两女代为掌管的，绝对算得上是旧时代的新女性。 至于传统的女红，也还过得去，琴棋书画方面，虽没有一代大家的水准，但也有所涉猎，马马虎虎上得了台面，最主要是服侍人的本事则绝对是一流的。 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谁拒绝谁是傻笔，好，沈默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傻笔。 “五爷……” 碧玉和绿柳吓了一大跳，眼睛一红，慌忙下跪，却被柳铮拉住，阻止她们跪下。 “两个傻丫头，你们五岁的时候，老夫把你们买下来，教导你们，看着你们长大，心里早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女儿了，老夫没有本事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只能尽力为你们争取一些利益，不让你们被人欺负。” 柳铮清瘦的面庞上满是痛惜与不舍神色，如果不是因为两女的罪奴之身，他宁愿让两女嫁给老实巴交的农民，至少不用担心被大房欺负，反正他准备的嫁妆也足够两女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选择沈默也是无奈之举。 “父亲……” 碧玉和绿柳泪如雨下，呜咽着要下跪行礼，柳五爷之恩，恩同再造，今生无以回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再报了。 “柳世伯放心，小侄以沈家的名义对天发毒誓，必善待碧玉绿柳，不让她们受欺负，否则不得好死。” 沈默郑重其事的举手起誓，他是被这感人的一幕感动到了，他看得出来，为了两女日后的幸福，柳铮是真诚。 “好，好，好，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誓言。”柳铮大为满意，古人相信举头三尺有神灵，不敢轻易发毒誓，他也不例外，沈默既以沈家名誉起誓，他相信了，也放心了。 有了这么意外的一出，沈默的戒心终于消除，接下来，双方是开诚布公的商谈交流，进展非常顺利。 沈默要求在庄里新建一座规模较大，且独院的酒坊，十个绝对忠诚的年青庄丁，他目前没啥实力，暂时还不想把生意做大，十个手下足够了，他要把这十个庄丁培养成技术骨干，忠诚上要绝对没有问题。 他目前资金不足，希望柳铮给予支持，当是入股的资金。当然了，他也有办法在几天内赚到这笔资金，但谁又会赚钱多咬手呢。 再一个，他想让柳铮在县城开一两家酒铺，售卖自制的新酒，其次让他帮忙，弄一份在沧县城被家族放逐的所有世家门阀公子哥的名单资料，越详细越好。 “贤侄放心，老夫会鼎力相助。”柳铮微笑道，他只要一成的占股，其中的八成留给碧玉和绿柳当作嫁妆，他留两成折成现酒，谁让他和老卫都嗜好美酒。 至于沈默所提的那些要求，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整座田庄由他说了算，只需要一句话，几天内便能搭建好一座酒坊，忠诚的庄丁绝对好找，入股的资金更不用说了，这些年来，他为沈家赚取了数不清的钱财，自己自然家底丰厚，区区一万两银子根本不在话下。 酒铺嘛，沈家在县城里就有两家售卖日杂的商铺，两家合二为一，就能清出一家空商铺作为酒铺了，沧县城太小了，没必要弄两家商铺，再说了，既然要和其他的世族门阀合作，也得把市场份额让出一点。 至于那些被家族放逐的公子哥的名单资料，像他这种精于算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江湖，又怎么可能没有留一手，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沈默把绿柳呈递过来的卷宗勿勿扫了几眼，不禁感叹，柳铮天生是当间谍的料，不去当间谍真是可惜了，手上这一大叠资料，详细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沈默心满意足的道谢离去，碧玉和绿柳则边流泪边在房里收捡各自的衣物，她们随后会入住沈默的小院落，从今天起，她们既是沈默的贴身丫环，也是他的侍妾。 柳铮捋着颌下长须，神情复杂的看着沈默离去，心里一时感概万千，这只小狐狸真让人刮目相看啊，不过，想撇开沈家是不可能的，因为你身体里流淌的是沈家的血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老夫就帮你拖延一些时日，看你能走多远？ 能力有多大，就能走多远，沈默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能力，所以，他不想走得太快，否则会扯着蛋滴，拥有金手指，可以开挂，赚钱的法子多的是，他不急，哥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回到自己的小院落，他靠躺床上，仔细的观阅柳铮给他的这一大叠名单资料。 像他一样，因犯错等各种原因，被家族放逐到沧县的世家公子哥有襄州傅氏长房的三郎君傅飞扬，也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纨绔，在沧县已经呆了快三年了，刚来沧县时，一直闹着要回家，闹了半年，最后老实了。 襄州颜氏二房的二郎君颜江与某富商的儿子在青楼为一个花魁争风吃醋，最后把人打残了，被赶来沧县避风头，一呆就是一年多。 襄州王氏三房的三郎君王桐是庶子，因赌博盗窃被放逐，柳铮在后边有备注，王桐可能是中了仙人跳，被人栽脏陷害。 青州直系段氏二房三郎君段之侠因帮朋友出头打残了人，躲在沧县已有半年。 还有青州南宫氏长房二郎君南宫烨、青州尉迟氏的四郎君尉迟天佑、洛州程氏二房二郎君程崇武，这七个哥们的家门都是大魏显赫的世族门阀，也是一群被家族放逐的倒霉蛋。 另外还有五六个不入流的小家族纨绔公子哥，都没进入沈默笼络的名单里，但还会给予一定的利益，算是长线投资，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万一人家以后突然发达了呢？ 第7章 堕落了 看完这些名单资料，沈默出门，去酒坊工地看庄丁动土开工，柳铮说今天是宜动土的好日子，然后就召集庄丁开始忙活，百多年青力壮的庄丁，人多力量大，加之庄内储存有大量的木梁备用，不够的材料，柳铮或花钱购买，或借。 只花了十五天的时间，一座崭新的大酒坊就建成了，且建有三座可存放材料的仓库，另有建有两排住人的屋舍。 像食堂、杂物房、澡堂、茅厕、输水管道、蓄水池、排水沟、化粪池这些，都是按沈默的要求和设计加建的，合理规划、讲究卫生是他一再强调的重点。 这里边涉及到了不少新东东，像输水管道，其实很简单，把老竹子破掉一半，凿通铺设就解决问题，最麻烦最关键的是抽水，改进型的小型水车也因此诞生，酒坊内的人用水非常方便，堪称古代版的自来水。 柳铮捋着颌下长须频频点头，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小狐狸真的让人越来越惊喜了。 沈默很谦虚的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梦里的那位白胡子老爷爷，然后借机把早已写好的一大堆东东交给柳铮，他早想对整座田庄进行大整改了，只是时机不到，现在刚好。 柳铮回院后，就躺在懒人椅上，仔细反复的翻阅沈默亲笔所书的手稿，里边的所写的很多东西都很新奇惊讶，让人犹豫，甚至置疑，但看过详细注解后，又觉合理，一句话，合不合理，有没有效，得先试过才知道。 “五爷，查出来了，死的是杀手榜排行第17的毒手郎君江皓和他的副手黑蛇赵野。”风尘仆仆的车夫老卫勿勿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神情。 “嗯？”柳铮皱眉，骤缩的瞳孔闪现一抹森冷寒芒，看来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小看了萧寡妇，这个鬼女人比想像中的还要厉害几分。 沈默要十个靠谱的庄丁，柳铮却给他送来了男女老少百来号人，最老的一个都已风烛残年，最小的一个还是三个月大的婴儿，其中青壮只有二十五六个，另附赠一些刀枪棍棒等武器。 “明白否？”柳铮淡然问道。 “明白了，谢谢世伯……”沈默一脸的无奈与苦笑，这事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操作起来却是这般复杂。 十个年青力壮的庄丁，即将成为他重点培养的技术工人，十个习过普通拳脚的庄丁，负责看守门院酒坊，揍一般的小流氓混混还行，其余的全是他们的家眷，总共二十户。 多出来的几个青壮庄丁是那二十个人选里头的亲哥亲弟，还有不少未成年的男丁，算是充值话费赠送的，沈默又赚上一笔，如何使用这几个多出来的青壮庄丁，他心中已有打算。 想要让十个技术工人和十个护院忠心效命，除了高薪工资，还得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也可以理解成把他们的家人当人质，令他们心有顾忌，不敢背叛，这是基本的控心驭下之术。 这些人全是沈氏的资产，但柳铮动用权力，让这些人人间蒸发了，而且还把他们的卖身契约交到沈默手上，瞬间秒变成沈默的个人私产，让他小小的感动了一下，又欠了人家一次人情债，算了，骚多不怕痒，欠一次也是欠，欠一百次也是欠，先欠着。 既然是自己的班底，自然跟沈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沈默很大方的给每户十两银子的安家费来笼络人心，反正有了柳铮的一万两银子的入股资金，他目前也算是小款哥了。 所有庄户都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鞠躬作揖感谢。 安排这二十户庄丁入住新房后，沈默乘坐柳铮的座车赶去县城，柳铮认碧玉、绿柳为义女，沈默收两女入房，他和柳铮就是女婿和泰山大人的关系，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亲近了一层，这也是柳铮全力支持沈默的原因。 沈默皮厚腹黑，更擅蹬鼻子上脸，使用柳铮的座车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嗯，有关系不用是傻叉。 赶到城里，沈默找上那家制瓷烧窑的老板，因为他要定制的东西数量很多，要求极高，不仅要讨价还价，且还要保证质量，非得和老板面谈不可。 对烧窑制瓷的老板来说，这是一大单稳定长期且财源滚滚的大生意，当然要慎重对待，把沈默奉若上宾，给予一定的优惠，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签下买卖合同，签字画押。 沈默和制瓷师傅讲解一番后，留下二千两银子的定金和设图的图稿，又赶往王记酒铺，定购了五十坛沧县窑酒，自己有马车，可以先运几大坛酒回去。 接着再赶去药铺，买了几大包草果、当归、香叶、陈皮、八角等中药材，对于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吃货来说，这些药材不是用来煲药汤的，而是烹制美食必不可缺的配料。 回去之后，他召来那十个负责看家护院的庄丁，安排了他们的工作，然后再召来那十个技术工人，开始给他们讲课，提纯水酒的技术是重点，给他们洗脑，反反复复的强调保密工作也是重点，之后他现场教导和监督，用带回来的几大坛沧县窑酒给他们练手。 这年代没有温度计，也没有酒精测量计，设备简单落后，只能在火候的掌控方面下功夫，虽然几套设备提纯出来的白酒度数略有差别，但马马虎虎还过得去，这十个技术工人很快上手，再单独操作一些时日就能熟练的掌握其中的技巧，不用沈默再亲自监督。 这十个看家护院的庄丁和十个未来的技术工人正式上班之后，享有一些让人眼红的特殊待遇，穿统一制式的工作服，一年三套，。 早餐中餐都在食堂吃，虽然不是餐餐有肉，但油水充足，伙食非常好，食堂的五个厨子是从这二十户的家属里头挑选的，还有几个负责酒坊的卫生清洁工作，按工种的重要轻重不同，所有人都能拿到一定的工钱。 每月有一些福利，每半年有奖金，这让所有人都感动不已，沈默也赚足了他们的忠心。 这些天来，沈默忙得焦头烂额，也累得够呛，幸好碧玉和绿柳很会侍候人，端茶倒水，揉肩捏腿，服侍沐浴更衣暖被窝啥的，都说温柔乡是英雄的墓穴，这话半点不假，沈默很快就腐朽堕落了，甚至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万恶的君主制社会了。 这副躯壳的前任不是菜鸟初哥，沈默也不是，面对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他却不敢下手，一直骂自己禽兽不如。 在苍龙大陆，女子十四岁已算成年，可以嫁人生娃，男子十六岁可以娶妻生子，但在后世，十四五岁还在读初中呐，他实在下不了手啊，没办法，他只能憋着，说多了都是泪啊。 憋得实在痛苦，沈默难免胡思乱想，脑海里偶尔闪过萧寡妇冷艳动人的玉容，他这才想起自己这些天来忙得焦头烂额，有些天没去探望疗伤中的萧寡妇了，这个女人还真是勾魂夺魄的小妖精啊。 “奴萧红羽见过六郎君。”见沈默进来，正坐椅子上百般无聊的萧寡妇起身，屈身道了一个万福。 “小……萧姑娘身上有伤，不必客气。”沈默侧身，仅受她的半礼，习惯了称呼小寡妇，差点说漏嘴。 小娘子是对尚未出嫁的女性的尊称，萧寡妇已经嫁人，而且嫁了三任老公，第三任老公是侯八，本应称侯夫人，但侯八已挂，他一时间不知如何称呼，干脆称姑娘了，姑娘是对女士的笼统尊称，已嫁人或未嫁都可以用此模糊的称呼。 萧红羽，这名字挺好听的，名好人更美，看她样子，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了，估计再过些天就完全复元了，想到她即将离去，不知怎的，沈默心中生出一丝莫明奇妙的失落感。 必须承认，萧红羽的姿容气质绝对是顶级的，用祸国殃民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特别是那种成熟妩媚的韵味，绝非碧玉、绿柳这种青涩的小萝莉能比，可爱在性感面前，完全被碾压啊。 第8章 杀手行业 “萧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沈默脱口问道，明知道萧红羽的身份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带来杀身之祸，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舍。 没办法，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级的大美人儿，正常的男人，心里要是没有一点别的想法，那就是有问题了。 “打算？”萧红羽勾魂夺魄的凤眸闪过一抹黯色，但迅速掩去，打算？她能有什么打算？像她这种女人，除了一身杀人的本事，什么也不会，她还能干啥？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开个小铺子营生？倒不是不可能，不懂可以慢慢学，但有个前提，她不能赔本，而且必须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才行，她冒不起这个风险。 再一者，像她这种姿容出色的女人，没法抛头露面，否则必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正儿八经的普通生意，她是做不来的，且没法做，她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嗯？萧姑娘就不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沈默皱眉，这么祸国殃民级的大美人儿，本应得到男人的好好宠爱，相夫教子，幸福满满，杀手的确赚钱，且来钱快，但风险也很大，随时被人干掉，这职业有啥前途？ “奴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办法……”萧红羽发出一声幽幽低叹，凤眸偷偷瞟了沈默一眼，贝齿轻咬红唇。 她能猜测到沈默心里有什么想法，她倒不是不能牺牲自己，否则就不会连嫁三任老公了，只是沈默的名声实在不堪，万一只是玩几天就对她失去兴趣，那就亏大发了。 “你接一单生意能赚多少？一个月能接到几单？”沈默问道。 他想到了留住萧红羽的办法，这个女人虽然很扎手，但每天能看上几眼，也挺让人舒心的，漂亮的女人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人赏心悦目，至于以后能不能占点便宜，甚至忽悠上床，就看他的本事了，以后的事，谁又能说清呢，呵呵。 “奴的行情价，最高是二百两。”萧红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出了杀手行业的一些规则，庄子里有老卫这种宗师级的老江湖在，想隐瞒或忽悠沈默根本不行，还不如老实一点，何况沈默还是她的救命大恩人。 杀手这个行业，是看名气拿报酬的，名气越大，报酬越高，像杀手榜排行前十的杀手，最低身价都是上千两银子，萧红羽的名气在杀手界是非常大。 但她的名气跟实力无关，她之所以名气很大，只是因为她长得年青漂亮，嫁了三个极有名气的杀手老手，第三任老公侯八更是杀手榜排名第八，非常有名气的杀手，再一个就是她克夫的恶名，实际上，她真正的名气，只排在百名开外，如同后世的十八线小明星。 按照她在杀手界的真正排名，她挺多能拿一百两银子的报酬，她给沈默说是二百两也没有忽悠人，这次接的生意，雇主可能是有点急，给出了二百两银子的高价。 巧的是她第一个看到悬赏，很幸运的抢下了这单生意。按行规，雇主先付一百两的定金，完事后再付剩下的一百两，不过她倒霉，准备行刺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差点挂掉。 现在是太平盛世，悬赏杀人这种非法之事真不多，她一个月能接到一单已算运气好，能够成功完成任务，毫发无损更是祖坟冒青烟。 运气不好的，有可能连着几个月都没能接到一单生意，你还得防着同行抢生意，防着雇主黑吃黑，她的第三任老公侯八就是死在黑吃黑上，总之非常危险，是把脑袋别的裤腰带上的高危职业。 “如果失手了会怎样？”沈默不禁笑了，他没想到杀手界的竟争会这么激烈，生意如此不景气，他猜测萧红羽的身价最多一百两，说二百两是自抬身份，吹牛皮夸大事实是很多人的共同心理。 萧红羽的俏面唰然变白，这是她最怕提及的事，但沈默偏偏提到了，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养伤的这些天里，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知如何解决而已。 任务失败了，雇主肯定会重新下单，找新的杀手继续去行刺目标，而为了保密，雇主还会下单雇请另一个杀手，把接单后行刺失败的杀手干掉，只有死人才能永保秘密，因此，对一个杀手来说，任务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萧红羽在混这一行的时候就已经看开了，死亡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只是心有不甘而已，因为她心里的挂念实在太多，多到她想苟活人世，但她这辈子是注定要完蛋了，只能亡命江湖，躲避同行无休的追杀，直至死亡。 “你或许还有另一个选择。”沈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在和老卫聊天的时候，他就好奇的问过杀手行业的一些事情。 老卫是老江湖，沈默让萧红羽这个女杀手在庄里养伤本就冒了很大的风险，自然详细告之，一再提醒他防备萧红羽，他当着萧红羽的面问这事，就是要把她给逼到墙角，萧红羽眼里闪过的悲苦绝望都被他捕捉到了，想拿捏这个祸国殃民的女杀手更容易了。 “六郎君明知奴家是一个杀手，却为何甘冒风险，执意要救奴家？”萧红羽突然转移话题，原本苍折无血的俏面上浮现一抹荡人心魄的红晕。 没人真正的不怕死，不想活命，但凡有一线生机都会抓住，经过短暂的思量权衡，她心中已有了决断，决定妥协，选择苟活于世，只是心有不甘，想为自己争取多一点利益而已。 确切的说，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别人，沈默是她的救命大恩人，她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算不上是牺牲，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沈默对她迷恋久一点，而不是很快就玩腻了，把她给抛弃了。 她的要求不算太高，能在他身边或沈家的田庄里藏身个二三年的时间就行，哪怕当个奴仆也行，只要过了二三年的时间，或许同行的杀手或江湖人已经把她给遗忘了，只要留得性命在，再想方设法做个什么生意赚钱，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先渡过眼前的困境再说。 “呃……”沈默一怔，面现尴尬神色。 第9章 你要负责 沈默之所以面现尴尬神色，是他从萧红羽的话里捕捉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在他动手给萧红羽做人工呼吸之前，萧红羽的神智是清醒的，他在施救的过程中可是吃了不少豆腐，好，有种偷吃被老婆当场捉到的感觉，尴尬死了，不过，为啥没有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奴家的第三任老公侯八传奴一门龟息功法，可屏心跳呼吸，进入假死状态。”萧红羽笑意盈盈道，水汪汪的桃花眼儿带着几分戏谑的神色，奴的性命是你救的，奴感恩，但奴的清白也毁在你手里，这帐，怎么算？ 龟息大法确是一门保命的神奇功法，可用假死骗过敌人，但如果碰到心狠手辣的敌人，砍头毁尸泄愤，死得就有点冤了，按当明的处境，她伤势极重，且又是寒冬，如果沈默不出手相救，她最终的结果还是得活活冻死，她是恩怨分明之人，这份救命大恩情，她还是记着的。 “萧姑娘，当时情况危急，小生也是情非得已，手有点抖……呵呵……萧姑娘放心，小生过往虽有不堪，但也还知君子非礼勿视……呵呵……” 沈默搓着手，结结巴巴的解释，小生可以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的，真是手抖而已，不过，说老实话，换是别的男人，恐怕手抖得更厉害。 “有这么用词的么？六郎君到底是夸奴还是贬奴哟？”萧红羽抚脸嗔道，还翻白了水汪汪的桃花眼儿，丹红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构勒出一幅亦嗔亦娇，荡人心魄的绝美画面。 沈默忍不住用力搓着自己的鼻子，这个白眼儿简直就是吃果果的诱惑啊，小姐姐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想犯罪的大祸水啊？ “六郎君的救命大恩，奴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可是奴……奴……的身子……”萧红羽吞吞吐吐的，俏面满是羞赧红云，平添几分勾人魂魄的妖媚韵味。 “哇靠，奥斯卡影后啊……”沈默脱口道，萧红羽绝对是戏精中的戏精，如果混娱乐圈，不拿几次奥斯卡影后奖，都对不起她的演技，不过，他是听出来了，萧红羽这是要他负责呐，而且有点死皮赖脸的意思，呵呵。 说老实话，对萧红羽这个祸国殃民的顶级大美女，他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的，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挽留她了，先让她当个贴身保镖，把人留下，再徐徐图之。 只是因为萧红羽是个杀手，弄不好会扎得浑身是伤，严重的小命不保，他有点小纠结，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说出口呢，萧红羽自己先忍不住说出来了。 意思很明显，你看过了，还摸过了，奴家的清白毁在你手里了，你得负责，要不然，奴家没脸见人了，只能自刎以证清白了。 这是吃果果的威胁，但也绝对是意外之喜，嘿嘿。 “好，本公子虽然不堪，但也不是始乱弃终的大坏蛋，该负的责任，本公子还担当得起。”沈默爽快道，但脸上还是很努力的装出一副有点的表情，想要这让祸国殃民的女杀手乖乖听话，必须让她觉得自己是欠债，而他是所有担当的债权人。 “啊……难道六郎君就不怕……”萧红羽傻眼了，按她预想的，剧情应该不是这样的，结果更不应该是这样，让她有一种弄巧成拙，自动掉坑的伤心绝望感觉。 襄州沈六郎君是什么样一个人，她可是很清楚，吃喝玩乐嫖赌，五毒俱全，恶名远扬，方圆百里，大姑娘小媳妇无不吓得花容失色，按照她的猜测预想，沈六郎君这种好射之徒肯定是看上她的美色，才会打她的主意，挺多玩几天就腻味了，绝对不可能娶她进家门，也没有这个胆量。 像沈氏这种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一句话，说白了就是，家族利益至上，一般的世族富商都没有联姻的资格，更别说普通老百姓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沈家同意了，但前提必须是家世清白的黄花闺女，这是最低最起码的要求了。 萧红羽为了苟活于世，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可以牺牲一下身体，但绝计不做沈默的女人，她预想的剧情应该是这样，沈默打死也不会负责，经过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之后，最坏的结果是她成为沈默的近身侍婢，在某一天的夜晚会被推倒。 最好的结果是成为沈家的下人，做各种粗重的脏活，她可以平平安安的在沈家躲个二三年，之后离开沈家，重出江湖。 这样的结果，沈默占了她的身了，她安安心心的躲在沈家避难，皆大欢喜，但沈默竟然没有反对，而是很爽快的答应要负责，负责的意思，就意味着她会成他沈默的女人，有名份的女人，她能不吓傻么？ 要知道，她可是一个混江湖的女杀手，且是已死了三任老公的寡妇，在所有人眼里早已是比残花败柳还要残破的鬼女人，克夫的恶名比之沈默的花花恶名更加不堪百倍，这可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女人只是生育的工具。 退一万步说，抛开沈六郎君的人品不说，假设，假设沈六郎是真心的喜欢她，想纳她为妾，他真敢这么做的话，沈家绝对不会答应，这丢的不仅仅是沈家的脸面，而且比再踩上一百脚还要严重，结果可想而，两人会死得很惨，很惨！ “啊什么啊，说这么说定了，我最讨厌别人置疑我的话，违者家法侍伺，嗯，你不用怀疑，沈家是沈家，我是我！” “家法是……是什么？”萧红羽被沈默的霸道给吓懵了，脑子里全是浆糊，一时间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的询问。 啪啪—— 哎哟…… 男人打女人，是懦夫的表现，沈默自认不是天下无敌的牛笔强者，该认怂的时候也会认怂，他认为这不一定就是懦夫，而是识时务的俊杰，哪怕某个女人激怒到了他，他也不会动手。 不过，执行家法则是另外一回事，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女人不听话，而且他非常喜欢，还乐此不疲。 啧啧啧，这软柔，这惊人的弹性，如果不是担心被打上施虐的标签，他还想多打几下呢，嘿嘿。 第10章 家法伺候 萧红羽没想到沈默所说的家法竟然是这样，竟然敢打她pp，她被沈默之前的霸道话给吓懵了，脑子根本就不够用，现在更加傻懵了。 双手捂着也不知道是疼还是什么的pp，俏面表情复杂古怪，先是吃惊，续而愤怒，再后来转变成羞恼，最后是羞涩，更多的则是迷茫。 “赶紧把伤养好，之后先当我的贴身侍卫，等我有了和沈家叫板的实力，会给你一个妾的名份，不许怀疑我的承诺，否则再行家法，记住，你是我女人，我是一家之主！” 沈默扳着脸说完，乘萧红羽还在懵圈的时候，已脚底抹油开溜。 他刚才也是一时冲动发昏，哥刚才揍的可是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杀鸡的女杀手啊，而且揍的还是pp这种禁忌的地方，再不抹油开溜，等她反应过来，绝对会把自己大卸八块。 冷静下来的沈默确实有点吓坏了，没敢回自己独住的小院落，而是跑去找车夫老卫喝酒，老卫是暗劲初期的高手，能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可惜他溜得快，没有看到萧红羽的后期反应，发了好半晌呆的萧红羽突然尖叫一声，捂着发烫的脸跑进内间，整个过程就像做了什么见得人的事情一般，慌张且心虚。 没错，萧红羽确实像偷了别人家的东西，害怕被人发现一般的慌张心虚，把房门关上，长长的吁了一大口气。 萧红羽有点害怕了，也有些迷茫了，还有太多的混乱与不解，她现在没有心情和时间去想沈默所说的事，而是为自己担心与迷惑，十万个为什么占满了她的脑子和心田，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让她迷茫了，她也因此失眠了，将近天亮，人困得极度疲倦才迷迷糊糊入睡，然后她作了一个让她抓狂又羞愧欲死的恶梦，她梦到自己做错了事，被沈默执行家法，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湿了一被子。 萧红羽今年双十年华，在沈默的世界属大好年华的青春大美女，但在苍龙大陆，如果还没嫁人，就属于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嫁了三次，但只能算是半个过来人，因为三个老公还没来得及和她洞房就挂掉了，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的寡妇。 虽然还没有经历人事，但女人的情商天生就比男人高一点，加上为了完成刺杀任务，她曾混进青楼，扮成青楼的花魁接近行刺的目标，期间在青楼里看到了很多羞死人的东东，也听姐妹们说过很多有关这方面的秘事，自然也懂得这方面的不少理论知识，所以，她真的害怕惶恐了，难道我真的是一个浪荡的坏女人？ 这一夜，失眠的人还有沈默，他虽有美人在怀，但总想到白天的一幕，总是害怕萧红羽羞恼之下，半夜摸进房来，把他的脑袋剁下来，或者对着下面给他来上一剑，让他变成令所有穿越人士蒙羞的真公公。 今夜侍寝的是绿柳，见他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一向善解人意的绿柳以为是他火气太盛，然后就用某种方式帮他降火。 这个羞死人的招数是相公死皮赖脸的强行传授给她和碧玉姐姐的，试了几次，见相公很受用的样子，她们也开心，三从四德的传统思想在她们的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服侍好相公是她们的责任。 沈默在碧玉和绿柳的服侍下，吃过早饭，神清气爽出门，快走出院门时，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东掉到身上，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却啥没看到，举步欲走的时候，清晰的感觉背后被什么东东打到，什么情况？ 他转过身子，看到院落的偏房的门口伸出如葱玉指，捏着绣帕晃了晃，又飞快的缩回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一股寒气自脚底冒起，直冲天灵盖，汗毛根根竖起。 碧玉和绿柳温柔乖巧，善解人意，且都有了肌肤之亲，差的只是了后临门一脚而已，肯定不会玩这种笨蛋招数，院落偏房是萧红羽养伤的居所，除了她，还能有谁？ 沈默的第一反应是恼羞成怒的萧红羽骗他进房，然后一剑把他给阉了。 君子不立危墙，这是沈默给自己定下的保命法则，因此，他的决定是装着没看到，脚底抹油，溜。 “这个笨蛋，气死姑奶奶了……”躲在房内，透过窗门缝隙偷望的萧红羽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的大骂笨蛋，这混蛋昨天不是很大胆么？今天咋变成狗熊了？ 沈默拿了一叠请贴去找柳铮代笔当枪手，没办法，他的毛笔字见不得人。 “这种小事，你找碧玉绿柳得了，她们是老夫所教，书法虽不敢说有大家的水准，但也不差。”柳铮一脸的不耐烦，直接挥手赶人。 他现在很忙，打自看过沈默写给他的那堆东东，又参观过酒坊的整洁干净，就再也坐不住了，亲自监督，按着沈默的提议，开始对田庄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要改革的方方面面太多了，忙得他焦头烂额，整个田庄也跟着忙得鸡飞狗跳，代笔当枪手这种小事懒得理会。 沈默一拍额头，自己确实是忙昏头了，或者是被萧红羽吓昏头了，都忘了碧玉绿柳两个侍妾在柳铮的悉心教导下，几乎什么都会。 回到自己的房里，他把事儿一说，碧玉和绿柳二话不说，一个磨墨，一个执笔，按着沈默所说，在一张张红色的请贴上挥毫，字迹娟秀雅致，透着几分空灵之美。 沈默有点汗颜，古代有字是敲门砖之说，想混官场，首先得练会一手好书法，幸好他没打算混官场，只想当一个腰缠万贯的奸商，左拥右抱，享受人生。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房内最闲的是沈默，他示意两女继续，自己去开门。 房门打开，看到俏立门外的女人，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看到萧红羽，沈默第一想法是她来揍自己了，下意识的反应是跑路。 他反应相当快，但萧红羽的反应更快，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檀口轻启，娇滴滴道：“六郎君，奴有急事相询，请六郎君主吝赐教。” “在这里说不行吗？”沈默回道，眼珠子滴溜乱转，脑子如四核飞速转动，寻找脱身的办法。 第11章 哄妹大招 “六郎君，奴是真有急事请教。”萧红羽一脸的幽怨，奴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有这么可怕么？你昨天不是很大胆么，今天咋回事？ 沈默打了个哆嗦，卧嘈，这声音柔柔的，嗲嗲的，很蛊惑人心，也很勾人魂魄，没想到萧红羽还天生带有声优的技能，简直就是完美的存在。 “好……去你房里。”他压低声音说道，他从萧红羽满脸幽怨的表情里看出来了，漂亮小姐姐真不是来宰他的，而是真有事情，心头不禁一阵狂跳，难道她真的想通了？ 萧红羽俏面飞红，昨天的事还没谈好呢，这么心急？ 昨夜的失眠，把她折磨得精疲力尽，心越乱混乱迷茫，对沈默的厌恶反倒减弱一些，她现在只是想求证一些问题，才能作出最后的决定。 两人一前一后进房，萧红羽的心里分明有点虚，探头往外张望了一下，这才吁了一口气，关上房门。 “六郎君昨天……昨天所说……可是真的？”她低着头，扯着手中的绣帕，呐嚅了好半晌，才怯生生的问道。 “我昨天走时，好像说了，最讨厌别人置疑我的话，你好像没记住，是不是要我再执家法？”沈默摆出一副凶神恶煞样，咬牙切齿说道。 “不是，奴……奴知错，请郎君责罚……”萧红羽的头更低了，声音低若蚊呐，几不可闻。 呃，怎么回事？ 沈默有点懵圈了，他怎么感觉这里边带有点诱惑的味道？这可不像心狠手辣，杀人如宰鸡的女杀手啊，更像是任他采摘的纤弱小花朵。 萧红羽惴惴不安的低头站立良久，发现没啥动静，一时疑惑不解，悄悄抬起头，然后撞上了一道炽热的古怪目光，吓得她嘤咛一声，慌不迭的低头。 沈默咕的咽了一口口水，刚才那一幕实在太充满诱惑了，他吸了一口气，大胆的伸出手，食指勾住萧红羽的下巴，轻轻抬起，然后看到一张满是羞赧红云的俏脸，一双如水秋瞳，带有一丝的羞赧，一丝的慌乱，一丝的迷茫，勾人魂魄。 咕。 沈默咽了一口口水，他差点张开狼吻，照着丰润诱人的红唇啃下去，不过，理智还是让他把冲动给硬生生的压下去。 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他还不敢下手，漂亮小姐姐可是鼎鼎有名的冷血杀手，万一她反应过激，一刀把他宰了，那真的是比窦娥姐姐还要冤了。 “昨天我已经说过了，你可能没听进去，或者不相信，现在听清楚了，我再说一遍。”沈默深吸一口气，盯着萧红羽的眼睛，表情严肃说道。 “你以前的事，所有事，包括你嫁三个男人的事，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现在的你，如果你担心我只想骗你的身子，我现在可以当着你的面对天发毒誓，如果你担心沈家，这更不是事，沈家是沈家，我是我，跟沈家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在这里给你一个保证，给我五年的时间，就算不能超越沈家，也必能与沈家势均力敌，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承诺，不过，抱歉，我只能给你妾的身份……呃，你怎么啦？怎么哭了？” 沈默正说着话，萧红羽突然泪如雨下，嘤嘤抽泣起来，一下把他弄得手足无措，习惯性的伸手摸袋想掏纸巾，然后才发觉，这个年代没有纸巾这种东东，纸张可是一般人用不起的奢侈品。 他不知道萧红羽为什么失声痛哭，但他知道，女人在最伤心最脆弱的时候，需要是一个坚强且温暖的怀抱来依靠，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把萧红羽拥入怀中。 “呜呜……” 萧红羽对他的动作没有半点抗拒，偎依在他怀里，双手搂紧他的腰部，哭得更大声了。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道歉。”后世的女生，大多矫情，动不动就耍小脾气，沈默习惯性的用上了以前哄女朋友的大杀招。 不管什么原因，不管对错，先道赚，把人哄好了再说，等女朋友冷静下来之后再好好询问原因，但记住，千万别跟女人讲道理，那会死得更惨。 “哇……”沈默不哄还好，这么一哄，萧红羽哭得更厉害了，那真的是哭得天昏地暗，跟哭倒长城的孟姜女有得一拼，也让沈默真的懵圈了，百试百灵的大杀招竟然失效了，怎么办？ “嘶……”沈默突然发出一声惨叫，面庞的肌肉扭曲起来，依在怀里痛哭的萧红羽竟然发疯了，在他胸部狠狠的咬了一口中，女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哥忍。 “疼吗？”萧红羽仰着头，边抽泣边问道，怯生生的声音里夹带呜咽抽泣声，俏面梨花带雨，娇怜楚楚。 “疼，但你哭得这么伤心，这里更疼。”沈默咧着嘴，指了指左胸的心脏部位，用衣袖替她擦拭眼泪。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萧红羽仰着头，任由沈默帮她擦拭眼泪，沾着泪痕的玉颊满是羞赧红云，水汪汪的桃花眼里带有几分羞赧，几分甜蜜，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柔情，就像一个刚坠入情网的小女生一般。 “你是我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沈默微笑道，他这会已反应过来，也隐隐猜测到萧红羽突然失声痛哭的原因。 这不是后世，而是弱肉强食的古大陆，皇权至上，等级森严，男尊女卑的君主制社会，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品，生育的工具，小小的恩惠都能让她们感激涕零，他拿后世那一套来哄萧红羽，肯定是把她给感动坏了。 他不禁感叹，原来古代的女人这么好哄啊？哥有学到的哄妹一千招，岂不是变成苍龙大陆第一大情圣了？ 这话，说得有点霸道，但萧红羽很喜欢，心里甜滋滋的，就像吃了蜂蜜一般。 她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关怀疼爱，更不知其中的滋味，沈默的关怀、柔情在一瞬间击碎了她强装出来的坚强，碰触到了她内心最脆弱最柔软的一面，令她一下子崩溃了。 什么是爱，萧红羽不知道，也从未体会过其中的滋味，但她此刻心里非常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哪怕他以前有多不堪，只要对她好，她愿托付终身，誓死相随，就算他最后始乱弃终，也绝不后悔怨恨。 别说是她了，就是生活在苍龙大陆的所有女人，碰到这一出，也必会感动得一塌糊涂，芳心迷乱，情难自禁，天知道有多少女人会自荐枕席，投怀送抱。 唔…… 沈默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终于张开狼吻，对窥视已久的猎物下手了，因为他知道，一个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是最脆弱最迷乱的时候，必须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把她的身心完全俘获。 萧红羽背脊一僵，但没有抗拒，相反热烈回应，只是她的表现有点笨手笨脚的，一点都不像过来人。 沈默有点纳闷，不是嫁了三个老公么，咋这么笨？感觉比初次坠入情网的小女生还要笨？ “相……相公，奴虽……虽嫁了三次，但都没……没有洞房……”萧红羽羞羞答答的，声音低若蚊呐，她只能算是半个过来人，在语言和一些行为上比那些未涉情网的小娘子要胆大。 她名声虽不堪，但还是完璧之身，这也是她敢接受沈默的情感，没有太多内疚的唯一原因，一个女人的清白，在这个社会是衡量这个女人贞洁的唯一标准，就算沈默不在意，她自己也非常在意。 “什么？”沈默当场傻眼懵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消息实在太……太劲暴了，哥赚大了，嘿嘿。 第12章 有人要杀你 说开之后，所有隔膜消除，沈默这才知道萧红羽不得不当杀手赚钱，而且钱永远不够花的原因，因为她收养了四十几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孤儿，赚到的钱都花在这些孤儿身上了。 “我果然没看错人，这是一千两银票，至少能撑几个月，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不愁钱花了，你放心，有我在，那些孩子再也不会挨饿受冻了。” 沈默发自内心的夸赞了萧红羽一番，单萧红羽收养四十几个孤儿的义举，说明的本性的是善良的，自己真没看错人。 他掏出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交给萧红羽，兜里还剩几千两银子，但现在是创业初期，最艰难最关键的时候，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他暂时只能给这么多，一个月之后，他就是真正的款哥了，钱生钱才是王道。 “谢谢相公。”萧红羽激动得声音有点呜咽，她是混江湖的，而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性格直爽，恩怨分明，没有矫情，爽快的收下银票，看着沈默的眼神里满是甜蜜与无限柔情。 “哎呀……红羽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萧红羽收好银票后，突然记起了一件对沈默，对她来说极其重要的大事，俏面唰然变白。 “嗯，什么事？”沈默揽着她柔软的腰肢，一只狼爪子很不老实。如果不是担心萧红羽的伤势尚未全愈，他现在真忍不住要推倒漂亮小姐姐了。 “红羽不知道会是这样……万望相公勿生红羽之气……”萧红羽只是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便放任他胡作非为。 虽然她还是完璧之身，但已是嫁了三任老公的寡妇，名声不堪，碰到喜欢的男人，把身子交出去也不在意，不过，俏面神情除了羞赧，更多的是紧张不安。 “人无完人，岂能无过，再说了，你是我女人，就算做错了事，我又怎忍心责怪你，记住，别把你相公当成一般的男人看。”沈默笑着安慰，后面那一句，又暴露了他大男子主义的本质。 “嗯，谢谢相公。”萧红羽甜甜的应喏一声，对于沈默的霸道，她一点都不在意。 相反，这是很正常很理所当然的事，男人是一家之主，女人的责任是相夫教子，操持好家，这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传统，在每个人的脑子里根深蒂固。 接下来，她道出事情的原委，她接下的这单生意，要刺杀的目标就是沈默，只是期间发生了一点意外，碰到抢生意的同行，一番撕杀，虽然干掉了同行，但自己也身负重伤，差点挂掉，庆幸的是碰到了沈默这个异类，而她的人生也因此发生了重大改变。 在接下生意的时候，她留心打听了一下，出花红雇杀手的是沈家的人，但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 按杀手办的规矩，即便行动失败，也不能出卖雇住，否则会成为杀手界的公敌，但萧红羽可不管这些，谁敢害她男人，她就拼命，至死方休。 “嗯。”沈默瞳孔骤缩，眼睛里闪过一抹摄人心魄的森冷寒芒，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既然你不仁，就别怪哥无义了，这笔帐，哥先记着。 “相公，要不……”萧红羽的俏面陡然转冷。 “不行，你记住了，我的女人，绝不允许涉险！”沈默知道萧红羽想说什么，果断且霸道的否决了，而且还极其严厉的警告一番，不听话，休！ “是，红羽记住了。”萧红羽甜甜的应了一声，相公如此霸道不讲理，却全是为了她好，她心里开心死了，嫁给这样的男人，死而无撼。 “这事，我以后会查，你不许擅自行动，现在，当务之急是做生意赚钱，发展自己的势力，记住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用！”沈默再次强调。 他原本的打算是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但萧红羽坦露的信息却让他受了刺激，改变之前的想法，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古大陆，唯有强大，才能自保，才能保护家人，他必须强大！ “什么？绝对不行，这个女人是个大麻烦，你若想要保镖，老卫完全胜任。” 当沈默告之要留下萧红羽当保镖的时候，柳铮拍案而起，断然否决，开什么超级大玩笑。 萧红羽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天知道有多少仇家，把她留在身边，那不是给自个找麻烦吗？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老夫没把她做掉已经算仁慈了。 哟，肯定是这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不否认，萧寡妇是万中挑一的大美女，但这种名声烂大街的女人能碰吗？他猜测是萧红羽利用自己的美色迷住了沈默。 沈默这个浪荡子得仙人点化与传授，才刚改过自新，大有潜力，而且他还把视若亲生女儿的碧玉、绿柳托付给沈默，沈默自是他的半个女婿，他岂能容忍萧红羽这只狐狸精把沈默给带坏了。 柳铮看似昏花的老眼闪过一抹森冷摄人的寒芒，他在瞬间已下了决心，天黑之后，让老卫把萧红羽给做掉，省得她祸害沈默。 “世伯，且容小侄细说。”沈默冷静道，柳铮的过激反应早在预料之中，在来之前，他已想好了如何说服柳铮，至于柳铮提议让老卫当保镖，他确实有点心动，但很快就拒绝。 车夫老卫的武功确实很厉害，但终究不是他的人，像老卫这种有性格的老江湖，吃的盐比他吃的饭还要多，他自认也没法收服。 即便老卫看在柳铮的面子上，答应当他的保镖，但如果柳铮哪一天去世了，老卫必定走人。 再说，他今年才十八岁，有自己的想法与行事风格，老卫都五十多了，当他爷爷绰绰有余，且又有自己固执的性格，不好交流，且容易起冲突，这是年青人最不喜欢的代沟。 何况是差了两辈的代沟，一点都不好玩，萧红羽才是真正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而且不仅是他的贴身保镖，还是暖床的小妾，用起来得心应手。 “嗯？”听完沈默的讲述，柳铮眉头直皱，若真如沈默所言，萧红羽倒是一个善良之人，但这只是萧红羽一人之言，得求证后方能确认。 “柳世伯可让卫叔去求证，来回最多三天，能赶回来过节。”沈默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有一个详细地址，是萧红羽的家，收养的四十几个孤儿都住在那里，请了几个妇人帮忙照料。 “柳世伯放心，小侄已今非昔比，就算有什么遗漏，不是还有世伯您嘛，若萧红羽够聪明，只会好好的保护我这个金主。” 沈默接着说道，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头，强调自己得仙人点化，已大彻大悟，已非往日那般不堪，还顺手捧了柳铮一下，有您在一旁拾遗补漏，萧红羽肯定玩不出什么花样。 “那只小狐狸精可不傻，相反，鬼精着呢，要不然，岂能在杀手界混了近三年都没死，也罢，这事先放放，贤侄该不会只是为了这事来找老夫的？” 柳铮沉吟了一下才道，这事不急，还是让老卫先去查证后再说，他看得出来，沈默应该还有别的事情。 “世伯真是火眼金睛，小侄确实还有事，世伯可有县令郑开复的详细资料？”沈默高兴道，萧红羽的事，柳铮虽未明确表态，但结果应该没问题，所缺的只是老卫的查证而已。 他打听县令郑开复的详细情况自是大有用意，苍龙大陆皇权至上，等级森严，士农工商奴，商人虽有钱，但社会地位倒数第二，他想自保，想强大，光有钱还不行，如果有官身加持更安全了，最不济也要和当官的搞好关系，建立一个强大的关系网络来充当保护伞。 沈家有人在朝中当官，有庞大的关系网络，族中更有一定的资源扶持，但那都是沈家的，不是他沈默的，他这个浪荡子已被家族放逐，逐出家族的权力中枢，家族的资源想都不要想。 “嗯。”柳铮捋着颌下长须微微点头，清瘦的脸上现出一抹赞赏的笑容，你能想到县令郑开复，不错人，很不错，老夫很期待你的表现。 第13章 失意盟 沈默拿到了县令郑开复的资料，回到居住的小院落，先去萧红羽的偏院厢房，把情况跟她说明，让她好好养伤，回房时，碧玉、绿柳已帮他把请贴写好，派几个口齿伶俐的庄丁前往投贴就行。 忙完这些，沈默坐在火盆边，仔细观阅沧县县令郑开复的详细资料。 郑开复现年四十二岁，才华过人，幼时有神童之赞誉，十六岁考取秀才，二十二岁中殿试榜眼入仕，二十五岁为一方县令，三十五岁时官至兵部郎中，之后上奏进言，得罪上司，被贬沧县，一呆就是七年，为官期间，呕心沥血治理地方，官声极好。 看完之后，沈默直皱眉头，不可否认，郑开复县令确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但终究是被流放的贬官，不知道有没有复起的机会？他纠结的是在郑开复身上投资划不划算？这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他反复考虑了一番，不仅难以取舍，相反，心里越发迷乱，无奈下只好跑去找柳铮，看看他有什么见解。 “贤侄啊，做生意有赚有亏，都要担风险滴，所谓世事无常，凡事都有可能。”柳铮没有给出建设性的参考，却语重心长的和他聊起生意来。 “多谢世伯指点，小侄受教。”沈默躬身，恭恭敬敬的长揖一礼，柳铮的一番话让他感悟颇多，也让他下定了决心，在郑开复身上下重注，豪赌一把。 “这一杯，敬天下所有失意之人。” “善，干了。” “天下所有失意之人，妙哉，干。” “哈，干了。” 沈氏田庄内，以沈默为首的十几个被家族放逐的世家公子哥们嘻嘻哈哈的举杯畅饮。 他们或围坐烤架旁边烤肉串，或舒舒服服的躺在懒人椅上，边聊一些纨绔公子哥们最感兴趣的话题，边开心的啃着香喷喷的肉串，喝着爽劲的美酒，所有人心里都有相同的感受，这是他们被家族放逐之后喝得最爽，玩得最嗨的一天。 沧县是襄州最偏远最穷的小县，跟富庶繁华的襄州根本没法比，基本没啥玩乐，即便有青楼，但里边的货色也让他们失去兴趣，主要是荷包里没钱，这对锦衣玉食的纨绔公子哥来说，简直要了他们的小命，呆在这里，简直就像被禁固在地狱，遭受煎熬一般的痛苦。 当他们收到沈默的请贴时，各人反应不一，有些公子哥实在闲得发慌，想找到点解闷的好玩事儿，自然不会拒绝，也有个别不以为然，但偿过沈氏家丁敬奉的一小壶醉仙露之后，再也坐不住，一大早就迫不急待的跑来沈氏田庄。 对这些失意的纨绔公子哥们，沈默都表现出足够的敬重，亲自到大门迎接，热情的招待，大家都是失意的纨绔公子哥，有着共同的话题，很快就熟络起来，勾肩搭背的成了哥们。 为了这一次的烧烤大会，沈默准备了几天，把一大块场地清理干净，摆上桌椅，摆放水果点心茶水和美酒，还有几张赶造出来的懒人椅，再就是几个火盆，两个烤架，几大盆调配好各种佐料，已经串好的猪肉串、牛肉串、羊肉串、鸡鸭的下水串等，想吃啥就自己动手烤啥。 沈默没让一个下人或侍婢进来，目的就是让这群纨绔公子哥自己动手烤肉串，还别说，这些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公子哥们还感觉挺新鲜好玩的，在偿过沈默亲自调配佐料腌制的肉串后，更是赞口不绝，感叹以前吃的什么山珍海味全是猪食，醉仙露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仙酿。 酒足肉饱，已有五六分酒意的公子哥们仍玩兴不减，各种牢骚吐糟，甚至咒骂族中的长辈，以发泄心中的不满，也不知是谁开的头，嚷嚷着要成立一个失意盟会，效仿古人插香结拜，一个以十几个被家族放逐的公子哥所组成的失意盟会就这么诞生了。 大家都是随性玩儿，插根香，下跪行礼就算结拜兄弟了，按年龄大小排位，颜江年纪最大，当之无愧的当老大，老二傅飞扬，老三王桐，老四段之侠，老五南宫烨，老六沈默，老七尉迟天佑，老幺程崇武。众人当中，聚会发起人是沈默，也数他最有想法，鬼点子多，无形中成为失意盟的盟主。 “大家有什么想法？”喝过结拜酒，等所有人落座后，沈默面容一肃，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冷不丁问道。 “唉……” 一众公子哥发出无奈的长叹声，脸上充满了不甘与无奈，沈默这一刀可是真正捅到了他们心里最不愿提的痛，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段之侠和王桐虽也面现不甘、无奈与落寞神色，但眼睛闪过一抹亮芒，目不转晴的看着沈默。 “难道大家喜欢呆在这鬼地方，不想回去？”沈默问道。 “想啊，可……唉……” 谁想呆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多呆一天，寿命就减十天一年的，只是没有办法而已，当然了，他们迟早都要回去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不过，既已被家族排除出权力中枢，就算回去了，日子也不会好过。 “老六有办法？”段之侠和王桐交流了一下眼神，出声问道，众纨绔当中，两人的私交颇好。 “有，弟不仅有办法让你们尽快回去，而且能让你们重新进入族中长辈的视线，但是——”沈默语出惊人，但没有把话说完，脸上满是神秘兮兮的笑容。 “啊，老六，你没喝醉？” “六哥，你没骗我们？” “哟，老六你快说，有什么好办法？别吊我等胃口。” 一众公子哥叽哩呱啦的闹腾，大多持怀疑态度，乱得像菜市场一般，只有段之侠和王桐没有出声，但看着沈默的眼神里带有激动与期盼之色。 “此事不急，且容弟卖个关子。”沈默没有马上给出答案，而是话锋突转，对着一众哥们抱拳作揖，算是赔礼道歉，目光在郑之侠和王桐脸上扫过，回以微笑。 “我等因何在此，相信众兄弟心里都清楚，只是不知有否省悟？在来沧县的一路上，弟一直反思自省，这些年来，弟所作所为……弟汗颜……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弟已幡然醒省，誓要做出一番事业，堂堂正正做人，让那些人看看，弟这个浪荡子照样可堪大用。” 表情严肃的沈默说了一大通，先自我检讨，说出自己以前干过的一些混帐事，然后表明决心，要悔过自新，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做一个五好公子哥。 他自暴丑事也是无奈之举，都是前任惹下的祸事，他占据了这副躯壳，就得当前任的背锅侠，根本没得选择，至于目的，就是给眼前这帮纨绔一个机会，看看他们有没有省悟，悔过自新，否则，他再好心，烂泥照扶不上墙。 众纨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全都张大嘴巴，傻愣好半晌，面庞一片胀红，然后都低下头，他们在沧县已呆了有一段时间了，先是吵闹折腾，之后不得不接受现实，冷静下来后开始反思自己不堪的过往，即便心有悔意也只能长叹短吁，慢慢在这里熬个二三年了。 唯一挺直腰板，神色从容淡定的只有郑之侠一人，此时，他看沈默的眼神里已和之前大不一样，这小子真的让人惊讶佩服，倒是值得深交。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反应，沈默都看在眼里，嗯，还知道脸红，说明还不是无可救药。 说老实话，这十几个纨绔里头，他真正想结交的只是段之侠和王桐两人而已，其他人无所谓，他看重的只是他们背后的家族而已，随便找其他人都可以合作，世家大族一向以家族为重，家国天下事是世家大族奉行的生存法则。 第14章 家和万事兴 “这醉仙露如何？”一番语重心长的委宛提醒之后，沈默话锋突转，举起酒杯，看着众人问道。 “好酒。” “确实是好酒。” “人间仙酿。” “钱！” “很多很多的钱。” 众纨绔纷纷出声，大赞醉仙露很好喝，寒冬时节驱寒的美酒，难得一见的人间仙酿，段之侠和王桐交流了一下眼神，但没有出声，倒是失意盟的大哥颜江和老二傅飞扬语出惊人。 沈默点头微笑，竖起大拇指对二人晃了一晃，虽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五毒俱全的纨绔，但不代表他们就是蠢货，何况前面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再看不出其中的关键点，就真没救了。 之前只大赞美酒的众纨绔先是一愣，继而眼睛一亮，或拍额头，或面露尴尬表情，暗骂自己愚蠢笨蛋，老六之前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真特么的丢人啊。 “正如大哥二哥所说，这醉仙露能赚很多很多的钱，废话我就不说了，大家兄弟一场，每人都有一份，但具体怎么分，你们做不了主，回去之后，可修书一封，最好是把今日之所见所闻皆详细陈述。” “六哥，为什么要让家里那帮老不死的知道，哎哟，四哥你干嘛打我？”一个排行靠后的小纨绔问道，脸上带着不解与不甘的表情，这么赚钱的大生意，独吞不好么，干嘛要让家族的那帮老混蛋插上一脚？ “哥抽的就是你这个蠢货，老六一番良苦用心竟然看不出来，不抽你抽谁？你以为你真能做得了主？你自个能分到半成就很不错了，哼哼，抽死你个蠢货。”段之侠边骂边抽人，不过下手极有分寸，并未用力，而且踹的只是屁股这些肉多的部位。 “老六，兄弟一场，道谢的话就不说了，兄弟们都记在心里，拜托了。” 一众纨绔听了段之侠的话，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纷纷抱拳作揖道谢，这么大的事，他们确实做不了主，也没有入股的资金，而且想要回去，就必须得报告自家的老爹，想独吞，根本不可能，不被老爹抽死才怪。 上报的结果是得到家族的全力支持，重新进入族中长辈们的视线之中，代价是好处必须让出去，家族至少占五六成左右，自家老爹占个四五成，而这四五成里头，自个能占一成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说老实话，在强势的老爹面前，他们连讲价的勇气都没有，但如果是由沈默经手出面，就没这些顾忌，至少能帮他们争取到二成左右的好处。 老六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呐，这份情，他们铭记于心。 众纨绔抱拳道谢之后，带上沈默早为他们准备好的两小瓶醉仙露辞行，回到家后，马上提笔挥毫，写了很长的一封书信，然后挑个机灵的庄丁带上书信和那两小瓶醉仙露，快马加鞭赶路，报自家的老爹报信。 柳铮独居的院落内，他边和车夫老卫欢快的啃着烤得金黄，香味四溢的肉串送酒，边听手下的报告。 据庄丁禀报，沈默送走一众纨绔公子哥后，把剩下的肉串，一部份分给这几天忙碌整理场地的庄丁仆人，自留一小部份，剩下的全分给酒坊的二十户家人。 柳铮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家伙连这些细节都能考虑到，确实难得，老夫没看错人，很期待他和那帮老狐狸斗法，嘿嘿。 沈默回房后，陪萧红羽、碧玉和绿柳烤肉串，他弄这些好吃的东东，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女人，萧红羽算是正式登台亮相，不过，就目前的情况，她的身份还得隐瞒，暂时充当沈默的近身侍卫。 沈默和萧红羽即便刻意掩饰，但碧玉和绿柳本就冰雪聪明，加之柳铮江湖绰号袖里乾坤，那可是玩阴谋诡计的一代大宗师，在他的精心栽培之下，两女虽不敢说学到了他一半本事，但三四成总有，岂会看不出半点名堂，只是装着不知道，没有点破而已。 两女已经听沈默说起过萧红羽的一些事迹，知道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加之需要钱来抚养四十几个收养的孤儿，断然不会蠢到自断财路，谋害沈默这个大金主，这方面倒也放心。 沈默要经常外出办事，谁敢保证不会什么意外，身边有这么一个厉害的高手护卫，安全上也有保障，而且她们也看得出来，沈默所办的大小事儿都没让萧红羽避开，甚至还与她商量，足见沈默对她极信任与看重，她们又怎会蠢到反对萧红羽充当沈默的近身侍卫。 要说俩人没有心里半点担忧或别的想法，那是假话，萧红羽姿容美绝，天生媚骨，勾人魂魄，正常男人又有几个能把持得住？若是一般的清白女子，滚到一块也就算了，她们也能接受，但要命的是萧红羽可是克死三任老公的寡妇，这克夫之恶名让两女胆颤心惊，万一把她们的相公给克死了咋办？ 有时候看到沈默盯着萧红羽的胸部走神，她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她们看得出来，自家的相公对大凶小姐姐相当喜好，但没办法啊，她们还没有完全长开，人比人，能气死人。 一时半会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向义父柳铮开口征询，只能装傻，深压在心底。 萧红羽见沈默大小事儿都跟自己说，甚至与自己商量，听取自己的一些意见，心里既欢喜又感幸福甜蜜，人生得此良婿，死而无撼。 碧玉和绿柳是柳铮抚养栽培的义女，是沈默已经定下的侍妾，她敢惹沈默不开心，却不敢招惹柳铮，她虽不知柳铮的真实身份，但也能感觉得到他的可怕，那双看似昏花的老眼睛就像火眼金睛一般，似乎能洞穿她的肺腑，看穿她的灵魂，让她无所遁形，这才是最可怕的。 总之，她宁愿招惹武功已修至暗劲境的老卫，也不愿跟柳铮打交道，这个老家伙阴森森的，让她感觉到莫明的恐惧。 正因为这些顾忌，她不敢依老卖老，对碧玉和绿柳都是客客气气，尊敬有加，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有捅破最后那一层纸，至少表面上都很河蟹。 所谓家和万事兴，家里河蟹了，沈默才能安安心心的在外边做事，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乘坐马车，后边跟着一辆满载年货的牛车，兴冲冲的前往县城。 第15章 送礼 再过几天就到春节，在外的游子或已到家，或还在归家的路上，家家户户忙着采购年货，这期间也是送礼的好时候，沈默跑来县城就是送礼的。 他乘坐的新马车是柳铮帮整的，赶车的车夫叫丁原，二十岁的壮小伙，因为人相当机灵，且武功已修至炼骨境，寻常壮汉个不在话下，他和家人都已成为沈默名下的私产。 沈默拉了一辆满载年货的牛车，要送给县令郑开复、主簿项荣，县尉张楚三人。 他真正的目标是县令郑开复，主簿项荣、县尉张楚只是顺带，主簿是一县的二把手，协助县令治理好县辖内的所有事力，县尉是三把手，相当于后世的县警察局长，统管衙役捕快和县兵，平时负责维持治安、刑侦等工作，他估测自己至少要在沧县呆上一年左右，和两人搞好关系也没啥损失，算是感情投资。 “六郎君，县衙到了。”马车内，俏面满是羞赧红云的萧红羽用手肘捅了捅沈默。 这一路上，沈默的狼爪子就没一刻老实过，让她既羞又暗喜，对自己的容颜，她还是极自信的，能让相公迷恋自己的身体，也让她引以为傲，若不是顾及自己伤势尚未全愈，只怕相公早已把她给吃了。 “啊，这么快？唔，真香，本郎君打算三天不洗手了。”沈默一愣，恋恋不舍的收回狼爪子，还举到鼻下嗅了一下，露出一副陶醉的样子。 萧红羽大羞，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儿，不过心里却满是甜蜜的幸福感。 丁原下车，走到守在县衙大门的老衙差身前，道明来意，把沈默的拜贴递上。 老衙差伸手接过，不动声色的把二两碎银收好，让丁原在门外候着，自己持拜贴进去，只一会就出来，亲自带丁原从侧门驾车进去。 郑开复带着妻儿住在县衙里边，在他的治理下，沧县虽穷，但治安极好，百姓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县里的案件极少，加之临近年关，人人忙着准备年货过节，县衙里也没啥事情，他处理完几件公事后便回家休息。 收到沈默的拜时，他还是愣了一下，略一思索，才吩咐老衙差把人带进来。 沈默的名声，他早有耳闻，包括那十几个被家族放逐到本县的世家公子哥，都有所听闻，对他们平日的所作所为极不屑，不过想想，自己又何偿不是被朝廷流放的贬官，颇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沧桑感。 郑开复是清官，脾气倔，但在沧县七年，多多少少也有点改变，学会了变通，他虽对沈默这些纨绔公子哥不屑，但他们背后的家族却招惹不起，这些被放逐的纨绔公子哥没有胡作非为，也让他松了一大口气，沈默投贴求见，多少让他有点意外，也想看看沈默有何目的。 “学生见过县尊大人。”沈默抱了两坛酒进房，见到郑开复，当即放到案桌下，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他有秀才的功名在身，自称学生很正常。 他趁机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摆设的家什相当简陋，但整齐干净，看得出郑县令是个清官，郑夫人贤惠。 “嗯，沈郎君找老夫何事？”郑开复点了点头，捋着颌下长须询问，他对沈默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若不是听闻他的种种不堪，还真以为他是一个谦谦君子。 “学生有事求教，万望县尊大人不吝赐教，顺便带两坛醉仙露给县尊大人品偿品偿。”沈默再度躬身行礼，才恭敬回答，在柳铮给他的资料卷宗里，有写明郑开复好酒，他是投其所好。 “醉仙露？”郑开复眼睛一亮，神仙也醉倒，这名字起得好，起得霸道，就是不知味道如何？他肚里的酒虫子被勾出来了，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县尊大人稍等。”沈默解开坛子封绳，抱起酒坛给郑开复倒酒，心中偷乐，酒鬼就是酒鬼，一看到酒就本性尽露，很容易搞定嘛。 “浓郁香醇，好酒啊。”沈默揭开坛盖时，一股浓郁香醇的酒香味扑鼻而来，郑开复忍不住赞道，喉结上下滚动，咕嘟咕嘟的直咽口水，迫不急待的端起碗品偿。 “哈，这酒……够劲，好酒，好酒啊，醉仙露，哈哈，起得好，起得好啊。”郑开复连声称赞，然后咕嘟的又灌了一大口酒，这酒真的够劲够爽，享誉襄州的王记老窑根本没法比，这才是真正的仙酿美酒啊。 他一口气连喝三碗醉仙露，面庞微红，已隐有点酒意，一时难抑内心的兴奋，忽而高声赞誉，忽而狂歌，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沈默站在一旁，微笑不已，古人果真好酒，特别是文人骚客，才会李太白醉酒诗百篇之传说。 “老夫一时情难自禁，让沈郎君见笑了。”郑开复浪够了，才记起还有客人在，不禁哈哈一笑。 “县尊大人是性情中人，谓士子风流也。”沈默绞尽脑汁，才挤出这么一句马屁话来，古言文绉绉的，有点难搞啊。 “好一句士子风流，哈哈，沈郎君有事，敢说无妨。”郑开复哈哈一笑，这话精辟，岂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能懂，不错，不错，他此刻心情大好，对沈默的感观大有改变。 “这些日子来，学生一直在思索过往，悔不当初，然错已酿成，唯有改过自新，方能对得起父母养育之恩，师尊之教诲，痛定思痛，想重新求学，还望县尊大人赐教。” 沈默先对郑开复长揖一礼，然后调动面庞的肌肉，努力挤出一副悔过自新的表情，坦述自己过往的种种不堪，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下决心要痛改前非，努力求学，因此向县尊大人您请教有关府试的一些细节。 “好好好，古云，浪子回头金不换，沈郎君能悔过自新，实是沈家之幸。”郑开复抚掌，清瘦的面庞上尽是赞赏神色，沈默这一番自揭丑事的坦述与悔过自新的决心着实让他赞赏侧目。 都说年少轻狂，年少时谁没干过一些混帐事？做了就是做了，要敢于面对，知错就改，奋勇上进，善莫大焉。 郑开复对沈默的印像大为改观，内心深处的老学究本质勃然暴发，若能把一个浪荡子引上正途，教导成才，更有成就感，他决定挑战一下。 认真的想了一下，他推说相关的教材心得需要花一点时间整理，自己还有公务需要处理，现在暂时没有时间，约定十五元霄节让沈默过来，他要考验一下沈默是否有点基础，否则真没时间与精力浪费在他身上。 “学生恭谢县尊大人教诲。”沈默再度躬身作揖，目的已达到，此行任务圆满完成，耶。 “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县尊大人勿要推拒。”他转身出门，从牛车上取下准备好的礼品奉上。 礼品不贵重，只是两包一品龙井贡茶，十斤腊肉，干笋等若干年货，之前已经了解过，郑开复是清官，若送银子或贵重的礼品，必被扫地出门，所以只能送点普通的小东西，当然了，那两包一品龙井贡茶还是挺贵的，整整五十两银子，但跟这些普通的东西搭在一块，自然没那么显眼，至少郑开复不会拒绝。 “沈郎君有心了，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呵呵。”郑开复笑呵呵道，这些礼品确实算不上是受贿，他收得光明正大，心安理得。 第16章 灯会猜谜 沈默告辞出门，之后给主簿项荣、县尉张楚送礼，礼虽轻，却让项荣和张楚受宠若惊，两人背后虽也有靠山，但和沈家这种百年老字号的世家大族没法比，沈默完全可以不鸟他们，但他就是送礼了。 这里边的意思也就耐人寻味了，虽然他不代表沈家，但释放了一定的善意，两人可不傻，惊喜的接受了这份善意。 沈默办完事，去瓷器老板那里转悠了一圈，顺便催一催货，收受了老板送的一些年货礼品，然后带萧红羽逛街，买了一些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和几匹上好的布匹，三个女人，当然得买三份。 回到田庄，沈默就去找柳铮，把今天的事情一一讲述，他这是打预防针，十五元霄节那天，他要应付郑开复的考验，会带萧红羽出门随行护卫，只能委屈碧玉和绿柳留在家里了。 柳铮微笑点头，看着沈默的眼神里满是赞赏神色，连郑开复这样的官场老人精都被他算计，后生可畏，不错，真的很不错。 他越发好奇沈默有何本事能把郑开复捧起来，重新进入朝堂大佬们的视线之中，而对沈默十五元霄夜的安排，倒没怎么怀疑。 一连几天，沈默一直老老实实的留在田庄里，除了偶尔去酒坊转悠一下，钻进萧红羽的卧房里亲昵一会，过过手瘾，基本留在院落里，由碧玉和绿柳辅导，练习写毛笔字。 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混进官场，但如果真要混官场，毛笔字是避不开的槛，他不要求写得有多好，最渣也要求工整才行，反正技多不怕压身。 元霄节，又称上元节、小正月、元夕或灯节，是每年农历正月十五，有赏花灯、吃汤圆、猜灯迷等民俗活动，也是老百姓最喜爱的节日。 吃过午饭后，沈默就带上萧红羽，乘坐马车进城。 “学生见过县尊大人。”沈默在县衙大门口碰到刚走出来的郑开复，连忙躬身行礼。 “沈郎君来得刚好，走，陪老夫赏花灯去。”郑开复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着双手前行，招呼沈默跟上。 沈默一呶嘴，举步跟在后边，与郑开复保持半步的距离，心神领会的萧红羽心抢前几步，在前边替郑开复开路。 她的易容术极高明，用特制药物掩去了无双姿容，一身侍婢装束，如此举动实属正常，让郑开复很满意，有时候，从一些细节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人品什么的，沈默的表现让他挺满意的。 “沈郎君现在看些什么书籍？”两人穿行街中，漫无目的漫步，观赏花灯，郑开复冷不丁问道。 沈默暗呼好险，幸好之前做了一些准备，找来一些科考要看的书临时恶补，碧玉和绿柳在一旁教导，还向柳铮请教了一些相关的问题，否则就露馅了。 沧县是小县城，县衙又在中心之地，走了二十几步就来到最热闹的街区，到处是观赏花灯，猜灯迷的百姓，显得极热闹。 除了观赏五花八门，做工精美别致的花观，最热闹的当数猜灯迷了，猜灯迷有奖励，奖品是糠果、好看的灯具什么的，是孩童们的最爱。 他们缠着大人，闹着要猜灯迷吃糖果，再有就是一些年青人带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伴出来，为凸显自己的才华，讨女伴欢心，也是围上来凑热闹。 “沈郎君，你看这些孩子怪馋嘴的，呵呵。”郑开复手指那些口水横流的孩童，笑呵呵说道。 “学生敢不尊命。”沈默低声回道，他知道，郑开复的考验开始了，在郑开复约定元霄十五过来的时候，他已猜测到郑开复的目的，虽然临时恶补，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但他真没信心能够全部搞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挤上前，认真观看粘贴木架上，仅剩的几张灯迷题目。 不着一字，猜一中药名。 这题难度不算大，之所以没人猜对题，想来是沧县的情况有关，沧县是偏远的穷苦小县，读书人本来就很少，且又没啥名气，也可能没有出门，窝在家里用功读书。 沈默以前为陪女朋友逛元霄节猜灯迷，曾在网上疯狂找度娘，在书店买几本猜灯迷、对联、脑筋急转弯等相关的书看，他记得这题明面答案是白纸，中药名即白芷。 沈默把奖品分给围挤在旁边的几个孩童，迷题难度越大，奖励的糖果越多，答一题够分几个，让一众孩童喜笑颜开。 搞定一题，沈默悄悄喘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第二题上。 入门无犬吠，打一字。 沈默又暗松一口气，这题也看过，答案是问字。 “哥哥加油。” “公子加油。” 分到糖果的孩童们开心得欢呼着，齐声给沈默打气加油，就连萧红羽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凑热闹，相公越牛笔，她越有面子。 第三题是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猜一日常用品。 沈默又暗舒一口气，此题度娘上有，又蒙中了，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妖孽，装模作样的沉思了那么十几秒才答题，迷底是油灯。 后面所剩的题目越来越难，但庆幸的是不是在书里看过就是无所不能的度娘有，沈默都一一答对。 站在一旁悄悄观察的郑开复捋着颌下长须连连点头，唇角带着赞赏的笑容，这小子表现不错，有点文底，若能加以引导，还是可造之材，不枉老夫花一些时间写了满满的几大卷府试心得。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题上，无边落木萧萧下，打一字。 这题难度极大，他也是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想出答案，不知沈郎君能否猜对？若能猜对，自是完美，就算猜不对，他也会把府试心得交给沈默，能把一个浪荡子引上正途，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挺刺激的挑战，若是成功了，很有成就感，甚至能传为佳话，他心里还是挺期待的。 沈默看过最后一题的题目，然后低头沉思，其实答案早在脑子里，不过不能表现得太妖孽，所以装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默身上，期待他的惊艳表现，反倒把郑开复这位父母官都忽略了。 “哎呀，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位郎君好俏俊。” “是哎，真的好俊俏呢，而且这么有才，不知道是谁家的俏郎君？” “不知道俏郎君可曾娶妻？” 旁边站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姿容也过得去，她们小声议论着，隐含春意的目光里闪烁崇拜的小星星，俨如后世崇拜明星的小迷妹。 当沈默说出正确答案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看着沈默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别说那几个小娘子眼冒小星星，满脸崇拜的花痴样，就连萧红羽也是一副花痴样，幸好她易容，旁人看不出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郑开复捋着长须连连点头，小家伙很不错嘛，所花时间比他还快上一些，分明是可造之才嘛，老夫真是没看走眼，好，很好，非常好。 “啊，县尊大人……” “见过县尊大人……” 这会，有人发现县令郑开复，吓得惊呼出声，众人一看，确是一县之尊郑开复，连忙行礼。 郑开复在沧县城呆了整整七年，他为官清廉，一心为民，很得治下百姓的拥戴，也让他获得郑青天之赞誉。 沈默通过了郑开复的考验，获得他所赠的学习心得，自是圆满的完成此次计划，他陪郑开复逛了一会街，送他回县衙后才回家。 第17章 压力山大 沈默魂穿来苍龙大陆也有二个多月了，已经慢慢适应古代的生活了，正努力融入中，占据的这副躯壳虽不敢说强壮，但好歹也是十八岁的青春年华，正是荷尔蒙弥漫，精力过剩的巅峰时候。 沈默寻思着，身边伴着三个如花似玉的侍妾，其中两个是小萝莉，下手早了有种禽兽的负罪感，另一个成熟美艳兴感，再不下手就真的是禽兽都不如了。 估算着萧红羽的身体已经复元得差不多了，水蜜桃已经成熟得不能再成熟了，是到了该采摘的时候了。 他只带萧红羽一个来赴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推倒的想法，说起来还得感谢郑开复的这个考验给他创造了这个好机会，洗完澡就钻进被窝里先暖床，耐心的等着萧红羽。 萧红羽知道了他的心思，既羞又喜。沈默的暗示让她欣喜若狂，不过，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胡来，整幢宅居的人可全都是柳铮的眼线呢。 萧红羽很有心计，她先熄了沈默卧房的灯，只留外室的油灯，自己打了热水去澡堂洗白白，磨磨蹭蹭的，洗完了回房，锁好房门，用枕头被子伪装一番，下了帐幔，溜到窗台旁，侧耳倾听。 一个健仆站在窗外侧耳倾听了一阵，听到房里传出鼻鼾声，这才离去。 萧红羽拍了拍胸，转身溜进内室，室内摆放了两盆烧得通红的炭火，温暖如春。 借着炭火散发出的幽光，依稀能看到帐幔半开，她站在床前，羞羞答答的有点手足无措，一只大手从被里探出，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往里一带。 萧红羽发出一声嘤咛，顺势钻上床，锦被倏张，已把她整个罩住。 “呀……” 沈默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发现枕边没人，只残留缕缕幽香。 “相公起来了。”萧红羽端了一盆温水进来，俏面红朴朴的，水汪汪的桃花眼儿带有几分羞意，更多的是无限柔情，整个人荣光焕发，越发妩媚动人。 沈默忍不住伸手，在她滑嫩的脸颊上捏了一把，都说爱情是女人的养份，这话真没有忽悠人，经过爱情滋润的萧红羽，跟昨天完全不一样，此刻真的是美艳不可方物。 年青人初偿禁果，食髓知味，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沈默也想乘机多住几天，但柳铮派人送来口信，傅飞扬的老爹傅天雄、颜江的老爹颜克、王桐的老爹王志豪、段之侠的老爹段段风已到，让他马上赶回去。 沈默既喜又紧张，甚至嘶的吸了一口冷气，面现凝重表情，按时间推算，四人应该是三四前天起程，昨夜赶到沧县田庄，连元霄节都不过了，说明他们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这是好事。但四个老狐狸必定连夜商量一番，达成秘密协议，然后才来找他。 他可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这几位长辈年青时或许也有过年少轻狂的不堪往事，但经过这么多年摔爬滚打的磨炼，就算没千年的道行，至少也是百年级的老狐狸，大大滴狡猾。 总之哪一个都不好对付，何况傅飞扬的老爹傅天雄可是傅氏家族的族长，绝对比另外三个更厉害，要命的是四人竟然还联合起来，对他来说何止是压力山大，简直就是要命。 沈默交待了庄丁一些话，让他先赶回去报信，自己和萧红羽随后乘坐马车回庄。 柳铮身为田庄的一把手，四大家族的大人物联袂驾临，傅天雄还是傅家的家主，他自然要亲自出面接待，小红小绿端上茶水后，知趣的退下，候在厅外听候传唤。 “柳管事，叨唠了。”傅天雄客气道，若是一般的管事，他们肯定没放在眼里，但柳铮这个田庄管事可是非同一般。 柳铮赚钱的本事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最让人害怕的是他的智慧，算无遗漏，且阴险狠辣，把你玩死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才是傅天雄等人对他敬畏的主要原因。 也正因为柳铮在沧县，让傅天雄等人心存忌惮，因此，他们悄然抵到沧县后，没有马上过来，而是先碰面，好好的商量一番，看看能不能从沈默这个被家族放逐的侄儿身上多啃下一点肉来。 五人喝茶聊天，耐心的等候沈默回来。 “没想到沈贤侄到了这里，竟酿出醉仙露，着实让人意外。”颜克捋着颌下长须笑呵呵说道，这话既是真心话，同时也是试探，他们要试探柳铮的态度。 毕竟沈默是被家族放逐的浪荡子，一般都让人讨厌，但沈默却冷不丁的酿出了醉仙露这等人间美酒，傻子都知道醉仙露就像一座挖不完的金矿，他们不介意和柳铮合作，联手压榨沈默。 如果够狠，逼沈默交出酿酒配方，再给他来一个意外死亡，柳铮出面，相信沈家不会怀疑追查。 “哈哈，这小子确实让人很意外，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能够自省，明白事理，悔过自新，难得啊，古人常言，浪子回头金不换，老夫挺看好他的，呵呵。”柳铮捋着颌下长须摇头晃脑说道，清瘦的面庞上满是赞誉的开心笑容。 这一番话，既是他内心的感概与想法，旗帜鲜明的看好并力挺沈默，同时也是说给傅天雄等人听的，试探老夫？呵呵，还嫩了点。 傅天雄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心中俱都一沉，没想到沈默在柳铮心中的份量竟如此之重，情况有点不妙呐。 田庄客厅内，柳铮正陪着傅天雄等人喝茶聊天，气氛还是挺友好的，虽然柳铮已经旗帜鲜明的表明了力挺沈默的态度，让傅天雄等人既怒又无奈，他们很理智，不想和柳铮这种可怕的人结仇，唯有把恼怒不满压在心底，脸上满是友善的笑容。 侍婢小红端了一壶开水进来加茶，同时禀告柳铮，几位管事有事禀报。 柳铮心神领会，对傅天雄等人抱拳作揖，道了一声罪，转身出厅，然后钻进客厅一侧的一间厢房，几名年青力壮的庄丁警惕的守在外边，禁止任何人靠近。 “柳伯父。”沈默刚回来，厢房里边等着，柳铮一进来，他躬身作揖。 “嗯，贤侄有没有信心对付那四个老狐狸？”柳铮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派去送信的庄丁回来后，转述了沈默的意思。 第18章 斗法分赃（1） 沈默先试一下，如果搞不掂，再请他老人家出马，这让他很满意，这小子还懂得进退，没有骄傲猖狂到连那四个老狐独都没放在眼里。 他说这话等于是一句废话，只是为了引出下面的话题而已，要他出面帮忙谈判，那先得知道沈默的底线，否则怎么谈？ 沈默有自己长远的想法与打算，他的底线是除开柳铮 分走的一成，他自己拿四成，傅、颜、王、段四家各占半成，包括后续的一种新酒，每家入股资金为一万五千两银子，南宫氏等七八家平分剩下的三成，入股资金六千，不包括第二种新酒。 作为失意盟的带头大哥，自然要为盟里的小弟们谋取一点福利，各家所占的成数里边，他要为小弟们争取最低二成的份额，剩下的八成，四个老狐狸如何分配，那是他们和家族之间的事了，一般来说，家族至少要占上三四成的利益的。 当然了，还有另一种可行的分配方案，他自己占五成，四大家各占一成，入股资金还是一万五千两银子，包括第二种新酒在内，没有入股的几家拥有销售代理权，他抽三成，剩下的由他们自己分配，但小弟们要至少要占一成的份额。 沈默最喜欢也最希望的是第二种分配方案，他能多赚一点，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那四个老狐狸厉害得紧，其他家的长辈也不是吃素的，利益面前，谁不想多拿一点？ 柳铮没有出声，只是皱眉低头沉思。 “这醉仙露，如何卖？”柳铮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抬起头，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沈默说的两个分配方案，他听得很仔细，也迅速在脑子里过了数遍，甚至还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认为第二种分配方案是行不通的，那些人可都是人精，眼里只有利益。 烧制瓷器的老板已派人运来第一批沈默专门订制的两种中小酒坛子，只看精美的做工、成色等，就知道比一般的酒坛子至少要贵上好几倍，无形中增加了成本，他也知道，醉仙露的价格肯定要比王记窑酒要贵上一些，但若是太贵，未必卖得动，他好奇与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柳世伯，小侄拉了这么多家进来合资经营，利润被摊薄很多，想要多营利，这醉仙露的营销就必须走高端路线。” 沈默从容答道，心里则给了柳铮一个大大的满赞，不愧是爷爷最为倚重的幕僚，沈家赚钱最厉害的牛人，一句话直接点到了赚钱的关键点，想不让他佩服都不行。 他为了打造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不得不拉了十几家世族门阀进来，利润被摊薄很多，想要赚取更多的利润，醉仙露的营销就不得不走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策略，饥饿营销这一招，后世房地产的老板们玩得很溜，数钱数到手抽痉。 所谓高端大气上档次，说白了就是抓住土壕的某些个心理，凸显出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他们自然乖乖掏钱，而且趋之若鹜，攀比风气，从古至今，都一直存在，说得不好听就是钱多人傻好忽悠，这钱，哥不赚就真的是天理不容了。 柳铮眼睛一亮，脸露笑容，捋着颌下长须连连点头，这话很有道理，不，何止是有道理，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人生致理，有钱人就真的吃一这套。 帝国等级森严，重农抑商，士农工商奴，商人是很有钱，但社会地位仅比奴隶高一级，比匠师还低，他们一直想要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这醉仙露就能满足他们心里的虚荣感，凸显他们的身份地位，自然乐意掏这个钱。 这小子的表现很惊艳呐，真的很不错，很有潜力，老夫没看走眼，嗯，如果再来几次让老夫惊艳的表现，老夫不介意穷其最后这小半生，把丫的扶上家主的位置，嘿嘿。 一番开诚布公的交心商谈之后，柳铮很满意，笑眯眯的离去，回客厅陪傅天雄等人继续喝茶吹牛笔。 约模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小红进来禀报，六郎君回来了。 “小侄见过傅世叔、颜世叔、王世叔、段世叔。”沈默一进大厅，就恭恭敬敬的给傅天雄等四人行礼请安。 “贤侄不必客气。” 傅天雄等人笑眯眯的点头，饱含好奇的目光一直在沈默身上打转，来到沧县后，他们就躺在懒人椅上享受，派人把各自的败家的熊孩子叫来，让他们仔细反复，任何一个细节都不得错漏的讲述与沈默结识的经过，从中挖掘出有用的情报资料。 如果自家的熊孩子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不得不承认，沈默这个败家的浪荡子到达沧县后，表现得相当让人惊讶 或许正如柳铮所说，这个混帐小子或许真的是受了刺激，幡然醒悟，已改过自新，开始努力奋进，才有了创酿醉仙露，元霄节猜灯迷的惊艳表现，更难得的是没有独吞醉仙露，而是把十几家世族门阀都拉进来参与，这份心智与魄力，才真正的让他们惊叹。 也许这里边有柳铮的建议或影响，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柳铮还活着，在他的帮扶下，沈默铁定是能走上正途的，至于能够取得什么成就，还是得看他的本事。 浪子回头金不换，这话真是至理名言，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家这个游手好闲，只知吃喝玩乐嫖赌惹祸的败家仔，这人比人，真能气死人，为什么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老夫还有事，你们聊，呵呵。”柳铮打了个哈哈，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几位世叔远道而来，小侄应尽地主之谊，小侄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做一桌好菜，好好招待几位世叔。”沈默笑眯眯说道。 “贤侄不必客气，我们都吃过了，呵呵。”傅天雄笑道，如果不是为了醉仙露，鬼才连元霄节都不过，忍受颠簸之苦，大老远的跑来这鬼地方，最好是双方马上谈妥，签字画押，他们真的很忙，没时间在这里磨叽。 “这样不好，万一传出去说小侄招待不周，那小侄可就冤死了……”沈默眨着眼睛，很认真很诚恳，也很不安的说道。 “真不用，真不用，谁敢乱咀舌头，世叔揍死他。”段风晃了晃钵大的拳头说道，他从小习武，身体高大强壮，长相威猛，已修至明劲境第四层的塑体境，年青时投军入伍，屡立战功，现任帝都十二卫指挥使之一，正五品的武德将军，行事作风都带有一股子的军伍味道。 他此行的目的，对获得醉仙露的利益倒不是很热衷，重要的是和襄州四大姓搭上关系，不过，傅氏的家主傅天雄出面牵线，他也就顺水推舟了，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又有谁会嫌钱多咬手呢？ 第19章 斗法分赃（2） 对于自己亲生的儿子段之侠，他这个当爹的心里最清楚，至少他不是傅飞扬等纨绔一样不学无术，而是深受他的影响，苦练武功，勤看兵史类的书籍，为的是日后从军入伍，赚取军功，与其说是被家族放逐来沧县，倒不如说是跑来避难的，这小子就是脾气倔了点，冲动了点，把某家作恶的公子哥给打伤了。 让他惊喜的是儿子在沧县竟然和一堆被家族放逐的纨绔公子哥搭上了关系，这小子被放逐来沧县，不是祸，而是福呐，他这个当爹的很高兴。 当然了，这一切主要源于沈家六郎君沈默，这小子的言谈举止，完全不像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嘛。 “小侄在这里先谢过段世叔了。”沈默一本正经的给段风抱拳揖礼，脸上表情严肃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好，就冲贤侄这个礼，贤侄以后去青州或帝都游玩，我段风必尽心招待，让贤侄玩个尽兴，哈哈。”段风哈哈一笑，把结实的胸脯拍得嘭嘭作响，他从军多年，深受军伍风气的影响，行事素来简单干脆，算是给沈默一个保证，沈家承不承之个情他不在乎，重要的是沈默有点对他的味口。 傅天雄有点不满的瞪了段风一眼，你老哥是不是有病，忘了此行的目的了？尽扯些没用的。 段风即便心里不爽也不敢发作，傅家目前风头正盛，本就有点没落的段家暂时招惹不起，他只能忍着，装着没看到，举杯喝茶。 “不知几位世叔找小侄何事？”沈默一本正经问道。 “……” 傅天雄等人呼吸陡然一滞，瞬间有种胸口被什么堵着，无法出气的难受感觉，特么的不是你叫我们来的？ “哎呀，看来是小侄没有说清楚，让他们误会了，四位世叔恕罪恕罪。”沈默突然一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连连向四人拱手赔罪。 四位世叔啊，小侄真不是忽悠你们啊，不过这事小侄也有责任，要怪就怪小侄当时没说清楚，让你们的孩子误会了，真对不住，害得四位世叔辛苦跑一趟，实在是罪过，全是小侄的错。 其实呢，小侄的意思是和四位世叔的公子合伙做生意，入股需要一笔较大的资金，几位公子肯定是拿不出来的，所以建议他们找四位世叔商量商量，没想到……嗯，千错万错，都是小侄的错，要怪就怪小侄好了。 沈默解释了一大通，也赔了几圈罪，然后双手一摊，一副无奈又诚恳认错的表情。 “这小兔嵬子，回家看老夫不好好收拾他，哼哼。” 傅天雄等人的老脸胀得通红，咬牙切齿的咒骂自家的熊孩子笨得像猪一样，害得他们把老脸都丢尽了，这要传出去，他们还得背上一个以老卖老，以大欺小的骂名，这老脸往哪搁啊？ 客厅外边，车夫老卫侧着头，耳朵贴在墙壁上，田庄内所有建筑物都是木质结构，有些木桩之间还有缝隙，加上老卫是暗劲期高手，耳力异于常人，自是把沈默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然后低声复述给站在一旁的柳铮。 “这混帐小子，真是胆大妄为……”柳铮摇头笑骂，胆敢戏耍傅天雄等人，就不怕他们发飚报复？他已看穿沈默以弱示人的招数 还别说，以他现在的身份，玩这一招挺管用的，就是有点耍赖的味道，不过，这小子有这份智慧与胆识，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如果能多磨炼几年，说不准沈家又出一个肩挑重任的英才。 “不过，既然四位世叔来都来了，那正好给小侄指点指点，小侄初汲生意场，很多事都不懂，还望四位世叔不吝赐教。”沈默话锋突转，说了一连串的奉承话，表情严肃认真诚恳，让人不容置疑他的真诚。 “也罢，贤侄有何打算？” 傅天雄等人怀疑这些话都是柳铮这个老狐狸教的，不过老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明知是奉承话，但心里还是挺受用的，至少说明沈默很会做人，给了他们下台的梯子，让他们舒舒服服的下台。 哎呀，这小子哪点像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嫖赌打架斗殴惹祸的纨绔？分明是一只十分狡猾的小狐狸嘛。哟，看来跟柳铮这只老狐狸呆一块，再笨再老实的人也会变坏呐。 傅天雄等人倏然醒悟，心生警惕，看沈默的眼神明显跟刚才大不一样。 “四位世叔，小侄原先的打算是这样的，先把醉仙露整上市销售，做出点成绩来，然后再和兄弟们商量合资入股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心急，又误解了小侄的意思，累得四位世叔辛苦颠簸，唉……” “不累不累，正如贤侄说的，既然来都来了，那就顺便商量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章程来，你们说是？” 傅天雄等人都暗中松了一大口气，儿子派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醉仙露，他们都品偿过了，确实是顶极好酒，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仙酿也不夸张，至少是他们喝过的所有美酒里边最好喝的美酒了。 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接过过良好的教育，通过自身的努力，加上雄厚的背景入仕当官，从未接触过生意，但不代表他们不清楚醉仙露的价值，不说在南方能否卖得火爆，但在寒冷的北方绝对卖疯，数钱数到手抽痉，没人嫌钱多咬手，所以才大老远的跑来商谈合资入股事宜。 他们心里更清楚，如果让沈默先把醉仙露弄上市销售，生意火爆之后再谈合作，他们能获取的利益就少，或者要付出的代价就大了，庆幸的是自家的熊孩子心里着急，抢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一直让他们很头疼的熊孩子总算让他们满意了一回。 另外，他们也清楚，沈默现在是奇货可居，有很多选择的机会，家族中的任何一支都是可以合作的对像，也是他们的竟争敌人，虽说是亲兄弟，但在利益面前，神马亲情关系都是浮云。 也正因为这些因素，他们不敢逼迫沈默太狠，把他给惹毛了掀桌子，那可就是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手里可用的牌少得可怜，这也是让他们头痛的原因，而能够依仗的是他们长辈的身份，但现在被沈默将了一军，这个长辈的身份不仅不好使，而且不能用，否则真要背上以老卖老，以大欺小的骂名。 现在的局面对他们极不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尽可能的争取最大化的利益，他们可是商量好了的，共同进退，就看沈默能否给他们满意的利益了。 第20章 斗法分赃（3） “四位世叔想必也知道了，小侄和令郎他们都是相同的境遇，一次酒后感概，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然后捣鼓了一个失意盟，按年纪摆大小，小侄排行第六。”沈默话锋再转，扯到组建失意盟一事，还双手比划着讲解了整个过程。 “……” 傅天雄等人面面相觑，这特么的话题转变得太快，他们有点跟不上节奏，或者说，脑子有点不够用的感觉。 傅天雄等人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面庞的肌肉直抽抽，儿子和一群纨绔公子哥搞什么失意盟一事，他们也听说了，失意二字，多是指怀才不遇的，一群纨绔竟然感叹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真是物以类聚，还效仿古人插香结拜，这个失意盟真是特么的让世人笑掉大牙，传出去，他们这些当爹的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儿子跟这帮纨绔胡搞瞎闹，又怎么会有醉仙露这等好事，简直就是从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想想也还是有点好处的。 再说了，从长远看，如果沈默这个带头大哥真的能够改过自新，奋发向上，说不准还能影响并引导自家的熊孩子走上正途，哪怕能改个十分之二三，他们这些当爹也不用那么头疼操心，不管怎么说，自家的熊孩子跟沈默混，目前还是有好处的，且先让他们混着，到时看情况再说，反正庄里有大量的眼线盯着呢。 “大家兄弟一场，有什么好处，小侄自然不会忘了兄弟，四位世叔，你们说是不？”沈默仿佛没有看到四位世叔脸上古怪的表情，自顾往下说。 傅天雄等四人连连点头，这孩子虽然有点傻，不过傻得有点可爱，多傻几趟，你世叔就要发大财了，呵呵，总的来说，还是挺讲义气的嘛，但是，你扯这么多废话干嘛？跟入股合资有半毛钱关系嘛？ “小侄说这些话，只是想让四位世叔知道，小侄跟令郎是结拜兄弟，总不能让他们吃亏，四位世叔说是？”沈默微笑道。 “嗯……”傅天雄随口应道，随即皱起眉头，继而舒展开来，这只小狐狸，果然狡猾着呢，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是在这里给我等下套子呐，可惜还是嫩了点，嘿嘿。 别忘了，老夫是他亲爹，管教他，揍他都是天经地义，光明正大的拿走他那一份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这熊孩子手里有了钱，必定又花天酒地瞎闹一通，败家也就算了，万一还惹下什么祸事，他还得擦屁屁，所以，千万不能让熊孩子手里有钱。 “好了，小侄就说这么多，下面是谈入股合资的事宜，小侄是这样打算的，把总额分成十份，四位世叔可能异议？”沈默看着傅天雄四人，脸上表情严肃认真。 “嗯，没有问题。”傅天雄说道，他是四人中的代表，自然由他说话，这样划分本是很正常的事，傻子才认为不对。 “那就好，小侄初来沧县，得柳世伯的百般关照，小侄铭记于心，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泉涌相报，因此，小侄把一成分给了柳世伯，几位世叔没有意见？”沈默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嗯……”傅天雄和段风等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点头应道，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明了，这是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还人情债，加上柳铮的辈份能力，在沈家的超然地位等，柳铮拿一成理所当然的，难怪这老家伙这么力挺沈默，收了人家的诸多好处了嘛。 其实，一成也不算多，哎哟，不好…… 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起来，心里把自己给骂得狗血喷头，我怎么这么蠢啊？ 总额就十成，柳铮占了一成，还剩下九成，醉仙露是沈默独创的，沈家至少要占五成，那就只剩下四成了，四成看着是蛮多的，但包括他傅家在内，总共有十几家，分摊下去就所得无几了，偏自己还自作聪明，出面邀请颜、王、段三家联合向沈默施压，共同进退，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如果他不联合三家，自己私下里和沈默商量，仗着长辈和傅家家主的身份，说不准能分到一成，现在，他不仅肠子悔青了，想哭都没有眼泪，想老夫聪明一世，却在这个关键时候糊涂，哟，想死的心都有了。 客厅外，听车夫老卫转述后，柳铮掩嘴偷笑，打一开始，傅天雄等人就已经输了，被沈默东拉西扯的忽悠得晕头转向，节奏完全被沈默掌控住，不仅失了先机，且分寸已乱，焉有不输的道理？确切的说，在傅天雄出面拉笼联合三家共同进退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常言道，商场如战场，拼的是实力与智慧，同样血腥残酷，这话是至理名言，但今天这场商场，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就看你用什么样的心态和目光来看待而已，按他的想法，双方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柳铮现在真的相信沈默在梦中得仙人点化之说了，否则怎么解释一个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嫖赌打架斗殴惹事的纨绔突然间变得如此妖孽，把傅天雄等官场老油子戏耍得团团转？ 他对傅天雄这个傅家家主的能力、反应、智商等大失所望，难怪傅家时逢圣恩正隆的绝好时机没有一飞冲天，果真是跟傅天雄这个家主的能力与决策有关，但话说回来，傅家几兄弟，也就傅天雄的能力最为出众而已，过些时日，傅家一旦失了龙恩，衰落是必然的。 “四位世叔，别看小侄一人拿了四成，但实际上，家族最少要拿走二成，小侄的父亲最少肯定也要拿一成，小侄只剩下可怜的一成，唉，醉仙露可是小侄独创的，以后全靠它养家糊口，呜呜……四位世叔，说多了都是泪啊……” 沈默呜咽哭诉，一脸生无可恋的痛苦绝望表情，让闻者都忍不住跟着伤心落泪，见者跟着悲痛欲绝。 什么家族拿走二成，老爹拿走一成，全是忽悠人，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嘛，他丫根就没这个想法，家族是怎么对待他的，对待他老爹，对待他这一支的，他可是牢记在心里，想拿也行，得付出让他满意的代价，否则免谈。 第21章 斗法分赃（4） 整个大厅陷入了伤感压抑的氛围之中，傅天雄的嘴唇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其实想想，沈默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创酿出醉仙露这等赚钱的好东东，本以为能大赚一把，结果到头来，自己只能拿到可怜的一成，哟，这要换成是自己，恐怕哭得比沈默更伤心百倍，愤怒得操家伙砍人都有可能。 但话说回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让你这么贪心，一口气把十几家都拉进来，也不想想那些人都是好想与的？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你丫的是自找的。 唉，看你哭得这么伤心可怜，如果我等再落井下石，真要背上以大欺负，仗势欺人的骂名了，半成就半成，反正这钱等于是人家白送的，再贪心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再说了，听儿子所讲，沈默好像说漏了嘴，后边还会创酿出几种不同的新酒，得先问清楚了再说。 “贤侄啊，世叔问一下，你独酿的新酒，除了醉仙露，应该还有别的？” “有啊。” 沈默犹豫了一下才有气无力的回答，满是悲伤表情的脸上夹带有一丝无奈与痛苦，仿佛什么宝贝被人抢走一般的肉痛。其实，他心里则偷着乐呵，从傅天雄的话里捕捉到了其中的深意，看来几个老狐狸是打算妥协了。 傅天雄等人眼睛一亮，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猛的一振，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边果然还有好处，看来前面的妥协是值得的。 “贤侄啊，要不这样，醉仙露就按贤侄的意思分配，但后面的新酒嘛，贤侄你看能不能这样分配，四位世叔一家一成，剩下的六成，贤侄自己分配，爱给谁给谁，至于其他家嘛，可以给他们代理销售权，扣除运费等成本后，五五分成，或者六四分成也行，呵呵。” “世叔之命，小侄怎敢不遵，不过，小侄还有个条件。”沈默一副被威逼压迫，不得不妥协的无奈表情，其实呢，对他来讲，这样的分配再好不过了，大家都能多赚一点，其他家就少赚一些，最主要是让傅、颜、王、段四家欠下他的人情债，顺带着还能提出一个条件。 “嗯，什么条件？”傅天雄见沈默同意了他所提的分配方案，心里乐开了花，不过一听沈默还有条件，心里又揪紧起来，他感觉沈默不是笨，而是太过精明，整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四位世叔，小侄之前已经拍着胸脯向兄弟们保证过了，至少要为他们争取一些利益，小侄要求的不多，四位世叔所占成数的二成就行，其实，这个条件也应该不会让几位世叔为难，他们只是占醉仙露的二成而已，真的不多，否则小侄没脸见兄弟们了。”沈默竖起两根手指头晃了晃，脸上表情严肃认真。 “也罢，世叔又岂不能人情世故，就依贤侄的。” 傅天雄等四人迅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们四家在醉仙露里头所占成数本就不多，再分出去两成也没啥大的损失，再说了，给的是自己的儿子，哪怕是让他们很头疼的熊孩子，但毕竟是亲生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真正的大头在后面的新酒，他们又岂会在意这一点点的利益。 “那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先谈合资入股的资金，最后再商谈有关的销售操作细节，四位世叔，每家三万两银子如何？”沈默看了看傅天雄等人，然后竖起三根手指头晃了晃。 “哟，贤侄啊，你不觉得三万有点贵吗？”傅天雄笑眯眯反问，如果几种新酒销售火爆，三万两真不贵，最多一年就能回本，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痉，不过，做生意嘛，就是讲的就是讨价还价，沈默开价三万，他当然要压价，能压多少算多少。 “那傅世叔觉得多少合适？”沈默没有回答，而是把皮球踢给了傅天雄，反正他是带头大哥，不找他找谁？ “一万五千两？”傅天雄有点懵圈了，若是官场上的事，他游刃有余，但生意上的事还真不大懂，沈默的反问让他下意识的回答，先砍一半再说。 “傅世叔，您觉得合适吗？”沈默笑眯眯的反问，他心里的底价确实是一万五千两银子，但他看出来了，傅天雄等四人根本不大懂做生意，既然送上门，不宰一刀都对不起他老人家。 “那贤侄觉得多少合适？”傅天雄微笑反问，官场中的一些门道还是可以用到生意上滴。 “傅世叔，生意不是这么谈的……”沈默苦笑道，老家伙大滴狡猾，把皮球踢回来，哥是不会上当滴。 “呃……”傅天雄的老脸瞬间变红，官场上那一套难道不能用在生意上？ “贤侄，要不……”颜家二房的家主颜克呐嚅道，他想喊价一万七，感觉好像又有点低，一时间犹豫不决。 砰的一声震响，行伍出身的段风在案桌上重重拍了一掌，站起声，大声说道：“一口价，二万，多一文钱都不行！” 我去，二万，比预期的多五千，四家就是二万，真是意外的惊喜呐，段老四的老爹真是大好人呐。 “好，既然四位世叔都这么认为，小侄恭敬不如从命了。”沈默抬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揉搓了好一会才说道，没办法，心里太高兴了，差点没忍住要狂笑出声，这种感觉真有点痛苦呐。 傅天雄看了段风一眼，嘴唇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最终化为一声低叹，段风这个粗俗的老丘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还价这么高的吗？如果再多谈几下，估计一万八左右就能拿下，那是二千两银子啊。 他既恼火又心疼，把段家的女人都问候了一百遍，早知道这家伙会坏事，当初就不该拉他入伙，这一次真的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生意谈到这里，基本没啥问题了，剩下的有关运输、销售什么的细节，傅天雄等人会派来专业人士深入的商谈，醉仙露早一天上市销售，他们就早一天回本。 接下来就是书写合同契约，柳铮口述，碧玉绿柳执笔疾书，仔细检查后交由傅天雄等人观阅审核，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双方签字画押，四位家主笑眯眯的收下合同，沈默则开开心心的把八张万两金票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 傅天雄等人见天色尚早，谢绝柳铮沈默的盛情挽留，急匆匆离去，他们是官员，还得赶回去上班呢，哪有空余的时间享受。 柳铮和沈默亲自送到田庄大门，目送四人乘坐马车离去，这才回庄。 “呃，柳世伯，您这是……”沈默被柳铮盯住看，浑身发毛，忍不住搓手询问。 “呵呵，老夫现在相信你得仙人点化了，呵呵，不知那位仙人有否传授你什么长生不老或修仙术什么的？”柳铮同样搓着手，清瘦的老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表情。 谁不想长生不老？又或修习仙术，化羽飞仙什么的，他本就俗人一个，自然不例外，既然沈默在梦中得仙人点化，悟性大增，说不定那位仙人还传授他长生不老术什么的，自己若能习会，岂不是长生不死？ “没有，那位仙人只传授小侄一些奇技淫巧之术，让柳世伯失望了……此事，还望世伯替小侄保密……”沈默满脸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差点爆笑出声，总算把你这只老狐狸给忽悠了一回，难得啊。 第22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哟，可惜了……贤侄好自为之，嗯，老夫觉得，赚这八万两有点亏啊。”柳铮发出一声满是失望的无奈叹息，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问了一个带有诱导性的问题，这也算是他对沈默的另一次考验。 “亏还是赚，这要看你怎么看了，小侄认为是双赢的局面。”沈默微笑回答，他从柳铮的眼神里看出有考校的意思，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回答。 其实，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心里也早有定论，面对柳铮的考校，他只是酎酌一下语言的组织问题而已。 如果只看表面问题，他提纯醉仙露酒，最后自己只拿到四成的利益，确实是亏得不能再亏了，但换个角度考虑，用六成的利益把傅、颜、王、段等十几家世族门阀拉到一块，建立自己庞大的关系网络，好处多到无法用银子来衡量。 短视之人只顾眼前，唯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得更远，塾亏塾赚，聪明人心里自有一杆称。 “你以为就这一点利益就能笼络住那些人吗？那些人，很贪婪的。”柳铮语重心长提醒道，其实，在他心里，沈默的这个回答已经让他非常满意。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年青人能有这样的眼光胸襟和心计，在同辈当中，何止是优秀，简直就是妖孽，很多老人光是年纪痴长，都没法跟他比，只要给予沈默足够的时间和历练，日后所取得的成就必定是惊人的。 “柳世伯放心，光是赚大钱的酒类，小侄有好几种，光是这些利益，想来也足够拉笼那些人了，小侄赚钱的点子多，只是小侄经验不足，需世伯这样的前辈高人指引，将来碧玉绿柳生儿育女，世伯也能帮忙照顾，顺便享受天伦之乐。” 沈默目光灼灼的看着柳铮，等他强大了，那些世族门阀什么的自然不足为虑，但他现在人单势薄，需要大量的人才帮手，柳铮是他重点拉笼的首要目标。 “那你可要抓紧点，老夫心急，想早点抱孙子，呵呵。”柳铮捋着颌下长须笑得很开心，他真的有点待不急近想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不行，老夫待会就去催一催碧玉绿柳那两个丫头，让她俩加紧办事生宝宝。 “世伯……那个……不是想生就能生的……” 沈默成功招揽到柳铮这个大牛人，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柳铮后面的话给吓到了，表情一滞，笑容僵在脸上，他拼命挠头，呐嚅着解释，生宝宝这种事不是想生就能生了，最主要是碧玉绿柳两个小萝莉太小了哇，他下不了手啊。 “小子，你记住了，男人，千万不能说不行，哈哈哈。”心情大好的柳铮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 “……”沈默语滞，面庞胀得通红，他自认脸皮已经够厚了，但柳铮的话让他穿越后第一次脸红了，他知道柳铮误会了，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不行，老夫现在还不能旗帜鲜明的站你那一边，这样只会害了你。”柳铮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严肃道。 沈默一呆，画风转变得太快，有种一下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措不及防感，让他的思维有点跟不了，本来说好了的，怎么好端端的又变了？ “你听老夫说。”柳铮脸上表情严肃认真，这事，他相信以沈默的聪明机智，冷静后会想明白的，但仍想郑重其事的提醒一次，因为这事很重要，可能关系到沈默的生死存亡。 其实，沈默心里是清楚的，柳铮凭着自己的智慧能力与忠心，在沈家的地位超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在其他世族门阀眼里就是妖孽一般的存在，他为沈家效力，沈家就是他的护身符，一旦叛离沈家，那些世族门阀再无任何顾忌，肯定会全力招揽，如果招揽不成，必定下死手，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这是枭雄必备的铁血手段。 沈默现在的实力弱得一逼，自保都有问题，柳铮现在投过去，只会害了他，别说那些世族门阀了，第一个出手的必定是沈家，风险大得让人无法承受。 再者，如果柳铮继续留在沈家，可以了解沈家的任何举动，监视沈默的敌人，凭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暗中支持沈默，好处多到数不清，傻叉都知道怎么选择。 沈默当然知道怎么选择，只是心里有点不甘心而已，主要是身边可用的人才除了碧玉绿柳和萧红羽外，再无别人，碧玉和绿柳得柳铮栽培，是有一些能力，但因年青貌美、身份性别等原因，有很多事情无法出面。 同样的，萧红羽也一样，她是杀手，想要她命的敌人太多，每次露面都得花一些时间易容，有时候真的挺麻烦的，为了找到忠心可用的人才，他想破了脑袋，想到蛋都有点痛了。 “你放心，这事，老夫会帮你留意的。”柳铮笑呵呵的安慰道，他现在连贤侄二字都免了，完完全全是把沈默当亲孙子，不对，是亲女婿，亲儿子一样看待了，以后还指望抱孙子，指望他养老送终呢，自然会尽心尽力帮忙。 “小……婿就拜托岳父大人了。”沈默机灵急智，一下捕捉到了柳铮话里的深意，知道这时候才真正赢得柳铮的心，他也顺水推舟，改了称呼，以小婿自称，当然了，这仅限于没有旁人的时候。 “呵呵呵呵。”柳铮捋着长须连连点头，笑得很开心，忠心可靠又有才干的人手嘛，老夫是有几个，本来是为沈家未来的家主培养的，但放眼整个沈家，好像除了你，真没有哪个比你还出众的年青人物了，也罢，老夫就提前把人给你，帮你尽快变得强大起来。 田庄有五个管事，十几个执事，负责整座田庄的运作，柳铮身为大总管，总揽全局，这些管事和执事都受过柳铮的恩情，心存感激，对他恭敬有加，这也是柳铮能把整座掌管得如臂使指的原因之一。 这会，负责掌管田庄内务的管事顾晨、负责对外事务的执事李景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柳铮面前，听从他的讲话。 “老夫言尽于此，你们如何选择，那是你们的自由，老夫不会怪罪你们。”柳铮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喉。 第23章 挥锄挖墙角 十几个心腹手下，他只叫来顾晨和李景，不是因为两人的能力有多高，而是性格好，忠诚度高，他用人的原则和沈默不谋而合，首先看你的忠诚度，能力倒是次要。 他把沈默的情况隐晦的告诉两人，如何选择是两人的自由，他不会怪罪，如果选择留下，他活着一天，仍能保证他们现有的职位，但等他死了就难说了。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来的大总管肯定要重用自己的心腹亲信，就算他们投靠过去，也只是暂时保住现有的职位而已，等新总管有了合适的人选，他们的位置就难保了，反正好处坏处都说了，你们自个选择。 两人平时私交极好，算是有着过命交情的铁哥们，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心中都已有了决断。 “先生，我们哥俩不用考虑了，能为六郎君效命是我们哥俩的福份，先生的恩情，我们哥俩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了。” 李景和顾晨恭恭敬敬的拱手长揖，表情严肃认真，先生是对柳铮的尊称，柳铮既是他们和家人的大恩人，也是长辈，更是他们的老师，不仅教导他们做事，也教导他们做人的道理，在他们心里，柳铮自然当得起这个尊称。 “呵，真想好了？”柳铮微笑问道，对于两人果断的选择，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自己虽然老了，但眼光还是一直没有看错人。 “真想好了，先生只管吩咐便是。”顾晨和李景再度恭恭敬敬的躬身作揖。 “好，你们会为今天的果断选择庆幸的，且先回去，做好交接的准备工作。”柳铮满意的点了点头，交待了两人一些事情，做好工作交接的准备事宜，然后让他们回去等候通知。 沈默高兴得嘴巴都笑歪了，没想到他随口一提，柳铮马上就给他找来了三个牛人，按柳铮的介绍，李景精明干炼，胜在沉稳，擅长主外，顾晨顾胖子精明脾气好，八面玲珑，又有点死抠，擅内务，天生是当管家的料。 而文博心更牛笔，沉稳，智慧超群，更得柳铮精心栽培，完全是全能型大牛人，足以担当沈默的军师幕僚，为他出谋划策，摆平所有麻烦。 柳铮抽空跑去看望干女儿碧玉和绿柳，明面上是关怀，实则是催促她们耕地种瓜，他急着想抱孙子。 “义父放心，相公他……对我们很好……” 碧玉和绿柳羞得玉颊通红，呐嚅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棱模两可的话来，哪怕柳铮是她们的义父，对她们恩重如山，但夫妻之间的那种事又怎好意思说出口，羞都羞死人了。 “你们可要抓紧啊，那只骚狐狸天生媚骨，没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 柳铮急着想抱孙子，不得不用了点心计，厚着脸皮说了一番提醒的话，萧红羽天生媚骨，就是一只勾人魂魄的骚狐狸精，没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男人都花心，吃着碗里的，还瞅着锅里的，管是管不住的，某人偷吃就偷吃了，重点是你们要懂得如何拴住他的心。 “碧玉（绿柳）谨遵义父教诲。”碧玉和绿柳双双屈身福礼，义父的一番话有如醍醐灌顶，让她们幡然醒悟，羞赧的同时又感惶惶不安。 “义父言尽于此，你们要好好把握。”柳铮再次语重心长的提醒一句，负手离去。 碧玉和柳绿恭送他出门，然后手牵手回房，关紧房门，在房里嘀咕了大半天，没人知道她俩商量了什么事情。 这几天，庄里发生了一点小事情，柳铮采纳沈默的建议，对田庄进行了一系列的大改造，新建输水管道、排水沟、公共澡堂、公共茅厕、化粪池、垃圾容纳地等，强调个人卫生，禁止乱扔垃圾，禁止随地大小便，违者罚款。 牛棚猪圈鸡鸭圈也进行大整改，牛棚猪圈建在池塘上边，猪牛的粪便直接排泄或清扫进池塘里，成为鱼的食物，几座池塘全部挖深挖通，放养大量的鱼苗，放养的鱼种有鲢鱼、大头鱼、草鱼鲤鱼几种，这是所谓的立体养殖。 就连稻田经过稍稍的改动，也一样可以放养鱼苗，等到水稻快要成熟时再把鱼转移到池塘里，鱼丰收，可改善庄民的生活，也可以卖了换钱，总之好处多多。 至于鸡鸭的粪便，可集中堆放暴晒发酵，配上草木灰中和酸碱性，是非常好的天然肥料，化粪池里的便便，经过一些处理后也同样可作肥料，不管是稻田还是菜地，有了这些肥料，农作物长势良好，收成也必比往年要好一些。 在全庄上下忙碌这些活儿的时候，执事李景犯错被开革，他的好友，内务管事顾晨跟着辞职，柳铮安排人接替了他俩的职位，这件事很快被人淡忘。 柳铮忙着整改田庄，沈默也在忙着和南宫、尉迟等其他几家的家长们会面谈事，这些家长大老远的跑来沧县这个穷地方，都抱着相同的目的。 这期间，大量的醉仙露酒已经装封好，存放在仓库里，甚至已经悄悄运去城里的两家酒铺存放，只等开张大吉那天就正式上市销售，不过，在这之前，想要快速打开醉仙露的名气，还得先办一次品酒大会。 品酒大会，自然是品偿马上要上市销售的醉仙露酒，边撸串串边品偿美酒，相信对这年代的古人来说，会是一件很新鲜很好玩的事儿，称之为撸串大会也没错。 柳铮已按沈默的要求，在庄里清出一块空地，简简单单的搭了一个大草棚子，摆上各种炊具和桌椅就变成烧烤品酒的好场所。 沈默要请的客人是沧县的名流富商财主，除了县令郑开复外，包括主簿项荣、县尉张楚等都在邀请名单上，一句话，不管你什么身份地位，只要你有钱，都会收到一张大红请贴。 应邀赴宴的地主老财商富们本以为是鸿门宴，到了沈氏田庄后才发现情况完全不是想像中的那样，大伙儿或坐或站，或聊天或烤肉，啃着香喷喷，热呼呼的肉串，喝着醇香够劲的醉仙露，那感觉就是爽，很爽，非常爽，真是一场别开生面，很新鲜很有意思的撸串聚会嘛。 肉串很香很爽，酒更爽，这是他们喝过的最够劲儿，最好喝的美酒了，以前喝的那些所谓的美酒，跟醉仙露真没法比啊，感觉以前喝的都是马尿，这醉仙露是谁家产的？有没有卖？ 文博心主持大会，顾晨、李景协助，兄弟们负责招待，并亲自派发传单，人手一张，传单其实就是宣传广告，内容无非是高品质的生活享受，成就不一样的你，这类鼓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意思，为即将上市销售的醉仙露造势。 第24章 销售火爆 所有人都在忙，身为大老板的沈默则乘坐马车赶去县城拜会县令郑开复，马车后面还跟了一辆装载两坛醉仙露，一张懒人椅，一张茶几和几张靠椅的牛车。 想靠这些家具什么的发财是不可能的，过不了几天就到处是山寨货，想收取专利费在这个年代更行不通，就是统掌天下的皇帝都办不到，趁着还新鲜，山寨货还没有横行的时候当作人情送礼才是正事。 沈默清楚县令郑开复的性格，文人天生傲骨，品酒大会这种充满铜臭味的聚会是不可能参加的，考虑到他的面子，还得亲自跑一趟解释一下，顺便送送礼，联络一下感情。 “哈，真舒服，躺着摇几下就泛困想睡。”郑开复好奇的躺在懒人椅上试了几下，这玩意确实很让人享受，不过，新鲜劲一过也就这么一回事了。 沈默还是挺理解的，落后的古代，科技在世人眼里只是奇巧淫技而已，读书科考，货与帝王家，光宗耀祖才是人生正事。 “咦，这诗……”郑开复好奇的盯着沈默送的两坛醉仙露猛看。 醉仙露为了卖个好价钱，走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营销路线，酒是上品，装酒的坛子也必须高档大气，沈默亲自设计酒坛的外形，制瓷材料要求极高，成本也比一般的酒坛子要高出三倍。 酒坛的外观不仅看着高档大气，沈默还让碧玉在特制的木板上画了两幅缩小版的翠竹，绿柳题诗，再由木匠赵老实父子雕刻，拓印到酒坛模具上，最后炼制成型。 老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身为穿越众，沈默胸怀唐诗宋词大杀器，不弄出几首来赚大钱，那就真对不起这一次穿越了。 花间一壶酒，独酎无相亲。 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 赞美酒的古诗词很多，他就选了这么两句出来装装笔，郑开复眼尖，一下就盯上。 “好诗，好诗，何人所作？老夫怎么没听闻过？”郑开复很文人式的微闭眼睛，摇头晃脑的反复吟念几句，沉浸在意境中好半晌才出声询问，清瘦的面庞上满是严肃推崇的表情。 “呃……是一个叫……叫浪子的人胡乱涂鸦，让县尊贻笑了……”沈默含糊吱唔，他在酒坛上弄上这两句诗，目的只是让酒坛看上去更高端大气上档次，卖个好价钱，其他的还真没考虑过。 其实，当他吟念出这两句诗让绿柳提笔书写的时候，两个小萝莉的眼眸一片亮晶晶的，闪烁无数崇拜的小星星，为此还缠了他一个晚上，使出浑身解数，把他服侍爽了才套出这两首全诗，沈默解释是闲得蛋痛，随手乱作，但碧玉和绿柳打死不信，反正看他的眼神就像狂热的粉丝看到自己崇拜的大明星大偶像一般。 沈默胡编瞎造，把碧玉和绿柳两个小萝莉给胡弄过去了，但郑开复这种老人精可不好胡弄，他感觉脑袋瓜子有点疼。 “浪子……”郑开复盯着沈默一顿猛看，脸上表情古怪复杂。 两句诗都很好，可惜只有半阚，让人叹为宛惜，而让他大为惊讶的是沈默才十八岁，却有此明悟，发出如此感概，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阅尽人生风霜，诸如他这样的老人才会有的明悟与感概。 “学生在来沧县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回想过往的种种不堪，感概颇多……”沈默手脚比划，含糊吱唔的解释，真的是一时的感概而作，随手涂鸦，当不起县尊大人的盛赞。 “好便是好，老夫从不胡乱夸赞人，哼哼。”郑开复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起来，他现在看沈默越来越有点顺眼了，这小子还是有点小才的，若好好走正途，说不准哪天真能让人刮目相看。 “花间一壶酒，独酎无相亲，独酎无相亲……哟，这小子……”一时间，他又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与感概之中，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沈默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不禁直拍大腿，忘了考校这小子了，不知道他看了多少书，千万别为一些蝇头小利误了府试大考。 沈默回到田庄时，客人已醉倒小半，难得有此新鲜好玩的聚会，真正的美食美酒，土壕们都放浪骇形，尽情享受，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美人侍酒，醉倒的都被随行护卫的家丁保镖抬上马车离去，没醉的继续啃肉串喝酒吹牛笔，和一众纨绔公子哥套近乎。 将近傍晚，品酒大会才结束，酒足肉饱的土壕们醉熏熏的离去，顺带着把二十几张懒人椅扛走，土壕们有钱啊，二十几三十两银子买张懒人椅真不觉得贵，重要的是图新鲜与享受，这才是有钱人的生活。 身为田庄的半个主人，沈默架不住客人的热情，喝了不少酒，手脚发软，被庄丁抬回房，碧玉、绿柳和几个丫环累出一身汗，才把他洗涮干净。 今天是醉仙露上市销售的第一天，对沈默及一众纨绔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日子，他们一大早就起床，洗漱更衣吃早餐，然后匆匆进城。 就连柳铮和各家田庄的大总管都满怀好奇，跟着去凑热闹，当然了，有些管事身怀家主或家长监管的重任，自然要上心。 大清早，县城内有两家酒铺很低调的开张营业，但动静却闹得很大，很多地主老财商富都派来管事家丁抢购醉仙露，人数很多，以至于把整间小酒铺都挤满了，排队的人甚至把整条街道都堵塞住了。 维持治安是捕快的责任，县尉张楚第一时间就接到手下禀报，亲自带了一些捕快过去维持秩序。 柳铮、文博心等人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与打算，自然没有异议，有些事情，的确分清楚的好，免得日后麻烦，何况沈默并不是真的要背上不孝的千古骂名，和沈家闹翻分家，自己开门立户，他只是在为自己争取在沈家的地位而已。 醉仙露上市销售，按照沈默的要求，两小坛为一组，共五十组，每组售价四十两，大坛五十两一坛，共五十坛，而且限购，每家仅限购五组或五坛，价格贵得吓人。 别看沧县是一个偏远穷困的小县城，但有钱的地主老财商富可不少，他们品偿过醉仙露后，都认为是酒中仙酿。 醉仙露包装高档大气，而且每月仅供大小各五十组，有价无市，能够凸显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不说，更是送人情的绝佳礼品，不抢疯才怪，如果不是限购，财大气粗的土壕一个人就敢全包了。 醉仙露的销售火爆到吓人，才开张没一会，还没到中午就销售一空，惊动了整个县城，让人啧啧称奇，县令郑开复、主簿项荣、县尉张楚更是差点惊掉下巴，感觉喝进嘴里的不是酒，而是白花花的银子，沈六郎君真是一个……嗯，一个有意思的人，值得结交。 第25章 所以我傲矫 那些来晚，没能第一时间买到醉仙露的管事家丁哭嚎着捶胸顿足，战战兢兢的回家禀报，被自家的老爷恶狠狠的臭骂一顿，被喷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口水，倒霉的被吊起来抽一顿鞭子，或者直接炒了鱿鱼，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老六，醉仙露销售真火爆。” “何止是火爆，简直就是卖疯了。” “六哥，仓库里不是存了很多酒吗？赶紧叫人送过来卖啊。” “切，没脑子，送什么送，醉仙露卖得这么疯狂，让那些想买的人去田庄自个拉得了，还省了人力运费，哼哼。 一众纨绔激动得搓着手嗷嗷直叫，虽然他们只能拿到其中很少一部份的钱，但架不住醉仙露卖得如此疯狂，积少成多，分红的时候也是一笔可观的零花钱，被家族放逐后，他们的例钱减半，日子过得那个叫苦笔啊。 沈默微笑不语，目光在段之侠身上扫了一下，这帮纨绔脑子还没开窍，段之侠倒是开窍了，不知有何想法？ “嚷什么嚷，都给老子闭嘴，知道你们为什么只能混吃等死，老六却能想出赚钱的法子吗？” 段之侠原本一副事不关已的神态抱臂站在一旁看热闹，接触到沈默似乎带带审视的古怪目光，脑子一热，挺直胸膛，狠狠的怼了众纨绔一句。 说老实话，如果不是老爹的一再叮嘱，心怀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不是看在沈默的面子上，天生傲骨的他真不想这群不学无术的纨绔混在一块，感觉掉价丢面子。 至于沈默，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就是有点让他看不透，连老爹都说他很有心计，有远见，有能力，总之就是有点小牛笔，这种人，如果不能成为朋友，也千万别得罪，值得深交。 众纨绔立马闭嘴，沈老六有点子，能赚钱，重要的是没有独吞，而是带着大家一起赚钱，所以必须是带头大哥，他怼人一般都是讲道理，让人心服口服。 段老四是练武的狠人，深受其老爹的影响，行事作风带点军伍的味道，一般怼人都是用拳头，不服就干，众纨绔最怕的就是他，不过，段老四那句话也确实有点道理，至少他们都心虚脸红了。 另一侧，碧玉绿柳和萧红羽凑在一块低声说话，经义父柳铮提醒开导之后，两女茅塞顿开，不仅逆袭反推，玩了一出霸王上弓大戏，把生米熟饭，还有意无意的对萧红羽释放善意。 萧红羽对沈默用情至真，但因自己不好的名声存有自卑感，抢在碧玉绿柳两位正牌妾室之前先拔头筹，更让她心里有点发虚，对两女伸出的橄榄枝有点受宠若惊，她冰雪聪明，稍稍暗示马上明悟，三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以姐妹相称，好得像相识多年的闺蜜。 “红羽姐姐，相公为什么宁可在仓库里存放很多醉仙露也不愿拿出来售卖？”碧玉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问道，她和绿柳身兼出纳会计之职，帮着沈默管帐，知道仓库里存放有大量的醉仙露，也好奇问出这个问题。 “六郎君的远见，一般人是看不懂的，总之，你们跟对了人，嘻嘻。”萧红羽迟疑了一下才得意洋洋的回答，而且在回答之前先低头看了看自己高耸的胸部，再看看碧玉和绿柳含苞待放的小胸脯，面颊有点发红，如果不是考虑到两女的身份，彼此结盟的关系，她很想用沈默的原话怼上一句。 她名义上是沈默的近身护卫，沈默出行都会带上她，在沈默盘下那间铺子，亲自进行整改装修，并运来大小酒坛各五十组期间，她全程在一旁观看，也问了类似的问题，而沈默则笑咪咪的回了一句兄大无脑，让她羞嗔又傲矫。 兄大无脑，本是骂人的话，但当时的情形，更像是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她没有着恼，相反是羞嗔，因为她太清楚沈默的嗜好了，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出众的气质外，还有大兄细腰丰臀大长腿，那才叫s形的完美。 好，这些词很古怪很新鲜，也粗俗得让人羞得脸红心跳，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直白精确的描述了女性绝美的曲线身段，而这些条件，她全部具有，所以，她傲矫。 沈默给她讲解了有钱人的某些心理，特别是那些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那种欲望越发强烈，只是在皇权至上，等级森严的古大陆根本不可能实现，唯有追求精神上的寄托，比如奢华的享受等。 醉仙露是上品佳酿，包装精美，高端大气上档次，属有钱人才享受得起的奢侈品，采用饥饿营销法限量销量，哪怕有存货也绝不多售，就变成万金难求，有价无市的超级奢侈品，也越发迎合有钱人的那种心理，凸显他们的与众不同，同时也是送人情的绝佳礼品。 至于利润，完全不用担心，因为限量销售，万金难求，醉仙露下次上市时会提高价格，保证赚得满盆满钵，一直持续到有人酿出品质差不多的新酒，否则，醉仙露一骑绝尘，没有对手，想想家里有一座挖不完的金矿，作梦都能笑醒。 “相公，大才也。”碧玉和绿柳愣了好半晌才吐气感叹，十八岁，能有此长远目光和深远想法，赚钱的本事牛笔哄哄，不算牛人算什么？ 两女芳心大喜，笑靥如花，相公的过往确实不堪，但他既已改过自新，往事就此揭过，相公人年青英俊有本事，温柔体贴，实是无数怀春少女梦中的完美情郎，庆幸的是她们近水楼台，捷足先登，得到了这块美玉，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眼红羡慕妒忌恨。 碧玉和绿柳除了庆幸自己命好，最感激的人当属义父柳铮，除了养育之恩，更有一双识人的慧眼，虽采用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迫使沈默妥协，但全都是为了她俩日后的幸福，可谓是恩重如山，不管今生来世，她俩都必好好报答。 醉仙露的疯狂销售引发轰动，在一天之内就传遍县城的大街小巷，像风一般向外传播扩散，无形中为醉仙露打了一次巨大的，效果极佳的广告。 当傅天雄等人收到消息时，都乐得眉开眼笑，同时庆幸自己抢先一步，否则，等醉仙露上市销售之后再去谈判，他们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是之前的一倍以上。 沈默这个熊孩子重新进入他们这些长辈的视线之中，之前确实有诸多的不堪，才会被沈家放逐到沧县那种偏远穷困的鬼地方，不过这小子猛然省悟，改过自新，还捣鼓出醉仙露这座金金矿，确实难得。 但也有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改难移，就看他能不能真正悔过自新了，若真能改，大善也，也是沈家之幸，总之，还是得继续观察，至于自家那个让人很头疼的熊孩子，就先让他跟沈默混，怎么说都是有好处的。 襄州土壕圈也听闻了醉仙露的种种消息，有不少土壕慕名前往，想重金购买，但醉仙露有价无市，只能灰溜溜返程，若想购买，得等到下月十日那天排队抢购，无形中又为醉仙露作了一次很好，效果绝佳的广告。 沈家本来也有人前往沧县购酒，但中途碰到灰溜溜回来的哥们，打听之后也打消了前往购酒的念头，四大姓，傅、颜、王三家和其他几家小世族都参与了醉仙露的投资，清楚的知道其中的内情，但都默契的保持沉默，甚至帮沈默打掩护，更不会主动告诉沈家，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第26章 小家伙要搞大事 “啊哈，自摸，给钱给钱，哈哈。” 沧县颜氏田庄内，以颜江、傅飞扬为首的十来个纨绔公子哥正围坐方桌前，兴高彩烈的玩麻将。 麻将是沈默“发明”的小东东之一，在科技落后，没多少娱乐节目的古代，打麻将绝对是最好的娱乐活动，而且极大的满足了人的赌性心理。 沈默当然清楚麻将一出世，必形成赌博之风，他一再告诫一众哥们，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小小娱乐一下，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放炮五文铜钱，自摸四文，不许玩大。 众纨绔不敢不听，谁敢不听，别想拿到醉仙露的分红，再者，他们都是被家族放逐的，例钱减半，每月只有可怜的十两银子，喝茶都不够，想赌大点都没本钱，也只能玩最小的解闷过手瘾了。 “将军。” “哎哟，车丢了，不打了……” 沈家田庄，柳铮的小客厅内，柳铮和老朋友老卫在下像棋，柳铮的棋艺太厉害了，老卫哪是对手，连输几盘，失去了继续玩的兴趣。 “哟，再来一盘嘛，这可不是你老卫的性格。”柳铮忙劝道，高手无敌，也注定了要寂寞，没人和他下棋解闷，岂不闷死？他可是对像棋这个娱乐性的东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有空就自己摆棋研究，棋艺飞速提高，就连沈默这个像棋的“发明人”也已不是对手。 “打架还差不多，这玩意太烧脑了，真不玩了。”老卫苦笑摇头，他无意中用上了沈默的一些新鲜词句。 “老卫啊，你没发现，这像棋其实暗藏兵法之道，楚河汉界，就是两个帝国之间的对决……” “停停停，老柳啊，你错了，首先，老子是江湖人，不是军伍之人，而且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如果早个二十几三十年的，老子还真想入伍参军，上阵杀敌。” “不不不，是你错了，兵家之道，在江湖中也同样可以用到。” 两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虽争辩得激烈，但没有吵架，都是笑咪咪的一团和气。 “算了，不争了，老子知道这玩意是个好东东，但老子就是不喜欢，嗯，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那小子，老子发现他一直没有消停过，还神秘兮兮的。”老卫把话题转移到沈默身上，他现在就像一个好奇的老宝宝，对沈默充满了极大的兴趣。 “这是好事啊，你没看到这孩子越来越出息了？”柳铮笑呵呵道，就连眼神都闪烁开心的笑意，女婿顶半个儿子，他还要靠沈默养老送终呢，沈默越出息，他越开心，也倍感有面子。 “瞧你这嘚瑟劲，不就养了两个好女儿么？唉，早知道老子也收养一个女儿好好培养了……”老卫笑骂感概，他跟沈默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受了一些影响了，不知不觉中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带有沈默玩世不恭的调调儿，当然了，主要是沈默的行事风格，说话什么的都挺对他的口味。 “哈哈，就算你收养女儿，教出来的也是个暴脾气的纠纠武女，恐怕连萧红羽都不如。”柳铮笑呵呵的打趣，他太了解老卫的性格了，想养育出像碧玉绿柳那般的大淑女根本不可能。 “……”老卫语滞，有这么打击人的么，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呵呵，玩笑玩笑，呵呵，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小家伙交待的大事，唉，想不服老都不行了。”柳铮笑呵呵的，突然想起了什么，猛一拍额头，一脸自嘲苦笑表情。 两天前，沈默把六万两银票交给他，请他帮忙在襄州购置田地，不要求有多少良田，中下田或荒地都行，重点是田地要相连且大。 说老实话，大魏帝国现今国泰民安，地产一直呈上涨趋势，六万两银购买不了多少良田，但中下田价格便宜，特别是荒芜之地，真能买下一大片地方，反正他购买田地不是想种田当地主老财，而是打造一个小王国。 柳铮知道沈默是在为日后回襄州做准备，但购买这么大一块地皮，又不想种田，肯定要搞事，他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连连催问。 沈默架不住岳父大人的热情与强烈的好奇心，不得不透露一点信息，买地是为了打造一个集科技、工业作坊于一身的私人领地，主要是为了保密，也是他将来的家，修身养性的疗养之地，将来还要请您老人家亲自坐镇，小侄才放心。 后面这些话让柳铮听得心里很舒服，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贤侄你只管放心好了，老夫只需要修书一封，让车夫老卫把银票和书信交到杜听涛手里就能办妥。 他不是吹牛皮，而是购署田产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杜听涛是沈家的外事大总管，能力不用置疑，也是和他有过命交情的好朋友，这事交由他出面办理，万无一失。 “嘿，这小子准备搞大事了，真让人期待啊。”老卫咧着嘴，把柳铮的亲笔书信和六万两银票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待会回去收捡一下，他马上上路赶往襄州。 “呵呵，老夫也很期待。”柳铮捋着颌下长须笑道，他真的很想看看，得仙人点悟的沈默到底能取得多大的成就。 哈秋—— 沈默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指着草图继续给赵老实父子讲解图上所画的东东。 他挥舞锄头疯狂挖墙角，但凡有一技之长的，都在他收割的名单上，连自家人都不放过，赵老实一家人如今已变成他沈六少名下的财产，他有很多新奇的东东要经赵老实父子之手打制，父子俩知道他不少秘密，所以，必须变成自己人才放心。 这一次，他要打造的东东很重要，可以说是让县令郑开复复起，重新进入朝堂大佬和天子视线的大杀器，半点马虎不得，可惜沈家的田庄没有铁匠，他待会还得进城，找打铁师傅打造大杀器最关键的部件。 “真败家……” 进城的路上，随行护卫的萧红羽听沈默讲述置购田产一事，忍不住感概，俏面上满是宛惜肉痛表情，那不是六百两银子，也不是六千两，而是六万两啊，对她来说，那是一辈子都无法赚到的天文数字，当时让她开心得作梦都笑醒。 某人倒好，刚赚到手，还没捂热呢，转眼就扔出去，购置田产固然是好事，但也不是这么乱花一气的？总该有个计划什么的？钱虽然是花在实处上，可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心疼。 “看看，我说的没错，呵呵。”沈默笑咪咪说道，带着恶趣味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萧红羽的兄部巡视。 第27章 默许 “哼，天生的，没办法。”萧红羽嗔道，一脸傲矫表情，还示威似的挺起高耸的兄部，大不大？喜不喜欢？想不想吃？ 其实，她知道沈默要干大事，需要很多钱，她只是有点担心沈默这种赌徒式的行事方式，万一失败了咋办？是不是先想想退路？ 也不怪她有这样的担心，这是因为她的出身，社会地位、职业、生活境况等诸多因素注定的，站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今晚看哥怎么收拾你，哼哼。”沈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咕的咽了一口口水，竟敢公然挑衅，今晚让你好看，哼哼。 萧红羽下意识的脖子一缩，身子往车厢角落挪了挪，俏面一副又羞又怕又想的可爱神态，她初经人事，而沈默正处男人最为龙精虎猛的巅峰时期，她被欺负惨了，不过那种异样甜蜜的感觉又让她不舍，甚至有点迷恋。 沈默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回去，双手用力揉搓面庞，小姐姐啊，你知不知道你这表情分明是在诱惑人犯罪啊。 进县城的这一路上，沈默除了口花花，过过手瘾，憋得很辛苦，掌鞭车夫丁原早已听惯不怪，把自己当聋子，充耳不闻，专心掌驾车。 到了县城，沈默先去铁铺，拿出画好的图稿，反复交待打铁师傅一番，交了订金，再去菜市场购买鱼肉青菜，然后回家吃火锅。 现在是春季，气温回暖，冰雪融化，但北方的气温仍然较低，还得穿大衣，吃火锅是再适合不过了。 宅里的仆人早已得柳铮通知，对沈默和萧红羽的态度恭敬得不得了，而且不再暗中监视，都站得远远的避嫌。 “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萧红羽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只是不明所以。 “这个嘛，应该是碧玉绿柳帮你说了一些好话，老爷子默许了。”沈默摸着下巴沉吟，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猜测应该是柳铮柳老爷子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默许了萧红羽的存在，至于拉上碧玉绿柳两女，是存有私心的。 萧红羽的性格有点倔，但恩怨分明，敢爱敢恨，让她记着碧玉绿柳的人情，心存感恩，不好意思欺负两女，大家和平相处，后院自然也就河蟹了。 不过，他不知道碧玉绿柳得柳铮指点，有意交好萧红羽，三女为了应对未来的强敌，暗中结盟，关系好得像无话不说的好闺蜜一般。 “真……真的？”萧红羽喜极而泣，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对柳铮这个感觉阴森森，神秘莫测的大总管存有一种莫明的惧意，仿佛什么都被他看穿，心里无任何秘密可言一般。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一种本能，这或许是人的第六感觉，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反正她混迹杀手圈，杀了一些目标，其中也有几个高手，也被很多高手追杀，全凭这种本能逃过一次又一次的死劫，因此，她非常信任这种感觉。 对她来说，柳铮除了令她畏惧的高深莫测与能量，还有他在沈家的特殊身份与地位，而且还是沈默的岳父，简直就像一座大山，把她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现在突闻得到他的默许，怎不令她激动得失声呜咽，对碧玉绿柳两女，她心存感激。 沈默没有出声，而是伸手把她揽入怀中，这种时候，说啥都是废话，要么强抱，要么强嘴嘴。 萧红羽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便侧头依在他怀里，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腰，眼睛却紧张的瞅着四周，这种情侣间的亲昵行为要被人看到，天知道会有什么疯言疯语，名声全臭了。 她的名声早烂大街，可以不在乎，但她非常在意沈默的名声，好，沈默之前的名声比她的更烂，只是坠入情网的女人，智商会降低。 吃火锅的时候，在沈默的强迫下，忸怩宛拒的萧红羽最终坐下来，开开心心的和他一起享受火锅的美味。 这一夜，心情好得不得了的萧红羽竟然主动挑起战火，让沈默差点招架不住，幸好他是老司机，车技高明。 第二天一早，萧红羽还在沉睡，睡得还迷迷糊糊的沈默强迫自己爬起来，在院子里做一些健身运动，一直到出汗后再停下，练习萧红羽教给他的五禽功。 五禽功是古人仿虎、鹿、熊、猿、鸟的动作神态所创，有强身健体之功效，沈默是把跑步什么的正常运动当是修练外功，五禽功算是修为内功，内外兼修，身体倍儿棒。 不强迫自己锻炼真不行，这副躯壳本来就有点弱，想想现在有三个小妾，光一个萧红羽都开始让他感觉到压力，将来还得娶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室，再万一邂逅哪个让他心动的神仙小姐姐，身体能吃得消嘛？ 沈默练得一身臭汗，宅子里的仆妇很有眼色，早烧好热水等着，让沈默运动后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温水澡，习惯性的洗冷水澡能预防感冒，但他喜欢享受，感觉还是泡温水澡更舒服一些。 等他洗好穿衣，用自制的牙刷刷完牙回房，萧红羽也刚好懒洋洋的起床穿衣，那庸懒的神态，俏面仍残留昨夜数度疯狂的红晕，眉梢儿隐现动人春情，让沈默差一点又想挺枪冲锋陷阵。 看到他眼神炽热，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萧红羽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衣裙还没穿好，一手捂着裙头，一手抱着大衣，仓惶跑路，她是明劲境高手，哪怕此时手脚有些发软，沈默也抓不到她，只能无奈苦笑。 两人吃过饭后就起程回田庄，天空有点阴沉沉，没过多久雷声隆隆，这是入春后的第一声春雷，稍后下起绵绵细雨。 诗云，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对种植庄稼，靠天吃饭的老百姓来说，绵绵春雨预示着今年是个丰收年。 雨下得不大，但一直下个不停，且一连下了三天，仍未见有停歇的迹像，气温下降，道路泥泞难行，不是出门办事的好日子，适合宅家喝酒打牌，颜江、傅飞扬等一众纨绔相约过来耍乐。 第四天，绵绵春雨仍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过了中午，雨势陡然变大，倾盆暴雨哗哗倒落，豆大的雨滴密集的砸落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第28章 水灾 “这鬼天气……”沈默头枕碧玉的大腿，懒洋洋说道。 兄弟们都跑过来蹭吃蹭喝，酒足饭饱后搓麻将消遣娱乐，借口雨水天不好上路，硬是赖着不走，他陪着玩了几圈，借口有事，躲在房里享受，碧玉帮他揉肩揉太阳穴，绿柳帮他捶腿按摩，确实很享受，天上人间神马的也不过如此。 “是呀……”绿柳应道，语气神态充满了无奈，本来说好，相公忙完事后，这几天就带她们进城逛街，买一些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布匹什么的，结果这雨下个没完没了，让人很无奈。 倾盆暴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才停止，这个时节在北方下这么久的暴雨是相当罕见的，河流水位暴涨，池塘稻田水满溢出。 幸好柳铮见暴雨一直下个不停，安排几组人值守，及时排水，加之之前按沈默的设计，对供排水系统进行了大整改，否则养在池塘里的鱼都得跑光。 “六郎君，柳总管让奴婢通知您，淮河缺堤，平坡、下河一带的村庄都被淹了，灾民涌进城里，让您近期不要进城。”有丫环进来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北方发生水灾？ 沈默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般的自然灾难是南方洪灾北方旱灾，现在倒好，反过来了，这也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见而已。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急匆匆往外冲，让碧玉绿柳和丫环看得一愣一愣的，六郎君似乎对水灾一事很兴奋。 沈默确实兴奋，甚至有点小激动，这场水灾对他来说，是和县令郑开复的关系更上一层的绝好机会，也是能让郑开复重新进入朝堂大佬和天子视线的绝好机会，如果再加上他悄悄准备的大杀器，想不高升都难。 当然了，他对此次水灾并不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坏念头，相反，他对受灾的百姓深表同情，科技极其落后的古代，人类对天灾无能为力，而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协助县令郑开复做好救灾工作。 “贤侄想要老夫如何配合？” 沈默找到柳铮，把心里的想法一说，柳铮马上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他心里早把沈默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想方设法帮他问鼎沈家家主之位，有如此绝好机会，怎会错过。 “世伯请准备好粮食和人手，对了，给小侄挑十个机灵点的家丁，小侄有用。”沈默也不客气，张口就要人和粮食。 “好，你让顾晨去挑人就行，粮食都在仓库里存着呢，牛车有，随时可以起运。”柳铮说道。 发生自然灾难，各世族门阀都会设粥棚施粥，用少量的粮食来赚取大好名声，甚至打着安置灾民的旗号，把那些已经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灾民变成他们的私有财产，这是劳动力来源的重要渠道。 “贤侄等等，要不要通知你那帮兄弟？”见沈默欲走，柳铮叫住他，捋着颌下长须笑咪咪问道。 沈默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竖起大拇指晃了晃，然后挥手，转身潇洒离去。 沈默花点时间做了一些准备，然后带上幕僚文博心、护卫萧红羽乘坐马车进城，十名穿着黑色家丁装，腰插铁剑的庄丁雄纠纠气昂昂的护卫在马车两旁，对脚下的烂泥熟视无睹。 这些家丁平时务农，战时发给武器就变成战兵，闲时也会进行一些刀枪棍棒射箭、军阵等简单训练，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威武逼人的精神面貌。 这完全是被沈默的银子给刺激的，跟六郎君来县城一趟，能拿到二两银子的辛苦费，顶他们二个月的工钱，把他们乐得嘴巴都合不拢，没被选中的则羡慕不已，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这是沈默要求的，统一且标准的装束既好看又威武，能镇摄住心怀不轨的人，该装逼的时候就该装。 倾盆暴雨刚停两天，原本就坑坑洼洼的泥道到处是积水，车轮碾过，泥水四溅，丁原掌车的技术相当不错，马车行驶平稳，颠簸不大。 将近县城时，一路上可看到不少蓬头垢面，面容憔悴，衣裳上沾满污泥的百姓拖儿带女，搀扶老人吃力的行走，他们都是受灾的村民，结伴前往县城讨吃的。 沈默叹了口气，看到萧红羽凤眸发红，隐现泪珠，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郑县令是个好官，我赶去县城就是帮他安置好这些灾民。” “嗯，红羽就知道六郎君是好人。”萧红羽用力点头，文博心也坐在马车里，而且也像柳铮那样阴森森的诚府很深，她小心翼翼的不敢泄露出半点异样。 她对沈默虽然还没有达到盲目崇拜的疯狂地步，但却无条件的信任他，他说了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那些可怜的灾民一定能获救。 经过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她认为沈默有才华能力，心地善良，温柔体贴，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好男人，一度怀疑他的种种不堪传闻是别人故意诽谤陷害他的，坠入情网中的女人，总能找到喜欢的男人的闪光点，甚至还会无限放大。 “文大哥，到时候要辛苦你了。”沈默诚恳道。 “为东家办事，是博心份内之事。”文博心微笑回答。 这一路上，沈默跟他解说了不少有关救灾工作的事项，还有他的打算，这让他颇为吃惊，还有点小佩服，看沈默的眼神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不知不觉中，说话的语气神态多了一丝恭敬。 君择臣，臣亦择君，唯有能力胸襟气度，才能让人折服效命，这是大魏文士的风骨傲气，而这些，沈默差不多都具备，所欠缺的只是还太年轻，实力还太弱，不过这样也好，玩起来才刺激才有成就感，这一刻，他才是真正下定决心要辅佐沈默。 沈默不是无所不能神仙，不知道讲的一番救灾细节让文博心折服，真正效命，他在考虑如何说服县令郑开复接受这些来自后世的科学、最具效率的救灾理论。 毕竟郑开复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又硬又臭，否则也不会被贬在沧县当一个七品小县令了，虽然生活的磨砺让他有所改变，但骨子里的一些东东是没法改变的。 “东家可是担心难以说服郑县令？” 第29章 救灾办法 卧糟，古人都这么牛笔？ 沈默心里吃惊不小，不愧是柳铮调教出来的徒弟，牛笔得让他想不佩服都不行，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郑县令虽古板倔强，但却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东家不妨直言，效果或更好，也可以走县尉张楚的路子。”文博心微微一笑，他既已下定决心要为沈默效力，自然要有所表现，为东家排忧解难也是他份内之事嘛。 他一直陪侍在老师柳铮身旁边，一边学习一边做事，身为半个沧县人，自然清楚沧县的人文地理等情况，包括一县父母官、主簿、县尉等官员的性格喜好什么的都有所了解。 以他对县令郑开复的了解，想要办成此事，还是直言为好，如果能说服县尉张楚帮忙说项，效果更佳，县官里头，张楚这个县尉虽只排第三，但却是掌管捕快衙差的实权人物，若他不配合，郑开复这个一把手不出一年就得下台，卷铺盖滚蛋。 主簿这个职位相当于县令的副手，排在县尉之上，若县令懦弱无能，主簿强势则稳压，郑开复这个县令虽是贬官，但资历能力都很强大，把主簿项荣压得死死的，因此，项荣只能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他的作用声望还不如县尉张楚。 维持地方治安，刑侦破案等是捕快的职责，大量灾民涌来县城，若安置不好，随时可能发生民变什么的意外，张楚这会必定是忙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这是时机，仗着傅颜沈王等世族门阀为背景，张楚这个地头蛇如果不知道怎么选择，那他不用在沧县，甚至是襄州混了。 沈默是当局者迷，经文博心这么一提示，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惊喜感觉，玩阴谋诡计神马的，看来还是老文更牛笔呐，不服不行。 端坐一旁的萧红羽看看风轻云淡的文博心，又看看满脸惊喜笑容的沈默，目光最后又转回到文博心身上，脸上表情淡然，但内心却满是惊骇与深深的戒意，这个人，跟柳铮一样可怕，不愧是柳铮精心栽培的得意弟子，姑奶奶以后得防着他。 文博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萧红羽脸上扫过，唇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古怪笑容。 当马车来到城门外时，宽敞的官道被密密麻麻的灾民堵塞住了，城门两旁的平地处，有好心人搭建了几座粥棚施粥，成百上千的灾民围挤在粥棚旁边，排着长队等吃粥充饥，现场混乱不堪，即便有十几个捕快衙役挥舞铁尺腰刀，大声呼喝，拼命的维持秩序也没多大用处。 沈默粗略目测，现在聚集在城门外的灾民约有三四百人，局面暂时还能控制，但那些捕快衙役维持秩序已经非常吃力，甚至吃不消了，随着涌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局势就未必能控制得住了。 “借光借光了。” 六名家丁在前面开路，连挤带推，硬生生的把官道给挤通了，四名家丁则护卫在马车两旁，马车穿过城门道，顺利进城。 城里也随处可见蓬头垢面的灾民或坐街道旁，或沿街乞讨，也时不时的看到一队队持着刀枪的青壮巡逻，看来情况紧急，县令郑开复已下令召集青壮，协助捕快衙役维持秩序了。 “老六，你可来了。” “六哥来了。” 沈默刚下车，颜江、傅飞扬等一众纨绔纷纷围上来，他们接到沈默的通知，马上快马加鞭赶来了，还各自带了一些家丁随行护卫，自然比乘坐马车的沈默要快一点。 这么多人挤在一块，一下就把街道给堵塞住了，几名在这条街道负责维持秩序的捕快装着没看到，躲得远远的，嫌自个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去招惹这群纨绔。 但有些事情注定了是就算躲也躲不过滴，一个家丁奉命过来，我家郎君有请。 “……”那几个捕快欲哭无泪，都躲得远远了，结果还是躲不掉，哥几个咋这么倒霉？ “几位郎君有何事？”他们不敢不去，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堆起笑脸打招呼。 “麻烦捕快大哥帮忙把张县尉请来，就说沈六郎君有办法帮他解决眼前的麻烦。”沈默微笑道，还热情的伸手和为首的老捕快握了一下。 “六郎君稍等，某马上去把张县尉请来。”老捕快不动声色的把几粒碎银子收过袖袋里，然后笑咪咪的抱了抱拳，马上带着几名手下匆匆离去，沈六郎君够意思啊，难怪张县尉说沈六郎不同于一般的纨绔，将来必是个人物。 县尉张楚正为灾民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头疼不已，听闻沈默等一众纨绔有请，而且有解决大麻烦的办法，立马撒腿跑来。 “六郎君，听下属说您有解决灾民安置的办法，可否告之，楚感激不尽。”张楚郑重其事的抱拳，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看着父老乡亲受苦受难，心里还是挺着急难受的，听闻沈默有解决的办法，一激动，什么也不顾了。 沈默见他如此着急，当下也不客气，把救灾安置的一些主要工作简述一遍。 “六郎君，大善。”张楚激动得竖起大拇指，他虽是武人，四肢发达，身体强壮，但不代表他头脑简单，相反贼精着呢，否则怎能成为沧县最大的地头蛇？听了沈默一番简述，他已脑补出一个大概，不得不承认，沈默的办法实在太好了，几乎把所有的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 “张县尉，先别高兴，还得郑县令同意才行。”沈默微笑看着对方。 “六郎君和郑县令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张楚怔道，他可是听说了，沈默常拜访郑开复，也送了不少礼，而且两人同游元霄夜，赏灯猜迷，最后郑开复赠予书稿，一般人能有这待遇么？ “想来郑县尉也清楚县尊大人的脾气，若张县尉能同去，至少有九成机率。”沈默微笑看着张楚，机会给你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啊……某谢过六郎君，以后但凡有差遣，六郎君只管吩咐。”张楚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先是一脸不好意思表情的搓着大手，然后面容一肃，猛一抱拳，郑重其事的给沈默长揖一礼。 第30章 分功 几名捕快在前边开路，县尉张楚陪着沈默等一众纨绔跟在后边，身后是各纨绔带来的庄丁保镖等，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县衙。 这一路上，张楚简略的讲述了水灾发生的原因，下暴雨的第二天，县令郑开复听闻淮河水位上涨，接近警戒位后，立时组织村民加固河堤，沧县辖内的河堤平安无事，但邻近的怀安县却没有半点警惕，郑开复为此还派人前往，提醒县令杨怀化小心，杨怀化却不当回事。 也不怪杨怀化大意，南方雨水多，向来发生水灾，北方雨水少，素来旱灾，这是一般的情况，但这一次，倾盆暴雨连下三天三夜，加上积雪融化，淮河水位迅速上涨。 怀安县所辖的河堤本就年久残破，加上没有修补加固，暴涨的河水漫过低洼处的河堤，最终河堤崩塌，缺堤的洪水疯狂涌出，迅速把附近的村庄淹没，沧县所辖的平坡、下河等村庄处于低地，跟着遭殃，百姓损失惨重。 沈默只能叹气，对受灾的百姓深表同情，碰上杨怀化这个无能官员，只能自认倒霉，这事闹得很大，必定要有人当背锅侠，杨怀化的下场是注定了的。 这会，在县衙里坐镇的县令郑开复正为如何安置灾民一事忙得焦头烂额，这事若处理不好就可能闹出民变的要命大事，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头疼过了，都怪那该死的杨怀化，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如何妥善的安置那些受灾的灾民，郑开复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动用县库为数不多的存银存粮，开设粥棚，安抚百姓。 同时派人去求那些有钱的地主老财富商豪强捐钱捐粮，为灾民献一份良心，但涌进县城的灾民越来越多，局势变得有点难以控制，他不得不下令征抽青壮，组成县兵，以防不测。 一般只有在战时或发生重大事情时，才会紧急征调青壮，织成县兵守护城池什么的，现在连县兵都出动，说明局势颇为严峻。 “郑县令。”县尉张楚风风火的冲进来，略略拱了拱手。 “情况如何？”郑开复急声问道，看到跟在张楚身后的沈默，心中大喜，沈默这时候跑来，肯定是捐钱捐粮赈济百姓的，这小子，真的很不错，不枉老夫赠书鼓励的一番好意。 “学生见过县尊，县尊大人过于劳累了，您是本县的父母官，要保重身体。”沈默恭敬揖礼，满脸关怀表情。 “不要紧，本官还撑得住。”郑开复心中一暖，他知道自己此时眼睛肯定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得吓人，但为了百姓，必须得撑住。 “县尊，沈六郎君有安置灾民良策。”张楚得沈默眼神示意，兴冲冲说道。 “哦，六郎君有何良策，快快道来。”郑开复激动道，看向沈默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激动、欣慰等复杂神色，若沈默真有解决的良策，实是百姓之福，甚至值得全帝国推广，这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大功劳，他必向朝廷举荐。 沈默知道郑开复心急，也不好意思装一下笔，当即把之前跟张楚所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 郑开复越听，满是血丝的眼睛越发闪亮，清瘦的面庞上绽放的笑意也渐浓，他把沈默所讲的那些重新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马上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点，以工代赈，做好疫情的防范工作，所有问题完美解决，高，实在是高，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六郎君，老夫在此代表所有受灾百姓，不，全天下的百姓向你道谢。”郑开复面容一肃，郑重其事的对沈默长揖一礼。 “县尊大人，这可使不得，学生不敢领受，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县尊、主簿和县尉商议敲定呢。”沈默侧身避开，以示对郑开复的敬重，心里则偷着乐呵，老郑，你跑不了啦。 “好，好，好。”郑开复捋着颌下长须连连点头，聪明，有才智，有气度，看得远，很好，真的很好。 他听得出来，这是沈默的一番好意，他厚着脸皮收下这份大功劳了，有了这份天大的功劳，他必能重回朝堂，这小子，很有潜力，若能好好栽培，前途必一片光明，他在瞬间动起了收之为学生的念头。 一旁的县尉张楚看向沈默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与欣赏，心里更是火热，这救灾良策必能全帝国推广实行，算得上是举国之大功劳，他有份参与，至少也有一份功劳，如果运气再好点，往上挪一步还是有可能的，沈六郎君这份天大人情，他记在心里。 这期间，郑开复已派人把主簿项荣叫回来一起开会商量，在沈默的提示下，几人商定了不少细节，其实，整个灾后安置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钱粮，有沈默带头牵线，失意盟的众兄弟帮忙出力，再加上一些好心人捐献的善心，主要问题已经解决，剩下的只是实施细节而已。 为刺激那些怀有目的性的地主老财商富豪强多多捐款捐粮，按沈默的提议，会在县城里显眼的地方树起一大块善心碑，由官府公告明示，某某人捐献多少钱粮，其中捐得最多的前十位大善人以大红字排列在石碑正中央最显眼处，让人一目了然。 之所以要统一管理，是因为官方更具权威性，避免浑水摸鱼等诸多乱像，甚至减少一些黑暗事件的发生，不过有个前提条件，粮食和善款的来笼去脉必须清楚，帐目公示，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沈默当然清楚不可能所有的官员都像郑开复那样奉公廉洁，这里边肯定会有黑心的官员弄手脚中饱私囊，但多少能保住一些粮食善款使用到灾民身上，不至于让他们感到绝望，走投无路下闹事。 当然了，捐款开棚施粥本着自愿的原则，也可以不通过官府，但没有官府开具的合法收据，就不能荣登善心榜，那些不想上善心榜的，都是真正有善心，不追求名利的好心人。 商定好灾后安置的诸多事宜后，郑开复立马把人召，重新分派任务，他自己主持大局，主簿项荣负责指挥青壮伐树搭建营地等工作，其他吏使都有详细的工作安排，县尉张楚仍负责维持治安秩序。 整个沧县的所有部门官员各有分工，就像一部机器，在郑廾复有条不紊的指挥下，迅速运转起来。 “今日你这个军师必须陪在老夫身边拾遗补漏，走，陪老夫去选营址。” 第31章 昭告天下 灾后安置的大麻烦终于解决的办法，郑开复心情大好，给傅飞扬等一众乐于捐款捐粮的纨绔郑重其事的道谢后，他哈哈一笑，抓着沈默的手臂就往外走。 “先生有命，学生岂敢不遵。”沈默微微一笑，给傅飞扬等哥们使了个眼神，然后陪着郑开复出城。 先生是对人的尊称，在古代只有名家大儒或老师才当得起这个称号，他不称郑县令，而改称先生，自有试探之意。 萧红羽和十名家丁随行护卫，而郑开复只带了一名吏史和两名衙差跟随，他们的职能不是护卫，而是有事时让他们传递信息。 郑开复岂会听不懂，他心中略略犹豫了一下，便坦然受之，其实，在沈默献上赈灾良策的时候，他心里就闪过收学生的念头，现在算是水到渠成。 沈默偷乐，不出声纠正，那就是默许了，郑老师，学生这辈子是赖上你了，嘿嘿。 傅飞扬等一众纨绔咧着嘴，笑得很开心，吩咐各自的家丁回庄调粮，他们可不傻，如此难得的洗涮烂名声的绝好机会，岂会错失？再说了，捐的家族的粮食，受益的是他们自个，嘿嘿。 他们的名字能荣登善心榜不说，县令郑开复当着众多人的面，郑重其事的给他们揖礼道谢，传扬出去，又能再洗涮一次烂名声，沈老六牛笔啊。 咣咣咣—— 城里城外响起咣咣的锣声，有人大声呼喊，“各村村正速到西门外报到，商议赈灾安置事宜，各村村正速到……” 村正，即一村之长，一般由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在村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按沈默的提议，召集各村受灾的村正来开会议事，能省下很多麻烦，有时候，有些话或事，官府出面未必顶用，但只需村正一句话说能解决，村里的真实人数或具体事务，也只有村正最为清楚，由他们出面，配合官府安排事务什么的再适合不过。 淮河在沧县西北方向，受灾的平坡、下河等村也都在西北面，灾民也是从西北方向涌来，西城门外有数里平整的草地，一片树林，树林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流，选在西城门外设立安置营地再适合不过。 郑开复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百姓信服，故在沧县有着绝对的权威，受灾的各村村正听到传信，立马赶往西城门外，在那里，他们见到了县令郑开复。 郑开复先口头上安抚了他们一番，给予口头上的一些承诺，然后讲解县衙对灾后安置工作的一些具体事宜，找各村村正过来就是商量可行的解决办法，如有意见可以提出来，他这个县令会当面解答，直到满意为止。 各村的村正又不是傻子，就算没什么文化水平，但活了一大把年纪，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又时常配合官府征粮什么的，清楚衙门里的一些道道，县尊大人明着是客气，凡事皆可商量，但实则是下了正式命令，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们只是普通百姓，还没有大胆到敢跟官付对抗的胆量勇气。 再说了，郑县令的法子真的很好，吃的住的都解决了，也算是对村民有了交待，劳而所得，自食其力本是天经地义之事，若不是走投无路，又谁会拉下面子去沿街乞讨呢？ 必须承认，这年代的老百姓基本都是质朴憨厚，想法简单，有吃有住就行，因此，只要脑子没进水，自然欣然接受郑县令的安排。 灾后安置联合工作组就这么成立了，郑县令主持全局，各村村正为副手，全面配合，另成立安防联合小组，县尉张楚为正，主持全局，各村村正为副，抽调各村一些青壮合编成联防队员，负责安置营的所有安保工作。 各村村正心里都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们清楚，且郑县令和张县尉名头上是主持全局，但真正执行的是他们这些村正，他们手里的权力并未被剥夺，相反变得更大了。 权力就像毒药，偿过之后容易让人上瘾，这些人当了很多年的村正，已经习惯了手握权力带来的各种好处，如若情非得已，没人舍得放弃。 这些村正回去后，城里城外马上响起了一阵咣咣的锣声和召集的呼喊声，古代的村庄，村民多是同族同宗，有各种各样复杂的亲戚关系，后因战乱或天灾逃荒等原因，官府安置一些异姓百姓入住。 哪怕是这样，移迁来的百姓也多是同族同宗的，受灾涌来县城后，他们也是同族同宗的聚集在一块，各村的村正很容易就把他们召集回来，集中开会。 一柱香不到的功夫，各村村正就带着村里的村民来到西城门外的空地处集合，所有青壮都被召集起来，由村正分派任务。 郑开复站在远处看着，捋着颌下长须微笑不已，让这些村正出面负责，的确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省时省力，效率奇佳，这个几近完美的灾后安置良策是沈老六想出来的，他这个老师倍有面子，不对，是骄傲，呵呵。 站在旁边的沈默悄悄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有一番感概，老郑虽是一心为民，清正廉洁的好官，但受社会制度、传统思想、文化教育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依然与最底层的老百姓脱离，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想法。 不过，这不要紧，有他这个穿越者帮助，郑开复只要不太死古板，一定得爬得更高，而他，只需要抱紧老郑的粗大腿就行。 萧红羽俏立沈默身侧，一双勾魂夺魄的妙目闪烁无数小星星，柳梢含春，丹红唇角挂着甜蜜幸福的笑容，看看，这就是我萧红羽的男人，年青，英俊，温柔体贴，有大才，儒雅谦逊，心胸宽广，完美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小郁闷，好端端的一桩天大功劳，干嘛要分给别人？分给郑县令还能理解，毕竟是相公的老师，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但分给县尉张楚和主簿项荣又是什么鬼？ 一声轻咳突然在耳旁响起，把正在走神的萧红羽给吓了一大跳，扭头看到是文博心，不禁翻白凤眸，大白天的，你丫的装什么鬼吓人啊？ “萧姑娘，你现在这副神态，是在向全天下昭告你和东主的关系呢。”文博心不以为意，只是压低声音笑咪咪说道。 “啊……”萧红羽吓了一大跳。 第32章 大麻烦解决了 萧红羽被文博心的话给吓到了，下意识的扭头张望，幸好沈默陪着郑县令说话，那些随行护卫的庄丁和吏史衙差也站在较远处，正望着远处集合的灾民，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一边。 呼—— 她长吁一口气，拍了拍高耸的酥胸，差点被这家伙给吓死，太可恶了。 “其实，像东家这么年青英俊，气度不凡，聪明有才智，温柔又体贴的好男人，但凡女人，谁个不心动，某能理解，女为悦已者容嘛，呵呵。”文博心微笑说道，声音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得到。 萧红羽拼命的点头，文博心每说一个沈默的优点，她那丹红唇角就往上翘一点，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对文博心的恶感大为减弱。 “萧姑娘当知，女为悦已者容，后面还有一句。”文博心说道。 “哪一句？”萧红羽下意识问道，她素来急智，话一说出口，马上就想起来了，后面那一句是士为知已者死。 唔，等等，这家伙说话咋说变就变，让她差点反应不过来，这话什么意思？ 文博心没有回答，只是对她微微一笑，转头四顾，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 萧红羽恨得牙齿痒痒的，却又无奈，总不能掏家伙把这家伙给宰了？ 沈默给郑开复讲解有关卫生的一些相关细节，听到萧红羽和文博心聊天似乎聊得很开心，好奇扭头，却撞上文博心古怪又灼热的目光，吓得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慌不迭的扭头避开，这丫的该不会是取向有问题？ 他有点郁闷，越发好奇文博心到底和萧红羽聊了些什么，让小姐姐一会笑靥如花，一会又咬牙切齿的，一会又迷糊茫然的神态。 在各村村正的指挥下，年青的村民或入选治安联防队，或去前面几里开外的树林伐木建房，或在选好的营址地挖沟，伐木斧、锄头等劳作工具由官府出面，向一些大户或铁匠铺租借，如若损坏，按正常的卖价支付银两。 老人妇孺则留在原地，清理随身携带的物品，看孩子，编织草席等，都有较为明确的分工，所有人在干活之前，都喝了两大碗稀粥充饥。 干稻草在各大世族门阀或地主老财的田庄里多的是，平时都有储备几大仓库，当作寒冬季节喂牛喂马的草料，光傅颜沈王等家捐献出来都大把足够，加上那些地主老财也想荣登善心榜，捐献出来的东东更多。 名声在这个年代，有时候比黄金还要金贵，有钱都买不到，现在有绝好机会，傻叉才会错过。 各村懂工匠木匠活的，还有城里的，属技术性工人，都有专门的分工安排，营地的建筑工作就全靠他们了。 城外，满载粮食、旧衣服旧被单的牛车一辆接一辆，几乎望不到头，城内，县衙大门处同样挤满了捐钱捐粮捐物的百姓，大家都是沧县人，能帮一把就尽量帮，哪怕是一件旧衣裳，一把米都好，积少成多嘛。 那些正在干活的灾民看到这么多善心人为他们捐献各种东西，感动得泪流满面，心里充满了期盼，干活也越发有劲。 以郑开复县令为首，县衙各部门通力协作，百姓踊跃参与，就像一部巨大的机器飞速运转起来，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一棵棵的大树被伐倒，削断枝叶，装载在牛车上运回营地，或几个合力扛着，硬生生的走了几里路扛回来。 灾民安置营只是临时搭建的暂住营地，不是真的要搭建房屋住人，四面打入木桩，夯土填实加固，钉上横板，一个足以容纳三千人的大营地稚形已经形成，上边再架上木梁和木条，有条件的铺上防水的油条，铺上几层干稻草就可以入住。 按照规划，这个营地除了要搭建一个大食堂，二个区分男女的大澡堂，二个一次可同时供十人用的茅厕外，还要划分男女营区，只需要在中间加一道木制围墙就行。 之所以要把男人和女人分开，是因为人太多，情况有些混乱，这里边难免有些作奸犯科的地痞混混混杂在里边，这也是保护妇女，减少犯罪率的举措，成立治安联合组也是维持营区安全的举措，碰到犯事的直接抓捕，胆敢反抗的格杀勿论，这是县令郑开复给予治安联合组的特权。 因雨天刚过，地面仍然潮湿，临时安置营的主体建好后，地面还得铺架一大排横木，钉上木板当床板，再铺上编好的竹席或干稻草就可以入睡，老百姓本就朴实，有这样的居住条件，感觉已经很好了。 灾民的吃住是最大的问题，现在，这个最大的麻烦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卫生这个大麻烦，喝生水是老百姓的日常习惯，还有就是随地大小便，不注意个人卫生等，特别是在发生水灾后，很容易造成各种疾病的传播，万一引发瘟疫什么的传染疾病，整片地域都得完蛋。 为此，县令郑开复采纳沈默的建议，对卫生问题采取强制措施，饮用水是从城里的水井打的，运到营区，煮沸后才能饮用，这一条对全城，对天下所有人都适用，至于其他地方的人愿不愿意采纳，沈默管不了，但在沧县灾民营地里是必须执行。 老子的地盘，不对，是哥的老师的地盘，老师作主，哥就是这么的强势霸道。 不仅是饮用水要煮沸后才能喝，就是所有灾民淋浴更衣后，换下来的脏衣服经过清洗之后，还要放进沸水里消毒过才能挂哂，否则就只能焚烧掩埋。 公共茅厕建好了，若谁还敢随地大小便，或乱扔生活垃圾的，发现并举报者奖励一份口粮，违规者则扣除一份或多份口粮，这一招非常管用，灾民的粮食是配给的，谁也不想让家人饿肚子，就算平时有不好习惯也得老老实实的不敢违规。 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所有灾民欢天喜地的入住营区后，发生民变的大隐患完全消除，包括县令郑开复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原本绷紧的心都松驰下来，脸上都绽放出笑容。 “郑县令，项主簿，六郎君，某在天香楼摆了几桌庆功宴，谁也不许推拒。”县尉张楚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谁推拒，就是不给俺老张面子，以后俺老张也不给他面子。 “哈哈，好好，难得张县尉请客，老夫若不狠狠吃，都对不起张县尉的盛情，哈哈。”郑开复哈哈笑道，他此刻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也确实想喝上几杯庆贺庆贺。 第33章 大绝招大忽悠 “来来来，六郎君，某敬你一杯。” 雅间内，主簿项荣、县尉张楚频频向沈默敬酒，以表达内心的谢意，包括县令郑开复在内，三人现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妥善安置好灾民，消除了民变的隐患，这本已是功劳，沈默所献的救灾良策更是天大之功，他们三人都有份，只要上报朝廷，年后挪一挪位置还是极有可能的，换谁心里不乐疯了？ 当然了，他们心里也清楚，都欠了沈默一份天大的人情，将来是还的，总之，他们心存感激，等着以后有机会再还好了。 文博心、萧红羽独占一桌，十名随行护卫的家丁坐一桌，反正张楚请客，不宰白不宰，再说了，你要不宰他，他心里还不痛快呢。 肉足饭饱，郑开复等四人又喝茶聊了一会天才散去，酒是不敢多喝，隐患虽然解决了，但谁又敢保证后边会发生什么意外变故，反正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没人敢喝醉误事，乌纱帽丢了只是小事，颈上吃饭的家伙搬家了那才叫冤。 “小六，抽空把救灾良策整理成册，老师稍后上奏朝廷。” 临走时，郑开复交待了沈默一句，其实，根据今天所见所闻，他心里已有一个大概，完全可以自己整理出来，但这是沈默的大功劳，他实在不好意思再瓜了，另外也有考校的意思，他想看看沈默的文章字迹的功底。 沈默在沈家年青一辈中排行第六，小六是昵称，他叫得很顺口，语言神态都透着对沈默这个学生的满意与爱护。 “学生谨记。”沈默躬身应喏，这个救灾措施他早就整理好了，本以为到了南方才有机会，没想到天气反常，加上人为的一些失误，造成了水灾，也刚好给了他机会，回去之后，稍加补充就能搞定。 不过之前写这玩意的时候，是由他口述，碧玉和绿柳分别代笔，这是要交给老师，他得亲自动笔才行，想想自己的毛笔字，他感觉有点苦笔。 另外，他心里一直还惦记着萧红羽到底和文博心聊了什么话，让他用那种饱含基情的目光看着自己，脑补两个大男人不河蟹的画面，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直回到家后，沈默和萧红羽独处才有机会询问，萧红羽没有半点隐瞒，把当时和文博心谈话一一坦言。 “他是在向你示好，同时透过你向我表明心迹，这种人聪明如妖孽一般的存在，就算做不成朋友也千万别得罪。”沈默沉思了好一阵才语重心长道，真不愧是柳老爷的得意关门弟子，牛笔得让人怕怕。 不过他也暗中松了一大口气，像文博心这种人太有性格了，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恨不得宰了才甘心，但他若下了决心要辅助一个人，必竭尽所能，尽心尽力，只要不做一些让他伤心失望的蠢事，必效忠到死，这么牛笔的大能能为自己所用，睡觉作梦都能笑醒呐。 萧红羽拼命点头，俏脸有点苍白，她最怕的就是柳铮、文博心这种鬼气森森，高深莫测，坑死人还帮他数钱的妖孽，她现在越来越感觉柳铮很像江湖中传说不会武功，但却以一已之力令雄霸江湖的万剑帮覆没，绰号袖里乾坤的那个奇人。 “早点休息，这几天会很忙。”沈默打着哈欠道，今天虽然没干啥体力活，只是动动嘴皮子，但一整天都站着，感觉还是挺困的，而且后面几天要深入灾区察看，消毒什么的，估计会很忙，所以他不敢去折腾萧红羽。 “嗯。”萧红羽甜甜的应了一声，整个人像一只八爪章鱼般缠住沈默，扭动身体寻找让自己感觉舒服的睡姿，没一会，她就进入了梦乡。 这些天来，郑开复为救灾一事身心疲倦，得沈默相助，有了妥善的解决办法之后，精神一松懈下来，越发感觉困倦，但回家躺下后，却感觉精神亢奋，反倒睡不着，他突然记起邻近的怀安县受灾更严重，连忙爬起来，亮灯到书房挥笔疾书。 这一次发生水灾，完全是怀安县县令杨怀化的责任，他对杨怀化这种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无能官员极不屑，但他心系百姓疾苦，为让他们能够早日脱离苦海，就把沈默的救灾之法写在书信上，让人明日一早赶去怀安县，交给县令杨怀化，若杨怀化按他所写的，妥善安置好灾民，还是能够减轻一些罪责的，反正他是要弹劾杨怀化的，这就是他的性格。 第二天一早，郑开复来到县衙，召来一名衙役，让他骑快马赶往怀安县，把信呈交给县令杨怀化。 现在县里重中之重的工作是赈灾，他最担心的是暂住安置营里的上千灾民，昨天他已经吩咐给各村村正，让他们统计村里的伤亡情况，至于财产，他真没办法，自己一县之令，拥有极大的权力，却让家人跟着过清贫的苦日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上书朝廷，恳请减免沧县的徭役税赋。 “学生见过老师。”当郑开复从县衙出来，准备前往安置营时，候在门外的沈默恭敬行礼。 “小六来了，给老师说说消毒的事。”郑开复微笑点头，他对这个能够早起的学生还是挺满意的，同时也对沈默和他讲述的有关消毒方面的知识也有极大的兴趣，这些东东，他是第一次听闻，也更好奇沈默为什么知道？他所说的这些东东是否真的存生？总之，他就像一个好奇的宝宝，心里面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老师，在学生给您解释有关消毒方面的事之前，还容学生先禀明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这件事跟消毒，跟赈灾的所有事宜都有莫大的关联，对学生来说是福，也可能是祸，学生在此斗胆请老师替学生保密。” 沈默面容一肃，满脸认真的表情对着郑开复躬身揖礼，他也是没办法，细菌神马的东东，在高倍显微镜没有弄出来之前，他是没法解释清楚的，想让老师相信，唯有把在梦里得神仙点化的大绝招拿出来玩大忽悠了。 “你这小子，竟敢跟老师玩心机，好好好，老夫在此对天发毒誓，若有半句泄漏，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郑开复笑骂道，但还是指天发了毒誓，古人重诺，是相信举头三尺有神灵，所以从不轻易发毒誓，如若做不到，真要遭受天遣。 第34章 老套路的大忽悠 咣—— 在沈默讲到一半，郑开复半信半疑，怀疑沈默在忽悠自己的时候，一声霹雳骤然炸响，把他给了一大跳，脸上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与不安起来，难道是老天爷在警告自己？ 沈默差点没狂笑出声，这声炸雷响得太及时了，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的配合，雷公，好样的，给你一个满赞。 雷声响过之后，郑开复的脸色有点苍白，表情显得有点尴尬复杂，现在，他真的相信沈默说的都是真的了，抛开老天爷给他的警示不说，单看沈默来沧县后的种种表现，确实跟之前的大不一样，也唯有得神仙指点，方能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妖孽。 哎呀，老夫竟然收了一个神仙弟子做学生，这岂不是说老夫和神仙有缘？ 他的心思瞬间活泛起来，神仙无所不能，从手指缝里漏点东东出来都是无价之宝，老夫也不贪，就学个长生不老的仙术就行，呵呵，不知道老夫这个学生可曾学到手？肯不肯教老夫？老夫给他当徒弟也行，拜师学艺，这入门排行不是看年纪，而是看入门的先后滴。 真怪不怪郑开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是人都有私心，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没人能抗拒得住，长生不老，估计是人世间所有人都梦想的，就连一心为民，清政廉洁的郑开复也不例外。 沈默偷笑，之前能把老狐狸柳铮给忽悠过去，何况思想有点迂腐的郑开复，老招数百试百灵，忽悠人的法家大法宝。 “噢……”得知老神仙授予的只是人世间的一些东东，沈默自己也没能学到长生不老的仙术，郑开复一脸失望表情，神仙本就神龙不见首尾，能遇到已是莫大的福份，可惜沈默的福缘还是不够，或者说，他没有修习仙术的悟性，所以老神仙才没有传授给他。 “小六啊，法不传外耳啊。”郑开复语重心长提醒道，他不愧是久经风浪的长者，在经过短暂的恍惚失落后，很快就收敛心神，表情严肃的提醒沈默要保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秘密。 正如沈默所说，得仙人传授，是沈默的莫大福份，但也可能是个大祸患，甚至可能因此丢掉性命，人心，难测啊，万一碰到歹人把他绑架，以性命要挟，逼迫他把仙人传授的那些东东默写出来，再杀人灭口呢。 “学生谨记师尊的教诲。”沈默躬身应喏，表情严肃认真，虽然是弥天大谎，但古人相信啊，这对他来说也的确是一个极大的祸患，得认真对待才行。 郑开复对这个运气牛笔的学生还是很爱护的，一番思索后，想出一个忽悠人的办法，拜一位神龙不见首尾的清修奇人玄清子为师，学了点皮毛，如今师尊他老人家云游天下去了，不知所踪。 “学生拜谢老师。”沈默神态恭敬的给郑开复躬身揖礼，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认真诚恳的行礼道谢，他能感觉得到老师对自己的关爱，内心还是挺感动的。 “你能把一身所学造福百姓，就是对老师最大的回报。”郑开复开启老师教育学生的模式，反反复复的交待个不停，很像星哥版的《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哥哥。 沈默只能拼命点头，调动面庞的肌肉，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认真听讲且感激的表情。 两人说了一路话，不知不觉已来到灾民安置营，留在营区里坐镇的一众村正连忙出迎，恭敬行礼，顺便把村里统计好的伤亡数据呈报。 郑开复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发出一声低叹，转手交给沈默，十几个村庄受灾，损失财产不计其数，死亡二百三十一人，失踪三十二人，如果不出意外，这失踪的三十二人也已葬身滚滚洪水中。 这些损失原本可以避免的，只是昏官杨怀化严重失职，不听他的劝告，才造成了这样严重的后果，这个杨怀化必须弹劾，不摘掉他的乌纱帽，老夫的名字倒过念。 沈默看了一眼伤亡数据，也是发出一声同情的低叹，天灾人祸，苦的都是老百姓，也幸好他在，开了挂，忽悠大伙儿捐粮捐款，否则这些灾民更悲惨，走投无路下极可能闹出民变事件。 郑开复安慰了几句，转而询问各村正有何打算与要求，如有可能，他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力给予帮助。 沈默听得出这是官话，沧县太穷，县衙开支大，像县尉张楚那帮手下捕快衙役的月薪根本不够养家糊口，全靠私下赚取一些灰色收入来补贴，县库存粮存钱本就不多，这次赈灾基本都掏空了，县衙能给予的帮助挺多是一些政策性的，减免徭役税赋还得上奏朝廷，天子审批恩准才行。 不得不说，古代的老百姓太朴实了，他们仅要求朝廷减免徭役税赋，让他们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其他的，县衙能给予多少帮助就尽量给，他们有手有脚，只要肯干，肯定饿不死人。 至于打算，田地被淹了，等洪水退却，可以重新开恳耕种，房屋是全毁了，可以重新建造，他们现在正在组织全村的青壮年砍伐树木，储备建房所需的木材，到时候全村人一起合力建造新房。 不过考虑到锄头、斧头等劳作农具都被洪水冲走，需重新购买，稻种需要购买，锅碗瓢盆等日用品都需要重新添置，都需要钱，他们打算组织那些年青的女人进城打零工挣点钱，所得收入按全村户数均分。 “好，本官会通知下去，让那些捕快衙役尽量给予关照。”郑开复点头赞同，这些灾民忙着挣钱糊口养家，心里有了盼头，自然不会搞事，这就是以工代赈的精义所在，沈六所提的赈灾良策就是妙。 “学生这里有一千两银票，你们各村均分了，购置一些急用的农用铁器，不够均到户就大伙合着用。”沈默知道民间百姓的疾苦，更知道这些灾民要重建家园有多困难，自己虽也急需用钱，但还是咬牙捐出。 “某代表全村百姓谢谢沈六郎君。” 一众村正感动得当场下跪谢恩，一千两银子对一个普通百姓来说，一辈子不吃不喝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虽然十几个受灾村子均分，每个村子能分到的数额不多，但对他们这些受灾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碳的救命钱，无不感动得热泪盈眶，沈六郎，大善人也。 郑开复捋着颌下长须连连点头，清瘦的面庞上满是赞赏的笑容，所有的学生里头，差不多是小六最让他满意了，将来不知道他能取得多大的成就？ 他这个一县之尊不贪脏枉法，没有灰色收入，全靠每月十两银子的俸禄养家，日子过得挺紧张的，一千两银子对他来说同样是一大笔钱，反正他身上连五两银子都掏不出来。 第35章 冒功 怀安县，县衙。 县令杨化成阴沉着脸，心情显得极坏，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疏忽，淮河竟然真的缺堤了，这贼老天可把他给坑惨了，怎么办？ 缺堤的河段是在他的辖区内，汹涌的洪水迅速把附近的十几个村庄淹没，百姓损失惨重，据说死亡和失踪人数多达五百多人，连带着沧县的十几个处在低洼地带的村庄也跟着遭殃，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总之，这事麻烦了，得有人背锅，很不幸，这个背锅侠十有八九是他，头上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他已不关心，重要的是颈上吃饭的家伙能不能保得住？ 如果沧县没有因此受灾的话，此事尚有补救的机会，他完全可以把事情强压下来，大不了破点财，他非常清楚郑开复的性格，必定上书弹劾他，想隐瞒都没有办法，该死的洪水，该死的郑开复。 “大人，这信里的赈灾办法妙啊，大人，有救了，哈哈。”师爷李承业突然怪叫一声，扬着郑开复的亲笔书信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办法，快说。”杨怀化精神一振，连声催促。 “大人莫急，且听某细说，郑开复这封信就是救命的法宝。”李承业得意洋洋道，能当幕僚师爷的，除了高智商，还得心眼活泛。 他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就看得出郑开复所写的这些赈灾之法好得几近完美，而且值得全帝国借鉴推广，若是上奏朝廷，必是大功一件，刚好功过抵消，运气好的话，东家还能升个一二级的。 好处可不光止这个，那个善心榜必让那些地主老财定罪商豪强为争个大善人的虚名踊跃捐款捐粮，妙就妙在所得捐款捐粮等物由官府分配，这种暗箱操作，瞒天过海的事，他们早就玩得麻溜，那些傻叉捐得越多，他们赚得更多，嘿嘿。 “这……”杨化成皱眉，面现难色，他明白杨化成的意思，把郑开复的功劳变为已有，抢在他之前把这个赈灾良策上奏朝廷，功过抵消，不仅保住性命，连头上的乌纱帽也保住了，搞不好还有可能升个一二级的。 他要不心动那是假话，可这法子毕竟是郑开复所想，就这么据为已有，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呐，郑开复虽然有点讨厌，但之前毕竟提醒过他，而且现在还亲自写信告诉他妥善安置灾民的好办法。 再者，他真的把这些赈灾办法据为已有，上奏朝廷，万一郑开复也随后上奏朝廷，两本内容相似的奏折必引起朝廷大佬们的置疑，甚至可能惊动天子，追查下来更是罪加一等，欺君的大死罪，到时候可就不止自个掉脑袋了，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大人，想必您也清楚，依着那姓郑的性子，必定会上书弹劾你，结果如何，大人心里肯定有数，他既不仁，您又何必和他讲义。”李承业说道，眼睛闪过一抹狠冷之色，挡人财路，与杀人父母无异，杨化成就是他的衣食父母，郑开复要干掉杨化成，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可姓郑的终究是个大隐患啊……”杨化成迟疑道，他确实被李承业说服了，但想到郑开复肯定会把赈灾之法上奏朝廷，他心里仍充满了忧虑，这姓郑的，终究是个大隐患啊。 “大人所虑极是，姓郑的的确是个大隐患，若不除之，大人的下场恐为不妙，无毒不丈夫，大人当痛下决心。”李承业劝道，姓郑的若不死，那死的只能是大人你了，想活命，就得把姓郑的干掉，死道友也不能死贫道啊，傻叉都知道怎么选择。 必须承认，李承业很聪明，也是个非常尽职的幕僚，可惜跟了杨化成这个贪官，人也腐朽堕落了。 “怎么做？”杨化成心头突的一跳，脱口问道，确如李承业所说，他死，还不如郑开复死，活得好好的，享受荣华富贵，谁又想死？ “大人，咱的大牢里不是关了一个待秋后就要问斩的江洋大盗王鹤吗？嘿嘿。”李承业得意洋洋说道，杨化成既问怎么做，说明他已经采纳了自己的建议，事情搞定了。 “万一王鹤乘机跑了呢？”杨化成皱眉，王鹤是待秋后就要问斩的死囚，如果假装答应，乘机跑路咋办？毕竟刺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大人忘了，王鹤有一个妹妹王青，为了能常来看哥哥，就租住在咱县城里头，王鹤是个亡命徒，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王青这个妹妹，呵呵。”李承业笑得像一只修炼成精的千年老狐狸，王青就是王鹤的死肋，不怕他不屈服。 “可……”杨化成还是不放心，如果成功干掉了郑开复，化去了眼前的死劫，但把柄捏在王鹤手里，还是让他寝食难安啊。 “大人放心，等事成之后，那王鹤自然不能留。”李承业一脸阴森笑容，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王鹤这个大隐患肯定是不能留的。 “如此，甚好，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杨化成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李承业不仅忠心，而且能力出众，行事稳重，有他亲自办理，还有啥不放心的。 “大人，这赈灾之法确实很好，有大功劳又有利益，必须马上实行，大人还得抓紧时间抄录一份上奏朝廷。”李承业提醒道。 “嗯，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做，本官省得。”杨化成点头，表示很知道了，他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这赈灾之法一施行，名声、功劳、利益都有，想不笑都难。 随后，杨化成召集全县官吏捕快衙役，讲解了郑开复所给的赈灾之法，不管手下有没有理解，强制推行，在怀安县这个一亩三分地，他这个县令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何况主簿县尉早被他收买。 当县衙敲锣打鼓宣传赈灾的一些办法并张贴公告时，整座县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围观的人很多，识字的人给目不识丁的百姓讲解公告上的内容。 有钱的富商豪强，地主老财原本对县衙要建一座善心榜，以纪念捐献爱心的所有人士产生不小的兴趣，但想想县令杨怀化等人的为人，还是摇了摇头。 老实说，不是这些赈灾办法不好，也不是他们没有善心，就算没有善心了，为了混个大善人的好名声，还是舍得捐点钱粮给灾民的，但现在要先捐给县衙，再由县衙统一分配给灾民，衙门里全是贪官污吏，经过他们的手，能由多少分到灾民手上？还不如自己开棚施粥，一样可以赚取好名声，又不用破费太多。 当然了，也有一些地主老财富商豪强为拍县令杨化成的马屁，同时也是为了能上善心榜，赚取大善人的好名声，还是带了一些钱粮衣物等救灾物资，屁颠颠的跑到县衙，捐了救灾物资，收好收条，笑咪咪回家。 第36章 让人头疼的小捣蛋 但凡有心人都看得出，县衙张贴公告的赈灾方法是好的，能极大的帮助灾民解决吃住问题，安抚他们悲伤惶恐绝望的心，但真正执行起来，却让人感觉完全变了味。 所谓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同样的道理，杨化成这个县令带头贪脏枉法，下边的人自然是有样学样，整个怀安县的官体早就腐化，没人真心想为老百姓办点实事，想的只是怎么捞外快，至于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县令杨怀化忙着抄写郑开复的赈灾办法，忙着写奏折，哪有时间去召集受灾的各村村正开会，他直接下令，命那些捕快衙差把涌进城里的灾民全部驱赶出城，让他们在空地集合，等着施粥，然后去伐树建安置营。 执法的捕快衙差恶声恶语，动作粗暴，灾民敢怒不敢言，有好几个脾气倔强的出声顶了几句，就被捕快衙差暴打一顿，还抓进县大牢关押，罪名是抗法，殴打官差，意图聚众闹事等，一时间，叫嚷声、孩子和女人的哭喊声响成一片，街道乱成一团。 “宁二哥，这帮人这样搞下去也不怕出事？” 赵记茶楼，临窗一桌坐着三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全都探头往外望，街上发生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其中一个长相相当英俊的年青人浓眉直皱，脸上满是愤愤不平与担忧的表情。 “杜六，记住自己的身份与此行的目的，只需要把看到的，听到的记录下来，呈报天家就行。”宁二哥瞪了他一眼，随后发出一声无奈的低叹，他不是不同情那些可怜的灾民，但重任在身，还是少惹事端为妙。 “唉，好端端的，七殿下突然跑来这鬼地方，说是要买醉仙露，这发的什么疯？”另一个年青人低声发着牢骚，他刚成婚没几天，和媳妇正恩爱得如胶如漆的时候，偏接到命令，不得不舍下爱妻起程，执行暗中保护七殿下的任务。 “陈七，不知道祸从口出吗？等这事办完，回头给你补上就是了。”宁二哥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天家的事也是我们这些人能够议论的？就不怕掉脑袋么？不过也是，想想那位最得天家宠爱，刁蛮任性的七公主殿下，他感觉脑袋都胀大了好几倍。 这时，一个黑衣年青人匆匆上楼，神色紧张的低声禀报，“宁执事，我们跟丢了……” “什么？”宁二哥惊得从长凳上蹦起，脸色唰然变白，满是紧张神态。 “嘿，马十，你们真行啊，这么两个大活人都能跟丢，服了你们了。”杜六摇头，一脸嘲弄神态。 “……”马十脸上满是尴尬表情，他是跟踪盯梢的行家，结果马失前蹄，被两个小丫头摆了一道，传出去可是丢死人了。 “这么说，七殿下是发现你们了？”宁二哥很快回过神，一下抓住问题的重点。 “应该是……”马十挠头苦笑，七殿下这个顽调捣蛋鬼可真是把他和兄弟们给坑惨了，老天爷保佑她可千万别出事，不然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杜六，你带两组人，一组先赶往沧县，另一组在通往沧县的官道和小道守着，发现七殿绝下的踪迹立时禀报，其他人跟着四处搜索，我想，七殿下肯定走不过。”宁二哥低头想了想，很快下达命令，幸好这一次带的人手充足，否则真麻烦了。 杜六领命，先行离去，宁二哥在桌上放了几粒碎银，带着陈七马十匆匆下楼，由马十带路，先去七殿下失踪的小饭馆转了一圈，随后陈七带了几个兄弟出城，宁二哥带着马十和几个兄弟留在城里转悠。 一辆破旧的马车从宁二哥和马十身边吱呀吱呀的驶过，马十眉头微皱，鼻子用力抽动起来。 “嗯？”宁二哥看到他的异状，目光下意识的转到那辆马车上，一双耳朵竟微微颤动起来。 “哎呀，七郎君，那个宁无趣盯着马车看，好像发现我们了哟。” 这辆破旧的马车里坐着一个书生装束，肤白俊俏的小郎君，还有一个同样肤白俊俏的小书僮，都挤在车窗前，透过布帘的缝隙往外瞅。 “嘘——” 俊俏书生反应快，及时用手掩住书僮的嘴巴，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死丫头，那宁无趣可是暗劲境高手，马十也是明劲境高手，更是跟踪盯梢的宗师，目力耳力都异于常人，不小心极可能被他们发现行踪，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马十等人的跟踪。 想到成功把马十等人摆脱，让他这个跟踪盯梢的宗师吃瘪，俏脸上忍不住逸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他很想看看当时马十脸上是什么一副表情。 “可有发现？”宁二哥问道，唇角逸出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全名宁无忌，家中排行老二，因性格有点死古板无趣，书生装扮的俊俏小郎君和他的小书僮直接帮他改名宁无趣。 “七殿下就藏马车里。”马十咧着嘴，边举手擦汗边回答，七殿下是挺狡猾的，但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就是身上佩带的香囊，那怕是宫里的贵人都未必用得起，七殿下最得天家宠爱，宫里最好的东西都有她一份。 他现在已明白把七殿下跟丢的原因，肯定是躲在茅厕里边，茅厕散发出的臭烘烘气味把她身上的幽香给掩盖住了，加之听闻手下报告，七殿下不见了，心里着急，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茅厕就急急忙忙的追出去，老马失蹄，把自个给吓出一个冷汗，丢死人了。 想想素来爱干净的七殿下为了摆脱他们的跟踪，硬是忍着恶心反胃躲藏在臭烘烘的茅厕里边，也真是为难她了，这个妮子就是这么顽皮捣蛋让人头疼，在帝国可是惹了不少祸事，换是别的公主王子，早被天家惩罚，偏对这位惹下的祸事充耳不闻，足见天家对她有多宠爱了。 这天底下，有两个女人最得天家宠爱，一个就是这个顽皮捣蛋的安乐公主七殿下魏栖凤，另一个是天家的御妹，安乐公主的姑姑青阳长公主殿下魏琰。 “要不要把老六叫回来？”陈七问道。 “不用，这小子还是太毛燥，让他急一急，磨一磨他的性子也好。”宁二哥想了想，摇头否决。 “对对，二哥英明，那小子太毛燥了，是该磨一磨了。”马十笑嘻嘻道，大家都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好兄弟，平时拌拌嘴什么的很正常。 第37章 进入灾区 当天傍晚，沈默在郑家蹭饭，郑开复没有拒绝，沈默正式见到了温柔贤惠的师娘郑柳氏。 说是蹭饭，其实鸡鸭鱼肉什么的都是沈默掏钱买的，而且故意买多，老师清廉，家里清贫，吃不完的肉可以留着第二天吃。 乘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他偷偷塞给师娘郑柳氏五十两银子，说是初次登门跪访老师，忘了带礼物，五十两银子当是给老师买茶叶什么的礼钱，他不敢多给，给多了，师娘郑柳氏未必会收。 郑柳氏知道丈夫的这个学生是沈家子弟，家里富裕，而且挺会赚钱的，倒也不客气，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给沈默挟肉，让老郑看得都有点吃味。 当晚，郑开复在书房提笔挥毫，书写奏折，把发生水灾的原因经过与损失一一写明，笔默着重于灾后安置灾民的详细经过，以工代赈的办法是沈默提出，他和主簿项荣、县尉张楚共同商量相关的实施细节，总之人人有功。 郑开复是越写越兴奋，他虽不是当代大文豪，但功底着实很不错，写得一手好文章，加之兴奋的刺激，超水平发挥，把这本奏折写得花团锦秀，妙笔生花，连他自个都看得有几分得意。 奏折的最后建议朝廷全帝国推广施行以工代赈的救灾之法，奖赏献策的大功臣，同时弹劾怀安县令杨化成玩忽职守等罪名。 沈默也在书房里整理赈灾之法，他不是挥毫疾书，而是一笔一划的写，书写的速度比郑开复要慢了好几倍，没办法，谁让他的毛笔字烂，实在见不得人，无奈下只能听从碧玉和绿柳的建议，练写楷书，字不要求多好看，龙飞凤舞的有性格，只要工整就行。 萧红羽陪侍一旁掌灯磨墨，偶尔倒茶，动作轻柔，生怕打扰到沈默，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半点不假，而且古今通用。 在她眼中，全神贯注执笔挥毫的沈默表情严肃认真，幽幽灯光映照下，整个人似乎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让她看得秋波迷醉，这个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温柔体贴，几近完美的男人就是她相公，将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眼红妒忌恨，呵呵。 回想两人结识的过程，到如今的恩爱甜蜜，一时间不免心驰神荡，俏面隐现一抹绯红，小心头砰砰狂跳，气息也变得有点紊乱，那种让她迷醉的感觉瞬间在心底涌动。 萧红羽突然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满是潮红的俏面现出几分忸怩羞赧与紧张的神态，含春凤眸不安的瞟了沈默几眼，见他一直在全神贯注执笔书写，这才偷偷的喘了一口大气，说出来可羞死人了，她竟然在刚才胡思乱想的一瞬间湿了。 “怎么啦，身子不舒服？”沈默打了个哈欠，放下笔，见她神态异样，柔声问道。 “啊……没……没有……”心里有鬼的萧红羽被吓得一哆嗦，差点摔倒。 “困了，安歇。”沈默以为她困了，明天还要早起，他也困了，干脆不写了，反正有的是时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嗯。”萧红羽拼命点头，乘着背转身子的时候偷偷拍了拍高耸的酥胸，长长的喘了一大口气，差点被吓死。 沈默很困，很快就睡着了，萧红羽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卷缩在他怀里，虽然感觉很温暖很幸福，但她却难以入眠，心里一直在不停的询问自己，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第二天一早，沈默吃过早饭后，带着萧红羽、文博心和十名家丁前往县衙，今天他要带人前往被洪水淹过的村庄察看，需要县尉张楚调派一点人手配合，另外还需要二三十个民夫劳力随行。 张楚问都没问一下，当即把手下几个最精干的老捕快叫来，让他们听从沈默的指挥，再调派一个二十人队的青壮县兵随行护卫，另调二十个青壮劳力随队，听候沈默的差遣。 县令郑开复要在县衙坐镇，主持大局，县尉张楚要负责维持县里的治安工作，也脱不开身，主簿项荣自靠奋勇，愿意随沈默一行进入灾区视察，了解详细情况。 听闻沈六郎君和主簿大人要深入灾区视察了解详细情况，受灾的各村村正都从村里抽调两名较为机灵的年青小伙子充当向导，让沈默的视察队伍多到接近百人之数。 出发之前，沈默做了一些准备，所有人带足干粮清水雨具寝具等物，还有锄头、绳索、布巾什么的东东，准备好之后，队伍在百姓和灾民的默默祝福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县城距离受灾区域有二十几里远，以沈默的性格，是不可能靠两条腿走到灾区的，他和萧红羽、文博心挤一辆马车，主簿项荣骑乘高头大马，其他人步行护卫二十几辆满载各种物资的牛车。 这二十几辆牛车里头，有十辆装载的是消毒用的生石灰粉，是郑开复按沈默所说的办法，临时匆匆忙忙烧制的，勉强凑够十来车，郑开复的好奇心与学习心很强，不耻下问，沈默不得不告诉他石灰的其他功用。 上塘村是最靠近受灾区域的村庄，沈默一行人抵达上塘村后，安营扎寨，卸下各种物资，明显是把上塘村当作进入灾区的前进基地了。 老百姓本就淳朴好客，加上有主簿项荣这么大的官员出面，有二十几个捕快县兵押阵，再加上沈默等人不仅没有滋扰村民，还掏钱购买鸡鸭干菜粮食等物，岂有不欢迎的道理，村正为此还专门安排了十几个青壮专门帮忙。 一行人安扎好临时营寨，埋锅造饭，吃饱后略作休息，除了留一些人看守营地外，其他人在向导的带领下，开始进入灾区。 洪水滔天，所经之处，所有生物植物都被摧毁，但在当天就退了，留下的是它肆虐之后痕迹，低洼处还有积水，一些鱼也被困在积水里，上塘村的村民捕捞了不少大鱼小鱼，也算是喜获小丰收。 原先的道路已被泥沙覆盖，入眼处尽是泥沙，只有当地的村民才知道道路的大致方向，好在上塘村的村民进入灾区边缘捕捞低洼处的鱼，满是厚厚一层没至脚踝的泥沙地面上留有一长串的脚印，跟着这些脚印走，基本不会走错路。 沈默站在灾区边缘，看看脚下的烂泥沙，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坚定的迈出步伐，踩着没至脚踝的烂泥沙，一步步朝前走去。 第38章 劫财劫色 说是作秀也罢，功利心也罢，沈默承认，这些都有掺杂其中，最主要是代表县令郑开复深入灾区视察，了解具体情况，掌握第一手资料，他这么可劲儿的折腾自己，自掏腰包支付所有费用，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把郑开复这个老师往上顶，将来他这个当学生的靠着大树好乘凉。 萧红羽毫不犹豫的紧跟在沈默身后，脚下软绵湿滑的泥沙虽然让她感觉恶心，但沈默是她男人，沈默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哪怕是刀山火海修罗地狱，她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随同萧红羽迈步的还有那几个精干的老捕快，临行之前，他们已得县尉张楚的叮嘱，无条件的服从沈默的命令，保护他的绝对安全。 主簿项荣犹豫了一下，也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跟上，他主动请求随行，目的就是想和沈默搞好关系，抛开赈灾大功不说，连郑开复这种自视清高的老顽固都看好沈默，收他为学生，他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沈默有很大的潜力，将来以取得多大的成就还很难说，但背靠襄州沈家这棵参天大树，想来也不会太差，这种投资，稳赚不赔，再不好好亲近就错失晋升的良机了。 跟在后边的庄丁、县兵、民夫没有半点犹豫，都跟着踏进烂泥沙里，他们常近务农，赤脚在稻田耕种插秧，早就习惯了，这点烂泥沙又算得了什么。 按照沈默的吩咐，跟在后边的民夫用锄头铲子挖开烂泥沙，开出一条通行的小道，回程的时候就方便多了，同时也方便日后灾民回村，重建家园。 往前走了约模半里地，走在最前面的沈默停下，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 萧红羽虽不明所以，但她对沈默的崇拜已接近盲目，见沈默戴上口罩，也跟着从背后的双肩包拿出一个粉色口罩戴上，反正沈默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她跟着做就是了。 双肩包和口罩都是沈默“发明”的新东东，由她和碧玉绿柳及几个丫环亲手缝制，她们发现双肩包比传统的包裹要方便结实多，而且容量更大，能装的东西更多，最主要是好看，背上肩上，怎么看怎么帅。 主簿项荣等人也纷纷跟着拿着准备好的蒙面布巾绑上，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若不是项荣身上的官服，捕快们特有的制式黑色皂衣，咋一碰上，还以为是一大群拦路抢劫的蒙面大盗。 众人很快就明白用布巾遮面的原因了，再往前走个几十米，他们看到泥沙地上有一些淹死的家禽，躯体膨胀，开始散发出恶心难闻的臭味。 “这些都要及时掩埋起来，撒上生石灰消毒。”沈默给项荣等人解释，如若不及时掩埋，这些死去的家禽牲畜会腐烂发臭，污染空气和环境，容易造成各种病菌的传播，严重的引发瘟病，那就是灾难性的可怕后果了。 项荣等人听得脸色发白，什么病菌传播他们不知道，但都清楚的知道瘟疫有多可怕，一旦传播开来，有死无生。 在沈默的指挥下，民夫们用锄头铲子挖开表面层的烂泥沙，露出原先地面的硬土层，继续往下深挖，把死家禽死牲畜推进深坑里，撒上生石灰消毒，然后填土掩埋，发现死家禽死牲畜的地方也要洒上生石灰消毒，尽可能的避免病菌的传播。 “项主簿，沧县上万百姓的安危就靠你了。”沈默语重心长的提醒一番，不要小看这些不起眼的繁琐小事，也不是本公子危言耸听，如果不放在心上，真要出事，追悔莫及。 “六郎君放心，某记住了。”项荣点头，他不称本官，而是自称某，就是把自己摆放在和沈默同等的位置，示好的意思很明显，至于沈默提醒的这一番话，他也记在心里，反正又不用他亲力亲为，只需要一句话，办事的是手下，手下把事办好了，他也有功劳，又能卖沈六郎君的面子，何乐而不为？ 沈默一行继续前行，绕过一片树林，前面一大片平地，依稀能看出是稻田的痕迹，不过基本都被泥沙覆盖，得重新开垦，施肥养田才能耕种，有可能错过耕种时节，若强行栽种，收成也必不好，能勉强糊口已算不错，若朝廷不减免税赋，所有受灾的村民真没活路了。 十几个村庄受灾，沈默虽想帮老师了解灾区的第一手情况，但也不可能全部走完，他只在平塘村呆了三天，走了四个受灾村，剩下的只能交给县衙和灾民自己了。 第四天，沈默等人在平塘村休息了一个早上，吃过午饭后起程回县城。 李二狗因身体瘦弱，尖嘴猴腮，故得“瘦猴”的绰号，他是土生土长的怀安县人，小时不学好，又好吃懒做，经常跟一帮游手好闲的混混厮混，成了怀安县有名的老混混，车行老大许昆手下的一名小弟。 他今天的运气挺不错的，第一次出车就拉了两个比女人还要俊俏的年青客人，也就是宁二哥等人要暗中保护的安乐公主魏栖凤和她的贴身侍婢阿琪。 李二狗在道上混了有二年多，也算有点小资历，眼光还是挺毒的，只看几眼就能确认两个客人是雌儿，也不知道是哪家调皮捣蛋的千金小姐，竟女扮男装，偷溜出来玩耍，说是要去沧县买醉仙露。 醉仙露的名气很大，价钱也贵得能吓死人，偏还有价无市，馋得老大许昆直骂娘，发誓下月十日前一晚，让兄弟们去排队抢购，怎么也得抢购几组回来品偿品偿，炫耀一下。 两个雌儿女扮男装都如此俊俏，若是穿了女装，岂不是漂亮得能迷死人？李二狗本来就有点心动了，再听闻她们要去沧县买醉仙露，这贪婪之心再也按耐不住，眼珠子滴溜乱转，寻思着如何劫财又劫色。 还别说，他脑子比一般的混混要灵活多了，略一寻思就想到了好办法，反正这两个笨女人不知道路，他驾车往小道拐，等到了荒野僻静处再下手，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人，拿刀子一吓，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现在有个很头痛的问题，就是这两个女人都很漂亮，杀了可惜，但若留着又得担极大的风险，到底该怎么办？ 第39章 刁蛮公主 李二狗很快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这么漂亮的女人，先好好玩上几天再说，到时候再考虑是留着当老婆还是杀了掩埋，他驾着马车兴冲冲的拐上岔道，越往前越远离官道。 两个雌儿只顾着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即便撩开布帘往外看也没有发现异常，只是感觉马车颠簸得有点厉害而已，山村道路嘛，本就坑坑洼洼的，加上李二狗这辆马车破破烂烂的，随时可能散架的样子。 一柱香之后，李二狗把马车停在一片幽静的树林旁，往前是通往平塘村和下塘村的小道，马车牛车勉强可以通行，平时也就一些抄近路走小道的村民行走，下塘村被洪水淹没，平塘村也被淹了一点，虽然洪水已退，但这几天内行人绝迹，正是作奸犯科的好时间。 李二狗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起身撩开车帘，在“抢劫”二字刚到嘴边，即将出口的一瞬间，他看到一只小蛮鞋在眼前飞速放大，然后面门猛的一震，整个人被强大的力量冲击得飞抛而起，无边的痛浪如黑夜般疯狂袭来，连一声惨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昏死过去。 他高估了自己的武力值，又严重低估了魏栖凤的武力值，小妮子天生好动，顽皮机灵，小时候就经常跟宫里的侍卫厮混，江湖上乱七八糟的门道可是学了不少，只是没有机会实践而已。 大魏元德皇帝对她一向宠爱有加，见她喜欢习武，请了一些宫中的武技高手教导，小妮子也颇有天份，对习武又有兴趣，练得有模有样，已练到明劲境的第二重炼骨境，寻常的武士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一个战五渣的李二狗。 魏栖凤早发觉李二狗不对劲，暗中加以提防，李二狗刚想动手，就被她力道十足的一脚踹飞，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陡觉脚下猛的一晃，重心骤失，哎哟一声，和贴身侍婢阿琪摔成一团。 李二狗被一脚踹飞，砰的摔落地上，马匹受惊，发出一声嘶叫，向前狂奔，把车厢里的魏栖凤和阿琪给颠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好在她们下意识的抱住头，弓缩身子，否则更惨。 “不好，出事了。” 远远跟在后边的宁无忌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策马追赶，在战马飞掠过昏死在地上的李二狗身旁时，宁无忌俯身探臂，把他拎到马背上，算是救了他一命，否则必被铁蹄踏成肉饼。 这条勉强可通行马车牛车的乡村小道直通平塘村，受惊的马匹疯儿奔跑，一路横冲直撞，轰隆隆的冲进平塘村，让人惊奇的是陈旧破烂的车厢竟然没有散架。 平塘村的村民吓得尖叫躲避，沈默一行正准备起程，看到马车直冲过来，也是吓了一大跳。 “救人。”沈默急声道，他相信凭萧红羽的身手，应该能够控制住马匹。 萧红羽反应最快，第一时间把沈默带到一边，在马车冲过身旁的刹那间，揉身跃起，轻飘飘的落在车辕上，双手死死的拉住缰绳。 受惊的马匹狂奔了一大段路，早已累得喷气吐沫，被缰绳一勒，惯性的前奔了十几步后，速度减慢，最后停了下来。 “哎哟……哎哟……疼死了……” 魏栖凤和阿琪抱头弓身，卷缩在车厢直叫唤，两人已被颠得三魂七魄去了大半，马车虽已停住，但两女仍感觉天地还在旋转，全身骨头都发疼。 萧红羽撩开车帘，伸手想扶人，但想想男女有别，还是硬生生的收回手，跳下马车。 沈默跑过来，爬上车辕，撩开车帘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魏栖凤和阿琪用来束发英雄巾已经脱离，两人披头散发，青皮脸肿，衣衬凌乱，如果不是大白天，还以为撞上鬼了呢。 “两位小兄弟，没事了。”沈默伸手拉住魏栖凤的手，触感柔软滑腻，再加上鼻中嗅到的沁人心脾幽香，心中一动，两只母的？而且似乎很有来头？ 别被古装电视剧给忽悠了，容貌肤色声音，差不多能人辨别出是公是母了，喉结、耳垂的小孔洞百分百能确认是母的了，傻笔才分辨不出来。 香囊是古大陆盛行，不管男女，特别是高门大户的有钱人家，必佩香囊，不仅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而且是身份的像征，他自个都佩挂有一个，是碧玉和绿柳帮他弄的，里边盛放的香料也算高档的了，但和眼前这个假公子比起来，似乎还差了好几个档级，那说明人家要么来自顶级世族门阀的千金大小姐，要么是宫里头的。 宫里的嫔妃再是得宠，也未必用得起这么顶级奢华的香料，而且不可能这身装束跑出宫来，跑到沧县这种鸟都不拉屎的穷地方来，那么，答案昭然若揭。 他也听萧红羽这个老江湖说起过，大魏当今有两个女人最得天子的宠爱，一个是元德皇帝的亲妹青阳长公主魏琰，一个是安乐公主魏栖凤，看情形年纪，也只能是那位刁蛮顽皮的惹祸精七公主殿下了，唔，好端端的跑来沧县，该不会是冲着哥的醉仙露来的？ 抱公主的大腿是他计划中的一个环节，但他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个让人头疼的刁蛮七公主，而是那位成熟稳重的青阳长公主，看来只能忽悠她走人了。 “嗳，你这个人有没有一点同情心？看人家惨成这样，还幸灾乐祸的，信不信本公……子抽你？”魏栖凤被颠得头晕脑胀，狼狈不堪，窝了一肚子的火气，看到沈默嘻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样，无明之火顿时爆发，劈头盖脸的对他就是一通臭骂。 “小兄弟，你这么说可就是无理取闹了啊。”沈默被骂懵了，无名之火顿生，哪怕是猜测到对方的身份也忍不住还嘴反击，我是同情你的遭遇，但总不能扳着一副死人脸或哭丧着脸，哥天生就带着这么一副友善的笑脸。 “哎呀，你还有理了你？”魏栖凤气得语滞，俏面苍白，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她顶嘴的，不想活是不？ “六郎君，和这种恩将仇报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早知道就不该出手相救，让她们摔死好了。”萧红羽气哼哼说道，俏面含霜，半眯的凤眸闪现一抹森冷摄人的煞气，这要在没人的地方，按照她的性格，早把这个恩将仇报的贱女人扇得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第40章 该认怂就得认怂 魏栖凤虽男人装束，但声音并没有改变，耳环虽然摘了，但耳洞清晰可见，萧红羽是老江湖了，初时没怎么注意，现在也认出来了，说一个母的。 她之所以这么生气，甚至动了杀心，是因为在她心中，沈默就是她的男人，她的天，她的一切，谁敢污辱她男人，就是她的敌人。 围在四周的庄丁、捕快、县兵和民夫们都围上来，怒视魏栖凤，沈六郎君现在是他们的金主，为老板干活是应该的，这几天的相处，他们发现老板随和好说话，没把他们当下人看待，让他们心里很感激，都恨不得一辈跟着他混。 抛开这些因素不说，单沈默让萧红羽救人的义举就足以让人感动，偏眼前这个混帐公子哥不感恩也罢，反而责怪起沈默来，换谁不气炸？ “郎君……这位郎君……”一旁的阿琪看见情况有点不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沈默是很冤，但又清楚自家公主的脾气，若这时候帮沈默说好话，只会适得其反。 主簿项荣对魏栖凤的嚣张态度也极不爽，正想出面，早已率众赶到，悄然站在一边观看的宁无趣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把项荣吓得面庞唰然变白，小腿肚直抽。 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住那几个老捕快，低声说了几句，几个老捕快也不禁脸色微变，暗中吩咐那些县兵退开，眨着眼睛对沈默递眼色。 沈默回以微笑，在他怀疑魏栖凤身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留意四周，堂堂的公主殿下溜出帝都，偷偷跑来沧县，就算她不带侍卫，她那个皇帝老爹又怎么可能放心。 当宁无忌等人牵着雄骏膘肥的战马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暗中注意了，等宁无趣和项荣低声说话，项荣脸色大变，随后那几个老捕快和县兵的反应，都证实了他的猜测，宁无忌等人就是暗中随行保护的侍卫。 “郎君小心。”萧红羽突然低声说道，把沈默拉到一边，神情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锁定在宁无忌、陈七和马十身上，藏在袖里的短剑悄然滑落右手掌中，左手指间扣了两枚锋利无比的铁针。 她不仅是明劲境的高手，更是一个杀手，第六感比一般的高手还要敏锐得多，当她对魏栖凤动杀机的一瞬间，感觉身后有三道凌厉无匹的霸道煞气暴涌而来，牢牢的把她锁定住，令她心生恐惧。 年青的两个汉子都是塑体境以上的明劲境高手，中间那个长着一张方脸，看似有点木枘的中年汉子似乎更厉害，可能已快修至暗劲境，显得高深莫测，也让她心生惧意。 若是和那两个年青汉子一对一拼杀，她没有必胜的把握，估计是同归于尽的结局，因为她能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厉霸道煞气和浓重的军伍味道分辨得出来，这些人不是江湖高手，也不是杀手，而是来自军中的格斗高手，也只有久经战阵，经历过尸山血海的锤炼，才会有这种令人胆颤心寒的恐怖煞气。 萧红羽冰雪聪明，在一瞬间似乎已隐隐捕捉到了一些原因，可能是自己对那个无理取闹，恩将仇报的假男人动了杀心，那三个可怕的军中高手才会盯死她，外泄的霸道煞气既是威摄，也是警告。 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江湖高手或杀手，不是来行刺沈默，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为了沈默，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些人都是来自宫里的，放心，没事的。”沈默感觉到了萧红羽的异状，甚至能感觉到宁无忌、陈七、马十那震摄人心的霸道恐怖煞气，还有萧红羽心中的惧意与誓死保护他的决心，心里感动不已，伸手把萧红羽拉到身后。 或许是因为沈默的身体阻隔，或许是宁无忌、陈七、马十三人消除心中的杀机，萧红羽陡觉之前如排山倒海一般，压迫得她几似喘不过气来的恐怖压力骤然消失，不禁长长的喘了一口大气，这时候，她才感觉全身冷嗖嗖的，内裳似乎都被冷汗浸湿了，粘糊糊的很不舒服。 “好，我请你吃烧烤，喝醉仙露，算是赔礼道赚。”沈默没有看向宁无忌等人，对着魏栖凤耸肩，情势逼人，该认怂时就认怂，装英雄好汉硬肛确实很有逼格，但下场往往很惨，再说了，情商低的男人才会跟女人讲道理，简直就是作死。 “你说的，本公……子要喝一大坛醉仙露，那个烧烤是什么东西？好吃吗？”魏栖凤高兴道，她虽顽皮刁蛮，但本性善良，常学着江湖大侠客抱打不平，只是有时候太过冲动，侠义心爆棚，本来想做好事，结果却弄成了坏事。 她在车厢里被受惊的马匹颠得全身骨头发疼，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难得得想吐，心里憋了一股邪火，再看到沈默那带着一抹邪性的坏坏笑容，脑子莫明奇妙的一发热，想都没想一下就把沈默当成了发泄的目标。 按照她的脾气，若沈默真敢和她硬肛，她真敢拔剑砍人，但沈默却很识趣的认怂，给足了她面子，也让她有台阶下，特别是听到沈默要请她吃烧烤，喝醉仙露时候，忍不住咕的咽了一口口水。 有人把醉仙露进贡给父皇，她躲在一边听那人吹嘘了一番醉仙露有多牛笔，还偷喝了父皇的贡酒，最后醉熏熏的，差点拔了父皇的龙须，被父皇惩罚禁足一个月。 别的王子公主被天子禁足，没人胆敢抗旨，都变成了乖宝宝，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大门一步不敢出，唯独她浑不当回事，翘家跑路，她大老远的跑来沧县就是为了买醉仙露孝敬父皇，将功补过。 元德皇帝也正因为知道她这个心思，才睁一只闭一只眼睛的任由她胡闹，暗派几组凤谍高手暗中随行保护。 “小兄弟，你有口福了，醉仙露可是沧县最有名的上品好酒，哈。”沈默热情的揽住魏栖凤的肩膀说道，妈妈滴，哥虽然认怂，但也得弄点补偿安慰哥受伤滴小心灵。 主簿项荣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画风怎么转变得这么快？刚还剑拔弩张的，眨眼间就好得像铁哥们一样？不过，他如释重负，长长的吁了一大口气，卡在嗓子眼的石头砰然落下。 第41章 打了个赌 宁无忌、陈七、马十等人同样看得目瞪口呆，看到沈默热情的揽住魏栖凤的肩膀，不禁嘴角直抽，这家伙竟然敢搂公主殿下，就不怕抄家灭族么？ 萧红羽掩嘴偷笑，只有她最了解沈默的性格，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刚才吃了点小亏，肯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按传统思维，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魏栖凤还没出嫁，被男人这么一搂，算是失节，亏大发了。 魏栖凤下意识的挣扎，甩脱沈默的手臂，心里微恼，刚想发作，突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游学的书生，人家不知情，无意冒犯，看在他这么热情好客的份上，忍了。 “对了，在下沈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在何处求学？”沈默一本正经的拱手长揖。 “卫西风，帝都人氏，私学的，听闻醉仙露乃天下第一等美酒，故慕名而来，想求购一些带回家孝顺长者。”魏栖凤大大刺刺的抱拳还礼，江湖味十足，一点都不像读书人。 “哈哈，卫兄弟这一趟来得对极，兄家里储藏了一些醉仙露，就是不知卫兄弟的酒量如何？”沈默笑咪咪问道。 “斤不是问题。”魏栖凤拍着胸脯道，她酒量不是很好，但也不愿弱了自己的名头，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好极，走走走，马上回家，让卫兄弟喝个痛快。”沈默哈哈一笑，热情且自然的揽住魏栖凤的肩膀，拖着她朝自己的座车走去。 魏栖凤迟疑了一下，没有挣扎，只是脸上表情有点忸怩，贴身侍婢阿琪脸上表情古怪，明显愣了一下，连忙快步跟上。 宁无忌脸颊抽了一下，尼玛，又搂？殿下的便宜全让这厮占尽了，回去不知道该如何向陛下交待？ “郎君小心，她练武的。”在沈默请魏栖凤和阿琪上车，萧红羽凑过来，低声提醒了一句，她担心沈默占便宜占过头，惹得魏栖凤发飚揍人，那就冤死了，再者，她打心底也不愿意沈默和魏栖凤发生什么超友谊的事情，可以理解为她有点吃味。 “嗯，你委屈一下，坐那辆破车。”沈默微笑点头，他的座车虽宽，但坐四个人就有点挤了，再者，她一个女人，也不方便和三个男人挤一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一众庄丁、捕快、县兵随行护卫，主簿项荣和宁无忌等人骑乘高头大马跟随在后边，他知道宁无忌肯定要打听沈默的身份，他也乘机套近乎。 “那小子是谁？”宁无忌低声问道，他对沈默的印像不算坏，也不算好，就是有点不爽他过于热情，动不动就揽住公主殿下的肩膀。 “襄州沈家六郎君沈默，这位六郎君可有意思了。” 项荣回道，主动和宁无忌聊起沈默的情况，他之前和沈默不是很熟，关系在这几天才增进不少，对沈默的过往还是听说一些，但他欠了沈默天大的人情债，加之对他的印像也不错，只管挑好的说，沈默之前的不堪则有意无意的遗漏掉。 “你是说，醉仙露是他独酿的？以工代赈的赈灾之法也是他想出来的？”宁无忌一直认真听项荣的讲述，等项荣说到以工代赈的赈灾之法时，再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在怀安县的时候，他和杜六等人可是听到了不少事儿，还跑去看县衙张贴出来的赈灾公告，跟项荣所说的完全一个版本，但怀安县的人说是县令杨化成想出来的，这里边，肯定有一方说了假话，有意思。 旁边的马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却被宁无忌一眼冷厉的眼神给硬生生的咽回肚子。 宁无忌人虽有点木枘，但不代表他笨，否则岂能坐上凤谍的第二把交椅？能坐上这位子，忠心和能力都不可缺，没有机谋，如何驾驭下属，掌控全局？ 龙卫是大魏帝国的情报机构，凤谍则是天子的鹰犬，只听从天子一人的指挥，职能差不多类似明朝的锦衣卫，不过没有锦衣卫那么大的权力，算是天子的耳目，兼职护卫等职责。 宁无忌知道这里边大有问题，水深不深不清楚，但他清楚自己的职责，更不想背上干涉朝政的罪名，因此，只需要把听到的，看到的，详细奏报给天家就行，至于天家如何决策定夺，那是天家的事情了。 项荣眨了眨眼睛，这位四肢发达，看似头脑简单且木枘的宁大人似乎没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呐。 车厢里，魏栖凤美滋滋的享受醉仙露和当地的风味小吃，沈默喜欢享受，平时在座车里边就备有一些美酒水果点心什么的，这一次要深入灾区实地察看，各种风味小吃什么的肯定多带，萧红羽吃得不多，现在便宜魏栖凤和侍婢阿琪了。 “嗯，真的好好吃。”阿琪边吃着零食边点头，这些风味小吃看着不起眼，样式色泽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难看多了，但味道却真的很不错，不比御厨做的差。 其实，这倒能理解，宫里头的御厨厨艺再高超，但你天天山珍海味，吃久也就那么一回事，突然间换吃别的东西，感觉就不一样了，最主要还是看人的心情。 “对了，沈六郎君，你说的烧烤到底是什么东西？”魏栖凤是天生的小吃货，对吃的极敏感，沈默之前说要请她吃烧烤的，她可是牢牢的记在心里，对烧烤这个东东也好奇得要命。 “哈，魏兄弟，你又问对人了，烧烤嘛，其实也就是肉串，放炭火上烤熟，重点在于佐料的调配和烧烤的掌控过程。”沈默得意洋洋说道，哥自带金指开挂，就是这么牛笔，他见魏栖凤的好奇心已被勾起，这才慢慢的往下讲解串串的各种细节。 “切，这谁不会？”魏栖凤一脸的嫌弃表情，弄得这么神秘兮兮，害得本公主好奇死了，结果却是这么一回事，这么简单事谁不会？ “哈哈，魏兄弟，你想得太简单了，要不，咱打个赌？”沈默眼珠子转了转，他突然觉得这位刁蛮任性的小魔女好像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就看能上不上套了？ “好啊，赌什么？”魏栖凤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高兴问道，赌，还是挺刺激挺好玩的，她对赌也好奇，只是在帝都没人敢和她赌而已，就算赌也是让着她，一点都不好玩，沈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定跟她真赌，这样才好玩才有意思嘛。 比烧烤，本公主未必输，她是小吃货，嘴馋且刁，还为此逼迫宫里的十几个御厨教了不少招，像化子鸡，她就做得很好吃，那些御厨都说可以开餐馆当掌勺大厨了。 沈默笑了，输赢无所，只要你牛坑就好，再说了，哥是开挂滴，又怎么可能会输？ 第42章 假戏真做 “如果你输了，哪天我去帝都玩，你得包吃包住包陪玩。”沈默一本正经说道。 “没问题。”魏栖凤想都没想一下都点头同意，俏面还隐露出一丝略带小失望的神态，包吃包住包陪玩的里边还夹带有包安全的意思，总之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甚至感觉这个赌注不够刺激呐。 “如果我输了，你在沧县我三包，等你走的时候送你一车醉仙露。”沈默说道，他当然知道这个赌注不够刺激，但不敢玩啊，人家老爸是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死上一百回都不够，拼爹，他必须认怂，而且他那个便宜老爹也不会罩着他，否则也不会被放逐到沧县了。 赌注是不够刺激，所以，他在后面加了一车醉仙露，这样总够了？ “我……好，本公……子赌了。”魏栖凤嫌赌注不够刺激，就算沈默加上一车醉仙露仍嫌不够刺激，本公主有的是钱，醉仙露想买多少都行。 但我字才出口，后边的话又硬生生的改了，她突然想起沈默刚跟她说过，醉仙露是限量销售，每月仅售五十大坛，五十组小坛，多半坛都不会卖，哪怕给十倍的价钱也不卖，这是信誉。 “哟，你这人咋想的，有钱都不赚？”魏栖凤满脸不解表情，她现在没当家，吃穿住行都是吃她皇帝老爹的，不知柴米油盐贵，对银子暂时没啥概念，但也知道银子是个好东西，也知道没人会嫌钱多咬手，但眼前这个沈六郎君就是这么另类，让她想不通。 “本郎君高兴，呵呵。”沈默咧着嘴，给出了一个让人无语的解释，还一本正经的举例子，就好比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好吃的东西也没胃口，心情好的时候，再难的东西也感觉好吃，嗯，等本郎君任性够了再说。 “……”魏栖凤语滞，在某些时候词穷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她常用这一招，也是很多女傲矫时常用的老招数，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任性不讲理，没想到沈默竟也如此矫情，让她有种很熟悉又无从着手的无奈感觉。 坐在车厢角落的阿琪掩嘴偷笑，沈六郎君好像是公主殿下的克星呐。 魏栖凤正想说什么，突听外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把她给了一跳，掀开车帘往外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些百姓是来迎接本公主的？ 原来马车已行至西城门附近，距离灾民安置营不远，数千百姓围挤在官道两旁，黑压压的一大片，对着她乘坐的马车招手欢呼呢。 魏栖凤不免有几分得意，没想到本公主的名气这么大，连远在沧县的百姓都知道，嘻嘻。 主簿项荣在得宁无忌亮身份腰牌明示后，已猜测出魏栖凤的身份，暗派一名腿快的捕快赶回县城通知县令郑开复，让他提早做好准备。 郑开复一听有来自宫里的大人物驾临本县，也是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来得好啊，正好让她看看本县是如何妥善安置灾民的，搞不好能上达天听，效果比他写十本奏折还要好。 在他的安排下，外出伐树或干活的灾民都被召回来，就连城里的百姓都被动员，涌到西城门外，等着迎接沈默一行的归来。 沈默看到这么多百姓夹道迎接，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唇角逸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谁说老师死古板，不懂变通来的？这一招玩得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呐，想不佩服都不行。 十几个受灾村的村正在一群孩童的簇拥下，来到马车面前，在他们的示意下，孩子们把刚下车的沈默团团围住，两个年纪较大的男童各端酒壶和瓷碗，倒满后给沈默敬酒。 “感谢六郎君为我等所做的一切，我等无以回报，唯有敬上一杯水酒，以示感谢。” “请六郎君接受我等谢意。” 所有受灾的村民齐唰唰下跪，对着沈默抱拳行礼，表情真挚诚恳，一点都不像演戏的样子，就连城里那些被拉来当群演的百姓也受了现场氛的影响，跟着下跪抱拳。 这是县令郑开复安排的一出大戏，目的不言而喻，但所有灾民都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沈默为他们所做的一切，总之，沈默为他们做得太多了，他们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他的恩情，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了。 也正因为灾民们的感激之情是真挚诚恳的，把一出假戏演成了真戏，让人感动得鼻子发红，眼睛发红，这样的结果连大导演郑开复都没有预料到，用力捂住嘴巴偷笑，这么一出感人的肉戏，想不上达天听都难，嘿嘿。 “好好好，感谢父老乡如此热情，默却之不恭了。”沈默抱拳，然后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百忙中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对郑开复比了比，老师，你牛笔。 郑开复捋着颌下长须，一脸的嘚瑟，想不到？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嘿嘿。 “哟……”魏栖凤俏脸一片通红，敢情所有百姓不是来迎接她的，而是迎接他们的大恩人沈六郎君的，幸好她刚才没有激动得挥手什么，不然羞死人了。 “阿琪，你去打听一下，六郎君到底做了什么事，让百姓如此激动热情。”她对沈默的好奇心又多了几分，吩咐贴身侍婢阿琪去打听打听，她想知道沈默的更多情况。 百姓太多，又如此激动，宁无忌等人担心发生什么意外，都挤到魏栖凤身旁边，加以保护。 “老师，这位是卫西风卫兄弟，帝都来的学子，卫兄弟，这位是沧县郑开复县令。”沈默一本正经的给郑开复介绍，同时对他挤了挤眼睛。 “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也要注意安全。”郑开复心神领会，这意思摆明了是扮成游学书生的公主殿下还不想暴露身份，让他纠结不知该如何行礼，幸好他素有急智，以一个老师教导学生的语气化解了其中的尴尬。 “学生谨记县尊大人的教晦。” 魏栖凤一本正经的行了晚辈礼，她虽任性胡闹，但在关键细节上还是表现得很得体，一来是她不想暴露身份，那样就不好玩了，二来嘛，郑县令是沈默的老师，再怎么也得给他一个面子嘛，人家可是答应了，对赌不管输赢，都会送一车醉仙露回家孝敬老爹的。 沈默、郑开复、宁无忌等都悄悄松了一大口气，他们最担心的是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又突发公主病，给郑县令难堪下不了台，那可真头疼了。 第43章 要不要把沈家拆了 沈默谢过百姓的热情，带魏栖凤回家，宁无忌等人随行护卫，杜六已带人归队，萧红羽带了几名庄丁去菜市场买菜，之后又跑去药材铺购买可作烹饪调配佐料的药材。 原本是由沈默亲自向郑开复汇报深入灾区的具体情况的，但他要陪侍魏栖凤，脱不开身，只好交由主簿项荣代为汇报，好在项荣一直跟在沈默身边，请教了不少问题，沈默也说了不少要注意的细节，由他代为汇报，相信跟沈默想说的不差多少。 进家之前，杜六、陈七带着几名手下抢先进去，四处搜查了一遍，确认安全才松了一口气。 “哎呀，这椅子躺着真舒服。” 进了沈默的家后，魏栖凤自然要好好的观看一遍，她第一眼就发现安放在院子葡萄架下的懒人椅，坐下去一试，忍不住嚷嚷起来，这个新奇的怪椅子真的很舒服，才摇几下就想打瞌睡，一定要弄一个，不，多弄几个回帝都，一个献给父皇，一个献给母后，一个送给青阳姑姑，一个自己留着自用，一个送给…… 她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不禁皱眉苦脸，兄弟姐妹一大堆，还有宫里的一些嫔妃和她关系也不错，总不能送一个不送一个？真要送，没有二十几三十个都不够送，这得装多少车啊？ “殿下，不是这样的，带一张回去就行，可以让人仿造嘛。”贴身侍婢阿琪掩嘴偷笑，打自碰到沈六郎君之后，冰雪聪明的公主殿下好像变笨了。 “哟……本公主好像变笨了……”魏栖凤拍着额头自嘲。 “卫兄弟，食材正在准备，过一会就好，卫兄一路劳顿，先舒舒服服的泡个温水澡，等会享受美食更开胃。”沈默提醒道，进家后，他已吩咐家仆生火烧水给魏栖凤沐浴，顺带着杀鸡宰鸭，准备弄几个大火锅。 “好啊。”魏栖凤高兴道，她已有两天没洗澡，这对素有小洁癖的她来说，真有点难受，反正食材还在准备中，一时半会弄不好，先舒舒服服的洗个温水澡再说。 沈默安排家里的几个仆妇服侍魏栖凤沐浴，自己带萧红羽下厨忙碌食材，尽可能的让她远离宁无忌等人的视线，毕竟她之前为维护自己，对魏栖凤动了杀机，肯定被宁无忌等人列为危险人物，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顾及魏栖凤的感受，估计早下手把萧红羽给做掉了。 “六郎君竟亲自下厨？”杜六抱臂，懒洋洋的挨靠在门板上，一脸大惊小怪的表情，他跟进厨房，既是监视，也有好奇，让他颇为吃惊的是沈默竟然亲自下厨操刀掌勺，这厮可是一个世家子耶，竟然还会做菜？ 他们奉命护卫安乐公主的安全，对任何接近安乐公主的人都要调查清楚，别说沈默了，沈家的祖宗三代都被查过一遍，连带萧红羽也被查了几遍，只是萧红羽稍稍易容，掩去部份真实容貌，没能查到她的真实底子而已，一直被凤谍列为危险人物。 沈默在襄州的所作所为与在沧县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华丽的大转变，让人惊艳不已，也让人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好奇心，宁无忌、杜六等人就是，而杜六的好奇心更大一些。 “我是个吃货，对吃的讲究，所以自己研究了一些，我和卫兄弟一见如故，朋友远道而来，热情招待是应该的。”沈默微笑说道，这解释光明正大诚意十足，所以他脸不红心不跳，男女之间，也可以有纯洁的友谊存在嘛。 杜六算是军伍中人，说话行事喜欢简单直接，又时常行走江湖，带有江湖中人的一些习性味道，而他也不喜欢绕弯打机锋，和杜六说话很直白，确切的话，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对话模式，简单粗暴一点就是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 “吃货？”杜六剑眉一扬，嘴角一抽，咧嘴笑了起来，很新鲜的一个词儿，但似乎也精辟，总之有意思，而沈默这个人更有意思，难怪刁蛮任性的七殿下一反常态，和他凑一块玩耍，有意思，呵。 “沈兄弟，你那个澡堂好好玩耶，也帮我弄一个。” 在沈默边和杜六聊天边忙着准备食材的时候，沐浴更衣后的魏栖凤兴冲冲的冲进厨房一通嚷嚷，显得很兴奋好奇。 “没问题，你回家之前，我把设计图稿画给你，回去让木匠弄一下就好了。”沈默笑道，身为自带金手指的穿越众，又喜欢享受，肯定要开挂，把居住环境好好的捣饰一遍，卧室澡堂茅厕什么的肯定要大改一通，总之怎么舒服方便怎么来。 魏栖凤第一次看到并使用，感觉方便好用舒服，兴奋得嗷嗷叫，要是沈默敢不答应，她就拆了沈家。 澡堂？ 杜六眨了眨眼睛，等会抽空去看看，到底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东东，让公主殿下如此激动得失态。 “来，自己串，等会吃起来才有意思。”沈默说道，他真没有忽悠，自己动手，才会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待会撸串才有意思。 “好啊。”魏栖凤高兴道，学着沈默卷起衣袖，露出两支白生生的小手臂，一手抓削得平滑的细竹枝，一手抓着油滑的肉片，一片一片的串起来。 一旁侍候的阿琪愣了好一会，随后也翻卷袖子，跟着坐下串肉串，同时也问出各种好奇的问题，叽叽喳喳的倒也挺热闹的。 “……”抱臂挨靠在门板上的杜六看得眼角直抽，素有小洁癖的公主殿下竟然会做这种事，是转性了？还是吃错药了？ 而这会，宁无忌、陈七、马十等人正挤在茅厕里边，或站或蹲，甚至还用手一通乱摸，满脸好奇表情的打量这个叫抽水马桶的新奇东东，一点都不嫌弃茅厕里边的异味。 “二哥，这东西要是献给皇上，必是大功一件。”马十边摸着马桶边啧啧称奇，眼睛闪着绿光，这新奇的玩意用起来舒服不说，完事后用水一冲，啥味道都没有，若献给皇上，包不准是大功一件呐。 “嗯。”宁无忌点头应道，这新奇的玩意儿若是献给皇上，真是大功一件，要不要拆了，马上派人送进宫里？ 第44章 涮火锅 “二哥二哥……呃，你们挤在茅厕里边干嘛？”杜六兴冲冲的冲进来，看到眼前一幕，一下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他刚才跑去澡堂看了一会，确实发现了新大陆，难怪公主殿下不顾失态，嚷嚷着一个，他兴冲冲的跑去告诉二哥宁无忌，结果看到了这古怪的一幕。 “六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陈七嘴快，连忙解释。 “哎呀，二哥，你干嘛打我？”杜兴捂着被宁无忌弹疼的脑门，一脸的莫明奇妙。 “我们在看这个东西，你脑子里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宁无忌笑骂道，陈七嘴虽快，但嘴笨，有些事越是急着解释越容易引起误解，他干脆快刀斩乱麻，用弹指神通手法强行抹煞掉杜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丫的太闲了，整日胡思乱想。 “哦……咦，这东西是……”一脸懵逼的杜六顺着宁无忌抬脚所的方向看去，然后也像几个可哥一样蹲下来，东摸摸，西看看，满脸好奇表情。 “六哥，这玩意叫马桶，可坐着如厕，水一冲就不臭了。”陈七解释道，一众兄弟中，就他性子较温和一些。 “哦。”杜六眼睛一亮，果然又是新奇的东东，这个沈六郎君真的很有意叫啊。 “二哥，刚才说的事……”马十手指马桶，被杜六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他可是对马桶这个新奇的东东念念不忘。 “什么事？”杜六好奇问道。 “六哥，你说，把这玩意献给皇上，算不算大功一件？”马十指着马桶嘿嘿笑道。 “二哥，我在澡堂那边也发现一些新奇的东西……”杜六没有回答，而是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宁无忌说话，把在澡堂发现的新奇东西，公主殿下不顾失态，嚷嚷着想要一个，沈默已答的事一一道出。 “……”马十一脸失落的表情，他明白杜六的意思，这献宝之功，他们可不敢和公主殿下争。 “等会我跟沈六郎君说，每人弄一套应该是可以的。”杜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看得出来，老十对这个叫马桶的新奇东东很喜欢。 “谢谢六哥。”马十高兴道。 “谢他有什么用，要谢也是该是沈六郎君。”宁无忌很无趣的插了一句。 “……”杜六翻白眼睛。 “都谢都谢，呵呵。”马十搓着手呵呵直笑。 等他们从茅厕出来，回到院子时才发现，沈家的下人已在院子里摆好了四张方桌，方桌中间垫了一小块湿木片，上放一个炭火烧得通红的小火炉子，炉子上架了一个散发腾腾热汽和诱人食欲香味的大瓷锅，四周摆有几大盆腌了配料的生肉片，再然后就是碗筷。 “这是……”杜六咽了一口口水，指着沸腾的大瓷锅好奇询问，这样的吃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感觉吃起来应该很爽很好吃。 “回先生话，这叫火锅，我家六郎君独创的，好吃又驱寒。”家仆躬身解释，脸上满是骄傲表情，我家的六郎君就是这么牛笔，身为家仆，我们骄傲。 “诸君请入座，小地方，没啥山珍海味好招待大家，将就着吃，大家勿怪。”忙碌了大半天才忙完的沈默热情招呼宁无忌等人落座。 “六郎君客气了，是我等叨扰了六郎君，还请六郎君勿要责怪才对。”宁无忌客客气气的拱手抱拳，不光是他，杜六、陈七、马十等一干兄弟看沈默的眼神已跟之前大不一样。 菜的样式不多，只有那么几种，但全是肉，满满的一大盆，什么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这一大桌，何止是丰盛，简直是奢侈，他们就算有钱，在家里也不敢这么吃。 再者他们都是军伍中人，行事简单直接，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沈默弄的这些，很对他们的口味，总之一句话，沈六郎君很热情，够朋友。 “诸君，天大地大，什么最大？”沈默突然一本正经的问了一个问题。” “吃最大，哈哈。”宁无忌等人的好像经过训练一般，齐唰唰的吼出声，然后哄堂大笑起来，沈六郎君太对他们的口味了，这个朋友，交定了。 “对，吃最大，这玩意呢，叫作火锅，肉片往锅里涮一涮，蘸点酱料，吃起来很爽，酱料有辣和不辣两种，看个人喜好了，就是吃之前提醒诸君几句。”沈默说了几句，然后拿起一双竹筷，指着一个大盆里的生肉给大伙儿讲解吃法。 院子里一共摆了四桌，他和安乐公主魏栖凤、贴身侍婢阿琪坐三人坐一桌，没办法，就算把宁无忌等人打死也不敢和安乐公主同坐一桌进食。 宁无忌这一趟出门带了不少手下，分坐三桌还有点挤，不过将就了，总之，人家沈六郎君盛情款待，他们也不能不识趣。 四桌酒席，满满的几大盆肉，看着是破费不少，其实，除了一盆鸡肉，一盆鸭肉，一盆五花肉，一盆鱼外，就是一盆猪肝，一盆猪大肠，一盆粉肠，一盆鸡鸭的下水，这些下水极少有人吃，很便宜，有的地方甚至丢掉，萧红羽平时就节俭，讲价特厉害，一口气买了不少猪肉，那些下水都是屠户赠送的。 别看火锅里边也是满满的一大堆料，其实里边除了鸡鸭肉，是以猪骨头和萝卜干菜为底料，添加不少调味佐料，让味道更香浓，又能省点，沈默虽然喜欢享受，但也没有到奢侈的地步，该省的还是要省的。 唯一心疼的是醉仙露，他在这里挖建了一个小酒窑，储藏有一些，让仆人搬出来就行，但猜测宁无忌、杜六那帮子人肯定都是酒量很大的酒鬼，而且还要送安乐公主一车酒，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他只能用舍不得孩子就套不了安乐公主这只母狼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只有真正的大吃货才知道，猪的精华在于下水，不过吃多了易三高，但在科技落后，物资匮乏的古代，绝大多数人缺衣少食，营养不良，三高什么的基本可以无视。 涮火锅，猪肝腥味重，调料是重点，难熟，要涮久一点，粉肠大肠香脆可口，重点在于清洗，不会清洗的，吃起来有一股猪粑粑的味道，粉肠易熟，涮几下就可以入口，过了肉老难嚼，大肠则要涮久一点，这也是他提醒宁无忌等人的原因。 “最后提醒一句，火锅是晚餐，入夜后还有烧烤，大家悠着点，好了，废话说完，开动。”沈默笑呵呵说完，双手一拍，坐下拿筷，开动起来，火锅是晚餐，肉串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腌制，晚上开撸正好消磨时间。 众人轰堂大笑，他们一路暗中保护公主殿下，担心出什么意外，心一直紧绷着，比真刀真枪的干一仗还要累，肚子早就饿得咕噜直叫，闻着阵阵肉香味，很多人早流口水了，现在，终于可以开动，美美的享受一顿大餐了。 第45章 未来的粗大腿 “卫兄，偿偿看，真的很好吃。”沈默很热情的给魏栖凤挟菜。 “真的很好吃耶。”魏栖凤在内心纠结了好一阵，才鼓起勇气品偿沈默挟给她的粉肠和大肠，或许是因为有点烫，或许是酱料有点辣，或许是醉仙露的原因，也可能的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面颊满是红晕，神态格外动人。 她内心纠结的是沈默竟然用自己用过的筷子给她挟菜，等于是间接吃了他的口水，让她情堪何以？好，谁让她女扮男装来的？再说了，人家如此热情，真的没法拒绝。 纠结的另一个原因是猪肠，这东东真能吃吗？害怕恶心反胃，都不敢联想肠子的功能作用，但看沈默吃得津津有味，一脸舒爽的表情，杜六陈七等人甚至为争抢粉肠斗起嘴来，饥饿加上好奇心，还有沈默无法拒绝的热情驱使下，她硬着头皮偿了一块，然后一口气把沈默挟给她的粉肠大肠统统往嘴里塞，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什么天底下厨艺最高超的御厨，我呸，连人家沈六郎君一半的厨艺都没有，她要是能做主的话，回去必把宫里所有的御厨扫地出门，请沈六郎君去当总厨官，天天给她做好吃的。 阿琪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公主殿下竟然吃沈六郎君挟给她的肉肉，该不会是喜欢上沈六郎君了？ 和她同样想法的还有宁无忌、杜六等人，他们涮火锅，吃肉肉，喝美酒，很爽很痛快，他们不想承认都不行，这是他们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一顿肉，什么如意楼、逍遥阁的大牌名厨，厨艺真没法和沈六郎君比，沈六郎君真要去开馆子的话，其他家必得关门大吉。 他们在开心痛快的喝酒啃肉肉的时候，目光还是时不时的瞟向沈默那一桌，看得安乐公主吃了沈默挟给的肉肉，全都傻眼，难道安乐公主喜欢上沈六郎君了？ 回想安乐公主自遇到沈六郎君的那一刻起，到现在的种种反应，这个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其实，沈六郎君真要娶安乐公主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他是襄州沈氏子弟，人又年青英俊，是县令郑开复的学生，郑开复的名声事迹，他们也听说过，有才华有能力，就是性格耿直刚烈，若沈默没一点小才华，郑开复会收到作学生？ 单上述这些条件是勉强是够娶安乐公主了，如果名声再好一点，取得功名入仕，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以安乐公主的性格，真要喜欢上了沈六郎君，必敢在天家面前闹，而天家一直对傅颜沈王等世族门阀加以笼络，如果沈家再表现出那么一点诚意的话，成功的机率至少有八九成。 听说青阳长公主殿下也很喜欢安乐公主，而陛下对青阳公主的宠爱几乎到了放任的地步，若青阳长公主再帮安乐公主说上一句话，这婚事妥妥的。 嘶—— 宁无忌等人突然嘶嘶的直吸冷气，他们发觉这个推理存在的可能性很大，这沈六郎君真要成了驸马，除了不能开府外，就算没有啥表现，但只要熬上几年，升官晋爵还是肯定的，沈六郎君像没有能力之人么？照这么推算下来，这沈六郎君还真是前程似锦呐。 他们在瞬间俱都生出相同的心思，乘着这个好机会，必须得好好巴结才行，就算以后混不下去了，还有沈驸马这条路可走，攀龙附凤抱粗大腿，人之常情嘛。 若沈默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心思，必哭笑不得，因为他没有勾搭安乐公主的打算，交好安乐公主多少是出于无奈，因为安乐公主盯上了他的醉仙露。 同时也有利用安乐公主的目的，将来的生意会越做越大，发展到帝都是必须的，若有一个庞大且强力的关系网当后盾，那些在帝都横着走螃蟹步的二代们想动他就得好好考虑考虑后果了。 沈默也不知道这个古大陆的驸马跟明朝的附马大不一样，以为像明朝的驸马一样，地位惨得一笔，不仅不能当官，家人近亲也不能出仕为。 跟公主碎觉觉造小人还得拿银子贿赂那些陪公主嫁过来的宫人太监，否则，别人见到公主了，就连公主府都进不去，因此，误解大魏驸马地位的沈默打死也不会去撩皇帝的女儿。 这一顿饭，包括安乐公主魏栖凤、贴身侍婢阿琪、宁无忌在内的所有人都吃得很爽很开心，个个都吃撑了，也困了，等不到天色完会黑下来再撸串，反正看安乐公主玩得这么开心，估计还得多玩几天，有的时间，不怕品偿不到串串的好味道。 沈默只得让家仆给他们安排房间，沈家这套房产只是二进的小宅，厢房不多，除了安乐公主和侍婢阿琪独占一间厢房，宁无忌独占一间客房，杜六陈七马十合占一间外，其他的凤谍密探或挤一屋，或打地铺了。 文博心依旧独门独院，没人去打扰他，就连吃饭也是下人端进他的屋子里，独自一个人美滋滋的享受一个火锅，也足见沈默对他的关照与重视程度。 魏栖凤虽然困，但内心的好奇战胜了睡魔，她缠着沈默，各种撒娇，非要在今晚把图稿拿到手才罢休，她席间去茅厕小解的时候又发现了新东东，心里对沈默的好奇心越发强烈，或许，在书房里还能发现更多的小秘密，能从中更多了解这个男人。 说老实话，她感觉沈默挺有意思，也挺对她的口味，她也承认，对沈默挺有好感的。 有这么一句老话，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充满好奇，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他的时候，自身已经沦陷了，只是当局者迷而已。 如果魏栖凤蛮横无理，沈默必想办法应对，把她忽悠过去，偏魏栖凤各种撒娇磨人，而他又恰好吃这一套，无奈下只好带她去书房。 沈默摇头苦笑，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有时候真的让人……让人有想掐一把的冲动。 提着风灯照路的阿琪神情古怪，在她的印像中，公主殿下好像只对皇上、皇后娘娘，青阳长公主三个人撒过娇，沈六郎君是第四个，看来公主殿下是真的喜欢沈六郎君呢。 第46章 书法大家 阿琪偷偷瞟了沈默一眼，俏面倏地飞红起来，若公主殿下真的嫁给沈六郎君，她这个贴身侍婢是必须陪着公主殿下嫁过去，服侍公主殿下的同时也服侍沈六郎君这个驸马，随时要为公主殿下挡枪，在大户人家那里叫通房丫环，若是老爷满意，生个一男半女的，还能获得妾的身份，一朝飞上玉枝头，麻雀秒变凤凰。 身为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婢，在公主殿下嫁过去之前，她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亲身去测试未来驸马爷的枪管不管用？好不好使，然后把实情禀明皇后娘娘，最后确定公主殿下要嫁或不嫁。 想到要替公主殿下试枪，拔公主殿下的头筹，她就莫明的脸红心跳，呼吸有点急促。 沈六郎君估模着也就十八九岁，很年青，白俊又高大，带点读书人特有的儒雅书卷味，聪明有才华有能力会赚钱，脾气好，细心体贴，趣谈风趣，还做得一手好菜……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沈默的优点，感觉十根手指头似乎都数不过来，哎呀，简直就是公主殿下和她心中憧憬的完美好男人，不行，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一定得怂恿公主殿下嫁给沈六郎君。 魏栖凤可不知道这个和她从小长大，服侍她多年，情同姐妹的贴身侍婢已暗下决心要把她给卖了，她兴冲冲的跟着沈默进入书房，马上发现了新大陆。 “沈兄，这个是什么？”她拿起书桌上的一个三角形状，打磨得平滑，边缘刻小点点和123等古怪符号的小木片询问。 “这是三角尺，跟尺子一样，用来量东西的。”沈默微笑回答，来书房之前，他考虑过要不要把这些小东东先藏起来，但想想还是作罢，既然要利用魏栖凤，那就利用到底，通过她的嘴巴泄漏一点秘密给天子，效果更好。 “这个呢？” “活动尺，一样的功用。” “这个呢？” 魏栖凤像一个好奇宝宝，心里充满了十万人为什么，看到一样新奇的小东东，就拿起来询问。 俏立一旁的阿琪默默的看着，灵动的大眼睛闪烁无数小星星，丹红唇角逸出一抹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淡淡笑容，未来的驸马真是太优秀了。 “圆规，画圆用的。”沈默微笑回答，拿起木制的圆规，握住她温柔滑腻的小手，教她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小圆。 “哎呀，好好玩，咦，这又是什么？” “炭笔，写字画图都行，比毛笔更方便。” “这是鹅毛笔，能功一样，不过得蘸墨汁。” 沈默很有耐心的回答，并且不厌其烦的解释这些小东东的功能作用和制作方法。 “哎呀，这字……银勾铁划，刚劲有力，龙飞凤舞，大气磅礴，是什么字体？”魏栖凤瞪大眼睛，面现吃惊凝重表情，她虽喜欢弄枪舞棒，刁蛮任性，但几个老师都是当世极有名气的大儒，多少也知道一些东西。 但凡读书人都知道，想练好书法可不容易，想练出自己风格的书法更不容易，想创出一种让世人接受推崇的新字体更是难上加难，任何一种字体都是前人练坏了无数支笔，经过千锤百炼，悟性加机缘方创新出来。 当今有名有姓的大书法家就有不少，写出来的字体都有自己的风格个性，但都未能创出新的字体，可见字体的创新何其难。 苍龙大陆当今就行草楷三种字体，而沈默所书的这些字体别具一格，分明是一种全新的字体，虽然跟他所用之笔，执笔的手势有莫大的关联，但创新就是创新，这是不能抹杀的事实。 这种新字体书写更快更流利，因笔尖的原因，字体可大可小，一张白纸上能书写很多字，相同的字数，估计比毛笔字少用两三张白纸，节省了很多成本，要知道，现在的纸张可是很贵，很多读书人都用不起，一般的大户人家也是省之又省。 而且还创出了两种新笔，更妙的是两种笔的制法简单，原材料随处可取，成本低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毛笔制作的时间长，成本高，贫困的读书人都未必用得起，这可是造福天下读书人，造福天下的几大发明啊。 魏栖凤在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事，俏面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是天大的奇功，一定要告诉父皇，并且让父皇好好的奖赏沈兄，这样的不世人才，必须为父皇所用。 “沈兄，大才也！”她越想越激动，忍不住拍击沈默的肩膀叫嚷起来。 “啊……”沈默正在想事，被她的突然拍打给吓了一大跳。 阿琪眨巴灵动的大眼睛，看看沈默，又看看公主殿下，连眉梢都带着开心的笑意，成了成了，单是这些东西，公主殿下嫁定沈六郎君了。 “沈兄，你这个书法大家瞒得为兄好苦啊。” “对了，沈兄，这新字体有何称谓？” 魏栖凤激动得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看沈默的眼神除了闪烁无数崇拜的小星星，还有像饿了几天的母狼，突然间看到可以充饥的猎物，闪烁狼狼的绿光，激动兴奋得口水直流。 “就叫硬体……”沈默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魏栖凤眼眸里闪烁的异样光芒让他本能的感觉到某种危险，确切的说应该是不安，这位精灵古怪，让人很头疼的公主殿下又在动什么不好的念头？ 书法大家，这是一个让无数人赞誉，推崇膜拜的光荣称号，凭着这个牛笔的光环，可以到处蹭吃蹭喝，撩文艺女青年，牛笔得不行，但沈默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一向很厚的脸皮也不禁发烫起来，他本想谢绝这个称号，但想想若有这个牛笔的光环加持，对洗涮前任留下的恶名声有莫大的好处，也就默认了，骄傲使人落后，但过份的谦虚就是骄傲的表现滴。 这一夜，对魏栖凤和阿琪来说，是充满惊喜，激动兴奋的一夜，而对沈默来说，则是痛苦的一夜，公主殿下是一个好奇宝宝，心里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他讲解得口干舌燥，嘴巴发苦，还不能发脾气，最后还要熬夜画图，而且一画就是双份，席间，宁无忌已找过他，求他帮忙弄一份。 只是熬一夜，动动笔就能交好宁无忌等人，让他们欠下人情债，沈默感觉这笔生意还是挺划算的。 第47章 征服 沈默把几份草图画好回房休息的时候，估计也差不多有三点多四点钟了，萧红羽一直在房里等着他，见他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疼不已，心里咒骂魏栖凤这只小妖精太能折腾人了。 沈默才躺下，享受萧红羽的按摩没几下就已经睡着了，萧红羽帮他盖好被子，这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一早，宁无忌被手下早醒，匆匆穿衣出来，看到阿琪时，不禁吓了一跳，只一个夜晚，阿琪眼圈发黑，面容憔悴，一副很困倦的神态。 她确实从昨夜到现在还没入睡，安乐公主拿到了她想要的一些东西后，兴冲冲回房，先后拿炭笔和鹅毛临摹沈默的硬体书，练够了才用鹅毛笔给父皇写了一封长长的硬体书信，尽可能的把沈默给她解释的那些都写在信里，整个人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习惯了用毛笔写字，虽然临时练了半个多时辰的硬体书法，但临阵磨枪，字迹写得歪歪扭扭，连一年级的小学生都不如，若让沈默看到，估计得吐血。 字丑，内容也乱，魏栖凤是记起什么就写什么，写到第二件事时突然记起前面的还遗漏了一些内容，又在后边补写，顺序颠三倒四，乱如麻花，不知道父皇看了会不会抓狂得吐血？ 反正她不管了，她的目的就是要让父皇看到沈默发明的炭笔、鹅毛笔和创新的硬体书的重要意义。 阿琪身为安乐公主的贴身侍婢，自然要尽心尽力服侍，安乐公主不睡，她哪敢睡，只能强撑着服侍一旁，一直等到安乐公主把信写完装封，把要寄回宫里的东西包封好，然后再服侍安乐公主躺下休息，这会，天已开始放亮。 “宁大人，马上派人把这个包裹送回帝都，面呈陛下，务必保证包裹的安全。”阿琪表情严肃叮嘱道，这个包裹里边的东西可是非常非常的重要，就算死也要保护好这个包裹。 “阿琪姑娘放心，某一定把东西安全的呈交陛下。”宁无忌面容一肃，表情变得凝重无比，他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但知道非常重要，事关颈上吃饭的家伙，半点马虎不得。 等阿琪走后，他马上让侍卫把杜六、陈七等几个兄弟叫来，反复交待了一番，然后让他们马上起程上路，快马加鞭赶回帝都。 安乐公主的安全同样重要，而马十是跟踪盯梢的行家，宁无忌留下他就是要盯死安乐公主，天知道安乐公主什么时候又发起疯来，突然玩失踪，之前有过一次教训，他可不敢再有半点马虎大意。 安乐公主独住的厢房四周都有侍卫守卫，她昨夜折腾了一整夜，现在和侍婢阿琪都补睡，没几个时辰不会苏醒，也让宁无忌和一众侍卫暂时松了一口气。 沈默一直睡到中午才苏醒，得知安乐公主还在呼呼大睡，他也松了一口气，吃过饭，本想去见郑开复，但想想还是钻进书房里整理他的赈灾书稿，这事拖久了也不好，还是抓紧点好，而且安乐公主刚好又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岂能错过。 萧红羽帮着端茶倒水磨墨，然后轻手轻脚的退到一旁，默默的看着执笔疾书的沈默，她最喜欢看的就是沈默认真办事的时候的样子神态，对她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她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沈默完稿收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安乐公主也刚苏醒，在阿琪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后，但兴冲冲的跑来书房找沈默，嚷嚷着要吃烧烤。 “卫兄弟稍等，马上就好。”沈默说道，头也不抬，一直在执笔疾书。 “沈兄在这什么？”魏栖凤好奇的凑过去，俏面上满是好奇表情，沈默给了她太多的意外与惊喜，所以沈默所做的事都引起她的好奇，想要看个究竟。 “好了，写完了，走，吃烧烤去。”沈默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给人家看看嘛。”魏栖凤冷不丁伸手，一把抢过书稿。 “哟，小心，这可是要交给老师上奏朝廷的。”沈默一脸紧张表情，虽然安乐公主上套了，但这丫头毛手毛脚的，万一弄坏了，他又得花时间重新写。 “知道了，别这么小家子气，人家就看几眼，不会弄坏的。”魏栖凤用力点头，说话的声音带着鼻腔，有点嗲嗲的撒娇味道。 “……”沈默用力揉搓自己的面庞，你丫的不知道自己一身男装，扮的是男人么？不怕恶心死人？不过，老实说，他全身的骨头还是有点酥。 “狐狸精！”站在一旁的萧红羽在心里暗骂，她一直看魏栖凤不顺眼，若不是摄于她的身份，沈默的一再告诫，早就发飚了。 《赈灾的一些见解》 魏栖凤一看标题，凤眸一亮，怀安、沧县两受灾，损失极大，父皇是一代明君，心系国家社稷，关心百姓疾苦，肯定会关注，且派人来调查，相信另一组凤谍已在赶往怀安县和沧县的路上，同为凤谍人员的宁无忌等人也看到听到了，估计也会向父皇奏报。 她自己也看到听到不少消息，同样也可以告诉父皇，从中验证凤谍奏报的消息的真伪，她这一趟跑来沧县真是来得太对了。 怀安县张贴公告的赈灾办法她也看过，确实是挺好的办法，不知道沈默的见解如何？她相信沈默的见解肯定有独到之处。再者，就算沈默的见解不如怀安县的好，但至少关心百姓疾苦，心系国家，间接说明他的品行与志向，嗯，是个有才华的优秀青年，她会向父皇举荐。 魏栖凤不知道自己的一颗芳心已被沈默的惊艳才能征服沦陷，除了抱有极大的好感与崇拜外，还有莫名的信任，但凡涉及沈默的事都会往最好的一面去想像，只是没后世的迷粉那么疯狂而已。 “咦，怎么和怀安县的赈灾办法一个样？”魏栖凤满脸怔愕表情，她只是匆匆扫了几眼，就看出沈默的见解和怀安县县令杨化成的赈灾办法完全一个模式。 “那是老师心系怀安灾民，特地派人把这些赈灾的办法转告杨县令，希望他能妥善安置好灾民。”沈默微笑解释，这事，郑开复跟他讲过，他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第48章 巧合 整个宅院都被香喷喷，令人馋涎欲滴的烤肉香味弥满，宁无忌等人吃得差点连舌头都吞进肚子，就连不喜欢热闹的文博心都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书，跑来凑热闹。 魏栖凤吃得既开心又尴尬，她光顾着吃，把自己做的化子鸡给忘了，结果烧糊了，她输得心服口服，宫里牛笔哄哄的御厨也做不出如此美味的串串，天下第一厨的名头，非沈默莫属。 天色虽暗，但沈默和魏栖凤白天都睡够了，精力有点过剩，沈默干脆去拜访郑开复，顺便把整理好的赈灾见解交给他。 魏栖凤现在差不多就是沈默的跟屁虫，除了进茅厕澡堂和碎觉觉外，基本都跟在后边，沈默去县衙，她自然跟着去，宁无忌等一众凤谍高手随行护卫。 王鹤是横行江湖多年，凶名赫赫的江洋大盗，但今年一整年都在走霉运，在怀安县做案时大意失手被擒，判了个秋后问斩，在李承业师爷的威逼利诱下，为了妹妹王青，接受了李承业的条件。 他潜来沧县几天了，一直在暗中侦察打探县令郑开复的行踪，最后决定今晚动手，结果又倒霉了，碰上宁无忌这种明劲境的顶尖高手，还有马什等一众凤谍高手在一旁协助围捕，被宁无忌一拳打伤生擒。 所有人都认为王鹤是冲着安乐公主而来，唯独萧红羽另有想法，她对所有靠近沈默的江湖人或杀手刺客特别敏感，怀疑是沈家的那个人不死心，又雇请王鹤这个江洋大盗来行刺沈默，她很想亲自审问王鹤，或者旁听，但沈默用眼神制止了她。 宁无忌借用县衙的大牢审问王鹤，牢房里摆放了不少刑具，马十就挑了一把小铁锤，在手上掂了掂，感觉还行。 被强制喂服散功丹的王鹤面色惨白无血，全身酥软无力，被一个凤谍高手抓手叉脖摁在板凳上，马十的大手扣住他的右手掌，死死的摁压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王鹤，你今儿是自投罗网呐。” 马十一脸嘲弄表情，王鹤是个独行江洋大盗，凶名赫赫，被官府悬赏通缉，海捕公文到处有张贴，大头贴画得有七八分神似，他记忆力极好，看过一眼就记住了，这丫不跑路，竟然跑来行刺公主殿下，科直就是自投罗网。 “老十，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先敲碎他的大指拇再说。”宁无忌大马金刀的坐在王鹤对面，抱臂看着他，虎目闪烁冷厉摄人的杀机。 这家伙竟敢来行刺公主殿下，若公主殿下出了意外，他们这些随行护卫的都得陪葬，除非王鹤招出幕后主使人，否则，他必把王鹤凌迟活剐。 “别……我招，我招还不行吗？”王鹤看到表情狰狞的马十高举手锤，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如果大拇指被砸碎了，右手以后只能提东西不能握了，等于是半残废了，他不是真正的亡命徒，和普通人一样也怕死怕痛的。 尼玛有你们这样审讯人犯的吗？问都没问一句就先行刑，这谁受得了啊？没想到郑开复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身边竟然有这么多高手护卫，特别是揍他的那个，恐怕已是宗师级的顶尖高手。 “说，是谁指使 你行刺公主殿下的？”宁无忌冷声喝问，脸上带着一抹失望神色，似乎对王鹤这么快就招供有点失望。 王鹤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可怕的恶魔，喜欢对人用刑？ “公……公主殿……殿下？”他突然张大嘴，一脸的懵逼，这什么情况？难道郑开复是王子？不对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啊，是不是搞错了？ “大……大人，小……小的是被怀安县令杨化成的师爷逼迫，要……要行刺的人是……是郑县令……”王鹤结结巴巴说道，行刺朝廷命官是死罪，反正他是死囚，死了就死了，但行刺公主殿下可是抄家灭族的大死罪，他可不想妹妹和族人因此受到牵连。 “嗯？”这下轮到宁无忌傻眼了，他看得出来，王鹤是吓怕了，说的也是真话，这是什么情况？ 马十和另一个凤谍高手大眼瞪小眼，敢情忙活了半天，只是凑巧而已，王鹤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凑巧选择今晚行刺郑县令，他们凑巧护卫公主殿下来县衙，凑巧撞上了王鹤，完全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马十看向宁无忌，用眼神示意，要不要把这倒霉蛋交给郑县令来审？ “不忙，先问问看。”宁无忌想了一下，随即摇头，他很好奇李承业为什么刺杀郑开复。 王鹤也不知道原因，李承业拿他妹妹王青的性命威胁，他不得不屈服，只是没想到撞上宁无忌等人，失手被擒。 “把他交给郑县令……”宁无忌揉着有点胀痛的太阳穴，原以为会得到答安案，结果毛都没有，还是交给郑县令处理算了，护卫公主殿下的安全才是他们的职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顺便还能卖郑县令和沈默一个人情。 “李承业派你行刺我？” 马十把王鹤押来，郑开复一问，不禁张大了嘴巴，别说深仇大恨之类的了，他根本不认识这个李承业，唔，等等，他心中隐隐约约的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可急切间却又抓不到，急得他扯掉了好几根胡须，痛得他眼泪都冒出来了。 沈默也有类似他一样的感觉，师生俩目光交汇，彼此眨了眨眼睛，交流了一下眼神，脑子瞬间闪过怀安县令杨化成的名字，有可能是赈灾之法惹有祸。 郑开复的老脸瞬间变得苍白，神色复杂，有恼怒悔恨，更多的是尴尬，如果不是他多事，怜惜怀安县的灾民，把赈灾之法写给杨化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说到底，还是低估了杨化成的人品，这混蛋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恩将仇报，还要杀他灭口，心比锅底还要黑啊。 “该死的杨化成，老夫一定要弹劾他！”郑开复恨声骂道，其实，在他所写的奏折里头已经在弹劾杨化成了，说出来只是发泄心中的恨意而已。 “这个杨化成，该死！” 魏栖凤、宁无忌等人都张大了嘴巴，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杨化成堂堂的一县之令也做得出来？ 第49章 利用价值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魏栖凤在一瞬间明白了沧县、怀安两县的赈灾办法为什么完全相同，真正的大功臣是沈默，她果然没看错人，若没有好的品行，又如何能潜心练习书法，发明造福天下的炭笔和鹅毛硬笔，独创硬体书？ 等等，还有个问题，同一个赈灾办法，沧县为什么处理得很好，灾民欢呼拥戴，而怀安县却是鸡飞狗跳，灾民怨声载道？ 俏立一旁的阿琪掩嘴，公主殿下看沈六郎君的眼神，可是越来越明显了，本姑娘要不要帮他们一把？ “派人把杨化成和李承业抓起来审问不就行了？”魏栖凤说道，什么没有证据，把人抓起来刑讯逼供，还怕他们不招？ 郑开复好像被茶水呛到了，拼命的咳嗽，宁无忌则以手揉脸，以遮挡脸上的表情，若被公主殿下看到，估计会提剑满大街追杀他。 沈默表情一滞，公主殿下的行事风格……很简单粗暴。 “王鹤。”他突然叫道。 “小人在。”神色萎顿的王鹤被两个凤谍高手看押在角落，听了沈默和郑开复的一番对话，他才明白李承业威逼他刺杀郑县令的原因，刺杀朝廷命官是死罪，反正他是秋后问斩的死囚，迟早都是死，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妹妹王青。 他心里非常清楚，李承业如此阴险 狡诈，若他行刺失败，结局是被杀或被擒，李承业会杀了妹妹灭口，如果他行刺成功，李承业同样会杀他们兄妹灭口，不过，若刺杀成功，他还是有办法救出妹妹，顶多死的是他一个罢了。 王鹤可不是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江洋大盗，否则，恶名远扬的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他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偷偷的观察场中的所有人的言行表情，大有发现。 会武功的有好几个，宁无忌、马十等，宁无忌的武功最高，明劲境的顶尖高手，马十也是高手，但若是一对一，他存心要跑路的话，马十也留不住他。 他们身上都带着明显的行伍气息，行事风格又透着一些诡异，心狠手辣，行事霸道，没有半点顾忌，应该是宫里的侍卫，负责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而这个公主殿下应该是女扮男装的魏栖凤了。 唯一看不透的是沈默身边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年青女人，脸上是易了容的，看不出真容，身材倒是挺惹火的，只是深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高深莫测的诡异邪气，估计也是个极不好惹的狠角色，应该是沈默的护卫。 别看这里是县衙，郑开复是一县之令，在沧县百姓眼里是至高无上的父母官，但在魏栖凤等人面前，毛都不是，身份地位最为尴尬。 沈默虽是一介白身，还是郑县令的学生，但在众人当中，似乎是他为首，原因嘛，傻子都看得出来，公主殿下看他的眼神全是小星星，宁无忌的官职再高，也得听公主殿下的，更别说郑开复这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了。 或许，救出妹妹王青的希望全落在沈默的身上了，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凭什么牛笔本事把公主殿下泡上手？总之牛笔得不行，不想佩服都不行。 王鹤一直在暗中观注沈默，寻思着如何才能求他帮忙救出妹妹王青，听到他叫唤，连忙回应，神态充满了恭敬。 “那李承业给你几天的时间？”沈默问道，他刚才向宁无忌打听了一下，这个王鹤虽做了不少坏事，但下手还算有点分寸，极少杀人，杀的也是和他一样，想黑吃黑的恶人，为了救妹妹不惜以身犯险，还算有点良知，能不能改正归邪，全看他的造化了。再者，这家伙还有利用的价值。 “五天，小的花了三天的时间打探消息，今天是第四天了，明日午时，若消息还未传出去，我妹妹就……”王鹤可怜兮兮的看着沈默，眼里尽是哀求神色，他心里非常清楚，没人把他当一回事，宁无忌等人甚至会宰了他，唯一能救妹妹的只有沈默。 “嗯。”沈默点了点头，时间还来得及，他转头看向宁无忌。 “六郎君想帮他？”宁无忌怔道，在沈默看过来的时候，他已明白沈默的心思，请他帮忙出手救出王青，同时还要抓捕想杀王鹤灭口的人，这或许可以作为李承业的雇凶杀人的罪证。 他下意识的看向魏栖凤，他和兄弟们都欠着沈默的人情，加上想抱沈默的粗大腿，这个忙当然要帮，只是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公主殿下的安全，这事还须公主殿下点头才行。 当然了，就算公主殿下不同意，他也会偷偷的干，只是杜六陈七不在，人手略显不足，不小心可能会出什么纰漏，除非萧红羽肯全力配合。 “卫兄弟，帮个忙。”沈默心知肚明，呵呵的转向魏栖凤，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小事一桩。”魏栖凤说道，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沈默这个热情的动作，不像之前那样下意识的挣扎，也不脸红心跳了，只是表情有点不自然。 宁无忌、马十等人似乎也见惯不怪，都下意识的转头望向别处，当作没看到，公主殿下的话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郑开复脸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又没出声，只是用眼神狠瞪了沈默一眼，你特么知道不知道那可是万金之躯的公主殿下，想死也别害老夫啊。 沈默回以一个邪气痞赖的笑容，卫兄弟可是个大男人，本郎君虽没那种嗜好，但真的不介意和卫兄搅搅基情，好兄弟，一被子嘛。 郑开复气得直翻白眼，怀疑自己可能收错了学生。 站在角落处的萧红羽一直默不作声，她易了容，没人能看出她脸上有何表情变化，她此时的心情是既高兴又复杂，高兴的是相公又装疯卖傻，大占魏栖凤的便宜，万金之躯的公主殿下又怎样，我家相公还不照样光明天大的大占便宜？ 她担忧的是魏栖凤的变化，相公表现得越优秀，对她的吸引力也就越大，当初她也是这么喜欢上的，傻子都看得出来，她看沈默的眼神里尽是崇拜的小星星的，还有某种不可言喻的情愫，只是这个丫头有点傻，自己没感觉出来而已。 万一魏栖凤真的喜欢上相公，天子赐婚，她该怎么办？ 第50章 挖坑 “王鹤，给你一个将功赎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可愿意？”沈默审视王鹤半晌，突然厉声喝问。 房中所有人都看向王鹤，对沈默擅自作主的逾越行为都没有不满，嗯，有也不行，你再牛也得听公主殿下的，偏公主殿下听沈默的，所以，没人出声当傻笔。 当然了，郑开复若是倔劲发作的话，别说一个小小的公主了，连皇帝的面子都敢甩，否则就不会被贬来沧县，一呆就是好几年了。 “感谢沈六郎君，感谢诸位大人给小的一个将功赎罪，改过自新的机会，小的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 王鹤被沈默森冷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正惴惴不安中，突听到他的喝问，身体打了个哆嗦，连忙下跪叩头表忠心，他知道，这是他能救出妹妹，自己也能活命的唯一机会，死都得抓住。 “本郎君念你本性不算太坏，还有点良知，故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自为之，你且退下。”沈默说道，这一次玩得可能有点大，得好好合计合计才行。 “是，小的多谢沈六郎君和各位大人。” 王鹤激动得眼睛发红，他对沈默等人鞠躬道谢，跟随两个凤谍高手退到屋外等着。 “老师，学生……”沈默转身面对郑开复，躬身揖礼道歉，刚才光顾着想如何布局对付杨化成和李承业，一不小心就逾越了。 郑开复只是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赞赏之色，连公主殿下和宁无忌等人都没有意见，他更没意见，何况沈默这么卖力，也是在帮他解决大麻烦，他乐得清闲，同时也是对沈默能力的一种考验，这个学生的表现让他相当满意。 “六郎君这胸襟气度，某佩服。”宁无忌叹道，像是对站在身侧的马十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很低，但也足以让站在一侧的魏栖凤听得到。 沈兄弟，哥哥我能帮的都帮了，你再加把劲，把公主殿下娶了，哥哥我好抱你的粗大腿。 魏栖凤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面现得意神色，看到没，连一向傲气的宁无趣都对沈兄弟佩服，本公主看人的眼光没错？ “诸君，这盘棋下得有点大，咱得好好合计合计。”沈默对着魏栖凤等人抱了一个四方揖，脸上表情诚恳凝重，隐隐还透露出一抹森冷的杀机，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无缓解的余地，只能以一方倒下为结局。 “沈兄，你有什么计划，赶紧说出来听听。”魏栖凤一副急不可耐的好奇表情，这种事好玩又刺激，她最喜欢了。 宁无忌、马十，郑开复都一脸好奇表情看着沈默，站在角落处的萧红羽一直没有吱声或有何异动，似乎已被众人遗忘，若不是她易了容，此刻必能看到她脸上尽是嘚瑟表情，看看，这就是我家相公，牛笔不？ 沈默心里确实有一个大计划，唯一不能确定的是杨化成是否真把他的赈灾办法据为已有，冒功上奏朝廷，只要杨化成敢上奏朝廷，这欺君之罪是背定了。 “我们打听过，怀安县的那些捕快衙差都说这赈灾之法是县令杨化成所想。”马十插了一句，他不知道这些消息能否消除沈默心中的顾虑。 “老师，您若是杨化成，在收到你的书信后会怎么做？”沈默眼晴一亮，马十提供的消息基本能让他确定杨化成的做法。 “淮河缺堤，致两县受灾，百姓损失惨重，这是严重的失职大罪，老夫已在奏折里弹劾他。”郑开复低头沉吟了好一会才抬头回答，他若是杨化成，必想方设法妥善安置好灾民，减轻自己的罪责。 这还不够，有了沈默的赈灾好办法，利令智昏的杨化成为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冒功上奏朝廷，甚至为此派杀手行刺，杀他灭口，若不是出了意外，这个计划还是相当完美的，以他对杨化成的性格和行事作风的了解，他的奏折应该已经在赶往帝都的路上。 “那就好，呵呵。”沈默笑了，只要杨化成的奏折呈递到朝堂，上达天听，那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其实，他的计划不是太复杂，王鹤行刺，县令郑开复受伤，萧红羽负责救人，宁无忌设伏抓人，郑开复的奏折送往襄州府，然后坐等朝堂的反应。 担忧的方面是对怀安县令杨化成、师爷李承业及襄州府的情报一无所知，仅凭现今所了解的情况去猜测，多少有点赌博的成份，不过，最后的结局如何，沈默还是能猜测出来，所以他敢下大注豪赌。 像王青关押在什么地方还不清楚，负责救人的萧红羽还得花时间打探消息，而他们所缺的正是时间，一些行动的时间与细节的把握也极重要，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救人抓人行动都有可能失败，整个棋局的关键点就是时间。 说老实话，就算救人抓人的行动都失败，沈默也不会太在意，反正对大局影响不大，顶多杨怀化少一条罪名而已，欺君之罪已足够让他掉脑袋，所以，能救出王青固然好，救不了是她的命，他还在纠结要不要收服王鹤这个恶名远扬的江洋大盗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商量好计划后，沈默让人把主簿项荣、县尉张楚叫来，把情况告诉两人。 “六郎君只管吩咐便是，我等自当遵命。” 项荣和张楚都是官场老油条了，只看一眼在场的情况就知道是沈默主事，宁无忌和郑开复都得靠边站，谁让安乐公主这尊大佛对沈默言听计从。 沈默扯着安乐公主的凤皮唱大戏，他也不客气，吩咐两人一番，在县令郑开复被刺“重伤”后，项荣将接替他主持县里的事务，张楚则调派捕快衙役保护安乐公主和郑开复的安全。 宁无忌马十等人要去怀安县某地设伏捉人，肯定不放心安乐公主的安全，郑开复的死讯未传出，他担心杨化成、李承业又派杀手进行第二次行刺。 等项荣、张楚领命离去后，沈默让人把王鹤带进来，把有关他的行动细节告诉他，然后静看王鹤的反应。 王鹤皱眉想了一会，然后跪下，恭恭敬敬的给沈默叩头，“六郎君一番苦心，某铭记在心，若青儿逃不过此劫，那是她命苦。” 第51章 好消息 王鹤细思沈默所说的一些行动细节，知道营救妹妹王青的行动有不少不确定的因素，但他没有办法，过了明日午时，若郑开复遇刺重伤的消息还未传出，他不到指定的地点现身，李承业那个阴险狠毒的王八蛋就会杀了他妹妹。 他也明白沈默的一番苦心，总之，对他们兄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营救失利，妹妹身死，那只能说是她的宿命了，他会把李承业这个狗贼剁成泥，为妹妹报仇。 “倘若失手，我会把李承业交给你亲手处置。”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承业这个家伙阴险狡诈，留着就是个大祸害，无论如何也不能留着，他已吩咐过萧红羽，若不能生擒就宰掉。 “六郎君的恩德，某无以为报，来生必做牛做马报答。”王鹤再次叩头谢恩，然后双指指天起誓，他虽干了不少坏事，但也是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之人，今生还不了这天大的人情债，那就来生还。 “卫兄弟，兄有一事相求。”沈默找上魏栖凤，亲热的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一边。 郑开复看到眼角直抽抽，又搂？你特么的搂公主搂上瘾了啊？不怕天子一怒，把你给剁了？ 宁无忌、马十等人早已见惯不怪，很自然的扭头望向别处。 王鹤一副崇拜的表情，六郎君牛笔，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什么事？”魏栖凤怔道，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这事……嗯，有点……强人所难……”沈默挠头，吞吞吐吐说道，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想跟魏栖凤说的是等明天的事情一了，郑开复的奏折便由衙差着送往襄州府知，呈交知府大人，但这份奏折实在太重要了，他不放心，想请她派人护送。 “没问题，反正我也打算回家了，顺道。”魏栖凤大大咧咧回道，她是挺想多留一段时间的，但想想还是尽快回宫，把一路的所见所闻告诉父皇，目的是为了帮沈默，她担心那帮迂腐的文官会坏了她的事，耽误了沈默的大好前程。不过，回到宫里又不好玩了，所以，沈默必须尽快去帝都找她玩儿，这是她的条件。 “好，击掌为誓。”沈默笑了，他开口请魏栖凤帮这个忙，是有担心送奏折的路上发生什么意外的原因，但最担心的是奏折送到襄州府后会发生意外，比如莫明奇妙的丢失或损毁什么的，他必须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以他对安乐公主性格的了解，必派宁无忌或马十亲自护送，宁无忌是侍卫首领，肯定不可能离开安乐公主的身边，剩下的就只能是马十去办这件差事了，而且安乐公主肯定会让他亮明身份，如此一来，郑开复的这份奏折就不会发生意外了。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安乐公主竟然要回家，顺道护送奏折，这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脑补安乐公主把郑开复的奏折拍到刺史大人案桌上的情形，啧啧，画面肯定美得不要不要的。 其实，他也知道安乐公主是在帮他，这份人情，他记下了，想想自己不仅揩油吃她豆腐，还利用她，老脸有点发烫。 第二天清晨，天空还灰蒙蒙的没有放亮，但整个沧县县城已像炸了窝的蚁群，乱成一团，深受百姓爱戴的县令，青天大老爷郑开复郑大人在县衙里边遇刺，身负重伤，郎中正在全力抢救，捕快衙差县兵正在全城搜捕刺客，愤怒的百姓也自发的加入搜捕凶手的队伍中，整个县城全是手持刀枪棍棒的愤怒百姓，所有外来人都被严加监控起来。 怀安县，李府。 李承业打自从襄州回来后，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异常，连着两天把几个宠妾折腾得要死要活，讨饶连连。 县令杨化成的那份奏折是由他亲自送往襄州府，凭着银弹攻势和三寸不烂之舌，用五千两银子和瓜分赈灾办法的功劳，成功的拿下刺史郑鸿，郑鸿已派人快马加鞭，把奏折送往帝都，估计这会已送达通政司，因为郑鸿的关系，奏折会很快摆放在天子的龙案上。 赈灾之法，功在千秋，足以保住县令杨化成的乌纱帽，运气好的话还可能升官，李承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不过，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因为刺史郑鸿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招揽他为幕僚，他想都没想一下就把老东家杨化成给一脚踹了，接受了刺史大人的橄榄枝。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攀龙附凤抱粗大腿是人之常情，刺史的大腿可是比县令粗了好几倍，傻笔都知道怎么选择，他心里非常清楚，按杨化成的人品能力背景，这辈子是不可能爬上刺史的位子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跟杨化成说再见。 回怀安县后，李承业没有马上请辞走人，一来是要收捡东西，变卖一些产业，二来是他还算有一点职业操守，走之前帮杨化成把隐患处理掉，也算是和杨化成的关系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他对处理隐患一事还是极有信心的，郑开复一介文弱老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县衙的捕快衙役什么德性，他心里很清楚，而王鹤这个江洋大盗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手，宰人无数，恶名远扬，他出手刺杀郑开复肯定是不费吹灰之力。 倒是如何解决王鹤这个大隐患，着实让他头疼了好一阵，好在他足智多谋，想到了完美的解决办法，就是借用本县团头，车行老板许昆的力量，而他只需要花一百两银子就能高枕无忧。 李承业正搂着宠妾睡得迷迷糊糊的，突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骂骂咧咧的穿衣下床，打着哈欠拉开房门，不满的瞪着惊扰好梦的管事，如果不给老子一个圆满的交待，炒你丫的鱿鱼。 “老爷，好消息，王鹤得手了，沧县那边全乱套了。”管事一脸兴奋的表情禀报，自家老爷为了这事，可是多次催问过的，现在，好消息终于传来了。 “姓郑的死了？”李承业眼睛一亮，只要郑开复死翘翘，万事大吉。 第52章 我们没来过 “听闻是重伤，郎中正在全力救治……”管事呐嚅着，脸上表情极尴尬，光顾着乐呵，遗漏了关键的细节，不过，姓郑的年老体弱，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十有八九是要嗝屁的。 “没死？”李承业的脸色瞬间变黑，他对这个结果是极不满意的，只要人没死，就有治愈的可能，活着的郑开复就是一大隐患，死的郑开复才是好官。 他的脑子在瞬间疾转，郑开复的死讯没有传出之前，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再雇请杀手出手，或逼迫王鹤再次出手，直至确认郑开复死亡为止。 “备车。”李承业说道，他得赶去许团头的堂口等着，按约定，王鹤得手后会去那里和他碰面，他要询问详细过程，确定郑开复是否已死，再决定除掉王鹤，永结后患。他洗漱后，吃过早饭，便乘车前往车行。 在他离去没多久，李府的一个家丁悄悄打开后门，女扮男装的萧红羽和两名凤谍高手闪进来，在下人的引领下，找到了关押王青的小院落。 沈默可不想萧红羽一个孤身涉险，让宁无忌派了两个相当机灵的手下给她当助手，萧红羽花五十两银子买通李底的下人，光天化日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李府救人。 王青独居的小院落幽雅汪静，每天好吃好喝供着，除了不能走出李府，在府内可以随意走动，一点都不像囚犯，这不得不配李承业的口才，硬是把王青给忽悠住，自愿到李府充当人质。 当然了，有一半原因也是王青为救哥哥王鹤，甘愿牺牲自己，若不是她长相平庸，早献身李承业，央求他帮忙救人了。 萧红羽突然闯入，把王青吓了一大跳，直至萧红羽亮出王鹤的贴身信物和书信，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匆匆收捡，跟着萧红羽溜出李府后门。 萧红羽离去时，顺手一记掌刀把家丁劈昏，算是帮他摆脱卖主的嫌疑。 王昆是车行的老板，也是怀安县地下势力的团头，咳嗽一声，怀安县的地面都得震动一下，就连县令杨化成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有时候有些事情也需要王昆帮忙解决，王昆每年也会送他一些贵重的礼物，双方合作得相当愉快。 王昆接了师爷李承业的单子，本来已经在着手布置，只等王鹤到来就拿人，不曾想一大早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武力值高得吓人，而且来头更是大得吓人，王昆差点吓尿了。 不速之客正是宁无忌等人，一大早，城门一开放，他们就进城了，跟着王鹤来到王昆的车行附近，宁无忌已猜测出李承业是想借王昆之手除掉王鹤。 情况并没有沈默想像的那么复杂，宁无忌决定使用自己的方式，他率马十等人直闯车行，先露了一手铁拳碎石的硬功夫震摄住王昆和他手下的十几号小弟，再亮出身份把王昆吓个半死。 凤谍是天子的侍卫兼耳目，只隶属天子掌管，属皇家的私人力量，类似世族门阀眷养的家将家丁，但比他们牛笔多了，特殊情况下还可先斩后奏，对一般老百姓来说，七品县令已经是很大的官，天子的亲卫官更是大上天。 王昆没想到天子的亲卫会突然打上门，傻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至社团的军师吕世文推了他一把，才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三魂七魄回体，慌不迭的请宁无忌等人入座。 “我要李承业！”宁无忌简单粗暴的提要求，对付王昆这种人，还是霸道一些更管用，他要李承业，而且必须保密，否则，全家祈求老天爷保佑。 “大……大人放心，李承业等一会就来……”面色苍白无血的王昆边躬身回答边擦汗，没办法，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珠子都快流进眼睛了，后背都被浸润透了。 他不知道李承业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些凶神，也不想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死得也更快，在怀安县，县令杨化成对李承业这个师爷言听计从，这厮简直就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牛笔得不行，但在宁无忌等人面前根本不够看，为了自个的身家性命，他毫不犹豫的把李承业这个合作多年的老朋友给卖了。 “李爷抱歉，团头大哥正在招待贵客，请李爷移驾大厅稍候，小的这就给李爷禀报。”当李承业坐车赶到车行时，被守在门口的小混混拦住，小混混的语气神态极客气。 “快点。”李承业冷声道，白净的面庞瞬间变黑，若是平时，他早一耳光扇过去，不过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他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忍住了。 一个小混混带他进入大厅，另一个一溜烟的跑进内堂禀报，过了十数息的时间，马十从侧门进入大厅，走到李承业的身后，一记掌刀劈在他的后颈，大手一抄，把人挟在腋下，大步进入内堂。 “王团头，记住，我们没来过。”临走时，宁无忌拍了拍王昆的肩膀，微笑说道。 “是是，小的记住了，大人没来过，小的啥都没看到。”王昆拼命点头，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去。 “师军，咋办？”王昆从后门送走宁无忌等人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这会他感觉两条腿软得没有力气支撑身体。 军师吕世文面现狰狞，举掌在脖子下抹了一下，社团的兄弟还好办，下封口令就行，但李承业的车夫就只能从人间蒸发了，制造一起意外事件就行。 “嗯，你负责去办这事，手脚干净点。”王昆提醒道。 “大哥放心。”吕世文森然笑道，伸手招来一个小弟，吩咐一番，然后带上两个心腹亲信走出大厅。 一名亲信一拳把李承业的车夫砸昏，塞进马车里，然后坐上车辕，把斗笠压低，遮住大半边脸孔，等白文世和另一个兄弟钻进车厢后，立时扬鞭驾车，隆隆的向城外驶去。 没过多久，李府一名管事匆匆跑来车行找李承业，想禀报守后门的家丁被人打昏，王青失踪的消处。 守在车行外边的小混混告诉他，李承业刚来又急匆匆的走了，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管事急得直跺脚，连忙跑回府，召集府里的家丁满大街找人，最后得知老爷乘车从南门出城，连忙雇了车行的车追出城，沿着地面上的车轮印痕一路追踪，一直追到淮河岸。 第53章 离别只是为了相聚 将近傍晚，李承业的消息才得以确认，经忤作检验确认，拉车的马匹被毒蛇噬咬，受惊狂奔，冲进淮河，车夫的尸体已经下游二里多的河里找到，但一直未发现李承业的尸体，但官府已下定论，溺水而亡。 李府上下乱成一锅粥，既要忙着办丧事，家属又忙着争夺遗产，闹得不可开交。 县令杨化成只是像征性的派了个管事过来露一下面，也不怪他翻脸无情，李承业虽然还没有透露出要走的消息，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心情好，喝多了，不小心说漏了嘴，妻妾知道了，丫环知道了，再然后是府里的下人也知道了，最后传到了杨化成的耳朵里，加上李承业仓促变卖一些家产田庄变现，越发坐实他要换东家的真实性。 对杨化成来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偏最倚重依赖的狗头军师李承业要跳槽，怎不让他大为恼怒，当李承业的死讯传来时，他当场放声大笑，这就是报应。 没了李承业帮着出谋划策，杨化成的心里慌得一笔，但他已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死撑，祈求老天爷保佑他渡过此次难关。 沧县，县衙。 王鹤王青兄妹双双下跪，对着沈默叩头谢恩，没有沈默，兄妹俩估计这会已被李承业埋进地里当肥料了。 沈默大大刺刺的受了兄妹俩一拜，右手虚扶，示意两人起身，然后询问兄妹俩有何打算？ “六郎君若不嫌弃，某愿效犬马之劳，以报答六郎君的救命大恩。” 王鹤肃容道，他虽是恶人，但也重情守诺，沈默的救命大恩必须还，再者，他恶名远扬，又是官府通缉的重犯，天下虽大，却无处安身，差点还害死妹妹，与其东躲西藏，整日提心吊胆，还不如为沈默效命，既能还恩情，又能得到他的庇护，一举两得。 “也好，不过你可听好了，若不痛改前非，再为非作歹，本郎君一定会办了你。”沈默厉声说道，脸上表情极严肃，既是警告王鹤，也是演给魏栖凤、宁无忌、郑开复等人看，收下王鹤这个恶名远扬，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的，搞不好会了大好名声。 “我王鹤在此对天发誓，若再为非作歹，天打雷劈，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王鹤下跪，满脸肃容，指天发毒誓。 发誓这种东东对沈默来说就像放屁一样，但对魏栖凤、宁无忌、郑开复等人来说，却是非常严肃认真很有震摄力的事，古人相信举头三尺有神灵，从不劲易发毒誓，以免遭到天遣，所以，他们信了。 “老师，呵呵……”等王鹤发完毒誓，沈默转身面对郑开复，笑呵呵的搓着手。 “也罢，王鹤，你记住今日所发毒誓，若再重犯，老天不收你，老夫也必让你伏法。” 郑开复给了沈默一个白眼，声言俱厉的对王鹤一通警告，他知道沈默想让他干什么，若是拒绝，这厮也会通过宁无忌或魏栖凤帮王鹤弄一个新的身份，与其这样，不如卖一个人情，这是他第一次做徇情枉法之事，只能自我安慰，帮王鹤这个大恶人改过自新，也算是一个善举。 魏栖凤一直没有吱声，只是默默的看着，最后竖起大拇指对沈默晃了晃，沈兄这胸襟气度，本公主佩服。 “事情都解决了，是不是该撸串喝酒庆贺一下？”宁无忌提议，打自偿过沈默捣鼓的肉串，他有点吃上瘾了，而且喝的是天下第一等美酒醉仙露，明天就要起程回帝都了，再不敲榨，以后就没机会了。 “对对，必须烧烤庆贺，哈。”魏栖凤这个小吃货差点流口水，举双手双脚赞成宁无忌的提议。 “烧烤？老夫也想偿偿。”郑开复好奇道，他不知道烧烤是什么东东，但看宁无忌和魏栖凤脸上的表情，感觉应该是很好吃的东东，反正他现在“重伤，”县里所有事务都交由主簿项荣负责主持，他乐得清闲，正好凑凑热闹，放松一下。 “走也，哈。” 众人咽着口水，嘻嘻哈哈的，浩浩荡荡的杀向沈宅，似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把李承业这个祸害给遗忘了。 李承业确实被人遗忘了，沈默审过之后，王鹤亲自动手，把他给人间蒸发了。 很快，沈宅后院弥满了诱人食欲的肉香味，所有人痛快啃肉串，痛快喝酒，但宁无忌、马十等人不敢喝太多，明天还得护送公主殿下起程上路呢。 魏栖凤也难得的只喝了几小口，烤得香喷喷的肉串也吃得少，似乎心情有点不怎么好。 沈默明白她的心思，难得翘家出来疯一回，却很快要回去了，不知道几时才的出来玩，心情肯定有点郁闷。 “沈兄弟，记得去帝都的时候要找人家玩啊。” “包吃包住包陪玩，傻叉才不去。”沈默一本正经说道。 “那你要早点去啊。”魏栖凤忍不住笑了，在皇宫里边，那些宫女太监侍卫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恐服侍不周被砍脑袋，就连陪着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阿琪也一样，一点都不好玩，只有沈默敢肆无忌惮的跟她说话耍乐，让她感觉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到时可别不认帐啊，你可是打赌输了的，呵呵。”沈默咧着嘴，把手中烤好的肉串递过去。 “人家哪有这么小气。”魏栖凤伸手接肉串的同时给了沈默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女儿家娇嗔的神态十足。 沈默看得心中一荡，连忙举手用力揉搓自己的面庞，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妞长得确实很漂亮，虽还没达到祸国殃民的顶级级别，但也不差多少，特别是她无意中流露出的女儿家神态，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可惜他不想当小白脸一样的驸马，要不然可以发生一点那种事情。 魏栖凤心中确有几分不舍与失落，但经沈默插科打诨开异逗乐，心情也慢慢好起来，正如沈默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离别只是为了日后的相聚。 离别，只是为了日后的相聚，这话感人深思，让她一时不免心绪起伏，也充满了期待。 第54章 离别赋诗 第二天一早，沈宅下人在沈默的指挥下，弄好了几桌火锅，魏栖凤、宁无忌等人美美的饱餐一顿，带上收捡好的行李出发。 魏栖凤没有马车，沈默那辆新买不久的座车自然被她占为已有，他和魏栖凤、阿琪坐在车厢里，后面是两辆装满醉仙露的马车，一辆是送魏栖凤的，另一辆是送给宁无忌等人，反正就这么多，自个分脏，人情什么的他都做到了。 宁无忌等人自是感激得不得了，他们知道一坛醉仙露的价钱很贵，贵不要紧，问题是有价无市，如果不是结识沈默，他们哪有口福品偿醉仙露的味道，而且喝得很痛快，如果不是护卫安乐公主的重任在身，他们必一醉方休。 总之，这一趟出差，他们欠了沈默不少人情，加上沈默的性格、行事作风等等，都很对他们的口味，自然也乐意和他交朋友，反正这个朋友是交定了，有了这层关系，以后抱他的粗大腿更容易，嘿嘿。 队伍出城后，沈默下车，魏栖凤不舍，也跟着下车，眼睛有泪光闪动。 “哟，有啥好哭的，又不是永别，过些日子我会去帝都找你玩的。”沈默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口袋，发记起这年代可没有纸巾这玩意，他又不喜欢带手帕，感觉有点娘，干脆用手帮魏栖凤擦抹眼泪。 过往的百姓行人不免奇望过来，暗赞这对哥们情深义重，基情满满，是一被子的好基友。 “就是有点不舍……”魏栖凤抽了抽秀挺的小鼻子，这次她没有矫情，而是道出内心真实的感受。 “好了好了，大男人哭鼻子会让人笑话的，乖，听话，上车。”沈默哄道，伸手帮她掀起车帘子，另一手推着她的后背，示意她上车。 魏栖凤半推半就，被沈默推上了车，沈默收手放下车帘，魏栖凤又掀开，饱含别样情愫定定的凤眸看着他。 “沈兄，我要走了，你作一首诗送我。” “什么？”沈默傻眼了，你丫的没开玩笑？ 身为穿越众，带金手指开挂是肯定的，脑子里满是唐诗宋词，随便抄一首出来都能装笔，但有一点，古人作诗是要应景的，离别类的诗他是记得一些，但时间地点都不对，怎么抄啊？ “就一首，不急，人家等你。”魏栖凤轻声说道，脸上表情很认真很诚恳，且充满了期待。 “……”沈默一脸苦笔样，无意中看到俏立一侧的萧红羽也是满脸的激动兴奋与期待的表情，心上更是发苦，媳妇啊，你可是宰人如杀鸡的冷血女杀手，又不是文艺女青年，凑啥子热闹啊？ 他知道自己此刻没有退路了，若不抄出一首诗来，自己在萧红羽心中的形像必定降低，安乐公主也未必肯依，这妮子可是挺倔强的，耍起性子来未必肯上车回家，他只能硬着头皮，绞尽脑汁搜索记忆中较为应景的离别类古诗。 幸运的是总算找到一首比较适合的离别诗，就是唐代诗人陆龟蒙所作的《离别》，一般的离别诗多是写离愁别怨，而此诗独具匠心，慷慨激昂，议论滔滔，形像丰满，生动，鲜明，激昂，雄奇，别具一格，称得上是离别诗类中的名篇佳作。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 杖剑对尊酒，耻为游子颜。 蝮蛇一螫手，壮士即解腕。 所志在功名，离别何足叹。 不过，他没有马上吟念出来，麻辣隔壁的，把哥给吓出一身冷汗，开挂也费脑子的，若不装一下笔，那可亏大发了，三国曹植七步成诗，哥也来个十步抄诗，他不敢表现得太惊艳，天妒英才，英才一般都早逝滴。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诗，不是想作就作得出来的，容我想想。”沈默说道，然后皱眉，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脚下迈出了第一步。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魏栖凤凤眼一亮，她不喜欢琴棋书画女红这一类，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且经常跑去找姑姑青阳长公主玩耍，听她和一众才子才女吟诗赋词什么的，多少学到一点，反正她感觉沈默说的这两句很深奥很有道理，很厉害的样子，且先记住，回去后再找姑姑青阳长公主问一问就是了。 萧红羽看着沈默默，凤眼迷漓，唇角不知不觉中逸出一抹笑容，若不是她易了容，必能看到她一脸嘚瑟表情，看看，我家相公就是有才情，只一句话就让安乐公主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宁无忌等人是武人，对诗词什么的没有半点兴趣，但见沈默要作诗赠别安乐公主，心里还是生出不小的好奇，他们也想看看沈默的才华有多高，不过，武人的习惯，他们看的是沈默的步伐，一个人的下盘稳不稳，就看脚或步伐了。 “丈夫……非无泪。”沈默踱步，一脸沉思神态，其实心中在默数数字，一步，两步，三步……十步后，他手掌一拍，吟念出了第一句诗。 妈妈滴，少了一把折扇道具，逼格降了几分，他现在总算明白古代的读书人为什么喜欢带一把折扇了，那是装逼必备的道具啊，改天得弄一把才行。 等沈默把最后一句诗念出来，全场一片寂静，就连过往的百姓旅人都纷纷驻足观望，投以赞赏的目光，这是谁家的小郎君作诗？诗好不好他们不知道，只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六郎君十步成诗，大才也。”宁无忌突然出声，竖起大拇指对沈默晃了晃，他不知道这首离别诗好不好，但以沈默的才华，想来不会太差，反正十步成诗，也算牛逼。 “宁大哥过誉了。”沈默微笑拱手，这神来的一刀让他心里乐翻了天，哥们真是配合默契的好队友啊，一个满赞必须给。 魏栖凤、萧红羽和阿琪的眼眸里都闪烁无数小星星，十步成诗，真如宁无忌所说，大才也。 魏栖凤俏面满是开心笑容，她反复吟念数遍，把这首沈默为她所“作”的《离别》牢记在心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登车，挥手道别。 沈默负手站立目送魏栖凤一行远去，神态淡然。 俏立一旁的萧红羽悄悄喘了一口大气，心里如释重负，整个人瞬间松驰下来，这个女瘟神总算走了。 “六郎君，你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份的？” 第55章 宏 这个问是困扰了萧红羽好几天，她一直想问，但不是沈默太忙就是自己一时忘记了，现在记起来了，沈默也有时间了。 “其实很简单啊，呵呵。”沈默微笑解释一番，还为自己的正确推理嘚瑟了一下，他确认安乐公主真正身份的重点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龙涎香味，其次就是她的性格。 “六郎君大才。”萧红羽喜滋滋赞道，她是由衷的称赞，哪怕沈默一脸嘚瑟表情，她也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那……”沈默一脸笑容，很邪气，很下贱，很古怪。 萧红羽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迅速低下头，她感觉自己面颊发烫，心跳加快，呼吸有点急促，身体深处有一股莫明的热潮涌动，让她感觉全身有点酥软。 也算老夫老妻了，虽没像书里说的心有灵犀，一点即通那般夸张，但某些事只需要一个手势或眼神，彼此都能心神领会，相公什么都好，就是某方面太荒唐，竟然还要开垦新地，这让她羞于启齿，但又欲罢不能。 “呵呵，呵呵。”沈默咧着嘴呵呵傻笑，没有出声，那他就当是默许了，嘿嘿。 有时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沈默的邪恶念头没能实施，回到沈宅时，柳铮派来的庄丁早已等候多时，沈默一进门，庄丁立时把柳铮的亲笔书信呈上。 沈默打开一看，不禁咧嘴，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柳铮在信里告诉他，管事杜听涛已帮他在襄州城三十里开外的购置好大片田地，因为多是下田和荒芜之地，价钱很便宜，连带三座不算太高的荒山，每座才五百两银子，杜听涛按他的要求全买下来，加上过户等手续费用，省下了上万两银子。 整块地的面积暂时没法丈量，负责办事的官员也懒得丈量，且又收了杜听涛二百两银子的辛苦费，随便填写了个数字就呈报上去，按杜听涛的估测，差不多有一座襄州城那么大，只多不少。 一下子弄了这么大一块地皮，且是白菜价，沈默自然开心，更让他开心的是那三座无名荒山中，左面的荒山发现有少量的硝石，右面的荒山有毒盐。 硝石是配制黑火药的主材料之一，还有其他的功用，毒盐其实就是矿盐，因含太多杂质与毒素，没经过处理之前食用确实会中毒，因此没人敢食用，但对沈默来说，简直就是一座现成的大金矿，什么叫天掉馅饼，这就是，他想不笑都没办法。 现今整个苍龙大陆食用的食盐都是海盐，海盐的制作工序基本是或用海水晒盐，或刮取海滨咸土，淋卤煎盐，方法虽简单，但工具设备简陋，生产规模小，生产率低下，算上运输等成本，且由世族门阀控制垄断，盐价很高，官府只是收取一定的税费，其他一概不管。 可以想像，当精白细的矿盐进入市场时，会引发多大的地震，沈默心里清楚，矿盐是赚钱的大法宝，但也是要命的大凶器，若不与那些世族门阀合作，想吃独食的话，铁定死得很惨，所以，在他没有考虑清楚和下定决心之前，是暂时不会用矿盐赚钱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田庄建起来，他暂时脱不开身，而且这种事情用不着他亲自出马，只需要交给靠谱的手下负责，让他们按照自己的给出设想规划去做就行，一些重要基建设计图稿都画好了，按图建筑，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默现在手里能用的人才就两个，擅长内务的李景和擅长外务的顾晨，且两人又是好朋友，绝对是一对好搭档，所以，建筑田庄的重任就给这俩哥们了。 他虽指定李景总揽全局，顾晨为副，但他希望两人在想法不同的时候心可能的商量，实在解决不了再请示他，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这是完全放权了。 他把两人叫进书房，萧红羽端上水果点心茶心，摆明了是要长谈的架势，没办法，他要弄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且不少太先进高端，顾晨李景可能不大理解，这就需要他好好讲解一番了。 沈默首先讲的是建造这座田座的意图打算，但出于机密，也没有跟两人细说，只是说另有大作用，反正你们两个只管按照他的意思，按照图纸建造就行。 顾晨、李景听得嘴巴张大，脸上表情有震惊、懵逼、委屈等等，总之相当复杂。 也不怪他们这副被吓到的表情，按沈默的设想和设计图纸，简直就像在建一座比府城小，但比县城大的城池，他们就算不通兵事也能从设计图稿看得出来，这简直就是一座大型军堡啊，两人脑子里一度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造反二字，不过想想又觉不可能，太平盛世，日子过得好好的，脑子进水了，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干这种蠢事。 好，抛开其他的不说，单是建造时间，估计没一年以上的时间都没法完工，这还是以木材为建筑主材料，想想一整年的时间都得呆在野外，这心里要没一点怨言那是假的。 “帝都那些勋贵子弟很风光呢。”沈默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顾晨和李景俱都一愣，六郎君什么意思？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过来，脸上涌现几分喜色。 勋贵是指那些跟随开国先帝南征北战，用命打下若大一个江山的开国功臣，先帝给他们封官晋爵，就算死了之后，他们的子孙后代也能世袭他们的爵位，享一世之荣华富贵。 顾晨和李景都是第一批为沈默效力的人才，就跟开国功臣差不多的意思，他们这么拼命工作挣钱，还不是为了家人，为了子孙后代能够享福，只要他们把事儿办好了，沈默活着一天，他们的子女就算不堪，也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再远，他们不敢想了。 “辛苦二位了。”沈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再拍拍两人的肩膀以示鼓励。 “六郎君放心，某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把事情办好。” 顾晨和李景双双拍胸脯保证把事情办好，沈默的保证让他们感激不已，再无后顾之忧，心中充满了斗志。 第56章 这才是女儿的风格 大魏帝都，皇宫。 养心殿内，大魏天子元德皇正在伏案批阅奏折，他算得上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圣明天子，大魏才得以慢慢恢复元气，国力日渐变强，隐有力压晋楚燕金四帝国，一家独大之势。 “可有沧县的消息？”正伏案批阅奏折的元德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到内侍监总管富大海双手捧着一个包裹兴冲冲的走进来，便出声询问。 “皇上真神，一猜就中，确是安乐殿下派人紧急送来的包裹。”富大海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天子的龙屁，身为天子跟前的大红人，若这点察颜观色的本事都没有，早被别人干掉，顶替他现在的位子了。 他刚接到手下小太监禀报，杜六等凤谍奉安乐公主之命，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紧急护送一个包裹回来，说明包裹里边的东西很重要。 包裹在送入皇宫之前已由守卫皇宫安全的羽林卫检查过一遍，交到他手上时又亲自检查了一遍，里边有安乐公主的亲笔书信和一些零杂碎的怪东西，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对了，还有一根削尖的鹅毛，当时他看到这根鹅毛时，第一反应是武器，若是刺入咽喉眼睛等要害部位，还是足以致命的，特别是那些修至暗劲境的武功高手，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于无形。不过，他想想又觉不可能，也许是安乐公主殿下跟陛下开的玩笑？ “皇上请看。”富大海把包裹放到一张案桌上，打开后退到一边，老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 “这……”元德皇帝走过来一看，顿露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的反应也如富大海一样，第一眼看到的是那根坚硬，一头削尖的鹅毛，这疯丫头该不会是跟朕开玩笑的？ 包裹里的东西全是孩童的玩具，元德皇帝大失所望，扔下那根鹅毛，拿起安乐公主的书信，朕倒是想看看，这个疯丫头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 “嗯？”当元德皇帝打开书信时，眼睛瞬时瞪得老大，脸上尽露古怪表情。 垂手侍立一旁的富大海心中苦笑不已，不知道古灵精怪的安乐殿下又捣鼓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陛下如此表情，真的是……是一言难尽啊。 在普通人家的长辈眼里，像安乐殿下这样的就是调皮捣蛋，专门惹祸，让长辈头疼不已，不想承认是亲生的熊孩子，陛下生有十几个王子和公主，没人敢像安乐殿下这般瞎胡闹，但陛下偏偏就只宠安乐殿下一个，真的让人费解。 好，他承认，他也挺喜欢安乐殿下的，他是看着安乐殿下长大，还时常抱着她，带她玩耍，其实，安乐殿下除了有点顽皮，有点冲动外，优点还是不少的，心地善良，纯真可爱等。 “富大海，你过来看一下。”元德皇帝说道，把手中的信纸放在案桌上。 “皇上，这……这是一种新的字体……”富大海接过一看，嘶的吸了一口冷气，随后激动道，再牛笔的新字体也不至于让久经风浪的他激动成这样，主要是这封书信是安乐殿下写的，他下意识的反应是猜测这种新字体是不是安乐殿下无意中创新发明的？ “确实是一种全新的字体，就是有点……不习惯。”元德皇帝说道，看惯了书写得相当大的毛笔字，突然间看这种书写得很小的新字体，确实有点不习惯。 这字写得歪歪扭扭，感觉有点怪怪的，说白了就是丑，不过，他还是从中看出这种新字体的特点，一笔一画，皆如刀削斧劈一般刚劲有力，隐有磅礴大气之势。 “好字体，朕很想见一见这位书法大家。”元德皇帝赞道，他在一瞬间可是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同样规格的一张白纸，这种新字体比用毛笔字要省至少一张以上的白纸，要知道，上好的纸张可是很贵的，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未必用得起，朝廷每年光是支付纸张的费用就是一大笔钱，若是推广使用这种新字体，岂不是省下一大笔开销？ “皇上英明。”富大海不失时机的拍龙腿，这人站得高，看问题就是不一样，皇上英明神武，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重大意义，不愧真龙天子也。 元德皇帝忍着提笔临摹的冲动，拿着宝贝女儿的亲笔书信观阅，一会皱眉苦脸，一会展眉微笑，不时拿起鹅毛硬、炭笔、三角尺、活动尺、圆规等小东西反复仔细的观看。 宝贝女儿在信里头可是写了很多东西，先是从皇宫开溜开始，一直到结识了襄州沈家沈六郎君沈默，说自己在沧县过得很开心，最得意的是敲榨了沈默一车醉仙露，打算孝敬给父皇，接下来就是对新字体，对那些小东东的功用与制作方法逐一解释，叙事顺序有点颠三倒四的，让元德皇帝忍噤不住，这确实是宝贝女儿的风格，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元德皇帝放下书信，抬手揉按有点胀痛的太阳穴，宝贝女儿在信里透露的信息太多，他需要慢慢消化，再就是习惯了看毛笔字，现在一张纸上写满了小字，眼睛有点吃力，字小也就算了，还丑，且内容颠三倒四的，看着累，烧脑。 等等，朕好像遗漏什么？ 元德皇帝拿起宝贝女儿的亲笔书信重新仔细观阅，终于发现自己遗漏了什么，宝贝女儿在信里提及怀安、沧县两县发生水灾，他竟然给看漏了，也可能是被信里太多的信息给震撼到了，一时没注意。 他总掌大魏，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怀安、沧县这种偏 远贫穷的小县城，如果不是安乐小妮子跑去沧县买醉仙露，在书信里告诉他，他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一般都是南方水灾，北方旱灾，这一次倒反过来，北方发生水灾，确实少见，不知道两县的情况如何？可惜安乐小妮子粗心，书信里没有多写一些两县受灾的情况。 “皇上，那杜六不是暗中护卫公主殿下去沧县么，可以传来询问，或可了解一些情况。”垂手侍立一旁的富大海轻声提醒道。 “对啊，传杜六。”元德皇帝眼睛一亮，幸好有富大海这个老奴提醒，差点给忘了这事。 第57章 挺有意思的年青人 “卑职杜六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杜六战战兢兢的跪地叩头，凤谍是有入宫密奏的特权，除了宁无忌等几个凤谍大佬外，其他人级别不够，这是他第一次入宫面圣，紧张得全身直冒冷汗。 “平身。”元德皇帝右手虚抬，示意杜六起身说话。 “谢皇上。”杜六从地上爬起，老老实实的站着不动，心头突突狂跳，心里猜测皇上召他进宫的原因，十有八九是询问公主殿下的事。 “杜六，你且说说怀安、沧县两县受灾的情况，不得有半点隐瞒。”元德皇帝说道，脸上尽是严肃表情。 “是。”杜六躬身应道，添了添有点发干的嘴唇，把在怀安县和沧县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他一直很紧张，说话都带点颤音。 元德皇帝听得很认真很仔细，碰到有不解的地方则打断杜六的讲话，让他解释清楚后再往下说，这也越发让杜六感到紧张，更不敢有半点隐瞒。 “安乐和沈郎君的事，你待会再给朕说，朕听你说，同样的救灾办法，沧县县令郑开复处理得很好，百姓拥戴，而怀安县灾民却是怨声载道，这是为何？” 表情严肃的元德皇帝皱眉询问，他一直在思索这个原因，同时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郑开复的名字，这个郑开复被他贬到沧县好象有好几年了，若不是杜六提起，都差点给遗忘了。 说老实话，郑开复是个有能力的好官，就是脾气象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得罪了不少大臣，被人抓到把柄弹劾，迫于压力，他不得不把郑开复给贬了。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的脾气是否有所收敛？嗯，也是时候把他调回来了，赈灾一事正好是个理由。 “回皇上话，卑职不知，相关的消息，宁无忌大人都有记录，估计过些时日就会传回来。” 杜六恭恭敬敬的回答，他越是紧张，脑子越灵醒，有些事情哪怕现在说出来未必管用，还不如宁二哥的密奏更有效果。 “嗯，富大海，马上通知宇文枫派人去查。” 元德皇帝点了点头，似乎对杜六的回答很满意，转头吩咐富大海通知凤谍大执事宇文枫，让他派人去怀安、沧县两县秘密调查，他需要知道原因。 他对杜六所说的那个赈灾办法很感兴趣，可惜杜六所知不多，看来得宣郑开复入宫询问方才清楚。 唔，对了，把怀安县县令也召来，他要当面询问清楚，若那个赈灾办法真的管用，可全国推广施行，一旦发生灾情就可以妥善安置好灾民，消除民变的大隐患。 “是，皇上，老奴这就去。”富大海躬身应喏，转身出殿。 “来人，赐座赐茶。”元德皇帝看了看满头冷汗的杜六，不禁笑了，杜六的反应很正常，都在情理之中。 “谢皇上。” 杜六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谢恩，心里激动得嗷嗷直叫，身体都漂浮起来，皇上竟然给他赐座赐茶，这是天大的恩宠呐，以后跟兄弟们可有得吹牛皮了，嘿嘿。 等杜六喝过茶，情绪稍稍稳定后，元德皇帝这才开始询问宝贝女儿和沈默交往的细节，女儿在书信里可是对这个沈默极推崇，极力向他举荐呢。 他也因此对沈默这个年青人可是产生了不小的好奇，除了他的能力外，最主要是用了什么手段，能让人人都头疼的女儿乖乖听话？ 再者，脾气倔强死古板的郑开复竟然收他为学生，他好象记得郑开复被自己的得意门生坑过之后，曾咬牙切齿的发誓以后不再收学生，这老家伙可能不记得了？ 总之，沈默能拜入他门下，必有真才实学，否则如何打动郑开复？ “是，皇上。”杜六心里暗呼好险，幸好回来之前，宁二哥提醒了他一番，哪些话该说，哪些事不该说，似乎早料到他会被皇上召进宫里问事。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不该说的事就是沈默动不动就搂安乐公主，这事，大家伙都通过气了，打死都不会说，其他的只管如实禀报就行。 “醉仙露也是他创酿？”元德皇帝咽了一口口水后才问道，醉仙露确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特品佳酿，他很喜欢喝，宫里的贵人也喜欢，所以，他已打算下旨定为贡酒，进贡皇宫。 其实，安乐在书信里已经讲明了醉仙露为沈默所制，而且看在她大老远跑来买酒，孝敬父亲的份上，答应送安乐一车醉仙露，他询问杜六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他没有看出安乐的身份？”元德皇帝问道，他心里有不少疑惑，需要逐一弄清楚，沈默如此讨好安乐，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安乐的身份，心怀不轨？ “回皇上话，公主殿下扮得很象，沈郎君没有看出来。” 杜六硬着头皮回答，他能感觉到身上的衣裳已被冷汗浸湿，冷嗖嗖的，粘糊糊的，极不舒服，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了，幸好宁二哥之前提醒过，不然今次死定了。 他也认为沈默没有看出安乐公主是女扮男装，更不知道安乐公主的真实身份，无论怎么推理，这个可能性都不存在，除非沈默是无所不知的神仙。 否则，他岂敢放肆，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多次搂抱安乐公主，还说要和安乐公主促膝长谈什么的，这促膝长谈的深层次意思就是同睡一床。 促膝长谈？ 元德皇帝面颊抽了一下，他虽然知道不可能，但爱女心切，心里还是不免揪紧了一下。 垂手侍立一旁的富大海也是嘴角直抽抽，这个沈默可真的是胆大妄为呐，就不怕天家龙头颜震怒，砍了他的脑袋？ 元德皇帝又问了杜六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沉思了一会，挥手示意杜六退下，他看得出来，杜六在他的龙威压迫之下，已经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若再问久一下，当场吓昏都有可能。 杜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养心殿的，只感觉全身的衣服湿淋淋的，好象掉河里一般，手脚发软，几乎都没力气走路了。 难怪大家伙羡慕逗弄宁二哥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们试过后就不会这么想了，他现在真的体会到了，这皇宫，以后能不进最好别进。 元德皇帝皱眉踱步，脸上满是思索的神态，好一会，他才抬起头，看着富大海问道：“富大海，你有没有发觉，这个年青人有点意思？” 第58章 功在千秋 “怎么回事？” 元德皇帝脸黑如锅底，他对沈默产生了不小的兴趣，派人去查沈默的底，沈默的个人详细资料，包括沈默的老爹沈复这一支的直系大致资料，很快就摆放在龙案上。 象沈默这种出身世族门阀的世家子，要查他的信息资料很容易，襄州傅颜王沈四大姓，互有通婚联姻，都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 四大家在帝都都有生意，在朝中都有人当官，只需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获得沈默的各种资料。 负责打探沈默信息的是天家的鹰犬凤谍，他们如实记录，整理好后上报，卷宗最后会递到内侍监大总管富大海的手上，再由他转呈天家翻阅。 富大海过目审核是正常的一程序，当他打看沈默的卷宗一看，整个人都傻懵了，一度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凤谍大执事宇文枫信誓旦旦的坚称没有弄错，这确实是襄州沈家沈六郎君沈默的个人详细信息，且大多是沈氏的直系亲戚所述，甚至连他老爹沈复这一支的直系资料都有一份。 富大海自然清楚宇文枫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随便弄一份假资料来糊弄天家，他只能硬着头皮把沈默的卷宗呈放在天家的龙案上。 元德皇帝虽然对沈默产生不小的兴趣，但没有马上拿起卷宗翻看，他现在最大的兴趣是临摹沈默的新字体。 沈默除了抽空练一下毛笔字，偶尔也会练习一下钢笔字，上学的时候练的是庞中华的钢笔字贴，感觉还是拿得出手，虽然用的是最简陋的鹅毛笔，但基础较扎实，写出来的硬笔字还是蛮不错的。 安乐公主可不管那么多，直接顺走了六张沈默练字的草纸，两张寄给父皇，自个留了四张收藏，这可是一代书法大家的真迹墨宝，很有收藏价值的。 练书法嘛，沈默是随心所意，想到啥写啥，什么高山流水天马行空物以稀为贵把酒问青天月亮代表我的心啥的，反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元德皇帝对这种新字体兴趣很大，兴趣勃勃的提笔练习，但练写了几个字后，马上苦笔了，感觉别扭不说，还特累特不舒服，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怀疑是执笔的手姿不对，但又不能确定，只能等宝贝女儿回来之后再详细问清楚了。 被新字体折磨得没脾气的他苦笑叹气，放下鹅毛笔，拿起了沈默的卷宗翻看，这一看之下，不仅眉头大皱，就连老脸都瞬间转黑。 在宝贝女儿的来信里，她是这样描述沈默的，年青英俊，健谈风趣，细心体贴，有才智，有抱负，有善心，品行端正等等，完美得不要不要的。 而手上这份卷宗抄录的资料则完全相反，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嫖赌，偷看寡妇洗澡什么的种种不堪，多到让你目瞪口呆，任谁都怀疑是同名不同人的两个人。 “回禀皇上，老奴已再三询问宇文大执事，应该都是真的。” 在元德皇帝摄人目光的逼视下，富大海小心翼翼的回答，他敢用脑袋担保，宇文枫不敢骗他，纳闷的是这个沈默到底什么鬼，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嘛。 “……”元德皇帝皱紧眉头，手上这份卷宗应该是真实的，否则，沈默就不会被沈家放逐到沧县，这跟他把郑开复贬去沧县一个样。 不同的是一个是有诸多不堪，让沈家大失所望的败家仔，一个是有能力，只是脾气有点臭的好官，他是出于保护和磨炼的目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这样一个诸多不堪的浪荡公子哥，怎在女儿眼里却大不一样？难不成是女儿跟他玩一个大玩笑？ 但这创新的硬体书，鹅毛硬笔等小发明，可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要知道答案，唯有等女儿回来解答了，可他一刻也等不得，这么诡异的问题压在心底，就象一把勾子，挠得他心头发痒，不解决不行。 反正也要传召沧县县令郑开复和怀安县县令杨化成进京面圣，那就顺道下旨。 “传朕旨意，召沧县县令郑开复，怀安县县令杨化成即刻进京，另，宣召安乐公主立刻回宫。” “是，皇上，老奴这就拟旨。”富大海躬身应喏，他心里也好奇得要命，也想听听安乐公主到底是怎么说的。 天家的圣旨一出宫，五百羽林骑立时护卫天使飞驰出帝都，快马加鞭赶往襄州府辖下的沧县和怀安县。 “皇上，三省联名急奏。”富大海手持一本奏折，兴冲冲的冲进来，这本奏折的内容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说是功在千秋也不夸张，相信能让皇上高兴起来。 “哦，朕看看。”元德皇帝精神一振，暂时把心中的不快抛之脑后，接过奏折观阅。 “好一个以工代赈，好，很好，非常好。”他边看边拍着龙案赞道，这个赈灾之法可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只要把灾民妥善安置好，无形中就消除了民变的大隐患。 他心里非常清楚，闹一次民变，地方执必动荡，帝国也因此伤元气一次，也是一个帝国由强转衰的标志。 “富大海，这个赈灾之法实在太好了，必须全帝国推广，利国利民，功在千秋啊。”元德皇帝感叹道，没想到这个杨化成还真是个人才呐。 刚才下旨宣召他进宫真是巧了，正好给他升官，留在朝堂上为帝国效力，襄州府刺史郑鸿有参与和举荐之功，不错，朕重用的大臣就是不错，哈。 这一夜，元德皇帝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最有感受的当属侍寝的妃子，皇上是雄风再现，杀得她不要不要的，死了好几回呢。 第二天早朝，庄严肃穆的金銮大殿一派喜气，满朝文武都盛赞怀安县令杨化成所提的赈灾之法利国利民，功在千秋，大赞杨化成是个人才，论功当赏。 另，襄州府刺史郑鸿有参与补充细节，举荐人才之功，也当记一大功。 满朝文武当中，分有几大派系，有以勋贵为主的帝党系统，太子系，二王子系，几大派系暗中互有争执，但都没有撕破脸皮硬刚。 郑鸿是属太子魏崇文这一系的，今天的朝事，太子魏崇文和支持他的大臣都开心得不得了，自己的阵营里又添一员大将，可喜可贺也。 第59章 大忽悠 元德皇帝圣明，赏罚分明，杨化成献策有功，且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当然要重赏，这是君臣都已达成的共识，不过杨化成既已宣召进京，那就等到了之后顺便奖赏了。 沧县，沈氏田庄。 “救命啊……” 沈默狼狈不堪的抱头鼠窜，后边是持着藤条，气喘吁吁追赶的郑开复，柳铮、文博心等人则站在一边看热闹。 只有萧红羽、碧玉绿柳三女心里着急，但柳铮没有让人制止，相反还笑呵呵的看着，她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沈默被追得四处逃窜。 三女可是亲眼目睹藤条抽在沈默身上，沈默痛得嗷嗷惨叫，她们的心也疼，在心里不知道画了多少个圈圈，把郑开复这个老顽固给问候了无数遍。 事情的起因是沈默请郑开复过来观看曲辕犁实地操作过程，之前他定制的十个犁头已经送过来，赵老实父子早按他的吩咐做好了十副犁架，装上犁头就能使用。 现在是春耕时节，勤劳的百姓已经下地，没条件只能用锄头一锄的挖，非常劳累辛苦，大户人家有牛有犁有庄丁，自然轻松多了。 沈默看过庄里的耕犁，类似汉代的直辕犁，犁到尽头后调头回转困难，犁头平，耕地费力，他直接开挂弄了近代版的曲辕犁。 这是几个哥们不知道发了啥神经，突然讨论起耕犁的话题来，他也是一时好奇，上网查阅了一下，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他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他被穿越？ 郑开复看了一遍庄丁操作曲辕犁的过程，马上就看懂了其中的奥妙，激动得老脸通红，手舞足蹈的叫喊，状若疯癫。 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闲时常下乡走走看看，了解百姓的疾苦，就有过蹲在田头观察百姓犁田一整个时辰的经历，多少对直辕犁有点了解。 他只看一遍曲辕犁犁地的过程，就发现曲辕犁的莫大好处，辕架小且轻，调头转弯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比直辕犁好多了。 他现在明白沈默要送自己礼物的意思了，曲辕犁能给百姓和国家带来多大的好处就不说了，只凭这献犁之功，若再不能回归朝堂，任谁都心灰意冷。 按他的性格脾气，肯定会辞官回家种田，隐居山林，从此不再过问红尘俗事。 有这么一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好学生，郑开复觉得这辈子没什么遗撼了，激动之下，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现在正是春耕时节，爱民如子的他想马上推广曲辕犁。 不曾想，沈默坚决反对，坚持一定要先禀奏朝廷，再由朝廷实施推广。 郑开复认为等朝廷批报下来，已经错过春耕时节，两人为此争吵起来，最后演变成老师手持藤条满庄追杀学生的戏剧性一幕。 “郑县令，且先歇息，喝杯水酒润润喉。” 老师揍学生的大戏一直持续到郑开复停下双手扶膝，弓着老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才结束，柳铮这才笑呵呵的上前开劝。 “老夫……呼……没……呼……没你这样的学生……呼……”郑开复喘着粗气，气哼哼的扔掉手中的藤条，一手扶着老腰，跟柳铮喝酒去了。 他心里清楚柳铮在沈家的地位，更清楚若没有这些世族门阀的支持，他这个县令恐怕半年都当不了就得卷铺盖滚蛋。 象主簿项荣，他可以一分面子都不给，但柳铮的面子不得不给，何况他又不是真的气沈默，只是自己的倔脾气又发作而已。 “郑县令爱民如子，老夫佩服。”柳铮笑呵呵的给郑开复倒酒，顺手捧上一顶高帽。 “哼。”郑开复用鼻腔哼了一声，美滋滋的品偿醉仙露，他突然想发起愁来，若他回复朝堂，没有醉仙露的日子该怎么过？ “老夫有几件事想请教郑县令。”柳铮仍是一副笑呵呵的神态。 “柳管事请说。”郑开复边喝酒边说道。 “老夫想问，这天下的官员，有几个能象郑县令这般体恤百姓的？” “这个……应该有一些……”郑开复犹豫了好一会才回答，中气明显不足。 他心里清楚，天下官员何其多，但能做到象他这般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官员没几个，能少贪一点都可以算是好官员了，不过，柳管事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郑县令以为，曲辕犁现在推广，效果如何？”柳铮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也是他拉郑开复过来喝酒的真正目的。 “尽力……现在是春耕时节，错过了岂不可惜……” 郑开复还是思索了好一会才叹气回答，他心里清楚，若由他推广，效果必慢，且不理想，若由朝廷颂布推广，效果可能要好上成百上千倍。 “但凡看过曲辕犁犁地后，都知道是好东西，但百姓养不起牛，也买不起曲辕犁，最终还是得用锄头锄地，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 柳铮捋着颌下长须，缓缓说了一番话，这番话，郑开复心里也想到了，也是他叹气的原因。 “那孩子认为你有大才，是正底下少有的好官，应该回归朝堂，这天底下的百姓做更多的事，所以才一门心思想帮回归朝堂，这是他的一番孝心。” 柳铮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肃容，认真，诚挚，脸不红，心不跳，无愧他那个能忽悠死人的“袖里乾坤”的名号。 郑开复低着头默默喝酒，他何偿不明白沈默的心思，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有了这样一个学生，此生再无遗撼。 “这孩子建议先上奏朝廷，即为忠，同时也清楚由朝廷颁发施行才能有好效果，自古忠孝两难全，这孩子能做到忠孝两全，实属不易啊。” 柳铮语重心长提醒，要说服郑开复这个老顽固，非得他亲自出马不可，这小狐狸良心大大滴坏，把他这个老丈人都算计在里边。 不过，话说回来，小狐狸越狡猾，他越开心，也乐意被他算计，因为小狐狸在谋取个人利益的同时也是为天下百姓做好事，办实事，只要良心不坏，小狐狸怎么折腾都行。 “唉，本官就是有点心急……” 郑开复发出一声长叹，清瘦的面庞上尽是复杂神色，这个学生比他看得更远，手段更高明，让他既惊喜感激又有点惭愧，都说江河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后生，可畏啊。 柳铮嘴一咧，右手弯到后背，食指中指分开竖起，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第60章 生意大血亏 这个手势的发明者也是沈默，代表胜利或者搞定的意思，俏立一旁的侍婢小红心神领会，悄悄退下。 沈默早等在门外，得小红示意，他进去鞠躬道歉，“学生错了，请老师处罚。” 柳铮捋着颌下长须，笑眯眯的看着沈默，眼神里尽是赞赏之色，小子，这梯子递得好啊，懂得瘾忍，以退为进，很不错嘛。 “罢了，你的心意，老师也知道，只是一时转不过弯而已。”郑开复坐着不动，大大刺刺的受了沈默一礼，他这个当老师的就算做错了，也不会向学生道歉，否则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既然沈默很懂事的把梯子递过来，他也正好顺递而下，否则就真不识抬起了。 “学生谢过老师。”沈默又躬身施了一礼，这才站直身体，悄悄的喘了一口大气，还是柳老爷子牛笔，这么快就帮他搞定脾又倔又顽固的老师。 这时，一名满头大汗的衙役急冲冲的进来禀报，“禀县尊大人，天使已到庄外，请县尊大人快快出庄恭迎接旨。” “什么？”郑开复一呆，手中的酒杯差点失手摔落。 “学生在这里先提前给老师道贺了。” 沈默笑嘻嘻的给郑开复道贺，他没想到天家的圣旨来得这么快，不用猜都知道这道圣旨是宣召郑开复进京面圣的，再然后嘛，自然是官复原职，留在帝都了。 “去，没大没小的。”郑开复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不过，嘴角的笑容藏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开心。 众人出庄迎接天使，摆下香案，整冠跪接圣旨，程序就算走完了。 果如沈默所猜测的，天家的这道圣旨果然是宣召郑七复进京面圣，即日交接起程，由主簿项荣暂代县令一职，掌管全县事务。 “黄公公一路颠簸劳顿，辛苦了。”满脸笑咪咪表情的沈默热情的拉住黄崎公公的手。 黄崎公公感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飞快的瞟了一眼，一张百两银票，手一缩，银票消失，沈六郎君真是太客气了，呵呵。 两人深厚的感情基础就这么建立起来了，沈默也从黄公公的嘴里得到了不少的重要信息。 一同被宣召进京面圣的还有怀安县县令杨化成。 安乐公主一行还在返京的路上，即将抵京。 襄州府刺史郑鸿是太子一系，郑鸿有参与赈灾之法和举荐之功，太子已做好为杨化成庆功的准备。 “天家果然是圣明之君啊。” 在陪送郑开复回县城的路上，沈默感叹，安乐公主还在返京的路上，元德皇帝仅从一个赈灾之法，两县同施，较果却大不一样看出问题。 唔，元德皇帝同时宣召郑开复和杨化成进京，搞不好还可能让两人当廷对质，杨化成会死得很惨。 其实，在他得知杨化成是太子一系的时候，心里一度纠结犹豫，他化费一番心思，下大注押在郑开复身上到底值不值？ 现在的结局是可以预测的，杨化成掉脑袋，郑开复复职，顺利留在朝堂，但同时也得罪了太子，感觉怎么算都不划算啊。 哟，这笔生意真是大血亏了。 太子是国本，未来的皇帝，现今的第二超级boss，不一小心就得罪了，想哭都没有眼泪，而且还反悔都没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了。 阿q精神胜利法必须有，沈默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太子又怎样，第二超级大boss又怎样，太子就能无法无天了？ 元德皇帝正值壮年，至少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这里边的变数可大了，在元德皇帝的遗昭没有出来之前，谁敢保证自己就是胜利者？ 再说了，最坏的结果，太子顺利登基的话，大不了他跑路就是了，麻辣隔壁的，把哥惹毛了，哥自己当大哥，哼哼。 郑开复这会已从巨大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想着自己马上就离开沧县，没人督导沈默学习，正想吩咐他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想沈默抢先开口，而且脸上表情极其严肃认真。 “老师，学生打听过了，怀安县县令杨化成也被宣召进京面圣，襄州府刺史郑鸿也淌进来了，两人都是太子的人。” “嗯？”郑开复瞳孔骤缩，面现凝重表情，心里瞬时一片恐慌纷乱迷茫。 按正常思维与习性，他应该是支持太子的，但他现在是和襄州府刺史郑鸿、怀安县县令杨化成干上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两人不倒，他死，根本没得选择，他胜了，同时也得罪死太子了，这下可真要命了。 沈默没有再出声，而是默默的观察的郑开复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 他知道，郑开复此时的内心也正在剧烈的争斗之中，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做出最后的决定的，这种事情，搁谁都得慎之又慎的思量一番。 “小子，后悔不？”郑开复原本阴晴不定的脸上展露出一抹释然倔强的笑容，竟然还有心情拿沈默开涮。 “后悔啊，但没后悔药卖啊。” 沈默耸肩摊手，一副无奈但又开心的表情，他已知道郑开复的选择，师生俩现在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有胆量。” 郑开复捋着颌下长须微笑点头，这个学生，他没有收错，既然没有退路，那老夫只能拼了这把老骨头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哼哼。 “老师，学生以为，只要天家还在，这天下还是天家的。” 沈默小心翼翼的暗示，这句话他可是纠结了好一阵，考虑要不要说出来，主要是担心引发郑开复的逆反心理，万一他的臭脾气又犯，那可要命了。 他能不担心么？一个乳嗅未干的小家伙，竟然指手划脚的教一个在官场上打拼了十几年的老官员怎么当官，这要换是一般人，早把你骂得狗血喷头。 你个瓜娃子，毛都没长齐，还敢教官老爷怎么做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让人笑掉大牙，脾气暴的直接一巴掌抽过来。 “嗯？”郑开复先是一愣，眼睛继而一亮，对啊，天家还在位呢，老子忙着站什么队，要站也站天家的队，这小子竟然比他还门清，天生当官的料啊。 他清瘦的面庞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还有尴尬、惊讶、赞赏等神色，相当的丰富。 不愧得仙家指点，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不仅点出官场最关键的一点，同时也如醍醐灌顶，让他茅塞顿开，拨云见日。 牛笔，他想不跪服都不行，到底谁是老师？谁是学生啊？ 第61章 送你一份礼物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沈默送出五里多路后，终于停下，站在路边向老师挥手道别，其实，他没有这么矫情，只是需要提醒的事太多，说着说着就走了这么多远的路。 让他稍稍宽心的是郑开复经过这么多年官场沉浮的磨砺，并没有象传闻中那般死古板，多少有点开窍了，至少懂得盟友的重要性了，大大方方的收下沈默赠送的二万两银票。 沈默赚钱快，花得更快，绝大半的钱都拿去购地建基地了，身上所剩无几，这二万两银票是借柳铮的，赠予老师，算是尽师生之情，同时另有他用。 郑开复一旦复职，会住官房，但家具什么的可能需要自己添置，加上帝都物价较高，他那点工资勉强够糊口，若没有别的收入来源，日子过得照样紧巴巴的。 这二两银子除了给郑开复补贴家用，主要是用来走关系应酬什么的，单枪匹马怎么跟太子斗？不用太子出手，支持他的官员都能整死你一百回。 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大家抱团战斗，比你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上一万倍，这就是团队的力量和重要性。 就为这事，沈默真有点不放心，反复提醒了好几次，直到郑开复听得不耐烦了，一脸奸诈诡笑表情的回了一句，“你以为老夫真傻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郑开复突然扯开嗓子放声高歌起来。 骑着高头大马的黄崎公公一脸的郁闷，他可是把在宫里听到的消息告诉郑开复了，他极可能调回帝都，官复原职，或者再升一级都有可能。 这是天大的好事，这老家伙怎么给人一种慷慨赴死的悲壮感觉？ 郁闷归郁闷，黄崎公公还是小心翼翼的吩咐随行护卫的羽林骑看好那辆装载两副曲辕犁的马车。 车上装运的可是要献给天家的宝贝，不小心弄坏或弄丢了，轻的丢官，重则颈上吃饭的家伙搬家，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沈默回城时，在城门口遇到了牵拉一匹雄骏马匹的四哥段之侠，才知他有事，已在这里等了好一阵。 “六哥找我何事？”沈默问道，众兄弟当中，他和段之侠聊得最来，关系也最好，也知他真正看得起的只有老三王桐和自己。 “六弟，我父亲已帮我在西南边军弄了份差使，稍会便要起程了，特来向六弟辞行。”段之侠说道。 “这么急？”沈默怔道。 “是有点急。”段之侠无奈苦笑，老爹有差事前往西南边垂公干，父子俩正好一同前往，老爹派来的亲兵赶来通知他上路，在路上和老爹会合。 “最多耽搁你一个时辰，只少不多，能来得及？”沈默想了一下才说道，他知道段之侠有投军的打算，所以提早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只是没想到段之侠走得这么突然且急。 “没事，六弟有何事？”段之侠好奇问道，他虽急着上路，但耽搁一个时辰也不打紧，大不了自己辛苦点，快马加鞭赶路便是，只是六弟到底有啥事？ “保密，呵呵。”沈默咧着嘴，神秘兮兮说道。 他转身吩咐萧红羽快马加鞭赶回田庄，到他的卧房的储物柜里取那份留给段之侠的礼物，他之前早跟萧红羽说过这事，不用提心她会弄错。 本来，他想亲自赶回去取的，突然发现自己不会骑马，无奈只能辛苦萧红羽跑一趟了。 哟，看来得抽空练习骑马才行，这年头的交通工具不是牛车马车就是马匹，坐车是舒服，但万一需要骑马，那可麻烦了。 萧红羽借了段之侠的那匹骏马，飞驰上路，绕城赶回田庄。 “六弟，到底何事？别老钓人胃口。”段之侠心里越发好奇，连声催问。 “好，小弟就不逗四哥了，呵呵。”沈默笑嘻嘻说道，他清楚段之侠的性格，耿直重情，用后世的玩笑话就是直男癌。 插香结拜后，他和段之侠深聊过几次，段之侠从小就跟老爹叔叔在军中厮混过好几年，多少了解一些军中的情况。 沈默也是无意中听他说起士兵吃发馊的饭团引发腹泻等疾病，造成非战斗减员，差点导致战役失利的事。 现今军中士兵所吃的多是现煮的料面等粮食，但有时候情况殊殊，需急行军的，没有时间埋锅造饭，或者斥候外出执行侦察任务等，就必须携带清水和干粮，军中的干粮基本是饭团，配上一块煮熟风干的腊肉裹腹。 南方气温高，多雨潮湿，一两天的时间，饭团必发馊长毛，不吃又饿着肚子，吃了又容易出事，拉肚子只是小事，万一生啥疾病更要命。 北方寒冷，饭团不霉变发馊，但硬得象石头，能砸死人，咋吃？ 沈默从中得到启发，也是他要送段之侠的礼物，就是山寨现代版的简易军用压缩干粮。 把含有丰富植物蛋白质的黄豆等一些豆类炒熟磨粉，和炒熟的面粉、米粉拌盐搅匀，有条件的还可拌入烘干后磨成粉状的肉沫，用方形模具压实成块，再用防水的油纸包紧包实就ok了。 做工简单，味道可口有营养，便于运输携带，储藏时间长，军方大佬要是不喜欢，铁定是脑子进水。 但他还没有真正实物试验过，理论上完全可行，保守估计，一块军用压缩干粮的储藏期至少二十天以上，一个月都有可能，具体的储藏时间就需要段之侠自己测试了。 “六弟，感谢的话哥哥就不说了，有啥事只管知会一声。”段之侠愣了好半晌才伸手搂住沈默的脖子，激动说道。 他再傻都知道这个军用压缩干粮对军方意味着什么，沈默送给他的是一份天大的军功，这对凭借靠山入伍，寸功未立的他来说特别重要，这份天大的人情，他铭记于心。 “自家兄弟，客气啥。”沈默笑呵呵道。 他知道段之侠的性格，不矫情，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是他用身家性命作出的承诺，只要沈默一招呼，不管是刀山火海，修罗地狱，他决不皱一下眉头。 “我就知道六弟爽快，哈哈。”段之侠哈哈一笑，兄弟俩相视，开怀大笑。 第62章 名垂青史 帝都，皇宫。 今日的早朝有点异常，若大一个金銮殿尽是嘶嘶的吸气声音，文武百官挤成两个大圈子，传阅两张纸稿，然后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端坐龙椅上的元德皇帝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两天的朝事，除了杨化成的赈灾之法让人惊叹外，沈默的两张练字纸稿则让百官惊艳。 所有人一看到纸上的字，都明白是某位书法大家创新的新字体，也一下看出这种新字体的好处，字小节省纸张，也节省一大笔钱，又是一大利国利民的创新。 “皇上，此书法不知何人所创？” 众大臣纷纷出班询问，想知道这位书法大师是何位高人，好睹一其风彩，求一纸真迹收藏。 “众卿家莫急，朕已宣召其老师上京，众卿家很快就知道是何人所创。” 元德皇帝仍是一副神秘莫测样，没有说出沈默的名字，主要是沈默的那份个人资料让他蛋痛纠结，打算等郑开复抵京后，再次验证后再公这个消息。 “……” 百官都一脸便秘表情，老夫把裤子都脱了，结果你说来那啥了，不带这么玩人的。 “众卿家莫急，这位书法大家可不止创出硬体书，还有不少创新发明呢。”元德皇帝笑呵呵说道，给垂手侍立一旁的富大海使了个眼色。 富大海稍稍躬身，然后站直，看向大殿左后侧，嘴巴一呶。 大殿左后侧站了七八个小太监，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铺有红色绸布的托盘，里边盛放什么东西，百官不知道。 这些太监得富大海授意后，立时一个接一个的端盘走出来，轮流走到百官面前，让他们逐一观看。 每一个托盘里放有一样小东西，就是鹅毛硬笔、炭笔、三角尺、活动尺、圆规等物。 这是元德皇帝祭出的第二个惊喜，还人性化的对每一样小东东都标注上名字与功用，让人一目了然。 嘶—— 金銮殿内又响起一阵嘶嘶的吸气声，能站在金銮殿内的文官，哪一个的智商不比普通人高出许多？ 就算那些长得牛高马大，说话粗俗的武将勋贵，可不代表他们头脑简单，挺多也就智商略低一些，行事作风简单粗暴，不喜欢文人那种绕弯子，让你猜测得脑袋发疼的套路而已。 何况每样小东东都标注的名字和简略的功用说明，还有谁看不懂的？就算真有看不懂的，也会不动声色装笔。 殿内的文官，绝大半都是第n届的状元榜眼探花，次的也是举人，总之，年青时候都是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大学霸。 谁都知道纸贵，笔也贵，制作一支毛笔所需的材料收集麻烦，制作工序繁琐且时间长，相对的成本也就高，一支上好材料制成的毛笔更是贵得惊人。 很多寒门学子都用不起，得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能凑够钱购买一只普通便宜的劣质毛笔，笔头都用秃了还舍不得扔。 反观鹅毛硬笔或炭笔，材料满地，制作简单，人人皆会山寨自制，说是0成本一点都不夸张。 这两样东东的发明，不敢说造福天下，但绝对造福全天下的寒门学子，又是一大不世奇功，再加上独创的硬体书，这位书法大家，足可名垂青史了。 百官的反应让元德皇帝很满意，心里也有种莫明的舒爽感，仿佛自己就是那位创新发明的书法大家，受百官的顶礼膜拜。 不过，他心里又生出恶趣味般的古怪想法，真相一旦公布之后，这帮才高八斗，满腹经伦，自视清高，各种傲矫的文官们又会是怎么一副表情？ 富大海垂手站立，一直在默默的观察百官的表情神态，但他更注意的天家的表情神态，看情形，天家今天的心情很好嘛。 他突然看到后殿一侧有小太监在向他招手示意，知道有急事，当即悄悄后退，走到小太监身前。 “禀富公公，凤谍紧急密折，另有安乐公主的书信。”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呈上两封书信。 富大海接过，仔细检查过封漆后，这才回到天家身旁，呈上凤谍密折和安乐公主的书信。 元德皇帝先后拆封看阅，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古怪，最后慢慢变黑，眼睛里闪烁森冷摄人的冷厉杀机，竟敢忽悠朕，朕诛你全家，哼哼。 这份密折是凤谍二执事宁无忌所书，也有点类似安乐公主的家书，有一路的所见所闻，一直到安乐公主返程，已进入帝都地界，明日午时便可抵京。 宁无忌等人在怀安县呆折时间不长，但所见所闻最多，记载的消息也最多，道听途说的消息都注有标记，以免混淆视听，影响天家的判断与决策。 宁无忌等人欠了沈默不少人情，又看好他无可限量的锦秀前程，想要抱他的粗大腿，加上安乐公主的推波助澜，自然是往死捧沈默，拼命的踩杨化成。 宁无忌写这种密折多了，加之了解天家的性格，早有经验，知道如何取信天家，他没有用华丽的词藻来夸沈默，而是用简单平白的文字直述，反而显得更真实，更能取信天家。 安乐公主的亲笔书信内容跟宁无忌后部的密奏内容差不多，虽然也没有太多华丽的词藻，大多是平白的直述，这跟她平时不用功学习和性格有关，但真是把沈默给夸上天了。 而评击怀安县县令杨化成的言辞简单粗暴激烈，元德皇帝相信，若杨化成站在她面前，估计会被她揍成猪头，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 被人忽悠，任谁都不爽，何况是统掌天下，又极好面子的元德皇帝，他心里不仅憋着一股熊熊燃烧的邪火，更憋着一股森冷的杀机。 只凭宁无忌的密折和宝贝女儿的亲笔书信，他已大致清楚原因。 杨化成这个王八蛋恩将仇报，欺君冒功也就罢，竟然还派人行刺郑开复，意图杀人灭口，这种人不杀不足平息他的滔天怒火。 不过，现在不急，等杨化成和郑开复到了之后再说，这事还有得操作，说不准还有意外惊喜，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身为一国之君，他要考虑的是全局。 元德皇帝的目光无意中落在崇文太子身上，心里莫明的生出一丝不爽，他可是听说了，太子不仅大肆宣扬杨化成所献的赈灾之法，还准备大操大办，为杨化成庆功呢。 他的目光，冷意渐增。 第63章 青阳长公主 第二天午时，安乐公主一行悄然抵京，安乐公主自有宫人接入宫中，沐浴更衣用膳，之后再来请安，这是元德皇帝的吩咐。 凤谍二执事宁无忌则被召进养心殿，向天子详细汇报情况，并呈上沧县县令郑开复的奏折，足足一个时辰才出宫。 单只宁无忌的汇报，郑开复的奏折，元德皇帝已了解足够多的情况，所缺的只是沈默的一些细节情况而已，等安乐公主用完膳，过来请安时一说，基本都清楚了。 沧县县令郑开复的奏折原本是要呈交给襄州府，再由襄州府转送帝都，但安乐公主临时改了主意，带了郑开复的奏折回京，由宁无忌面呈天家，直接省掉了好几道程序。 若是一般人做这事，肯定是犯了大忌，但深得天家的宠溺的安乐公主岂会在意在这些，元德皇帝也最多笑骂一声胡闹完事。 “好好，赶紧给你母后请安去，你离家的这些天，她可是整日替你担心，要多陪陪她。” 元德皇帝催道，他虽扳着脸，但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这丫头虽顽皮捣蛋，但有孝心，孝敬了他半车醉仙露，教会他执笔书写硬体书的手势，解了他心中的不少疑惑。 等安乐公主一离开，他马上命凤谍大执事宇文枫调派精干人手，秘密追查一个叫玄清子的清修异人，有这么一身牛笔本事的大牛人，若不能为自己所用，岂不可惜。 通过宁无忌和安乐公主的讲述，他总算对沈默有了清楚的了解，这厮以前确实是个纨绔，才被家族放逐到沧县。 本应是祸事，这小子命好，有大福份，竟遇清修奇人玄清子，并得他点化传授，在短短的时间内有了诸多惊艳表现，浪子回头的典范呐。 若沈默知道元德皇帝暗派凤谍高手追查玄清子的行踪，必吓出一身冷汗，幸好之前已和老师郑开复、柳铮商量好了，三人统一口径，倒也不是太担心。 那些负责找寻玄清子的凤谍高手可就苦逼了，他们就算跑断腿，把天下都挖几遍也不可能找到率清子这个本不存在的人。 或许是因为安乐公主平安归来，或许是因为解开了所有的迷底，或许是知道了沈默的底细，又或兼而有之，元德皇帝心情大好，执笔伏案，硬是练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的硬体书法，写出来的硬体字比安乐公主的字不知要好多少倍。 他本想下旨传召沈默进宫面圣，但想想还是忍住了，且先看看郑开复的反应再说，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将近傍晚，一大队彪悍骑士护卫一辆华丽的马车进城，只看车厢顶上飘扬的青凤旗便知，这是青阳长公主魏琰的座车。 街上行人纷纷让，躬身行礼，因为青阳长公主的名声很好，极得百姓爱戴，更得很多士子年青官员的拥护，因为他们都是得青阳长公主的举荐，才得天家破格提拔入仕的。 青阳长公主的封地在帝都二十几里外的桃花村一带，桃花村因桃花山而得名，青阳长公主的别院就在桃花山上，名桃花别院。 青阳长公主魏琰若无事情，一般极少回宫或回府，都是长居桃花别院，和一群才子才女吟诗作画，抚琴歌舞，过得极为潇洒，今日匆匆回宫，自是有事。 她是冲着沈默的硬体书来的。 那些经她举荐，得以入仕的年青官员记着她的恩情，知她喜好诗词书法什么的，自是投其所好，想方设法报恩还情。 百官散朝后，回官署一说，硬体书一事自然传开了，那些小官员马上派人赶往青阳长公主的桃花别院报信，青阳长公主立马乘车赶回宫。 青阳长公主才进皇宫，正想去养心殿找元德皇兄问明硬体书的情况，安乐公主凑巧刚给母后和诸妃请安完出来，一看到她，顿时高兴得嚷嚷起来。 “青阳姑姑，青阳姑姑，我正打算去找你呢，你正巧来了，哈，省得我跑一趟。” “哦，安乐找姑姑有事？”青阳长公主微笑道，她也挺喜欢这个精灵古怪的小侄女，不过有时候也会被她气得脑袋发疼。 “不急，让我先猜一猜姑姑进宫的目的，嘻嘻。”安乐公主一脸狡黠笑容，顽皮中透着几分可爱。 “好啊，你猜。”青阳长公主笑道，这鬼丫头又想玩什么鬼名堂？本公主得小心点，免得又着了她的道儿。 “青阳姑姑此次进宫，是为了硬体书而来，对？”安乐公主笑嘻嘻说道。 “嗯？好，算你猜你对了。”青阳长公主没想到她一猜就中，看来这疯丫头还是蛮了解自己的嘛。 “青阳姑姑是要去养心殿问父皇硬体书的事，对？”安乐公主又笑嘻嘻说道。 “又让你猜对了。”青阳长公主笑道，习惯性的伸手想捏她秀挺的小鼻子，这丫头跑出宫一趟，回来后好象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那青阳姑姑可找错人啰。”安乐公主满脸神秘兮兮表情。 “对，青阳，你该找她，硬体书就是她带回宫给朕的。” 元德皇帝批阅完奏折，又练了一会硬体书法，有小太监禀报，青阳长公主和安乐公主就在殿外说话，他一时好奇，出殿看个究竟，正好听到两女的对话，随口插话。 “皇兄（父皇）。” 青阳长公主和安乐公主双双屈身福礼，即便是亲兄妹和父女，这礼节不可废。 “青阳，你只管找她就是。”元德皇帝挥了挥手，指着安乐公主笑呵呵说道。 “青阳姑姑，走，我带你去看好东西，也正好有事要问你呢，走走走。”安乐公主毛毛燥燥的拉着青阳长公主便走，把元德皇帝一个凉在殿门外。 “这丫头……还是这般毛燥……”元德皇帝苦笑摇头，不过看安乐公主的眼神尽是宠溺之色。 “先给姑姑说说这一趟出门碰到啥稀奇古怪的事。”青阳长公主同样一脸无奈的苦笑，这丫头毛燥的性子一点都没改，将来谁敢娶啊？ “哈，青阳姑姑，这一趟出门可好玩了，你听我，我……” 安乐公主高兴得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对她来说，这一趟翘家真的挺好玩挺开心的，她需要跟人分享她内心的喜悦，青阳姑姑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欢声笑语，一路遇到的宫女太监侍卫都识趣的退到一边，躬身行礼。 进了安乐公主的寝宫，安乐公主让贴身侍婢阿琪把两坛醉仙露搬上来，这是她送给青阳姑姑的礼物之一。 “青阳姑姑，喜欢不？” “喜欢，只要是安乐送的，姑姑都喜欢。” 青阳长公主笑得很开心笑，前些天，皇兄赠她一小壶醉仙露，她品偿过，确是难得一见的人间仙酿，这丫头出手可以她父皇大方多了，一送就是两大坛，可把她给开心死了。 “这两张也是送姑姑的，沈大家的真迹哟。” 安乐公主小心翼翼的从她的百宝箱里取出两张写满字迹的纸张，笑咪咪的递给青阳长公主。 “我看看。”青阳长公主小小心心的接过一看，忍不住嘶的吸了口冷气，俏面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姑姑不用操心啦，你能想到的，父皇和大臣们都想到啦，嘻嘻。” 安乐公主脸上尽是得意洋洋的表情，她知道青阳姑姑心里想的是什么，青阳姑姑虽不参与政事，但一直想帮父皇治理天下，帮着寻找、举荐人才。 “青阳姑姑，这些鹅毛笔都是送你的。” 第64章 当局者迷 安乐公主一出手就是一大把鹅毛硬笔，除了跟她性格有关，主要是她有一大箱子的鹅毛硬笔，多到用不完。 在返京的一路上，但凡家里养鹅的都遭殃了，翅膀硬羽被硬生生的拔光，她那一大箱鹅毛硬笔就是这么来的。 好在她本性还算善良，糟蹋了人家的鹅，用银子补偿，老百姓也能接受，安乐公主也没惹下坏名声，最多行事稀奇古怪疯癫而已。 “你个疯丫头……”青阳长公主又气又好笑，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了，这丫头有时候就是，疯疯癫癫的让人头疼。 当晚，青阳长公主就在安乐公主的寝宫留宿。 在宫里，她也有自己的寝宫，但她对那个沈大家充满了好奇，一边伏案练习硬体书，一边听安乐公主讲述，所有的话题全是有关沈大家的。 “哎哟，差多忘了，临别时他还给我写了一首《离别》诗来的。” 夜深人静。 青阳长公主让人把桌椅搬到床前摆放，她在灯下执笔练字，同时倾听安乐公主讲述。 安乐公主卷缩在锦被堆里，兴致勃勃的讲述和沈大家结识交往的过程，说着说着突然记起沈默所作的那首《离别》，她可是要请青阳姑姑鉴赏的。 “哦，快说。”青阳长公主停笔抬头，亮晶晶的凤眸闪烁好奇的光芒，书法大家未必在诗词上有成就，她对沈默沈大家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很想看看他在诗词方面的才华。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 杖剑对尊酒，耻为游子颜。 蝮蛇一螫手，壮士即解腕。 所志在功名，离别何足叹。 安乐公主从被窝里蹦起，学着沈默当时装逼的模样，背负双手，踱步沉思，然后摇头晃脑的吟念出来。 “此诗，没有离别时的愁怨伤悲，慷慨，雄奇，壮美，独具匠心，好诗，好诗。” 青阳长公主听得很仔细很认真，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好几遍，沉浸在诗的意境中，良久才出声，凤眸亮晶晶的，异彩涟涟。 这首《离别》虽没达到流芳百世，千古绝唱的水准，但绝对称得上名篇佳作，特别是出自一个曾经的大纨绔，现已痛改前非的十八岁年青人，已是非常难得。 沈大家不仅在书法上造诣惊人，在诗词方面也极有才华，是一个极有潜力的大人才嘛，这样人，当为皇兄所用，当为我大魏效力。 不要怀疑她鉴赏诗词的能力，放眼整个大魏帝国诗坛，她的水准绝对在前二十之内，让很多自诩才高八斗的大才子汗颜，羞愧难当。 “青阳姑姑，沈兄作这首诗的时候，只是走了十步哩。”安乐公主一脸的嘚瑟，她和沈默是好哥们，荣辱共存，沈默越出彩，她越有面子。 “十步成诗？”青阳长公主凤眸又是一亮，看来沈大家不止是有才，而且才思敏捷，大才也。 “沈兄作诗之前，还说了一句话呢。”安乐公主得意洋洋说道，她鉴赏诗歌的水准渣渣，但却知道沈默作诗前说的那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可是经典名句。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妙，妙，实在太妙了。”青阳长公主忍不住抚掌，光洁俏面也因激动泛起一片红晕，格外动人。 “丫头，再给姑姑重新讲一遍和沈大家相识交往的过程，姑姑要好好考察，好向你父皇引荐。” 青阳长公主突然间不想练字了，脱了外裳，钻进被窝里，她想听沈大家的故事，从细节中更深入的去了解他，这个沈大家仿佛充满了让她无法抗拒的神秘魔力，让她欲罢不能。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脸上流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后面那句考察引荐是临时加入的，有解释之嫌，至于为什么会鬼使神差般的加上这一句，她自个也弄不清楚。 “好啊。”安乐公主高兴道，只要是有关沈默的事，她说个千百回都不觉厌烦，相反越说越兴奋。 青阳长公主知道，这妮子已沈大家的个人魅力所迷，只是她一惯大大咧咧的，不知道而已，正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老话。 能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确是一生之幸，以沈大家的才貌家世，皇兄肯定同意这门亲事，只希望小妮子嫁过去之后，脾气能有所收敛，否则沈大家有苦头吃了。 所谓触景生情，她不免又回想到了自己的过往，心里泛起丝丝苦涩和忧伤，或许，这就是她的命。相比自己，还有其他被天家指婚出嫁的公主，安乐算得上是幸运与幸福了。 第二天一早，安乐公主还在呼呼睡大觉，青阳长公主已起床穿衣。 洗漱后，她提笔伏案，把沈默的那首《离别》默写出来，并标上他的名字，诗句下面还把那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也写上。 之后把纸卷交给一名小太监，让他转呈皇兄，然后翩然离去，回返桃花别院。 元德皇帝在金銮殿内主持朝政，今天的主要议题是推广硬体书，并钦定以后的奏折公文什么的官体公文皆使用硬体书，一切皆为节省。 此提议虽有大臣反对，但支持革新的大臣占了绝大半，提议得以顺利通过，当天就发布公告，行文天下，一时间引发极大的震动，支持与非议的声音皆有。 读书人当中，寒门学子占了绝大半，他们是最大的得益者，自然全力支持，反对的声音很快被压下去，不服就群殴，看你还敢反对？ 一时间，人人兴冲冲的自制鹅毛硬笔或炭笔，争相临摹，练习硬体书。 大魏国内的鹅鸡鸭也因此遭了殃，鹅的羽翅拔光了，然后是鸡鸭的羽翅，再然后就是风传到其他几个帝国，引发仿效风潮，硬体书成为苍龙大陆的官体通用文字。 当元德皇帝散朝回养心殿休息的时候，小太监呈上青阳长公主的纸卷。 元德皇帝一看便已明白青阳的心思，不禁笑了起来。 沈默立有好几桩大功，本就应当重用，这首《离别》诗和那句经典名句只是让他越发坚定心中的想法而已，也正好卖青阳的面子。 他对这位御妹有所亏欠，一直想方设法补偿，但凡青阳长公主想要的，他都尽量满足。 三天后的中午，羽林骑护送天使和怀安县县令杨化成、沧县县令郑开复抵达帝都。 第65章 念念不忘 两队羽林骑分别护卫沧县县令郑开复、怀安县县令杨化成前往帝都，半道会合，杨化成佯装啥都不知道，厚着脸皮打招呼。 郑开复直接把他给无视了，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还用给你这个脸？不抽死你丫的已经算给你面子了。 两人就象生死大敌，从会合的一刻一直到帝都，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郑开复更是全程黑着老脸，好象跟杨化成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杨化成心知肚明，但到了这一步，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想死的话，就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下去了。 天使黄公公满肚子的纳闷与疑惑，但又不好意思询问，进宫后，把路上所见一一禀报天家。 元德皇帝只是微微一笑，所有情况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郑开复还是他熟悉的郑开复嘛，他对郑开复所献的曲辕犁更加好奇，不过，他还是决定先召见杨化成。 “罪臣杨化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化成一进养心殿就扑嗵的下跪请罪，他深谙官场之道，又得襄州刺史郑鸿指点，坦承淮河缺堤的过失。 他虽承认自己实职，实则是甩锅给手下，减轻自己的过失，修护河堤的命令他是下达的，但手下阳奉阴违，玩忽职守，隐瞒不报，导致淮河缺堤，百姓受灾。 他身为一县之令，这个过失必须承担，也是一招以退为进的妙棋。 元德皇帝面颊的肌肉抽了几下，如果不是郑开复的奏折，凤谍的密奏，宝贝女儿的亲笔书信，还可能真被杨化成给忽悠过去，这个混蛋，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呐。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杀机，耐着性子询问了杨化成赈灾之法的一些细节。 杨化成清楚此次进京面圣，生死难料，只能拿脑袋豪赌一场，进京的一路上还是做足了功课。 他把郑开复写给他的书信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仔细认真的研究，回答得滴水不漏，还多次强调襄州府刺史郑鸿参与并给予不少细节上的建议。 这是他允诺郑鸿的条件，献法的功劳必须分他一份，你好我好大家好。 按杨化成心里阴暗的想法，若真能蒙混过去，皆大欢喜，若忽悠不了天家，他掉脑袋，郑鸿就是他拉的垫背，黄泉路上结个伴也不寂寞。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元德皇帝就挥手让杨化成退下，着人安排他暂住接待外宾使团的宾宿，命羽林卫严加护卫，其实也就是监视，另派凤谍高手暗中监视，以防杨化成潜逃。 “老臣郑开复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郑开复奉召进宫，躬身行礼。 “平身，赐座，礼物呢？你可是口口声声说献给朕的无价宝贝，朕等不急了。”元德皇帝笑咪咪问道，他是玩心忽起，不按套路出牌。 “啊……”郑开复一脸的懵圈，按正常套路，不应该是先问询什么的，循序渐进，问清楚相关细节后，献曲辕犁是最后的重头大戏么？ 他还为此反复思量，想好了如何回答才能让天家更满意的，结果天家完会不按套路出牌。 “所有事，朕都明了，明日早朝，你只管与杨化成殿上争辩便是，朕现在想看礼物。” 元德皇帝笑咪咪的看着一脸吃瘪表情的郑开复，心里有种莫明的快感，老郑啊老郑，你也有今天？现在是否体会到朕当初被你怼到下不了台的窘迫感觉？ “老臣遵旨。”郑开复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皇上有点心急而已。 既然皇上要看曲辕犁，那就给他看呗。 沈默的提醒时常在耳旁回荡，可以怼天怼地怼太子，但不能怼皇帝，这人世间，皇帝最大，一句话，可以让你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你家破人亡，只需要保持平常心与敬畏心就好。 想要看曲辕犁实地操作的功效，得去田地里看，皇家在城外有几座皇庄，这会距离傍晚虽还有一段时间，但一去一回，天色可能已经暗下来，只是元德皇帝心急，等不了明天。 天家要摆驾出宫的命令一下达，宫中禁卫、羽林卫、凤谍、宫女太监等忙得人仰马翻。 准备了一番之后，元德皇帝乘坐车仗出宫，郑开复也被强行拉上圣驾，让他受宠若惊，一路小心翼翼的回答天家的问题。 元德皇帝既开心又满意，郑开复不仅解开了他心中的各种好奇，态度方面也让他满意，经过这么多年官场沉浮的磨砺，这脑子总算开窍了。 元德皇帝除了询问曲辕犁的功能，和现今直辕犁对比的优点，更多的话题都是和沈默有关，郑开复无意中又“泄漏”了沈默的一个创新，其实也就是平时帐房管事的记帐方法。 现今的记帐方法是收支全记在一块，帐面一大堆数据，让你看得眼花缭乱，头晕脑胀。 沈默用的是后世的收付记帐法，收支分开记帐，一目了然，日清月结，帐目清楚，方便省时快速。 “这小子真的很不错，听说他还有另一个老师？” 元德皇帝微笑点头，收付记帐法确实是好东东，沈默这个年青人确实很不错，他挺满意的，但他对玄清子这种牛笔奇人更感兴趣，也一直念念不忘。 “是，也不是，沈默是想拜玄清子为师，但玄清子却不肯收，只是指点了他一小段时间便飘然离去，云游天下，神龙不见首尾，可惜了，若能为皇上所用，我大魏必横扫天下，一统苍龙大陆……” 突听天家提起玄清子，郑开复心头突的一跳，幸好之前已预料到这个可能，备有预案，这会忽悠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还一脸宛惜的真表情。 “可惜……”元德皇帝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宛惜的长叹，难道是朕做得还不够好，不值得玄清子投效？他心中越发坚定，一定要找到玄清子，收为已用。 到了皇庄之后，他又给伴行护驾的凤谍大执事宇文枫下令，多派人手找寻玄清子，务必请来皇宫，这道密旨再次把凤谍的一众高手给坑苦了，跑断腿去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即便沈默、郑开复后来无意中听杜六说起此事，也只能装着不知道，这可是欺君的大死罪，谁敢拿颈上吃饭的家伙开玩笑？这个秘密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到了皇庄之后，皇庄大总管奉旨把庄里犁田耕地最最牛笔的庄民都召来，在郑开复的解说下，把辕犁地，很快就体会到曲辕犁的妙处，连连称赞。 元德皇帝笑得很开心，曲辕犁能带来什么样的大好处就不废话，又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千秋大功，沈默，大才也，必须重用。 第66章 廷辩 “竟有此事？这小混蛋……”郑开复吹胡子瞪眼睛，满脸不爽表情。 君臣闲聊，元德皇帝无意中提及沈默独创的硬体书和鹅毛硬、炭笔一事，满世界都知道，偏他这个当老师的竟一无所知，怎不让他既惊喜又羞恼尴尬。 这个小王八蛋，瞒得他好苦，下次见到，不狠狠揍他一顿，难消心中的怒气。 “哈哈哈……”元德皇帝忍不住放声大笑，这对师生真的是太有意思了，能连续看到郑开复吃瘪的表情，这心里莫明的爽啊。 当晚，元德皇帝就在皇庄暂住，天不亮就起床，早饭都不吃就匆匆回城，主持朝政，今天的朝会可是很精彩很热闹，宁可不吃早饭也要开。 不过，上朝之前，他让人把郑开复的奏折转到中书省，玩的是一个时间差，为的就是今日郑开复和杨化成在殿上的分辩打下伏笔，他很想看看某些人被打脸什么表情。 帝王之术，无非就是平衡二字，有些事情，哪怕有点出格，但只要还在均衡之内，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着没看到。 但一旦这种均衡的格局被打破，让他感觉到一丝的不安或危险，就必定坚决打压，一直到格局保持均衡为止。 今天的朝事，的确很精彩很热闹，百官都以为会是杨化成的独角大戏，升官晋爵已成定局，纷纷给他道贺，却不曾想突然杀出一个郑开复。 郑开复一进殿，立马上奏弹劾杨化成玩忽职守、冒功欺君、刺杀朝廷官员、杀人灭口等罪名。 李承业被沈默人间蒸发，他把这条罪名也扣到杨化成的头上，反正都是大坏蛋，利用一下又何妨，在宁无忌的密折里，李承业可是被杨化成给灭口滴。 殿内一片哗然，百官都傻眼了，杨化成刚刚还是让他们眼红羡慕妒忌的炙手可热人物，眨眼间就背负这么多罪名，而且都是掉脑袋的死罪，这是怎么回事？ “郑县令，你这是污蔑本官，请你拿出真凭实据。”杨化成自知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他唯一可依仗的就是死不承认，谅郑开复也拿不出证据来，且有太子一系的大臣在背后撑腰，能渡过难关的机率还是挺大的。 “郑县令，所谓捉奸拿双，空口无凭，不知郑县令有何真凭实据，好让我等心服口服。” “就是，若无真凭实据，郑县令可知污蔑官员之罪？” 太子一系的大臣纷纷出言，明着是站在公平的立场上，实则是为杨化成撑腰。 之前太子可是放话了，要摆上几十桌，为杨化成庆贺，若杨化成倒了，这记耳光不仅响亮，而且很疼的。 “真凭实据？老夫没有。”郑开复捋着颌下长须，一脸高深莫测的诡异笑容。 “大胆，郑开复，你污蔑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禀皇上，郑开复眼红杨县令的赈灾之功，不惜污蔑冒功，臣请皇上圣决。” 太子系的大臣纷纷破口大骂郑开复胆大妄为，污蔑朝廷命官，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双方各执一词，朕也难辩真伪，这样，朕问，你们两个回答，百官旁听。” 元德皇帝皱眉思索了一阵才出声，冷厉摄人的目光在群臣脸上一一扫过，谁有异议？ 帝党系自然全力支持天家的裁定，骑墙系一向奉行明哲保身的铁律，看热闹就行，傻笔才去淌浑水。 太子系也无人吱声，浑水摸鱼谁都敢，但情况未明朗的情况下当出头鸟，与作死无异，且先看情况再说。 若大一个金銮殿，除了喘息声外一片寂静，没人出声，即代表默认。 “郑开复，你说说沧县受灾的具体情况。” 元德皇帝第一个找上的是郑开复，顺手接过富大海呈递上来的卷宗，上边分别记载有两县受灾的具体数据，这是凤谍紧紧急前往两县调查所得的情报。 凤谍统计的沧县受灾数据和郑开复呈递上来的奏折里所写的数据基本一致，郑开复所报的数据更全面一些，这是沈默和项荣深入灾区，实地调查的功劳。 至于怀安县县令杨化成的奏折，和凤谍调查的数据大有出入，而且还调查出不少问题。 “禀皇上，沧县受灾的情况是……” 郑开复略略拱手躬身，容色沉静严肃，把本县的受灾情况一一道出，几村几户受灾，多少户房屋被冲毁，伤亡和失踪人数，尸体和家畜牲口的尸体处理情况等。 百官有人嘶嘶的吸气，若不是亲临一线，深入灾区实地堪察处理，谁能掌握如此精确的数据？换是他们也未必能做到，老郑牛笔，想不佩服都不行。 “这是凤谍前往两县调查所得数据。”元德皇帝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卷，然后转交给富大海。 富大海躬身接过，走到百官面前，把纸卷递给他们观阅对照。 百官看过，或点头，或默默的看着郑开复，眼神里充满了钦佩，了解郑开复的大臣都知道他做事认真，就是脾气臭了点，才被天家贬到沧县，一呆就是好几年。 太子一系的大臣官员则盯着杨化成看，脸上隐露担忧神色。 杨化成的心头突突狂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珠子。 怀安县的受灾村子和伤亡数据都是师爷李承业一手操办的，按李承业报喜不报忧，瞒上不瞒下的行事风格，报给他的伤亡数字肯定不真实，可能减了一半。 这种事在官场很正常，只要不闹出民变，平时也没啥大不了的，但今次有点要命，元德皇帝竟然认真起来，密派凤谍前往调查，掌握了具体的数据，这下麻烦大了。 “禀……禀皇上，怀安县的受灾情况……” 杨化成呐嚅着，好半天才说出受灾的村户和人员伤亡数据，他本想把人员的伤亡数据往上加一点，但跟他奏折里所写的数据有出入，只能硬着头皮照奏折里所写的数字说出来。 他没法象郑开复那样说得全面详细，只能用忙着安置灾民，实在抽不出时间亲自深入灾区了解具体情况的理由来搪塞。 当然了，他也解释说派了人下去巡察的，只是下边的人办事慢，数据还没有报上来，他就奉旨进京了。 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 第67章 作大死 有资格站在金銮殿内的，哪一个不是高智商，在官场上爬滚多年的老油条，他们都看得出来，郑开复表情沉静淡定，说话中气十足，一副胸有成竹，老神在在的笃定样。 再观杨化成，脸色苍白，紧张，额头冷汗直飚，中气弱，气势上完全被对手碾压，明面上已输几成，再者，若不是心里有鬼，会有如此心虚表现？ 再者两者的先后回答，郑开复有理有据，全面详细，杨化成明显是搪塞，就算勉强蒙混过关，也给人一种情况不妙的感觉。 在场的绝大半官员已心里有数，冒功欺君的极可能是杨化成，这家伙死定了。 心思活泛的大臣想得更深更远一些，襄州刺史郑鸿利欲熏心，作死趟了这淌浑水，同样是犯了欺君的大死罪，就算命大不死，头上的乌纱帽也必被撸掉，那空出来的职位就有得争了，嘿嘿。 一州刺史，朝廷的要员大吏，地方的土皇帝，真正的大肥差，不知道多少官员眼红羡慕妒忌，争得头破血流，得提早做好准备了。 太子一系的大臣原本力挺杨化成，但看了他的表现与反应，心里都已在唱《凉凉》，谨慎的人已打算袖手旁观，明哲保身。 也有一些老顽固仍心存侥幸，对杨化成仍抱有一丝希望，他们都是太子魏崇文的死忠。 “此事暂且放下，杨化成，你既说这赈灾之法是你想出来的，那就简略说说几大事项。”元德皇帝挥手示意百官肃静，然后提出第二个问题。 “臣遵旨。”杨化成精神一振，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了。 在来京的一路上，他做足了功课，把郑开复信里所写的有关赈灾的所有东西都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天家只要求简述几大事项，简单得象平时喝茶水一般。 看到他的表现，太子一系的大臣官员都悄悄松了半口气，这一关，杨化成的表现确实完美，必须给个满赞。 接下来轮到郑开复回答，郑开复的回答就是复制粘贴，连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简单粗暴得让人无语。 这样也行？ 太子一系的官员不是不想跳出来评击郑开复，但接触到天子那双饱含森冷杀机的摄人目光，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老老实实的把嘴巴闭上。 真不怪天家如此震怒，心生杀机，这可是堂而皇之的忽悠百官，忽悠天家，砍脑袋都是小事，剁成肉泥都未必解恨呐。 “这一轮算平局，杨化成，你且说说灾民安置的具体情况。”元德皇帝说道，脸上表情平静淡然，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杨化成还没来得及喘气，脸色唰然变白，额头又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珠子，县衙的大门他半步都没有迈出去，只是把事儿都扔给李承业去处理，哪知道什么细节。 “禀皇上，臣……只是颂布赈灾细则，各部负责处理，臣……坐镇县衙调度指挥……总揽全局……” 杨化成吱吱唔唔半天才说出一个不知道的理由，县里的大小事务他都懒得过问，基本都扔给师爷李承业处理，且李承业处理得极好，他也乐得清闲。 这个理由几乎也说得过去，身为一县之尊，坐镇县衙总揽全局也是应该的，但好歹也得过问或知道一些细节？ 百官当中，不少人摇头叹气，这一轮，杨化成恐怕又输了，也越发坐定他冒功欺君的大死罪。 轮到郑开复回答，他亲临一线指挥，沈默在一旁协助，顺带着给他讲解说明了很多不大清楚的细节，现在讲述安置灾民的过程及细节，有如重播录像一般。 他虽然说了一大通，且繁琐复杂，但却很流畅，没有半点停顿，更说得头头是道，让人叹为佩服。 郑开复说完，若大一个金銮殿一片寂静。确切的说，也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至少杨化成的呼吸声很急促且重。 他此刻的样子有点狼狈，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尽是豆大的冷汗珠子，身上的官服已被汗水浸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帝党系、二王子系、骑头系的大臣官员看他的眼神很古怪，有嘲弄，有幸灾乐祸，有憎恶，有鄙视，有不屑，唯一相同的是就象看一个死之人一般。 “杨化成，你说这个赈灾办法是想出来的，那朕问你，石灰除了能除杀病菌，还有什么别的功用？” 元德皇帝出声询问，原本严肃的面庞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心情似乎变好。 最了解他性格的富大海心头倏紧，天家这哪是心情变好，而是坏到极点，即将发飚的前奏，杨化成要倒大霉了。 “禀皇上，臣……暂时不清楚。”杨化成战战兢兢的回答。 石灰是神马东东，是黑是白，他根本不知道，只是从郑开复给他的信里知道有这么一种东东，是用大理石烧制而成，可以杀灭病菌，至于其他的功用，他哪知道。 “你来说。”元德皇帝发出一声冷哼，手指郑开复说道。 在郑开复的奏折里，石灰还有其他功用，他都记在心里，这玩意可是筑城建房的好宝贝，沈默这个发明，又可立一大功。 “生石灰是用大理石烧制而成，白色状，可用来杀除病菌，鸡鸭猪牛舍，甚至清干水的鱼塘，皆可用生石灰来消毒，生石灰融水化为浆，叫熟石灰，与粘土混合，增加粘性，可用于筑城建房，粉饰墙壁……” 郑开复从容淡定的回答，反正都是沈默告诉他的，他记住了，只是没想到会成为攻击杨化成的有力武器。 “杨化成，朕问你，同一个赈灾办法，为什么实施起来，两县的效果大不一样？” 元德皇帝突然从龙椅上站起，怒目俯视杨化成，冷厉的声音里带着森森杀机。 “皇上……臣……不知……”杨化成被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两腿一软，瘫跌地上。 这一次，他敢指天发毒誓，他说的绝对的真话，他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为啥同一个赈灾办法，为什么实施起来，效果却大不一样？ 到了此刻，再迟钝再傻笔的人都已能够确定，冒功欺君的人是杨化成，而且可以肯定，郑开复弹劾他的那些罪名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这家伙，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把自己给作大死，牛笔，不服都不行。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位作大死的襄州府刺史郑鸿，这位老兄，呵呵。 第68章 朕无言以对 “你自己说说自己主政怀安县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元德皇帝咆哮着甩出一叠小纸片。 他真的是发飚了，这些都是凤谍匆匆忙忙收集到的，全部有关杨化成主政怀安所干的恶事，如果有时间慢慢深挖，肯定不止这点。 这哪是当官为民，造福一方？简直就是一祸害地方的强盗，是恶魔，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难消他心里的滔天怒火。 在富大海的示意下，有小太监上前，蹲下捡起掉落地上的小纸片，呈给百官轮流过目。 金銮殿内又响起一阵嘶嘶的吸气声。 在场的所有大臣勋贵，没几个屁股是干净的，但至少还守着一些原则，没象杨化成做得那样伤天害理，民怨载道，这家伙真的是死不足惜。 “皇上饶命……”杨化成吓得魂不附体，他想站起来，奈何两腿了软无力，只能跪伏地上叩头求饶。 “王鹤是谁？”元德皇帝突又厉声喝问。 “不关臣的事，是李承业……” 杨化成早吓得魂不附体，被元德皇帝的突然厉喝吓得又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回答，话说到一半才惊醒，连忙打住。 “李承业又是谁？” 这一次，元德皇帝没有出声，是富大海出声逼问，太监的声音本就阴柔刺耳，他又阴声逼问，更增几分阴森吓人。 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杨化成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回答，这种时候，说得越多，死得越快。 “李承业是怎么死的？”富大海阴声喝问。 根据宁无忌的密折，安乐公主的书信，元德皇帝理所当然的认为李承业是被杨化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杨化成灭口的。 所以，这个锅，杨化成不背也得背，因为是元德皇帝扣给他的。 案子审到这里，百官心中都已敞亮，皇上早已掌握了杨化成的所有罪证，之所以让郑开复在殿上和杨化成对质，以理服众只是其一 凸显郑开复的能力功劳，让他名正言顺的回归朝堂，才是真正的目的。 当然了，还有一些人看得更深远一些，皇上这么削太子的脸面，心里是不是有别的想法，这是风向要转变的前奏？ 杨化成的心性很阴暗，自知难逃一死，象疯狗一般死咬襄州府刺史郑鸿，说是被他逼迫的才不得不这样做，临死都要拖上一个垫背，然后被宫中甲士拖死狗一般拖出去斩首。 钦差在一百羽林骑的护卫下，已前往襄州锁拿刺史郑鸿，这哥们已是让人眼红羡慕妒忌的一方大员，竟然还这么贪婪，人的欲望真的是无法估测，就算命大不死，这辈子也别想再当官了。 “恭喜郑大人。” 百官纷纷对郑开复道贺，特别是他那些老友，更是勾肩搭背的，热情无比。 以前被郑开复怼过的官员不少，但已过了那么多年，心里的怨气也早已消散，郑开复重入天家法眼，又立有功劳，天家重新重用已是板板钉钉的事，套个近乎也是应该的。 “客气客气。” 郑开复客客气气的抱拳回礼，经过多年官场沉浮的磨砺，他已不再是那个脾气又硬又臭了郑开复了，何况他还要和太子死刚，不拉点盟友，必死无葬身之地。 散朝后，郑开复在一些老朋友的簇拥下，正欲去庆贺一番，有小太监上前传达天家的口谕，让他前往养心殿陪天家用膳。 陪天家用膳，那是可莫大的荣耀，他彰显天家的恩宠，百官眼红羡慕妒忌，老郑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呐，以后得多套近乎才行。 陪天家进膳，确实是让人眼红羡慕妒忌恨的莫大荣耀，但对受宠若惊的郑开复来说可是压力山大，这一顿饭吃得一点都不自在，食如嚼蜡。 幸好元德皇帝也没太多的讲究，两人边吃边聊，主要话题是围绕沈默展开，象沈默这样的人才，又连立大功，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要重用。 再就是前天吃饭时，皇后跟他说过一些话，你那宝贝女儿春心动矣，只是那傻丫头自己都不知道，你看着办。 皇后这一番话让元德皇帝有点心动了，沈家是百年老字号的世家大族，也算配得起他的女儿，主要是他一直想要拉笼这些实力强大的世族门阀，沈家是主要目标之一。 沈默年方十八，长相英俊，年龄长相和安乐都很匹配，以前虽然不堪，但已改过自新，奋发向上，有才华，头顶书法大家的光环，有功于朝廷，更名垂青史，入仕是必然的。 他再稍稍推上一把，沈默可以说是前程似锦，这样的n好青年，配安乐绰绰有余，他还担心自己的女儿太过刁蛮霸道，把沈默给欺负狠了呢。 让女儿嫁给沈默，好处多多，既笼络了沈默这样的人才，又笼络了沈家这种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且那些世族门阀互有联姻，关系错宗复杂，基本都有那么第一点关系。 有了沈家这层关系，其他的世族门阀在某些时候，也可能看在沈家的面子上给予支持，总之，好处多多，这单生意只赚不亏。 正因为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元德皇帝对沈默的兴趣又增几分，拉郑开复来吃饭，就是想再听听他对沈默的评价，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给沈默安排什么职业，更能发挥他的长处。 “皇上不可，老臣以为，那孩子还太年青了，还需要多多学习历练。” 郑开复想都没想一下就直接拒绝，理由就是沈默还太年青了，性格还不稳定，还需要多多学习和一番历练，等他成熟稳定了再安排他入仕也不迟。 “安排他到地方当个县令或者主簿也是一种锻炼嘛。” 元德皇帝皱眉，他没想到郑开复竟然会反对，别人举贤不避亲，拼命的想用自己人，你倒好，竟然反对重用自己的得意门生，搞什么鬼名堂？ “臣反对。”郑开复认真的想了好一会，给出的答复仍是反对，而且态度十分坚决，大有一副你若不同意，老臣就死谏的拼命态势。 “……” 元德皇帝眼睛翻白，心中气恼，但又不好翻脸，只能闷在心里，默默的画圈圈，老郑啊老郑，你那个臭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改呐，朕竟无言以对。 第69章 猪队友 “皇上，老臣以为，沈默还太年青，让他过早进入官场无益……” 郑开复是倔，但历经官场多年沉浮的磨砺，已学会变通，看出天家对自己不爽，连忙小心翼翼的解释。 皇上啊，您应该知道，混官场的，哪一个不是老奸巨滑，修炼成精的千年老狐狸，象沈默这种没有半点经验的毛头小伙，不被吃得连渣都不剩才怪。 老臣怎么可能不在意这个学生呢，他可是老臣的得意门生，老臣还以他为傲呢，老臣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他啊。 老臣是这样打算的，先让他进国子监入学三年，多多学习磨炼，然后再参加科考中状元……不，两年，嗯，就两年。 谁说他死脑筋不懂变通来的？一看天家的脸色有点发黑，连忙改口，不读三年了，就两年，科考也不参加了，这样总可以了？ 说老实话，郑开复对沈默这个得意门生的期望期非常高，问题也想得非常理想化，让沈默就学国子监，确有保护沈默的意思，他这个当老师的就是前车之鉴呐。 再者，沈默上学期间，他完全可以抽空严加督促，或请朋友帮忙教导督促，凭沈默的聪明与才华，再努力一些，高中状元应该不是太难的事。 学生高中状元，他这个当老师的倍有面子，到时，沈默名正言顺的入仕，谁还敢乱咀舌头？ “一年！”元德皇帝绷紧的脸色稍松，他是妥协了，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两年特么的太久了，朕没这个耐心，这么有才华的人还学个毛线，还不如外放地方当官，既是磨炼，也更能让人快速成长。 “老臣遵旨，皇上不必遣派天使劳师动众，老臣修书一封便行。” 郑开复叹道，能让天家妥协，已算很不错了，一年就一年，一年的时间还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 至于不用麻烦天家遣派天使前往沧县，劳师动众又伤财这个理由，他是另有目的滴。 他在信里可不会告诉沈默，只需要进国子监学习一年，不用参加科考就能入仕，免得他骄傲懈慢，不好好读书。 他可是想在这一年之内，把一身所学都尽数传教给沈默，从他的角度看这事，也的确是真心为沈默好。 两天之后，天家下旨，调兵部尚书司马礼接任襄州刺史，兵部左侍郎李桐升任尚书。 郑开复空降接任李桐的职位，从小小的七品县令跃升正四品的左侍郎，用一飞冲天来形容也不夸张。 原本最有希望外放接任襄州刺史或接任尚书之位的右侍郎赵汉廷没有职位上的变化。 对于这样的安排，百官还是看出一点门道，老尚书司马礼年纪已大，最多两三年就退了，这时候调他接任襄州刺史，有在司马礼致仕前捞一把的意思。 一州府的刺史就相当于地方上的土皇帝，真正的大肥差，让人眼红羡慕妒忌恨，这也是很多官员宁愿外放当土皇帝，也不愿在权力中枢清贫混日子的原因。 只要你不是太贪太黑，动静闹得很大，天家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着不知道。 当然了，你也可以解读为天家对忠心耿耿的老臣的一种特殊关照。 司马礼可是帝党系的领袖之一，对天家忠心耿耿，永远战斗在第一线，不管哪个派系的，只要不是帝党一系，劈头盖脸就是喷。 接任尚书的原左侍郎李桐也是帝党一派，空降接任左侍郎的郑开复也明显加入了帝党系，兵部仍牢牢的掌控在天家手里，另外还赚了一个襄州刺史。 这一次的事件，真正的大赢家是天家。 最大的输家是太子魏崇文，丢了襄州刺史这么重要的职位，原本最有可能升职的右侍郎赵汉廷还是原位不动，上头还有一个左侍郎郑开复制肘，实力有所削弱，亏大发了。 百官也都看出来了，天家这是有意打压太子，同时也是对他的一个警告。 太子这几年春风得意，有点翘尾巴了，势力急剧扩张，把二王子魏崇武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甚至让天家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不打压你才怪。 最让人想不通的就是襄州刺史郑鸿了，堂堂一个正三品的朝廷大员，襄州地面上的土皇帝，要啥有啥，还去贪那点功劳，结果被杨化成给坑惨了。 也许是他脑子进水了，或者猪油蒙心了。 郑鸿被羽林卫押解到帝都后认罪伏法，被砍了脑袋，和杨化成作一对同命基友去了。 沧县，沈氏田庄。 沈默正在跟萧红羽学习骑马，这年代的马就等于后世的宝马兰博基尼，庆幸的是不用考驾照就能上路，只要你不怕摔或撞人。 “六郎君，郑县令来信了。”有家丁兴冲冲的跑来禀报。 沈默给了赏钱，把人打发走，然后急不可待的拆信阅读，再然后就是扑嗵一声，跪趴在草地上，拳头捶地，咬牙切齿的咒骂干嚎。 萧红羽被他的突然反应给吓了一大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相公气极败坏，好象又飚出了什么猪队友这样骂人的新词来呢，到底什么意思？ 沈默发泄够了才躺在草地上，给萧红羽讲解发飚的原因。 按他的设想，不用读书，参加科考，直接入仕是最好最理想的捷径，天家本来已经打算这样做了，结果郑开复这个老师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大惊喜。” 老师坚决反对他现在入仕，要他进国子监读书，参加科考，高中状元，名正言顺的入仕，还说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他能不画圈圈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个郑老师就是专业坑学生的呐。 “哈哈……”萧红羽忍噤不住，失声大笑起来，这句话，太经典了，也让她深有感触。 以前接过一单生意，因要刺杀的目标不仅武功高，且有一堆护卫，防范极严，不好下手，她花钱请了一个同行配合，结果那同行因一个愚蠢的行为，不仅害死了自己，还差点坑死她，这就是猪队友啊。 “相公莫恼，不就三年么，凭相公的才华，红羽相信相公一定能高中状元。” 萧红羽柔声安慰，她对沈默的崇拜已到了盲目的地步，相信以沈默的才华，一定能高中状元。 “……” 沈默很想恶狠狠的掐着她水嫩的脸蛋告诉她，哥特么的连很多繁体字都不会写，秀才的功名是便宜老爹花钱帮买的，考毛的状元，恐怕考县学都不及格。 第70章 头条 荒野中，山坡上，到处是盛开的野花，五颜六色，争奇斗艳，花香醉人。 一群四至十来岁的孩童在几个男女成年人的带领下，手里都提着一个小竹篮，嘻嘻哈哈的山坡上采摘野花。 孩子们都认真采摘，每人采摘一种野花，直至装满小竹篮，然后交给随行的大哥哥大姐姐检查，然后倒入大箩筐，再去采摘野花。 大哥哥大姐姐们除了给他们最喜欢的糖果糕点，每摘满一篮野花，还能拿到二十文铜钱的奖励，有玩又有糖果糕点，还有钱拿，孩子们可开心了，家里的大人更开心，沈六郎君就是一等的大好人。 沈默似乎无所是事，整天带着萧红羽、碧玉绿柳等和一群孩童到荒野山坡上采摘野花，摘回来的野花用清水清洗后凉干，然后捣碎成汁，至于干什么用，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没人知道。 反正他躲在实验房里，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搞得神秘兮兮的，让人好奇得要命。 也不是没人知道他在捣鼓什么东东，至少萧红羽是知道沈默在捣鼓什么东东，身为沈默最宠爱的女人之一，沈默之所以没有告诉她，只是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而已。 但萧红羽的好奇心比一般人要强烈得多，她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九九八十一式大杀招等，把沈默服侍得腰酸腿软才知道这个小秘密，满心欢喜的期待着。 在沈默闲得蛋痛，带小朋友去采摘野花玩耍的时候，帝都震动的余波还在持续，随后各种小道消息传到襄州，整个襄州城都为之震动。 在杨化成被处斩，郑开复升官入职的事情了结之后，天家终于公开了那个吊足了百官口胃的大秘密，那位发明鹅毛硬笔、炭笔，独创硬体书的书法大家就是沈家六郎君沈默时，朝堂一片哗然。 沈默在襄州可以说是恶名远扬，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都吓得花容失色，仓惶躲避，但在官员多如狗，二代横着走的帝都，就没人知道他是老几，百官大多也不知道。 但襄州的世族门阀有不少人在朝中当官，沈家光是直系旁系就有六七人，他们都清楚沈默的底细，当天家公开这个大秘密时，全都张大了嘴巴，表情古怪复杂，天家不会是在开玩笑？ 沈家的几个官员都一脸的懵逼，即便傅颜王等几家跟沈默私下里合作营销醉仙露，知道沈默的一些底细，但也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 之前他们认为沈默捣鼓出醉仙露可能是走了狗屎运，哪怕知道他已开始悔过自新，但仍持怀疑态度，现在嘛，他们不得不重新看待沈默这个被沈家放逐的浪荡子。 元德皇帝看着沈家和傅颜王等几家的官员瞠目结舌的懵逼样，心里偷着乐呵，也不解释什么，乐呵呵的拍屁股走人。 百官的反应越是这样，也越说明他这个未来的女婿华丽逆转的反差有多大，他越是喜欢，这可是他看好的未来女婿。 其实，他之前看到凤谍呈报上来的有关沈默的个人信息资料时，又何偿不是同样的反应与表情？ 其他官员不知沈默的底细，纷纷给沈家人道贺。 单就当代书法大家的名头，就足以为沈家增添不少荣耀，更何况以工代赈的赈灾之法，鹅毛硬笔和炭笔的发明，硬体书的独创，曲辕犁，这一桩桩大功，都足可载入史册，名垂青史。 沈家后辈出了这么一个牛人，且前途不可限量，让人眼红羡慕妒忌，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这么牛笔，而自家的熊孩子不学无术，好游好闲，吃喝玩乐嫖赌惹祸，让人头疼得要命？ 这人比人，真能气死人啊。 沈家人仍不知到底咋回事，但好歹也是混了多年官场的老油条，也知君无戏言，看来这些事都是真的了，沈默这个熊侄子的事，回家再问清楚。 现在呢，该嘚瑟还是得嘚瑟，这毕竟是沈家的莫大荣耀，沈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风光过了，扬眉吐气的感觉真特么的爽。 没过多久，沈默就被好事者给人肉出来了，知道了他不堪的过往，及现在悔过自新，奋发向上的事迹。 这下更热闹了，什么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就是，值得夸赞和学习的好典范，好榜样。 沈默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成了世族门阀，朝堂大佬们教育儿子的楷模，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代们被自家老爹用藤条抽得鬼哭狼嚎，抽完禁足，面壁思过。 一时间，帝都的街道安静了许多，打架斗殴，调戏良家等案件急剧下降，让负责维持帝都治安的捕快衙差都悄悄松了一口气，默默的感谢沈家六郎君的恩德。 短短的时间内，沈家六郎君的种种事迹传遍帝都，大街小巷，如果有新闻排行榜的话，绝对是头条。 当消息传回沈家时，整个沈家人都懵笔了，加上醉仙露的消息不知是谁泄漏出来的，更让人眼红咽口水，也让沈家人抓狂。 沈家高层连夜召开家族紧急会议，然后沈默的老爹沈复奉族长沈良之命，前往沧县接沈默回家，国子监那边可是派人通知了，让沈默赶紧来报到上课。 沈复这一支的人上上下下都咧着嘴，开心得不得了，沈默的华丽大逆转让他们扬眉吐气，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神报导得不得了。 沈复的夫人王月香为沈默这个熊孩子不知操碎了多少心，此刻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细缝儿，吵着要跟去沧县接儿子回家，连带沈默的妹妹沈慧也闹着要去看哥哥。 沈复心情好得不得了，自然不会反对，一家人兴冲冲的赶去沧县，要把儿子风风光光的接回沈家大宅。 沈家召开家族紧急重要会议，傅颜王段等几大姓的世族门阀也先后召开家族紧急会议，会议的主要议题全是跟沈默有关。 沈默这个曾经有着诸多不堪，被沈家放逐到沧县的纨绔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妖孽，现在不是追查这个原因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笼络他，和沈家的关系更进一层？ 他们已得到确切消息，天家很看好沈默，本想破格启用，偏郑开复这个老师是个傻笔，竟坚决反对，要沈默入国子监读书，参加科考，天家竟然妥协了。 沈默虽然失去了一个入仕的绝好机会，但谁敢保证他又会有什么妖孽的表现？总之，只要天家还在位，这小子有前途就一片光明。 年青聪明，有貌有才，头顶当代书法大家的耀眼光环，前途光明，而且很会赚钱，这样的人才值得拉笼，且想和沈家的关系更进一层，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第71章 家人 傅颜王段等几大家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出手，雇请襄州城里名气最大的几个媒婆，登沈家说媒提亲，一时间，襄州城里有名气的媒婆成了香馍馍，身价飞涨。 几大家人丁兴旺，子女众多，闺中待嫁的小娘子就有好几个，有的容貌出众，有的端庄贤淑，有的还是襄州府颇有名气的小才女，总之春兰秋菊，各有擅长。 若是以前，没人看得上沈默这个恶名远扬的大纨绔，沈家人若敢上门为沈默提亲，估计会被扫地出门，但现在情况完全转变，沈默的过往全被忽视，成了各家争抢的香馍馍。 君主专制的古代，别说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了，便是身娇肉贵的公主，终身大事根本由不得自己作主，全是君王或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嫁不嫁沈默，几大家的小娘子们根本没有选择，只要沈家人同意，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单是当代书法大家的光环，就耀眼得让人忘掉他的过往，让无数才子才女崇拜，何况浪子回头，改过自新，奋发向上的故事很感人，很励志，值得赞颂与学习呢。 据传，有很多怀春小娘子把沈大家当成偶像，特别是那些文艺小娘子，更是为他着魔，患上了相思病，整日茶饭不思。 更夸张的是青楼许多卖艺不卖身的行首花魁更是放出风声，只要沈大家登楼，愿自荐枕席，与君一夕风流，共创一段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 沈家家主沈良现在可是忙得不可开交，为表现对各大家的尊重，亲自出面，客客气气的接待各大家花重金雇请的媒婆，据说已收下十几家世族门阀小娘子的俏像画，就等商议结果出来了。 沈复一行来到沧县沈氏田庄时已过午时，沈默带萧红羽出去练骑马，大总管柳铮亲自出迎，沈复不敢有半点托大，神态极客气。 别看他是族长沈良的亲弟弟，三房的家主，但论在沈家的地位和影响力，远不如柳铮这个老管事。 “碧玉绿柳，快给沈三爷沈夫请安。”柳铮一本正经的给沈复夫妇引荐。 “碧玉（绿柳）给三爷、夫人请安。”碧玉和绿柳双双上前道了一个万福，神态恭敬中带有一丝的紧张与惴惴不安。 “柳总管好福气，呵呵。”沈复笑呵呵说道，柳管事收养的这对干女儿都长得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端庄大气，极有高门大户千金小姐的仪态气质。 沈夫人王月香也客气回礼，看到二女的盘着发髻的装容，心中微动，柳总管什么意思？ 盘发，是已婚妇人的标志，柳铮如此正儿八经的介绍两女，按理还应该介绍她们的丈夫才对，但在场的除了几个田庄管事，再无别的男人。 几种可能，一种是回家探亲，一种是被夫家休了，只能回娘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女人在某些方面天生敏感，她心里猜测某种不好的可能，一时间竟有点紧张不安起来。 进庄后，柳铮带他们去沈默独居的院落休息，碧玉绿柳端茶侍候，神态仍旧恭敬且有些许的紧张。 王月香看在眼里，心里那个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 “父亲，母亲，妹妹。” 闲聊了一会，沈默接到庄丁的通知，得知老爹老妈和妹妹都来了，连忙赶回来。 说老实话，他那声父亲叫得有几分的勉强，反正心里有种不自在的别扭感觉，好，谁让他占据了这副皮囊，承担的还得承担。 倒是对母亲王月香，他是发自内心的尊称，因为这个妈对他是真的好到没话说了，说是宠溺都不夸张，把前任给宠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 妹妹沈慧年方十三，五官精致秀美，肌肤雪白柔嫩，天生的美人胚子，按后世的说法，精美的瓷娃娃。 前任虽然纨绔，但对妹妹沈慧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沈慧也喜欢这个哥哥，兄妹俩的关系极好，沈默第一眼也喜欢这个瓷娃娃一般可爱洒亮的妹妹。 “嗯。” 沈复扳着脸，摆出一副家长的威严姿态，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硬是给憋回肚子，然后肩膀开始抖动起来，最后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没办法，他的心情一直好得不得了，在来的一路上，都能听到过往的路人在赞论他的儿子，回想族长和那些长辈们对他的态度跟以前大不一样，想不嘚瑟都不行。 他内心的高兴和激动一直憋了很久，此刻见到神态气质都有明显变化的儿子，再也憋不住了，不顾失态，放声大笑起来。 看看，这就是老子生的儿子，很牛笔的儿子，哈哈哈。 “我儿回来了。”王月香娇嗔的给了沈复一个白眼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凤眸红润。 “哥哥。”沈默也是激动得尖叫一声，飞扑上前。 沈默张臂把她抱住，顺势举转，转了几圈才放下，小萝莉开心得咯咯直笑。 “这疯丫头，没大没小，小心将来嫁不出去。”王月香嗔道，乘人不注意，悄悄举袖拭泪，眼前温馨的一幕让她感动，开心。 “哥哥，外边到处是你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沈慧抱着沈默的手臂，小小声声的询问。 “傻丫头，是人都会成长的。”沈默笑呵呵说道。 “耶，哥哥是最棒的。”沈慧发出一声欢呼，她冰雪聪明，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她为哥哥骄傲。 沈默看了看俏立角落，一脸惴惴不安神态的碧玉和绿柳，给她们一个安慰的笑容，再转头对捋着长须，满脸笑咪咪的柳铮眨了一下眼睛。 柳铮会意，笑得更开心了，转头对碧玉绿柳轻轻点了一下头，两女悄悄退下。 没过多久，下来端来烧得通红的火炉和大瓷锅，摆放在桌上，碧玉绿柳端来一碟碟切好，腌制过的肉片鱼片等摆盘，再就是碗筷酒杯等食具。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下享用火锅，柳铮坐陪，碧玉绿柳在一旁侍候。 “好酒，好酒啊。” 沈复眯着眼，美滋滋的享受醉仙露，这是他喝过的最好的美酒，他早听说过醉仙露的大名，价钱很贵，而且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了。 他还听说了，前些天，天家下旨，指定醉仙露为贡酒，进贡皇宫，醉仙露的价格又暴涨了，能喝起得这玩意的，那是真正的土壕的。 贵了好，越贵越好，这醉仙露可是他儿子独酿，银子赚得唏哩哗啦的。 第72章 其实很简单 “三爷以为，沈家年青一辈中，还有哪些较出众的？” 沈复正喝得嗨，柳铮冷不丁的来上这么一句，差点把他给呛到了。 “没有，无人能及我儿。” 他想都不想一下就马上回答，不是他夸儿子，而是真没有，或许有几个是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出众？绝对没有，其他的不是平庸就是惹祸败家。 沈复说完，心头突的一跳，眼睛直愣愣的看向柳铮，柳总管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 柳铮只是回以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沈复发了好一会呆，伸腿在桌下碰了碰夫人王月香，然后找了个内急的借口离席。 夫妻俩虽没有心有灵犀那般夸张，但结婚多年，生了一儿一女，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点默契的，王月香稍后也找了个借口离席。 老爹老妈离席出门后，沈默对柳铮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帮他解决大麻烦。 另外，他也发现了，自家老爹人也不笨嘛，老妈王月香估计更厉害一些，否则老爹也不会叫她出去了。 沈慧睁大灵动的大眼睛，看看柳铮，又看看哥哥，难怪她感觉有点怪怪的，大家都在玩什么玄机？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乱问，来，多吃点，长身体的时候。”沈默笑咪咪的给她挟了一块鸡肉。 “人家不小了，明年就可以出……”沈慧不服气的挺起小胸脯，理直气壮争辩，不过，最后那个嫁字最终没说出口，太羞死人啦。 “……” 沈默这才记起，这是在古代，男人十六岁算成年，可以娶妻生子，女人十四岁可以出嫁，生儿育女了，难怪老妈还这么年轻，老爸的小妾，他的小姨娘郑月婵也仅比他大一岁而已。 “哈哈。”柳铮大笑，难得看到这小子吃瘪的样子，沈慧小娘子看来也不简单呐。 屋外墙角，沈复和夫人王月香碰头。 “夫人，你有没有发觉柳总管的话有点怪怪的？”沈复搓手，迫不急待的问道。 “哼，何止是话怪，人也怪，默儿也怪，还有柳总管的两个干女儿碧玉绿柳也怪。”王月香不满的哼了一声，你到这会才发觉啊？ “嗯？”沈复一呆，低头思索，仔细回想抵达田庄后的所有细节，总算也看出一点名堂了。 “夫人真是女中诸葛，某的贤内助也。” 他没忘了顺手拍一下夫人的马屁，也幸好他情商高，否则宠妾郑月婵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当然了，主要还是王月香有容人的度量。 王月香哼了一声，心里不禁生出一番感概，老娘当年可是花容月貌，襄州府有名的小才女，只是命不好，嫁了你这个倒霉蛋。 “那柳总管的意思是不是想……”沈复搓着手，面庞因激动变得通红起来。 “妾身以为，默儿肯定和柳总管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王月香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也说出自己内心的猜测。 “什么协议？”沈复紧张道，柳铮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心头不由得揪紧起来，真心儿子太年青，被柳铮卖了还乐呵呵的帮他数钱。 “妾身倒不觉得……”王月香皱眉思索了好一会才出声，她和沈复的猜测大有不同，只是暂时无法肯定自己的猜想而已，最主要是儿子是怎么想的？ “两女都不错啊。”沈复咧嘴，如果只是如夫人猜测的那样，他感觉儿子一点都不亏啊，换成是他也乐意呐。 “你是不是还想再纳两个小妾？”王月香陡然翻脸，俏面冷若冰霜，凤眸含煞，杀气狂飚。 “没有没有，咱说的是默儿的事，怎又扯到我身上了？”沈默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退后几步，拼命的摇手辩解，一脸的委屈神态。 唉，女人的心思，好复杂，好扯蛋…… “这事，还是先问过默儿再说，等弄清楚了，再提家里的烂事，哼。”王月香迟疑道，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神态都明显表现出对家族的严重不满。 “唉……”沈复无奈叹气，他对家族的做法也很不爽，但没办法，谁让他能力平庸，性格软弱，没长辈喜欢支持，在家族里从来就没硬过。 这顿家宴在极诡异的氛围中结束，王月香迫不急待的追问沈默，从表情眼神语气都可看得出来她对沈默的宠爱与担心。 老妈牛笔。 沈默在心里默默的给了老妈一个满赞，然后才开始讲述打自来沧县后的经过，他已经讲过几次，再次重复讲述，越发简单流利低调，只不过，象与萧红羽的关系还是暂时隐瞒。 也正因为要暂时隐瞒萧红羽的身份，虽然萧红羽能理解他的苦处，没有吵闹，这更让他觉对萧红羽不公平，有愧疚，所以对她也越发宠爱。 坐在一旁旁听的沈复已经高兴得嘴巴都开咧得合不拢，果如夫人所猜测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他们把柳铮想象得太复杂了一些，想象的事情自然也变得更加复杂了。 儿子的能力声望完全碾压族中所有的同辈，又极得天家看重，即将入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很能赚钱，如果再得柳铮全力支持，下一任族长之位，舍他取谁？ “你早跟娘说啊，害娘担心死了……”王月香嗔道，话虽有责怪的意思，但神态显露出开心与骄傲，甚至连眉梢儿带着一抹笑意。 “是孩儿的过错。”沈默这会就象个懂事听话的乖宝宝，低头认错。 王月香和沈复对视一眼，唇角俱都流露出开心的笑容，儿子是真正的长大了。 沈复对着夫人挤眉弄眼，看，这就是老子的儿子，牛笔得让他老子我都佩服。 王月香翻白凤眸，说得好象就你能生似的，没有老娘，你生个屁。 “……”沈默有点蒙圈，老爸老妈竟然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这么浪漫？ 王月香突然轻咳一声，嘴巴朝门外呶了呶。 沈默咧嘴傻笑，他最担心的事情总算圆满解决了，他可以松一大口气了。 他转身出房，带碧玉绿柳进来给老爹老妈行礼请安敬茶，沈复和王月香喝过两女敬上的香茶，算是正式接受两女进入沈家了。 天色渐晚，沈复和王月香先后淋浴更衣，准备歇息，一路颠簸，确实有点困了。 “夫人，要不，咱再生个象默儿一样牛笔的儿子？”沈复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整个人象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竟然没有半点倦意。 “我呸，你这老不羞的……哎呀……门还没关……” 第73章 香水 牌面摊开之后，后面的事就容易解决了。 第二天一早，沈默等人吃过早饭后，大家坐在大厅说话。 “怎么办？” 沈复把家族的条件摊开了说，醉仙露的股份，沈默手里还有四成，家族张口就要三成，黑得让他差点要拿刀砍人。 还有更狠更黑的，家族要醉仙露的秘方，外加三成的股份，他知道沈默不可能接受，他自己打死都不同意，这是他最后的底线，所以干脆不说出来。 “凉拌。” 柳铮还在皱眉沉思，沈默已气哼哼的抢着回答，三成，你特么的还不如拿刀去帝都抢劫坐龙椅的那一位。 王月香给他眨了眨眼睛，目光投向沉思的中的柳铮，这位大能比鬼还精明，算无遗漏，且先听听他老人家怎么说，这叫集思广义嘛。 沈默默默的给老妈又点了一个满赞，这时候还能如此冷静，老妈牛笔，一个满赞是必须的。 柳铮还在低头沉思，当沈复说出家族的条件后，他可是看出来了，沈族的条件可不止是这个，十有八九是想占有醉仙露的配方，外加三成的股份，沈复打死也不会同意，才选了最低的条件说出来。 这个最低的条件真的很过份吗？这要看什么人，什么情况，沈默若是一般人，家族就是想占有醉仙露的秘法，你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但沈默现在不是一般人，头顶当代书法大家的耀眼光环，为朝廷连立大功，早在天家那里挂上了号，沈家就是丧心病狂也不敢动他。 再者，沈默之前已布好局，把傅颜王段等世族门阀都扯进来了，沈家一众族老只要脑子没进水，断然不会为了一个醉仙露的秘方，和这么多势力强大的世族门阀结仇，否则沈家必完蛋。 再说了，不是还有他嘛，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相信沈家族老中，至少有一半会临阵倒戈，因为他手里捏着这些人的把柄。 以他对沈默的了解，别说三成了，就是二成都不可能，最多一成，这小狐狸表面恼怒，十有八九心里早有应对之策，老夫倒想看看他有何良策？ 沈复和王月香都一脸期待的看着柳铮，期望他能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但他们失望了，柳铮只是笑咪咪的看着沈默，给人高深莫测的神秘感觉。 “默儿你有什么想法？”王月香心中一动，目光转注到沈默身上。 “你是我爹，我吃的用的都是你的，所以，我给你一成尽孝，你爱送谁送谁，半成给母亲，半成给妹妹留作嫁妆，剩下的两成，我也要养家养媳妇养孩子。” 沈默咧嘴一笑，笑容里带有几分痞子般的邪气，跟哥耍流氓，哥比你们玩得更溜，哼哼。 沈复先是一呆，继而脸色变黑，这混帐小子说的什么话？ “先生以为如何？”王月香也是先一愣，继而凤眸一亮，目光转向柳铮，这个办法有点无赖，但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哈哈哈……”柳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狐狸就是小狐狸，这么无赖的招数都能想出来，后生可畏啊。 “你们……什么意思？”沈复怔道，他愚钝，看不出其中的玄机，但看夫人王月香和柳铮都一副开心的表情，知他们可能已想到解决的办法，但他看不出来，心里好奇得要命。 王月香狠狠的给了他一个bs的白眼，若不是看在你昨晚这么卖力的份上，老娘才懒得理你。 听完夫人的解释，沈复一拍额头，暗骂自己太笨，儿子这一招虽然无赖，但也不失一个办法，谁让家里那帮家伙太黑太狠了，换谁都受不了。 “两成也行，十万股金。”沈默突然说道，他现在需要大量的资金来建造他的基地，人穷，志短啊。 “你还缺钱？” 柳铮和王月香听出弦外之音，不约而同的出声询问。 “缺，缺得要命。”沈默拼命点头，然后变戏法一般的摸出一个做工精美华丽的小瓷瓶，摆放在桌上。 “这是……”柳铮老眼一亮，小狐狸又捣鼓出赚大钱的新东东了？ “清香好闻，银萼花？”王月香抽动秀挺的鼻子，女人的嗅觉天生比男人要灵敏得多。 “母亲厉害，这玩意叫香水，滴几滴到衣服上就能留香很久，岳父大人您看一瓶值不值四五十两银子？” 沈默笑咪咪的把那个精美华丽的小瓷瓶推到柳铮面前，四五十两银子一小瓶贵吗？确实有点贵，但这是高档奢华的奢侈品，专宰土壕滴。 柳铮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来，这小子天天带一大群小顽童去野外采集野花，原来是在弄这个叫香水的东东。 四五十两一小瓶，对一般人来说是贵得要命，但对有钱的大户人家来说，半桌酒席都不到，走的必定也是醉仙露那种营销路子，又是一个赚大钱的大杀器呐。 沈复已经听得发傻了，一瓶四十两银子，十瓶就是四百两，百瓶就是四千两……一万瓶的话…… “这瓶香水，娘当是你孝顺给娘了。”王月香伸手从沈复手里夺过香水瓶，很不客气的收进袖袋里。 “这个香水生意，青阳长公主可能要占个三四成。”看到老爹老妈和柳铮激动兴奋得的眼睛都闪烁狼狼的绿光，沈默不得不给他们泼冷水降温。 “……”沈复一脸失落伤心的表情，那可是很多很多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扔水里了，肉痛死他了。 “为何不选太子？或别的王子？” 王月香冰雪聪明，明白沈默的心思，这么抢钱的生意，独吃必让人眼红，没有强硬的靠山，危险大大，但太子不是更硬？哪怕别的王都行，至少比公主强多了。 “沈夫人错矣。” 柳铮捋着长须笑道，沈夫人虽然很聪明，但终究不是混朝堂的，不知里边的水有多深，选任何一个王子，都有选边站队的嫌疑，风险大大，选公主就没啥风险了。 再者，青阳长公主最得天家宠爱，要太阳给太阳，要月亮给月亮，太子都给她八九分面子，见了面都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尊称一声姑姑。 放眼大魏帝国，除了天家，再没有比青阳长公主最适合合作的人选了，小家伙实在太精明了，算无遗漏，比之当年的他还要强个一二分，不服都不行。 王月香笑咪咪的看着儿子，怎么看怎么满意，想到昨夜老爷说再生个小默默，她心里乐滋滋的，一大一小两个默默撑家，想象三房压倒另外几房的情形，画面一定很精彩。 第74章 不大好的消息 “你还不去收拾行李，准备起程？” 见儿子已经掉到钱眼里，咧着嘴数银票，沈复不得不提醒一声，他的另一项重任就是接儿子回家，赶往帝都国子监上学。 “谁说我要回去？”沈默一脸怔愕的表情，象守财奴一般，小心翼翼的把十八万两银票收进怀里。 十万两是柳铮入股香水的股金，占一成股份，十万算是他借的无息贷款，之前借了两万送给老师郑开复，扣掉后就剩八万了。 柳老爷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岳父大人了，他都记在心里了。 老爹老妈占股一成，同样也是十万两银子的股金，不是他见钱眼开，六亲不认，而是发展初期，资金严重缺乏，他要想方设法筹集资金。 当然了，老爹老妈那份入股资金，他当是借的，等手头宽裕了再还，之所以写进合同里头，主要是堵住某人的嘴，等香水一上市销售，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妒忌呢。 沈家几房中，三房垫底，若不是王月香聪明，会持家，精打细算，三房早落 魄了，十万银子的股金，王月香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能凑出来的。 这么赚大钱的好生意，就算借，哪怕卖房产地产都要凑够，何况她也明白儿子的心思，当娘的当然要全力支持儿子创业了。 “怎么啦？”王月香也一脸的怔愕表情，国子监那边可是派人来催了，你不回去，这闹得哪般啊？ “呵呵，回去干嘛？”柳铮笑了，沈复就算了，一向精明的王月香太过高兴，太过关心儿子，把某些细节给遗漏了。 “啊……” 沈复和王月香都傻眼了，您老不帮着劝也就算了，还凑热闹？ “爹，娘，别忘了，孩儿还是待罪之身呢。”沈默不得不提醒一声。 “嗯……” 沈复和王月香再次傻眼，他们当时太激动兴奋，都忘了还有这一茬了。 “这帮王八蛋，实在太阴险了。”王月香很快反应过来，拍案怒骂。 沈默被家族放逐，算是待罪之身，若无族长宣召，擅自离开沧县，就违反了族规，当然了，以沈默现在的名气，加上是国子监催人，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如果将来沈默竟争族长之位时，有人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麻烦可大了，族长还没有免解你的罪责呢，沈默自然也失去了竟争族长的资格。 这是一个大坑，不仅坑沈默，连带三房都坑进去，难怪王月香要发飚想宰人。 从上路到进家，王月香全程黑着脸，装病不见客，一切全由沈复出面。 “三弟，默儿人呢？” 沈家族长沈良亲率族中长老及子弟在大门迎接，但没看到沈默，全都愣了。 沈默现在是沈家的骄傲，之前即便不受族人待见，但此刻也都放下成见，准备热烈欢迎他回来，至于有几分真诚就不得而知了。 “他此刻还是待罪之身呢，大哥你不发话，他哪敢回来……” 沈复小声回答，本来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想要借机发飚，但在大哥沈良及一众族老的威势面前已积弱多年，早已经习惯了。 “哎呀，我都忘了这茬了……” 沈良一拍额头，连连自责，他心里即便不爽也只能忍着，谁让沈家几十年了才出这么一个让家族骄傲的后辈，再者，看在醉仙嗔露的面子上，不爽也得忍着。 “那他怎么说？”有心急的族老问道。 “最多两成，十万两银子的股金，不干拉倒。”沈复老脸变黑，老子一路颠簸，气都没来得及好好喘上一口，茶水没能喝一口，你们的吃相也太特么的难看了？ “什么？” “十万两银子的股金？嘿，这种话他也敢说出口啊？” “老三，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哼哼。” “就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干脆把他逐出沈家算了。” 沈复的话如一枚重磅炸弹，瞬间炸起千层巨浪，各房的家主、族老们纷纷破口大骂，连带沈复这个当爹的都不能幸免。 沈复黑着脸，冷眼旁观，群势汹汹之下，若是以前，他早怂了，但此刻却异常的冷静，分家？好啊，老子巴不得呢，有本事马上就分啊。 “都给我闭嘴。”沈良厉声喝道，场面乱七八糟的有点失控，他不得不摆出族长的威势。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但都的眼瞪着沈复，以发泄他们内心的强烈不满。 “老三，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怎可任由孩子任性胡闹？”沈良看着沈复说道，语气神态都带有明显的不满。 “儿大不由爹，我管不了了，对了，刚才那句是默儿的原话。” 沈复鼓着腮邦子说到，顺便强调性的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柳铮教他的，管不管用他不清楚，反正他知道柳铮很厉害，而且夫人也这么说，那肯定没错。 “你……”沈良被噎得差点吐血，气得面色铁青，嘴唇发抖，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 “禀族长，傅天雄傅老爷、颜克颜二爷、王志远王老爷、段严段四爷等来访。”一名家丁突然匆匆来报。 “嗯？”沈良皱眉，几大家突然联袂来访，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先散了，等我召待完客人，晚上开会。”沈良吩咐后出门迎客。 在沈复夫妇起程上路没多久，颜江、傅飞扬、王桐等一众纨绔突然联袂来访，看众人兴奋的表情，似乎有什么大喜事儿。 沈默也正好有事要拜托他们，正想派庄丁分头通知他们过来呢，这下倒好，省了跑腿的麻烦了。 “诸位哥哥是不是有啥大喜事儿，笑得这么开心？”沈默笑嘻嘻问道。 “哈，当然有大喜事儿，不过都是托你四弟的福啊，呵呵。” “对对，老四，真是托了你的福了，哈。” 众兄弟一解释，沈默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入学国子监的消息传开后，几大家的族长也马上派人赶来沧县，召颜江傅飞扬等人马上回去，通过关系让他们也进入国子监上学念书。 众纨绔在沧县过的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苦日了，若不是沈默带他们玩儿，还发明了麻将象棋让他们解闷儿，早就抓狂发疯了，突然间能重回花花世界，谁不乐疯了？ 他们联袂过来，就是要向沈默辞行的，他们只是先走一步，帝都重聚。 “众位哥哥，默有个可能不大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们……” 第75章 再添一把火 沈默这个不大好的消息就是迫于家族的强大压力，他又不甘心，把他逼急了就把醉仙露的秘方献给天家，大家一拍两散。 “什么？” “这太过份了……” 颜江等一众纨绔全都气炸了，纷纷为沈默抱打不平，把除开沈复这一支外的沈家人都问候了n遍，虽然只是打嘴炮，但也表现出了应有的哥们义气。 他们都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除了会败家，没啥赚钱的本事，好不容易碰到沈默这个带头大哥带他们一起发财，沈家的人却要断了他们唯一的财路，换谁都不能忍。 有句老话可是说了，断人财路，与杀人父母无异，何况家里人前些天又派人过来一再交待，一定要交好沈默，只要不是掉脑袋的事儿，无条件支持沈默的任何事或决定。 颜江等纨绔看沈默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这事要换成是他们，绝对没有这个胆量与魄力，这也是沈默成为他们崇拜的偶像，成为他们的带头大哥的原因，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就是几家联合起来向沈家施压，这是沈默告诉他们的方法，颜江等众纨绔二话不说，立马上路，快马加鞭赶回襄州报告家中长辈。 沈复夫妇乘坐的是马车，颜江等人骑乘快马，又一路狂赶，反比沈复一行早半个时辰回到襄州城。 “这个小狐狸真是太……太坏了……” 傅家族长傅天雄听了儿子傅飞扬的讲述，忍不住摇头笑骂，不仅儿子被沈默当枪使，自己明知也被当枪使，但又不得不去当那杆枪，没办法，谁叫沈家的人太贪婪，要断了他们的财路。 另外几家的族长或家主族叔都同样的反应，他们聚集在傅家，商量了一番之后，联袂前往沈家施压。 沈良得知他们的来意，脸色黑如锅底，但又不敢发作，没哪家敢和联合起来的几大家树敌结怨，否则必死得很难看，他只能认怂，把帐全算到沈默头上。 当晚，沈家召开族中重要会议，之前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都患上了阳萎症，把帐都算到沈默头上，连带沈复这个当爹的都被捎带上。 “两成已经退得起沈家列祖列宗了，做人，不能太贪婪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是同宗同族，别做得太过份了，将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族老当中，还是有一些人支持沈默的，只不过长房二房势大，掌控了话语权而已。 第二天一早，一名族老奉族长沈良之命赶往沧县，请沈默回家，各房凑齐了十万两银子，况换成银票，交到王月香的手上，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不过，不知道是谁把消息给捅出去，沈家人因贪婪被声讨，沈默的粉丝们更是口伐笔诛，让沈良等人狼狈为奸，告假躲在家中避风头。 帝都，养心殿。 元德皇帝伏案批阅奏折，口中问道：“那小子还没来？” “回皇上话，没有来，中间发生了一些事。”富大海躬身回答，把沈默及沈家的各种消息一一讲述给元德皇帝听。 打自沈默在元德皇帝心里挂上号之后，他的任何举动，包括沈家的，自然受到凤谍的格外关注。 “沈家……” 听富大海讲到几大家联手施压沈家的消息时，元德皇帝脸上现出古怪表情，连沈良这种庸才都能当一族之长，沈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若沈默离开沈家，沈家不足为虑也。 他是在世族门阀的支持下击败大哥登顶的，正因为如此，他比谁都清楚世族门阀的力量与可怕，却又没有办法，只能加以笼络，这些让他忌惮的世族门阀若内讧分裂，他自然开心了。 “那恐怕沈郎君就难以立足朝堂了……”富大海小心翼翼提醒道。 “朕有那么笨吗？”元德皇帝笑骂道，沈默已是他心中最理想，要重用的未来女婿，怎么可能坑他，要坑也只是坑沈复而已。 “老奴愚钝。” 富大海躬身低头，他早猜测到元德皇帝的真实想法，只是故意说到一边而已，在天家面前，太聪明不是好事，笨点才能凸显天家的英明，这是他保身的金科玉律。 “呵呵，派人再催一下。” 元德皇帝笑呵呵说道，既然沈家闹成这样，他不介意再添一把火，既凸显他对沈默的重视，又能加重沈家其他人对沈默的不满与妒忌。 富大海躬身退下，帝王的心思，一般人是无法了解的。 沧县，沈氏田庄。 柳铮、文博心、碧玉绿柳等人围挤在庄门外给沈默送行，族叔到来，传达了族长沈良的话之后，沈默这才收捡行李起程回家，除开掌鞭驾车的丁原，随行的仅萧红羽一人。 基地还在紧张施工中，酒坊暂时没法搬迁，文博心留下主持全面工作，碧玉绿柳身负责帐务方面的工作，也得留下协助文博心，顺便服侍柳铮，以尽孝心。 “又不是生离死别，等基地建好一半，我就来接你们，乖，别哭，哭肿眼可丑死了。” 见碧玉绿柳泪眼汪汪，一副生离死别的伤心样，沈默只好把两女拥入怀里，连声安慰哄骗。 扑哧—— 碧玉绿柳又呜咽又失笑出声，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本来是羞死人的，但她们不管了。 柳铮捋着长须，面带微笑，这一幕让他既感温馨又羡慕，年轻真好，如果老夫再年轻得二三十年，也一定好好对自己的女人。 “红姐，相公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离别一刻，总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话到嘴边，仅化为这么一句。 “两位妹妹放心，姐姐会照顾好相公的。”萧红羽回道，她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发酸，眼睛有湿润，虽然只是短暂离别，但姐妹一场，终是难舍。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柳铮、文博心、碧玉绿柳等人送了一程又一程，将近十里路，这才停下，目送沈默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 回家的一路上，沈默一反常态，没有象以前那样伸出狼爪子，猛吃萧红羽的豆腐，而是低头沉思，似乎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相公……”萧红羽小心翼翼的想安慰他。 “我没事，只是在想帝都的水，到底有多深？” 沈默洒然笑道，瞬间又恢复以往的洒脱不羁，水再深又何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能一往无前，鬼挡杀鬼，神挡忽悠神了。 第76章 花花太岁 沈默现在是沈家的骄傲，即便沈家有人眼红妒忌不爽，但该有的欢迎仪式还得有，族长沈良主持了欢迎仪式，摆了十几桌，沈家直系旁，能来的都来了。 沈默似乎忘了之前所有的不快，笑咪咪的给诸位叔伯敬酒，然后再给堂哥堂弟堂姐堂妹们敬酒，沈家大宅一片欢声笑语，热闹又河蟹。 接风洗土宴结束后，沈家族老等一众核心成员都聚集厅中开会，说是开会，其实也就是为了沈默手中的二成股份和他的终身大事。 沈默很爽快的在协议上签字画押，但以还要读书，事业为重为理由，拒绝家族给他选的几家千金小姐。 “默儿还小，当以事业为重，先等几年再说。” 看到大哥沈良投来不满的目光，沈复一反平时的怂样，坚决支持儿子晚婚，他也想早点抱孙子，但连夫人都支持儿子的决定，他若不支持，夫人发起飚来，苦日子就有得过了。 “……”沈良被堵得胸口发闷，差点要吐血，但看在二成醉仙露股份的份上，他忍了。 会议不欢而散，各自回房，该干嘛干嘛。 王月香似乎想说什么，沈默拉了她一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默儿，干嘛不让娘说？”王月香气鼓鼓问道，按族规，象沈默这样出众的年青子弟，应重点栽培，象资源什么的也要倾斜，但族长沈良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硬是没说这事。 “不提更好，省得将来说我欠他们的，娘你放心好了，再等个一年半载的，咱就啥都不缺了。” 沈默微笑安慰，能得家族重点栽培，获得更多资源固然重要，但看这帮老家伙那副鸟样，不要也罢，到时候别哭喊说哥不带你们玩。 “我儿有志气，到时候气死他们，哼哼。”王月香想到香水，立马眉开眼笑，但心里对家族也越发不爽。 “姨娘，这是送你的，凤娇妹妹，这是你的。” 沈默给老爹的小妾郑月婵送了一瓶香水和一盒金银首饰，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凤娇也送了一盒金银首饰，家和万事兴嘛。 “凤娇，还不谢过默哥哥。” 郑月婵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沈默对她的态度了，以前是不冷不热的，跟她讨钱的时候才会有笑脸，现在真的长大了。 “凤娇谢谢哥哥。”小凤娇才三岁多，奶声奶气的，很讨人喜欢。 “凤娇乖，等凤娇长大了，哥哥带你去帝都玩好不好？”沈默把小凤娇抱起转圈圈，逗得她咯咯娇笑不已。 “哥哥，我也要去。”一旁的沈慧急了，把本小姐忘了？这可不行。 “都带都带，呵呵。”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这温馨和蟹的氛围让人很舒心，最开心的当数沈复了，沈默对郑月婵的态度可是直接影响到王月香，儿子真的长大了，他这个当爹开心得要命。 “夫人，别忘了之前说的事啊。”乘着夫人心情大好，沈复悄声说道。 “什么事？”王月香怔道，之前说了什么事了？ “小默默啊。”沈复眨着眼睛，一脸的坏笑。 “呸，你这老不羞的。”王月香嗔道，水汪汪的凤眸闪过一抹荡人心魄的春情。 沈默的房间早已清理过，可直接入住，但之前服侍他的两个侍婢春花和秋月都被老妈嫌服侍不好儿子，遣嫁附近的农户了。 沈默在前任的记忆库里搜寻到春花和秋月的信息，两女姿容都不错，也都被前任祸祸过了，他占据了这副躯壳，自然也要背负前任所有的锅。 第二天一早，沈默吃过早饭，向老妈打听了春花和秋月的详细住址，便带萧红羽出门。 沈默先上街买了一大堆干货，十匹上好的麻布，二十斤猪肉，两副大排骨，分成两份，然后出城。 萧红羽知道了他和春花秋月的关系，不仅没有吃味，骂他花心大萝卜，相反沈得他重情重义，感动得眼晴红润。 春花嫁的是城南杨柳村的宋家，丈夫叫宋阿丙，秋月嫁的是城南下坪村罗家，丈夫罗大壮，都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户，不知道两女的日子过得咋样？ 沈默知道老妈嫌两女服侍不好自己，出嫁时没有多少陪嫁，日子十有八九是不好过，幸好他回来了，当是替前任补偿两女。 车夫兼保镖丁原向路人打听了杨柳村的方位，扬鞭驾车，很快就来到杨柳庄，在向村口的几位老人打听宋家时，不远处传来喧嚣哭喊声。 “被苟员外催债的那家就是，唉……” “谢了老丈。”丁原抱拳道谢，驾车进村，在宋阿丙家门口停下。 “都给本郎君住手，这是怎么回事？” 沈默下车，看到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正指使几个家丁要抓走春花，立时黑脸喝问。 “六郎君救命……” 春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抓着，绝望的挣扎呼救，一看到突然出现的沈默，立时尖叫呼救，拼命的挣扎。 几个衣着打满补丁的男女在拼命阻拦，双双拉拉扯扯，哭喊叫骂，现场乱成一团。 “丁原。”沈默冷声叫道。 “是。”丁原心神领会，挥鞭冲前，照着那几个家丁就是一通乱抽，把他们揍得哭爹喊娘，鬼哭狼嚎。 “春花谢谢六郎君相救。”春花得以脱身，跑到沈默面前，扑嗵跪下。 “春花莫怕，六郎君会给你做主的。”萧红羽伸手把她拉起，护在身后。 “你……你是何人？知不知道欠债还钱，没钱拿人抵债？”管事虽然惧怕丁原手中的鞭子，但口气丝毫不弱，有理走遍天下，到衙门打官司也不怕。 他也觉得沈默有点面熟，只是急切间没想起是何人，他大半的心神都被丁原手中把玩的马鞭给给吸引住了。 “本郎君姓沈名默，家中排行第六，人送外号花花太岁。”沈默挑起大拇指比了比，十足的恶霸相。 “沈……沈六郎君……” 管事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后一蹦，瞬间和沈默拉开了一大截距离，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丝，小腿肚直抽抽。 襄州府世族门阀林立，其中以傅颜沈王段五大姓为最，象沈默这种纨绔在襄州府都是横着走螃蟹步的，只有他们招惹别人，没人敢招惹他们，一个个都闯下赫赫名声。 身为地地道道的襄州人氏，若不知道这些纨绔有多牛笔，那还不如抹脖子算了，巧得很，管事对沈默这个花花太岁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第77章 旧情难续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花花太岁这个名号在襄州府实在太响亮了，何况他和沈默还有过一次印象深刻的交集，记忆犹新，此刻突遇这位走螃蟹步的花花太岁，差点就瘫跪了。 几年前的事，他负责护送三夫人凤茹去逸安寺上香还愿，在半山腰撞上了这位花花太岁。 这位花花太岁竟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调戏三夫人，若不是那天上山烧香的香客游人众多，激起民愤，事情就麻烦了。 “说，你们是何人？到底怎么回事？”沈默指着管事厉声喝问，他对当年的事没有半点印象，何况前任干的那些不堪事儿，他都下意识的去遗忘。 “六……六郎君，小的是杨柳村武有财武员外的管事吕固，宋家欠了我家老爷的十两银子不还，我们只有拉人抵债了……” 管事战战兢兢的回答，脸上神情显得极紧张，一副随时撒开脚丫子跑路的态势。 没办法，沈六郎君的名头太响亮了，他即便占着理儿，到衙门打官司都不怕，但碰着沈默这种混世小魔王，人家可不管你有理没理，只看他心情好不好，揍你不用啥理由，揍你还是白揍。 沈默转头看向春花求证，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吕固所说应该是真的，否则岂敢光天化日之下抓人，春花长得有几分姿色，吕固肯定要抓她来抵债了。 村里的其他村民除了同情与无奈外，没人出头帮宋家，就是因为吕固占了一个理字，老百姓朴实认死理，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 春花泪花汪汪，一副娇怜楚楚样，接触到沈默的目光，面现凄苦无奈之色，低下了头。 不出声争辩，自然算是默认了。 沈默叹气，看来春花的日子过得很不好，他转头看向萧红羽。 “借据。”萧红羽心神领会，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雪花银，在手中一抛一抛的，她是玩暗器的高手，手法异常灵活熟练。 “有有有……吕固忙应道，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借据，双手呈给萧红羽。 萧红羽扫了一眼，转递给沈默，沈默仔细看过，点了点头，然后把借据撕了。 “谢六郎君。”吕固把那锭雪花银收进怀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抱拳道谢，准备开溜。 他之前还有点纳闷，这位恶名远扬的花花太岁今天怎的转了性，大发慈悲，帮宋家还债，十有八九是看上了春花，这春花还是有几分姿的，否则老爷也不会看上了。 “站住！”沈默冷声喝道。 吕固打了个哆嗦，差点瘫倒在地，他老老实实的转身，弓着腰，小心翼翼问道：“六……六郎君的何吩咐？” “你听好了，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春花是从沈家出来的，沈家就是她娘家，就这样了。”沈默说道，神态语气很平淡。 “是是，小的记住了……” 吕固连连弓身应喏，然后带上家丁，一溜烟跑了，直到跑出老远，确认沈默不会追上来才停下喘气擦汗。 沈默的警告，他可是认真记下了，从今往后，这方圆几百里地，再无人敢打春花的主意，除非沈家倒了，或者脑子进水了，作死去招惹沈家。 “我宋家谢六郎君的救命大恩。” 宋家人齐唰唰的下跪叩头谢恩，若没有沈六郎君出面解除了这场危难，以宋阿丙的性格，为救妻子春花，极可以操起家伙干架，打死吕固等人都很有可能，到时宋家真的是家破人亡了，就是救命大恩一点都不夸张。 春花也跟着下跪，水汪汪的泪眼里带有一抹难以言喻的情愫。 非女人不足以了解女人，一旁的萧红羽看得柳眉直皱，这个女人似乎还不死心呐。 不过，她也理解，救命大恩，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何况春花又曾是沈默的贴身侍婢，以沈默之前的性格作风，要没吃过春花那才叫怪事呢。 沈默再傻再迟钝也看出春花眼里隐含的情愫与期望，也只能装着没看到，对宋家人说了一通话。 既然你们宋家人记着这份恩情，本郎君也不求你们回报什么，只要对春花好就行，春花是从我沈家出来的，沈家就是她娘家，谁欺负她，得先问问我沈家答不答应。 “六郎君放心，俺宋阿丙对天发誓，一定对春花好，谁敢欺负她，俺就跟他拼命。”宋阿丙咧着嘴，把胸脯拍得嘭嘭作响。 家里穷，没钱娶媳妇，能娶到春花这样美貌又温柔贤惠的老婆，是他宋家祖坟冒青烟了，除了不能给春花过上好日子，他对春花确实真的很好，从不让她干粗重的活儿。 春花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宋阿丙，宋家待她确实很好，她都记着，可当着沈六郎君的面说出来，让她多少有点不自在。 “好了，都起来，我昨天才回来，听人说你嫁人了，今天代表沈家过来看看。”沈默看着春花说道，挥手示意宋家人起身。 春花眼里闪过一抹惊喜，那份期待与情愫又增几分，她明白沈默所说，刚从沧县回来的第二天就来看她，说明六郎君对也仍念念不忘，怎不让她多想，让她心生期望？ “都进屋说话，丁原，把东西搬进来。”沈默装着没看到春花眼里饱含的情愫，招呼宋家人进屋说话，仿佛他才是宋家的主人一般。 当丁原把礼物一一摆放到桌面上时，宋家六七口人全傻眼了，唯有春花反应不同，泪水哗哗直流，或许是太感动，或许是别的原因，也只有萧红羽看得懂。 十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五匹上好的软麻布，半边猪排骨，几十斤猪肉，一大堆干杂，礼物重得宋家所有人不知所措，他们一家人不吃不喝，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银子。 “当初春花出嫁时有点匆忙，这些当是沈家给她的陪嫁。”沈默说道，拿起八百两的银票塞到春花手，剩下的二百两算是留给她的婆婆。 他这么不避嫌的擅自作主，主要是为了春花着想，只要春花手里握有这八百两银子，在宋家就拥有绝对的语语权，钱不算多，但省着点用，春花的小日子过得还是可以的。 不过，在他把银票塞进春花手里的时候，手背被狠狠的拧了一下，痛得他嘴角的肌肉都抽了一下，他清楚原因，但他只是冒牌的沈默，替前任背锅而已。 萧红羽一直在悄悄观察春花的表情反应，看出她眼里充满的幽怨，悄悄松了一口气，相公这么安排，算是断了春花心里的那一抹念想，也算尽到情份了。 宋家人再度下跪谢恩，盛情挽留，但沈默宛言谢绝，借口还要去看秋月，匆匆跑路，他实在害怕看到春花眼里的凄婉幽怨神色。 才出杨柳村村口，迎面碰到沈家外务总管杜听涛。 第78章 这个锅必须背 “六郎君。” 杜听涛甩蹬下马，恭恭敬敬的行礼，随行护卫的两个家丁也跟着行礼请安。 杜听涛是柳铮布在沈家的棋子之一，全面负责基地的购地工作，还有工人、建筑材料什么的都有份参与，算得上是沈默的人，而且是接触机密的核心人员。 “杜总管这是……”沈默客气回礼，要没柳铮，杜听涛这种人才未必会鸟他，礼贤下士，是任何一个上位者应具有的气度与技能。 “某听说杨柳村的武有财武员外有几百亩的下田要出售，故过来看看。” 杜听涛讲明跑来杨柳村的原因，沈默回沈氏主宅的当晚，抽空和他碰了面，交给他五万两银票，让他继续购地，他动用沈家的人脉等渠道，很容易就得到想要的情报等信息。 “顺道，先陪我去看望一下秋月。” 沈默笑了，他打听过，秋月的夫家在平坪村村头，离杨柳村大财主武有财武员外的大宅较近，他的基地就在两村的后面，顺带着让杜听涛带去看看。 “悉听东家吩咐。” 杜听涛略略欠身，悄悄松了一口气，六郎君这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经人，他也顺示表忠，改称东家。 他是聪明人，就算没有柳铮这层关系，也知道如何选择，放眼沈家年青一辈，无人能及沈默，沈家下一代的族长非他莫属，只要脑子不进水，傻笔都知道怎么选择。 沈默的打算是先去看秋月，然后去基地转悠视察，最后才去武员外家，估计那会时间已晚，有借宿武家的可能，杜听涛派一名家丁前往武家知会一声。 下坪村罗家有兄弟四人，最小的十七岁，已算成年，青壮意味着劳动力，罗家的处境要比宋家稍好一些。 日子过得虽然清贫，但秋月还是挺开心的，丈夫罗大壮对她很好，公婆妯娌姑子什么的待她也好，一家人和和睦睦。 秋月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这会和几个妇人坐在村头的老愧树下缝补衣服，看到有陌生人进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俏面瞬时一片苍白。 “六……六郎君……”秋月下意识的屈身福礼。 “你有身孕了……”沈默看出她已有身孕，下意识的伸手想要阻止，突觉不妥，连忙收手。 一旁的萧红羽跨前一步，及时伸手扶住秋月，阻止她屈身行礼。 “我昨天刚回来，听说你嫁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沈默轻声解释，他是背锅侠，所以，该面对的还得勇敢面对。 “秋月感谢六郎君过来探望……”秋月俏面苍白无声，隐含泪花的眼眸尽是复杂神色，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出嫁的当天，她心里所有的念想都断绝，加上丈夫公婆一家人待她都很好，她也就安定下来，可沈默的突然出现，一下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又乱了起来。 特别是听沈默说从沧县回来的第二天就过来看望她，让她既惊喜又不安迷乱，很显然，六郎君心里还惦念着她，万一六郎君让她回去，她该怎么办？ 此时的她，心里既有惊喜，又有紧张不安，但更多的是凄苦迷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秋月，你是从沈家出来的，沈家就是你的娘家，要有什么困难或麻烦，只管说，沈家会替你出头的。” 沈默表情严肃，声音轻柔，但也足以让站在旁边的村民都听得一清二楚，算是给秋月加一道护身符。 “六郎君……”秋月的声音有点呜咽，激动感动幽怨皆有。 早有村民跑去告诉罗家人，罗家的男人都下地种田，家里办有几个女人，听闻贵客临门，罗夫人连忙出迎。 毕竟是村妇，没见过世面，迎客时手忙脚乱的，显得极紧张。 沈默理解，浑不当回事，也没有摆出世家大族咄咄逼人的架势，显得温文尔雅，绅士十足，让罗家人都悄悄松了一大口气。 当丁原把礼物一一摆放到面上时，罗家人都瞪大眼睛，全傻懵了，沈家不愧高门大户，出手大方得吓死人，幸好之前没有亏待秋月，不然麻烦大了。 看着如此贵重的礼物，特别是沈默把二百两银票推到婆婆面前，再把八百两银票硬塞到手上时，秋月心中越发凄苦，泪水唏哩哗啦的往下流淌。 沈默最看不得的就是女人流眼泪，只能救助的看向萧红羽，幸好有萧红羽这个能打能玩的多面手贤内助，不然脑瓜子可疼死了。 萧红羽心神领会，把秋月拉到一旁，掏出丝帕给她拭泪，轻声安慰。 也不知道她说了一些什么话，秋月转头看了沈默几眼，轻轻点头。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就算沈默对她仍存有一份情，但以她现在的身份，还挺着大肚子，是绝无可能再回沈家，只能把这份念想永远埋藏在心底了。 罗家人不清楚内情，以为她是激动开心得流泪，即便知道又能如何？沈家这种庞然大物，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招惹得起的，儿子能娶到秋月这样的媳妇，那是罗家的福份，他们还能有啥想法？ 沈默宛拒罗家的盛情挽留，逃命一般跑出罗家，神情复杂的秋月相送至村口，才怅然返家。 在杜听涛的引领下，沈默一行穿过杨柳村，在坑坑洼洼的乡间小道走了六七里路，终于来到自家的地盘。 入眼尽是荒芜，除了没有开垦，开始长有杂草的方田，就是树林杂乱，杂草丛生的荒坡野岭，不过有一条新开的，足够两辆大车并行的大道延伸进荒坡树林里。 道路虽宽，但还没有整好，到处坑坑洼洼，马车开过去，颠簸得厉害。 沿大道前行五里路，再穿过一片不算太密的树林，前面有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一条清澈的溪流绕着山脚向前流淌。 往前行驾近百米，一座宽敞的木桥横跨溪流，驾过木桥，再往前行驾一里多路，前面有一片稀疏的树林，透过树的林的间隙，依稀可见一排排整整齐齐，错落有致的崭新木屋。 沈默忍不住笑了，这里将是他的秘密基本，他的小王国。 第79章 小王国 “东家……” 顾晨和李景正在工地指挥近三百民工干活，看到突然出现的沈默，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们，辛苦了。”看到两人又黑又瘦，一脸憔悴神态，沈默感动不已，感谢什么的都是虚话废话，他能说的只有辛苦了这三字。 “这是我等份内之事。” 顾晨和李景同样很激动，以他们对沈默性格与行事作风的了解，这三个字胜似千言万语，也是最好的赞赏，这，已经足够了。 “杜听涛杜总管，你们肯定比我熟，我不介绍了，反正自己人。”沈默指着杜听涛说道。 杜听涛、顾晨、李景三人都笑了，不说他们都是柳铮的人，顾晨李景负责监工建筑基地，找工人、购买工具原材料什么的都是杜听涛跑腿，三人配合得相当默契，早成好朋友了。 “好了，今天就做到这里，都停工休息了，过来给东家请安。”李景拍着手，对在四周忙活的工人大声叫道。 “东家好。” 二百多个工人齐声欢呼，放下手中的活儿，集中到沈默面前，恭恭敬敬的请安。 “大家辛苦了，今晚加菜，酒肉管够，加发一天的工钱。” 沈默半句废话都没说，画一个虚浮无的大饼是没用的，还不如加菜，加发一天的工钱 更实际，更能收买人心。 “东家万岁。” 工人们齐声欢呼，酒肉管够已经让他们知足感恩了，加发一天的工钱更让他们开心激动，给这么大方开明的东家卖命，值。 负责内务的李景一声令下，工人们欢呼着冲进营地杀鸡宰鸭，为今晚的盛宴忙碌。 因建筑营地距离襄州城较远，李晨顾晨除了屯积一些粮食备用，还弄了一个临时的鸡鸭圈栏，养一些鸡鸭备用，吃快完了再购进一批新的放养。 猪肉、鱼和青菜则需要到附近的村落或大财主的田庄购买，这些东东都是日常的生活食品，大财主的田庄里多的是，只要给银子就能解决，且价钱比城里还要便宜一些。 沈默在三人的陪同下边参观基地边聊天，已了解了大致情况。 这二百多个工人和他们的家着都是地主老财家的私产庄农，田地卖了，这些庄农和他们的眷属就变成多余且消耗粮食的商品，自然也在出售之列，算是打包卖给杜听涛，现已成为沈默名下的私有财产。 因基地才刚建筑，所有农户和他们的家眷都暂住原先的旧田庄或临时搭建的工棚里头，目前仅建成五排两层高，有小院落的屋舍，另建有公共茅厕十座，公共澡堂两座。 每排有十个房屋，一屋一户，优先供给工头管事、技术人员或表现优秀的农户，建筑工程的进度之所以这么缓慢，是沈默的要求太高太超前太复杂。 一体化的供水系统还算容易，虽然还要建蓄水池、高水塔什么的，但建造的主村料用竹杆或木槽就能解决，且都是架在地表，费点时间就能搞好。 最麻烦的当数排水系统，不仅要挖宽一米半，深二米半的大地沟，还要铺上平滑的青石板，用拌有石灰、粘土等建筑材料粘实粘牢 上边再用厚实坚固的青石板或木板盖住，以后还要在两边弄什么绿化带隔离啥的。 单是这个管通整个基地，每家每户都得连通的一体化的排水系统，就有两个大型化粪池、肥料池等，就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资金和时间 按顾晨李景的报告，现在建好的排水系仅是计划中的五六分之一而已。 这些玩意实在太超前太复杂了，幸好沈默之前有跟他们解释过，否则，顾晨、李景等人根本不能理解，以为他发疯了。 “不急不急，咱有的是时间，钱的事也不用担心，等搞好了你们就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了，呵呵。” 沈默笑咪咪的给众人打气，排水系统有多重要，他不想再废话了，那可是一辈子的重要事情，就算用不了一辈子，用个二三十年再翻修也非常划算的。 顾晨、李景、杜听涛三人好象都被洗脑一般，面现激动与崇拜表情，为这样一个高瞻远瞩的英明东家效力，值，同时也为自己的果断选择庆幸。 四人又聊了一会，沈默看看天色不早，便与杜听涛离去，前去拜方杨柳村武有财武员外。 杨柳村，武宅。 在管事吕固回报事情经过之后，武有财擦抹额头上的冷汗珠子，心中暗叫侥幸。 他是看上了春花的姿容，但没想到恶名远扬的沈默会为春花出头，沈家这种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员外能招得起的，打死他再也不敢打春花的主意。 没过多久，庄丁来报，沈家总管杜听涛派人送来口信。 武有财皱眉，难不成杜总管改变了主意？还是找到了别的卖家？ 元德皇帝执政下的大魏帝国重焕生机，一派繁荣景象，田产地产都一直在升值，他在这时候甩售几百亩的田产也是无奈。 那几百亩田是下田，哪怕是风调雨顺，收成也不高，除了要缴纳粮税等，还要养大量的庄户，勉强维持平本或偶有小亏，总之，与其花费精力和大量的金钱来管理不能给他带来巨大收益的下田，一点都不划算，还不如趁早脱手。 他一放出风声，就有不少买家找上门，但给的价钱实在太低，都没谈妥，今天是和杜听涛约好了的，没想到杜听涛突然变卦，让他心生不安。 待问过送口信的沈家庄丁，武有财这才松了一口大气，不是杜听涛放他鸽子，而是真有事，晚点再过来。 不过，一听恶名远扬的花花太岁沈默沈六郎君和杜听涛一起过来，他不禁又紧张起来，刚才为了春花的事，管事吕固可是差点和沈太岁起了冲突，人家这是打上门来了？ “老爷，您想多了，人家沈六郎君是买主。”侍妾凤茹娇笑道。 “啊……真的？”武有财怔道，他一听沈默要过来，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吓得打了个哆嗦，报信庄丁后边的话没听清楚。 “奴家哪敢欺骗老爷您呀？”凤茹娇滴滴的给了他一个勾魂夺魄的白眼儿。 “老爷，您也不用太担心，现今的沈六郎君，已不是之前那个沈太岁啦。” “啊……此话怎讲？”武有财一脸的懵笔，难不成沈家还有另外一个沈六郎君？ 第80章 牺牲 青楼有南北坊之分，北坊卖身，南坊卖艺，若你本事牛笔，能俘获南坊的姑娘的芳心，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或纳为小妾也不是不可能，还能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浪漫爱情故事，让人津津乐道。 南坊的姑娘卖的是技艺，除了姿容出众，琴棋书画歌舞等也要样样精通，更懂得把握男人的心思，否则怎周旋在达官贵人士子之中，忽悠他们一掷千金？ 当然了，她们一边周旋于各种各样的男人当中，一边挑选让她们心动的未来相公，若是郎情妾意，便赎身从良，不过，因为她们的特殊身份，大多都没有好的结局。 凤茹曾是洛州府天香楼的行首，擅长歌舞书画，也象所有南坊的姐妹一样，默默的挑选，等候中意的男人出现，不过在三年一度的花魁竟赛中惨败后，心灰意冷的她赌气嫁给了武有财武大财主。 武有财待她确实不错，加之她姿容气质不俗，冰雪聪明，能帮武有财出谋划策， 解决不少麻烦，又精通狐媚之术，善于捕捉男人的心思，最得武有财的宠爱，硬是把原配正室给压制住。 可以说，这年代的南坊姑娘大多都是理想化的文艺女青年，凤茹即便从良，嫁给武有财为妾，但对琴棋书画什么的仍保持有极大的兴趣，所以对才子佳人什么的消息很感兴趣。 沈默发明鹅毛硬笔，独创硬体书，还有诸多造福百姓的发明，更是浪子回头，值得让人学习的好榜样，可以说，这段时间内，是整个苍龙大陆风头最盛，雄霸风云榜头条的男人。 仍保持有一颗文艺女青年之心的凤茹对头顶当代书法大家光环的沈默自然保持高度关注，而且好奇心比一般人要强烈很多，因为她曾被沈默调戏过，可谓是印象深刻。 沈默身上诸多的 光环让人忽视了他不堪的过往，何况他也没有隐瞒，坦承自己不堪的过往，勇于面对，改过自新，努力向上，更让人佩服与好奇，吸粉无数，凤茹也是无数墨粉中的一员，而且还是比较狂热的那种。 听闻沈默要来府拜访，且有留宿的可能，她可坐不住了，强压下内心的惊喜激动，表面是安慰武有财，实则是帮着沈默说好话。 “真是……世事难料啊……” 武有财长长了吁了一口气，凤茹的一番话着实让他吃惊不小，沈默这个恶名远扬的大纨绔竟有如此华丽转变，着实让他惊掉下巴。 “老爷，发什么呆呢，还是赶紧让人做好准备。”凤茹提醒道。 “哟，差点忘了，你安排……”武有财一拍额头，真是老糊涂了。 “唔，等等，凤茹，你说卖田的价钱……”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凤茹，凤茹冰雪聪明，常帮他排忧解难，有麻烦或内心纠结的时候，常征询凤茹的建议，这也是凤茹能压倒原配正室的主要原因。 “老爷如若想交好沈家，现在正是难得的机会。” 凤茹装模作样的思索了好一会才回答，实则是在暗中观察武有财脸上的表情，揣测他心中的想法，这要是她做主，白送都行。 她突然间想到了某件事，心头突的一跳，俏面隐现一抹荡人心魄的红晕，不知道沈大家还记不记得以前那件事？还会不会再调戏她？她是严词义正的拒绝呢？还是…… “嗯，我知道了。” 武有财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沈家的名头，他早有让利的想法，只是又有点肉痛，听了凤茹的建议，他心里已有决断，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次都能碰到，必须好好把握才行。 看着凤茹扭动水蛇腰，迎风摆柳出屋，他的心头突的一跳，脑子里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又担心凤茹不肯，一时间又纠结起来。 “吕固，你让人好好清扫客房，就那间厢房。” 武有财纠结了好一阵才下定决心，如果凤茹不同意，那就从年青丫环里头挑两个漂亮的去服侍，他不信美色当前，象沈默这样的年青人能抗拒得了。 当然了，若是能说服凤茹出马，成功的机率至少的八九成，象凤茹这种媚视烟行，勾人魂魄的女人，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的？ 别说陪侍了，如果沈六郎君看上凤茹，为了抱沈家的粗大腿，他也会忍痛割爱，天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而沈家就只有这么一个。 绿帽？ 这个问题要另当别论，让侍妾陪侍好友贵客，相互赠妾神马的在土壕的世界里实属正常，未经老爷批准偷吃的，那才算是给老爷弄绿帽。 等凤茹忙完，武有财让人把她叫进房里，吞吞吐吐的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若换是别的侍妾，他连一句都懒得说，直接下令，只是因为宠爱凤茹，才用这种半商量的语气。 “老爷若不喜凤茹，只需一纸休书，犯不着找这么低劣的借口……”凤茹趴在案桌上哭泣。 “哎呀，小心肝，老爷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会休了你，唉，你刚不是说了嘛，机会难得，唉……” 武有财慌了手脚，连忙解释与安慰，这是抱沈家粗大腿的绝好机会啊，而且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错过了就可惜了，但也只有你能帮老爷我了，算老爷我求你行不行？ “奴嫁给老爷，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为了老爷，奴愿牺牲个人清白，但万一老爷不要奴，奴怎么活呀……” 凤茹哭得更伤心了，她只是想帮一下沈默，却没想到武有财所图甚大，竟然要让她侍寝，可把她给吓了一大跳，但她也清楚，这种事在勋贵世族，大户人家之间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说老实话，对于这个提议，她心里是千肯成万肯的，沈大家不仅年青，而且高大帅气，他手指头勾一勾，不知多少怀春少女投怀送抱，若她还在天香楼，也愿自荐枕席的。 委身偶像是一回事，可以当作是一次浪漫的邂逅，但现实是另一回事，她看得出来，武有财是认真的，但万一秋后算帐呢，那么岂不是冤死了？ “凤茹你放心，老爷我可以指天发誓。” 武有财确实是认真的，也确实宠爱凤茹，真的指天发下毒誓，事了之后不会计较，还会象以前那样宠爱她，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过，他还有个事没跟凤茹说，如果沈六郎君看上凤茹，张嘴讨要的话，那他肯定要送，而这个毒誓也自然无效了。 第81章 合作愉快 沈默一行是在傍晚时分来到武有财的家，武有财亲出在门口迎接，后边跟着一堆管事下人，显得极隆重。 沈默没有摆谱，客客气气的回礼，无形中增了几分笔格。 凤茹一身丫环装束，混在丫环群里，默默的观察心中的大偶像，越看越喜欢。 没办法，人一旦先入为主，心态想法自是受了很大的影响，何况她是相当狂热的墨粉，无论怎么看，偶像都是金光闪闪，迷得她心驰神荡，难以自己。 年青英俊，才华横溢，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完美得不要不要的，她巴不得当年被调戏的一幕重来一遍，就算一百遍也不嫌多。 客套一番后，宾主入席，凤茹坐陪。 沈默可记不得当年的事，只是觉得这位三姨娘的姿容虽略逊萧红羽，但也绝对是诱人犯罪的天生尤物。 面带笑容的杜听涛偷偷瞟了一眼坐在沈默身边的萧红羽，记起柳铮在信里的提醒，清楚她在沈默心中的份量很重。 武有财和凤茹也都看出一丝异样，沈默介绍萧红羽时很含糊，只说是护卫兼贴身侍婢，按理说，萧红羽是没有陪座的资格。 但沈默不顾失礼，硬是拉萧红羽坐下，加上她绝美的姿容，再傻的人也看得出她在沈默心中的份量，绝非护卫与贴身侍婢那么简单。 武有财笑了，如此天生媚骨，勾人魂魄的绝色美人儿，有哪个男人不心动？换作是他，早收房了。 原本信心十足的凤茹顿觉压力山大，论姿容，她竟输了一分半毫，论气质，算不分上下，但要命的是两人的气质相似，都是那种天生媚骨，勾人魂魄的类型。 人最怕的就是对比，若是气质不同还好，偏还是相似的，沈大家身边有这么一个天生媚骨，勾人魂魄的绝色大美人儿，自己的吸引自然大为降低，这心，有点塞呢。 异性相吸引，同性相斥，凤茹也自然而然的把萧红羽当成了潜在的强敌。 非女人不足以了解女人，女人天生的敏感也让萧红羽感觉出凤茹眼中隐含的敌意，加之她看沈默的眼神隐含某种带有勾引味道的情愫，她的殷勤，让她心里生出几分戒意。 死不要脸的狐狸精，竟当着自己相公和她的面勾引沈默，无耻下贱！ 萧红羽在心中暗骂，为有戴绿帽风险的武有财感到悲哀，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武有财为抱沈家粗大腿怂恿的。 男人在某些方面天生迟钝，身为当事人的沈默却浑然不知，他只是觉得武有财让女眷坐陪，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若人品还过得去的话，倒是一个可以合作的生意伙伴。 酒过三巡，沈默道出了购买田地来意。 武有财小心翼翼的说出价钱，这个价位是之前和凤茹商量好的，做生意嘛，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若是一下出价太低，人家未必领会你的心思与情义。 当然了，这里边也有凤茹考验沈默的意思，不过，她想多了，杜听涛可是这方面的高手，根本用不着沈默亲自出马。 双方经过一番友好但又凶狠的讲价之后，杜听涛把价格压到了沈默能接受的价位，基本算是功德圆满了。 “你们男人啊，累不累？要按妾身的想法，这几百亩下田就作价一两银子卖与六郎君。” 凤茹突然插上一句，且语出惊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懵了，以为耳朵听错了。 “妾身听闻六郎君不仅才华横溢，在生意场上也极有天赋，凤茹斗胆，想请六郎君照顾一二。”凤茹对着沈默嫣然一笑，轻声细语说道。 沈默和杜听涛交流了一下眼神，俱都相同的想法，此女，不简单呐。 “武员外为人如何？”沈默压低声音问道，既然凤茹把底牌亮出来了，他也不想拖拉。 “还行。”杜斩涛低声回答。 本来，以他沈家外事大总管的身份，是不可能和武有财这种小财主有什么交集的，只是因为要购买武有财的几百亩下田，才让人收集了一下武有财的资料。 武有财性格还算豪爽，有点贪杯好色，在杨柳村的名声还算不错的，没听说过有什么欺男霸女的劣迹，有时还接济一下穷苦村民。 至于春花那件事，杜听涛觉得很正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打官司，官府也是支持的武有财的。 “既然武员外和夫人如此爽快，那本郎君就却之不恭。”沈默也不喜欢办事拖拉，马上拍板，生意成交，同时也算是对以后生意合作的承诺。 “多谢六郎君提携。”武员外激动得面庞通红，说老实话，生意赚不赚钱无所谓，能抱上沈家的粗大腿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双方现在算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交流起来自然坦诚多了，沈默也没有藏着掖着，问了武有财的一些情况，心中已有不少想法。 “明天去田庄看看，帮你整改一下，粮食至少能增个二三成。”沈默语出惊人。 “多谢六郎君。”武员外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沈默躬身揖礼。 水稻种植全看老天爷的脸色，风调雨顺的话能丰收已算运气好，增产半成已算牛笔，增产一成，他想都不敢想，增产二三成，能吓死人的。 若换是别人说这话，他早一巴掌扇过去，但说这话的是沈默，人家是大能，庄里现在用的曲辕犁可是人家创新发明的，不清楚农活，能发明出这玩意么？ 再者，沈默说的话虽然风轻云淡，但表情严肃认真，一点都不象忽悠人的样子，想想人家的家世，有必要忽悠他这个小地主么？ “六郎君能简述一下么？”凤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顺手给沈默的空酒杯酎满酒。 “这酒是谁家酿的？”沈默心中一动，这稻米酿的白酒味道纯正香醇，半点不输沧县的王记老窑。 “自家酿来喝的，呵呵。”武有财解释道，他原本打算酿酒卖的，但襄州城里有上百家酒店，竟争激烈，他自酿的稻米酒没啥名气，根本卖不动，只好留着自个喝。 “恭喜武员外，你要发大财了，哈哈。”沈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把众人给吓了一大跳。 第82章 女人的战争 “就靠六郎君提携了。” 武有财抱拳揖礼，激动得面庞通红，声音颤抖，满身肥肉都抖动起来。 他一点都不怀疑沈默忽悠他，醉仙露的名头实在太大了，天家下旨钦定为贡酒，他就算没喝过，也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可惜这酒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 “我只能给你半成的代销权，不过，我要酒方子和酿酒的技工。”沈默霸道说道。 等基地建好一小部份之后，在沧县沈氏田庄的酒坊要搬迁过来，不可能再与王记合作，主要是运输不方便，且成本高，又极易暴露。 他打算自己酿酒提纯，还准备让柳铮等帮忙找会酿酒的师傅呢，结果眼前有现成的，还不用花一分钱，不用浪费时间和成本测试新酒，真是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武有财拼命点头，他已高兴得嘴巴都全不拢了，差点不会说话了。 “明日起，你只管让人大量酿酒储存，最多三个月，有多少我收多少，按市价收，但有个前提，质量必须保证。”沈默表情严肃道。 最多三个月不到，基地的酒坊、仓库等应该建好，这是他要求的重点建筑项目，到时工人入驻就可以生产了。 不过考虑到几种新酒都需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浸泡腌制，储藏期越长越好，没七八个月以上不会上市销售，他暂时拿出醉仙露的半成股份给武有财，算是给他吃一粒定心丸。 当然了，说是按市价收购，那是客气话，哥大批量购买你卖不出去的白酒，价格上怎么也得给一些优惠，加上是长期性的合作伙伴，还得再降点。 以凤茹的精明，应该知道怎么做，不用他再讨价还价了，否则就不太懂做人了。 沈默说了一些合作上的事宜，再就是田庄整改的一些事项细节，沈氏田庄的整改非常成功，他只需要照搬就行。 不过他马上要去帝都国子监上学，没有时间留在武家田庄帮忙整改，只能让顾晨抽点时间过来帮忙。 武有财已经乐疯了，只知道咧着大嘴拼命点头。 凤茹没有出声，一直默默的看着款款而谈的沈默，丹红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水汪汪的桃花眼里闪烁无数小星星，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萧红羽把她当成潜在的敌人，自然暗中留意观察她的表情反应，此刻，凤茹流露出的表情神态何止是崇拜，简直就是一副花痴样，让她又气又急，暗骂凤茹是死不要脸的骚狐狸精。 沈默说了很多，喝了几口香茶润喉，然后打了个哈欠，哥说完了，也困死了，该休息了。 武有财很识趣，忙让凤茹带沈默等人去沐浴更衣，然后休息。 沈默沐浴的时候，几个年青漂亮的侍婢想进去服侍，都被萧红羽轰出来了，她现在是沈默的保镖兼贴身侍婢，由她服侍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凤茹恨得银牙直咬又无奈，这个鬼女人，实在太精明了，醋劲儿也大，把人看得死死的，让她找不到半点下手的机会。 沈默走了一天，真的有点困了，躺下没一会就进入梦乡，萧红羽卷缩在他怀里，却没有半点睡意，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凤茹肯定不会死心，得盯着点才行。 果然没多久，她听到了厢房一侧传来异响声，当即跳下床，匆匆把外裳穿上，右手握了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剑，右手暗扣两支飞镖，藏身帐幔后面。 厢房左侧的墙角处摆放有两个立柜，里边装放有床被褥等物，这会，轧轧的机关声响起，外则的立柜缓缓向一旁移开，露出一道暗门。 暗门内有亮光透出，数息间，一个年青俏丽的侍婢手提风灯从暗门钻出，举灯四处看了看，然后轻声叫唤，一袭粉色轻纱的凤茹从暗门里走出。 她本就天生媚骨，勾人魂魄，身上粉色轻纱薄如蝉，若隐若现，再添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媚魔力，诱人犯罪。 凤茹走出暗门，拍了拍高耸的酥胸，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但没有再迈步，而是呆立原地不动。 说老实话，她现在突然感到紧张纠缠，即便自荐枕席，且是老爷怂恿的，但她心里仍担心沈默拒绝，到时真是羞死人了。 “啊……唔……” 正发呆中，帐幔倏掀，一道黑影突然窜出，闪电般朝她扑来，吓得她本能的尖叫，但嘴巴却被黑影用手捂住，寒光闪闪的利刃架在脖子下，森森寒气割肤裂骨。 萧红羽藏身重重帐幔中，本想等凤茹走近再动手，吓她个半死，但她看到凤茹穿了这么一身妖冶衣裙，心里的无名之火特别大，再也忍不住，突然窜出，把人制住。 “这大半夜的，武夫人穿得这么妖娆，走暗门摸进我家郎君的卧房，莫非是担心我家郎君孤枕难眠？”萧红羽调侃道，脸上满是嘲讽表情。 “奴是担心六郎君半夜着凉，所以过来看看……” 凤茹初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羞愧慌张感，但很快反应过来，变得异常的冷静，睁眼说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她曾是天香楼的行首，整日在形形色色的男人堆里周旋，算得上是久经风浪，且能保住完璧之身，那必须有过人的本事。 其实，她也看出萧红羽对她有敌意，也能理解，但女人的天性、矫情、羞愧、目的等因素，她下意识的和萧红羽硬怼，反正这种事说出去羞死人，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红羽多谢武夫人费心了，万一传出去，影响了武夫人的清誉，我家郎君的罪过可就大了。”萧红羽笑咪咪说道。 “萧姑娘说的也对。”凤茹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转身便走。 她知道萧红羽说的是反话，暗骂她死不要脸勾引男人，她毕竟做贼心虚，不敢硬怼，只能装傻走人。 萧红羽看着暗门缓缓关上，她本想破坏这个机关，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在人家的家里做客，而且沈默似乎也挺看重这个武员外，她只能忍了。 身为当事人的沈默不知道屋内发生的事，他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沈默一行人吃过早饭后便起程回家，武有财和凤茹送别，两人站在大门外，目送沈默一行消失在视野中，才各自发出一声低叹。 武有财叹的是凤茹昨夜行事没有成功，沈默也没有流露出半点喜欢和要人的意思，没法和沈家的关系再进一层。 凤茹叹的是没能和沈大家一夕欢好，她可是很想生一个小默默的。 第83章 套路 沈默回家后，又作了一些安排，休息的同时顺便收捡行李，第二天一早便起程上路，前往帝都，随行的仅车夫丁原和萧红羽。 王月香看着沈默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脸上表情显得相当复杂。 以她的精明，岂会看不出儿子和萧红羽的关系有些异常，不过想想，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按传统的思想，萧红羽腰细臀丰，是最适合生养的女人，长相气质也都是上上之选，美中不足的是年纪大了一些，还有天生的勾人狐媚相，让人担心她不安份。 儿子既然喜欢，那就随他了，帝都水深，身边有个贴心人服侍也好，最主要是萧红羽的武功极厉害，还能保护儿子的人身安全，这是无人能够替代的。 好，儿大不由娘，且随他高兴罢，反正儿子现在真正长大了，懂事了，不用她操心了。也幸好她不知道萧红羽的真实底细，否则不跳起来才怪。 沈默不急着赶路，一路缓行，观光赏景，一点都不象是去帝都上学的学生，反倒象一个旅游的游客，确切的说，象是他和萧红羽的蜜月之旅。 帝都集政治、文化、经济于一身，是大魏帝国最大，人口最多，也最富裕繁华的都市，这一路上，随处可见运往帝都的商队货船，求学的学子，旅人官员等等。 沈默一直很低调，萧红羽也易容，掩去绝美艳姿容与气质，倒没引起什么人注意，都以为他是一般的富农家的公子哥。 五天后的中午，沈默抵达帝都，自有沈氏族人在城外迎接领路，带回沈氏府宅。 沈默可想不住在沈宅，各种不便，他早让杜听涛在帝都购买了一处小宅院，借口宅院离国子监太远，上学不方便，他给几位叔伯婶娘送过礼后便辞行。 他买的宅院虽小，但胜在清静幽雅，离国子监又近，杜听涛雇佣了一对老夫妻看管打理，沈默到来，可直接入住。 沈默喜欢享受，除了住的，就是吃了，放好行李后，他便带萧红羽出门逛街购物，主要是买食材，其次才是游览一下帝都的风光。 大街人行李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摆卖的货物琳琅满目，彰显帝都的繁华热闹，让萧红羽这个老江湖都看花了眼。 沈默先去药材铺购买配料，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去菜市场购买青菜和肉肉，打算回家后自己动手，美美的享受后，然后沐浴休息。 他知道帝都水深，所以尽量低调，不过有些事情是注定了躲不过。 在进菜市场的时候，迎面走来二十几人，前面六七个是油头粉面，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后面都是清一色黑色家丁装的家丁。 这六七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极嚣张跋扈，并肩行走，硬是把整条街道给封堵住了。 行人慌不迭的避让，沈默也拉着萧红羽退到一旁，敢在帝都城里走螃蟹步的，都是不好惹的主，前任在襄州城里走的也是这么拉风招恨的步伐。 不过两旁街道都挤满了躲避的百姓，实在没法再挤进去，加之那几个纨绔公子哥走得极快，最左边的一个撞到了萧红羽。 “哎哟……” 萧红羽被重重撞到，发出一声惊呼，手中拎的大包小包掉了一地。 以她的身手，本可轻易躲闪，但惊慌的百姓把街边都挤满了，根本避无可避，好在她下盘极稳，身体只是晃了一晃。 “哎呀，这声音好销魂。” 那个撞了萧红羽的纨绔公子哥早被酒色掏虚了身体，自个连退五六步，被跟在后边的家丁及时伸手扶住才没摔倒。 他面色骤变，本想发飚，但听了萧红羽的惊呼声，竟秒变一副狼迷迷的表情。 我去，这家伙是个声音控，这下麻烦了。 沈默暗叫不好，萧红羽天生媚骨，勾人魂魄，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特别是办事的时候，很能激起男人的斗志，他是深有体会的。 萧红羽的易容相当高明，看上去就象一个姿色平庸的普通女人，一般情况下，那些见多了美人的纨绔公子哥根本就没兴趣，奈何这厮是个重口味的声音控。 “小娘子，你把哥哥我撞疼了，你说怎么办？”那纨绔公子哥狼迷迷的盯着萧红羽猛看。 另外几个纨绔则摇头苦笑，如果不是知道这哥们有这种另类嗜好，还以为这厮是发了情的公狗，逮着女人就想上呢。 “明明是你撞人家的好不好。” 萧红羽记着沈默的叮嘱，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争辩，顺手把想站出来的沈默按住人群里，保护沈默的人身安全是她的责任与义务。 “那好，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撞谁。” 纨绔公子哥一脸的邪笑，手中折扇对着挤在街边的百姓指指点点。 “你们可曾看到本郎君撞到这位小娘子了？” 挤在街边的百姓都面现恐慌表情，一些人下意识的摇头，全都慌不迭的低头，眼前这几位可是帝都出了名的恶少，没人敢招惹。 沈默看在眼里，只能无奈苦笑，前任调戏良家小娘子的时候也曾玩过这招，现在算不算是报应？ “我们都看到了，是小娘子撞了伍三郎君。”十几个家丁齐声怪叫起来，声音整齐宏响，仿佛经过训练一般。 “小娘子，你到了？这么多人为本郎君作证呢。”武三郎君得意洋洋说道。 “我……” 萧红羽傻眼了，她行走江湖多年，希奇古怪的事见过不少，但象这种大庭广众之下颠倒黑白的套路还是第一次碰到。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四周的百姓摄于这几个纨绔公子哥银威，不敢站出来作证，让她心里满是难受的哀伤感，这世道怎么啦？ 要换是以往，她早拔剑把这几个可恶的纨绔全干掉，但现在只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和杀机，她清楚后果严重，会牵连到沈默，给沈家带来灾难。 沈默他清楚接下来的套路，这时候是必须出头了，他低调是不想惹烦，但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而且还是欺负他的女人，还忍个球。 “武显龙哥哥，人家错了。” “哈……呃……” 几个纨绔公子哥和十几个家丁轰然大笑，但才笑了一半，喉咙好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笑声嘎然而止，一个个脸上尽是古怪表情。 这套路，咋这么熟悉？ 第84章 我请客你出钱 “哪个混蛋拿老子开涮？有种的滚出来，本郎君保证不打死你。” 笑得最开心的当数武三郎君，这妞长得虽然丑了点，但声音就是好听，糯糯的，嗲嗲的，挠得他心里痒痒的，全身的骨头都快酥化了。 嗯，长得丑不要紧，大不了用丝巾遮面，还是可以将就滴，反正他喜欢的只是声音。 呃，不对啊，这套路熟悉也就罢了，对方咋知道他的名字？ 武显龙反应过来，发现萧红羽并没有说话，出声的另有其人，不禁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咒骂拿他开涮的可恶之人。 砰—— “哎哟……” 冷不防从人群里飞出一个桃果，正正砸在武显龙脸上，痛得他捂脸惨嚎。 另外几个纨绔和十几个家丁都傻眼了，什么人这么牛笔，敢打武三？ “武老三，你敢欺负我沈六哥哥，揍死你，揍死你。”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人群里冲出，抡起手中的折扇，照着武显龙就是噼噼啪啪的一通乱抽，边抽还边骂。 几个反应快的家丁刚撸袖准备冲出去，又有几个威猛彪悍的男人从人群里冲出，虎视耽耽的盯着几个纨绔。 想出手的几个家丁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慌不迭的往同伴身后缩，眼前这位主，比他们的郎君还要狠十倍百倍，谁招惹谁死。 反应过来的几个纨绔公子哥看清施暴者的面容，吓得面无人色，一声未吭，嗖的钻进人群里逃之夭夭，很不地道的抛下了武三这个铁哥们独自受苦。 刚想出面的沈默忍不住笑了，那位帮他抱打不平的大侠客可是老相识了，当今天家最宠爱的女儿，在帝都有诸如母大虫等赫赫威名的安乐公主魏栖凤，来得可真巧呐。 他还看到随后挤出人群的几个壮汉当中有认识的，其中一人是杜六，这厮正对着他挤眉弄眼呢。 眼前突反转的一幕让四周的百姓都看傻了眼，但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没人拍手叫好，全都低头匆匆离去，这帮纨绔经常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看热闹也可能遭殃，还是躲得远远的以保安全。 “卫兄弟，好了好了。” 沈默出来当和事佬，拦着安乐公主揍人，一把折扇是打不死武显龙的，但把人家揍惨了，面子不好过，姓武的不敢怨恨安乐公主，肯定会把这笔帐记得他头上。 帝都的水本来就很深，他已经得罪了太子，本就压力山大，再得罪其他的勋贵世族门阀，生意很不划算。 “沈默哥哥，你来帝都了怎么不找人家？” 安乐公主放开了武显龙，高高兴兴的拉着沈默的手直摇晃，撒娇的味道很明显。 可能是一时间高兴过头，忘了自己一身男装，扮的是风流倜傥的卫小郎君，不知情的看到一个大男人如此嗲声嗲气的对另一个男人撒娇，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我这不是刚到嘛，正打算过去找你……”沈默微笑道，右手背到身后，对着武显龙打了个赶紧跑路的手势。 武显龙初时被一通暴揍，气得火冒三丈，待看清楚是一身男人装扮的安乐公主，马上没了脾气，抱头蹲地，乖乖的让安乐公主狂揍，心里满是委屈与不解。 这好端端的，安乐殿下干嘛揍他？ 等看到安乐公主对沈默说话的语气态度，那开心得不得了的表情神态，他总算明白自己为啥挨揍了，敢情是招惹了安乐殿下的朋友。 这小子什么来头？ 武显龙被揍懵了头，没注意安乐公主对沈默的称呼，心里满是委屈郁闷，早知道今天这么倒霉，就不该出门，这下又被当成笑话了。 他虽然懵笔，但看到沈默对他打出的手势，马上明白，心里对沈默的怨恨顿消，甚至还有一分感激，站起身就想开溜。 “武三你站住。”安乐公主眼尖，看到武显龙想开溜，立马厉喝。 “魏小郎君有何吩咐？”武显龙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敢动，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 他还算灵醒，知道安乐公主的脾气和喜好，她穿男装出来逛街的时候，谁叫她公主谁倒霉，他那些哥们就有人犯过这个禁，被整得痛不欲生，他可是牢牢的记在心里。 “过来，给你介绍我兄弟。” 安乐公主笑咪咪的招手，她这会表现得很淑女，不对，是君子，跟之前暴揍武显龙的母暴龙形象完全是巨大的反差，让人一时间难以适应。 沈默清楚她的性格喜好，倒没感觉怎样，这才是印象中的安乐公主嘛。 武显龙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走到沈默身后侧，时刻做好撒腿跑路的准备。 “武三，这位是襄州沈氏六郎君沈默，发明硬体书的沈大家，沈兄，他是常安修侯武仲武老侯爷的孙子武显龙，家中排行老三。”安乐公主大大咧咧的给两人分别介绍。 “沈默见过武三哥。”沈默客客气气的抱拳揖礼，给足了武显龙面子。 “哎呀，你就是沈默沈大家？如雷贯耳啊，幸会幸会。”武显龙抱拳还礼，脸尽是吃惊的表情。 放眼整个苍龙大陆，风头最盛的当数眼前这位年纪比他还要小一二岁的哥们了，硬体书神马的，他这种纨绔根本不感兴趣，但架不住爷爷叔伯、老爹等众多长辈天天唠叨，时时刻刻拿沈默来当教育他的榜样，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 这会冷静下来，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真要闹大了，他的麻烦可大了，他老爹不揍死他，爷爷也会揍死他，看来这还得感谢安乐公主这一通暴揍呐。 “武三，意不意外？”安乐公主笑咪咪的盯着他问道。 武显龙下意识的点头，心里涌起一丝不安的感觉，安乐殿下该不会又想出什么妖蛾子来？ “惊不惊喜？”安乐公主仍是笑咪咪的问道。 武显龙有点跟不上思路，只能拼命的点头。 “沈大家初来帝都，我们是不是该尽地主之谊，给他接风洗尘？”安乐公主笑嘻嘻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武显龙这会的大脑有点迟钝，跟不上安乐公主的节奏，仍是下意识的点头，心里的不安感觉也越发强烈。 “那好，逍遥楼，本郎君请客，替沈兄接风洗尘，武三你掏钱。” “啊……” 第85章 帝都夜市 “啊……” 武显龙好象被人一般，发出一声痛苦万分的惨嚎，一副欲哭无泪的伤心表情。 逍遥楼是帝都装修最豪华，最有名气，消费也最高的大酒楼，一个人进去，最低的消费也要十两银子，象安乐公主这种级别，不花费个几百上千两都对不起她的身份。 别看武家是勋贵世家，但论财势，根本没法和傅颜王沈等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相比较，武显龙每个月的例钱也就十五两银子而已，象他这种吃喝玩乐的纨绔，能存得了那才叫怪事。 他现在兜里只有二十两银子，那还是他昨晚求老妈求了大半夜才好不容易讨到的零花钱，就这点钱哪敢上逍遥楼消费，可安乐公主的话又不敢不听。 “沈兄……救命……”武显龙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小小声声，可怜兮兮的对沈默拱手求救。 沈兄弟，这一次只有你能救我了，千万别撒手不管啊，你的大恩大德，我武显龙都记着，以后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拜托了。 沈默一看武显龙那副想死的可怜兮兮表情就知道他没钱，这种窘死人的境况，前任经历可多了，别看那些纨绔公子哥衣着光鲜，在外头有多嚣张跋扈，但大多都是穷光蛋。 “逍遥楼的大厨有我做的好吃吗？”沈默笑咪咪的看着安乐公主问道。 “哎呀，我忘了沈兄厨艺天下第一，那去你家。”安乐公主一拍额头，她还真忘了这一茬，想到沈默的厨艺，忍不住直咽口水。 在沧县的好那几天里一直享受沈默亲手做的美味佳肴，回宫之后，再吃宫中大厨做的食物，真的是没多少胃口，一直后悔当初没偷学几手。 “武三哥，一起，走走。”沈默热情的拉住武显龙，如此向武家示好的机会，他岂会错过。 武显龙这会是浑身不自在，想跑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就这么被安乐公主和沈默拉了壮丁，他带出门的两个家丁都成了拎包的小跟班。 沈默俨然成了帝都二代目们的带头大哥，身边有安乐公主和武显龙陪同，身后杜六等一群凤谍密卫护卫，在菜市场转悠了一圈，购买了大量的肉食青菜等食物，然后回家准备丰盛的晚餐。 “对了，卫兄，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菜市场？” 沈默在厨房里忙碌，安乐公主在一旁观摩学习，他现在完全冷静下来了，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是巧合。 “听说你要来帝都了，我就让人在城门口守着，让人在沈家大门蹲着，嘿嘿。”安乐公主挠头，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好兄弟。” 沈默哈哈一笑，双臂一张，一把抱住安乐公主，说是抱，其实他双手油腻，哪敢真的抱抱，只是用手臂挟了一下，用下巴在她脑袋上摩了几下便放开了她。 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笔。 安乐公主被他的突然亲热举动给吓了一大跳，俏面腾的飞红起来，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幸好沈默很快放开了她，一时间让她芳心一片紧张迷乱。 “我……出去一下……” 安乐公主慌不迭的跑出厨房，差点和刚走进来的杜六撞了个满怀，幸好杜六反应快，及时拧腰退后。 安乐殿下怎么啦？ 杜六一脸的郁闷表情，但更多的是好奇。 他也是个吃货，象安乐公主一样，在沧县吃过沈默亲手所做的美味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回帝都后，吃啥都感觉没沈默做的好吃，胃口不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现在好了，总算把沈默给盼来了，这下又有口福了，不过他心里也很纠缠痛苦，总不能天天跑来人家家里蹭饭？以后该怎么办？ 他不是不想偷师几招，但千百年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让他一个大男人下厨，实在是没面子，也没这个兴趣，这下可要命了。 这一顿丰盛的晚餐，沈默做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天气渐热的原因，他没有搞简单快捷的火锅，而是弄了南方的家常菜式，猪肝炒大肠、红炒酸焖猪耳朵、煎叉烧、油爆七寸等，做工有点繁锁，花费的时间自然也长了。 安乐公主、杜六和几个去过沧县的凤谍密卫都偿过沈默的厨艺，吃得爽歪歪，初次品偿的大饱口福。 武显龙更是吃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他没想到平时这些富人家不吃，穷人才吃的东东竟然如此美味，逍遥楼的名牌大厨也不过如此，不对，厨艺未必比得上沈默。 这会，他看沈默的眼神已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甚至有点小崇拜，突然又回想到之前爷爷和老爹一再提醒的话，他的心思慢慢泛活开来，沈六郎君好象真的值得深交嘛。 天色渐晚，武显龙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打着饱嗝告辞，他得回去报告请示，顺便忽悠老爹弄点零花钱，借口冠冕堂皇，礼尚往来嘛，你得回请人家是不？没钱咋请嘛？ 沈默本想去拜访老师郑开复，但有一个安乐公主粘着，诸多不便，只好由她当向导，逛一逛帝都的夜市。 没电没冰啤没冰淇淋的古代夜市有啥好玩的？也就风味小吃还行，沈默的兴趣不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撑，谁让安乐公主兴趣很高。 萧红羽的兴趣倒是很高，更多的是好奇，她可是第一次来大魏最繁华最热闹的帝都呐。 安乐公主买了一大堆零食，都是本地较有名的风味小吃，她是给沈默买的，非得让他品偿，于是连带萧红羽在内，三人各拿一包零食边吃边逛街。 杜六等人默默的跟随在后边护卫，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堂堂的凤谍密卫都成了拎包的小跟班。 “那边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热闹？” 转过某处街角，沈默见前方灯火通明，欢声笑语，颇为热闹，不免有点好奇。 “那边是……反正挺热闹的，走，我们过去看看。”安乐公主先是一怔，继而眼睛一亮，不由分说，拉着沈默的手就朝走去。 跟在后边的杜六眼角直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嘴巴闭上，对跟在身边的一名手下低声吩咐几句。 那凤谍密卫转身往回跑，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86章 留仙阁 卟—— 元德皇帝刚入口的茶水全喷了出来，咳得面红脖粗，脸上表情显得极夸张。 “你再说一遍……” “是，皇上。” 富大海小心翼翼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刚接到凤谍密卫的急报，沈默和安乐公主进了花街，把他吓个半死。 花街，又名风月街，帝都最有名气的青楼都集中在那里，男人寻花问柳的好去处，也是有名的销金窟，公主殿下和沈默竟然跑进去玩耍，那可要命了。 “这个疯丫头真是胡闹。” 元德皇帝气得拍案而起，把侍立角落的几个小宫女吓得俏面苍白无血。 富大海反倒悄悄的松了一大口气，服侍元德皇帝多年，他最清楚元德皇帝的心性，他越是生气就越没事，越是平静越要命。 不过安乐殿下这一次也太胡闹了，一个女孩子家家，怎能去那种地方，万一毁了清誉，以后怎么嫁人？ “他们若进北坊，就让杜六他们把人绑回来。”元德皇帝沉思了好一阵才说道。 “是，皇上。”富大海苦笑，皇上这是要把安乐殿下给宠坏了，他应喏一声，躬身退下。 元德皇帝确实很宠溺安乐公主，这要换成是别的王子或公主这般胡闹，早被打板子禁足了。 其实，也不是他这么惯着安乐胡闹，而是心里有别的想法，算是对沈默的一次考验。 凤谍密卫既是他的侍卫，也是他的耳目鹰犬，遍布帝都任何角落，城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沈默进城的时候，他已第一时间知道。 安乐公主派人在城门守着，在沈宅附近蹲点，他都知道，甚至某些人的安排的小动作，他都知道，之所以才放任安乐如此胡闹，他坐看一场好戏就行，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呢。 其实，在天色渐晚，宫门即将关闭之前，安乐也派人回来送信，告诉他要给沈默这个铁哥们接风洗尘，不是有意触犯宫规，至于带沈默去那种地方，主要是考验一下他的品行，万望父皇谅解等。 “铁哥们……” 元德皇帝听凤谍密卫的禀报时，差点被茶水呛到，这疯丫头一点都没把自个当女人呐，也罢，先让小俩口多多培养一点感情也好。 他欣慰的是宝贝女儿虽然顽皮胡闹，但还算知道轻重，加之有杜六等凤谍密卫护卫在身边，倒也不怎么担心。 考验沈默的品行，确实是安乐公主心血来潮的想法，但确切的说，是她乘机逛青楼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正处青春叛逆期的她对啥都好奇，都想看个究竟，跑去青楼看一下也是她心里头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之一。 她虽顽皮任性胡闹，但不代表她无脑，象逛青楼这种事就属禁忌，即便得父皇宠溺也不敢轻易触碰，沈默的到来刚好给了她机会和理由。 她原本也没想到这事，只是见沈默逛街和对她所说的那些名胜古迹好象兴趣不怎么高，急得她抓耳挠腮，想着如何哄沈默开心，去青楼玩耍算是灵机一动。 很多官员土壕富商，特别是那些文人骚客都喜欢去这种地方玩，那肯定很好玩，加之已是夜晚，也只有风月区最为热闹，想来沈默也应该喜欢这种地方。 沈默哪知道安乐公主竟胆大胡闹到带他来逛青楼，大门外没有打扮妖艳的姑娘挥舞手帕揽客，只有几个彪形大汉把守，牌匾上雕刻的留仙阁三个漆金大字也让他误以为是酒楼茶馆之类的。 “沈兄别发呆了，走啦走啦。” 在沈默还在好奇，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安乐公主已拖着他往里走，萧红羽跟随在后边。 杜六的嘴角抽了一抽，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他想阻拦又不敢，他清楚安乐公主的习性，这时候搅了她的玩兴，后果很严重，庆幸的是安乐公主进的是南坊。 南坊卖笑，北坊卖肉，进北坊的叫嫖，进南坊的叫风流，才子佳人，吟诗对赋，对酒当歌，即所谓的仕子风流，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沈默跟随安乐公主走进留仙阁，里边的大厅和楼上的走廊已坐满了形形色色的男人，有穿着丝绸，满身福态的富商土壕，穿着青衫蓝衫，温文尔雅的文士，穿白衫，手持折扇的学子占了绝大半。 咦，这场景，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沈默挠头，前任留下的记忆让他瞬间明白了留仙阁是什么地方，一时无语，不过见安乐公主满脸开心兴趣好奇的神态，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了。 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想看看古代的青楼到底啥样，都说穿清不反清，菊花毒龙钻，不逛一回青楼，白瞎穿越。 呃，怎么回事？ 看到厅内所有人饱含异样的目光都望过来，沈默懵笔了，哥已经尽可能的低调了啊，还这么出彩？ 他还没有自恋到自己是天下第一帅的地步，在场的就有十几个大帅哥，其中有几个甚至可能比他还要更帅一些。 沈默怀着一肚子的纳闷，跟着安乐公主坐在最角落的最后两个空椅，萧红羽和杜六等人只能贴墙站着，再慢一步的话，连站的地方都没位置，陆陆续续进来的人把站住都挤满了。 沈默这一排的长案坐着十几个人，大半是穿着白衫的读书人，他们正旁若无人的讨论某某歌舞好，某某琴技高超神马的，总之争论的话题全是青楼的行省。 “兄台。” 他身侧坐着一个估模十六七岁的小胖子，衣着不算华丽，但也看得出家世不俗，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友善笑容，他竖着大拇指对沈默比了一比，哥们，牛笔。 “兄台何意？”沈默一脸的懵笔，小胖子什么意思？ 小胖子一拍额头，敢情这哥们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怪会带侍婢进来，害得他还崇拜了好一会呐。 “襄州沈默。” 沈默苦笑，他只是一时忘了这些细节而已，前任可是逛青楼的老手，他见小胖子有点意思，生出了结交之心。 “你……你是……” 小胖子愣了好一会，肉嘟嘟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很显然，他就算不是狂热的默粉，也必定听说过沈默的名头。 “嘘。”沈默连忙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没想到自己在帝都的名头这么大，随便一个人都知道，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嘚瑟。 “狄道……小凤，家里排行第六。” 小胖子眨了眨眼，表示明白，然后小小声声，忸忸怩怩的报出自己的名号，肉嘟嘟的脸上一片通红。 狄道是复姓（胡掐的姓氏，见谅），小凤是他的名字，妥妥的娘们名字，没少被哥们笑话，但没办法，这名字是爷爷亲自给他起的，想改都改不了。 一位游方异人给他算过卦，说他命里缺什么什么的，得起一个女人的名字方能保命，这是他名字的由来。 沈默眼睛一亮。 第87章 胖纸是潜力股 狄道是胡姓，在胡人部族中算得上是大姓，但在大魏的帝都仅有一家，那就是跟着先帝打下大魏江山，荣立显赫战功，受封武功侯的狄道氏。 狄道氏是将门世家，族中子弟能征善战，皆在军中任职，为大魏立下诸多汗马功劳，这一代的武功侯，威远大将军狄道青精通兵法，未偿败绩，战功显赫，在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狄道氏到了狄道青这一代，家族的发展算是达到了巅峰，在勋贵中隐有第一家之势，又得天家宠信，可谓是风光无限。 狄道小凤是武功侯狄道青的第六个孙子，天生体弱多病，是狄道氏唯一一个弃武从文的子弟，十四岁考取秀才的功名，目前在国子监就学，算是沈默的学长。 沈默知道帝都水深，加之得罪了太子，所以在来帝都的路上临时恶补了一些有关朝堂、勋贵世族门阀的相关资料，因狄道这个姓氏极少见，故对狄道氏的了解和记忆更深一些。 狄道氏很牛笔，是沈默需要交好的重要目标之一，怎么交好，他也没想到好的办法，只能见机行事，没想到在留仙阁里无意碰到狄道小凤学长，这算不算运气暴棚？ “原来是狄道六郎君，失敬失敬。”沈默拱手，满脸真诚友善笑容。 狄道小凤抱拳回礼，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名字是他的逆鳞，不管是谁，只要碰触必翻脸。 两人客套一番，然后象相交多年的铁哥们一般轻声聊了起来，经狄道小凤讲解，沈默才知留仙阁为何这么热闹的原因。 明年的十月份就是两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各楼院的行首都为此精心准备，挑选好的诗词编曲演练什么的，象留仙阁行首苏妙裳、醉月楼的行首席青衣等都极可能夺魁。 沈默这下明白了，难怪那些才子喜欢往这种地方钻，写出一首好诗词，不仅扬名立万，还有可能俘获美人芳心，成为入幕之宾，可谓是名利双收。 想想好象也有点道理，这还真是一条成名的捷径。 安乐公主虽然瞪着灵动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一脸好奇表情，但却一反常态，没有吱声，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周围各种热闹的议论声。 沈默担心她在这种地方发飚惹事，一直暗中留意，见她象个听话的乖宝宝的一般，这才松了一口气。 倏听铮的一声琴响，原本嘈杂热闹的声音瞬间消失，厅内除了急促的喘息声外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涌现出迫不急待的狂热表情。 与众人的表情反应不同，沈默显得相当淡定自然，眼神里只是略带几分好奇，苏妙裳能成为留仙阁的行首，且是夺魁的热门人物之一，除了技艺高明之外，想必长得天姿国色，祸国殃民？ 前方侧门的门帘掀开，两个年青俏丽的婢女鱼贯走出，分立两旁，伸手扶帘，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年青女子袅袅娜娜的自门里缓缓行出。 她五官精致绝美，肌肤晶莹如玉，身姿婀娜，气质超尘脱俗，让人为之倾倒，特别是那双晶亮的凤眸，盼顾生妍，宛若一泓带有神奇魔力的深潭，让人情难自禁坠入其中，纵是淹死也心甘情愿。 沈默呼吸一滞，他确实被苏妙裳的绝美姿容气质给惊艳到了。 这是一个天生的祸水啊。 萧红羽姿容绝美，天生媚骨，已经够勾人魂魄的了，但这个苏妙裳竟不输一分半毫，甚至更容易让男人生出想要征服的冲动。 “沈兄觉得怎样？”狄道小凤眉飞色舞问道。 “祸国殃民啊。”沈默下意识答道。 “嗯？沈兄妙人也。”狄道小凤先是一怔，继而竖起大拇指，如此夸赞美人，还真是千古头一个，沈大家不愧是沈大家。 沈默洒然一笑，看着苏妙裳提裙落座，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异样神色。 他好象感觉苏妙音在提裙落座的一瞬间，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定格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让他陡然间生出一种如芒刺背的不舒服感觉。 也许，是错觉？ 他想想也觉得不可能，他和安乐公主可是坐在最后面最不显眼的角落里，前面有这么多人挡着，这根本不可能。 似乎在同一时间，一直和杜六等人站在墙角边闭目养神的萧红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的张开眼睛，扭头四处张望，充满警惕的目光数次在苏妙裳身上扫过。 杜六正和一名手下低声说话，似乎在吩咐什么，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苏妙裳落座后，一声未吭，如葱十指抚琴，轻挑慢勾，铮铮响起，抑扬顿作的琴声宛若天籁仙音，瞬时充滞整个大厅，直透人的心肺灵魂。 所有人屏息静气，侧耳倾听，有的则闭目晃头，沉浸在悠美的曲乐声中。 沈默对古代的音律一无所知，但也曾听碧玉绿柳弹过琴，吹过笛箫，感觉两女琴技箫高超，奏出的古曲挺好听的，但一听苏妙裳弹奏的曲乐声，不禁感叹她的琴技超高。 听着这天簌之音，确实是莫大的享受。 坐在身旁的狄道小凤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一副很陶醉很享受的神态，在一阵急促的铮铮琴声中，他突然睁开眼睛，眉头轻皱。 沈默正好看过来，见状投以询问的眼神。 “妙裳今日心情烦燥，失了水准。”狄道小凤压低声音说道。 沈默瞪大眼睛，这都能听出来？小胖哥该不会是乐坛高手？ 狄道小凤咧嘴一笑。 沈默看懂了，竖起大拇指对了比了比，哥们牛笔。 坐在前面的一个书生扭头瞪了两人一眼，脸上满是不满与警告表情。 狄道小凤连忙拱手道歉，脸上满是尴尬笑容。 沈默看在眼里，在心里默默的给他点了一个满赞，这要换是别的勋贵世家子，别说赔礼道歉了，狠狠回瞪一眼算是客气反应，脾气不好的直接一耳光抽过去。 这小胖子，有点意思嘛。 他突然记起网络的某个段子，千万不要小看胖纸，也许每个胖纸都是潜力股。 在沈默眼中，狄道小胖子就是一支让他期待的潜力股。 第88章 遇刺 天籁般的琴声已消，但厅内仍是一片寂静，大多人仍沉浸意境之中，脸上尽是陶醉神态。 “妙裳小娘子当得上当代大家也。”狄道小凤轻声说道。 沈默点头，连他这个不通古音律之人都被琴声所吸引，一度沉浸在意境中，这琴技的确牛笔。 嗯，小胖子暗恋苏妙裳？ “妙裳小娘子一定有很多仰慕者。”沈默笑眯眯的看着狄道小凤，他突然生出八卦之心，想套出小胖子是否真的暗恋人家妹子。 “是，很多，本郎君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也仅仅只是仰慕，本郎君天生风流，就是喜欢美人，呵呵。” 狄道小凤很坦然的承认自己仰慕苏妙裳，甚至坦诚自己天生风流，喜欢美女，神色淡然中带有几分自嘲。 “风流却不下流，此，真性情也，狄道兄弟真君子。”沈默笑呵呵的伸出右手，对着狄道小凤挤眉弄眼，咱哥俩是同道中人呐。 “哈，总算遇到知音了。”狄道小凤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伸手，知音难觅，今天总算遇到一个，这就是缘份呐。 两人握手，脸上俱都露出只有彼此才懂的开心笑容。 “我去，老弟，你手劲咋这么大？”沈默甩着手，眦牙咧嘴的一脸怪相，尼玛这小胖子的手劲好大，不是说他弃武从文的么？ “默兄勿怪，弟一时激动，呵呵。”狄道小凤连忙赔罪，他确是一时激动，不小心使了点劲，沈默不是习武之人，自然吃不消了。 他小时因体弱多病，爷爷不让他习武，十岁那年得异人传授一门暗劲功法，他修炼至今，没人知道他修习武功，也从没打过架，不知道自己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他自称弟，自是把沈默当成了推心置腹的铁哥们，朋友不必多，一个知音足矣。 沈默的脑子里闪过“卧糟”两个字，这家伙的运气好象比他还牛笔呐。 确认过眼神之后，小哥俩完全放开了，加上两人都健谈风趣，聊得挺投机的，至于苏妙裳在上边说什么，丫根就没注意，沈默只是分神注意安乐公主，防止她惹事而已。 哥俩正聊天热呼，厅内忽然响起嘈杂声，哥俩抬头一看，发现那些学子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一个个神情激动的议论着什么，场面杂乱热闹。 “作诗呗。”狄道小凤懒洋洋说道，他是青楼常客，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咋回事。 沈默一听作诗，顿时没了兴趣，瞄了安乐公主一眼，见她连打哈欠，顿生离去的念头。 “天色不早了，要不，咱回去。” “嗯，没意思。”安乐公主回答，她以为青楼很好玩，结果大失所望，这会感觉困得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 杜六等人悄悄松了一大口气，这位小祖宗总算肯离开了。 几人起身离去，在走出大厅之际，沈默突然间又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的扭头回望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捕捉到。 萧红羽也有类似的感觉，她也扭头回望，目光在厅内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苏妙裳身上，柳眉轻皱。 出了留仙阁，安乐公主心里纵是不舍也只能在杜六等人的簇拥下无奈离去，带沈默逛青楼已是胆大包天了，若再留宿，父皇真会发飚，后果很严重。 狄道小凤的马车停在附近，他本想先送沈默回去，但沈默觉得不顺路，宛拒了他的好意，和萧红羽步行回家。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人们早已进入梦乡，除了风月街区外，全城一片漆黑，路上除了打更的更夫和巡逻的卫队外，极少有行人。 沈默和萧红羽手中各提一盏风灯照明，留仙阁的服务很周到，为所有客人都准备风灯，也很会赚钱，一盏成本百来文铜钱的风灯卖二两银子，不服都不行。 “相公，苏妙裳似乎很不简单。”萧红羽低声说道。 “嗯？”沈默皱眉，见她表情严肃认真，当即点了点头。 他相信萧红羽的怀疑，萧红羽身为杀手，第六感异于常人，甚至比一般的习武之人要敏锐得多，否则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反正咱与她没有什么交集，不招惹她就是了。”沈默说道。 “嗯。”萧红羽轻声应道，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担心沈默被苏妙裳的美色所迷，招惹上大麻烦。 若是以前，按她的性格，一定会探一探苏妙裳的底子，但现在心有太多牵挂，她宁愿躲得远远的。 蹄踏蹄踏的马蹄声自身后响起，两人本能的扭头回望了一下，不远处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高挂车厢前顶的两盏风灯随着马车的行驶摇晃，忽明忽暗。 马车距离虽远，但两人还是靠着路边行走，给马车让道。 蹄声隆隆，马车由远而近。 “天这么黑，马车还开得这么快？”沈默随口说道，听那隆隆的急促蹄声，掌鞭车夫显然是加快了车速。 “相公小心。” 萧红羽俏面骤变，伸手把沈默推按到路边的一家铺子下面，左手疾扬，两道寒芒电射飞出。 马车隆隆冲来，速度极快，在快要与沈默、萧红羽错身的刹那间，坐在车辕上的车夫突然站起，左手抓着缰绳，高高举起的右手紧握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照着沈默凶狠的劈下。 “啊……” 车夫没想到萧红羽反应如此神速，更没想她是个武功高手，在闪躲的同时还能出手反击，甩射出两枚飞镖。 大意、天黑，加上距离太近，车夫即便看到电射而至的飞镖也无法闪避，仅来得及发出凄厉的惨呼声，庞大的身躯摔下车辕，手中那柄寒光四射的长剑也不知飞到哪去，发出当啷的坠地声。 马匹受惊，发出一声嘶鸣，隆隆向前狂奔，车厢布帘倏掀，一根软鞭飞出，如毒蛇般袭卷向萧红羽的咽喉要害，整个过程仅是十数秒的时间。 萧红羽甩射出飞镖后就迅速下蹲，正好避过突袭而来软鞭，她从铺子一侧窜出，扬手又射出两枚飞镖，又迅速缩回身子。 一击落空的软鞭仿佛有生命一般，卷住车夫的尸体，嗖的拉扯进车厢里，马车呼啸而过，隆隆向前奔驰，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89章 又见忽悠 沈默跟着萧红羽摸黑在胡同小巷里一脚高，一脚低的穿行，萧红羽身上是带有火折子，但不敢点亮照明，担心引来刺客的追杀。 凶手是谁？为何要杀他？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先脱险再说。 沈默和萧红羽在胡同小巷里摸黑穿行，刺客没有再出现，但帝都太大，他们又是第一次来，走着走着发觉迷路了，幸好碰到打更的更夫，天空快要放亮的时候才回到家。 萧红羽还好点，沈默是累得气喘吁吁，手脚发软，顾不得洗澡，倒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帝都某户大宅，厢房。 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男子坐在灯下，举着一枚还沾有血迹的飞镖把玩，眼睛里尽是摄人的森冷杀机。 “江湖中玩暗器的高手是不少，但女人曲指可数，玉罗刹宋小菲死于刺杀，千手观音唐倩倩远在川中，别国那几个就不说了。” 旁边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文士摇头晃脑说道。 “军师的意思是……” 面目阴沉的中年男子眼睛一亮，不愧是他倚重的军师，仅凭三言两语，飞镖主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 “除了那个艳名远播，克死三任老公的萧寡妇，还能有谁？不过有传闻，年底前，她死于同行之手。” 军师点头，但语气神态有点迟疑，萧寡妇被同行伏击重伤是真的，但到底死没死暂时没法确定。 “派人去探一下底不就清楚了。”中年男子阴声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只需要放出风声就行，嘿嘿。”军师嘿嘿笑道。 “高。” 中年男子点头赞道，萧寡妇的仇家可不少，想打她主意的人更多，消息一传出，天知道有多少高手刺客涌来帝都。 不过必须承认，萧寡妇真是天生尤物，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她疯狂，宁愿死在她的裙下也要一亲芳泽，如果能抓到的话，呵呵。 军师看在眼里，只能苦笑，老大就是这么好涩，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里。 沈宅。 沈默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如果不是萧红羽叫醒，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等他沐浴更衣，已近傍晚，匆匆吃了点东西填肚子，又写了一封书信给杜听涛，让他送一车硝石过来，然后乘车出门。 不知什么原因，安乐公主今天没来骚扰他，估计是昨夜之事被她老爹知道了，被禁足宫中，他乐得清静，正好去拜访老师。 郑开复现在是帝都大名人之一，他的住宅很容易打听，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 “学生拜见老师。”见到郑开复，沈默恭敬行礼。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师啊？昨夜去了哪里？为何不去国子监报到？” 郑开复阴沉着脸，象审讯犯人一般审视沈默。 今天早朝散朝的时候，也不知谁传出的消息，说沈默昨天傍晚已抵达帝都，还没安顿好就跑去留仙阁给行首苏妙裳捧场子，气得他差点当场吐血。 其实，去留仙阁这种南坊的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自己就跟老友去过不少回，也就喝喝酒，听听曲儿，调侃一下行首，诗兴大发的时候作一首赠与行首，说不定还能留传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不过，沈默的情况有点不同，他是来上学的，一到帝都，还没安顿好就急匆匆的跑去留仙阁给苏行首捧场，难免让人诟病，就算猴急也不能这么出格啊。 郑开复最关心的就是沈默的学业和品行，听闻此事，心里真是又气又急，回家后生闷气，恨不得找根棍子把沈默揍死，一见面自然是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通。 我去，昨晚的事是谁传出去的？ 沈默挠头，满脸尴尬表情，心里默画无数小圈圈，咒骂散布消息的混蛋。 安乐公主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狄道小凤就难说了，但他应该没有恶意，嗯，搞不好是幕后黑手搞的鬼，昨夜的遇刺，他是把帐算到了太子的头上。 “学生错了，请老师责罚，不过学生也是情非得已……” 沈默很老实的低头认罪，老师正在气头上，不认错是找揍，不管是对是错，先认了再说。 “嗬，你还有理了？老夫且听你解释，若说不过去，老夫揍死你，哼哼。” 郑开复气哼哼说道。 “老师息怒，且容学生禀明。”沈默低声下气的解释。 “学生是真没办法，主要是卫兄弟太热情了，硬要拉学生去那种地方，都是学生的错。” 他没有半点隐瞒，甚至连遇刺的事都说了，前者是为了解结，后者是提醒郑开复小心提防太子狗急跳墙阴玩招，得小心保护好自己。 “什么？”郑开复惊得从椅子上蹦起，老脸惨白无血，他惊的不是沈默遇刺，而是和安乐公主去留仙阁，这事，还真有点要命。 “你可知卫兄弟什么身份？” 郑开复气呼呼的喘了好一阵大气才出声，你丫的真是个愣头青，必须把安乐公主的身份给他讲明才行，不然哪天掉脑袋都不知道。 “学生不知。”沈默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给老师挖这个坑，目的就是通过老师的嘴来帮他解开这个结，嗯，算是善意的谎言。 “她是天家最宠的安乐公主殿下。”郑开复瞪着他，一字一吐道。 “什么？这……不可能……？”沈默一副被吓得手足无措的惊慌样，哥这演技，不知道能不能拿奥斯卡的小金人？ “现在知道怕了？哼。”郑开复气哼哼骂道，当初在沧县对公主殿下又搂又抱的，若让天家知道，你丫的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呐。 “都是学生的错，不过公主殿下好象……没有生气。”沈默耸肩摊手，一副无奈的表情。 郑开复狠瞪了他一眼，心中稍宽，他听得出沈默话中的深意，安乐公主真要生气的话，你丫早被她给揍死了，安乐公主回宫后没跟天家说，宁无忌也隐瞒不报，都瞒着天家。 这家伙忽悠人的本事不是一般的牛，连宁无忌这样的忠实鹰犬都被他忽悠住，想不佩服都不行。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郑开复狠狠的训斥了一通，警告他以后要和安乐公主保持距离，然后话锋一转，问到了遇刺一事。 “学生初来帝都，应该暂时没有别的敌人。” 沈默摊手苦笑，他虽和武显龙等纨绔小有交集，但武显龙等人都认识安乐公主，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来，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第90章 纨绔班 沈默当晚留在沈府吃饭，这一顿晚饭吃得那叫一个苦笔，郑开复的谆谆教诲从入席前说到散席，听得他耳朵都麻木了，就连师娘都觉过意不去，用眼神示意他多担待一点。 走出郑府时，沈默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摊上这样一个过于关心的老师，有时候真的挺痛苦的。 第二天一早，沈默在萧红羽的陪同下，乘坐马车，老老实实的去国子监报到。 国子监是苍龙大陆最高学府，同等后世的名牌大学，就读的学生头顶天子门生的耀眼光环，入仕的机率比一般的学霸要高一些，前提是学业有成。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国子监学生都是学霸，学渣也有不少，都是一些世族门阀勋贵的纨绔公子哥，他们都是来混日子的，这辈子是不可能完成学业，即拿到所谓的毕业证书。 当爹的清楚自己的儿子什么德性，之所以花银子走后门，把儿子送进国子监，要么是来镀金的，要么惹了事，躲进来避难的，原因五花八门。 国子监的教谕、监官面对沈默这个头顶当代书法大家这个耀眼光环，颇得天家宠信的新学生，他们的表情反应不一，有欣喜开心的，有板着脸的，有皮笑肉不笑，目光阴沉的。 沈默都一一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心里吃惊不小，看来还是有点低估了太子的实力。 作为刚入学的新生，沈默被分配在丁年级的丙班，报到完毕的马上去学堂，准备上课。 沈默才从正监官的办公室走出来，即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 外边挤满了穿着白色长衫的学生，白花花的一大片，足有上百人，大多学生脸上充满了惊喜激动神色，也有傲矫鄙视妒忌的。 这一刻，沈默感觉自己成了被游客围观的萌萌哒国宝大熊猫，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襄州沈默，给众位学长同学揖礼了。”他反应不算慢，抱拳行了一个四方揖。 “某某见过沈大家。” “某某见过沈同学。” “某某见过沈兄。” 一众学子纷纷客客气气的抱拳还礼，有激动得声音都发颤的默粉，有称兄道弟的，也有的只是平静还礼，亦有负手傲立，一脸傲骄自负，反应各异。 “哈，六弟，你总算肯来了。” “六哥，你来啦，哈。” 颜江、傅飞扬等一众失意盟的兄弟嗷嗷尖叫着从人群里冲出来，一下把沈默团团包围住，勾肩搭背搂胳膊啥的，全然不顾形象。 一众学子都看傻了眼，不少学子流露出失望表情，某些个傲矫的同学甚至发出不屑的冷哼声，更有甚者发出充满鄙夷声。 “一丘之貉。” 幸好声音低，颜江、傅飞扬等人光顾着乐呵，没有听到，必定当场开撕，以这帮纨绔的习性，弄出人命案都有可能。 “六弟，你在几班？” “丙班。” “耶！” “哈，六弟，咱都在丙班。” 众纨绔高兴得欢呼起来，大伙儿又能在一起吃喝玩乐了，可开心死了。 沈默苦笑，看来丙班就是一纨绔班，妥妥的学渣班呐。 把所有纨绔学渣集中到一个班，既不影响学霸的学习，又照顾到了那些世族门阀勋贵的面子，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正监官大人也是个人精呐。 哎哟，好象不对头，按常理，象他这样头顶书法大家光环的好学生，他应该分在学霸班才对，为啥会把他分在学渣班呢？ 沈默冷静下来后，稍一思索，马上嗅出了里边有浓浓的阴谋味道，报到的时候，校长大人，正监官李世文没在，出面的是副监官贺敬之，问题大大呐。 按沈默之前的想法与打算，分在哪个班都无谓，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拥有金手指开挂都不行，只能混日子，得剑走偏锋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但如果是针对他的阴谋，那情况肯定不一样了，换谁心里肯定不爽，不过帝都的水太深，在没有弄清楚有多深浅之前，他还是决定先老老实实的蜇伏，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在颜江、傅飞扬等众哥们的簇拥下，沈默来到教室，从颜江、傅飞扬的简述中，他已大致了解了本班的情况。 丙班有近三十个同学，虽然都是同一圈子的纨绔公子哥，但却泾渭分明，一方以颜江、傅飞扬为首，没有表明立场站队。 沈默一来，自然当之无愧的成为他们的带头大哥，他挺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跟着站队撑旗。 另一方以苏子瑜、鲁忠等为首，撑的是太子的旗号，苏家是帝都的世族门阀，鲁家是勋贵，世袭淮阴侯，鲁忠是家里唯一的嫡子，侯爷的爵位由他继承，这厮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侯爷。 双方的阵营里或多或少都有堂哥表弟族兄什么的，这也不难理解，这是世族门阀的生存法则，所有的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四处撒网，总有一会能收获。 钟响上课，让沈默有种重回学校读书上学的恍惚感。 一众纨绔懒懒散散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教谕进来的时候，一众纨绔没有起身，只是坐在座位上，懒洋洋或有气无力的称了一声先生好。 教谕只是挥了挥手，算是回礼，显然已经习惯或无视了众纨绔各种各样的坏习，直接捧书，摇头晃脑的吟念起来，至于学生在下边怎么胡闹折腾，他完全无视。 念完一遍后，教谕布置作业，就是把他刚才念的文章抄五遍，然后拍屁股走人。 “……”沈默只能感叹，老师来得匆匆，走得潇洒，不带走一点云彩。 教谕一走，颜江、傅飞扬等一众纨绔哄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商量在哪家酒楼定上一桌，为沈默接风洗尘。 兄弟们太热情，沈默只有却之不恭，不过，他清楚这帮纨绔的习性，花天酒地惯了，手里根本存不住钱，去高档酒楼肯定吃不消，他提议买点酒肉回家自个做，自在又舒心。 “丢人。” 充满嘲讽的声音突然传来，出声的是苏子瑜，脸上充满讥讽表情。 “是啊，连一桌酒席都请不起，丢死人了。”鲁忠摇头，脸上也满是嘲讽表情。 “就是，把我们世家的脸面都丢光了。”跟着他们厮混的十几个纨绔跟着起哄，各种冷嘲热讽。 第91章 天生的赌坛高手 “大哥，算了，被狗咬了，你总不能也回咬一口？”沈默拦住要发飚的颜江和傅飞扬，人家是成心挑衅，真要发飚就掉坑了。 “老六说得对，确实不能跟狗一般见识，嘿嘿。”傅飞扬怪笑着，拿眼斜视办子瑜、鲁忠等人，脸上满是嘲讽笑容。 众纨绔哄堂大笑，跟老六打嘴炮？找虐呐。 “姓沈的，你敢骂我是狗？” 鲁忠气得脸绿嘴歪，咬牙切齿的就想冲上去干架，别人怕他襄州沈家，他可不怕，再说了，太子殿下可是暗示过，把姓沈的往死整。 “我有说你鲁小侯爷是狗么？但如果你非要说自己是狗，那我也没办法，嘴长在你身上，我可管不了。”沈默笑眯眯的耸肩摊手，打嘴炮，谁不会？ “你……你……”鲁忠气得手指沈默，面色惨白无血，嘴唇哆嗦，要不是兄弟们死命拉着，他早冲上去和沈默单挑了。 “啥事这么热闹啊？”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发声之人，全都闭上了嘴巴。 出声之人是狄道小凤，他双手抱臂，懒洋洋的倚在门口，一副看热闹的神态。 二代圈中，狄道小凤绝对是一个另类的存在，性格古怪不合群，但他才华出众，是父辈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教育儿子的榜样。 狄道小凤平时低调得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但在一出场，却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甚至有点畏惧，至少苏子瑜、鲁忠、颜江、傅飞扬等纨绔都不敢招惹他。 狄道小凤是丙年级的学长，但学长的身份还不足以震摄这些走螃蟹步的纨绔，他们怕的是狄道小凤的拳头和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反正招惹过他的人一见到他，浑身的骨头都发疼。 二代圈中，因政见不同、或争风吃醋等原因起争执，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假借他人之手，不能动任何武器，不能伤残，小惩即可。 小打小闹，打输了是你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这些都在长辈们的默许范围之内，但谁要是坏了规矩，必被群殴，不能容于世。 别看狄道小凤长得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还有点小胖，但打架绝对是宗师级的水准，二代圈中，他个人的武力值或许不是最强的，但前三绝对有他的一席之地。 好运些纨绔只知吃喝玩乐，调戏良家，体质本来就不行，又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战斗力是战五渣中的战五渣，除非找虐，才会去招惹狄道小凤这种狠人。 “哥们有事？”沈默好奇问道，狄道小凤好端端的跑来这里，肯定是有事。 “入学第一天，我请你喝酒。”狄道小凤说道，完全无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必须的。”沈默笑道。 我叉，请客的人是我，你却这么理直气壮？ 狄道小凤笑了，这家伙说话有时候真能的人活活噎死，不过他已经适应了这调调，倒觉没什么不对，这才是真性情嘛。 苏子瑜、鲁忠等纨绔都张大了嘴巴，看两人的对话和表情，似乎象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这厮不是刚到帝都么，几时和胖小凤交上了朋友？ 颜江、傅飞扬等人也是同样的表情神态，怔了好半晌才竖起大拇指，老六你牛笔，胖小凤清高孤傲，你这么快就能把他忽悠住，不服不行呐。 “吃烧烤，你出钱买肉，我来做。”沈默提议道。 “随你。”狄道小凤学着沈默耸了耸肩，烧烤，什么东东？看默兄如此自信，想必肯定好吃，他心里生出几分期待。 苏子瑜、鲁忠见狄道小凤突然横插一杠，感觉玩不下去了，只好悻悻走人。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们是我拜把子的兄弟，正打算给我接风洗尘，正好一起，哥们没意见？” 沈默搂着狄道小凤的肩膀，征询他的意思，以他对胖小凤性格了解，可能更喜欢两人独处，不过这是个好机会，他想试试。 “你是客人，你说了算。”狄道小凤笑道，他确实不喜欢和颜江等纨绔呆一块，不过，看在沈默的面子上，他可以忍。 沈默松了一口气，捏了狄道小凤的肩膀一把，和他并肩走出教室。 狄道小凤咧嘴笑了笑，哥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颜江、傅飞扬等人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都有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但结局让人意外，老六的面子硬是要得。 一众纨绔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杀出国子监，把过往的学生教谕都看傻了眼，沈默这个新生刚进校就把清高孤傲的胖凤给勾搭上了？ 一群身着白衫的学子结伴逛大街逛青楼很正常，但如果逛菜市场买肉肉，就让人惊掉下巴了，不是说君子远离疱厨的么？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若是平时，颜江、傅飞扬等纨绔子肯定会走飞扬跋扈的螃蟹步，但有沈默在，他们全都有所收敛。 狄道小凤看在眼，心中不免称奇，对沈默的好奇又增几分。 丁原驾车跟在后边，萧红羽坐在马车里，身边摆放了一大堆用芭蕉叶包好的肉类水果和几坛白酒，反正是狄道小凤请客，他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回到家，沈默安排众人削竹签，他和萧红羽在厨房忙碌，狄道小凤在一旁好奇观看。 狄道小凤是一个吃货，但却对厨房的活儿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看了一小会就失去了兴趣，在沈默的建议下，出去看那帮纨绔打麻将。 颜江、傅飞扬等纨绔去国子监上学，身边都有一个机灵的书僮服侍，保镖在国子监外边等着，削竹签这种事自然落到书僮和保镖身上，他们在院子里摆桌搓麻将。 其实，麻将早已传开，成为老少皆宜的消遣娱乐神器，在短短的时间内风靡整个苍龙大陆，狄道小凤的家里每天都摆上几桌，他只是有事忙碌，一时没有注意而已。 颜江等人正玩得开心，见狄道小凤过来，连忙招呼让座。 狄道小凤连忙推托，他还不知道怎么玩呢，只能站在颜江的身后观看。 颜江今天的手气似乎很烂，两圈下来了竟然输了一两多，若不是沈默限制，只能玩小的，只怕早已输荷包都空了。 “我来试试。”狄道小凤看了两圈，看懂了玩法，终于忍不住了，这麻将好象有点意思嘛。 颜江连忙让座，他今天的手气实在太烂，不宜玩麻将，再者，狄道小凤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狄道小凤是初次摸牌的菜鸟，才打半圈就放了三次炮，输了十几文铜钱，但再往下打，他的手气突然变好，极少放炮，七八圈下来仅放了两次炮，不是糊牌就是自摸，赢了三两多银子。 第92章 不败金身被肉串破了 “你们怎么啦？都失恋了？” 沈默在厨房里忙碌完，洗净手出来，看到颜江、傅飞扬的人都耷拉着脑袋，没精打彩的神态，不免好奇。 “失恋？哈哈哈……” 狄道小凤被这句新鲜的词 句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他一个眉飞色舞，神彩飞扬，好象中了体彩大奖一般的开心。 “哥们，你没欺负他们？”沈默用手肘碰了碰狄道小凤。 “哪能呢，他们手气不好，输光了零花钱而已。” 狄道小凤咧着嘴，肉肉的脸蛋上满是人畜无害的开心笑容，没办法，赢了钱，想不笑都不行，虽然赢得不多，只有十几两银子，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哥们你是天生的赌坛高手啊。” 沈默动容，神态真诚的竖起大拇指给他一百个满赞，第一次玩麻将的菜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摸到窍门，不是天生的赌坛高手是什么？ “大半是运气，呵呵。” 狄道小凤谦虚道，他确实是很快摸底到了麻将的窍门，但最多只是避免放炮而已，能糊牌赢钱，更多的是运气的成份。 “把零花钱都赢光了，酸不酸爽？” 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颜江等人，笑眯眯的问道。 “哧……” 狄道小凤的笑点似乎有点低，又忍不住失笑出声，默兄健谈风趣，这些词句虽然粗俗，但新鲜精辟，一针见血呐，有意思又好玩。 颜江、傅飞扬等纨绔都耷拉着脑袋，几天的零花钱都输光了，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怎么过，能不酸爽么？ 输钱也就算了，毕竟运气占了很大一部份的因素，最伤心的是他们这些雀坛前辈高手全都输给第一次摸牌的大菜鸟，传出去得多丢人啊？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们发现狄道小凤并不象传闻的那样清高孤傲，不好相处，只要混熟了，还是可以当哥们的。 当然了，他们也清楚，这全是沈默面子的原因，老六就是牛笔，连狄道小凤这样清高孤傲的人都能忽悠住，想不让他们佩服都不行。 “麻将只是一种供人消遣娱乐的玩具，虽说小赌怡情，但没人是常胜将军，输了钱终归难受，其实，不一定非得赌钱才刺激，可以在脸上粘纸条，用毛笔画画什么的，不也一样好玩刺激嘛。” 沈默没有义务责任带好这帮纨绔，但终归是拜过把子的兄弟，能帮一把就尽量帮，尽可能的影响他们，就算不能把们都带上正途，能拉一把也算功德。 “老六此法妙啊。” 颜江、傅飞扬等俱都眼睛一亮，赌钱确实伤财伤心又伤感情，有别的东东替代，也一样刺激好玩，确实是很好的建议嘛。 狄道小凤看着沈默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好奇，还有一丝的佩服。 颜江、傅飞扬等虽是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但纨绔也有纨绔傲气自尊，他们害怕家中的长辈，那是长辈们以势压人，他们不得不屈服，但心里绝对不服。 沈默就不同了，是真正的以理服人，颜江等人是真正的折服，对他言听计从，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没有一定的能力，又如何让人折服？ 单是本事，还不足以让狄道小凤佩服，让他真正佩服的是沈默的人品。 虽说大家都是二代圈的，平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有的甚至还有血缘等关系，但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虚的，利益才是王道。 以沈默的能力与名声，完全可以不鸟颜江这帮纨绔，好处没有不说，甚至可能影响他的好名声，但沈默根本不在意这些，想方设法把颜江等人引上正途，这胸襟人品，想不让他佩服都不行。 狄道小凤在感概的同时，还有几分的得意，本郎君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滴，此生一个知已，足矣。 说话的当儿，萧红羽已指挥府中下人搬来桌椅，端上点心水果茶水摆满一桌，又端上碗筷和水酒摆一桌，随后是削好的竹签、几大盆腌制过配料的生肉片，最后端来两盆烧得通红的炭火。 “兄弟们，开工了。” “耶。” 颜江等纨绔齐声欢呼，扔掉手中的麻将，洗净手后，一些人围在桌前，动手串肉片，一些人坐在火盆旁边烤肉中，令人馋涎欲滴的肉香味很快弥满整个小院落。 很快，狄道小凤就品偿到了烧烤的味道，也明白了颜江等人为什么这么开心到失态，连麻将都不打的原因，这味道，是他有生以来感觉最美味的肉肉了。 “味道还行？”沈默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笑眯眯询问。 “唔……” 狄道小凤嘴里塞满了烤肉，只能拼命点头，他已经想好了，以后想方设法过来蹭饭，大不了交点伙食费，反正他每月的零花钱不少，又没乱花钱，存了不少私房钱呢。 颜江等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当初他们第一次吃烧烤的时候，狼吞虎咽的狼狈样比现在的狄道小凤还要夸张，差点连舌头都吞进肚里，老六的厨艺，绝壁天下第一。 坐在火盆旁边烤肉串的萧红羽也忍不住抿嘴偷笑，狄道小凤给予她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但此刻，他的不败金身被烤肉串给打破了，肉串无敌。 狄道小凤咽下香喷喷的烤肉，再美美的喝了一口白酒，学着沈默的调调耸肩摊手，洒然笑道：“谦谦君子，那得活得多累？” 沈默大笑，竖起彼此才懂的大拇指比了比，这话是他在留仙阁吹水的时候说的，狄道小凤连标点符号都没改，直接复制粘贴。 但这也正是狄道小凤真实性格的表现，象沈默一样，骄傲、随性、不羁，这也是两人仅一面之缘就能成为好朋友的原因。 皇宫，养心殿。 “丙班？丙班，丙班，有意思啊……” 元德负手踱步，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垂手侍立一旁的富大海说，脸色有点阴沉吓人。 他可是清楚丙班都是什么学生，当初国子监的正监官（校长）李世文就奏请过，他也默认这样的安排，主要是照顾那些勋贵世族门阀，同时也不影响那些努力求学的学子。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副监官贺敬之竟然把沈默给安排进丙班，这个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元德皇帝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不仅把贺敬之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连带着郑开复都被埋怨上了，当初要不是这老家伙古板倔强，会弄成现在这个情况吗？ 元德皇帝这么上火，自然是担心年青有为的未来女婿被那帮纨绔给带坏了，心中对太子的不满又增了一分。 第93章 打架的好处 “皇上，要不要老奴派人去说一声？”富大海小心翼翼问道。 “哪有这么简单……” 元德皇帝无奈叹道，若事情这么简单，他何至于如此头痛？心中设想的各种政令早就实施了，大魏或许早就复兴，变成苍龙大陆第一强国了。 “郑大人也真是的，默郎君胸怀才学，可为陛下效力，却非要让他去读书……” 富大海低声发着牢骚，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清楚元德皇帝的性格，这换是别的皇帝，给他一百胆子也不敢吭一声。 “陛下，象默郎君这样的大才，这么放着，岂不是很太浪费了？” “是啊，这么放着确实浪费。” 元德皇帝深以为然的点头，象沈默这种胸怀真才实学的人才，本就应该得到重用，放到一群纨绔里边厮混，何止是浪费，简直就是大大的浪费。 他眼睛倏然一亮，既然沈默在国子监读书是浪费，那干脆让他在工部挂个职，他不是精于奇技淫巧么？让他每个月弄几样有用的新东西交差不就得了。 “呵呵呵。” 元德皇帝笑了，为自己的急智点了一个满赞，当然了，这事不能让郑七复知道，以他死古板的倔强性格，必定极力反对，等木已成舟时，反对也没用了，嘿嘿。 “皇上英明。”富大海不失时机的奉承。 元德皇帝明知是马屁话，但心里还是很受用，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一阵飘然之后，他宣召工部尚书郭若林进宫议事。 工部尚书郭若林是铁杠保皇派，也是在官场上爬滚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揣测出元德皇帝的意思，自是顺水推舟，既讨天家欢心，又为自己弄到一个得力的年青官员。 就这样，只有秀才功名的沈默稀里糊涂的加入了大魏编制，成为工部正六品的员外郎，所缺的只是一道圣旨而已。 用晚膳的时候，仲孙皇后说了一件事，你的宝贝女儿安乐赌气不吃饭。 “不用管她，饿不着她的。”元德皇帝苦笑道，一提到这个女儿，他就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安乐回宫后就被他禁足了，虽然宝贝女儿女扮男装，带沈默去逛留仙阁没发生啥事，但要传出去，终归是不好，不能再任由她胡闹，先关几天再说。 以他对安乐性格的了解，这个古灵精怪的宝贝女儿会饿着自己才怪，恐怕糕点水果早就塞满肚子，绝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想吓唬人罢了。 “这丫头任性胡闹，将来可怎么嫁人……” 仲孙皇后叹气，她既是发牢骚，也带有埋怨的意思，你这么宠着她，惯着她，让我这当娘的怎么管？ “这孩子本性不坏的，只是顽皮了点……” 元德皇帝尴尬道，其实他也很头疼的，只是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真的狠不下心严厉管教。 皇帝的女儿，是绝对不愁嫁的，要嫁谁，还不是他一句的话事，不过，他脑子里浮现这么一幅古怪的画面，被安乐揍得青皮脸肿的驸马哭着告御状，这画风让人好尴尬。 “玉儿，朕想宣召沈默进宫，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说到女儿出嫁的事，他突然想到了某件事，稍一思索，马上有了决断。 “好啊，本宫也想看看为我大魏连立功勋，能让安乐神魂颠倒的年青俊彦到底长啥样。” 仲孙皇后欣然同意，给女儿把关，审视未来的女婿是心须的。 “呵呵。” 元德皇帝笑得很开心，他能有今天，仲孙皇后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功劳，且从不干涉朝政，为家族谋利，让他很尊敬。 哈啾—— 正在上课的沈默打了个喷嚏，谁特么的在咒老子？ 连上了几天学，沈默这个三好学生也终于堕落了，上学迟到，早退，老师每天布置的作业只完成大半，整日和一群纨绔厮混，不是打嘴炮就是pk干架。 没办法，想不堕落都不行，老师每天布置的作业都是千篇一律的抄写文章，小学一年级的教材，不崩溃已算是奇迹。 其实，沈默是很想低调的，但没办法，整天和一群纨绔同学在一起上课，加上苏子瑜、鲁忠等纨绔刻意找茬，想低调都难。 国子监的监官、教谕都知道这帮纨绔不好惹，只求他们不惹出大麻烦就行，因此，很多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着没看到。 当然了，这些监官教谕都分有派系的，帝党派和中间派抱着事不关已的态度看热闹，太子系的乐得暗中给沈默使绊，给苏子瑜、鲁忠等人出谋划策，誓要把沈默玩死玩残才甘心。 沈默也嗅出其中浓浓的阴谋味道，他即便有了心理上的准备，但感觉还是低估了太子的能量，暂时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见招拆招，暗中观察，把属于太子系的人都记在心里。 纨绔们的个人武力值本来就低，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属战五渣中的战五渣，干起架来声势是吓人，但也就那么一回事，双方干了几仗，基本算是势均力敌。 沈默虽没习武，但经常锻炼身体，身子骨比这帮纨绔好多了，群殴乱架的时候一挑三也没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纨绔们的王八拳无招无势，乱打一气，沈默再能打也难免中招，青皮脸肿很正常，颜江、傅飞扬等一众兄弟比他还要惨一些。 跟这群纨绔厮混打架，沈默仔细权衡过，有利有弊，但他感觉还是有点划算的，名声固然受损，但每次干仗，他不仅发号施令，且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面，真正赢得了颜江等人尊敬，成为名符其实的带头大哥。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颜江、傅飞扬等背后的长辈们都没有吱声，最多是斥喝几句，让他们以沈默为榜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出声，就代表默认，这让沈默松了一大口气，至少目前，各大世族门阀是站在他这一边，至于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让沈默有点纳闷的是安乐公主打自回宫之后就再没有来找过他，十有八九是被她的皇帝老爹给禁足了。 他坚信天家肯定知道自己在国子监的这些烂事，但一直没吱声，也不知道天家是咋想的，君心难测啊。 这天下午放学，沈默在颜江、傅飞扬等兄弟的簇拥下，才走出教室，就被苏子瑜、鲁忠带领的一众纨绔给堵住，估计不干一仗是不可能走出国子监。 第94章 公公是大好人 前两天的一场乱架，苏子瑜被沈默按住狂扁，心里很不服气，今天堵门报仇来了。 双方都撸袖打口水仗，沈默也不例外，卷好大袖，歪着脖子斜视苏子瑜等人，十足的街头混混模样，若是让郑开复看到，必呕血三升。 “哎呀，子谕郎君又皮痒痒了？” 沈默双手抱臂，笑眯眯的看着苏子瑜。 “上次是老子不小心上了你的当，这一次看谁来救你，嘿嘿。” 苏子瑜面庞一红，但马上转变为得意洋洋的神态。 上次不小心被沈默揍得哭爹喊娘，最后救饶投降，说出去有点丢人，他一直处心积虑要报复，今天总算让他等到机会了。 颜江等几个纨绔可能有事，今天没来上学，沈默身边只有五个人，他这一边可是全到了，十几个哥们，足足比对方多了一倍还多，必能把沈默揍得哭爹喊娘，雪上回之耻。 “我说子瑜郎君，这打架，人多也未必赢呢，呵呵。” 沈默笑呵呵说道，回头看了傅飞扬等四个哥们一眼。 今天被堵门，十有八九要挨揍了，他在心里把当初建造国子监的人和正监监官都问候了一百遍，国子监的所有教室都建有围墙相隔，以避免影响各班的学生学习。 这也就罢了，偏纨绔班的教室设在办公区的一则，远离教室区，真正的独门独院，无论这里怎么闹腾都没人听见，今天只能自认倒霉了。 傅飞扬眨了眨眼睛，胸膛一挺，咱兄弟怕过谁？揍他妹的，大不了……投降就是了，反正投降也不是丢人的事，苏子瑜那帮人都投降了好几回呢。 我去，投降还这么理直气壮？ 沈默给了他一个bs的眼神，突然仰头，手指天空，“咦，飞机。” 飞机？什么鬼东东？ 包括苏子瑜在内的所有纨绔都是第一次听到“飞机”这个词儿，不知道飞机是神马东东，但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天，找寻沈默所说的飞机。 等苏子瑜发觉上当，气得七窍生烟，想要出手揍的时候已经迟了，他看到一只拳头在快速放大，然后砰的一声，脸上传来剧烈的痛感，令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惨嚎声。 沈默偷袭得手，跨步冲前，双手握拳，照着苏子瑜的脸就是一通连环暴击。 双方人数悬殊，唯有先下手为强，只有逮着苏子瑜这个头的家伙狠揍，或许还有转机，就算今天打输了，也要把他揍到怕怕，省得这家伙天天找茬，很烦人的。 苏子瑜没想到沈默比他还要卑鄙无耻，竟然偷袭，他此刻先机尽失，被揍得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只能下意识的抱头护脸惨嚎。 “兄弟们，冲啊。”最先反应过来的傅飞扬振臂高呼，挥拳冲上去，照着被沈默揍得哭爹喊娘的苏子瑜就是一通王八拳。 另外四个兄弟也跟着高呼冲锋，摆开架势，把沈默和傅飞扬护在身后，但眨眼就被鲁忠率领的十几个纨绔扑倒，按在地上暴揍，傅飞扬稍后也被两个纨绔扑倒暴揍。 鲁忠和一个纨绔挥舞拳脚，对着沈默一通乱打，沈默全然不理会砸到身上的拳头和脚，他一手勒住苏子瑜的颈脖，另一手握紧拳头，就只揍苏子瑜一个。 经过几次群殴乱架的实战锻练，他已摸索出一点经验，把脑袋压低，挤进苏子瑜的怀里，尽可能的避免脸部被揍。 沈默的后背吃了鲁忠和另一个纨绔的无数拳脚，痛得他眦牙咧嘴，但他咬牙硬撑，死死的勒住苏子瑜乱揍，整个现场乱成一团。 “投降……我投降……” 被勒得面红脖粗，被揍得嘴破鼻歪的苏子瑜终于哭了，特么的有你这么打架的么？为啥只逮着哥揍？而且还这么拼命？哥怕了行不行？ “住手，都给咱家住手！” 惨烈的乱架中，一个阴柔刺耳公鸭声突然响起，但现场乱成一团，没人听到，就算听到也没人住手，他们都是飞扬跋扈，走螃蟹步的纨绔，谁敢管他们？ “来人，把他们给咱家都分开。”公鸭声的主人显然是气极败坏，声音越发尖锐刺耳。 院门外涌进十几个铠甲鲜明的羽林卫，他们大手一分，就把群殴乱架中的纨绔给硬生生的分开。 苏子瑜已经投降了，沈默也遵守规矩，没有挥拳暴揍，但仍死死的勒住他的颈脖不放，把他当成挡箭牌，躲避鲁忠和另一个纨绔的乱拳乱脚。 “哎哟……你他叉的关一平敢打我？老子特么的踢死你，踢死你个王八蛋……” 苏子瑜被自己人误伤，痛得哇哇惨叫，咬牙切齿的咒骂同伴，抬脚把人踹翻，边踢边骂。 沈默乘机飞起一脚，把鲁忠踹翻，看到几个铠甲鲜明的彪悍军士朝自己冲来，忙松手后退，心里则悄悄松了一大口气。 他虽然有了挨揍的心理准备，但被人暴揍，心里还是很不爽的，救星来得真是及时，那位公公，大好人呐。 被勒得面红脖粗的苏子瑜一下跪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有纨绔本想发飚，但一看这些军士的装束，马上认怂当缩头乌龟，羽林卫啊，那可是天家的亲军，他们再嚣张也招惹不起。 还有那个当门而立，面白无须，阴沉着脸的中年男人，穿的可是太监的服饰，除了宫里的太监，谁敢这样穿着？ 太监，是特殊存在的生物，比那些凶悍的羽林卫士更可怕，纨绔们再嚣张也只能夹尾巴认怂。 “谁是沈默？”面白无须的太监扳着脸，似乎没有看到刚才混乱的一幕。 这帮纨绔真是让人头疼，不过他管不了，也不会管，管了就得得罪人，而且是很多有权有势的大佬，傻笔才会多管闲事找麻烦。 “我是沈默，请问公公何事？”沈默站出来，客客气气抱拳道。 “默小郎君，天家召你入宫，跟咱家走罢。”公公原本紧绷的面庞立马现出菊花一般的灿烂笑容，客客气气的抱拳还礼。 大魏帝国现在风头最盛的当属沈默无疑了，据宫里传出的秘密消息，不仅天家看好他，安乐公主也对他情有独钟，此次宣召他入宫，天家赐宴，仲孙皇后坐陪，就有丈母娘审视未来女婿的意思。 天家赐宴，那已是莫大的恩宠荣耀，让人眼红色妒忌恨，再加一个皇后娘娘坐陪，啧啧啧，这份恩宠荣耀，天下独此一份，对这样一个前程似锦的人，那是拼了命也要巴结呐。 第95章 进宫面圣 天家宣召入宫？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这家伙的运气特么的逆天啊？ 苏子瑜、鲁忠等一众太子系的纨绔眼红妒忌恨，一个个阴沉着脸，傅飞扬等几个失意盟的兄弟则咧着大嘴，笑得很开心。 “请问公公尊姓大名？”沈默走上前，热情的拉住公公的手。 “咱家王大贵，默少郎君客气了。”公公笑靥如菊花，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百两银票收进袖袋里，默小郎君真是妙人呐，前程必定无量。 “默小郎君请移驾。”王公公略略躬着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净的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烦劳王公公引路。”沈默客气拱手，嘴巴对傅飞扬等人一呶，还不赶紧跑路？ 傅飞扬等五个失意盟的兄弟咧嘴一笑，相互搀扶着走出院门，沈默这才迈步，王大贵公公笑眯眯的跟在后面。 “王公公，不知天家……”沈默有意放慢脚步，变成和王公公并行，然后低声询问，打探天家宣召他进宫有何目的想法？ “好事呢，咱家先给小郎君贺喜了。”王公公笑嘻嘻的拱了拱手，小小声声的把所知道的消息透露出来。 “相亲？”沈默失声道，原本英俊的面庞瞬间变成苦瓜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哥怎么这么倒霉啊？ 哟，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撩安乐公主，现在上哪找后悔药去？ “默小郎君怎么啦？可是身子不舒服？” 王公公担心道，他可是亲眼目睹了沈默被小侯爷鲁忠和一个纨绔暴揍，担心被打坏了身子，到时不知道怎么向天家交差。 “唔……”沈默含糊吱唔，眼珠子滴溜乱转，拼命的转动脑子，找寻借口拒婚。 “默兄，你这是……” 狄道小凤不知从哪钻出来，目光好奇的在王公公和那些铠甲鲜明的羽林卫身上打转，最后被沈默青皮脸肿，披头散发的样子给吓了一大跳。 “哈，兄弟你来得太及时了，快帮我想办法。” 沈默一看到他，眼睛瞬间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快步冲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拉到一边，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通。 “哟，你说慢点……” 狄道小凤被沈默的一通叽哩呱啦给说懵笔了，主要是信息量太庞大了，什么天家皇后丈母娘公主小白脸造小人等等，乱七八糟的，象狂风暴雨一般骤袭而来，让他的思维完全跟不上。 “呃……” 沈默一脸尴尬神态，先对站立不远处的王公公拱了拱手，然后才对狄道小凤慢慢讲解，重点就一个，哥不想当小白脸驸马，你得帮哥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麻烦。 “哈哈哈……哎哟喂，笑死我了……” 听完沈默的讲述，狄道小凤先是愣了好半晌，然后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揍腹弓腰，眼泪都流出来了，才喘着粗气哎哟直叫唤，表情相当痛苦。 “是……是谁告诉你驸马这么惨的……哎哟喂……笑死我了……” “我忘了是哪个王八蛋说的了……”沈默耸肩摊手，满脸尴尬表情。 “默兄，我都怀疑你不是苍龙大陆的人，呵呵。”狄道小凤摇头打趣。 “呵呵……”沈默心头突的一跳，只能呵呵蒙混过去。 “若娶公主，即授官正五品的驸马都尉，都尉是军职，若有能力，可统军征战，荣立显赫战功，加官晋升爵，参与朝事……若无能力，就如你所说的，当个吃软的小白脸……” 沈默听得眼睛瞪圆，按狄道小凤所说，在苍龙大陆，只要娶了公主，妥妥的一飞冲天，秒变高帅富，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故事真实上演。 至于类似明朝的驸马，无权无势，不能入仕，想见公主一面都得拿银子贿赂女官什么的，更别要造小人神马的并不存在。 当然了，前提是驸马得有能力，且镇得住公主，才能出人头地，否则就只能一辈子当小白脸吃软饭，被公主殿下庇护在石榴裙下。 “我去，是哥想多了，谢了兄弟，我现在要跟王公公进宫，改天请你喝酒，哈。” 问题解决，沈默心情大好，拍着狄道小凤的肩膀笑呵呵说道。 在一众羽林卫的簇拥下，和很多学生和教谕复杂目光的注下，沈默和王公公走出国子监。 “烦劳王公公等一下，我稍稍整理就好。” “默小郎君只管好好装扮，咱家省得。”王公公忙道，他这会才注意到沈默刚和苏子瑜等纨绔打了一架，青皮脸肿，披头散发，样子极狼狈，要是这副尊容进宫，他的铁饭碗不砸掉才怪。 沈默的座车就停在国子监的门外，车夫兼护卫丁原斜靠在车厢旁，陪着坐在车厢里缝补衣裳的萧红羽说话。 “又打架了……” 看到沈默的狼狈，萧红羽只能苦笑摇头，这国子监不是读书的地方么，咋会天天打架呐？那帮才子比江湖人还要争勇好斗？ “皇上宣我进宫面圣，得整理一下仪容。” 沈默没时间解释，他让萧红羽帮他梳理好头发，换上备用的衣裳，然后吩咐丁原驾车跟在王公公的后面，在羽林卫的簇拥下进宫。 到了皇宫大门外，沈默独自一人下车，怀里抱了一个六角形的木制大扁盒。 皇宫守卫森严，即便有王大贵公公引路，把守皇宫大门的羽林卫依然认真的验过王大贵的身份令牌，仔细检查过沈默手中的那个六角形扁盒，然后才放行。 沈默跟着王公公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长廊，一重又一重的门户，差一点被绕晕了头，他知道皇宫门户重叠，如迷宫一般，若无熟路的人引领，铁定迷路。 一路上碰到宫女小太监，都恭恭敬敬的退让一旁，给王公公行礼，足见王公公在宫中的地位相当高，闲聊后才知王公公是内侍监的总管之一。 王公公在一路上也跟沈默说了不少话，主要是提醒他宫里规矩多，要他小心注意。 王公公把沈默带到养心殿外，向守在门外的羽林卫通禀，然后站在一旁，示意沈默上前接受羽林卫的检查，然后在另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进入殿内。 元德皇帝原本在批阅奏折，仲孙皇后陪坐一旁，听富大海禀报沈默来了，便放下笔，等着沈默觐见。 “学生见过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沈默一进殿便躬身长揖，心里同时庆幸苍龙大陆没有跪拜之礼，否则心里会有点憋屈不爽。 第96章 内定女婿 “平身，赐座。”元德皇帝右手虚引，打量沈默。 “谢陛下。” 有两个小太监搬来一张靠椅，放在一旁。 沈默一点都不客气，谢恩之后一屁股坐下，挺直胸膛，双手老老实实的坐在膝上，神色淡定的接受元德皇帝和仲孙皇后的双重审视。 垂手侍立元德皇帝身后的富大海眼角直抽，王大贵这家伙难道没把宫里的规矩讲清楚？ 其实王大贵已经讲过了，坐要端正，只能坐半边屁股，以示对天家的尊重，但沈默心里不爽，装傻不知道而已。 元德皇帝面带笑容的看向仲孙皇后，小伙子不错？ 抛开沈默的家世长相才华什么的不说，单是现在不亢不卑的淡定神态就让他满意，要换是别人，初次进宫面圣，不是慌得手足无措就是紧张得冷汗直飚，不愧是他看好的人。 仲孙皇后微笑颔首，家世、年纪、长相、气质、才学、人品都没得说的，她很满意。 哟，别看安乐平时任性胡闹不着调，让人很头痛，但眼光还是挺毒的，懂得给自己挑选一个好夫婿。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她反倒有点担心女儿太过任性胡闹，会欺负沈默，沈家人告御状，那可尴尬了。 “默小郎君，你脸怎么啦？” 仲孙皇后好奇问道，沈默脸上虽然擦了些脂粉，但还是掩盖不了一些地方的青淤，让人怪心疼的，这么一张俊俏的面庞若是破相了，那岂不太可惜了。 姐儿爱俏，贵为皇后娘娘的她也不能免俗，绘女儿找个俊俏的如意郎君，这当娘的心里也有一种莫明的喜悦与成就感。 “回皇后娘娘话，学生前日不小心摔倒了。” 沈默恭敬回答，神态真挚自然，妥妥的影帝级演技。 “给朕说说你在沧县的一些事。” 元德皇帝说道，他知道沈默脸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不想让仲孙皇后知道而已，这时候插话是为了转移话题。 当然了，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其实就是对那个叫玄清子的奇人不死心，想从沈默的嘴里打听出玄清子的消息。 沈默的回答，他还是挺满意的，那些纨绔真的让人很头疼，一天不闹出点事情来都让人觉得不正常，打架斗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还真不好管，只要不闹大，他也懒得理会。 再说了，他堂堂的真龙天子，统管大魏帝国，可谓是日理万机，忙得连吃饭睡觉泡妞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精力去管这种屁大的事？ “是，皇上。”沈默恭敬回答，把自己在沧县的事重新讲述了一遍，除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外，其他的没必要隐瞒。 那些事情想隐瞒了隐瞒不了，也没必要隐瞒，做好事不留名也要看情况来的，否则就是欺君的死罪，天家的鹰犬凤谍密卫可厉害着呢。 再说了，有很多事情，他的老师郑开复都有参与其中，天家肯定询问过，而且多是能加分的好事，傻叉才会隐瞒。 有些事情，哪怕是假的，但是说多了也可能变成真的，反正沈默说了好多次了，演技越来越高明，忽悠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表情真挚自然，由不得你不信。 而这些表情落在元德皇帝和仲孙皇后眼中，自然又是另一番感觉，沉稳谦逊，人品杠杠滴，在年青一辈中实属难得一见的美玉，好好雕塑，必成大器。 仲孙皇后对这个未来的女婿很满意，满意到已经没啥可挑剔的了，哪怕沈默有一些小毛病也不会在意，人无完人嘛，完美无缺，那就不是人了。 她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男人的事，她不会参与，这是她的聪明之处，也是元德皇帝敬重她的主要原因。 “沈默，你对当前的民生问题有何看法？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也不要紧，朕虽不敢说是一代圣君，但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仲孙皇后离去后，元德皇帝微笑说到，还担心沈默心有顾虑，后面又补充了几句，不用担心害怕，朕恕你无罪。 沈默心头突的一跳，这才是重头戏，得好好斟酌才行，虽说恕你无罪，但谁敢保证以后被拉清单，秋后算帐呢？ “皇上雄才伟略，英明神武，当得上一代圣君。”沈默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抬起头，一本正经说道。 这话虽有拍马屁之嫌，但不否认，他真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相比历史上的很多帝王，元德皇帝确实做得够好了，大魏帝国才得以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中兴强大，隐有大陆第一强国之势，说是苍龙大陆版的李二也不算夸张。 “什么时候学会阿谀奉承这套了？别说这些虚的，朕要听真话。” 元德皇帝指着沈默笑骂，明知道是马屁话，但这心里都很受用，最主要是沈默的神态表情自然真挚，怎么看怎么舒爽。 “恕学生放肆。”沈默拱手赔罪，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对当下政令的一些看法，补充与建议。 他虽然自带金手指穿越，但还没有混进体制，对大魏的现行政令所知不多，基本都是靠郑开复和柳铮的讲解才知道，他也只能捡知道的说。 元德皇帝是明君，施行种种政令也算是利国利民的，只是受科技落后、旧传统思想、观念等诸多因素的限制与影响，还有地方官员对政令的曲解或贪污腐败等原因，效果并不明显，甚至有的地方遭受极大的阻力，政令难以施行。 把一些问题一一剖析细化后，便能找出根源，寻找最妥善的解决办法，一些补充与建议甚至直接照搬郑开复和柳铮的看法，总之应该能蒙混过关。 元德皇帝听得很认真，时而沉思，时而捋须点头，也偶尔打断沈默的讲述，提出新的问题，直至沈默讲解明白后才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沈默也一直在悄悄的观察他的表情反应，一个皇帝能做到这样，就算不是一代明君，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了，这是大魏之幸。 不知不觉，两人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殿内不知何时亮起一盏盏宫灯，两人这才发觉天已黑。 “皇上，该用晚膳了。”富大海借着加水倒茶的时机小声提醒。 “啊……天晚了，陪朕吃饭，边吃边谈。” 第97章 公主殿下开窍了 华苑宫。 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寝室内，安乐公主手托香腮发呆，俏脸上满是忧愁。 打自回宫后，她就被父皇禁足了，这可把活泼好动，喜欢热闹的她憋坏，要是知道后果这么严重，就不带沈默去逛留仙阁。 不能出宫，没法带着沈默玩儿，安乐公主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哭闹上吊绝食什么的招数奢都用了，但毛用都没有。 幸好贴身侍婢阿琪帮她出了个注意，找杜六帮忙，就算见不到沈默，至少也能知道他的情况，于是杜六悲剧了，堂堂的凤谍密卫执事变成了安乐公主的专属跑腿。 安乐公主越是知道沈默的消息，这心就越不安定，人也越抓狂，杜六给她带来的消息是沈默差不多天天和苏子瑜、鲁忠为首的纨绔打架。 这妮子天生活泼好动，喜欢热闹，且又处在青春叛逆期，能呆得住么？手脚都发痒，恨不得和沈默冲锋陷阵，把苏子瑜、鲁忠等纨绔揍得满地找牙。 可惜的是她被禁足了，根本出不去，整天呆在宫殿里无所是事，人也得没一点精神。 “殿下，殿下，好消息，好消息……” 贴身侍婢阿琪欢天喜地的跑进来，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父皇让我出宫了？” 安乐公主精神一振，对她来说，出宫和沈默玩耍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不是。” 阿琪连忙摇头，这才禁足几天呢，皇上就算气消了，也不可能这么快让殿下出宫的。 “唉……”一听不能出宫，安乐公主立马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萎了。 “杜六刚传来消息，皇上召默小郎君进宫。” 阿琪忙说道，她陪着安乐公主一起长大，清楚她的性格，整颗心都放到沈默身上了，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啊……”安乐公主激动得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兴冲冲的往外冲。 “殿下，阿琪还没说完呢，殿下……殿下……”阿琪吓了一跳，连忙追出去。 激动万分的安乐公主在宫门被守卫的甲士死命拦住，要出去也行，把他们都杀了，踩着他们的尸体出去。 安乐公主无奈，只能无奈的回殿，除非她能狠下来心把守在宫门外的那队甲士全杀光，否则根本出不去。 “殿下，殿下，阿琪还没说完呢……” 阿琪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公主殿下的性子就是急，让她很无奈。 “那你快说啊。”安乐公主气哼哼道，这死丫头，害得她白高兴一场，这要换成是别人，早被她揍死。 “杜六说，默小郎君奉旨进宫面圣，皇后娘娘坐陪……” 阿琪连忙把杜六报告的消息一股脑儿全说出来。 “母后去干什么？” 安乐公主怔道，她猜测父皇宣沈默进宫面圣，除了考校他的才能，十有八九是封官入仕，这是大好事，她很开心，可母后去干什么？ “……”阿琪无语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殿下你竟然还看不出来，真是傻得让人吐血呐。 “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安乐公主见她表情古怪，似乎想说什么，连忙追问。 “殿下今年几岁了？”阿琪目光闪动，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虚岁十六，怎么啦？” 安乐公主怔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这丫头，怎么突然间变傻了？ “大魏律，女子十四成年，可嫁人生子。”阿琪一本正经说道。 “本公主知道啊，这关我什么事？阿琪，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乐公主大大咧咧道，她实在不耐烦了，干脆摆出公主的威势，你丫再啰里啰嗦的，本公主就换个贴身侍婢。 “噢，卖糕的……” 阿琪右手抚额，一副完全被打败的无奈神态，公主殿下平时可是贼精贼精的，怎么这种事一点都不开窍呐？ 这卖糕的源于默小郎君，说是无奈的意思，感觉挺好玩的，她现在就是无奈到要吐血，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放大招了。 “殿下，你喜不喜欢默小郎君？” 阿琪表情严肃认真问道，鉴于公主殿下的情商值太低，逼得她不得不开门见山，矜持神马的就算了，真不适合公主殿下。 “当然喜欢啊。” 安乐公主想都没想一下就马上回答，要不喜欢，本公主会和他称兄道弟？ “殿下，阿琪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阿琪拍了拍额头，公主殿下真是笨死了，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必须倾尽全力帮助公主殿下。 “不是这种喜欢？那是哪种喜欢？” 安乐公主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阿琪，仿佛刚认识她似的。 “殿下，是……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 阿琪小小声声说道，俏面一片羞红，她也只是一个情窦初开，话说到这份上，也真是难为她了。 “啊……” 安乐公主傻眼了，她还真没有想过这种事，只是单纯的喜欢沈默，就象宫里的侍卫们告诉她的，江湖或军中同袍那种过命交情的铁哥们好兄弟。 “殿下，回宫之后，你有没有想着默小郎君？挂念他？想知道他的任何消息？为他茶饭不思？听闻他的消息，心里特别的开心？” 对于低情商的公主殿下，阿琪真的是绞尽脑汁了，一点点的给她暗示，引导她，尽可能的让她开窍，提升她的情报商值。 “……”安乐公主发了好一阵呆，俏面慢慢飞红起来，神态间显得有点忸怩不自然，阿琪说的这些，她全都有，只是没注意这些细节而已。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往那方面去想，似乎忘了自己是个闺中待嫁的女生，把自己当成了爷们，现在，经阿琪一提醒，她突然间开窍了。 难道这……这就是……书里所说的……那种……那种…… 看到她投来的询问眼神，阿琪果断点头，对滴，就是那种。 “啊……”安乐公主又发了好一阵呆，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捂住面庞。 经阿琪的一再暗示点拨，她突然间开窍了，也明白了母后去看沈默的原因，回想自己之前的种种所为，她尴尬死。 “啊，殿下你怎么啦？”阿琪被吓了一大跳。 “人家……人家以前疯疯癫癫的……他……他会怎么看人家……羞死人了……” 安乐公主可怜兮兮的看着阿琪，象个做错了事的乖宝宝。 阿琪悄悄松了一大口气，殿下总算开窍了，情商值瞬间爆满，这下放心了。 第98章 谁是聪明人 “阿琪，你快帮我想个好法子。” 安乐公主跺脚催促，她现在的脑子一片纷乱迷茫，不知如何是好，正印证了一句老话，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暴跌。 “殿下莫急，让阿琪好好想想。”阿琪连声安慰，然后装模作样的低头沉思。 其实，她早有办法，就一个字，“装”，装成淑女，改变女汉子的形象，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会喜欢彪悍的男人婆呢？ 书里不都说了嘛，男人嘛，除了喜欢女人漂亮，气质出众外，都喜欢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大淑女？想来默小郎君也不会例外。 这个办法很简单，但也是唯一的，她没有马上说出来，是担心太容易了，以公主殿下的性格，未必肯答应，或者说不会珍惜，装不好，那就一番心血全白费了。 “阿琪，想出来没有？” 安乐公主现在是六神无主，眼巴巴的看着低头沉思的阿琪，感觉好象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忍不住出声催问。 “……”阿琪抚额苦笑，殿下啊，这才过了数息的时间呢，你也太心急了？唉，被你打败了。 “真的？到底行不行？” 安乐公主听了阿琪所说的法子，既高兴又担心，她现在很在意自己在沈默心中的形象。 “殿下放心，天下的男人都一样的。” 阿琪拍着小酥胸保证，虽然没有经历过情事，但她看的书可多了，情商比很多同龄的女子要高多了。 “那……现在是不是要练习了？” 安乐公主急声问道，阿琪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婢，她是非常信任的，有不少事都是阿琪帮她想法子拿主意的。 “殿下，现在天黑了呀，女官都歇息了，只能等明天了。” 阿琪苦笑劝慰，现在天已经黑了，想学习妆容也只能等明天了。 “好，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 安乐公主无奈，想歇息，感觉整个人似乎很亢奋，一时半会是睡不着的，只能拉着阿琪说话消磨时间。 武功侯府。 镇远将军狄道奇正在灯下翻阅兵书，他是老侯爷威远大将军狄道青的大儿子，狄道小凤的父亲，也是武功侯爵位未来的第一继承人，四十岁了还挂着小侯爷的虚名。 狄道奇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小凤这几日都在干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夫人唠叨了一阵，说儿子小凤这几天极少回家吃饭，老往外跑，也不知道在忙啥，他初时没在意，现在突然想起有点反常。 小凤是他最小的儿子，因体弱多病，弃武从文，最得老爷子和母亲的宠爱，小凤很有出息，没有象别家的熊孩子那样沾染纨绔习性。 相反，小凤努力求学，刻苦用功，凭自己的努力考入国子监，入了天家的法眼，这让一家老小都开心骄傲，也越发得到老爷子的全力栽培。 狄道氏是将门世家，男女老少都是执刀握枪，在马上冲锋陷阵，决战沙场的狠人，好不容易出了小凤这个最有希望入仕的另类，自然是当稀世珍宝一般的重点保护与栽培，出行都有两个以上的高手暗中随行护卫。 屏风后面闪出一个豹眼虬须，长相威猛的中年壮汉，他是狄道氏三十六铁卫之一，都是军中的狠角色，负责保护家族重要成员的安全。 他们三十六个兄弟轮流暗中保护狄道小凤的安全，自然知道狄道小凤的一举一动。 “哈，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跟沈默混上了？” 听完铁卫的禀报，狄道奇先是一怔，继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沈默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就不说了，一句话，前程无量，襄州沈家又是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交好是必须的，就算不能做朋友，也不能成为敌人。 这可不仅是老爷子交待下来的话，也是狄道氏的族老会议一致提议，谁敢违背，必有好果子吃。 狄道奇突又记起今天下午和几个老哥们喝酒聊天时，哥几个透露了一个小道消息，天家宣沈默进宫面圣并赐宴，皇后娘娘坐陪，这份殊荣，天下独此一份，让人眼红羡慕妒忌。 这里边的信息量很大，聪明人能够捕捉到其中的要点，总之，沈默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气运逆天，前程无量，在二代中无人能比，必须交好。 不过机遇与风险都是并存的，一桩冒功大案，郑开复狠狠的抽了太子一记耳光，在朝堂上也旗开得胜的硬怼太子，一副要和太子死肛到底的架势。 很多官场老油条都看不懂，郑开复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脑子进水了？你一个被贬了多年，无根无萍的小官没事去招惹太子这尊大神，是不是嫌自己活够了？ 郑开复作死，沈默是他的学生，如果不想得罪太子，明智的做法是与郑开复脱离师生关系，抱太子的粗大腿，但沈默却没有这样做，反与郑开复走得越近，也让不少人不看好他。 若与沈默交好，势必得罪太子，狄道奇有点头疼了，思量一番，也想不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看看天色还不是很晚，老爷子估计还没睡下，干脆跑去找老爷子商量一下。 “你能看出问题，还不算太蠢。”老侯爷狄道青教训起儿子来一点情面都不留。 狄道奇老脸微红，但也只能乖乖的受着，老子教训儿子，本就天经地义，何况老爷子是全家的顶梁柱，没有老爷子，狄道氏能有今日的辉煌？ “你觉得天家如何？”狄道青训够了才问了一个问题。 “一代明君。” 狄道奇想都没想一下就回答，这个答案不容置疑，在世人眼中，元德皇帝确实称得上是一代圣明之君。 “你觉得天家能活多久？” 狄道青接着问第二个问题，而且极诛心的问题，若是传出去，狄道氏一族人头滚滚落地。 狄道奇被老爷子的话吓得额头直渗冷汗，但他也清楚，这是老爷子对他的考验与栽培，也是事关狄道氏一族的荣辱兴衰的重要决策。 这时候他才发觉，别看老爷子平时大大咧咧，脾气暴燥，一言不合就抡拳头和人干架，这些都是迷惑人的表象，实则鬼精鬼精的，难怪一生征战无数，未偿败绩。 “十至二十年……” 狄道奇也是犹豫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回答，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变故太多，谁也说不准。 狄道青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还是挺满意的。 第99章 当公务员了 “十年，能做很多事，会发生很多变化……” 狄道青捋着颌下长须说道，象是对狄道奇说，又象是自言自语。 狄道奇点头，他明白老爷子的意思，按最小的猜测，天家再活十年，但这十年里头，能做很多事了，也会发生很多事，变故很多，谁也没法预测。 其实，天家也才四十几岁，正是男人一生中最巅峰的时候，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正常情况下，活个十几二十年都应该没有问题，往最小的估测，也是人的一种正常思维。 “你对太子怎么看？”狄道青问了第三个问题。 “太子这几年有些膨胀了。” 狄道奇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老爷子的思维转变跨越度太大了，他感觉有点跟不上。 不过，经老爷子这么一提示，他马上就明白了，赈灾冒功一案的最后结果，最后的大赢家是天家，太子的实力被削弱，有传闻是天家对太子的一种警告。 “太子是国本，未来的帝君，按理说，一旦太子登基，支持太子的人都有从龙之功，但别忘了，现在还是天家掌权，太子势大，天家会怎么想？” “有句老话，你永远要记住，最是无情帝王家。” 天家会怎么想？ 狄道奇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老爷子一提醒，他不禁低头沉思，慢慢的，额头又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珠子，甚至背后的衣裳都被冷汗给浸湿透了，冷嗖嗖的非常难受。 最是无情帝王家，别说是帝王家了，就是一般的家庭都一样，权力是能让人上瘾的毒药，一些人为了权力，能做出丧心病狂的疯狂事来。 天家可是踩着兄弟姐妹的尸体上位的，除了青阳长公主外，所有有威胁的皇族成员都被他清理干净，当然了，也不能全怪天家，他若不全力抗争，掉脑袋的人就得是他了。 有了这么一次经历，天家在这方面可是非常敏感的，太子势大，天家不忌惮才怪，难怪要打压太子，扶持二王子，玩的就是一个平衡，这就是帝王心术啊。 “你记住，不管什么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果，现在当家的还是天家。” 狄道青表情极严肃，说完挥手赶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大儿子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做，他不介意换人，为了狄道氏，能者上位。 “孩儿明白了。”狄道奇恭恭敬敬的行礼告退，听了老爷子的一番教诲，他心里已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脉络，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心结开解，压力全消，狄道奇感觉说不出的轻松，心情大好，在丫环的服侍下泡过温水澡后，人也越发精神，甚至象吃了伟哥一般的龙精虎猛，忙钻进宠妾的房里释放过剩的精力。 沈默是在后半夜出宫，在一队羽林卫的护卫下回家，临走时才记起带来的那份礼物，本来是讨皇后娘娘欢心的，结果光顾应付天家，把礼物给忘了。 那份礼物其实也就是后世的六角棋，看似普通，但在没电没电脑手机，消遣娱乐节日很少的古代，绝对是很好玩的东东，也应该能讨皇后娘娘的欢心。 回家的一路上，沈默一直咧嘴傻笑，他一直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躲过科考这一道要命的关卡，蹭了天家一顿饭后，要命的大麻烦就这么解决了，想不笑都不行。 人蓬喜事精神爽，浴后的沈默象吃了十粒伟哥一般的亢奋。 “娘子，为夫当官了，是不是该好好庆贺庆贺？”沈默拉着荡妇红羽的手笑眯眯说道。 “嗯，要不明天摆几桌，请颜小郎君他们喝个痛快？” 萧红羽点头，相公当官了，而且是正六品的大官，和一县之尊的县令平起平坐，如此大喜事儿，也确实该好好庆贺一番。 “那是明天的事，我是说我们现在要如何庆贺，呵呵，要不，解锁新姿势。” “啊……不要……” …… “让我再睡一会……” 沈默感觉自己才闭上眼睛就被萧红羽拉起来，困得眼睛都没法睁开。 “不行，天亮了，相公还要去工部呢。” 萧红羽狠心拒绝，硬是把他拖起来，手脚麻利的用干净的湿面巾帮他擦脸，再替他穿衣穿鞋。 经过这一番折腾，沈默虽然很困，但也只能强打精神了，下床的时候感觉手脚有些发软，腰有些酸，再看看格外美艳动人的萧红羽，忍不住调侃起来。 “哟，古人的话确实有道理，没有耕坏的田，只有耕瘦的牛……” 他既是调侃，也有感概，一个萧红羽已经让他腰酸腿疼，沧县还有碧玉绿柳两个呢，将来再娶一个正妻，那岂不要命了？ 唉，看来得加强锻炼身才行，要不然有心无力，只能望着娇滴滴的妻妾空流泪了。 萧红羽的俏面腾的飞红起来，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人家早说不要了，你偏不听，还要死命折腾，害得人家都……都…… 哟，回想昨夜的疯狂与荒唐，羞得她满地找裂缝，不过说老实话，那种奇怪的感觉刻骨铭心，让她又怕又爱。 她现在明白世间为什么有一些女人拼着身败名裂身死也要沉沦疯狂了，象她这种韧性毅力远超常人的杀手都几欲沉沦，更别说一般的女人了。 沈默在萧红羽的服侍下洗漱好后，只是匆匆啃了一块糕点充饥，便坐车赶往工部。 六部是朝廷的中枢机构，除了高墙大院，还有持戈甲士和衙役守卫，戒备极森严，闲杂人根本不敢靠近。 让沈默吃惊与感动的工部尚书郭若林竟派心腹参事蔡杰在大门外等着，沈默一报名字，蔡杰就迎上前，双方客套一番后，蔡杰领他入内，直入郭若林的办公间。 “学生见过郭尚书和诸位大人。” 经蔡杰介绍，沈默抱拳作揖，对工部尚书郭若林及一众官员行礼。 “沈员外郎。” 郭若林等人客气抱拳回礼，看着沈默的眼神颇为复杂，沈默的任命行文已在前天下发到各部门机构，以后大家就是体制内的同事了。 有传闻，沈默入仕是由工总尚书郭若林等几位老臣联名举荐的，但知道内情的人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眼前这位年纪最小的同僚可是天家宠信的大红人呐。 眼红羡慕妒忌什么的不说了，看看人家的年纪，已经混进体制，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员外郎了，再看看自家那个混帐儿子，这会还不知道在哪鬼混惹事，这人比人啊，真能气死人。 唉，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第100章 坏消息 工部尚书郭若林亲自带着沈默在部门里转了一圈，认识了部门所有大小官员，这让沈默有点受宠若惊，既然尚书大人如此热情，粗大腿不抱白不抱，呵呵。 工部里头的大小官员差点把下巴给惊掉，便是太子殿下当面，尚书大人都敢甩脸子，小默大人该不会是尚书大人的私生子？ 聪明的人明白尚书大人的心思，一个个都很客气，有的甚至拍马屁，争相讨好小默大人，当然了，也有扳着脸，态度冷漠的，不用猜都知道太子系的。 沈默对此只是洒然一笑，把这些抱有敌意的同僚都无视了，反正以后都是要撕破脸皮掐架的，没必要给他们脸面。 郭若林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是保皇系的元老之一，清楚天家的心思，所以才会给沈默这个刚进入体制的菜鸟小官如此超高规格的礼遇。 太子系的人越是如此态度，也必让沈默的立场更加坚定，我保皇派又添一员年青干将，一举数得，嘿嘿。 依照规矩，沈默这个刚入职的菜鸟新人得请客，增进同事间的友谊与凝聚力，正和郭尚书商量着要请哪些部门的大佬官员，一名下属匆匆来报，天使王公公来了。 内侍监总管王大贵公公来传达的是天家的口谕，虽然也是圣意，但不是走正常程序的圣旨，不用摆香案，穿官服什么的繁琐排场。 尚书郭若林、部里的几位高官，还有沈默一个菜鸟小官在尚书大人的办公室里表情古怪的聆听王公公传达的天家口谕。 天家这一次的口谕竟然是把沈默给狠狠的骂了一通，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雷得外焦里嫩，各种懵笔，这样的口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家原来也这么幽默风趣？ 你丫的送的什么玩意儿？把朕的皇后和嫔妃都坑惨了，竟然熬夜通霄不睡觉，一个个都熬出了熊猫眼，后宫都乱套了，朕很生气，如若再犯，定严惩不殆。 王大贵公公传达完天家的口谕，对沈默挤眉弄眼频送秋波，还竖起大拇指比了比，小默大人你牛笔。 “王公公辛苦了。” 沈默谢主龙恩后，热情的拉着王公公的手以示感谢，说老实话，他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默大人好自为之。” 王公公笑眯眯的提醒一句，大袖一翻，手中的百两银票已悄然收进袖袋，小默大人前途无量，得好好巴结。 “诸位大人这是……” 送走王大贵公公后，沈默抬头，见尚书郭若林和一众高官大佬都神情古怪的瞪着自己，好象自己是火星人一般，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默小郎君，你到底给皇后娘娘送了什么礼物？” 郭尚书等一众大佬都好奇得要命，什么珍稀的礼物能让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开心到失态？他们也想讨皇后娘娘的欢心啊。 他们不称呼沈默的官职，而是以长者自居，那是没把沈默当外人，摆明了要悉心栽培这个后进晚辈。 “回诸位大人话，学生送皇后娘娘的礼物只是一副六角棋。”沈默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会他完全回味过来了，天家骂得越狠，恩宠越重呐。 在一众大佬的逼迫下，沈默老老实实的提笔在纸上画图，讲解六角棋的玩法。 一众大佬拍着他肩膀，能把皇后娘娘哄得如此开心，小伙子，好好干，前途大大滴。 还是郭尚书最善解人意，见沈默一脸困意，还时不时的打哈欠，知他昨夜没休息好，便挥手让他回去，临走只是略略提醒一下，学业为重，不必天天官署报到，但隔三差五得交点成绩，以堵悠悠之口。 “小侄谢过郭伯伯教诲。” 沈默恭敬行礼，对郭尚书伸来的橄榄枝，他照单全收，还理顺成章的把关系再拉近一层。 郭若林捋着颌下长须点头，他对沈默的得寸进尺不仅没有反感，相反还很开心，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唉，老夫的运气咋就这么差？郑开复这个老匹夫真是走了狗屎运，早早收下这么一个牛笔的学生。 官署大门外的空地处停了一溜的马车或轿子，都是官员代步的工具。 沈默走出官署，朝自己的座车走去，他远远看到丁原正和王鹤站在马车旁说话。 王鹤现在是郑开复的保镖，郑开复在这里上班，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让沈默觉得好笑的是王鹤穿了一身黑色的家丁。 “东家。” 王鹤眼尖，看到走来的沈默，立时屁颠屁颠的迎上来，满脸阿谀奉承的笑脸。 “过得怎样？” 沈默随口问道，当保镖，应该比当杀人越货，被江湖侠义道和官府缉杀要舒服多了。 “很不自在……东家，小的恐……恐难侍候好郑大人……还是换别人，小的宁愿鞍前马后服侍您……” 王鹤哭丧着脸，一副可怜兮兮样。 “怎么回事？” 沈默怔道，当郑开复的保镖不是很轻松的活儿么？ 王鹤对他和老师郑开复的称呼让他心里挺舒服的，表明了态度，只认他这个老板，当老师的保镖只是奉命行事。 “东家，郑大人的规矩实在太多了，小的只是粗鄙之人，不小心就犯错……郑大人很不满……” 王鹤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老脸胀得通红，两只大手不安的搓着。 “是我的疏忽，改天我跟老师说。” 沈默一听就明白了，这事还真不怪王鹤，老师是士林中人，天生傲骨，偏脾气又倔，规矩多，王鹤这种粗人确实侍候不好。 “谢谢东家。” 王鹤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服侍郑开复难受死他了，跟着开明的东家混才舒心。 “哦，对了，东家，小的听到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是艳名远播的萧寡妇就在帝都，萧寡妇的仇家可不少，据说有许多高手已闻讯赶来帝都。” “嗯？” 沈默心头突的一跳，下意识的看向车厢，车厢晃了一下，显然是坐在马车里的萧红羽被这个很不好的消息给惊到了。 他在瞬间就想明白了是何人传播的消息，知道萧红羽真实身份的仅柳铮和老卫两人，连天天跟在身边的丁原都不知道。 如果没的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一夜行刺他的刺客，从萧红羽使用的暗器猜测出她的身份，散布消息这一招真够阴损歹毒的。 情况有点不妙呐。 第101章 挖天家的墙角 “你可千万别玩失踪，我会心情不好的，我心情不好的话，可能会把那些孩子赶走，不信你就试试。” 车厢内，沈默表情极其严肃的瞪着萧红羽，恶狠狠的威胁，面部的肌肉一度扭曲，显得有点狰狞吓人。 “相公……呜……红羽何德何能，得相公如此宠爱……呜……” 萧红羽呜咽着扑进他怀里，直哭得梨花带雨，双手紧紧的搂抱着他的腰部，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那一夜遇刺之后，她不是没有认真考虑过行踪泄露的问题，只是心存侥幸而已。 江湖中，会用暗器的女人数不胜数，不说当时是黑夜，视野不清，她平时护卫在沈默身边都是稍作易容，一般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再者，为避免被人从暗器认出真实身份，放着擅长的燕子夺魂镖不用，专门打造了二十枚普通的飞镖，但还是泄露了行踪，只能说刺客的心思慎密得可怕。 萧红羽知道自己的仇家不少，若这些仇家都跑来帝都寻仇，她还留在沈默身边只会给他带来危险，若告诉沈默，他肯定不同意，打算不辞而别。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沈默看穿了她的心思，这番看似凶恶无情的威胁，实则都是为了她，让她感动得情难自禁，号啕痛哭起来，嫁此相公，今生死而无撼。 “乖，不哭，会有办法的，不急，咱慢慢想。” 沈默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不过他并没有恐慌，实在没有办法，也可以借助官府的力量化解。 他唯一担心的是太子如果知道了，必从中作梗，让事情变得诡异凶险，那真的是很头疼，但现在还真没有办法化解，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默在心里叹气，他的构设完美，但太庞大，缺的是资金和时间，他此刻的心思不免又飞到了正在建设中的基地，不知道基地的酒坊建造得怎样了？ 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化解大麻烦的办法，但为了安慰萧红羽，仍是一路面带微笑回到家。 让他惊喜的是碧玉绿柳、车夫老卫和沧县的两个老捕快鲁一鸣、郑大发都在大门外迎接，此外还有两个神情精干彪悍的年青人。 鲁一鸣和郑大发是沧县的老捕快，说他们老，指的是他们工龄长，实际年龄也就二十九、三十岁，两人十四五岁就开始混捕快了，精明干炼机警。 在沈默眼中，他们算得上是另一种人才，他离开沧县之前曾挥锄挖两人，但两人没有马上答复，也没有拒绝，说是要考虑一番，现在竟跟老卫跑来帝都，确实是意外之喜。 碧玉绿柳是得柳老爷子同意才来帝都的，沈默明白柳老爷子的心思，担心他被花花世界迷惑，忘了两女，其实这点倒不用担心，他虽然花心，但不会喜新新厌，相反更念旧。 老卫和那两个精干彪悍的年青人负责护送两女来帝都，鲁一鸣和郑大发也正好顺路护卫，顺带着把沈默要的一车硝石也押送过来。 鲁一鸣和郑大发都是果断之人，决定跟随沈默之后，就把房产都变卖折现，带着全家老小上路，如今两人的家眷都暂时安顿在还在建筑中的基地。 那两个精干彪悍的年青人分别叫薜云峰和江望北，本是沈家秘密培训的侍卫高手，柳铮是负责人，他动用权力，私自把两人调派过来给沈默当护卫。 沈默乐得嘴巴都合不拢，正愁着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大麻烦呢，柳老爷子就派来了三个高手，这让他一度怀疑柳老爷子是不是能掐指会算的老神棍？ 整个沈宅上下一下变得忙碌起来，杀鸡宰鸭做菜，好不热闹，杜六和陈七好象是属狗的，鼻子很灵，在饭菜做好，即将入席的时候过来，正好蹭饭。 酒过三巡，沈默转头，低声对着坐在身旁的杜六问道：“有事？” 打死他都不相信杜六和陈七会闲得无聊跑过来蹭饭，再看两人脸上虽然堆着笑容，但眉宇间却锁着愁绪，一副心事重重样。 “没事，就想找你喝喝酒……” 杜六闷声回道，英俊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仰头喝光杯里的酒水。 “老兄，你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沈默打趣道，这哥们有心事，就只差没有额头写上“老子有心事”五个大字了。 “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宁二哥被调去边关了，心里有点烦燥，想喝酒……” 杜六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他心里很烦，想借酒消愁。 “看来你没把我当兄弟。” 沈默叹道，他相信杜六说的话，只是没把话说完而已，后面的话才是让他心烦的重点。 “六哥，有啥不好说的，默小郎君又不是外人。” 坐在一旁的陈七插话，六哥啥都好，就是抹不下面子，这面子真这么值钱么？ “也罢……”杜六苦笑叹气，老七都把话说开了，他也没必要隐瞒，慢慢道出原委。 凤谍密卫的大执事是宇文枫，和宁无忌等人不怎么对路，但也没有闹得很僵，但前些天，宇文枫和太子搭上关系后翻脸了，处处针对宁无忌等人。 宁无忌等人虽然不满，但宇文枫毕竟是顶头上司，只能无奈忍受宇文枫的种种刁难，也不知道宇文枫是如何蛊惑天家，天家竟把宁无忌调往边关。 没有了宁无趣的掣肘，宇文枫行事越发肆无忌惮，利用职权把他们一干兄弟外调偏远贫困的小县，一些兄弟干脆自愿请调，跟着宁无忌去边关，或请调别的部门机构。 杜六一怒之下和宇文枫吵了一架，若不是陈七拼命拦着，极可能被宇文枫扣上以下犯上等罪名拘捕入狱，隔天哥俩个被贬去看守仓库。 “呵呵，这有啥好心烦的？干得不顺心就别干呗，要是不嫌弃就过来帮我呗，别的不敢保证，当个腰缠万贯的款哥还是可以保证滴。” 沈默咧着嘴呵呵直笑，想都没想一下就挥舞锄头挖角，机会难得，象杜六陈七这样的高手必须挖，就算是天家的墙角也照挖不误。 “如此，多谢默小郎君收留了。” 陈七激动得站起抱拳道谢，他心里非常赞同沈默的提议，既然干得不顺心，那干脆别干了，省得天天受宇文枫那帮人的鸟气，还不如跟着沈默混。 第102章 老实人被欺负 “好，就这么说定了。” 沈默见杜六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立马抢先拍板，断了他的其他想法。 他心里清楚，杜六其实是抹不开这个面子而已，他要做的只是把梯子伸过去就ok。 “来来来，干了这杯，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沈默笑眯眯的举杯敬酒，他笑得如此开心，除了意外挖到杜六、陈七这两个高手，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杜六陈七没注意这个细节，但他却捕听到了。 凤谍密卫既是天家的耳目鹰犬，又是近身侍卫，其重要性不用多说了，可以说是天家的逆鳞之一，触之必死。 太子作大死勾搭凤谍密卫大执事宇文枫，以天家的精明岂会没有察觉？搞不好把宁无忌调往边关就是在给太子挖坑，什么时候填土就看天家的心情了。 为了挖到杜六陈七这两个高手，同时也为了两人着想，打死他也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两人，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现在他身边一下有了五个高手，且都是真正的一流高手，应付未知的风险又增几分信心。 不过，他心中同时也增了几分担忧，主要是碧玉绿柳二女，来得不是时候，这事，只能拜托老卫帮忙了。 “卫叔，情况就是这样了，碧玉绿柳的事就拜托您了。” 默抽了个空档，把老卫拉到一边，把当前面临的风险，最坏的打算都一一讲明。 老卫只是皱眉，却没有半句埋怨，当初沈默坚持要留下萧红羽的时候，他和柳铮就预想到会有这样的大麻烦，事已至此，埋怨有什么用，如何解决麻烦才是正事。 “待会我去跟她们说，稍后你把人送去沈府。” 老卫叹了口气，把碧玉绿柳两女送去沈府暂住是最安全的办法，那些江湖人再狠，也不敢无端招惹沈氏这种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除非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也只能如此了……” 沈默苦笑，说老实话，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家，但没办法，为了碧玉绿柳的安全，只能硬着头皮回去。 “让鲁一鸣和郑大发暂时充当两女的护卫，此事先不要告诉杜六陈七，辛苦卫叔了。” 沈默让老卫负责此事，鲁一鸣和郑大发虽然精明干练，但武功不行，对付不了江湖中的狠角色，还不如把两人支开，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好，以后出门要多带护卫，小心提防。” 老卫表情严肃的提醒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只一小会的功夫，老卫就回来了，对沈默点了一下头。 沈默回予微笑，老卫的真实身份，与柳铮的关系，碧玉绿柳比他还要更清楚，完全可以代表柳铮，碧玉绿柳岂敢不听？ 由老卫出面劝说两女，主要是担心两女想歪了，把简单的问题给弄得复杂化，没办法，不管是古今，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复杂。 “相公……” 沈默一进房，面带几分紧张与不安的碧玉绿柳双双扑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一松手，人就消失不见一般。 “今晚我会陪着你们。” 沈默揽着两人柔软的纤腰轻声安慰，分开了一个多月，他也怪想两女的。 “嗯。” 两女羞声低应，心里的不安与担忧才消除，她们最担心是相公不要她们了。 “好啊，你们竟敢怀疑相公的人品，不行我沈家家法，你们不知道厉害，哼哼。” 沈默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狰狞吓人表情。 “啊……相公，碧玉（绿柳）错了，请相公惩罚……” 碧玉绿柳双双认错，俏面绯红，凤眸含春，沈家的家法让她们又怕又爱，欲罢不能，羞得不足为外人所道。 正卿卿我我，你浓我浓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吓得碧玉绿柳象受惊的小猫咪，从沈默的怀里蹦出，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裳发髻。 “相公，沈府来人，说老爷夫人都来了，让你马上回去。” 萧红羽走进来，俏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啊……”沈默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老爸老妈来帝都了？ 沈复确实来帝都了，而且是带着全家人乐呵呵的来的，他原是襄州府从六品知事，现在是礼部正六品的员外郎，升了一级，而且是在帝都上班，能不乐么？ 王月香清楚自家相公什么水平，纯粹就是和稀泥混日子的，不出事就算好了，别指望再往上爬了，现在突然官升一级，且调来帝都，总感觉这官升得有点莫明奇妙。 沈复才不管什么原因，反正他升官了，来帝都的一路上都开心得合不拢嘴，到了帝都才发现儿子没住在府里，脸色顿时黑了几分，直至弄明原因，眉头才舒展开来。 沈默带着碧玉绿柳等人过来，一家人团聚，自是开心，府中下人早清理好房间，杀鸡宰羊，在帝都工作和做生意的沈氏族人都回来为他们接风洗尘道贺。 王月香看到碧玉绿柳，顾不得应酬，一手一个，拉进房里就是一通鼓励，要她们加紧努力，她这个当婆婆的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碧玉绿柳既羞又不安，她们真的很努力了，三百六十种姿势全解锁了，可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们最怕的就是不能生育了。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娘教你们几招，嗯，慧儿你个丫头，带妹妹玩去。” 王月香还算开明，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当场传授经验，看到女儿沈慧好奇的凑过来偷听，马上翻脸赶人，小丫头片子，想嫁人还早着呢。 当晚，沈府摆了十桌酒席，都是沈府族人与家眷，沈复坐主席，沈默坐次席，整个沈府上下对他们父子的态度比以前客气许多。 他们虽然对这对父子不爽，但怎么说都是沈家人，高升了也是沈家的荣耀，他们也有好处滴。 对于沈复这种庸才，能升官是走了狗屎运，再熬个十几二十年，顶了天也就正五品止步了，沈默才是他们真正看重的，那才是沈家复兴的希望。 不过沈家的核心高层还在为资源是否倾斜于沈默的问题争吵，主要是沈默不听话，难以控制，且没有大局观，让族老们很恼火。 有部份人支持家族的资源倾斜给沈默，有部份反对，原因就是上述所说，并提议全力栽培长房的沈兴，若沈默能单靠自己的能力上进，对沈家来说是双喜临门。 沈兴是沈默的大堂哥，五哥能做诗，是沈家的神童与希望，二十一岁中举入仕，在外地某县任主簿，只要干出一番业绩，前途光明。 沈复全程参与这个重要的会议，全程黑脸，但他性格懦弱，也只是黑着脸而已，连个屁都没放，不过心里对家族的不满也越发强烈，一度生出分家的念头。 被欺负成这样，泥菩萨也得生气，何况他虽然懦弱老实，但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和野心，只不过他的忍耐力比一般人要强很多，心中的怒火还没有达到爆发的临界点而已。 第103章 保命神器 今天是沈氏三房最开心最舒爽的一天，就连一向低调的三夫人王月香都穿金戴银，拉着沈默给叔伯姐妹等亲戚请安，狠狠的张扬了一回。 沈复是既开心又尴尬，开心的是父子一同升官，尴尬的是儿子的官职和他一样，都是正六品的员外郎，但他这个员外郎是打酱油的，儿子是手握实权的，让他这个当爹的情何以堪？ 王月香心情好，喝多了点，隐有六七成醉意，喝过醒酒汤，泡过温水澡后，醉意略减，记起还有重要的事儿，便起身出房，去催儿子加紧努力造小人，她要抱孙子。 此时天色已黑，还没走进院落大门，她看到儿子进了绿柳的房间，稍后拉着羞羞答答的绿柳出来，钻进碧玉的房里，忍不住乐了，老娘生的儿子就是这么优秀。 沈复也刚淋浴回来，他喝了不少酒，感觉口干，进来灌了半壶茶水，正想出门去小妾的房里。 “哪去？”王月香兴冲丫的回房，随口问道。 “呵呵……哎哟……疼疼……夫人快松手……” 沈复咧着嘴呵呵一笑，这还用问嘛？ 陡觉耳朵一痛，吓得他连忙喊救命，夫人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 “不许去，今儿老娘高兴，你得陪着老娘。” 王月香一改往昔端庄贤淑的形象，秒变河东狮，霸道的揪住沈复的耳朵，把他拉进卧房里。 两个服侍的丫环掩嘴偷笑，夫人今夜真是……是太勇猛了。 天空还灰蒙蒙的没有放亮的时候，沈默已经起床，连早饭都没有吃，在萧红羽、老卫几人的护卫下，悄然离去。 他起这么早不是为了上班或去国子监上学，而是惦记老卫送来的那一车硝石，那一夜遇刺，已让他提高警惕，萧红羽身份泄露更让他担心，没有时间了，他不得不弄保命神器了。 回到自己的小家，沈默让人弄来几口大缸，摆放在一间空置的杂物房里，加了大半缸水后，把部份硝石矿倒进缸里溶解，为的是去除硝石矿里的杂质，得到纯净度高的硝石。 硫磺粉和木炭粉早让府里的下人磨好了几大袋，存放在他的实验室里，甚至连一节节的干竹筒都锯好了几十个存放，万事俱备，所欠的只是硝石粉而已。 沈默的保命神器其实也就是炸药，配制黑火药容易，他的化学知识没有全部交还给化学老师，清楚记得黑火药的配方。 他不是没想过要弄火枪，但这年代的冶铁技术还是太落后，没有合适的钢铁造枪管，只能退而求次弄手榴弹了，确切的说是土制炸弹。 装火药的容器不是铁制或瓷制，他用一节节的干竹筒替代，竹子的每一节都是密封的，只需要锯开一头开口就行，倒入适量的火药和碎铁渣，放入引线，垫上几层油纸，再用布条压实，粘土封口，放在阴凉通风处风干就ok。 没人知道沈默在忙什么，但见他表情严肃认真，时而皱眉，显得有点紧张，时而咧嘴，笑得贼兮兮的，都知道他是在忙重要的事情，一个个心里都好奇得要命。 众人实在按耐不住内心强烈的好奇欲望，出声询问，得到的答案就二个字，“保密。” 众人无奈，只能压下内心的强烈好奇欲望，在老卫的指挥下忙碌自己的事，也就是在沈默居住的院落里加设一些小机关。 老卫和萧红羽都不擅机关术，甚至没学过机关学，但前者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高手，后者是杀手，都碰到过不少要命的机关陷井，算是无师自通，他们只需要照搬就行。 “哇，这么夸张？” 杜六和陈七是在午后过来，他们也算是半个江湖人，一眼就看出萧红羽等人在捣鼓什么东东，不免有点大惊小怪。 哥俩已经交了辞职书，交出官服印信腰牌，大执事宇文枫也批了，正式炒了天家的鱿鱼，改为沈默效力。 “你们听说小寡妇在帝都的消息了吗？”老卫沉着脸问道。 杜六和陈七点头，凤谍密卫布满帝都的每个角落，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时，大执事宇文枫还下命加强警戒，同时暗查小寡妇的行踪。 宇文枫不能不紧张，小寡妇可是大名鼎鼎的女杀手，会闲得蛋痛跑来帝都玩耍？反正不管小寡妇要行刺的目标是谁，加强戒备，保护皇宫的安全是没有错的，他可不想阴沟翻船。 别说皇宫暗中加强戒备了，就连一些心里有鬼的大臣或世族门阀勋贵也都相同的反应，府里加强警戒，出门都一大群侍卫前呼后拥，严密防范。 大家都同样的心思，鬼知道小寡妇要行刺谁？总之做好防备准没错，阴沟翻船那才死得冤。 整个帝都都流传小寡妇的各种传说，传得最玄乎的就是她自然是她的艳名了，姿容无双，天生媚骨，精修内媚邪术，三任老公都是虚脱而亡等等。 总之，小寡妇把风头最盛的沈默给硬生生的挤下来，雌霸帝都八卦头条，也让整个帝都的权贵圈笼罩上一层莫明的恐慌阴影。 天家勃然大怒，下令严查，缉捕大名鼎鼎的女杀手小寡妇。 一时间，六扇门的精英高手尽出，凤谍密卫倾巢出动，城卫军出动，设卡严查，帝都城里的牛鬼蛇神和江湖人都遭了无妄之灾，不上被抓捕入狱审讯就是跑到外地避风头。 “你可知道默小郎君在前往沧县的路上遇刺？” 老卫沉声说道，这是他和沈默商量好的，算是为萧红羽打掩护。 其实，萧红羽也确实在半路设伏，欲行刺沈默，只不过她倒霉碰到同行，差点丢了小命，所以，这算是一个善意的忽悠。 “怎么回事？”杜六和陈七面色微变，竟然有人行刺沈默？ 老卫苦笑摇头，行刺的杀手当场挂掉，没有口供，幕后黑手不知是何人，这也是他们听闻小寡妇这个艳名远播的女杀手在帝都现身的消息后，不得不暗中加强警戒的原因。 “我们兄弟俩已经把命卖给东家，卫前辈只管差遣。”杜六客气抱拳，表明了态度。 在沧县的时候，他已见过沈默对老卫的态度极尊敬，称呼上以晚辈自居，说明他在沈默心中的份量不轻，再者，老卫是前辈高手，他们这些晚生后辈听从差遣也是应该的。 “老夫老了，小郎君的安危就靠你们这些年青人了。” 老卫笑呵呵说道，他虽摆出长辈的架子，但语气神态很客气，给足了杜六陈七面子。 第104章 晴天霹雳 将近傍晚的时候，沈默拎了几样礼品去看望老师郑开复，跟他说了一些事，顺带着把王鹤王青兄妹俩带走。 郑开复早对王鹤这个粗鄙的江洋大盗头痛不已，要不是当初听了沈默的忽悠，规劝王鹤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他早把人轰走，沈默要把人带走，正遂了他的心思。 沈默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忽悠住老师，没想到这么容易，心中偷着乐呵，麻木的听了老师的一大通苦口婆心的告诫后辞行回府。 对王鹤王青兄妹俩，他心中早有打算，王青先跟着碧玉绿柳两女读书识字，重点是学算学，将来当个帐房女先生。 如果不想学也随她，爱干啥都行，日后给她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嫁个好人家就行，也算对王鹤有个交待。 对王鹤这个改邪归正的江洋大盗，他是要重用的，就是让他在干老行，在帝都城里秘密弄个社团，暗中发展壮大，再整合帝都的地下势力，成为他在帝都的耳目。 不管是最底层的老百姓，还是当权者，他们对那些偷鸡摸狗，欺负乡邻的地痞小混混很讨厌，殊不知他们的嗅觉很灵敏，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秘密。 沈默就是打算用这些人构筑一张庞大的情报网，掌握帝都的风吹草动，将来对付太子或其他敌人能增几分胜算。 出了这趟门，沈默才知道萧红羽成了钦犯，不禁苦笑连连，萧红羽这是妥妥的躺枪啊，幸好他之前早做准备，帮萧红羽弄了一个合法的清白身份。 “是妾身连累了相公……” 萧红羽一脸担忧不安表情，上官府的海捕名单，只是大魏全境通缉捕杀，钦犯，那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犯，整个苍龙大陆都通缉，她担心连累沈家。 “能睡美绝天下的女钦犯，掉脑……唔……” 沈默伸指，勾住萧红羽的下巴调戏，后边的话却被萧红羽用手捂住。 “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凤眸湿润的萧红羽嗔道，沈默的话虽带着调戏的流氓味，但却表明了他的态度，让她心里满是感动与幸福。 这一刻，她已经决定了，只要沈默不赶她走，哪怕死也要留在沈默身边。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所以，只能乖乖的跟在我身边，千万千万别想什么馊主意。” 沈默面容一肃，身上王八之气迸发，很霸道的宣誓主权，在萧红羽的丰臀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啊……”萧红羽尖叫捂臀，俏面满是羞赧红云，水汪汪的桃花眼儿带着一抹勾人魂魄的春意。 咕…… 沈默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如果不马上要开饭了，他真想好好的畅谈几下人生理想。 晚饭后，杜六和陈七各带一包熟肉回家，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跟默小郎君混就是轻松自在，比吃官家饭舒爽多了。 活儿轻松，随意自在，工资比官家高一倍不说，最主要是东家没把他们当下属或外人看待，象铁哥们一般勾肩搭背，吃肉喝酒，这么开明的东家，打灯笼都找不到呐。 而且他们的嘴已经被东家超高的厨艺给养刁了，即便是大牌名厨亲手做的饭菜，吃起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味道，没法跟东家做的美味佳肴比。 他们回家是要拿一些保命吃饭的小东东，带几件换洗的衣物，把提前领到的工资交给老妈或媳妇当生活费，那些熟肉是东家故意煮多，让他们带回来给家人品偿的。 一连几天，沈默都没有迈出自家大门一步，整日窝在小院落里，秘密兮兮的忙碌什么，陪伴在身边的只有萧红羽一人。 老卫、杜六等人乐得清闲，不过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只是人手有点少，得轮流巡值。 这期间，老卫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快马加鞭赶回襄州，送交柳铮调派人手过来。 随着基地酒坊逐渐建成，柳铮起程回返襄州，随行的都是他的心腹和沈默的人，技术工人和他们的家眷占了绝大半，百多人浩浩荡荡起程上路。 这些人 抵达襄州后没有进城，而是折向转道，前往基地，柳铮只带少数几个心腹亲信进城回沈家。 他在沈家的地位超然，他不想做事，没人敢逼他，沈家人把他当神灵供奉起来。 无所是事的柳五爷到处瞎转悠，一出门就是十天半月，也没人敢问或打听，这位爷不找你麻烦已经是烧高香阿弥佗佛了。 柳铮大多时间是在基本里转悠，他基本不管事，掌控全局的是文博心，只有在文博心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才会给出一些建议，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文博心。 李景顾晨等人都看得出来，老爷子已经开始放权，真正要让文博心挑大梁了。 沈默也是在几天后收到柳老爷的信，才知道他已回襄州，基地的酒坊已经建好，技术工人、各种原材料已经就位，就等一个吉日开工。 沈默松了一大口气，只要酒坊开工，白花花的银子就滚滚而来，他现在缺的不仅是时间，还缺银子，没钱，啥事都办不了。 香水的生意也一直压在心底很久，主要合作人之一是狄道小凤，再拉一家靠谱的勋贵就行，他一直在耐心的等待，可那个最主要的大妞一直没有发来邀请，让他等得蛋痛。 他一度想要采取别的办法主动出击，但萧红羽身份泄露一事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想法，集中精力应付即将到来的大麻烦，保命神器炸药匆匆出炉。 五天后的清晨，沈默等人匆匆吃过早饭，在老卫杜六等人的护卫下出门，穿街走巷，从南门出都城，混杂在过往的商旅行人中前行。 众人在平坦的官道上行进五里多路，然后转向左边的岔道，那是一条通往乡村荒野的小道，沈默此去的目标远离都城的某一座无名荒山。 除了萧红羽外，没人知道沈默要去哪里？想干什么？这厮一副神秘兮兮样，让杜六等人好奇得要命，死皮癞脸催问下，答案还是保密二字。 一路上，杜六陈七等人都小心翼翼，确认身后没有尾巴，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不知道天家下旨缉捕小寡妇后，一些和小寡妇有仇，闻讯赶来帝都的第一批江湖高手遭了鱼池之灾，被官军抓捕入狱审讯，一些有大案在身的拒捕反抗，被乱箭射杀，也有机灵的逃过一劫，再也不敢来帝都。 走得稍慢的人无意中逃过一劫，听闻消息后马上调头返家，天家都下旨抓人了，小寡妇再厉害也无处藏身，说不准早死于非命，总之，小寡妇是从江湖除名了。 轰的一声巨响，火焰四溅，硝烟滚滚。 第105章 阴谋 “轰天雷？” 老卫、杜六等人都张大嘴巴，脸上震惊的表情就象大白天看到鬼一般。 轰天雷是江南雷家的镇门神器，和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钉并称世上最恐怖的暗器，令人闻风丧胆，庆幸的是这两样恐怖的暗器都先后失传，江南雷家也因此没落。 但现在，他们亲眼目睹了轰天雷爆炸的恐怖威力，那声音如同焦雷在耳旁炸响，火光飞溅，浓烟滚滚，四块当试验品的木板全是坑坑洼洼的小洞，这要换成是人，惨到没眼看了。 屁的轰天雷，屁的江南雷家，这是我家相公自己研制的炸药。 萧红羽一脸的骄傲，沈默没让她参与前面那些重活脏活，只让她在一边看着，给她讲解理论与制作过程，让她牢记在心里。 后期最重要的部份沈默才让她全程参与，并一再提醒她要注意哪些问题，放眼天下，也只有沈默和她才知道炸药的配方与制作流程，跟江南雷家有屁的关系。 “轰天雷？这名字也不错。” 沈默只是咧嘴一笑，忙着观看爆炸后的效果，杀伤力还算马马虎虎，至少很唬人，他弄的竹筒式炸药还算挺成功的，现在所缺的只是导火索长短的把握，这个就需要多练习了。 “东家，你跟江南雷家真没有一点关系？” 杜六陈七不死心，再出次声询问，这可是江南雷家的独门神器，要跟雷家没有关系，打死他们都不相信啊。 “你们说呢？”沈墨歪头反问，脸上带着几分痞气笑容。 “……” 杜六陈七语滞，仔细沉思，从时间上推断，还真不可能，雷家远在江南，沈家在北方。哪怕沈家的生意做到江南，但沈默从没去过南方，又怎么可能认识雷家的人？ 再说了，雷家自己的独门神器都失传，又怎么可能传给沈默这个外人？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异人玄清子传授的。 “聪明。” 沈默笑咪咪的竖起大拇指为他们的聪明点赞，你们这么聪明，哥倒是省了一番口水来解释，必须给满赞。 “大家听好，此事万不可外传，否则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老卫把众人召集起来，表情严肃的警告一番。 众人连忙点头，谁都清楚，这事要传出去，在江湖会掀起多大的风浪，给沈默，甚至是整个沈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沈默倒是不怎么担心，别招惹哥就行，否则炸药招呼，让你知道什么叫爽歪歪。 弄出了炸药，沈默也松了一大口气，不过回家后依旧很忙，一整天和萧红羽窝在小院落里，连饭菜都是下人端进去。 两人忙的是导火索的制作和练习，掌握不好时间，炸药扔早了敌人跑掉，扔晚了炸飞自己，必须好好练习，熟能生巧嘛。 于是沈默和萧红羽成了玩火绳的大顽童，整天拿着一根火绳玩儿，经过n多次反复练习与确认后，沈默用朱笔在导火索上间隔标注，到时点燃引信时不会先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练熟手之后，沈默画图，让下人缝制了几个挂袋，每个挂袋可以放置四枚炸弹，一把小剪刀，几根火绳子，江湖人常用的火折子得另外放，不小心把自己炸挂，那真是比窦娥姐姐还要冤了。 弄好这些后，他才背挂挂袋出门上学，萧红羽身上也背挂一个，她现在是女扮男装，扮成沈默的书僮，仍旧易容，掩去绝美容颜。 否则，身边带一个比女人还要漂亮勾魂的俊俏书僮，很容易让人浮想连篇的，虽然权贵圈好这一口，但他的口味还没有重到这地步。 沈默是有事要去工部，但他没有马上去，而是先去国子监，主要是看望颜江、傅飞扬等人。 按这几个哥们的习性，得知他入仕，肯定会跑来道贺，顺带敲榨一桌酒席，但十来天过去了，硬是没看到他们的踪影，这让他很好奇，该不会是被苏子瑜、鲁忠他们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到了国子监大门外，丁原把马车停在空地处，杜六陈七挨靠在车厢边闲聊，沈默带萧红羽直入国子监。 家境富裕的学生带书僮伴读很正常，说是书僮，其实就是服侍小郎君的小家丁，主要是家里人担心儿子在外没人服侍，才整出了这么一个事来。 努力上进的好学生带书僮伴读，自然没啥问题，混日子的纨绔，带的书僮都俊俏可人，有的书僮甚至是漂亮的贴身丫环所扮，自然和小郎君艰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其他地方的书僮可以陪着小郎君坐在教室里边听课学习，但国子监不行，书僮只能在教室附近的屋子等着，国子监还是挺人性化的，备有清水，想喝多少随意。 沈默先带萧红羽去书僮呆的屋子，探头往里瞄了一眼。 屋里有八九个书僮，径渭分明，苏子瑜、鲁忠等带来的五个书僮呆一边，颜江、傅飞扬等人带来的四个书僮呆一边，扎堆聊天。 九个书僮无一例外，都长得很眉清目秀，其中有三个更是俊俏得比女人还漂亮，沈默严重怀疑他们是女扮男装，这也很好的解释了这些书僮没有干架的原因。 “见过默小郎君。” 颜江、傅飞扬等人的书僮都见过沈默，连忙恭敬行礼。 沈默微笑点头，告诉萧红羽这几个是自己人，没办法，只能委屈萧红羽暂时在这里呆上一阵了，至于会不会干架，他一点都不担心，就这几个书僮，只有被虐的份。 “哇，六弟，你可来了，可想死我们了。” 颜江等人正在教室里百般无聊的聊天，看到沈默进来，立时站起，欢呼着扑上来。 “被虐惨了？” 沈默微笑问道，颜江等人脸上的青淤未消，估计他不在的这几天里被对方虐惨了。 “老六，不带这样打脸的，咱是兄弟啊……” 颜江等人的面庞俱都胀得通红，说出来丢人，老六是他们的主心骨，他没来，凭他们的战斗力还真干不过苏子瑜、鲁忠等纨绔，被虐得惨不忍睹。 “老六，他们只针对你一个，我觉得里边有阴谋。” 傅飞扬把沈默拉出教室，压低声音说道。 沈默不在期间，他们和苏子瑜、鲁忠等人只干了一架，干不过对方，只能投降，之后苏子瑜等人再没挑衅惹事，双方竟和平共处，让他不有不多想。 “有长进。”沈默笑咪咪的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满赞。 第106章 还有救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得先问问小爷我同不同意，嘿嘿。” 苏子瑜带人把沈默堵在院落里，神态极嚣张，似乎忘了几天前被惨揍叫投降的糗事。 “傻笔。” 沈默笑眯眯道，这厮和他的父辈一直心甘情的被人当枪使，迟早有一天哭都没有眼泪，不是傻笔是什么？ “小子，今天看你嘴巴厉害还是本郎君的拳头厉害，哼哼。” 苏子瑜狞笑着晃了晃白嫩嫩的小拳拳，上次算这小子运气好，今天看谁来救你？ 他自知斗嘴斗不过沈默，还不如拳脚真章，他要报仇，要把沈默揍成猪头脸。 “兄弟们，上。” “等一下。”沈默大声喝道。 “怎么？害怕了？又想耍什么花招？”苏子瑜得意洋洋的怪笑道，人却往后退几步，与沈默拉开距离。 上回被沈默的飞机给坑了，被揍得很惨，他可是牢记在心里，打死也不再上当。 “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沈默转头，笑咪咪的看着傅飞扬。 “大魏律，斩！” 傅飞扬精神一振，大声回答道。 他倒是给忘了，沈默现在已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员外郎，他们听到家中长辈说起这事时，无不羡慕，如果不是挨揍，脸上有不少青肿，羞于见人，早跑去给沈默道贺了。 “呃……” 苏子瑜、鲁忠等人的脸色眨间变得很难看，他们当中，大半人被沈默揍过，心里恨死了他，光想着要报仇，把这一茬给忘了。 大魏律，殴打朝廷命官者斩，当然了，这只是针对普通老百姓而言，要是没有任何后台靠山的小官，他们照揍不误，顶多被家里的长辈禁足或揍一顿而已。 但沈默就不同了，沈家可是襄州五大姓之一，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且这些世族门阀互有联姻，关系错宗复杂，不到万不得已，就是他们的长辈都不敢撕破脸皮硬干。 当然了，他们也可以装傻不知道，不大了事后赔礼道歉，但现在沈默亮出了官员的身份，想再装傻已经不可能，颜江、傅飞扬等都是证人，玩不下了。 确切的说，他们是白身，沈默是官身，双方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上，再去招惹沈默，事情就上升到更高的层面了，沈默完会可以拿这事大作文章，打击他们的父辈。 关系到父辈层面，就不是他们这些小字辈能沾手的了，除了乖乖认怂，别无他法。 “好狗不挡道。” 沈默笑咪咪的用手中的折扇对苏子瑜等人指指点点，折扇是读书人装笔必备的道具，他也买了一把备用。 话骂得很难听，但没必要给苏子瑜、鲁忠等人留点脸面，甚至是他们背后的长辈，既然是太子的死忠，那就硬肛，给太子添添堵，加速他的完蛋。 苏子瑜、鲁忠等人气得脸都绿了，但又能如何？只能认怂让道。 沈默带着颜江、傅飞扬等人大摇大摆的从他们中间走过去，还故意把一个小纨绔撞得连退几步，差点摔倒，嚣张得让苏子瑜、鲁忠等人差点吐血。 沈默没有回家，而是带颜江、傅飞扬等人到一家中档的酒楼喝酒，算是入仕当官后请客。 他也刚听说老七尉迟天佑前几天刚到帝都，但一直没出门，便让人去请。 尉迟天佑这个小胖子也是练过武功的，对付真正的高手还不行，但对付苏子瑜、鲁忠这帮纨绔公子哥绰绰有余，可惜他象狄道小凤一样很有个性，不怎么喜欢和颜江等人厮混。 “六哥，你真是我的救命菩萨啊……呜……呜……” 尉迟天佑一来就抱着沈默一通叨叨，沈默要不是见他真情流露，早一脚把他踹飞。 脑补一下，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怀里有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胖纸，那画面，美得不要不要的。 尉迟天佑坐下后才道明原因，他是前几天跟老爹尉迟敬、二姑尉迟玉来帝都，家门都还没进，就把调戏二姑尉迟玉的混混揍得满地找牙，然后就被老爹禁足了，二姑救情都不行。 尉迟天佑是第一次来帝都，连街都没来得及逛一下就被禁足，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没想到的是老爹竟吃错了药，让他来赴沈默的宴席，怎不让他把沈默当成救命的大菩萨。 沈默苦笑，不是尉迟敬吃错了药，也不是自己面子大，而是这位爷不仅贼精，而且看得远，这是长远投资的打算？ 好，既然如此，那哥也不客气了，统统拉上船，船要沉了大家一起完蛋。 大伙儿是边吃边等菜，等到最后一道菜端上时，众人都已有三四分酒意。 “好了，大家听我说几句。” 沈默放下筷子，站起身，拍手说道。 “老六你说。” “六哥你说，咱都听你的。” 众纨绔放下手中的筷子或酒杯，嘻嘻哈哈的看着沈默，静看他要说什么。 “我就问你们一件事，你们真愿意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沈默竖起食指，面容一肃，沉声问道。 “呃……”颜江面庞一红，拼命的挠头，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啊。 别说他了，在场的一众纨绔，除了尉迟小胖子外，一个个都脸红羞愧，以前是不懂事瞎胡闹，现在懂点事了，可除了吃喝玩乐嫖赌，啥都不会，他们能做什么？ 入仕？想都别想了，去摘天上的月亮星星可能还容易一点，做生意？他们倒是想做，可没本钱啊，别说那些族老信不过他们，就连亲生的老爹老妈都信不过他们，除了混吃等死，他们还能干啥？ “还会脸红，说明还有救。”沈默扳着脸说道。 “呃……” 颜江、傅飞扬等都张大了嘴巴，老六今儿怎么啦，说话这么呛？这脸被抽得啪啪作响，心里怪不舒服的。 有心反驳，但老六说的都是事实，让他们无言以对。想发点牢骚表示心中的不满，但老六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一点都不象开玩笑的样子，还是乖乖的夹起尾巴当缩头乌龟。 “怎么，都哑巴了？”沈默扳着脸催问。 “六哥，他们……能干啥？” 尉迟天佑转头看了颜江和傅飞扬一眼，出声问道，他已隐隐猜测到沈默的目的，但象颜江等纨绔，除了吃喝玩乐嫖赌，还能干什么？ 颜江和傅飞扬投以感激的眼神，他们纨绔，但不代表他们傻，只是聪明用错地方而已，老七的话虽有点不中听，但却帮他们说出心声。 第107章 大奶爸 “其实，你们要比一般人聪明，只是没把聪明用到点子上。”沈默抽完脸，立马就祭出甜枣，这一招虽然很老套，但非常管用。 颜江、傅飞扬等纨绔瞬间内牛满面，嘴唇发颤，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急切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感觉鼻子发酸，眼睛湿润，心里有种想号啕痛哭的冲动。 他们都是在老爹的责骂声中和藤条竹枝抽打中成长，在父辈族人和外人的眼中，他们只知吃喝玩乐败家，一无是处。 纨绔也是有自尊的，虽然他们也曾想过要证明自己不笨，不是废物，可都失败了，备受打击的他们只能在不屑的白眼中纨绔到底。 问世间，基情为何物？ 老六，知音呐，呜呜……求抱抱，求安慰，求…… “……” 沈默无语，他只是想要激将法，激励一下他们的信心与斗志，却没想到惹哭了一群大老爷们，这画面，实在太诡异太邪恶了。 “好了，大家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你们能做什么？或者会做什么？” 他等这帮心绪波动，哭哭啼啼的爷们稍稍冷静后，问了个问题，其实也算是某种暗示，为了拉这帮纨绔一把，他真是操碎了心，感觉自己就是一超级大奶爸，在奶一群巨婴。 “我会……喝酒……哟……” 一小弟迟疑了一下，小小声声的回答，却被傅飞扬拿筷子敲头。 “闭嘴，听老六说。”傅飞扬狠瞪了他一眼，脸上难得的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当二哥又咋样，谁让他们脑子不好使，老六鬼点子多，眼珠子滴溜一转就是赚钱的好点子，不听他听谁的？ “老六，咱入仕是没希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做点小生意，混点零花钱了。”颜江理了一下思路，小心翼翼的说道。 如果家里就他一个男的，族里的堂兄堂弟极少或没有，凭家族的关系，帮他混个一官半职还是有可能的，但这只是假设而已，想都别想。 “能认识到自己的短处，聪明。”沈默鼓掌，为大哥点赞。 人生也如战场，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清楚了解了自己的短处，就能扬长避短，无往不利。 “嘿嘿。”颜江挠头，一脸不好意思表情，老六就是有大学问，就这事也能说出一通大道理来，虽然还有点迷糊，但感觉很深奥很厉害的样子。 “是不是都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反抽某些人的耳光？”沈默笑咪咪问道。 所有人拼命点头，傻笔才不想。 好，他们承认，大事业是不敢想，能做点赚钱的小生意，日子过得舒坦一点就知足了，穷得叮当响的日子太难受了。 “大家一起想想，做什么生意好呢？我就不信大伙儿想不出一个赚钱的生意来。”沈默继续诱导忽悠。 “酒楼。”一小弟举手说道。 “这个可以有，不过前期投本太大，而且你们初次接触，没有经验，暂时搁置，再想想。”沈默微笑表扬，然后说明原因，一票否决。 “布行行不行？”一小弟小小声声的说道。 “也行，不过情况也跟酒楼一样，暂时不考虑，大家都没做过生意，大的暂时不用考虑，咱先小打小闹，当是练手，继续想。”沈默再度否决，也继续诱导忽悠。 “烧烤行不行？”傅飞扬小小声声说道，一脸忸怩神态。 老六弄的肉串，味道独一无二，厨艺比那些名牌大厨强多了，连他们这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都吃得舌头差点吞进肚子里，如果拿出去卖，绝对生意火爆。 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怕被人耻笑，没敢说出来而已，毕竟这生意又小又低贱。 “二哥聪明，但这样的想法不可取，光明正大的赚钱，有什么好丢人的？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这样才是男子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不对，是让别人无路可走。” 沈默表情严肃的批评，但同时也灌了几大碗的心灵鸡汤，也不怪傅飞扬有这样的想法，古代科技落后，物资匮乏，导致君主重农抑商，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极低下。 “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都是好猫，银子赚到手才是正事，管别人怎么看，做出点成绩来，狠狠抽那些人的耳光。” “六弟说得对，是我死要面子，怎么做，你只管吩咐就是，咱都听你的。” 颜江此时已完全确认沈默早有赚钱的法子，只不过没有马上说出来，只是想拉兄弟们一把，让他既羞愧又感激，不管刀山火海，这个兄弟是交定了。 “好，大家都是新手，又没什么本钱，所以我的想法和傅二哥一样，先拿这个烧烤来练手，赚点小本钱，再图谋赚大钱的大生意，反正我们年青，年青就是我们最大的本钱。” 沈默又灌了一会心灵鸡汤，然后才说出自己的想法，先开一家规模不大的烧烤店，等名气打响，生意火爆之后再开第二第三家连锁店，生意照样能做大，照样能赚大钱。 反正你们去国子监上学也是混日子，不如不去，大伙儿齐心合力把生意做好，采购、营销、管帐什么的要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连锁店是给兄弟们画的大饼，这样才能催生他们干劲与希望，当然了，如果生意火爆，那就变成真实的大饼。 “这里我要着重提一下章程问题，俗话说，亲兄弟算明帐，为了大家的利益，章程定好了，大家必须遵守，相互监督，谁要中饱私囊，那只能对不起了。”沈默表情严肃道。 “必须的，这关系到兄弟们的利益，谁敢胡来，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翻脸不认人。” 颜江一脸的杀气腾腾，按沈默的构想，这烧烤的生意会越做越大，是他们洗心革面的翻盘机会，绝对不容许搞砸。 “大哥六哥放心，这是我们翻盘的机会，绝对不会搞砸。” 一众小弟纷纷站起表态，出人头地啥的他们不敢多想，能让家人族人改变对他们的看法已是成功，而且是自己的饭碗，脑子进水了才会砸自己的饭碗。 “本钱我先垫着，从你们的分红扣，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找一家店面租下来。”沈默大包大揽，没办法，谁让他是奶爸。 “六哥，你看对面那家小酒楼行不行？”一直没有吱声的尉迟天佑手指街对面的一家小酒楼说道。 第108章 真君子 一品香就是尉迟天佑口中街对面的酒楼，两年内换了三个老板，第三任老板是尉迟天佑的老爹尉迟敬名下的资产之一。 从尉迟敬接手一品香营业至今，无论采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没能让生意起色，已经赔了近八千两银子，尉迟敬无奈下只能停业转售，父子俩来帝都就是为了卖楼的事。 想接手的人不少，但价格谈不拢，尉迟敬的心理底价是二万两银子，但出价最高的也仅一万二三千两，没能成交。 沈默知道一品香并不值钱，抛开地皮不算的话，最多三千两足够，贵的是地皮。 帝都是大魏最繁华的大都市，人口多，官员多，土壕富商多，相应的，地皮也贵，单论地皮的话，至少也值一万两银子左右。 “老七，兄弟们的将来就靠你了。”沈默拍着尉迟天佑的肩膀说道。 一品香座落西城第三街区，靠近市中心，地理位置还算可以，半砖木的三层结构，装修还算不错，桌椅餐具厨房等都是现成的，省了不少麻烦，必须盘下来。 “是啊七弟，兄弟们将来的幸福就指望你了。” 颜江、傅飞扬等纨绔纷纷出声，大打悲情牌，这是他们的第一单生意，也是他们的希望，绝不容许失败。 “我尽力。”尉迟天佑点头，表情严肃认真，这一刻，他心里才真正生出兄弟情谊感。 老爹让他来参加宴席的时候，他已明白老爹的心思，不过他也清楚的知道，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他只能尽力而为了。 “尽力就好，兄弟们不会怪你的，大不了我亲自去跟伯父谈。”沈默微笑安慰，以打消尉迟天佑心里的不安感。 “嗯，我这就回去，明天必有消息。”尉迟天佑用力点头，拱手道别，大步离去。 他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尚早，本以为老爹会出门应酬或和人商谈卖酒楼的事宜，却没想到老爹会在家里等着他，一进家门，下人便让他赶紧去书房。 “爹。”尉迟天佑一进书房，就老老实实的给老爹行礼请安。 “玩得可开心？”尉迟敬放下手中书，看着他微笑问道。 “嗯……”尉迟天佑心头突的一跳，愣了好一会才点头回答，老爹的态度有点反常，事物反常必有妖。 “就只是喝酒吃饭？”尉迟敬指了指面前的空椅子，示意他坐下。 “还聊了一些事……嗯，也算大事。”尉迟天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跟老爹开口呢，这下好了，不用头痛了。 “大事？说说看是什么大事？”尉迟敬唇角逸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子，想跟你老子耍心眼，太嫩啦。 尉迟天佑等的就是这话，当下把参加酒宴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前面都是如实讲述，只是说到开烧烤店一事时稍为夸大了一些，目的是想说服老爸，以稍低的价格盘下一品香。 是人都有私心，烧烤店他也有干股，等于是自己的产业，他也想干出点事业来让老爹老妈和族人另眼相看，也不辜负沈默等一众兄弟的期望。 “味道如何？” 尉迟敬问清楚了烧烤是什么东东后，接着往下问，开烧烤店，这主意确实不错，做好了确实能赚钱，不过有个前提，味道必须好，符合大众口味。 “孩儿认为，抛开刀工摆盘什么的不说，皇宫御厨的厨艺未必比得上默小郎君。” 尉迟天佑想都没想一下就马上回答，只要偿过六哥亲手做的菜，没有不说牛笔的，他要去开酒楼的话，别家都得关门大吉。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 尉迟敬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出声问道，他相信儿子说的那些话，因为类似的话，他也从别人嘴里听说过，当时不以为然，君子，远离疱厨为好。 只听儿子的讲述，他已能预测出烧烤店的生意必定火爆，财源滚滚，儿子能占有干股，那是他的福份，他不看好颜江、傅飞扬等纨绔，但若沈默主事就稳妥了。 以沈默的才华与表现，若不出什么意外，前程似锦，儿子跟他交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太子，他还真不担心，因为尉迟家是铁杆保皇派。 他问这个问题，是想看看儿子对沈默的看法与态度，顺带着再提醒一下，这样的人要尽量交好，就算做不成朋友，也千万不能当敌人。 “大才，机智，气量过人，高瞻远瞩，重情重义的真君子，是值得深交的好兄弟。” 尉迟天佑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回答，这些话皆发自肺腑，也是他观察很久得出的结论，即便老爹审视的目光严厉，他也敢坦然迎视。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交往，颜江傅飞扬他们也要结交，不跟他们学坏就行，如果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我这当爹的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尉迟敬发出一声长叹，脸上的神色颇有点复杂，他一眼就看穿沈默的心思，尉迟家又何偿不是同样的心思？ 就这年纪，已经看得如此深远，简直就是妖孽，想不让人佩服都不不行。 哟，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孩子是别人家的？ “是，父亲。” 尉迟天佑恭声回答，心里冒出无数个为什么，老爹为什么不现在告诉他答案？为什么非得让他去猜？还有，老爹今天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吃错药了？ “既是你的第一份事业，那就好好干，一品香一万两卖给你们，算是爹对你和你那些兄弟的支持。” 尉迟敬考虑了一会，大手一挥，很豪气的给出一万两银子的价格，人家都舍得让出这么大的利益，他堂堂的一族之长，岂能输给一个小娃娃？ “啊……真的？”尉迟天佑当场傻懵，印象中，老爹可是死抠死抠的，现在竟然这么大方，难不成吃错了药？ 老爹可是花了一万五千两接手一品香，一万两出售，摆明了要亏五千两，加上之前营业亏的七八千两，真是亏得一塌糊涂，有这么做生意的嘛？ 看着还在发愣的儿子，尉迟敬一脸的郁闷神态，为什么老子生的儿子这么笨？别人家的孩子那么聪明懂事？ 他要知道尉迟天佑此时心里的想法，十有八九要气得吐血三升，把人吊二梁上活活抽死。 第二天一早，一众纨绔都没有去上学，全集中到沈默的家里，惴惴不安的等待尉迟天佑能否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幸不辱使命。” 尉迟天佑一大早就爬起来，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兴冲冲的跑来报喜，他老爹还让他把转售合同带来了，只需要把一万两银子带回家交差就行。 小胖纸自然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他说得咽喉都冒烟了，顶着巨大的压力，各种忽悠，这才说服老爹同意把一品香低价转售，宝宝真的很苦。 “老七，辛苦了，兄弟们都记着你这份情。” 颜江和傅飞扬激动得上前搂着他的肩膀道谢，烧烤店可是他们真正的第一份实业，一个个都咬牙切齿的发誓要做好做大，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看看，他们不是不学无术的败家纨绔。 沈默看着被兄弟们簇拥道谢的尉迟小胖纸，只是微微一笑，都还太嫩了，那帮老家伙都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呐。 第109章 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签字，交钱，拿到钥匙后，沈默打开一品香的大门，和一众兄弟把里外三层都看了一遍，正如他所想的，店里的东西基本齐全，只需稍稍变动一下就能很快开张营业。 “兄弟们，开工啦。”沈默大声叫道。 “好咧。” 颜江、傅飞扬等兄弟齐声应喏，一个个兴高彩烈的卷起衣袖，在沈默的指挥下搬抬东西，虽然累得够呛，但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衣玉食生活，从不知民间辛劳疾苦的纨绔，让他们干这些粗重的脏活也确实有点难为他们了。 众人当中，要数老二傅飞扬的嘴皮子最滑，买东西也会砍点小价，采购东东事就由他负责了。 傅飞扬的这个会砍价仅限于失意盟的一众兄弟当中，跟菜市场卖菜的大妈们比，就是一钱多人傻的主。 沈默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什么事都亲自跑腿，不然累死他，只能把傅飞扬拉出来锻炼，等开连锁店后自然会招人。 等大伙儿把要搬的东东搬完，累得象快要断气的老牛，躺倒在餐桌上呼哧呼哧喘粗气的时候，满身大汗的傅飞扬也回来了。 “老六，都ok了。” 傅飞扬虽然跑得腿快要断了，但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把事儿给办好了，这心里生出莫明的舒爽感。 “记得写收据，签名，交给老十。”沈默点头，复又提醒一句。 傅飞扬是跑去定购烧烤架、毛刷、细竹枝、木炭等物，为几天后店铺开张做准备，这年头没正规的发票，只有收据，而且还是自己写，很容易做手脚，只能看人品了。 沈默明知是个大漏洞也没办法，他不想打击兄弟们的信心，只能赌傅飞扬的人品了，老十孔晋略懂算学，至少在一众兄弟里头，他的算学是最好的，被揪出来当帐房先生。 没啥本事的，暂时当个临时帮手跑腿巡场啥的，另外得招十几个人手，四个轮流端盘子，两个负责掌刀切肉片，两个削水果摆盘，四个轮流烤肉串，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妈。 凭颜江、傅飞扬等纨绔的身份，足以镇住一般人，哪怕是苏子瑜、鲁忠等死对头也不敢来砸场子，这可不是纨绔之间那种争风吃醋啥的小打小闹了。 断人财路，与杀人父母无异，不说颜江傅飞扬等纨绔会不会操刀子拼命了，他们背后的长辈都得暴怒发飚，因为砸的可是这些世族门阀的脸面，除非太子真要撕破脸皮硬刚。 明知招护院保镖无用，但沈默还是招了四个看门镇场的打手，主要是用来撑门面的，偶尔搭把手，把一些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扔到大街上。 在烧烤店开张之前，十几个大妈得先进行短期的学习培训，主要是四个负责烤肉串的，需要掌握好火候，肉串的色泽、熟度等，烤过几串就慢慢熟手了。 在沈默和颜江等纨绔忙碌烧烤店的时候，府里的家丁找来，呈上一张大红请贴，说是青阳长公主的侍卫送来的，因找不到沈默，让府里的家丁代为转交。 请贴是邀请沈默前往桃花宫参加桃花会，落款是青阳长公主，日期是三天之后，字是硬体书，字迹娟秀，不知是不是青阳长公主亲笔所书？ 沈默长长的喘了一大口气，麻辣隔壁的，千等万等，总算把这尊大佛给等来了。 金钱不是万能，但没钱真的是万万不能，他有很多计划要实施，但需要巨量的银子来支撑，怀揣香水这个赚钱大神器却没有上市销售，等的就是青阳长公主这尊大佛保驾护航。 如果青阳长公主再不冒泡，他都要另想办法去主动勾搭了，没办法，这生意太来钱，如果没有几个牛人当靠山，谁敢保证那些眼红的家伙会不会玩阴的？ 现在问题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再拉几家实力强大的合伙人入局，组成利益同盟，香水生意就稳了，他首选的合伙人就是狄道小凤这个小胖纸。 “七哥，麻烦你跑下腿，帮我找狄道小凤那个小胖纸。”沈默在车里取了一瓶香水揣进怀里，然后对陈七客气说道，陈七擅长跟踪盯梢，让他找人最适合不过。 “东家不用麻烦了，鱼儿自投罗网了。”陈七笑嘻嘻说道，嘴巴朝左边呶了呶。 “这小胖纸难道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沈默忍不住乐了。 噗—— 萧红羽失笑出声，在沈默拿香水瓶，让陈七去找狄道小凤的时候，她已知道沈默要做什么，这事沈默早告诉过她，等的只是一个适当的时机而已。 “默兄，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从街角钻出来的狄道小凤兴冲冲的跑过来，拉着沈默的手就走，似乎有什么喜事儿。 “这么开心，莫不是家里人给你说成了一门亲事？”沈默打趣道，他也是前几天听颜江等人说过，狄道府传出消息，老侯爷要给小胖纸找媳妇。 这消息一度在权贵圈引起不小的轰动，狄道小凤在二代圈中算是有大好前途的五好青年，也是许多长辈眼中的好女婿，但凡家中有适龄女儿或侄女的，都不免心动。 一时间，帝都但凡有点名气的媒婆都成了香饽饽，被人重金抢聘，狄道府的门槛也被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的媒婆给踩破了。 “误传，误传。”狄道小凤笑嘻嘻解释，是他堂哥狄道杰要说亲，不知怎的传成是他要说亲，闹了不小的误会，反正不关他事，头痛的是那些长辈。 花胖狐硬是要得。 沈默在心里默默的给他点了一个满赞，无故躺枪，却没有丝毫的着恼或尴尬，这年纪就有如此养气功夫，绝对算得上牛笔了。 花胖狐是他给狄道小胖纸起的外号，一只长得有点胖，喜欢看美女，狡猾大大的小狐狸。 狄道小凤似乎喜欢这个外号，竟欣然接受，他也给沈默起了个小妖狐的外号，智近于妖的小狐狸。 反正哥俩基情满满，互相取外号调侃打趣，不仅没有别扭不爽，相反，基情又增一分，达到了一被子的级别。 第110章 春苑 帝都大人物多如狗，金宏义金八爷算不上大人物，但在商界却是横扫八方的大鳄，生意都做到国外，在很多商人眼里，金八爷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金八爷为人豪爽，广交朋友，黑白两道都混得很开，在帝都也是有名的大善人，常接济穷苦百姓，名声颇佳，在士林中也有点小名气。 春苑是金八爷名下的私产之一，因苑内栽种成百上千种花卉，一年四季皆如春而得名，幽雅且宽大，适合举办活动、聚会的好地方。 那些书生才子常常聚会，举办诗会什么的活动，金八爷不仅提供场地，还提供茶水什么的服务，让人非常满意，这也是金八爷在士林中小有名气的原因。 金八爷突然想看戏听曲，狂撒银子，把留仙居等十几家的行首大牌都请过来，一时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书生才子慕名而来。 狄道小凤所说的好地方就是春苑，这厮喜欢看美女，肯定不会错过，又觉一个人有点寂寞，加上爷爷老爹让他交好沈默，就硬把沈默给拖来了。 “金八爷有钱任性？”沈默摸着下巴，他才不相信金八爷闲得蛋痛，任性乱撒钱。 “有钱任性？这话精辟，本郎君喜欢，哈哈。”狄道小凤哈哈一笑，虽然已经习惯了沈默冷不丁的冒出一两句新鲜又精辟的词句，但他真的喜欢这句话。 “金八爷其实是为了给孙女选夫婿。”狄道小凤神秘兮兮说道。 沈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没必要弄得这么复杂？ “这你就不懂了，嘿嘿。”狄道小凤一脸嘚瑟表情，老气横秋的给沈默分析一通。 金八爷非常有钱，但也只是一个商人，社会地位连一个仅有百来亩田地的小地主都不如，金小娘子再是天姿国色，想嫁权贵或世族门阀也是门不当，户不对。 当然了，也不是不能嫁，只是不能成为正室，以金八爷的性格和对金小娘子的宠爱，是断然不同意她嫁人当妾的，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春苑盛会。 “金八爷的眼光手段还是挺让人佩服的，不愧驰骋商界的大鳄。”狄道小凤一脸佩服的表情。 “那是。”沈默随口应道，金八爷的确很聪明，走权贵路线不成，改走寒门路线，这也是一种投资，虽有风险，但至少有一大半的机率，金八爷不赌才怪。 两人来到春苑时，大门外的空地处已停了数十辆马车，一些身着白衫，手持折扇的书生三三两两的进入春苑。 大门外有几个金府的家丁把守，他们不仅没有阻拦询问，相反还躬身行礼，神态恭敬热情。 狄道小凤是国子监生，出行自是一身白衫，沈默虽是工部员外郎，但也是国子监生，同样一身白衫，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春苑。 丁原、杜六陈七等人则懒洋洋的挨靠在车厢旁磕瓜籽聊天，眼睛则时不时的扫视四周。 守门的几个家丁点头哈腰，一脸的阿谀奉承神态，待两人进去后，其中一个家丁鬼鬼祟祟跟在后边。 无论古今，颜值为王，金小娘子的择婿条件是帅，年青，才华排第三，本就对她宠爱有加的金八爷也觉得没啥问题，还亲自坐镇，帮着孙女挑选夫婿。 金府的家丁只要看到年青英俊的书生，会立马禀报金八爷，同时跟踪盯梢观众察，算是考察。 沈默年青英俊，又是书生，自然上了金八爷的红名单。 沈默和狄道小凤刚进入春苑，阵阵沁人肺腑的花香扑鼻而来，两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舒服。 苑内围墙下种植一排排花树，大青石铺成的道路两旁也栽种花树，修剪得整整齐齐，五颜六色的鲜花争奇斗艳，几株枝叶茂密的大槐树榕树把太阳光遮挡大半，亭台楼阁隐现花树丛中。 只看苑内的布局，栽种的多种花树与修整，就可看出金八爷投入了不少心血与银子，不愧是驰骋商界的大土壕。 苑内有不少穿着白衫，手持折扇的书生，还有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他们都兴高彩的往前赶，迫不急待的想看各行首头牌的表演。 沈默和狄道小凤已听到苑内深处传来的铮铮琴声和清脆动听的歌声，但两人并没有急着往里赶，而是边缓行边观赏。 “怎样，不错？”狄道小凤笑咪咪问道。 “壕！”沈默点头，毫不吝啬的夸赞，等哥有钱了，也在基地内弄个园林。 狄道小凤笑了，小妖狐平时和别人说话还是正儿八经的，也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么随意，一些新鲜词儿冷不丁的冒出来，也说明把他当成铁哥们。 两人穿过几道长廊庭院，隔着重重花海，远远能看到前方挤满了人，基本都是年青人，且多是穿着白衫的书生和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子。 前方是一大片平整的绿草皮，上摆一排排的长椅和矮几，书生和小娘子们或坐或站，欣赏高台上各楼阁的行首头牌们的献艺表演，煞是热闹。 “怎样，美女够多？”狄道小凤笑嘻嘻说道，闪烁幽幽绿光的眼睛尽往身姿婀娜窈窕的小娘子身上瞄，十足的猪哥相。 “注意形象。”沈默打趣道。 花胖狐平时给人一副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样，实际上比谁都要狼迷迷，不过这厮也仅仅只是用眼睛yy一下而已，行为上就是一怂货。 “知道本郎君为啥总是喜欢在后面了，嘿嘿。”狄道小凤得意洋洋说道，在后面没人注意，又能尽情观赏小娘子们婀娜窈窕的动人身姿，爽歪歪。 “花狐兄已修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至高境界，佩服佩服，兄弟我还是喜欢挺枪跃马，冲锋陷阵，杀个进进出出。” “下作。” “咦，你这只小花胖狐该不会还是童子？” 哥俩边观赏台上行首头牌的表演边相互打趣，不明就里的还以为两人在掐架，实则是两人正常的交流方式。 “本郎君还小……”狄道小凤难得的老脸一红，这事还真有点丢人，不宜张扬。 “哎呀，还真是？” 沈默瞪着眼睛，满脸惊讶表情，这要换是别人，早把房里的丫环侍婢祸祸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这厮竟然能忍着没下手，该不会是口味另类？ 第111章 神偷 哥俩站在最后面，边聊天互怼边欣赏美女，不知不觉，各楼阁行首头牌已献技结束，接下来就到斗诗填词的热闹环节。 各楼行首头牌为了即将到来的花魁大赛也真是拼了，不放过任何的机会，甚至重金求诗求曲，在士林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同样的，那些书生才子也不放过任何刷名声出风头的机会，一首好诗，一篇佳作，不仅能刷响名声，还能俘获美人芳心，一举两得，如此成名捷径，傻叉才会错过。 台下的书生才子们才皱眉沉思，或低声议论，一个个都在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作出一首好诗词来。 “来晚了，没能欣赏到妙裳行首的无双姿容与天簌琴音。”狄道小凤一脸宛惜表情叹道。 虽然是站在最后面，但表演结束后，站着的人就显得格外显眼，两人往旁挪，站在一棵大榕树下面聊天。 “那你帮她作几首好诗，让她在花魁大赛夺魁啊。”沈默笑道，脑海中浮现一张不输于萧红羽的无双容颜。 “不行不行，你也说过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篇流芳百世的神作岂是这么容易作出来的，再说了，不是有你在嘛，我哪敢献丑。” 狄道小凤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哥要有你本事的一半，能做出一首流芳百世的名篇佳作，早成苏妙裳的入幕之宾了，还用得着跑来这里看她表演？ 沈默竖起中指，装，你就装，哥bs装笔的。 “妙裳行首姿容无双，艳绝天下，能与之并列的也就只有青阳长公主，飘渺峰的慕仙子，她们三人，当真是美绝天下，祸国殃民。” 狄道小凤无视沈默的bs，突然发出一通感概，脸上充满了神往。 “哦，对了，花胖狐，你可曾收到长公主殿下的花会请贴？”沈默问道。 两人光顾着聊天，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在偷听，站在左侧不远处偷听的是金府的家丁，奉金八爷之命观察沈默，右侧较远处偷听的则是一个满脸腮络胡须的大汉。 “收到了，到时叫你。”狄道小凤笑嘻嘻回道。 “好，那个飘渺峰慕仙子是怎么回事？”沈默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办事就是舒服，心里对飘渺峰慕仙子还是存有几分的好奇。 “美若天仙，冷若冰霜，我三堂哥说的，他性子直。”狄道小凤挠头说道。 他三堂哥狄道峰卫戍边军的都尉，请假回家探亲时偶遇慕仙子，惊为天人，一路回到家仍是魂不守舍，把家人都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儿。 爷爷问明原因后，气得把他揍了一顿，但狄道峰仍不死心，私下动用各种关系，千方百计打听慕仙子的消息，方知她是在飘渺峰上清修的女居士。 飘渺峰是江湖禁地，地势险峻，一般人根本上不去，且有高手守卫，狄道峰是家族年青一辈中排名第三的高手，却连第一关都闯不过去，只得无奈下山，苦练武功，只等武功大成再闯飘渺峰。 “哦……”沈默漫应一声，他只是有点小好奇而已，慕仙子再漂亮，跟他也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给你一个东西。”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做工颇为精美的小瓷瓶。 “哇，好香。”狄道小凤拔开木塞，一股沁人肺腑的清香扑鼻而来，令他忍不住失声惊呼。 “这玩意叫香水，不能吃，功用跟你身上佩带的香囊一样，不过比香囊强多了，你认为能值多少钱？”沈默笑咪咪的讲解了一番，话锋突转，扯到了钱的问题上。 “没法确定，应该能值个五十至一百两？”狄道小凤眼睛一亮，心中已隐隐猜测到沈默的意思，不免有点激动与感激，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有没有兴趣玩玩？”沈默笑着问道，他挥锄挖坑。 “废话，那还用问嘛，你说，都听你的。”狄道小凤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细缝儿，有钱不赚，那叫傻笔。 沈默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青阳长公主出资十万两，占二成，狄道氏和另一家各出资五万两，各占一成五，并负责销售。 剩下的五成，他自己占三成，留下二成作为购买原材料、人工费、运输费等费用的流动资金，至于另一家，就由狄道氏去选，只要靠谱就行。 “谢字弟不说了，兄以后有事只管说一声。”狄道小凤激动得面庞通红，呼吸急促，两只肉嘟嘟的拳头握得发白。 妖狐就是妖狐，这一手玩得高明漂亮呐，把青阳长公主扯进来，还有谁敢生出非份之念？ 沈默微笑点头，狄道小凤虽不能完全代表狄道氏，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相信狄道老侯爷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走走，去我家，跟我爷爷好好谈谈。”狄道小凤把那瓶香水收进怀里，兴冲冲的拉住沈默的手就往外走，此刻，在他眼里，再漂亮的女人，在巨大的金矿面前也黯然失色。 沈默偷笑，原以为这小子只对美女感兴趣，原来也掉进钱眼里了。 狄道小凤拉着沈默兴冲冲的往外走，他光顾着和沈默说话，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一个缌络胡大汉相撞。 “小心。”缌络胡大汉反应快，及时伸手扶住狄道小凤的肩膀。 “不好意思。”狄道小凤拱手道歉。 沈默给他点了一个满赞，这要换成是别的勋贵世族公子哥，就算脾气好不发飚，也绝不会赔礼道歉，这胸襟让人不能不佩服。 “小郎君客气了。”缌络胡大汉抱拳回礼，低头匆匆离去。 “糟了，香水被偷了。”狄道小凤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伸手入怀，脸色唰然变白，失声惊呼。 “大胡子！”沈默先是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除了那个大胡子，还能有谁？不过这厮的妙手空空之技还是挺让他佩服的。 狄道小凤的反应不比沈默慢，立时转身去追那个大胡子，面庞的肌肉因过于愤怒扭曲，变得有点狰狞吓人。 一般来说，他的脾气相当好，加上气量大，哪怕有人招惹到他，只要不过份，他都能一笑置之，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眼睛里闪烁森冷摄人的寒芒。 两人的反应都很快，但缌络胡似乎早料到两人的反应，东西得手了，走得极快，几大步便拐进一大丛花铺后面消失不见。 沈默和狄道小凤跑到那丛花铺旁边时，大胡子已失去踪影。 狄道小凤不死心，拉住附近的一个书生询问，书生愣了好一会，才手指左侧的廊道，他确实看到一个缌络胡大汉朝那边走的。 狄道小凤撒腿前追，沈默只好跟上，两人的动作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苑内角落处站有金府的一些家丁，他们是负责维持苑内秩序，防止一些不长眼的人捣乱，一见有人在苑内狂奔，立时冲上前。 狄道小凤和沈默无奈，只好停下，在金府家丁警惕目光的注视下走出春苑。 第112章 好心人 “一瓶香水而已，走啦，正事要紧。” 沈默见狄道小凤仍心有不甘，干脆拖着他走，车厢的暗阁还有几瓶，平时备着就是准备送人的。 “让小爷逮到，活剐了他，哼哼。”狄道小凤气哼哼骂道。 沈默苦笑，以他对狄道小凤的了解，这话真不是开玩笑，惹胖花狐生气发飚的后果很严重。 狄道小凤带沈默进府后，狄道府的下人忙着杀鸡宰羊，似乎要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小侯爷狄道奇亲自把喝得半醉的沈默送出府门，狄道小凤搀扶着他上车，如此超规格的礼遇，若传出去，必引起不小的轰动和各种猜想。 留仙阁。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行首苏妙裳独居的小阁楼仍亮着灯。 只披了一袭红色轻纱的苏妙裳懒洋洋的依在锦榻上，手中把玩的小瓷瓶正是她从狄道小凤怀里顺走的那瓶香水，水汪汪的桃花眼儿闪烁勾人魂魄的亮芒。 她乔装打扮靠近沈默，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一句“祸国殃民”真的把她给惹恼了，不过，偷听了沈默和狄道小凤有些另类又新鲜好玩的谈话后，心中的不爽全消了。 有这么夸赞人家的么？真是一对另类的活宝。 沈妙裳暗自诽腹，不过心里却生出几分莫名的窃喜，看在你是当代书法大家的面上，姑奶奶放你一马。 待听到沈默和狄道小凤说到香水的功用和价钱，鼻中嗅到一缕好闻舒服的幽香味时，她在瞬间就生出“借”来看看的念头。 借着和狄道小凤错步的一瞬间，她施展妙手空空神技，从狄道小凤怀里顺走了香水，不过狄道小凤的反应之快还是让她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个小胖子竟然是暗劲高手。 这个小胖子真是太狡猾了，藏得这么深，连她这个老江湖都看走眼了，难怪有个花狐的绰号，小狐狸就小狐狸呗，怎么前面还带个花字？ 嗯，还有那个沈大家，绰号妖狐，这是什么鬼绰号？难不成比妖怪还要厉害的小狐狸？ 苏妙裳对这两只小狐狸产生了一些兴趣，不过，她现在更对香水感兴趣，确切的说是对香水的生意产生很大的兴趣，白花花的银子嘛，谁不喜欢？何况她真的很缺钱。 这么赚钱的生意，姑奶奶一定要插一脚，如果姓沈的不答应，哼哼。 苏妙裳那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闪过一抹森冷摄人的寒芒。 她下床更衣易容，只一会的功夫便从一个千娇百媚，勾人魂魄的大美人儿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然后打开窗户，探头往外看了看，纵身跃出，双臂张开，如一只飞行的大鸟，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今夜夜黑风高，对某些喜欢在夜间活动的人来说，实是杀人劫货的好天气。 三道黑影如夜间的幽灵，悄然出现在沈宅后门的围墙外，他们贴靠在墙壁上，与墙壁融为一体，如此漆黑的夜色，哪怕有人从旁边走过，若不注意看也未必发现他们。 一间厢房的房顶上突然闪现一点星光，就象一颗坠落凡间的星星，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光线，啪的掉落在那三道黑影的脚下。 这是什么东西？ 三个蒙面的黑衣人吓了一大跳，本能抽出武器凝神戒备，待看清楚脚下噗噗燃烧，冒着青烟的东东，瞳孔骤缩，反应最快的仅来得及发出一声充满绝望的惨嚎。 “轰天雷……” 轰—— 惊天动地的焦雷声炸响，烈焰激射，在夜色中格外亮丽刺眼，也把帝都大半居民吓醒。 两个蒙面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死透，唯一活着的蒙面人跪爬地上，手脚并用，吃力的往胡同深处爬。 苏妙裳就趴伏在对面的围墙上，与围墙融为一体，亲眼目睹了轰天雷爆炸的恐怖威力，左臂被四处激射的碎铁片割划伤，痛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哼。 “该死的混蛋。” 她低声咒骂，右手一抖，一道白绫飞射而出，如毒蛇般缠卷住蒙面人的身体，手腕一振，蒙面人仅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庞大的身躯凌空起。 苏妙裳一记掌刀把人劈晕，顺势挟在腋下，跃下围墙，纵身飞跃，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没过多久，一队在附近巡逻的城卫军持着刀剑和火把奔来，封锁现场，稍后又有几队城卫军赶来，随后是接到急报的中州府尹、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捕快等赶来，把整条胡同都塞满了。 这会，整个帝都已闹得沸沸扬扬，城卫军四处搜捕凶手，凶杀现场的所有居民都被凶神恶煞的城卫军叫醒询问，就连沈默也不例外，不过他亮出身份后，城卫军的态度客气得不得了。 所有被问询的居民回答都完全一样，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谁都以为是老天爷打雷，准备下雨了。 城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把元德皇帝给惊动，中州府尹、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等官员不敢有半点隐瞒，如实禀奏。 别说死两个了，就是死二十个都不要紧，要命的是死在轰天雷之下，轰天雷是江南雷家的独门暗器，威力惊人，想瞒都瞒不住。 当晚，皇宫的警卫倍增，一队羽林骑连夜出城，驰往南方，据小道消息，这队羽林骑是奉旨赶往江南锁拿雷家入京问责。 身为罪魁祸首的沈默正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享受萧红羽的揉捏按摩，他让萧红羽使用炸药，目的是为了震摄那些想打萧红羽主意的江湖人，却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天家都被惊动了。 “媳妇，你说会是谁给我们示警呢？”沈默皱眉问道，按老卫、杜六等人的分析，有一个神秘的暗劲高手扔石示警，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好心人是谁。 “妾身不知。”萧红羽轻声问答，她也猜测不出示警的好心人是谁。 “好，等以后知道了再好好谢谢人家。”沈默叹了口气，他不喜欢欠债，特别是人情债，总感觉心里多了什么东东，有点不舒服。 这会，沈默嘴里要感谢的好心人正果着大半雪肌，边用布带包扎伤口，边咒骂他这个恩将仇报的混蛋。 第113章 玉罗刹 一大早，沈默去工部官署转悠了一圈，把官署里最有名气的几个老木匠叫来，给他们两张设计图稿，讲解了一番，直到工匠弄明白后才离开。 两张设计图稿，一张是水车，一张是辘轳，水车在苍龙大陆已有匠师发明出来，只不过是低级版的，问题不少，他的是改进型的。 终极版的水车不是没有，但目前仅限在基地内使用，没有外传，有些东西掏出来太快就不值钱了，他挤牙膏一般一点点的挤，既完成任务，又凸显自己的价值，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在相交部门报备后，沈默这才闪人，他这个工部员外郎是挂薪自由人，爱来就来，不来也没人说闲话，反正每隔二三个月弄几样新东东交差就ok 他去一品香看了一下，在颜江、傅飞扬等人的打理下，一品香虽还没有正式开张营业，但大伙儿干劲十足，员工都在认真学习，这让他很满意。 跟伙伴们闲聊一会，沈默准备回家，才走出一品香的大门，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跑来，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是对面茶楼的大胡子伯伯让转交的。 沈默抬头望向对面的茶楼，眉头直皱。 对面茶楼的二楼窗门处，一个腮络胡大汉正对他挥手，正是昨天从狄道小凤怀里顺走香水的人。 这家伙还真够狂的。 沈默打开手中的纸条一看，眉头皱得更紧。 纸上写的是“我知道是谁想杀你”几个字，旁边还画了一张女人的笑脸，透着几分神秘诡异。 “玉罗刹。”站在旁边的萧红羽探头一看，失声惊呼。 “什么情况？” 站在马车旁边的杜六和陈七闻声走过来，也是双双变色。 “东家，你几时招惹了玉罗刹？”杜六一脸紧张表情，眼睛警惕的扫视周围。 “你们好歹先跟我说说玉罗刹是什么鬼？” 沈默苦笑，他知道玉罗刹肯定是一个女人的绰号，且从萧红羽和杜六陈七满脸紧张凝重的表情可以推断这个鬼女人很厉害，但他真的不认识，何来招惹一说？ “大魏西南崇山峻岭，民风没有开化……”萧红羽轻声讲解。 大魏西南边垂崇山峻岭，交通不便，民风没有开化，彪悍好斗，世人称之为南蛮，居住在那里的部族统称南蛮或蛮人。 大云山山脉群山连绵起伏，山势险峻，山林茂密如迷宫，五十几万南蛮就居住在大云山里，分有十八寨、三十六峒、七十二村，由蛮王苏摩柯统率，玉罗刹就是蛮王的宝贝女儿。 蛮人的武功自成一体，以刚猛霸道着称，玉罗刹的武功得世外高人所授，打遍部族无敌手，被誉为西南第一高手。 玉罗刹行走江湖的几年里，都戴着罗刹面具，没人见过她的真容，打败了很多高手名宿，江湖传闻，十大高手的排名至少有她的一席之地。 玉罗刹的武功高深莫测，让人忌惮，但让人更畏惧的是她背后的势力，大魏历代帝王也曾调派大军征伐西南，最终都损兵折将，大败而归，最后不得不以安抚为主。 西南蛮荒部族虽归属大魏帝国，但俨如国中国一般超然存在，连一国之君都束手无策，谁会嫌自己活得不耐烦去招惹那些蛮族人？ “好，就冲着玉罗刹的名号，本郎君去会会她。”沈默笑道，他除了对玉罗刹有点小好奇，最主要是想知道是谁三番五次想要他的命。 “东主……” 杜六陈七连忙劝阻，就连萧红羽都不赞同他赴约，玉罗刹的名头实在太吓人，武功深不可测，他们怎不担心。 “放心好了，至少目前她没有恶意。”沈默扬了扬手中的纸条，玉罗刹如果有恶意，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对方打的应该是香水的主意。 杜六陈七等人见他分析得有道理，便不再劝阻，但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杜六反复交待丁原几句，整理好身上所带的零杂碎等吃饭的家伙，这才跟随沈默进入茶楼。 “之前多有得罪，请默小郎君多多包涵。”扮成腮络胡大汉的苏妙裳抱拳道歉，不过仍掩不去女人的声音。 “好说好说。” 沈默拱了拱手，大马金刀的坐在苏妙裳对面，萧红羽和杜六站在他身后，陈七则在楼梯口的一桌空位处坐下，他最擅长的是跟踪盯梢，如发生意外，就负责追踪。 “不知在下该称呼阁下大叔呢还是小娘子？” 沈默仔细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苏妙裳，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易容术非常高明，足可以假乱真，不过细节注定成败，耳垂的小孔洞暴露了她的真实性别。 “传闻默大家满腹经伦，才高八斗，佩服佩服。”苏妙裳微怔，随即拱手恭维，至于有多少真意，她自己也不清楚。 “呵呵，这个跟才学无关。”沈默象后世的直男癌，直接抽脸，把妹子的话给堵得死死的。 “默小郎君真风趣。”苏妙裳笑嘻嘻说道，幸好易容掩去了面部的羞红与尴尬表情，不然丢死人了。 这个混蛋怎么说话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她在心里画了无数个小圈圈，把沈默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几遍。 “不知小娘子有何指教？”沈默懒得跟她磨叽，直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好，既然默小郎君如此爽快，奴家也不矫情了，奴家想参与香水的生意。” “凭什么？”萧红羽忍不住娇喝，她知道沈默的很秘密，清楚香水的价值，即便知道西南蛮族部落很不好惹，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不满与怒火。 沈默微笑耸肩，萧红羽的话就是他的意思，只是没来得及说而已。 “奴家知道想杀小郎君的幕后黑手是谁，并可替小郎君诛除。” 苏妙裳早知沈默会有此反应，一点都不急，不过她还是反复斟酌了一下才回答，有些人和事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和处理，沈默就是，人家有那个实力。 打自昨夜目睹了轰天雷的恐怖杀伤力后，她心存几分忌惮，那不是武功可以抗拒的，哪怕你武功天下第一，轰天雷一炸，照样死透，这也是江南雷家能称雄江湖多年的原因。 她心里好奇得要命，传闻江南雷家的轰天雷制作秘方已失传多年，沈默缘何拥有令江湖人胆颤心惊的恐怖火器？他和江南雷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沈默笑了，眼前这个掩去真容的女人还挺会做人的嘛。 第114章 赚钱的大生意 苏妙裳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她之前反复斟酌，没引起对方的反感，这家伙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沈默微笑点头，示意她往下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省了许多麻烦。 苏妙裳心里暗赞，如此年青，却能沉得住气，果然非常人，她接着说出第二个合作的理由，自然是以她身后的强大势力为生意保驾护航。 她确实有这个实力，在不少地方黑白两道通吃，在她的势力范围西南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若无她老爹首肯，朝廷的政令都没法实施，府尹县令在当地形同虚设。 “我这人有个臭毛病，不喜欢和藏头缩尾的人打交道。”沈默笑咪咪的竖起食指，想合作，可以，你的诚意呢？ 苏妙裳用食指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沈默点了点头，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笨蛋，早该想到是她了。 之前就感觉腮络胡大汉的眼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象在哪里见到过，只是当时有事分心，没怎么注意，把这个细节给疏忽了。 天生桃花眼的人不知凡几，但象苏妙裳这种秋波流盼，勾人魂魄眼神的曲指可数，实在太容易辨认了，细节注定成败啊。 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苏妙裳和蛮王苏摩柯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爹。”苏妙裳娇滴滴说道。 “能不能正经说话？”沈默打了个哆嗦，若苏妙裳恢复女装，以真容示人，用这种嗲嗲的腔音说话撤娇，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喜欢听。 但此刻的苏妙裳一身男装，满脸腮络胡子，给人雄纠纠的威猛印象，却用如此勾魂的腔音说话，不把人吓死才怪，至少他差点被吓阳萎了。 “嘻嘻……”苏妙裳掩嘴低笑，没想到这个默小郎君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 “苏小娘子，你忘了，这里是北方，你在西南的势力再强大也鞭长莫及，且这里是帝都，天子脚下，一个青阳长公主，外加狄道侯爷已经足够了，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沈默表情严肃认真的亮明了拒绝合作的态度和理由，蛮族实力确实很强大，但仍没有合作的资格。 “你……”苏妙裳气得水汪汪的桃花眼微眯，显露一抹羞恼，调侃了姑奶奶半天，到最后却拒绝合作，拿姑奶奶开涮呐？ “哟，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沈默挥手，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态，语气中又带有一丝调侃的味道。 苏妙裳的表情反应，他全看在眼里，只是恼羞成怒，却没有生出杀机，让他不禁又高看一眼，这个女人还是很理智的，是个理想的合作伙伴。 “你说。”苏妙裳扳着脸，气哼哼说道，她忘了自己易容，真实表情没法显现出来。 “香水的生意不合适你们，但还有另外一个比香水更赚钱的大生意适合你们。” 沈默认真想了好一会才说出拒绝的理由，他没有忽悠苏妙裳，说的是真心话，香水生意走的是高端路线，真不适合苏妙裳和她的部族。 比香水更赚钱的大生意其实也就是食盐，是非常暴利的大生意，说是比抢劫还来钱都不夸张，因此也存有巨大的风险。 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会让很多人眼红妒嫉，进而疯狂，因此，哪怕手里拥有这个赚钱大神器，他也不敢轻易拿出来，苏妙裳背后强大的蛮族部落才让他敢小玩一把。 “什么生意？” 苏妙裳凤眸一亮，急声问道，不怪她如此心急，为了数十万族人的生计，她真的是操碎心了，否则，以她堂堂的蛮族公主之尊，岂会屈尊留在仙阁这种地方学习怎么赚钱？ “走，去我家。”沈默起身挥手，转身就走。 杜六陈七护卫在身后，两人脸上尽是折服崇拜的表情，东家牛笔，三言两语就把玉罗刹给忽悠住，不服不行。 这么霸道？ 苏妙裳皱眉，但还是乖乖的起身跟在后边，为了钱，她什么都能忍，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就行。 回到家，沈默扔下客人不管，自己跑进厨房，萧红羽则招呼苏妙裳坐下，奉上香茶，坐陪聊天。 苏妙裳好奇的打量萧红羽，她是易容高手，自然也看出萧红羽易了容，且身怀武功，言行举止也带有熟悉的江湖味道。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萧红羽是沈默重金聘请的保镖，偶尔兼任一下侍婢的工作。 沈默很快回来，把两个小瓷碟摆放在苏妙裳面前。 “你有门路？”苏妙裳眼睛一亮，她一眼就看出两个小瓷碟里盛的是海盐，一个没有磨过，呈小颗粒状，一个用石磨磨过，呈白色粉状。 她知道海盐制作不易，加上人工费、运办理费等，成本极高，但利润也很大，很多人甘冒掉脑袋的风险走私食盐，冲的就是食盐的暴利。 她不是不想做，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蛮族的势力范围远在西南的蛮荒之一，距离海边远着呢，鞭长莫及啊。 沈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在苏妙裳面前，笑咪咪的看着她。 苏妙裳好奇的打开小纸包，看到里边的白色粉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是……是食盐。” “对比看看，然后再偿一下试试。”沈默微笑点头。 苏妙裳又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两种食盐在色泽上的差别，前者虽也呈白色，但颜色略暗，后者纯白结净，品质更高，这也意味着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她分别把两种食盐都先后品偿了一下，前者略淡一些，后者更咸，平时煮菜会放少一些，也意味着能省一些钱，穷苦百姓都是精打细算，能省一文算一文。 “小郎君要如何合作？”苏妙裳激动得眼眸秋波流盼，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许多，甚至带点嗲嗲的撒娇味道。 狐狸精！ 一旁的萧红羽在心里默默的画了无数个小圈圈，知道了苏妙裳的真实身份后，她心里生出莫明的紧张感。 若只论姿容，她不输对方一分半毫，气质上则相似，都是天生媚骨，论身世，她只能认怂，那是天与地之差，根本没得比。 人家虽是蛮妹，但好歹也是个身娇肉贵的公主，清白之躯，而她是克死了三任老公的寡妇，这咋比？ 第115章 合作愉快 “你二我四，不干拉倒。”沈默果决霸道，妥妥的霸道总裁作派。 其实，他的底线是三成，不过，做生意嘛，讲的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剩下的三成，半成用于公关，三成半是人工、运输等费用。 实际上，人工费并不高，估计一成都不到，贵的是运输的费用，剩下的自然进他的腰包，没人嫌钱多咬手，况且他也缺钱。 “再给人家多一成嘛，求你了小郎君。”苏妙裳嗲声嗲气的求道。 “停停停……”沈默吓得连连摇手，脸色都变青了。 想象一下，一个腮络胡须的威猛大汉嗲声嗲气的向你撒娇，那画面美得不要不要的，早上吃的饭差点都要吐出来。 萧红羽忍不住掩嘴偷笑，心里暗呼爽歪歪，相公这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给苏妙裳这只骚狐狸呐。 “小郎君稍等。”苏妙裳告罪一声，一溜烟跑出大厅，冰雪聪明的她明白沈默的意思，俏面火辣辣的发烫，幸好易了容，不然可羞死人了。 “哈哈……”等苏妙裳跑出去，萧红羽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用清水洗净面容的苏妙裳回来了。 “我去……绝世美女就是绝世美女，哪怕穿了一身男装，也照样勾人魂魄……” 沈默在心里嘀咕，脑海中闪现林大美女饰演的东方不败，感觉自己有弯的可能。 萧红羽看看苏妙裳，又看看沈默，心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相公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漂亮的女人，唉…… “小郎君，你也知道西南蛮荒之地有多穷多苦，奴的族人有几十万，缺衣少食，奴代他们求你了。”苏妙裳低声下气的求道。 这一次，她没有娇柔造作，而是真情流露，勾人魂魄的眸子里隐现水雾，平添几分楚楚娇怜，惹人怜惜。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沈默在心里嘀咕一句，他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无情之人，特别是美人的软语相求，他更狠不下心来，只能认怂。 “好，最多一成，不能再加了。” 他这么爽快的给多一成是有原因和条件的，矿盐制作简单，成本比海盐要低上好几倍，他以仅低海盐一半的价格卖给苏妙裳，已经赚翻了，嘿嘿。 海盐迟早要传开的，也必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和眼红，为了拉笼一些实力强大的世族门阀，他还得让利，除了要从他手里扣个一二成，苏妙裳的三成里头也得扣一成。 “奴家代所有族人谢过小郎君的大恩大德。”激动万分的苏妙裳面容一肃，对着沈默盈盈福礼。 “苏小娘子客气了。”沈默侧身抱拳，他受得起这个大礼，但花花轿子众人抬，你给人家面子，也等于给自己多出一条路。 西南蛮荒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有什么意外，五六十万彪悍的蛮族可为后盾，也算是他作的最坏打算。 “我有几个条件。”沈默表情严肃说道。 “啊，小郎君……”还沉浸在极度激动兴奋中的苏妙裳吓了一大跳，不都谈好了么，还有条件？ “其实很简单的，你不必紧张。” 沈默神色淡然，他的条件其实真的很简单，低调赚钱是他的宗旨，因此，合作一事仅限苏妙裳一人知道，包括她的父亲，老蛮王苏摩柯也不能告诉。 另一个条件就是食盐的销售不能大张旗鼓，闹得人皆尽知，只能偷偷摸摸的卖，越是低调，时间拖得越久，赚得也越多，否则财路必砸。 “小郎君放心，奴家省得。”苏妙裳拼命点头应允，还指天发毒誓，绝不泄密，低调赚钱。 之前听了沈默的一番讲解分析，知道食盐生意太过暴利，必让人眼红妒嫉疯狂，为了保身，只能甩锅天家，财路也砸了，想多赚一点就只能尽可能低调。 说完话，沈默背靠椅子，微笑看着苏妙裳。 “你堂哥沈腾出的花红，接单的是四海堂，要不要？”苏妙裳冰雪聪明，知道该自己表示的时候了，右手食指在脖子比划了一下。 “麻烦小娘子了。”沈默微笑道，什么血缘族亲全扯蛋，你不仁，哥只能不义了。 “只是举手之劳。”苏妙裳容色淡然，仿佛只是杀几只鸡而已。 “这是一个十分聪明的狠人！”沈默在心里暗道，对苏大美人又高看一眼。 双方达成共识后，接下来就是商议运输、货物交接、如保销售等细节，为了安全稳妥，两人一直反复商量研究，差不多两个时辰才结束。 这会已将近傍晚，心情好得不得了的苏妙裳干脆留下吃晚餐。 在沈默下厨做菜的时候，苏妙裳如厕，之后进澡堂沐浴，发现了不少新奇的东东，心中对沈默的好奇越发强烈。 苏妙裳沐浴更衣，穿的是萧红羽的新衣裙，两人身材差不多，倒也合身。 萧红羽即便心里不爽，但也只能忍了，她可不想沈默不高兴，毕竟苏妙裳已成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且是极重要的合伙人。 “羽姐姐，这些小东西是作什么用的？” 苏妙裳和萧红羽挑衣物的时候，看到衣柜的一个小抽屉里盛放了肚兜等贴身衣物，旁边还有一些奇怪的小东西，上面刺绣有一些花朵等图案，做工相当精美，不免好奇。 “这个叫文胸，这个叫抹胸，这个叫……小可爱……” 萧红羽拿起那些小东东，一脸傲骄的给苏妙裳讲解，还特地强调是沈默发明的，炫耀显摆味十足。 她之前对苏妙裳心存敌意，但苏妙裳的一声羽姐姐让她心里很受用，且热情得不得了，让她心中的敌意也消减几分。 苏妙裳冰雪聪明，从一些小细节中看出了沈默和萧红羽的关系不寻常，从中推断萧红羽是沈默的女人兼贴身护卫和侍婢，故刻意讨好。 要知道，萧红羽是江湖中人，江湖儿女多是豪爽，桀骜不训之辈，想要让他们折服可不容易，除非你武功高超，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沈默不会武功，想要让萧红羽折服，心甘情愿的随侍在身边，唯有情理二字，她也猜测萧红羽的姿容必是上上之选，否则又能让沈默动心？ “默小郎君发明的？”苏妙裳当场傻眼，这可是女人最最贴身的衣物，竟然是一个大男人发明的，糗死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小东西真的很……很那啥，哟，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面颊火辣辣的滚烫，心头突突乱跳，呼吸有点紊乱。 “这你就不知道了，可比肚兜方便多了，特别是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女子，就说这个，这个叫卫生带，咱女人来潮的时候，苦不堪言，有了它，可方便多了，出门都没事，嘻。” “……”苏妙裳一脸古怪表情，默小郎君对女人身体的了解，竟然女人还要通透？这家伙到底是人是神？ 第116章 赴约 “外边有传闻说默小郎君以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一顿丰盛的晚餐让苏妙裳吃得几乎大失淑女风度，这是她从小到现在吃过的最好吃最美味可口的食物，身为蛮族公主，山珍海味不是没有吃过。 但跟默小郎君亲手烹制的美食相比，那都是渣渣，不都说君子远离疱厨么，默小郎君象个厨子一样下厨做菜，那不是掉了身份么？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为心爱的女人下厨做菜，哪怕厨艺烂得不堪入目，还是让人感动和幸福死了，何况又做得这么好吃，她真的很羡慕萧红羽。 苏妙裳对沈默的好奇心越发强烈，总感觉他身上有太多神秘，想要一一解惑，便找了个天黑的借口留宿，和萧红羽挤一床。 其实，有关沈默的各种传闻，之前在帝都传得沸沸扬扬，雄霸帝都八卦榜之首，她不是没听姐妹们议论过，只是当时没怎么在意而已。 现在可不一样了，沈默的形象在她心中高大上，且充满太多的神秘感，萧红羽是他的女人，应该知道他的很多事情，向她打听了解是再好不过了。 浴后的萧红羽回复真容，姿容的确不输她一分半毫，气质相似，让她惊艳的同时生出本该如此的感概，不过她并不知道萧红羽就是大名鼎鼎冷血杀手小寡妇。 见过萧红羽真容的人，不是被她宰掉就是被别人干掉，这世间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也就沈默、柳铮和老卫三人而已。 “是呢。”萧红羽拥被靠躺床头，俏脸上满是的傲娇与幸福的表情。 经过短时间的接触了解，她发现苏妙裳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清冷孤傲可怕，性子还是挺随和的，熟了之后更好说话，没有架子，行事有点跟她相似，多是率性而已。 如果非得按江湖的正邪来划定区分的话，她和苏妙裳一样，都是介于正邪之间，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她们真的不在乎。 了解了苏妙裳的性格之后，加上苏妙裳刻意结交讨好，萧红羽心中的敌意全消，甚至没有半点戒心，两人就象相交多年的好闺蜜，倚在床头叽叽喳喳的聊得热呼。 自从跟了沈默之后，萧红羽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沈默就是她的天，她的骄傲，开心快乐的事也需要跟好闺蜜分享。 可惜她是一个杀手，想要生存，就不能有朋友，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算是退出江湖，不用再担心生存问题，自然可以结交朋友了，苏妙裳出现得恰好，自然要把好事与她分享。 沈默的事迹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过，她并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不该说的事，打死她都不会说，她不仅口风紧，而且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否则混杀手圈早死n回了。 但她还是有点低估了苏妙裳的智慧与阅历，苏妙裳同样冰雪聪明，行走江湖几年，称得上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萧红羽稍稍说漏点口风，她都能迅速捕捉到，并通过整理分析，得到不少情报信息。 她隐隐猜测出沈默在做什么大事，而且都是跟银子有关，这更让她好奇与佩服，同时更坚定她内心的想法，这个财神爷的金大腿，她抱定了。 第二天一早，苏妙裳蹭过早餐，这才依依不舍离去，虽然她很想留在沈默身边，亲眼看他做事赚银子，但她自身也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忙碌，不得不离去。 当晚，四海堂遭受蒙面人的袭击，副堂主刘强弼、军师贺中远等核心成员毙命，总堂主路抗天不知所踪，四海堂在一夜之间崩溃瓦解。 前两夜发生的爆炸命案还没有破获，如今又添新案，死的人比上回还多，帝都哗然，百姓惶惶不安。 天家雷霆震怒，城卫军、羽林卫倾巢出动，四处搜捕凶手，不少来不及跑路的蛇鼠混混和一些江湖人都遭了殃，一些犯有案底的直接喀嚓掉，比窦娥冤得不能再冤了。 天家的雷霆之怒还是很有效果的，在城卫军、羽林卫、捕快衙役的几轮联合扫荡下，帝都的治安好得半夜不关门睡觉都不用担心有盗贼光临。 沈默清楚内情，这只是苏妙裳在兑现她其中的承诺，案发后的第二天中午，苏妙裳悄然出城，前往襄州，去兑现呈个承诺。 半个月后，襄州沈氏传来不幸消息，沈腾于某夜喝得烂醉，不慎摔进臭水沟里淹死，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 在苏妙裳离开帝都的当天傍晚，淮阳侯老侯爷费于惇在府中设宴，狄道小凤陪同费老侯爷的第三孙费仲勋亲自送贴，接沈默过府赴宴。 狄道家和费家是世交，淮阳侯费费于惇和狄道青老侯爷是有着过命交情的铁哥们，也是狄道等级侯爷给沈默找的另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费于惇、狄道青两个老侯爷、费慕青、狄道奇两个小侯爷，狄道小凤、费仲勋亲自坐陪，旁边一桌坐的全是费家年青一辈的子弟。 另外两桌坐的是费家的女眷，两名大小侯爷的夫人侍妾，各房的大小媳妇，闺中待嫁的小娘子和尚未成年的女孩儿，不知情的还以为费家在桃选女婿呢。 宴席之正式隆重，阵容之强大，规格之高，让沈默受宠若惊，亦感觉压力山大。 费家也是将门世家，老侯爷的教育方式简单粗暴，不听话就用鞭子抽到你听话为止，因此生出来的子女也都继承家族传统，都是能提刀跨马，冲锋陷阵的狠人。 费家的几位小娘子英姿飒爽，颜值也不俗，但都不是沈默的菜，他宛言谢绝了费老侯爷的一番热情，宁愿喝罚酒也不敢喝几位小娘子的敬酒，最后被灌得烂醉。 还好费老侯爷一生光明磊落，没有玩阴的，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沈默送进某个小娘子的香闺里，而是让费仲勋这个费家第三代的杰出人物把人送回沈宅。 沈默苏醒的时候已过午时，睁眼看到萧红羽那张无双容颜时，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这是他穿越以后喝得最醉的一次，人都断片了。 他担心自己醉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惹下大麻烦，哭都没有眼泪，问清楚情况后，他对费老侯爷的敬重又增一分。 得知狄道小凤已在家里等候多时，他沐浴更衣后，喝了一碗稀粥，便和狄道小凤乘车了出城，前往青阳长公主的封地桃花村赴宴。 按时间推算，今夜估计得留宿桃花村，所以没让萧红羽跟随，只让杜六陈七随行护卫，外加车夫丁原一个，胖花狐又是暗劲高手，安全上足够保证了。 再者，经过城卫军、羽林卫的几轮反复扫荡，别说江湖人了，就连最熟悉帝都的蛇鼠混混都跑光了，加之是青阳长公主请客，若客人发生意外，抽的是青阳长公主的脸面。 青阳长公主是天家最宠爱的女人之一，抽青阳长公主的脸，等于是拔天家的逆鳞，天家之怒，伏尸千里，想找事，得先好好考虑一下后果有多可怕。 第117章 花会 桃花山距都城三十几里的路程，桃花村就座落在桃花山脚下，桃花山下邻近的几座村落都是青阳长公主的封地，青阳长公主的桃花宫就建在桃花山上。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缓行，一路上，除了挑担赶集、扛着农具下田的百姓，不时能见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穿着白色长衫的书生。 “这么多人去参加花会？” 沈默初时以为这些书生也是去参加花会的，待马车行驶了好一阵，一路上看到的书生不下百人，这才感觉好奇。 “非也非也。” 狄道小凤摇头晃脑解释，青阳长公主每年举办桃花会的目的是为朝廷发现并举存人才，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参加，品行不端、恶名在外的更是想都别想。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中举，货与帝王家，光宗耀祖，这是全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最高梦想，谁都知道，走青阳长公主的门道是一条入仕的捷径，谁都想挤来碰碰运气。 沈默摇头苦笑，抛开科考的公平问题不说，全天下的读书人有千万之多，但录取率也就那么几个，低得让人绝望。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被雷劈中机率都要比科考中举的机率高，可全天下的读书人趋之若鸷，除了传统的旧思想根深蒂固外，无非就是一个利字。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谓是一针见血，不过话说回来，那是人家的梦想与自由，你无权干涉别人追求自己的梦想。 越是靠近桃花村，路上所见的读书人越多，这些读书人大多是年青人，也有中年的，其中还有一些两鬓白发的老书生，如此拼命，想不让人佩服都不行。 到达桃花村时，村里村外随处可见穿着白衫的读书人，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人之多，马车穿村而过，在坑坑洼洼的乡村小道上行驶二三百米后在桃花山下停住。 聚集在山脚下读书人更多，密密麻麻的足有几百人，或三三两两的站在草地上，或坐在树荫下聊天，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眼巴巴的望着山上，眼神带着几分的狂热与希望。 通往山上的山道处设有栏栅，有一队铠甲鲜明的甲士把守，他们原本是宫中侍卫，青阳长公主受封后，天家把他们调派给青阳长公主，从今往后，他们就是青阳长公主的专属侍卫。 沈默和狄道小凤下车，丁原把马车停在山脚下的平地处，那里已停有数十辆马车，车夫们或聚在一块聊天，或躺在树荫下睡大觉。 沈默和狄道小凤下车的时候，已吸引了很多读书人的目光，一般乘车来的，基本都是收到请贴，在士林中的名声颇响，有几分才华的人。 “这两人是谁？” “怎么没听说过他们？” 书生们纷纷低声议论，好奇且羡慕的看着沈默和狄道小凤凭着大红烫金请贴通行，登上桃花山。 没人认出两人也不奇怪，狄道小凤是将门之后，虽就读国子监，但平时就低调得不怎么合群，就算同在国子监念书的同学也未必知道，甚至同班同学也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沈默可以说是近期风头最盛的人，雄霸帝都八卦榜榜首好几个月，但也同样很低调，在国子监上学经常旷课，入职工部员外郎也经常旷工，一般人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赴会的随从侍卫等都不能登山，为的是确保青阳长公主的安全，杜六和陈七都留在山脚下，和丁原聊天吹水打发时间。 车里备有清水和干粮，也可到桃花村向村民购买食物，甚至借宿，只要老老实实的不惹事就行，整个桃花村的人，家禽牲口，一草一木可都是青阳长公主名下的私产。 沈默和狄道小凤拾级而上，山道是由一块块青石板铺设而成，两旁是丛生的杂草，一株株鲜花盛开的桃花树，花香醉人。 桃花的花期本是三四月份，从正月到三月是阳春时节，故又名桃花春，现在已开始入秋，桃花山上的桃花竟然盛放，争奇斗艳。 沈默虽然有点小好奇，但却不会去查探个究竟，这世间，无法解释的东东太多了，他自身魂穿就是个不解之迷。 抵达山顶时，入口处有几名执戈佩刀的甲士守卫，不过没有验贴就放行。 一旁建有一座凉亭，里边坐着几个年青俏丽的婢女，其中一人起身出迎，在前边领路。 山顶上长满桃树，入眼尽是盛开的鲜花，格外绚丽，花香沁人肺腑，让人忍不住迷醉其中。 文人墨客或许是忍不住诗兴大发，想要作诗一首，颂赞风光美景，沈默想的却是疗养圣地，住在这里确实很舒服。 前方不远处，一幢红砖碧瓦的高大建筑物隐现花海中，吹拂而来的微风挟带中人欲醉的花香和欢声笑语。 在桃花坐中穿行了三十几米路，一幢高大宏伟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正门牌匾上雕刻苦“桃花宫”三个苍劲有力的镀金大字。 年青俏婢把沈默、狄道小凤领到大门外，然后屈身福礼退去，另有守在大门口的俏丽侍婢迎上前。 沈默和狄道小凤报名后，俏丽侍婢微笑领两人入内。 一踏进桃花宫，入眼仍是丛丛桃花，想来是青阳长公主钟爱桃花，走廊两旁、墙角、厢房旁边都栽种一株株桃花，且经花匠修剪，显得整齐有序，煞是好看。 两人在年青俏婢的引领下，穿过几道长廊和几重门户，直入后院，沿途有仆妇侍婢端着盛有水果糕点茶水等物的托盘进出，碰到两人都欠身退让。 沈默和狄道小凤都回以微笑点，绅士风度十足，惹得那些年青俏丽的婢女俏面飞红，好奇的打量两人，所有目光无一例外投注到沈默身上。 没办法，无论古今，阳光灿烂的大帅哥在哪都吃香。 后院是一大片平坦的绿地，四周栽满桃树，草地上，桃树下摆设有一排排矮几，矮几上摆放有水果糕点茶水等食物，形形色色的宾客盘膝坐在锦垫上聊天说话，不时暴发出阵阵笑声。 正前方有一座宽大的凉亭，重重白纱飘风飘摇，亭内两侧各摆放一排长几，左侧七八个面容清瘦的长者盘膝坐着喝茶聊天。 右侧则端坐五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俏丽小娘子，她们也在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显得极开心兴奋。 凉亭中央摆放一张宽大的胡床，一个穿着紫色宫装的丽人慵懒的依靠在锦被堆上，钻石般晶亮凤眸投注在沈默身上，丹红唇角隐现淡淡笑意。 第118章 压力山大 “微臣（学生）见过殿下。” 沈默和狄道小凤双双躬身行礼，两人都没有想到侍婢会把他们领到青阳长公主面前，难免有点小紧张。 “免礼，二位小郎君请坐。” 坐直身体的青阳长公主微笑颔首，右手虚引，一双钻石般晶亮透澈的眸子在两人身上巡视，最后落在沈默身上，丹红唇角逸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公主殿下。” 沈默和狄道小凤再度躬身道谢，这才站直身子，目光看向领他们进来的俏丽侍婢。 “二位小郎君请坐。”俏丽侍婢笑盈盈的伸手虚引。 “……” 沈默和狄道小凤瞬间头大n倍，面庞通红，青阳长公主给他们安排的位置就在右侧，和几个俏丽动人的小娘子坐在一块。 好，这可以当作是让人羡慕妒嫉恨的艳福，但要命的是左侧是那几个俏丽小娘子，右侧就是青阳长公主，几乎是挨靠在胡床边。 哟，哥怎么这么倒霉啊？ 撩衫坐下的瞬间，沈默和狄道小凤迅速交流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看懂对方的无奈与苦笔。 在草地上盘坐的宾客有近五十人，不是享誉士林的大佬就是文坛宗师级的大家，虽然大多是穿着白衫的读书人，但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都是各地身怀才学，名声不俗的大才子。 按后世的网络术语，都是学霸，而且学霸还是最渣的，不少人还是学霸中的霸神，牛笔得不行。 大家都是读书人，都有读书人的风骨傲气，表面上大家客客气气，相互谦让，骨子里的傲气仍在，自认才学不输别人。 这些宗师大家和大才子们初时对沈默和狄道小凤的出现浑不在意，各吹各的牛皮，直至俏丽侍婢把两人领到青阳长公主面前，这才引起他们的关注。 才子们虽然自认牛皮哄哄，名声也不俗，但还是没有走到青阳长公主跟前的资格，只是远远的躬身揖礼，两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有此礼遇，怎不让他们羡慕眼红妒嫉恨。 “那两个是谁？怎么没见过？” “他们什么来头？” “他们什么人？” 众才子交头结耳，相互打探沈默和狄道小凤的底细，气量小的已是妒火中烧，恨不得把两人干掉，自己取而代之。 抛开青阳长公主不说，单是那几个年青的小娘子，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沉鱼落雁，且都胸怀才学，是帝都极有名气的大才女。 好，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的家世，她们的父兄不是当朝大佬就是文坛泰斗，一个比一个牛笔，若能得到她们的青睐，俘获她们的芳心，成为她们的乘龙快婿，直接鱼跃龙门，人财权俱得。 为此，才子们表面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暗地里却斗得不可开交，为的就是俘获几位俏丽小娘子的芳心。 对才子们来说，俘获几位俏丽小娘子的芳心是一条入仁捷径，能入青阳长公主的法眼则是似锦前程，能实现其中一条已算万幸，祖坟冒青烟。 沈默和狄道小凤却是二者兼之，而且狄道小凤这个小胖纸竟然和那几位俏丽小娘子聊得很嗨，怎不让他们羡慕眼红妒嫉恨？ 被单身狗们视为公敌的沈默和狄道小凤却是另一番感想，艳福不艳福的他们没有感受到，只感觉被热情的小娘子们盯得浑身不自在，非常的难受。 特别是被青阳长公主那双钻石般晶亮透彻，似要洞穿肺腑的凤眸注视时，两人有种背脊发寒，汗毛根根竖竖的恐惧感。 狄道小凤还好点，一是他脸皮够厚，二是自知自己是小胖纸，不是吸妹子眼球的大帅哥，三是坐在旁边的几位俏丽小娘子都认识，有几个还是表姐，他的压力仅来源于青阳长公主。 沈默是被两座大山压着，真正的压力山大，几位俏丽小娘子不仅热情，而且胆子大，和狄道小胖纸打过招呼后，直接把他给无视掉，火力对着沈默全开。 沈默疲于招架，左支右拙，苦不堪言，不是说古代的淑女大家闺秀都是宜嗔宜羞半遮面么？咋这么大胆直接？ 几位俏丽小娘子已经让他感觉压力山大了，青阳长公主更是催命一般的存在。 他就坐在胡床旁边，胳膊只差一点点就碰到胡床了，距离太近，他能嗅到混合了桃花、脂粉香味的幽幽体香，不免有点心猿意马。 更要命的是胡床和他盘坐的肩膀一般高，青阳长公主是挨靠在胡床头，伸直了大长腿，一双雪白赤足差不多等于在他眼前晃着，差点亮瞎他的钛金狗眼。 他虽然不是足控，但还是感觉青阳长公主的那双纤柔赤足很好看，有种莫名的诱惑力，令他生出忍不住想摸一下冲动。 但他也清楚，冲动的后果可是颈上吃饭的家伙会搬家，压力能不大吗？ 再者，青阳长公主那双钻石般晶亮透澈的眼眸不含一丝杂质，却带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锐利，似乎能洞穿肺腑，看穿一个人内心所想，让人无所遁迹。 他虽没有背转身体或扭头回望，但总感觉青阳长公主的目光似乎在盯着他看，背后那种如芒刺背的不舒服感觉实在太强烈了。 说老实话，面对如此祸国殃民，雍荣华贵的绝世美人，沈默心里要没一点遐想或杂念，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也正因为心有杂念，难免心虚，害怕被她看穿，拼命的想要隐藏掩盖，这种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狄道小凤应付完几位小娘子和表姐们的询问，用手肘捅了捅发呆走神的沈默，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默苦笑，胖花狐说得没错，青阳长公主确实属祸国殃民级的顶级大美人，但这压力实在太大了，而且似乎很精明，不好忽悠呐。 “默小郎君。” 正走神中，身后突然传来青阳长公主轻柔的声音，沈默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回应。 “啊……长公主殿下……” 他扭转身躯回望，动作显得有点迟钝，脸上表情呆滞，看着有点傻傻的样子。 扑哧—— 胡床上的青阳长公主失笑出声，突觉不妥，连忙举袖遮面，只露出一双眯成弯月一般的凤眸。 沈默陡觉呼吸一滞，心头在瞬间几乎停止跳动，此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美人一笑，百媚皆生。 第119章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默小郎君不用拘谨，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和朋友聚会喝酒聊天，青阳一向不拘小节，便是说错了也不打紧。” 青阳长公主柔声开劝，她感觉沈默有点紧张拘谨，也不奇怪，初次参加这种高规格的聚会嘛，好多才子紧张得打哆嗦，冒冷汗啥的。 不过话说回来，沈默刚才的表情神态真的好傻，也有点小可爱，这才让她失声娇笑，失了仪态。 她对自己的容颜向来自负，初次看到她容颜的男人，基本都失态，甚至比沈默还要不堪，习惯了也就没啥，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开心滴。 “让殿下见笑了，呵……”沈默挠头傻笑，面庞难得发烫起来。 哥好歹也是花丛老手，竟然抗拒不住青阳长公主的魅力失态，糗大了，难道哥真的是御姐控？ 青阳长公主的眼眸眨了眨，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生出一种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奇怪感觉，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一点都不象独创硬体书的当代书法大家，更象一个可爱的邻家大男孩，惹人疼爱。 她每年必举办一次桃花会，目的是为朝廷，为皇帝哥哥筛选治国人才，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多了一份私心，就是帮安乐把把关，考查一下沈默的品行。 说老实话，若是从普通人的角度看待这事，安乐太跳脱顽皮，并非良配，或者说两人并不怎么合适，别看沈默给人一副老成稳重的印象，其实那只是表象。 实际上，他才十八岁，不说年少轻狂，单看他和苏子瑜、鲁忠等纨绔在国子监里打架就足以说明他有时候也冲动不成熟，就刚才的神态表情，很孩子气嘛。 这么阳光帅气的可爱大男孩，很惹人疼爱，成熟懂事，温柔体贴贤惠的大姐姐才更适合他呢。 哎哟，我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真是羞死人了…… 青阳长公主光人的玉颊陡然飞红起来，不安的瞟了一下四周，幸好没人注意，这才悄悄松了一口大气。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屏除心中的杂念，但她不知道刚才那个古怪的念头已经在心中悄悄的生根发芽。 在座的众人见青阳长公主没有介绍沈默和狄道小凤，心里纳闷，只能继续相互打听，非要探出两人的底细不可，没办法，两人太招仇恨了，已变成了全民公敌。 “那小胖子是狄道家唯一弃武从文的狄道小凤，另一位是襄州沈氏沈默沈大家。” 功夫不负有心人，晚到的几个书生中，有人认得沈默和狄道小凤，把两人的底细给抖出来了。 在说狄道小凤的时候，那人的语气神态带有一丝的不屑，苍龙大陆重文轻武，武将在文人眼中就是粗鄙无知的纠纠武夫。 狄道氏是关外蛮族，又是将门世家，即便为大魏立下无数功勋，被开国先帝赐封侯爵，但仍被文人bs，而且是双重bs。 当然了，表面还是尊敬客气的，勋贵不是一般人能招惹得起的，而且狄道老侯爷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抡起钵大的拳头跟你讲道理，挨揍也是白揍。 文人都是君子，君子是动口不动手滴，再说了，就算你想动手，得先看看自个盈弱的身板子，都撑不了人家一拳。 狄道小凤因体弱多病，弃武从文，也颇有点小才名，但深受爷爷父兄的影响，竟没有入仕的打算，学的看的多是军事类的书籍，想从军的意愿十分明显。 狄道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小天才，且脱坑的机率高达百分百，天家一向念旧，会看在狄道氏为大魏立下无数功勋的面子上，给狄道小凤一官半职，能走多远就看他的本事。 可狄道小凤脑子进水，重新爬回坑，让很多人宛惜，也有很多人耻笑bs，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天生是打洞滴。 说到沈默的时候，那人的语气神态客气多了，襄州沈氏是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势力强大，底蕴深厚，且世族门阀多有联姻，关系盘根错节，不是一般人能招惹得起的。 沈默独创硬体书，发明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东西，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在士林中极有名气，特别是那些寒门学子，大多是他的粉丝，想抹黑他，必受天下寒门学子群起而攻，想想无数学子喷出来的口水，能把你给活活淹死。 再者，沈默从一个不学无术的大纨绔兑变成当代书法大家，本身就是一个很励志的传奇故事，激励人奋进，是无数长辈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拿来教育子女的榜样。 人家风头正盛着呢，雄霸帝都八卦榜好几个月了，大魏百姓也需要这样的励志人物与故事，这种时候招惹他，与作死无异。 “原来是沈大家，难怪……”有人叹道，脸上一副激动兴奋的神态，看得来，他是一个默粉。 也有人虽没有吱声，脸上一副风轻云淡样，但心里却是极不服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精通书法，其他方面未必行，哥能在别的方面赢你，有啥牛笔的，不就有个好出身嘛。 “书法能治国嘛？” 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在场的谁都不傻，能听出里边满满的嘲讽味道，有默粉想出声争辨，但一看清那人的面容，立时缩头夹尾当缩头乌龟。 没办法，人家名头大，而且不是一个人，在他背后有一个叫“天行”的学社，社员成千上万，其中不泛朝中大佬，士林名人，最主要是背后那个人叫“太子。” 这年头的粉丝没有后世的粉丝那么疯狂，在偶像和前途面前，甚至还可能搭上身家性命，他们果断的抛弃偶像，选择了前途。 沈默还没有见过太子的金面，也没有和太子系的官员交恶，但仿佛是命中注定，他得和太子死肛到底。 而太子和他的支持者似乎对他这个素未谋面的敌人恨之入骨，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千方百计的找沈默的茬。 “陈兄的意思是说沈大家只会书法，没有治国之才了？”有人笑呵呵问道。 周围的人也听出来了，这哥们是为沈默撑腰，循声望去，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乐得旁观看热闹。 太子确实很强大，大魏帝国的第二号超级boss，没人敢招惹，但天家是他老子，大魏第一号超级大boss，全方位碾压，保皇派和太子系一向不对付，明争暗斗，只是斗而不破而已。 沈默的老师是郑开复，而郑开复得天家重新重用后，好象吃了火药一般，专找太子系官员的茬，成为专肛太子的急先锋，沈默自然而然的被划为保皇派一员。 而且之前的冒功大案，郑开复和沈默等于是狠狠抽了太子一记响亮的大耳光，让太子颜面大失，这个仇结得很深，沈默要么向太子认怂，要么死抱天家的粗龙腿。 太子系的人贬低沈默，保皇派的人自然看不过眼，站出来为沈默撑旗，反正双方只要逮着机会就必掐架，正应了那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第120章 扯公主你的凤旗 陈兄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难不成这书法还能治国？”陈兄的一个同伴嘿嘿笑问，语言神态满是讥讽味儿。 “书法能不能治国某不知道，某只知道天家下旨，钦定硬体书为官体字，呵呵。” 为沈默撑腰的书生满脸嘲讽表情，治国，这是一个很大很广的话题，何为治国之术？但凡利国利民的，都是治国之术，本郎君是这么认为的，不服？那就战。 四周无人吱声，不过大多点头，脸上尽是赞同的表情，利国利民啥的先不说，硬体书、鹅毛硬笔、炭笔的发明，确确实实让全天下的寒门学子受益。 治国是个大命题，广且复杂，争个一百年都争不出高下，但无外乎利国利民，只要符合这个前提，不管何术，皆为正确。 “曲辕犁算不算？” “不过奇技淫巧罢。” “好一个奇技淫巧罢，你知道曲辕犁对百姓，对帝国意味着什么吗？不知民间疾苦，井底之蛙，哼。” “争来争去有个球意思，你们不是置疑沈大家华而不实吗？有本事你们也弄出一个赈灾之法，某当着天下人的面给你们叩三个响头。” 保皇一派的书生当中，有个脾气较急的书生直接开绝招，嘴里骂骂咧咧的，特么的敢黑老子的偶像，你丫要有真本事，也弄一个试试？ 众人一惊，这才想起沈默的另外几桩天大功劳，曲辕犁、以工代赈的赈灾之法，天家下旨全国推广实施，就连另外几个帝国都争相学习仿照，真正的利民利国。 这是几桩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天大功劳，足以载入史册，流芳百世，沈大家也仅十八岁出头，已经名垂青史，如此成就，让人叹服。 太子一系的人不吱声了，他们光顾着抹黑沈默，确实忘了这些事，而且赈灾法的冒功大案可是把太子和他的支持者抽得脸面无光，丢人丢到国外了。 这事，不仅是太子，就是太子所有的支持者都视为奇耻大辱，把郑开复和沈默当成了头号死敌，发誓要整死这对师生。 被人当场打脸的感觉非常不好受，也幸这时候司仪宣布花会开始，这才解了他们的尴尬。 象往年一样，花会的流程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随意，前面先议事，国事家事俗事，哪怕是市井的轶事笑话什么的都可以，当是热身，把氛围调动起来，后面的诗词比赛才是重点。 为激发学子们的热情与潜能，诗词比赛设三甲奖，甲奖一千两银子，乙奖五百两，丙奖二百两，奖金只是彩头，重点是获得青阳长公主的举荐，直达天听，被朝廷破格录用入仕。 对那些还在求学的书生和那些已经中举，等待朝廷安排工作的举人来说，诗词比赛是他们鱼跃龙门，扬名立万的绝好机会，一个个都憋足了劲儿，准备大显身手。 有大佬抛砖引玉，说了个笑话，引得众人哄笑，聊天就此展开，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有些人对沈默仍心存妒意，不时向他所坐的方向瞟去，见他和青阳长公主聊得热呼，心中的妒意越发强烈，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只能无奈叹气。 沈默确实和青阳长公主聊得热呼，所聊话题都是跟香水有关。 在司仪宣布花会正式开始，全场欢呼，显得有些混乱的时候，沈默从怀里摸出一瓶香水，递给青阳长公主。 “这是……咦，好香。”青阳长公主好奇的接过香水瓶，拔开瓶塞，一股很好闻的牡丹花香味扑鼻而来，令她忍不住失声娇呼。 “这叫香水，功用跟香囊一样，牡丹花香味。”沈默解释道，他看得出来，青阳长公主非常喜欢这份小礼物。 “是如何制作的？”青阳长公主非常喜欢这份小礼物，但更加好奇这个神奇的香水是如何制作出来的。 “牡丹，花之富贵者也，冠绝百花，也唯有这牡丹花的香味，才配得上长公主殿下您。” 沈默答非所问，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通之呼者也，，很不要脸的狂拍青阳长公主的马屁。 “没想到默小郎君竟是这样的人。”青阳长公主一手指人，一手掩嘴，咯咯娇笑，凤眸笑成弯月，煞是好看。 “殿下错矣，小臣是发自肺腑之言，殿下姿容，当世无双，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殿下的无双姿容，小臣词穷，唯想到祸国殃民一词。” 沈默一本正经的严肃认真表情，让人无法置疑他所说的话。 “咯咯，有这么形容女子容貌的么？” 青阳长公主掩嘴咯咯娇笑，祸国殃民明明是贬词，结果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变成了褒词，这人真的是好另类。 不过，她一点都不着恼，相反还芳心窃喜，这种新鲜随意，甚至有点小放肆的聊天方式让她感觉说不出的轻松，心情也莫名的好了很多。 “殿下觉得这香水有没有市场？”沈默回以微笑，话锋突转。 “嗯？”青阳长公主先是一怔，继而坐直身子，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她冰雪聪明，自然明白沈默的意思，甚至猜测到了他的想法，丹红唇角逸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虽拥有桃花山附近几座村庄的封地，所有田地，包括所有村民在内的一草一木都属于她名下的私产，一年下来，收入也不算少。 但赚得多，开销也大，她喜欢享受生活，平时的开销用度本来就大，府里的女官，侍婢杂役下人，百多名侍卫的各种用度等种种费用，都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单说这花会，酒肉果蔬茶水点水等，就花了三四千两银子，平时还资助一些寒门学子、贫困村民等，哪怕她贵为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得为如何挣更多的钱来维持开销而头痛。 地主家也是没有余粮滴啊。 现在好了，默小郎君帮她解决了这个十分头痛的问题，她既开心又感激，但她也知道，天下没有的午餐，不知道默小郎君有何条件？ 按正常思维，一般人肯定是求官入仕，若沈默也是如此，必让她大失所望。 “小臣以为，香水的生意必火遍苍龙大陆，也必让许多利欲熏心之徒眼红，若有殿下保驾护航，能省许多麻烦。” 第121章 本宫的条件 沈默坦陈拉上青阳长公主的原因与目的，只是好好做生意，赚点娶媳妇的本钱，扯青阳长公主的凤旗狐假虎威，震摄霄小。 顺带解释只给两成干股的原因，狄道氏和费家要负责运输销售等活儿，加上购买原材料、制作等成本，所以只能给这么多，万望公主殿下谅解。 他担心青阳长公主贪婪，嫌两成太少，不得不花费一口舌去解释，也可以说是诉苦装可怜，要把青阳长公主忽悠住。 不过，他不知道青阳长公主对做生意没有半点兴趣，也一窍不通，名下所有资产都有专门的客卿帮着打理，而且青阳长公主也不是贪心之人，他这一番苦情戏完全是对牛弹琴。 青阳长公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交付入股的资金就能坐享其成，这钱她拿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呢。 至于沈默所说的借她的名头狐假虎威，那是给她面子，她又不傻，单凭狄道氏和费家的名头就足以震摄利欲熏心的霄小。 就算没有她，沈默也可以拉上安乐公主或其他王子合作，可选择的多了，她觉得自己欠了沈默一个天大的人情债。 “本宫最近手头有点紧，八万两如何？”青阳长公主是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讲价也只是出于本能，没人会嫌钱多咬手。 再者，她确实是手头有点紧，十万两银子还真凑不出来，除非她跟皇兄或别人借。 “殿下说八万就八万。”沈默爽快道，不过脸上却一副肉痛的无奈表情。 其实，他的心理底线是二万两，青阳长公主肯给八万两，大大的超出他的预料之外，不过该装的时候还是得装一下。 青阳长公主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装，你丫就装。 沈默耸肩摊手，漂亮小姐姐啊，我真不是装啊，我也很缺钱滴。 青阳长公主发出一声低哼，表达自己的bs。 哎呀，见鬼了，本宫竟然能猜测到他的心思，他也能猜测出本宫的心思，这算不算灵犀相通？ 青阳长公主的俏面陡然飞红起来，连忙借着端茶品茶的动作掩饰。 狄道小凤坐在沈默旁边，加上他也算得上是暗劲高手，目力耳力皆异于常人，就算沈默和青阳长公主说话的声音极低，他仍能听得一清二楚。 牛笔啊，三言两语就把长公主殿下给忽悠住，无愧妖狐的绰号呐。 坐在旁边的几个俏丽小娘子一直没有说话，一个个伸长脖子，屏住呼吸偷听，她们也想知道默小郎君到底跟青阳长公主说了什么，能让公主殿下如此开心？ 说老实话，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内情，她们早不顾姐妹情份，争相出手抢夺沈默这只金龟婿，沈默的长相人品才华，完完全全符合她择婿的标准，可惜名草主了。 青阳长公主放下茶杯，看着沈默，晶亮凤眸眨了眨，伸出一根如葱根般的食指。 沈默苦脸，还有条件？希望别太苛刻。 “等会你得作诗一首。”青阳长公主说道，你给安乐作了一首《离别》，本宫也要一首，而且是不输《离别》的好诗哦。 沈默抚额，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会才抬头，竖起食指。 青阳长公主柳眉一扬，嚯，竟敢学本宫？ “殿下，小臣可以作一首诗，但仅限殿下和几位小娘子观阅，就不参与比赛了。” 沈默说出自己的条件，低调是王道，还是把出风头的机会留给别人，他现在已是工部员外郎，这个风头就算出了也没多大用处。 青阳长公主的凤眸闪过一抹赞赏的亮芒。 她之前看过沈默为安乐所作的《离别》，还有那些练字时随手写的一些诗句，知道沈默除了在书法上牛笔造诣，诗词方面的水平也不俗。 如沈默所说，他现在已经入仕，这个风头要不要已经无所谓，倒不如把机会让给那些还是白身的才子们，如此胸襟气度，着实让人佩服。 沈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转过身，闭目沉思。 这一次，他不是装笔，而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搜索脑海中的唐诗宋词，哪一首是跟桃花有关的，古人作诗，讲究的是应景。 狄道小凤一直在偷听，见他转过身来，借着倒茶的动作，偷偷的竖起大拇指。 沈默回以白眼，你丫想多了。 青阳长公主重新躺靠回床上的锦被堆上，一双凤眸在沈默身上打转，原本晶亮透澈的眸子多了几分迷漓，思绪则飞到九霄云外。 她突然间回想到了与初恋情郎交往的过往，以前虽然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让她感觉幸福甜蜜，但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其实有很多的不尽人意。 交往过程中，情郎在很多方面都很钝，需要她多次暗示才明白她想要什么，有时候暗示明显到跟直接说出来没有什么分别，但情郎的反应真的让她无语。 而她跟沈默的交往连一柱香的时间都不到，却好象相识了百年一般，轻松愉快舒心就不说了，双方好象很有灵犀，只一个眼神或动作，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思，真是奇了怪了。 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的书很多，种类五花八门，《爱情志》这类的小说也没少看，书里好象说，男女双方的情感达到了一定的层次，或夫妻相处久了，才会有这种灵犀相通感，这该作何解释？ 青阳长公主一时间有点迷茫了。 沈默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一首应景的诗，就是唐伯虎的的《桃花庵歌》，见狄道小凤的面前摆放有纸笔墨砚，便伸手拿过来，伏案疾书。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唐伯虎是明朝着名的大才子，书画诗牛笔，这首《桃花庵歌》是他所有诗集里最着名的一首。 《桃花庵歌》的诗句较长，沈默背得不是很熟，需好好回忆一下，也是他写写停停的原因。 狄道小凤眼睛一亮，侧身探头，就连旁边的几个俏丽小娘子都忍不住跟着侧身探头观看，都好奇沈默要写什么东东。 沈默被誉为当代书法大家，能亲眼观赏他亲笔疾书的墨宝，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挨靠床头的青阳长公主也坐直身，可惜只能看到沈默的后背，又不好意思探身移位，只好强压下内心的强烈好奇欲望，重新挨靠锦被堆上，耐心的等候结果。 一缕阳光穿透茂密的枝叶和花丛，洒射在沈默身上，把他身上的白色长衫映照得格外雪亮。 从远处看，淋浴阳光中的他仿佛散发出重重柔和圣洁的光芒，一时间竟让青阳长公主看得凤眸有点迷漓。 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古今通用，对所有心存好感的女人都产生一定的杀伤力。 旁边观看的几个俏丽小娘子也是看得眼眸迷漓，心荡神驰，心中无不叹息，为什么好郎君都是别人家的？ 第122章 猛料啊 沈默写写停停，一会皱眉沉思，一会眉头舒展，伏案疾书，几个俏丽小娘子的心绪跟着上下起伏，下意识的握拳捧胸，俏面表情相当丰富。 包括狄道小凤在内的几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沈默，影响他的思路，进而毁了一首好诗。 在沈默伏案疾书的时候，花会最重要的诗词比赛环节也正式开始。 所有书生才子都皱眉沉思，拼命的开动脑筋，想要作出一首力压众才子，入青阳长公主法眼，从而飞黄腾达的名篇佳作来。 在场的不是满腹经伦的大儒，就是有真才实学的大才子，按后世的说法，全是学霸级的牛人，半柱香的功夫，就已有人把诗作出来。 在一旁服侍的俏丽侍婢上前收稿，转交给坐在正中左首的几位长者审阅，他们都是当世着名的大儒，在士林中有极高的声誉，青阳长公主请他们来充当评委。 另有人提笔抄录多几份稿子，转交给和沈默同坐一排的几个俏丽小娘子观阅。 别看她们年青，在帝都可都是极有名气的大才女，在士林中的名声也不小，又是青阳长公主的闺中蜜友，也是此次花会的评委。 一柱香后，又陆续有才子交稿，评委们都在忙着观阅评审，几个俏丽小娘子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沈默身上移开，低头审阅手中的一叠诗稿。 在第二柱香快要燃尽的时候，能交诗稿的才子都交了，没交稿的基本是作不出来，其实也不是说作不出来，而是觉得不尽人意，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沈默也在最后一刻把《桃花庵歌》默写完，随手递给青阳长公主。 青阳长公主喜滋滋的接过稿纸观阅，丹红唇角逸出一抹开心的笑容，不过很快就皱起柳眉。 沈默一直是场中的焦点人物，不少人都在暗中关注，他伏案疾书，递稿的动作都没有掩饰，让人羡慕妒忌恨，近水楼台，先得月呐。 半柱香之后，男女评委交换评审意见，最终评选出五首作得最好的诗，交给青阳长公主作最后裁定。 若是以往，青阳长公主必认真观阅，征询所有评委的看法建议，才作出最后的裁决，但今年多了沈默这个变数，情况略有变动。 青阳长公主只是稍稍观阅了手中的五张诗稿，没有作后最后的裁决，而是把裁决权交给评委，美曰其名“信任放权。” 有沈默的《桃花庵歌》这个珠玉在前，她对这五首诗失去了兴趣，诗勉强称得上是佳作，但距名篇还差了一截距离，没啥好欣赏的。 不过《桃花庵歌》太消沉了，跟沈默那阳光灿烂的笑容形成极大的反差，莫不是这个阳光大男孩的心里承载了太多的苦，才让他有这种避世的消极心理？ 青阳长公主的心中突然间隐隐生痛。 在场所有人无不感概，羡慕眼红妒忌沈默，青阳长公主竟为他一人改变多年未曾变动过的规则，这气运，逆天得让人叹服。 经评委们的一番商讨，最终裁定出三甲，并当场吟念，供才子们商讨，以示公平。 中大奖的三名才子激动得连连拱手作揖，风头虽被一声未吭，一诗未作的沈默抢走，有些遗撼，但毕竟是中了大奖，跨入体制仅一步之遥，换谁都开心得要命。 众才子纷纷道贺，感叹自己气运不佳，临场发挥不好，错失一次入仕的机率，回去后只能继续埋头苦读，争取科考中榜。 接下来就是狂欢活动，俏丽的侍婢往返穿梭在案席中，摆上一碟碟色香味俱全，让人馋涎欲滴的菜肴和美酒。 众人敞开了肚皮吃喝，边吃边聊天吹水，牛笔吹破也不打紧，重要的是开心，满院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青阳长公主没有陪座，在宫女的簇拥下迎风摆柳离去，几位俏丽小娘子跟随在后边，沈默和狄道小凤在俏丽侍婢的引领下，老老实实的跟在后边。 嘶—— 几位评委大儒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沈默和秋道小凤的远去的背影直吸气，彼此交换了一下满是艾妹的眼神。 按桃花宫的规矩，除了负责保护长公主殿下安全的侍卫外，内宫禁止任何男人进入，就连超过十二三岁的男童都不行。 参加桃花会的宾客要么留在这桃花院内喝酒到天亮，或卷缩在长廊下睡上一觉，被褥自有下人送来，要么下山，在桃花村借宿。 青阳长公主竟打破惯例，邀沈默和狄道小凤进入内宫，怎不把众人给吓了一大跳。当然了，更多的是羡慕眼红妒忌恨。 所有人心中俱都是相同的想法，青阳长公主该不会是看上了沈默了？ 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青阳长公主毕竟是死了相公的寡妇，深宫寂寞，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嘛。 天家对她极宠爱，从不过问她的事，甚至放出风声，只要青阳长公主看上的男人，必下旨赐婚，一度让大魏国内的单身狗们为之疯狂。 可惜青阳长公主眼光太高，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一个男子能成功俘获她的芳心。 也曾有传闻，青阳长公主对男人没有兴趣，只喜欢年青漂亮，气质脱俗的美女，所以她身边的侍婢一个比一个年青漂亮。 没人真凭实据，加之青阳长公主的风评极好，得很多百姓和寒门学子的拥戴，天家更是震怒，下旨严查，再无人敢议论青阳长公主的私生活。 据宫内传出的小道消息，即便真有这回事，天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着不知道，只要不闹得太大，让天家无法下台，天家根本不会管这些琐事，也足见天家对她的宠爱。 沈默年青，高大帅气有才，家世不俗，头顶当代书法大家的耀眼光环，更有浪子回头的 是无数怀春小娘子心目中理想的夫婿，长公主对他青睐有加也很正常。 这可是大猛料啊，一旦传出去，啧啧啧，绝对是山崩地裂的大震动。 太子一系的人眼红妒嫉恨的同时还顿足咒骂错失错失打击沈默的机会，沈默擅长的是书法，作诗未必行，他们本已商量好了，待会借酒发疯，用诗词打击沈默，可惜青阳长公主无意中帮他躲过了一劫。 这厮运气咋就这么好？ 第123章 母爱泛滥 沈默和狄道小凤在进入内宫后就分开了，狄道小凤被几位表姐带走，沈默则被前面领路的俏丽侍婢带到一间修建得颇为华丽的大澡堂。 四周是重重白纱，脚下是一块块平整的大青石，中间是一个四壁用白玉石围铺，冒着蒸蒸雾气的大水池，水池清澈透明，清晰可见池底也铺着白玉石。 看到水池一则的水底冒有汽泡，沈默知道这是一个温泉，青阳长公主肯定没少来泡，难怪她的肤色这么好。 他的心头突突狂跳，难道会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真不怪他多想，这内宫本来就禁止男人入内，而且一进来就被带来这里泡温泉洗白白，换是别的男人都同样想入非非。 当青阳长公主的面首？虽然有点不好听，不过感觉一点都不吃亏嘛，能当吃软饭的小白脸，那也是一种本事滴。 “请小郎君宽衣。” 沈默还在发呆想入非非的时候，带他进来的俏丽侍婢已悄然退下，进来四个同样年青漂亮的侍婢，身上只穿着白色抹胸亵裤，尽显窈窕身姿。 “呃……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沈默难得的脸红起来，连忙摇手拒绝，在家的时候，基本是碧玉绿柳服侍他沐浴，但毕竟是自己的小妾，怎么光腚都没问题，面对四个陌生的漂亮小姐姐，那可真有点要命了。 “小郎君莫臊，这是奴婢份内之事。”一名俏丽侍婢吃吃笑道。 “小郎君若是拒绝，我等必被责罚，万望小郎君怜惜。”另一个俏丽侍婢可怜兮兮说道。 “……”沈默瞬间头大如斗，这是不是青阳长公主对他的考验？ “好……”不管是不是考验，他只能认怂，若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岂不被青阳长公主看轻？ 在四位俏丽侍婢的服侍下，沈默舒舒服服的泡在温泉里，至于某处地方的反应，想掩盖也掩盖不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有反应，索性敞开了，亮出绝世神兵八宝屠凤枪。 也不知道是温泉的热汽还是别的原因，四个俏丽侍婢玉颊红朴朴的，凤眸水汪汪的，格外勾魂。 这个温泉泡得快乐又痛苦，个中滋味没法形容，幸好泡澡的时间不算长，两个俏丽侍婢服侍他穿上柔软光滑的丝泡。 看看高高撑起的大帐蓬，沈默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他眦牙咧嘴的，这才恢复正常。 他的小动作被一个俏丽侍婢看到，不禁掩嘴偷笑，玉颊红晕更浓，说老实话，默小郎君的本钱还真有点吓人。 出了澡堂，有另一个年青俏丽侍婢在前边领路，沈默默默的跟在后边，心中感叹不已，桃花宫的任何一个丫环侍婢都是万中挑一的美女。 他突然想起狄道小凤跟他说的一些传闻，青阳长公主弄这么美女收藏在宫里，该不会真的是百合姬？ 穿过几首长廊和门户，俏丽侍婢把沈默领到栽满桃花亭台里。 说是凉亭，又比一般的凉亭大上好几倍，四周挂有重重白纱，随风飘扬，地上铺有厚厚的白色毛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好不舒服。 亭台一侧摆放有两张矮几，上面各摆放有酒杯碗筷子等餐具。 在侍婢的服侍下，沈默脱鞋，赤脚踩着软绵绵的毛毯走进亭里，看了一眼矮几，只有两套餐具，便知只有他和青阳长公主在此用餐了。 这样的安排，又让他多了几分遐想与期待。 沈默早饿了，不过青阳长公主还没来，食物也还没端上来，只能观赏四周的景物来打发时间。 其实也没啥好欣赏的，除了古朴的建筑物，到处是一株株桃树，入眼尽是白色桃花，也有粉红色的，花香袭人。 院侧廊门走出十几个年青俏丽的侍婢，她们手中的托盘装有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这也意味着青阳长公主即将现身。 等到矮几上摆满食物，俏丽侍婢躬身退下，青阳长公主出现了，她披着粉色轻纱，宛若下凡的百花仙子，穿行在鲜艳的桃花丛中，在沈默恍惚失神的时候已踏进亭台。 “殿下。”反应过来的沈默连忙欠身揖礼。 “这里没人，不必拘谨，本宫不在意这些繁缛礼节，本宫更想看到真实的你。” 青阳长公主挥了挥手，直接无视了沈默的揖礼，自顾在一张矮几前坐下。 在卫道人士眼中，她的行为是大失礼节，更失皇家威仪，但换个角度看，这才是真实的青阳长公主，而且没把沈默当外人看，这份恩宠，天下独此一份。 “呃……”沈默微怔，下意识的挠了挠头，然后一屁股在另一张矮几前坐下，这可是你说的，那哥也不装了，君子太特么的累人了。 青阳长公主忍不住笑了，这才对嘛，这里又没旁人，你装君子，我装淑女，多累啊。 沈默似乎读懂她的心思，也忍不住笑了，青阳长公主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也让他不禁又高看几分。 咕噜…… 肚子在这时候很不争气的发出了强烈的抗议，让沈默尴尬得抬手摸鼻。 “饿了？吃。”青阳长公主咯咯娇笑几声，然后拿起筷子，率先开动起来。 折腾了大半天，她本来就有些饥饿感，加之心情好，胃口大开，饥饿感更强烈，香喷喷的食物让她馋涎欲滴，她也忍不住了。 沈默自然不会客气，跟着开动起来，吃相颇有点狼狈，人在饥饿的时候啥都好吃。 “哎，慢点吃，没人抢你。”青阳长公主笑道，声音却是出奇的温柔，凤眸尽是疼近怜惜之色，就好象一个大姐姐在疼爱自己的弟弟。 之前听安乐说了不少沈默的事，加上沈默阳光帅气的形象，和他短暂的聊天，让她觉得沈默是一个有才华，聪明率性洒脱的男人。 直至看过《桃花庵歌》，她内心的最柔软被触动到了，诗是好诗，完全碾压花会比赛的三甲，只是诗里透着种恨世妒俗的狂傲不羁与消沉。 所谓诗要应景，除了契合当时的环境景物外，更多的是作者当时的心境感概，即作者的心声，《桃花庵歌》就是沈默的真实心语。 这才多大岁数的大男孩，怎么会有如此让她揪心的感概与心态？天知道他之前遭遇了什么？ 女人天生自带母爱属性，青阳长公主的母爱之心比一般的女人要重一些，安乐公主小时大多是她带的，在她心中，安乐等同亲生女儿，而沈默则是安乐未来的夫婿，她自然要关心开导。 或许这里边还夹杂有某些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情愫在里边，只是她没有发觉而已。 第124章 糊涂事 “唔……” 沈默含糊吱唔，他嘴里塞满了食物，他要知道青阳长公主内心的真实想法，估计得喷饭。 他知道唐伯虎的《桃花庵歌》狂傲不羁消沉，但为了应付青阳长公主，硬着头皮默写出来忽悠她，却不知道因此引发青阳长公主的误解，把唐伯虎的心声错当成了是他。 这个玩笑开大发了。 “本宫听闻小郎君的一些过往，能说说吗？”青阳长公主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轻声问道。 什么食不语等种种规矩礼节，什么淑女形象，她都抛到九霄云外，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很轻松自在，心情也格外舒畅。 “微臣以前年少轻狂，做了很多错事……” 沈默神色淡然的说了几件以前的混帐事，前任的锅，他不背谁来背？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反正他的形象已经扭转过来了，他现在可是别人家的孩子，嘿嘿。 “这《桃花庵歌》是一首好诗，可……” 青阳长公主柳眉轻蹙，她想了解沈默的过往，才能好好开导，但沈默讲述的几件事只是大多纨绔都有的平常事，根本不足以了解他的过往，但她又不好意思逼迫沈默讲出来。 不过，她心中对沈默又高看一眼，绝大多数人对自己的丑事都尽量掩盖，避之不谈，顶多三言两语含糊搪塞，但沈默能坦言相告，实属难得。 既然试探不出来，她只能从《桃花庵歌》入手，直入主题了。 “只是信手涂污之作，殿下恕罪。” 沈默似乎感觉到青阳长公主想多了，连忙认怂坦白，《桃花庵歌》只是为了交差而作，没有殿下想的那样复杂。 “真的？”青阳长公主皱眉，这叫信手涂污之作？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子？ “真的，万望殿下恕罪？”沈默连忙站起，躬身揖礼赔罪，惹恼了青阳长公主可没有好果子吃，认怂道歉才是保身王道。 “你耍赖？”青阳长公主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确认他表情认真严肃，不象开玩笑的样子，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着恼。 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为本宫作一首不输于《离别》的好诗，《桃花庵歌》是好诗不假，但你自己承认了，只是信手涂污，不是为本宫所作，想赖账么？ “呃……微臣不敢……”沈默拼命挠头，都说一个谎言要用好多个谎言去掩盖，自己挖的坑，含泪也得跳进去啊。 “这还差不多。”青阳长公主笑了，《桃花庵歌》不是沈默的真实心声，让她松了一大口气，心情也莫名的好起来。 “你再跟本宫细说一下香水的事。” 她沐浴更衣后，照着沈默所说的，在耳朵颈脖涂抹了一些香水，在衣服上也洒了一点，弄得整个人都香喷喷的，不仅让那些服侍的侍婢好奇得要命，就连她最亲密的密友都搂着她狂嗅了好一阵才放过她。 沈默只好翻动三寸不烂舌一通忽悠，两人边吃边聊，时不时的举杯遥碰，不知不觉也喝了不少酒。 论扯皮功夫，放眼整个苍龙大陆，没人能跟沈默，没办法，实力不允许，大华夏古今五千年的历史文化是他的强无敌的后盾。 虽然在吹牛皮的过程中不小心说漏了一些东东，引起青阳长公主的好奇追问，但他嘴巴滑，脸皮厚，能忽悠过去。 不过，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老司机也会出车祸，他扯着扯着，一不小心扯到了《红楼梦》，等于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青阳长公主是标准的文艺女青年，对文学方面有着很高的兴趣，琴棋书画诗词方面也有不俗的造诣，自然是揪住不放。 “那个戴面具的人是谁？秦可卿有没有危险？” “这……”沈默拼命挠头，额头冷汗直飙，老曹的《红楼梦》原版他没有看过，看的是网络版的，网络版，你懂的。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记大耳光，扯三国，扯西游记，扯射雕或神雕都行啊，让你嘴下贱，这下把自己给作死了？ “啊……殿下，时候不早了……”象他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不会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很果断的转移话题。 “还早着哩。”青阳长公主娇笑道，站起身，任凭山中的夜风把满头青丝吹括得凌乱，衣裙被吹猎猎作响。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暗下来，不过下人已经在亭台四周亮起宫灯，把周围映照得雪亮。 青阳长公主负手站立，看着以手支腮，斜卧毯子上，已有几分醉意的沈默，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芒。 这个姿势很放肆，这要换成是别人，早被她轰出去了，不过话说回来，除了沈默，没人能入她法眼，自然也不可能进入内宫的可能。 她现在的心情特别好，也特别放松，可以说是懂事以来最放松的一次，即便以前是跟情郎在一块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都没有如此放松过。 也许是受了沈默那阳光一般灿烂笑容的影响，也许是他的幽默健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又或者是数者皆有，总之她非常开心，非常放松。 一阵夜风吹拂而过，秀发飞扬，衣袂飘飘，酒劲上涌的青阳长公主突然生出歌舞一曲冲动。 亭台宽大，都铺有厚厚的毛毯，即便摆放了两张矮几，仍有大片空地。 青阳长公主赤足走到空地处，甩起长袖翩翩起舞，她一身白色丝袍，在宫灯柔和光线映照下，尽显窈窕身姿，舞姿婀娜柔美，宛若夜间翩翩起舞精灵。 “好，当浮一大白。” 支腮斜卧的沈默不禁坐上身体，端起酒杯饮尽，带有几分醉意的眼睛半眯着，肆无忌惮的锁定在青阳长公主窈窕动人的身姿上。 说老实话，古人舞蹈的内涵，他真不懂，他欣赏的只是青阳长公主窈窕的身姿，就那双大长腿，雪白的赤足，嗯，能玩一辈子。 他给自己倒满酒，端杯站起身，打了一个酒嗝，酒劲上涌，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有点站不稳，杯里的酒水有一半洒落身上和毯子上。 沈默虽有几分醉意，但还没醉到断片，脑子还是有几分清醒的，只是感觉很兴奋，想干点什么，或者吼几声，然后他扯开嗓子高吼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沈默真的醉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搀扶着他走路，然后倒到一张香喷喷，软绵绵的大床上，再然后，他作了一个绮旎的春梦。 等他醒来，睁眼坐起时，人吓傻了，完蛋了，真干了糊涂事了。 第125章 尴尬 都说春梦了无痕，但沈默作的这个春梦却是有太多的痕迹，胸膛处有几道抓痕，绣枕丝被都残留有牡丹花的香味，绣枕上还掉有一根长发，雪白床单上还有两朵艳红。 呆坐床上发了好一阵呆的沈默用力甩了甩隐隐作痛的脑袋，事已至此，只能面对现实了。 说老实话，他一点都不吃亏，相反赚大发了，唯一担心的是青阳长公主的反应，他昨夜醉得厉害，发生的事回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否用强？还是青阳长公主自愿的？ 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好一阵才下床穿衣。 他想通了，不管是他用强还是青阳长公主自愿，问题的关键点在于青阳长公主怎么看？她要不追究，啥事都没有，她要想追究，什么理由都能把他给剁碎了喂狗。 “啊，默小郎君起来了，奴婢侍候您洗漱。” 两个年青俏丽的侍婢原本坐在外间说话，听到房里的动静，连忙起身端水，服侍沈默洗漱，却没有进入内间。 沈默悄悄松了一大口气，看来青阳长公主没有追究他的肆意妄为，小命保住了。 他问了一下侍婢，现在已过午时，狄道小胖纸昨夜醉得一塌糊涂，抱着石柱叫姐姐，现在还没睡醒呢。 沈默喝了半碗醒酒汤，半碗稀粥，宿醉的人，一般醒来都没有多少食欲。 在侍婢的服侍下，他泡了好一阵温泉，直到身上的酒味变淡，人也精神了不少，这才起身穿衣，匆匆回房，他心里还惦记着床单上的痕迹。 沈默回到内室，却发现床单丝被绣枕都换成新的。 “是你们更换的？”他随口询问候在外间的两个俏丽侍婢，他没有拍录、收藏什么的嗜好，只是想把那张床单拿走，随便找个地方销毁而已。 “是我们换的。”两个俏婢齐声回答，显然受过一定的训练。 “那床单呢？”沈默追问，感觉面庞有点发烫，就好象昨夜的事被她们发现一般的心虚。 “没有看到床单，可能是端木总管拿走了。” 两个侍婢如实回答，她们是一大早才被府中的管事通知过来服侍默小郎君的，并被告之不能进入内室，两人虽感奇怪，却不敢多问。 两人一直守在外间，一直到沈默回来，这期间只有端木总管进来，端木总管离去时才吩咐她们进入内间整理，她们进去整理时没有看到床单，是端木总管拿走了。 沈默没有多想，他猜测端木总管是青阳长公主的心腹，奉命来销毁罪证的。 他想让侍婢带通禀或带路去找青阳长公主，两侍婢却说端木总管已经吩咐过，公主殿下身体不适，拒见任何人。 沈默挠头，他没想到青阳长公主还是第一次，加上酒醉，可能有点粗暴，让青阳长公主吃了苦头，这会休息也是很正常的。 好，就算见到青阳长公主，他除了道歉外，也不知道说什么，加上心虚，见面的场景肯定很尴尬，还不如不见为好。 不过这么呆着实在无聊死了，还不如去狄道小胖纸说话解闷呢。 “默小郎君稍等，端木总管稍后过来。”两个俏婢连忙阻拦。 沈默苦笑坐下，看来还是有点麻烦，只是不知青阳长公主什么条件？ 他倒不是很担心，青阳长公主要真发怒的话，他早被拖出去剁成肉泥了，大不了他负责，把人娶了就是了，苍龙大陆的驸马待遇很好，娶公主赚大发，不娶白不娶。 沈默很快就见到了端木总管，一见到端木总管，第一反应是卧糟，第二反应下皱眉。 因地理环境、气候、饮食习惯等原因，南方人大多长得瘦矮一些，北方人长得高壮一些，女人也一样，才有北地胭脂虎的戏称。 沈默穿越至今，见到的所有女人当中，身高普遍在一米五五至一米六之间，一米六至一米六六之间的也有不少，一米七以上的也有一些，一米七五以上的就极少见了。 他目测端木总管的身高至少在一米七五至七八之间，绝对是拥有一双超级大长腿的高妹，但这身高在这个年代绝对属于异类，被归划入丑女的行列，很难嫁得出去。 按沈默的审美观，端木总管也就二十岁左右，颜值虽稍逊青阳长公主、萧红羽，但也绝对是女神级别，杀伤力最大的是那双大长腿，可惜被长丝裙死死的遮盖住，半寸春光都没的泄漏。 他皱眉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鼻子嗅到了熟悉的牡丹花香味，二是两个俏丽侍婢的表情有点古怪。 牡丹花香味的香水是有几瓶，但他只拿出一瓶献给青公主，可以说是天下独此一瓶，青阳长公主视若珍宝，她能给端木总管用，两人关系不言而喻，绝对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至于两个俏丽侍婢看到端木总管时的表情，除了敬畏，大半上古怪，自然引起他的好奇。 “默小郎君昨夜可睡得安稳？”端木总管轻声问道，一双晶亮眸子环视内室，有意无意的避开沈默审视的目光。 “呃……很好，烦劳端木总管费心了……”沈默下意识的挠头，感觉面庞胀得发烫。 他没想到端木总管一开口就提这事，让他有点尴尬，本想说昨夜醉得一塌糊涂，啥事都不知道，还作了一个古怪的梦，想减轻自己的责任，但想想太没有担当了，连忙改口。 人家可是青阳长公主的好闺蜜，连天下独此一份的香水都给她用了，自然是无话不说了，昨夜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是爷们就该有所担当。 咦，端木总管的面庞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青阳长公主连过程细节都跟她说？ 他突然间有种在端木总管面前没有穿衣的吃果果感觉，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殿下心中有很多疑问，望默小郎君解惑。”端木总管轻咳一声，轻声说道。 “啊……”沈默一脸紧张表情的接过端木总管递过来的一叠稿纸，他担心自己酒后胡言乱语，说了什么要命的话，那可惹下大麻烦了。 他低头翻看手中的稿纸，眼睛瞪得老大，额头都渗出细密的冷汗。 第126章 端木总管 沈默一张一张的翻看纸上的字，他感觉脑袋瞬间胀大了n倍，冷汗都飙出来了。 第一张纸上写的是《沧海一声笑》的完整歌词，还配有乐谱，第二张写的是李白的《清平调》诗句，第三张只有乐谱，没有歌词，再往下就是什么把酒问青啥的，都是唐诗宋词里头的着名断句。 最后一张只写了《红楼梦》三个字，一边一片空白，意思不言而喻，给本公主把坑填好。 沈默能不飙冷汗吗？诗词还好忽悠，大不了忽悠一通，蒙混过关，但《沧海一声笑》和那首只有乐谱，没有歌词的歌是这个年代不应该出现的东东，这下要命了，酒醉误事啊。 还有《红楼梦》，他当时扯的是网络版的，他敢原版写出来吗？就算他敢写，网上也搜不到全版，他得自己填坑往下胡编乱写，这不是自个挖坑把自个给活埋了吗？ “殿下吩咐，小郎君好好休息，顺便把缺的部份给补齐了。”端木总管轻声说道。 “当时醉得厉害，胡言乱语，好多都记不起来了，容我仔细回想一下，端木姐姐原谅则个……” 沈默苦着脸，端木总管的声音虽然轻柔，但传达的却是青阳长公主的意思，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这是变相的被软禁了，命苦得一b啊。 情商低的认为是被软禁了，情商高的认为是青阳长公主撒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沈默认为是后者，青阳本就是一个浑身充满文艺细胞的公主。 “端木总管，我五音不全，音律不通……” 沈默扬了扬那张只有曲谱没有文字的稿纸，一脸苦笑表情，这次他没有忽悠人，说的是真话，唱歌谁都会，五音全不全是另外一回事，谱曲啥的对他来说就是天书。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打死他也不出这个风头，只能甩锅给玄清子这个凭空捏造的师父，他突然发现，玄清子简直就是万能的背锅侠。 端木总管半信半疑，但还是把曲子给哼出来了。 沈默一听就懂了，这是邓柴琪版的《喜欢你》，他提笔把歌名和歌词填上，至于粤语，这个好忽悠，某地的方言，至于是哪个地方的他也不知道，反正是听师父哼唱的。 他接着把《沧海一声笑》填上，把《清平调》填上，除了《红楼梦》留下，其他的全退回给端木总管。 理由简单又冠冕堂皇，当时醉得厉害，好多东东都记不得了，再者，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些断句只是一瞬间的灵感，能记下已算万幸，以后慢慢补上。 《红楼梦》嘛，篇幅很长很长，不是一时半会能写出来的，需要很多时间，他会抽空写滴，写出一集就派人送来桃花宫，这个请长公主殿下放心。 他对青阳长公主的记忆力相当佩服，他醉得一塌糊涂，青阳长公主也至少有几分醉意，竟然还能把他胡言乱语的东东都记下来了，还把两首歌都编了曲谱，牛笔得不行。 “公主殿下白衣胜雪，衣裙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在如银月光下翩翩起舞，让人为之神魂颠倒……” 沈默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解释，既然青阳长公主说那首《桃花庵歌》不算是给她写的，那就拿诗仙李白这首《清平调》来交差，这下总该满意了？ 端木总管的眸子闪过一抹异彩，难怪青阳如此看重青眯。 她虽不是文艺青年，但在来之前，已听青阳长公主评解过这首《清平凋》，堪称神作，足可流芳百世。 她知道青阳长公主非常喜爱这首诗，也知道是沈默专为青阳长公主所作，但青阳长公主傲娇，非得沈默亲口说出来不可，她这是为青阳长公主先过来探口风的。 这一趟过来，她也算大有收获，长相才华啥的不说了，都摆在明面上，人品嘛，似乎还可以，难得的是心思细密，从容淡定，健谈风趣，还很会哄人，难怪青阳长公主会动心。 可惜的是两人相识略晚，被安乐公主抢先了，这妮子平时不怎么靠谱，眼光却挺毒辣的，哟，好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 端木总管觉得此行不仅只是大有收获，甚至觉得不来的话，恐怕会后悔一生。 默小郎君看到自己时的第一反应仅仅只是惊讶而已，其他男人除了惊讶，还带有嫌弃的神色，哪怕隐藏得再好也被她捕捉到，因为她在这方面非常敏感。 好在她心理足够强大，也已经习惯了世人的目光，丑就丑呗，天生的，没有办法，大不了不嫁人，一个人过一辈子更自在。 但她在沈默惊讶的眼神里还捕捉到了另一些东西，她也无法确定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不是嫌弃，但对她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能让她感激与开心一辈子。 这世上，能让她感恩，誓死效命的人，仅青阳长公主一人而已，默小郎君暂时算半个，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知的原因，默小郎君也算得上是一家人。 呃，我怎么学到了他的调调儿？ 端木总管没由来的面颊飞红，小心头莫名的砰砰狂跳。 “端木总管，殿下……可好？” 沈默见端木总管起身，知她准备离去，连忙出声询问，虽然知道青阳长公主的意思了，但这心里还是有点发虚，想知道她的心情。 “殿下很好，小郎君若能把这些都补齐了，殿下肯定很开心。”端木总轻声说道。 沈默苦笑挠头，要补齐很容易，但有些东东是装笔大杀器，傻笔才一下子全掏出来，某个关键时候掏出来，笔格高大上呐。 “两位小姐姐，过来一下。”沈默送走端木总管后，笑眯眯的对两个俏丽侍婢招手。 “小郎君有何吩咐。” 两个俏丽侍婢对沈默屈身福礼，她们虽然只是地位卑微的侍婢，但却是青阳长公主的侍婢，即便是高品秩的朝堂大佬也得对她们客气一二分，说白了就是看青阳长公主的意思。 两个俏婢都心思玲珑，眼神活泛，只看默小郎君能入住内宫，端木总管如此态度，再傻也看得出默小郎君在公主殿下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这么说，打自她们进入桃花宫的那一天起到现在，能进入内宫的男人除了太子和其他的王子外，也就只默小郎君一个而已，狄道小郎君只能算半个，沾了默小郎君和几位小娘子的光而已。 天下独此一份，你说这份量有多重？ 第127章 被爆了 “两位小姐姐，你们似乎很怕端木总管？”沈默笑眯眯问道。 两个俏婢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端木总管可不仅仅只是桃花宫的总管这么简单，还是青阳长公主的贴身侍卫兼闺蜜，青阳长公主把所有的事都交给她打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都得先听取她的看法才做最后的决定。 两个俏婢虽然聪明伶俐，但毕竟被禁固在这小小的桃花宫内，人生阅历很少，年纪又小，又怎会是沈默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沈默套出很多信息。 端木总管全名端木樱，武功极厉害，至于达到什么境界，两个俏婢不可能知道，平时呢，端木总管都扳着脸，冷冰冰的让人畏惧，平时穿的多是劲装类的服饰，极少见她穿裙打扮。 漂亮的女人就是剃个大光头照样迷人，丑女再怎么打扮也还是丑，接近一米八的端木总管在世人眼中就是个大丑女，因为自卑不敢穿裙打扮，这是世人普遍的想法。 但今儿的端木总管不仅穿了裙子，还抹了胭脂水粉，说话的声音轻柔，还带着笑脸，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这也是两俏婢怔愕惊讶的原因。 这样的大丑女，给哥多来几个，嘿嘿。 沈默躺倒在床上，晃着二郎腿yy起来，端木樱的姿容，身材没得说的，就那双大长腿，啧啧啧，一辈子都玩不腻。 颜值嘛，虽不是倾城倾国级的，但也是万中挑一，冷傲，带有一股子的飒爽英姿，在后世绝对算得上女神级。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然后跳下床，这么躺着实在太无聊，干脆去看一下狄道小胖纸。 两个俏婢没有阻拦，一个留在房里，另一个在前边领路，这里毕竟是桃花宫的内宫，除了太监全是女人，有很多禁忌的地方。 青阳长公主并没有象端木樱所说的身体不适，正卧房休息，而是在房中抚琴弹奏《沧海一声笑》，她已弹唱十数遍，已反《沧海一声笑》弹唱得很熟练，足见她在音律上的造诣。 不过，她柳眉轻蹙，显得并不满意，她知道这首豪情万丈的歌曲不适合女子吟唱，只是对弹奏出来的曲音不满意，总感觉缺了大气磅礴的气势。 昨夜沈默酒醉，放开嗓子吼出来的时候，她被震撼到了，全新的音律完全颠覆了她对传统音律的认识，她甚至敢说是打破传统的创新。 一曲《沧海一声笑》已经令她震撼，谁知小家伙已经疯魔了，曲音一变，又是一曲从未听过，轻柔缠绵的歌曲，她虽听不懂不知是何处方言的歌词，但却能听懂音律里的绵绵情意与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思念。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的时候，醉得站不稳的小家伙又突然吟念出一连串的诗词，什么把酒问青天，明月几时有，什么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等诗句。 青阳长公主不敢分心品味，确切的说是来不及多想，她害怕自己稍一分神，会错漏这些堪称经典的诗句，只能凝神静气，拼命的默记下来。 万幸的是她记忆力超好，把小家伙吟念出来的诗句都记在心里，之后让人把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小家伙搀扶回去歇息，自己匆匆回房，提笔疾书，把所记的都默写出来。 青阳长公主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大口大口的吸气，努力使潮涌澎湃的心绪平复下来，小家伙太妖孽了，她恨不得把人弄醒解惑。 等她冷静下来，心中突然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拉着好闺蜜端木樱嘀咕了好一阵，也有几分醉意与疲倦的她最终抵御不住睡魔的侵袭，在侍婢的服侍下躺下歇息。 再次苏醒时天空已经大亮，青阳长公主泡了一阵温泉，喝了半碗乌鸡参汤，便迫不急待的给《沧海一声笑》和那首不知何种方言歌唱的怪歌谱曲，直至端木樱醒来。 “殿下。”回来复命的端木樱把手中的一叠稿纸交给青阳长公主，并把和沈默并谈的整个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委屈姐姐了。” 青阳长公主低头沉思半晌，伸手揽住端木樱的纤腰，眼神带有难以言喻的情愫与怜惜，还有几分歉歉疚。 “不委屈，为了殿下……”端木樱轻声答道，伸手揽住青阳长公主的纤腰。 “嗯？”青阳长公主微怔，抬头看着她，俏面浮现古怪表情。 “殿下……”端木樱的俏面浮现一抹羞涩红晕，低下头，不敢迎视青阳长公主带着审视挪揄的古怪目光。 哧—— 青阳长公主失笑出声，俏面上满是捉狭的笑容，她已隐隐猜测到了端木樱的心思。 “哎哟……” 臀部突然传来痛感，把端木樱给吓了一大跳，俏面红云更浓。 “来，给妹妹细说细说，嘻……”青阳长公主吃吃低笑，拉着端木樱坐下，端木姐姐的丰臀百掐不厌，她最喜欢了。 “……” 端木樱的俏面更红，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超越了闺蜜的层次，但毕竟是女人之间的秘密，你这么吃果果的想听我和男人之间的详细过程，让人情何以堪？ 房内角落站着两个随时阴侍的俏丽侍婢，她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象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对公主殿下和端木总管的某些行为早就习已为常，外边的某些传闻确实是真的。 沈默去找狄道小凤的时候，狄道小凤已沐浴更衣完毕，正在回房的路上。 他的待遇可比沈默差远了，没有温泉，没有俏丽侍婢侍候，除了温水和浴巾备好，其他的全得自己动手，当然了，这里是青阳长公主的桃花宫，他连一丝邪念都不敢滋生。 “咦，胖花狐，你醒了？” 两人在厢房门口相遇，沈默率先出声打招呼。 “小妖狐，以后我再也不敢参加花会了……”一见面，狄道小凤就苦着脸，一副被人xxoo的可怜兮兮样。 “啊，被了？”沈默吓了一跳，脑海瞬间浮现很邪恶的画面。 桃花宫的内宫是男人的禁地，除了女人就是太监，这厮昨天是被几个漂亮小表姐拉走的，搞不好大家都喝醉了，然后玩嗨了。 “爆你妹……”狄道小凤翻了个白眼，脸上尽是bs的表情。 第128章 尽在不言中 清风明月，花香袭人，有美酒，更有比花还娇的美人相伴，而且还是四五个，如此艳福，无不让天下男人羡慕眼红妒嫉恨，但对狄道小凤来说，简直就是修罗地狱。 几位小表姐的姿容不用多说了，都长得沉鱼落雁，羞花闭月，而且都有才气，在士林中拥有不小的名气，否则怎能胜任花会评委一职。 曾有士林大佬如此评赞，几位小娘子若为男儿身，参加科考，考取状元如探囊取物，最不济也是榜眼探花，足见她们的才华之高。 有相貌，有才情，而且脾气好，端庄贤淑，知书达理，是世人眼中的大淑女，单身男人眼中的贤妻良配，据说上门说媒提亲的把门槛儿都踩破了。 在这之前，狄道小凤也认为，娶妻就要娶象几位漂亮小表姐这样的女人，但只一夜，他的三观就被颠覆了，几位漂亮小表姐没有半点掩饰，吃果果的表现出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一面。 这一夜，狄道小凤饱受几位漂亮小表姐的无情蹂躏，罚酒、凤眸剜杀，肉嘟嘟的脸颊被掐了n回，要命的是他不敢反抗，只能享受。 庆幸的是几位漂亮小表姐只对沈默感兴趣，为了少遭罪，狄道小凤很果断的把铁杆哥们沈默给卖了，甚至连还在运作中的香水生意都很光棍的抖出来，卖得非常的彻底。 狄道小凤的汉奸行为也不是没有回报，几位漂亮腹黑的小表姐也给他透露了某些个秘密消息，并且给了一些善意的提醒与建议。 双方交换的信息是不对等的，且漂亮小表姐们都出于好心，狄道小凤觉得欠了小表姐们的天大人情，以后有机会再偿还了。 这些秘密，打死他也不会跟沈默说，更不会泄露出去，正如沈默说的，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沈默不是能掐会算，无所不能的神，并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他对狄道小凤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也没有对他的“背叛”行为有任何的不爽。 香水一旦上市销售，必定引起某些人的关注，想瞒都瞒不住，与其让那些人辛苦打听，倒不如通过小表姐们的嘴传扬出去，效果可能更好，同时也是变相的广告。 在狄道小凤喝稀粥的时候，有侍婢奉青阳长公主之命过来邀请沈默前往讨教诗词音律。 狄道小凤贼兮兮的挤了挤眼，偷偷竖起大拇指比了比。 “烦劳姐姐引路。”沈默对俏丽侍婢客客气气的揖了一礼，出门的时候回头对狄道小凤翻了个白眼。 青阳长公主的寝宫不大，但却是三层的石木结构，沈默跟在俏丽侍婢身后，远远能听到《沧海一声笑》的曲乐声。 寝宫大门外站有十几个等着传唤服侍的宫女太监，透过重重白色轻纱，隐约能看到青阳长公主在抚琴弹奏，端木樱在一旁负手站立。 “小郎君请进。” 俏丽侍婢在宫门外停下，欠身福礼，候在宫门外的太监宫女跟着欠身福礼。 沈默迈步入内，轻手轻脚的站在一边，默默的欣赏青阳长公主全神贯注抚琴的仙姿美态。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同样的，认真做事的女人其实也很有魅力，好，沈默承认，前提必须是美女。 回想稀里糊涂的昨夜，他心里还是有点虚，主要是青阳长公主的身份，而且人很聪明，不好忽悠，万幸的是她是文艺女青年，有相当高的成就，但同时也是她的弱点。 青阳长公主在音律乐理上的造诣也极高，只半天的时间，《沧海一声笑》就弹奏得很熟练，虽然和后世的原版有点差别，但还是很好听，沈默百听不厌，这就是经典。 呃…… 沈默突然间发现自己和端木樱站得很近，难怪好闻的牡丹花的香味如此清晰，有点尴尬呐。 他悄悄往旁边挪移两三步的距离，一直负手站立，闭目倾听的端木樱似有感觉，睁眼转头，两人目光相遇。 沈默心虚，但还是硬头皮挤出笑脸，端木樱和青阳长公主的关系在那摆着呢，半点都得罪不起。 咦，怎么回事？ 沈默的眼睛很毒，他不仅看到端木樱的俏面浮现一抹红云，还捕捉到她晶亮的眼睛里一闪即逝的紧张羞涩之色，似乎还有某种道不明的情愫。 “默小郎君请坐。” “啊……谢殿下……”沈默正走神中，突听到青阳长公主说话的声音，连忙躬身道谢，在青阳长公主对面的锦垫上坐下。 青阳长公主正想开口询问有关《沧海一声笑》的一些事，突然接触到沈默吃果果的，极具侵略性的异样目光，先是一怔，继而俏面飞红起来，目光转向端木樱。 端木樱耸了耸肩膀，俏面红云更浓。 青阳长公主翻白凤眸，俏面也愈发滚烫。 当着哥的面眉来眼去的，这是什么情况？ 沈默纳闷，不过仔细一想，似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醉得厉害，以为是发春梦，和萧红羽，又或是碧玉绿柳中的一个造小人，稀里糊涂的就把青阳长公主给办了，动作肯定很粗鲁，青阳长公主初经人事，肯定受创不轻。 这种事，青阳长公主肯定不敢让外人知道，否则一生清誉就毁了，端木樱是她无话不说的好闺蜜，肯定帮她守在外室望风，搞不好事后还进去扶青阳长公主出来，难免看到某些个儿童不宜的画面。 嗯，肯定是这样，不然大长腿小姐姐哪会有这么古怪的表情？ 沈默脑洞大开，浮想联翩，想象某个羞羞的场景，唇角在不知不觉中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吃果果的，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艾妹的笑容，也越发让青阳长公主羞涩难当，浑身不自在，明知是一个大误会，但又羞于启齿，只能无奈当一个背锅女大侠。 她羞得不敢迎视沈默咄咄逼人的炽热目光，只能对端木樱又翻白眼，表达内心的委屈，本公主一生的清誉尽毁你手中，你看着办。 端木樱眨了眨晶亮的大眼睛，粉舌轻添朱唇。 沈默从青阳长公主的表情神态可以确认，梦中的女主角就是青阳长公主，但你们两个当着哥的面眉来眼去的，把哥当空气了？ 他低着头，装着啥都没看到，心里却翻了天，哇靠，难道外头那些传闻的是真的？ 第129章 心魔 “默小郎君，本宫虽谱了曲，但总感觉不尽人意……” 玉颊满是红霞的青阳长公主知道再这一样下去，这天真没法聊了，她只好轻咳一声，扳起俏面，一本正经的讨教。 沈默挠头，咋说变就变了呐？哟，都说女人善变，这话半点不假。 他愣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回答青阳长公主的问题，他对谱曲一窍不通，没法直接点出来，只能让青阳长公主重新抚琴弹奏，发现哪处地方不够完美，立马叫停，让青阳长公主自个修改。 青阳长公主在音律上的造诣的确高明，反反复复修改了几次，《沧海一声笑》的完美曲子终于谱完。 沈默又提了一些建议，独自抚琴是自怡自乐，若想让《沧海一声笑》尽显效果，那就得合奏，笛箫琵琶钟鼓啥的乐器合起来玩，嗨得嗷嗷叫。 青阳长公主听得凤眸一亮，真是个好主意，她开心得眉梢都带有一股子动人心魄的韵味。 接下来就到《喜欢你》，这首新奇又好听的歌曲应该适合女人唱，可她总感觉唱不出歌里的韵味。 现在的她就象一个心里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不耻下问求解。 沈默只能耐着性子一一解答，第一个问题容易解答，《喜欢你》的歌词是粤语字义，用汉语唱肯定缺了韵味等东东，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青阳长公主总算学会了用粤语唱《喜欢你》，靠的是死记硬背，粤语还是不会听，更不会说，沈默也装傻不会教。 再往下就是讨教诗仙李白的《清平调》，沈默之前已经忽悠过端木樱，现在只不过是重新讲述一遍，忽悠的对象变成青阳长公主罢。 “微臣当时已有几分醉意，眼睛迷糊，只看到亭台之中，月光之下，有一仙子在翩翩起舞，微臣心眼俱醉，情难自禁……” 沈默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坦白，忽悠得青阳长公主心花怒放，凤眸都眯成了弯月芽。 试问天下古今，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容貌？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在乎自己的容颜，何况青阳长公主这种文艺女青年。 青阳长公主开心得以袖遮面，你再夸，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咯。 将近傍晚，身心俱累的沈默才把青阳长公主心中的无数个疑惑一一解答，然后和狄道小凤在侍卫的护卫下下山。 下山的一路上，他长叹短吁，他是很想留下来，哪怕一晚都行，在他清醒的时候和青阳长公主好好的聊人生理想，只是青阳长公主抹不下这个脸面。 他也清楚，在桃花宫住了一晚，已经影响了青阳长公主的清誉，再多住一晚，天知道外边会有什么不好的谣言，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玉成好事了。 青阳长公主为了避嫌，没有送行，她和端木樱站在阁楼上，目送沈默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一声轻咳，把出神的青阳长公主给吓了一跳，看到端木樱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青阳长公主的俏面没由来的飞红起来。 “妹妹怕什么？”端木樱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把她拥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香肩上，贪婪的嗅着她的发香体香。 青阳长公主没有任何抗拒或不满，相反还顺势依在她怀里，不过端木樱的话却让她背脊一僵。 两人不仅是无话不说，心意相通的闺中蜜友，而且超越了闺蜜的层次，有些话不用说得清楚明了，彼此都明白。 “他……是安乐的未婚夫婿，皇兄会赐婚……”青阳长公主低声说道，俏面浮现幽怨与无奈神色。 “他不说，没人知道。”端木樱轻声说道。 “你……啊……”青阳长公主吓了一跳，本想转身说话，哪知某处敏感部位突遭侵袭，令她发出一声娇呼。 “他可是认定了昨夜之人是妹妹你呢，你就不怕伤了他的心？”端木樱说道，晶亮的眼眸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俏面红云浮现。 “伤便伤呗，唉……”青阳长公主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脑海中闪过沈默的一句断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我知你欢喜他，会玉成你们的好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妹妹，我知道你的想法，想一辈子躲着他，但这会害了他，你多少应该知道他的性格，我替代不了你。”端木樱扳过她的身子，注视她的眼睛，俏面表情极严肃认真。 “别看他表面随和，嘻嘻哈哈的玩世不恭，骨子里却很骄傲，且桀骜不训，真要惹急了，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说他是疯子也不夸张。” “他是大魏的栋梁，妹妹忍心毁了他？妹妹应该知道姐姐的心，姐姐这一辈子都会守护妹妹，永不分离，与其三个都受伤，不若寻求一个圆满。” 端木樱为了说服青阳长公主，真的是煞费苦心，把问题都上升到国家层面了，没办法，为了青阳，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她得自私一回。 昨夜陪侍沈默的那个人是她，是青阳长公主请求的，她为了青阳长公主甘愿牺牲清白之躯，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旧思想根深蒂固。 之前她对沈默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加之爱屋及乌，特别是今早与沈默的一番交谈触动到了她内心深处，即便是心扉半开，但她已经完全接受了事实，多睡几次，就有感情了嘛。 但她对青阳长公主的感情更深，且已发过重誓，至死都不会离开她，若青阳长公主不能破出心魔，迈出最后一步，必整日郁郁寡欢，这更让她痛惜。 “可……”青阳长公主挣扎道，端木樱的这一番话让她怦然动心，但理智告诉她这违背了人伦之道。 “他不说出去，咱小心点，又有谁知道？”端木樱贴着她的耳旁轻声说道，往青阳长公主的耳朵里呵了一口热气，丰润红唇吸住她的耳垂。 她清楚青阳长公主的某些弱点，为了说服她，弄乱她的理智，唯有使出百合大法神技了。 “啊……”青阳长公主本能的缩身，喉咙发出一声娇吟，整个人瘫软在端木樱柔软有怀抱里。 “姐姐就替代小郎君，抚慰妹妹的相思之苦。” …… 第130章 落魄写手 沈默和狄道小凤下山的时候，天色已暗下来，城门也已关闭，只能在桃花村的桃花别院暂住一晚。 别院原是桃花村某员外老爷的大宅，桃花村成为青阳长公主的封地后，那位员外老爷拿了一笔补偿，举家迁往别处，宅院自然成了青阳长公主名下的私产。 青阳长公主把宅院改成别院，偶尔也会住上一晚，平时都空着，有下人打理，花会的时候用来招待宾客，说是豪华宾馆也行。 厢房内，狄道小凤翘着二郎腿，边喝茶边看沈默在乐呵呵的数钱，眼里尽是崇拜神色，连青阳长公主都敢敲榨，胆子够肥，不服不行。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no，走的时候，青阳长公主还送了两盒出自宫廷御厨之手的精美点心，光是盛装点心的木盒就能卖个几百上千两银子，问题是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 木盒是用稀缺的神龙木制成，上雕龙凤等花纹图案，做工精美奢华，是皇家的御用物品，一般不流出宫外，只有天家龙颜大悦的时候才会赏赐朝臣。 如此珍稀的东东，天家当作是收飞买人心的宝物，朝臣当成是天家的恩宠，让人眼红羡慕妒嫉的荣耀。 在狄道小凤的印象中，家里也供奉有这么一个木盒，那是先祖荣立显赫战功，先帝赏赐的，即便是那些勋贵都未必家家都有，青阳长公主一送就是两盒，这份恩宠让他眼睛都有点发红。 两盒珍贵的皇家御用木盒已经让他眼热，青阳长公主还送了一件纯白色的熊皮大衣，这让他有点抓狂了。 熊属食人猛兽，猎杀不易，一件黑色或棕色的熊皮大衣价值好几千两银子，穿得起的都是大土壕。 白色熊皮产自北方冰川的雪熊，猎杀更不易，且数量不多，一件白色熊皮大衣价值千金以上，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而纯净得没有一根杂毛的纯白色熊皮大衣更是稀缺，至少值万金以上，整个苍龙大陆都未必有十件，大魏帝国也仅有两件，一件在皇后娘娘手里，另一件在青阳长公主手里。 如此珍贵的宝贝，青阳长公主说送就送，眼睛都不眨一下，狄道小凤心中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小妖狐要是跟青阳长公主没有一腿，打死他都不信。 一个晚上就把高贵圣洁的青阳长公主推倒，这泡妞的本事已经不能用牛笔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逆天，他此刻的心里只有“膜拜”二字。 沈默不清楚这两样东东的真正价值与意义，但也知道那件纯白色的熊皮大衣应该很贵，没个几千上万两银子别想买得到。 最难消受美人恩，沈默明白青阳长公主的心思，所以收得心安理得，没有丝毫的压力，因为他想好了，在恰当的时候跟老妈说，然后向天家提亲。 这一夜，沈默抱着那件散发幽幽清香的纯白色熊皮大衣睡得很香，狄道小凤在邻房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沈默等人吃过早饭，起程回返帝都。 乡村泥道坑坑洼洼，即便垫有厚厚的锦垫，仍颠得让人难受，但狄道小凤却睡得很香，他昨夜失眠，现在困得要命，马车再怎么颠也照样睡得沉。 沈默苦笑，这厮虽是在温室长大，但却不是娇花，在纨绔圈中算是个另类，不过想到已经从军的段之侠又不觉奇怪，这应该跟家族的教育什么的有关。 丁原驾着马车在坑坑洼洼的泥道上缓行，杜六陈七骑着高头大马在后边跟随，将近驶上平官司道的岔道处停下。 沈默和狄道小凤被前方传来的喧闹和惨嚎声惊动，双双下车察看，杜六陈七也跟着下马，护卫在两人身旁。 岔道处围了不少百姓和过往的行人，不过都站得远远，明显是在看热闹。 沈默和狄道小凤凑过去一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某个华服纨绔在作恶，指使两个家丁欺负一个落魄穷书生。 沈默看向狄道小凤，谁家的熊孩子这么嚣张？ 狄道小凤耸肩摊手，鬼知道，本郎君没见过。 沈默忍不住笑了，帝都再大，帝都纨绔圈的圈子就这么大，不少还有亲戚关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连狄道小凤都不认识的纨绔，只能算是小杂鱼。 “住手！”沈默出声喝道，他不想管闲事，但即然碰到了又没法装着看不到，何况被欺负的是个穷书生，怎么说也是同学，见死不救，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也有影响。 再者，那个落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被两个家丁按在泥地上暴打，那两个家丁身强力壮，出手又狠，有被打残的危险。 “哪来的混蛋敢管闲事？小心本郎君连你都打。”华服纨绔用手中的折扇指着沈默骂道，样子极嚣张。 “滚！”狄道小凤大摇大摆的走上前，飞起两脚，把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踹飞。 别看那两个家丁身强力壮，却吃不住狄道小凤的一脚，卷缩在肮脏的泥地上惨哼。 “多谢兄台相救……”被揍得青皮脸肿，浑身沾满污泥，样子极狼狈的落魄书生吃力爬起，忍痛对狄道小凤和沈默抱拳道谢。 “小子，敢打本郎的人，有种你们等着。”华服纨绔很灵醒，摞下狠话，撒腿就跑，连躺在泥地上惨哼的两个家丁都不顾。 连手下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都挨揍，他那早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板更不用说了，不跑才是傻笔。 “怎么回事？”沈默随口问道，对华服纨绔的威胁根本没当回事。 “这……”落魄书生的面庞瞬间胀得通红，呐嚅了半天才说出被揍的原因。 他叫陈宽，是住在附近县城的穷书生，屡考不中，家里已穷到没米下锅，他除了读书，啥都不会做，迫不得已，只好写点十九禁的书偷着卖，以此来维生。 他想钱想疯了，碰到平乐县令阮庆的三儿子阮学富就兜售，不曾想阮学富把书看完了，不仅不给钱，还要据为己有，他据理力争，结果被揍惨了。 狄道小凤翻白眼睛，尼玛是个写小黄书的，真是厮文败类啊，早知道不救了。 沈默却是眼睛一亮，咧着嘴笑呵呵问道：“兄台文采如何？” 第131章 投名状 沈默在确认过青阳长公主的态度之后，心里就有想法了，《红楼梦》嘛，抄正版原着多没意思，网络版才是王道。 不过麻烦烦的是篇幅太长，字太多，他懒得动笔，也没那个时间，最主要是他的古言不行，更别说文笔啥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雇个枪手代笔。 正愁着该上哪找一个写十九禁的枪手呢，陈宽就出现了，他能不乐吗？这运气真是爆棚了。 “马马虎虎还过得去……”陈宽胀红着脸，不安的瞟了狄道小凤一眼，才小小声声的回答道。 他也知道，身为一个读书人，写这种东西就是厮文败类，传扬出去必身败名裂，为世人所唾弃，而且朝廷明令禁止这种书，被抓到必定坐牢。 但话说回来，家里穷得叮当响，已经没米下锅了，媳妇孩子都饿得面黄肌瘦，他也是走投无路才挺而走险的。 狄道小凤充满bs的白眼让他羞愧欲死，更害怕狄道小凤把这事传扬出去，正打算跪下哀求，沈默的话却让他眼睛一亮，兄台，你真是救苦救难的大好人呐。 “沈兄，来来来。” 沈默亲热的搂着陈宽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边，小小声声的嘀咕了好长一阵。 陈宽就象一个应声虫，只知嗯嗯啊啊的点头，脸上满是阿谀奉承的讨好笑容。 然后，沈默拍了拍陈宽的肩膀，而陈宽对沈默长揖一礼，抹着眼泪，怀揣五十两银票的巨资，昂首挺胸，兴高彩烈离去。 “你都跟他说了什么？”狄道小凤好奇问道。 陈宽被陈富学揍得很惨，浑身是伤，哪怕都是皮外伤，但也很疼的，这厮咬着牙，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这是读书人的傲骨，挺让人佩服的。 不知道沈默跟他说了什么，却让陈宽感动得眼泪唏哩哗啦的，他心里好奇得要命。 “我就问他，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给我当个录事书记。”沈默淡然道，花二百两银子雇陈宽当枪手，代写网络版《红楼梦》这种事，打死他都不会说。 这个解释很合理，狄道小凤接受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仍存有一丝奇怪的感觉，好象事情没这么简单，但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这会，看热闹的百姓和行人早已散去，两个挨揍的家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沈默和狄道小凤正想登车起程，却看到阮学富率着七八个捕快气势汹汹的杀来。 “胖花狐，咱有麻烦了。”沈默笑呵呵说道。 “是啊，麻烦大了，小生怕怕，呵呵。” 狄道小凤咧着嘴呵呵直笑，他就喜欢这种没正形的调调，跟沈默混了没几天就学到了几成，天份很不错，他都点佩服自己了。 当然了，他本身就是这类人，确切的说，他的性格就是这类的，所以才能和沈默这么快成为铁哥们，臭味相投嘛。 “对了，那个阮庆什么来头？”沈默问道。 狄道小凤没有出声，只是竖起食指和中指晃了晃，他明白沈默问的是什么，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小的话，他只需要亮出身份就能吓死阮学富，但是，他想玩大的。 他昨夜失眠，就是想了很多，沈默的能量不必废话了，迎娶青阳长公主，成为驸马爷已是钉钉板板的事，再加上他的本事，成就一番事业根本不是梦想。 这条粗大腿他是抱定了，虽然双方有生意上的合作关系，但这还远远不够，狄道氏还需要旗帜鲜明的表明立场，所以，阮庆就是狄道氏的投名状。 “这样啊，你要不玩就先走，我不怪你。”沈默笑呵呵说道。 狄道小凤翻了个bs的白眼，考验我？ 本郎君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虽然有点胖，虽然有点花，但好歹沾了一个狐字，狐狸，那可是狡猾大大滴。 “就是他们两个，给我拿下。” 阮学富在六七个捕快的簇拥下，气势汹汹的杀到沈默和狄道小凤面前，手指两人，喝令捕快抓人。 六七个捕快二话不说，一拥而上，用铁链把沈默和狄道小凤锁拿住。 沈默和狄道小凤没有反抗，两人回程时没有穿标志读书人的白色长衫，否则那几个捕快未必敢锁人。 杜六陈七丁原也没有动，三人早得沈默的吩咐，站在一边看热闹。 “叫你小子敢打人，爷爷踹死你，喘死你。” 两个之前挨揍的家丁咬牙切齿的狄道小凤一通拳打脚踢，连沈默都挨了一脚，屁股后面留有一个明显的靯印。 过往的行人纷纷停下看热闹，官差捉人，肯定是那两个年青人犯了事。 没人注意到一辆大马车隆隆驶来，停在路边，在马车后面不远处，十几个骑乘高头大马的彪形大汉齐唰唰的停住，动作整齐划一，明显的军伍味道。 车帘掀开，两个明眸皓齿的小娘子先后下车，提着裙子朝沈默这么奔来。 被捕快押解的沈默无意中转头，看到奔来的两个小娘子，表情一滞，连忙摇头，又是咳嗽又是挤眉弄眼。 “卫兄弟，冷静冷静。” 他一眼就认出奔来的两个俏丽小娘子是安乐公主魏栖凤和她的贴身侍婢阿琪，担心她们坏了自己的好事，连忙给出各种暗示。 不过话说回来，穿着衣裙的安乐还真是让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怎么看都象仪态万千，端庄贤淑的小淑女，很难跟那个打遍帝都无敌手的母老虎联系到一块。 狄道小凤发觉他的异状，转头一看，忍不住乐了，尼玛这乐子大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兄长？” 安乐公主冰雪聪明，马上明白沈默的意思，对他眨了眨眼，露出顽皮的笑容。 她本来被禁足，但青阳姑姑一大早就派人送了一些东西入宫，都是有关沈默的，她刚巧缠着天家撒娇想出宫，听得凤眸亮晶晶。 青阳长公主派人把《笑傲江湖》的词曲、《清平调》等所有东东面呈天家，并把沈默在花会上的所有表现都一一细述，只隐瞒了睡觉觉的情节。 天家明白她的心思，既开心又头痛，开心的是沈默通过了考核，完全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头痛的是青阳的反常，他心中隐隐猜测到了某种可能，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天家被缠烦了，便同意安乐出宫去找沈默，两人多接触了解，当是培养感情。 “富大海，你说，青阳该不会也喜欢上那小子？”等安乐一走，天家面色一沉。 “老奴不敢妄议。”富大海吓了一大跳，连忙躬身回答，嫌自个活得不耐烦了才敢妄议天家的家事。 第132章 捅了马蜂窝了 “哎呀，好漂亮的小娘子。” 阮学富眼睛发直，口水直咽，小蝌蚪瞬间上脑，想着怎样才能把小美人儿弄上手，嗯，那个侍婢也长得很漂亮，本郎君要一剑双凤，玩起来肯定爽歪歪。 “小娘子，你家兄长犯事了，不过本郎君能救他，嘿嘿。” 光天化日之下，阮学富再是小蝌蚪上脑也不敢胡来，先把人忽悠到县衙，再威逼利诱，还怕你能逃出本郎君的手掌心？嘿嘿。 “真的？这位小郎君说话可要算数。”安乐公主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样，更增几分纯真可人样。 “小娘子放心，本郎君言出必行。”阮学富乐得口水差点要流出来了，小娘子真是单纯得可爱，待会哥哥教你飞上云端，嘿嘿。 他是色中饿狼，脑子里早幻想出某个香艳刺激的画面，想想马上就要实现，全身的兽血都在沸腾。 不远处，骑乘在高头大马上的那群彪形大汉是宫廷侍卫，奉天家之命保护安乐公主的安全，但却呆立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安乐公主跟在沈默身边，被一群捕快押走。 “大人……”有侍卫担心安乐公主出意外，不得不出声提醒。 “你没看到殿下打出的手势？”带队的侍卫头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搅了殿下的好事，你丫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这要是平时，他也怕安乐公主出什么意外，拼着被安乐公主抽一顿也要出面，但看清被捕快锁拿的两个嫌犯的面容，他才敢如此放心。 因为他复姓狄道，名长风，是狄道小凤的堂哥，没人比他清楚狄道小凤的性格与身手，老爷子设宴招待沈默的时候，他也在场，在天家那里挂上号的后起俊彦，还有啥好担心的？ 他现在只是好奇沈默和狄道小凤到底在玩什么东东？ “跟上，别惊动他们，暗中保护好殿下就行。”狄道长风一摆头，率众侍卫远远的跟在后边。 按沈默的设想，他和狄道小凤被押解到公堂上审问，他们见机行事，把事儿闹大，在对方暴跳如雷，下令用刑的时候再亮出身份，抽阮家父子的耳光。 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当然的，阮学富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他让捕快把沈默和狄道小凤扔进县衙大牢，自己带安乐主婢回家，去参观他的卧房。 临进房门时，他对家丁使了个眼色，两个家丁心神领会，双双抱臂站在门口，替少郎君把门望风。 远远跟在后边的狄道长风皱眉头，低声吩咐两名侍卫一番，让他们赶去县衙，如沈默和狄道小凤有危险就亮出身份，否则静观其变。 狄道长风担心安乐公主出意外，纠结了一下，还是带人硬闯阮宅。 守门的家丁见有人闯宅，边阻拦边大声嚷嚷示警，十几个家丁持着棍棒涌出，和狄道长风等人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 所有宫廷侍卫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很多都是历经沙场存活下来，荣立战功的老兵，个人武力值极高，阮家的家丁虽多，但在侍卫面前都是泥捏的，一照面全躺下。 狄道长风抓了一个家丁带路，直闯内宅，一脚踹开阮学富的房门，不过看清里边的情形，他连忙退出，小心翼翼的把房门关上，带着侍卫守在门外。 房里的动静很大，阮学富鬼哭狼嚎一般的哭嚎救命声响遍了整个阮家大宅，其实狄道长风带人闯宅的动静更大，把阮家的女着都惊吓到了。 安乐公主在阮家折腾，沈默和狄道小凤在县衙闹腾的动静更大。 狄道小凤虽不是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但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果不是为了投名状，打死他也不愿陪着沈默蹲大牢。 大牢的环境不用描述了，跟猪圈不差多少，狄道小凤干呕了一阵才硬生生的撑住。 大牢里关有五六个蓬头垢面的犯人，见沈默和狄道小凤长得细皮嫩肉的，以为好欺负，全都围上来。 狄道小凤心里的憋屈感本来就已达到临界点，这下好了，火药桶直接爆了。 “小爷我不发飚，你们以为好欺负是不？是不是？” 狄道小凤拳打脚踢，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几个狱友揍趴，好在他没有失去理智，下手有分寸，只是用手掌扇耳光。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几个犯人都是市井小混混，平时欺负老实人还行，碰到牛人立马认怂讨饶，惨叫声极其夸张，把整个县衙大牢都给惊动了。 狄道小凤存心要把事儿闹大，加上心里的火气还没出完，顺手把闻讯赶来弹压的牢狱和捕快给揍了，这动静闹得很大，说是劫狱也夸张，把整个县衙都惊动到了。 县尉张亮率二十几衙差捕快冲进大牢，狄道小凤摘下悬挂腰间的木牌扔过去，那是他的学号牌，凭牌进入国子监上课。 张亮接住一看，脸色唰然变白，尼玛牢里什么时候关了一个国子监生？ 国子监的学生不同于一般的学子，国子监是帝国最高学府，就读的学生不是来自全国各地有名的学霸就是勋贵世家子弟，没一个好招惹的。 张亮能当上县尉，多少有点后台，但他自认连后台都招惹不起国子监，这下麻烦大了，不对，何止是麻烦，简直是捅了马蜂窝，可要命了。 “都给我退下。”好在张亮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反应还算快，先喝退手下，然后点头哈腰的给狄道小凤和沈默陪礼道歉。 其实他心里挺委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弄清楚呢，稀里糊涂的就替人背锅了。 尼玛是谁坑老子的？不整死你丫的老子跟你姓！ “本郎君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参加桃花会回来的路上就莫名奇妙的被贵县的捕快拘捕入狱，张县尉，我们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以洗涮不白之冤。” 沈默和狄道小凤不理会张亮，先跑出大牢，在外边大口大口的喘了好一会气，狄道小凤才一脸无辜的跟县尉张亮讲道理。 桃花会？ 张亮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眼前骤黑，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摔倒，身为帝都人氏，如果不知道桃花会是怎么一回事，干脆上吊或抹脖子跳河得了，省得丢人现眼。 第133章 到底怎么回事 县令阮庆在内衙的书房里批阅公文，得知只是关押在牢狱里的犯人闹事打架，县尉张亮已带人平息，他没当回事，反正真要出事，全都算到张亮头上，他还巴不得张亮出事呢。 主簿王革就一打酱油的，确切的说，王革另有山头，在平乐县当主簿只是混资历，年把两年就调走，他乐得清闲，啥事都不管，阮庆也少了一个竟争对手，省了很多麻烦事。 但县尉张亮却是个刺头，和他不对路，这让他很头痛，幸好收买了几个捕头捕快，这才减弱了张亮的掣肘，总之双方已是水火不容，只要逮着机会必往死里整。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一个青皮脸肿，神色慌张的家丁匆匆进来禀报，一看就知道被人揍过。 “到底怎么回事？”阮庆脸色一沉，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混帐儿子又惹事了。 一提起这个儿子，他就头痛，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事，想揍又狠不下心来，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 “老……老爷……小郎君他……他……” 家丁见老爷黑着脸，心中害怕，说话顿时变得结巴起来，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仅说小郎君被一个女人给揍惨了。 “被一个女人打了？”阮庆气得脸都绿了，肯定是混帐儿子又祸害哪个良家小娘子。 这时，咚咚的鼓声突然响起。 “该死的……你且回去安抚好人家，等我办完事回再说。” 阮庆立时眉头大皱，面现黑线，甩笔起身，这是鸣冤的鼓声，他必须升堂办案。 “老……老……老爷……”家丁急得满头大汗，但心越急，说话也越结巴，话还没说完，老爷已拂袖离去。 “哟……”家丁急得直跺脚，走出书房。 “咦，李捕头，出事了，快，快跟我走。”家丁看到平时跟随在老爷身边听差的李捕头从身边走过，心中大喜，连忙拉住他。 李捕头是阮庆的亲信，一听县令大人的家里出事，二话不说，叫上几个亲信捕快，跟着家丁赶往阮府。 阮庆连家里发生的事都顾不上处理是情非得已，一般情况下，有人申冤报案打官司什么的，只需要递一张状纸就行，县衙会秉公办案。 擂鼓鸣冤属紧急或重大案件，或者县衙接了状纸却没有办案，百姓走投无路才擂鼓鸣冤，鼓声只要一响，地方官员就得放下手中的大小事儿，马上升堂断案。 擂鼓鸣冤有逼迫地方官办案之嫌，为避免百姓啥小事都敲鼓，影响官员办公，不管对错，擂鼓鸣冤者都得先吃一顿板子。 如果是别的地方便罢，平乐县是帝都辖下县份之一，离帝都很近，案子闹大了，搞不好惊动上层，甚至惊动天家，那麻烦可就大了，这也是阮庆气得满脸黑线的原因。 这会，大牢外边的小院落，沈默、狄道小凤和县尉张亮，主薄王革正围坐圆桌边，开开心心的喝酒聊天。 县尉张亮心思玲珑，又是平乐县最大的地头蛇，很快弄明白了原因，又得知沈默和狄道小凤的身份，吓得连连赔礼道歉，就差没下跪哭嚎救命了。 沈默和狄道小凤知道张亮是躺枪，但没办法，他们是存心要把事儿闹大，把阮庆撸下马，不过得知张亮和阮庆不对付后，修改了一点剧情，擂鼓鸣冤就是其中的剧情之一。 张亮知道两人的目的，自是乐得心花怒放，暗中派人通知主簿王革，既拉他入伙，又是送人情。 主簿王革的确只是混资历的，但不代表他没有野心，当官的谁不想撑权？只是他在平乐县没有任何根基，县令阮庆强势，他争不过，只能认怂，对张亮伸来的橄榄枝自是欣然接受。 沈默和狄道小凤即便看穿他的小把戏也装着不知道，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人多力量大嘛。 狄道氏在平乐县附近有一处田庄，在县城里开设有一家粮铺，狄道小凤让张亮派人去粮铺知会一声，粮铺管事罗丰亲自跑来擂鼓鸣冤。 满脸黑线的阮庆升堂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喝令衙差先抽罗丰二十板子。 “慢，某为我家小郎君狄道小凤擂鼓鸣冤，难道有错？”罗丰大声喝道，亮出了狄道氏的大牌，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粮铺管事，但还真没把阮庆放在眼里。 “狄道小凤？”阮庆皱眉，这姓氏真是少见。 “大……大人，是……是武功侯……” 站在一旁的师爷蒋松抹着冷汗低声提醒，他不知道狄道小凤是谁，但清楚的知道狄道氏在大魏仅一家，就是武功侯狄道氏。 “武功侯？”阮庆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武功侯三个字是呻吟着从喉咽里挤出来的。 咱什么时候招惹上了武功侯？说老实话，就算想招惹也没那个资格啊，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小……小郎君……”平时牙尖嘴利的蒋松结结巴巴提醒，给老爷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武功侯这种庞然大物，唯一的可能只剩下小郎君阮学富了。 阮庆打了个哆嗦，记起家丁刚才说的事，顿时冷汗狂飚，如果没有猜错，肯定是混帐儿子调戏了狄道家的某个女人，然后挨揍了，这下麻烦大了。 人被吓到极致，要么被吓死吓傻，要么吓得格外灵醒，他现在就是被吓得格外灵醒，也记起了某些传闻。 狄道氏是将门世家，全家男女老少都从小习武，就连府里打杂的下人丫环都能提刀上阵杀敌，狄道小凤，这名字听着就是个女人。 他刚才是气得怒火攻心，没怎么注意听罗丰说的话，只是听清了狄道小凤这个名字，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一个女人。 这个混帐王八蛋，就只会给他惹麻烦，等这事解决了，一定吊二梁抽死。 “罗管事息怒，息怒，您先请坐，请坐，呵呵……” 能当师爷的，脑子肯定比一般人要灵醒得多，蒋松对罗丰陪着笑脸，让衙差搬来一张椅子，请罗丰坐下，客客气气的接过状纸，呈交给阮庆。 呃，老天爷，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阮庆接过状纸一看，当场傻眼了，老子什么时候让人把狄道老侯爷最宠爱的孙子，拥有秀才功名，在国子监就读的狄道小凤给关押起来了？ 第134章 进献宝贝 一道圣旨，阮庆父子被羽林卫扔进大牢，家产被充公，有安乐公主掺合的事儿，想不上达天听都不行。 有安乐公主、沈默、狄道小凤的控诉，主簿王革、县尉张亮及捕快衙差等跟着跳出来指证，并拿出暗中收集的证据呈交刑部，不用猜都知道阮庆死定了。 真不怪这么多人落井下石，主要是阮庆太强势霸道，吃独食，得罪了很多人，这些人逮着机会不往死里整才怪，官场就是这么残酷。 阮庆被判斩立决，阮学富被发配边关服苦役五年，能不能活着回来全看他的运气了，阮家女眷还算幸运，碰上一个好皇帝，没有被牵连，还有一间旧房住着，以后只能自力更生了。 平乐县的大小事务暂由主簿王革代理，只要他在一年内做出一定的业绩，扶正的机会很大，张亮仍任县尉，他没有被撸掉已算运气。 新任主簿叫彭春，是太子系的人，但他在平乐县没有根基，又被王革和张亮联手架空，难有作为，打酱油是注定的。 “小郎君，你是怎么认出安乐殿下的？”回城的时候，侍婢阿琪低声问道。 她是代安乐公主询问的，安乐公主冷静下来之后，总算想到了这个问题，自然要找沈默解惑。 “是老师说的，阿琪小姐姐，烦你转告殿下，我们还是铁哥们，呵呵。”沈默把锅甩给老师郑开复，同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善意的谎言总算圆过去了。 后面那句可是诛心之言，有掉脑袋的危险，不过他清楚安乐公主的性格，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和安乐公主称兄道弟。 当然了，哥们之间那种勾肩搭背啥的亲昵动作是不敢有，最多口花花吃点豆腐而已。 “就这些么？” 听了阿琪的转述，安乐公主开心的同时又生出一抹失落感，她心里清楚，一旦亮明身份，她和沈默之间必有诸多顾忌，甚至有一些隔阂。 “还有呢，默小郎君说，殿下穿裙装的样子好漂亮，差点亮瞎了他的狗眼，嘻嘻。”阿琪笑嘻嘻的说道，她没有忽悠安乐，沈默确实是这么跟她说的，她原话转述。 “真的么？”安乐公主眸子一亮，玉颊浮现一抹羞赧动人的红晕。 再是彪悍的女汉子，也一样在意自己的容颜色，再者，女为悦己者容嘛，没有什么比意中人的夸赞更让人开心的了。 阿琪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殿下终于会脸红害羞了，真的开始向淑女的方向转变了，这是大好事呢，驸马爷就是厉害。 她虽然只是侍婢，但知道的事情反倒比安乐这个当事人多，沈默已经通过天家和皇后娘娘的考核，皇后娘娘已命宫女开始缝制安乐的嫁裳，天家赐婚也就是这一两年内的事。 安乐回宫后，被天家训了一顿，天家倒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恼她瞎胡闹，穿着如淑女，言行却如母夜叉，成何提统？将来谁敢娶你？ “父皇，女儿错了，父皇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安乐使出杀手锏，让天家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么宠着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对了父皇，默小郎君有宝贝进献给您哦。”临走的时候，安乐突然神秘兮兮说道。 “什么宝贝？”天家好奇问道。 “你明天召他进宫不就知道了嘛，嘻嘻。”安乐捂着怀里的香水瓶，一溜烟跑了。 她本来是想拿出来献宝的，但记起沈默的提醒，决定吊父皇的胃口，这样才显出某人的诚意，宝贝的珍贵嘛。 “这丫头，还没嫁过门呢……女生向外啊……”天家苦笑摇头，脑子里却在猜测沈默要进献的是什么宝贝东东。 “那小子，没一天安份啊……” “皇上，老奴以为，这何偿不是一种历练。”重手侍立一旁的富大海小心翼翼说道，他最擅长的就是察颜观色，揣摩圣意，知道天家心情好，更知道天家想听什么。 “嗯。”天家点头，这未偿不是一种历练，不过隔三差五的折腾，闹出的事儿还不小，还是让人有点头疼呐。 “历练，拔苗助长，历练……”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口中喃喃自语，心绪翻涌纠缠。 第二天将近午时，散朝之后，沈默奉旨进宫。 请安之后被天家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通，不去上学就算了，也不去官署报到，整天瞎胡闹，是不是太悠闲了？你那个老师可是隔三差五的跟朕抱怨呐。 “……”沈默只能在心里画圈圈，算哥倒霉，拜了这么一个专坑学生的老师。 “禀皇上，微臣闲暇时胡乱弄了些东西，特献给皇上。” 沈默不敢明辩，只能采取迂回路线暗示，微臣没有闲得蛋痛啊，这不是在捣鼓一些东东嘛。 “嗯，什么东西？”天家点头，他早想看沈默要进献什么宝贝东东了，只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而已。 富大海一呶嘴，立时有小太监捧着一个大木盒子进来，这盒东西进宫的时候，已经过几层检查，最后由他过眼，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能端到天家面前。 “好香，这是……”看着摆放在面前，散发各种花香味的十七个精美瓷瓶，天家好奇问道。 “皇上，这些东西叫香水，功用跟香囊一样。”沈默解释了一遍，可是经过了n十道繁琐的工序才制成滴，而且失败率极高，相应的，成本也很高。 他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更不害怕犯下掉脑袋的欺君之罪，反正制作香水的秘密只有他和萧红羽知道，这么夸张只是为了凸显香水的珍贵。 他透过安乐公主的嘴巴，主动献上这十七瓶香，主要是得青阳长公主的提醒，香水一旦上市，必定火爆整个苍龙大陆，也必定被天家钦定为贡品，进贡皇家。 与其让天家下旨，不如主动进献，还能讨得天家、皇后娘娘和后宫诸妃的欢心，更断了某些贪婪之人的念想。 十七瓶之数，是宫里有十一人左右是必须送的，剩下的六瓶由天家处置，想送给哪个妃子或王子公主，随他高兴了。 青阳长公主的提醒确实让沈默眼睛一亮，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招，当时激动到差点要伸手抱住青阳长公主，幸好在一旁的端木樱及时咳了几声，他才清醒过来。 回想当时的情形，他挺尴尬的，因为他的双手真的已经伸过去了，庆幸的是青阳长公主没的着恼，只是玉颊飞红，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 不过说老实话，如果端木樱没在的话，他还真敢抱抱举高高亲嘴嘴，嘿嘿。 第135章 唐门姐妹花 “哎呀，什么东西这么香？”仲孙皇后在几个妃子簇拥下，笑吟吟的进来。 天家脸色一垮，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安乐这鬼丫头搞的鬼，他原本是想用这些香水来哄皇后和诸妃开心的，结果全让安乐这个鬼丫头给搅局。 “皇后来了正好，沈员外郎给朕进献了十几瓶香水，朕刚想让人去请皇后过来呢，既然都来了，一人一瓶。”天家笑呵呵说道。 “谢皇上。”众妃谢恩，喜滋滋的接过香水，小心翼翼的捧在怀中。 “沈员外郎，有心了。”仲孙皇后笑眯眯的看着沈默，丈母娘看女婿，真的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开心。 天家看在眼里，也忍不住乐了，女儿嫁了好几个，也没见皇后有过这样的表情眼神，看得出来，她对沈默这个未来的女婿可是非常的满意。 “见过皇……皇后娘娘……”沈默紧张得有点结巴，主要是心有点虚，车是先上了，这票还没补呢，皇后娘娘该不会是看出了点什么？ 不过他白担心了，仲孙皇后只是笑眯眯的和他聊了几句就让他离去。 沈默不知道他前脚刚离开皇宫，老妈王月香后脚就奉诏进宫，和仲孙皇后聊了大半天，回家之后马上给三房的所有护卫婢女下人赏银二至五两不等，把各房看得眼红不已。 沈默没有马上回家，先拐去沈府，接了碧玉绿柳回他的小宅院。 天家盛怒之下的一道圣旨，把帝都的牛鬼蛇神小混混清理得干干净净，连沈默派出的棋子王鹤都不得不躲到乡下暂避风头，帝都现在的治安好得出奇。 到家后，沈默才知道家里还了两拨客人，一个是应约而来，已经等了他大半天的落魄书生陈宽。 府里的人不知陈宽的身份，只是以茶水招待，陈宽来时就抱有蹭饭的想法，只吃了一点东西垫肚，虽灌了一肚子的茶水，却已饿得手脚发软。 沈默让人先把陈宽却饱餐一顿，并给他安排房间，等晚上再跟他细聊网络版《红楼梦》的背景构架大纲等细节。 另一拨访客是两个明眸皓齿的小娘子，虽出自名门，但却不是那种在温室里长大，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身上带着明显的江湖气息。 川中唐门，以暗器称雄江湖，所有唐门弟子都练就一手出神入画的暗器功夫，更可怕的是还在暗器上淬上见血封喉的独门剧毒，若无解药，中者必死，令江湖人闻风丧胆。 庆幸的是唐门没有称霸江湖的野心，故在江湖中拥有超然的地位，在川中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没有唐门的支持，任何官员呆不到三个月就得卷铺盖滚蛋。 投贴拜访的是唐门这一代的门主唐山的长女唐倩倩，幺女唐甜甜，在家里坐镇的老卫收到拜贴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是老江湖，自然知道川中唐门的厉害。 老卫已隐隐猜测到唐门弟子此行的目的，心里着急也没用，一切得等小郎君回来之后再作决定，他只能暗中布置，做好各种准备，然后亲自坐陪，招待这对唐家姐妹花。 “唐倩倩，唐老爷子的长女，十六岁时已闯出千手观音的名号，是唐门年青一辈最杰出的人物，唐老夫人指定的下一任家主。” 沈默回来后，老卫把所知的江湖信息、川中唐家和江南雷家的关系，还有他的怀疑与担忧简述了一遍。 “确实是冲着轰天雷来的，这么快就查到本郎君头上，还真是厉害呐。”沈默皱眉道，他通过老卫提供的种种信息综合分析得出的结论。 江南雷家的独门暗器轰天雷已经失传多年，有轰天雷在帝都炸响，炸死了几个江湖人，天家一怒之下，派羽林骑赶往江南，把雷家上下三十几口人拘拿回帝都审讯。 唐门这一代的家主是唐山，但真正做主的却是唐老夫人，唐老夫人姓雷名凤娇，出自江南雷家，雷家有灭门之险，唐老夫人肯定坐不住，就算不为了救雷家，也必冲着轰天雷的秘密制法而来。 “卫叔，咱先去会会客人。”沈默说道，黑火药的配方制法，打死他也不会交出去的，这是他保命的法宝，他还真不怕唐门，唐门再牛，能牛得过帝国的大军？ “让两位小娘子久等了，失礼失礼。”一进大厅，沈默微笑抱拳道歉，一双眼睛则好奇打量眼前这对姐妹花。 论颜值，大姐唐倩倩比青阳长公主和萧红羽稍逊一分半筹，但也算是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级别，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双闪烁睿智，没有一丝杂质的晶亮眼眸。 还有她的肤色异常白晰，如玉脂一般细腻光滑，加上江湖儿女特有的英气，平添几分动人心魄的独特魅力。 小妹唐甜甜长着一张鹅脸，一双闪烁慧黠光芒的灵动大眼睛，一度让沈默产生错觉，这是一双会笑的可爱大眼睛，加上丹红唇角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给人纯真可爱甜美的深刻印象。 反正就是一个甜美的小可爱，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捏一下那肉嘟嘟的粉嫩颊。 唐甜甜，名字起得真好，真是人如其名。 “川中唐门唐倩倩（唐甜甜）见过默小郎君。”唐倩倩和唐甜甜双双站起抱拳，十足的江湖味。 姐妹俩也在打量沈默，唐倩倩目光在沈默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越过他，落在萧红羽身上，丹红唇角逸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姑娘，久仰大名。” 萧红羽俏面微变，她是和老卫一起进来的，护卫在沈默身后，以防不测，川中唐门的名头太吓人了，且心怀叵测，她和老卫不得不小心提防。 她千方百计的掩藏行迹，出门都易容，但还是被唐倩倩一语道破，川中唐门，果然厉害，心中佩服的同时令她越发警惕。 她虽然把唐倩倩和唐甜甜这对姐妹姐妹花视为敌人，但唐倩倩对她的称呼让她心里挺舒服的，不免对唐倩倩高看一眼。 她克死了三任老公，江湖人送绰号小寡妇，打自跟了沈默之后，小寡妇的绰号就是她的禁忌，谁提谁死，唐倩倩很聪明，称呼萧姑娘，给予她足够的尊重，无形中也赢得了她的一丝好感。 同样的，这一声姑娘也赢得了沈默的好感。 第136章 远来是客 “远来都是客，两位小娘子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让某尽地主之谊，且先住下，晚饭很快就好。”沈默笑眯眯说道。 和唐门的谈判肯定有得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谈好的，他现在也不知道唐门有何利用价值，且先看看唐门给出什么样的好处。 “叨扰默小郎君了。” 唐家姐妹花抱拳道谢，江湖儿女就是这么爽快，没有半点矫情。 沈默让下人服侍姐妹俩沐浴更衣，打扫客房，自己下厨弄菜。 “真留下她们？” 老卫和萧红羽交流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老卫出声询问，川中唐门的名头太吓人了，就如瘟神一般，躲都来不及，还留在府中，怎不令他担忧？ “卫叔放心，就算她们是敌人，在没有得到轰天雷的制法之前，她们不会翻脸的，不仅不会翻脸，还会保护我的安全，真的没事。” 沈默笑着安慰，他不是吹牛皮，而是就事而论，且信心十足，真要有什么危险，唐家姐妹花舍命都会保护他的安全。 “还是小心为好。”老卫无奈叹道，显然认同了沈默的说法，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为妙。 澡堂内，唐倩倩唐甜甜姐妹在沐浴。 “大姐，真好玩，咯咯……” 果着躯体的唐甜甜就好象一个好奇宝宝，仰头打量木制的喷头，一手拉着软绳，木制喷头喷出的水线惹得她咯咯娇笑。 要不是服侍的下人教她们使用这种新奇的浴具，她们还真不知道如何使用，原来还可以这样洗澡，挺好玩的呢。 “别闹，赶紧洗。”唐倩倩摆出大姐的威势，催促妹妹赶紧洗。 她对套浴具也很好奇，甚至从下人的嘴里套出不少信息，知道这套浴具是沈默发明设计的，心里既佩服又好奇，不过她此时的心思全在此行的任务上。 临行前，奶奶一再叮嘱，事关川中唐门和江南雷家的兴衰存亡，无论如何都要把事办好，想到肩上担负的沉重压力，她心里就沉甸甸的。 “大姐，我感觉默小郎君不象奸滑狡诈的恶人。”唐甜甜说道。 唐倩倩苦笑，这妮子太天真了，还没有行走江湖历练，不知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绝对得有。 姐妹俩来到帝都时，早已投店开房，行李留在客栈里，沈默让陈七赶去客栈，把姐妹俩的行李取回来。 “你家小郎君竟然下厨？”换上干净的衣裳后，唐倩倩向下人打听，得知沈默在厨房掌勺做菜，不禁惊讶。 君子远离疱厨，别说饱览群书的她了，就是一般的百姓都知道，千百年来的传统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一个前途无量的国子监生竟然亲自下厨，真的是颠覆了她的生观。 在她投贴拜访之前，随行护卫的唐门弟子早已暗中收集了沈默的种资料，供她观阅，以了解沈默的人品性格，方便行事。 沈默的种种事迹着实让她吃惊佩服，更多的是好奇，从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华丽转变，简直就是一个励志的传说，有点妖孽，也让她心中紧张迷茫，对完成家族的重任没有多少信心。 “我们去厨房看看。”唐倩倩带着小妹唐甜甜前往厨房，她久经风浪，强下起伏的心绪，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总得试一试才能知道最终的结果嘛。 姐妹俩虽进入厨房，但没有打扰正在忙碌的沈默和萧红羽，只是站在外间的门口处偷看。 “哎呀，大姐，默小郎君为了我们，竟然真的亲自下厨耶。”唐甜甜小小声声的说道，她初时不相信下人的话，但现在亲眼所见，吃惊不小。 为我们？ 唐倩倩芳心微震，看向沈默背影的眼神多了一丝异样，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小妹这话好象有点道理。 真不怪她多想，男尊女卑的社会，男主人亲自下厨做菜，招待素未相识的客人，好象热情得过头了？ “大姐你放心，我们先服解毒丹，只吃他吃过的菜，嘻嘻。”退出厨房后，唐甜甜笑嘻嘻道。 唐倩倩投以赞赏的眼神，小妹看似天真无邪，实则鬼精着呢，只要经过几年的历练，再勤学苦练，唐门又增一年青高手。 要是沈默知道姐妹俩的想法，必定哭笑不得，他是个大吃货，从不想虐待自己的胃，以前亲自下厨是为了吃好，教会萧红羽后就极少下厨。 但今天有唐家姐妹花这对客人，要做的食材多一些，他不想萧红羽太累，加之肚子也饿了，想早点吃饭才亲自下厨。 “大姐，小寡……萧姑娘……”唐甜甜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询问，却被唐倩倩瞪了一眼，连忙改口，俏皮的吐了吐粉舌。 她很好奇，萧红羽是个名声狼籍的女杀手，沈默是世族门阀的公子哥，两人怎么混到了一块？ 她可是从某些小细节看出两人的关系不简单，萧红羽表面是服侍沈默的侍婢，甚至是护卫，但两人的眼神表情在不经意间还是暴露出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不觉得她很漂亮么？这种天生媚骨的女人最招男人喜欢了。”唐倩倩淡然道，这事她早想过了，也唯有这个解释更合理一些，说白了就是男人就这副德性。 “大姐，你说我漂亮吗？”唐甜甜皱了皱秀挺的小鼻子，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唐倩倩语滞，你这什么脑洞？ 为赶时间，沈默和萧红羽做的是火锅，几个香喷喷的火锅很快弄好，老卫杜六陈七等人一桌，沈默萧红羽，唐家姐妹一桌。 落魄写手陈宽就没这待遇，他早就吃饱，吃的是沈宅普通的食物，但对他来说已是美味佳肴，这会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 “哇，好好吃。” 当落座动筷之后，唐甜甜似乎忘了之前的提防，吃相有点不雅，说是虎吞虎咽也不夸张，不过江湖儿女就是这么豪爽。 萧红羽会心一笑，她第一次吃火锅的时候，吃相比唐甜甜更加不堪，不过跟沈默久了，她已经在悄悄改变，私下里还跟碧玉绿柳学了一些淑女的礼仪规矩等，慢慢向淑女方向靠拢。 唐倩倩的吃相很文雅，十足的淑女风范，让人误以为是哪家端庄贤淑，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共实，唐门是武林世家不假，但也是世族门阀，姐妹俩都是千金小姐，只不过性格不同而已。 沈默挟起一块五花肉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网络大火的一个小视频，当着女朋友的面，给女友的闺蜜挟菜，会有什么后果？ 第137章 古代版的讹诈 当着女朋友的面，给女友的闺蜜挟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沈默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是作死的节奏，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去试。 因此，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连试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吃得好饱……”唐甜甜偷偷的摸了一下圆滚滚的肚子，实在太好吃了，不小心多吃了一碗饭，又喝了两碗辣汤，真的是有点撑了。 “……”唐倩倩在桌下踢了她一脚，丫头，能不能顾及点形象？不过说老实话，她自己也吃得有点撑了。 行走江湖，有时候难免风餐露宿，大多时候都是啃烧饼，喝几口清水充饥，但不代表江湖人不喜欢美食，喜欢享受，唐家高薪聘请的方大厨就做得一手好菜，她很喜欢。 在没有品偿沈默亲手做的火锅之前，她以为方大厨做的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佳肴，现在嘛，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想到之前对沈默的误解屯防范，她感觉面颊滚烫如火烧，心里同时也生出不一样的感觉，看沈默的眼神里又多了一抹异样流彩。 吃完饭，下人撤席，沈默陪唐家姐妹花在客厅里说话，萧红羽端上香茶，然后退到角落坐着，她虽然相信沈默的话，但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念头，仍在一旁防范。 沈默陪着唐倩倩闲聊几句后，马上进入了正式话题。 “小郎君，能否请教几个话题？”唐倩倩抱拳，神态客气。 “倩小娘子请说。”沈默大大刺刺的挥了挥手，江湖中人多豪爽，他也用不着矫情，开门见山更爽快。 “多谢小郎君，冒昧问一下小郎君，小郎君与江南雷家可有关系？”唐倩倩问道，一双晶亮动人的眸子紧盯着沈默的面庞。 “没有关系，某从未去过江南。”沈默想都没的想一下就回答，真没有忽悠人，他真不认识江南雷家的人，也没有去过江南。 “那小郎君可曾结识雷家老家主雷震？”唐倩倩接着往下问。 沈默摇头耸肩，脸上满是疑惑表情，唐大小姐什么意思？ 唐倩倩连忙解释，雷震是雷家的上一任家主，行走江湖后不知所踪，偏巧雷家保存重要东西的密室发生火灾，雷家独门暗器轰天雷的制作秘法被大火焚毁。 轰天雷的制法只有雷家家主知道，雷家和唐家的弟子寻遍帝国，甚至找到国外，几乎把整个苍龙大陆都走了一遍，都没有找到雷震，轰天雷的制法就此失传。 “看在两位漂亮小娘子的面上，某只能说抱歉。” 沈默突生戏谑之心，调侃了姐妹俩一句，然后又搬出那套忽悠人的老故事，本郎君的本事都是师父玄清子教滴，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没法找。 唐倩倩明知被调侃，但心中却没有着恼，仅是俏面浮现一抹红晕，她不死心，接着询问玄清子的长相身高。 沈默用玄清子的套路忽悠了不少人，早就熟得信口开河，忽悠漂亮小姐姐照样脸不红心不跳。 “小女子冒昧了，小郎君勿怪。”唐倩倩起身抱拳致歉，俏面满是失望表情，沈默口中的玄清子是一米七几的瘦子，雷震是一米六左右的胖子。 再说了，按时间推算，雷震也不可能结识沈默，雷震失踪的时候，沈默估计还穿着开裆裤，流着鼻涕玩泥巴呢。 当然了，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沈默手里掌握类似轰天雷的秘制之法，他没有否认，就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 沈默完全可以死不承认，只有把他逼得走投无路，陷入绝境的时候，才有可能逼他再次使用轰天雷，但唐家再牛笔，也招惹不起沈家这种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没人敢拿唐家的存亡去赌。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默竟然没有否认，如此坦率，不免让她又高看一眼。 “默小郎君，小女子……”唐倩倩沉吟了好一会才抬头出声。 “打住，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事可以商量，不行就一拍两散。” 沈默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说了一通，黑火药的配方，打死哥也不会告诉你滴，这事没得商量，轰天雷虽然是哥的保命法宝，不过，看在两位漂亮小姐姐的面子上，可以卖给你们一点。 但是，本郎君缺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漂亮，武功高的暖床丫环，这是哥的条件，不行拉倒呗，买卖不成仕意在嘛。 他的目光在姐妹俩脸上转了一圈，最且落在大姐唐倩倩脸上，唐甜甜虽是可爱的小萝莉，但那只是表象，骨子里跟安乐一样，绝壁的母老虎一只。 沈默卖轰天雷是真，算是给唐家一个面子，不过也只卖几个而已，价钱嘛，马马虎虎一个一万两，这玩意是保命的大宝贝，有钱都买不到滴。 至于让唐倩倩当暖房丫环只是一时兴趣，调戏是其一，主要是断了她想要轰天雷秘方的念想。 坐在角落处的萧红羽身体一震，随即如老僧入定一般闭上眼睛，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多一个和多几个也一样，她的作用是特殊的，地位也是超然的，原配大房也撼动不了。 唐甜甜柳眉一扬，就欲发飚，突觉脚背一痛，狠瞪了沈默一眼，气鼓鼓的低下头。 整个唐门，她只怕两个人，一个奶奶，一个是大姐唐倩倩，如果说她是孙悟空，奶奶和大姐就是如来佛，任她怎么蹦哒也翻不出她们的五指山。 沈默看到她不善的目光，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不是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小棉袄么？咋这个小姨子的目光这么凶呐？ “好，但小女子也有两个条件。”唐倩倩的俏面一片苍白，但很快银牙一咬，同意了这个颇具屈辱性的条件。 “呃……那个……倩小娘子……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玩笑的，呵呵，呵呵……” 沈默傻眼了，他没想到唐倩倩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发飚，相反还同意了，且表情严肃认真的反提两个条件，这玩笑开大发了，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表情显得极尴尬。 “此等严肃的事情岂能当儿戏，小郎君谦谦君子，岂能言而无信？若传出去，还让小女子如何苟活于世？” 唐倩倩看着他，表极严肃认真，一点都不象开玩笑的样子。 更要命的是她右手腕一翻，如变魔术一般，指间多了一柄薄薄的小刀，锋利的刀尖顶在喉咽下方，刃尖已刺破皮肤，隐现红色血星。 坐在角落处的萧红羽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复又闭上，继续入定。 第138章 狮子大张口 萧红羽身为杀手，六识异于常人，对杀气特别敏感，她感觉不到唐倩倩身上散发出丝毫杀气，断定她不会对沈默不利，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死不要脸的狐狸精。 “好，你赢了……放下刀，割破皮肤了……”沈默苦笑，很无奈的认怂，这就是嘴贱的后果，只是没想到堂堂的唐大小姐竟然如此无赖，讹上他了。 这是古代版的碰瓷，而且比离着车子十几米远就躺下更夸张，光明正大，捧杀，外加点小撒娇，绝壁是碰瓷界顶级杀招。 但沈默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怜香惜玉只是其一，主要是他从唐倩倩的凤眸里捕捉到那抹悲怨与决绝之色，女人发起狠来真的让他有点怕怕。 “是，小郎君。”唐倩倩轻声说道，瞬间又变回端庄贤淑，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说话的语气神态却象一个丫环在回应主人的问话。 她手腕一翻，那柄薄薄的小刀瞬间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就没挟在指间一般。 我去，这就进入丫环的角色了？ 沈默嘴角抽了一下，无奈的挥了挥手。 “小郎君，倩也是无奈，情非得已，望小郎君恕罪。”唐倩倩起身，道了一个万福，俏面娇怜楚楚，但凡男人见了，都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 坐在一帝的唐甜甜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脚背又传来痛感，只好把嘴巴紧紧闭上。 现在，她终于见识到了大姐的真正手段，也明白了大姐的良苦用心，她突然间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睛有点发热。 沈默挠头，女人天生都是戏精，这话是谁说的？哥服。 “小郎君真不怪小女子？”唐倩倩娇滴滴问道，俏面仍是一副娇怜楚楚样。 沈默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苦笑摇头，这么特么的简直就是戏精中的戏霸，要拿奥斯卡影后大奖简直是探囊取物。不过，那娇滴滴的撒娇味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撑得住的。 “先说说看你的条件……” 他虽然认怂了，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底线，如果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或者触及他的底线，只能狠心白白了。 “唐家只是一般的小户人家，虽帮不上小郎君什么忙，但唐家上下会铭记这份恩情，小女子还是做得了主的。”唐倩倩轻声说道。 沈默点了点头，他明白的这是唐倩倩代表川中唐门对他做出的承诺，不过他不混江湖，川中唐家对他来说好象没啥用处。 唐倩倩看了他一眼，才轻声说出她的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一年之后，两年之内，帮助唐门接回远嫁晋帝国的小姑唐姬。 唐姬是晋王妃，失宠后被打入冷宫，后出家在翠竹庵修行，但翠竹庵就在皇宫旁边，守卫森严，唐门弟子为潜入翠竹庵，这些年来总共牺牲了十二个高手。 第二个条件是帮忙营救雷家。 沈默皱眉头，他在考虑这笔生意到底划不划算。 第一条件是一年之后，姑且不论，第二条件也不算苛刻，唐家没有劫狱救人的想法，只是请他想方设法走上层路线，若是尽力了仍救不了雷家，也不会怪他，唐家仍会记住这份恩情。 “为什么选我？”沈默沉思良久才出声问道。 以唐门在川中的影响力，应该找颖州刺史知府这类地方大员帮忙，再者，他跟唐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为何会找上他？ 在他皱眉思索的时候，唐倩倩和唐甜甜一直神情紧张的盯着他看，见他出声询问，唐倩倩悄悄松了半口气，红唇轻启，轻声解释。 为营救雷家，唐门上下使尽了力，唐老夫人亲自出面，把颖州有份量的大小官员和世族门阀都求了一遍，但仍感觉没多大希望，至于找上沈默则算是机缘巧合，确切的说是唐倩倩本人临时起意。 姐妹俩来到帝都后，自是暗中打探了一番，最后把目标锁定在沈默身上，确切的说是锁定在萧红羽身上，只是沈默误会，不打自招的承认是轰天雷的拥有者。 姐妹俩同时也打探到了沈默的许多信息资料，知道他是在天家那里挂上号的大红人，跟狄道氏等多家勋贵、世族门阀都有关系，而且还跟青阳长公主、安乐公主关系不俗，唐倩倩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沈默点了点头，在唐倩倩解释的时候，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唐倩倩脸上的表情，知道她没有忽悠人，同时佩服唐家子弟跟踪盯梢的能力，竟连陈七这个跟踪盯梢的高手都没有发觉。 这桩生意到底划不划算？ 沈默皱眉反复思量，目光偶尔在唐家姐妹花脸上扫过，接触到唐倩倩那双饱含无助、紧张、哀求的期待眼神，心中一软，发出了一声低叹。 “小郎君……”唐倩倩凤眸一亮，呼吸在瞬间变得有点急促起来。 “一百五十万，上下打点用。”沈默沉声说道，这笔生意到底划不划算，他现在还无法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会损失无数白花花的银子。 要说不肉痛，那是假的，但谁让他心肠软，经不起美人的软语哀求呢？这就是代价。 亏了这么多钱，那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当是唐家的补偿，上下打点只是一个借口。 原本闭目入定的萧红羽听到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数目时，身体晃了一下，丹红唇角逸出一抹古怪笑容，相公这狮子口张得好大，狐狸精这是赔钱又贴人，嘻嘻。 “谢谢小郎君。”唐倩倩起身，郑重其事的给沈默福礼道谢。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多吗？确实很多，但用来营救雷家几十口人，还真不算多，雷家满门可是天家下旨拘拿，算是钦犯，花了钱也未必能把人救出来。 如果沈默不狮子大张口，唐倩倩反倒怀疑他的用心。 “羽姐姐，去厨房拿点盐来。”沈默转头，对萧红羽柔声说道。 “啊……”萧红羽嘴巴一偏，很不情愿的起身出厅，她现在明白沈默的想法用意了，这单生意亏到吐血，区区一百五十万两连零头都不够。 唐倩倩饱含深意的目光在萧红羽身上打了个转，重新回到沈默身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过，她心里的好奇心更盛，一个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哥，一个是杀人如宰鸡的冷血杀手，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 第139章 玩个石头变盐的魔术 “唐家雷家会铭记小郎君的恩情。” 唐倩倩郑重其事的对沈默盈盈福礼，如果说前面的福礼还让她心里存有一点别的想法，这次的福礼则是在看过萧红羽拿来的食盐之后，完全发自内心的感激。 她冰雪聪明，只看一眼萧红羽拿来的洁白色细晶状食盐，马上明白了沈默付出的代价，即便是唐雷两家倾家荡产凑出来的所有资产，都不足以弥补沈默的损失。 这一刻，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渏，凤眸异彩涟涟，为了唐雷两家，她当这个暖床丫环一点都不亏，何况小郎君年青帅气有才华，她心里一点都不反感，最主要是让她芳心折服。 乱世出英雄，也更崇拜英雄，英雄未必是征战沙场的猛将，又或是抱打不平，快意恩仇的大侠客，文才出众，名垂青史的文弱书生也同样是无数人眼中的英雄。 唐大小姐虽是仗剑江湖的大女侠，理想中的夫婿却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沈默这一类的就属她的理想型，加之芳心折服，自是由崇拜转变为爱了。 萧红羽看唐倩倩是不顺眼的，但不敢表露出来，是心里的自卑感作祟，唐门是江湖名门，也是世族门阀，唐倩倩是千金大小姐，又是闺中待嫁的黄花大闺女，无论哪点都比她强，真没法比。 突然感觉手掌被沈默的大手握住，娇躯一颤，瞬间感觉心里一片暖烘烘的，鼻子发酸，连忙低头，不让别人看到眼中闪动的泪花。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唐倩倩的法眼，也令她呼吸一滞，俏面唰然变白，不过她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丹红唇角逸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最后谁得宠还难说呢。 沈默眉头微皱，这个暖床丫环好象有点调皮，看来得好好修理过才会听话。 “你们姐妹且先住这里。”沈默说着话，随手把还带着体温和散发幽香的一叠银交给萧红羽。 萧红羽瞟了唐倩倩一眼，笑眯眯的把银票收进怀里。 “嗯，谢过小郎君。”唐倩倩屈身福礼，然后和小妹唐甜甜回客房。 “大姐，你真的答应他？” 一进房，唐甜甜就迫不急待的说话，要不是大姐踩脚阻止，她早发飚了，在她看来，沈默的条件就是对大姐，对唐门的一种污辱。 “傻丫头，你阅历尚浅，看不懂里边的门道，大姐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唐倩倩对这个聪明伶俐，活波好动的妹妹极疼爱，姐妹俩挤一张床，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宿的话，差不多要到天亮才入睡。 沈默出了客厅后，前往客房找落魄写手陈宽聊天，聊天的内容无非是《红楼梦》的年代背景构架等内容，也可以说是网络版《红楼梦》的一些大纲情节。 目的是让陈宽先了解一下，有点心理准备，等他抽空写出正规点的大纲交给陈宽，再让他动笔，当然了，《红楼梦》是长篇大作，他不可能全弄完，只打算弄个十几章交差而已。 他的要求不多，情节不必复杂，设定不合理也不要紧，香艳刺激的细节才是王道，词藻一定得华丽，心理描写也要细，达到让人脸红心跳，想入非非的效果就ok。 陈宽宕机了，或者说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傻愣愣的看着沈默，好半天都没反应。 为了挣钱糊口，他不惜冒着身败名裂，被官府抓捕入狱的危险写禁书，私下兜售，一入行就是二年多，完结了二十几本短篇，也算得上是小神级的老写手了。 沈默的一番话让他惊为天人，差一点就要下跪拜师，默小郎君才是禁书界的超级大神呐，膜拜。 沈默见他还在发傻，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回房休息，这一夜，心里满是感激与幸福感的萧红羽曲意迎承，各种姿势连连解琐，让沈默体会到了封建社会的万恶。 连着两天，沈默没有出门，只是陪着碧玉绿柳深入的聊人生理想，抽空到书房提笔写点东西，也去看看唐家姐妹花，顺带着调戏唐倩倩几句，当是提前收点利息。 他还没有完成解救雷家的条件，唐倩倩也没有履行承诺，暂时还是客人，自由进出沈宅，按唐门弟子传回的消息，最迟明天中午，羽林骑押解雷家满门三十几口人抵京。 这期间，表哥沈腾酒醉，失足摔落臭水沟溺毙的消息传来，沈默借口要陪安乐公主没有回去，老爹沈复请假，和老妈王月香回去奔丧。 沈默也不算忽悠，安乐公主确实跑来找他玩，沈复和王月香勒令儿子好好陪着安乐公主玩耍，然后乐呵呵的登车回返襄州。 沈默是在第三天的晚上去看陈宽，想看看他动笔了没有，结果看到陈宽的样子，不禁吓了一大跳。 陈宽正在伏案疾书，蓬头垢面，眼圈发黑，眼睛满是血丝，一看就知道通霄熬夜。 这么拼命努力的写手，沈默打心底佩服，也担心他累垮了，勒令他躺下休息，陈宽这才老实躺下，沈默还没转身出门，他已经呼呼睡着了。 “安乐，给你变个小魔术。” 沈默大大咧咧的叫着安乐公主的封号，他除了没有勾肩搭背，借机揩油吃豆腐外，两人的关系还象以前一样的铁。 安乐公主的禁足令已经解除，每天都跑来找沈默玩，沈默成了三陪奶油小生，不过，他也从安乐公主的嘴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雷家几十口人被羽林骑押解进京，关押在大牢里，由内廷负责审问，幸好天家圣明仁慈，严令不准动刑，否则雷家至少有大半人死于酷刑之下，内廷的那帮太监可都是心理严重扭曲。 “嗯，魔术是什么？好不好玩？”安乐公主好奇道，要换以前，她早高兴得蹦起来，但现在只是微笑，十足的淑女范儿。 沈默仍象以前一样，把她当铁哥们，这让她既高兴又有一丝失落，人家明明改变了很多，这么端庄贤淑的大淑女，你没看到么？ 侍婢阿琪拼命的眨眼睛，殿下，撑住，保持淑女范。 “魔术是……就是魔法，比如能把石头变成食盐。”沈默玩起大忽悠，要救雷家满门几十口人，必须得拿出让天家心动的东西才行，矿盐就是大杀器。 矿盐的提纯方法迟早要交出去，现在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也不算放苏妙裳的鸽子，相反更能光明正大的销售矿盐。 “真的？”安乐公主的眼睛瞪得老大，满脸不相信的表情，石头真能变成食盐？ 第140章 天家跟前第一大红人 “父皇，默哥哥今天教了女儿一个石头变盐的魔术，嘻嘻，好玩着呢。” 以安乐公主的性格，这么好玩的事肯定藏不住，第一时间就跟父皇说，而且默哥哥也说了，父皇知道了肯定很开心，所以一回宫，晚饭都顾不上吃就跑来献宝了。 “嗯，你说什么？石头变盐？”天家正在伏案批阅奏折，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待听清后面的话，猛然抬头，一脸怔愕表情。 身为一代圣明之君，心里肯定很清楚晒海制盐有多不容易，盐价有多贵，对盐这个字眼也特别敏感。 石头变盐，听着就是天方夜谭，这要换是别人敢说这话，颈上吃饭的家伙早搬家了，但安乐是他的宝贝女儿，自然例外。 “石头能变盐？”天家微笑问道，以他对宝贝女儿性格的了解，这丫头该不会又是玩什么妖蛾子？ “父皇，真不骗你，不信我变给你看。”安乐公主笑嘻嘻道，她贵为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更不知食盐有多贵，只是觉得石头变盐好玩而已。 “嗯，那你变给父皇看看。”天家一脸好奇的表情，朕倒要看看你玩的什么鬼把戏。 “阿琪。”安乐公主笑嘻嘻叫道。 侍婢阿琪捧着一个方形木盒进来，摆放在案桌上，然后道了一个万福退下。 “父皇，默哥哥说，这石头有毒，吃了会死人。”安乐公主打开木盒，没心没肺的嘻嘻直笑。 “有毒？”天家面色一沉，复又隐去，他认得木盒里的石头，别名盐石，确实有毒，吃了致命，沈默这混蛋什么意思？ 垂手侍立一旁边的富大海打了个哆嗦，沈家小郎君是不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父皇，女儿变给你看。”安乐公主笑嘻嘻说道。 在她的指挥下，太监端来一盆清水，安乐公主把石头放进一盆清水里，石头吸水后慢慢融化，水面上漂浮一些脏东西。 安乐公主指挥两个小太监把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弄掉，再把水慢慢倒进蒙有干净白布蒙的空木盆里，如此反复了四五次，最后一个木盆里的水少了近半。 最后一道工序自然是生火煮水，蒸汽挥发，锅里的水越煮越少，快蒸发干的时候，猛火变为慢火，锅底开始慢慢的结出一层白色粉状物。 “耶，大功告成。”安乐公主欢呼雀跃。 “你们两个偿偿看。”小妮子虽然天真顽皮，但有些事情还是拎得轻重，自己没有品偿，而是指令忙活的太监品偿。 两个太监战战兢兢，但不敢抗命，只能硬着头皮品偿象食盐一样的白色东东。 天家紧盯着他们的面庞，表情显得很凝重，背在身后的右手握得很紧。 他知道这些白色晶体是盐，但有没有无法确定，如果有毒，算这两个太监倒霉，若没有毒，嗯，他都不敢想象。 “再吃。”天家沉声说道，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两个品偿白盐的小太监没有任何异常，也许是吃得太少，份量不够，他需要确定。 两个小太监品偿后，知道是盐，再次品偿，倒不再害怕，又偿了一些，就是舌头除了咸到发苦，口渴。 “退下。”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天家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退下。 “父皇，女儿饿了，要去吃饭了。”安乐公主这才发觉天色已黑，肚子咕噜叫得厉害，真挺不住了。 “好，去，你的魔术，父皇很开心，记住，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天家笑呵呵的咧着嘴，显得很开心。 “女儿知道了，默哥哥说了，只告诉父皇一个人，其他人不能告诉。”安乐公主笑嘻嘻说道，乖巧的道了一个万福，蹦蹦跳跳的跑出养心殿。 “这丫头……”天家摇头苦笑，前一秒还很淑女，一下就现了原形，真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哈哈哈……富大海，传朕旨意，召工部员外郎沈默入宫。”等安乐公主离去后，天家突然放声大笑，笑够之后下旨宣沈默进宫。 想想海盐晒制的困难与高昂的价格，想想矿盐原材料采集与制作的容易与超低成本，质量的明显差异，他现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眼睛里全闪烁金灿灿的黄金。 “这小子……”天家忍不住笑骂几句，直接进宫面圣不行，非得绕个大弯，实在该打。 沈默早猜到天家会连夜宣他进宫，吃过晚饭后，便沐浴更衣等候，直至天使到来，马上进宫面圣。 进殿下，富大海看沈默的眼神就象看火星人一样，默小郎君真是超级大牛人，哄得天家如此开心，天家登基大宝那天的心情也不过如此，不服不行呐。 “可又是你那神龙不见首尾的玄清子师父所授？”不等沈默躬身行礼，心情大好的天家劈头就问，同时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回禀皇上，微臣是受晒海制盐的原理启发。”沈默先躬身行礼才回答，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之前也想过推到玄清子身上，但又担心天家心太黑，把他肚子里的东东一下子压榨出来，还是原创更稳妥一些。 啪—— 天家心情大好，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掌，“好，不负朕的重望。” “那是陛下圣光启示，微臣不敢居功。”沈默忍着肩膀的痛感，很不要脸的狂拍马屁。 “你……哈哈……富大海，小家伙的马屁功跟你有得一拼呐，哈哈哈……”天家手指着沈默哈哈大笑，这马屁拍得太无耻了，不过心里很受用。 富大海没有吱声，只是对着沈默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沈默也回以微笑，这老哥们可是天家跟前第一大红人，站着的皇帝，必须好好巴结。 “你有何想法？”天家咧着嘴，笑呵呵问道。 侍立一旁的富大海忍不住又瞟了沈默一眼，这个称呼看似乎随意，但比爱卿二字牛笔多了，天家这是没把默小郎君当外人看呐。 “微臣是有些建议，如果说错了，请皇上恕罪。”沈默小心翼翼说道，他清楚天家问的是什么，没进宫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些问题。 “微臣以为，皇上完全可以以安乐殿下之名，占个一二成，充实内库，勋贵世族门阀占个几成，其余收归国库……” “什么？”天家一脸怔愕表情，眼睛瞪得老大，象看怪物一般看着沈默，小家伙什么意思？ 第141章 臣的条件 天家明白沈默的意思，安乐公主或者皇族中的某一人冠名矿盐制作秘法，天家以此为理由，占个一二成，充实内库，改善改善生活条件，其他的让利于民，帝国富强，又赢取勋贵世族门阀的支持，赢取民心。 单这个让利于民，就足以让天家坐定了一代圣明之君的无上荣耀，名垂青史，天家是绝对心动的，但作为献盐头号大功臣的沈默竟然不拿半点好处，也让天家看不懂了。 因为看不懂，所以他反而有点不安，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不是微臣不是，而是不敢。”沈默一脸无奈的苦笑。 白花花的银子啊，谁不想？不过有了唐家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他现在不缺钱了，至少短期内不用为钱的事发愁，足够把秘密基地给撑起来了。 历史上，很多名将名臣死得稀里糊涂，是因为他们功高震主，他可不想步这些人的后尘，所以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如果沈家知道内情，他在沈家没法呆了，严重的极可能被遂出宗祠。 “皇上，其实，微臣也是有私心的。”沈默知道前面的理由还不足以打消天家心中的疑虑，赶紧抛出另一招，也是他献盐的真正目的。 “嗯。”天家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皇上，微臣有些朋友……嗯，微臣欠了川中唐门唐大小姐的一份大人情……”沈默偷瞟了天家一眼，结结巴巴的解释，表情显得有点紧张不安。 天家看在眼里，微笑摆手，示意他安心，冲着这份天大的功劳，只要不是造反这一类的死罪，他都不会追究。 其实，不用等沈默说完，他已经知道沈默的目的，这几天里，朝中有一些大臣递折为雷家求情，这里边有颖州地方官员和世族门阀的手笔，不用猜都知道是川中唐门在暗中使力。 川中唐门是颇有名望的世族门阀，而江南雷家挺多只能算是地方豪强，距离世族门阀还远着呢，两家的相同之处就是都是武林世家，族中子弟都没有参加县学考取秀才功名，更别说入仕了。 天家也问过狄道老侯爷等军中老帅名将，还有宫中的侍卫，得到的答案也蛮有意思的，象狄道老侯爷就说得很赫果，轰天雷真要那么厉害，江南雷家早就一统江湖了。 心结开解，天家也放心不少，没再让人审讯雷家的人，只是暂时关在狱中，江湖人桀骜不训，让他们吃点苦头，记住一下教训也好，他还真没有要诛雷家满门的想法。 这小子竟用这天大的功劳去换取雷家几十口的性命，是不是太傻了？不过这小子倒是重情重义，不枉朕的厚望，安乐娶给他也不算委屈。 “你真以为朕是嗜杀之人？哼，还有啥要求？”等沈默说完，天家瞪了他一眼，挥手说道。 “呃……还有一个请求。”沈默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说道，这单生意真是血亏啊，反正都已经血亏了，干脆亏到底，天家已经有点不爽了。 “嗯，说，朕听着呢。”天家笑道，他心里确有几分不爽，给你几分面子，你丫还真敢开口啊？ 侍立一旁的富大海悄悄给沈默使了个眼色，没人比他更了解天家的性格，最能揣测君意了，有些时候，天家扳着脸反倒是好事，反之，微笑的时候，恐怕有人要倒霉。 “陛下，如果，微臣是说如果，如果微臣日后不小心惹陛下您不开心，打板子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微臣怕痛。” 沈默一副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表情，演戏嘛，表情神马的肯定要做足了，他都有点佩服自己，有拿奥斯卡小金人的潜质。 “好。”天家愣了好一会，面容一肃，点头应承，心里则舒了一口气，这小子，有时候真的让人很生气的，呵呵。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沈默本以为天家该让他滚蛋了，没想到天家却让富大海加茶，一副要君臣聊到天亮的节奏。 沈默只能硬着头皮坐陪，小心翼翼的回答天家的一些询问，其实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矿盐的生产、销售等细节，也足以看出天家确是一位圣明君王。 巨大的利益面前，任谁都心动，何况是掌管帝国的君，沈默给出的建议是开采的盐矿全部收归国有，派兵守卫，征集当地百姓开采，给付一定的工钱，一年轮换制。 若担心人手不足，可押解囚犯、战俘等补充，这些人更省钱，只需要管吃管住就行，等于是劳动力，能省不少成本。 销售方面，朝廷只管生产，以一定的价格批发给勋贵世族门阀售卖，如此既笼络朝臣和世族门阀，又让利于民，得天下百姓的拥戴。 但为避免垄断和盐价被人为抬高，要限定每家的批发数量和价格，谁家违反，先警告一次，第二资次取消销售资格。 管理方面，朝廷设立盐官，另设巡察使，不定期的巡查各售盐商铺，盐官和巡察使皆由内廷靠谱的宦官充任。 沈默心里清楚，这两个位置，不管是哪个朝官担任，天家都不会放心，他真正相信的只有内廷的太监，反正无法改变天家的想法，他干脆吃果果的讨好拍马屁。 他也知道，这些外放的大太监肯定手脚不干净，还有其他部门都一样，但也无能为力，反正看不到，只要天家开心就行。 天家当然开心了，其他不说，单就委任盐官和巡察使一事，沈默的提议就很合他心意，这要是他儿子，早封太子，可惜是别人家的孩子。 天色太晚，加之该了解的都了解了，天家这才放沈默出宫。 “皇上，微臣明日能不能带唐小娘子探望雷家人？”临走的时候，沈默小心翼翼问道。 天家点了点头，还给出承诺，等过几日，朝廷商妥矿盐一事后，便下旨释放雷家人出狱。 沈默进宫，只带了杜六陈七和两名卫士随行，萧红羽留在家中耐心等候，碧玉绿柳早得沈默吩咐，先行躺下休息。 唐倩倩和唐甜甜这对姐妹花没有休息，她们很想知道雷家的任何消息，只能坐在大厅中聊天打发时间，漫长的等待让姐妹俩都有点抓狂。 沈默平安回到家，萧红羽等人松了一大口气。 唐倩倩奉上香茶，却没有回房，而是站在一旁，一脸期盼的看着沈默。 “哎哟，跟天家聊了大半宿，这肩膀好酸。”沈默没有喝茶，他在宫里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水，现在看到茶水都有点过敏反应。 萧红羽看了唐倩倩一眼，转身回房。 唐倩倩呆立半晌，红着脸，咬牙走到沈默身后，伸出纤手帮他揉捏按摩。 “左边一点，嗯，舒服……哟，这腿也好酸……”沈默闭着眼睛，哼哼哈哈的享受。 唐甜甜狠瞪了他一眼，气鼓鼓走过来蹲下，握拳帮他捶腿，为了唐家雷家，姑奶奶忍。 第142章 香水上市销售 第二天早朝，当几个小太监奉命将装有矿盐的小瓷碟端开百官看时，整个金銮殿内响起阵阵嘶嘶的吸气声，这纯白色的矿盐给予他们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在百官为了矿盐的利益吵成一团的时候，沈默带着安乐公主和唐家姐妹花前往天牢探监。 天牢里关押的都是死囚或钦犯重犯，守卫之森严不亚于皇宫大内，建牢至今，没有一个犯人能成功越狱逃脱。 沈默扯上安乐公主是狐假虎威，当然了，若无特殊令牌或天家令谕，即便是安乐公主也无法进入天牢，好在她出宫去找沈默的时候，富大海已派小太监送来天家的令谕。 沈默和安乐公主，唐家姐妹凭天家的令谕进入天牢外层，两人没有进去，只是让狱卒带唐家姐妹进去，进去之前，全身都被女狱卒仔细搜过一遍。 等姐妹俩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明显哭过，不过姐妹俩看沈默的眼神已大不一样，唐倩倩或许已经想象到了自己的结局，眼神里还多了一抹羞意。 出了天牢，沈默没有回家，而是带着四女逛街，这会已过午时，他干脆去周记面馆吃羊汤面，吃完继续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是去狄道氏名下的一间铺子看看，今天是香水上市销售的好日子。 “怎么那么多人？”安乐公主手指前方，好奇问道。 还没到狄道氏专卖香水的那间铺子，远远已能看到铺子外边挤满了人，站在附近围观的人更多，几乎把整条街道都给堵塞住了。 如果围挤在店铺大门前的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偏围挤的是穿着绫罗绸段的贵妇，或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子，哪怕是随行的丫环侍婢，都是明眸皓齿的漂亮小姐姐，要不引起轰动才怪。 “今天是香水上市销售的好日子。”沈默微笑解释，香水还没有上市销售之前，狄道氏和武家的女眷就已经走亲访友，开始为香水打广告。 经过类似后世某种模式的口口相传，早已引起不少达官贵人千金小娘子的好奇与期待，店铺还没有开门的时候，门外早已挤满了人。 “香水是什么东西？”唐甜甜好奇问道，她的性格和安乐公主差不多，都是聪明伶俐，活泼好动，相识不到半天就聊到一块。 “香水就是一种很香的……神水，哟，我也说不清楚，是默哥哥发明的，你闻闻看，香不香？” 安乐公主解答，不过她也说不清楚，只好让唐甜甜过来闻她的衣服，打自默哥哥送她一瓶香水，她珍爱如宝，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 女人的嗅觉一般都比较灵敏，唐甜甜不用闻都能嗅到安乐公主身上好闻的花香味儿，初时以为是平时佩挂的香囊，听安乐公主这么一说，才知是香水。 唐倩倩也一样，姐妹俩对香水这个新奇的东西都很好奇，对沈默也更加好奇，两双妙目都投注到沈默身上，他发明的？ 沈默微笑道：“等会回家送你们一瓶。” “好啊，谢谢默小郎君。”唐甜甜高兴道，女人天生爱美，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越漂亮越在意自己的容颜，对胭脂水粉等化妆品没有抵抗力，古今通杀。 唐倩倩没有出声，只是悄悄的打量沈默，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秘密，让人如飞蛾投火一般，忍不住想要靠近了解解惑，不知不觉中被他身上神奇的魔力吸引。 想到以后将一辈子跟他在一起，服侍他，任由他欺负，俏面莫名奇妙的飞红起来，小心头突突乱跳。 沈默带着三女，象看热闹的路人甲一样，站在不远处的街道旁边观望那些贵妇千金小姐们争抢香水，幸好狄道氏早有准备，安排了不少家丁来维持秩序，否则有可能发生踩踏事件。 一百瓶香水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抢到香水的喜笑颜开，抢不到的垂头丧气，或催问下一次的销售时间，或想掏银子下单订购，直至得到答复，才悻悻离去。 “五十两一瓶？”好奇心很重的唐甜甜一打听香水的价格，不禁吓了一大跳，她一个月的例钱也才十两而已，真是贵死人。 “贵吗？”沈默一脸捉狭的笑容。 唐甜甜下意识的点头，复又摇头，五十两一瓶，当然贵死，但架不住土壕有钱任性，数息的时间就抢光光，你有钱都买不到。 “这个叫饥饿营销法。”沈默笑呵呵说道，见三女都一脸好奇期待的求解样，他便耐心解释什么叫饥饿营销法。 饥饿营销法是后世房地产老板们常玩的招数，房价也因此越炒越高，他只不过山寨而已，香水走的是高端奢侈路线，价格能走多高，他也不清楚，反正玩的都是套路。 “默小郎君，你好厉害。”唐甜甜一脸崇拜的表情，眸子里闪烁无数小星星。 她虽然没有卖过东西，但也知道香水卖五十两一瓶，利润已经不少，听沈默的意思，卖个二三百两一瓶都不成问题，比抢劫还凶残，这赚钱的本事令她膜拜。 读书人就是厉害，早知道多读点书了，哎呀，等等，他以后就是姐夫了，不行，得多敲榨几瓶才行，不然亏大了。 唐倩倩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平静，这跟她的性格，所受的教育有关，不过她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沈默赚钱的本事令她佩服不已，也让她对所谓的饥饿营销法更感兴趣。 身为唐门未来的家主，她要统掌唐门，需要学习的东西比一般的兄弟姐妹要多很多，人生存的最基本条件是食物，这离不开钱。 一个世族门阀家大业大，需要数不清的银子去支撑，维持日常的各种开销，如何才能赚到大量的银子，是所有当家人都要头痛的重大问题。 站的位置不同，责任也不同，眼光更加不同，她是站在更高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唐门能与沈默合作，钱途光明呐。 如果抛开色色的问题不说，这个男人能力不容置疑，看他平时的言行举止，对萧红羽的态度，人品倒是没得说的，接近完美了。 话说回来，天下所有男人的都一个德性，她老爹、叔伯堂哥啥的不照样纳了几房小妾，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唐大小姐虽与一般的女人不同，但三从四德的旧思想仍旧根深蒂固，改变女人的社会地位？她想都没有想过。 第143章 迫不得已 吃过晚饭后，沈默兑现承诺，给唐家姐妹俩各送一瓶香水，唐倩倩都爱不释手，更别说唐甜甜了，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就差没当场叫姐夫了。 都说小姨子是姐夫的贴心小棉袄，这话好象有道理，看来对这位漂亮可爱的小姨子，要多多关照才行，嘿嘿。 “姐姐，妹妹若有什么做不对的地方，请姐姐指正。” 在沈默告之，几天之后，天家会无罪释放雷家的消息之后，唐倩倩开心又感恩，开始履行之前的承诺，帮着萧红羽分担一些事情。 她冰雪聪明，清楚萧红羽在沈默心中的地位，即便她有野心想要取而代之，但至少目前是无法做到，因此姿态放得很低，以赢取萧红羽的好感与信任。 “妹妹不用担心，咱家小郎君与众不同，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平时都很好说话。”萧红羽轻声安慰道，唐倩倩的低姿态确实赢得了她的好感。 她同样冰雪聪明，笼络唐倩倩是有目的，安乐公主是原配正室，那已是钉钉板板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同为妾室，碧玉绿柳背后有柳铮这尊大神撑着，得罪不起。 她单枪匹马，孤零零的有点可怜，而唐倩倩也算是江湖中人，无形中亲近了许多，若是结盟，可以相互依靠，不怕被别人欺负。 “谢谢姐姐。”唐倩倩道了个万福，她现在还没想这么多，先把小郎君服侍好，在他心里留个好印象，在沈家站住脚再说。 她开始进入暖床丫环的角色，跟着萧红羽学习一些服侍人的活儿，好在她虽是千金大小姐，从没服侍过人，但她游历江湖多年，风餐露宿，没有娇生惯养，一学就会。 唐倩倩一忙，沈默就有机会忽悠漂亮可爱的小姨子了。 “十瓶，别告诉你姐姐。” “嗯嗯。”唐甜甜拼命点头，俏脸上尽是开心的灿烂笑容，就连灵动的大眼睛都带着笑意，可爱动人。 十瓶香水，价值好几千呢，唐家虽然有钱，但她的私房钱都不到一百两，最主要是有价无市，珍贵得紧，她带回去，可以好好炫耀一般呢，姐夫真是大好人。 “对了，雷家人明天就能出狱，别告诉你姐，给她一个惊喜。”沈默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他没有忽悠人，他怀里就有天家释放雷家满门老少的圣令，那是安乐公主交给他的，他明白天家的用意。 “真的？姐夫你真好。”唐甜甜脱口说道，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让她开心激动得情难自禁，姐夫不仅是大好人，能力牛笔哄哄。 “咱是一家人嘛。”沈默咧着嘴，漂亮小姨子就是可爱，连姐夫这两个字都出来了，他差点忍不住来个摸头杀。 “甜甜，姐夫要忙事，没时间带你逛街，这是姐夫的一点心意，喜欢啥就买，不够只管问姐夫要，记住了啊，别让你姐知道，她会怪姐夫乱花钱。” 沈默决心将好姐夫的形象展现到底，俘获漂亮小姨子的芳心，一出手就是二万两银票。 “哇，姐夫你真好。”唐甜甜已经笑得大眼睛都弯成了月芽儿，二万两银子啊，她一下变成小富婆了，她有几个姐夫表姐夫，唯独这个姐夫对她最好，她也最喜欢了。 “姐夫，你要对我姐好啊，不然……不然人家不理你了。”唐甜甜没有乐昏头，还记得提醒姐夫一句。 原本按她的性格，如果沈默敢不对她的大姐好，揍人是轻，打死都有可能，不过得了姐夫这么多好处，别说手软了，连心都变软了。 “说什么话，你姐夫是那样的人吗？别人姐夫不知道，姐夫只知道，老婆孩子热坑头，老婆是陪伴姐夫一辈子的人，不对她好还对谁？” 沈默一副老气横秋的严肃表情，他倒没有忽候唐甜甜，老婆是陪着自己过完这辈子的人，不疼她疼谁？虽然他喜新，但绝不会厌旧，都宠。 “姐夫你是好人。”唐甜甜笑嘻嘻道，小妮子终归还是太单纯，不知人心险恶，三言两语就被忽悠过去了。 沈默咧着嘴，漂亮小姨子的好人卡，他照单全收，就是不知道小棉袄几时才贴心？ 沈默离去的时候是咧着嘴的，笑得很开心，砸了这么多好处，可爱漂亮的小姨子已经成功收买到。 “甜甜，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唐倩倩回房的时候，正好撞上妹妹从外边回来，以她对小妮子性格的了解，神秘兮兮的，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当即摆出大姐的威严架势。 “啊……大姐回来了……我没干什么，呵呵……”唐甜甜一脸笑嘻嘻道，她心虚的时候，是脸笑眼睛不笑。 姐夫送的十瓶香水，还有那二万两银票，她不敢藏在屋里，害怕被大姐发现，和姐夫说了之后，藏到别处的屋子里。 “说，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唐倩倩俏面一寒，沉声喝道。 “我……我就跟姐夫说……说……”唐甜甜吞吞吐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姐打断。 “姐夫？你个疯丫头，瞎说什么？”唐倩倩先是一愣，继而俏面飞红，恶狠狠的瞪着妹妹，这话你也敢说出口，想害死你大姐是不是？ 听到姐夫二字时，她的心情很复杂，唐门在颖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世族门阀，断然不会让嫡亲女儿嫁人为妾，这关系到家族的颜面等问题。 她是奶奶指定的下一任家主，肩负振兴家族的重任，更不可能嫁人，要么单身一辈子，要么招婿上门，之所以答应沈默的条件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是小妾也就算了，偏还只是暖床的小丫环，连个名份都没有，偏个死妮子叫那家伙姐夫，可真是丢死人了，让她如何面对？ “说，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唐倩倩用力摇了摇有点晕糊的脑袋，这事暂且先搁下，等会再算帐，她担心妹妹胡说八道，坏了她的大计。 “人家就……就只跟他说……说要对我姐好一点……”唐甜甜缩着脑袋，小小声声的说道，她知道大姐对她很好，但同时也很严厉，从小到大，她对大姐都心存畏惧。 “他怎么说？”唐倩倩心头突的一跳，内心深处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禁降低音量，轻声询问，她也确实很想知道那个人怎么说。 “大姐，他是这么说的……”唐甜甜知道大姐的气已经消了大半，立时恢复本性，笑嘻嘻的把沈默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她记忆力极好，一字不差，完全是粘贴复制功能。 “他真这么说？” 唐倩倩俏面飞红，心里涌起丝丝异样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芳心在一瞬间有些迷乱窃喜，话只是下意识的说出口。 如果真是这样，她还真有点期待呢。 第144章 恩重如山 经过这么多天来的精心准备，烧烤店终于开张营业了，确切的说，不是营业，而是让人品偿，这也是广告中的一个招数。 天空还没有放亮，颜江、傅飞扬等纨绔就来到一品阁，他们虽然纨绔，但受了沈默的影响，也深知这是他们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意，绝不容许失败，一个个都憋足了劲儿。 店里所有的员工全部到齐，各忙各个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训，他们分工明确，操作相当熟练，加上纨绔们不嫌脏，在一旁帮忙打下手，搬个东西神马的也算是帮。 大伙儿都在忙碌，为生计忙碌的百姓也早早起床，开门店的，摆摊的，等城门开放，来赶集的村民挑着青菜等东西涌进城里，找地方摆摊叫卖，上街买菜的也多起来，大街开始热闹起来。 一品阁按沈默的设计要求改装，在大门右则加开活动门窗，垒砖建灶，弄了一排烧烤架，直接面对大街，面对顾客。 火炭已经烧好，经过腌制的烤串放在烤架上，嘶嘶的冒着油和烟，整条大街弥满诱人食欲的肉香味。 “来啊来啊，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不要错过啦，本店开张大吉，品偿，一人一串烤串啦，不吃白不吃啊……” 店门外边，一个店伙计在大声吆喝，能胜任这份工作的不一定会识字，但必须机灵，广告词是沈默写的，店伙计死记硬背，早背得滚瓜烂熟。 有好奇的百姓半信半疑走过来，店伙计微笑拿起一串烤得金灿灿，香喷喷的熟肉串递过去，这才有人相信真的是天上掉馅饼了，立马围过来。 “不要挤，排好队，一人一串，偿偿看。” 品偿是广告活动，也等于是赔钱的，但也不会赔太多，一串肉只有薄薄的两片肉，而且对外品偿的串数限制在二百串，目的只是为了引起轰动而已。 将近中午，一大群衣着光鲜的世家公子哥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结伴到来，颜江、傅飞扬等纨绔并自出迎接，把他们迎进阁里。 这些人都是纨绔圈的，不是颜江、傅飞扬等人的朋友就是亲戚啥的，或者是朋友的朋友什么的，都是颜江等人拉来品偿肉串的，还备有好酒，这才是真正的出血。 大伙儿嘻嘻哈哈的落座，店伙计端上一盘盘烤得金黄，散发诱人香味的肉串，等他们品偿过第一串之后，一个个都露了原形，即便是那些装淑女的小娘子们也不小心失了风度。 沈默只是带萧红羽、唐家姐妹花过来转悠了一圈就回去，他心里惦记着陈宽这个枪手代写的稿子，倒是唐甜甜在两名唐门弟子的护卫下，兴趣勃勃的去逛街购物。 帝都藏龙卧虎，官员满地走，二代横行无忌，沈默不放心，让心思玲珑的陈七陪同当向导。 在沈默的指点提示下，陈宽这个落魄书生不负重望，写了整整二十章十来万字，某些重要的情节写得细致生动，词藻华丽动人，绝壁是禁书界的大神。 沈默很满意，当即赏了五十两银子，让他先回家休息个二三日再来。 陈宽千恩万谢，怀揣重金，兴冲冲的上街买了一袋米，宽了三斤肉，又去布店买了一块花布给老婆做衣裳，还买了胭脂水粉，甚至很奢侈的租了一辆马车赶回家。 沈默派原沧县老捕快鲁一鸣赶往青阳长公主的桃花别院送信，告之《红楼梦》已经写了二十章，请她移驾过来拿书稿。 之所以要把青阳长公主忽悠过来，主要是想一亲芳泽，上回是酒醉，稀里糊涂的把人给推了，但没能在清醒的情况下细细品味，多少有点遗撼，这次嘛，嘿嘿。 “小郎君，这是……” 唐倩倩已开始履行承诺，当起暖床丫环，在沈默身边服侍，她见府里又是杀鸡宰羊，又是清扫客房，热水都烧了几大桶，难免好奇询问。 “你在家看着，我去去就回。”沈默没有回答，安排她在家指挥，自己带上萧红羽、杜六等人出门。 “可恶。”唐倩倩恨恨的跺脚，无奈指挥下人们忙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沈默回来了，附了安乐公主、萧红羽、杜六等人，身后还跟了一大群蓬头垢面的人。 唐倩倩正在指挥下人忙碌，听闻他回来，连忙出迎，看到那群蓬头垢面的人，一下傻住了。 “大丫，认不得姑姑了？”为首一个中年妇人笑吟吟说道，她虽蓬头垢面，衣裳有些肮脏，但难掩雍荣华贵的仪态。 “二表姑，表哥……你们……”唐倩倩捂着嘴巴，激动得凤眸红润，浑身颤抖。 “大喜事呢，哭啥，不怕扫兴？” 沈默笑嘻嘻打趣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者什么时候，他喜欢调侃唐大小姐，喜欢看她羞恼娇嗔的表情神态。 唐倩倩恨恨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人家是喜极而泣，你丫没一点情趣，你才扫兴呢。 沈默咧嘴一笑，耸肩走人，这种时候，他这个外人确实不方便呆在这里。 他刚才出门，就是带上安乐公主，持着天家的赦令到天牢，把雷家满门几十口人接出来并带回家。 他也知道这种时候，江湖人就是一个敏感的词儿，特别是雷家人，而且还带着他们招谣过市，简直就是一个炸药包，肯定招来非议，太子系肯定以此大作文章。 凡事都有两面性，雷家满门已经欠他一份天大人情债，说是救命大恩也不夸张，既然还差最后一步，何不索性让雷家人欠得更彻底？ 他也不知道雷家对他有什么帮助，唐家也是一样，不过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就当是一次投资，当然了，就目前来说，他这次的投资是大血亏。 保皇派和太子派是天生的敌人，水火不相容，只要逮着机会必往死里整，何况太子和他的那些支持者对他恨之入骨，变着法子想把他整死呢，他们要是不借此事大作文章，那才反常呢。 沈默对此一点都不担心，之前就已经禀明天家，并得天家恩准，任太子系的人怎么折腾，天家心里门清着呢。 这时，陈七神色紧张的跑进来，青皮脸肿的，一看就知道被人揍了。 “小郎君，出事了……” 第145章 谋而后动 唐甜甜这时候去逛购物，不是为自己买，而是为雷家的这一大帮亲戚买，小妮子灵醒着呢，大姐这段时间为了两家的事发愁，忽略了一些细节。 因此，她帮着拾遗补漏，大姐这回肯定夸她，嘻嘻。 她带着两名唐门弟子，在陈七的引领下，到布衣行买了一大堆男女衣服，布衣行也有卖成衣的，不过不多，她跑了好几家才买够。 象洗脸巾，女人用的绣帕，木梳发簪什么的也买了一些，然后租了一辆牛车运回沈宅。 本来好好的，但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噎着，唐甜甜等人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苏子瑜、鲁忠等纨绔，见唐甜甜长得漂亮可爱，自是拦人调戏，双方发生了冲突。 陈七是武技高手，唐甜甜也仅稍逊一分半毫，两个随行护卫的唐门弟子也是江湖好手的级别，要收拾苏子瑜、鲁忠这些纨绔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但双方一交手，两名唐门弟子就吃了大亏，苏子瑜、鲁忠这些纨绔躲在后边摇旗呐喊助威，出手的是几个长相威猛的壮汉，就连陈七也吃了点亏。 “退进茶楼，用暗器，不能死人，我去搬救兵。” 陈七拉着唐甜甜快速钻进路边的一家茶楼，匆匆交待一句，乘着混乱，钻进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逃之夭夭。 他之前已经亮出沈家的名号，结果适得其反，那几个壮汉出手更加凶狠，要不是担心闹大不可收拾，动刀子都有可能。 他外表憨厚，人却贼精，感觉这事有点不对头，不是他能够解决的，必须尽快报告沈默。 那几个壮汉盯死了唐甜甜，想带她跑路根本不可能，唯有让她带两个唐门弟子冲上茶楼的二楼，用暗器据守，先撑一会，不过他也叮嘱了，只能伤人，千万不能出人命，否则默小郎君也救不了唐门。 “通知下去，抄家伙，跟老子去救人。” 听完陈七的讲述，沈默马上明白，这事分明是冲着他的，对苏子瑜、鲁忠等纨绔的挑衅，他一直忍着没有发飚，是因为他的一些准备还没有弄好，暂时隐忍退让。 但他发觉自己错了，一味的隐忍退让，换来的是对方越来越嚣张，步步紧逼，泥菩萨都有脾气，何况是人，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干他妹的。 有些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但他现在差不多就是一光脚的，老话说得好，光脚是不怕穿鞋滴。 加之矿盐的事儿还热乎着呢，闹腾大了，再怎么亏也不会亏到哪去，反倒是老二，身份敏感，他吃的亏只会更大，天家的心思可是很复杂滴，嘿嘿。 既然要把事儿闹大，沈默下令宅里所有人，不管男人女人，保镖丫环下人，全都动员起来，操起木棒、洗衣杆、竹杆等家伙，浩浩荡荡的杀上大街。 事是要闹大，但也得有个度，至少不能超出天家的底线，所以携带的家伙只能是木棒竹杆洗衣杆等家伙，铁器类的东东一个都不允许带。 唐倩倩和雷家人为了报恩，也要参加，但都被沈默断然拒绝，雷家的身份极其敏感，要是掺合进去，性质就变了，必触及天家的底线，纯粹是找死的节奏。 最高兴的当数安乐公主了，她手持一根擀面杖，和沈默并肩，杀气腾腾的走在队伍的前面。 为了给默哥哥留个好印象，不得不装淑女，以她贪玩好动的性格，现在又处在叛逆的青春期，忍得很痛苦。 现在终于不用装，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默哥哥去打架，很刺激很好玩滴。 侍婢阿琪很想提醒一下，但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回去，连默小郎君都不顾斯文，亲自带队，可见是被那些人欺负狠了，换谁都忍受不了。 先入为主，在她心中，默小郎君是大好人，大才子，大能人，安乐公主未来的夫婿，他这么做不是只逞匹夫之勇，而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与血性，形象越发高大上。 几十个人扎堆走在大街上，虽没有千军万马的肃杀声势，但也算得上是浩浩荡荡，就算不引起轰动，至少也吸人眼球，引人好奇。 但如果是几十个手持木棒、擀面杕、洗衣杆等家伙，杀气腾腾的在大街上出现，队伍里边还有不少女人，领头的小娘子漂亮动人，那绝对要引起人们强烈的好奇与大轰动。 这样的阵仗，绝对轰动整个帝都，也引发目击者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样的大场面，不用猜都知道是某人男人在外边偷吃，原配正室醋意大发，带娘家人来捉奸了。 无论古今，这种带花边的八卦是最有谈资，也最吸引人的，原本停足观望的百姓按耐不住内心强烈的好奇欲望，纷纷跟去看热闹。 吃瓜群众跟在队伍的后边，一个接一个的加入，人数越来越多，慢慢的聚集了几百人，把整条街道都堵塞住，但队伍的人数还在不断的壮大中。 “太子府率卫。”陈七从前方奔来，跑到沈默身边，飞快说了一句话。 他跑回来报告沈默后，又马上跑回去，但没上茶楼，而是在茶楼附近转悠，拉住一个长相普通的年青人低声说话。 凤卫密谍是天家的眼线鹰犬，密布帝都各个角落，苏子瑜、鲁忠等人闹出不小的动静，自然引发凤卫密谍的关注，不过，他们只是隐藏在暗处默默的观望。 陈七在凤卫密谍当过几年差，职位是分队长级的，在凤卫密谍里算得上是元老，加上宁无忌宁二哥为人仗义，关照下属，宁系的人马可不少。 那个长相普通的凤卫密谍不仅认识陈七，还是宁无忌这一系的人，只要陈七询问，知无不答。 “太子府率卫？嗯，有点意思。” 沈默唇角一翘，露出一抹古怪笑容，直接跟老二扯上关系，这下更好玩了，嘿嘿。 “卧糟，小妖狐你这是要跟谁干架？” 狄道小凤从旁边挤进来，一脸好奇兴奋的表情，在他身后还跟了六七个锦衣华服年青人，一看就是纨绔。 “跟苏子瑜、鲁忠他们干仗，嗯，还有太子府率卫。”沈默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么热闹的事，怎能少得了本郎君，嘿嘿。” 狄道小凤咧着嘴，听到太子府率卫几个字时，他心头突的一跳，但瞬间就作出了抉择。 他清楚沈默的性格与行事作风，更知道他比狐狸还贼精，有时候看似很冲动，其实都是谋而后动，他敢这么干，肯定留有后手，现在是他表现的机会，岂能错过？ 再说了，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还有安乐公主这尊大神撑着嘛，嘿嘿。 “这事关系重大，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第146章 难得一见 狄道小凤表情严肃的看着跟来的几个纨绔，既是提醒，也是一个考验。 跟来的六七个纨绔听到“太子府率卫”几个字时，脸色唰然变白，其中两个还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几个都回去，这种事情就不要掺合了。”其中一个瘦高的纨绔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 几个纨绔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去，别说太子府率卫了，便是苏子瑜、鲁忠几个纨绔，他们也招惹不起，真要掺合进去，不被老爷子抽死才怪。 六七个纨绔，留下来的只有两个，瘦高个的，还有一个比狄道小凤还要胖一点的，战斗值完全不用考虑，但他胆敢留下来，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也可能表明他背后家族的态度。 “祖平南，杨小宝。”狄道小凤大大咧咧的介绍，眼睛没往安乐公主那边瞟一下，这厮装傻的本事绝对一流。 瘦高个叫祖平南，靖远侯祖世平祖的第二个儿子，算得上是明劲好手，矮胖的叫杨小宝，安淮爷杨川的小儿子，象狄道小凤一样，打小体弱多病，没有习武，虽然纨绔，但人品还不算坏。 祖平南和杨小宝也有样学样，装着没看到安乐公主，安乐公主的规矩，他们牢记在心，这种时候向她行礼请安，简直是送上门去找揍。 “兄弟之间，谢字就不说了，等完事了再一起喝酒，现在先干架，哈。”沈默咧着嘴，笑得很开心，所谓患难见真情，敢留下的，都是铁哥们。 祖平南和杨小宝咧了咧嘴，算是对沈默的回应，其实两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苏子瑜、鲁忠几个倒还不怎么怕，有狄道家撑着，几家抱团，还能撑得住。 但太子可是储君，未来的皇帝，大魏帝国的第二boss，现在是要直接和他吃果果的硬刚，压力可想而知，但开弓的箭已经无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沈默边走边思索，杨小宝品性虽不坏，但也只是仅仅不坏而已，说到底仍是一个纨绔，这种要拿命的大事根本不敢作主。 祖平南是有些硬气，但事关家族生死存亡，同样也不敢擅自作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背后的长辈授意，让他们结好自己和狄道氏，还不算是明确的站队。 但他们背后的长辈未必有胆量跟太子硬刚，旗帜鲜明的站队，这两小子是误解了长辈们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错有错着，拉两家下水，逼他们明确站队，嘿嘿。 嗯，先不想这么多，先去干仗，解救漂亮可爱的小姨子再说。 在这件事上，沈默是按正常的思维来推断，但只猜对了一半，苏子瑜、鲁忠等纨绔这一次真不是有意要找沈默的麻烦，只是看到唐甜甜漂亮可爱，动了色心而已。 确切的说，他们是动了色心，但不会动人，再过一些时日就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大寿，他们想绑架唐甜甜，调教一番后献给太子，此次事件纯属巧合。 意外的是唐甜甜不仅带有武功不错的保镖，本身也是一个高手，幸好这次有几个太子府率卫的高手随行办事，不然就惨了，不过经过一番打斗，事情还是闹得有点大。 沈默不是太子的头号死敌，但却和某些大佬排在第一梯队里头，陈七亮出沈默的名号，苏子瑜、鲁忠等人反倒乐了，正愁着找不到出手报复的机会呢，这几个傻笔就送上门了。 那几个太子府率卫也是同样的心思，出手更狠，全往死里招呼，能狠狠的削一回沈默的脸面，太子殿下一定很高兴。 在他们看来，别说沈默了，就是沈家再牛笔，也不敢跟太子掰手腕，打了也是白打，沈家只是哑巴吃黄连。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陈七竟然很没骨气的扔下唐甜甜三人跑路，也可能是去搬救兵，反正等救兵到时，事儿都已经解决了。 再说了，来了又能怎样，太子府率卫，你丫敢动手吗？哼哼，惹恼了太子殿下，沈家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本以为事情很快就解决，没想到唐甜甜等三人竟钻进路边的王记茶楼，守在二楼的楼梯口处，把楼上的茶几椅子一股脑儿的往下砸。 几个太子府的率卫再是彪悍也吃不消，一个个被砸得青鼻脸肿，气得哇哇直叫，却又奈何不了唐甜甜等人，双方暂时僵持住了。 茶楼老板和店伙计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想报官又不敢，除了肉痛也没办法，这些纨绔不是他升斗小市民能招惹得起的，只能自认倒霉。 其实，根本不需要报官，在这条大街上转悠的捕快衙差都看到了，只是没人敢过来制止而已，纨绔之间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烂事就象喝水一样正常，习惯就好。 “给我打！” 沈默率大队人马杀气腾腾的杀到，不等苏子瑜、鲁忠等人出声，就率众杀将上去，抡起木棒、擀面杖等家伙揍人，场面瞬时变得混乱起来，痛苦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场面看似混乱不堪，实则是有针对性的，车夫老卫、杜六、狄道小凤、柳铮秘密训练的几个铁卫围殴那几个太子府率卫，安乐公主、沈默、祖平南等人暴揍苏子瑜等人。 那些丫环家丁下人则举着手里的家伙在一旁呐喊助威，壮大声势，就连不少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跟着起哄，这种精彩大戏可是难得一见。 苏子瑜、鲁忠等纨绔自恃有太子府率卫撑腰，一点都不怕沈默有胆量敢动手，但沈默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不等他们吱声就开干。 战斗力不如人家也就算了，要命的是第一个冲锋陷阵的竟然是安乐公主，除了抱着脑袋卷缩在地上认怂挨揍，没人敢还手，他们招惹不起安乐公主，把帐全算沈默头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之前躲在远处看热闹捕快衙差可不敢再躲了，连滚带爬的跑去报告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又连滚带爬的跑去报告中州府令尹志扬。 中州府令是帝都最高行政长官，朝堂上握有实权的三品大佬，治下出事，府令大人负有连带责任。 “都给老夫拿下！” 中州府令尹志扬率大队人马赶到，一下声令下，不管是阿猫阿狗，敢削老夫的脸面，都特么的给老夫统统拿下。 第147章 不像朕的女儿 中州府令尹志扬在朝中象郑开复一样，也是出了名的硬脾气，刚正不阿，天家也敢怼，不过他没象郑开复那么刚，至少懂得变通。 中州府令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但尹志扬硬是坐得稳稳当当的，足见天家对他的宠信。 府令大人发飚，后果严重，在场的除了安乐公主外，上至沈默、狄道小凤、苏子瑜、鲁忠、太子率卫等，下至沈宅的丫环下人，统统锁拿关押。 安乐公主早得沈默的暗示，手中的擀面杖一扔，瞬间秒变淑女，默默的跟在沈默身边。 那些捕快衙差很识趣，没敢用铁链子锁人，即便是那些身份低下的丫环下人也都客气三分，见没人闹事，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苏子瑜、鲁忠等人倒是想闹，但被沈默等人揍惨了，全身骨头都疼，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得衙差搀扶着才能走路。 几个太子府率卫就更惨了，是被衙差用门板抬着走的，他们是明劲期的高手不假，但碰到老卫这种突破明劲境，踏入暗劲境的真正高手，只有挨揍的份。 别看只差那么一层的境界，但这一层却是武道的分水岭，很多明劲境的高手终其一生，至死都没法突破这一层境界。 杜六也是明劲境的高手，一对一稳占上风，狄道小凤的武功是跳过明劲境界，直接修习暗劲功法，勉强算得上是暗劲境高手，加之是初次实战，被人家追着打，有点狼狈。 老卫下手极重，几个太子府率卫不是手断就是脚折，反正都撕破脸皮了，自然不会再留半分情面，只管往死里揍，不出人命就行。 即便是关进了中州府大牢，犾卒也不敢有半点怠慢，选的是几间通风良好的干爽牢房，且仔细打扫过一番，还配给干净的新被褥，好酒好肉款待。 就连那些丫环下人都是同等待遇，除了失去自由，怎么看都不象囚犯，反倒象是来旅游的。 不说安乐公主在一旁盯着，单沈默、狄道小凤等人的身份就没人敢怠慢，纨绔之间争风吃醋，打架斗殴就象喝水一样平常，顶多关个几天，谁敢得罪，都当菩萨供着。 再说，默小郎君很会做人，很理解他们的难处，也很大方，看管大牢的狱卒都拿了他的好处，典狱大人自个就有二百两银票的灰色收入，谁敢不尽心侍候？ 典狱大人看似五大三粗，心思泛活着呢，默小郎君连太子府率卫都敢揍，单这份胆量就足以让他佩服得五休投地，只要撑过眼前的难关，前途无量，现在不巴结，要等到什么时候？ 至于苏子瑜、鲁忠等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住的是阴暗潮湿的牢房，发霉发臭的破被褥，吃的是和其他犯人一样的猪食，吃不下？那饿着呗，没人强迫你吃。 这些纨绔嚣张跋扈惯了，哪会把这些小小的狱卒放在眼里，骂骂咧咧的各种威胁，自然让所有狱卒都心生不满。 狱卒陪着笑脸诉苦，俺们是最底层的打工仔，上命所差，真没有办法，几位小郎君，实在对不起，将就着。 明面上，他们是招惹不起这些纨绔，但私底下却能整得你欲仙欲死，我的地盘我作主，是虎也得趴着，是龙也得盘着。 几个太子府率卫手折脚断，一样关在大牢里，中州府衙请来郎中给他们医治，然后耐心的躺着等府令大人断案。 “尹大人，你一定要秉公执法，需要的话，本公主也可以出堂做证。”安乐公主临走时，笑嘻嘻的和尹志扬说了一句。 “……” 尹志扬的眼角抽了抽，在帝都，他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青天大老爷，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质疑，这要换成是别人，早一巴掌甩过去。 他刚找了一些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了解过事情的来笼去脉，知道这位在帝都有着赫赫威名的母老虎是第一个挥舞擀面杖冲杀上去的，叫得最响亮，揍人也最凶。 但是，他必须徇私枉法，把母老虎给摘出去，这要换成是郑开复这个老顽固负责，纵是万金之躯的公主殿下也得关进大牢里。 总之，任谁碰到这只母老虎都得头痛，好在她总算要回宫了，尹志扬松了一大口气，忙令侍卫和捕快小心随行护卫，千万别出啥意外。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上达天听，在中州府令尹志扬率众抵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凤卫的密折已经呈放在天家的龙案上。 正在批阅奏折的天家眉头直皱，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刚放下的密折看了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吓人。 “富大海，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太能折腾了？” “确实没有消停过。”垂手侍立一旁的富大海小心翼翼回答，他敢出声回答，是早就揣测到天家的心思。 “是啊，就没消停过，这混帐小子太闲了，看来得找点事让他做才行。”天家点头，目光无意中落在凤卫的密折上，脸色瞬间又变得阴沉吓人。 天家不再批阅奏折，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面色忽阴忽晴，不知道在想什么。 富大海垂手侍立不动，目光落在龙案上的那份凤卫密折上，唇角露出一抹阴森笑意。 过了好一会，有小太监进来禀报，公主殿下回宫，正朝养心殿这边来。 天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伸手拿起字龙案上的鹅羽硬笔，想想又放下，端起茶杯。 “女儿见过父皇，父皇，女儿今天做错了事，请父皇责罚。”安乐公主记着沈默的叮嘱，一回宫就直奔养心殿，老老实实的向父皇认错。 卟…… 天家刚入口中的茶水全喷出来，呛得他咳声连连，差点没背过气，缓过气后，眼睛瞪得老大，表情古怪的盯着安乐猛看，就好象看到了火星人一般。 这……不象朕的宝贝女儿啊…… “给父皇说说，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天家轻声问道，他突然间感觉所有的烦恼都在瞬间消失不见，就是有点不适应宝贝女儿现在这副淑女的模样。 嗯，事物反常，必有妖呐。 “女儿今天打架了，女儿知道错了，请父皇责罚，但如果父皇处罚过重，女儿心里不服气。”安乐公主小小声声的说道，象一个做错了事情的乖乖女，害怕被长辈责罚。 这一招是默哥哥教的，不过，后面那句是她自己加上去的，相当诛心，要换成是别的王子或公主说，铁定吃板子，但她看得出来，父皇现在的心情很好。 “哈哈……你且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 天家哈哈大笑，感觉此时的心情格外舒畅，那混帐小子虽然不怎么着调，但看在安乐改变的面子上，就算天塌下来，朕也给你兜着。 第148章 分家（1） “皇上，宇文大执事送来的密奏。” 富大海小心翼翼的把凤卫大执事宇文枫连夜送来的密奏呈放在龙案上。 “多久？”天家在批阅奏折，头没有抬起，却问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怪问题。 “差不多二个时辰了。”富大海稍一思索才回答道，他清楚天家问的是什么问题。 “嗯，去了多久？” 天家放下手中的硬笔，抬起头，漫不经心的拿起宇文枫的密奏翻阅，接着又问了一个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古怪问题。 “半个时辰。”富大海回道。 “不早了，朕也得安歇了。”天家冷哼一声，把宇文枫的密奏扔在龙案上，伸了个懒腰，起身出殿。 富大海屁颠屁颠的跟在后边，今天的事儿，不仅天家高兴，他也高兴，这样的事情，他巴不得每天来上几次，嘿嘿。 不过呐，今晚有一些人肯定会失眠滴。 时间回到沈默等人被尹府令大人逮进大牢的那一刻。 沈府，三房宅院的大厅。 王月香笑眯眯的看着恢复妆容的萧红羽，她现在总算明白儿子的心思了，换是别的男人也会这么做，这个女人实在太漂亮了，且天生媚骨，真正是专勾男人魂魄的狐狸精。 对这种天生媚相的女人，王月香是不怎么喜欢的，但听碧玉绿柳说，沈默曾在帝都遇刺，萧红羽舍命相救，这才让她改变了对萧红羽的看法。 嗯，宝贝儿子身边有这么一个精忠耿耿，武功又高的小妾护卫，她还是挺满意的，最主要是胸隆臀大，好生养，大个几岁也不要紧，既然儿子喜欢，那就随他。 在某些方面，王月香是不怎么计较的，但想要扶正，却是万万不行，这是她的底线，她即便是喜欢乖巧聪明的碧玉绿柳，也从没想过让其中一人立为儿子的原配正室。 萧红羽这会是战战兢兢，冷汗直冒，未来婆婆的威势可比天下排名第一的杀手还要可怕一万倍。 她是听从沈默的安排，护卫碧玉绿柳回沈府的，碧玉绿柳同样是身负沈默的重要使命过来，两人心里都很紧张，但没想到婆婆竟然很好说话，只是略略沉思了一下就点头同意。 沈默遇刺，萧红羽舍命相救一事也是其中的使命之一，目的是让老妈对萧红羽有个好印象，也让萧红羽心里暖烘煤的。 “你坐着罢。”王月香大大刺刺的挥了挥手，显露婆婆的十足威势。 “红羽谢夫人。”萧红羽悄悄松了一大口气，恭恭敬敬的道了一个万福。 私下里，她抽空和碧玉绿柳学了一些大户人家的正规礼仪，光这个万福就学了十几天，还是挺标准的。 王月香看在眼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禀夫人，小郎君等已被尹府令下令拘捕入狱。” 一名家丁喘着粗气进来禀报，他是奉王月香之命跑去打架现场看热闹的，小郎君一旦被抓，立马回来禀报。 “好，去向老爷禀报。”王月香高兴道，某些事都在宝贝儿子的预料之中，现在该轮到当娘的发力了。 “你说什么？” 书房内，三房家主沈复听到家丁的禀报，吓得一哆嗦，手中茶杯当啷落地，摔得粉碎。 “快……去请夫人……” 沈复虽是一家之主，但性格懦弱，没有什么主见，年青时又是一标准的大纨绔，如果没有夫人王月香掌家，三房早就落败。 当然了，沈复还是有一点优点的，至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家里的大小事儿基本由王月香做主，碰到大事都找她商量，听从她的建议。 听闻儿子揍了太子府的率卫，他是吓得六神无主，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请老婆大人过来商量，如何解决眼前要命的大麻烦。 “沈复，你给老娘仔细听好了，老娘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且这么能干，前途无量，你这次要不硬一次，别怪老娘不念夫妻情份。” 王月香过来后，装模作样的听了家丁的禀报，然后开始发飚了，确切的说是给相公的最后通谍，如果沈家不给力，那就两个选择，要么分家，要么休了她，她跟儿子过。 她清楚沈复的性格，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不给他一次狠的，他都不会硬起来，这是宝贝儿子教的，与其说是逼老爹硬起来，不如说是给沈家其他房的最后通谍。 如果没有宝贝儿子的妖孽表现，没有皇后召入宫中的密谈，王月香未必有分家的胆量，加之宝贝儿子也是这个意思，又有柳铮柳大管事支持，她现在是胆气十足。 皇后密诏入宫一事，她下了封口令，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枕边人沈复都不知道，口风非常紧。 “夫人莫急……默儿好歹也是沈家嫡系……大哥二哥他们应该……不会坐视不救的……”沈复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吞吞吐吐说道。 夫人发飚，直呼他的名字，是有点不敬，但也表明她是认真的，把他给吓得胆颤心惊，两股颤颤。 “沈复你听好了，老娘这一次是认真的。” 王月香清楚相公的性格，心里苦叹，但记着宝贝儿子的叮嘱，扳着俏脸，咬牙切齿的警告，别不当回事，老娘这一次可是玩真的。 “是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大哥他们商量……” 沈复硬着头皮应道，心里乱成一团麻，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三房虽然被欺压，被人看不起，但好歹是同胞亲兄弟，血浓于水，关键时候，几个哥弟怎么也得帮上一把？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沈复去见大哥沈良，但没想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沈良当场拉下脸，把他训了一通。 沈复早习惯了大哥的强势，唯唯喏喏的听训，不过他记着老婆的警告，坚持要召开家族会议。 沈良黑着脸，让人去通知几房的家主族老过来召开家族重要会议。 几房的家主族老进入会议室时，一个个都黑着脸，这会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现在召开家族会议，还特么的让不让人吃饭？ 沈良看在眼里，心里偷着乐呵，他就是故意挑这个时间开会的，既卖了老三的面子，又让其他几房和族老们不爽。 第149章 分家（2） 一般说来，沈默是三房嫡子，有才华，前景光明，按族规，沈家要倾斜资源，重点裁培，出了事要力保，但沈良看着沈默就是不爽。 更何况沈默招惹的是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陛下，跟他对着干，沈家不仅没有半点好处，还有极大的风险，谁敢保证太子日后登基，会不会秋后算帐？ 身为一家之主，首先要考虑的是家族的利益，他是断然不会同意沈复的请求，拿家族的生死存亡去跟太子殿下斗。 不仅是他有这样的想法，其他几房的家主和族老们也是同样的想法，三房的事，他们丫根就不想理会，自个闯下的祸事，自个处理，别连累我们。 倒有旁系的支持沈良，善意的提出建议，让沈复去给太子殿下认个错，尽可能的化解此事。 沈复脸色苍白无血，目光呆滞，会议的结果不用猜都知道三房完败。 “大哥，我……要分家！” 沈复呆愣了好半晌，原本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突然变得通红起来，咬牙切齿的说出震惊全场的话来。 泥人都有脾气，何况是个大活人，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在倾刻间爆发，何况为了唯一的儿子，这一次他真的是豁出去了。 “什么？” “分家？老三你吃错药了？” “嘿，分家？瞧瞧把他能得……啧啧啧，老三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分了可别哭……” 沈良等人先是被沈复的话给吓了一大跳，继而哄堂大笑起来，这个窝囊废今儿是不是吃错了药，竟敢提分家？ “三哥，你……先冷静一下。”一个旁系的族兄善意提醒。 “分……分家。”沈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说道。 其实，当他说出分家二字时，心里挺后悔的，但见几个哥哥弟弟冷嘲热讽，心里更来气，脑子也跟着发热起来，只能死撑下去，反正老婆大人敢这么教他，必有后招，怕个球。 沈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看到王月香投来的询问眼神，他心里就打颤，全身冷汗直飚。 “夫……夫人，我按你说的……说的……提分家了……” “好，这才是我王月香的男人，哈哈，分，受了这么多年的鸟气，早该分了。”王月香拍了他一掌，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真……真要分啊？” 沈复小心翼翼问道，他以为夫人只是以退为进，吓唬吓唬沈良等人而已，但看她表情神态，一点都不象开玩笑的样子，而且还因为分家，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废话，当然分了，你当老娘开玩笑？”王月香瞪着他，表情严肃认真。 “那……那以后……”沈复搓着手，额头冷汗直飚，分了家，将来的日子好象很不好过啊。 “笨蛋，不是有默儿吗，怕啥，默儿可是说了，开宗立派，重创沈门，哼哼，老娘对他信心十足。” 王月香豪气干云，说话的气派动作比之江湖儿女还要豪爽，数落丈夫半点不客气，完全颠覆了沈复对她的以往认知。 “默儿真这么说？”沈复眼睛一亮，心里隐隐捕捉到了一些东东。 “老娘的儿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哼哼，那些家伙的反应都在默儿的预料之中。”王月香一脸的嘚瑟，心情大好的她不小心说漏了嘴。 “默儿有什么打算？”沈复搓着手，急声问道。 “默儿自有打算，你嘴巴紧一点。”王月香自知说漏了嘴，瞪了他一眼，警告了一通。 “是是，夫人说得对极，呵呵，这样我就放心了，呵呵。” 沈复咧着嘴呵呵傻笑，他现在想起来了，儿子不仅才华出众，赚钱的本事更厉害。 “那……那明天怎么办？”他傻傻的问了一句。 “看房买房，然后搬家，现在，睡觉。”王月香一本正经说道。 “嗯。”沈复点头，转身欲走。 “上哪？回来，今儿老娘心情好。”王月香吃吃笑道。 “……” 沈复苦着脸，好不容易攒了两三天的战斗力，今晚恐怕又得被榨干了，做男人真难啊。 武功侯府。 书房内，狄道青老侯爷和费于惇老侯爷正在舒心的喝酒吃肉，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弟，你是关心则乱，没事的，安心看戏就行，那只小狐狸贼精着呢。”狄道青老侯爷边喝酒边笑呵呵说道。 “好好好，听你老哥哥的，小凤也在里边，你都不担心，老夫有啥担心的，呵呵，对了，听说西南那边不平静？”费于惇老侯笑呵呵说道。 “何止是不平静，简直就是暗流汹涌，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瞎折腾什么？” “他那是害怕了。” “连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看得出来，天家如此精明，岂会不知，小妖狐说得好，那叫作死。” “小妖狐是谁？” “还能有谁，带头闹事的小家伙呗。” “……” “老哥哥，咱是不是要做些准备？” “别，最好别有异动，天家自有安排，咱尽好本份就行。” “听老哥哥的。”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沈复扶着老腰去上班，王月香先找家主沈良，提了分家一事，让他尽快分好家产，然后带上碧玉绿柳出门找房子。 她不清楚沈默的后续安排，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先找房子买下，搬出沈府再说，她让萧红羽回去照顾沈默，确保他的安全。 王月香白担心了，中州府令尹志扬刚正不阿，这事闹大了，没人敢动手脚，加之沈默使了银子收买狱卒，更有安乐公主跑来大牢坐镇，即便是太子的人也不敢玩阴的。 按尹志扬的性格，第二天一早就会过堂提审，但不知道他哪根筋断了，又或者忘记了，愣是没有提审沈默、苏子瑜等人，只顾忙别的公事。 沈默一点都不着急，反正他把狱卒都收买了，除了失去自由，吃的住的都挺不错的，还有丫环帮着揉肩按摩呢。 苏子瑜、鲁忠等纨绔就惨了，住的比猪圈还惨，吃的比猪食更惨，晚上还有臭虫什么的叮咬，不得不放下姿态，掏银子让狱卒弄点好吃的，再让他们给家人送信求救。 沈家没有发力，还闹出了分家的大笑话，让很多人看不懂，沈家这是怎么啦？难不成真要放弃沈默这个难得的年青俊彦？ 也有人替沈默宛惜，如此人才，却嫌活得不耐烦，去招惹太子殿下，可惜了。 沈家的不作为让苏鲁等家俱都精神一振，开始暗中使力，准备把沈默这个沈家弃子弄死。 第150章 分家（3） 在各方的施压下，尹志扬再也撑不住，在第二天午时过后开堂审案，太子府来了一个正四品的右司率府听审，摆明了是施压。 尹志扬对此不以为然，他刚正不阿，铁面断案可是出了名，即便是天家当面也敢秉公办案，何况宫里头悄悄递了一句话，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他早就了解清楚案件的起因，升堂审案只不过是走一个程序而已，最终的结果是苏子瑜、鲁忠等纨绔因当街调戏民女，打架斗殴等罪，影响极坏，革除出国子监。 沈默率众打架斗殴，但情有可原，记过一次，赔偿一千两药费钱，另罚俸一年。狄道小凤记过一次，祖平南、杨小宝参与打架，各罚银二百两。 几个太子府率卫就惨了，移交刑部审讯，最好的结果是革除军职，最惨的是贬为庶民，如果太子殿下念旧情，仍可悄悄复用。 这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沈默受罚极重，看似血亏，实则是虽亏犹荣，再一次削了老二的脸面，据传当晚，太子暴跳如雷，摔碎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玉杯。 这期间，王月香已购置一幢三进大宅，经过简单的装修清扫之后，从沈府搬走，住进新居，标志第三房正式从沈氏脱离。 沈良等各房家主并不在意，他们联手在财产上做手脚，只是象征性的分给了沈复一点家产，摆明了就是欺负三房。 沈复气得差点吐血，王月香却不在意，沈良等人欺负得越狠，三房脱离沈氏就越彻底，从今以后，帝都沈家与襄州沈氏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当然了，也不是真的完全脱离，至少和曾经仗义执言过的沈氏几家旁支还有联系。 沈默和老妈王月香都是恩怨分明之人，哪怕几家旁支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但至少仗义执言，这份情，母子俩都记在心里，有好处的时候也会关照一下。 沈家三房沈复分家，脱离襄州沈氏，在世族门阀等权贵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什么议论都有，总之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在沈默等出狱后的第二天，也是帝都沈家的乔迁之喜，现在也算是特殊时期，按沈默的意思，暂时不必大操大办张扬，低调为主，等过些时日再宴请老师郑开复等人。 因此，谁都没有请，就是一家人吃个饭就行，顺便商量点事，算是家宴，客人也就唐倩倩唐甜甜姐妹，还有江南雷家的雷老夫和家主雷烈而已。 但让沈默等人没有想到的是武功侯狄道青、淮阳侯费于惇、靖远侯祖世平、安淮侯杨川、常安侯武仲等七八位老侯爷竟不清自来，亲携重礼前来道贺。 狄道小凤、费仲勋、武显龙、祖平南、杨小宝等同辈勋贵子弟也结伴而来，各自携带礼物，嘻嘻哈哈讨喝喜酒，还骂他不够意思，这么大的喜事，请贴也不给一张。 沈复沈三爷在沈家窝囊了大半辈子，现在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现在的三爷，才真正的风光。 “你个死样。”王月香掐了他一把，给了他一个娇嗔的白眼儿。 她心里很清楚，这些曾经为大魏帝国立下显赫战功，只知道用拳头跟你讲道理的老侯们是冲着宝贝儿子的面子来的，即便是沈良都请不动他们。 “哎呀，尹大人，郑大人，朱大人……” 知道还有客人要来道贺，沈复夫妻守在大门外等着迎客，沈复眼尖，看到中州府令尹志扬等人携礼前来，连忙微笑迎上前。 这些二三品的大佬们平时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牛笔哄哄的，竟然也携礼来给他道贺，老子的面子大大滴有，爽，爽翻天了。 “恭喜沈大人乔迁之喜，咱这些老家伙不请自来，望沈大人勿怪，呵呵。” “不敢不敢，诸位大人里边请，里边请。” 沈复笑得嘴巴都有点歪了，宝贝儿子的面子就是大，连这些眼高于顶的朝堂大佬们都来了，他这个当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哎呀，傅家主、颜家主，欢迎光临寒舍。” 看到襄州几大姓氏的家主们都来，沈复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了，这几位来的意义比中州府令尹志扬等还要重大，代表他们认可了帝都沈氏的存在，已经不能用爽字来形容了。 王月香、沈默心里都清楚，凡事都有两面性，几大家主是非常乐意承认帝都沈氏的，沈复分家，襄州沈氏的实力会有一定的削弱。 明知如此，沈默还得承他们的一个大人情，这个人情债可不是那么好欠的，得还人家足够大的利益，好在他有金手指开挂，不然还是挺头疼的。 在几大家主的身后是颜江、傅飞扬等十几个和沈默同辈的纨绔，也是嘻嘻哈哈埋怨沈默没有通知他们，他们只好不请自来了。 沈默没有想到会有客人来道贺，而且一来就是一大堆，看架势，还会有不少想来巴结的官员来，家里没有半点准备，只能派人匆匆忙忙赶去菜市场扫荡鸡鸭鱼肉等食材。 仆妇下人杀鸡宰羊，忙得人仰马翻，沈默要陪老爸老妈守在大门外迎接客人，厨房里的大小事情由萧红羽总掌指挥，唐倩倩为副手，赶着弄菜。 想弄各色精致的菜肴是赶不来的，幸好有沈氏火锅，倒是省了很多时间，配料不够就派人去各大药铺扫荡，帝都的药材铺多的是，就怕你没钱。 很快，诱人食欲的肉香味就弥满整幢沈家大宅，在沈默招呼客人入座之际，门外传来高喊声，“天使到。” 原本乱哄哄的热闹声音瞬间停消，所有人都站起身，望向大门，也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沈默身上，神色复杂。 天家派人给乔迁新居的大臣道贺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二三品的朝堂大佬，又或是荣立显赫战功的勋贵，沈默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却得此殊荣，让人羡慕眼红妒嫉恨啊。 一些年青的低品秩官员心绪翻涌，庆幸今天来对了，小沈大人的官职虽然不大，但却是天家宠信的红人，前途无量，这大腿必须死死的抱住。 天家听闻沈复脱离沈家，乔迁新居，心情大好，这本是他希望的，还弄了点小动作，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一分家，襄州沈家的实力有所削弱。 帝都沈氏如果能撑起来，那是小家伙的本事，他相信小家伙能撑起来，光耀门楣，不过再怎么妖孽，也是他的女婿，身上的皇家烙印是永远抹不掉滴。 老丈人嘛，理所当然要给未来的女婿撑场面，顺带着恶心一下襄州沈氏，嘿嘿。 第151章 白捡一个强援 天家的贺礼是两件价值不菲的玉饰，还有一千两银子，很正常的贺礼，但所代表却是让人眼红羡慕妒嫉恨的殊荣。 君主制社会，皇权至上，哪怕天家让人送来一陀粑粑，那也是无上的荣耀，得放在神案上供着，当然了，天家也不可能这么无聊。 “王公公辛苦了。”沈默热情的拉住内侍监总管王大贵的手，盛情挽留他入席。 “咱家还得回宫复命，就不打扰小郎君了。” 王大贵笑眯眯收手，大袖一翻，手中的银票已不动声色的收进袖袋里。 天使刚走，桃花别院总管端木樱代表青阳长公主和安乐公主送来贺礼，又让在场的宾客眼红羡慕妒嫉恨，这份殊荣，大魏帝国独此一份呐。 一些心思极活泛的人已开始私立下议论，默小郎君跟两位公主殿下的关系很好嘛，如果不出意外，肯定要娶其中的一个。 甚至有恶趣味的大佬打赌下注一桌酒席，天家到底是把青阳长公主还是安乐公主许配给沈默？ “老夫希望是安乐殿下。”有某大佬捋着颌下长须笑呵呆说道。 “为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嘿嘿，大殿下嘛，乃是天下士林的期望，呵呵，呵呵……” 该大佬笑呵呵的解释，最后眨了眨眼睛，一脸猥琐的笑容。 “那是，那是，呵呵……”心神领会的几个大佬俱都露出猥琐的笑容。 青阳长公主才华出众，又帮不少读书人解决问题和困难，在士林中的名声极大，加之姿容美绝，且又是单身，被读书人誉为国民女神。 如后世的狂热粉丝一样，无数读书人对她充满了期待，各种yy，不希望她嫁人，要嫁也只能嫁他，绝不允许别人染指，否则拔刀决斗。 在宾客开怀畅饮，开心热闹的时候，沈府长房的书房里传出一声饱含愤怒的咆哮声，紧接着是瓷器砸地碎裂的声音。 沈良不知道自己摔坏了几个瓷杯，反正家丁每禀报一次，他就气得摔一个瓷杯，表情狰狞吓人。 说老实话，他并不想老三沈复分家，这对沈家没有半点好处，他只是想从沈默的手里拿到更多的利益而已，只是没想到沈复这个窝囊废竟然发横玩真格的。 分了家也不要紧，他太了解沈复的性格了，估计用不了几天，沈复会哭着来求他回归宗祠，因此没怎么在意，只是派人盯着沈宅的动静。 但没有想到的是狄道氏等勋贵世族门阀、不少朝堂大佬会前往道贺，再加上青阳长公主、安乐公主和天家这么一搅和，沈复就算想回归也不可能了。 乔迁之喜，亲朋好友前来道贺本是很正常的事，但沈复这一次乔迁可不一样，他是脱离沈家另立门户，前往道贺的人等于是承认并支持沈复自立门户，襄州沈氏成了笑话。 这脸被抽得啪啪作响，换谁不气得吐血？ 今天摔杯子的还有太子魏崇文，打架事件，沈默看似被处罚最重，但被抽耳光的却是他。 堂堂太子殿下，未来的大魏皇帝，却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六品员外郎，没被活活气死，也算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了。 沈家内讧，沈复脱离沈家自立门户，他收到消息时心里非常高兴，没有襄州沈家的庇护，沈默这个屡屡让恶心，恨之入骨的小不点还不任由他拿捏，想怎么玩都不行。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太骨感，沈复的这一次的乔迁之喜，也可以理解为是沈默的一次实力展现，保皇党大有作为的俊彦，天家的红人，招惹他之前，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份量。 魏崇文恨不得把沈默剁碎了喂狗，但也知道，在没有抓到沈默的致命漏洞之前，根本奈何不了沈默，这种感觉最难受，摔杯子也是发泄情报绪的行为。 十几个太监宫女都射躲得远远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直至看到太子殿下的首席军师莫问计，才悄悄松了半口气。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军师莫问计一进殿就笑眯眯的给太子道贺。 他是太子的首席智囊，奉命外出公干刚回来，见府内人人都惴惴不安，问明原因，眼珠子滴溜一转，心中已有算计。 “何喜之有？”魏崇文皱眉，对莫问计这个首席智囊，他还是挺倚重的，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由他处理。 “恭喜殿下捡到一个强援。”莫问计笑呵呵说道。 “捡到一个强援？”魏崇文一怔，稍一思索就明白莫问计的意思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一下舒畅了许多。 “这么说来，孤还道谢谢啰，呵呵。” 正如莫问计所说的，他真的是白捡了一个强援，这要感谢他恨之入骨的沈默，哈哈。 莫问计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是他的衣食父母，殿下开心，他跟着开心，等殿下日后登基，他是辅佐的大功臣，到时候衣锦还乡，啧啧啧，那画面太美了。 “烦劳军师了，小心点，也不能让那小子太舒服了。”魏崇文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不适合出手，也找不到出手的机会，但小小的折腾一下，给某人添添堵还是可以的。 结党营私是任何一个帝王心中的禁忌，就算他上位掌权也一样，私下笼络大臣勋贵、世族门阀这种事必须小心翼翼，被人发觉必被弹劾。 “殿下放心。”莫问计笑了，太子殿下这是把笼络襄州沈家的重任交给他，从中也能看出太子殿下对他的信任与重用。 莫问计代表太子拉笼襄州沈家的任务不费吹灰之力就圆满完，甚至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双方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 当然了，莫问计很能会做人，就算沈良不开口，他还是给沈良画了一个大饼，而且马上就给一些好处，太子府还缺几个官员，你们自个商量，到时去太子府报到就行了。 “沈家主，太子殿下非常厌恶你们三房。”莫问计夸了一通沈良睿智英明之后，转达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他清楚太子殿下的性格，一旦登基，必定把沈复这一支沈氏族人从大陆抹掉，这是沈默屡屡开罪太子殿下的后果。 “莫军师放心，老夫自有安排，保证不让他安生。”沈良笑呵呵说道，抱上太子殿下的粗大腿，他此刻的心情很好，忠心，那是必须表滴。 为了家族利益，老三这一支必须牺牲掉。 第152章 天大恩情 搬家之后，沈默忙得焦头烂额，要应付傅、颜、王、段等几大家的老狐狸们，要跑去听老师郑开复的训斥，要和雷家谈判，要陪安乐公主玩，要忙自己的事，分身乏术。 两天之后，雷家人终于悄悄的离开帝都，踏上回返江南的遥远路途，雷老夫人走的时候，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对雷家上下来说，这一趟被羽林卫押解进京不是祸，而是福，虽然没有弄到轰天雷的独门秘方，但至少可以从沈默的手里购买到少量的轰天雷。 只要有轰天雷在手，不仅可保雷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更可保雷家的安危，至于沈默的天大恩情，雷家上下铭记在心。 为了报恩，雷老夫人留下雷昆雷鹏两个亲侄子，都是明劲境的高手，沈默怎么使唤都行，反正他们终身为沈默效命。 回到江南后，雷老夫人筹了一笔款，派人送去川中唐门，另派人赶来帝都，给沈默奉上一百万两银票，这些人情债必须还的。 唐甜甜也回川中了，走的时候，小妮子泪眼汪汪，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态，沈默哄了好久，直至答应有时间去川中看望她，小妮子这才开开心心的上路。 现在沈默手里头的资金充足，可以安心捣鼓自己的事业，所缺的只是时间而已。 唐倩倩已经开始履行承诺，当起他的暖床丫环，和萧红羽一起服侍他的日常起居，两女都得王月香的默认，算是有了侍妾的名份。 新家很宽敞，但沈默大多时候还是住自己的小窝，没办法，老妈整天在耳旁唠叨，催促他加紧造小默默，等不急要抱孙子，帝都沈家兴旺的重担可是落在了他肩上。 沈默敢弃家不顾的另一个原因是柳铮柳五爷不想再在沈府呆了，天天看着沈家几房争权夺利，吵得不可交，他已经失望了，干脆卷铺盖跑过来了。 柳五爷可不是一个人过来，带过来的还有杜听涛等六七个沈府管事，全是管理层的人才，也是他的人，他一走，这些人必受牵连，不是被排挤或就是辞退。 柳五爷秘密训练的三十六铁卫也全都悄悄带过来，充实了沈默的力量。 沈良等人气得差点吐血，但柳五爷等人是光明正大的辞工，你能奈何？这笔帐，全都算到了三房的头上，沈默是罪魁祸首。 “他们已经倒过去了，小子，悠着点。” 柳五爷捋着颌下长须笑眯眯说道，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他这个老丈人也一样，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这人啊，心情一好，什么都放得开，不知不觉中，竟然受了这小子的影响，说话的语气神态都有点象这小子，哟，有点为老不尊啊。 “泰山大人放心，他们还有一成的醉仙露在我手里，把我惹毛了，一文铜钱都别想拿到，嘿嘿。”沈默笑嘻嘻说道，他明白柳五爷的意思，但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我还有事，先走了，泰山大人，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混蛋，老夫已经退休了，是过来享清福的，回来……”柳铮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有你这么当女婿的？ 沈默已经溜得不见人影，有柳五爷坐镇，杜听涛等辅佐，家里所有的事儿根本轮不到他操心，再不跑，呆会老妈看到，又要唠叨孙子的事情了。 沈默回到自己的小家，正想钻进实验室捣鼓东东，有家丁来报，有个自称端木樱的女人求见。 沈默连忙出迎，只看到端木樱一个人，心里不免有点失望，他可是想借机和青阳长公主好好聊一聊人生理想的。 “殿下不便露面。”端木樱似乎看懂他的心思，轻声说了一句。 “嗯……” 沈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想想他和青阳长公主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也就释然了，这位大长腿的漂亮总管真的很会做人。 请客人在大厅坐下，唐倩倩和萧红羽双双敬上香茶，然后退下。 三个女人的眼神有过短暂的接触，也可以说是互相审视，这里边有没有火药味儿就不清楚了。 “端木总管稍等，我去拿手稿。” 看到端木樱的目光在唐倩倩和萧红羽的背影上打着转儿，沈默说了一句话便回取手稿。 端木樱办事素来雷厉风行，拿到手稿后就走人，不过走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唐倩倩和萧红羽身上瞟过。 女人在某些方面天生敏锐，萧红羽和唐倩倩不约而同的昂首挺胸，似乎有示威的味道。 “两只狐狸精。”端木樱在心里咒骂一句，走出沈宅大门，乘车离去。 马车从外表上很普通，跟一般的大户人家没啥区别，但里边却装饰得极豪华，端木樱半躺半靠在软绵绵的锦被堆上，拿着手稿观阅。 她才看几眼，猛的坐直身子，手中的手稿好似会蜇人的毒蝎一般，慌不迭扔掉，过了一会，原本苍白无血的俏面慢慢的开始浮现荡人心魄的红晕。 端木樱发了好半晌的呆，才重新捡起手稿慢慢观阅，越往下看，俏面越红，原本晶亮灵动的凤眸水汪汪的，荡漾勾人魂魄的春意，鼻息气促，心率紊乱…… 这两个冤家哟，罢了…… 端木樱发出一声幽幽低叹，让车夫调转车头。 沈默没想到端木樱会突然杀个回马枪，但看了她的神色，心知肚明，忍不住偷乐，脑海中浮现某个不可描述的画面。 “你来……”端木樱轻声说了一句，转头就走。 “呃……”沈默当场傻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端木樱的神态好象带有几分羞涩，声音轻轻柔柔的，明显听出里边的亲近味道，就象新婚蜜月期的小俩口子在那啥，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沈默的脑子虽然有点宕机，但仍下意识的迈步跟上，跟着端木樱钻进马车里。 杜六和陈七都知道端木樱的身份，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陈七带上两名铁卫远远的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在街道上缓行，车厢内，端木樱低着头不作声，沈默的脑子仍点晕糊糊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端木总管这是带他去见青阳长公主？ 一想到姿容美绝的青阳长公主，他的心头就突突的跳得厉害。 第153章 绝不能怂 “你……就不问一下？”端木樱轻声问道，也打破车厢内让她感觉莫名压抑的氛围。 “我相信你。”沈默咧着嘴，他是信任端木樱的，只是觉得她的表情神态有点怪而已。 端木樱没有再说话，只是飞快的瞟了他一眼，马上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俏面一片通红，隐现几分羞意。 马车在宽敞的街道穿行了一段路，之后在几条胡同深巷穿行了一阵，最后在一幢普通的大宅院后门停住。 后门打开，车夫驾着马车驶进去，大门没有关上，端木樱和沈默下车。 “让他们进来。”端木樱低声说道。 沈默明白她的意思，走出门，对远远跟在后边的陈七等三人招了招手。 陈七等三人连忙小跑过来，进了宅院，大门紧紧关上。 有侍婢端来茶水点心招待陈七三人，沈默则跟端木樱进入内宅院。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青阳长公主，沈默的心头砰砰狂跳。 端木樱带着他进入一间大厢房，而且直入内间，房间的摆设简洁素雅，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香闺。 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沈默没有询问，他知道端木樱既然带他进来，肯定有安排。 “这是我房间，不过极少回来住。”端木樱轻声说道，打开立在墙壁一角的一个木柜，把最左边的一个小挂饰拧转半圈。 轧轧的机关转动声传来，立柜木板滑开，露出一个黑呼呼的暗道。 端木樱点燃了两盏风灯，一人一盏，她率先低头钻进暗道，沈默提灯跟随在后边。 “小心头顶。”端木樱柔声提醒道。 “嗯……” 沈默应了一声，心头突的一跳，晕暗的光线中，一只温软滑腻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让他在瞬间又有点宕机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没有甩开端木樱的手，也没有出声询问，而端木樱也没有出声，更没有松开他的手，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在阴暗的暗道里走着，氛围有点异样。 这条暗算不算长，沈默估模着顶多走了七八分钟就到尽头。 “小郎君请耐心在这里等半柱香左右，等暗门打开再上去，动作轻一点。”端木樱飞快的交待了几句，也不等沈默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沈默眨了眨眼神，饶有兴趣的看着端木樱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光线虽然阴暗，但在端木樱低头转身，错身从身旁走过的那一刻，他仍能看到端木樱的俏脸满是羞涩红晕，再结合她说话的语气神态，明显对他的极大的好感。 不对，何止是好感，简直就是亲人一般的亲近，确切的说，更象是温柔贤惠的妻子在服侍自己的相公，这个大长腿的漂亮姐姐该不会是对哥有意思？ 算了，先不想这事，等以后再问青阳长公主就是了。 一想到等会就能见到青阳长公主，他浑身就发热，小默默更是怒发冲冠，杀气腾腾。 端木樱走出暗道后，深深的喘了一口大气，摸了摸滚烫的面颊，关上暗门，吹熄风灯，走出厢房，对府里的下人交待几句后，登车离去。 马车往胡同深处行驶了二十几米后，驶进一幢同样普通的大宅院里，与刚才那幢大宅不同的是里边有十几个带着刀剑等武器的彪形大汉守着。 端木樱一下车，十几个彪形大汉俱都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端木樱摆了摆手，直入内宅，走进一间布置得极豪华又有情调的厢房里。 华丽的雕花大床上，青阳长公主正依靠在锦被堆上看书，听到动静，抬头看到端木樱走进来，高兴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想要下床。 “妹妹回来了，可等死我了，手稿拿到没有？” “别下来，小心着凉。”端木樱快步走到床边，把青阳长公主按回锦被堆上。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而青阳长公主身上只披了一袭粉色薄纱，很容易受寒着凉，当然了，也很勾人魂魄，她看着就忍不住想胡作非为。 “姐姐莫急。” 端木樱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带着体温的手稿交给青阳长公主，然后脱鞋上床，钻进丝被里，从背后拥住青阳长公主。 青阳长公主只是微微一笑，顺势依在她怀里，一手举着手稿观阅。 “呀……” 她的反应和端木樱之前的反应一模一样，手中的手稿就象会蜇人的毒蝎，吓得她慌不迭的扔掉，俏面满是羞涩红云。 “被吓到了？谁让你安排那一夜，让他误会了，嘻嘻。” 端木樱吃吃低笑，伸手捡起掉落一旁的手稿，放在青阳长公主的手上。 “……”青阳长公主又羞又恼，误会也就算了，但你竟然写这种东西，若是让人知道，岂不身败名裂？ “姐姐，他是在讨好你呢，姐姐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虽然是……那种书，但也能从中看出他的文采，咱不说出去，又有谁知道呢？” 端木樱柔声劝说，轻轻柔柔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神秘魔力，一只手不安份的轻抚青阳长公主的腹部。 青阳长公主的鼻息变得有点急促起来，心中的好奇也在潜滋暗长，纠结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手，不过拿着手稿的玉手有点轻颤。 在背后拥着她的端木樱悄悄松了一口大气，丹红唇角逸出一抹诡异笑容。 在端木樱的拼命忽悠下，加之内心潜滋暗长的好奇欲望，青阳长公主终于羞羞答答的拿起手稿观看。 其实，此时的青阳长公主就象另一个时空的小女生，对网络上的小片片充满好奇，偷偷摸摸的下载，捂着眼睛偷看，面颊通红如火烧，心头如小鹿乱撞…… 陈宽是写禁书的老手，文采不错，加之沈默给出的背景设定，大纲细节啥的，把网络版的《红楼梦》写得花团锦秀，精彩纷呈，让初次看这种书的青阳长公主玉颊飞红，呼吸急促…… 如果说这是内因，端木樱那两只不安份的玉手则是外因，内外因诱发之下，青阳长公主很快就沦陷迷失。 暗道内，耐心等待的沈默忽然听到轧轧的机关转动声，精神猛的一振，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有些急促来。 石阶墙壁处的一块厚木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暗门，亮光自外边照射进来。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提着风灯走上台阶，钻进暗门，从一个立柜里小心翼翼的走出来，顺手吹熄风灯，这会还没到傍晚呢。 这是一间女子的香闺，装饰华丽且极有情调，但他无瑕观赏，因为要命的声浪充滞内室，透过重重粉色轻纱，依稀可见华丽的雕花大床上有一幅更要命的画面…… 沈默有点迟疑，或者说还有点迷糊，毕竟这画面真太要命了，也令他兽血贲张。 端木樱抬头望过来，目光带有几分的羞涩，几分的迷漓，似乎还带有某种鼓励，也可能是挑衅。 沈默认为是吃果果的挑衅，这种时候，是爷们的绝不能怂！ 第154章 出招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不过也不能说全是误会，误会的只是沈默一个人，端木樱助纣为虐，硬牵红线，青阳长公主半推半就，稀里糊涂的铸就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沈默玩得心跳，但庆幸的是成功了，有些事情，一旦捅破了，就是水到渠成了。 “冤家……”青阳长公主只是发出一声幽幽低叹，便任由他胡作非为。 等到几轮的狂风暴雨平息之后，沈默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弄错了，青阳长公主的后背没有胎记，有胎记的是端木樱，也就是说，酒醉之夜的女人是端木樱。 弄清楚情况之后，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也很好的解释了端木樱为什么会有一些异常反应了。 这一夜对沈默来说是艳福无双，不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这会，他这个大老爷正大大刺刺的站着，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就象两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服侍他穿衣。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爽是爽了，后果是腰酸腿疼，差点要扶墙走路，他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要坚持锻练身体，增强体质，不然真吃不消。 失踪了半天一夜，虽然陈七等人在另一处秘宅等着，吃住都有宅里的丫环下人负责，但沈默还是听从端木樱的建议，先回去休息一下，傍晚再过来。 “记得洗白白，等着服侍老爷。” 沈默是从暗道回去，端木樱提着风灯送行，到了暗道出口，他突然伸出狼爪，在端木樱的丰臀上重重的抓了一把，脸上表情显得极邪恶猥琐。 “啊……是，老爷。”端木樱很乖巧的应了一声，等沈默出去，暗门关上，这才转身回去。 这一幕要是被桃花别院里的侍卫、丫环太监等人看到，不吓一大跳才怪，一向高冷的端木总管竟然会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沈默不是恶趣味，也不是重口味，只是无意中发现端木樱有点小受虐的倾向，完全颠覆她平时高冷的形象，甚至胆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拿走青阳长公主的第一血，把青阳长公主欺负得要死要活的。 人就是这么复杂，心底深处藏有一只魔鬼，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诱发出来。 沈默回到家，先泡了个温水澡，吃了点东西，然后倒到床上呼呼大睡，将近傍晚才被萧红羽叫醒，因为杜听涛来了，给他带来一些坏消息，沈良出招了，而且是让人恶心的阴招。 沈氏第三房虽然从沈家脱离出来，自立门户，家财也分割清楚了，但分到的田地是跟沈家相连的，亲兄弟之间都难免有龌龊，何况现在分家了。 况且又是沈良指示，故意挑起事端，双方难免起争端，从口水仗演变成肢体冲突，三房人单势孤，被欺负很惨，田地被破坏侵占，不少庄丁被打伤，有五个还被打断了手脚。 如此恶心人的阴招，身为一家之主的沈复怕了，他本来就是一怂货，全听夫人王月香拿主意。 王月香对此事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征询柳铮柳大总管的建议，而柳铮却派杜听涛过来听取沈默的看法建议。 “把那些田地都卖了。”沈默淡然道，既然沈良等不念半点血缘情份，那就断个彻底。 他的想法是把所有田地低价出售给沈家旁支沈平沈离两家，既还了两家仗义执言的人情，又可分化沈氏，拉笼两家，至于那点损失，完会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让人恶心的小阴招根本上不了台面，不过倒是可以偷偷宣传一下，让人知道沈家的下作，有时候示弱反倒能收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哈哈哈，小狐狸比老夫还阴损。”在听了杜听涛的禀报后，柳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很开心。 他的想法和沈默差不多，但沈默的招数更阴损一些，很好嘛，帝都沈氏堀起是必然的，不出十年，襄州五大望族，沈氏也必被剔除。 “沈良，呵呵，襄州五大姓，从此不再有沈家。” 说这话的还有襄州五大望族中的颜氏家主颜重，他是在书房里对二弟颜克说的，语气和表情充满了不屑。 同是襄州的五大地头蛇之一，襄州的任何风吹草动肯定知道，包括沈家发生的那些龌龊事。 堂堂的一家之主，竟然如此下作，这气量人品让人不屑，而且还旗帜鲜明的站队太子，不把沈家玩完才怪，他现在真没把沈家放在眼里。 “沈老太爷一世英明，临走时却办了一件糊涂事，呵呵。” 颜克笑呵呵说道，沈家的几房嫡系都是草包，倒是旁支的几房还有一两个人物，可惜沈老太爷选的却是大草包沈良。 “二弟，你错了，沈老太爷并不糊涂，走之前就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漏算了一点细节而已。”颜重微笑反驳。 以沈老太爷的精明，又岂会不知沈良其实是个大草包？所以才安排了柳铮这个大牛人辅佐沈良，可惜沈良刚腹自用，柳铮心高气傲，偏又是外姓人，即便为沈家立下汗马功劳，最终还是受到排挤。 没有了柳铮这个强力的辅佐，沈家焉能不没落？ “二弟，一定要提醒飞扬，好好结交沈默，帝都沈氏，必定在他手中堀起。”颜重面容一肃，郑重其事的提醒道。 “大哥，这事我省得，我也很看好这小子的，简直就是一个妖孽。”颜克点头道。 “嗯，我很期待小狐狸怎么出招，呵呵。” 沈默出招了，而且玩命的出，枪枪命中靶心，连着三天，他就窝在青阳长公主的密宅里胡天胡地，花样百出，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也放开了。 这期间，帝都的大街小巷开始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象风一般快速传播，小沈被老沈欺负的事很快传遍整个帝都。 这里边有柳铮安排的人有意无意的散布消息，但消息传播的真正源头源自一品阁。 作为大魏帝都首家烧烤店，一品阁的生意非常成功，火爆得让人眼红，一品阁的大小老板是沈默、颜江、傅飞扬等襄州系纨绔，自然知道沈默被欺负一事。 沈默这个带头大哥被人欺负，他们肯定受不了，但这是沈家内部的家务事，他们没法帮，只能添油加醋的把这消息散布出去，算是为沈默声援。 在人们议论并同情小沈被欺负一事的时候，又一个消息引爆了权贵圈。 第155章 撕破脸 引爆权贵圈的劲爆消息是被誉为苍龙大陆第一仙酿醉仙露的唯一酿酒师失踪，醉仙露停产，因之前购买的大量原材料积压，宣告破产。 公司破产，意味着股东等投资人投资的资金打水漂了，走司法程序？别逗了，这是在古代，投资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这亏不认不行。 把那些剩余的原材料卖掉折现，确实是能弥补一些损失，但手快有，手慢无，傅、颜、王等几家的股东们已经抢先一步，白跑一趟。 打官司？或报复，把该死的骗死剁碎喂狗？别开玩笑，首先大骗子是血脉相连的同宗小子辈，搞不好还背个欺负晚辈的骂名。 再者，大骗子可是有官身滴，堂堂的六品员外郎，还是天家的红人，咋玩？只能含着血泪往肚子里咽呗。 当沈良等一众沈家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气得直跳脚，等到冷静下来，立马气得想杀人，不用猜都知道被沈默坑了，一个个破口大骂三房忘恩负义，撸起袖子，咬牙切齿的要找三房算帐。 “拿三房的田产抵债。”有人咬牙切齿吼道。 “各位叔伯哥哥等一下，我们两家已经买下来了。”旁支的沈平沈离两位家主连忙阻拦，并把田契亮出来。 就在前天，代表三房的杜听涛管事已悄悄和他们接触，把三房在襄州的所有田产，以低于市场价近一倍的友情价全部售卖给他们。 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么做，会招来沈良等人的眼红妒恨，但他们就是做了，打自沈老三脱离沈家，自立门户的那一天起，他们心里就有别的想法了，只不过还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或者说，他们还没有找到一个象沈老三那样占据道义的合理借口罢了。 “你们……” 沈良等人气得差点吐血，壮士断腕，沈默那小王八蛋够狠。 “家主勿怪，谁让我们这些旁支的穷啊，有赚钱的机会肯定不会错过。” 沈平沈离好象演练过一般，双双拱了拱手，神态平淡得好象跟这事没有半毛钱关系一般。 “你们……你们……”沈良手指两人，嘴唇哆嗦，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恨恨的一跺脚，甩袖离去。 襄州沈家内部是怒火中烧，骂声不绝，外边，小沈被欺负的事件还在传播发酵中。 沈默头顶当代书法大家的光环，鹅毛硬笔更是造福苍龙大陆所有的寒门学子，不敢说全大陆的寒门学子都是默粉，但只要有十分之二三足矣。 沈大家遭受的不公待遇让这些默粉们愤怒，自发组织起来，对沈家口伐笔诛。 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话不假，但若是动嘴皮子耍笔杆子打口水仗，一人能顶百万大军，何况有这么多默粉鼎力声援，襄州沈家被骂得狗血喷头，惨不忍睹。 默粉们的口伐笔诛是没能对沈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沈家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有些时候，名声不值钱，但有些时候，名声比黄金珠宝还要贵重，有钱都买不到。 象沈家这种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能够传承延续下来，除了依靠人才，庞大的财力等实力外，还有主要一点，那就是名声。 名声这玩意是无形的，需要一点一点慢慢的积累，就象做生意一样，讲究的是信誉，一旦信誉毁了，生意也就砸了。 沈良虽然气得恨不得把沈默剁碎喂狗，但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他本身气量就小，睚眦必报，明的不能玩，那就玩阴的报复。 隔天，帝都沈家的李松年管事和两个家丁就被襄州沈氏的二房二郎君沈冲带人给堵了，三人被打得遍体鳞伤，一只脚都被打折了。 沈家群势汹光，但都被柳铮压住，帝都沈家的人都清楚，家主沈复沈三爷从不管事，做主的是夫人王月香，但王月香只听沈小郎君和柳大总管的。 沈小郎君极少在家，真正主事的人是柳铮柳五爷，他决定的事，说出来的话，夫人和小郎君都支持，在沈家，柳五爷的话就如圣旨一般。 沈默是在送别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后回来才知道此事，和柳铮在房里嘀咕一阵，然后招呼府里的家丁下人，抬上李松等三人前往县衙告状。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沈家又是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别说县令了，就是一州的刺史知府都得头疼，但县令宋世平只扫了一眼状纸，就发签命捕快衙差前往沈府拿人。 加入组织是有好处滴，宋世平也是保皇党的一员，又得上头的暗中吩咐，自然要护着沈默这个保皇党最年青最有潜力的战将，否则，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哪敢去招惹沈家。 襄州沈家的根基在襄州，帝都沈府是分部，平时由二房家主沈扬坐镇主持，儿子沈冲指使家丁伤人一事他是知道的，而且就是他指使的，他也是奉命行事。 当捕快衙差找上门时，沈扬愣了好半晌才让把沈冲和几个打人的家丁叫来，反复交待了一番，才让他们跟随捕快衙差离去，自己率人跟随在后边。 若是在别的地方，他早下令家丁把那些胆敢上门抓人的捕快衙差打跑，但这里是帝都，天家脚下，事儿闹大了，惊动到天家，小事就变成大麻烦，不认怂不行。 在捕快押差押解沈冲等嫌犯抵达县衙之前，沈府的一名管事已奉沈扬之命私会县令宋世平，暗中塞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如果是平时，或者是别的不重要的案子，宋世平可能会收，但这一次打死他都不敢收。 不说上头有多少大佬盯着这桩官司，而且已经上达天听，他要敢徇私枉法，不说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颈上吃饭的家伙铁定搬家。 当然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不是没有，一个比一个牛皮，一个比一个强大，就连太子也派人过来，但宋世平完全无视，太子再牛皮，还能牛得过天家？ 沈扬可不傻，得管家回报后，已隐隐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好在打架伤人不算什么重大罪行，吩咐管事把他的意思传达给沈冲。 差不多如他所猜测的，宋世平硬是扛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判决，打人的几个家丁被打了二十大板，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沈冲也被打了十大板，另赔偿一千两银子的医药费，不过下手的衙差都收了沈家的银子，下手看似很重，其实没伤到筋骨，躺个天就活蹦乱跳。 事发时，赖个帝都的权贵圈都惊动了，但处理的结果却是风轻云淡。 不过，这事之后，沈家没再敢惹事生非，据说内侍监总管黄大贵公公去沈家转悠了一圈，事情就这么样了。 第156章 对上眼 皇宫，养心殿。 “这小子，打自来帝都后就没有消停过。”天家负手踱步，一副恨其不争的不满表情。 “皇上，默小郎君也才十八九岁，年少轻狂是难免的，倒是和安乐殿下合得来呢。”垂手侍立一旁的富大海笑眯眯说道。 若是平时，他哪敢胡乱出声说话，只有在天家心情大好的时候才敢斗胆说上一两句，且都是顺着天家的心思说的，他最擅长的就是揣测君心。 “哈哈，这倒是……”天家哈哈一笑，再也没有掩藏内心的高兴。 沈复这一支脱离沈家，自立门户，襄州沈家被削弱，沈默娶安乐，打上皇家烙印，这是他满意的结果，心情当然大好。 太子府，书房。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首席军师莫问计笑眯眯的给太子魏崇文道贺。 “嗯。”魏崇文点了点头，他明白莫问计的意思，经过这事之后，襄州沈家是真正倒到他这边，变成忠实的狗腿子了，而这一切要感谢他的父皇。 “给孤想个法子，整死那混蛋。”他咬牙切齿道，脸上肌肉因扭曲显得有点狰狞吓人。 “太子殿下，某确有一计。”莫问计笑眯眯说道。 “说。”魏崇文精神一振，只要能整死沈默，他的心情格外好。 “太子殿下，是这样……” 王府，书房。 书房内坐了十来个人，不是王氏各房的家主就是族老，是王氏家族的主要核心成员，正在召开家族重要会议。 确切的说，这个重要会议已差不多开完了，现在已进入尾声。 “沈家的亲事，推了。”王氏家主王志新大手一挥，脸上尽是决然表情。 世族门阀之间互有联姻，是所有世族门阀谋取利益，巩固彼此关系的生存法则之一，但襄州沈氏已露败象，至少两代之内是不会中兴起来，能不能撑到第三代都难说。 沈家这一代都是废物，第二代倒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惜沈家自毁长城，没得救了，王家没必要在废物身上浪费资源。 “让人去小沈家提亲。”王志新说道，他本身就是强势之人，身为王氏家主，在某些事情上有一票决断的权力。 前面的沈家是襄州沈氏，小沈家是沈家三房沈复这一支，也叫帝都沈家，只不过别人都把沈复这个怂货家主给无视了，真正的当家人是沈默，戏称小沈。 “家主，这会不会把狄道氏给惹恼了？”有人说道。 “嗯？”王志新目光一凝。 “我听说狄道家那个小胖子天天带着沈小娘子招遥过市，想打沈小娘子主意的都被他给揍了。” “先提亲再说。”王志新皱眉头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道，狄道家的小胖子以为讨好沈小娘子就有用？小沈家真正做主的人是沈夫人王月香，只要说通了她，万事大吉。 至于狄道家，厉害是不假，但咱走的是正规合法的说好媒提亲程序，王月香想把女儿许给谁家，谁都管不了，嘿嘿。 有些人受了某种刺激后会性情大变，有些人遇到某些事后会改变行事风格。 狄道小凤属于后者，他现在的行为完全颠覆了以往温文尔雅的低调形象，正挥舞拳头把一个纨绔摁在地上狂揍。 “狄道小郎君……别打了……我投降……”纨绔很识时务，吃了两拳，非常英明果断的投降。 “小凤哥哥，你们在干嘛？”沈默的妹妹沈慧从路边的一家珠宝店里出来，小妮子一袭水兰色长裙，外罩裘皮大衣，显得清纯可爱。 “啊……慧儿妹妹……没有什么……他摔倒了……我持他起来，呵呵……”狄道小凤笑嘻嘻的把纨绔拉起，揽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挟。 “啊……慧小娘子……我……我不小心摔倒了，狄道小郎君扶……扶我起来……呵呵……”纨绔哭丧着脸，打了一声招呼，连滚带爬溜了。 “小凤哥哥，你是不是欺负人了？”沈慧眨着灵动的大眼问道，她没有看到狄道小凤揍人的一幕，但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有，慧儿妹妹，你看我这么老实，怎么可能打人，呵呵。”狄道小凤咧着嘴，挤面一个憨厚的笑容，在慧儿妹妹面前，打人这种事，打死他也不会承认滴。 “我们去吃烧烤好不好？”狄道小凤笑眯眯问道。 “好啊。”沈慧高兴应道，瞬间就把打架的事抛之脑后。 两人混得这么熟很正常，狄道小凤是沈默的铁哥们，有次有事去沈府找沈默，碰到了在院子里玩耍的沈慧，两人玩了三个游戏，狄道小凤全输了，然后他成了沈慧的导游。 沈慧正处贪玩好动的青春年华，但身处繁华热闹的帝都，却极少能出门，整天呆在香闺里，可把她给闷死了，逮着狄道小凤这个帝都土着，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小妮子给狄道小凤挖了个坑，用哥哥沈默平时逗她玩的三个急转弯问题让狄道小凤输了赌局，理顺成章的出门玩耍。 有句老话说得好，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两人看彼此都顺眼，狄道小凤很享受被沈慧欺负的滋味，一来二去的就好上了。 狄道小凤喜欢沈慧没有目的性，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奇妙，没有道理可言，反正他就是喜欢跟沈慧在一块，喜欢看她咯咯娇笑的开心神态。 这种事岂能瞒得过王月香的法眼，她之所以放任不管，是因为狄道小凤的家世和人品，最主要一点是沈慧吃得住狄道小凤。 小沈家是新晋贵族，不少世族门阀勋贵都看好小沈郎君的前途，兄妹俩自然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馍馍，这段时间，上门说媒提亲的媒婆把门槛儿都踩破了。 沈慧本身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打她主意的世家公子哥不少，但都被狄道小凤这个护花使者揍跑了。 论纨绔圈的个人武力值，狄道小凤这个暗劲高手雄居十大高手榜首，但凡试图靠接近沈慧的纨绔都挨揍，狄道小凤就是这么的不讲理。 倒不是说狄道小凤嚣张跋扈，这是纨绔圈中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有本事就单挑，输者滚蛋，借助外力，同等挑衅宣战，后果很严重。 最开心的当数沈复了，莫名奇妙的又升了一级，变成从五品的侍郎中，感觉是祖坟冒青烟了，巴不得这样的好事多来几趟。 看他那个乐呵呵的嘚瑟劲，王月香无奈摇头，这个男人再怎么怂，也是他的相公，好在家里有个妖孽一般的儿子撑着，不然她再能干也得累垮。 沈默很忙，又极少回府，不知道妹妹的事，更不知道太子魏崇文针对他玩了个大阴招。 第157章 一言定乾坤 打架事件已经过去几天，但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弱者总是让人同情的，何况弱者是大名鼎鼎沈大家，襄州沈家被骂得狗血喷头。 帝都辖下的某县，江东镇。 一家小酒馆内，几个穿着白衫的年青书生围坐餐桌旁，边喝酒边聊天。 “要我说，象沈大家这样的大才，早该破格录用。” “哈，任兄你消息落后了，沈大家早已入仕，正六品的工部员外郎。”有消息灵通的书生得意洋洋说道。 “哇，真的？”任兄一脸羡慕膜拜表情，他是出身寒门的学子，还是狂热的默粉。 “当然是真的，沈大家如此大才，天家圣明，肯定破格录用，不过……”消息灵通的书生大大的颂赞了一番，顺手挖了一个坑。 “不过什么？”姓任的书生好奇问道，众人当中，要数他的好奇心最为强烈，谁让他是狂热的默粉，自然想知道偶像的任何消息，好回去给同窗炫耀。 “沈大家还在国子监就学呢，在工部只是挂个职，其实，要我说，象沈大家这样的大才，还读什么国子监，早该放出去任职了。” “是啊，沈大家如此大才，在国子监念学不是浪费么？”有人附和道。 官场，讲究的是资历，外放任职就是官场积累政绩的一种资历，出了政绩，才有晋升的机会，若是背后再有强大的靠山，升职更快。 “那是，沈大家早该外放任职了。” 这样的议论，在帝都辖下十数县的茶楼、酒馆等地方悄然出现，慢慢的开始发酵，加之狂热默粉的传播推动，渐渐的在士林中形成主流话题。 如果真有八卦榜的话，这个话题就算挤不上头条，也至少能够挤进前十，自然也很快就传进朝堂大佬们的耳朵里。 保皇党的几个大佬听到这个消息时，先是一怔，脸色继而变得阴沉下来，他们都是官场里爬滚多年的老油条，玩权谋的顶尖高手，第一反应是“阴谋”二字。 不过，大佬们稍一沉思，俱都眼睛一亮，不管是无意还是阴谋，这事还真是可是以操作性一下滴。 其实，保皇党的大佬们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沈默是保皇党的年青干将，天家的红人，早就该委以重任，只是沈默太年青，所缺的就是资历。 偏郑开复这个老顽固不开窍，硬要让沈默在国子监上学，堂堂正正的考取功名入仕，哪个学生摊上这么一个专坑学生的老师，十有八九会吐血而亡。 既然这个谣言出来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们只需要顺势推一把，郑开复想拦也拦不住了，嘿嘿。 当消息传进宫里时，天家的第一反应是哈哈大笑，郑开复啊郑开复，朕看你这一次怎么阻拦？ “宇文枫可有消息传来？”笑声未消，天家脸色倏地一沉，变得阴沉吓人。 “皇上，据凤谍密卫所报，是太子的幕僚莫问计让人散布的。”富大海躬身回答。 “嗯。”天家目光一凝，隐现一抹震摄人心的森冷杀机，宇文枫，该死！ 第二天的早朝，金銮殿内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先是有太子阵营中的一位大臣点火放炮，扯出流言问题，明着是捧，实是句句诛心，真要是碰上昏君，沈默有被喀嚓的可能。 保皇党岂会坐以待毙，群起而攻，要求彻查，双方打起了口水仗，一时间唾沫横飞，原本庄严肃穆的金銮殿象菜市场一般乱哄哄的。 查不出是何人散布的消息，没有真凭实据，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这场口水仗一打就是三天，最后的结果是天家发飚，一言定乾坤，沈默外放任职。 郑开复离开金銮殿的时候，心里满是苦涩与愤怒，这是拔苗助长啊，但现在的局势已由不得他了，到底是哪个混帐王八蛋散布的消息？ 下班之后，郑开复就让人把沈默叫来，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通，主要是提醒他官场不好混，小心点，千万别当愣头青，更不能贪脏枉法神马的。 沈默一脸的懵笔，他也知道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有人在坑他，头号怀疑目标是太子，其次是沈家，但没想到天家竟然如此裁断。 说老实话，他是想混官场，当是混个护身符，但只想在帝都混个京官，最差也几码在帝都辖下的十几个县中的一个，丫根就没想过要下基层，尼玛坑人啊。 但心里不爽又能如何，天家一言裁定，形同圣旨，他哪敢抗旨不遵？ 沈默刚走出郑家大家门，就被狄道小凤等一帮勋贵子弟堵住，然后前拥后呼，一路招遥过市，最后进了狄道府。 沈默外放地方任职的事早已传扬开来，谁都知道，即便如此张扬也没人敢拿来说事，挺多也就眼红羡慕妒嫉。 地方的县令只是七品，小小的芝麻官，真没人放在眼里，但沈默这个七品县令却与众不同，那是天家钦点，代表的是无上的荣耀，就算他犯了天大的罪，也只能由天家裁决。 能不能牛皮？眼不眼红？妒嫉不妒嫉？ 当晚，沈默醉得不省人事，这事还没完，等他酒醒之后，匆匆沐浴更衣，跑到老师郑开复那里请安，然后由郑开复带着，挨家挨户拜访保皇党的一干大佬重臣，送上各种礼物，聆听大佬们的惇惇教诲，再然后又醉趴了。 郑开复带沈默拜访保皇党的一众大佬，目的不用说了，谁都心知肚明，这么大有前途的年青干将，不好好栽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当然了，这也标志着沈默从拜访大佬们的那一刻起，得到了大佬们的认可，正式走上了大魏官场的大舞台，只要他不出意外，干出让人瞩目的成绩来，前途不可限量。 皇宫，养心殿。 天家背着手，面色阴沉的倾听富大海的禀报，吏部那边传来的消息，西南颖州的汉中县有空缺，故安排沈默过去接手。 西南那边什么情况，他心里清楚，难怪某些人为何这么热心，原来是在这里挖了一个大坑，不过这样也好，当是对沈默的一次大考验。 “富大海，人员挑选好了？”天家沉声问道。 “回禀皇上，老奴已经选好了。”富大海躬道回应，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职务不是总管就是副总管级别的，全都是内廷的大太监。 “就黄大贵。”天家想了一下，点了其中一人的名字。 “老奴这就去安排。” 富大海躬身退去，让人把内侍监副总管黄大贵叫来，他明白天家的心思，在黄大贵赴任前，得好好叮嘱一番。 天家在考验沈默的同时，又何偿不是在考验他，考验黄大贵，黄大贵若能把事儿办好了，就能坐上凤谍密谍大执事的位子，至于宇文枫，不用想都知道，只能用凄惨二字来形容。 第158章 郡主你思春了 沈默现在很忙，忙得鸡飞狗跳焦头烂额，只恨自己分身乏术。 除了必须的应酬，很多不重要的应酬都推了，为避免误会，得好好解释一番，也因此欠下n多场酒席，将来有空的话，他得补上。 除了应酬等琐事，他得为上任做一点准备工作，杜听涛已奉命前往襄州的秘密基地主持大局，首席幕僚文博心回来，随同他前往颖州汉中县上任。 萧红羽和唐倩倩算是贴身侍婢兼护卫，这是要带上的，他已经习惯了腐朽堕落的享受，没两女在身边服侍，还真有点不自在。 杜六陈七是保镖，要带上，柳铮秘密训练的三十六铁卫，他带走十个，君子不立危墙，什么都是假的，小命才是真的。 鲁一鸣、郑大发这两个经验丰富的年青捕头也要带上，要掌控好县衙，维治好治好，绝对少不了他们两个。 陈宽这个落魄写手也要带上，给他一个录事的职务，另兼职写作，没办法，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要看网络版《红楼梦》，逼着他写完。 他现在感觉弄这个禁书不是拨撩青阳长公主，而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自己挖的坑，含泪也要把坑给填完了。 家里有柳铮坐镇，他一点都不担心，只是走之前和他聊了一些自己近期的计划，让他代为把关就ok。 处理这些琐事已经够忙的了，还要抽时间去抚慰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两人一听到沈默即将外放赴任的消息就立马偷偷摸摸的赶过来道贺了。 你说两个勾人魂魄的妖精给你道贺，你能不还礼么？这个还礼不仅费时，还费力，折腾到你腰酸腿疼，走路都得扶墙。 再一个，老妈急着要抱孙子，此去颖州汉中县上任，路途遥远不说，至少得呆个二三年，不加紧努力，孙子咋造出来？ 所以，在忙着哄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的同时，还得哄好奉了老妈之命的碧玉绿柳两个，这么玩命的连轴转，超人也吃不消啊，铁棒都得磨成针。 还好萧红羽和唐倩倩随他上任，留在身边服侍，随时有机会，两女要是掺合进来，那真的是牡丹花下死了。 等到沈默拿到吏部的公文、官服印信等物，率众起程上路，这才算解脱，他现在总算明白当皇帝的为啥都短命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尼玛吃得消吗？ 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沈默临走之前还是逮着狄道小凤好好聊了大半天，逼他说出老神棍所教的《自然门》功法的秘密。 “兄弟啊，自然门功法你真没法学。”狄道小凤没有隐瞒，坦承了《自然门》功法秘密。 他能够学成《自然门》功法，那是师父用灌顶大法帮他打通奇经八脉后才能修炼，否则根本不可能，除非是达到暗境的高手自行修炼才有可能。 不过有一门叫《浩然正气》的功法倒是很容易学，就是睡觉都可以修炼，只不过进展非常缓慢，慢到你都感觉没啥进展。 按狄道小凤所说，这门《浩然正气》功法是天底下最纯正的功法，但也是最普通的功法，很多行医者都有修习，武者则不屑，这门功法只是单纯的强身健体，跟砍人打架不沾半点边儿。 至于什么采阴补阳、黄帝内经神马的，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管不管用，反正打死他也不敢询问师父，何况跟师父修行那会才是屁大的顽童，哪懂这些高深的成人东东。 通往颖州的官道上，鲁一鸣郑大发和两名铁卫骑乘高头大马行进，他们是奉沈默之命，先行前往汉中县打探情况，顺便办一件事。 进入汉中县城之前，鲁一鸣和郑大发分散开来，各带一名铁卫进城。 鲁一鸣进城后，先找了一家客栈投宿，马匹让店伙计照料，然后带上随行的铁卫上街转悠。 今天刚好是集日，赶集卖货的百姓不少，有一些穿着兽皮衣，头插羽翎的精壮蛮族人在街边叫卖兽皮兽肉等货物，也有的逛街购买日用品等物，行人川流不息，量得颇为热闹。 鲁一鸣向路人打听，很快找到了一家叫牛记的日货店铺。 “二位客官想买什么？” 店铺伙计热情打招呼，他是蛮族人，这家店铺的老板也是蛮族人，身上穿着皆是蛮族人的服饰。 鲁一鸣从怀里掏出一串用红绳串连的狼牙，放在柜面上。 “请问先生是……”店铺老板原本漠然的面庞瞬时变得恭敬起来。 “麻烦兄弟把这封书信转交阿朵郡主。” 鲁一鸣把狼牙收进怀里，把一封书信放到柜面上，对店铺老板微笑点头，转身离去。 店铺老板把信收进怀里，对店伙计吩咐几句，转身进入内间。 大云山脉横贯西南西北，延绵数十里，山峰险峻，大云山是众多山峰中的其中一座，座落汉中县西南方向五六十里开外，是五六十万蛮族人的栖息地。 大云山，蛮王岭。 蛮王宫是蛮王的王宫，王宫左侧的观月殿是阿朵郡主的宫殿，阿朵在蛮语中的寓意指明珠，是苏妙裳的封号。 这会，苏妙裳正懒洋洋的挨靠在锦被堆上，望着窗外的景物出神。 她回来之后，向父王苏摩柯交待清楚一些事后就放手不管，回宫忙事。 回到家的感觉是开心放松的，但和兄弟姐妹们开开心心的玩了几天之后，就都什么都提不起劲，啥都没兴趣，老是感觉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怎么会是这样？ 苏妙裳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反正不想出去玩，整天懒洋洋的挨靠在锦被堆上胡思乱想，或者望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郡主你思春了。”贴身侍婢夏裳笑嘻嘻说道。 蛮人彪悍直爽，没有那么繁琐礼节规矩，她虽是侍婢身份，但这话还真没有逾越违规，况且她们的关系样如姐妹。 “什么？别瞎说。”苏妙裳一呆，随即翻了个白眼。 “郡主，你肯定是在想默小郎君。”另一个贴身侍婢冬雨笑嘻嘻说道。 按郡主的性格，夏裳姐姐刚才说的话，早惹得郡主跳起来追杀了，但今次却没有，这本身就很反常，况且还脸红了，说明她们的猜测是对滴。 身为郡主的贴身侍婢兼无话不说的闺蜜，她们都了解彼此的性格，在从帝都回家的一路上，郡主说得最多就是那个默小郎君。 族内有不少尚未成亲的勇士，都向郡主表达了爱慕之情，甚至向郡主发起挑战，都被郡主揍得灰头土脸的。 也有很多身份高贵，长得英俊潇洒的汉人向郡主表白，上门提亲，但都没能打动郡主的芳心，不是郡主不想嫁人，而是那些所谓的优秀男人，在郡主的眼里全是草包一个。 郡主的夫婿嘛，必须是有大本事的年青俊彦。 第159章 雷家立身的根本 光是有大本事的年青俊彦还不行，最起码还得打协郡主的芳心，而这些条件，默小郎君全俱备。 没看郡主这几天都一副患得患失，抑抑寡欢的神态么？她呀，心里想的可都是默小郎君，不是思春又是什么？ “郡主，默小郎君派人送来书信了。”一个丫环手捧一封书信匆匆进来。 “给我。”苏妙裳精神一振，从胡床上蹦起，一把抢过书信，飞快折封观阅。 夏裳和冬雨掩嘴偷笑，看看，郡主这副迫不急待的欢喜神态，不是思春是啥？ 这封书信，沈默是必须写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会过来拜访蛮王苏摩柯和阿朵郡主苏妙裳，蛮人部族在颖川是超然的存在，即便是统掌颖川的刺史也不敢轻易招惹。 为官一方者，若没有当地世族门阀豪强地主的支持，屁股下的位子保证坐不满三个月就得卷铺盖滚蛋，有这么牛皮的资源不好好利用，哪不是傻笔么？ 书信的内容除了正常的客套问候外，就是告诉苏妙裳两件事，第一件是他来汉中县当县令，想拜访蛮王，希望苏妙裳能引荐。 第二件就是矿盐的事，具体怎么操作，他写了不少，只要苏妙裳按照他的法子弄，数钱数到手抽痉，又没有多大的风险。 苏妙裳喜滋滋的看了好几遍，这才跳下床，更衣之后前往蛮王宫，这样的喜讯，当然得告诉父王。 “好，本王也想看看这位少年英才，哈。”蛮王苏摩柯看完书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确实很看看给蛮族带来巨大利益，能让宝贝女儿魂不过舍的少年英才是啥样子，如果合他心意的话，他是不介意让宝贝女儿娶了这个少年英才滴。 你没看错，不是嫁，是娶，他昨天才刚下定决心，选定苏妙裳为下一任的蛮王，女王是不能嫁人滴，只能娶，沈默不同意也没关系，直接绑上大云山强迫成亲。 蛮人嘛，就是这么彪悍豪爽，简单粗暴。 他有十几个王妃，近二十个儿女，可惜的是除了苏妙裳外，其他的子女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匹夫，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却不是统掌近五十万蛮人的料。 蛮人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继承王位也随意，强者居之，只要你是王族血统就有资格。 苏妙裳带回一整船的矿盐，又近乎完美的解决了族内的兽皮等生意，让她的声望达到了无人可及的高度，也只有她掌权，才能让十八寨、三十六峒、七十二村的族人折服。 整整一船的矿盐，没有一粒外售，都让蛮王苏摩柯吃下了，三分之一留给本族，其余的按一定的配额卖给各寨各峒各村，光是赚取的差价额都差不多抵消留下的三分之一矿盐费用。 矿盐的生意已经让他赚大发，沈氏商行又以高出当地市价的价格批量收购山里的各种货物，省时省力又能赚大钱，又赚了一大笔。 什么是实力，有人就有实力，而人是需要吃饭滴，吃饭是要花银子滴，人、银子、粮食、食盐、武器就是构成实力的基础，你要几天不吃盐试试，保证你手脚发软。 “阿朵，你就按默小郎君在信里说的去办，其他事，父王来办。” 蛮王苏摩柯咧着大嘴吩咐，既然选定阿朵为下一任的蛮王，他这个当爹的老蛮王肯定得做一些准备，为阿朵铺平道路。 “父王，那阿朵去了。”苏妙裳咯咯娇笑，迫不急待的下山，率众去迎接沈默。 江南，雷家。 书房内坐着雷家的六七个老人，他们都是雷家的核心成员，由雷老夫人亲自主持，召开家族重要会议。 “昆儿的书信你们都看过了，恩公赴任汉中县，没有带上昆儿或鹏儿，说明他们还没有完全得到恩公的信任，为了雷家，必须想办法赢得恩公的信任。” 众八人皱眉，雷家是武林世家，虽然也算得上是名门，但也只是一般的豪强而已，连最低级的世族门阀都算不上，底蕴本来就差，何况已经没落。 雷家现在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年青一辈中，武功最好的是雷昆雷鹏，为报恩已经留在帝都为恩公效命，人家那边高手如云，强过雷昆雷鹏的多了去。 钱，雷家咬紧牙关，还可以勉强凑个二三百万，但真要这么做，雷家的资金周转就紧张了，好不容易才撑住的局面有可能崩盘，再说了，恩公真的缺钱么？ 就连雷家赖以生存的独门火器都已经失传，轰天雷都是从恩公手里买的，雷家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姬儿。”书房内沉默良久，终于有人出声。 “不行，宇文家怎么办？” 有好几人出声反对，雷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雷姬，天姿国色，是雷家的明珠，江南有名的大美人，但已经许给江南着名的宇文世家，和宇文世家联姻是雷家长远的重要策略。 “唐倩倩还是唐老夫人指定的下一任家主呢。” 有人出声反驳，川中唐门连未来的家主都舍得拿出来当筹码，我们雷家连一个雷姬都舍不得牺牲？ “老五，和宇文世家联姻是我们雷家既定的长远战略，宇文氏是百年望族，若能联姻，对雷家有莫大的好处。” 双方各抒己见，谁都无法说服谁，书房变成了菜市场，吵得不可开交。 “都闭嘴！”一直没有出声的雷老夫人沉声断喝。 原本乱哄哄的书房瞬时寂静无声，雷老夫人是江南雷家的精神支柱，有着绝对的权威。 “雷家立身的根本是什么？”雷老夫人沉声问道。 “轰天雷。”老五想都没想就回答。 雷家的立身根本是轰天雷，别忘了，雷家是武林世家，在江湖中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敌人，如果不是摄于轰天雷的恐怖杀伤力，江南雷家早被灭门n次。 “老五说得对，我们雷家的立身根本是轰天雷，银子没有了可以赚，人没有了就什么都完蛋了。”雷老夫人语重心长说道。 “那宇文家怎么办？”有人问道，他也默认了雷老夫人的意思，但宇文氏是百年望族，放了人家的鸽子，雷家承受得起宇文氏的滔天怒火吗？ “老身会亲自去宇文家解释，如要他们还不依不饶，那就放弃江南的基业，举家迁往川中！” 雷老夫人做出最后的裁决，如果宇文氏真就只有这么一点肚量，纵是百年望族也必没落。 在雷家长辈暗中做好各种防范工作的同时，雷家三代最杰出的年青人物雷姬现身雷家的秘宅，身边陪同的只有雷老夫人，还有两个姿容颇为妖娆的中年妇人。 之前羽林骑下江南锁拿雷家满门，雷姬在秘宅闭关修练，躲过一劫，这一次是闭关修练三个月。 “姬儿，你必须记住，江南雷家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雷老夫人转身离去。 “是，奶奶，姬儿铭记于心。”雷姬抱拳揖礼，目送老祖宗离去。 等她回转身子，钻石般晶亮的眸子和那两个姿容妖娆的妇人目光接触时，俏面腾的飞红起来，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甚至有点害怕。 她没有去过那种地方，自然不知道这两个妖里妖气的妇人是什么身份，直到奶奶告之，才知道是某家青楼的教习，她闭关三个月，要潜心学习的就是内媚之术。 为了雷家，她可以牺牲一切，可同为女人，这两个女人的笑容怎么这么邪恶？眼睛里闪烁的绿光比那些射射的男人还要可怕？ 第160章 利益网络 一品阁的名气已经在帝都打响，在沈默出发没几天，一品阁的连琐分店一口气就开了六家之多。 实际上，傅飞扬、颜江等纨绔合资的连琐分店只占了两家，一品阁成功之后，他们这帮不学无术，好手好闲，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着实让包括他们的父辈在内的很多长辈都惊掉下巴。 但不管怎么说，一品阁确实是正儿八经的生意，而且火爆得让人眼红羡慕妒嫉，当然了，这也意味着每天都赚到了大把的银子。 也因为一品阁，颜江、傅飞扬等纨绔也让家族里的父辈开始正视起来，并给予了一定的支持，这也是他们一口气连开两家连琐分店的原因。 另外四家连琐店是别的世族门阀或勋贵的，只需要缴纳一定数额的入会费，签署相关协议，即能使用一品阁的金字大招牌，当然了，每月需向总店缴纳利润的二成。 二成多吗？跟赚到手的利润相比，真心不多，要知道，商场讲究的是信誉二字，其次就是招牌，一品阁这个大招牌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谁沾上谁发大财。 再者，真以为什么人都能成为一品阁的连琐会员么？哪怕你家财万贯，富可敌国都不行，首要条件必须是世族门阀或勋贵，要么是朝堂大佬，光是这一条就能卡死绝大多数人。 第二条也同样苛刻，不是保皇党的滚蛋，跟太子那边关系过密的滚蛋，这么一筛选下来，有资格加盟连琐店的还真不多。 当然了，这种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算有人泄露出去，颜江、傅飞扬等纨绔打死也不会承认，更不会把沈默卖了，他们已经和沈默捆绑在一块了。 说老实话，颜江、傅飞扬等人是不想让利的，但都被沈默敲打一通，独食固然能够赚取惊人的利润，但树大招风，有被人砸倒的风险。 但如果几家联合，构成密切的利益网络，被砸的风险就极大的降低，再者，你让利了，人家欠了你的人情，将来是要还滴，总之好处多多。 还有重要一点，烧烤的配方迟早都会被别人研究出来的，与其这样，倒不如乘着现在卖个好价钱。 至于一品阁的未来，只要秉承信誉至上，保证质量，保证优质服务，开到死都能赚钱。 不论古今，只要能赚钱，跟风或山寨神马的都存在，一品阁的烧烤生意打响之后，帝都城内马上就有十几家烧烤店开张，苏子瑜、鲁忠等纨绔就各开有一家。 开张当天，生意还是很火爆的，但从第二天开始，客流量就明显减少，原因无他，没有一品阁的配方，味道总差那么一点，还是一品阁的牌子牛笔。 在人们为一品阁的烤串津津乐道的时候，有一种叫冰梅酒的酒水悄然登陆帝都酒水业，在短短的时间内引爆权贵圈，一百两一坛都断货，有钱都买不到。 冰梅酒是酒，但不同一般的水酒，酒精度数比一般的酒水要醇，味道清香绵厚清甜，男女老少皆宜，重要的是有活血、养颜护肤等功效。 但在销售的时候，商家会一再提醒飞家，冰梅酒不宜过多饮用，一天两中杯或小半碗为宜，喝多内热便血。 做生意的谁不想赚钱？谁不想自己的商品卖得越多越好，冰梅酒这种一反常态的做法反而赢得信誉，也让人相信冰梅酒真的具有那些功效。 酒的功效、反其道而行的广告是两大亮点，第三个亮点是酒坛的精美包装设计和雕印坛身的一首名《客中行》的诗歌， 帝都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香。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诗中寓义虽与冰梅酒不是太应景，但架不住它是一首好诗，而且是一首没人听说过的新诗，作者墨留香也是一个没人听说过的新人，光是打听这些都足以上帝都热搜榜第一。 李白出品，必属精品，沈默很忙，为设计酒坛就花费了不少时间，至于这首《客中行》，他真是随意扔出来应付了事，笔名更是随意乱起，却没想到因此大火。 精美的包装设计，让人津津乐道，回味无穷的名篇佳作，加上供应量不多的冰梅酒，就足以让酒坛本身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别不信，万一第二批或第三第四批酒坛上雕刻的诗换了新的一首，这酒坛的价值可高了去，物以稀为贵嘛。 第四大亮点是冰梅酒上市的数量不多，也仅一百坛，一百两一坛，摆明了是走高端奢华路线，有钱都买不到，无形中变成了身份的象征。 这冰梅酒，沈默就算不想玩饥饿营销的高端奢华路线都不行，梅果采摘不易，前面几批全摘自野生的，数量不多，大面积栽种也得等第二年才结果。 其次是主要原材料之一的白糖成本相当高，蔗糖本身就是一个赚大钱的神器，没必要浪费过多，所以冰梅酒注定了不会有太多的产量，他只是当成构筑利益网络的一个工具而已。 冰梅酒的占股，他自己只占了二成，安乐公主和几位公主王子共占股四成，剩下的四成归傅、颜、王等几家世族门阀瓜分，那是真正让利了。 如果说冰梅酒引爆权贵圈，那由青阳长公主、安乐公主和仲孙皇后的娘家仲孙氏，几家勋贵占股的苍龙大陆第一家美容院则引爆了仕女圈，引爆了整个大魏帝都，引爆了整个苍龙大陆。 美容院虽然还在大兴土木改建装修中，员工还在学习培训，甚至连面膜神马的还在研制，但已经在大肆进行广告宣传，但凡是有钱的大户人家，都会收到几张制作精美，内容详细的宣传单，足以让你清楚的了解什么是美容。 这年头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无法扑天盖地的进行全方位的疯狂广告宣传，全是单纯的手工送广告，动用的跑腿人员不少，但成本费真心不高，这是廉价劳动力的好处。 无论古今，女人皆有爱美之心，特别是越漂亮的女人，就越在意自己的容颜，这美容广告一出，自然引起仕女圈的轰动与期待。 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枕头风，加上美容广告的大肆派发宣传，全帝都的人要不知道才怪，然后象风一般向外传播，没多久就传到国外，所造成的轰动不亚于当初的鹅毛硬笔和硬体书。 美容院的院址、改建装修、员工培训、面膜研制等工作，全都交由端木樱负责，沈默这个甩手大掌柜只是交给她一大叠早就写好的手稿，端木樱只需要按手稿上写好的去做就行。 这个全新的行业到底怎样？能不能赚钱？好多人都持怀疑态度，甚至有不少人嗤之以鼻。 第161章 赴任 对于新鲜事物，人们大多是好奇，保持瑾慎的观望态度，静观事态的发展或结果，这是很正常的思维，反对评击什么的也很正常，只有那些富有冒险精神，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走在最前面，赚到大钱。 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是没有，加上好奇，很多人都打听美容院的幕后老板是谁，打听到的结果挺吓人的，别说想染指了，连抹黑都不敢。 知道了背后那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势力，那些人除了畏惧，也越发激起他们的强烈好奇心，期待美容院的开张营业。 沈默用金手指接连开挂，除了赚钱，就是构筑一张庞大的利益网络，为自己商业帝国保驾护航。 除了关系网，还需要构筑一张庞大的情报网络，沈默在离开帝都之前，他再次给王鹤拨款二十万两银子，让他加紧运作，整合帝都的地下势力，直接向柳铮报告就行。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他才放心离开帝都，踏上前往颖川汉中县的漫漫路途。 沈默的任命出自吏部，属京官，又是天家钦点，按理可以直接赴任，但在一众保皇党大佬的指点下，他还是先前往颖川府，以学生晚辈之礼拜访刺史、知府等一干地方大员。 这些地方大员早收到朝堂大佬们的书信，对沈默这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照顾有加，太子系的官员也是虚情假意，琢磨着怎么给他挖坑下套。 沈默拜访完这些地方大员，转道前往川中拜访唐门等世族门阀，给足了唐门面子，顺手还谈成了一桩生意。 唐门不敢说是玩毒宗师，但也绝对是玩毒的高手，毒蛇毒蝎什么的毒物玩得很溜，沈默看上的是毒蛇和一些药材，他只需要把高度酒运过来，一年之后，可治风湿等功效的药酒就能上市销售。 没人嫌钱多咬手，这桩生意让唐门上下都开心，唐倩倩倍有面子，最开心的当数唐甜甜这个未来的小姨子了，汉中县距离川中不是太远，无聊的时候可以跑过去跟姐夫玩。 川中距离汉中县也就三天的路途，沈默懒洋洋的躺在厚厚的锦垫上，头枕着萧红羽的大腿闭目养神。 他虽然也有抽空练习骑术，但路途遥远，骑着高头大马看似威风凛凛，实则是自讨苦吃，在马背上能颠得你五腑六脏翻江倒海，大腿内侧的皮被磨破，还有变成罗圈腿的趋势。 象沈默这种会享受，又有点小自恋的纨绔来说，绝对是不能容忍自己变丑的，想想罗圈腿走路的姿势，打死他都不会骑马。 再说了，有马车舒舒服服的坐着，车里还有两个香喷喷的大美人儿服侍，傻笔才不想坐马车。 唐倩倩虽然还没有收房，但王月香已经点头，已经算是沈默房里的侍妾，只差最后一步而已。 沈默和萧红羽的一些亲昵行为，是当着唐倩倩的面做的，没有丝毫的避讳，唐倩倩初时羞得面红耳赤，但这样的场面见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换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也可以理解为沈默接受了她，把她当成自己人，自己人嘛，有啥避讳的？ 唐倩倩在暗地里也有和萧红羽较劲，但她冰雪聪明，清楚自己的身份，较劲归较劲，但绝对不能变成敌人，必要时候还得结成同盟，一致对外，没办法，情敌太多，压力山大。 沈默并没有急着赶路，一路慢悠悠行进，当是观赏风景，直到第四天的中午才抵达汉中县，无意中错过了苏妙裳的迎接队伍。 抵达汉中的当天，老县令李令办完交接手续，便带家人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回返家乡。 主簿郑锡代表县里的同僚借县城富商李志的芙蓉园设宴，算是为沈默接风洗尘，陪同的有县尉陈淮，副县尉苏庆扬等人，还有汉中县的一些世族门阀豪强。 汉中县的辖地包含大云山脉，因蛮族等特殊原因，特设一个副县尉，副县尉苏庆扬就是蛮族人，还是正儿八经的王族血统，若是在帝都，算得上是王爷的级别。 负责打前站的鲁一鸣和郑大发虽然还没有归队，但这一路前来，沈默还是打听到不少消息。 李令虽是县令，汉中县最高主官，但却形同摆设，把持政务的却是强势的主簿郑锡，是他和县尉陈淮联手把李令给架空了。 副县尉苏庆扬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啥事都不管，但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主簿郑锡和县尉陈淮再是强势，也得给他七八面子，因为苏庆扬的背后是民风彪悍的强大蛮族。 接风宴也可以理解为认识宴，以后要在同一个县衙工作上班，相互认识一下也是应该的，至于以后政见同异，会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那是以后的事情。 主簿郑锡和县尉陈淮虽然都强势，但他们更是聪明人，在没有摸清沈默的底细之前，是不会弄什么下马威之类那种撕破脸皮的蠢事来给沈默难看的。 十几个豪强富商似乎早得郑锡陈淮的提醒，对沈默这个年青得不象话的县令大人热情得不得了，纷纷献上慰问礼品，除了上好的茶叶，一些干杂，再就是二百两的银票。 一人二百两，十几个就是三千多近四千两，顶县令好几年的俸禄。 沈默客客气气的照单全收，白送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这个确实不能算是受贿，所以收得心安理得。 见他收了礼，不仅富商豪强们喜笑颜开，郑锡陈淮也暗中松了一口气，也许这小子真是来混资历镀金的。 不怪他们有这样的想法，沈默实在是年青得不象话，十九岁的县令，可以说是大魏立国以来最年青的七品官员，如果不是世族门阀的世家子就是勋贵子弟，可能吗？ 他们也不是真的怕沈默背后的势力，山高皇帝远，你再牛皮，手也不可能伸得这么长，汉中县可是他们的地盘，势力盘根错节，沈默要是听话，日子就过得舒坦，否则就象前任县令李令一样灰溜溜的卷铺盖走人。 豪华的宴席，宾主尽欢，酒足饭饱，大家开开心心的回家。 郑锡刚回到家，最宠爱的侍妾李娇就来禀报，有太子府率卫秘密造记，她已让管事郑同陪在客厅。 “真是太子府率卫？” 郑锡失声道，继而眼睛一亮，他一直想方设法要进步，奈何门路太少，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必须好好把握。 同差不多同一时间，县尉陈淮也喜滋滋的在府里接待一位来自太子府的贵客。 就连副县尉苏庆扬的家里也有来自太子府的贵客秘密造访，而且份量比郑锡、陈淮的两个加起来还要重许多。 第162章 上任第一天（1） 沈默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自然不知道这些事，他现在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听唐倩倩汇报工作，萧红羽则跪坐一旁给他捶腿按摩。 主簿郑锡早给他安排好住所，一幢不算奢华，又不普通的大宅，住上三四十人也不算挤，直接可以入住。 进了新居没一会，之前负责打前站的郑一鸣、鲁大发和两名铁卫就归队，呈上收集到并整理好的情报资料。 沈默懒得翻看，就让唐倩倩一字不漏的念给他听，这个工作以前是萧红羽担任，现在由唐倩倩接手，她是川中有名的小才女，也确实比萧红羽更胜任这份工作。 郑一鸣、鲁大发收集的是汉中县的一些资料，诸如主簿郑锡、县尉张淮、副县尉苏庆扬、十几个世族豪强的性格爱好，人脉关系网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唐倩倩一字不漏的念完手中的信息资料后，不等沈默发话就慌不迭的退下。 “咦，这妞怎么啦？”沈默怔道。 “你还说……啊……”俏面满是羞涩红云的萧红羽嗔怪的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 现在已经是冬季，天气寒冷，沈默身上盖有一床新丝被，她自己也裹了一床，按理说，唐倩倩是看不到被底下有一只狼爪子在肆意妄为，但萧红羽自己没能忍住，全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唐倩倩虽然还未经人事，但不是什么都不懂，加上沈默调戏萧红羽的一些亲昵行为可是堂而皇之的当着她面的做，没有丝毫避讳，她再傻也能从萧红羽的表情神态看出某种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加快，不可描述的秘密事儿。 “哈哈哈……”沈默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想唐倩倩刚才古怪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唐倩倩慌不迭的跑出门，靠在墙壁上直喘粗气，这心头象小鹿一般乱跳乱撞，两条腿有点发软，要命的是身体深处有一股莫名的热潮在涌动。 沈默还没有推倒唐倩倩的想法，他承认自己喜欢美女，承认自己不是好鸟，但还是有点节操，这种事情，还是你情我愿的好，霸王上弓很没意思，所以他只欺负萧红羽。 “啊……相公……奴家要死了……要死了……啊……” 萧红羽虽然和唐倩倩私下结盟，但该较劲的时候还是会较劲，唐倩倩也一样，所以谁都没有负罪感，象办这种事的时候，会故意叫得大声一些，动静弄得大一些。 唐倩倩现在的身份是侍妾，负有照料沈默起居的责任，既然还没有被正式收房，平时都是住在外间，以便随时照料沈默。 所谓的外间只是一间宽大的卧房，石墙隔开形成，门只是用布帘遮挡，内间有啥动静，外间都能听到，为的就是方便丫环侍婢照料主人，何况萧红羽故意为之，动静自然很大。 唐倩倩虽然用锦被把整个人都蒙盖住，双手拼命的捂住耳朵，可是各种要命的声浪还是无孔不入的钻进耳朵里，看来这一夜又要失眠了。 萧红羽这个骚浪蹄子真是害人不浅。 第二天一早，沈默在萧红羽和唐倩倩的服侍下洗漱更衣，穿上红色的七品县令官服和官鞋，戴上乌纱帽，然后对着铜镜左瞅右看，然后蹦出一句话。 “尼玛好丑。” 萧红羽和唐倩倩忍噤不住，俱都笑出声来，前者笑靥如花，光人，后者抿嘴浅笑，端庄妩媚，不过略显有点憔悴。 一个得到爱情的滋润，自然是容光焕发，另一个饱受禁忌声浪的折磨，一整夜失眠，也自然憔悴困倦。 吃过早饭，沈默在文博心、杜六、鲁大发和两名铁卫的簇拥下前往县衙，其他人留在家里休息，这是他安排的护卫轮值。 宅院离县衙不远，穿过半条街就到，除了文博心和杜六穿着便服外，鲁大发和两名铁卫都穿着捕快的黑色皂衣，腰悬佩刀，算是汉中县的公人，不过工资是沈默自掏腰包支付。 进入县衙后，他来到自己的专人办公间，如果没有人打官司或发生什么大事，他就在办公间是上班，处理公文什么的。 第一天上班嘛，肯定是四处转转，认识一下下属，摆摆一县父母官的官威，顺便了解一下县衙里的情况。 和一些下属聊了几句，他知道县衙库银尚存五千两银子，二千斤存粮，刀剑弓矢等武器若干，不免有些惊讶。 汉中县是个穷县，帐面上竟然还留存有五千两银子和二千斤存粮，这不得不让他有点佩服郑锡的手段。 要知道，很多穷困的县份，帐面存银都是负数，好看点的有个一两或十两的数字，存粮百把斤，这些东东可都是他在赴任前，老师郑开复，还有其他在基层混过的人告诉他的。 难怪郑锡如此强势，把前任县令李令架空，这手段想不让他佩服都不行。 “东家，要小心郑锡。”一直侍立身后默不作声的文博心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嗯？”沈默先是一愣，继而皱起眉头，稍一思索，便明白文博心的意思。 按郑锡能力与手段，不出三年，必能坐上县令的位子，自己突然空降下来，抢了他的官位，他不恨死自己才怪。 都说断人财路，与杀人父母无异，何况是抢了官位，这简直就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回想昨天在宴席上郑锡的种种热情，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丫特么的够阴险的。 他的眼睛闪过一抹森冷寒光，姓郑锡的，千万别招惹哥，否则哥拿你祭刀，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哥的第一把火还没想好要哎烧谁呢，哼哼。 正寻思着要如何展开工作，守在外边的杜六神情古怪的进来，低声说了几句话，并把一张纸条交给沈默。 沈默展开纸条看了一眼，让人把纸条烧掉，然后皱眉沉思。 “这个副县尉有点意思。”文博心轻声说道。 纸条是副县尉苏庆扬递的，上边只有一个地址，落款是阿朵二字，他远在襄州的秘密基地坐镇，不清楚沈默和苏妙裳的关系，但却从杜六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些玄机。 苏庆扬给杜六递纸条的时候，神态冷傲，而且是在种杜六相撞的瞬间，偷偷把纸条塞到他手里，然后冷哼一声，扬长离去，很有意思的一个过程。 “文大哥，你忘了跟你说个事……”沈默想了想说道。 他也捕捉到了其中的玄机，但懒得猜测，见过阿朵郡主之后自然就知道答案了，还是先跟文博心说明清楚和阿朵郡主的庆系，免得误会。 正说着话呢，杜六进来禀报，“东家，有活儿干了。” 第163章 上任第一天（2） 杜六口中的活儿其实就是有人到县衙递状纸告状打官司，沈默身为县令，必须开堂断案。 “威——武。” 沈默办事素来果断，马上开堂审案，文博心身为师爷，自然是站在他身后，不过好笑的是这大冷天的，他手里仍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敲打手掌心。 杜六和郑大发守在左右两侧，如同两尊把门的门神，沈默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自然要保护他的安全，哪怕是在县衙里头，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 沈默突然想到阿朵郡主的邀约，低声吩咐杜六几句，杜六转身离去，一名铁卫进来，接替他的位置。 “下边跪的是何人？”沈默拿起惊堂木一拍，大声问道，好，他承认，是跟古装电视剧里的情节学的，第一次坐堂审案，有点小紧张嘛。 “回……回禀大人，小的叫王六，王村人氏，现状告李二麻子诬陷我偷了他的钱。” 堂下跪着两个男人，年青点叫王六，脑子有点灵活，抢先出声。 “回……回禀大……大人……小的叫李……李二麻，现……状告王六偷了俺的钱，俺是……是卖油的……” 李二麻子是原告，但他有点迟钝，一紧张就有点口吃，反应慢了好几拍。 他确实是卖油的，身上的衣裳还沾了不少油污，加上之前和王六扭打，头发散乱，整个人显油腻肮脏，王六也好不到哪去。 “谁写的状纸？”文博心在接过李二麻递上的状纸时随口问了一句，字迹银色铁划，刚劲有力，蛮不错的。 “回……回大人话，是南街的罗……罗秀才……”李二麻子老老实实回答。 文博心把李二麻子的状纸放在沈默的面前，沈默扫了几眼，唇角一翘，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李二麻子状告王六的原因是他的钱袋掉了，王六抢先捡起，李二麻子扭住王六不让走，两人的争吵引来众多围观百姓，各说各有理，最后闹到县衙，由县令大人秉公断案。 “你们两个当中，必有一个说假话，胆敢欺骗本官，欺骗善良百姓，那可是要重罚的！” 沈默没有马上审案，而是表情狰狞的说了一些狠话，本官最讨厌的就是骗子，另一个时空，电信诞骗横行，哥的媳妇差点中招，对诈骗二字特别敏感，也特别痛恨。 听清楚了，胆白从宽，拒绝从严，要是让本官查出谁是诈骗者，抽二十大板，服苦役三年，哼哼。 诈骗这种罪行，可大可小，象眼前这桩诈骗案，挺多也就抽十大板，或关上三个月最多，但县令是一县的父母官，想怎么判都行，可以有法不依，加重处罚。 没错，有权就是可以无法无天。 “给你们一次机会，老实坦白交待。” 王六和李二麻子都吓得面色惨白无血，浑身颤抖，如果真查出谁是诈骗者还好，万一县尊大人是个昏官，错判了岂不是冤上加冤？ 在县衙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听到沈默这话时，有人发出了嘘声，新上任的县尊大人该不会是个昏官？ 也不怪有人置疑，而是县尊大人实在太年青了，这年纪，不是应该还在上学读书么？又或者拎个鸟笼，调戏良家小娘子什么的尽干混帐事的纨绔？ 文博心、郑大发倒没有怀疑沈默的人品和智商，只是好奇沈默如何断案，揪出诈骗者。 “大……大人……小的……”吓得面色惨白无血的李二麻子战战兢兢说道，他已经决定撤诉了。 那袋钱是有百多文，对他来说是损失极大，但万一县尊是个昏官，错判了，得吃二十大板，还要服三年苦役，损失更惨，重要的是名声更臭，没脸见人了。 “晚了，来人，打一盆清水来。” 沈默拍案而起，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笑容，本官上任第一天，正愁着如何打开局面呢，你们送上门，本官岂能错过，想当缩头乌龟，门都没有。 在另一个时空，作为上网冲浪的网民，他对网游没多大兴趣，也就是看看一些八卦新闻，看点电影电视剧集，看网络小说，还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东，多少知道一些东西。 比如这桩案子，另一个时空的古代就有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案例，山寨一下，还怕破不了案？ 有衙差端来一盆清水，按沈默的要求，摆放在靠近县衙大门的地方放下，目的嘛，就是让那些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看得一清二楚。 “你，把钱袋里的铜钱倒进去。”沈默手指端来水的衙差咐咐道，因为案情是有关这袋铜钱的所属，就摆放在公案上。 衙差领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钱袋里的铜钱都倒进水盆里，水面上很快浮现一层油星。 “大家看到这是什么？”沈默指着水盆问道。 “油星子。” 挤在最前面看热闹的几个百姓先后回答。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沈默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问道。 除了面带笑容的文博心，所有人都茫然摇头，县尊大人什么意思？ 沈默微微一笑，都是好观众啊，这么配合，嘿嘿。 他清咳一声，把所有目光吸引到身上，然后手指李二麻子讲解一番。 道理很简单，李二麻子是卖菜油的，手上难免沾到一些菜油，收钱的时候，那些铜钱自然也沾到菜油，铜钱放进水里，油比水轻，自然浮到水面上。 其实，装钱的钱袋子就沾有一些油污，一看就知道是李二麻子的钱袋，弄得这么复杂，只是为了让人信服，凡事都要讲证据滴，顺带着让沈大县令炫耀一下智商。 王六已经吓得象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面如死灰，不说服三年的苦役了，三十大板就能把他给活活抽死，早知道县尊大人这么厉害就不贪这钱了，呜呜…… “青天大老爷，请受李二麻子一拜。” 愣了大半晌，反应过来的李二麻子欣赏若狂，咚的一声跪下，对着沈默就是砰砰砰的三个响头，他的口吃瞬间治好。 “哇，沈县令真厉害。” “沈县令这么年青，没想到这么厉害。” “沈青天啊。” 挤在县衙大门外围观的百姓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夸赞，看着县尊大人的眼神里充满了钦佩。 “过奖过奖。”沈默拱手抱拳，一脸谦虚表情，心里却挺嘚瑟的，明知是奉承的马屁话，但心里爽啊，嘿嘿。 李二麻子怀揣钱袋，兴高彩烈离去，王六则被衙差按在地上，扒了被子抽板子。 虽然只抽了十大板子，虽然衙差得沈默吩咐手下留情，但也被抽得鬼哭狼嚎，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活活痛昏过去，被两个衙差拖下去。 案情审完，众人正要离去，人群中忽响起一声高喊。 “青天大老爷请留步，我要告状。” 第164章 上任第一天（3） 这一次递状纸的是两个看着很憨厚老实，身上穿着打有好几处补丁的粗布衣裳的中年村民，高的叫陈二柱，矮的叫林老石。 林老石是原告，状告陈二柱偷了他家的牛，陈二柱自然不承认，闹到最后只能对簿公堂，有争议的大水牛已拴在县衙大门外边，有捕快衙差看守。 “谁帮你写的状纸？”接过状纸的文博心眼睛一眯，出声问道。 “回老爷说，是南街罗秀才。”林老石老老实实回答。 “东家，有古怪，一般的穷苦百姓买得起牛吗？”文博心把状纸放在沈默面前，压低声音说道。 “嗯？”沈默一怔，眯眼打量陈二柱和林老石。 文博心对站立一侧的郑大发使了个眼色，郑大发点头，转身从侧门离开公堂。 “你们都说那只大水牛是自己家的，对？”沈默看着陈二柱和林老石，沉声问道。 “是的，县尊大人。” 陈二柱和林老石异口同声回答，但神态都显得有点紧张，不过这样的反应也显得很正常，在他们眼中，县令是一县的父母官，大得上天了，县尊当面，压力能不大吗？ “我再问一遍，大水牛真是你们家的？”沈默沉声问道，脸上表情显得很严肃。 “回禀县尊大人，是的。” 这一次，陈二柱和林老石先答，显得越发紧张，县尊大人的官威压迫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再者，他们心里都有点发虚。 “确定不是族里？”沈默接着问道。 陈二柱和林老石都点头，举手擦抹额头上的冷汗珠子，县尊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是几家合买的？” 沈默继续询问，犁田耕地的水牛不是一般穷苦百姓买得起的，大多是族里的族产，又或是几家凑钱一起买的，他必须询问清楚，也是破套的关键。 陈二柱和林老石点头，显得越紧张，县尊大人为什么不审案，偏要要问这个问题？ “大胆，你们两个竟敢联手欺骗本官，该当保罪？” 沈默脸色倏地一沉，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喝问。 “县尊大人……小……小民……” 陈二柱和林老石本就紧张得冷汗直飚，加之心中有鬼，惊堂木突然一响，已经吓得打了个哆嗦，再听沈默的厉喝声，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上。 “你们可知刚才胆敢蒙骗县尊大人的王六是何凄惨下场？”文博心阴声说道。 他看出陈二柱和林老石都是老实巴交的穷苦百姓，胆子小，只是被人忽悠利用，只需要吓唬一下，必能破局。 “大……大人……小民……知……知罪……” 陈二柱和林老石确实是老实巴交，胆小怕事的穷苦百姓，刚才站在人群里看着王六被板子打得惨不忍睹，早已吓得胆颤心惊，两股战战，只是被人要挟，不得不硬着头皮依计行事。 “说，你们是受何人指使？你们听清楚了，本官只问一次。” 沈默阴声笑道，第一天上班就有人给他下套，这令他非常不爽，若揪出幕后黑手，必往死里整治。 “大……大人饶命，小的是……是受人蒙编……大人饶命啊……” 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陈二柱和林老石哭喊着拼命叩头求饶，把受人蒙骗指使的原委和过程一一坦白。 两人都欠了村里员外老爷的债，如若不还，要么卖地还债，要么卖女儿还债，然后有人给他们出了这个主意，只要办好这件事，不仅债务了结，还有二十两银子的报酬。 二十两银子对穷苦百姓来说，真的是一大笔钱，为了还债和二十两银子的报酬，不得不昧着良心办事，按来人的交待，他们去找南街的罗秀才写状纸，并拿到五两银子的定金。 围观的百姓表情各异，有bs陈二柱和林老石的，也有叹气摇头的，更多的是对县尊大人的敬畏。 “东家，我已经让郑大发去拿南街拿人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文博心淡然道，算算时间，郑大发也应该押着罗秀才回来了。 他算得很准，话音刚落，郑大发就回来了，不过只是一个人回来，头上的帽子不见了，皂衣被撕破了几个口子，样子显得极狼狈。 “属下无能……” 郑大发垂头丧气请罪，脸上表情带着几分愤怒与羞愧，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为东家办事，结果却办砸了，可丢死人了。 他确实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南街罗秀才，但抓人的时候，罗秀才嚷嚷了几声，然后冲出一大群人把他拦住，推搡中，罗秀才没人影了，他只好灰溜溜的回来报告。 “东家，搞不好第一桩官司也是套。” 郑大发得知事情原委后，思索了一下才小心翼翼说道。 王六吃了十大板子，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活活痛昏过去，他可是吃这行饭的老捕快，清楚里边的门道，别看王六被抽得这么凄惨，实则没有伤及筋，躺上十天半月就没事了。 如果真要打的话，十大板子抽下来，王六不死也得残，身体弱的人，恐怕都撑不够十板子，说明行刑的衙差暗中手下留情。 两种可能，一种受人指使，另一种可能是看在同乡面子上，心慈手软，偷偷放了王六一马。 沈默和文博心俱都皱眉，李二麻子道谢时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想装都装不了，也许只是巧合，但第二桩官司绝对是假的，漏洞明显，也从中能猜测出是幕后黑手布局有点仓促。 “发公文缉捕罗秀才，这两个上枷示众。” 沈默狠声下令，陈二柱和林老石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虽然可怜，但为了杀鸡儆猴，震摄住某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他不得不心黑手狠。 罗秀才是关键人物，只要逮到他，刑讯逼供，有可能揪出幕后那只黑手。 几个捕头领命，拿了缉捕公文，转身离去。 沈默低声吩咐郑大发，让他回去叫鲁一鸣参与抓捕行动，但身边必须带上一名铁卫，以确保安全。 “是，东家。”郑大发恭敬应喏，心里暖烘烘的，为这样的东家效命，就算死也值了。 沈默吩咐完之后，正要去赴阿朵郡主的邀约。 “县尊大人，这牛咋办？”一名老衙差指着拴在大门外的壮实大水牛问道。 “充公，以略低市场的价格出售。” 第165章 线索断了 沈默是在一间普通的民房里和阿朵郡主碰面，一路过来，杜六和两名铁卫打昏了两个跟在后边的尾巴，用刑迫问出口供，他们奉的是县尉张淮之命。 张淮也上了沈默的黑名单，但这不能证实张淮就是幕后黑手。 沈默和阿朵郡主的交谈很愉快，两人聊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分手，得到了足够多的情报，临走时，阿朵郡主提醒他小心防范黑虎寨的苏摩力。 黑虎寨是蛮族十八寨中实力排名第四的山寨，寨主是苏摩力，蛮王苏摩柯的族弟，极有野心，心黑手辣，因近期有一些异动，才引起蛮王苏摩柯的主意。 沈默心情大好，有蛮王暗中帮助，他完全能够掌控汉中县，至于郑锡张淮苏摩力等人，再怎么折腾，在他眼中都是跳梁小丑。 如果在帝都，他遭受诸多掣肘，更要承受太子的强大压力，但这里是汉中县，山高皇帝远，他是汉中县的最高行政长官，汉中县就是他的地盘，随他折腾。 回去的一路上，沈默把阿朵郡主提供的所有情报都说给文博心听，军师嘛，只有掌握所有情况，才好帮他出谋划策。 “太子这是要致你于死地才甘心啊。” 文博心沉思了好一会才叹道，东家招惹上太子这个庞然大物，算不算是一种运气？还是超牛皮的那种。 “嘿嘿，怕了？” 沈默笑嘿嘿的打趣，他也确实没想到太子为了要他的命，会下这么大的本钱，他要不给太子添点堵，真对不起太子对他的格外关爱。 “东家打算怎么做？” 文博心淡然问道，他早做出选择，没啥后悔的，跟大魏第二超级大boss斗法，想刺激呐。 “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呗。” 沈默嘿嘿笑道，他在明处，杜六陈七和十名铁卫早被人家暗中盯死，没法动，只能老老实实呆着不动。 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动，阿朵郡主会暗中帮忙，帮着盯死郑锡张淮等人，逮着机会，会把太子派来的那批人做掉。 想想远在帝都的太子收到消息时，表情肯定很丰富，他忍不住就想笑，同时庆幸自己当初的无意之举，和阿朵郡主搭上了关系，想在西南一带混，没有蛮族支持，就算不死也必是灰溜溜的卷铺盖滚蛋。 “东主，蛮语释义，阿朵是什么意思？”文博心突然问道。 “明珠，蛮族部落的明珠。” 沈默随口答道，他也是刚问过阿朵郡主才知道的，这小子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蛮族部落的明珠，那阿朵郡主一定很漂亮。” 文博心笑嘻嘻说道，笑容里带有几分的古怪。 “祸国殃民级的，怎么，你想当媒婆牵线不成？”沈默打趣道。 “没有，只是想谁家小郎君有此逆天运气，嘿嘿。” 文博心嘿嘿笑道，笑容里带有几分的诡异莫测。 他和沈默既是从属关系，又是朋友关系，沈默对他基本没啥隐瞒的，就连嗜好、泡妞撩妹啥的都能聊，按沈默的审美观，祸国殃民算是最顶级的了。 “你什么意思？”沈默突然省悟过来，皱眉问道。 “什么意思，东家你应该清楚啊，嘿嘿。”文博心贼兮兮的眨着眼睛。 娶了阿朵郡主，好处不用说了，背靠蛮族部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再加上沈默的能力，襄州的秘密基地，别说太子了，问鼎江山都有那个实力。 “以后不要再提这个问题，我只是为了自保，别忘了，天家可是一代圣君，没机会的，助他一统天下倒还可以。”沈默表情一肃，郑重其事的提醒道。 “可惜了。” 文博心点了点头，发出一声叹息，助天家一统天下是必须的，但将来的事，谁又能预测呢，万一机会来了呢，别忘了，你还很年青，天家再圣明，但已经老了。 沈默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自然不知道文博心心里复杂的想法，他只知道，文博心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不会胡来。 一夜无事，沈默仍提醒杜六等人要暗中加强戒备，以免阴沟翻船，太子派在这边的人没有清除干净之前，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第二天一早，沈默刚来县衙，老捕头单方就过来报告，已经找到罗秀才了，不过是在河里找到的，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死因是失足落水溺毙。 沈默只能苦笑叹气，谁都清楚罗秀才是被灭口的，但没有办法，凶手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线索，就算留下也不可能找到凶手，这事只能这样了，追查幕后黑手的线索全断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陈二柱和林老石被抽了十大板不说，还被枷锁示众三天，然后服一年苦役震摄住了某些人，沈默总算落个清静。 为官一方，肯定要做出点政绩，加上背靠大山，再加点运气，才能往上爬，否则碌碌无为，迟早因为无能被人赶下来。 沈默想往上爬，也想为汉中县的百姓做点事，至少想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比现在好一点，不过因为诸多的限制，想办好这事，困难真不小。 另一个时空，可以招商引资，搞农业特产，网络营销神马的，什么想致富，先修路，在苍龙大陆想都别想。 君主专制的古帝国，因科技非常落后，物资匮乏，农业是国本，重农抑商是所有君王既定的国策，就连圣明的天家也不例外。 商人是有钱，但地位低下，且都是自私自利，指望他们为穷苦百姓做点善事，还不如指望铁树开花更有可能一些。 想为穷苦百姓真正做点实事，光窝在县衙是没用的，得走出去，实地堪察，才能知道穷苦百姓想要的是什么。 沈默花了一天的时间赶批积压下来的公文，然后才微服私访，县城的脏乱什么的他不是不想治理，统一规划建一座商场的想法也不是没有想过，但终归不现实。 他微服私访，但不是走路，而是坐车，随行护卫的唐倩倩、杜六和四名铁卫都骑着高头大马。 以前在仓县，水灾的时候亲自深入灾区是为了出头，帮老师郑开复上位才那么拼命，现在他是县太爷，没必要再吃苦，有马车不坐那才叫傻笔。 沈默走的是南城方向，距离县城三四点里开外有一条叫昌丘的大河，昌丘河对面十几二十里一带有十来个村庄，当他来到河边时才发现走错了路。 河上有渡船，人或简单挑一点东西的可直接乖渡船到对岸，若是马车牛车之类的得沿河崖绕至西城门，那里建有一座简易的木桥，可单车通行，极不方便。 河对岸的沙滩上站满了等街渡船的村民，黑压压的一大片。 见沈默站在河岸旁发呆，文博心走到他身旁，笑眯眯问道：“东家该不会是想在这里建一座桥？” 第166章 建桥 “还真有这个想法。”沈默微微一笑，手指河对岸，解释想建桥的原因。 想致富，先修路这样的大道理就不说了，河对岸有十来个村庄，人口不少，出行很不方便，如果能在这附近建一座桥梁，作用与意义都极重大。 为官一方，就算不能让治下所有的穷苦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但总得为他们做点什么，说是为了政绩的面子工程也罢，这桥，老子建定了。 当然了，县库存银少得可怜，每年还要向颖州府缴纳一定数量的税款什么的，根本不能动用，建造桥梁的所有费用只能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掏。 幸好要建的桥梁不大，也不长，更不复杂，别看昌丘河的河面很宽，其实大半是浅水区，仅没至膝盖部位，深水区域也就米的宽度而已，估测费用也不会很多。 最麻烦，也最花钱的地方是要建造的四座桥墩，需要挖河基，需要一定数量的大青石块，采集这玩意可不容易，其他方面的开销倒是不怎么大。 廉价劳动力有的是，不怕没人，县大牢里关押有不少犯人，可以当作的劳动力，反正能节省一点算一点，他的银子就算是大风刮来的也不能大手大脚的乱花呐。 文博心微笑点头，东家有时候很任性，不过挺有意思的，他觉得自己都受到了一些影响，眼界思路都所提升。 “走，我们回去翻县志。”沈默有时候做事情很冲动，决定了的事情就马上想做。 其实，他心里清楚，哪怕只是建一座小桥，但要涉及的方方面面不少，最关键的问题是昌丘河在雨季的时候，水位的涨幅大小。 不然桥建好了，河水暴涨，把桥冲垮，他就成整个苍龙大陆官场的大笑话了，好不容易才塑造出来的金身也因此破碎，哭都没有眼泪。 沈默也不全是任性冲动，现在是冬季，雨水少，昌丘河水位明显下隆，正是建造桥梁最佳时期，一旦错过，只能等到明年的冬季了。 他急匆匆赶回县衙，就是要要翻阅汉中县县志，希望能找到有关汉中县的雨季、昌丘河的水位涨幅等大致情况，县志就是记载类似这些的资料情况。 除了翻阅县志，沈默还吩咐鲁一鸣、郑大发的等人打听一下汉中县和邻近等县城，甚至是颖川城，有没有造桥的匠师。 他还派人给川中唐门，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唐门是颖川地头蛇之一，很多事情对唐门来说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沈默还真找对人了，川中唐门的能量确实不小，第二天的傍晚，几名唐门弟子就护送两个懂得造桥的匠师来到汉中县城。 两个匠师分别名宋平、何远，都三十七八岁，也不算很有名气，但曾参与过桥梁的堪测和建造等工作，有一定的经验。 沈默一听两人的讲述，就知道他们若是在另一个时空，就是牛皮哄哄的桥梁建造工程师，可惜在古代，匠师根本不受多大的重用，社会地位仅比商人高一级而已。 沈默好酒好肉招待，三人聊得很愉快，他给两人许诺的酬金分别是二千两银子，让宋平和何远受宠若惊。 要知道，他们协助地方官员建造一座历时二年多三年的大桥梁，拿到的酬金也就五百两银子而已。 第二天一早，郑大发和两名铁卫奉命护卫宋平和何远去昌丘河堪测地质，选定桥址。 将近傍晚，宋平和何远兴冲冲的回来，报告堪测结果，按沈默所画的桥梁图稿，加上翻阅县志找到的昌丘河水讯记录，认为桥梁是可以建造的，且花费不多，估测最多三万两银子左右就能建成。 当晚，三人商讨细节，列出所有的建筑材料清单，第二天一早，沈默派人去收购建筑材料，并联系阿朵郡主，让她帮忙采集石块，砍伐树木，烧石块炼制石灰等。 另外，为保证桥梁能够顺利建成，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还以雇佣民工为借口，让阿朵郡主派遣三十名身强力壮，且忠心耿耿的部族战士过来帮忙。 西南汉中几县都是蛮族部落的势力范围，在这些敏感的地方，无端招惹蛮族人就是作死，这是文博心的建议，沈默爽快接受。 沈默拍板之后，所有人都忙碌起来，这时候他才发觉人手严重不足，不得已把陈宽这个窝在家里帮他写小黄文的枪手拎出来，让他负责后勤工作，协助宋平何远两人建桥。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陈宽先雇佣了三十个青壮民工，其中十来个会木匠活，十来个会泥瓦活，加上三十个蛮族战士，在选好桥址的昌丘河岸边搭建营地。 营地既是让民工居住，又可当存储建筑材料的临时仓库，要没人看守，这么多材料，半夜不给人偷光才怪，先前拉的一条河索就被人半夜偷偷剪断，气得宋平何远直骂娘。 虽然没抓到作案的贼人，但沈默、文博心都能猜测出是谁搞的鬼，桥梁一旦建好，开渡船收费的直接破产，渡船背后的老板是邻近村的老财主孔员外。 “东家，对付孔员外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千万别跟他客气，简单粗暴，一了百了。” 文博心笑呵呵的给了一个建议，他现在受沈默的影响太深，连说话的风格都带有沈默那种吊儿郎当的调调儿，真是有辱厮文啊。 沈默欣然接受，在一些细节上，文博心看得比他更远，更细，更深，有这么一个牛皮的助手辅佐，能省很多麻烦。 当天，副县尉苏庆扬带上四名蛮族捕快到孔员外的家里转悠了一圈，狠狠敲打了一番，孔员外吓得胆颤心惊，不敢再玩什么心眼。 西南的情况本来就特殊敏感，任何跟蛮族沾上边的事儿都烫手，没人想碰，稳定为主一直是朝廷的政治战略方针，真要惹出事儿，孔家分分钟被拎出来当安抚蛮族的牺牲品。 没人再胆敢捣乱，桥梁基建得以顺利展开，在宋平何远的指挥下，所有民工热火朝天的开工干活，包吃包住还有工钱拿，任谁都开心。 为省节成本，沈默把牢里的所有年青的犯人都押来充当劳动力，这些犯人所犯的罪行不大，有的挺多关个半年一年的就获释，最长的也不过三年，没人想逃跑，都老老实实的干活。 昌丘河岸边大兴土木，准备建造桥梁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汉中县城，百姓纷纷欢呼拥护，直呼娃娃县令是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官。 娃娃县令还有不少尊称，娃娃青天、小沈大人什么的，最后统称小沈大人，因为这个称呼才是对小沈大人的尊称。 第167章 调戏郡主 主簿郑锡的大宅，书房。 “你就这样眼铮铮的看着？”来自太子府的贵客白先生一脸不满的表情。 “这小子身边有能人啊，我能怎么办？”郑锡无奈道，心里纵有委屈与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他已决心抱太子的粗大腿，自然不敢得罪眼前的贵客白先生。 他不是不想搅和沈默建桥一事，只是沈默用的是自己的钱，民工是雇佣的，而不是强征，他想干涉都没有理由。 再者，沈默还雇佣的民工里头有三十个部族人，他也不敢强行插手，真要闹出事来，沈默固然麻烦，他这个二把手也脱不了干系，为了头顶上的官帽子，他不敢冒这个险。 这事真的是防得滴水不漏，他没办法插手，想不服气都不行，但他不认为是沈默的功劳，嘴上都没长毛呢，真正厉害的是沈默身边的师父文博心。 “那就找机会做了他。”白先生目光一寒，阴声说道。 郑锡这一次没有犹豫，果断点头，按太子殿下的意思，连沈默都要干掉，何况是他身边的一个师爷，这事没有期限，他也不急，只要沈默人在汉中县，机会多的是。 正说着话，神色紧张的管事进来禀报，一夜未归的路先生找到了，不过是在臭水沟里找到的，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结论是酒醉失足摔落臭水沟溺毙。 “该死的。”白先生气得面色铁青，把案桌上的茶壶茶杯全扫落地上，乒乓碎裂。 路先生是他带来的下属之一，忠心是忠心，就是贪杯好瑟，前夜出门喝花酒，一夜未归，没想到却这么挂了，把他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白先生感觉自己有点倒霉，但祖坟冒黑烟的时候特别倒霉，刚退下的管事又回来了，身边还眼了一个家丁，两人的神色都很紧张。 管事是机灵人，没有吱声，对带进来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神情紧张的家丁结结巴巴的禀报了一个让白先生和郑锡都蹦起来的消息，白先生的五个下属调戏蛮族阿朵郡主，双方发生严重的肢体冲突，白先生的手下二死三伤。 “什么？你说什么？” 郑锡和白先生当场惊呆了，大眼瞪着小眼，嘴巴张得老大，这个消息不比太子喝水被噎死不差多少，把他们的三魂七魄都吓死大半。 “该死的。”面色铁青的白先生最先反应过来，发出愤怒异常的咆哮，一脚把身旁的案桌踹翻，他是想砸东西，可惜之前都砸坏了，没东西让他砸了。 “特么的就知道给老子惹祸，一群该死的混蛋……”白先生咆哮着，面庞肌肉因极度的愤怒扭曲起来，显得狰狞吓人，他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西南什么情况不用多说了，就象一桶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谁点燃谁死，太子也扛不住，当然了，太子肯定不会承认，倒霉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弃子，他能不气死么？ 郑锡铁青着老脸，眉头紧皱，如果只是一般的蛮族人，破点财还可能解决，但那可是蛮族的郡主啊，同等大魏公主的级别，这下真有点要命了。 他心里对白先生不满到极点，你带来的都特么是什么烂手下啊？还有，你特么的摔杯砸桌，这里到底是你家还是老子的家？ “白先生冷静，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事情摆平了再说。” 郑锡虽然恼怒，但清楚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得赶紧把眼前的事情给摆平了，不然麻烦可大了去。 咻咻咻—— 天空突然响起阵阵刺耳的镝鸣声，郑锡和白先生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脸色唰然变白，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镝鸣是江湖人最常用的东东，是集结或危急报警的信号，军队也经常使用，他们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是蛮族人发出的集结警示信号。 两人慌不迭的冲出房间，神色仓惶的朝案发现场奔去，郑宅的十几个家丁惴惴不安的跟在后边。 郑锡虽然慌神，但还没有慌得六神无主，还记得派人通知县尉张淮，让他赶紧调派捕快衙差赶去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是在蛮记酒楼大门外，蛮记酒楼是蛮人开的一家酒楼，酒楼的老板伙计都是清一色的蛮族人，这会都拎着菜刀砍柴刀木棒等家伙守在酒楼大门外。 身为发事人的阿朵郡主这会正在酒楼的雅间里陪沈默喝酒聊天，里边不时传出阿朵郡主咯咯的娇笑声。 雅间外边，楼梯道站满了腰挎刀剑，背负长弓箭壶的彪悍蛮族勇士，他们都是阿朵郡主的侍卫，蛮族部落的勇士，整整五十人。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当阿朵郡主的随身卫队长米娜用长弓连发三支穿云箭后，在县城里摆摊叫卖的，正在吃东西或做什么的蛮族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操起身边的扁担等家伙，一窝蜂的涌向蛮记酒楼。 没一会，蛮记酒楼的大门前就聚集了近百持着刀枪棍棒等武器的蛮族人，男女老少都有，身上全都迸现震摄人心的冷厉肃杀气势。 蛮族人素来彪悍，勇武好斗，个人武力值相当高，且全民皆兵，别看这近百人里边有不少女人、老人和少年，但要攻占汉中县城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再加上阿朵郡主的五十名精悍侍卫，拿下汉中县城真不费吹灰之力，这也把整个县城的百姓给吓坏了，全都慌不迭的跑回家，关紧房门，瑟瑟而颤。 一时间，整座汉中县城战云密布，人心惶惶。 与外边弥漫的震摄人心的森冷杀气不同，雅间内的氛围很河谐温馨，甚至还带有点让人脸红心跳，遐想连篇的小艾妹。 沈默从不认为自己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也改不了口花花，揩油吃豆腐的撩妹习惯，何况是面对绝世妖姬一般的阿朵郡主，后世的一些黄段子都弄出来了。 阿朵郡主既羞又嗔，忽而咯咯娇笑，忽而翻白眼眸，每一种神态都带有一种荡人心魄的风情，绝壁是迷死人不偿命的绝世妖姬。 这要换成是别的男人，胆敢说这种话，不被剁碎喂狗也有可能变成太监，但阿朵郡主除了玉颊有点红晕，神态有点娇羞外，心里却没有生出半点着恼，最多也只是翻一下俏生生的白眼儿而已。 有句老话说得好，喜欢的人说肉麻话，那是甜蜜幸福的情话，不喜欢的人说肉麻话，那是耍流氓，这是女生的心态，很现实。 没有生气翻脸，代表默认，甚至可以理解为某种鼓励，沈默很喜欢现在的氛围，可惜时间不允许。 “想想他们也该到了，我想，郡主的声誉怎么也值个二三十万两银子滴。” 第168章 我们是讲道理滴 阿朵郡主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丹红唇角逸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她很享受这种轻松风趣的聊天方式与氛围，沈默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更让她开心得不得了。 她原本打算敲榨个万两银子的名誉损失费，结果人家为她着想，堂堂的蛮族郡主，声誉怎么也值个二三十万，一下子翻了六七倍，换谁都开心得要死。 蛮族人本就不怎么擅长种养，多是以采石采矿，狞猎等方式为生，加上栖息地多是高山峻岭，想种植农作物也没有几块田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二三十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大笔钱财。 白先生和郑锡在一众捕快衙差和家丁的簇拥下，匆匆赶来蛮记酒楼，看到聚集在酒楼下边，手持各种武器，杀气腾腾的近百蛮族人，两人吓得小腿肚直抽。 这种时候，白先生已经顾不得画圈圈诅咒几个该死的混帐手下了，他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郑锡。 “诸……诸位壮士，敢问阿朵郡主可在？”郑锡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硬着皮上前，拱手作揖，神态语气都很客气。 面子神马的都是虚无飘渺的东西，没用的时候一文铜钱都不值，只有头上的乌纱帽，颈上吃饭的家伙才是真的。 “郡主在楼上。”领头的一个蛮族壮汉冷声答道。 “麻烦壮士通禀一声，太子殿下的客卿白文楼和主簿郑锡求见。” 郑锡再次客气拱手，他和白文楼卡在嗓子眼的石头降了一半，只要阿朵郡主肯谈，这事就有转机，至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先谈了再说。 有蛮族人进楼禀报，很快就有回信，守在楼下的蛮族人让出一条通道。 白文楼和郑锡硬着头皮进楼，那些捕快衙差家丁都惴惴不安的留在外边，他们平时欺负老实巴交的百姓还行，真要拿着刀枪和蛮族人干仗，没几个有这个胆量勇气。 白文楼和郑锡一进酒楼，看到里边挤满杀气腾腾，彪悍异常的蛮族战士，小腿肚又抽了起来，楼里这群人才是真正的狠人呐，仅凭他们就能把整个汉中县扫平。 在一个蛮族战士的引领下，白文楼和郑锡走进一间大雅间，顿觉眼前一亮。 雅间中央的椅子上端坐一个穿着蛮族特有的黑底花色服饰，但没有佩带几个饰物，外罩白色裘皮大衣，眉目如画的年青丽人。 五官精致绝美不说了，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儿，勾人魂魄，气质高贵美艳，更衬出一股子媚在骨子里的动人风情，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的怜惜一番。 蛮族部落不是没有美女，但大多上不了台面，因为缺的就是吸引人的气质，五官再美，但却给人一种土的感觉，无形减弱了几分吸引力。 但阿朵郡主就是蛮族部落中的异类，生长在鸡窝里的凤凰。 白文楼和郑锡全都张大了嘴巴，郑锡虽在汉中县呆了两年，听闻过阿朵郡主的大名，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没怎么在意。 现在，两人都整个傻呆住了，不对，脑子里还是有反应的，他们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 好一个勾人魂魄的绝世美姬，他们现在总算有点理解几个混帐手下为啥会惹出祸事来了，如此绝色，当真是祸国殃民啊，换成是他们，估计也是虫子上脑，做出蠢事来。 “太子府率卫客卿白文先，汉中县主簿郑锡见过阿朵郡主。” 一声轻咳，让白文楼和郑锡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三魂七魄也跟着回体，连忙一本正经的躬身施礼。 即便心里轻视粗鄙低下的蛮族人，又或心里对美艳无双的阿朵郡主有别想法，但都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还得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样。 阿朵郡主没有起身，只是大大刺刺的抱拳拱了拱，算是回礼。 郑锡和白文楼倒没有什么不爽，蛮族人就是这样，不怎么开化，难不成你还想教他们学习儒家文化？习惯就好。 “某前几天也曾拜访过苏庆扬县尉，和苏县尉聊得蛮开心的，不知苏县尉和郡主……” 白文楼脑子转得快，屁股刚碰着椅子，马上打出亲情牌套近乎，熟人才好办事嘛。 “他是我族叔。”阿朵郡主懒洋洋说道，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上茶。 她知道白文楼倒没忽悠人，这家伙来到汉中县的当天，的确拜访了族叔苏庆扬，而苏庆扬不知其中内情，也确实和白文楼聊得很愉快。 事后，苏庆扬感觉奇怪，派人传信，阿朵郡主刚好在汉中县城里，自然知道了白文楼等人的阴谋，转而联系沈默，把事情告诉了他，两人配合演了一出大戏。 有蛮族侍卫端来茶水，动作极粗鲁，砰的放在桌上，滚烫的茶水都溅出来了，而且退下时还恶狠狠的瞪了郑锡和白文楼一眼。 郑锡和白文楼心头突的一跳，蛮族就是蛮族，一点都不开化，幸好是阿朵郡主，还讲点理儿，要换成是别人，想要顺利摆平这事，难度肯定增加几分。 “不知郑主簿和白先生到此有何贵干？”阿朵郡主见白文楼还想继续套关系，抢先出声询问。 “那个……郡主，是不是有点误会了……”白文楼搓着手，一脸不好意思表情，想着混蒙过关。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铮铮的拔刀拔剑的声音突然响起，附近的蛮族侍卫俱都拔出寒光四射的长剑弯刀等武器，怒视白文楼。 白文楼和郑锡吓得打了个哆嗦，小腿肚直抽，幸好是坐着，不然真被吓得瘫软在地上。 “误会？你的人胆大包天，调戏郡主，你竟然说是误会？”阿朵郡主的贴身侍婢夏裳冷笑道。 “白先生真会开玩笑，让我砍你一刀，再跟你说误会行不行？”另一贴身侍婢冬雨瞪着灵动的大眼睛笑眯眯问道。 “不是不是，某是说他们混蛋，冒犯了阿朵郡主，确实该死，郡主怎么处置都行。” 白文楼连忙摇手，他是打算拿那几个惹事手下的人头来平息蛮族人的怒火，只要蛮族人不兴兵造反，什么代价都接受。 “白先生错矣，我蛮族也是讲道理的，岂会滥杀，都是陛下的子民嘛。”阿朵郡主微笑解释。 当时的场面有点混乱，刀光剑影的，本郡主也没能制止，白先生的两名部下死于混乱之中，三人负伤，只要白先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人和尸体皆可带走。 “是啊，我们蛮族也是讲道理滴。”冬雨笑嘻嘻插话道。 第169章 狮子大张口 “这位姐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郑锡压低声音说道，当着阿朵郡主等一众人的面搞小动作，他何止是大失身份，而且是极不要脸，不过，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啊。”冬雨看了阿朵郡主一眼，见她没有反应，当即爽快应道，郡主不出声，那肯定吓默认了。 刚才郡主和默小郎君在雅间里畅谈，她和夏裳陪侍一旁，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怎么做，为了郡主，为了蛮族部落，这个恶人她当定了。 白文楼悄悄松了一大口气，给郑锡使了个眼色，然后翻动三寸不烂舌，拼命的向阿朵郡主套近乎，为郑锡争取时间，这事能不能摆平，关键就在郑锡身上了。 郑锡也暗中松了一大口气，这事能不能摆平，关键就在冬雨身上。 他不清楚冬雨什么身份，但见她站在阿朵郡主身旁，应该是贴身侍婢之类的，而且敢出声插话，说明在阿朵郡主心中的份量不小，十有八九能代表阿朵郡主。 郑锡还真是赌对了，和冬雨来到旁边的雅间里，一番客套，知道了冬雨的名字，甚至摸对了她的性格，挺直爽的一个美人儿。 这种性格的人，最好对付了，郑锡卡在嗓子眼的石头又落下几分。 “冬雨姐姐，我们要如何做，才能平息郡主心中的怒火。”郑锡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只要能把事儿摆平，委屈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郑主簿快言快语，爽快。”冬雨笑嘻嘻道，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 “一万两银子？”郑锡愣了好一会，才皱起眉头，挤出一副痛苦万分的苦瓜脸，好象一万两银子真的贵重到能要命一般。 演戏，谁不会，他就是影帝级的水准。 郑锡猜测冬雨竖起的一根手指头代表十万，谈生意嘛，肯定是漫天涨价，落地还钱，十万两银子确实一笔不小的数目，既然你开价十万，老子当然要压价喽。 他心里偷着乐呵，这事估计五万两最多就能摆平，容易得都不敢想象，小妮子太嫩了。 冬雨没有出声，只是笑眯眯的摇头，她听小沈县令说过，郑锡郑主簿是一只成了精的千年老狐狸，很难对付，这激起了她的好奇与争胜之心。 姑奶奶非得从这只千年老狐狸身上敲榨出五十万两银子不可，让小沈姑爷刮目相看，哼哼。 “十……十万两银子？”郑锡哭丧着脸，一副死了老妈一般的痛苦伤心表情，十万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戏得演，越逼真效果越好。 “郑主簿，看来你一点诚意都没有，那不用谈了，按我们之前说的，禀奏刺史大人，让天家裁决。” 冬雨俏面一沉，声音陡然转冷，阴森森的带着一股子震摄人心的煞气。 “一百万两？”郑锡失声惊呼，这一次，他是真情流露，脸色要多难就有多难看，反正比死了老爹还要难看。 “谈生意不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么？郑主簿，你说呢？”冬雨笑嘻嘻说道，一副为郑锡着想的可爱神态。 “十五万……”郑锡想了想，咬牙说道，这鬼女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之前小看了她，简直就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精呐。 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是杀得了么？这事真要捅到天家那里，掉脑袋的只能是他和白文楼几个，不认怂不行。 “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嘛，嘻嘻，九十万。” 冬雨一副老气横秋样，让郑锡气得差点吐血，但气归气，他又能咋办，今天注定了要破财消灾的。 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价格降到五十万两后，冬雨咬死了这个价格，哪怕是少一文铜钱都不干，而且限定明天傍晚之前拿到钱。 郑锡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摇摇晃晃的走出雅间，凑到白文楼身边，有气无力的把谈判的结果告诉他。 “五十万两啊……” 白文楼愣了好半晌，才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五十万两银子啊，可肉痛死他了，再说了，他虽然有不少私房钱，但五十万两银子对他来说可是天文数字，上哪找去？ 上哪找？ 白文楼眼睛一亮，我怎么这么蠢？这钱根本不用他掏一文铜钱，郑锡自会想办法，哟，有几个猪一样的手下，智商都被拉低了。 心结开解的白文楼心情大好，智商仿佛提升数倍，拉着郑锡到角落低声商量一番，然后亲自出面，和阿朵郡主商谈陪付款的一些细节。 郑锡有钱，因为他有一个很有钱的岳父大人，但要让他和岳父大人掏这笔钱，打死他也不愿意，只能把主意打到汉中县那些地主老财豪强身上。 银子就象时间，时间就象勾勾，挤一挤总有的，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这话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佬发明的，太特么的经典了。 汉中县有十几家地主老财豪强，每家凑个三四万两银子还是很容易的，心疼银子的话，可以用粮食抵银折算嘛，那帮地主老财豪强家里屯积的粮食多的是。 这办法是白文楼想出来的，很为无端破财帮他消灾的地主老财豪强们着想，而且他亲自出面和阿朵郡主谈判，也算尽一份力。 这天大的祸事是他手下惹出来的，让别人破大财帮他消灾，而他这个事主一文铜钱都不用掏，怎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滴。 白文楼和郑锡回去后，把三个伤残的手下骂得狗血喷头，尸体当晚就火化，骨灰装坛，以后带回去好交差。 郑锡连夜把汉中县所有的地主老财豪强召集起来，商讨捐钱一事，所有地主老财豪虽然肉痛得要命，把郑锡这个吸血鬼恨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找钱的事由郑锡负责，白文楼忙完这些琐事，一闲下来就开始思索善后的问题。 身负太子的重任，不远千里跑来西南汉中县这个鸟都不拉屎的鬼地方，事儿还没办成就挂了三个，二个被蛮族揍死，一个洒醉溺亡，伤了三个，根本没法向太子交差。 “该死的混蛋，该死的蛮族人！” 白文楼恨声咒骂，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差的事情令他头大如斗，要没这几个猪一般的混蛋手下，能惹出这天大的麻烦来吗？ 他恨死这几个混帐手下，也恨死狮子大张口，贪得无厌的阿朵郡主，恨不得把所有人剁碎了喂狗才解气。 唔，等等，阿朵郡主…… 第170章 以身相许 白文楼能混上太子府客卿，自然有他的本事，察颜观色，揣测太子心思是他最强的杀招，一度获得太子的宠信，直到吴问计横空杀出，他才失了宠。 他自是恨死吴问计，但还真奈何不了吴问计，甚至心存惧意，想弄死吴问计的人多了去，结果下场很凄惨，不是挂掉就是下狱，失宠降职算是运气超好。 白文楼算是运气超好的人之一，知道吴问计厉害，再也不敢轻易招惹，只能耐心的静候时机，关键时候给吴问计致命一击，有象他一样相同想法的人可不少。 白文楼清楚太子殿下的性恪与喜好，天姿国色的美人是太子殿下的喜好之一，他在汉中县的事办砸了，不知道如何向太子交差，唯有把主意打到阿朵郡主身上。 阿朵郡主确实是人间绝色，太子殿下只要看到，三魂七魄不散掉才怪，所以，他揪准了太子殿下的弱点。 想通这些，白文楼精神大振，握笔疾书，绞尽脑汁，毫不吝的用世上最华丽的文字来描述阿朵郡主的美丽。 他写了整整三页纸的书信，两页半都是描述阿朵郡主的无双姿容，超脱凡俗的气质，剩下的小半页只是简述办事的经过。 白文楼早就想好了，挂掉的几个手下，包括之前酒醉挂掉的那个，都是死于拦路打劫的劫匪手里，伤的几个只要养好伤就没事，他只字不提，蒙混过关。 写好书信，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帝都，送禀太子殿下后，白文楼把所有手下招来训话，这一趟，他一共带来六名手下，三死三伤，也就只剩下三个伤兵了。 三个倒霉正惶恐不安，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向太子殿下交待呢，有的甚至生出养好伤就跑路的想法，听了白文楼的建议，全都松了一大口气，对白文楼感恩不已。 本是很严重的一件事，就这么被白文楼这么长袖善舞的轻轻一弄，不仅轻轻揭过，甚至还变成了大好事，瞒上不瞒下，这是官场潜规则的老招数而已。 白文楼不知道自己为抹平责任搞出这么一出戏，无意中给太子殿下挖了一个大坑，反正他只管挖坑，不管埋，怎么埋，也不是他能够左右得了，最终决定权在太子手里。 郑锡好不容易才把那帮地主老财豪强搞掂，满脸疲倦，和白文楼又嘀咕了半天，这才回家休息。 第二天中午，阿朵郡主拿到四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另外十万两银子用粮食和一些日用品抵扣，她开心得不得了，偷偷和沈默约会，塞给他五万两银票。 这样的贿赂，沈默收得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他把银票收进怀里，发出一声幽幽低叹。 “怎么啦？”阿朵郡主好奇问道。 “你要没钱多好。”沈默笑眯眯说道。 “我没钱了……你反倒高兴？”阿朵郡主怔道，心里涌起一丝警惕。 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算多，但她已经摸清沈默的大概性格与行事作风，说话时那种调侃人的痞赖调调儿，感觉自己又可能被调戏了。 这要换成是别的男人，不揍成太监也至少得脱一层皮，偏眼前这个小坏蛋让她生不出半点着恼，要命的是自己好象还挺享受的，这是咋回事？ “我看过不少侠义书，书里的女主角经常有这么一句流芳千古的经典台词。”沈默摇头晃脑的一本正经说道。 “什么台词？”阿朵郡主越发好奇，也越发警惕，又给姑奶奶挖的什么坑？ “郎君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回报，唯有……呵呵……”沈默学着古代有女性，屈身道了一个万福，脸上尽是玩味的痞赖笑容。 “好啊，本郎君就等着默小娘子以身相许，咯咯咯……” 阿朵郡主知道那后半句的话，俏面腾的飞起羞涩红云，但她素来急智，马上顺着沈默的话逆袭反推，还一副煞有其事的一本正经样，最后自己忍噤不住，失声娇笑起来。 她即便游历天下，学习汉家儒学的文化思想，在帝都扮淑女，但骨子里仍带有蛮族特有的豪爽性格，现在也算是真性情流露。 当然了，也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她也才敢如此放肆疯颠，敢调戏姑奶奶，姑奶奶就反调戏你，谁怕谁？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 一向嘴花花吃豆腐占便宜的沈默没想到自己会被逆袭反推，一时语滞，狼狈跑路。 “别忘了你的承诺哟，本郎君等着呢，哈哈。” 阿朵郡主见他狼狈逃窜，心里开心得不得了，不禁又加了一刀，哈哈大笑起来，等沈默的身影不见了，她突然双手捂住面颊，好烫呢，脸一定很红很红。 第二天一早，浩浩荡荡的蛮族车队出现在县城附近，向着那些地主老财豪强的田庄隆隆驰去，然后装满一袋袋的粮食和各种日杂货物，从原路回返，向着大云山的方向驶去。 百姓不知内情，只是突然间见这么多蛮族的马车牛车涌来，满载粮食离去，不免好奇打听，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是蛮族人向某某员外购买粮食，就这么简单。 阿朵郡主一下弄这么多粮食回来，整个蛮族部落都轰动起来，十八寨三十六峒七十二村的寨主峒主村主们涌来蛮王岭，等着瓜分好东西。 阿朵郡主听从沈默的建议，先给知道内情的侍卫下了封口令，然后把折合十万两银子的粮食和各种杂货以低于市价一半的价格贱卖给各寨各峒各村。 用沈默的话来解释，天下掉馅饼的事万万不可做，只会让人滋生惰性，按一定配额贱卖给各寨各峒各村，好处是又赚了一小笔，增强自己的财力。 相应的，又削弱各寨各峒各村的财力，让他们紧紧的依附在蛮王身边，就算某些人生有异心，没钱也兴不起风浪，打仗，是要花大钱滴。 再者，还能让各寨各峒各村欠下一个大人情，声望拔高一个层次，可谓是一举多得，赚得唏哩哗啦的。 “汉家人真是……太狡猾了……” 知道了事情的来笼去脉，蛮王苏摩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被人家卖了，还得高高兴兴的帮人家数钱，而且还欠下一大笔人情债，实在让他怕怕。 “阿爸，这叫智慧。”阿朵郡主不满的纠正，狡猾是贬词，那岂不是说默小郎君是坏蛋？她可不依。 “哈哈哈，狡猾也罢，智慧也罢，只要他对我家阿朵好就行，哈哈哈。”蛮王苏摩柯摸着颌下短须哈哈大笑，这么厉害的姑爷，他要定了。 “阿爸……”阿朵郡主大羞，跺了跺小脚，一溜烟跑了。 “哈哈哈，乘着各寨各峒各村的头领都在，老子干脆把阿朵的婚事给办了。”苏摩柯咧着大嘴笑呵呵道。 这么厉害的姑爷，得趁早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第171章 指点江山 白文楼和郑锡折腾失败，虽然赔的不是他们的钱，但也是锐气大挫，需要好好喘口气，另想他法。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事儿闹腾得这么大，没见着县尉陈淮的踪影，这厮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二王子魏崇武的人，所以没掺合进来。 没有二人的捣蛋，沈默乐得清楚，抽空跑去昌丘河边看宋平何远他们建造桥梁，偶尔指点一下，开一开挂，象钢钎、利用杠杆原理制成的简易转动吊架等东东都弄出来了，极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让众人佩服不已。 经费、原材料、人手充足，加上老天爷开恩，一滴雨都没下，只花了十几天的时间，最主要，也最难建的两座主桥墎就建好了。 剩下的两个挨靠河岸边的副桥墎更容易了，如果不是沈默临时要求在副桥墎的两侧加建码头，延长了工程进度，最多五天就能搞掂。 四座桥墎建好后，桥身更容易了，沈默就没想过要搞一座高质量，坚固无比的石桥，桥身全用木梁铺设，两层木梁，上下两面用横板加固，上层再铺钉一层厚实且平滑的木板，一座简易但很坚固的桥梁就这么峻工了。 在铺钵最后一层木板的时候，全县有的百姓都闻讯赶来，挤在河岸边上观众看，就连老蛮王苏摩柯、主簿郑锡、白文楼、县尉张淮等都混在百姓堆里看热闹。 当最后一根木钉钉好，桥梁宣告峻工的时候，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简单的通桥仪式结束后，在数万百姓的请求下，沈默手持燃香从桥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插在桥墎边，宣告昌丘桥正式开通。 桥名是沈默随意起的，河名昌丘，叫昌丘桥也很正常，但数万百姓不依，在宋平何远的提议下，硬是把桥名改成墨桥，以纪念小沈大人为汉中县百姓所做的大好事。 因为这座默桥，沈默在汉中县的名声又增一分，之前的审案只是让百姓知晓他的厉害，墨桥却是真正的造福当地百姓，赢得好名声。 都说趁热打铁，沈默借着墨桥的事儿还热呼呼的时候，顺势推出了一些利民举措，这些举措没法强制实行，算不上是政务，全靠自愿。 新举措其实也就是炒旧饭，立体养植、稻田养鱼什么小动作，对普通百姓来说，立体养植是大工程，除了那些地主老财豪强，或宗氏村落搞得起，根本不关他们的事儿。 反正方法是公开了，那些地主老财、豪强宗氏听没听得进耳，愿不愿意采纳，沈默也懒得去理会，他关注的是那些穷苦百姓。 象筛选优质稻种、搞农家肥、稻田养鱼等事儿，他是亲临田间，亲自指导，和百姓打成一片，虽然还要等开春耕种，稻谷成熟收获才知道结果，但在汉中百姓心中，小沈大人就是一位真正为老百姓办事的好官。 沈默推行的政务不多，就是兴修水利和道路，冬季雨水少，水位下降，正是督办这些利民政务的好时节。 主簿郑锡近来低调老实，没有跳出来作妖搅和，沈默推行的政务也得以顺利实施。 民工除了从各村抽调，另一部份民工就是县衙大牢里的囚犯，这些劳动力，沈默往死里用，挖完这条沟渠，就填那条道路，不用白不用。 或许是小沈大人对这些劳动力用得太狠了，汉中县的犯罪率竟然莫名奇妙的降低很多，没办法，小沈大人的处罚实在太狠了，一判就是二三年的苦役劳作。 犯罪的成本有点高，稍有点脑子的都觉得都不划算，要么息了想犯罪的念头，要么跑别县玩儿去，只要小沈大人在汉中县一天，打死也不在汉中县犯事。 现在是冬季，除了修建沟渠道路等活儿，还真没有办法实地考查，因地制宜，弄一些能让当地百姓提高收入的东东，一切都只能等到来年开春，万物苏醒的时候。 当然了，有一些事情是因为条件允许，可以提前做好规划布置的。 象蛮族部落，沈默就给阿朵郡主捣鼓出了一些可以改善生活条件的小招数。 蛮族部落在汉中县的田地极少，他们又不擅劳作，沈默给出的建议是花点钱，请当地百姓指导学习，掌握耕种技术。 大云山多是山石，不适合种植水稻，即便强行种植，收成也少得可怜，倒不如种植一些蔬菜等作物，野山薯是沈默大力推荐的主要农作物。 野山薯滥生，易种植，果实可食用，但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必须煮熟透了方可食用，否则会中毒，轻者头昏腹痛呕吐等症状，重则死亡。 就是因为有人食用过没有煮熟透的野山薯死亡，都认为这种山薯有毒，不能食用，沈默也是在下村走访的时候看到野生的山薯乱扔一地才知道这个情况。 野山薯可煮可烤，也可以晒干去皮磨成粉状，还可和磨成粉状的白米粉混合，煮成白糊粥，或煎成饼状食用，有条件的还可撒点葱蒜肉沫什么的，可完全替代稻米充饥。 阿朵郡主对沈默的喜欢与崇拜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盲目地步，她按照沈默所教的，先把几个山薯煮熟透了，找几个犯罪的族人当试验小白鼠。 结果让阿朵郡主等所有蛮族人欣喜若狂，有了这野生的山薯，他们紧张的粮食供应至少得以解决大半，再也不用为饿肚子紧张得焦头烂额了。 沈默的另一个提议是养殖，所谓靠山吃山，大云山多的是地方，树木竹林满山遍野，伐倒一些树木，清理掉杂草，用树木竹枝围成养殖场，可以圈养鸡鸭猪羊等家禽。 不过要防范狐狸、黄鼠狼等小型肉食动物，对付的办法就是养殖鸡鸭的养殖场内层加固围栏，训养猎犬。 还可以以石围山，在山凹处围叠山塘，蓄水养鱼，在大云山深处的石磨村附近还有一个天然的大湖泊，湖里有很多鱼，但湖水太深，捕捞不易，网箱养鱼法就此出世。 不用担心没有鱼饲料喂养，养殖的鱼类基本以白鲢、大头鱼、草鱼、鲤鱼几种为主，前三种鱼类是食草类植物为主，野草满山遍野都是，它们排出的粪便正好是鲤鱼的食物。 当然了，如果想让鲤鱼长得快且肥美，可挖蚯蚓等虫子喂食，相应的衍生出蚯蚓养殖基地，蚯蚓还可用来喂养鸡鸭，至于清理垃圾，改良土壤啥的太深奥，沈默懒得说。 这些建议，不说阿朵郡主开心得秋波流盼，老蛮王苏摩柯和一众心腹大臣都高兴得嘴巴合不拢，眼睛直冒绿光，齐唰唰进言，阿朵郡主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第172章 把东家卖了（1） 沈默这个汉中县父母官不喜欢在县衙里头呆着办公，更喜欢下乡体察民情，有时候一下去就是好几天，在一些村民的家里住上几晚。 所以他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和侍妾萧红羽畅聊人生理想，更别说要把唐倩倩收房了。 这一次下乡，文博心因身体略有不适，没有随行，而是留在家里帮沈默批阅公文，可以说汉中县的政务公文，有五分之四出自他的手笔。 中午的时候，沈宅有贵客来访，一个是老蛮王苏摩柯的宠妃，雍荣华贵的宜妃娘娘，陪同的是阿朵郡主的贴身侍婢冬雨，文博心代表沈默盛情接待。 “宜妃娘娘，这事有点复杂，如果按你们的想法来办，必定搞砸，想要百分百的成功，就请蛮王和阿朵郡主亲自来面谈，而且这事必须保密，只你我三人知道。” 文博心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极严肃，任谁都看得出他是非常的认真，也能让人从中看出他所说的这些话很严重。 当宜妃娘娘道明来意的时候，他刚入口的茶水全喷出来了，呛得他眼睛直翻白，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宜妃娘娘为阿朵郡主上门提亲，谈婚论嫁嘛，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儿，但女方是娶，男方是嫁，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在苍龙大陆，一国之君为女皇时，娶男为妻为妃的事例不是没有，但蛮族只是一个四五十万人口的部族，即便阿朵郡主日后继承王位又如何，帝都沈氏可不是一般的氏族。 帝都沈氏目前人丁单薄，还算不上新兴的世族门阀，但没人敢忽视，文博心是沈默的首席军师，主持过襄州秘密基地的基建工作，清楚沈默的能量与潜力，帝都沈氏的堀起是必然的，而且会超越一些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 再者，以沈默的性格和身份，也不可能同意入赘，他身上肩负帝都沈氏的堀起，再加上某些原因，更加不可能入赘，这事根本没得谈。 不过，出于某些利益和原因的考虑，文博心认真思考了好一阵，觉得这事还是有操作性的，为了东家，为了沈氏的将来，偶尔出卖一次东家也无关紧要。 这事很重要，他没法作主，需要请示老师柳铮和夫人王月香，所以得先把老蛮王苏摩柯和阿朵郡主给稳住了再说。 宜妃皱眉，一旁的冬雨用蛮语低声解释文博心的身份，她是阿朵郡主的贴身侍婢兼侍卫，陪阿朵郡主和沈默私下幽会，知道文博心的身份，说出来的话一般代表沈默的意思。 宜妃和冬雨当即告辞离去，宜妃回返大云山蛮山岭，把事情禀报给老蛮王苏摩柯。 第二天一早，老蛮王苏摩柯在一群铁卫的护卫下悄然下山，和女儿阿朵郡主在一幢民房的密宅里和文博心会面，整个过程极隐密，知道的人极少。 “尊敬的蛮王、阿朵郡主，在下需要先确认一些事，方能继续之前的问题，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一番客套后，文博心表情严肃的询问，他确实需要先确定一些事情，方能讨论后边的问题。 “文先生请说。” 老蛮王苏摩柯微笑点头，知道了文博心的身份，他还是挺敬重的，虽然不喜欢文人那种文绉绉的，绕弯弯能绕死人的迂腐，但那是另一回事。 “请问阿朵郡主，您真的喜欢我家小郎君？”文博心看向阿朵郡主，微笑询问，这事他确实需要确认一下，问得这么吃果果，是因人而异。 阿朵郡主俏面飞红，但还是果断点头，事关自己的终身幸福，害羞神马的全扔一边。 虽然还未经人事，甚至因为自己是当事人，在这事上面有点小迷糊，但贴身侍婢夏裳和冬雨旁观者清，经她们提醒，她才发觉自己其实情根早种，难以自己。 “如此就好办了。”文博心微笑点头，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但这只是开头的第一步而已，后边的事更难办，他还得说服老蛮王苏摩柯和阿朵郡主同意并配合，事情才能搞掂，阿朵郡主容易搞定，麻烦的是老蛮王苏摩柯。 “蛮王，阿朵郡主，某已知道你们部族的规矩，但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得让你们知道。”文博心表情严说道。 蛮族的规矩，他也是听了宜妃的讲述才知道的，其实跟民间的男方入赘女方家没啥不同，区别只是级别身份而已，入赘女蛮王的男人，好歹也挂一个王爷的高级身份。 他清楚知道，以沈默的脾气身份，绝对是不同意入赘的，所以，他必须找个足够强大的理由打消老蛮王苏摩柯的念头。 这个强大的理由嘛，在沧县的时候，在沈默和安乐公主偶遇的时候就开始了，或者说是注定了，沈默去了帝都之后就确定了。 这事，只有沈默的老妈王月香一个人知道，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文博心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了。 一是沈默和安乐公主的关系，天家的宠信，二是沈默年青英俊，有权有势有才华，是官场新贵，前程似锦，尚未娶妻，是无数未婚小娘子眼中的钻石王老五。 同时也是很多世族门阀勋贵眼前的香饽饽，上门提亲的多如过江之鲫，适合沈默的良配不少，但无一例外都被王月香宛言谢拒了，内情不言而喻。 “什么？”老蛮王苏摩柯傻眼了，跟天家抢女婿，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确切的说，不是没有这个胆量，而是不划算，他真要敢干，便是置数十万蛮族人于生死存亡之中。 “阿朵郡主，您在帝都也呆过一段时间，应该听闻我家小郎君的名声和安乐公主的关系。”文博心看着俏面有些苍白的阿朵郡主，轻声说道。 阿朵郡主没有回答，只是俏面一黯，发出一声幽幽低叹，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倾心的好男人，却要失之交臂。 “我家小郎君也很喜欢郡主您的，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讨郡主欢心了，呵呵。” 文博心微微一笑，他在一直在观察老蛮王苏摩柯和阿朵郡主脸上的表情反应，知道火候到了，顺手打出柔情牌。 沈默帮蛮族解决生计问题的事，他全程参与，并商讨其中的一些细节，他知道沈默之前搞的矿盐是为了赚钱，后边的种养等事是为了笼络蛮族部落。 但是，这些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变成蛮族欠下了一笔天大的人情债，又讨阿朵郡主的欢心。 文人的嘴巴就是这么牛皮。 第173章 把东家卖了（2） 老蛮王苏摩柯和阿朵郡主不得不承认，蛮族部落确实欠了沈默天大的人情债。 老蛮王苏摩柯认为沈默如此卖力帮着蛮族部落解决民生问题，是为了讨好宝贝女儿阿朵，这么有本事的年青俊彦，又相互喜欢，实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 阿朵郡主也是同样的想法，俏面上洋溢着开心幸福的笑容，平添几分娇艳韵味，不过想到安乐公主已抢在前头，心中不免泛起阵阵苦味儿。 “尊敬的蛮王陛下，其实这事想要办成也很容易。”文博心笑眯眯说道，一副神秘兮兮的高深莫测表情。 “文先生计将安出？” 老蛮王苏摩柯和阿朵郡主眼睛一亮，如果真有两全齐美的办法，那再好不过了，天家这种超级大boss还真招惹不起。 “只是要委屈阿朵郡主了。”文博心看向阿朵郡主，微笑说道。 “只要能……我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阿朵郡主羞声说道，俏面满是红云，但眼眸里尽是坚毅神色。 文博心点了点头，缓缓解说，其实，整件事情的根源无非就是名份二字，说白了就是谁是原配正室，谁是妾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他曾经问过沈默，内宅问题，如何处之？ 这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沈默要娶的是安乐公主，如果沈默能镇住安乐公主，纳妾自然没有问题，如果镇不住，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沈默的回答让他佩服不已，我虽然花心，但心中并无妻妾之分，每一个都宠着，虽然没法做到真正的公平，但也尽可能的公平对待，尽可能的不冷落。 文博心先抛出这段话，既是给老蛮王苏摩柯和阿朵郡主打预针，也算是安抚，让他们明白沈默的心思。 他的想法是沈默注定了要娶安乐公主，那阿朵郡主就委屈一点，打枪的不要，悄悄的洞房，把生米煮成熟饭。 至于以后嘛，安乐公主住在帝都，阿朵郡主在这里当女蛮王，天南地北的远着呢，就算想掐架都没机会。 再说了，以阿朵郡主的冰雪聪明与能力，对付那个傻呼呼的安乐公主，怎么玩还不是看你的心情啰。 名份神马的都是浮云，只要默郎君心里有你，帮你，帮蛮族解决各种麻烦不就ok撒？ 这番话很容易就能把老蛮王苏摩柯忽悠住，但正常情况下想要忽悠住阿朵郡主可不行，不过热恋中的女人，智商严重下降，阿朵郡主身为当事人，脑子里一片迷糊，芳心既喜又羞。 按文先生的计策，是先把某人灌醉，扶进洞房，她霸王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第二天再悄悄拜堂，算是正式成亲，为了保密，参与的仅寨主峒主村主级别的贵宾。 老蛮王苏摩柯看向阿朵郡主，他心里清楚，硬干是干不过天家的，大魏的国力实在太强大了，而他真正在意的是沈默的能力，能帮蛮族解决各种问题的能力。 当然了，他也在意自己宝贝女儿，不想她受到委屈，如果阿朵不同意，他只能另想办法了，毕竟数十万族人的存亡同样重要。 “阿爸，就按文先生说的办。”阿朵郡主羞声说道，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可不会犹豫，也觉得只有文博心的办法可行。 “那好，就按文先生说的办，文先生，拜托了。”老蛮王苏摩柯悄悄松了一口气，站起抱拳，郑重其事的给文博心揖礼道谢。 主要问题谈妥，其他的都不是事，双方在剩下的一些细节问题上很快达成共识，文博心会找个借口回返帝都，实则是带以宜妃为首的提亲团前往帝都沈家悄悄提亲。 文博心相信，以老师柳铮的睿智，肯定会说服三夫人王月香促成此事，一众长辈悄悄密谋，把小沈大卖得一干二净。 文博心送走蛮王父女，刚回到家，陈七匆匆进来禀报，太子又派人来了，人数可不少，极可能是针对东家的阴谋，需小心提防。 陈七擅长跟踪盯梢，沈默让他带人盯着白文楼、郑锡等人，监视他们的举动。 调戏阿朵郡主事件之后，白文楼等人老实了一段时间，但今天一大早，白文楼、郑锡等人突然匆匆出行，快马加鞭赶往直通颖州府的官道。 陈七带人扮成商客，远远的吊在后边，发现白文楼、郑锡等人是在迎接一支百人队的商人。 以陈七的眼色，自然看出问题，带队的富商显露出上位者的强大气势，白文楼、郑锡等人对他的恭敬神态，绝对是官场中久居上位之人。 近百个护卫商队的保镖，身上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军伍气息，腰间悬挂的是军方标准制式的佩剑，足蹬制式皮鞋，不用猜都知道是太子府率卫。 队伍中有几辆高档马车，其中两辆坐着女眷，押运的十辆马车上装载有一个个大箱子，上盖防水油布，不知装的是什么货物。 但陈七还是从泥地上留下的车轮印子推断，那十辆马车上的箱子装载的全是真金白银，才会在泥地上留下这么深的车轮印子。 “嗯，这情报很重要。”文博心皱眉沉思，他现在猜测不出太子派出这么多人来汉中县的用意，但可以确定的是肯定是针对东家的大阴谋。 十车真金白银，从帝都那么远的地方拉来汉中县，有必要这么麻烦么？大通钱庄誉满苍龙大陆，全天下都有他们的钱庄分店，带银票多方便省事。 队伍中带有女眷，主事人是打算久居汉中县？还是用来笼络人？郑锡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就算太子想笼络，也不值得下这么大的血本，何况郑锡已经被收买了。 县尉张淮应该是二王子的人，就算要收买，也不值这么大的本钱啊，那汉中县还有谁值得下这么大的本钱收买？ 文博心突然猛一拍大腿，放眼整个汉中县，值得太子下这么大血本收买的人，只有老蛮王苏摩柯。 “哎呀，不好，这批人是奉太子之命来提亲的。”文博心突然想到了什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陈七一脸的懵笔，文先生这是怎么啦，一惊一咋的？ 文博心懒得解释，负手踱步半圈，然后停下，反复叮嘱陈七一番，然后匆匆出门。 陈七挠着头，一脸不解的懵笔样，不过还是听从文博心的交待，匆匆出门。 第174章 晚了一步 大云山，蛮王岭。 蛮王宫外寒风呼号，宫内温暖如春，人头攒动，杯酌交错，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主位上端坐的是老蛮王苏摩柯，两旁是几位宠妃，端坐左侧主席位的宾客是沈默，旁边坐陪是一身盛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阿朵郡主。 还有蛮族十八寨、三十六峒、七十二村的寨主峒主村主及其他们的夫人子女坐陪，整个宴席显得隆重热闹。 沈默是在乡下走访，体察民情的时候，陈七匆匆赶来，说是老蛮王下贴邀请，请他前往蛮王岭一叙。 老蛮王苏摩柯的金面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他亲自下贴邀请，给足了沈默面子，何况沈默也想抽空前往蛮王岭拜会老蛮王。 第二天一早，他便在文博心、杜六等人的簇拥下，携礼前往蛮王岭拜会老蛮王苏摩柯。 沈默对蛮族的帮助不用多说了，别说老蛮王苏摩柯了，十八寨三十六峒七十二村的首领们都感激不已，用大碗的水酒来表达心中的谢意。 盛情难却，沈默只能硬着头皮喝，这么多首领，一人敬一碗，便是当世酒王也得醉趴，沈默很快就倒下，阿朵郡主的贴身侍婢夏裳和冬雨双双搀扶他退席。 附了文博心外，杜六等跟随沈默来的人全被灌醉，自有蛮王宫的宫女搀扶退席，留宿在蛮王宫里。 文博心凭着超凡的智慧，推断出太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必是来向老蛮王苏摩柯提亲的，他不能确定老蛮王苏摩柯的节操，见利忘义悔婚。 但他能确定阿朵郡主对东家是真心的，只能找她商量，庆幸的是阿朵郡主一直留在县城里坐镇，还没出门，两人一合计，当机立断，提前行事，日后再向三夫人王月香解释。 沈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吃果果的躺在香喷喷，暖烘烘的被窝里，身旁还紧挨了一具温软滑腻的胴体。 呃，又是酒后乱性，以后打死也不敢喝醉了。 他挠头苦笑，正想溜下床，门帘倏地掀开，夏裳和冬雨双双进来，俏面满是羞涩红云。 “小郎君醒了。”冬雨羞声说道。 “呃，那个……”沈默想缩回被窝装睡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吞吞吐吐的想解释。 冬雨和夏裳抿嘴低笑，那神态似乎是在说，小郎君不必解释，我们省得。 “小郎君，热水已备好，请小郎君沐浴。”冬雨低声说道，走到床边，拿起一件崭新的裘皮大衣给沈默披上。 两女都是第一次服侍男人，俏面满是羞涩红云，冬雨性格开朗，胆子也比夏裳大一些，基本由她服侍沈默，夏裳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这样的服侍在古代很正常，沈默本来就皮厚，加之也习惯了，但觉得没有什么，很坦然的享受冬雨的服侍。 冬雨对夏裳眨了眨眼睛，朝华丽的雕花大床呶了叹嘴。 玉颊满是羞涩红云的夏裳掀起轻纱，伸手入被掏摸了好一阵，才摸出一方雪白方巾，上面印染艳如桃花的点点红斑。 沈默明白其中的深意，点了点头，跟随冬雨出门，进入澡堂泡澡。 当天，沈默和阿朵郡主拜堂成亲，婚礼非常低调，知道的人极少，仅老蛮王苏摩柯的心腹大佬而已。 沈默在蛮王岭住了三天，便带阿朵郡主下山，他是县令，还得上班，主持汉中县的政务。 为了保密，阿朵郡主没有住进沈默的宅院，而是住在自己名下的秘宅里，沈默这个新狼官变成了采花大盗，每次都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走后门秘会阿朵郡主。 为避免误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沈默还是带了萧红羽、唐倩倩前往秘宅，当着阿朵郡主的面讲明关系。 阿朵郡主倒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她的阿爸就有六个妃子呢，给她生了十几个兄弟姐妹。 萧红羽早就习惯了，且知道阿朵郡主的武功非常厉害，加上阿朵郡主背后的强大实力，有意和阿朵郡主亲近，只半天时间，两人就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唐倩倩心里纵有几分失落也只能强颜欢笑，但眼神里还是流露出几分幽怨，沈默只能装着没看到，他这会有点头疼，女人太多，也不是好事啊。 果如文博心推测的，太子派来的那批人，确实是冲着阿朵郡主来的，在主簿郑锡的引领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前往大云山拜会老蛮王苏摩柯。 贵客来方，老蛮王苏摩柯自然盛情款待，阿朵郡主陪同，自然是为了打探那伙人的底细。 奉命率队提亲的主事人叫俞琛，和白文楼一样，同是太子府客卿，平时和白文楼不怎么对付，仗着身负使命，一来就夺了白文楼的权，白文楼只能灰溜溜的打包走人。 看到一身盛装，美艳无双的阿朵郡主，俞琛眼睛发直，感叹五大三粗的老蛮王苏摩柯竟然生出这么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儿。 他心中狂喜，这事要是办成了，太子必定高兴，他在太子心中的份量必增一分，到时可以和莫问计好好较量一般了。 酒席间，俞琛道明来意，并让人呈上礼单，他相信，五大三粗的老蛮王苏摩柯肯定无法拒绝太子殿下的善意。 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只要天家退位或驾崩，太子便能登顶，统掌大魏，只要老蛮王苏摩柯不傻，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呃……”老蛮王苏摩柯看着手中的礼单直咽口水，老脸胀得通红，呼吸都急促起来，如果阿朵还没有成亲的话，他还真接受太子殿下的善意。 一万两黄金，珠宝美玉珊瑚等一大堆，折现银就超过五十万两银子，外加一对清纯可人的孪生姐妹，可以说太子真的是诚意十足。 哟，如果晚个三天就好了。 老蛮王苏摩柯差点就拍大腿叫后悔，他突然想到文博心匆匆忙忙安排的一切，不禁吸了口冷气，这家伙的心机深得可怕呐。 “阿爹，你觉得这些东西，和他为我们蛮族所做的事，哪个更值钱？” 阿朵郡主扫了一眼礼单，再看父王的神态，知道他有点心动了，便凑到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可他是太子，未来的国君啊……”老蛮王苏摩柯低声说道。 他虽五大三粗，但也知道算帐，礼单上的礼品虽然贵重，但跟沈默为蛮族所做的事比起来，根本不在话下，单是矿盐的收入，最多半年就足以抵消。 再者，礼单相当于一次性的东东，但沈默弄的那些东东，可是永久性的收益，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他真正看重的，是太子的身份。 第175章 危机重重 “阿爹，你没去过帝都，不知道朝廷的情况。”阿朵郡主低声解释。 太子品行不端，行事嚣张跋扈，结党营私，已让天家大为不满，开始扶持二皇子魏崇武，这也意味着太子随时可能被废。 这些消息，有一些是她听人说的，大半是沈默告诉她的，夫妻一体，和太子这个第二超级大boss树敌，危机重重，沈默没有隐瞒，是想让阿朵有心理上的准备。 “真的？”老蛮王嘶的吸了一口冷气，真要是这样，这事可有得玩了。 “阿爹，如果谋划得好，这些东西搞不好也是我们的，嘻嘻。”阿朵郡主给老爹飞了一个白眼儿，我是你亲生的女儿，你对我这么好，我会坑你嘛？ 至于打这些礼品的主意，还没有成婚之前，文博心就已经和她商量过了，只要找到机会就出手，两家平分。 “呵呵呵呵。”老蛮王苏摩柯咧着大嘴呵呵直笑，就算两家平分，那也能分到不少钱呐，傻叉才嫌钱多咬手，何况蛮族真的穷呐。 俞琛是高兴而来，败兴而归，不过，他没有就此罢休，阿朵郡主的无双容颜着实让他吃惊，为讨太子殿下的欢心，他是铁了心，就是绑，也要把阿朵郡主绑回帝都。 再说了，县令沈默也是太子殿下恨之入骨的人，顺手把他做掉，又立一大功，自然要留在汉中县静候时机。 他派人盯着沈默和阿朵郡主，顺便打听阿朵郡主的夫君是何人，把人做掉，阿朵郡主自然成了寡妇，到时再上蛮山岭找老蛮山苏摩柯商量，绝对能搞掂。 沈默和阿朵郡主的婚事，知情人本来就少，且都是寨主峒主村主级的大人物，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 再者，这些大佬平时都是窝在山上，极少下山，俞琛的人再怎么努力查探，也查不出谁是阿朵郡主的夫婿。 不过，他们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至少查出了阿朵郡主是住在县城的一幢大宅里头，极少出门，低调得没人注意到她的身份。 另外，他们还查出了相当有价值的情报，蛮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十八寨中实力排名第四的黑虎寨的寨主苏摩力就野心勃勃，一心想染指蛮王的宝座，和老蛮王苏摩柯的关系不怎么好。 苏摩力和三十六峒中的黑岩、鹰嘴等几个峒村的首领关系不错，若联合起来，还是有和老蛮王苏摩柯叫板的实力。 苏摩力曾亲自为自己的儿子向老蛮王苏摩柯提亲，想娶阿朵郡主为妻，但被老蛮王苏摩柯拒绝，又有传闻，老蛮王苏摩柯有意让阿朵郡主接任蛮王之位，苏摩力对老蛮王苏摩柯的恨意更深。 这个苏摩力，倒是值得拉笼。 俞琛在瞬间就有了决断，笼络苏摩力，暗中助其夺位，如果苏摩力能成功上位，必是太子殿下的一大助，就算苏摩力夺位失利，他也没有什么损失，最多付出一点钱财和物资而已。 好处是蛮族内部越乱越好，蛮族本身就是朝廷一大威胁，如果不是大云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征讨的成本太大，朝廷早派大军讨伐剿灭蛮族了。 如果说这些都是虚的，或者说太长太远，现实的好处是绑架阿朵郡主献与太子殿下，阿朵郡主是老蛮王苏摩柯指定的下一任蛮王，是苏摩力的强大竟争对手，只要苏摩力不傻，肯定会全力帮忙。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太子恨之入骨的死敌沈默喜欢下乡体察民情，那就半路设伏，把他干掉，一劳永逸。 俞琛也是行事果断之人，决定之后，当即派出二十名随行护卫的太子率卫着便装前往伏击沈默，拿不回沈默的人头，提头来见。 他自己则带上一些礼物，前往黑虎寨拜访寨主苏摩力，另吩咐手下严密监视阿朵郡主居住的大宅，只要阿朵郡主落单，立马出手绑人。 他甚至为此事做了相当周密的安排，只要成功绑架阿朵郡主，立马把人带出城，藏在某豪强在城外的田庄里，严加看守，等他回来再作决定。 如果情况危及的话，可直接把人带去颖州城隐藏，总之，绑架阿朵郡主的事，就算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毕竟谁也承担不起逼反蛮族的断头死罪，便是太子殿下也承担不起。 沈默的行踪其实很好掌握，他是汉中县县令，平时上班就在县衙里，要么下乡走访，体察民情，家住县城某处宅子，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依着俞琛的行事风格，直接派人强闯宅子，把所有人给砍了。 沈默确实又下乡了，去的是城西的四十几里开外，最靠近大云山的西关村。 因为路途较远，当天不可能赶回县城，而且他也打算在村子里住上几天，好好察看西关村的情况，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提高村民的收入。 沈默身为纨绔，素来享受惯了，能躺着绝对不会站着，身边的人服侍绝对不会拒绝，这次出门，他带上唐倩倩随行服侍。 他还没有要把唐倩倩收房的想法，霸王上弓太没有节操了，你情我愿才有意思，他打算先培养培养感情，看情况再说。 当然了，他也爱惜自己的小命，除了带上唐倩倩当贴身侍婢兼保镖，还带上杜六陈七这对哥们，另外还带了四名铁卫随行，全都是明劲境的高手，这个护卫阵容算很强大了。 沈默一行抵达西关村后，稍作休息，便四处察看，把整个村子方圆十几里都仔细看了一遍，再回村的时候已是傍晚，冬天暗得快，村子里已经亮起一盏盏油灯，劳累了一天的百姓正忙着吃饭。 沈默借宿的是村里钱有多钱员外的大宅，土豪的家大又干净，客房多，伙食好，加上钱员外盛情挽留，他也就不客气了。 当晚，钱员外弄了一大桌酒席盛情款待，还让几个侍妾坐陪服侍，有唐倩倩跟随服侍，沈默象个君子一样老老实实，非礼勿视。 钱员外见了唐倩倩的姿容气质，识趣的没有让侍妾侍寝，几个侍妾在当地也算得上是一等一大美人儿，但跟小沈大人的贴身侍婢一比，实在上不了台面，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走了差不多一天，沈默真的有点累了，沐浴更衣后，他正想躺下睡觉，钱有多员外匆匆过来，脸色显得极紧张，一看便知有急事。 “小沈大人，不好了，有人杀你。” 第176章 夜晚行刺 “钱员外是如何知道有人要杀我？”沈默微笑问道，通过阿朵郡主提供的信息，他已知道俞琛此行的目的，除了提亲，就是来杀他的。 他一向讲道理，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若想害我，我十倍百倍奉还，背动防守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下乡走访的目的就是以身为饵，引蛇出洞。 他现在好奇的是钱有多员外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杀他的？ “小沈大人，是陈淮县尉派人赶来通知某的。”钱有多员外老实回答，并坦承了与县尉陈淮的关系，他最漂亮的女儿就是嫁给陈淮为妾。 “多谢钱员外，烦请告之陈县尉，改天请他喝酒。”沈默吩咐一番，然后拱手道谢，这份人情，他得记下。 “小沈大人千万小心。”钱有多员外拱了拱手，匆匆离去，然后按沈默吩咐的暗中布置。 夜深人静，为生计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整座村庄一片漆黑，只有钱有多员外的大宅还隐隐亮有灯光。 大户人家养有家丁保镖看家守门，夜间要巡逻什么的，亮灯很正常，而且还是气死风灯，这是土壕和穷吊丝的区别之一。 钱氏大宅外面的矮树林里突然冒出一道道黑影，如夜间出没的幽灵，悄然无声的潜至围墙下，紧贴着墙壁，与黑暗融为一体。 整整二十道黑暗贴站围墙下，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见他们背上到插有刀剑等武器，其中两个的背上甚至还背挂长弓和箭壶。 冷兵器年代，弓箭是杀伤力强大的远程攻击武器，各帝国都明令禁止民间拥有或私藏，但那也只是针对一般的贫民百姓而已。 对于那些世家大族门阀而言，这条律令形同虚设，别说弓箭了，私人军队都有，实力越强的世族门阀，私兵的数量也越多。 这二十道黑影就是俞琛派来刺杀沈默的杀手，他们都是太子府率卫，大半是军中好手，其中有四人还是明劲境的高手。 在俞琛看来，派这些人来刺杀沈默，是有点大才小用了，不过为了保证刺杀成功，就用解牛刀宰杀。 二十名刺客先后攀上围墙，跳进宅院里，小心翼翼的朝客房摸去，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已经花钱打听清楚情况，沈默一行都住在左侧的小院落里，那里是专门安排客人留宿的客房。 宅院的守卫很稀松，几个负责看门的保镖家丁偷懒，都缩在角落处呼呼大睡。 二十名刺客分散开来，把前后门堵死，两名背负长弓的刺客攀爬在围墙上，居高临下监视全场，随时应对意外发生。 五名刺客留守在外宅与客房院落之间的阴暗处，他们的任务是突发状况时负责接应掩护，总的来说，今夜的行动计划还是有板有眼的。 这五名负责接应掩护的刺客是分散开的，或蹲在盆栽景树下，或贴在厢房的墙壁处，都藏身在黑暗中，即便有人提着风灯经过，若不仔细看也未必发觉。 沈默信奉的是君子不立危墙，不过偶尔也会任性一回，他挖坑让自己当诱饵，肯定有所准备。 他在明面当诱饵，阿朵郡主也被监视，但她身边的侍卫就藏在暗处，远远的跟随在沈默身后，暗中保护他的安全，自然也发现那二十名刺客的踪迹。 阿朵郡主身边的侍卫都是从蛮族勇士里精心挑选出来的武技高手，在天色刚暗下来的时候早已混进宅里，和沈默取得了联系，商量好了对付刺客的办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十名刺客刚摸进宅院，阿朵郡主的侍卫跟着摸进来，吊在刺客身后。 冬天的夜晚很冷，一名蹲在景树下边的刺客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仍感寒气逼人，他伸了伸蹲得有点发麻的左腿，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本能的扭头，眼睛里尽是恐惧之色。 没有看错，他确实看到鬼了，而且鬼就贴在他身后，惊恐万状下本能的张嘴尖叫。 不过惊恐万状的尖叫声并未能发出来，张开的大嘴被一只非常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捂住，后颈猛的一震，无边痛浪如黑夜般袭来，瞬间将他淹没。 同样的事情在悄然无息中发生，不过另外几个侍卫出手极狠，不是一刀抹脖子就是硬生生的扭断颈骨，五个负责殿后接应的刺客三死二昏，没有一个发出示警信号。 十五个刺客分成两队，分别把小院落的前后门堵死，然后悄然潜进院子内，夜色阴暗，加之有点紧张，没人发现两个持着长弓，跨坐在小院墙上的同伴已经消失。 剩下的十三个刺客，前后门各留两个堵门策应，其余九人分别撬开三间厢房的房门，摸了进去，负责带队的首脑负手站在屋檐下，显得轻松悠闲。 说老实话，对付一个纨绔公子哥和几个家丁，派出这么强大的阵容，折腾这么久，他心里很不爽，要不是俞客卿一再叮嘱，避免暴露身份，他在半道早下令动手，何至于等到现在。 咦，这帮家伙是怎么办事的，怎么那么久？ 首领不耐烦了，听到中间那间厢房里传出些许轻微动静，当即握紧手中长剑，迈步走进去。 一只脚刚迈进门槛，身体突然绷紧，黑暗中倏地闪现一溜冷芒，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一柄闪烁幽幽冷芒的短剑紧贴在他的颈脖上，森森寒气仿佛割破他的皮肤，刺进他的心脏。 首领第一反应是中计了，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见制住他的是一个年青漂亮的女人，应该是沈默身边的那名漂亮侍婢，却没想到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 他鼻中嗅到一股血腥味，应该是摸进来的三个手下被这个漂亮侍婢给悄然无声的干掉了。 在死亡面前，他果断的选择生路，松开五指，掌中长剑当啷坠地，随后后颈猛的一震，当即不省人事。 内宅密室，钱有多员外搂着最宠爱的小妾，战战兢兢的熬过一个漫长的夜晚，直到天空放亮，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钱员外心里纳闷，昨夜没听到什么动静，沈默等人毫发无损，神态轻松，似乎昨夜没有发生啥事，难道女婿的消息有误？ 他也心思玲珑之人，等沈默等人吃过早饭辞行离去，他和心腹管事在客房附近转悠了一圈，还是发现了不少异状，马上命人清理，把所有迹痕抹掉。 不想死的话，就必须把所有的秘密藏在心底深处。 第177章 你胆子大不大 “一群饭桶！” 书房内，俞琛愤怒咆哮，面庞肌肉扭曲，显得狰狞吓人，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拜访了黑虎寨寨主苏摩力，原以为双方会因为共同的利益和目标愉快合作，谁料苏摩力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对他的提议没有半点兴趣，甚至还警告他在汉中别惹事。 堂堂的太子府客卿的身份，竟被一个没有开化的蛮人威胁，这让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的俞客卿如何受得了？回来之后，书房里的东西几乎都被他砸坏了。 就这事已经让俞琛心情很不好，又得知沈默一行人在中午的时候毫发无损的回城，派出去的二十名率卫却没有回来禀报，更让他怒不可遏，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候在门外等着传唤的随从战战兢兢，俞大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谁触他霉头谁倒霉。 一直到将近傍晚，那二十名率卫还没有回归或派人回来禀报，俞琛心中一股不好的感觉，连忙让人把主簿郑锡召来，让他派人去查探。 第二天的午时，郑锡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禀报，没有查到任何消息，傍晚时分，最后一队派出查探的人回来了，同样没有任何消息，二十名率卫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俞琛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背着手直绕圈圈。 二十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全都是好手以上的水准，其中几个还是明劲境的高手，就算遭遇什么不测，也至少弄出点动静来，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人间蒸发了？ 坐在椅子上的郑锡也是一脸的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心里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那二十个高手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人间蒸发了？你莫名奇妙的蒸发也就算了，好歹折腾出点动静来，这么无声无息的失踪算什么事？ 尼玛有点诡异啊。 他也一度怀疑到沈默身上，但马上又否决了，沈默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下，身边也就十来个人，一个年青漂亮的侍婢，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幕僚，两个老捕快，剩下的也就几个家丁而已，能折腾出什么风浪？ 蛮族人干的？也应该不可能，至少他，太子的人和蛮族的关系还算河蟹，俞客卿前两天还携礼去蛮王岭拜会老蛮王苏摩柯，受到隆重款待呢。 呃，该不会是这帮家伙因执行任务失败，担心受到责罚，集体开小差跑路？ “应该不可能……” 俞琛一脸迟疑表情，他也有过这样的怀疑，但无法确认，执行任务失败是会遭受处罚的，但罪不至死啊，那帮家伙不会蠢到连这个都不知道？ 郑锡苦笑摊手，脸上表情似乎在说，如果不是这个可能，还有什么能合理解释这次的诡异事情？ “查，给我继续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没有一点蜘丝马迹。”俞琛双拳紧握，咬牙切齿说道。 他带来的百名护卫，可全都是从太子府率卫里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整整二十个人，其中几个还是明劲境高手，就这么莫名奇妙的人间蒸发了，他没办法向太子殿下交待。 “好，明天我多派人手继续查。”郑锡无奈道，没办法，谁让人家身份牛皮，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汉中县主簿。 这会，沈默正和县尉陈淮的一幢相当隐密的大宅里喝酒聊天，坐陪的是陈淮的宠妾小青。 陈淮和郑锡联手架空了前任县令，但却没有对付沈默，相反还暗中通风报信，沈默对他还是有几分好感。 当然了，二王子和太子是天生的死敌，陈淮是二王子的人，沈默是太子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敌，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陈淮自然暗中相助。 象今天查找莫名奇妙失踪的二十名太子府率卫，动用的全是陈淮手下的捕快衙差，他们都是陈淮的人，更是黑白两道通吃的老汕条，俞琛郑锡能查获线索才怪。 “沈县令，那些人你该不会是……”陈淮微笑询问，话没有说完，只是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说老实话，他不仅佩服沈默，更好奇此事的结果，那可是整整二十个太子府率卫，清一色的好手，其中几个还是明劲境的高手，随便挑出一个，都能碾压他手下那群捕快衙差。 沈默却能不声不响的把他们给灭了，就连他的岳父大人，宅子的主人钱有多钱大员外都没有听到半点动静，这手段厉害得吓人，连他都有点怕怕。 庆幸的是他不是沈默的敌人，否则，哪天把他给惹恼了，把自己给做掉都有可能。 “敢问陈县尉的胆子大否？”沈默没有回答，却笑眯眯的问道。 “沈县令的意思是……”陈淮眼睛一亮，沈默这话的信息量可大了，他能听得懂，一个意思是他手里有活口，另一个意思是想不想升官发财。 沈默微笑点头，聪明，就看你够不够胆了，呵呵。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沈县令，这份人情，某记下了，稍等一两天，容某好好安排一下。” 陈淮起身，郑重其事的给沈默抱拳揖礼表示感谢，这份天大的人情，他记下了。 至于之前通风报信的人情，他在和沈默之前的交谈中已得知，那本来就是沈默给俞琛郑锡等人挖的坑，自己只不过是无意中发现而已，沈默并不欠他的人情。 不过，也因为他暗中通风报信，他和沈默才能坐到一块，开诚布公的交流，结成共同对付太子一系的盟友，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而且还是一个极有份量的盟友。 沈默临走的时候，一名捕快匆勿进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看到沈默，欲言又止。 “沈县令是我朋友。”陈淮说道，示意捕快不必顾虑。 “五福客栈住进了十来个携带武器，长得孔武有力的生面孔。”捕快给沈默抱拳揖礼后，向陈淮禀报无意中的发现。 “嗯？”陈淮看向沈默，该不会是太子又另派一批高手来暗杀沈默？ “看来汉中县越来越热闹了。”沈默微笑道，他也怀疑是太子派来暗杀他的另一批高手，俞琛的人在明处，这批人在暗处，让人不不易察觉，行事更方便。 不过，各方势力都暗怀鬼胎，密布眼线，任何进入汉中县的陌生面孔，都受到严密监视。 第178章 想摞担子晚了 “十一个人，为首的姓段，全部来自幽云关的军士，他们似乎在暗中监视黑虎寨。” 沈默刚回到家，鲁一鸣就进来禀报，跟捕快向县尉陈淮禀报的消息一亲，不过鲁一鸣的情报更详细，直接道明了那批人的来历目的。 这才是人才，比张淮手下的捕快高明多多。 沈默不禁给鲁一鸣点了一个满赞，让他继续暗中监视那批人，不要打草惊蛇，及时禀报情况。 “鲁大哥，你把此事向县尉陈淮禀报，让他不要打草惊蛇。” 沈默皱眉沉思了一会，才吩咐鲁一鸣一番，他之前以为是太子派来暗杀他的另一批高手，但从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显然是另一批别有目的人。 他担心陈淮的人打草惊蛇，也担心陈淮的手下与鲁一鸣等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再者，双方现在是合作的蜜月期，情报共享也是应该的，这样才显得有诚意嘛。 今夜似乎是多事之夜，沈默才沐浴更衣，正打算搂着萧红羽休息，不想阿朵郡主竟然半夜跳墙，摸了进来，如果不是她有意现身，以她的修为，值守的铁卫未必发现她的踪迹。 “有急事？”沈默的第一反应是肯定有啥急事，阿朵郡主才会大半夜的冒险来找他。 “妹妹。”萧红羽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想要出去，却被沈默拉住。 她先是一怔，继而俏面飞红，心头突突狂跳起来，没人比她更清楚沈默的习性了，这是要大被同眠的节奏呐，可羞死人了。 “确有急事，红羽姐姐，打扰了。”阿朵郡主客客气气说道，俏面同样满是羞涩红云，沈默的小动作，她全看在眼里，小心头也砰砰的跳得厉害，不过冰雪聪明的她装着没看到。 之所以大半夜冒险跑过来，确实是有急事，新婚蜜月，她偿到了被宠爱的滋味，食髓知味，有点想念了，干脆以这个为借口玉成好事，公私两便嘛。 “天冷，盖被暖和，嘿嘿。”沈默一手拉住玉颊满是羞涩红云的萧红羽不放，另一手拉住阿朵郡郡主，忽悠她上床盖被。 冷你个鬼，屋里摆放了好几盆烧得通红的炭火，温暖如春，穿着单衣都不觉得冷，骗谁呢？ 玉颊满是红潮的阿朵郡主还是装傻，羞羞答答的脱除裘皮大衣，除去兽皮鞋，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萧红羽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半推半就被沈默拉上床，三人挤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阿朵，冷不冷？”沈默一本正经的问寒问暖，一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样。 “相公，阿朵有急事……”阿朵郡主羞羞答答说道，温软小手抓住那只探进内裳的狼爪子，阻止它肆意妄为。 另一边，浑身滚烫如火烧的萧红羽也没能阻止一只狼爪子肆意妄为，干脆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一只玉手伸出丝被外，曲指疾指，一枚黑色的棋子飞出，烛火熄灭，屋内一片黑暗。 “嗯，你说，我听着呢。”沈默柔声说道，两只狼爪一刻都不老实的肆意妄为。 阿朵郡主无奈，伸手在被底掐了一下那只肆意妄为的狼爪子，便往下讲述，也放任那只狼爪子胡作非为。 原先她发觉黑虎寨寨主苏摩力等人有点异动，便派人暗中监视，然后在今天天刚黑下来的时候发现了大问题。 苏摩力虽是黑虎寨寨主，身边有一大群忠心的心腹手下，但并不是所有的蛮族人都盲目听从他的指挥，任他为所欲为。 老蛮王苏摩柯的强大影响力，再加上阿朵郡主的恩泽，让不少黑虎寨的蛮族人感恩效命，他们自发充当阿朵郡主的眼线，严密监视寨主苏摩力等人的一举一动。 天刚黑下来的时候，黑虎寨来了一支商队，拉来了二十几大车的货物，有心人稍一留心查探便发现问题。 那二十几大车货物全是刀剑盾牌弓矢等精良武器，除了少数一些是国内军方制式的武器，大多是邻近金帝国的军方制式武器。 负责押运货物的百多商人个个彪悍，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子军伍的味道。 忠于老蛮王苏摩柯的蛮族人感觉情况不对，连忙连这夜赶下山向阿朵郡主禀报。 阿朵郡主深感情况严重，连夜派亲信赶回蛮王岭向父王苏摩柯禀报，然后过来和沈默商量。 “苏摩力想谋夺蛮王之位？”沈默怔道，两只胡作非为的狼爪子终于老老实实停下。 不过萧红羽和阿朵郡主不乐意了，把老娘的邪火给惹出来了，现在想摞挑子？晚啰。 两人不约而同的伸手在狼爪子上掐了一把，然后抓住那只邪恶的狼爪子，放回原先胡作非为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在被底下偷偷摸摸的进行，彼此心照不宣。 沈默偷着乐呵，好，什么天大的事情先扔一边，先把眼前的事儿给解决了再说，不然后果严重。 第二天一早，经过爱情滋润，整个人显得光人的萧红羽把想睡懒觉的沈默给硬拖起来，堂堂的县令大人，想带头偷懒不上班不成？ “好娘子，让我再睡一会，我是县令，自己给自己请假……”沈默打着哈欠，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懒觉。 左拥右抱，大被同眠，胡天胡帝确实很爽，但他不是超人，超爽之后的后果是腰酸腿疼，人困得没精打彩的，打死不想起床。 “小郎君困成这样，还是让他多睡一会。”端来温水盆，满脸倦容与幽怨神色的唐倩倩看了萧红羽一眼，幽幽说道。 身为沈默的贴身侍婢，内间传出的各种要命声浪可是折磨了她一整晚，害得她也跟着失眠，小郎君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萧红羽和阿朵郡主都是不知节制的妖精，想害死小郎君不成？ 萧红羽俏面一红，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头不吱声，昨晚可能是受了某种刺激，也可能是跟阿朵郡主呕气，反正最后两人都疯了起来，梅开数度，一直折腾到将近天亮才停歇。 阿朵郡主并未留宿，只是略作休息，乘着天色尚黑，心满意足的跑路了。 沈默很想补睡，但没办法，萧红羽重新进来，告诉他四哥段之侠来了。 第179章 风雨欲来 “哟，六弟，昨夜没睡好，困成这样？” 段之侠端坐在大厅内，看到打着哈欠，一脸困意的沈默进来，不禁吓了一跳。 “是啊，公务繁忙，你说这小小的汉中县，咋就这么多事？累死人了，四哥难得来一趟，就多留几天，让我好好招待，呵呵。” 沈默忽悠人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认真诚挚，演技足可和小李子争夺奥斯卡小金人。 正弯腰倒茶的唐倩倩听得凤眸翻白，小郎君无耻起来，节操掉满地哟。 “六弟，先不用了，四哥我有急事要办，等有空了，哥俩再一醉方休。”段之侠说道，灌了一口香茶，才道明来意。 他入伍后被分派来西南幽云关服役，现在是统率五百人的校尉，听闻沈默出任汉中县县令，正好碰到一桩案子，便主动领命，顺便和沈默叙叙旧，算是公私两便。 大魏西南与金帝国相连，幽云关是大魏西南门户，常年驻有重兵把守，两国关系还算融洽，都开放边关通商，相安无事了几年。 幽云关镇守姜弼无意中发现近月来，进出关防的金帝国商人比平时多了近一倍，便命手下暗中调查，同时加强城防警戒。 段之侠细查之下，发现城内某富商的商队频繁与蛮族人交易，便带人暗中查探，初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之后无意中发现异常。 富商的商队每次押运货物都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回来时也是一大群人，这很想正常，也没人注意，但负责守城门盘查的城门尉无意中发现商队回来时好象少了几个人。 他初时也没怎么在意，但一连几次都是这样的情况，他心感不对，便禀报镇守姜弼，段之侠主动领命前来汉中县暗中调查。 “原来住在五福客栈那伙人是你们啊。”沈默挠头，差点引起误会，他忙让人去通知县尉陈淮，让他把监视的人撤了。 “四哥，你们的怀疑是对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金人想袭夺幽云关。” 沈默脸上表情显得极凝重，把陈淮、鲁一鸣、蛮族和段之侠提供的情况一综合起来分析，他立马觉察出里有浓浓的阴谋味道。 “六弟，情况紧急，我得赶回去向镇守禀报。”段之侠听得脸色大变，猛的站起身，就想离去，他参军入伍不到一年，身上的军伍味道十足。 “四哥莫急，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沈默微笑安慰，按黑虎寨内线传递出来的情报，黑虎寨接收到的武器装备只是第一批，最起码还有第二第三批，否则，只那点利益哪能让贪婪的苏摩力动心？ 再说了，战争是烧钱的游戏，消耗的军用物资不计其数，金帝国也得做好粮草武器装备等屯积，兵力调动等准备，就算他们在几个月前开始暗中做准备，但为避免动静过大，只能在暗中悄悄进行，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以此分析，他怀疑金军发动偷袭幽云的时间可能会定在大年三十夜，春节可是苍龙大陆最大的节日，人人忙着准备过节，警戒松懈，谁会想到战争突然爆发？ 现在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这也意味着他们还的一个来月的时间做好备战的准备。 不过，沈默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推断百发百的正确，毕竟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还夹有几个不算小的节日，都有可能是金军发动突袭的时间。 家里的厨子匆匆弄了个火锅，但段之侠心系幽云险关的安危，没有心思喝酒，只是匆匆扒了几口饭，连酒都没喝，沈默商量了一番后匆匆离去。 段之侠临走前，给沈默留下两名心腹手下以方便联系，在没有采取行动之前，一切还得小心谨慎。 段之侠率部下赶回幽云关，马上向镇守姜弼禀报。 “你确信？”姜弼听得眉头大皱，段之侠禀报的情报非常重要，他站在悬挂的颖州军事地图面前看了好一阵才出声询问。 幽云险关的右后侧是高阳县，左后则是汉中县，汉中县可以说是蛮族的势力范围，如果蛮族兴兵作乱，和金军里应外合，幽云关危矣。 按段之侠的禀报，汉中县县令沈默有信心借助蛮族的力量消灭兴兵作乱的黑虎寨苏摩力部，他对此持怀疑态度，老蛮王苏摩柯凭什么听从你的指挥，屠杀自己的族人？ 另外，还有一个令他非常头疼与不解的大问题，太子竟然密派百多人的精锐率卫潜来汉中县，并秘密拜访老蛮王苏摩柯，他想造反不成？ 事情严重得能要人命了，姜弼不得不一再慎重考虑，需要百发百的确认，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回禀将军，已经确认，汉中县县尉陈淮也知此事，正准备通过特殊渠道密报天家。”段之侠肃然道。 其实，他也只是听沈默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去查证，但他相信沈默不会骗他，因为对沈默没有半点好处。 姜弼负手踱步，思索了好一阵才下令把一众心腹部将召来，说明情况，然后下达一连串的密令，并让段之侠再次联系汉中县县令沈默，他要和沈默密谈确认，方能安心办事。 沈默再次见到段之侠时是第二天的傍晚，他对姜弼的慎密沉稳大为赞誉，难怪得天家重用，镇守大魏西南门户，将才啊。 当晚，沈默带阿朵郡主在县城外某小镇的客栈里密会姜弼，双方密谈近两个时辰，具体内容无人得知。 第二天天不亮，姜弼匆匆起程，回到幽云关后又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并写了一封密折，走凤谍密卫的渠道，快马加鞭送往帝都。 在姜弼快马赶回幽云关的时候，县尉陈淮递上一纸假条，说是要回家探亲，沈默当场批假，由副县尉关桐暂代其职。 关桐是陈淮最得力的臂助，陈淮临走前已经叮嘱过他，和郑锡、俞琛之流可以虚以委蛇，沈县令是盟友，但只能暗中相助。 主簿郑锡对此浑不当回事，他现在为二十名太子府率卫神秘失踪的事正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多想。 陈淮请完假就乘车上路，一共三辆大马车，除开几名心腹捕快随行外，还有六七个孔武彪悍，背挂刀剑等武器的大汉随行护卫。 据说是他岳父钱有多钱大员外担心路上不安全，所以调派了几名重金聘请的江湖高手过来押阵撑场面。 汉中县仍象往常一样的平静，只有主簿郑锡和俞客卿的人象疯子一样四处乱窜，满世界搜寻失踪率卫的下落。 第180章 密林猎杀 沈默向来都是闲不住，休息了二天，又悄悄下乡转悠了，没过多久，他就收到陈七传来的情报，俞琛这一次派出了两个小组，每组十五人，誓要干掉他才甘心。 沈默这一次去的是东南方向最偏远的南华村，要过一座小木桥，穿过一片树林，翻过一座荒山，根本没法坐马车，只能步行前去。 说老实话，他根本就不想去南华村，按现在的条件，他也很难帮助南华村的村民改善生活条件，所以去，只是给俞琛挖坑而已。 俞琛似乎是他的知己，呃，不对，是对他恨之入骨，所以才这么配合，给他送人头刷经验来了。 穷乡僻壤的，乡村小道虽然坑坑洼洼，但对村民来说，其实还算好走的，走崎岖不平的山道，那才叫难走。 不过，对于一向锦衣玉食的沈默来说，就是走乡间小道也是苦得要命，加上寒风呼号，他一路发着牢骚，尼玛还没坑死俞琛派出的杀手，倒先把自己给坑苦了。 现在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杀手已经吊在后边，后悔已经迟了，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把这段路走完。 走到那片树林旁边时，沈默已经累成狗，正打算坐下休息一会，冬雨从一颗大树后面探出头，笑嘻嘻的对他扮了个鬼脸，打出一连串的手势。 这只是一般的手势，反应再迟钝的人也看得懂，那就是让他们钻进树林里。 沈默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钻进树林里，踩着半腰高的杂草朝向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冬雨率领的蛮族勇士会在这里设伏，干掉跟在后边的两组杀手。 沈默本想让萧红羽留下，协助冬雨他们砍人，但想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蛮族人从小就在山林里长大，丛林就是他们的乐园，天生的丛林猎人，且做了精心准备，有心算无心，应该没啥问题。 再者，依着萧红羽的性格，这种时候更不可能离开自己的身边，她可是自己最后一道防线。 有一名蛮族战士引领沈默等人踩着半腰高的杂草在密林中钻行，后边有几个蛮族战士小心翼翼的清理他们走过留下的痕迹，即便是追踪高手也未必发现这里刚才有不少人走过去。 殿后的杜六看得佩服不已，对蛮族人有了重新的认识，难怪历代君王对蛮族都采取怀柔安抚的政策，真要挥军征伐，代价不是一般的大。 数十息之后，两个紧裹兽皮大衣，腰悬佩剑的彪形大汉出现在树林边，他们就是追踪沈默一行人的太子府率卫，负责追踪，主力只是延后三四十米的距离。 两名率卫是跟踪盯梢的老手，只看路面一眼便知沈默一行人钻进了树林里。 他们没有犹豫，更没有多想，其中一人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一棵显眼的大树上雕刻下暗记，便小心翼翼的追踪进树林里。 两名率卫在阴暗的树林里追踪了三十几米，突然停下，一人警戒，一人蹲在察看，他们追踪到这里，发现痕迹突然消失，心生疑惑。 负责警戒的率卫警惕的扫视四周，右手紧握佩挂腰间的剑柄，只要发现异状，佩剑会在第一时间出鞘。 一根套索突然从天降，准确的套住他的脖子，猛的往上一提，那名率卫在半空手舞足蹈，想发声示警，但脖子被套索勒死，根本发不出声音。 蹲下身子察看的率卫不知同伴已经遭遇不测，他小心翼翼的用剑鞘拨半腰高的杂草，连看了好几个地方，终于发现杂草覆盖下的一处潮湿泥地留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全身毛汗陡然根根竖起，看着前方的眼睛尽现恐惧神色。 前方脚下有一株矮树丛，阴暗的树丛里隐现一张黑灰相间的鬼脸，闪烁妖异光芒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鬼…… 率卫的第一反应是鬼，魂飞魄散下本能的想要张嘴尖叫，陡觉眼前一暗，胸口要害处传来椎心剧痛，如黑夜一般将他迅速淹没。 没过多久，跟在后面的十三名率卫出现在树林边，他们看到了同伴在树身上留下的暗记，他们没有多想，一个个握紧剑柄，钻进了茂密的树林里。 “啊……” 凄厉的惨嚎声突然间响起，令十几个率卫吓了一大跳，本能的闪身躲到树后，一连串铮铮的铁剑出鞘声响起。 “啊……” 一名率卫躺倒在肮脏的草地上，抱着右腿惨嚎，他是第一倒霉蛋，踩中兽夹。 这玩意可是连狮虎等猛兽的肢脚都能夹断，倒霉蛋的伤情根本不用看，右脚废定了。 “该死的，哪个混蛋在这里安装这个歹毒的玩意……” 发现虚惊一场，带队的首领咬牙切齿的咒骂，把安装兽夹的人骂了个体无完肤。 包扎好伤口的倒霉蛋柱着同伴砍的树枝当拐杖，在一名同伴的搀扶下退出树林，右脚已废，无法再参与刺杀行动，只能坐在路边等同伴回来，或者跟过往的村民租辆牛车先回县城。 首领率领余下的九名率卫继续前进，兽夹的事让他们心有余惧，都砍了一根树枝，小心翼翼的探索前进。 搀扶同伴出林的那名率卫重新返身进林，脚步加快，想要追上前面的同伴，脚下被什么东西绊着，重心骤失，重重的摔倒在草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突觉后背猛的一沉，似乎被一座大山死死的压住，整张脸都被摁进泥地里，想出声呼救都没能发出声音。 坐在树林外边的断脚倒霉蛋在差不多的时间被一个路过的村民一锄头打昏，拖进树林里。 十名率卫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情，他们在阴暗的树林里，沿着同伴留下的痕迹向前穿行。 “啊……” 凄厉的惨嚎声突然响起，把众人又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躲到树后，刀剑出鞘，神情紧张的扫视四周，但却没有发现敌人。 又有一个倒霉蛋不小心踩中小陷坑，被插埋在下面的锋利竹刺刺穿了脚掌，整只脚掌血淋淋的，让人痛得鬼哭狼嚎，不过与前面断去整只脚掌的哥们相比，算是幸运了。 “大家小心，情况不对……” 在几名率卫忙着救治伤同伴的时候，首领皱着眉头，突然出声示警，第一次也许可能是意外，第二次还这么巧合？ 他稍一定下心来思索，马上感觉情况不妙，这片树林虽然茂密，但并不是很大，且附近住有一个村落的村民，就算林中藏有野兽，也只是一些小型的野兽，根本不可能藏有大型的食人猛兽。 林里没有大型的食人猛兽，村民就算在林里设陷井捕猎野兽，也不可能弄那种能夹断人脚的大兽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敌人在坑他们。 话音未落，劲矢急速飞行划破空气的厉啸声突然响起。 第181章 伏杀 一支不知从何处急速射来的劲矢发出刺耳的厉啸声，在一众率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狠狠的贯进一名率卫的咽喉要害。 那名率卫捂着脖子，张着大嘴，发出嗬荷的怪叫，身体直挺挺的往后栽倒。 “敌袭，敌袭……” 剩下的人反应过来，连忙尖叫着缩到大树后面躲藏，刀剑等武器慌不迭的出鞘。 嗖嗖嗖—— 一阵劲矢破空的厉啸声传来，紧接着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呼，三名率卫中箭倒下，躺在血泊中垂死挣扎。 “撤退。”首领吓得魂飞魄散，吼了一声，撒腿就往密林深处跑去，他是明劲境高手，但却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 最后仅存的几个率卫可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刚反应过来，想要跑路已经来不及，又是几个劲矢破空射来，闪电般的贯进他们的身体，飙出一朵朵的血花。 首领狂奔出十数步，百忙中扭头回望，正好看到仅存的几名手下惨呼倒下，更是吓得肝胆俱裂，玩命向前狂奔。 草丛中突然呼的弹起一个绑扎有七八根尖刺的木架，狠狠的扎刺进他的身体，椎心剧痛令他忍不住发出凄厉惨嚎。 还没来得及挣扎，身后射来一支疾劲，闪电般贯进他的后颈，一个明劲境的高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挂掉，死得很惨很窝囊。 二十几个蛮族战士欢呼着从树后钻出，从草丛里站起，从树上跃下，欢快的捡拾战利品，挖坑埋尸。 负责率队狙杀这些率卫的是阿朵郡主的贴身侍婢之一冬雨，这会她正悠闲的躺在树林帝国的草丛中胡思乱想，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 “冬雨姐姐，十五个家伙，全部干掉了。” 一名蛮族战士兴冲冲的跑来报告，他可是抢到一柄上好的铁剑，一件做工精良的熊皮大衣，还有百来两银子和一些铜钱，狠狠的发了一笔财。 “嗯……你说什么？十五个？不是三十个吗？”冬雨俏面突变，猛的从草地上蹦起，一把揪住战士的胸襟喝问。 “冬雨姐，仔细清点过了，真的只有十五个。”那名蛮族战士被冬雨的表情和粗暴的动作给吓得有点紧张起来了。 “哎哟，不好，马上叫人，全速追赶姑爷……”冬雨这会吓得花容失色，撒腿就朝沈默等人离去的方向狂奔。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另一组的十五个刺客是走小路去南华村，按时间推算，极可能和姑爷一行人相遇，姑爷身边的侍卫不多，且不知身手如何，这下麻烦可大了。 那名蛮族战士也是吓得面色惨白无血，连忙发出一声声呼哨，招呼树林里的同伴，撒开大脚向冬雨消失的方向追去。 冬雨的推测很准确，沈默一行人确实和另一组率卫相遇了，确切的说是被那组率卫伏击了。 在前路领路的蛮族战士被突然射来的两支箭矢射中，惨呼倒下。 突然间的袭击把沈默给吓懵了，傻愣愣的看着那名躺在血泊中挣扎惨嚎的蛮族战士不动。 “敌袭。”萧红羽反应最快，发出示警声的同时，拦腰抱起沈默就往后疾退，百多斤的大男人在她手中轻若无物。 八名铁卫从小就在一起训练，不仅反应神速，且配合默契，他们迅速冲前，结成了两个三才剑阵和一个两仪剑阵，掩护沈默撤退。 乡村小道狭窄，其实也就一个三才剑阵，就把整条小道封堵死，另一个三才剑阵和两仪剑阵只能押后掩护。 身为卫队长的杜七没有用武之地，只能站在最后边，掌中暗扣几枚暗器，随时掩护。 十五名率卫挥舞铁剑，嗷嗷吼叫着冲杀上来，人数虽多，但一次也只能两人同时冲杀上前，被三名铁卫组成的三才剑阵硬生生的挡住。 每一个铁卫都是经过极其残酷的地狱式训练与严格的考核，合格后方能加入铁卫，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明劲境的高手，加入配合默契，三才剑阵的威力至少发挥至九成。 一对一单打独斗的话，这十五个率卫里头，除了二三个明劲境的高手外，其他人都是铁卫的对手，何况合三人之力，再辅以攻防兼备的三才剑阵，实力超常发挥。 拼斗中，一名率卫心急，被剑阵圈住，仅一息之间就惨呼倒下，身上多了三个血洞，死得不能再死了，另一个心寒胆颤，慌不迭退后，但大腿上还是被扎了个血窟窿。 这厮运气还算好，硬是忍着椎心痛感，咬牙在肮脏的泥地上翻滚，逃过一劫。 “用弓箭射死他们。” 带队的率卫首领见铁卫悍勇无比，硬冲未必能冲过去，便下令用弓箭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远程武器，他这一组配备了两名弓箭手，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冲上去，杀！”话音未落，两名弓箭手还没有反应过来，杜六已经高声下令发起进攻。 没办法，远程攻击的弓箭杀伤力太大，光是防守实在太被动，与其傻站着当箭靶子，还不如痛快撕杀一场，已方虽比对方少了几人，但全是高手，他有信心干赢这一仗。 八名铁卫齐声嚎吼，冲杀向前，和十几名率卫撕杀成一团，那两名弓箭手也失去了作用，只能扔掉手中强弓，拔剑撕杀。 才一交手，已方就剁翻了三名率卫，让杜六后悔得直拍大腿，尼玛太子府率卫的名头很唬人，没想到是泥捏的，刚才对方站锋的时候发起反冲锋是最好的时机。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十五名率卫就躺下了十二个，剩下的三个是明劲境高手，但被杜六和八名铁卫围殴，挂掉只是时间问题。 “你去追东家回来。” 杜六现在抱臂站在一旁观众战，但没忘了正事，萧姨娘反应太快了，也太过于紧张了，嗖的一下就把东家拦腰抱住跑路，想想真让人哭笑不得。 真不怪萧红羽反应如此紧张，她是杀手，未战已先谋败，正因为如此小心谨慎，才能在杀手圈混了多年，而那些比她牛皮哄哄，名头很大的大杀手们一个个都挂掉了。 再者，沈默是她男人，是她的天，是她后半生的希望，无论如何，也不管什么代价，她都要保护沈默的安全，遇伏的第一时间把沈默抱走，是她下意的，也是最正确的反应。 “好了好了，媳妇儿快停下，停下，没事的，咱还的轰天雷这个大杀器还没用呢……” 沈默被萧红羽扛在肩上狂奔了好一段路，肚子被她的肩骨顶得疼痛难受，也更让他感觉狼狈，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拼命抬头回望，见杜六等人没有跟上来，连忙出声呼喊，拍打萧红羽的丰臀，叫她停下。 “哎呀……” 萧红羽一拍额头，气喘吁吁的停下，当时太过紧张了，把轰天雷这个杀伤力恐怖的大杀器给忘了，她背的双肩包里头就装有六管轰天雷呢。 第182章 猪队友一个 等沈默和萧红羽回去时，战斗早已结束，十五名太子府率卫全部毙命，已方仅两名铁卫受了点皮外伤，杜六早让人搜刮完战利品，这会正在挖坑，准备埋尸呢。 如此意外的战果让沈默不解，杜六老神在在的解释一番，太子府率卫只是一般的侍卫，大多都没见过血，未必比那些在战场上撕杀过的精锐老兵强。 诸如狄道家那种经常领兵出征的勋贵，他们的卫队部曲，全是上过战场，在尸山血海中爬过很多回，荣立过不战功的百战精锐，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府里不泛高手，顶尖的高手也不少，俞琛之所以接连失手，只是太过大意，把沈默当成纨绔，把他身边的侍卫当成一般的保镖。 相信这两组率卫又象上回的二十名率卫那样神秘失踪后，必引起他的警觉，下次派出的必定全是高手，因此，沈默不能再充当诱饵了。 “好。”见众人坚持，沈默点头应允，他也知道大家是为他好，再说了，君子不立危墙，已经任性连续玩了两回了，也是该收手了。 在得知沈默一行人平安回来，两组率卫又神秘失联的消息后，俞琛终于跳脚骂娘了，屋里的东西几乎全被他砸坏了。 反倒是主簿郑锡显得格外的冷静，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之前所谓莫名奇妙人间蒸发的率卫肯定也是沈默搞的鬼。 等俞琛冷静下来后仔细一分析，不禁嘶的吸了口冷气，总共三组人，五十名率卫，明劲境的高手至少有十个，就这么莫名奇妙的被沈默给干掉了，而且还闹不出半点动静，这实得有多可怕？ 真是小瞧了这个纨绔，生意血亏啊，他带来一百名率卫，现在已经折损一半，如果干不掉沈默，绑架不了阿朵郡主献给太子殿下，真没法回去交差了。 “俞先生，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是和蛮族暗中联手？”郑锡紧皱着眉头询问。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当然了，也可能沈默还隐藏了一批厉害的人手？他派人仔细调查并严密监视，却一直没有发现异常。 “这不可能。” 俞琛断然否决，他派人调查过，沈默只是在建桥的时候，雇佣了一些蛮族人当苦力，桥建完后，那些蛮族人就走了，双方并没有啥交集。 上边的调查只是一个参考，真正让他如此果断否决的，是他的思维，也是一般人的习惯性的正常思维。 沈默是世家子，且颇有才干，只是名声毁誉参半而已，即便是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五毒俱全的纨绔勋贵子弟，他们骨子里还是很傲气的，不是圈子里的人都混不到一块。 苍龙大陆重文轻武，文人本就看不起粗俗的丘八，更不会把尚未开化的蛮人放在眼里，与他们交往只是利益的原因。 沈默得天家宠信，只是下来镀镀金，最多年把两年就调回帝都，别忘了，他现在还身兼工部员外员郎的六品官职呢。 见他如此肯定，郑锡也没话说了，他只得调派大量的人手，遍布县城内外，就是汉中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沈默布在暗处的那批人给搜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郑锡俞琛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发现沈默和幽云关军方中某些人有频繁的书信往来，两人也理所当然认为沈默是借助军方的力量把五十名率卫秘密干掉。 在汉中县，除开蛮族，也只有幽云关的守军有此力量，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包含十名明劲境高手在内的五十名率卫干掉，且隐秘溜躲藏。 俞琛唇角一翘，露出一抹阴森笑容，文官和武将私下往来密切，那可是犯了天家的大忌，这事很值得操作，就算不能让天家砍了沈默的脑袋，也至少令他失宠，相信太子殿下一定很开心。 俞琛当即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帝都，面呈太子殿下。 确认了沈默和幽云关守军有来往，俞琛和郑锡加派人手，密切监视幽云关方向的动静，等着逮到有力证据，给沈默致命一击。 出于安全上的考虑，沈默再没有挖坑，自己充当诱饵，他现在基本就呆在县衙里上班，下班后宅在家里调戏俏丽侍婢唐倩倩，和小妾萧红羽畅聊人生理想，偶尔还和偷偷翻墙进来的阿朵郡主胡天胡帝，小日子过得快活似神仙。 沈默呆得住，俞琛却呆不住，他比谁都想把沈默干掉，郑锡劝都劝不住。 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派出十名明劲境的高手潜入沈宅，想要刺杀沈默，结果三死四伤，狼狈逃回。 这一次的失利让俞琛和郑锡再次认识到了沈默的实力，再不敢轻易出手，谋而后动，一击成功。 郑锡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对俞琛的不满与bs越来越大，没有了解清楚对手的情况就贸然出手，真是猪队友一个啊。 什么狗屎的某而后动，俞琛带来的一百率卫已经折损五十三人，其中明劲境的高手就有十几个，也就是说，明劲境以上的高手已经所剩无几，俞琛害怕了。 俞琛不是神，加之郑锡隐藏得深，表面上表露出来的是对他的尊敬，不可能知道郑锡对他存有很深的bs，他现在不敢动沈默，便改而把主意打到阿朵郡主身上。 眼前着就要到春节了，相信包括死敌吴问计在内的所有太子系的人，都在绞飞脑汁，想方设计弄各种稀奇宝贝进献，以讨太子殿下的欢心。 他自然不能落后于人，只是他远在颖州汉中县，没有时间搜寻稀奇宝贝，汉中县这种鸟都不拉屎的鬼地方也可不能有啥好的宝贝，唯一的宝贝就是阿朵郡主。 这个天生媚骨的女人，他一定要弄到手，而且要赶在春节前呈献给太子殿下，相信太子殿下看到阿朵郡主，一定很喜欢，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功劳。 是人都有野心，俞琛的野心比一般人要大，要强烈得多，眼前有绝好的机会，他断然不会错过。 “郑兄，如何才能让那个女人出来？”俞琛问道，阿朵郡主整天宅家，死活不肯出来，家里又有一大群蛮族护卫，来硬的可不行，他只好救教郑锡这个地头蛇。 “俞客卿，容我仔细想想……” 郑锡苦笑，蛮族在颖州的势力极大，历代君王都不愿兴兵，采取的都是怀柔安抚策略，俞琛这个傻叉猪油蒙心了，偏要去摸老虎的屁股，老子怎么会搭上这种猪队友啊？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而且还得帮俞琛想办法把阿朵郡主诱出来并绑架，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啊。 第183章 都在算计 俞琛和郑锡在想方设法，千方百计的算计沈默和阿朵郡主，同样的，沈默和阿朵郡主也在千方百计的算计对方，就看谁挖的坑奏效了。 “文先生可有办法？” 阿朵郡主客客气气的询问文博心，她昨夜又当了一回采草大盗，不过这一次没有象往常那样在天亮之前闪人，而是留了下来，俞琛带来的那批财宝让她念念不忘呢。 相公的天资不用说了，说是天纵之才也不夸张，但她每次一来，啥事都不能做，或者说没时间做，相公就缠着她研讨那种羞羞的姿势，这种宠爱让她很开心很幸福。 哟，算了，相公是干大事的人，这种小事还是不要麻烦他了，找文先生帮忙也一样，他可是相公倚重的首席军师，应该能帮她解决这点小麻烦。 “阿朵夫人。” 文博心客客气气的行礼请安，虽知道东家日后会娶安乐公主为正妻，阿朵郡主只是小妾，但东家想法超前，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再者，阿朵郡主可是下一任的女蛮王，统掌数十万蛮族战士，这是一股令人忌惮的力量。 若只光论实力，在东家所有的女人中，阿朵郡主可是妥妥的排在第一位，安乐公主反倒只是一个花瓶，这么牛皮的小妾，当然得客气尊敬。 “阿朵夫人，那些人是否还在监视你？”文博心皱眉想了一下便问道。 “在呢，而且这几日人手好象还增多了几个。”阿朵郡主回道，她冰雪聪明，心中隐隐捕捉到了点什么，只是急切间又没能把握住。 “我怀疑阿朵夫人是那些夫人的第二目标，不过可能已经升级为第一目标。”文博心把玩手中一柄木柄已经被玩摸得光滑亮人的旧折扇，一副老神在在的悠闲神态。 “嗯？”阿朵郡主柳眉一扬，她也确实有过这个怀疑，不过见俞琛一直没有动手，以为是自己猜测错了，相公才是俞琛的目标。 不过听了文先生的推断，她认为有这个可能，因为俞琛拜访过黑虎寨寨主苏摩力，两人联手暗杀她，助苏摩力争夺蛮王之位不是没有可能。 “太子殿下好色。”文博心微笑摇头，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话。 “……”阿朵郡主俏面飞红，但心里已经明白了文博心的意思，俞琛是想绑架她，献给太子殿下，春节临近，俞琛有点急眼了。 “这事，最好跟东家说一声。”文博心提醒道，他知道阿朵郡主的想法，想以身为饵，诱俞琛出手，乘机铲除他手下仅存的率卫，如此一来，那些财宝就容易到手了。 不过，依东家的性格，一向不想让自己的女人以身涉险，阿朵郡主如果不跟他商量一下，极可能不爽，他必须提醒阿朵郡主一声。 “我知道了，谢谢文先生。”阿朵郡主笑嘻嘻应道，客客气气的给文博心抱拳揖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文博心只是听沈默说起过和阿朵郡主的交往，知道她武功极厉害，并没有多少接触，对她的性格还没有完全把握住，他虽然好心提醒，但却低估了阿朵郡主的倔强。 阿朵郡主把沈默当成她的天，蛮族部落的希望，可不想他受到半点伤害，也不想他为了一些小事劳心伤神，所以她只是给沈默留了一张纸条，且故意没让人送往县衙，而是压在了书房有石砚下。 按时间推算，等沈默下班回来，吃过晚饭，沐浴更衣完，再进书房的时候，搞不好她已经把事儿给解决了，说不准沈默今天不一定会进书房，反正她玩了个先斩后奏的小把戏。 俞琛和郑锡正为如何诱出阿朵郡主而头痛，一名家丁突然兴冲冲的跑来禀报，阿朵郡主出来逛街了，身边只带了两个随从。 三人虽然一身男装装扮，但明眼一看就知道是雌的，其中身材最高的和画像有几分神似，极可能是阿朵郡主，另外两个应该是她的贴笛侍婢。 原来俞琛是丹青高手，自从见过阿朵郡主的无双姿容后，便抽空绘画了她的几张俏像，让负责监视的人带在身上，今天总算派上用场。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哈哈。”俞琛激动得一拍大腿，猛的站起，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一直阴沉着脸的郑锡也难得的露出开心的笑容，或许真是老天爷开眼，助俞客卿成事？ 这一次，俞琛没有鲁莽，面是亲自上街，确认是阿朵郡主和她的两个年青俏丽侍婢后，马上让人盯死阿朵郡主三人，暗中召集人手做好装备。 为了能把阿朵郡主引到指定的地方，俞琛和郑锡商量了一番之后，弄来了一个经常在街市摸人荷包的小混混，让他去摸阿朵郡主或两个俏婢的荷包，把她们引到僻静处，再乘机绑人。 不过这一招却没有派上用场，阿朵郡主主婢三在街上转悠了一圈，没等小混混靠近就出了南城，在官道上走了一里多路后，折向朝僻静的乡村小道走去。 二十几名率卫早已扮成村民商贩等，混在过往的行人中，一批人抢先越过阿朵郡主主婢三人，朝前匆匆赶路，打算在前边寻找好地方动手。 另一批人则远远的吊在后边，目的是把主婢三人的退路封死，还有一辆普通的马车跟着，等绑到人，就塞进马车里，直接赶往颖州城。 这一次，俞琛可是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绑架走阿朵郡主。 前边半里处有一片树林，实是伏击的好地主，赶在阿朵郡主前头的那一组率卫大喜，立马钻进去。 不过还没等他们钻进树林，林内突然洒射出一波箭雨，十来名率卫惨呼倒下，每人身上至少中了五六支箭矢，当场挂掉七八人，没死的躺在血泊中挣扎呯号。 林内冲出一群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蛮族战士，他们蜂拥而上，乱刀齐下，地上瞬间再没有喘气的。 这些蛮族战士似乎经常干这种清理战场的活儿，十数息间已经把战场清扫完毕，就连地上的血迹都被泥土掩埋，凌乱的足迹也全被清理如原来的样子。 这会，阿朵郡主和两名俏婢仍在慢悠悠的走路，时不时停下来，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让远远跟在后边的那组率卫等得焦燥不已。 第184章 不要想多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戴斗地笠，肩挑箩筐的村民懒洋洋的和阿朵郡主三人擦身而过，扬长而去。 阿朵郡主嘻嘻一笑，突然加快脚前行，远远跟在后边的那组率卫簇拥着马车紧跟在后边。 走到那片树林时，阿朵郡主三人钻了进去，跟在后边的那组率卫立马加快速度，狂奔前进，那辆马车更是隆隆疾驰，被坑坑洼洼的乡村小道颠得摇晃不已，也扬起一阵尘烟。 按计策好的，阿朵郡主主婢三人这会已经被埋伏在树林里的同伴制住，他们只需要去接人带走就顺利完成任务。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太骨感，等他们气喘吁吁的赶到树林边时，迎接他们的不是满脸开心笑容的同伴，而是夺取他们性命的箭矢。 一波箭雨突然从林内射出，七八个没有半点防范的率卫惨呼倒下，剩下二三个刚反应过来，第二波箭雨已经把他们射成了大刺猬。 掌驾马车的是一个面容清瘦，目光阴鸷的灰衣老人，他见势不妙，立马调转马头想跑路，林内疾射出一人，眨眼间已跃上马车，五指如勾，抓向灰衣老人。 灰衣老人是俞琛的御用车夫，更是他的贴身近卫，明劲境的顶尖高手，他手腕一振，软绵绵的鞭索竟绷得笔直如剑，疾刺而出。 他见跃上马车出手的是阿朵郡主，心念电转间，掌中马鞭改刺为缠，阿朵郡主是老爷欲得之人，现在竟然傻呼呼的自投罗网，让他心中暗爽。 两组率卫共二十五人全军覆没，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只要抓到阿朵郡主就行，至于会有什么后果，他根本就没有多想。 软鞭如毒蛇一般缠卷住阿朵郡主的纤腰，灰衣老人心中狂喜，手腕一振，把人往怀里带。 阿朵郡主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好象被控制住一般，直挺挺的撞进灰衣老人的怀里。 灰衣老人却是面色大变，阴鸷森冷的眼睛里闪现一抹恐惧神色，阿朵郡主飞过来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这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阿朵郡主如同出膛的炮弹，重重的撞进灰衣老人的怀里，灰衣老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直飞出去，阿朵郡主则稳稳当当的端坐车辕上。 灰衣老人如断线的风筝飞抛，人在半空喷出一口血水，再重重的坠落地上，胸骨被撞断了六七根，断骨刺破心脏，当场毙命。 蛮族战士迅速清理现场，掩埋尸体，带着战利品开心离去，阿朵郡主主婢三人则坐上那辆马车，慢悠悠的往来路行驶。 马车没有进城，而是绕城而过，向着颖州府城的方向驰去，这是阿朵郡主给俞琛挖的第二个坑，只是不能确定他乐不乐意跳这个坑？ 在郑宅里坐等消息的俞琛和郑锡没有收到手下报喜的消息，也没有率卫回来报到，留在官道上监视的家丁就只带回这么一条让人懵笔的诡异消息。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俞琛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拍着案桌咆哮。 整整二十五个率卫，清一色的好手，其中还有明劲境的高手，他的御用车夫更是明劲境的顶尖高手，结果却莫名其妙的失联了，他快要疯掉了。 “俞客卿，我怀疑这是针对你的……”郑锡皱着苦瓜脸说道，阴谋二字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派去的人都掉进人家挖好的坑里了。 不过，他有个事想不通，好端端的，阿朵郡主为何要挖坑对付他们？ “不行，老夫就是死也要弄个明白。” 暴走的俞琛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他咬牙切齿的咒骂一通，然后想冲出去，拦下马车问个明白。 “俞客卿，使不得……使不得啊……” 郑锡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抱住，并招呼家丁进来，硬是把暴走的俞琛拦住，好说歹劝，总算让俞琛冷静下来，然后派人四处打探消息。 两人其实还心存一丝侥幸，俞琛的转用车夫赚贴身保镖可是真正的明劲境的顶尖高手，厉害得让人恐惧，以他超强的身手，就算遇到什么意外，也应该能够从容脱身的。 也许可能受了伤，也许正在追踪某个强敌，也许的也许。所以暂时没能及时回来禀报情况。 当文博心收到蛮族人传来的消息时，愣了一下，忙对传言的蛮族人吩咐了一番，让他尽快赶去把阿朵郡主叫回来商量事儿，另派人去县衙通知沈默回来。 “文大哥有何想法？” 沈默回到家，得知了阿朵挖坑成功的消息，愣了有那么十几秒钟的时间才询问，文博心派人去县衙把他叫回来，肯定有想法，有现成的妙招，他懒得去想了。 “事情都搞成这样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索要好处了。”文博心话出惊人，脸上却风轻云淡。 卟—— 沈默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出来，幸好没对着文博心，否则必喷人一身，他真被这话吓到了。 这招之前就玩过，确实把郑锡吓个半死，敲榨了五十万两银子，但郑锡只是汉中县小小的主簿，而俞琛可是太子府客卿，极受太子重用，而且是老汕条了，能吓倒他？ “姓俞的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他不想活了，嗯，其实我是在救他，呵呵。”文博心淡然说道，唇角微翘，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去，我懒。”沈默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懒洋洋说道，不愧是岳父大人的得意门生，牛笔得不行，他思索了好一阵才明白文博心的意思，忍不住给他一个满赞。 “还是阿朵夫人出面合适。”文博心摇头说道，将来的事谁说得准，万一发生什么不测意外，蛮族将是一支出奇制胜的奇兵，不宜过早暴露。 沈默苦笑，他明白文博心的意思，若当今的圣上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大昏君，他可能有那个想法，但天家是一代圣君，且正处壮年，精神相当好，活个二十几年应该没有问题。 二十几年，足够天家培养出新的接班人，并且帮他铺好路，铲除掉所有潜在的威胁，为他打造好一个全新的智囊团队，辅佐他执政，掌管好大魏帝国了，所以，不要想多了。 文博心只是微微一笑，显得风轻云淡，仿佛世间俗事皆与他无关。 第185章 谈判 傍晚的时候，俞琛和郑锡在大厅里焦急不安的等待，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陆续回来，什么都没有打探到，倒是守门的家丁送来了阿朵郡主的一封书信，让两人差点蹦起来。 “怎么回事？”郑锡紧张问道，之前被阿朵郡主勒索五十万两银子的一幕闪现在脑海中，令他有种心惊肉跳的不好感觉。 “先看看再说。”俞琛皱眉道，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不安感。 他撕开书信观阅，眉头皱成了川字型，脸上表情显得极古怪，郑锡很好奇阿朵郡主在信里写了什么，但又不敢凑过去看。 “她约我会面，只让我一个人去……”脸上表情古怪的俞琛说着话，把书信收进怀里。 “这……”郑锡一脸的郁闷表情，一般情况下，俞琛看完后会递给他看，顺便商量一下应对办法，但表情古怪的俞琛直接把书信收进怀里，令他非常不爽。 他心里对俞琛不爽，一些想要提醒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突然间生出一种很无力的伤感，太子殿下身边怎么尽是这种猪队友啊？ 俞琛没理会他的心情，皱眉思索了一会，当即决定赴约，等他离去后，郑锡愤怒的把桌上的瓷制茶杯茶壶乒乒乓乓的全摔碎了。 俞琛带了五名率卫出门，来到阿朵郡主约见的一间民宅，他让五名率卫候在门外，自己独自一人进去。 “哟，俞客卿来了，请进。”守在大门口的冬雨笑嘻嘻领他进去。 “老夫来了，郡主有何指教？”一见面，俞琛就扳着老脸，硬绑绑的说道。 “俞客卿莫急，夏裳，赶紧给金主上茶。”阿朵郡主笑嘻嘻说道。 金主这个词是她刚从沈默那学到的，初时还没明白词的意思，现在明白了，俞琛不就是给她送大财的金主嘛。 夏裳抿嘴低笑，敬上香茶后，便退出门外，还把房门轻轻合上。 “俞客卿，你损失的那些人，都是本郡主干的。”阿朵郡主笑眯眯说道，她的好象不是近百条的人命，而是鸡。 “你……为什么？”俞琛腾的站起，手指阿朵郡主，咬牙切齿的想破口大骂一通，但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的憋回去。 现在骂人有个鸟用，搞不好还挨揍，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揍，与其丢人现眼，还不如认怂，改为斯文点，老夫要答案。 虽然他打阿朵郡主的主意，但前些天只是暗中监视，并没有实质性的行动，至少表面上，双方还没有交恶，所以，他认为自己占了道理。 “俞客卿，你没听说过一句老话么，财不露富，嘻。”阿朵郡主笑嘻嘻说道，脸上显露出一副小财迷的可爱神态。 “……”俞琛气得面颊的肌肉直抽，双拳紧握，指甲扎进肉里都不知道疼痛。 他真的是气疯了，这个能迷死人不偿命的女人竟然打他带来的那些聘礼，而且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不要脸的人他见过不少，但象这样不要脸的第一次碰到。 他气得想大吼大叫，想要杀人来发泄心里积压的怒火，但愤怒到极至，他反倒出奇的冷静，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问清楚阿朵郡主约他来的目的再说。 “你到底想怎样？”俞琛深吸一口冷气，努力平复起伏翻涌的心情，冷声问道。 “这事么，暂且不急，先说说俞客卿的大事。”阿朵郡主笑嘻嘻说道，一点都不理会对方的感受。 “老夫的大事？老夫能有什么事？”俞琛傲然道，心里却泛起阵阵苦味儿，带来的一百名太子府率卫，差不多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他都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交差？ 往好处想，就算太子殿下念在以往的情份上，不追究他的责任，但恐怕也是被打入冷宫，不再被重用。 问题是太子是念旧情的人么？他陪侍太子身边多年，心里很清楚太子的性格，整一个薄凉之人，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凉嗖嗖的，就差没当场掉眼泪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的他有种生无可恋的绝望感觉，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自告奋勇接下这趟差事，本以为是趟美差，结果是哭都没有眼泪，老夫怎么这般命苦哇？ “一百名率卫，几近覆没，俞客卿回去后怎么交差？”阿朵郡主娇笑问道，果如文先生所说，这死老头就是嘴硬，死要面子，你得一层层的削下他的面皮，他才肯服软。 “回去怎么交差，那是老夫的事，不用郡主操心，太子是念旧之人，老人劳苦功高，谅太子殿下也不会责怪老夫，哼哼。” 俞琛扳着老脸死撑，为太子说好话，这时候的他，心里就象青春期叛逆的孩子，专门和人对着干，明知不可为，却偏要去做。 士可杀，却不可辱，面子，就是这么重要。 “如果俞客卿带来的那些财礼全部丢失了呢？”阿朵郡主接着娇笑道，什么叫死要面子，她现在明白了，面前这老家就是，就象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敢？”俞琛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继而怒火中烧，拍案而起，如果他再年青几岁的话，一定扑上去，打死这只可恶的狐狸精。 怒归怒，但他心里清楚，如果带来的财礼真的丢失了，后果是颈上这颗老脑袋铁定要搬家。 “俞客卿，告诉你一个秘密。”阿朵郡主突然神秘兮兮说道。 “什么秘密？”俞琛怔道，这鬼女人太跳脱了，让他的思路有点跟不上，整个谈话的节奏都被她掌控着，让他感觉很憋屈。 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加上好奇心驱使，他也想知道阿朵郡主说的秘密是什么。 “知道陈淮县尉为什么请假么？”阿朵郡主眨了眨深潭一般，能淹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丹红髻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文先生就是厉害，教的方法很好使，任姓俞的老奸巨大滑，也被姑奶奶吃得死死的，嘻嘻。 俞琛摇头，一脸的茫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扯到不相关的县尉陈淮身上？ 他也知道陈淮是二王子的人，但只是个小小的汉中县县尉，他丫根就没放在眼里，如果陈淮不长眼，惹着了他，他弹指间就能把陈淮给捏死。 “陈县尉要去办一件天大的事情。” 第186章 狐狸精转世 “办一件天大的事儿……” 俞琛象是喃喃自语，又象是在询问，阿朵郡主的思路转变得太快，让他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知不知道陈县尉去的是哪个地方？”阿朵郡主咯咯娇笑，她突然间感觉这样有点好玩，玩心更重。 俞琛摇头，一脸懵笔茫然，嗯，他还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思维，好尽快跟上阿朵郡主的节奏。 “陈县尉要去的是帝都，嘻，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俞琛的脸颊抽了一下，姓陈的要去帝都，关老夫什么事？咦，他去帝都？去帝都干什么？ 他突然间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急切间又捕捉不到。、 “又有什么秘密？” 思路被打断，俞琛心里不爽，说话的语气神态都是硬梆梆的，显得颇不耐烦。 “那些失踪的率卫，有一些识时务的存活下来了。”阿朵郡主笑眯眯的看着俞琛，好象他脸上长有花似的。 “嗯……” 俞琛初时的反应似乎有点漫不经心，战败可，投降更可耻，既然已经投降了，那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嘶，不对…… 他没有老到糊涂，把阿朵郡主前面说的那些话综合起来一分析，老脸唰然变色，手足发寒。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投降变节的混蛋是被县尉陈淮带去帝都，二王子魏崇武可利用此事大作文章，真能把太子整得灰土脸。 皇室成员，包括他们手下的侍卫等人，没有得到天家的恩准，是不允许离开帝都地界的，否则视同谋反，杀无赦，这是先帝为防止皇族成员谋反牌篡位定下的规矩，没人敢违反。 当然了，私下里搞点小动作，偷偷溜出去几个人，便装低调不惹事，天家就算知道，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眼的装着不知道。 但这次的事可是非常非常的严重，整整一百名太子府率卫，还行刺一县县令，挑拨朝廷与蛮族的关系，绑架郡主，意图制造流血事件…… 俞琛的联想力很丰富，就算文博心没有想到的一些罪名，他都能无限放大，总之，无论哪一条，都足够抄家灭族了。 太子能不能扛得过去，他不清楚，依着他对太子性格的了解，铁定是要推人当背锅侠的，这个倒霉的替死鬼不是他俞琛还能是谁？ 想通了这些，俞琛面如死灰，面颊肌肉直抽，两只手都微微发颤，黯然无光的眼神里尽是恐惧与绝望。 “俞客卿是聪明人。”阿朵郡主笑嘻嘻的竖起大拇指，这一次不是讥讽，而是发自内心的赞誉，跟聪明说话办事，真的省事方便。 俞琛非常难看的老脸挤出一丝很无奈的苦笑，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在意阿朵郡主的讽刺了，他更在意自己的老命，命都没了，谈何荣华富贵？ 他突然间醒悟过来，阿朵郡主约他见面，不可能图一时痛快嘲讽他，肯定有解决的办法，而他能够倚仗的保命筹码就是手中那批价值不非的礼品。 想通这些，俞琛绷紧的心一下松驰下来，脸上又恢复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态。 说老实话，任谁手中有这么一大笔财富，都有傲骄的资本，他寻思着如何和阿朵郡主谈判，争取获取最大化的利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实是至理名言啊。 “俞客卿一定以为那批礼金能当保命的筹码？”阿朵郡主笑嘻嘻说道，俞琛的反应，全在文先生的预料中。 此刻，她对文博心才谋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就是未卜先知的神仙，想不让她佩服都不行。 俞琛眉毛一扬，一脸傲娇神态，那还用废话嘛，那笔价值不菲的礼金是他唯一保命的筹码，肯定得好好利用啰。 不过，他心里吃惊不小，这个女人聪明得紧，不象一般的蛮婆子呐，得小心应对才行，免得又上当掉坑。 此时，他再也不敢因为阿朵郡主的年纪出身而心存半点轻视，相反，把她摆到平等的位置上重要看待。 嗯，这是一只已经修炼千年的狐狸精，而且很勾魂要命的那种。 “就在俞客卿进门的时候，郑宅已经被封锁，许进不许出，本郡主只给俞客卿半柱香的时间考虑。”阿朵郡主竖起两根葱白一根白晰修长的手指头，笑嘻嘻说道。 意思太直白了，简单粗暴易懂，郑家大宅已经被蛮族战士封锁，许进不许出，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两个选择，要么你送出来，要么本郡主亲自去拿。 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进郑家大宅去拿，肯定得刀兵相见，人头滚滚，血流满地，总之血腥得不要不要的，而俞客卿你也不用再头痛了，一刀解决，包治包好。 如果是送出来呢，那就是两回事了，大家开开心心的多好，本郡主呢也会承你的情，你可以在蛮族部落居住或躲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离去，并赠送一万两银子当路费。 “你……你怎么敢……” 俞琛气得老脸发黑，手指阿朵郡主，全身直哆嗦，实在太嚣张了，难道就没有王法吗？ 他也上气糊涂了，王法这种东东，只是针对弱者而言，他自己不也经常仗着太子府客卿的身份欺男霸女，胡作非为么，王法，根本不存在滴，他就是王法。 只不过这一次碰到了硬茬子，踢到了铁板上，他变成了弱者，这才明白王法的重要性，可惜山高皇帝远，在颖州汉中县，蛮族就是王法，不认怂不行。 “王法？俞客卿不会是三岁小顽童？”阿朵郡主咯咯娇笑，让人心荡神驰的笑容里满是挪揄嘲讽的味道。 大家都是成年好不好？再说了，你一大把年纪了，都足以当我的爷爷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天真的傻叉想法？ “我……” 俞琛老脸发红，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绝望悲愤之下说出如此天真的话，但现实太残酷，他突然间感到太憋屈了，想要号淘大哭。 其实，他根本就不用考虑，回去是死，不合作死得更快，傻叉才想死，他虽然老了，但也更加珍惜自己的老命。 “老夫……老夫……有得选吗？” 发了半天的愣，俞琛弱弱的问了一句，想要保住老命，认怂是必须的，就是感觉被一个女娃娃给逼成这样，面子里子都丢光了，让他情何以堪？ “哎呀，我就说了嘛，俞客卿肯定是深明大义，能屈能伸，不可以常人之心看待，这不是皆大欢喜了嘛。” 阿朵郡主咯咯娇笑，开心之余顺带着狠狠的捧了俞琛一把，完全忘了刚才把他给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事儿。 俞琛只能捋着颌下长须苦笑，这女娃娃厉害得紧，简直就是狐狸转世呐。 第187章 看谁更流氓 第二天中午，收拾好东西的俞琛带上仅存的率卫，护着车队离开汉中县，来时浩浩荡荡，走时非常低调，甚至谢绝了郑锡的送别。 不过，走之前，他还是语重心长的跟郑锡说了几句话，想活命，还是低调，不要再招惹沈默了。 郑锡深以为然，这些天发生的事已让他心里明白，沈默何止是厉害，根本就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之所以没找他麻烦，那是人家丫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其实，他现在不想低调也不行了，这些天来，他一直陪着白文楼和俞琛，极少进县衙，更别说管理县衙的事务，全被沈默顺手接收了。 衙门里的捕快衙差只听命于县尉陈淮，两人正处合作的蜜月期，衙门里那些小吏都是人精，见沈默强势，都倒过去，郑锡这个二把手彻底打酱油了。 郑锡不知道俞琛和阿朵郡主的交易，在俞琛走后，他很识时务的低调起来，啥事都不管，甚至干脆装病在家休养，沈默真正掌控了汉中县衙。 但即便是真正执掌了汉中县的大权，却因君主制制度、科技极度落后等诸多原因，沈默纵有金手指，也无力让汉中县百姓脱贫致富。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让他们过得不那么苦，修修道路桥梁、水渠什么的，至于想改变他们传统的旧思想旧观念什么的，还是洗洗睡。 修路修水沟什么的需要劳动力和不算很多的资金，他自己出了一小部份，剩下的厚着脸皮去那些地主老财豪强家里化缘，没钱就用粮食折算也行。 劳力嘛，沈默打的是牢里犯人的主意，这是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经过强制性的劳动，也能让他们深刻的体会犯罪是不好滴，是要付出代价滴。 为了弄到劳动力，那些犯了偷鸡摸狗、调戏良家小娘子什么的小罪行，沈默一律重判，动不动就是一年苦役以上的刑期。 如此重罚，与苛政无异，但汉中县的百姓却拍手叫好，直呼小沈大人是断案公正严明的青天大老爷。 苛政之下，汉中县的治安好得出奇，晚上睡觉不关门，店铺收店没关店门的，都不用担心有窃贼摸进去偷东西，大姑娘小媳儿半夜三更出来瞎逛都不怕碰上银贼射狼。 劳动力的事，沈默只能另想办法，不过，在向那些地主老财豪强挨家挨户化缘一事并不顺利，那些地主老财豪强只是打发叫化子一般打发沈默。 他们一个个向沈默哭穷，之前被主簿郑锡忽悠，损失n多万银子，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的，现在已经穷到要卖小妾度日了。 不过，看在小沈大人一心为民的份上，他们勒紧裤带，节衣缩食，还是咬牙捐出二百两的伙食费，捐了以后，他们只能喝稀粥了，这日子过得跟叫化子真没啥两样。 也有个别好说话的，比如钱有多钱员外就爽快的捐献价值五千两银子的粮食等物品，算是代表县尉陈淮给沈默以大力的支持。 为此，钱员外还被包括家人在内的一些地主老财豪强数落，你丫是钱多没地方花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钱有多员外对此只是冷笑，那帮家伙目光短浅，消息闭塞，还以为这汉中县仍是主簿郑锡的天下，却不知小沈大人的厉害，等着吃苦头。 除了县尉陈淮的岳父大人钱有多外，汉中县辖内所有地主老财豪强都上了沈默的黑名单，他拿汉中县豪强李志作为开刀的第一个目标。 李志是汉中县第一豪强，在当地的名望本来就高，加上他女儿嫁给主簿郑锡为妾，威望更达巅峰，汉中县所有地主老财豪强基本都看他意思行事，算是汉中县的大哥大。 所谓杀鸡儆猴，只要把李志这个大哥大给拿下，其他的地主老财豪强还敢跟他硬刚？ 对付李志这种油盐不浸的老流氓，一般的官员还真没有办法，但沈默有的是办法，因为他都坦承自己不是君子，脸皮又不是一般的厚，不整得李志服服贴贴，他名字倒过来写。 沈默先下了一道命令，命汉中县县兵紧急赶来县城集合，所谓的县兵其实也就是当地的青壮年男子，类似另一个时空的预备役士兵，闲时偶尔训练一下，战时拿上武器上战场。 县中汉的县兵不多，仅二百五十几人，但集合在一块也显得声势浩大吓人。 沈默不仅带上所有县兵，就连衙门里所有的捕快衙役全都叫上，浩浩荡荡的杀向李志名下的所有田庄店铺，以各种借口进行大搜查。 理由嘛，随便编，接线人举报，有朝廷钦犯或有海捕公文上通缉的逃犯潜藏在庄里，家里神马的，官兵奉命抓捕，闲杂人等退避，若敢阻挠，视同同犯，杀无赦。 为了甄别潜藏在庄丁里边的逃犯，田庄或家里的所有人都必须集中起来看管，逐一点名，在县里头没有造册登记的庄丁视同嫌犯，先行押往县大牢关押。 如果说那些捕快衙役县兵在大搜查的时候手脚不干净，乘机顺手牵羊，顺走某件贵重物品，又或者不小心摔坏了，所造成的财物对李志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真正让他害怕的是那些庄丁。 世族门阀拥有大量的田地，需要大量的人手耕种劳作，而这些人员主要来源于因战争等天灾人祸，不得不背井离乡逃难的百姓，也就是俗称的流民。 拖儿带女逃难的流民为了生存，不得不卖身给那些财大气粗的世族门阀为奴苟活，就连他们生出来的子女，世世代代都是奴隶。 这些流民在当地府衙没有登记造册，属隐形人品，俗称的黑户，这种事情，谁都知道，但没人敢查，更不可能去查，因为皇族就是最大的得益者。 沈默敢捅之个马蜂窝，是因为山高皇帝远，他是汉中县的一把手，在汉中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想怎么折腾都行，就算日后有人拿此事大作文章，他也有一番说辞替自己开脱。 总之一句话，李志你嚣张，哥就整死你，你耍流氓，哥比你更流氓，这就是拥有权力的好处。 第188章 大棒加萝卜 李志既惊又怒，心急火燎的跑去找郑锡求助，但郑锡的一番话却让他不得不认怂。 郑锡分析得相当准确，沈默之所以敢捅这个马蜂窝，仗的就是山高皇帝远，谁会闲得蛋痛，来管汉中县这种鸟都不拉屎的破地方的事儿？ 再说了，这里可是蛮族部落的栖息地，一不小心就可能惹出天大的麻烦，没见历代君王对蛮族部落采取的都是怀柔安抚的策略么？ 就算你铁了心要弹劾沈默，本县这一关就过不去，沈默把持汉中县的县权，奏书怎么递上去？ 好，就算你有胆子跳过汉中县，越级跑到颖州府递折子，且不说引没引起上头的注意，单一个越权之罪就够你喝一大壶，轻者丢官，重者及袋搬家。 往好的方面想，就想颖州府刺史受了你的折往上递，但光走的程序就能让你崩溃，朝堂的大佬们受不受理你的折子可难说。 就算受理了，也未必能上达天听，就算天家知道了，拿到朝堂上议事。所谓的议事，其实就是扯嘴皮子，顺利的话一天通过，不顺利的话扯个年，最后不了了之。 就算你气运盖天，所有程序都顺利走完，等上头的批示或天家的圣旨下来，加上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去，最快也得个月，慢则一年半载，黄花菜早凉了。 而这期间，如果消息泄露的话，走正规程序，根本瞒不住人，你丫早被沈默整死一百回了，所以，认怂，破点财消灾是值得的。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命丢了就啥都没有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人家只不过想弄点政绩，你就当是成全人家，现在只是破上小财，真要等事儿闹大了，可不仅是破点小财那么简单了。 李志听得胆颤心惊，面色惨白，从郑宅出来，立马赶去找沈默认怂，一见面就放出五万两钱粮的王炸。 “小沈大人啊，某只是手头一时紧张，但做善事积功德这种事，某怎么可能不做呢，某决定，捐五万两钱粮帮助父老乡亲。” “哎呀，李员外，你真是汉中县有名的大善人，本官代全县百姓在此先感谢你了。” 沈默一本正经的给李志长揖一礼，只要你给钱，再多行几次礼又如何，又不是丢面子的事。 “李员外，这次捐善后，本官打算在县衙官榜旁边设立一座捐善碑，你看如何？” 李志被敲打之后，识时务了，且一下捐出五万两的钱粮，等于是开了一个好头，后边那些家伙怎么也得捐一万两银子以上，这下爽了。 抽你一耳光，然后再给一个甜枣，这是老套路了，但百用百灵，捐善碑就是给李志等人的甜枣。 千万别小看了这块捐善碑，这些地主老财豪强以往也偶有捐钱捐粮，不是他们真的可怜那些穷苦百姓，只是为了博取一个善人的好名声而已。 大善人的名声是博取到了，但那只是民间的名声，是百姓为感激他们的资助送给的，而沈默弄的这个捐善碑差不多可以说是官方认证的，含金量可是很沉的。 “如果小沈大人真立善碑，那某再捐五万两钱粮。”李志听得眼睛一亮，立马又追加五万两钱粮，求的是大善人的榜首。 “好，李员外真乃我汉中县首善也。”沈默高兴道，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一百个满赞，反正不要钱，点n百万个满赞都行。 他此刻心里已经乐翻了天，看来这次能筹到不少钱粮，够他兴修一些主要的公路和水渠了，为当地百姓做点实事是真，为了政绩也是真，一举两得，爽。 当天，热情好客的李志非得请客，去县里头最有名气的丽春院喝花酒，沈默架不住人家的热情，只好同意。 那些地主老财豪强悄悄集中到一块，惴惴不安的静观沈默大张旗鼓整李志，他们都商量好了，李志撑住了，他们就跟着死撑，毕竟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捐就捐啊？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没捐，好歹也捐了一二百两银子嘛，对穷人来说，这已经是一笔一辈子都赚不来的天大财富了。 不过，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丁先后回来报告，李员外先去了郑主簿的家里，然后急匆匆的去找小沈大人，再然后，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进了丽春院。 众人面面面面相觊，这是咋回事？ “哎呀，糟了，李员外认输了。”有人猛的一拍大腿惊呼。 “怎么可能？李员外背后的靠山不是郑主簿么？郑主簿在本县可是把县令压得服服贴贴的。” “老哥，我可是听说了，郑主簿请了病假在家休养，县里头是由小沈大人做主的。”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刚听别人说的，还没弄清楚情况呢。” “算了，与其在这里心惊胆颤的胡乱猜测，不如大伙儿都去春丽院探个虚实。” 终于有人提出了最靠谱的建议，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他们完全可以在丽春院里和小沈大人来一场美丽的邂逅嘛，再然后，你懂滴，嘿嘿。 一众地主老财联袂涌进丽春院，悄悄打听清楚小沈大人和李志员外在哪间雅间后，他们就在旁边开雅间，点了一桌酒菜，叫了几个粉头陪酒。 不过大伙儿可没有心思喝酒，也没有心情调戏陪酒的粉头，更不允许说话，全都竖起耳朵偷听隔壁的动静。 隔壁雅间不时传来的欢快笑声表明小沈大人和李志员外交谈甚欢，关系出奇的好，根本不象外头传闻的那样不堪，让众人心里生出各种复杂的想法。 有人疑惑不解，有人恍然大悟，有人心生不满，总之心思各异，颇为复杂，不过，他们都明白了最关键的一点，作为领头羊的李志员外向小沈大人投诚了。 连牛皮哄哄的李志员外都认怂了，他们还有什么依仗？还有啥好傲娇的？认怂才是唯一的选择与出路。 接下来的剧情很简单，有某个胆大的员外老爷借故走错雅间，发现小沈大人和李志员外在喝花酒，然后大家就拼桌，聊得很嗨。 席间，大伙儿开心聊天，开心喝酒，放开之后把陪酒的粉头逗弄得玉颊羞红，眉梢含春。 但一众员外老爷们可没有忘记正事儿，打听出李志员外一口气捐献十万两钱粮，一个个直吸冷气，肉痛得老泪纵横，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在听了小沈大人说的捐善碑后，一个个立马满血复活，斗志激昂，张口不是捐八万就是五万，反正没有一个少于五万两的钱粮。 沈默笑得嘴巴都没法合拢，代表汉中县所有百姓给一众员外大老爷们连连长揖感谢，一场抗捐风暴就这么悄悄散去。 第189章 沈青天 三天的时间，所有钱粮等善款全部到帐入库，沈默在第一时间也兑现自己的承诺，在县衙公告榜的旁边立起一块捐善大石碑。 石碑上面雕刻了一连串的名字，都是为本县大力捐献的大善人，李志员外以捐献十万两钱粮的数据荣登榜首，成为本县第一大善人。 为了鼓励有钱的土豪为贫困百姓踊跃捐献，立石碑的当天，沈默组织了锣鼓队，敲得震天作响，声势之大，全县皆知，他还亲自和李志员外一起剪彩，热闹隆重之至。 作为特邀嘉宾的李志等一众员外大老爷们在父老乡亲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脸，光听那一声声饱含真挚感恩的某某大善人，整个人都爽飞了。 李志等一众员外大老爷们喝酒聚餐的时候都一个个深有感触，之前跟着郑主簿混，一点意思都没有，郑主簿只知道捞钱，让他们既肉痛又无奈。 跟小沈大人混，真的是太有意思了，虽然小沈大人刮钱的手段不比郑主簿差，但小沈大人很够意思，让他们赚足了名声，这钱捐得心甘情愿，一点都不肉痛。 钱有，粮食有，劳力有，沈默一刻都不停歇，马上组织人力大搞基建，还动员某路段附近的村民参与，工钱没有，但管吃饱。 沈默对财务支出这一关可是把得非常严，他把这份重担交给军师文博心亲自管理，该抠的死抠，该大方的大方，至少民工的伙食很好，白米饭管饱，菜的油水充，隔天还有肉，就算没有工钱，冲着白米饭和肉肉，村民们都踊跃参加。 每一文枚钱的花费，每一天的支出，每一项基建工程的费用都有详细记录，并张贴公示在县衙旁边的公告榜上，财务完全透明化，在全县又引起一阵大轰动。 弄到这么多善款善粮，只要在帐面上弄弄手脚，完全可以贪污一点，黑心的贪没三分之二都是没有问题，但小沈大人搞的这么一出财务收支透明化，硬是一文没贪，相反还贴进去好几万两银子。 这么做，在苍龙大陆的官场中简直就是一个异类，什么样的议论都有，但在汉中县所有百姓心中，小沈大人就是一心为民办实事的好官，大青天。 李志等一众员外老爷给他的评价是，小沈大人确实是一个一心为民办实事的好官，而且不是一般的好，好到自己把私房钱都贴进去了，就是刮钱的手段太狠了点。 主簿郑锡曾酒后吐真言，某不如他，这么多善款善粮过手，某必留个三成，三成，真的已经是很有良心的大好人了。 潜藏在县城里的一名凤谍密卫把看到的，听到的都一一记录，整理好之后，通过专门的秘密渠道送往帝都。 沈默根本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想赶在春节来临之前加紧把一些实在烂得惨不忍睹的道路修好，把一些堵塞严重的沟渠清理顺畅，算是为百姓办点实事，也算是他执政的业绩。 小沈大人不仅没有贪没一文善款，一粒善粮，相反还倒贴了几万两银子，这样一心为穷苦百姓办实事的好官，世间少见，如今这样的大好官出任汉中县县令，全县的百姓自然欢心鼓舞，感恩的同时对他所有政令都全力支持。 事情传开后，那些正在建设的基建工程根本不用沈默动员，很多百姓都自发的扛起锄头铲子等劳作工具涌来工地，加入到建设大军的队伍里。 人多力量大，何况老百姓的力量是无穷尽的，距大年三十还有八九天的时候，汉中县方圆数十里的几条主要公路修补完毕，极大的方便了当地百姓和商队的通行。 另外还有一座小型水库重新加固，主排水沟渠等也重新加固翻修，清理掉沟渠里的杂物淤泥等，保证沟渠水流通畅，避免夏季降雨大而造成水灾的潜在危险。 县城里的一些街道路面也整修了一遍，特别是几个公共茅厕更是推倒重建，排水沟等清理翻修一遍，垃圾的清倒更出极严格的禁令，乱倒垃圾者，罚倒全城垃圾一个月。 这个处罚可是极重，而且很丢面子，刚开始的时候没人在意，真有人被抓了现形受处罚之后，再没人敢乱倒垃圾。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当清洁工，只需要交纳一百两银子的罚金就行，也可以出钱雇人代你义务劳动，非常灵活机动且人性化。 如此一来，弥漫全城的各种异味慢慢减少，让人得舒服起来，也让所有人感叹，小沈大人让大伙儿能舒舒服服的过上一个好年了。 马上要到春节了，家家户户都忙着采购年货，准备过大节，不仅是商人，就连更偏远的穷苦百姓也抓紧时机，拼命的把各种货物运到县城销售，能多挣一文铜钱算一文。 这时候，人们才意识到小沈大人拼了命也要修路的原因，原先坑坑洼洼，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车轮都陷进泥水坑里的烂路如今已经整平整宽，还铺上了碎沙石，人走快，马车飞奔得爽。 用小沈大人的话来讲，只有路通了，东西才能拿出来卖，赚点钱，也可以运进去卖，省得大家大老远的匆匆忙忙跑到县城来买，又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大家都方便。 别说普通百姓夸赞，就连那些地主老财豪强富商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为小沈大人连点一百个满赞，路修好了，最大的受益者是他们。 他们这些土壕一出动可是十几辆牛车马车以上的车队，路好走，车队往返的时间就缩短，有时睺，时间就等于白花花的银子呐。 萧红羽近来很喜欢出门逛街买菜什么的，就算没买什么东西回来，丹红唇角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逛街买东西是假，想听普通百姓的议论是真，老百姓朴实无华，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拥戴谁，小沈大人为他们办了这么多的实事好事，自然让他们感恩戴德。 但凡涉及到小沈大人的话题，无不竖起大拇指疯狂点赞，谁要敢说半句小沈大人的坏话，必被群起而攻，光是无数的口水都能喷死你，淹死你。 萧红羽想听的就是这些夸赞小沈大人的话，没办法，小沈大人是她相公，她可开心死了。 第190章 大年三十 不说萧红羽开心幸福了，便是唐倩倩也是笑靥如花，看着沈默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分崇拜，增了一分情愫。 她和萧红羽轮流陪着沈默外出公干，耳闻目睹，自然也开心，虽然还没有被相公收房，但名义上也是相公房里的人，这可是得到三夫人王月香的认可，同等官方认证。 眼看着春节越来越近，萧红羽等人也在忙着采购年货，准备过一个开开心心的大年。 大年三十，有钱的大户人家张红挂彩，杀鸡宰羊，开开心心的过大节，就是穷苦人家也咬牙割上几两肥猪肉，照样一家子人开开心心的过这个一年当中最大的节日。 沈默在不是太宽敞的大厅内摆了三桌，大厅外边的院落摆两桌，不管什么人，什么地位，哪怕是下人，只要是这宅院里边的，都有份入座。 区别只在于那些下人坐在大厅外面的两桌，只要你肚子装得下，只管吃，吃不完打包带回去给家人。 沈默对宅院里打杂干活的下人很关照，脾气好就不说了，平时的待遇就比那些在大户人家干活的要好，每蓬节日不仅多给工资，还分给鱼肉等东西。 春节分得的鱼肉干杂和水果更多，还有年终大红包，那可是五两银子一封的超大红包，让所有下人感恩戴德，也让所有没能在小沈大人家里打工的人羡慕眼红。 涮火锅的时候，沈默发现萧红羽和唐倩倩鬼鬼祟祟的交头结耳，低声嘀咕着什么，唐倩倩可能喝了点酒，也可能因为别的原因，整张俏面满是红晕，格外动人。 洒足饭饱，众人纷纷散去，自有下人收捡残席，大年三十嘛，菜肴肯定丰盛且多，剩饭剩菜也多，那些下人开开心心的把一半的剩饭剩菜打包回家，一半留着当明天的早餐。 没电没烟花没电视没春晚没网络等的古代，大年三十也就那样了，沈默钻进书房里批阅公文，顺带抽空写写家书，算是消磨时间。 他要写的书信很多，得给老妈，给岳父柳铮柳五爷和侍妾碧玉绿柳，给铁哥们狄道小凤，给青阳长公主、端木樱和安乐公主写信。 给老妈的书信肯定是报平安了，给岳父柳铮的书信则是有关生意上的事，还有有关襄州秘密基本发展建设的各种问题。 给安乐公主的书信则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聊一些在颖州、在汉中县发生的趣事等，顺带着关心一下对方的身体健康啥的，都是没营养的话题。 安乐公主倒是回得欢，一个月最少十封书信，多则十几二十封，让沈默头大如斗，他哪有这么多时间和心思跟这个小丫头玩文字游戏。 他自己回的亲笔书信仅一月一封，其他的信则由枪手陈宽代写，要求很简单，只要把安乐公主哄好就行，但也不准涉及情感，更不能艾妹。 给碧玉绿柳、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的书信虽然是半月一封，但内容完全是肆无忌惮，怎么肉麻怎么写，何止是十八禁，简直就是最顶级的禁忌。 碧玉绿柳、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初时观阅书信时，整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哪个大射狼虫子上脑，胆敢写这种吃果果的，让人羞得无地自容的黄信调戏她们。 不过仔细辩认过字迹后，确认是那个男人的亲笔书信，某些肉麻的称呼，语气啥的很象他的风格，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不过内容实在太肉麻了，她们害怕被别人看到，看书信的时候都是躲在被窝里头看，又或躲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看，边看边吃吃低笑，俏面满是动人的羞涩红云。 不要奇怪女人的心思为何这么古怪复杂，如果是不熟的男人敢写这种肉麻的内容，铁定被打死，但如果是她们喜欢的人，你越肉麻越好，她们也越开心幸福，甚至巴不得你天天都这么肉麻死她。 写给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的书信略有不同，那可是厚厚的一大封，里边夹有网络版红楼梦的书稿，内容同样是顶级的禁书。 也许是受了他的影响，也许是看了网络版红楼梦的原因，总之，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也跟着学坏了。 青阳在长公主在回信里充满吃果果的诱惑，奴家独守空帷，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空虚寂寞冷，需要安慰，需要疯狂的蹂躏，你再不回来，人家就移情别恋，嫁给端木相公了。 端木樱的回信更具邪魅诱惑，相公啊，奴家和你家大娘子已经洗白白，摆好姿势，可相公您在哪呢？哎哟，相公，不好了，你家大娘子发浪了，缠得人家没办法了。 奴家记得相公一再叮嘱过，要奴家好好照顾好大娘子，奴家不敢忘记，一直牢记心中，这就好好抚慰大娘子，等相公回来了，咱一起欺负大娘子，嘻。 沈默看得眼角直抽抽，尼玛这简直就是吃果果的挑衅，也让他心生一丝担忧，这两个大妖精真能折腾，真怕她们嗨久了，取向转变成百合姬，那可丢死人了。 他只能无奈叹气，暗骂端木樱把青阳长公主给带坏了，等小爷回去，一定凌迟极刑，全方位解琐姿势。 他也很想回去，奈何路途遥远，以青阳长公主的身份，也不能擅自离京，端木樱倒是可以偷偷摸摸的溜来，但以她的性格，若青阳长公主不来，打死她也不会来。 “相公，大年夜的，歇会，放松一下，热水已经备好了。”萧红羽进来劝道。 “好。”沈默放下手中的笔，咧着嘴伸了个懒腰，泡个热水澡是很舒服的，何况还有美人服侍，爽得飞起，古大陆真是万恶呐。 “咦，倩倩小娘子呢？”沈默好奇问道，好象吃完晚饭后，就没见到唐倩倩的身影，这妮子今天好象有点神秘兮兮的。 “她呀，在帮相公暖被窝呢。”萧红羽吃吃笑道。 “哦。”沈默漫应一声，暖床丫环，万恶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邪恶笑容的看向萧红羽。 天虽然黑下来了，但时候还算早，熟悉他生活习惯的萧红羽和唐倩倩一般不会这么早帮他暖床，事出反常必有妖。 让本郎君猜猜，一定是咱家的萧娘子又解琐了新的姿势，急着想看看威力如何？呵呵，一定是这样。 第191章 大年初一 沈默心里充满了期待，不过，等他洗好回房，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看向萧红羽。 房内的摆设没啥变化，要说有变化，无非是帐幔床单、被褥枕套都是新换的，清一色的红，新年嘛，讲究的就是一个新，红红火火，万事如意。 沈默看到案桌上点燃的三支红烛，不禁微怔，就差几个大红喜字，就有种新人成亲的洞房感觉？ “发什么呆呢？倩妹妹怕是等不及了呢。”一旁的萧红羽笑嘻嘻的推了他一把，然后退出，把房帘放下。 沈默看着隆起的大红色丝被，披散在红色鸳鸯绣枕上的青丝，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他就算情商再低，也知道是咋回事，小妮子这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之前还纠结怎么把人家收房了呢，现在好了，不用他头痛了，呵呵。 今夜真是良辰美景，畅聊人生理想的好时光，叉了，所有剧情都是反派在占据上风的时候却死在主角手上，这是为神马？ 因为他们没有抓紧时间下死手，而是因为说了一堆废话，把自己给作死的，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他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剥成光猪，然后嗖的一下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再然后…… 让我们荡起双桨，摇阿摇，摇到外婆桥…… 大年初一，帝都，皇宫。 天家在宫内大摆宴席，举行盛大的迎春宴，文武百官一个不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开心聊天，同时欣赏歌姬舞女天簌般的歌声，动人的舞姿。 嗨到高潮处，一袭白色宫装，尽显婀娜身姿的青阳长公主亲自下场抚琴，宫中乐师伴奏，几名披甲武士持剑伴舞。 雄浑豪迈的曲乐声响起时，百官都不禁凝神静听，这曲子没人听过，不仅好听，而且直撼人心，让人仿佛身置江湖，仗剑天涯，快意恩仇。 “好曲。” “何止是好，简直就是经典。” “你们没发现么？这是完全的创新，打破了传统的音律，自成一派，足可流芳百世，不愧为当世的音律大家啊。” “这是哪位大家所创的曲子？” 这是文官们的反应，武官们的反应更直接简单，他们虽不喜那种文绉绉的东西，但这首曲子真的很对他们的胃口，仿佛就是为他们这些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的武人所谱。 “好！” “太特么的爽了。” “很对老夫的胃口，当浮三大白。” “谱此曲子的人是哪个鸟人，老夫要敬他三大杯。” 青阳长公主一曲奏毕，屈身道了一个万福，袅袅娜娜的退下，但没有注意到她的退场，所有人仍沉浸在意境中，思绪起伏如潮，直至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响起，这才回过神。 “此曲为颖州府汉中县令沈默所谱。” 在百官好奇打听曲子是哪位音律大家所谱的时候，二王子魏崇武站起身，抱了一个四方揖后，公布了答案。 “什么？” “怎么可能？” “原来是他啊，呵呵。” “我就知道那小子很不错的。” “那小子本来很不错的啊，老夫派人上门为小女提亲，可惜沈老三脑子进水了，竟然没同意，哼哼。” “切，老哥你省省心，那小子现在可是香饽饽，家中有待嫁闺女侄女的都盯着呢，你家三丫还是算了，真要嫁过去，当晚能把新郎官给活活揍死了。” “嗳嗳嗳，我说老弟，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我家三丫得罪了你怎滴？” “都别争了，你们不知道安乐殿下和那小子的关系啊？” “安乐殿下……” “难怪沈老三都没考虑一下就断然拒绝，原来如此，打的好算盘呐，哟，没法争啊……” 百官反应不一，太子系的官员各种怀疑bs，二王子系和保皇派的官们纷纷竖起大拇指，疯狂点赞，太子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不挺小沈大人难道挺太子不成？ 保皇派把沈默当成自己人，二王子系的文臣武将也在向沈默释放善意，他们的人数很少，连太子系的一半都不到，但近期开始活跃起来，频频向保皇派释放善意。 不管百官如何反应，不管是抹黑还是点赞，这只是一个表象，悟性不够的人是看不清里边的门道的。 “怎么会是二王子殿下？” 支持太子的文臣武将里头不泛悟性高，对政治极敏锐的大佬，从中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与紧张，天家这是什么意思？ “嘿，有点意思。” 保皇派的几个大佬同样嗅觉灵敏，马上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的问题。 “低调，低调。” 二王子一系的文臣武将虽少，但也不是没有悟性极高的大佬撑场子，他们也同样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问题，一个个激动得面庞潮红，身体轻颤。 他们等待这一刻可是等得太久了，之前一直被太子系凶狠打压，形势迫人，不得不保持低调，只能暗中偷偷摸摸的玩一些小阴招。 现在，天家终于释放出打压太子，力捧二王子的明显信号，他们能不激动得身体发颤，老泪纵横么？ 太子魏崇文的脸色有点苍白阴沉，他的悟性没有这么高，只是本能的感觉不爽。 长兄为父，祖业啥的一般都由长子继承，这是苍龙大陆传承了千百年的祖训与习惯，按理说，刚才的事，父皇如果不发话，理应由他代表父皇出声发言。 但是父皇却让老二代表他发言，由老二代表发言也就算了，竟然连《苍海一声笑》这首雄浑激昂的曲子是何人所谱也不告诉他，偏只告诉老二，这不是摆明了在抽他的耳光么？ 太子魏崇文的心里充满了怨气，咬牙切齿的咒骂，你个老匹夫，等老子登基大宝之后，要你好看，哼哼。 归座之后，青阳长公主瞟了天家一眼，俏面表情颇为复杂，要说悟性能力，说不准还在皇兄之上，可惜身为女儿家，注定了不能执政，除非带有皇族血统的男人都死光了。 皇兄的心思，她是清楚的，只是不好干涉，且不说皇兄那倔强的脾气，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王子，都是她的亲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害怕的是骨肉相残。 最是无情帝王家，苍龙大陆诸帝国，为争夺皇位，骨肉相残的事例太多了，若皇兄处理不好，恐怕也有可能发生类似的残忍事件。 别看她身份高贵，锦衣玉食，但束缚太多，她有时候也挺羡慕那些穷人家的儿女能够无拘无束的生活，开心成长。 “皇上，臣有大事禀奏。” 第192章 摊上大事了 “皇上，臣有大事禀奏。” 百官正在低声议论刚才的事，刑部右侍郎唐诚突然站起说话，一下把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很多大臣都皱起眉头。 大年初一，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天家还为此摆下喜宴，召百官进宫，君臣同乐，此情此景，不应该是大谈风月，一醉方休么？ 再者，天家可是说了，今日不谈国事，只论风月，唐诚啊，你这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唐诚，你好大的胆子，灌了几口黄汤就胡来，信不信老夫抽死你？还不赶紧向陛下赔罪，哼哼。” 有保皇派的大佬起身厉声怒斥，把唐诚骂了个狗血喷头，就差没撸起袖子，冲上去脱鞋抽他的耳光了。 不少大臣目光古怪的望向端坐太子下首的二王子魏崇武，唐诚是他的人，在这种特殊的时候突然拿有身家性命玩上这么一出，该不会是他授意的？ 二王子魏崇文面沉如水，古井不波，只是悠闲的喝酒，时不时和身边的弟弟妹妹说说话，仿佛整件事都与他无关。 “这事……有古怪……”太子系有大佬眉头直皱，表情凝重，低声说出心中的怀疑与不安，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只是急切间又没能准确把握到。 “臣有罪，请皇上处罚，但事情重大，臣不得不冒死禀奏。”唐诚对着天家躬身揖礼告罪，但仍坚持要禀奏，且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从容神态。 这一番话，让不少大臣面色微变，唐诚冒死禀奏，难道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不成？ 大多官员则望向端坐正中央高台上的天家，他们很想从天家脸上的表情猜测天家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可惜，天家同样面沉如水，古井不波。 一旁服侍的富大海悄悄撇了一下嘴，如果天家的心思是那么容易猜测的，那他还混啥？ “朕又不是食古不化，听不进忠言的昏君，唐爱卿，何事启奏？”天家微笑说道，完全没有一点要怪罪唐诚搅了这大好的氛围之意。 百官中，大多数人都悄悄替唐诚松了一大口气，大家虽属不同阵营，但唐诚确是一个公正廉洁的好官，即便是对手，都保持对他足够的尊重。 要不是大年初一的好日子，要不是天家心情好，唐诚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可跑不了，这老家伙的倔强性子仅比郑开复略一分半毫而已。 富大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天家的心情可是非常的不好，笑得越开心，心里的杀机也越重，不过，这杀机不是针对唐诚，而是某个胆大妄为，触及天家底线的人。 “臣请皇上恕罪，因时间紧急，臣来不及写奏折，加上情况有些特殊，请容臣口述。”唐诚再度躬身请罪，但他的话却如一枚重磅炸弹，炸起了千层巨浪。 百官哗然，看向唐诚的眼神里饱含复杂神色，这样的事例不是没有过，但那得看是什么情况，你得寸进尺，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说。”天家脸色倏地一沉，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明显很生气的样子。 百官心头突的一跳，俱都心生不安感，也不约而同的埋怨起唐诚来，老唐你特么的免狠，自个作死就算了，为毛还要拉上我们？ “是，皇上。”唐诚再度躬身，然后才站直身子，缓缓道明情况。 他在进宫之前，突听下人禀报，有颖州汉中县县尉陈淮投贴求见，说是有重大事情禀报，万求大人听他讲述。 按陈淮所说，他只是汉中县一个小小的县尉，千里迢迢来到帝都，人生地不熟，不知要找哪位大人求助，听闻唐诚铁面无私的名声，才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投贴求见。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汉中县县尉，且无法求证其身份的情况下，唐诚是不会接见的，但他正好要出门进宫赴宴，便抱着姑且听听的心态，和陈淮边走边聊。 哪知听陈淮一讲述，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太子竟然派出上百率卫潜往汉中县，意图刺行新任县令沈默，不曾想和蛮族部落发生了冲突，死伤惨重。 所幸县令沈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暴跳如雷的老蛮王苏摩柯安抚下来，陈淮则是奉沈默县令之命，押送几名深明大义，临阵反水的率卫来京密报。 唐诚感觉还真是天大的事儿，但他无法分辨真假，只好稳住陈淮，把他哄到皇宫门前，让羽林卫先反他扣押起来，等候天家的裁夺。 百官哗然，这玩笑开得好象也太大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投到太子魏崇武和几个太子系的大佬脸上，想要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反应看出点什么东东来。 几个大佬面色阴沉，看着唐诚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如剑一般锐利，仿佛要刺穿他的身体。 别说他们了，所有太子一系的文官武将都咬牙切齿的瞪着唐诚，恨不得冲上前去把他活活撕成碎片才甘心。 但太子魏崇武脸上的表情反应就大有意思了，面色惨白无血，神情紧张，额头冷汗直飙，已无之前的从容淡定，难不成真有鬼？ 若大一个宫殿，因为唐诚说的这一番话变得寂静无声，百官神情复杂的看着天家，这事儿如果是真的，就真天大的事了。 “唐诚，你可知，太子是国本？”天家的面色阴沉得吓人。 百官心头一颤，看向唐诚的目光越发复杂，天家的话，他们都明白，太子是国本，未来的帝位继承者，诬谄太子，等同诬陷君王，罪诛九族。 “陛下，臣知。”唐诚沉声回答，容色显得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小事儿。 “崇武，有没有这回事？”天家看着太子魏崇武，声音轻柔，唇角带着一抹微笑，语气神态，完全就象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在跟儿子说一些体己的家常话。 “皇儿，唐大人完全是诬蔑儿臣。”太子魏崇武大声吼道，表情狰狞吓人，继而又变成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这种事，打死他都不会承认，反正知道的仅府内三四个地位崇高的客卿，所有支持他的文臣武官都不知道，大不了他全推到俞琛身上得了。 等会得抽空脱身，交待下去，让人赶去汉中县，把俞琛这个背锅的倒霉蛋做掉，那一百名率卫先遣散，等风声过了再悄悄回来，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你没做就好，为父也认为你不是心胸狭窄，胡作非为之人。”天家轻声说道，脸上笑意更浓。 生手侍立一旁，眼观心，心观鼻的富大海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第193章 君心难测 大殿的墙角处摆放了一盆盆烧得通红的炭火，殿内温暖如春，所有人都脱除外袍大衣，只穿着春夏季的衣裳，但此刻，富大海却感觉周身发冷。 那股令他浑身发颤的阴寒煞气源自天家，天家只有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才会暗动杀机，当然了，天家不可能因此杀了太子，只是想废掉而已，毕竟是亲生的骨肉嘛。 天家已经给过太子机会了，可惜太子没能把握住，如果他勇于承认，天家或许还会原谅他年少冲动，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真以为天家整日呆在宫里，对外边的事一点都不知道？汉中县是很偏很远，但蛮族一直是历代君王的一块心病，只是没有一统天下之前，都采取怀柔安抚的策略罢了。 何况小沈大人是安乐未来的夫婿，又跑去汉中县当县令，天家越发关注汉中县，汉中县发生的大小事儿，天家都一清二楚，只是隐而不发而已。 凤卫密谍可是天家的耳目鹰爪，天家每年在他们身上投入无数的银两，为的就是了解掌控天下的局势，只因凤卫的大执事宇文枫倒向了太子，天家才不得不启用凤卫的第二套秘密人马。 陈淮一伙刚踏进帝都的地界，就被凤卫截住，秘密带进宫里审讯，唐诚只不过是配合天家当着百官的面演一出大戏而已。 太子近年来的表现让天家越来越失望，早生废除太子之心，已经开始暗中栽培二王子魏崇文，可惜二王子的表现也未尽天家之意，今天这一出大戏，天家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朕也是一个父亲，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这种蠢事，为证其清明，宣汉中县陈淮进宫对质。”天家沉声说道。 他的表情神态和做法，都象一个宠爱儿子的慈父，让人无可挑剔。 不明内情的百官都不禁点头，这时候的天家，更象一个普通家庭的父亲，宠爱自己的孩子，他们又何偿不是一样？ 不过，当他们把目光转注到太子魏崇文身上时，俱都皱眉，太子系的文官武将面现复杂表情。 太子魏崇文的脸色仍旧是苍白无血，时不时的用丝帕擦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珠子，虽然他完全可以把罪过推到俞琛身上。 但不管怎么说，俞琛是他聘请的客卿，他还是得承担相关的责任，他害怕的是父皇盛怒之下废掉他的太子之位，那可要命了。 “小……小臣叩……叩见皇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淮虽有心理上的准备，但进了大殿，见到密密麻麻的朝堂大佬们，龙威盖天的天家，仍是吓得冷汗直飙，全身打颤，说话结巴。 “陈淮，你可知道诬陷太子的后果？”天家冷着脸，沉声喝道。 “小……小臣敢对天发毒誓，小臣所说全是真的……”陈淮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扑嗵一声跪下，一半源于天家恐刷的龙威气势，一半是被吓得腿软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想后悔也已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了。 所谓险中求富贵，在来帝都之前，他可是反反复复考虑了一整夜，风险之大，不仅关系到他颈上吃饭的家伙，甚至会诛连九族。 但他又是一个极有上进心的人，不甘心一辈子当一个小小的县尉，窝在鸟都不拉屎的破地方，可他又没有门路靠山，只能剑走偏锋，豪赌一把了。 利益与风险是并存的，有时候，风险越大，回报也更大，他是把身家性命，整个陈氏家族都押上了。 大殿内一片寂静，百官表情复杂，陈淮既敢以整个陈氏家族的生死存亡来发毒誓，说明他手里握有真实证据，太子这下麻烦了。 太子系的文官武将是想出声厉喝，威胁恐吓陈淮，但他们也清楚天家的性格与强势，在这种时候出声，简直就是作死，都很聪明的紧闭嘴巴。 但他们全都拿眼恶狠狠的瞪着陈淮，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的话，陈淮早被瞪死n万回。 不过，他们看向太子魏崇文的眼神极复杂，都在心里默默的画圈圈的咒骂太子，这么大的事，你特么的竟然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随着陈淮的讲述，百官脸上的表情各异，保皇派和二王子系的文官武将幸灾乐祸，撸袖子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这可是拿下太子的大好机会，打死都不能错过。 太子系的官员心中则是百味杂陈，既埋怨太子胡作非为，又紧张天家的心思，拼命的开动脑子，想方设法要为太子开脱。 他们可是把所有的宝都押在太子身上，如果太子完蛋，他们也跟着完蛋，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得使尽浑身解数帮太子渡过眼前的难关。 “凡事都讲个证据，陈淮，你应该知道，白纸黑字，口说无凭。”富大海捏着兰花指，尖声说道，他最擅揣测君心，现在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是是是……陛下可召几个证人入宫对质。”陈淮慌不迭的点头，他只是一个配合天家演戏的配角，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戏份演好就行。 只一会，六名身上包扎绷带，神情紧张惶恐的大汉被宫中甲士带进殿内，战战兢兢的跪伏冰冷的地板上。 “你等何人？”富大海的兰花指指着他们尖声喝问。 “回公公话，我等是太子府率卫，有腰牌为证。” 六名大汉连忙回答，双手高举，掌中托着一块雕工颇为精美的竹牌。 有持戈甲士大步上前，取走六人手中的竹牌，呈交给海大富，再由他呈交天家。 天家只是扫了一眼，眉头微皱，沉默不言。 富大海捧着那六块竹牌退后，让垂手侍立角落的几个小太监传给殿中的百官察看。 看过竹牌的官员都表情复杂，保皇派和二王一系的都幸灾乐祸，磨拳擦掌准备落井下石，太子系的官员则面色发白，沉默不语，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腰牌是身份的证明，凭牌出入府宅或一些设禁的重要地方，很多实力雄厚的世族门阀的护院保镖都佩有这样的腰牌，但各家腰牌的形状铭纹图案都不相同，但都会雕刻上家族的铭纹图案，以示区别，也是家族身份的象征。 象皇宫禁卫，他们的身份腰牌，正面刻印的是名字与职务，背面刻印一只张牙舞爪的飞龙，并以颜色区分官职的大小。 太子府的身份腰牌是一只出水的四爪蛟，这是特定的，象征崇高的身份，其他的王子都没有这个资格。 六块竹牌的背面都刻印有一模一样的出水四爪蛟，就是一个模子烙印出来的，想作假都作不了，也没人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造假。 第194章 干蠢事的代价 整个大殿寂静得让人有种窒息的难受感，但没人敢出声，不用那六名率卫讲解前因后果，所有都知道陈淮讲述的一切都是真的，也难怪他敢用家族的生死存亡来当赌注。 百官全都默默的望着端坐高台中央的天家，天家的想法决定一切，但君心难测啊。、 天家一直在皱眉沉思，内心似乎正在进行激烈的争斗，没有注意到百官都在望着他，等待他的裁决。 天家确实在纠结，太子近年的种种表现让他越来越失望，也越增强他换储的心思，可事到临头，他却又犹豫了，毕竟投入无数心血栽培太子，也曾让他寄予厚望。 在栽培太子的同时，他也在暗中栽培老二魏崇武，为的吸是预防万一，但老二的天赋略有不足，且性子有点软，过于仁厚，。 如果是盛世年代，老二会是一位仁厚的帝君，就算能力不足也能这住若大的江山，但现在是诸国争雄的乱世年代，谁都想一统苍龙大陆，成就盖世功业，大魏更需要一位野心勃勃，杀伐果决的君王统掌。 太子无疑比老二更适合执掌江山，这才是他真正纠结的原因。 正纠结中，突觉有人在拉扯他的衣袖，转头一看，是他最宠爱的皇后仲孙玉。 “皇上，臣妾从未求过皇上什么，这一次，臣妾想求皇上给学儿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仲孙皇后低声求道，眸子里充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哀求神色。 都是亲生的骨肉，她真不在意谁当继承帝位，更不想干政，但长幼有序是传承了千百年的祖训，如果是迫不得已，没人敢违背。 “玉儿……”天家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原本百般纠结，起伏翻涌的心绪竟在瞬间莫名的松驰下来。 他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除了仲孙皇后求情的原因，主要还是自己的问题，是他自己还没能下定决心，不过，必须狠狠敲打才行。 天家看了富大海一眼，示意他来到跟前，低声吩咐几句，便闭上眼睛，一副老僧入定样。 “这种蠢事，但凡成年人都不会做的，太子殿下，您可是受了别人的蒙骗？”富大海尖声问道，脸上的笑容灿烂如菊花。 这话一出，百官脸上尽露出古怪表情，保皇派和二王子系的官员都黑着脸，尼玛有这样问话的么？这简直就是吃果果的诱导，当我们是三岁小顽童听不懂啊？ 太子系的官员如释重负，不少人更面露笑容，太子可是国本，天家就算盛怒，也要从大局考虑问题，天佑太子殿下躲过一劫。 陈淮面色苍白无血，手足冰冷，这样的结果完全超出他和很多人的预料之外，这一次，他输惨了。 唐诚面无表情，他那张脸本来就是没有丝毫表情的死人脸，加上铁面无私，心狠手辣，人送绰号“唐阎王。” 其实，他内心还是有一些波动的，这样都扳不倒太子，难道是天意？ “富公公，是……是的，孤确实不知情，肯定是某个属下瞒着孤胡作非为……”太子魏崇文拼命的点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激动得说话都带有颤音。 平时他很讨厌富大海那张笑眯眯的菊花脸，恨不得一拳把他砸个稀巴烂，但现在却感觉那么的可爱，真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的亲上几口。 富大海笑眯眯的传达天家的圣旨，大意是这种欺上瞒下的下属，一定要追究其责任，绝不姑息，事后要向刑部报备，以敬效尤。 另，太子殿下虽是被下属蒙骗，但负用人不明，治下不严等连带责任，责令其在府内思过三个月，不得有违。 太子魏崇文听得脸都绿了，这样的处罚可是不轻，不能出门耍乐，他可以在府里玩，府里年青漂亮的侍妾多的是，想怎么嗨就怎么嗨。 但却不能上朝听政，协助父皇处理政事，可真是大麻烦，简直就是被打入冷宫一般，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而老二可乘此良机发挥影响力，笼络官员，此消彼长，局面对他很不利。 但那又能如何？这是他干蠢事的代价，白文楼、俞琛都是只知夸夸其谈的废物，枉他花费了大量的银子，聘为客卿，连这点小事都没能摆平，还给他惹下天大的麻烦。 在他心里，两人已注定了要当炮灰的背锅大侠，但他没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对沈默的恨意越发强烈，此子不除，必成心腹大患。 脸色难看的还有太子系的所有官员，但又能怎么办？要怪只能怪白文楼和俞琛这两个蠢货，如果事情办成了还另说，办砸了还惹下天大麻烦，猪。 不对，这是污辱猪的智商，是连猪都不如。 还有太子殿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刚腹自用，跟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至少让我们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群策群力，这天底下没有办不到事，哟，说多了都是泪啊。 大年初一，君臣同欢的盛大喜宴就因为这烂事给搞砸了，本来晚上还有庆祝活动的，但君臣都没了那个心思，活动就此取消。 太子前脚刚进府，一群太子系的大佬后脚就跟来，一通问责，逼得太子连连认错，下令把白文楼拿下，另派人前往汉中县缉捕俞琛及一干率卫。 真正奉旨拿人的是凤卫密谍，太子府的人只是配合协助，但太子魏崇文玩了个心眼，陪着凤卫密谍随行的是明面上的人，另有一批高手快马加鞭，先一步赶去汉中县处理问题。 太子和他那些手下真是想多了，天家既然不想追究他的责任，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着啥都不知道。 那队奉旨拿人的凤卫密谍一路磨磨蹭蹭，就象观光的旅游团，一天都没走几里路就投店休息，摆明了是给太子搞鬼的时间与机会。 结果不用说了，不仅俞琛神秘失踪，就连他带去的率卫也都失踪，还有那十几车价值不菲的彩礼和两个花不溜丢的大美人儿全都从人间蒸发了。 据传，当太子魏崇文接到这个消息时，当场喷血昏倒，等他醒来，下令抓捕俞琛的家人时，才发现俞琛的家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人间蒸发了。 “沈默，我跟你誓不两立！”太子魏崇文气得当场拔剑，把书房里的书桌椅子什么的砍得地塌糊涂。 第204章 矛与盾 密集的箭矢如雨点洒落，标射出一朵朵血花，惨呼声不绝于耳，只一波箭雨，一千勇士就倒下近半，地上满是插满箭矢的尸体或挣扎呼号的伤兵。 等到第二波箭雨洒落后，还能站立的已不足二百人，他们似乎得到幸运女神的庇护，有部份人身上毫发无损，也有一些人中了一二支箭，不过没伤到要害部份。 “投降，我们投降……” 没人想死，更不想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残存的一百多金兵早已吓破胆，他们拼命的呼喊，同时扔掉手中的武器，高举双臂投降。 “停止射箭。”姜弼大声高呼，此战伏杀敌军近千，俘敌一百多人，且都是精锐老卒，已方0战损，依着他沉稳谨慎的性格，已经很知足了。 士兵们押走俘虏，清理战场，然后迅速归队，做好迎击金军夜战的准备。 姜弼不知道金军的主帅在损失了一千精锐后，会不会恼羞成怒下令攻城，素来沉稳谨慎的他还是做好了应战的准备，有备无患总没有错。 这会，金军主帅迟敬远骑跨战马上，默默的眺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幽云关城，深邃的目光偶尔闪现一抹摄人心魄的寒芒。 姜弼只猜对了前面，攻城，那是肯定的，但迟敬远心静如水，没有丝毫恼怒，若非得说心有一丝波澜的话，他还是有点心痛损失的一千精锐战卒。 迟敬远是金帝国军方第二人物，官封龙威大将军的他一生南征北战，鲜有败绩，为金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入选苍龙大陆十大名将榜，排名第五。 象他这种历经无数战阵，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名将，岂会因为损失了一千精锐战卒就愤怒得失去理智？ 君没听说过慈不掌兵这句老话么？还有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象迟敬远这种不世名将，士兵的战损伤亡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过程无所谓，结果才是王道。 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只有一种夺占幽云险关的作战方案，只是第一个方案的成功率比较高而已，只要有三成以上的机率，他都会试一下，不试又怎知道结果呢？ 不过很显然，第一种作战方案失败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潜伏城内的细作密谍被捕变节，供出所知道的情报，魏军顺势挖坑，让他损失了一千精锐战卒。 “姜弼，不知是你的盾坚固？还是我的矛锐利？”迟敬远的眼睛陡然一眯，闪现一抹震摄人心的森冷寒芒。 幽云关主将姜弼虽没入选十大名将榜，或许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一个无人名小辈，但迟敬远从不轻视对手，更何况是姜弼这种性格沉稳谨慎，以善守着称的年青将领。 他有仔细研究过姜弼指挥的所有战斗，姜弼的指挥能力，行事沉稳又不失果决，把防线守得固若金汤，令对手束手无策，只能望城长叹。 “十大名将榜……” 迟敬远唇角微翘，显露出一抹讥笑，以善守着称的姜弼都没能入选，这名将榜的可信度大打折扣，反正他就没在乎这玩意，只是一些无聊的人闲得蛋痛捣鼓出来的。 “点火把，准备强攻。”迟敬远沉声说道，既然偷袭失利，那就只剩下强攻一途了。 幽云关城头上，姜弼等将领和所有士兵都举目眺望黑漆漆的前方，似乎在搜寻金军的踪影。 现在北城城头上都点亮了所有的风灯，还有大量的火把，城墙下边的一堆堆篝火也都点燃，把北城映照得雪亮如白昼，即便有金军潜近也无所遁形。 黑漆漆的天幕倏地闪现一点星光，距离远如天际，没人在意，但姜弼原本沉静的面庞却隐现一抹担忧，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用在那点闪现的星光上似乎也贴切，现在没人把这句话当成玩笑。 随着那点星光的闪现，然后是第二点，第三点，第n点，数息之间，整个黑漆漆的黑幕变成了星的海洋，远远望去，格外美丽壮观。 但站城头上的老兵们都不禁心头绷紧，经历过血与火烤验的他们很清楚，那不是星星，那是被点燃的火把，密密麻麻的把整片黑幕都注满了，给人一种心理上的极大震摄。 那些刚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们哪见过这种震摄人心的浩大场面，一个个紧张得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飙，胆小的小腿肚直抽。 姜弼皱起眉头，脸上担忧之色更浓，迟敬远不愧是名列十大名将榜的不世名将啊，这心理战玩得很高明，气势上他已经输了一着，这让他大为佩服。 注满整个黑幕的点点繁星宛若夜中飞舞的庞大萤火虫军团，缓缓飘移，壮观到照亮了半个夜空，只一会就接近幽云关城， 在庞大的萤火虫军团缓缓移动的过程中，城头上的士兵隐约能感觉到整座幽云关城都在摇晃，面色都显得凝重起来。 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蛋子更显得越发紧张，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两股发颤，身上的战衣都被冷汗浸湿，这种浩大吓人的场合，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睡觉都得作恶梦啊。 如果不是长官站在他们身旁，一双饱含杀机的冷厉怪眼狠盯着他们，估计会有人吓得扔掉手中的武器逃跑。 他们虽然很害怕，但没人敢逃跑，军法可是极严厉的，临阵逃脱，斩，死后还背负逃兵的骂名，连累到家人。 再说了，上阵杀敌不一定会死，凭借坚城防守的优势，身边有众多的战友护翼，生存的机率又增加几分，傻笔都知道怎么选择。 段之侠也算是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蛋子，但他神色静定如在尸山血海中爬滚过的老兵，而且还有种莫名的激动兴奋，这厮天生就是一个好战份子。 其实，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叔伯在军营里长大，耳闻目睹，又受父辈极深的影响，立志要当一名征战沙场，荣立显赫功勋的不世名将。 他勤习武功，学习军事、天文地理等方面的知识，成年后也曾跟父辈兄弟参加过几个小型战役，清剿过不少作恶一方的强盗山贼，死在他剑下的恶人也有十来个，其实早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老兵。 密密麻麻的金军在城下列阵，把整人平地都站满了，无数火把把夜空和幽云关城映照得雪亮。 战旗飘扬如海，钢刀似雪，长矛如林，一座座整齐的序的方阵，没有表情的面庞，充满斗志与杀机的冷厉眼神，凝结成震摄人心的强大肃杀气势。 姜弼眉头直皱，迟敬远该不会真要打夜战？ “第一梯队备战，贴着墙垛，其他人马上下城，进藏兵坑。”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高声呼吼起来。 第196章 张网 “四哥，给弄千把张弓和箭呗，银子照付，不会让你为难的。”沈默笑嘻嘻说道。 他的理由是手底下几百县兵，战甲没有也就算了，武器全是锄头木棒神马的家伙，正儿八经的铁剑战刀都没几把，强弓更只有六七张，少得可怜。 咱好歹是兄弟一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马马虎虎支援一点强弓和箭矢就行，考虑到你的难处，铁剑砍刀这些武器就不要了。 价钱嘛，好说，比市价略高一点都行，咱可是铁哥们，你可不能狮子大张口狠宰啊。 “六弟你疯了？”段之侠惊得跳将起来，老六我想造反不成？ 幽云关作为大魏西南的门户险关，常年驻有重兵，屯积有大量的粮草和武器，弓箭是杀伤力极大的远程攻击武器，是储备的武器之一。 但弓箭制作不易，成本极高，诸备的数量不是很多，整个幽云关储备的弓箭，连带士兵装备的，总数也不过千多张，你丫的张嘴就要一千张，干脆把四哥我给剁了算了。 “啊……那二三百张总可以？”沈默一脸惊讶表情，他还真不清楚这里边的门道，不过做生意不都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 “五十张，多一张都不行，这还得弄手脚才行。” 段之侠表情严肃的伸出一只手掌晃了晃，马上要开战了，上头查得很严，五十张制式强弓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再多真不行。 “那好，五十就五十。”沈默有点无奈，原以为能弄个一二百的，结果就这么点，现实，确实太骨感了，说多了都是泪。 段之侠又表情严肃的提醒了一番，这才告辞离去，他对沈默非常信任，既然他拍着胸脯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他可以放心回去交差了。 “相公，你对人家真好。”等段之侠离去后，阿朵郡主开心的扑进沈默怀里，主动献上烈焰红唇。 相公讨要的五十张强弓是用来守城的，守城的主力肯定是蛮族战士，那五十张强弓自然也落到他们手里。 五十张强弓看着是很少，但蛮族部落一穷二白三落后，他们只能制作射程近，杀伤力不够强大的猎弓，跟大魏军方制式的强弓根本没法比。 五十张弓就开心成这样？ 沈默差点翻白眼，但考虑到蛮族的实际情况，确实不宜打击从家，好，既然你这么开心，哥要点实际的奖励，嘿嘿。 他一脸邪笑的在阿朵郡主耳旁低声说了几句，直羞得阿朵郡主玉颊飞红，羞羞答答的低头无语。 相公什么都好，就是某方面太荒唐了，天底下最荒银的大昏君都未必比得上，不过，话说回来，那感觉真没法形容，让她又怕又爱。 不出声反对，那就等于是默认了，嘿嘿。 沈默笑得很邪恶，封建社会好万恶啊，呵呵，呵呵。 阿朵郡主大羞，捂着滚烫如火烧一般的面颊跑了，那小蛮腰一扭一扭的，看得沈默的眼睛有点发直，真是祸国殃民的绝代尤物啊。 为了避免无辜百姓被祸害，他只能舍了这百多斤的身子，承担所有的祸害，呵呵。 沈默虽满脸子的胡思乱想，但可没有忘记正事，他让人把陈七叫来，询问杜六练兵的详情。 之前跟县辖内的地主老财豪强玩了一把大的，召集三百多青壮的县兵折腾了一番，完事之后，他没有下令解散，而是让懂得一军事常识的杜六对他们进行短期的强化训练。 苍龙大陆所有帝国都采取募兵制，青壮男子都有服兵役的义务，家里有人当兵，可以减免一些税赋徭役，战时县令也有权强征青壮，组成县兵抵御外敌入侵。 不过现在不是战时或特殊时期，沈默没有解散几百县兵属违法行为，但他自掏腰包给县兵加餐，每天都能吃到很稠的白米粥，菜里油水充足，隔个天还能吃上一顿白米饭和香喷喷的鱼肉。 另外，每人每天还能领到十文铜钱的补贴，试问哪个县兵不乐意？再说了，单冲着小沈大人的官声，白干都没有怨言。 因时间紧迫，即便是春节期间，沈默只给县兵放了三天的假期，之后继续训练，从大年初四开始，补贴费翻倍，谁有怨言？ 你没看那些没能选上的青壮年两眼发红，羡慕得嗷嗷，怨自己命不好，没被小沈大人看上。 训练县兵是临时抱佛脚，以防万一，对付苏摩力的主力还得靠蛮族战士，反正事儿都扔给阿朵郡主了，她现在是战区最高司令长官。 对此，老蛮王苏摩柯欣然同意，他要让阿朵郡主继承蛮王之位，自然要帮她铺路，增加她的威望，让她指挥打一场大胜仗，名声唰唰往上涨。 汉中县城仍象平时一样，仅二三个县兵象征性的把守城门，捕快衙役负责维治安，说是不设防一点都不夸张。 汉中县情况特殊，平时确实不设防，为的是避免刺激到蛮族人，其实就算设防又能如何，根本就守不住，与其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防着蛮族部落，还不如采取怀柔安抚的策略，真正省下一大笔钱财。 现在是非常时期，沈默和阿朵郡主早已暗中布防，阿朵郡主手下的精锐战士已经潜藏在城里，武器装备都已经准备好，只等苏摩力一伙自投罗网。 老蛮王苏摩力手下的精锐战士则集中在靠近黑虎寨的几个村落里，任务是在城外截击并击溃苏摩力的主力，并将其生擒或击杀，总之，叛徒必须死，哪怕是亲人也不行。 汉中县的百姓并不知道一场战事即将来临，他们仍沉浸在春节的喜庆之中，穷苦人家则为生计忙碌，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静。 初十三，黑虎寨。 忠义堂内挤满了人，全是寨主苏摩力的心腹亲信，还有他的三个儿子，所有人看着苏摩力的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兴奋。 金帝国答应供给的最后一批军用物资已经运到，包括前面的三批，总共五百把战刀，五百把铁剑，二百张强弓，二千支箭，皮甲五百套，雄骏的战马一百匹，粮草若干。 这些武器装备都是金帝国军方装备的制式精良武器，黑虎寨的人装备上这些武器，虽不敢说实力跃居蛮族部落第一位，但绝对是最精良的。 这些开战器装备等军用物资已经让人激动得嗷嗷直叫，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不，后面的好处更多。 第197章 蠢蠢欲动 除了上述的武器装备等军用物资，金帝国还给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军费，这只是第一次，以后每年都有，如果能夺下幽云险关，另奖二十万两银子，所有将官官升一级。 真正让人激动得恨不得马上拎刀下山，杀向汉中县的大好消息是金帝的许诺，拿下幽云险关，封苏摩力为新蛮王，金朝大将军，兼任颖州刺史，其子女亲信皆有封职。 苏摩力有上进的野心，否则就不会有争夺蛮王之位的念头，只是蛮王势大，众望所归，他只能隐忍蜇伏，一直忍到蛮王老了，他的野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但现实很残酷，老蛮王苏摩柯竟然违反祖训，不从几个儿子当中挑选继承，反而有立女儿阿朵郡主为女蛮王的意图，这令他勃然大怒，从而也生出异心。 正好金人一直在打蛮族部落的主意，想借助他们一举袭夺幽云险关，打开魏帝国的西南门户，立马伸出橄榄枝，许下足以让苏摩力心动的和种种好处。 “阿爹，怎么啦？” 忠义堂内的所有人都激动兴奋得嗷嗷吼叫，大儿子苏摩察却发现父王神色有异，不禁低声询问。 苏摩力摇了摇头，他现在的心情颇为复杂，之前是一怒之下和金人勾搭，叛族卖国，但现在事到临头，心里反倒有点犹豫了，族人会怎么看他？ “阿爹，等你当了蛮王，执掌颖州政权，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他们只会记着你的好。” 苏摩察咧着大嘴安慰，这方面他倒是看得通透，他是负责山寨大部份的生意，经常与外界接触，算是几个兄弟里边最见识多广的。 做生意嘛，自然要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这里是西南边垂，到处有金帝国的细作密谍潜伏，阿爹和金帝国使者的秘密接触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见识了外边的花花世界，苏摩察眼界大涨，他的心比阿爹还要野，目标何止是蛮王之位，更生问鼎天下的远大野心，当蛮王，掌控颖州只是他的第一步野心而已。 “你说得对，哈哈。”苏摩力精神一振，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 犹豫的，何况他也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要他当上颖州刺史，带领部族过上好日子，谁还会说三道四？时间会证明他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苏摩力下定决心后，又恢复以往的杀伐果决，召集寨中心腹亲信密谋一番了，便开始暗中行动，把所有反对的大小首领全部软禁起来，完完全全的控制了整个黑虎寨。 时间过得飞快，瞬眼间就到十五上元节，家家户户忙着做元霄与花灯，准备欢庆新年的最后一天。 大权旁落的主簿郑锡请了这么长的病假，整天呆在家里也呆烦了，带了两名家丁上街转悠散心。 “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的。”郑锡喃喃自语，他在街上转悠了一圈后忍不住感叹一番。 县城还是以前的县城，不过气象却大有改变，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没人再乱扔垃圾，摆摊的也没有乱摆乱放，堵塞街道，显得相当整洁。 臭水沟都被清理过，并盖上厚且结实的木板，异味大减，可比以前舒服多了，过往百姓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整个县城给人一种焕然一新，隐有生机勃发的新气象。 郑锡虽把沈默当成敌人，但对他的为人和本事不不得佩服，他相信，只要沈默在汉中县主政三年，汉中县的百姓必能过上好日子。 “咦，今天的蛮族人怎么这么多？” 城里随处可见三三两两，勾肩搭背逛街的蛮族人，郑锡不免生出一丝疑惑与不安。 “老爷，今天是十五上元节，晚上有花灯猜迷活动。” 一名灵醒的家丁提醒，哪年的上元节都有赏花灯，猜灯迷等活动，挺热闹的，今年的上元节只怕更热闹，原因不用说了，因为是小沈大人主政。 “哦……”郑锡点头，刚想事想多了，脑子有点迷糊，都忘了今天是上元节。 大街小巷到处能看到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转悠的蛮族人，男女都有，且大多是年青人，晚上有赏花灯，猜灯迷等热闹活动嘛，年青人肯定呆不住，都想跑来看热闹。 “哎呀，这不是大虎兄弟吗？难得下山一趟，走走走，一定得喝几盅，咱兄弟难得见一回面，不许拒绝，呵呵。” 几个在街上转悠的蛮族人碰到另外几个来自黑虎寨的族人，马上上前勾肩搭背，硬拉着去喝酒，热情得让人没法拒绝。 大虎面现犹豫表情，他们是奉寨主苏摩力之命混进县城，准备在即将天黑，城门关闭的那一刻发动袭击，一举攻占县城。 但巧合的是碰到以前的好兄弟，盛情难却，且天色还算早，喝上几盅也应该不会误了大事，他思量了一下便欣然答应。 大虎和他的几个随从根本没想到，曾经的好兄弟请他们喝的是罚酒，刚进门就翻脸，大虎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刀剑顶在要害处，不得不束手就擒。 类似的事件在县城里发生了有近二十起，所有混进县城内的黑虎寨寨众被一网打尽，混在杂物堆里偷偷带进来的精良武器装备全部被缴获。 “哇，全是好东西，发财了，哈。” 阿朵郡主的手下兴高彩烈的把玩手中精良的武器装备，黑虎寨的人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变成了运输队，全都便宜了他们，笑都笑死了。 “切，瞧你们这点出息。”夏裳笑骂道，身为阿朵郡主的贴身侍婢兼侍卫，她留在城里，负责清理所有混进城内的黑虎寨寨众，以除内患。 整个抓捕行动非常顺利，没有闹出一点动静，没人受伤，完美得让她平时一直紧绷的俏脸都不禁露出开心的笑容。 城里的危险全部清除干净，夏裳第一时间向沈默报告，这也是阿朵郡主离开前再三叮嘱的，免得沈默心里担心。 “都就位了？”沈默松了半口气，暗中清除掉混进城里的敌人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是在城外，如果不能击溃苏摩力的主力，县城危险。 “嗯，郡主都布置了，亲自在城外坐镇指挥。”夏裳回道，果如郡主所料，姑爷还是担心城外的战斗，其实郡主都布置好了，只等苏摩力自投罗网罢。 “不对，郡主不在城外。”等夏裳走后，文博心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沈默惊得跳起。 第198章 不赌是傻笔 “郡主这会应该在大云山通往高阳县的某一段路上。”文博心淡然说道，脸上表情却是认真的。 夏裳和冬雨都是阿朵郡主的贴身侍婢兼侍卫，夏裳内向高冷，不擅与人打交道，冬雨活波开朗有眼色，待人接物方面颇有一套，平时对外的事务都由她负责。 冬雨没来，这也意味着阿朵郡主没在汉中县，但她留下办事更加沉稳的夏裳担负清除内应的重任，以确保县城的绝对安全，确切的说是保护沈默的安全。 按之前商量好的，会有蛮族将领统率一支人马在大云山通往高阳县的路上设伏击溃苏摩力另一支进袭高阳县城的人马。 按理说，阿朵郡主身为此次战役的统帅，应该是留在汉中县坐镇，统筹全局，并指挥围歼苏摩力主力的战斗，但却在关键时候跑去高阳县，这就耐人寻味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阿朵郡主心存仁念，想要兵不刃血的说服那一路敌人的主将，毕竟是族人嘛，这也能理解。 “这个女人……一定要狠狠的执行家法才行。”沈默气得脸都绿了，他奉行的是君子不立危墙的保身法则，更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犯险。 俏立大厅内的萧红羽和唐倩倩对视一眼，俏面俱都浮现羞涩红云，沈家的家法不足为外人道也，说起来怪羞死人的，真的让她们又怕又爱，矛盾得不知如何是好。 文博心说得很正确，阿朵郡主确实在白云山通往高阳县的官道上，她就这么的背着手站在道路的中央。 冬雨就站在她身后，背插一杆短枪，腰悬佩刀，怀里抱着一柄古香古色的连鞘长剑，红色剑穗迎风飘舞。 远处尘烟滚滚，隆隆蹄声由远而近，一队骑士纵马奔来，看到站在道路中央的阿朵郡主，俱都面现复杂神色。 “咦，阿朵郡主，你这是……” 带队的是苏摩力的三儿子苏摩彪，他神色微变，继而恢复原样，笑呵呵的打招呼。 “本郡主在等你们。”阿朵郡主冷声答道，俏面紧绷，凤眸含煞。 “等我们？”苏摩彪一怔，继而脸色大变，目光闪缩，不敢迎视阿朵郡主锐利如剑的森冷目光。 他反应一向都慢上半拍，但再傻的人也听得懂阿朵郡主的意思，事情已经败露，人家在这里张开大网，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你们还是不是蛮族人？”阿朵郡主看着面前的一众蛮族战士，突然厉声喝问。 “是。”所有蛮族战士下意识的挺胸回答。 “你们既尊我阿爹为王，却为何要背叛部族？”阿朵郡主见苏摩彪张嘴想说话，马上抢先出声喝问。 “我们……没有背叛部族……” 不少蛮族战士闭口不言，但脸上表情显得极复杂，有不少人低下头，面现羞愧神色。 也有部份人出声回答，但声音没象之前那样宏亮，中气十足，或许是心里愧疚，更多的则是不知情，他们听从寨主的命令，正赶去高阳县打仗。 “苏摩力父子背叛部族，勾结金人袭夺幽云险关，难道你们也想跟着卖国求荣？”阿朵郡主紧接着厉声喝问，根本不给苏摩彪出声说话的机会。 “啊？” 那些不知情的蛮族战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旁边退了好几步，离队伍，脸上满是疑惑表情的看向苏摩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摩彪的亲信有三十多人，他们坚定的站在苏摩彪的身后，手握刀柄，杀气隐现，只要苏摩彪一声令下，他们必毫不犹豫的拔刀冲前，斩杀阿朵郡主。 还有一部份人也往旁边退了一两步，神情复杂的看看苏摩彪，又看向阿朵郡主，显得犹豫不决，整个队伍分成了三部份，显得凌乱不堪。 “别……别听……听她……”苏摩彪大声喝道，他人一急，说话就有点口吃。 “她什么她，我是蛮族郡主，大胆苏摩彪，见了本郡主为何不行礼？”阿朵郡主厉声喝道，打断了苏摩彪想说的话。 苏摩力真的是脑子进水了，不派比较灵醒的大儿子苏摩察领军，却派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反应迟钝的三儿子苏摩彪统军袭夺高阳县，注定了要失败。 苏摩力可不是傻子，他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大儿子苏摩察功利心太重，野心太大，且为人狂妄，让他不怎么喜欢。 他喜欢的是耿直听话的三儿子苏摩彪，想由他继承寨主之位，自然要帮他刷战利树威望，再说了，小小的一个高阳县城，仅十几二十来个捕快衙役，能挡得住三百蛮族勇士么？ 再说了，他们是袭击，不是强攻，有心算无心，一个冲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占高阳县城，比喝清水还容易，他凭什么不把这份战功交给三儿子苏摩彪？ 苏摩力的想法和计划都没有错，成功率甚至高达百分百，高阳县的百姓至今都不知道县城会遭受突袭，但前提是没有发生变故。 苏摩力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叭作响，可惜他没有想到寨中的族人里头，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条心，大半族人皆奉蛮王苏摩力为尊，发觉情况有异，早已密报阿朵郡主，各方都暗中做好了布置，只等他自投罗网。 “本郡主相信你们不会背叛部族，卖国求荣，苏摩彪，你要是男人的话，就站出来，和本郡主堂堂正正的打一架，本郡主如果输了，尊你为蛮王，我们父女任凭你处置。” 阿朵郡主根本不给苏摩彪说话的机会，手指着他叫阵，以蛮族人特有的决斗方式来解决问题，直接把他顶到墙上，让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打就打，谁怕谁。” 苏摩彪确实没有退路，按部族规矩，他要么认怂，从此被族人嘲笑，抬不起头，要么和阿朵郡主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输了任凭处置，赢了阿朵郡主任凭他处置。 双方输赢各一半的机率，绝对公平，而且阿朵郡主连蛮王的王位都押上去当赌注，他可占了天大的便宜，不赌才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笔。 不过阿朵郡主在几年前可是被族人誉为部族第一勇士，她的武功可是公认的厉害，当然了，也可能是某些个部族勇士为讨她欢心，故意输的。 反正苏摩彪心里是这么认为，因为阿朵郡主尊贵的身份，包括他在内的很多部族勇士都没跟阿朵郡主交过手，不知他真正的实力，但他们都很自信。 苏摩彪可是黑虎寨的第二勇士，在整个蛮族部落的战力排行也至少排在前五，实力杠杠的，他的确有狂傲的资本。 第199章 臣服 包括苏摩彪的亲信心腹在内的所有部族战士都不约而同的退后，让出空地，好让苏摩彪与阿朵郡主决斗。 这是事关一生荣耀的决斗，也可以说是生死之战，没人敢大意，更不会退缩，宁可战死在对手的剑下，这才是真正有血性的部族勇士。 苏摩彪的心腹亲信们激动得面庞通红，他们可是知道苏三少的实力有多强横可怕，天生神力，徒手可撕虎豹，擅使一柄有近百斤重的开山短斧，极少有人能扛得住他的全力一击。 就连那些忠于蛮王的部族战士都面现担忧表情，他们也知道苏摩彪的实力很强大，能在他的开山短斧下撑住三回合的勇士极少。 部族的女人虽也骁勇善战，但女人的体质天生就弱，对上苏摩彪这种天生神力的强横高手，真没人看好阿朵郡主，不过他们倒不担心阿朵郡主会有生命危险。 阿朵郡主可是蛮族部落公认的第一大美人，被誉为蛮族部落的明珠，比汉家那些所谓的美人还要漂亮百倍，谁都想娶她为妻，人财两得，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郡主，今晚你就是我苏摩彪的女人了，哈哈。” 苏摩彪咧着大嘴，笑得很得意，他也是众多的yy者之一，肯定不会辣手摧花，他只是觉得阿朵郡主傲娇，欠收拾，只要在床上狠狠的修理一顿就服服贴贴了。 “只要你打赢了本郡主，你想怎么样都行。”阿朵郡主娇滴滴说道，右手后伸，手掌张开。 冬雨把怀里那柄古香古色的连鞘长剑放在她手掌上，然后退后十数步，冷眼看着不知死活的苏摩彪。 身为郡主的贴身侍婢兼侍卫，她自然清楚阿朵郡主的武功修为有多恐怖，游历江湖之前就已经修至明劲境的顶层，突破暗劲仅一步之遥。 游历江湖半年，阿朵郡主游遍大魏的山川河流，会遍所有有名气的高手名宿，终得突破，踏入暗劲境的修为，之后隐居市井，接连突破，修为已达宗师境界。 与姑爷成亲之后，堪破情关，修为再一次获得突破，成为武林中的妖孽级高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世间有资格与郡主一战的世外高手曲指可数。 阿朵郡主一向低调，加上她无双的姿容，媚在骨子里的动人风情，谁都只把她看成是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美丽女人，就算会武功，但又能高到哪里去？ “我力气很大，不想伤到你，我空手。”苏摩彪挥动手中重达百斤的开山大斧，挽了一个斧花，突又停下，把开山大斧扔到一边。 砰的一声震响，沉重的开山大斧落地，荡起一片尘烟，重达百斤的大家伙可不是忽悠人的，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让阿朵郡主改变了心中的想法，无意中逃过一劫。 “好，我若输了任你处置，你若输了，就一辈子当我的侍卫。”阿朵郡主娇笑道，她原本打算诛尽首恶，但苏摩彪耿直，人品也不坏，让她动了惜才之心。 “我会一辈子守护你，疼你，呵呵。”苏摩彪咧着大嘴呵呵傻笑，有这么漂亮迷人的婆娘，当然要好好守护，疼爱一辈子，嘿嘿。 “一个傻大个。”阿朵郡主在心里嘀咕着，扬手把连鞘长剑抛给冬雨，然后双手一拍，示意苏摩彪动手。 “我怕打坏你，我站着不动，你要是能推倒我，算我输。”苏摩彪挠头说道，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儿，打坏了可咋办，那可是他马上要成亲的婆娘呐。 “好……”阿朵郡主也懒得多说，点头同意，跟这种傻大大个讲道理，无异对牛弹琴，还是用实力说话。 “来。”苏摩彪咧着大嘴，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扎起马步。 “嗯。”阿朵郡主点了点头，扭动小蛮腰，迎风摆柳走到他面前，右掌伸出，在他的胸口轻轻一按。 “哎哟……” 苏摩彪突觉一股强大得让他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暴涌而来，撞击得他整个人飞抛而起，在半空手舞足蹈的哇哇。 砰的一声震响，苏摩彪重重坠落泥地上，扬起一投尘烟，整个人瘫躺在肮脏的泥地上，呻吟挣扎，半天都爬不起来。 四周响起阵阵嘶嘶的吸气声，之前所有人都怀疑阿朵郡主的蛮族第一勇士的名号大有水分，现在是心服口服，只想下跪膜拜。 “你……我……”苏摩彪挣扎难起，但心里仍然不服，天下哪有这么厉害的武功，肯定是妖术，这么恐怖的妖术，谁挡得住啊？ “你肯定心里不服气，对？”阿朵郡主笑眯眯说道。 ”我输了，但我不服气。”苏摩彪用力点头，面庞却胀得通红，之前没规定说不准用妖术，所以，他输了，只是输得有点不服气而已。 “你肯定以为我使的是妖术，对不对？”阿朵郡主娇笑道，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儿仿佛看穿了苏摩彪的心思。 苏摩彪下意识的点头，嘴巴张得老大，我没说出来，你咋知道？哎呀我滴娘咧，阿朵郡主会妖术？ 一想到传说中诡异恐怖的妖术，他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看向阿朵郡主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惧意。 “那我就让你服气。”阿朵郡主笑嘻嘻的走前几步，蹲下身子，拾起苏摩彪扔在地上的那把重达百斤的开山大斧，在手上掂了掂，摇了摇头，走到苏摩彪面前。 “你仔细看好了啊，。”她娇笑着，一手握住斧头，一手握住斧柄，慢慢拧动，重达百斤的开山大斧在她手中轻若无物。 苏摩彪此时的眼睛瞪得象牛眼一般的大，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他钵大的拳头，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就好象大白天看到鬼一般。 他看着阿朵郡主那两只白晰纤美的小手慢慢拧转，他那柄重达百斤的开山大斧就好象面团捏的一般，斧柄竟被她慢慢的拧转成麻花一般。 尼玛那可是他花重金请名匠用镔铁铸模打制的战斧啊，哪怕只是一般的铁，天生神力的他最多也只能折断，象阿朵郡主当面露的这一手，他一辈子也没法做到。 这……这是什么牛笔武功，竟然如此逆天？ “想学吗？” 阿朵郡主笑眯眯的看着好似石化一般的苏摩彪，这一招是相公教的，扇了人家一巴掌，就要给人家一个甜枣，哄哄他，这叫恩威并施，收买人心的好招数，百试百灵。 第200章 尘埃落定 “想啊……” 苏摩彪拼命点头，他本身就是半个武痴，这门武功太牛笔太逆天了，见猎心喜，他做梦都想学，阿朵郡主真肯教他？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忍痛翻身双膝跪地，右臂高举，中食指并拢指天，左掌贴胸，以自己的名誉与生命向蛮神起誓，此生誓死效命阿朵郡主，当她的守护战神。 “我接受你的效忠。”阿朵郡主伸手按在他的脑门上，俏面表情严肃认真，这是庄严神圣的仪式，代表的是一名战士的契约与荣耀，容不得半点马虎。 “是，郡主。”等阿朵郡主收回手，苏摩彪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这才吃力的爬起，捂胸垂手，低眉顺眼的站在阿朵郡主身旁。 “只是一时的皮肉之痛，很快就好。” 阿朵郡主拍了拍他的后背，她既生惜才之心，自然不会痛下杀手，只是用了三成暗劲，让苏摩彪感到痛苦，一时半会失去战斗力而已。 “谢谢郡主。” 苏摩彪激动得面庞通红，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阿朵郡主在他后背看似随意的拍了两掌之后，有一股暖烘烘的热流瞬间透入体内，在胸口发痛的部位来回游走，痛感很快减轻。 他再傻也知道阿朵郡主是在替他疗伤，感恩之余更惊骇阿朵郡主的武功修为，部族传承下来的古典里就有过记载，武功修至暗劲大成境，不仅可伤人于无形，更能用暗劲治人。 可惜除了那位创下部族武功心诀的先祖外，族里再无人能修炼至暗劲的大成境，但现在他知道了，阿朵郡主的武功修已达暗劲大成境，难怪如此逆天。 他除了佩服膜拜，也明白了老蛮王苏摩柯为什么要把蛮王之位传给阿朵郡主，而不是其他的几个儿子，又或是其他的亲兄弟，唯有阿朵郡主才能护佑部落的荣耀与强大。 “你们可以选择，或忠于郡主，或忠于我父亲，我不怪你们，也不会阻拦你们离去。” 苏摩彪转身，神色平静的看着那几十个神色复杂的心腹亲信，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并保证不会阻拦，但之后就是各为其主，战场上只能兵戎相见，听天由命了。 “我等以蛮神名誉起誓，誓死效忠郡主。”那几十个神色复杂的部族战士交流了一下眼，俱都下跪起誓，誓死效忠阿朵郡主。 谁都不是傻蛋，都清楚现在的局势，跟着寨主苏摩力混那是死路一条，没人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他们都是被苏摩彪强横的武力折服的忠心追随者，苏摩彪叫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忠心的执行他的命令，苏摩彪的选择就是他们的选择。 再者，他们都亲眼目睹了阿朵郡主妖孽一般的恐怖武力，强横如苏摩彪这样的偶像都跪了，他们更是顶礼膜拜，从此心中又多了一位美丽与武力并存的超级大偶像。 何况阿朵郡主是老蛮王苏摩柯指定的未来女蛮王，这是正统，是大义，老寨主苏摩力意图篡位，这是谋反的死罪，他们效忠阿朵郡主是弃暗投明的正义行为，并不丢人。 当然了，他们的武力值比苏摩彪还差了一大截，没有资格当阿朵郡主的守护战神，只能充当侍卫，为阿朵郡主冲锋陷阵的部族战士，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我等誓死效忠蛮王，效忠郡主。” 在场的所有部族战士齐唰唰下跪，宣誓效忠，宏亮的声音响彻云霄。 随着冬雨的一声呼哨，大道两旁的树林里涌出无数执着刀剑战斧等武器的部族战士，黑压压的一大片，瞬间把整条官道堵塞得满满的。 苏摩彪等所有黑虎寨的部族战士都不禁色变，同时暗呼侥幸，庆幸自己没有跟苏摩力等人背叛部族，否则这会早被族人剁成肉泥。 其实，只阿朵郡主一个人，凭她妖孽一般的恐怖武力值，就足以干掉他们整队人马，他们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后的深刻感觉是活着真好。 在阿朵郡主降服苏摩彪及所部人马，整队杀回汉中县的时候，汉中县城外的荒野上，两支人马正在撕杀，吼杀声震天，尸横遍野，血水把泥地都染成红色。 说是撕杀，倒不如说是一边倒的屠杀更确切一些，老蛮王苏摩柯亲率三万部族勇士设伏，苏摩力统率三千多黑虎寨战士一头撞进了天罗地网里。 双方的实力本就悬殊，且一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胜负早已注定，再加上老蛮王苏摩柯在部族中无人可替代的威望，只一个冲锋，苏摩力所部连抵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就直接崩溃。 很多黑虎寨的部族战士不是被蒙蔽不知情，就是被胁迫，老蛮王苏摩柯一亮相，他们马上扔掉手中的武器，抱拳蹲地投降，本来就是兄弟姐妹，怎能自相残杀？ 苏摩力经营黑虎寨多年，身边还是有四五百为他效命的忠心手下，他们护着苏摩力父子，拼命的向后冲杀，想要杀出重围，逃回山寨。 老蛮王苏摩柯所部士气如虹，奋勇冲杀，黑虎寨的人则是肝胆俱寒，斗志全无，无论他们往哪个方向突围，都得面对黑压压的大群部族战士，还有如雨一般洒落的箭矢。 这种情况下，再精良的武器装备都没有用，如虹士气才能决定胜负，苏摩力率卫队在包围圈中左冲右突，不仅没能冲破重围，身边的人反倒越杀越少。 混战中，他的几个儿子不是被流矢射中毙命，就是战死当场，而他所依仗的数百精锐卫队也仅剩不足百人，且人人身上都带轻重不同的创伤。 就连苏摩力自己也中了两箭，一箭在左肩窝处，一箭在右大腿处，跨下那匹雄骏的战马更惨，中了十数箭，当场倒毙。 “罢了，都放下武器投降……”手握战刀的苏摩力看了看誓死护卫在身边，已不足百人的忠勇手下，绝望的下达了最后有命令。 老蛮王苏摩柯既然亲自率部在此伏击，说明早就知道他的所有计划，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奔袭高阳县城的另一队人马也必中伏败亡，黑虎寨也必已失陷。 他千方百计的谋夺蛮王之位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给儿子留下一个辉煌的基业，现在所有的儿子都战死了，且退路已绝，他已萌生死意。 “寨主……” “听我说，投降或可保全家人，你们就拿我的人头献给蛮王，或可免于一死……” 苏摩力说完最后的话，战刀横在脖子下，猛的用力一拉，鲜血喷洒，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倒下。 第201章 相公生气了 在苏摩力所率大军中伏，全军溃败的时候，一支部族大军乘着黑虎寨空虚，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山寨，把苏摩力及一众叛军的家眷都拘押起来，等候老蛮王苏摩柯的裁决。 阿朵郡主率队回汉中县的路上，收到了苏摩力败亡的消息，她把战报递给身后的苏摩彪。 苏摩彪接过一看，脸上满是悲伤表情，之前他还心存侥幸，父兄战败后，应该会投降，他再想方设法哀求蛮王和郡主网开一面，但没想到几个兄弟死，父亲自杀。 不过，他并没有怨恨老蛮王苏摩柯，父兄背叛部族，篡位在先，已是不义，罪诛九族，何况战场上本就混乱，刀剑无眼。 成王败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父兄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他现在唯一的请求就是保全家中的母亲、姨娘和姐妹，再保全父兄的尸体，好好下葬。 苏摩彪滚下马，跪伏地上，流泪向阿朵郡主叩头求情。 “我尽力，但我不能保证什么，抱歉。”端坐高头大马上的阿朵郡主叹道。 苏摩力父子叛族谋反，罪大恶极，按理应该诛九族，即便苏摩力是她王叔，父王的亲弟弟，但这事太过严重，就连老蛮王苏摩柯都没法做决定，得经过族老会议商议决定。 不过后一个请求，她倒可以保证，蛮族部落本就没有虐尸的恶迹，再加上那层血缘关系，父王肯定会好生安葬苏摩力父子，只是不会有名号而已。 她没有拍着胸脯保证，就是要让苏摩彪再欠一份天大的人情债，也让他越发忠心。 “谢郡主大恩。”苏摩彪感动得泪流满面，砰砰砰的叩了三个重重的响头，以示感激。 如果阿朵郡主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他反倒怀疑阿朵郡主的诚意，一句抱歉反而让他觉得很真诚，有时候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复杂。 叛军虽然全部解决，但老蛮王苏摩柯却为如何处置苏摩力的家着头痛无比。 说老实话，他不想屠杀这些无辜的这些妇孺，但又不想就此放过，一旦开了先例，他还如何管理整个部族？ 族内部份峒主寨主村主叫嚷着要诛尽苏摩力一支，以此警示后人，也有部份人心有不忍，建议服苦役来赎罪，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阿爹莫急，我先问问夫君有何好两全其美的建议。”阿朵郡主说道。 她的想法和父王一样，只是急切间想不出妥善的解决办法，于是想到花花肠子的夫君，或许他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说不定呢。 “快去快去。”老蛮王苏摩柯眼睛一亮，真是老糊涂了，都忘了自己有一个鬼点子特别多的女婿了。 父女俩商量了几句，阿朵郡主叫来苏摩彪，仔细交待一番，这才离去。 苏摩彪把自己的外袍上衣全扒光，露出虬结强健的肌肉，让人找来几枝荆条，绑在背后，跪在聚义厅外。 这是郡主教的，叫什么负荆请罪，他相信郡主不会害他，而他最信任，也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阿朵郡主了，为了救家人，就算阿朵郡主叫他去死也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此时天色已黑，城门早已经关闭，但城内却灯火通明，到处是观花灯猜灯迷的百姓，显得热闹无比。 城外震天的吼杀声还是惊动了百姓，但沈默宣称是幽云关的官军在进行军事演习，不必大惊小怪。 小沈大人在汉中百姓心中就是青天大老爷，他的话比天家的圣旨还管用，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大家该吃的吃，该玩的玩，这可是春节最后一天了，抓紧时间乐呵。 汉中县的城墙本就不高，对阿朵郡主这种妖孽级的高手来说，轻轻一跃就上了城头，她不想太张扬，所以只带了冬雨进城，其他侍卫则在县城附近的村落借宿一晚。 仍象平时一样，阿朵郡主和冬雨都是易容换装，走后门进入沈宅。 别以为后门没人看守，一名铁卫就隐藏在暗处，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阿朵郡主的身份与装扮，所有铁卫都清楚，所以没有现身阻拦。 不过，阿朵郡主和冬雨刚进门，萧红羽就从暗处闪出，对她打了个手势。 “红羽姐姐。”阿朵郡主客客气气的抱拳揖礼。 双方的关系不用多说，都是那个人的女人，也是好盟友兼闺蜜，更是一起上阵杀敌的战友，当然了，战场是在床上，她经常被萧红羽欺负，主要是那个人太坏了。 “朵儿妹妹回来了，相公在书房，小心点，他正生着气呢。”萧红羽客气回礼，并小声提醒了一句。 “啊，为何生气？”阿朵郡主怔道，平息苏摩力叛乱的战报早已送地过来，相公不应该是高兴才对么？ “他生你气呢。”萧红羽说道，神色显得有些复杂，相公生气的原因，她和唐倩倩都清楚，说老实话，她们心里都很感动幸福，此生没有托错人。 “啊，就为这个生气啊？” 阿朵郡主冰雪聪明，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原因，心里既感幸福甜蜜，又有几分紧张不安，别看相公平时笑眯眯的一团和气，生起气来还是挺吓人的，小女子怕怕呢。 萧红羽翻白眼睛，得了便宜还卖乘，乐死你。 “谢谢姐姐。”阿朵郡主似乎看懂了其中的深意，俏面腾的飞红起来，神态显得忸忸怩怩的有点不自然。 小沈家的家规极严，犯了错就得被惩罚，特别是身为主母的，惩罚更严厉，反正羞死人，不足为外人所道，让姐妹们又怕又爱。 啪—— 萧红羽突然伸手，在她诱人的丰臀上重重抽了一巴掌，低笑一声，隐入黑暗中。 “啊……”阿朵郡主娇呼一声，捂着火辣辣的丰臀发怔，她感觉自己的面颊滚烫如火烧，身体突然间有点酥软无力，体内深处有一股莫名的热潮涌动。 一直跟随在后边的冬雨一脸的懵笔，饶是她聪明伶俐，也看不透这里边的门道，只是觉得萧夫人有点不正经，竟然打郡主的pp，这要换成是别人，早被她剁碎喂狗。 奇怪的是郡主好象一点都不生气，就是神态很古怪，玉颊满是羞涩红云，媚眼如丝…… 哎呀，难道……难道郡主和萧夫人那……那啥？ 第202章 谁家的娘子 “相公，我回来了。” 阿朵郡主一进书房就嗲声嗲气的，殷勤的给沈默倒茶加水，然后揉肩捶背，媚态十足。 沈默扳着脸不说话，他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给阿朵郡主一次教训而已，免得她日后再犯类似的错误。 “相公，人家错了，就原谅人家一次，好不好嘛。”阿朵郡主嗲声嗲气的撒娇卖萌，这是女人天生的武器，且无师自通，威力十足，百用百灵。 “知道错了？错在哪里？”沈默面现古怪表情，心里闪过“卧糟”二字。 他本意不是这样的，只是一时嘴快，都怪那该死的网络情侣套路的小视频，坑死人啊，幸好这是在古大陆，夫权至上，要不然会被女盆友打死的。 “错在不该擅自更改计划，以身涉险，害相公大人您担惊受怕……” 阿朵郡主小小声声的回答，声音更柔更媚更嗲，完全就象是讨好丈夫的小女人。 “错了就要受罚，这是我沈家的家规。”沈默扳着脸说道。 他心里美滋滋的，看看，这就是古代的女人，很让男人有成就感，这要换成是另一个时空，敢这样对女盆友，后果就一个字，卒。 “是。”阿朵郡主娇滴滴应喏，俏面满是羞涩红云，看来又要被红羽姐姐欺负了，空有一身傲视天下群雄的妖孽武功也没用，相公真是太坏了。 “相公气消了？”她娇声问道。 “气消了大半，但心情还是有点不爽。”沈默揉着面庞说道，不揉不行，憋笑强忍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那妾身要如何才能让相公开心起来。”阿朵郡主羞羞答答问道，为了让相公开心起来，她什么都愿做，反正那种没羞没臊的事儿又不是没做过。 “要心诚的叫一声亲亲好老公。”沈默笑嘻嘻说道，他再也装不下了，瞬间恢复男人大丈夫的本色。 “相公你坏……”阿朵郡主大羞，搞了半天，又被相公给忽悠了，不过，她喜欢这种感觉，女人有时候不能太聪明，该笨的时候得笨，不然就享受不到这种甜甜蜜蜜的幸福了。 “哎呀，敢说我坏？那我就坏给你。” “救命……不要……” 没羞没臊的事儿并没的发生，沈默只是和阿朵郡主逗闹了一会，为的是放松一下紧绷的心。 内患虽完美解决，但外患仍在，而且今夜就是最关键的一夜，他不知道幽云关守将是如何布置应对的，能不能守得住城池，这是他最担心的。 也正因为担心，所以他才让老蛮王苏摩柯率部族主力暂时驻扎在黑虎寨，一来是整顿寨中的人事寨务，二来就是做最坏的打算。 一旦幽云关失守，岳丈大人就以大云山为依托，扼守黑虎寨等险地，他则率汉中县所有百姓撤进大云山。 只要蛮族部落不胡乱出战，打败仗伤筋动骨，死死的钉在黑虎寨等重要险地，那他们就象一柄顶在金军右肋的利剑，让金军寝食难安，不敢放心大胆的入侵大魏腹地。 “相公大可放心，姜弼将军虽才三十出头，但却是我大魏名将，以沉稳善守着称，否则天家岂敢委以镇守西南门户之重任。” 阿朵郡主柔声安慰，并列举了姜弼将军指挥的几场着名战役，都是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死守险地不失，令进攻的敌军损失惨重，望城长叹。 曾有好事者根据各帝国将领的生平战绩弄出一个十大名将榜，姜弼虽没入选，但其军事能力在大魏帝国军方中稳占第五之位。 按阿朵郡主所说，姜弼之所以没有入选十大名将榜，是因为他只守不攻，故战绩不太出众，但若只论防守能力，放眼整个苍龙大陆，他至少能排在前三。 姜弼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尚且能死守险地不失，何况他知道金军要袭城的阴谋，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幽云关在他的镇守下必固若金汤。 “哎呀，娘子，你这么厉害？”沈默瞪大眼睛看着阿朵郡主，好象才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娘子，嘻嘻。”阿朵郡主咭咭娇笑，越发显得小女人，妩媚十足，风情万种。 蛮族部落栖息西南边垂，想要生存自保，除了发展自身的实力，还要考虑到外界的种种因素，天家对蛮族部落的想法与决策等，是部族首要考虑的。 其次，颖州刺史的人选、性格、对待部族的想法、决策等同样需要谨慎考量，再就是幽云关守将的人选、性格能力等等都必须弄清楚。 否则，一旦幽云关失陷，金军入关，蛮族部落首当其中，要么投降，要么撤进大云山深处，如果从生存问题考虑，无论选择哪一个都能保全部族。 但如果用更长远的目光来看待这个问题，确切的说，从利益方面考虑的话，在大魏的庇护下，安定生存发展更符合蛮族的利益。 蛮族部落已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早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家，也习惯了大魏的庇护，更把自己当成大魏的子民，幽云关安全，他们也就安全。 阿朵郡主不仅天资聪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尤爱汉家文化，天文地理、军事、琴棋书画等皆有涉猎，游历大江南北除了寻求武道上的突破，同时也是为了增长见识， 何况她要继承王位，掌控部族的生存发展，肩上的担子很重，需要学习掌握的东西更多，她一有空就得看书学习，努力的程度不亚于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寒门学子。 “说得对，这才是我沈默的娘子，哈。”沈默忍不住飘了起来，媳妇这话很给他长面子，很让他有成就感，虚荣心瞬间暴棚，想不飘都不行。 阿朵郡主抿嘴低笑，只要相公开心就好，这是她的责任与义务，更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做的事。 “相公，我阿爹遇到麻烦事了，他让我来找你帮忙想办法解决。”乘着相公心情大好，阿朵郡主不失时机的求助。 “哦，说说看，是什么麻烦事？”沈默面容一肃，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岳丈大人身边也有一些帮他出谋划策的能人，阿朵郡主冰雪聪明，天资过人，连她都没法解决的麻烦，那可不是一般小麻烦，必须慎重对待。 第203章 夜袭 听完阿朵郡主的讲桌述，沈默拼命挠头，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麻烦事，主要是这是蛮族内部的家务事，外人没法干涉。 “找文先生。”沈默心里仍担忧幽云关的战事，有所分心，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来，幸好他还有一个牛笔哄哄的谋士。 “嗯。”阿朵郡主点头，连相公都没法解决的事，确实让人头疼。 小俩口出了书房，前往文博心居住的厢房求教。 这会，文博心还没有休息，正在灯下看书，听完阿朵郡主的讲述，他略一思索，向阿朵郡主询问了几个蛮族部落有关惩上的问题，然后笑了。 “判罚苏摩力的女着世代为奴，交由阿朵郡主督管奴役。” “这么简单？” 沈默和阿朵郡主先是一怔，继而眼睛一亮，这还真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给了族人一个交代，又保全了那些无辜的女人，同时又卖了苏摩力家眷和苏摩彪一个天大的人情，让他们感恩戴德，誓死效命。 世代为奴，确实是不亚于砍头的重罚，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很多人承受不了这种痛不欲生的折磨，宁愿自尽，一了百了。 不过，这事大有操作性，阿朵郡主天性善良，不可能往死里折磨那些无辜的女人，何况她们还是阿朵郡主的婶娘、堂姐堂妹呢。 再者，苏摩彪宣誓效忠阿朵郡主，是阿朵郡主的守护战神，有他暗中关照，又怎么会让自己的生身母娘、姨娘、亲姐亲妹被人欺负，吃太多的苦头？ 我汉家文字深奥无比，功底深厚的人玩起文字游戏，那玩得可是贼6，世代为奴只是官面说法，给族人一个交代，解除奴籍，那也是阿朵郡主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ok？ 文博心微笑点头，不是东家和阿朵郡主笨，而是他们心急，忽略了最关键的问题而已，说白了就是利益二字。 黑虎寨寨主现在是一个人人欲争的香饽饽，那些嚷嚷着要处死苏摩力女眷的峒主寨主们无非是想从中渔利罢了，解决这事的前提就是老蛮王苏摩柯得让出一点利益，以堵悠悠众口罢。 “黑虎寨的地理位置太重要，必须掌控在媳妇手里。”沈默还是从中发现了关键点，他说这话的时候，顺手揽住阿朵郡主的纤腰，为她撑腰掌旗。 黑虎寨寨主不能让，那就只能从其他地方让利了，比如矿盐的分配，这可是发大财的大买卖，让人无数患上了红眼病，相信比黑虎寨寨主之位更诱人。 要知道，天家虽已下旨，全国各地增设盐司，销售矿盐，工人们没日没夜的加班赶工，但运到汉中县销售的矿盐仅一批，刚上市就被抢购精光，知道这玩意有多赚钱了吗？ 阿朵郡主大羞，下意识的扭了一下小蛮腰，见没能挣脱，任由他揽着，当众搂抱，有伤风画，但她心里涌起阵阵甜蜜的暖流。 文博心早已见惯不怪，东家就是这么特立独行，在他面前从不避嫌，这也是让他佩服与感激的地方，跟这么有意思的东家混，还真是挺舒心的。 最头疼的问题一下解决了，阿朵郡主开心得不得了，她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连妖孽的暗劲都用上，把相公服侍得魂飞天外，爽得不要不要的。 室内战火连天，幽云关也是灯火通明，杀声震天，双方将士都在挑灯夜战，浴血杀敌。 当天午时，幽云关主将姜弼就下令秘密抓捕暗中监视，并已经确认身份颇为重要的几个金人细作，经过酷刑审讯，弄到了想要的情报，之后顺藤摸瓜，把金人潜太在幽云关的谍报人员一网打尽。 清除隐患后，姜弼下令全城进入特级战备，部队进入城墙下边的藏兵坑待命，弓箭、滚木、擂石等守城武器悄然运上城头，耐心的等候金军发动战争。 天色之后，城内除了极少量的还亮着的风灯外，全城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城外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风也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天气。 城头上都亮有一盏盏的风灯，方便巡逻值守的官兵照明，但都有一定的间隔。 北城城头上突然亮起三盏风灯，与原先插在城头照明，有一定间隔的那些风灯不同，这三盏风灯靠得非常近，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三盏风灯亮了一小会就熄灭了，城头上又陷入黑暗之中。 黑漆漆的荒野中，一道道人影如同夜间的幽灵，无声无息的飘移前行，没过多久就来到幽云关的护城河旁。 这些人是金军统帅迟敬远从军中挑选出来的一千精锐，充当袭城的敢死勇士。 这些勇士悄然无声的滑进护城河里，武装泅渡至对岸，身体紧贴着城墙，与黑暗融为一体。 吱呀声中，原本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露出黑呼呼的门洞。 几名勇士率先入城查探虚实，确实安全后，有人返回，向城外的同伴发出进城的信号，上千勇士鱼贯入城，很快就消失在黑呼呼的城门洞内。 突听一声锣响，城内和城头上亮起无数支火把，瞬间把北城门附近映照得雪亮如白昼。 摸进城内的一千金军勇士也在瞬间傻呆住了，只是下意识的抬手遮眼，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身陷重围之中。 城墙的石阶上站满了士兵，黑压压的一大片，前面几排是竖着大盾的刀盾兵，中间是长矛兵，后面是张弓搭箭的士兵，锋利的箭头在火光照耀下闪烁森冷寒芒。 直入城内的大道上也挤满了黑压压的士兵，同样是刀盾兵在前，矛兵居中，后面是张弓搭箭的弓箭手。 “中计了……”有人反应过来，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本能的发出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撤退，赶快撤退……”带队的军官嘶声高吼。 身陷重围的一千敢死勇士虽然全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卒，与敌对阵撕杀，在军功的激励下，他们可以不畏生死，悍勇无比。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命没了，之前拿命赚取的军功全白费了，更不要说什么光宗耀祖？ 他们也同样会害怕，特别是中计被包围之后，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胆气迅速低落，此时，他们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城。 不过已经迟了，在他们摸进城内的那一刻，生死就已经注定，姜弼费了不少心思挖下这个大坑，岂会让敌人就此逃脱？ “放箭！”他高声喝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弓箭手，还有堵在大道上的弓箭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松弦，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呼啸射出，密密麻麻的如雨点般洒身敌人。 与此同时，只听轰隆一声震响，大地为之摇晃，重达千斤的放下断龙石，堵死了城门洞。 第204章 矛与盾 密集的箭矢如雨点洒落，标射出一朵朵血花，惨呼声不绝于耳，只一波箭雨，一千勇士就倒下近半，地上满是插满箭矢的尸体或挣扎呼号的伤兵。 等到第二波箭雨洒落后，还能站立的已不足二百人，他们似乎得到幸运女神的庇护，有部份人身上毫发无损，也有一些人中了一二支箭，不过没伤到要害部份。 “投降，我们投降……” 没人想死，更不想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残存的一百多金兵早已吓破胆，他们拼命的呼喊，同时扔掉手中的武器，高举双臂投降。 “停止射箭。”姜弼大声高呼，此战伏杀敌军近千，俘敌一百多人，且都是精锐老卒，已方0战损，依着他沉稳谨慎的性格，已经很知足了。 士兵们押走俘虏，清理战场，然后迅速归队，做好迎击金军夜战的准备。 姜弼不知道金军的主帅在损失了一千精锐后，会不会恼羞成怒下令攻城，素来沉稳谨慎的他还是做好了应战的准备，有备无患总没有错。 这会，金军主帅迟敬远骑跨战马上，默默的眺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幽云关城，深邃的目光偶尔闪现一抹摄人心魄的寒芒。 姜弼只猜对了前面，攻城，那是肯定的，但迟敬远心静如水，没有丝毫恼怒，若非得说心有一丝波澜的话，他还是有点心痛损失的一千精锐战卒。 迟敬远是金帝国军方第二人物，官封龙威大将军的他一生南征北战，鲜有败绩，为金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入选苍龙大陆十大名将榜，排名第五。 象他这种历经无数战阵，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名将，岂会因为损失了一千精锐战卒就愤怒得失去理智？ 君没听说过慈不掌兵这句老话么？还有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象迟敬远这种不世名将，士兵的战损伤亡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过程无所谓，结果才是王道。 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只有一种夺占幽云险关的作战方案，只是第一个方案的成功率比较高而已，只要有三成以上的机率，他都会试一下，不试又怎知道结果呢？ 不过很显然，第一种作战方案失败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潜伏城内的细作密谍被捕变节，供出所知道的情报，魏军顺势挖坑，让他损失了一千精锐战卒。 “姜弼，不知是你的盾坚固？还是我的矛锐利？”迟敬远的眼睛陡然一眯，闪现一抹震摄人心的森冷寒芒。 幽云关主将姜弼虽没入选十大名将榜，或许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一个无人名小辈，但迟敬远从不轻视对手，更何况是姜弼这种性格沉稳谨慎，以善守着称的年青将领。 他有仔细研究过姜弼指挥的所有战斗，姜弼的指挥能力，行事沉稳又不失果决，把防线守得固若金汤，令对手束手无策，只能望城长叹。 “十大名将榜……” 迟敬远唇角微翘，显露出一抹讥笑，以善守着称的姜弼都没能入选，这名将榜的可信度大打折扣，反正他就没在乎这玩意，只是一些无聊的人闲得蛋痛捣鼓出来的。 “点火把，准备强攻。”迟敬远沉声说道，既然偷袭失利，那就只剩下强攻一途了。 幽云关城头上，姜弼等将领和所有士兵都举目眺望黑漆漆的前方，似乎在搜寻金军的踪影。 现在北城城头上都点亮了所有的风灯，还有大量的火把，城墙下边的一堆堆篝火也都点燃，把北城映照得雪亮如白昼，即便有金军潜近也无所遁形。 黑漆漆的天幕倏地闪现一点星光，距离远如天际，没人在意，但姜弼原本沉静的面庞却隐现一抹担忧，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用在那点闪现的星光上似乎也贴切，现在没人把这句话当成玩笑。 随着那点星光的闪现，然后是第二点，第三点，第n点，数息之间，整个黑漆漆的黑幕变成了星的海洋，远远望去，格外美丽壮观。 但站城头上的老兵们都不禁心头绷紧，经历过血与火烤验的他们很清楚，那不是星星，那是被点燃的火把，密密麻麻的把整片黑幕都注满了，给人一种心理上的极大震摄。 那些刚入伍不久的新兵蛋子们哪见过这种震摄人心的浩大场面，一个个紧张得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飙，胆小的小腿肚直抽。 姜弼皱起眉头，脸上担忧之色更浓，迟敬远不愧是名列十大名将榜的不世名将啊，这心理战玩得很高明，气势上他已经输了一着，这让他大为佩服。 注满整个黑幕的点点繁星宛若夜中飞舞的庞大萤火虫军团，缓缓飘移，壮观到照亮了半个夜空，只一会就接近幽云关城， 在庞大的萤火虫军团缓缓移动的过程中，城头上的士兵隐约能感觉到整座幽云关城都在摇晃，面色都显得凝重起来。 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蛋子更显得越发紧张，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两股发颤，身上的战衣都被冷汗浸湿，这种浩大吓人的场合，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睡觉都得作恶梦啊。 如果不是长官站在他们身旁，一双饱含杀机的冷厉怪眼狠盯着他们，估计会有人吓得扔掉手中的武器逃跑。 他们虽然很害怕，但没人敢逃跑，军法可是极严厉的，临阵逃脱，斩，死后还背负逃兵的骂名，连累到家人。 再说了，上阵杀敌不一定会死，凭借坚城防守的优势，身边有众多的战友护翼，生存的机率又增加几分，傻笔都知道怎么选择。 段之侠也算是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蛋子，但他神色静定如在尸山血海中爬滚过的老兵，而且还有种莫名的激动兴奋，这厮天生就是一个好战份子。 其实，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叔伯在军营里长大，耳闻目睹，又受父辈极深的影响，立志要当一名征战沙场，荣立显赫功勋的不世名将。 他勤习武功，学习军事、天文地理等方面的知识，成年后也曾跟父辈兄弟参加过几个小型战役，清剿过不少作恶一方的强盗山贼，死在他剑下的恶人也有十来个，其实早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老兵。 密密麻麻的金军在城下列阵，把整人平地都站满了，无数火把把夜空和幽云关城映照得雪亮。 战旗飘扬如海，钢刀似雪，长矛如林，一座座整齐的序的方阵，没有表情的面庞，充满斗志与杀机的冷厉眼神，凝结成震摄人心的强大肃杀气势。 姜弼眉头直皱，迟敬远该不会真要打夜战？ “第一梯队备战，贴着墙垛，其他人马上下城，进藏兵坑。”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高声呼吼起来。 第205章 威摄 夜战，不是说想打就能打的，古大陆科技落后，物资匮乏，贫民百姓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饿得面黄肌瘦，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基本都患有夜盲症。 当然了，家境富裕的，每天大鱼大肉，营养充足，在夜晚还是可以勉强视物，姜弼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但他没法解释，只是把这个归之为天赋。 在苍龙大陆，唯一可以解释这个问题的人只有沈默一个人，但他和姜弼没有什么交集，姜弼也不可能会问，他根本就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 幽云关是大魏西南门户，常年驻有五千精锐把守城池，另有三千青壮备兵，清一色的夜盲症，他相信金兵也一样，打夜战？别玩笑，瞎子打毛的夜战。 但迟敬远偏偏摆出要夜战攻城的架势，这不能不让他心中疑惑，反应过来后马上猜测出迟敬远的意图，迅速作出反应。 姜弼下城后，并没有马上回帅府，而是站在城墙藏兵坑旁边，仰头望天，明显是在等着印证心中的猜测。 “火球攻击，注意隐敝。”城头上突然响起急促的报警声。 姜弼笑了，气势上，他虽然输了一着，但却精确的猜测到了迟敬远的意图，任你诡计多端，花样百出，本将军皆是以不变应万变，死守坚城。 在接到沈默派人送来的消息，得知内患已经清除干净后，他松了半口气，现在可以安心应对金军的攻城了，凭借坚城防守，兵备粮草充足，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守住关城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迟敬行确实是在玩心理战术，弓箭、飞石、火球等远程攻击的威力很大，但那也得命中目标才行，你要砸到由坚固的大青石垒建城的城墙上，那只能吓唬人而已。 他的真正意图就是要吓唬人，大白天与晚上用火球攻击，威力不变，但所造成的震摄效果却有不小的差别，熊熊燃烧的火球在夜晚爆炸开来的效果要比白天恐怖十倍以上。 当一枚枚燃烧的火球被抛石机弹射出去，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火虹，呼啸着砸在城头上，炸出一团团令人恐惧万分的火团，烈焰四射时，迟敬行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相信很多魏兵会被吓得鬼哭狼嚎，当然了，区区二三百枚火球不可能吓到魏兵献关投降，更不可能把关城焚毁，除非他能砸出数以万计的火球。 但这根本不可能，火球的主燃料是火油，为玩意可是要钱的，而且火油的成本相当高，他真要砸出上万枚火球，这仗不用打了，还没开打就破产了。 轰轰轰…… 一枚枚燃烧的火球砸在城墙上，砸在地上，炸出一团团刺眼的火光，火焰飞溅，在夜间格外的绚丽。 卷缩在墙垛后面的士兵可没这种浪漫的目光和心情云欣赏，在他们眼中，这是要命的魔火，让他们瑟瑟颤抖。 并不是所有紧缩在墙垛后面的士兵都安全，当中也有一些倒霉的，火球砸在墙垛旁边，四处激射的火焰溅到身体上，瞬间燃烧起来。 久经战阵的老兵虽然色变，但并没有慌张，或拍打火焰，或就地翻滚，很快把身上的火扑灭，不过被火焰烧伤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让他们忍不住眦牙咧嘴。 一些新兵蛋子就没这么幸运了，身上一着火，顿时吓得哇哇惨叫，本能就跳起，惨叫着往城下狂奔，火焰越烧越大，眨眼间就变成一个火人。 有老兵在身旁边的就幸运了，直接被老兵绊倒，摁在地上翻滚，把火弄熄，变成火人的，老兵直接一剑刺出，或长矛捅出，帮他们结束痛苦。 也有一些火球射得远，飞越过城墙，砸落城内的空地处，爆炸虽然惊人，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也有的砸中建筑物，房屋马上燃烧起来。 居住在城里的百姓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是是士兵的家属，边关经常发生战事，他们早就习惯了，也有了一些准备。 房屋一着火，他们马上抬水救火，街坊邻居都来帮忙，士兵也推来水龙灭火，别看场面乱哄哄的，其实都有顺序，分工明确，只一会就把着火的房屋扑灭。 不过，百姓们还是被火球爆炸的恐怖威力给吓到了，他们都担心城池能不能守得住，担心自己的兄弟或儿子能否存活下来。 “大家不用慌张害怕，敌军只是发射火球恐吓，并没有攻城，大家……” 各条街道胡同都有士兵在高声呼喊，安抚惊慌的百姓，他们都是姜弼派来的，负责安抚百姓，稳定军心民心。 将军府内，姜弼仰头望天，看着一枚枚火球如流星飞进城里，容色显得淡定从容，打仗本来就很烧钱，火球成本相当高，老子看你有多少银子烧？ 果如他所猜测的，金军发射了上百枚火球弹之后，改为发射石弹，姜弼松了一口气。 石弹对城墙和建筑物的破坏力比火球弹强了十数倍，但这玩意是声势吓人，对士兵的伤害反倒小多了，砸不中人就是浪费劲儿，你要被砸中，那只能怪你祖坟冒黑烟了。 石弹的成本就比火球弹便宜多了，只要是份量相当的大石头就可以当成石弹发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投石机的损毁，今夜他可以安心入睡了。 这一夜，沈默差不多是在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他原本是想撑着熬到天亮，确认幽云险关没有失守后再入睡，但萧红羽和唐倩倩见他过于紧张，就用某种方式让他释放压力。 沈默虽然不动，只顾着享受，但释放完压力，人是轻松了一些，但也困了，不知不觉中就进入梦乡。 等到他醒来时，已过午时，派去守在幽云关下的铁卫回来报告，金军昨夜并没有攻城，只是发射火弹和石弹进行威摄。 不过今天一大早，金军就对城池发起强攻，战斗极为激烈，双方士兵互有损伤，但在姜弼将军的从容指挥下，幽云关巍然不动，铁卫回来的时候，战斗仍在持续。 沈默松了一大口气，具体的战况是四哥段之侠提供的，他没有理由忽悠自己，这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者，按段之侠的性格，也不会忽悠他，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忽悠他。 “相公，相公，天使来了。”他正悠闲的享受早餐，萧红羽突然兴冲冲进来禀报。 第206章 天下独此一份 “天使来了？”沈默张大了嘴巴，满脸疑惑表情，今天不是愚人节？ “相公，快去迎接天使啊。”萧红羽忍笑催道，相公的表情好傻，不过傻得可爱，她喜欢。 “哦，天使来了……”沈默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还真有点蒙圈了，忙扔下筷子，整装出迎。 “哎呀，这不是黄公公吗？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沈默出门，一见是老熟人黄大贵公公，不禁打趣起来。 天使驾临，不是天大的好事就是要命的大坏事，他认为是前者，心情顿时大好起来，一向不怎么喜欢和太监凑一块的他都忍不住调侃起来。 “哈哈，当然是喜风了，咱家在这里先给小沈大人道贺了，嘻嘻。” 黄大贵公公捏着兰花指，笑容灿烂如菊花，动作比真妹子还要娇柔，小沈大人热情大方，前程似锦，他是真心想要结交滴。 “公公难得来一趟，走走走，一定得让我尽地主之谊。”沈默热情的拉住黄大贵公公的袖袍，扯着他进家。 “哎呀，小沈大人，不是咱家不给面子，而是圣命在身，办完这事，咱家就得赶往幽云关。”黄大贵公公满面无奈与歉意表情，他是真心想和小沈大人喝酒交朋友，可惜没时间。 “这么急？”沈默怔道，跑幽云关还有啥事？ “就是奉旨去慰劳将士，这位是接替你的林瑞和县令。”黄大贵公公尖着嗓子说道，身子往一旁闪开，露出身后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 “沈县令。”林瑞和客客气气的向沈默抱拳揖礼，心里充满了感概。 论年纪辈份，他大沈默一轮，属叔辈的，但人家牛皮哄哄，小小年纪就已经为帝国立下不小的功勋，不仅当了县令，还在工部挂职正六品的员外郎，更深受天家宠信。 看黄大贵公公对小沈大人的态度，那叫一个阿谀奉承，恐怕天家也不过如此，对自己则是鼻孔朝天，爱理不理的，这人比人啊，真得气死人。 他心里虽满是牢骚，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得罪了小沈大人和黄大贵公公，后果不敢想象，为了能就职，他不知托了多少关系，走了多少后门，光是砸出去的银子都让他肉痛。 “林县令，你好你好。”沈默习惯性的伸手，突觉不对，连忙改成抱拳揖礼，汗一个，习惯成自然，他还得加强融入这个古大陆啊。 按黄大贵公公所说，林瑞和是来接替沈默的新任县令，办好交接后，沈默马上回京向吏部报到，再向天家报到，另有委任。 “这……”沈默有点懵了，这不是正规的调动程序啊，难怪连调令都没有，咋回事？ 站在一旁的林瑞和却听得眼睛发红，小沈大人的调动不是吏部的正规程序的调动，按规定，你再弄出天大的功绩，任期至少得满一年以上才能调动，否则不好评估个人政绩。 这只是天家个人的意思，但这里边代表的是天家的恩宠，而且天下独一份，尼玛他能不眼红吗？ 看来得好好结交一下小沈大人才行，这是感情投资，或许没有效果，但他也没啥损失，万一小沈大人记住他的友情呢？那可发死了，嘿嘿。 “看来只能等公公回京再一起喝酒了。”沈默一脸遗撼的表情，热情的拉着黄大贵公公的手就是一通摇晃。 “我请我请，小沈大人一定得给咱家这个面子，呵呵呵。”黄大贵公公拼命点头，咱家是真心要请你喝酒，这个面子，你得给啊。 “不劳小沈大人相送，尽快办好交接回京。”黄大贵公公微笑说道，眼睛却瞟着林瑞和。 林瑞和心头突的一跳，忙微笑点头，他巴小沈大人都来不及，哪敢整什么妖娥子啊，公公您误会了，呵呵。 黄大贵给了他一个灿烂如菊花般的笑容，然后上马离去，偷偷取出藏在袖袋里的银票一看，立马打了个哆嗦，差点摔下马背。 卧糟，两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啊，小沈大人你真是……真是太那啥了，咱家都感动得眼睛湿热了。 黄大贵公公在羽林骑的簇拥下离去后，沈默和林瑞和客套一番后，马上到县衙办理交接手续。 “林县令，汉中的百姓很苦，望放仁政。”沈默离开县衙时，还是以恳求的语气提醒林瑞和几句。 他走遍了汉中县的乡镇村落，就是想找一些能让当地百姓增加收入，改善生活条件的办法，本想在解决了苏摩力等人的叛乱后好好想一下，再整理出来。 说老实话，他还没有伟大到无私奉献的程度，享受惯了，他是不想呆在汉中县这种鸟都不拉屎的鬼地方，不过既然来了，就尽力为当地百姓做到好事。 但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调离，心中多少有些无奈与遗撼，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苍龙大陆会一统，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沈默提醒林瑞和，就是出于这样的心态，同时提醒他搞好与蛮族部落的关系，特别是他已经许予蛮族部落的一些福利条件。 之所以重点提到这些福利条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忽悠天家，否则怎么向天家解释和蛮族的关系这么好？ 当然了，这也是为了林瑞和好，为汉中县的百姓好，只要他聪明，心不太黑，贪得不狠，还是能够平安在汉中县任职的，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小沈县令放心，某不会擅自更改你之前的政令。”林瑞和拍着胸脯保证。 来汉中县赴任之前，恩师已经再三提醒他，务必要搞好和蛮族部落的关系，否则，就算那些没有开化的蛮族人没有收拾他，天家也会收拾他。 再者，他也想巴结前程似锦的小沈大人，为了自己的官途和小命，再傻也不会动蛮族人的利益。 办完交接手续后，沈默让萧红羽等人收拾行李，做好回家的准备，同时派人通知阿朵郡主，并让她请岳父大人苏摩柯移驾县城，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交待和提醒一下。 “阿朵，要不要……”老蛮王苏摩柯收到沈默的书信后，第一反应是很有本事的姑爷要跑路了，不想宝贝女儿独守空房，打算把人强行扣下。 “阿爹，你疯了？”阿朵郡主跺脚嗔道，凤眸红润，她知道沈默迟早有一天会调离汉中县，但没想到这么快，一时间感觉好象要失去了什么重要宝贝一般的失落难受。 第207章 送行 当沈默走出大门，不禁张大了嘴巴，眼睛莫明的红润起来。 家门口的街道两旁各站着一排衣着朴素，甚至打满补丁的百姓，一直延续至前方，他们没有说话叫喊，只是默默的对着沈默躬身揖礼。 沈默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化为一声叹息，对着两旁的百姓躬身揖礼，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默默朝前行走。 萧红羽和唐倩倩牵手跟在后边，两女都被这一幕感动到了，眼眸红润，俏面神情显得极复杂，但更多的是自豪感。 看，这就是我家相公，受到无数百姓的夹道欢送，当官的有几个能有此荣耀？ 跟在两女身后的是文博心等人，素来淡定的文博心也不禁为之动容，心里满是感概，某的选择的确没有错，小小的佩服自己一下。 从家门口的街道一直到城门口中，两旁都站满了默默欢送的百姓，他们就是这么质朴，小沈大人不仅没有贪脏枉法，相反还倒贴了不少钱，为汉中县的百姓做了不少真正的实事，这样的好官值得他们尊敬，可惜要调走了。 沈默一路走到城门口，一路不停的鞠躬谢礼，他很忍住内心情绪的波动，可眼泪不争气的流个不停，还有鼻涕也跟着流出来，害得他不停的用丝帕擦抹，鼻子都发红了。 城门外，以新任县令林瑞和为首的一众官员衙差站在平地处，等着为沈默送行，就连和沈默不对付，装病请假在家的主簿郑锡也来了。 林瑞和的脸上满是佩服和羡慕的神色，放眼整个苍龙大陆，历代名臣清官，能享受如此殊荣的官员有几个？ 小沈大人实在太妖孽了，不服不行。 郑锡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复杂，他虽和沈默不对付，但此情此景，让他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简直就是官场的异类。 “沈县令。” 沈默一行刚走出城门，林瑞和等一众官员衙差俱都拱手行礼，神态显得极恭敬。 同僚下属也罢，朋友也罢，敌人也罢，此时此刻，他们心里都存有“服气”二字，人家千里当官只为求财，小沈大人却反倒赔钱，却因此赢得若大的好名声。 他们佩服，却不眼红，没办法，他们没有小大人如此纯洁的思想，如此肚量气魄与财力，如果没有灰色收入，靠那点微薄的俸禄养家，难啊。 沈默客客气气的抱拳回礼，大家客套一番，不管是真心的还是虚情假义，反正他要走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回汉中县的机率很小了。 呃，不对，我的女蛮王老婆咋办？ 沈默瞬间头大起来，他光顾着乐呵，还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两地分居，距离如此之远，好难啊。 “沈县令。”以地主老财仕绅为代表的李志李大善人恭恭敬敬上前揖礼，心里同样感概万千，象小沈大人这样的官，生平未见啊。 小沈大人虽然有点坏，搜括钱财的手段太厉害，但却不贪一文铜钱，相反自己还倒贴钱，真真正正的为汉中县的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他李志谁都不服，就服小沈大人。 虽然大伙儿都破了点小财，象却赢得了若大名声，那可是官方认证的大善人名号，含金量可比平时捐点钱粮啥的善举牛笔多了，用钱粮换取名声，正是他们乐意的。 小沈大人给了他们想要的，算是皆大欢喜，可惜小沈大人这么快就调走了，冲着小沈大人一心为民的品行，他们各家凑足了二万两银的盘缠，算是结一段善缘。 “多谢诸君好义。”沈默一点都不客气，收得理直气壮，嗯，不要白不要，不要就没机会了。 “沈县令，这是汉中所有百姓的心意，万望收下。”李志神态恭敬的捧上一把写满名字的雨伞。 这是汉中县百姓为表达对小沈大人的谢意，全都在伞面上写上自己名字，赠予小沈大人，即所谓的万民伞，看着是不值钱，但万金难求。 一把万民伞，就能顶无数一辈子攒下的名声，至少在当朝，全帝国独小沈大人享此荣耀，可谓是重若千斤，当世无价。 沈默那双捧着万民伞的手有些颤抖，心绪波澜起伏，他张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感觉眼睛红润，视线有些模糊，心里有什么东西堵塞住一般。 他转身，对着城门口站立的百姓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约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才起身，抱了一个四方揖，转身上车，就此离去。 唐倩倩想跟着上车，却被萧红羽一把拉住，拖上另一辆马车，那是阿朵郡主的座车，外表跟普通的车辆没啥两样，里边的装饰却相当豪华。 “相公他……”唐倩倩怔道，不过话没说完，却被萧红羽甩了一个大白眼儿。 她虽冰雪聪明，但历阅却没法和萧红羽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俏面不禁飞红起来，她要傻呼呼的跟着上车，估计会被人恨死滴。 “不过……”她还是感觉有些迷糊，这大白天的，还是在车上，丁原在掌车，相公他们…… 萧红羽又甩了她一个大白眼儿，相公什么性格你不清楚啊？荒唐起来不是人，你自己不也被他祸害过很多回了，还问这种傻叉问题？ “姐姐……”唐倩倩似乎秒懂萧红羽的大白眼球，俏面更红，神态都不自然起来，忸忸怩怩的，既羞又嗔，撒娇味十足。 “妹妹，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浪，难怪相公经常上当，连我身为女人都有点忍噤不住，咯咯咯……”萧红羽吃吃低笑，伸手在她高耸的胸脯上掏了一把。 “哎哟……” 唐倩倩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反击，她可没少被相公和萧红羽合伙欺负，每次都要死要活的，让她又怕又爱，现在乘着相公不在，得报复回来才行。 两人嘻嘻哈哈的在车里闹成一团，掌车的灰袍老者好象是一个聋子，什么也没听到，只是面无表情的掌驾马车。 两女闹够了，才气喘吁吁的停手，唐倩倩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掀开车窗布帘，探身往前瞧。 也许是道路坑坑洼洼，也可能是车夫丁原掌车的技术太烂，沈默的座车晃得有点厉害，也许，还有别的可能。 “哎哟……”唐倩倩缩身捂脸，玉颊滚烫如火烧。 “羞死你。”萧红羽打趣道，伸长大长腿，懒洋洋的靠躺在软绵绵，香喷喷的锦垫上，脑子里却闪过相公曾经跟她说过的一个新鲜词儿，叫什么车什么震的。 俏面，莫名奇妙的飞红起来。 第208章 离别 “听说安乐殿下离开沧县时，相公为她赋诗《离别》，奴也想要。” 阿朵郡主卷缩在沈默怀里，俏面红潮尚未消退，神态慵懒，极为动人。 “……”沈默无语，又是诗，咋都是文艺女青年啊？ 自带金手指穿越，牛皮哄哄的唐诗宋词没有一千首也至少有几百首，但古人作诗，讲究的是一个应景，太烧脑了，他懒得去回忆，先忽悠过去再说。 “娘子啊，你不知道还有比作诗更急的大事要加紧处理么？”沈默笑嘻嘻说道，好诗嘛，以后会有滴，而且保证不止一首，只要避开应景这个大坑，要多少有多少，嘿嘿。 “什么要紧的大事？”阿朵郡主怔道，好象没什么要紧的大事？ “怎么没有，你听我说。”沈默一本正经说道。 马上要分别了，天南地北，千里相隔，我要想你了怎么办？两地分居的相思很苦的，什么茶饭不思神马的就不废话了，与其作诗浪费时间，咱是不是提前把对彼此的相思化为行动呐？ 相公说的，好象真的有道理呢。 阿朵郡主的俏面飞红起来，桃花眼儿水汪汪的，似淹死人不偿命的深潭，就连眉梢儿也带有一抹荡人心魄的春情。 “哎呀……” “呵呵，娘子，小默默在向你致敬呢，让相公看看你的坐莲功夫练得怎样了，呵呵……” “不要，羞死人了……” …… “哎呀，马车又晃了……” 阿朵郡主的座车内，闲得无聊的唐倩倩又掀帘探身，然后又看到沈默的座车象之前那样摇晃起来，忍不住又低叫起来。 萧红羽不禁翻白凤眸，妹妹今儿怎么啦，这么浪？ 看到她的白眼，唐倩倩的俏面又红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今天就是有点心绪波动，或许是因为看到全县百姓迎送相公的感人一幕？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将近颖州府城，阿朵郡主才下车，挥手送别沈默一行人，等到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息在视野中，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面颊。 她不想相公伤心，一直强颜欢笑，直至相公远去，再也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任由内心的伤感化为泪水，狂涌而出。 夏裳和冬雨默默的站在旁边，她们的眼睛也红润，但更清楚这个时候不适宜上去安慰郡主，等得她渲泄过后才行。 沈默原本打算绕过颖州府城，走近路经陈县直达川中唐门，过家门不入，会被唐倩倩埋怨的，再说了，人家离家这么久，路过家门，总得让人家回家看看亲人嘛。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官道竟然被官军封了，一打听才知道官军运送军用物资繁忙，交通堵塞，一律禁止过往的商旅行人通行，只能绕道，走颖州府城主道。 这是什么情况？ 沈默皱眉头，难道是幽云关的战事吃紧？ “非也非也。” 文博心摇头，要是幽云关的战事吃紧，必有援军赶来，而不光只是运来军用物资。再说了，就算幽云关的战事真的吃紧，也没必要封路，封路管用么？ “天家极可能有出关与金军决战之打算。”文博心语出惊人。 幽云关储备的军用物资足够支撑个一年半截的，这才开战两天呢，军用物资真要短缺，估计包括主将姜弼在内的很多军官都得掉脑袋。 再者，就算幽云关的军用物资真的短缺，直接运送过去就行，没必要在陈县屯积，颖州府城可是幽云关的物资储备中心，有必要在陈县另设物资储备站？ 排除掉所有可能的猜测之后，那么，剩下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天家有出动大军，出关与金军决战的可能了。 “牛笔。”沈默忍不住脱口赞道，太特么的厉害了，不服不行。 “东家政务繁忙，只是没时间关注一些事而已。”文博心微笑道，他真不是拍马屁，东家胸怀真才实学，只是公务繁忙，哪能事事兼顾。 也只有他这样的闲人才会没事打听一些消息，并且分析什么的，而且他本来就是吃这行饭的，军师或师爷，本来就是谋士的另一个别称，只是从事的事不同，称呼也不同罢了。 哥政务繁忙？ 沈默感觉老脸有点发烫，白天确实是有点忙于政务，晚上嘛，就忙于内务，和媳妇聊人生理想，教导她们解琐各种姿势神马的，总之不足为外人所道。 “东家，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文博心很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岔开话题。 天家为何这么快就把沈默调回帝都，而且还不经吏部审批，没有正规的调动程序，这对沈默的官场履历会有一些影响，除非是特殊情况，只是君心难测啊。 心中倏地一动，难道是安乐公主要出嫁了？ 这事还真有可能，想来东家在汉中县的一举一动都在凤谍密卫的关注之下，东家所做的一切，天家肯定知道，政绩还算不错，最大的亮点就是说服老蛮王平息苏摩力的叛乱了。 可惜天家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东家早已悄悄和阿朵郡主成亲，成了老蛮王苏摩柯的乘龙快婿，所谓的极力说报老蛮王苏摩柯出兵平叛都是忽悠人的，嘿嘿。 他猜测东家要成亲一事可不敢说出来，有些事情，该装傻的还是装傻为好。 沈默挠头，说老实话，他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能等回到帝都，见过天家之后才知道原因，这被人吊胃口的感觉有点不舒服啊。 众人进城，沈默想低调根本不可能，身边簇拥十几个护卫，加上颖州府的官员大多知道他调回帝都的消息，无不感叹小沈大人气运牛笔，这人比人，得气到吐血。 帝党派的官员们既羡慕又开心，羡慕小沈大人圣恩正隆，又开心他是帝党一系，有此福将，帝党一系万年长青。 除了太子一系的官员装傻外，不管是帝党系，二王子系，还是中立派的官员都来迎接沈默，设宴款待。 上头的大佬们可是发话了，重点培养小沈大人，为帝党一系再树牛人，便是一府的刺史大员，同知等高官都屈尊出迎，给足了沈默面子。 面对一众大佬的盛情，沈默只能硬着头皮承受，好在他嘴巴甜，不称官名，只喊叔叔伯伯啥的，以晚辈自居，也给足了大佬们面子。 大佬们开心的同时也不免感叹，这小子很有眼色，很会做人，难怪深得君恩，不服不行啊。 第209章 让人很满意的女婿 沈默借口天家催促，得赶路，仅匆匆喝了几杯水酒，扒了几口饭就拱手辞行。 这期间，唐倩倩已经通知唐家开在府城的商铺管事人，让他派人赶回去通知家人做准备。 在去唐门的半路上，沈默一行人和唐甜甜率领的一众赶来迎接护卫的唐门弟子相遇。 “姐夫，可想死我了，有没有礼物要送我的啊？”唐甜甜激动冲上前，蹦跳着挽住沈默的手臂。 “……”唐倩倩面现尴尬神色，不安的瞟了沈默一眼，见他没有丝毫不满，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死丫头，不知道男女有别么？回去得让母亲狠狠训斥一般才行，不然将来怎么嫁人？ 沈默扳着脸，咳了一声，他喜欢这个天真可爱热情甜腻的漂亮小姨子，但这样的场合不适合真情流露，必须装啊。 唐甜甜连忙松手，俏皮的对姐姐扮了个鬼脸，然后秒变仪态端庄的小淑女，她也是一时激动，忘了姐夫的叮嘱，被姐姐抓了个现形，难堪死了。 回到唐家庄，唐老夫竟率门中一众族老父辈在大门外迎接，让沈默受宠若惊，恭恭敬敬的给各位长辈行礼请安。 如此态度，让唐门一众长辈都大为满意，唐雷两家都欠着沈默天大的人情债，特别是雷家，就算把沈默的俏像当神灵供奉也不夸张。 人情债是一回事，重点是沈默的锦秀前途，对沈默的了解与日常所作所为的具体情报，唐家人基本是通过唐倩倩的家书知道。 再一个就是通过打探，自从雷家出事后，唐家开始注重朝廷的风向，派了一些弟子留驻帝都，注意朝廷的动静，更悄悄打探沈默的所有消息。 唐家在颖州府城开有好五六家商铺酒楼，既做生意赚钱又暗中打探收集各种江湖，以前是以江湖消息为主，现在二者兼顾，重点仍是朝廷风向和沈默的所有消息。 帝都的八卦消息太多太杂，真假难辩，但颖州府这边的消息九成九是真的，沈默深得天家恩宠，前途无量，只要他高升，对唐家雷家都有莫大的好处。 再且，沈默又是唐家女婿，也算半个唐家人，将来还要依仗他办一件极重要的大事，而且人家是官，岂能不给予足够的礼遇？ 难得的是沈默没有摆出官架子，以晚辈自居，也给了他们足够的面子，这样有眼色会做事的人，在官场绝对混得风生水响，更得好好把握住。 让唐老夫人和唐倩倩的母亲更开心的是唐倩倩虽是侍妾的身份，但沈默没有宠谁，也没有泠落谁，更没有喜新厌旧，显然是一碗水端平，这样的男人真是世间少见。 她们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只看唐倩倩俏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过得开心幸福，这也让她们大为放心，看沈默的眼光也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女婿，她们一万个满意呐。 不过，她们心里也生出一抹担忧，只看小女儿唐甜甜粘呼女婿的那个劲，十有八九是喜欢上了人家，只是这傻丫头还没发觉而已。 女婿很优秀，她们非常满意，可总不能两个女儿都嫁给同一个男人当侍妾？ 这样的事例在苍龙大陆不是没有，可唐家好歹是名门望族，哟，这下可头疼了，怎么办？ 沈默在颖州府陪一众大佬们喝酒的时候，已经让萧红羽、杜六等人买了一大车的礼物，分别送给唐家各房各支的长辈晚辈们，就连庶出的都有，整个唐家上下一派喜庆景象，比过春节还要热闹。 唐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儿，这位孙姑爷太会做人了，只会讨人喜欢，哪个要是对他心有不满，那个人绝对是傻笔一个。 唐倩倩回来后，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陪着沈默，大多时间不是陪着奶奶和母亲说话，回答她们一些让人羞羞的问题，再就是被七大姑八大姨和姐妹们拉去，询问各种让她头疼的问题。 看她们的神色和架势，大有横刀夺爱，抢女婿或老公的意思呐。 陪伴在沈默身边，反倒是唐甜甜这个天真可爱的漂亮小姨子，沈默要游览山庄，得有一个向导陪同，非唐甜甜莫属。 也只有她和沈默最熟，最聊得来，也最讨沈默喜欢，你没看沈默送给她的礼物，比别的兄弟姐妹又多又漂亮，让人羡慕不已。 唐老夫人和唐甜甜的生母虽心有忧虑，但却鬼使神差的没有反对，任由唐甜甜陪着沈默出入游玩。 沈默在唐家只住了一天两夜就起程离去，没办法，黄大贵公公临去的时候可是提醒过他，天家似乎有什么急事，才会这么急的把他召回帝都。 离别的时候没有看到唐甜甜，听门内弟子说好象是逛街去了，这丫头就是这么疯疯颠颠的。 上路之后，沈默并没有急着赶路，就当是旅游观赏风景，队伍行进了五六里路，掌车的丁原在官道旁边看到了唐甜甜。 “姐夫，就不能多留几天？”唐甜甜拉着沈默的手说道，俏面上满是不舍表情。 虽然她充当向导只陪了姐夫一天，但玩得非常的开心，姐夫幽默风趣，妙语连珠，逗得她很开心，而且跟她讲了很多从未听说过的神秘故事，让她非常神往。 反正和姐夫在一起聊天说话，是她笑得最多，最为开心的一天，可惜姐夫这么快就要回帝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听他讲故事？ 她心里很不舍，还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好象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让她感觉一点都不开心。 “等你武功练好，出来历练，就来帝都看姐夫啊。”沈默笑眯咪咪哄道，想早点看到姐夫，就加紧修练武功，完成规定的修炼进度就可以行走江湖历练了。 “嗯，我一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去帝都。”唐甜甜用力点头，表情显得极严肃认真。 “好了，快回去，别让家人担心，这点零花钱先用着，用完了姐夫再给。”沈默哄道，随手塞给她五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 “谢谢姐夫。”唐甜甜高兴道，她对钱还没多少概念，反正姐夫对她好，她收姐夫给的零花钱，天经地义，姐夫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夫。 五千两银子的零花钱？ 萧红羽和唐倩倩俱都瞪大眼睛，面现古怪表情，相公对唐甜甜好得实在太过份了？嗯，该不会是想把她也收房了？ “对老婆的亲妹好有错吗？”沈默牛笔哄哄的说了一句。 第210章 回家 这个解释光明正大，理由充足，但个中内情，只有沈默自己清楚。 说老实话，他的理智在强迫自己不要存有这个非份心思，但身体是诚实的，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纠结，他选择的是顺其自然，看情况如何发展了。 当然了，面对唐倩倩时，他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至于萧红羽，他反倒不怕，这位漂亮大姐姐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经常助纣为虐，帮他欺负唐倩倩和阿朵郡主。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唐倩倩的变得有点郁结，沈默变着法子哄，另一个时空的撩妹大法土味情话也被他搬出来，稍稍修改一下，就把她哄得开心起来。 就连陪在旁边帮哄的萧红羽心里也是甜滋滋的，水汪汪的桃花眼都眯成了月芽儿，即便知道都是忽悠人的话，但她就是喜欢听，最好天天能听到，一天听个一万遍也不觉得腻味。 这些哄人开心的情话很肉麻，说给喜欢的人听叫甜言蜜语，说给一般的人听，必被扣上大射狼的高帽，被人打死都有可能。 回帝都的一路上，沿途能看到一支支满载军用物资的车队在骑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驶向陈县，这也印证了文博心的猜测，天家有向金帝国开战的决心。 沈默的心情莫名的郁结起来，只要苍龙大陆没有一统，战争就不可避免，每一场战事，都有很多家庭失夫丧子，受苦的只是平民百姓。 沈默不是救世主，面对诸国争霸的乱局只能无奈叹气，不过，这时候的大魏正处休养生息的最佳时期，对外发动战争有点不适宜，也不知道素来英明神武的天家是怎么想的？ “天家或许只想打一场局部战争，把金帝国打疼了，拿到一些好处就收手。”文博心沉吟道，这是他的猜想与推测。 如果真要打灭国的大战争，就不止屯积这点军用物了，得全国总动员才行，这牵止到其他帝国的利益与战略，谁都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吞并弱国，变得强大起来。 所以正应了苍龙大陆最着名的谋家名言，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利益决定国之重事。 回返帝都的路上还发生了两段小插曲，一段是在僻静的小道处碰到一伙拦路抢劫的强盗，说是一伙，其实也就五六个人，自称是什么专门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 唐倩倩一亮出川中唐门的招牌，立时把他们吓得面无人色，瞬间一哄而散，逃得比奥运短跑冠军还要快，让沈默瞠目结舌，必须承认，川中唐门在江湖上的名气就是这么牛笔。 另一段就是沈默贪玩，错过了宿头，临时在附近小镇的一家小客栈投宿，没想到却是一家专下蒙汗药坑人的黑店。 一行人中，除了沈默这个江湖大菜鸟外，他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老江湖？唐倩倩艺成后在江湖上历练了好几年，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 便是柳铮柳五爷秘密特训的所有铁卫，艺成后还得在江湖中历练一年以上才算合格，就算还称不上老江湖，但至少也清楚江湖中下九流的门道，格中的小心谨慎。 杜六陈七虽出身军伍，但经常外出公干，混迹江湖，比唐倩倩还要老江湖，更不说萧红羽这个江湖宗师了。 身为杀手，本身就要比一般人更加小心谨慎，警惕性更加超高，第六识超强，一句话，在杀手界混的，能活五六年，绝对称得上是宗师级的牛人。 有这么多牛皮哄哄的人护卫在身边，沈默很幸运，黑店就倒大霉了，被沈默一锅端掉，天亮后报官，为当地百姓解决了一个大祸害。 临近帝都，沈默让丁原停车，他钻进路边的树林里嘘嘘，出来的时候，身上和鞋子都沾了一些泥巴。 “啊，摔跤了？”萧红羽和唐倩倩异口同声惊道。 “故意的，嘿嘿。”沈默一脸的坏笑。 故意的？ 两女都傻眼了，相公你又要玩什么妖蛾子？ 沈默把脏衣服和脏子都脱了，让萧红羽用一张布包好，放在车厢角落，然后才摇头晃脑的解释，这样才好去见天家嘛，嘿嘿。 两女吃吃娇笑，相公真是太坏了，不对，是太聪明了，还有，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忽悠天家，不服不行。 回到帝都，沈默在车里换上脏衣服和脏鞋子，让萧红羽唐倩倩先回家给父母报平安，让杜六陈七回家看亲人，自己带上几名铁卫前往吏部报到。 去吏部前在街上买了一些上品茶叶等东西当礼品，去吏部所到肯定得拜访各位大佬，没有礼品会被bs的，扣上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叉大帽子，以后别想混了。 所谡熟人好办事，吏部的几个大佬里边，就有三个是保皇系的，就算太子系的大佬想阴沈默也没办法，保皇系人多势众，你只能干瞪眼。 加上沈默又是保皇派大佬们一致决定，大力栽培的后起之秀，这厮嘴巴又甜，很会做人，很讨大佬们喜欢，自然也少不了各种特殊关照。 曾有官员开玩笑说，六部就是小沈大人的娘家，而娘家人素来很护犊子，说的是小沈大人的待遇，让人眼红羡慕妒嫉恨啊。 沈默调回帝都的程序是不合规则的，但大佬们动用手中的权力帮他把该走的程序走完，该补的公文补上，就连在汉中县不足一年的履历都玩起文字游戏，模糊了事。 从吏部出来，沈默直奔皇宫，大门外早有太监等候，马上把他带进宫中面圣。 沈默行礼请安后，老老实实的垂手站着。 天家背手踱步，绕着他走了一圈，也把他细细审视了一遍，捋着颌下长须缓缓点头。 小家伙不错，人变瘦了一点，肤色也变黑了一点，显得有些疲倦，但炯炯双目依旧充满神彩，整体来看，似乎比以前变得成熟稳重一些，很不错，不愧是朕看上的未来驸马。 沈默在汉中县的所作所为，都有凤卫密谍详细记录，每隔十天半月通过秘密渠道传回帝都，他都了如指掌。 其实，说了如指掌是有点夸张，至少沈默是如何说服老蛮王苏摩柯出兵平乱，凤卫密谍就不清楚，他们只是报告沈默在什么时间上大云山，什么时候回来。 至于去干什么就不知道了，凤卫密谍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大云山是蛮族部落的栖息地，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的。 沈默去拜会老蛮王苏摩柯并说服他出兵平乱的细节，都有写在他的奏折里，叛乱平定后，沈默没有在奏折里邀功，也没有把平乱过程写得天花乱坠，只是用平谈普通的词字陈述事情经过。 小家伙不仅没有邀功，相反还请罪，罪名是不经上官评审，就擅自许给蛮族部落一些好处，后边那段求饶更有意思，让天家龙颜大悦。 第211章 守护屏障 沈默仅凭一张嘴就说服老蛮王苏摩柯出兵平乱，文官嘛，不耍嘴皮子难道象粗俗的丘八一样耍大刀不成？所以说他有平乱之大功，没人敢有异议。 一般人犯错，请求宽恕的时候肯定要求功过抵消，但沈默的请求宽恕很有意思，不是以官员下属的口吻请求宽恕，而是以一个晚辈的口吻向他请求宽恕。 小子年少轻狂，有点冲动了，事后细想，吓出一身冷汗，万望天家恕罪，罚俸别太重了，之前已经罚过一回，再重罚就没钱吃饭了。 看到这里时，天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暖意，这小子要是他生的儿子多好？想想女婿顶半个儿子，心里宽慰不少。 这小子就是他一员福将呐，要换是别的官员，汉中乃至颖川的局势就危险了，搞不好幽云关这个西南门户重镇都有丢失的可能，真要那样，大魏危矣。 想到自己把他扔到偏远贫穷的汉中县去历练，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心里越发高兴，看着一脸倦容，神态却恭敬的沈默，他越发满意。 “赐座，上茶，就放这边。”心情大好的天家在龙案旁坐下，让小太监把椅子放在龙案前，距离非常近，香茶放摆放在龙案上。 一直垂手侍立一侧的富大海忍不住抬头瞟了沈默一眼，小沈大人的气运简直就是逆天呐。 “谢陛下。”沈默受宠若惊，连忙谢恩，这才小翼翼的走上前，缓缓坐下，胸膛挺下，两只手掌老老实实的放在膝盖上。 天家先是一怔，继而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般情况下，享赐座殊荣的官员都不敢坐实，只坐半边屁股，以示对他的尊重，但沈默似乎不知道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屁股全坐实了。 要换成是别的官员，他或许会心生不爽，但这小子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昂首挺胸，双目注视着他，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认真聆听的恭敬神态。 这坐姿，没问题，他很满意。 “知道朕为什么这么急着把你召回来吗？”天家问道，眼睛注视着他，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反应。 “回陛下话，微臣不知，但可能猜测到一些。”沈默恭敬回答，有些事情可以装傻，有些事情装傻反倒不好。 “嗯？说说看，你猜测到了什么？”天家微怔，他没想到沈默会这样回答，不免心生好奇。 “微臣猜测天家想对金帝国用兵。”沈默回答道，这是明摆的事，大量的军用物资源源不断的从各地运往陈县屯积，稍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测得出来。 “你有何想法？”天家笑了，他虽没直接回答，但意思已经明显。 “我大魏正处休养生息的最佳时期，实不宜动兵，但若非动不可，打一场短期的局部战争也不是不可以。”沈默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才回答。 这事在回帝都的一路上，他就已经跟文博心反复讨论过，文博心甚至还推敲了其中的一些细节，跟兵棋推演差不多，因为缺少各种情报数据的支持，大魏的赢面仅有五成五。 “哈哈，朕也是这么想的。”天家高兴道，当他召集重臣密议此事时，支持与反对的意见各占一半，让他很不爽。 但他有自己的想法与性格，决定了的事决不会更改，所以才会有在陈县屯积大量军用物资的大动作，某些重臣的目光还是太短浅，看不到整个苍龙大陆的格局。 他没想到的是沈默的想法竟与他不谋而合，顿时龙颜大悦，就连看着沈默的眼神都带有一抹欣赏的笑意。 看看，才多大年纪，就有如此深远的战略目光，那帮极力反对的老家伙都该吃屎去。 “这是幽云关的战报，你且看看。”天家从堆放龙案一侧的一堆卷宗里抽出一卷卷宗，放到他面前，然后低头察看摆放在龙案上的地图。 沈默老老实实拿起卷宗翻阅，那是一份经过综合整理后的幽云关防守战，战斗的过程，已方的战损，物资的损耗等情况都记载得相当详细。 按幽云关守将姜弼送来的奏折所报，金军不计伤亡的猛攻城池，已方将士浴血奋战，打退了金军十一次猛攻，双方互有伤亡。 这期间，守军发现并破解了金军暗挖地道偷城的诡计，灌水淹死挖掘地道的几百金兵。 不过，这也似乎激怒了金军统帅，金军的攻势比前几天更猛烈，城头阵地数度易手，但将士们最终还是夺回阵地，守住了险关。 另外，卷宗里还有敌方的兵力部署，对敌方攻城器械损毁的数据统计，兵力战损的估算，士气的评估等，都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沈默清楚，这些让人信服的数据，除了来源于前线将士的提供，更多的则来源于潜伏敌后的密谍，还有前出侦察，刺探敌情的斥候，也间接证明了构筑情报网络的重要性。 他心中倏地一动，天家让他看这些，该不会是想和他商量大军出征的一些事宜？ “看完了？”天家问道。 “是。”沈默怔道，天家没有抬头，一直在低头看着地图，咋知道他看完了？ 天家仍然在低头看地图，右手伸出，拿起一卷卷宗放到沈默面前。 沈默默默的拿起卷宗翻阅，心头突的一跳，这是一份已方的兵力、武器装备及后勤运输等具体数据的报表，应该属最高军事机密，而天家却浑不当回事一般随意给他看。 沈默心里清楚，天家看似浑不当回事，但他要无意中泄露出去，颈上这颗头颅铁定搬家，这机密只能烂在肚子里，至少在战役结束之前不能和别人说。 天家突然抬头，眯眼看着沈默，沈默从容淡定的迎视如利剑一般锐利的目光。 天家眼皮一耷拉，又低下头，继续盯着地图看。 “你知道姜弼为何这么年青就已经官封将军吗？”在沈默合起卷宗的时候，天家说话了，但头仍旧没有抬起来。 尼玛好险，幸好之前和阿朵媳妇聊过这事，这运气真是逆天呐。 “姜弼将军是陛下的护盾，守护我大魏的屏障。”沈默暗呼侥幸，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主要是斟酌字句用词，好拍天家的马屁。 朕的护盾？守护大魏的屏障？ 天家眼睛一亮，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沈默，这个回答让他非常满意开心，相信姜弼也会感激一辈子，嘿嘿。 第212章 富公公看上了小沈大人 “姜弼性稳善守，物资储备充足，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必能守住幽云险关。” 天家发了一通感概，他生平最得意的事不少，果断起兵夺位是其一，发现姜弼善守的能力是其一，其实说白了，慧眼识英雄又如何，如何用人才是重点。 就算你有十个姜弼，但你却不会使用他，派他去进攻，或者心存戒心不重用他，毛用都没有，都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大道理，但天下间，真正难做到的又有几个？ “兵家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金军久攻不克，锐气尽挫，已成疲备之兵，而我军养精蓄锐，挟守住幽云险关之锐气，有没有一成的胜算？” 天家看着沈默，他说了这么一大通，真正想问的是这个，他想听沈默的看法，同时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这小子的文的不用多说了，不知道武的行不行？若能文武双全，那就完美了，他可是打算给未来的帝君培养一个忠心有能力的辅臣呢。 “有。”沈默想都没想就回答，傻笔都知道怎么回答，再说了，这只是理论上的推算，确实能够激励士气，士气在冷兵器时代打仗可是占了极重要的一环。 不过话说回来，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决定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了，还得看实际情况，甚至还要看运气。 “如果朕御驾亲征，能不能再加一成？”天家微笑问道。 “皇上不可。” 沈默和富大海都吓了一大跳，异口同声劝阻，御驾亲征，别开玩笑，你是皇帝，关乎大魏的生死存亡，跑去战场炫什么耀？ “陛下，万万不可。”富大海咚的一声跪下，老泪纵横，我见犹怜。 “你也认为朕不该御驾亲征？”天家不为所动，甚至无视了富大海的存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默。 “微臣并不反对皇上御驾亲征，嗯，微臣先问一个问题，皇上可知兵事？” 沈默被盯得头皮发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过，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话问得有点诛心，但他没办法了，被天家给逼到墙上了，若天家为此动怒，他会失望的。 跪地哭嚎的富大海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老白唰然变色，哎哟，我的小沈大人喂，你这话可太诛心了，就不怕天家动怒，砍了你的脑袋么？ 天家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沈默，点了点头，他明白沈默说这话的深意，小家伙还是真不错滴，能看清其中的关键问题，很好，朕喜欢。 “兵事朕略知一二，御驾亲征，但不会干涉狄道老将军的任何决策，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皇上英明神武，一统大陆，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这个的回答，沈默何止是满意，简直就是大大的满意，他最担心的就是天家象另一个时空的校长那样，不懂胡搞瞎哔哔，害死三军。 这一刻，他才真正认可天家是大魏这一代英明神武的明君之说，最担心害怕的问题解决了，心情莫名的舒畅，一不小心就把韦小宝的绝招给搬出来了。 “你……哈哈哈……”天家手指沈默，原本绷紧的脸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不比富大海差，不过，新鲜好玩，朕喜欢。 富大海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沈默的眼神多了一抹欣赏，如果小沈大人净身入宫多好，他一定收为义子，尽心栽培，把他送上内宫第一公公的宝座。 嗯，还帮他娶几个媳妇儿传宗接代，太监借种生子是很正常的事，有权有势的大太监都这样玩，他只是没兴趣而已，他现在最感兴趣的是如何说服小沈大人净身当太监。 养心殿外，安乐公主在转圈圈，听闻沈默已经回到帝都，正接受父皇的召见，她第一时间就跑过来，只是把守殿门的甲士死都不肯放心。 她虽任性，但也知道父皇正和沈默在商量重要的事情，否则把守殿门的甲士哪敢死命阻拦。 进不去殿内，不知里边的情况，可把她急得团团转，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圈了，侍婢阿琪和守门的甲士都被她转晕了头。 不过，所有值守的甲士都羡慕小沈大人，也不知道弄了什么妖法，把刁蛮任性的安乐殿下吃得死死的，这本事，牛皮，不服不行，如果有机会，他们也想向小沈大人请教一下泡妞的功夫。 “去，安乐那丫头在外边等得快疯了，带她出去宫玩。”天家微笑道。 他本想留沈默用餐，继续商讨一些细节，但考虑到沈默刚回来，一路劳顿不说，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进宫面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再说了，安乐那丫头想人家都想疯了，再不放人，依着那丫头的性子，疯起来真可能杀进来，还是让他们小俩口多聚聚，好好培养感情。 他已经决定了，出征回来后就赐婚，这小子太招他喜欢了，得打上皇家的烙印才行，没看皇后都已经暗示很多回了，安乐的嫁妆，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差的只是一个仪式而已。 “是，皇上。”沈默躬身应喏，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本想乘着天家心情大好，弄点黑科技，但出征在即，时间上是赶不及了，等以后再说。 才走出大殿，眼尖的安乐公主一见到他，马上发出一声欢呼，很没淑女形象的冲上去。 “哟……”贴身侍婢阿琪急得跺脚又无奈，殿下啊，费尽心思学了那么久的淑女礼仪，咋一下全忘了呢，不知道男人都喜欢淑女的么？ “我回来了。”沈默微笑看着冲来的安乐公主，说老实话，看到小妮子，他还是很开心的，甚至有点感动。 情商再低，他也看得出来，安乐公主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他不敢接受，天家可不能同意姑侄女俩都嫁给他，那岂不乱了套，古大陆可是极注重辈份什么的东东的。 他本想回家给父母请安后，先泡个温水澡，然后再赶去桃花宫偷香，想到青阳公主和大长腿的端木樱，这心里的邪火就烧得厉害，小默默都有点不安份起来。 但一想到天家让他带安乐公主出宫玩耍，这脑袋就胀大了好几倍。 第213章 小妹有男盆友了 沈默带安乐公主回家吃火锅，草包老爹出去跟朋友喝酒，能干的老妈也没在，仲孙皇后接她进宫聊天去了。 沈默没有多想，只是有点奇怪老妈咋这么牛，跟仲孙皇后成了好闺蜜？ 给姨娘和柳铮柳五爷请过安后，他去泡澡，碧玉绿柳服侍，萧红羽和唐倩倩则下厨准备食材，安乐公主跟在旁边观摩学习。 好，是凑热闹，以她的身份和性格，这辈子都不可能下厨做饭，就算沈默逼也不行，他也不敢，这丫头做的黑暗料理估计能吃死人。 泡完澡，萧红羽和唐倩倩也把火锅弄好了，沈默拉上碧玉绿柳两女，五个女人凑一桌，氛围有点怪异。 让他和四女惊讶的是安乐公主竟然没有一点表露出一丝的不满，开开心心的享受美食，还和四女叽叽喳喳的聊得开心，沈默这个男主人反倒成了局外人。 “胡闹。”柳铮接到家丁的时，顿时满脸黑线，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种事情，他真的擅长处理，只能头疼蛋痛。 沈三夫人虽把秘密藏在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但私下里准备的一些东西，连文博心都看出来了，他这个当师父的老狐狸岂会看不出来？ 这小混蛋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让安乐公主死心？真是傻笔一个。 柳铮捋着颌下长须苦笑，看来受小混蛋的影响太深了，连说话用词都那是个调调儿。 “学生看得出来，东家其实还是挺喜欢安乐殿下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克制着。”文博心说道，他洞察力超强，思维慎密，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得从细微处入手。 “你可曾发现那小子和哪家小娘子关系密切？”柳铮皱眉头道，喜欢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克制？到底是什么原因？ “好象没看到东家跟哪家小娘子关系密切。”文博心怔道，他明白老师的意思，世族门阀勋贵的千金小娘子不少，但能配得上东家的却不多，稍一梳理就可以确认。 唔，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皱起眉头。 “东家好象和青阳长公主有书信往来，而且……相当频繁……”话还没说完，他脸色已经变了。 “什么？你确定？”柳铮手中的茶杯掉落地上，乒乓碎裂，老脸一片苍白。 “确定。”文博心点头应道，他也是无意中看到着一名铁卫出门送信，才知道东家和青阳长公主有书信往来。 收信人是端木樱，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非常少，但巧合的是他和端木樱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的身份。 端木是复姓，这个姓氏在大魏极少，端木樱又是一个长得很高的丑女，加上他记忆力超好，想不记住端木樱都难。 东家会给端木樱写信？打死他都不相信，唯一的合理解释就只能是青阳长公主，为掩人耳目，端木樱只是代为收信而已。 他现在明白东家为什么如此对待安乐公主了，东家不是不喜欢安乐公主，而是不能，因为中间插了一个青阳长公主。 姐妹同嫁一夫的事例不是没有，但青阳长公主和安乐公主身份特殊，又是姑侄关系，辈份岂不乱了？ 天家发起飚来，不砍小混蛋的脑袋算不错了，两女可都是天家最宠爱的，一个是亲妹，一个是亲生女儿，这事，真让人头痛啊。 “不行，得跟他说清楚才行。”柳铮皱眉着头说道，这事如果不处理好，会有天大的麻烦，不能任由小混蛋胡闹下去。 “老师，学生以为，这事不能急，得从长计议。”文博心劝道。 东家和青阳长公主相互通信并不能证明两人有一腿，要知道，青阳长公主举办桃花诗会是为朝廷挑选年青一辈的人才，和那些挑选上的人才互通书信很正常。 柳铮点头，凡事都讲证据，光凭猜测是不行的，他只能让文博心盯着，以防铸成大错。 王月香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已近傍晚，一路有羽林卫护送到家，再顺便把安乐公主护送回宫。 入夜后，萧红羽和唐倩倩沐浴更衣后便各自回房，由碧玉绿柳服侍沈默。 半年分别的相思之苦，一夜之间诉尽衷肠，天亮后，碧玉绿柳拿来帐簿，向沈默汇报这半年来的各种收支情况。 沈默所有生意的财务管理皆由两女负责，是小沈的女财神，柳铮负责打理沈府上下，本来就很忙，且年事已高，早有放权和栽培之心。 他放手让碧玉绿柳打理，为的就是增加两女在沈默心中的份量，为了这两个干女儿，他真的是煞费了苦心。 其实，他想多了，沈默身为穿越众，思想超前，身上没有多少古人因传统旧思想旧观念而造成的一些恶习，老婆有能力是好事啊，为什么要限制她们的发展？ 也正因为发现了碧玉绿柳在管帐方面的能力，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把所有的帐务都交由两人负责，还教她们学会了一些现代的帐务管理方和计算，这甩手掌柜当得很合适。 沈默很忙，他本想偷空跑去看清阳长公主和端木樱，但还没有出门，就被狄道小凤堵门，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说爷爷有请。 “咦，你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干什么，不跟我去？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沈默怔道。 他发现狄道小胖纸没有跟去的意思，相反还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只手藏到背后，目光闪缩游漓，很明显的做贼心虚的表现。 “啊……没有什么东西……”狄道小凤打着哈哈，手里的东西藏得更紧了。 “狄道小郎君，你是了？慧后在后院等你呢。”王月香突然现身，笑眯眯的打招呼。 “小凤见过伯母。”狄道小凤连忙躬身行礼请安，手里拿的东西也暴露在沈默面前。 我去，竟然是一大束鲜花…… 沈默瞪大了眼睛，马上反应过来，手指小胖纸，急切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你还不快去，难道还要让狄道老侯爷等你不成？”王月香叉腰扳脸，瞪着他嗔道，看向狄道小凤时马上秒变春风般的笑脸。 “……”沈默一脸的郁闷，老妈啊，我到底是你亲生的还是小胖纸是你亲生的啊，这态度也太天差地别了？ 第214章 罗圈腿的烦恼 “你，过来。” 沈默登车，准备离去的时候，想想让丁原停车，指着一名守门的家丁，把他叫到车前询问。 “回小郎君话，狄道小郎君天天都来，每次都带各种小东西，不过小郎君放心，慧小娘子把狄道小郎君吃得死死的，小的还看到慧小娘子追着狄道小郎君满园子打。” 家丁回答得机灵，让人听了舒心，能看守大门的都不简单，不要求你大块头，孔武有力，但必须得脑子灵活有眼色， 沈默微怔，继而点了点头，缩进车里，放下车帘，让丁原挥鞭赶车。 如果真如家丁所说，他放心不少，狄道小胖纸不仅武功厉害，而且一肚子的坏水，却被妹妹满园子追杀，狼狈逃窜，这才是爱情的真实样子，看来这厮是认真的。 在古代，子女的婚姻都是长辈包办，公主都不例外，而且讲究门当户对，说什么自由婚姻的都是虾扯蛋，除非家里的长辈全挂，你自己当家挑大梁才有作主的可能。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包办婚姻都不幸福，只是极少而已，小妹和狄道小胖纸是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算是自由恋爱，如果结婚，要比很多人幸福，这也是他希望的。 看老妈看狄道小胖纸的眼神，分明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沈家现在是独门小户，但潜力巨大，双方又有密切的生意往来，想来狄道老侯爷也应该会同意这门亲事。 他唯一担心的是小妹今年才十四岁，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就草草出嫁，另一个时空，十八岁才算成年。 在古代，女人十四岁就可以出嫁生子了，二十岁还没嫁人就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旧传统旧观念害死人啊，不知道二十岁的小姐姐正是花样好年华么？ 沈默的担忧却招来萧红羽的白眼儿，女人十四成年出嫁不是很正常的事么，难道你还想让小妹拖到二十再嫁人不成？ 也不是不可以，但身价至少掉了一大半，小妹会埋怨死你，你老爹老妈会揍死你，狄道家的大小侯爷也会揍死你滴。 “……”沈默无语，原以为的好事会变成后果严重的坏事，我怎么这么难啊？ 进了武功侯府，沈默发现狄道家上下一片忙碌，都在整理东东打包，好象要大搬家似的，他心里清楚，狄道老侯爷马上要出征了。 沈默刚进府，就被狄道氏的一名子弟领进老侯爷狄道青的书房，两人在书房里嘀咕了整整一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只是看到沈默离去时，脸上表情有点郁闷。 沈默能不郁闷么，狄道老侯爷给他透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天家要御驾亲征，他之所以被紧急召回帝都，就是要伴驾出征。 狄道小凤，还有不少勋贵子弟也一同出征，目的就是历练混军功，如果祖坟冒黑烟，军功没刷到，极可能把小命给弄丢了。 狄道老侯爷把他叫过来，除了告诉他这个天大的秘密，就是让他早做出征的准备，另外让他和狄道小凤结伴，相互帮扶，有个照应。 沈默心里清楚，这是狄道老侯爷对他的关照和保护，他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债。 “相公何事发愁？”细心的萧红羽发现沈默上车后一直愁眉不展，不免担心起来。 “天家要御驾亲征，我被点名伴驾出征……”沈默苦着脸说道。 “这是大好事呀，相公为何发愁？”萧红羽凤眼一亮，打了胜仗，伴驾有功，不是天大的好事么，相公为何发愁？ “打仗啊，哪有这么简单，我要变成罗圈腿了……”沈默哭丧着脸哀嚎，军队打仗可不是江湖决斗，非常复杂，萧红羽想得太简单了。 好，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骑马，他的骑术渣渣也就算了，为避免大腿内侧的皮肉被磨伤，得拼命的张开腿，时间一久，阳光灿烂的大帅哥走出罗圈步伐，那画面美得不要不要的。 萧红羽掩嘴低笑，她此刻才发觉，相公原来挺臭美的，罗圈腿就罗圈腿呗，就算没腿……啊我呸呸呸，怎会想到这么不吉利的事。 沈默回到家还得强颜欢笑，以免家人发觉，他按照狄道老侯爷的提醒，弄了一份长长的采购清单，让唐倩倩和府中的一名管事跑去市场扫货。 他自己则和萧红羽钻进小型实险里忙得天昏地暗，后备无患，所以他得准备大量的轰天雷，幸好之前储备了不少原材料，只需要混合装竹筒就行。 等到天色暗下来，他才和萧红羽出来，两人都一脸的疲惫样，弄得唐倩倩心痒痒却又无奈，谁让她比萧红羽晚认识相公，谁让她姓唐，和江南雷家是姻亲。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除了轰天雷的秘密，相公对她的宠爱一点都不比萧红羽和阿朵郡主少，没有厚此薄彼，都一视同仁，这要比无数女人幸福多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沈默边泡澡，享受碧玉绿柳的服侍，边听两女汇报情况，在他和萧红羽钻实验室捣鼓轰天雷期间，有不少人投贴拜访，有颜江等失意盟的兄弟，有各大世族门阀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官员和书生等，都让王月香挡下了。 和兄弟们聚一聚是应该的，去拜访那些世族门阀有叔伯们，相互忽悠，联络一下感情是必须的，至于那些不认识的官员和书生还是算了，他们的目的不用说都知道，想抱大腿的。 他不是不想找几个靠谱的同盟或小弟，但他现在忙得鸡飞狗跳，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只能暂时先无视了。 “对了，差点忘了，夫人说，有一个端木先生留了口信，说曲已经谱好，小郎君可以去取了，端木先生有急事要出远门，让小郎君尽快去取。”碧玉突然一拍额头，光顾着服侍相公，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沈默心头一跳，他听懂这话的深意，青阳长公主有急事要见他，让他尽快赶过去。 他看向两女的眼神充满歉意，心里不免生出一番感概，没女盆友的时候整天yy，幻想着左拥右抱，但单身狗又怎知女盆友太多的麻烦与苦恼？ “那个……我让倩倩采购很多东西回来，你们也看到了……”沈默的脑子飞速运转，寻找开溜的借口。 “嗯，为什么一下买这么多东西？” 碧玉绿柳同时点头，她们正奇怪相公为什么一下采购这么多东西呢？而且有些东西看着好象没什么用处。 “你们听我说，这事千万别泄露出去，父亲母亲也不能说，你们义父倒是可以说，但记得提醒他保密。”沈默一本正经说道。 以柳铮的精明，岂会看不出里边的门道，与其让他过来催问求证，倒不如老实告之，还能赢得他老人家的信任，也算是公私两便，只是有点对不起两女的一番柔情蜜意。 “啊……” 碧玉绿柳吓得双双花容失色。 第230章 躲猫猫游戏1 前方的队伍遭受突袭，双方已经杀成一团，场面混乱不堪，想冲杀出去根本不可能，唯一的选择就是调头跑路，能跑多远算多远。 不等沈默反应过来，掌车的丁原已经扬鞭调头，萧红羽和唐倩倩双双跃上马车，把车里没用的东东一股脑儿扔掉，好减轻马车的重量。 “好生保护好文先生。”沈默仅来得及对杜六陈七喊出一句，丁原已经驾车隆隆狂奔。 文博心、狄道小凤、杜六陈七、几名铁卫及护卫的羽林卫纷纷调转马头，跟着沈默后撤。 负责殿后的五十名羽林卫没有调转马头跟随，而是挺枪跃马，冲杀向前，他们既要阻敌人，给沈默等人争取逃跑的时间，同时也要接应被围困的战友，这就是袍泽之情。 “兄弟们，随我杀敌。” 张翼高声呼吼，掌中铁枪扫挑刺，每一个动作，都有一个金兵惨呼飞抛，在他的激励下，残存的羽林卫纵马冲杀，奋勇杀敌。 只是，任他们再如何英勇，奈何官道狭窄，本就不利战马驰骋冲杀，加上密密麻麻的金兵围杀上来，他们稳操胜券，又挟大胜之锐气，同样奋勇争先，无人退后，结局可想而知。 金军主帅林延庆站在路旁，看着尸横遍地的狼籍战场，脸上表情显得极凝重，占着绝对优势的伏击战，依然付出近千伤亡的代价，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魏军的战斗力。 “好好安葬，他们虽是敌人，却值得我们尊重。” “是，林帅。”一名将官躬身应喏，绝对优势下的伏击战，这二百来人的魏军全部战死，无人投降，还给他们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代价，这样的敌人，确实值得他们敬重。 “禀林帅，王桐将军已率部下追击逃敌去了。”有士兵过来禀报。 “嗯，加紧清理战场，休息半个时辰。” 林延庆下达新的命令，他倒是很想率部追击逃跑的敌人，看到车里坐的美人儿长得是否合他的吊口胃，可惜他分身乏术，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希望王桐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通往江平县城的官道上，沈默等人狼狈逃窜，有张翼率二百多羽林卫死命掩护，暂时和追兵拉开了一截距离，不过所有人的心都紧悬着。 再怎么跑，仍处金帝国境内，等到金军援军到来，追杀他们追兵会越来越多，他们生存的空间也越来越窄，若不能摆脱追兵，逃出金帝国国界，全得完蛋。 “往左。” 马车内，经历初时被伏击的惊魂后，沈默已经恢复以往的冷静，果断下达命令，走小道绕过江平县城，逃往阳林县。 众人一边逃亡，一边清点人数，数据很快呈报上来，沈默这边，包括他在内的十个人，狄道小凤和他的两名高手护卫，剩下的就是二十六名羽林卫，还有一个凤九。 凤九单人独骑，绑有宇文枫尸体的那匹战马已经跑丢了，但没人责怪他，战场太过混乱，能活着已算万幸，至于宇文枫的尸体，更没人在意，凤卫密谍在很多人心中的形象就如同恶魔一般。 “进树林。” 在小道行狂奔一阵，沈默下令停车，所有人抛弃战甲等累赘，尽可能带足干粮清水钻树林。 沈默和他的人身上都各背了一个胀鼓鼓的双肩包，狄道小凤和他的两个高手侍卫身上也各背一个，几个身强力壮的铁卫身上甚至前后多背一个。 让凤九和二十六个羽林卫都好奇又羡慕，寻思着有命活下去的话也弄一个，这玩意不仅方便，装的东西也多，最主要还好看，再看看他们用布扎绑的布包，丑死了。 树林茂密，人在里边穿行本就不太方便，何况还牵着战马，行进速度变得缓慢起来，但没有办法，战马是唯一的代步工具，至少前期还有用，沈默不敢丢弃。 沈默安排杜六陈七带人殿后掩护，两人各分一组，配一名铁卫为副手，再各挑两名羽林卫配合。 现在已不是两军对决，堂堂正正的撕杀，他们是败军，被追杀的猎物，军伍中的那一套已经没多大用处，反而是江湖下九流的烂招数更管用。 论江湖经验，萧红羽居首，但沈默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去涉险，再者，越是这种危险情况，萧红羽更加不会离开他身边，只有杜六陈七哥俩最适合了。 其实，按时间推算，追兵距离他们尚有一大截距离，殿后掩护的两个小队只是尽可能的清理掉他们留下的痕迹，若能就此摆脱追兵，那再好不过了。 估模着阴暗的密林里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出树林，沈默等人在林边的溪流边休息，吃点干粮充饥，顺便等候殿后的杜六陈七等人。 没过多久，一名羽林卫回来禀报，追兵已经追来，不过数量不是很多，约模有五百人左右，但追踪方向非常准确，说明追兵里头有追踪的行家高手。 “这样啊，咱在树林里玩躲猫猫好了。”沈默咧嘴说道，笑容里带有一抹让人胆颤心惊的邪恶诡异。 “来，大家都过来，教你们几招。”他招手把所有人都叫到身边，说了一大通话。 在另一个时空，看了n多的现代谍战枪战片，特别是米国拍摄的越战片，各种要命的陷坑陷井，能把人吓得胆颤心惊，斗志全无。 这些要人命的玩意儿他弄不来，但他可以教，对萧红羽等人及久经战阵的羽林卫来说，只要听懂了，弄起来就不是难事。 众人听得振奋不已，一众羽林卫都一脸崇拜表情，读书人就是厉害，脑子一转就想出这么多坑死人的阴损招数，想不佩服都不行。 狄道小凤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些主意实在太阴损了，有妖狐这个敌人，太子你自求多福。 萧红羽和唐倩倩都易了容，虽看不清脸上表情，但眼睛都亮晶晶的，闪烁无数小星星，看看，这就是老娘的男人，智明过人，牛笔得不行。 是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出来，老娘保证不抽死你，挺多抽你个残废。 弄坑死人的陷井是一回事，重点是辨认的暗记，这得重点提醒所有人，不然没把追兵弄死，先把负责殿后掩护的二个小队给弄死，那乐子可大了。 第216章 讨伐檄文 五天的时间瞬眼就过去了，一道消息惊爆帝都。 天家发布檄文，痛斥金帝国撕毁签署的合平条约，悍然犯边，天家将御驾亲征，痛击来犯之敌。 此消息一出，整个帝都为之哗然，象风一般向全国扩散，并传向国外，等诸帝国的帝王收到消息时，已经是二三个月后的事。 大魏帝国的军事机器一旦开动起来，全国上下一片忙碌，许多青壮被征召入伍，充当运输军用物资的民夫，沈默等一些被天家钦点伴驾出征的官员也都收到了正式通知公文。 沈默是人生第一次踏入庄严肃穆的金銮殿，参与朝政，说参与是好听，其实也就是陪站，就算他心里有怨言也不敢表露出来。 他缩在最角落处，和狄道小凤用眼神默的交流，所有伴驾出征的大小官员，世家勋贵的子弟，年青俊彦都被邀入金銮殿，这是一次特例，不妨理解为天家有意栽培年青一辈的官员俊彦。 有些别人家的孩子，无论怎么低调，无论站在何处，照样金光闪闪，吸人眼球。 保皇派大佬们的目光时不时从沈默和郑开复身上扫过，眼神里充满了鼓励与赞赏，还有妒嫉。 郑开复这个比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老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收了这么一个牛皮哄哄，前途无量的好学生，让人眼红羡慕妒嫉恨呐。 一向保守古板的郑开复一反平时的低调，一副趾高气昂的嘚瑟神态，就差没在额头处写上“老夫有一个牛皮哄哄的好学生”几个朱红大字了。 站在沈默旁边的狄道小凤同样吸引了不少大佬的目光，这小胖子在狄道氏等将门世家中算是一个异类，颇有文彩，如果入仕，还是蛮有前途的。 可惜脑子进水了，偏偏选择入伍，重归将门的老路，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据传狄道老侯爷为此呕血三升，差点没被气死。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胖子也是长辈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尚无未娶妻，家里有闺中待嫁的女儿或孙女侄女的，却不免动了心思，等天家凯旋归来，就上门提亲。 今天朝会的主题是商讨出征的所有事宜，其实之前就已经商讨好了，今天只不过是公布商议结果罢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天家御驾亲征期间，太子魏崇文监国，二王子魏崇武暂掌督察院，督察并协助太子监国，一干文臣武将协助太子管理好国事。 此令一出，满殿哗然，太子监国是很正常的事，但二王子掌督察院监视太子却是从未有过的事例，这样的安排可太耐人寻味了。 太子系的人既高兴又酸楚，高兴的是天家御驾亲征，被禁足的太子总算解禁并监国，代天家统掌帝国事务，酸楚的是天家竟然留了一手，让二王子魏崇武暂领督察院使，协助太子监国。 说得好听是协助，真正的用意的监督太子，给太子套上紧箍咒，换谁心里会没怨言？更让他们担心的是天家这是在栽培二王子，换储之心仍在呐。 保皇党和二王子系的官员则喜笑颜开，幸灾乐祸，让你嚣张，现在酸爽？ 太子魏崇文此刻的心里真的很酸爽，圈圈已经画了无数个，但他现在不得不隐藏自己的情感，装着出一副淡定自然样。 都等着，老子有一天会让你们都后悔的，哼哼。 太子系的官员虽然反对二王子暂领监察院使，但架不住保皇党和二王子系的联手群殴，加上天家武断，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然后散朝，各自回家准备，三日后出征。 天家只给众人三天的时间准备，很多伴驾出征的人人都忙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沈默却很悠闲，他是就提前准备好了。 说悠闲也不算悠闲，其实还是挺忙的，至少这三天里，他得把碧玉绿柳给喂饱了，萧红羽和唐倩倩很识趣的没有闹小情绪。 沈默要伴驾出征，按规定，允许带十名随从，萧红羽和唐倩倩既是侍妾，也是贴身护卫，和沈默相处的时间更多，再闹小情绪就过份了。 其实，沈默也在为随行人选的事头痛，萧红羽和唐倩倩肯定是要带上的，他已经习惯了腐朽的享受，两女武功又高，再适合不过了。 军中不允许带女眷，以免造成不好的风纪，影响士气，当然了，这只是对没有背景的中下层军官和士兵而言，一些军方大佬还是会偷偷摸摸的带上宠爱的侍妾随行的，只不过需要扮成部曲卫兵罢。 这事，沈默已经跟狄道青老侯爷打过招呼，老侯爷只是提醒他小心，尽量别被人发现就行，否则，天家面前，他也不好交待。 丁原是他的专职司机，武功也不错，在老卫等人的指点下，进步不小，如今已经可挤入一流高手的行列。 文博心算一个，那是他的智囊，练过几年拳脚，对付二三个一般的大汉还行，就算他反对也不行，文博心是铁了心要跟随。 还剩下六个名额，杜六和陈七也闹着要跟随，否则绝交，沈默无奈，只能应允，两人身手高又极机灵，熟知军方的一些门道，有些事情少不得让他们出面。 最后剩下的四个名额，就从铁卫里边挑，说是挑，不如说是抽签，反正谁去都一样，谁都想去，只能抽签解决，凭的是运气，公平公正，没人有意见。 决定好随行的人选，沈默一下子轻松了，但他也没能闲下来，得听老妈王月香扑天盖地般的叮嘱，这种时候，把狄道小凤这个小胖子推出来当挡箭牌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三天的时间里，沈默又偷偷溜溜出去和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偷吃了一回，不过没敢多吃，也没敢多呆，他还得抽空陪一下安乐公主。 “默哥哥，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一向活蹦乱跳，没心没肺的安乐公主突然间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好象还哭过，眼睛都有些红肿。 “好，你放心好了，我跟在你父皇身边，怎么可能有事，呵呵。”沈默柔声笑道，这画风转变太快，让他有点不适应，不过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嗯，还有一丝的沉重与烦恼。 第217章 小沈大人的另类嗜好 三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第四天的清晨，天空还灰蒙蒙的没有放亮，羽林卫军营的校场上站满了人和马，还有一辆辆满载物资的马车。 他们都是伴驾出征的官员及随从，奉命在此集合，钦点之后就可以出发，在城外和天家会和。 沈默是和狄道小凤结伴过来，狄道小凤身边只跟随两名神情彪悍，孔武有力的年青大汉，是狄道青老侯爷指派给他的高手护卫。 等到了校场，见过各位大佬和其他的官员同僚之后，沈默才知道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武将都有自己的部曲家将，人数在五十到一百不等，掌兵权的武将身边的部曲家将多则五百，少则二百，不过所有用度得自掏腰包。 文官的随从限定十人最多，二三品的大佬都是十人随从，其他的八人以下，大多文官基本都是二人左右，按沈默的级别，最多允许配备二名随从。 但如果天家特许，那就另当别论，看到沈默身后跟随的十名随从，所有官员都不免眼红羡慕妒嫉恨，这厮该不会是天家的私生子？ 沈默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招遥了，只能陪着笑脸，默默的缩到角落里，想低调都不行，哥真的是太难了。 但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想低调，甚至想当缩头乌龟都不行，事儿就越找上你。 “哎呀，小沈大人原来在这，让杂家找到好辛苦呀，快跟杂家来，还有狄道小郎君。” 黄大贵黄公公冷不丁的现身，捏着兰花指，笑容灿烂如菊花，这笑容神态可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比黄金还要真诚。 黄大贵公公的声音一下吸引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看沈默的眼神越发不同，也越发怀疑沈老三的夫人王月香跟天家有一腿。 这个怀疑还是有点依据的，打自沈老三分家之后，夫人王月香就经常被召进宫里，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回来时带了不少宫中的赏赐物品，春风满面，光人。 王月香年青时就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儿，即便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风韵犹存，妩媚动人，仍让人生出非份之念，况且天家素来念旧。 哎呀，你们有没有发觉，小沈大人和天家有一二分的神似？ 众官员虽心有怀疑，但没人敢说出来，除非你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沈默苦笑，天家这是把他架到火堆上烤啊。 圣命难违，沈默和狄道小凤带着随从跟在黄大贵公公身后，骑马离开校场，沿着宽敞的街道前行，街道两道都有铠甲鲜明，威风凛凛的羽林卫把守，闲杂人禁止通行。 出了城，沈默才发现城外的平地上全是铠甲鲜明，威风凛凛的羽林卫，黑压压的一大片，把整片平地都站满了，他们排成几个方阵，把天家的车仗护卫在中央。 这样的大场面，只有在电影电视剧集里才看到，一时间不免有些恍悟。 沈默和狄道小凤跟随黄大贵公公穿过方阵的间隙，直入大阵中央，两人的随从都被拦在阵外，自有负责的官员引领，到大阵一侧等候。 来到天家的车驾前，沈默和狄道小凤双双躬身行礼，天家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两人伴在车驾旁，然后低声和伴在车驾旁边的一名披着红色铠甲，长相相当英俊的中年军官说着什么。 沈默小小声声的向黄大贵公公打听，才知道这厮是凤卫密谍的大执事宇文枫，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他花了不少钱，让王鹤暗中把帝都的地下势力整合起来，悄悄监视太子和一些支持他的大臣，知道宇文枫和太子关系密切。 凤卫密谍类似大明的锦衣卫，是天家的鹰犬耳目，但权力没锦衣那么大，宇文枫身为凤卫密谍大执事，却和太子关系密切，何止是犯禁，简直就是摸天家的逆鳞。 他奇怪的是天家不仅没把他给撸了，御驾亲征还带在身边，就不怕宇文枫暗中搞鬼，把他给坑死？ 这个问题，他一直闷在心里，等到大军起程，将近傍晚，在野外宿营的时候才得到解答。 说是解答，其实也只是文博心的推测，你都知道宇文枫和太子有一腿，以天家的英明神武，又岂会不知？天家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呐。 “哇，这个宇文枫的胆子真够大的。” 两人站在帐蓬外聊宇文枫的事儿，刚巧看到宇文枫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从面前路过。 沈默的目光落在一名披甲随从的身上，目光一凝，这名随从五官精美，眉目清秀，身姿纤小，分明就是一个女扮男装的雌儿。 这绝壁是祸水级的大美女，气质和萧红羽、阿朵郡主相似，都是天生媚骨，勾人魂魄，哟，为啥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他为避免萧红羽和唐倩倩被人发现是女人，让她们都易了容，衣服里边还塞了一些东西，除了身材稍矮，怎么看都是长相威猛的虬须大汉。 宇文枫只让那女人换上男装，脸面都没变一下，一看就能认出是女人，他就不怕被人发现，禀报天家？ “小沈大人，小沈大人……” 在沈默的目光追随那个穿着一身铠甲的祸水的时候，黄大贵公公从一座帐蓬后面钻出，来到沈默面前，叫了几声，见沈默没反应，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一动，小沈大人喜欢这调调儿？ “啊，黄公公……”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袖，沈默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黄大贵公公站在面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倒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说老实话，他宁愿和秦泰国的漂亮小哥哥打交道，也不愿和太监打交道，黄大贵公公的那张老脸笑得太灿烂了，灿烂如菊花，而且靠得这么近，谁受得了啊？ “小沈大人快随我来，天家有事。”黄大贵公公笑眯眯说道，他发现了小沈大人还有这样的嗜好，心里莫名的高兴，以后请小沈大人喝酒，他知道怎么安排了，嘿嘿。 “天家有事找我？”沈默怔道，折腾了一个早上，又行军一整天，早就散架了，天家还没休息？ “嗯，天家的心情似乎不错。”黄大贵公公点头说道道，顺带着给沈默透露了一点消息。 小沈大人很大方，他收钱都收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加上真心想和小沈大人交朋友，自然不会再收费了，这要换成是别的官员，这消息怎么也值个十两银子呢。 第218章 一份小礼物 天家召沈默过来，并没有什么急事或大事，只是心情好，想找人聊聊天而已。 按理说，富大海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忠实的听众，人选非他莫属，但有时候，最忠实的听众很无趣的，那帮伴驾的大臣更无趣，思来想去，还是沈默这小子最合他心意。 战线送回的战报，三军统帅狄道青老将军已经悄然抵达幽云关，并协助幽云关主将姜弼守城，已经打退金军的三次疯狂进攻。 双方虽互有损失，但已方凭借坚城固守，占地利人合之优势，作为进攻一方的金军的损失更大，且已现疲态，狄道青老将军会择机出城与金军主力决战。 这既是一封战报，也是一封催驾书，狄道青老将军虽没在战报里拍着胸脯保证击溃金军主力，但天家能感觉得出来，狄道青老将军心里应该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只要把金军打痛了，令其伤及筋骨，可保幽云关三年平静，而他只需要二年的时间必可收复在先帝手里丢失的所有西南失地。 他虽有些困倦，但心情大好，反倒没了睡意，就拉沈默过来聊一下，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 “天家英明神武，必能一统大陆，泽福苍生，寿与天齐。”沈默张嘴就是一通马屁，反正不收税，他发觉自己越来越融入这个古大陆了。 嗯，更深层次的意思是脸皮越来越厚了，快赶上韦小宝了。 “哈哈，好，朕就承你吉言，为此而努力，哈哈哈。”天家哈哈大笑，明知道是马屁话，但架不住心里舒服啊，最主要是这小伙的马屁话新鲜好玩，比富大海的牛笔多了。 “皇上，微臣有个小礼物献与皇上。”沈默笑眯眯说道，乘着天家心情大好的时候献礼，说不准天家龙颜大悦，许他一个承诺的话，他就乘机求婚，十有八九能成。 “快说。”天家精神一振，小家伙弄的那些东东，基本都有利于国民，他心里充满了期待。 沈默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稿，双手捧上。 “这是……”天家接过，展开一看，顿时皱眉，他心里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但急切间又没法确定，不过他能感觉得出来，这玩意似乎有大用处。 “皇上，这是微笑设计的流水型炼钢炉，容易大，温度高，效率高，炼出的铁质更好。”沈默给天家讲解流水型炼钢炉的功能和好处。 天家听得两眼直冒金光，这哪是小礼物啊，简直就是天大的礼物，比击溃金军主力还要开心百倍，这小子，真的是朕的福将呐。 采矿、冶铁技术的落后不用说了，产量低，铁质差等一大堆问题造成铁器成本高，一把品质稍好的武器，市面都能卖到五六两银子的价格，质量上品的卖上千两都不夸张。 有了这全新的流水型炼钢炉，士兵的武器会更加精良，战力至少提升一二成，二年后收复失地的胜算又增一成，他都有点等不及了。 “很好，二年后，朕会再御驾亲征，收复失地，你算首功。”心情好得无法形容的天家挥舞拳头高兴道，给沈默首功真不是夸张。 “那是皇上英明神武，将士用命，微臣不敢居功。”沈默说道，他脸上虽显平静，心里却感失望，为毛不给哥一个许诺，好让哥娶你妹？ 天家又让沈默把流水型炼钢炉的功能、操作细节等讲解一遍后，这才放他回去，他倒是想留沈默吃饭，不过现在是在军中，伙食就那样了，也各种不方便，想想还是算了。 沈默回到自己的帐蓬时，已经饿得肚子咕噜直叫，惹得萧红羽和唐倩倩捂嘴低笑，好在两人已经煮好饭菜，洗完手就可以开饭。 军中将士和所有被征用的民夫都有专门的伙夫煮饭做菜，沈默这些伴驾的官员和他们的随从都按人头配给，想自己煮也行，和将士们一起吃大锅饭都行，天家还是挺开明的。 沈默是大吃货，打死他也不会去混大锅饭，杜六陈七去后勤领取猪肉白米等配给，萧红羽和唐倩倩掌勺，一个火锅就全部解决。 严格说来不算是火锅，只是把所有的食材放锅里煮，应该叫大杂烩，煮熟后按份数分好，再淋上满是油水的菜汁，味道可口，比大锅饭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沈默此次伴驾，就带了三辆马车，全都满载腊肉干杂等吃的东东和一些日用品，甚至还有一些水果，这些都是狄道小凤教的，偷偷滴开小灶，低调滴享受。 狄道浊凤的两名随从总算明白自家的小郎君为什么死活都要蹭小沈大人的饭了，他们都是狄道氏的家将，待遇很好，肉并不比小沈大人的少，但味道就差远了。 他们吃得很爽很开心，但同时满是担忧，一旦战事结束后，已经吃惯了美食，把嘴巴养刁了，以后可咋办啊？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不亮，催促起床的号角声响起，匆匆洗漱，吃饱饭后集结起程，上路时，天空还灰蒙蒙的没有放亮呢。 沈默哪吃过这样的苦，苦着脸连打哈欠，就连早饭只是扒了几口，任萧红羽和唐倩倩怎么哄也没胃口，无奈下只好清理他的座车，把一小部份东西搬到马背上，清空够他躺下睡觉的小空间。 沈默这会也不讲究了，有地方躺就行，他躺下没一会就呼呼进入梦乡。 一些文官也同样钻进各自的座车，抓紧时间睡回笼觉，不然等有事或天家召见时，想偷睡也没机会了。 第一天出发时，大军行进缓慢，今天明显加快了行军速度，中午时办是稍稍休息，啃军用干粮充饥，然后集合赶路，一直到天色将暗才宿营。 以前的军用干粮是饭团烧饼腊肉干，腊肉干硬得象石头，啃得你蛋痛，烧饼储存的时间稍稍长一点，炎热的夏季，饭团第二天就反水发叟了。 沈默开挂帮四哥段之侠搞鼓出储存时间长，营养足够又美味的军用压缩干粮，段之侠为此立了一功，一下升了好几级。 不过沈默和他的人啃得是自己做的压缩干粮，下的料足，营养又好吃，如果不是担心吃得太撑，众人一口气能啃十块。 沈默吃了两块压缩干粮，喝了几口清水，重新钻进车里躺下，天家没有召见，他乐得清闲睡懒觉，如果不是车里太挤，他还想搂着两女呼呼大觉呢。 大军一路行军，每隔二三个时辰就有快骑从前方赶来，把幽云关的战报呈报天家，让他随时掌握前线的情况。 经过二十几天的快速行军，大军终于抵达幽云关。 第219章 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大军抵达幽云关前十天，狄道青老侯爷已经率大军出关，在城外摆开阵势和金军决战。 已方养精蓄锐，士气如虹，金军久攻坚城不下，损失惨重，士兵疲备不堪，士气低迷，左翼阵型率先被骑兵突破，全军动摇。 狄道青老侯爷率全军掩杀，强行从正面突破，金军前军阵型溃败，进而引发全军崩溃，狄道青老爷率大军追杀至风云城下收兵。 清点战果，斩金兵三万四千多人，俘虏二万五千多人，缴获武器装备粮草等军用物资不计其数，已方伤亡一万五千余人，可谓是大获全胜。 狄道青老侯爷已经把风云城四面困死，但他没有下令攻城，而是让士兵休息，派快骑向天家禀报战果。 沈默忍不住给狄道老侯爷点了一个满赞，谁说武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可以拖出去揍死了。 他已经听天家说过，风云城其实就是一个小县城，曾是大魏的国土，先帝在位时战败，割地赔偿给金人，之所以现在不想收复，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 风云城是小县城，城小墙低，就算收复了也难守得住，除非能一鼓作气夺回望月关，以望月关为依托，把金军挡在关外，方可保风云等几县的平安。 天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利用风云城和金军打消耗战的想法，但现在正是大魏休养生息最关健的时候，反复思量一番，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狄道青老侯爷对风云城围而不攻，上书请奏，正符合天家的心思，抓了那么多俘虏，没有押回幽云关，而是关押在军营里，那是留给天家拿来炫耀的，这一手玩得很高明，想不让他佩服都不行。 天家龙颜大悦，只恨不得马上出关，前往关外军营慰劳英勇作战的将士，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慰劳同样浴血奋战，守住幽云关的将士。 这一夜是一个狂欢之夜，是幽云关将士的舞台，天家设宴招待所有驻守幽云关的将官，哪怕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都有资格参与。 普通士兵虽没能参与，但在营中皆设有流水宴席，有官员和代表天家的太监黄大贵公公代为犒劳，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醉不休。 封赏稍后会按所得军功封发，将士欢声雷动，直呼天家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将士开怀畅饮，但慰劳坐陪的文官武将却没人敢喝醉，今夜的慰劳宴席只是小儿科，明天出关才是重要的大事，谁要喝醉误事，脑袋就算不掉，乌纱帽也必定被摘掉。 沈默此刻的想法是尼玛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了。 他一回到临时的小居所，马上脱成光猪泡澡，然后钻进被窝里，催促二女赶紧去沐浴更衣睡觉觉。 萧红羽和唐倩倩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又想胡作非为，羞羞答答，欢欢喜啈的去沐浴，结果啥事都没有发生，让两女大为尴尬。 沈默只是想搂着她们睡觉而已，这是已经养的坏习惯，搂着妹子睡觉，睡得格外香甜。 天不亮，催促起床的号角声响起，虽然这样的生活已经有近一个月了，但沈默还是不习惯，幸好两女硬把他拖起来，否则准得误事。 接下来的事还是吃饭集合，大军浩浩荡荡出关，前往狄道青老侯爷设在风云城下的大营，代表天家的明黄色龙旗迎风飘扬，可谓是张扬到极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狄道青老侯爷率全军将士出营列阵，恭迎圣驾，数万将士齐唰唰躬身行礼，高声呼吼，声裂云霄。 将士们铠甲鲜明，铁盾如山，钢刀似雪，长矛如林，战旗飘扬如海，加上激昂的斗志，凝聚成震摄人心的凛冽杀气。 沈默忍不住吸气，这浩大场面，比之之前五千羽林卫的集结更让他震撼，一时不免感概万千。 他突然想起一个在b站上流传的梗，岛国古代那些所谓的战役，只不过是村长之间的打架斗殴，咱大天朝动不动就是十万上百万人数的超大群殴，这才叫战争。 风云城，站在城头上的迟敬远满是疲倦的面色有些苍白，眼睛半眯，城外飘扬的那面明黄色龙旗似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从不轻视任何对手，战前还好好研究了一下姜弼这个年青的对手，等到他诸多的攻城手段都被姜弼一一化解，逼得他只能不计代价的强攻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姜弼的能力，而且还被他狠狠的坑了一回。 为军之将，自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手下将士连日强攻，损失惨重，疲惫不堪，士气已降，按理应该撤军了，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 他犹豫不决，没有选择撤军的主要原因是魏军的防守也不如之前那般稳固，城头阵地数度易手，让他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却不知那是姜弼为了拖住他而挖的坑。 其实，潜伏在魏国境内的细作密谍已经把魏帝元德要御驾亲征的情报冒死传送回来，但他根本没在意，甚至还期待呢。 天子御驾亲征的事例很多，英明神武，军事能力牛笔的天子能打胜仗，那些好大喜功，志大才疏昏君送人头，在他眼中，魏帝元德不算昏君，但也不算圣明之君，平庸耳。 天子御驾亲征，肯定要掌军权，即便有名将辅佐，但未必听得进忠言，一旦胡乱指挥，十有八九害死三军，这正是他所期待的，运气好的话还能生擒魏帝元德，一举灭掉魏国，成就一世功名。 正是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况下，他没有选择撤军，反而加紧攻城，想逼迫魏帝元德尽早出城与他决战，结果等来的不是魏帝元德，而是排名仅次于他的魏国名将狄道青。 结果是他大溃败，不得不逃进风云城，清点之后让他欲哭无泪，出征时十五万精锐大军，现已不足二万人，且大多身上带轻重不同的伤，士气低迷。 加上遗弃的无数军用物资，此战真的是损失惨重，也是他生平败得最惨的一次，狄道青是占了他的大便宜，但败了就是败了，用不着找各种理由来推卸自己的责任。 战败了就得承担责任，所以他没有撤往坚城望月关，而是撤进城小墙矮，不利防守的风云城，拖住狄道青的大军，为国内争取时间就是他要承担的罪责之一。 这样做的后果极可能是城毁人亡，但他已经做好了以死铭志的准备。 第220章 身不由己 魏军大营内一片忙碌热闹，杀鸡宰羊庆贺胜利，天家许出种种承诺，在中军皇帐召见了所有中高级将官，核对战果，核实有功将士的军功等等。 以沈默的官职资历，还没有资格参与这些，他乐得清闲，躲在自己的帐蓬里，美滋滋的享受萧红羽和唐倩倩的揉肩捶腿，比昏官还要昏官。 他美滋滋的享受两女的服侍，脑子却在胡思乱想，这一趟所谓的伴驾出征，其实也就象是一趟旅游，大伙儿嘻嘻哈哈的就莫名奇妙的刷了一波功劳。 不过过程不愉快且蛋痛，至少他不喜欢，浪费时间，诸多限制和禁忌，长时间骑马，两条大腿内侧的都没磨得有点红肿，走路张着，快变成罗圈腿帅哥哥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天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会在风云城下耀武扬威的转悠两天，在金帝国的援军赶来之前押解俘虏凯旋回国。 沈默摸着鼻子，以他的性格，如此劳师动众，耗费钱粮无数，光是击溃金军的主力，伤其筋骨是不够滴，怎么也得赚点好处来弥补损耗嘛。 沈默以为今天可以悠闲，但天家却派人来传召，他只感叹命不好，惹来萧红羽和唐倩倩的白眼。 天家传召，是莫大的恩宠，别人烧香拜佛都求不来，你倒好，还觉得是苦差事，这是存心气人呐？ 不过萧红羽还是能理解，她最清楚沈默的性格，能躺着绝对不会站，能偷懒绝对偷懒，不能偷懒也能创造偷懒的条件，更不想出什么风头。 但是呢，金子就是金子，就算是埋在沙子里，也一样会发光，姑奶奶命好，嫁了个好老公，眼红不？ 天家传召沈默，只是让他协助黄大贵公公慰劳三军将士，沈默马上明白了天家的意思，这是让他监督黄大贵公公呐。 太监身残，把那方面的喜好转注到权力和银子上，绝大多数太监都贪财，黄大贵公公也不例外，敢情天家知道这厮手脚不干净，为何还如此重用他？ “东家这就不知了。” 在沈默把这个让他郁闷的问题说给文博心听后，文博心笑了，摇头晃脑的解释了一番。 黄大贵公公和富大海公公一样，都是最早跟着天家混的那一批太监，天家念旧，最信任的也就是富大海这批元老太监，所以才会重用。 是人都有缺点，太完美就是圣人了，试问天家敢用这样的人么？也正因为天家知道黄大贵公公贪财，掌握了他的缺点，反而更放心，这是权谋术中的一项基本技能。 “好复杂……”沈默苦笑，感觉脑袋有点大，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一件事，里边却如此复杂，做人好难啊。 “东家明白怎么做了？”文博心提醒道，东家虽然聪明过人，但有时候想得太简单了，象个愣头青，他不得不再次提醒。 “明白了……”沈默再次苦笑，这是天家给他贪钱的机会，不对，是被逼着贪钱，这什么世道啊？ 他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真谛。 “哎呀，小沈大人。”黄大贵公公见到沈默的时候，笑容灿烂如菊花，心情却很复杂。 天家派小沈大人过来，明着是协助他工作，实为监督，他是心知肚明的，如果小沈大人能糊涂点，皆大欢喜，但小沈大人是出了名的大清官。 他是有心想结交小沈大人，但现在小沈大人影响到了他的发财大计，着实让他纠结头疼啊。 “哈哈，黄公公，咱真是有缘啊，一起发财。”沈默笑眯眯的看着黄大贵公公，后面那一句是压低声音的，简单粗暴，很黄很暴力。 “啊……小沈大人真是性情中人，咱家喜欢，嘻嘻。”黄大贵公公没有想到小沈大人这么直接，先是一怔，继而满脸灿烂的菊花笑容。 小沈大人真是太有意思太可爱了，他真的很喜欢，可惜小沈大人没有净身，不然他一定好好宠爱一番。 难怪连富大海富老哥都喜欢，想打他的主意，可惜被安乐公主看上了，哟，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这话不知道是谁发明的，真的是太精辟了。 “黄公公，财，是要发滴，但也得看情况，不然有命赚，没命花，那可亏死了。” 沈默笑眯眯的提醒，也幸亏文博心提醒，让他明白最关键的一点，想要让天家满意，那就是要掌握一个度，少了不好，多了有掉脑袋的风险，不多不少才是完美。 “多谢小沈大人提醒。”黄大贵公公心中一凛，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面容一肃，一本正经的向沈默鞠礼道谢。 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如果不是小沈大人提醒，弄不好还真走上不归路，平时手脚不干净，天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那些事都无关紧要，但这次不同，否则天家也不会派小沈大人过来监督他了。 “小子还略有薄产，公公在宫里用度大，二八，公公不同意就是看不起小子。”沈默一本正经说道，表情严肃认真，一点都不象开玩笑的样子。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四六。”黄大贵公公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般，小沈大人实在太哥们了，他也实在不好意思占小沈大人的便宜，不然以后都不好意见人家了。 “哟，公公您就不要客气了，小子还有些私产，公公在宫里什么都没有，三七……” “不行，这样不行，四六，就这么说定了，不同意咱家跟你急眼。”黄大贵公公急红了眼，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碰到这么另类的事，把他的三观都给颠覆了。 此刻，他已经决定了，他黄大贵承续香火的种，就由小沈大人来播了，等这事结束之后，一定得请小沈大人喝酒，商量借种的事，呵呵。 “既然公公如此坚持，小子只有愧领公公的一番好意了，以后公公有什么麻烦事，小子能帮忙的，一定帮。”沈默说道。 这是客套话，一般人都懂，何况两人的交情还没有铁到那种程度，象黄大贵公公这么精明的官场老油条应该更明白，只是他低估了黄大贵公公的人品，日后惹出不小的麻烦。 “一定一定。”黄大贵公公笑容灿烂如菊花，这可是你说的哦，咱家记下都，嘿嘿。 第243章 我拿你当朋友 “宫主不知道自己吃东西的神态很可爱很动人么？”沈默一本正经说道，嘴贱是性格，撩妹是习惯，没办法，老毛病又犯人。 俏面羞红的水盈月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小心头莫名奇妙的砰砰狂跳起来，因为身份特殊，所有人在她面前不是巴结就是紧张，甚至战战兢兢，生恐惹恼了她。 敢这么当面调戏她的，沈默还是第一个，要换平时，她早就发飚，当场把人打死，但此刻，她不仅没有半点着恼，相反生出新鲜好玩的刺激感。 还有就是，她竟然脸红了，怎么会是这样？ 打自她服侍师父北宫藏剑的那一个夜晚起，她的心已死，人也麻木了，不知何为羞耻，从此沉沦放纵，背负了不好的名声。 如今却被人撩得脸红心跳，死水一般的心湖荡起了一丝涟漪，看着沈默的眼神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柔色。 “敬宫主一杯，宫主随意。”沈默举杯遥敬，仰头喝光杯中的水酒，他虽已尽力让自己融入古大陆，但有些另一时空的习惯还是在不经意间会暴露出来。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让水盈月心里丝丝暖意，没想到沈小郎君竟这般细心体贴？ 她的酒量很好，甚至不夸张的说，可以千杯不醉，除非碰到同级别的暗劲境高手，大家都用暗劲逼出体内的水酒，暗中比较内心。 水盈月微笑点头，浅偿一小口便放下酒杯，这会时候，她突然又想装淑女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奇妙。 “沈小郎君仙乡何处？”水盈月轻声问道，以往玩了就玩了，事了拂衣去，从不会询问这些问题，但她现在对沈默产生了不小的好奇心，很想知道他的一些情况。 这些问题，沈默早有腹案，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认真自然，让人不容置疑，绝对影帝级水准。 沈姓在苍龙大陆有很多，出名的也就大魏襄州沈氏等少数几家，金帝国也有较出名的沈氏望族门阀，但都没有血缘关系，家境普通的沈姓更多，随便编造一个就能忽悠过去，除非你真派人去查。 就算你真派人去查又如何，这一来一去，要花费不少时间，这期间已经足够沈默一行人开溜了，沈默唯一担心的是水盈月见自己的目的。 “不知宫主相邀，有何赐教？”沈默微笑问道，他坚信水盈月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才纳闷这个问题，他才不相信水盈月第一眼就被他的长相帅气迷倒。 虽然还不清楚水盈月的性格，但凭传闻和短暂聊天的感觉，水盈月久居上位，应该是喜欢占主导地住位的女强人，这种女人阅历太多，作风开放，绝对不可能对男人一见钟情。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本来很简单的问题，却因为想得太多而变得复杂化，沈默几乎都猜对了，但关键点却猜错了。 “小郎君一路游学，可有什么收获？”水盈月没有回答问题，却笑盈盈反问。 她这种见识多广，作风开放的女强人自然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只是沈默那一笑很阳光，让她感觉舒服入眼而已。 负责了多年挑选弟子的工作，她已经有点厌烦，呆在宫里也百般无聊，才借口出宫，出来散散心，身边没有一个体己之人陪着说话聊天，越发感觉无聊寂寞，沈默好巧不巧撞上了枪口。 不过，短暂的聊天让她对沈默产生了一些兴趣，风趣健谈，不拘小节，带点玩世不恭的小痞气，跟以往接触的书生才子大不一样。 用后世的话来讲，这是一个让人喜欢的有趣灵魂，让她感觉新鲜好玩，烦燥的心情莫名的消散。 最主要是她喜欢这种近似打情骂俏的聊天方式，感觉就象相识多年，无话不说，没有什么禁忌的知己，反正她感觉说不出的轻松随意，看沈默的眼神已有些不一样。 这样的朋友，如果关系再进一步，那会怎样？ 水盈月心里有点小纠结，但开弓的箭已经无法回头，她端起酒壶，给沈默酎满，也给自己倒满。 这个酒壶可是大有乾坤，里边可装两种水酒，其中一种加了料，沈默不知情，端起倒酒，水盈月没有阻止是因为她那会还在纠结，加上沈默动作太快，直接端起敬酒，一饮而尽，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都喝了加料的酒水，好在这种料的药性不猛，发作缓慢，现在嘛，她感觉沈默越看越顺眼，所以，她不介意药效再猛一点，朋友不朋友的，她已经不管了，先吃了再说，免得错过了后悔。 “这酒后劲还挺大的。”沈默放下空酒杯，端起酒壶倒满，这酒度数不高，但后劲不小，才几杯，他感觉心跳有点加快，身体有点发热。 “宫主若不胜酒力就不必勉强。”他看到水盈月玉颊满是红云，似乎不胜酒力，连忙劝道，目光吃力的从水盈月身上移开。 说老实话，水盈月的姿容穿着本来就够勾魂的，再喝得有点微熏，越发勾魂夺魄，他即便有点心猿意马，但理智尚在，这可是会要人命的绝代尤物，就算虫子上脑也不敢胡来。 “嗯，本宫确不胜酒力，烦劳小郎君搀扶一把……”水盈月娇笑起身，似乎真的不胜酒力，站起时娇躯摇摇晃晃站不稳。 “呃……小心……” 沈默一怔，扭头四望，想找水盈月的侍婢，却发觉室内空荡荡的，见水盈月似乎要摔倒，无奈只能起身扶人，搀扶她进入内室。 不过，在他起身扶人的时候，感觉酒劲上涌得厉害，自己好象也有点醉了，手掌触及温柔滑腻的肌肤，阵阵醉人幽香扑鼻而来，醉得好象更厉害了。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三名俏丽侍婢悄然进屋，两人轻手轻脚的收捡残席，一人进入内室，悄然无声的放下珠帘和重重帐幔，轻手劲脚退出，守在外间。 这一夜，银月如盘，群星闪耀，微风徐徐，实是情侣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好日子。 狄道小凤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从床上坐起时，发觉异样，抓被往下瞄了瞄，胖脸蛋瞬间通红。 他依稀记得，昨夜好象喝醉了，糊里糊涂的搂着两个陪酒的漂亮小姐姐上床，童子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一时间有点懵笔了。 第222章 再见大佬们 将近傍晚，天家才下令收兵回营，警戒防守什么的军务一概不管，全扔给狄道青这个三军统帅，做到了当初的承诺。 天家要营造好形象，赢取军心，下了口谕，不管任何人，包括他在内，都和普通士兵一样吃大锅饭，谁敢私自开小灶，斩无赦。 一向嘴刁的沈默没有怨言，这几天都要犒劳三军将士，鱼肉海量供应，伙食会比平时好上几倍，马马虎虎还能应付，撑个二三天就过去了。 于是，包括天家及一众大佬在内，一个个都象普通士兵一样，端着大海碗，或蹲或站，大口扒饭，大块啃肉，吃得开心满足，至于内心如何，只有个人心里清楚了。 沈默和狄道小凤各端了一个大海碗，蹲在狄道青老侯爷的帅帐外扒饭，他很不客气的把碗里的肥肉挟给狄道小凤，再从他碗里扒拉瘦肉，塞进嘴里。 “……”狄道小凤满脸幽怨，你丫威胁说不减肥就不许娶小慧妹妹，却让小爷吃肥肉，你这个大舅哥是不是存心的？ “我说小胖狐，击溃金军主力固然达到了战略目的，但这么撤军，是不是有点亏啊？”沈默直接无视了他的幽怨表情，边啃肉边说道。 “你是想……”狄道小凤眨巴着眼睛，猜测沈默的心思。 沈默给了他一个饱含邪气的诡异笑容。 “交友不慎啊……”狄道小凤苦笑摇头，这个大舅哥太坏了，不仅坑他，还要坑爷爷，真是交友不慎啊。 “小沈大人，天家召见，快随咱家进去。” 太监特有的阴柔刺耳的公鸭声突然自身旁响起，把沈默和狄道小凤吓得打了个激灵，端在手上的大海碗差点失摔地。 卧糟，咋回事，富大海咋会在老侯爷的帅帐里？ 排队打完饭，两人可是有意避开天家，躲到狄道青老侯爷的帅帐旁边吃饭，却没想到富大海就在老侯爷的帅帐里边，这厮是天家的影子，他在，天家必在。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两人的谈话，已经传进天家的耳朵里，天家才会召他进帐问话。 狄道小凤耸肩，一脸坏笑表情，看看，老天爷都不帮你，哈哈。 沈默苦笑，放下大海碗，举袖擦了一下油腻的嘴巴，整了整衣冠，和富大海进了帅帐。 “朕听说你另有想法，且说说看。”天家笑吟吟的看着他，神态和蔼，女婿顶半子，何况这个女婿让他非常满意。 现在，他不是以君臣的态度说话，而是父子之间的随意交谈，用不着扳着脸吓人，如果几个亲生的儿子能有女婿一半的本事，他这个当爹的何至于这么操心？ “皇上，微臣觉得就此班师有点不划算呐。” 沈默忽悠狄道小凤的目的是离开天家和一众大佬的视线，既然天家已经知道，他也不藏着掖着了，指着地图说出心里的想法。 皇上您劳动远征，虽然击溃金军主力，达到了战略目的，也缴获了大量的武器装备等军用物资，确实可以凯旋班师，但就这样回去，微臣觉得这笔买卖还是有点不划算。 风云县的右后边是阳林和江平两县，这种小县城基本没有驻军把守，且距离不远，往返顶多二三天的时间，再慢也就四天，何不顺手牵羊撸一把，当是出征的补贴？ 城里的百姓大多是魏国人，不好意思洗劫，他不信县城里没有金帝国的土豪富商，只针对他们就ok，不抢白不抢。 没钱就抢人，反正苍龙大陆科技落后，人口是第一生产力，人越多越好，反正不会亏。 “混帐，帝国大事竟被你说得如此不堪？”天家指着沈默笑骂道，这混帐小子，会不会说话啊？ 富大海的嘴角抽了一下，天家当面，所有文臣武将都战战兢兢，唯独小沈大人嘻皮笑脸，痞里痞气的，反合了天家的口味，这世界就是这么的奇妙。 这小子如果净身入宫，那该多好啊。 狄道青老侯爷神色复杂的看着沈默，谁都知道这小子极得天家宠信，但没想到天家竟宠成这样，他都有点相信外头那个传闻，这小子是天家的私生子。 如果能追查到沈三夫人王月香在怀上这小子之前和天家秘密幽会的证据，这事就实锤了，只是没人敢去查罢了。 “是是是，微臣错了。”沈默笑嘻嘻的认罪，他看得出来，天家骂得虽狠，但却没有生气。 天家略一沉吟，目光灼灼看向狄道青老侯爷，他已经许了沈默的提议，现在只看狄道青老侯爷的态度了。 “五天。”狄道青老侯爷想都没想一下就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掌晃了晃。 沈默的提议根本没啥难度或复杂，说白了就是去抢劫，抢完拍屁股走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天家会拨一千精锐的羽林卫给他，清一色的骑兵，三天足够了。 说老实话，只要把防线后撤五六里，背靠幽云关，在保证兵源和军用物资供给足够的话，面对金军的百万大军，他都有信心守上几年，只不过这不符合天家的战略计划罢。 “七天，城里的百姓，你能带回多少就带多少。”天家沉声说道，他之前没怎么在意那些百姓，但听沈默这么一说，认真思量了一番，觉得把百姓带回来有莫大的益处。 “是，微臣尽力。”沈默躬声应喏，心里偷着乐呵，妹妹你个熊的，终于可以不用出现在天家和一众大佬面前了。 “宣宇文枫、张翼、甘兴宁。”天家说道。 富大海躬身应喏，走出帅帐宣人。 只一会，凤卫大执事宇文枫和两名身披战甲的中年武将大步进帐，行礼后垂手侍立。 两名中年武将分别是羽林卫副指挥使张翼、甘兴宁，沈默和张翼也算老相识了，黄大贵公公几次出公差，都是他负责护送。 天家讲明情况，凤卫大执事宇文枫负责阳林县，副指挥使甘兴宁率一千羽林骑配和行动，沈默负责江平县，副指挥使张翼率一千羽林骑配合行动，七天内务必回返幽云关。 众人领命出帐，回去做好准备，明天就出发。 沈默现在的心情很好，明天起，哥就自由了，再见了，诸位大佬们。 宇文枫同样心情大好，他认为这是天家对他的信任和重用，是外放的预兆。 凤卫是天子亲军，待遇好，享各种特权，他掌大执事，妥妥的一把手，看似很威风，实则上不了台面，只能潜藏在黑暗中，而且再无晋升的可能，还不如镇守一方的武将呢。 宇文枫有一颗进步的心，所以才会接受太子魏崇文伸来的橄榄枝，抱太子的粗大腿，天家突然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事，让他受宠若惊，惊喜的同时也有一丝羞愧。 不过那一丝愧疚很快就被强烈的欲望吞噬，不管这么多了，先把差事办好再说，左右逢源，两头讨好，或许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第223章 哥是来抢劫的 天空还没有放亮，沈默和宇文枫已经各率一千羽林骑自后营悄然出发，分别前往阳林江平两县。 前面一段路程是相同的，沈默还是和宇文枫假惺惺的客套一番，知道这厮已经投靠太子，他心里十二万分的提防着呢。 宇文枫对沈默的心思是有点复杂的，如果没有沈默的提议，他也没有这个机会，要说感激，心里还是有点的，但他清楚，沈默是太子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之人。 利益面前，人情债就是浮云，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利益，如果有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干掉沈默，向太子邀功。 沈默又看到了那个扮成宇文枫侍卫的漂亮女人，没错，绝对是女人，因为他仔细看过了，没有喉结，不信的话哥直播吃五斤翔。 这个女人的五官非常精致秀美，不输阿朵郡主、萧红羽和青阳长公主一分半毫，祸水级的大美人儿，气质和阿朵郡主、萧红羽类似，都是妖媚勾魂型的。 不过，祸水大美人身上似乎还带有某种奇怪的魔力，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反正就是有一种吸引人的神秘魔力。 祸水大美人似乎感觉到了沈默灼热的目光，狠瞪了他一眼。 咳咳—— 沈默忙移开视线，轻咳几声掩饰，特么的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宇文枫这个王八蛋祖坟冒青烟了。 此趟差事，他把自己带来的全部家当都带上了，就连狄道小凤这个小胖狐也带上，这也是狄道青老侯爷的意思，年青人嘛，就是要多多锻炼。 沈默本来心情很好，但看到黄大贵公公那张笑得灿烂如菊花的老脸出现在面前，好心情瞬间消失一半。 他明白天家的心思，担心他太年青，办事冲动，所以派了黄大贵公公过来当他的副手，也有监督的意思，君心，难测啊。 反正不管了，知道了黄大贵公公贪财的弱点，想拉他下水太容易了，还有副指挥使张翼等一众羽林卫的高级军官，统统拉下水。 “哎呀，小沈大人，你说咱俩是不是特有缘份？”黄大贵公公开心的搓着手，笑容灿烂如菊花，跟小沈大人和作发财，是很舒心滴。 “必须的，还有张指挥使，咱三人通力合作，把这趟差事办好，让天家满意。”沈默眨着眼睛笑眯眯说道。 黄大贵公公和副指挥使张翼拼命点头，一个是人精，一个看似五大三粗的，但人可不傻，岂会听不出沈默话里的意思，办好差事，让天家高兴，赚了军功还能发财，让人眼红羡慕滴美差呐，嘿嘿。 别看宇文枫这个凤卫大执事。甘兴宁和张翼这两个羽林卫副指挥使平时牛笔哄哄的，但在黄大贵公公面前还是矮了三分。 黄大贵公公的身份就是这么特殊牛笔，但他和小沈大人的关系非常好，好到让人怀疑两人是不是有一腿的基情，他们都不傻，知道该怎么做，无形中，小沈大人成了一把手。 沈默这时候也发觉黄大贵公公有这么大的用处，天家安排他过来监视自己，是一步妙棋呐？还是一步臭棋？ 大队人马在坑坑洼洼的泥道上行进，绕了一大圈，绕至风云城的右后边，这会已经是中午时分。 前方二三里处有岔道，左道通阳林县，右道通江平县，稍作休息，两队人马分道，大伙儿嘻嘻哈哈的挥手道别。 都是羽林卫的兄弟，平时关系都很好，有不少还是表亲族兄的关系，再说了，他们都知道不是去打硬仗恶仗，而是去抢劫，都开心着呢。 沈默率军前行，傍晚时分寻了一处荒岭宿营，据前出打探消息的斥候禀报，江平县的县令主簿县尉等官员已经在午时的时候跑路，整座县城已经不设防。 沈默点头，这样的情况早在预料之中，也符合常理，小县城城小墙低，所处地理位置不重要，一般都不驻扎军队，不设防很正常，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的轻松香甜，睡前担心自己睡过头，耽误大事，提醒萧红羽和唐倩倩记得叫醒自己。 当然了，对于一个享受惯了的人，睡前还让萧红羽和唐倩倩揉肩捶腿什么的，在舒爽中进入梦乡。 一夜平安无事，等吃完早饭，集合出发的时候，沈默看到狄道小凤时，给吓了一跳。 “胖狐，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的睡觉？” 狄道小凤边打哈欠边点头，他几乎看了一整夜的军事地图，胡思乱想一通，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顶着两个黑眼圈，差点变成华夏帝国的国宝大熊猫。 “放心，没事的。”沈默安慰道，迟敬远的残军被困在风云城里出不来，金帝国就算已经收到战败的消息，想派援军驰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军队集结，收集各种军用物资，最快也得五天的时间，加上路途遥远，就算援军全部是骑兵，最快也得花十五以上的时间才能赶到，这个时间，他早把差事办完，安全撤回幽云关了。 “嗯。”狄道小凤点头，沈默所说的这些一点都不假，他都考虑过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丝莫名的不安，但具体又捕捉不到。 也许是第一次出征，心里紧张的原因？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今天行军，沈默让张翼加快行军速度，行军布阵方面，张翼是行家，他这个外行人是不会插手干涉，以彰显他的存在，这也是他当甩手大掌柜最为合格的地方。 羽林卫清一色的骑兵，包括沈默、狄道小凤、黄大贵公公等所有人在内，也都骑着雄骏的战马，再慢也比步兵快，要说有累赘，是那些满载军用物资的马车牛车。 都是清一色的骑兵，又加快了行军速度，一个多时辰后，江平县已经出现在眼前。 沈默等人勒住战马，举目眺望，疑惑望着聚集在城门外的一大群人，这是什么情况？ 很快就有斥候回报，他们奉命前出侦察，并有几个小队进入城里查探，确认城内并无伏军，整座江平县座真正的没有设防，聚集在城外的百姓是迎接他们的。 沈默傻眼了，哥是来抢劫你们的，你们竟然还来迎接哥，这套路明显不对啊？ 第224章 代表天家抢劫 “东家，他们曾是我大魏子民。”文博心幽幽说道。 “呃……”沈默挠头，马上要开始抢劫了，心里高兴，倒把这事给忘了。 看到张翼投来热切眼神，他点了点头，该说的，该提醒的，昨天都已经说清楚了，他相信张翼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兄弟们，随我来。”张翼咧着大嘴，马上要发财了，谁个心里不急啊，跟小沈大人混真的是太舒心了。 他一声令下，五百羽林卫策马冲出，跟随在身后，隆隆驰向城门，剩下的五百骑，二百负责护卫小沈大人和黄大贵公公的安全，三百警戒，以防不测。 对张翼做出的这些安排，沈默、文博心、狄道小凤都没有出声，等于是认可了他的安排。 没有世家勋贵背景的张翼能坐上羽林卫副指挥使的位子，靠的是一刀一枪拼杀的军功晋升上来的，军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张翼没有理会那些在城门外迎接的百姓，而是率五百骑直接进城，然后按之前安排好的分成五队，直扑各自的任务目标，象县衙、粮库武备库等地方都属重要目标。 沈默一行人在五百羽林卫的护卫下来到城门，聚集在城门外迎接的百姓激动得面庞通红，有的甚至哭出声来。 本来，在普通百姓心里，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拥戴谁，只是金皇帝对他们的压迫太重了，苛捐杂税让他们苦不堪言。 他们怀念大魏元德皇帝的好，苦巴巴的盼着有一天大魏能收复失地，让他们重归大魏，听闻大魏元德皇帝御驾亲征，击溃了金军主力，收复失地，一个个都激动得难以自己。 “恭喜小将军收复失地，为大魏立下显赫战功。” 十几个穿着绫罗绸缎，大腹便便的长者端着盛有酒茶酒壶的木盘迎来，笑容可鞠的给沈默道贺。 “慢，谁说收复失地了？”沈默没有接酒杯，很残忍的扔出王炸，哥不是来收复失地滴，是来接愿意回关内的百姓回去，总之去留自由，哥不勉强。 “什……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没有收复失地，什么意思？ 县令主簿县尉等当官的都跑路了，整座县城不设防，小将军您不是带了大队人马来了嘛，只要一进城，这夺城的大功不就是您的？ 老夫虽老，但眼睛可没有昏花，小将军您这个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玩。 面对各种怀疑的声音，沈默头大如斗，也不耐烦了，直接祭出大杀器。 “皇上口谕。” 所有百姓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叽叽喳喳的非议声顿消，然后一个个先后下跪低头。 在普通百姓心中，皇帝是九五至尊，真龙的化身，神圣高贵，天生就是来统治他们的，他的每一句就是命令。 文博心微笑颔首，狄道小凤则竖起大拇指，大哥你这招扯虎皮，呃，不对，是扯龙旗拉大戏玩得666啊。 黄大贵公公先是一怔，继而笑容灿烂如菊花，小沈大人厉害，知道拿天家的名头来唬人，哟，不对，天家虽没口谕，但也是这个意思，小沈大人只不过夸大了一些，牛笔。 沈默把此行任务的前半部重说了一遍，本官奉旨护送想回国的百姓回国，房子田地不用担心，皇上有妥善的安置，事情就这么简单，另，去留自愿的原则，没人强迫你们。 “好了，大家都起来，马上回去通知街坊邻居和各村，把本官的原话传达，想走的马上收拾东西来县城集合，本官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 把意思讲明清楚后，沈默挥手赶人，羽林卫挥舞刀剑，高声吆喝配合，把城门外的百姓都驱赶回城。 在五百羽林卫的护卫下，沈默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城，直奔县衙。 县衙早被张翼派人控制住，县令主簿等官员跑路时，没有理会户籍县志等东西，只是把县库存银席卷一空，粮库武备库等东东也没有动。 不过，县令主簿都是大贪官，县库存银没几两存银，库存的粮食也没有多少，武备库里的武器装备全是烂货，好的东东都被倒卖一空了。 天下贪官都一个德行，沈默本来就没指望能在县衙发点小财，他只是让萧红羽和唐倩倩把户籍、县志等有用的东西打包收好。 另外，还有一些古书古册等书籍，不管有没有用，都打包好装车，准备一股脑儿带走。 接下来嘛，好象没事可干，只能坐在县衙里耐心等候百姓的反应了。 其实，他也不是光坐着不动，还是派了一些羽林卫出去，一部份人上街，一部份下乡宣传天家的意思，动员百姓撤离，至于结果，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百姓质朴简单，甚至可以说愚昧，谁当皇帝无所谓，只要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就行，且都有浓厚的乡情，如果不是无法再生存下去，他们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 正胡思乱想中，萧红羽进来禀报，羽林卫副指挥使张翼求见。 “沈大人，您教的法子太好使了，哈哈。”张翼一进来就拱手咧嘴，笑得很开心。 他按照沈默教的法子，进城后，第一时间就抓了十几个地痞混混，用刀剑和他们聊天谈心，小混混们很识趣的当了带路党，但凡是金帝国人氏的富商土豪大户，一个都没跑掉。 “张大哥，让兄弟们悠着点。”沈默提醒道，顺手牵羊发点小财是可以的，但玩大了就有掉脑袋的风险。 “沈大人放心，我都派人盯着，那帮兔嵬子们不敢过份，不过……”张翼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出事，不过黄大贵公公那边他可不敢插手。 沈默苦笑点头，只要黄大贵公公不闹腾得过份，谁敢管他的事？天家派他过来，除了监督，又何偿没有补偿这厮的意思在里边呐？ 当然了，黄大贵公公右手把金银珠宝黑进怀里，左手至少得掏出六成以上孝敬天家，说不好听就是黄大贵公公是在帮天家抢劫，情商资历不足的人是看不懂里边的门道滴。 “禀大人，外边有江平县士绅投贴求见。”萧红羽进来禀报，她现在扮的是一个虬须大汉，沈默的贴身护卫，戏份自然要演足了。 沈默唇角一翘，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肥猪送上门让他宰了。 第225章 敲竹杠 羽林卫在城里大肆抢劫的行动可是非常的高调张扬，把城里所有的居民都吓得怕怕，特别是那些富商土豪更是吓得胆颤心惊，面无人色。 虽说羽林卫抢劫的目标只是针对金帝国人氏，但谁敢保证那些抢红了眼的丘八们会不会对他们下手？ 这些原魏帝国人氏的富商土豪们紧急聚会商量，想要保住家产，保护家人的安全，不割点肉，出点血是不行滴，必须把年青得不象话的小沈大人和黄大贵公公摆平。 “公公玩得很开心嘛。” 沈默派人把黄大贵公公请回来，见这厮眉飞色舞，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忍不住调侃起来。 目光无意中落在黄大贵公公身后一名身材娇小，眉目秀美，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太监身上，心中发出一声幽幽叹息。 他记得黄大贵公公只带了两个小太监随行服侍，两人合作了一回，都混了熟脸，这个娇弱的小太监可是很陌生，应该是黄大贵公公新收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新收的小太监应该是姿容很不错的女人，换回女装的话，差不多接近祸水级的水准了。 他也能猜测出这个女人是怎么来的，应该是黄大贵公公洗劫的三家中的一家，为保住家人家产，不得不牺牲自己，即便不愿意，迫于家族的压力，也不得不屈从。 男尊女卑的古社会，女人的地位就是这么低下，命运就是这么悲惨，让人无奈叹气。 “公公，望善待之。”沈默不是救世主，也管不了黄大贵公公，他唯一能帮的就是说上一句好话。 “哈哈，还是小沈大人懂我，哈哈，小沈大人放心，咱家懂。” 黄大贵公公确实玩得很开心，他一个人就撸了三家富商土豪，金银珠宝等值钱的东东就装了满满的一大车，想不笑都不行啊。 被沈默看破，他还是有点心虚的，不过听沈默这么一说，他放心了，沈默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向保证不会向天家告发，这让他很感激，小沈大人果然很够意思。 不过，他对沈默这话却不是太在意，或者说，受传统旧观念的影响，理解方面有差别，在他认为，女人嘛，穿金戴银，好吃好喝供着，就是对她好了。 “……”沈默的嘴唇动了动，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这是人家的家事，他真不好意思干涉。 穿了一身太监服饰的女人怯生生的站在黄大贵公公的身后，听到沈默的话，浑身一颤，猛的抬起头，满是水雾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沈默，仿佛要把他永远烙印在眼睛里。 沈默不敢迎视她满是凄苦哀伤无奈的复杂眼神，低下头，发出一声无奈的低叹。 黄大贵公公眨巴着眼睛，看看沈默，又看看刚到手的漂亮女人，心中一动，唔，咱家懂怎么做了，嘿嘿。 在二百羽林卫的护卫下，沈默和黄大贵公公前往赴宴，黄大贵公公只带了那个叫方小晴的假太监随行服侍。 一路上，沈默和黄大贵公公商量敲竹杠的事，一边在心里叹气，他能感觉到跟在后面的方小晴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看，让他有种如芒刺背的不舒服感觉。 其实，他也考虑过方小晴的去留问题，象她这么漂亮的女人，生在普通的大户家庭未必是好事，唯有强者才能保护她的周全，黄大贵公公也算是一个，只缺一杆铁胆亮银枪而已。 还在纠结这事的时候，已经来到地头，他不得不强打精神应付那帮老奸巨滑，比鬼还要精明的富商豪绅们，这竹杆是要狠狠滴敲，恶人让黄大贵公公来当，嘿嘿。 “二位大人能屈尊驾临，实是我等之荣幸。” 一众衣着光鲜的士绅富商候在门口，看到沈默等人，连忙迎上前抱拳揖礼。 一番场面上的客套后，作为宾客的沈默和黄大贵公公跟随主人进入大宅，在一间装饰得相当豪华的大房入座。 萧红羽、唐倩倩一左一右站在沈默身后，杜六陈七及一众铁卫则守在门外。 方小晴本来是跟着站在黄大贵身后，但黄大贵公公竟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沈默看在眼里，心中的愧疚稍稍减轻，他看得出来，黄大贵公公似乎是真的喜欢方小晴。 他本来也想拉萧红羽和唐倩倩坐下，但想想还是作罢，两女现在易容男装，都是浓眉大眼的虬须大汉，自己眉目清秀帅气，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联想到不好的画面。 这期间，二百羽林卫已经把整座五进大宅全都搜了一遍，然后分守各门各道，房顶、楼上都安排弓箭手，更把沈默、黄大贵公公所在的那间豪华大厅里外围了三层。 两人身份都特殊，都是天家的宠信的大红人，张翼可不敢有半点疏忽，把警戒提升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便是皇宫的警戒也不过如此。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青婢女往来穿梭，端上各种让人馋涎欲滴的精美菜肴，很快就把厅内的几张空桌都摆满。 沈默和黄大贵一点都不客气，在各种奉承声中对着各种美食一通狂扫，吃相极不雅。 没办法，打自伴驾出征的那一天起，就没好好睡过一觉，没好好吃过一顿大餐，现在有机会享受，而且是的，傻笔才装厮文。 主人本来还打算让歌姬侍妾陪酒的，看到两人一副饿死鬼投胎的狼狈吃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默看到黄大贵公公给方小晴挟菜，默默的在心里点了个满赞，这厮的情商挺高的嘛，如果人正常，再年青个二十几岁，再长得帅一点，外加有点文笔才情，绝壁是苍龙大陆的情圣。 沈默有样学样，抓了两个烧鸡腿，反手递给侍立身后的萧红羽和唐倩倩。 其实，守在外边的杜六陈七等人及二百羽林卫都有下人服侍，酒肉管够，不会饿着肚子，但沈默清楚两女的性格，特殊情况下宁可饿着肚了，也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萧红羽和唐倩倩俱都一怔，心里涌起丝丝暖意，两人对视一眼，伸手接住烧鸡腿，啃了起来。 实际上，是萧红羽先吃，唐倩倩抓着鸡腿，目光却警惕的扫视四周，直到芄红羽吃完，扔掉骨头，用手帕净手后她才吃，只不过没人注意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小细节。 沈默和黄大贵公公吃饭如风卷残云，吃得快，饱得也快，主人让婢女撤去残席，端上茶心点心水果，这也意味着大戏开始了。 第226章 敲竹杠的天才 “江平是个穷县，金人压榨，大伙的日子都不好过，两位大人率师远征，劳苦功高，我等凑了一些盘缠孝敬二位大人。” 主人郑员外先是一番诉苦，江平县如何如何穷，金人如何如何压榨，大伙儿的日子如何如何难过，吃了上顿没下顿，就差没上街乞讨了。 两名年青力壮的家丁端上两个用红布遮盖的木盘，恭恭敬敬的摆放在沈默和黄大贵公公面前。 郑员外一揭开红布，沈默和黄大贵公公都被骤然闪现的金光刺得本能的闭上眼睛。 两大盘黄金，每盘十锭，折银一千两，黄金下面还各压着一叠面额五万两的银票，出手还是挺大方。 沈默再度睁开眼睛，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淡定自若的高深莫测样。 黄大贵公公的眼睛则闪烁闪闪金芒，口水狂咽，一副掉进钱眼里的贪婪相。 “这怎么好意思，嘿嘿。”黄大贵公公咽着口水，伸手抓起一锭黄金，塞到方小晴的手里。 在郑员外等一众士绅富商暗中松气的时候，黄大贵公公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举动，把面前的那盘黄金推到郑员外面前。 “既然大家都难，咱家也不好意思让你们太破费，就当是咱家花钱跟你们买，嘿嘿。” 黄大贵公公眯着老眼说了一大通，先着一番感谢，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大家伙儿为难，话锋突转，咱家也是圣命在身，身不由己，所以请理解，呵呵。 你们也知道，县库存粮所剩无几，三千大军的粮草供给就麻烦你们了，先凑个十天的供给，不够的话咱家另想办法。 动员百姓撤回关内的事也拜托你们了，咱家也不要求太多，马马虎虎几百上千人就行，回去能够交差就行，交不了差，咱家只能另想办法了。 另外，带这些百姓撤离，路途遥远，帮忙弄些马车牛载人载物啥的，四五百辆应该够了，嗯，咱家要的也不太多，另外再准备五六千人十天的供给，如果不够，咱家另想办法，嘿嘿。 阴柔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特别是那嘿嘿的笑声，让人感觉特别的阴森瘆人。 一众士绅富商听得已经麻木，全都在心里默默的画圈圈，问候黄大贵公公的祖宗n代，但黄大贵每说一次“另想办法，”他们就心惊肉跳一次。 所谓的另想办法，用脚趾头去猜都知道是咋回事，无非就是抢，城里头那些金帝国人氏的富商士绅已经被洗劫一空了，再抢就轮到他们了。 羽林卫抢劫的时候，他们没有去现场观看，但却派了几名家丁过去打探消息，很清楚的知道具体情况，不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反正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土豪一下沦为叫化子。 忍痛割肉或被羽林卫抢劫，傻笔都知道如何选择，再说了，做买卖嘛，不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应该还是可以讲讲价，打点折，肉是割定了，尽量减少损失。 沈默端着茶杯慢慢品偿，容色沉静如水，仿佛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过，他的内心还是有一些波动的。 让黄大贵公公当恶人，这步棋走得太对了，这厮天作就是干这行的料，加上太监特有的阴柔刺耳的声音，即便是大白天也让人感觉阴森森的瘆得慌。 一番痛苦的讨价还价，以郑员外为首的士绅富商妥协，沈默和黄大贵公公满意离去。 走出大门之际，沈默侧身礼让，让黄大贵公公先行，黄大贵公公也不客气，率先跨出大门。 “哎哟……”跟在身后的方小晴脚下被什么东西绊着，重心骤失，向前摔倒。 “小心。”沈默眼明手快，及时把人扶住，脸上现出古怪表情。 “谢谢沈大人。”方小晴稳住身子，想要屈身福礼道谢，突觉不对，笨手笨脚的抱拳揖礼，然后扶着黄大贵公公登车。 沈默钻进自己的座车，躺靠在软绵绵的锦垫上，右手掌张开，掌心多了一串古香古色的木质手链。 木珠如龙眼核般大小，不知是什么木质所制，珠子非常光滑，闪烁暗红色的幽幽光芒，散发出缕缕非常舒服好闻的幽香味。 方小晴是什么意思？咦…… 沈默看着手中散发缕缕幽香的木质手链发呆，脑子胡思乱想，猜测方小晴的用意，他突然发现每一个暗红色的木珠上都有细密的纹路。 那些纹路非常细小，象天然的，又象人工雕琢，不注意看还真没发现。 沈默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认为只是天然的木纹，便不再理会，重新纠结方小晴的用意，但任他想破脑袋也猜测不出来。 感觉脑袋有点胀痛，无奈下只好先放下，随手把手链戴在左手腕。 回到县衙，和黄大贵公公客套一番手，开开心心的瓜分脏款，之后，黄大贵公公在方小晴的搀扶下离去，这厮没有插手军务什么的，这点让沈默很满意。 沈默一向都当甩手大掌柜，军务什么的都扔给羽林卫副指挥使张翼，自己乐得清闲。 这一夜，沈默睡得格外香甜，任务差不多可以说是完成了，压力大减，这心自然也松驰下来。 黄大贵公公同样睡得很香甜，甚至在梦里还发出嘿嘿的怪笑声，这一趟差， 不仅狠狠的发了一笔大财，还弄到一个很合心意的美人儿。 这个美人儿可是承续黄家香火的希望之一，比发大财还要让他开心，自然要好好善待。 方小晴初时以为自己会被这个足以当爷爷的老太监糟塌，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意外的是黄大贵公公除了一般的正常服侍外，没叫她上榻共枕，而是让人在榻旁加设一张小床，让她独自睡，这让她暗中松了一大口气。 初次睡在陌生的地方，她肯定是睡不着的，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虽然也想到家人，但都被她强行从记忆里驱除，家人的无情让她绝望心碎，从今往后不再有任何瓜葛。 她思绪起伏纷乱，想着自己不幸遭遇，她想放声痛哭，但外柔内刚的她硬是强行忍住了，一整夜都是迷迷糊糊的，小沈大人那张英俊的面庞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中。 在天家御驾亲征期间，皇宫里发生了一件事。 第227章 宫中秘事 时间回到天家御驾亲征，已经率大军远离大军的第二天午时。 皇宫，仪和宫，小花园，凉亭。 一个穿着紫色宫装的丽人倚栏侧坐，一动不动的望着园中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鲜花出神，黑漆漆的眼睛仿佛失去生机一般的空洞无神。 长相俊逸，身材修长的二王子魏崇武神情紧张的自门洞钻出，一眼看到凉亭里的宫装丽人，激动得面庞瞬间发红。 “都说了不要进来打扰我，你们……啊……崇……二殿下……” 望着满园鲜花出神的宫装丽人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柳眉轻皱，转过头，不禁发出一声轻呼，俏面涌现极复杂的神色。 “若悔……”二王子魏崇武激动得声音都带有一丝颤抖，快步走向前。 “二殿下慎重……” 叫若悔的宫装丽人吓了一大跳，本能的退后，但二王子魏崇武已经冲到面前，抓住她的右手。 “放心，那些宫女太监都我支开了。”二王子魏崇武忙道，紧抓着她冰凉的小手不放。 若梅边挣扎边紧张的望着四周，看到四周没人，这才松了小半口气，刚想说话，已被二王子魏崇武用力拉进怀里。 “你不要命了？”若梅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却挣不脱二王子魏崇武的搂抱。 “唔……” 二王子魏崇武此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几年相思的痛苦煎熬都在倾刻间爆发出来。 若梅瞬间傻了，本能的推拒挣扎，但却挣不脱二王子魏崇武的蛮力，渐渐的，两只手环搂住他的腰部。 若梅出生书香门第，三年前相识于一次庙会，彼此一见倾心，常书信往来，私下里也有过幽会，私定终身，奈何老天爷总喜欢开玩笑，若梅被天家看上，纳入后宫为妃，一对恩家情侣就这么被活活拆散。 “武郎……呜呜……” 若梅死死的抱住二王子魏崇武，失声痛哭，三年苦苦相思的痛苦煎熬折磨，也许她在倾刻间爆发，两人用力相拥，俱都失声痛哭。 “武郎，快走快走，来日方长……” 一番痛哭发泄之后，若梅率先冷静下来，连忙把二王子魏崇武推开，哄他赶快离开，若被人看到，后果不敢想象。 “好，你要好好的。”二王子魏崇武也知道宫里危险，不宜久留，当即点头，兴冲冲离去。 “唉……” 看着情郎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若梅发出一声幽幽低叹，她清楚魏崇武的性格，若不欺骗他，未必能哄骗他离去，只希望他不要想得太多，他们是不可能有将来的。 清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裙和秀发后，若梅四处看了看，这才离去。 等她的背影在门洞消失后，远处的鲜花丛里一阵晃动，一个小太监从花丛里钻爬出来，从另一边的门洞离去。 太子府，书房。 “军师料事如神，孤就看他怎么死，哈哈哈。”太子魏崇文开心得哈哈大笑，最让他忌惮的强敌一死，还有谁能与他争夺帝位？ “殿下，此事，可从长计议。”狗头军师吴问策说道。 “嗯？”太子魏崇文眉头微皱，还要从长计议？他可是恨不得那个敌人马上就死掉。 “殿下莫急，且听微臣细说。” 吴问策说了一番话，让太子魏崇文听得连连点头，大为满意。 “此计甚妙，军师自去安排，孤等着军师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早，太子魏崇文、二王子魏崇武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入宫，给仲孙皇后请安。 二皇子魏崇武的心思早飞到仪和殿，请完安就匆匆赶往仪和宫，梅妃昨天的话可是让他既激动又充满期待，虫子上脑，他已经忘了这是天下戒备最为森严的禁宫。 仪和宫的宫殿大门处没有甲士守卫，一路进去也没有看到太监宫女，让魏崇武以为是梅妃特意为他安排的，心里越发火热。 二王子魏崇武就这么闯进去，把梅妃吓了一大跳，她若不出来，情郎真可能闯进寝室里，到时什么话都讲不清了。 贴身侍婢小秋奉上茶水点心水果，识趣退下，还把几重珠帘帐幄放下。 二王子魏崇武和梅妃的心思都在对方身上，没有发现小秋上茶时那闪缩游漓，带着痛苦羞愧无奈等复杂神色的眼神。 其实，即便是茶里不加料，浑身热血沸腾的二王子魏崇武也忍不住，就算梅妃冷静也抗拒不了他冲动之下的蛮力，再者，她也未必会死命抗拒，茶水只是催化剂而已。 或许是茶水的催化，或许是浓情下的自然反应，一切就是这么水到渠成，满室皆春。 疯狂之后是满足，还有疲惫，理智慢慢回复，梅妃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生生的把二王子魏崇武拉扯起来，手忙脚乱的给他穿衣。 不过，还没等穿好衣裳，重重帐幄被人掀开，几名甲士簇拥太子魏崇文走进来，二王魏崇武和梅妃吓得瘫软在地。 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太子魏崇文仍旧监国，该吃吃，该玩玩，每天定期进宫给母后请安。 二王子魏崇武督察，也每天进宫给母后请安，然后有熟路的太监领路，七折八拐的走较为隐密的侧道进入仪和宫，梅妃或者是受了刺激，变得疯狂放纵沉沦。 知道这事只几个被太子魏崇文收买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某个脑子过于活泛的小太监还被意外失足，摔茅坑里淹死了，秘密就此被压瞒下来。 千里之外的江平县，沈默和黄大贵公公嘻笑颜开，嘴巴都合不拢。 经过昨天的威胁，那些士绅富商的效率很高，想要的东东凑集了大部份，百姓也被连夜动员，马马虎虎凑了近三百愿意撤离的百姓。 故土难离，很多百姓还是不愿意离开生养他们的家乡，愿意离开的是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那些士绅富商没有一个愿意走，沈默也不强求。 沈默没有拖泥带水，让黄大贵公公带百姓和物资先行撤离，自己再想办法凑个百多人就圆满完成任务。 他很想找机会问一下方小晴手链是咋回事，可惜黄大贵公公没把她带在身边，而是安排了一辆马车让她坐着，顺便看管脏物。 黄大贵公公也没有傲娇，在二百羽林卫的护卫下，带着三百百姓和物资先行撤离，这是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他只是叮嘱沈默一定要尽早撤退，平安回归。 送别黄大贵公公后，沈默感觉说不出的轻松，现在只需要坐等那些士绅富商把最后一批物资送过来，动员百来个愿意撤离的百姓就行，时间定在明天傍晚之前，他打算后天一早就跑路开溜了。 “你们两个在看什么？”看到文博心和狄道小凤凑在一方方桌面前，低头看着什么，沈默好奇询问。 “地图。”狄道小凤回了一声，但头没有抬起，仍盯着铺在桌面上的地图观看，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心里的不安感较之前天更重。 文博心也同样皱眉低头观看地图，经狄道小凤这么一提醒，他心里也莫名奇妙的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 第228章 剧变 沈默对此只是洒然一笑，据张翼禀报，他派出了二十几组斥候，把江平县方圆百里都查了个遍，鬼影都没有发现一个。 也不是说没有发现，有一些偏远村落的村民带上所有家当，拖儿带女往县城赶，准备跟随大军撤回关内，斥候已经在协助村民举家撤离。 按斥候禀报的数据，愿意撤离的百姓有近二百人，达到预期效果，沈默已经满意，只要安全撤回关内，他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不愿撤离的百姓还是占了绝大多数，都是故土难离的原因，还有一些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他也不勉强，金帝国人再坏，也不至于坏得象鬼子一样。 中午的时候，距离县城较近的几个村庄的百来村民赶到县城，沈默让人做饭，饱餐一顿后，派一百羽林卫护送百姓上路，顺便押送敲榨来的粮食、牲口等物资先行撤离。 敲竹杠的时候，他让黄大贵公公退还一半的钱，只要粮食牲口，是经过计算和考虑的，那笔钱带回去的话，十成能有三成落到这些愿意撤离的百姓身上已算是万幸。 再者，这些钱按人头分摊下去，每家每户的百姓也拿不到多少，他们还要购买各种生活用品，扣除这些费用后，已经所剩无几，一样买不起水牛等犁田用的牲口。 水牛驽马等牲口就不一样了，每一头都有登记，东东太大，也不好贪没，每十户百姓能分到一头大水牛，或每五户分到一匹驽马，应该还是能保证的。 安置村民的计划书，他早已写好，让黄大贵公公带回去面呈天家，以天家的圣明，应该会采纳他的建议，因为他的建议虽不敢说完美，但放眼整个苍龙大陆，没人能做到如此完善了。 “张大哥，该你出马了。”沈默笑眯眯的拍了拍张翼的肩膀。 敲榨来的粮食牲口都已经全部运走，一粒粮食都没有留下，就连县武备库里存放的所有破刀烂枪等东东全都搬个精光，科技落后，采矿不易，成本高，那些破铜烂铁可以重新回炉冶炼，能省一分算一分。 现在啥都空了，所以，要敲第二次竹杠了，这一次由副指挥使张翼出面当恶人，这帮粗俗的丘八上门敲竹杠，效果会更好，效率也会更高。 “哈哈，小沈大人放心，某必圆满完成任务。”张翼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跟小沈大人办事，真的很舒心呐。 他一声令下，二百羽林卫迅速集合，大伙儿嘻嘻哈哈的去敲竹杠。 堂堂的天家亲军，耀武扬威，目中无人的羽林卫竟然去敲榨勒索，传出去可能会掉价，但没人在意，发财才是王道，眼红死你。 傍晚时分，最后一户想回关内的百姓赶到县城，城门轰隆关闭。 别看沈默表面很放松随意，但暗里还是叮嘱张翼加强警戒，加派斥候出城查探，把县城方圆五十里都搜查一遍，午时前赶回来集合撤退。 一夜平安无事，天空放亮的时候，所有起床，开始收捡自己的行囊，做好撤离的准备。 饱餐一顿后，二百羽林卫护送百多人的百姓和物资先行撤离，一千羽林卫，如今只剩下四百人。 “张大哥，派出去的斥候都回来了？”眼看将近午时，沈默询问张翼，所有斥侯回来后，就可以动身撤离了。 “西北方向的两组斥侯还没有回来。”张翼答道，表情显得有点紧张。 昨夜派出去十二组斥候，天亮后，有十组斥候陆续平安回来，但负责西北方向的两组斥候至今尚未回来，让他莫名的生出一丝紧张感。 “没事的，再等等。”沈默安慰道，所有人都做好了撤离的准备，只要两组斥侯回来，立马动身走人。 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有消息了，不过不是好消息。 回来了六个人，全身都带着伤，四人是羽林卫的斥候，另外两个是凤卫大执事，负责抢劫阳林县的宇文枫和他那个漂亮得让女人都嫉妒的近身侍卫。 凤九？ 沈默微怔，神情有点恍惚，这个名字起得有点简单且中性，不过似乎也挺符合这个大美妞的。 宇文枫的腹部被长矛捅了个窟窿，背部有两道深见骨头的创口，早已昏迷不醒，若不是斥候死命抬回来，估计早死于乱军之中。 凤九的左后肩插了一杆箭矢，破损不堪的战甲沾满了污血，头发散乱，俏面苍白，吃喘吁吁，平增几分楚楚娇怜，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马上让军中郎中给宇文大执事和凤姑……呃……侍卫包扎。”沈默命令道，表情显得极凝重，这妞死命保着宇文枫，看来对宇文枫是有几分感情的。 凤九瞪了他一眼，让羽林卫把仍旧昏迷不醒的宇文枫抬进一间空房里，除了郎中外，所有人都被轰了出来。 果然，老天爷不可能让一个人集完美于一身，凤九说话的声音有点偏中性，美中不足啊。 “情况如何？”他摇了摇头，面容一肃，急声询问四名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斥候。 四名斥候伤势虽多，但运气好，全是轻伤，他们边接受同伴的包扎边向沈默禀报情况，整个包扎过程都没哼一声，硬气得让人佩服，不愧为大魏最精锐的羽林卫。 宇文枫率一千羽林卫抵达阳林县的当天，就按之前商量好的行动计划，一边洗劫金帝国人氏的富商豪强，一边动员百生搬迁，情况出奇的顺利。 一连四天都没有事，派出去侦察的斥候也先后回报，没有发现敌情，于是大伙儿都松懈了。 第五天的夜晚，县城突然遭受袭击，到处是敌军，到处是火光，到处是吼杀声，谁都不知道这股敌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有多少人，放松了警惕的羽林卫措不及防，瞬间就被击溃。 宇文枫在亲卫队的保护下，拼命杀出重围，仓皇逃窜，然后碰到负责侦察西北方的两组斥候，在斥候的死命阻击下才得以摆追兵，这是凤九在路上说明的情况。 两组斥候是在准备回撤的时候听到前方隐隐传来吼杀声，循声寻去，凑巧救下了被追杀的宇文枫、凤九等人。 回来的只有六个人，这也意味着负责断后掩护的其他人已经壮烈殉国。 “水师，是金帝国的水师……” 狄道小凤和文博心几乎在同一时间猛的一拍额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与懊恼的表情，难怪一直心神不宁，好象遗漏了什么，现在终于醒悟过来。 第229章 伏击 沈默苦笑不已，这不能怪文博心和狄道小凤后知后觉，是情报滞后的原因，别说他们两个了，就连久经战阵的狄道青老侯爷都疏忽了这个要命的大问题。 “马上撤离。”沈默当立断下令，情况危急，不能再拖延了，否则等金军追到，大伙儿都得玩完。 另外，他让张翼派两组斥候骑快马先赶回去向狄道青老候爷禀报，另外八组斥候在前边开路侦察，确保回程安全。 二百羽林卫护卫百多百姓和物资先行撤离，沈默、张翼等人率二百羽林卫殿后。 “宇文大执事死了。”凤九从房里出来，除了面色苍白外，显得很平静，丝毫看不出半点哀伤表情。 “凤姑娘保重。”沈默下意识说道，心里闪过无数问号，宇文枫不是她男人么？死了咋没有半点伤心表情？是太过冷静？还是冷漠无情？ 凤九桃花眼一瞪，似乎想发作，却被沈默的一声断喝震住，神情复杂的看了沈默，翻身上马，一手持着疆绳，一手牵着宇文枫的坐骑，羽林卫用绳索把宇文枫的尸体缠绑在马背上。 “出发！”沈默大声喝道，然后低头钻进马车里，军情紧急，其他问题先扔一边，跑路再说。 张翼率队前行，沈默的座车和铁卫居中，后边是五十羽林卫殿后，所有人迅速撤离江平县城。 距离县城十余里的官道有一处大弯，左侧是高耸入云的山壁，右则是茂密的树林，前出侦察打探的几组斥候入林搜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敌情，继续向前侦察。 “林帅真是神机妙算。” 树林尽头的土坡后面，隐藏有密密麻麻的金帝国士兵，这么多人聚集在一块，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明显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 林帅趴伏在土坡上，看着四处搜索的斥候退出树林，脸上神色显得从容淡定，围聚在身旁的一众将官都一脸佩服表情，奉承声不断。 “知道本帅为什么不拦下这些斥候么？”林帅淡然说道。 “请林帅解惑。”众将齐声说道，他们心中确实存有此疑惑，拦下那斥候，不是可能避免情报泄露么？ “阳林县夜袭战，魏军溃败，虽斩俘近千，但仍有少数逃脱，消息已经泄露了，拦下这些斥候有用么？” 林帅容色淡然镇定，拦下这些斥候不仅没用，相反还打草惊蛇，他们这在这里设伏，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围歼从江平县撤退的这支魏军么？ “林帅英明。” 一众将官都服了，他们的智商或许不低，但只能是冲锋陷阵的勇将猛将，距离统帅三军的将帅还远着呢。 “众将听令，马上进入伏击阵地，谁敢发出声响，惊动魏军，斩！”林帅面容一肃，下达了最新命令。 “喏。” 所有将官躬身领命，各率部下爬上土坡，走进树林，进入预设的伏击阵地，整个行动过程，附了踩踏落叶的沙沙声，无人发出声响，凸显林帅的掌军能力极高。 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一百羽林卫护卫近百百姓，押着大量的物资匆匆前进，所有百姓都有马车牛车代步，行进的速度相当快。 埋伏在密林内的所有金兵都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武器，耐心等待长官发出进攻的命令，但一直到这支队伍走远，消失在视野中，自始至终，林帅都没有发出攻击的命令。 “林帅……” 一众将官都疑惑不解，魏军就这么点人，却带了大量的军用物资，这时候杀出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歼灭，还能缴获大量的军用物资。 “区区百人和这点军用物资，你们就按耐不住了？”林帅苦笑摇头，这点人和物资，他真没看上眼，他的目标是统领这支部队的主官，傻叉都知道擒获敌军主帅，功劳最大啊。 唉，这帮手下打仗是勇猛，但却懒得动脑子，所以没法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 “林帅英明。” 众将恍然大悟，老脸阵阵发烫，和林帅一比，他们真的是鼠目寸光啊。 官道上，张翼在一百羽林卫的簇拥上前行，前出侦察的斥候回报平安，前面的队伍没有遭受攻击，说明金军还没有追到这里设伏。 “攻击！”看着刺绣张字的蓝色战旗将近拐弯处，林帅下达了攻击命令。 姓氏能刺绣上战旗的，至少是将官以上的级别，据斥候查探到的消息，这支魏军号称五千，实则也就千人左右，统军的主官最多也就一个将军级别。 张翼一身亮银色明光铠，红色披风，在队伍中非常显眼，不用猜都知道他是主官，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谁都懂。 不过，林帅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张翼是羽林卫副指挥使不假，但得听命于沈默，沈默才是这支队伍的主官。 沈默乘坐的那辆马车被林帅及所有金军给忽视了，甚至产生了误解了，车里乘坐的极可能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林帅名林延庆，金帝国水师统帅，官拜威远将军，军方第三号人物，虽没上苍龙大陆十大将军榜，但排名极靠前，军事能力不用置质，弱点就是喜好美人。 整个金帝国官场都知道林帅的喜好，不用他交待，手下一众将官都不约而同的达成默契，不许攻击那辆马车，只能活捉，把美人献予林帅。 张翼正率队行进，路旁的密林内突然响起一声梆响，密集的箭矢自林内洒射而出，没有半点提防的羽林卫纷纷中箭，惨呼坠马。 “敌袭，敌袭，结阵……” 羽林卫不愧是大魏最精锐的劲旅，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反应过来，马上向主官张翼靠拢，不过他们忘了，这条官道并不太宽敞，且一边是绝壁，一边是密林，骑兵不利展开。 “杀啊。” 密密麻麻的金军从密林里杀出，他们打伏击，且挟击溃阳林县大捷之锐气，士气达到了巅峰，一个个勇猛如虎。 “你等护着小沈大人撤退，某断后。”张翼果断下达命令，想全部撤退是不可能的，必须有人留下断后掩护。 临行前，天家反复叮嘱过，务必保证小沈大人的安全，若小沈大人发生不测，他就算逃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甚至连累到家人，他唯有拼命，才能承担起所有罪责，保全家人。 震天吼杀声响起的时候，队伍后面的沈默等人都唰然色变，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第230章 躲猫猫游戏1 前方的队伍遭受突袭，双方已经杀成一团，场面混乱不堪，想冲杀出去根本不可能，唯一的选择就是调头跑路，能跑多远算多远。 不等沈默反应过来，掌车的丁原已经扬鞭调头，萧红羽和唐倩倩双双跃上马车，把车里没用的东东一股脑儿扔掉，好减轻马车的重量。 “好生保护好文先生。”沈默仅来得及对杜六陈七喊出一句，丁原已经驾车隆隆狂奔。 文博心、狄道小凤、杜六陈七、几名铁卫及护卫的羽林卫纷纷调转马头，跟着沈默后撤。 负责殿后的五十名羽林卫没有调转马头跟随，而是挺枪跃马，冲杀向前，他们既要阻敌人，给沈默等人争取逃跑的时间，同时也要接应被围困的战友，这就是袍泽之情。 “兄弟们，随我杀敌。” 张翼高声呼吼，掌中铁枪扫挑刺，每一个动作，都有一个金兵惨呼飞抛，在他的激励下，残存的羽林卫纵马冲杀，奋勇杀敌。 只是，任他们再如何英勇，奈何官道狭窄，本就不利战马驰骋冲杀，加上密密麻麻的金兵围杀上来，他们稳操胜券，又挟大胜之锐气，同样奋勇争先，无人退后，结局可想而知。 金军主帅林延庆站在路旁，看着尸横遍地的狼籍战场，脸上表情显得极凝重，占着绝对优势的伏击战，依然付出近千伤亡的代价，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魏军的战斗力。 “好好安葬，他们虽是敌人，却值得我们尊重。” “是，林帅。”一名将官躬身应喏，绝对优势下的伏击战，这二百来人的魏军全部战死，无人投降，还给他们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代价，这样的敌人，确实值得他们敬重。 “禀林帅，王桐将军已率部下追击逃敌去了。”有士兵过来禀报。 “嗯，加紧清理战场，休息半个时辰。” 林延庆下达新的命令，他倒是很想率部追击逃跑的敌人，看到车里坐的美人儿长得是否合他的吊口胃，可惜他分身乏术，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希望王桐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通往江平县城的官道上，沈默等人狼狈逃窜，有张翼率二百多羽林卫死命掩护，暂时和追兵拉开了一截距离，不过所有人的心都紧悬着。 再怎么跑，仍处金帝国境内，等到金军援军到来，追杀他们追兵会越来越多，他们生存的空间也越来越窄，若不能摆脱追兵，逃出金帝国国界，全得完蛋。 “往左。” 马车内，经历初时被伏击的惊魂后，沈默已经恢复以往的冷静，果断下达命令，走小道绕过江平县城，逃往阳林县。 众人一边逃亡，一边清点人数，数据很快呈报上来，沈默这边，包括他在内的十个人，狄道小凤和他的两名高手护卫，剩下的就是二十六名羽林卫，还有一个凤九。 凤九单人独骑，绑有宇文枫尸体的那匹战马已经跑丢了，但没人责怪他，战场太过混乱，能活着已算万幸，至于宇文枫的尸体，更没人在意，凤卫密谍在很多人心中的形象就如同恶魔一般。 “进树林。” 在小道行狂奔一阵，沈默下令停车，所有人抛弃战甲等累赘，尽可能带足干粮清水钻树林。 沈默和他的人身上都各背了一个胀鼓鼓的双肩包，狄道小凤和他的两个高手侍卫身上也各背一个，几个身强力壮的铁卫身上甚至前后多背一个。 让凤九和二十六个羽林卫都好奇又羡慕，寻思着有命活下去的话也弄一个，这玩意不仅方便，装的东西也多，最主要还好看，再看看他们用布扎绑的布包，丑死了。 树林茂密，人在里边穿行本就不太方便，何况还牵着战马，行进速度变得缓慢起来，但没有办法，战马是唯一的代步工具，至少前期还有用，沈默不敢丢弃。 沈默安排杜六陈七带人殿后掩护，两人各分一组，配一名铁卫为副手，再各挑两名羽林卫配合。 现在已不是两军对决，堂堂正正的撕杀，他们是败军，被追杀的猎物，军伍中的那一套已经没多大用处，反而是江湖下九流的烂招数更管用。 论江湖经验，萧红羽居首，但沈默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去涉险，再者，越是这种危险情况，萧红羽更加不会离开他身边，只有杜六陈七哥俩最适合了。 其实，按时间推算，追兵距离他们尚有一大截距离，殿后掩护的两个小队只是尽可能的清理掉他们留下的痕迹，若能就此摆脱追兵，那再好不过了。 估模着阴暗的密林里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出树林，沈默等人在林边的溪流边休息，吃点干粮充饥，顺便等候殿后的杜六陈七等人。 没过多久，一名羽林卫回来禀报，追兵已经追来，不过数量不是很多，约模有五百人左右，但追踪方向非常准确，说明追兵里头有追踪的行家高手。 “这样啊，咱在树林里玩躲猫猫好了。”沈默咧嘴说道，笑容里带有一抹让人胆颤心惊的邪恶诡异。 “来，大家都过来，教你们几招。”他招手把所有人都叫到身边，说了一大通话。 在另一个时空，看了n多的现代谍战枪战片，特别是米国拍摄的越战片，各种要命的陷坑陷井，能把人吓得胆颤心惊，斗志全无。 这些要人命的玩意儿他弄不来，但他可以教，对萧红羽等人及久经战阵的羽林卫来说，只要听懂了，弄起来就不是难事。 众人听得振奋不已，一众羽林卫都一脸崇拜表情，读书人就是厉害，脑子一转就想出这么多坑死人的阴损招数，想不佩服都不行。 狄道小凤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些主意实在太阴损了，有妖狐这个敌人，太子你自求多福。 萧红羽和唐倩倩都易了容，虽看不清脸上表情，但眼睛都亮晶晶的，闪烁无数小星星，看看，这就是老娘的男人，智明过人，牛笔得不行。 是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出来，老娘保证不抽死你，挺多抽你个残废。 弄坑死人的陷井是一回事，重点是辨认的暗记，这得重点提醒所有人，不然没把追兵弄死，先把负责殿后掩护的二个小队给弄死，那乐子可大了。 第231章 躲猫猫游戏2 “啊……救命……救命啊……” 幽暗的密林内，十几名披着皮甲，手持刀枪的士兵正搜索前进。 一名士兵忽觉脚踝一紧，紧跟着一股强大得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骤然袭来，把他抛到半空，士兵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的挥舞双手呼救。 这倒霉蛋只是被山藤做成的套索套住脚踝，挂在一棵大树上荡千秋而已，所有人刚才都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敌袭呢。 “有陷井，大家小心。”带队的伍长大声提醒部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脚下四周，然后走到大树下，准备挥剑砍断山藤救人。 “大人小心……” 伍长手中的铁剑刚举起，忽听部下饱含紧张恐惧的惊呼声，出于第六感的敏锐反应，他猛的旋身出剑，刺是刺中了，但不是人，而是一个绑扎了四五根尖刺的木制方框。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陡觉身体猛的一震，椎心剧痛袭来，无边痛浪如同黑夜般瞬间把他淹没。 十几个面色苍白的士兵呆立原地，你看我，我望你，全都吓傻了，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太快了，他们大多都没反应过来，反应最快的一个也仅来得及出声示警，然并卵。 伍长强壮的身躯被方框上绑扎的尖刺捅了几个血窟窿，死状极惨，尸体还挂在方框上，一荡一荡的象荡秋千，殷红的血水流得满地都是。 “救命……快救我下来……”被山藤倒吊在半空的士兵嘶声哀嚎，倒吊的时间长了，全身的血液涌向头部，非常难受，而且脚踝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他也知道，想救他的伍长替他挡下了机关的致命一击，自己无意中逃过一劫，让他既感激又羞愧，担心战友对他有看法。 直到伍长的尸体停止摇摆，惊魂未定的士兵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几个把伍长的尸体取下来，几个把被倒吊在半空的战友救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 凄厉的惨呼声惊动了跟在后边的主力部队，一名校尉军官在部下的簇拥下匆匆赶过来询问情况。 “啊……” 几个凄厉的惨呼声突然响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敌军袭击，纷纷躲藏到树后。 “救命……救我……” 一名士兵躺倒在草地上嘶声惨嚎，他的右脚掌被削尖的木刺洞穿，就算运气爆棚，脚掌没废掉也至少失去了战斗力。 另外两个士兵就没他这么好的运气了，同样是脚掌被削尖的木刺洞穿，但倒下时被插埋在地上的几根木刺洞穿胸腹，当场毙命。 经过这么一折腾，追击的金兵不敢再有半点大意，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也确实发现并破了十几处隐密的机关陷井。 但仍有六七个祖坟冒黑烟的倒霉蛋触碰机关陷井，死伤皆有，不过如此一来，追击的速度明显下降，让统领王桐既感憋屈又无奈。 王桐的部下有一些士兵是猎户出身，不仅箭法精准，且擅长追踪，一直牢牢的吊在沈默一行人的后边。 估模着在密林里钻行了有一个多时辰，王桐率部下钻出了阴暗的密林，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敌残军走官道逃往郦县方向，他们不用再担心那些要命的机关陷井了。 王经过之前的激战和在密林里折损的十来个士兵，王桐手下的士兵已经不足五百人，骑兵只有二百来骑，他命骑兵先出发追击逃敌，自己和疲惫不堪的步兵稍作休息再上路。 二百骑兵沿官道向郦县方向追击，即便官道上满是凌乱的足迹，经验丰富的猎户仍能准确的捕捉到沈默一行人留下的马蹄印。 距离郦县尚有十余里的官道旁边有一片密林，沈默等人看着追来的骑兵隆隆奔驰而过，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为引走金军的骑兵，他们舍弃了代步的战马，之后在密林里穿行，走出树林后专走荒山野岭或僻静的小道，朝阳林县方向行进，边走边啃干粮充饥，争取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多赶一点路。 所有人当中，体格最差的是沈默，好在有萧红羽和唐倩倩搀扶，其次是文博心，他练过武，体格还算好，不用人搀扶，但沈默仍让一名铁卫照顾他。 天色开始暗淡下来之际，王桐率部下出现在沈默等人之前藏身的那片树林旁边，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在赶往郦县的半路上，有一小队骑兵赶回来禀报，人跟丢了，之前追击的只是空无一人的战马，战马已经收拢，总共二十七匹，逃敌估模在四十以下。 庆幸的是骑兵沿地上的蹄印重新往回追查，并且发现逃敌之前的藏身之处，但天色将暗，没法入林追踪。 这么一耽搁，与逃敌的距离越来越远，而且走出这么树林后，往左是江平县，往右是阳林县，目前无法确定逃敌逃往何处，只能等天亮后察看地上的足迹方能确认。 被逃敌遛狗一般的遛了大半圈，王桐气得面色铁青又无奈，咬牙切齿的发誓，逮到这股逃敌，除了女人外，男的全部剁碎喂狗。 这一夜，双方都在荒山野岭中睡觉，王桐是气得睡不着觉，而沈默则是和文博心、狄道小凤蹲在草地上，对着铺在草地上的地图指指点点，商量回家的办法。 一番反复推敲商量后，文博心和狄道小凤都同意沈默的建议，走江平县撤回关内，毕竟人少目标小，加之有黑夜作为掩护，击溃他们的那支金军部队未必会发觉。 就算撤退失败了还有几个预备方案替代，唯一担忧的是前线的战况，他们躲藏在荒山野林里，消息闭塞，不清楚外边的情况，存在可能导致行动失败的因素，不过这个也考虑在内了。 开完小会，沈默回到萧红羽和唐倩倩身边，躺倒在两女折拆树叶铺成的小窝，他很累，躺下没一会就呼呼睡着，但两女仍旧为他按摩两腿，直至他整个人完全松驰下来才躺下休息。 这一幕都被躺在不远处的凤九看在眼里，他皱了一下眉头，俊俏的面庞露出一抹古怪神色，不过天色漆黑，没人看到。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候，沈默等人已经醒来，直接背起背包等个人物品就上路，走的是阳林县的方向。 第255章 功臣 两天后的中午，队伍在行进途中遭受刺客袭击，府兵四死五伤，沈默和狄道小凤双双中箭负伤。 虽然只是轻伤，但负责带队护送的统领武将仍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把路边的树林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只好战战兢兢的向沈默请罪。 沈默好言安慰一番，才打消了武将的畏惧，放下二千两银票，千恩万谢后才离去。 “不要白不要。”沈默笑眯眯的拿起一张银票收进袋里，剩下的一张推到狄道小凤面前。 狄道小凤也是一个小财迷，这一路跟着沈默堂而皇之的弄了不少灰色收入，面前的一千两银票是收进袋里了，但却皱着一张苦瓜脸。 “要不要我帮忙？”沈默笑眯眯问道。 “不要……”狄道小凤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本郎君傻了才让你拿箭在手臂上扎一下，不疼吗？ “别胡思乱想了，你爷爷是修炼成精的千年老狐狸，你这点道行还差得远着呢。”沈默哈哈一笑，起身回自己的营帐，还是躺萧红羽的怀里舒服。 “……”狄道小凤愣了好半晌才想通，原本皱成苦瓜样的胖脸重新恢复笑容。 天家派了五百羽林骑出京迎接沈默一行人，带队的是老熟人黄大贵公公，黄大贵公公本来不急着赶路，在接到沈默遇刺的消息后，吓得老脸苍白，快马加鞭赶路。 当消息传到武功侯府时，府内一片鸡飞狗跳，有狄道氏子弟率五百家将飞驰出城，又闹得半城鸡飞狗跳。 凤卫密谍第一时间密报天家，天家的脸色阴沉得吓人，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派刺客行刺，真是狗胆包天，天家砸碎了几个杯子才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天家背手踱步，沉思了好一会才让人请仲孙皇后过来，夫妻俩商量了好一阵，派人前往沈府接王月香入宫。 几天后，率五百羽林骑快马加鞭赶路和黄大贵公公在路上和沈默一行人相遇，担负起护卫责任，一路护卫的府兵则回返驻地。 第二天，狄道府的五百家将赶到，两方人马合兵一处，浩浩荡荡的回返帝都。 抵达帝都后，早已守候在城门外的天使带沈默和狄道小凤入宫面圣，天家了解沈默等人遇伏溃败和脱险经过后才放两人出宫。 沈家和狄道家都派有人在城门口守候，不过自家的郎君跟随天使进宫面圣，他们只能跟随在后面，在皇宫外等着。 沈默和狄道小凤出了皇宫，便在家将护卫的簇拥下分手，各自回家，仅存的几名羽林卫早已归队，向长官复命。 沈默刚进家门，看到大厅内挤满了，有投靠过来的沈家几支旁支的家主，堂兄堂弟堂姐堂妹等家眷，有颜江等一众兄弟，还有其他各大家族门阀的小郎君小娘子们，他们代表的是各大家族的意思。 沈默一边打招呼，一边询问管家，才知便宜老爹不在家，估计又偷跑去喝花了，皇后召老妈进宫聊天，柳铮柳五爷负责府中一切事务。 柳五爷懒得出面，让一名副管事招待客人，水果糕点茶水敬上，并吩咐下人杀鸡宰羊，准备大摆宴席，庆贺沈默平安归来。 当天，沈府大摆宴席，庆贺沈默安全回来，前来道贺的除了沈默的朋友，和沈默有生意往来或看好沈默的世族门阀的家主或代表家主的嫡系子弟外，再就是保皇派的一众官员大佬们，光是送来的礼物都堆满了房间。 武功侯府也为狄道小凤的平安归来举办欢庆喜宴，不过与沈府相比就显得冷清多了，毕竟勋贵武将自成一系，与文官格格不入，前来道贺的全是各家勋贵的侯爷和年青子弟。 二王子魏崇武也派了使者，携带贵重礼物给两家分别道贺，就连天家也分别派出两位天使给两家道贺，足见天家对沈默的恩宠。 沈默抽空和柳铮柳五叔聊了一下，才知自己这个被金军追得狼狈逃窜的败将获得如此殊荣的原因。 天家在班师回朝之前已经下了封口令，沈默被描述成圆满完成圣命，并冒死断后，掩护上千百姓撤进关内，以至于身陷重围，生死未卜的大功臣。 而自大无能，害得一千羽林骑全军覆没，坑惨友军的宇文枫则当了背锅侠，也幸好他光荣战死，才没有累及家人。 英雄获得荣耀，受人崇拜，而天家没有放弃自己的子民，还为此牺牲上千精锐勇士，获得百姓拥戴，圣明之君的圣冠戴定了。 沈默感概嘘吁，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代帝王又何偿不是？ 当晚，架不住亲朋好友和宾客的热情与祝福，沈默醉得一塌糊涂，不辨东西南北，好在天家已放他五天的大假，可以睡到自然醒。 沈默这一觉可是睡得天昏地暗，等他醒来时已将近傍晚，即便泡了好一阵的温水澡仍感觉昏沉沉的，胃口不开，只能喝点稀粥充饥。 碧玉绿柳拿来一大堆请贴，都是邀请他过府喝酒的，他现在脚步还有点浮虚，哪出得了门，只能派家丁挨家挨户回话，身体不适，加上有太多事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下回他请客。 例行公事的给老爸老妈请安后，沈默回房休息，见全府下人都在忙碌打扫卫生，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象，也没多想。 可能是老爸老妈见他平安归来，心情大好，把家装饰一下，搞得喜庆一点？ 正享受舒舒服服的碧玉绿柳的按摩，有家丁送来一封书信，沈默打开一看，连忙爬起，吩咐家丁备车，他有事要出去一趟。 沈默从地道爬出来的时候，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已备好酒席等着他，多是清淡和开胃的普通菜肴，让他感动不已。 沈默享受帝王级待遇，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一左一右服侍他吃饭，根本不用他动手，也不对，他的两只狼爪子很忙，惹得两女吃吃低笑不已，俏面含春，媚眼如丝。 不过，说句老实话，宿醉刚醒，状态极差，让他感觉压力山大，好在两女善解人意，只是依在他怀里，陪他说话，听他讲述伴驾出征的整个过程。 “你们有事？”沈默看出来了，两女好象有什么事想跟他说。 “沈郎，过几天，皇兄要赐婚了。” 第233章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天家龙颜震怒，把最精锐的三千羽林卫都拿出来，狄道青老侯爷急着想救宝贝孙子，也拼了命，他把军中所有骑兵都召集起来，凑足整整一万五千骑，战前鼓励，许下承诺，把所有将士的斗志都提升到极至。 随着狄道青老侯爷的一声令下，五千步军为前锋，一万五千精锐铁骑随后，没有任何花招，直接简单粗暴的对林延庆刚建好的军营发起强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用，何况军营刚建好，还没有完善加固，魏军步骑协同强攻，如排山倒海一般，只一个冲锋就突破木制栏墙，杀进营内。 “撤退，马上撤退。” 在营栏倒塌的一刻，林延庆迅速发出最正确的命令，跟一群疯子打仗，这仗没法打，何况实力悬珠，没有团灭已算运气爆棚，狄道青这个老家伙怎么越老越疯颠？ 万幸的是选营址的时候是紧靠着石坡和树林，不利骑兵追杀，打开后营门往树林里一钻，就能逃之夭夭。 因守风云城的迟敬远不是不想出兵帮林延庆减轻压力，奈何之前吃了大败仗，将士疲惫不堪，士气低迷，连自保都成问题，他还敢出兵？ 他相信，照现在这点残兵和低迷的士气，狄道青这个老对手真要攻城的话，他都没有信心守住三天，不过狄道青只是围而不攻，白白浪费掉大好时机，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想攻占风云这座无险可守的小孤城。 他现在完全放松了，剩下的就是坐等援军和金帝的天使到来，移交军权后被天使押解回京领罪，这次的大败仗，只有他能担起这个罪责。 等林延庆率残兵钻出树林，清点人数的时候，面颊的肌肉直抽，五千精锐水军竟然折损过半，再算上遗弃的军用物资，这一仗真的是损失惨重。 要是没有前面两场胜仗撑着，天知道要被多少大臣弹劾他指挥无能，害死三军将士，要知道，水师统帅的位置可是有很多人眼红着呐。 “禀林帅，王桐将军派来信使。”有手下过来禀报。 “嗯。”林延庆眼睛一亮，希望王桐能给他带好消息，他可是对逃脱的美娇娘念念不忘。 不过王桐让他失望了，不仅没抓到人，还被人玩得团团转，他清楚王桐的性格，耿直粗暴，说一是一，不会忽悠人，何况这样的糗事，别人掩盖都来不及，也就只有王桐说出来。 “有点意思，呵呵。”林延庆摸着下巴，把王桐的信又仔细看了一遍，心里对这股逃敌产生了一些兴趣。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肯定是车里的美娇娘身份特珠，要不然狄道青连试探都没试一下就直接不计伤亡的发起疯狂进攻，对，一定是这样。 林延庆笑了，若是能逮到这条大鱼，那就大发了，至于战败一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察看了一会军用地，然后下达一连串的命令，残存的二千余士兵被分成四个大队，每队五百来人，他自己亲率一队，另外三队由部将统领，前往堵截逃敌。 刚要出发，士兵匆匆来报，魏军骑兵分成两队，杀向阳林和江平两县。 林延庆忍不住笑了，魏军骑兵的异常举动间接证明了他的猜测，有大鱼等着他去抓。 官道已经被魏军骑兵封锁，林延庆等不敢走官道，只能走偏辟的小道，穿行在树林里边，四个大队呈拉网式搜索，向王桐在信里所说的大致方向搜索前进。 魏金两军在阳林和江平两县之间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格局，最外围是掌控主导的魏军骑兵，中间是林延庆的二千残兵，还有王桐不足五百人的追兵，中间是沈默一行人。 这会，负责前出侦察探路的杜六和一名叫沈十三的铁卫，两名羽林卫正静静的趴伏在路边的密林里，倾听焦雷般的隆隆蹄声由远而近。 凭着经验，不用看都知道是有大队骑兵正朝这边隆隆奔驰而来，扬起的滚滚尘烟遮蔽了大半天空。 难道是金军的援兵来了？ 杜六皱眉头猜测，如果是金军的援兵来了，这下可麻烦大了。 趴伏身边的沈十三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指了指身后，打出一连串的手势。 杜六和两名羽林卫瞬间色变，侧耳贴地倾听，等抬起头的时候，三人的脸色变得极紧张与难看。 在他们的左后侧方向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只听声音就知道不下百人之多，如此大的动静，只能是追杀他们的金兵，这也意味着金军的援兵来了，正兜头围猎他们。 杜六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四人小心翼翼的移位，向来路潜行，尽可能的抹除留下的痕迹。 或许是老天爷开的玩笑，四人这一撤，没能看到大队纵马奔驰而过，前来接应他们的大队魏军骑兵。 杜六四人误以为是来捕杀他们的金军骑兵，有多远就躲多远。 “什么？” 沈默等人藏身在密林中有某一处，当杜六几人神色紧张的回来禀报时，众人都不禁面现紧张神情。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意味着金军援军已到，天家已经班师，狄道青老侯爷的大军已经撤回关内，他们已经被放弃，或误认为已经阵亡。 “走阳江，或津县？”沈默皱眉，他是在征询文博心和狄道小凤的意见，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他们只剩下这两个选择了。 “津县。” 文博心和狄道小凤异口同声回答，阳江县驻扎有林延庆的水师，正拼命往前线运输物资，盘查肯定很严，又有阳江阴隔，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想跑都跑不了。 沈默点头，他也倾向于津县，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也是最安全，这是一种反向思维，他赌了，说不定小爷我还跑去金帝都龙城转悠一圈呐。 众人迅速撤离，杜六几个负责殿后，清理痕迹，好在这片树林很大，前方搜索的追兵很接近，但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只能拉网式搜索，进度不是很快。 沈默等人一直往左方向潜行撤退，一直撤到树林边沿，看到坑坑洼洼的官道，这才松了半口气。 追击他们的金军骑兵才隆隆驰过没多久，半空中弥漫的尘烟仍未消散。 确认官道上没有追兵后，众人横穿官道，钻进对面的树林里，这片树林不算茂密，不易藏身，众人钻进树林后，马上撒腿狂奔，拼命的往前跑。 穿过稀疏的树林，翻过一处矮土坡，淌过一条小溪流后，众人才松了一大口气，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补充清水。 溪流不远处就是一片密林，密林后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如果金兵追来，他们只能先钻深山老林，和追兵再玩躲猫猫游戏了。 第234章 再玩躲猫猫 “追兵会追上来吗？”沈默看着众人问道。 所有人都用力点头，他们在林中兜兜转转，布下一些小迷阵，但仍未能脱追兵，说明追兵里头有擅长追踪的高手，这也是让他们最担忧的地方。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密林里跟他们好好玩一玩。”沈默手指前方的密林说道，既然摆脱不了追兵，那就玩躲猫猫游戏。 这一次的躲猫猫游戏跟之前不同，之前只是跑路，他们是被追杀的猎物，这一次是反客为主，他们是猎人，追兵是猎物，玩法大不一样。 众人纷纷点头，被人追得象丧家之犬一般，非常狼狈，谁都感觉憋屈，听了沈默的提议，一个个都热血沸腾，战意激昂，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众人补充好清水后，迅速前行，一头钻进茂密无边的荒林里边，地面上的痕迹也不清理了。 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之后，沈默分配人手，二十几人分成四组，三组负责行动，一组居中策应掩护。 杜六陈七各领一组，羽林卫的校尉邓贤领一组，沈默自领一组，每组配一名铁卫，强弓刚好有四张，一组一张，可惜箭矢不多。 沈默这一组有萧红羽、唐倩倩、文博心、狄道小凤和他的两个护卫高手，车夫丁原、两名铁卫和两名羽林卫，还有一个受伤的凤七。 他这组是人数最多的一组，实际上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组，负责居中照应。 这样的安排，没人有意见，沈默本来就是最高长官，和文博心都是非战斗人员，狄道小凤是武功侯狄道青老侯爷的宝贝孙子，凤七的身份有点特殊，且受了箭伤，都得当宝贝供着。 商量了一番之后，各组分开，乘着追后还没有追到之前抓紧布置陷井，同时熟悉一下地形。 沈默一行人在阴暗的密林里穿行，两名铁卫和两名羽林卫负责殿后，除了布置一些玩意，清理痕迹外，同时在一些树上留下暗记。 这一片茂密无边的树林实际上是原始森林，里边藏有食人猛兽，即便是当地经验丰富的老猎户也不敢深入，只是在森林的边缘捕猎。 沈默一行人虽处阴暗的密林里，但实际上也只是原始森林的边缘，纵是森林的边缘，杂草也没过膝盖，众人都手执着一根长棍，除了打草惊蛇，还得探路。 一路走过来，他们可是发现了好几个天然的陷井石缝，不小心摔下去，就算命好摔不死也必摔得手折脚断，现在情况凶险，摔断脚基本意味着死亡。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沈默走得气喘吁吁，两腿发麻，他咬牙再坚持走了一段路后，在几块岩石处停下休息，顺便啃干粮，凤七和丁原则在附近查探地形。 狄道小凤的两个护卫高手在周围警戒，这哥俩有时候象萧红羽和唐倩倩一样倔强，打死也不愿意狄道小凤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这也怪不得他俩这么死心眼，来之前，狄道青老侯爷再三叮嘱，哥俩也拿颈上吃饭的家伙保证，誓死保护狄道小凤的安全。 “连累大家了……”沈默坐在一块岩石上喘气，脸上满是歉意，如果他不向天家提出这个建议，就没这么倒霉的事情发生，害死了这么多人，这心里有些难受。 坐在旁边的文博心、狄道小凤、萧红羽和唐倩倩用力摇头，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宇文枫那个王八蛋，把所有人都害惨了。 当然了，对金军水师统帅林延庆的能力还是挺佩服的，敌人归敌人，但人家的能力摆在那了，硬是揍得他们灰头土脸，狼狈逃窜，不服不行。 “东家，某从小到大，都一直跟随在老师身边学习，即便是外出历练，也只是去帮一些地主老财富商做事，规规矩矩，本本份份，平平淡淡，这一次的经历，其实挺刺激的。” 文博心呵呵一笑，一本正经的说了一通话，他的半生太规矩本份太平淡无奇，将来老了，都不知道跟子孙们说些什么精彩的往事，这次的经历，虽然惊险，但也很刺激，至少是他人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一次经历，真的很刺激很好玩。 狄道小凤背着沈默，竖起大拇指比了比，文大哥你厉害，把我想说的都说了，小弟佩服。 萧红羽和唐倩倩对两人都投以感激之色，沈默可是她们的主心骨，一旦心灰意冷，她们可怎么办？再说了，这事真不怪沈默，只能怪该死的宇文枫，把所有人都坑惨了。 “放心，我没有因此消沉。”沈默洒然笑道，哥可是穿越众，自带金手指，这挂还没开够，太子魏崇文还没有干掉，人生还没有好好享受呐，岂会消沉丧志。 众人微笑点头，你是主心骨，你不倒，咱都有干劲，记住，你已经不是一个人，在你身后，有很多人支持你，等着你吃饭，这是属于你的荣光，同时也是你的责任。 没过多久，丁原和凤九兴冲冲回来禀报，右前方的凹地有一眼清泉，可以好好的洗个澡，另外，在泉眼附近有一座连接山脉的陡峭石峰，躲藏在上边更安全。 “起，去看看。”沈默精神一振，双手撑着大腿，吃力站起身，这身体还是不行，还得多多锻炼才行，不然这么多媳妇儿，真吃不消啊。 在丁原和凤九的引领下，众人往右走了近半里，眼前豁然一亮，一个有足球场般大小的凹地出现在面前。 凹地除了有一些杂草外，没有一棵树，全是嶙峋的山石，乱石中间有一眼泉眼，清澈透明的泉水向外流淌，形成一条近百米长的小溪流，流进一个黑呼呼的小石洞里。 凹地一侧不远处是一座陡峭险峻的山峰，和连绵起伏的群山连接，但都被参天古木遮盖住，如果没有走近，根本发现不了。 藏身山峰上确实很安全，即便被发现也可以据险固守，撑不住也可以逃往连绵起伏的群山，这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林海，十万大军洒进去都没用。 众人仰头望着耸立面前的险峻山峰，这么高，这么陡峭，灵猿都难攀爬，人上得去嘛？ 第235章 相公有奖励 “我小时候有个绰号叫猴子，嘿嘿。”站在山峰下的丁原得意洋洋说道，两只手把连接的布带缠绑在腰间，布带后边绑连一条长长的山藤。 “看你了。”狄道小凤竖起大拇指，如果丁原不行，他就让爷爷派给他的两名护卫高手出马，绝不能让跃跃欲试的萧红羽出手，不然一群大老爷们的脸面往哪搁？ “加油丁原。”沈默大声鼓励道，这座无名山峰确实陡峭险峻，灵猿都无法攀爬，但不代表人类不能征服，人类才是这个古大陆的主宰，他相信丁原一定能做到。 “东家放心。”丁原咧着嘴应喏，东家都给他打气了，他死都要爬上去，绝不能给东家丢脸。 在众人目光的鼓励与期待下，他抓着凸起的石壁，开始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 山峰四周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林海，空气潮湿，石壁上长满了苔藓，湿滑难爬，不小心就摔下来，爬得越高越危险，失足摔落就是粉身碎骨的惨剧。 头仰久了脖子很累，沈默坐在山峰下边休息，时不时的仰头往上看一下，萧红羽、凤九等人没有闲着，砍来一条条山藤绑连备用。 将近半个时辰，丁原攀爬到山峰一半时已经开始喘气，他发现再往上几步有一小处平地，可以落脚歇息，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攀岩很耗费体力，他身体再强壮也有点吃不消。 攀爬上平地之后，他试了试旁边的一块岩石，非常坚固，他拉起布带，一点点的把绑缠在布带一头的山藤拉上来，再绑在岩石上，下边的人可以攀藤上来，也可以吊东西上来。 丁原用山藤吊起一条长山藤备用，狄道小凤让一名护卫爬上去协助丁原，丁原在向上攀爬期间，中途趴附在石壁上喘息休息了好几回，他爬上峰顶的时候已经累得虚脱，躺在泥地上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耶。”沈默高兴得得从地上蹦起，跑去帮忙砍伐山藤，一条条的绑连起来。 在众人的合力下，用山藤缠编成两个长长的软梯，一个个的吊拉上去，绑好后，下山的人攀爬上去就容易了。 两个软梯弄好之后，众人反倒不急着爬上去了，狄道小凤第一个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欢呼声，兴冲冲跑到溪流边，以最快的速度扒成光猪，然后下水。 这两天只顾着逃命，在山林里穿行睡觉，衣裳都被荆棘割划出一道道口子，破烂如叫化子，这还可以忍，主要是身上的味道太浓了，素来锦衣玉食的他真没法忍受，就是死也得先洗白白。 “哇……”这厮刚走进清澈透明的溪流里，马上发出惊恐万状的惨嚎，好象被谁爆了菊一般。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抽出佩剑等家伙，神情紧张的察看四周。 “水太冰冷了……”狄道小凤满脸尴尬表情，他没想到自己的尖叫声会把众人吓成这样。 “……” 众人无语，你丫的一惊一咋的，能把鬼都吓死好不好？ “嘿嘿……”狄道小凤干笑几声，吸了几口气，咬牙坐进冰冷的溪流里洗白白。 萧红羽和唐倩倩啐了一口，背转身子，要换是平时，早气得发飚，把小小凤给切了，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她们忍。 这会，负责殿后的两名铁卫和羽林卫都已回来，沈默吩咐他们去砍伐一些树枝，在溪流边搭建一个简易澡棚。 萧红羽和唐倩倩交流了一下眼神，俱都露出会心的笑容，相公就是这么细心体贴，是世间最好最完美的男人。 看到狄道小凤在溪流里洗得欢，其他人也纷纷把自己扒成光猪，跳进溪流里洗白白，就连在峰顶上的丁原也忍不住爬下来，加入洗白白的队伍里。 等他们洗完了，文博心和沈默才先后下去洗，等两人下水的时候，才明白狄道小凤为啥叫得这么惨，这泉水特么的冰冷刺骨。 上来后，沈默想穿回被荆棘割划出一道道口子，沾了不少泥土的破衣裳，唐倩倩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让他心里暖烘烘的，女人就是这么细心。 “咦，凤九呢？”穿好衣服后，沈默看了看四周，好象没看到凤九的身影。 “他和沈十三几个去捕猎了。”走过来的狄道小凤轻声说道，还冲着沈默眨了眨眼睛。 沈默微笑点头，凤九是宇文枫的人，和宁无趣杜六向来不对付，杜六陈七和铁卫都暗中盯着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小心才撑得万年船。 没过多久，凤九等人捕猎回来，收获还真不小，八只肥大的野兔，还有狍子等野味，让众人看得直咽口水。 “哟，可惜没带盐和辣椒粉……”沈默咽着口水叹道，烤野味很爽，但最关键的配料没带，美中不足啊。 “相公放心，倩妹的背包里有。”萧红羽笑嘻嘻说道，身为江湖人，又在杀手界混了好几年，每次出门，都备足各种行当。 这种小心谨慎早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也是她能活到现在的主要原因，逃命时丢掉了很多东西，她和唐倩倩分工明确，她背的是满满一背包的轰天雷，唐倩倩背的是衣服等物品。 “真是为夫的贤内助，等回去，一定好好奖励你们。”沈默笑嘻嘻说道，心里一番感概，有两个温柔听话，善解人意，能打能玩，愿意解琐所有姿势的好媳妇，人生完美了。 萧红羽和唐倩倩不约而同的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如果不是易容，两女俏面肯定满是羞涩红云。 这种私密话，她只有她们的相公才会说得这么吃果果，幸好没人在旁边，不然可羞死她们了，不过话说回来，她们还是很期待相公的奖励的。 除了留下几人在前边警戒，所有人都爬上峰顶，两名铁卫留在沈默身边，萧红羽和唐倩倩则下溪流洗白白，完事后，所有人都撤上峰顶。 沈默没有恐高症，但山峰太高，他爬到峰顶的时候，两腿酸软，呼哧呼哧直喘气。 在远处看，这座山峰小且尖，等你爬到峰顶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尖峰下边有二十几米宽大的平地，一直向后延伸，形成一条天然的石道，连接连绵起伏的群山。 山峰四周是参天古树，众人挥舞刀剑伐树，依着尖峰的石壁搭建简易木屋，下边铺上一层厚厚的树叶，躺下去比简易行军床还舒服。 峰顶上多的是干柴，但风很大，生火不易，众人找了个小凹坑，弄来小石块围堆成简易火灶，架柴烤野味，山峰顶上很快弥满令人馋涎欲滴的肉香味儿。 第236章 老子认怂行不行 这一夜，所有人都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好觉，沈默更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醒过来，确切的说是被烤肉的香味给诱惑苏醒的。 用萧红羽打来的泉水洗了把脸，漱完口，啃过烤得香喷喷的野兔肉之后，他们文博心、狄道小凤两人坐在一块商量事情。 按文博心、狄道小凤和众人的意思，在一里开外的群山中发现一眼小泉眼，供百来人饮用不成问题，而且到处是野兔等小型野兽，撑上几个月都没有问题，且进退自如。 既然这样，那三个行动小组没必要留在外边冒险，可以撤回来了，如果追兵有耐心，那双方先耗上二三个月再说。 这个建议很稳妥，沈默没有理由不同意，反正一时半会是没法回家了，那就在深山老林里当一阵人猿泰山。 商量好之后，沈默马上让丁原带人下山，前往接应杜六陈七等三个行动小组，为确保安全接因他们，狄道小凤也命两名护卫高手跟随下山。 两名护卫高手初时不愿意，直至狄道小凤露了一手高明的暗劲功夫，两人这才放心，跟随丁原他们下山接人。 山上就剩下沈默、文博心、狄道小凤、萧红羽、唐倩倩和受伤的凤九六人，几个闲着也是闲，干脆伐木建木房，主要是为了防雨，同时住得舒服一点。 伐树这种重活，沈默是干不了的，他只能折拆树枝当瓦当床垫，文博心伐倒一棵树后也不干了，和他一起干折拆枝叶的活儿。 一直到太阳落山，丁原等人都还没有回来，沈默等人不免担心起来。 “听天由命。”文博心安慰道，他不想说忽悠人的话，林海茫茫，不小心就会迷路，不是饿死渴死也可能成为猛兽口中的食物，何况还有追兵，能不能活命，除了看本事，大半要看个人的运气了。 沈默等人并不知道，在他们发现泉眼的时候，王桐已经率部追进密林里，他脾气暴燥，被沈默戏耍得暴跳如雷，象疯子一般死死咬在沈默一行人的身后不放。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一次的躲猫猫游戏已经跟之前的完全不同，角色完全颠倒过来，他们已经由猎人转变成了猎物，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刚进密林，就有三个倒霉的士兵触发机关，其中两个被尖木洞穿胸腹，当场挂掉，一个被扎穿脚掌，被同伴抬出树林救治。 “又来这套，气死我也！”王桐气得哇哇嚎吼，挥剑砍断一截树枝发泄，咬牙切齿的发誓，逮到逃敌，一定剁碎喂狗。 越往下追，碰到的机关陷井越多，他们虽然破坏了不少，但机关陷井设计得越发巧妙隐密，有的是连环机关，三连环的都有，弄掉了前面两个，当你松了一大口气的时候，第三个机关发动了，然后不是死就是伤残。 有一些机关陷井是假的，有一些是假中带真，真中带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难以辨别，绕开也行，但有的地方一整片地都设有机关，多到让人抓狂，中不中奖，全看个人运气了。 更要命的是在你拆除或破坏机关的时候，冷箭突然射来，或木制的标枪呼啸飞来，倒霉的直接中招，就算你幸气好躲开了，但不小心还是会触动机关，下场是死得更惨。 王桐气得脸都黑了，不顾一切的下令追击，结果触发更多的机关陷井，一下损失十几人，他自己要不是反应快，一剑挡开砸落下来的尖枪，恐怕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吓出一身冷汗后，他不敢再大意，放慢了追击速度，小心翼翼的追在后边，一路吃了不少冷箭冷标枪，等小心翼翼搜索过去，却没有发现机关陷井，气得他差点吐血。 又追击了一阵，损失了几个人之后，王桐突觉情况不对，停下来清点人数，老脸唰然色变。 他的部曲有五百人，其中有二百骑兵，被他派往阳平县设卡堵截，十有八九是被魏帝国的骑兵给灭掉了，他猜得没错，二百骑兵都不够三千羽林卫塞牙缝。 除了之前的战损，他带入林内的士兵有二百五十一人，一路追击，陆陆续续死了一些人，但积少成多，他现在一清点，竟然仅剩下一百四十多人，其中有十几个受伤，已经失去战斗力。 “怎么少了这么多人？”王桐嘶声吼道，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喝问身边的士兵。 聚拢在他身边的百多士兵也是被这个数字给吓了一大跳，连敌人的踪影都没看到，就被那些可恶又让人胆颤心惊的机关陷井夺走了这么多同伴的性命，太可怕了。 “撤！”王桐果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已经被那些该死的机关陷井弄得快要崩溃了，宁愿接受林帅的责罚，也不愿意再让手下士兵平白无故损失。 这些该死的敌人，要是让老子抓到，一定……算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更别说抓人了，这是老子当兵以来打过的最窝囊最憋屈的一战，老子认怂行不行？ 所有士兵都悄悄松了一大口气，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卒，面对面的拼命，他们不怕，但面对那些让人防不胜防，阴损歹毒的机关陷井，说老实话，他们真有点害怕了。 下令撤退之后，队伍迅速调头往回走，来时一路破坏了不少机关陷井，走得很顺当，速度也倍增。 “啊……” 走在前面的一名士兵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嚎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全都闪到树后或趴下，警惕的扫射四周。 “大家小心，敌人就在附近。” 缩在一棵大树后面的王桐仔细听了一阵，发觉没有动静，才探出脑袋观察，那个倒霉蛋是不小心触发机关，被一根削尖的木桩洞穿胸口，已经断气。 那处机关是之前破坏掉的，现在被人重新弄好，说明敌人就藏身附近，呃，不对，是阴魂不散的吊在他们身后。 王桐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想明白了，之前逃敌只顾仓皇逃命，现在反应过来，开始反击了，追的人反倒变成了猎物。 对方一定有高手，而且非常聪明，厉害得一笔，是他追得太紧，把人家给惹毛了，才会玩出如此阴损歹毒的招数。 莫名奇妙的折损了过半手下，王桐已经心寒胆颤，他手下的士兵也一样，士气低迷，真的不想再玩下去了，必须尽快逃出这鬼地方才行。 第237章 惜才 “呃……” 眼前再几步就冲出这该死的密林，王桐陡觉后背传来椎心剧痛，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看到半截锋利的箭矢透出前胸，脸上现出极古怪表情。 这个箭手的力气特么的好大。 这是王桐脑海中闪过的最后意识，然后被黑夜一般的痛浪淹没，庞大的身躯直挺挺的往前栽倒。 “将军……” 护卫在身后的几名侍卫吓了一大跳，连忙冲上前，接住他倒下的身躯，连拖带抱，硬是冲出了茂密阴暗的树林。 后边的士兵也是撒腿狂奔，他们已经不管有没有机关陷井了，他们已经吓破了胆，不想再呆在这幽暗阴森的鬼地方了。 幸运的是再没人触发机关陷井，但仍有几个祖坟冒黑烟的倒霉蛋被不知从何处射出的箭矢射中，惨呼倒下，没死的躺倒在泥地上挣扎惨嚎。 “将军？” 不远处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传出疑惑的声音。 “卧糟，沈五你天生神力呐，估模五百人，一曲人马，应该是游击将军，你立大功了。”树上响起杜六吃惊的说话声，沈五那一箭的威力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 “糟了，金军的援军来了，人数好象还不少，快撤。”沈五一点都不在意军功什么的，他听到密林外边传来不小的动静，脸色骤变。 密林外边，带着王桐的尸体仓皇逃命的金兵迎面撞上了林延庆率领的大队人马。 “拖下去砍了。”林延庆大声喝道，为稳定军心，他不得不把跑得最快的几个给砍了。 “分队，入林，一定要逮到逃敌，为王桐将军报仇。”稳定军心后，林延庆果断下达命令。 之前把残部分成五个大队，入林搜索，发现沈默一行人的踪迹后，他率本部追踪下来，同时派人通知另外四个大队赶过来会合。 官道被魏军密密麻麻的骑兵控制，他不敢用鸣镝发信号集合，只能派人去通知，因距离的原因，只有两个大队先后赶到，人数有一千五六百上下。 他把一千人分成十队，每队一百人，呈扇形队型，前后二队保持一定的距离，方便呼应支援，自己率五百多人居中策应。 林延庆这支生力军给杜六陈七等人造成了极大的压力，人数多了百倍不说，林延庆为了抓到大鱼，付出多大代价都不在乎，只要杜六陈七等人敢施放冷箭，必被盯死。 金兵象不要命的疯子一般，一窝蜂的冲上去，就算触发机关陷井死掉十几个都不管，最后身陷重围的勇士不是力尽战死就是自杀成仁。 杜六陈七沈五等残存的几人都先后负伤，好在只是被箭矢擦伤，他们都伤在林延庆的箭下，如果不是躲闪得快，必被一箭毙命。 “暗劲境的高手好可怕，撤……” 杜六陈七等人被追得狼狈逃窜，连设机关陷井的时间都没有，无意中会合后，经过短暂交流，两人都心生惧意，不敢再玩下去，果断下达撤退命令。 “邓贤他们怎么办？”陈七问道。 “他们现在被追兵缠住了，只能自求多福了……”杜六叹道，面现痛苦无奈表情，虽然刚认识没多久，但一起经历了生死，大家都是好兄弟，但现在却不得不放弃兄弟逃生。 他不是不想增援，但身边就只剩下五个人了，个个身上带伤，已经疲惫不堪，箭矢已用光，且有一人重伤，需要人照顾，能不能活下去还难说，去增援等于是自投罗网。 “好，撤退……”陈七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悲痛无奈表情。 在他们撤退的时候，邓贤这一组人已经被困重围之中，确切的说是邓贤一人被包围了，他身边的几个兄弟在追逃过程中先后阵亡，包括一名沈家铁卫。 “某大金水师统帅林延庆，敬你是条汉子，归降，某许你荣华富贵。”林延庆看着身陷重围，伤痕累累，满身污血的邓贤道。 他脸上的神情显得有点落寞哀伤，之前连发三箭，只射死一个逃敌，另外两个竟然避开了，这让他这个修至暗劲境的高手有点郁闷。 让他难过的是包围住那名沈家铁卫后，死伤了三十多名士兵都没能把人擒获，最后由他的侍卫长高龙亲自出手。 高龙是明劲境的顶尖高手，确实把那名沈家铁卫压制住，但没人知道柳铮柳五爷训练出来的铁卫都是死士，硬是和高龙拼了个同归于尽。 高龙跟随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几年，忠诚度不用怀疑，在他眼中，高龙不是下属，而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战友，就这么死在他面前，让他心里空荡荡的非常难受。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迁怒那名沈家铁卫的尸体而下令鞭尸，战死沙场是每一个军人的宿命，高龙死得其所，但英勇的敌人同样令人尊重。 他让士兵带好高龙的尸体，也让士兵挖坑建坟，把那名沈家铁卫好生安葬，并自己立碑，木碑上雕刻“魏国无名勇士埋身之墓，大金水师统帅林敬。” 现在围住邓贤，林延庆敬邓贤勇武忠心，生出惜才之心，好生劝降，同时许以承诺，许他一个前途，保他荣华富贵。 邓贤惨然一笑，他经过一番撕杀，身上到处是伤口，没有时间包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快流尽了，能免支撑到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 即便那名沈家铁卫舍身断后阻敌，为他争取脱身的时间，奈何他已经力尽，无力再逃，所有兄弟都阵亡了，他若苟且偷生，将来有何脸面去见那些兄弟，还有那位叫沈什么的哥们？ 已经摇摇欲坠的邓贤仰天长笑三声，横剑自刎。 “好生埋葬，继续追踪。”林延庆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转身离去，这样的敌人，永远值得敬重。 连番的追逐撕杀弄乱了地上的痕迹，但他的侍卫队里有不少是猎户出身，经验丰富，箭法精准，更擅长追踪，很快就发现并锁定了杜六陈七等人撤退的方向。 “某想看看那位大人物是何方神圣。”林延庆边走边握紧着拳头自言自语，心里既兴奋又充满期待。 刚才的一番追杀，接连碰到好几个明劲境的高手，让他越发坚信自己的猜测，其实，道理很简单，一般人哪有资格配明劲境高手的护卫？ 第238章 将无耻进行到底 天色暗下来之前，林延庆率部追踪到了泉眼旁，并在泉眼附近安营扎寨，把整条溪流都围圈起来。 杜六陈七等人在撤退途中遇上了前来接应的丁原一行人，回撤无名山峰的一路上，丁原一行人没有再清理地面上留下的明显痕迹，甚至连机关陷井都懒得弄，直接狂奔回来。 不过，撤回到山峰下边时，那名重伤的羽林卫已经断气，丁原等人来不及挖坑埋葬，只能把遗体先放在一棵大树下，砍了一些树枝遮盖，然后攀索上峰，并把软梯拉扯上崖。 林延庆率部追到山峰下边，沈默等人没有隐藏，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山崖边上看着，还举着烤得香喷喷的野兔肉向林延庆打招呼，让林延庆等人气得直咬牙又无奈。 林延庆打了败仗，辎重全丢了，士兵身上携带的仅一天的干粮，现在已经吃光光了，他不得派出一部份士兵出去捕猎来解决吃的问题。 庆幸的是原始森林内的小动物很多，足以解决吃的问题，但麻烦的是没有食盐，人几天不吃盐，就会手脚发软无力，没逮到逃敌，队伍已经崩溃。 这一夜很平静，双方各睡各的，互不干扰，金兵没法爬上山峰，峰顶上的人也不想冒险下来夜袭，大家都睡了一个安稳觉。 天刚放亮，林延庆已催促士兵起床，啃了一些没有食盐的野味后，他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一队士兵出林，到附近的村落弄粮弄盐，一队士兵负责捕猎，一部砍伐树木山藤造硬梯软梯，自己率队站在山峰下边打量地形。 林延庆仰头望着高高耸立在面前的无名山峰，山峰陡峭险峻，灵猿都难以攀爬，这一小股逃兵竟然能够攀爬上去，真有点牛笔。 他派一队士兵去山峰四周搜索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上山的路，大鱼就在面前，几乎伸手可及，但就差那么一点点，让他心痒痒又无奈。 看着陡峭险峻的高峰，林延庆很无奈，强攻？别开玩了，在峰顶上，只要食物水源充足，一个人就能挡住十万大军，真正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强攻只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策，下策中的下下策，他现在寄望的是手下士兵发现上峰的小道，哪怕能够攀爬上去也行，别人都能攀爬上去，他手下全是百战精锐老卒，有何不能？ 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有士兵先后回来禀报，山峰实在太陡峭险峻，无法攀爬，冒险偿试的几个士兵不是摔死就是摔断手脚，只有敌兵攀爬的那个地方比较容易一点。 林延庆的脸色顿时变黑，内心抓狂，难不成是贼老天拿老子开涮？ “禀林帅，我们在捕猎的时候发现这个。”有士兵过来禀报，并呈上几段树枝。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树枝，如果不是看到树枝上雕划的花纹和文字，心里极恶劣的林延庆真会一巴掌抽过去。 “很好，算你们捕猎队立一功。”林延庆看到树枝上雕划的不知名图纹，眼睛一亮，嘴角一咧，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看完树枝上雕划的文字，他已经知道追捕的是什么人，既惊喜又无奈，他没想到对方的队伍里竟有自己人，而且身份比他还高，头功是拿不到了，顶多也就拿到一个协助之功。 不过这份功劳可是很大，即便只是协助之功，也足以让他荣升一级爵位，想想还是很开心的。 “回营休息。” 林延庆销毁那几段树枝，下令收兵回营休息，既然上不去，那只能耐心等待了，其实是等候那一位的指示。 回营之后，林延庆不敢大意，留下五百士兵把守军营，其余的全部出去代树建营和捕猎，吃了败仗，除了武器装备，其他全丢了，担心下雨，营房虽然简易，但至少也得防雨才行。 双方就这这么干耗上了，连着三天，天气变得炎热难受，这是要下大暴雨的节奏，沈默心里不免有点着急起来。 “东家何事忧愁？”文博心轻声问道，沈默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就差没写上“忧愁”二字了。 沈默挠头，把心里的想法轻声说出来，这次伴驾出征，他带了不少轰天雷，足有一袋多，这玩意可是挺沉的，背着老累，又忌水，看现在这天气，估计二三天内必有大雨。 他担心火药受潮，轰天雷炸不响，所以想送点给山下的金兵玩玩，也当是给张翼等羽林卫和所有阵亡的兄弟报仇，只是要怎样才能把金兵忽悠到山下？ “这个好办，只是抛扔轰天雷得二位夫人才行。”文博心轻声说道，担心意外发生是一个理由，力气不够，轰天雷扔得不远更是光明正大的理由。 “好。”沈默点头，他不得不接受文博心的提议，这里的所有人都比他扔得远。 他把萧红羽和唐倩倩叫过来，低声说了一通，两女吃吃娇笑，扔轰天雷炸敌人啊，她们喜欢。 “喂，山下的兄弟，把你们统领叫来，我们有事商量。” 文博心叫来两名铁卫，低声交待了一番，两名铁卫站在山崖边，大声对着山下喊话。 沈默看了文博心一眼，这样也行？是不是有点无耻呐？ “兵不厌诈。” 文博心似乎看穿沈默的想法，笑眯眯的解释了一句，都白刀进红刀出了，咱这边可是死了近二千人，还有啥客气的？偶尔无耻一下也无伤大雅滴。 沈默点头，说得很有道理，古人都说了，兵道，诡也，咱也诡他一回，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为了保命，必须将无耻进行到底。 山下有一队士兵负责警戒，听到喊话，连忙禀报林延庆。 “有事商量？”林延庆精神一振，该不会是山上缺水断粮，想要投降了？ 如果是这样，不管啥条件，他都会答应，先把人忽悠下山再说，到时候捏圆捏扁还不是他说了算，两条大鱼呐。 林延庆在卫队的簇拥下出营，大大刺刺的来到山峰下边，他的卫队则站在较远的地方。 他一点都不担心山上会突然扔砸擂石滚木，或施放暗箭，山峰太高，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从容闪避，暗劲境的高手就是这么牛笔。 “说，什么事。”林延庆有意卖弄炫耀，暗运暗劲发声，也是为了震摄山峰上的人。 “是个暗劲高手。”萧红羽惊道。 “正好，炸死他。”唐倩倩笑嘻嘻道，跟随在沈默身边也有了一段时间了，近墨者黑，她已经学到了沈默玩世不恭的调调儿。 第239章 天罚之雷 “喂，如果我们投降，有什么优待？”一名铁卫高声喊道。 “某林延庆，威远将军，大金水师统帅，许你们一个前程，保你们全家这一生荣华富贵。” 林延庆乐了，果如他猜测的，山峰虽陡峭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没水没粮，几天就撑不住了。 他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就许下承诺，倒不是睁眼说瞎话忽悠人，而是真的，知道了沈默和狄道小凤的身份后，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魏帝国武功侯狄道青的名头就不用废话了，苍龙大陆十大名将之一，把本国军方第二号人物，同为苍龙大陆十大名将之一的迟敬远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牛笔得不行。 狄道小凤是狄道青老侯爷的宝贝孙子，捏在了手中，狄道青必有所顾忌，就算狄道青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也不要紧，出于政治上的考虑，金帝也必善待狄道小凤，一生荣华富贵是跑不了的。 至于沈默，那更不用说了，他的事迹早已传遍整个苍龙大陆，全天下的寒门学子都对他感激膜拜，能力更牛笔哄哄，如此大才，金帝必委以重任，搞不好赐婚驸马。 他可是听说了，大金很多千金小娘子，大家闺秀对沈小郎君可是很有想法，就连几位公主殿下也是为之神往，若自己的终身大事能够自己作主的话，估计早有人去魏国提亲了。 除开这两条大鱼，能够在大战中免存活下来的士兵，哪一个不是精锐老卒？何况还是明劲境的高手，放到军中至少校尉的军职，他的水师损失惨重，急需补充，明劲境的精锐老卒可是军中难寻的宝贵人才，他肯定要重用。 山下的林延庆真诚以待，但山顶上的沈默等人却完全相反，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卧糟，水师统帅，好大一条鱼。 至于林延庆许以的种种承诺，他们一个都不相信，你丫想都没想一下张口就来，这演技也太特么的假了？ “准备好了没有？”沈默看着萧红羽和唐倩倩，表情严肃问道。 “准备好了，相……大人放心，保证炸他个人仰马翻。”萧红羽应道，差点说漏嘴，好在她反应快，及时改口。 一旁的唐倩倩点头回应，两人双手各执两管竹筒所制的长形轰天雷，长长的引线已经接合好，就着火折子点燃就可以抛扔。 “好，开始。”沈默说道，引燃手中用干茅草包扎的树枝。 萧红羽和唐倩倩同时引燃引线，暗运明劲力道，用力将手中的轰天雷扔出去。 山顶上的所有人都挤到山崖边，好奇的探头往下张望，除了丁原和沈家的几名铁卫外，没人知道轰天雷是什么东东。 林延庆站在山峰下，仰着头，正在卖弄口舌，努力劝降，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若劝降成功，功劳爽歪歪。 正说着话，林延庆瞳孔骤缩，修炼多年的暗劲瞬间布满全身，做好了开溜的准备。 半空中，八个冒着青烟的小黑点从天而降，速度不是很快，林延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已经凝神戒备，他现在气得面色铁青，差点要呕血三升，说了半天，原来是坑老子的？ 是人都有好奇心，林延庆的好奇心就比一般人大一些，而且有时候还犯贱，他想看看上边扔下来的是什么东西，到底想怎样对付他？ 他不是托大，而是自信，也有这个资格，暗劲境的高手就是牛笔的存在，如果山顶上扔砸下来的是擂石滚木，他一拳就能砸碎，狠狠的炫耀一下，同时也震摄山上的人。 “林帅小心。” 林延庆的卫队很尽职，全都冲上来，把他围护在中间，架起他就往后退，不过已经迟了。 八管竹筒所制的轰天雷同时掉落地面上，有两管还砸到护卫身上，再弹落地上，引信仍在冒着火花，散发出缕缕青烟。 “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好奇又紧张的盯着面前冒烟的小竹筒，担心有危险，侍卫还是拉着林延庆退后五六步，挤站在他面前，组成了一道肉墙，甚至支起了几面圆形战盾。 轰轰轰轰…… 八管轰天雷几乎同时爆炸，炸出八团刺眼火焰和滚滚硝烟，凄厉的惨呼声同时响起，包括林延庆在内十几人当场被炸翻。 沈墨知道自己自制的黑火药威力不大，只能用数量来弥补，竹筒虽小，但细长，装药量多，爆炸的威力马马虎虎，铁渣四处激射，如此密集的目标，命中率非常高。 圆形战盾是挡住了一些铁渣子，但大多是激射中人体，最倒霉的几个侍卫要害中弹，当场毙命，大多是负伤，林延庆是双腿中弹，痛呼摔倒。 且不说轰天雷爆炸的威力有多大，单是惊雷一般的爆炸声就够吓人，山顶上、山下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被惊吓到了，胆小的更捂着耳朵找地方躲。 当兵的全是穷苦人，他们质朴，但也愚昧，都以为是惹怒了老天爷，老天爷降雷惩罚他们，一个个吓得心寒胆颤，面无人色。 山顶上，围聚在山崖边看热闹的众人也被惊雷一般的爆炸声给吓了一大跳，这武器太吓人了，一炸就倒下一大片，恐怖得令人丧胆。 “可惜……”沈默低声说道，引信太长，落地后仍燃烧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爆炸，让林延庆等人有了充足的时间准备，如果不是因为好奇，估计也就炸倒几个人而已。 他猜测林延庆没有被炸死，挺多受伤，毕竟有这么多侍卫护卫在他身前，不过也够他爽一阵的，嘿嘿。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遥扭转身体回望，却没发现什么，或许是自己有点多疑了？ “啊……救救我……啊……救命……” 凄厉的呼救声把所有人都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救人，救人的过程中还时不时抬头望天，害怕老天爷又降雷劈人。 林延庆被几名护卫抬回军营，整个过程硬是没哼一声，他的伤全在腿部，两条大腿血淋淋的，看着很吓人，但伤势并不重，只是能把你痛得哭爹喊娘，失去战斗力而已。 林延庆的侍卫队死了十一人，伤十三人，都被士兵抬回军营，伤者进行救治，死的就地挖坑埋葬。 铁渣子嵌在肉里，稍稍震动一下都痛得要命，必须动手术取出来，否则一旦发炎，不死也得截肢，变成残废。 庆幸的是几个随军郎中在溃逃中没有跑丢，药箱也没有弄丢，金创药还有不少，但麻醉用的麻沸散还没有被发现，手术期间，伤者只能咬牙硬撑。 半个多时辰的手术，林延庆硬是咬着树枝挺过来了，受伤的侍卫大半也撑住了，有几个没忍住，不是昏死过去就是活活痛死。 林延庆躺在树叶堆上，两条腿被绷带包扎得满满的，神色复杂的把玩从肉里取出来的九粒铁渣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轰天雷……” 第240章 神秘组织 没有混江湖的人，一般不知道轰天雷是啥东东，林延庆不是江湖人，但他加入了某个组织，在组织内的地位颇高，知道了不少江湖秘闻。 林延庆只是听说轰天雷是魏帝国江南雷家秘制的独门暗器，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威力，但已经失传多年，反正他没见过，又失传多年，他根本不感兴趣。 前段时间，组织高层突然重提轰天雷的话题，并派出不少猎人隐士前往魏帝国，全力打探轰天雷的消息，据传闻，轰天雷曾在魏帝国炸响一回，连魏帝都被惊动，江南雷家被羽林卫锁拿进京讯问。 这种江湖传闻是真是假，林延庆并不感兴趣，他也还没能进入组织的核心阶层，很多事情并不知道，不过，他享受的是组织高层的福利，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现在，他终于亲眼目睹，亲身领教到了轰天雷的恐怖威力，也明白组织高层为什么如此重视轰天雷这个江湖暗器了，真的是太恐怖了，庆幸的轰天雷制作不易，否则，谁拥有轰天雷，谁就能一统天下。 “传令下去，今天的事，谁都不许泄漏出去，违者军法从事，斩无赦。” 林延庆想了很多，也明白组织内某位神秘大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冲着轰天雷而来，天黑之后，那人肯定会发来消息，指示他下一步的行动。 这件事对组织很重要，组织肯定不想这事传扬出去，所以他下了封口令，否则组织追究起来，他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对于这个神秘组织，林延庆是又恨又爱，恨的是把柄被捏，自己被控制，爱的是组织给予的各种福利待遇，他可以花天洒地的享受生活，甚至在官场上都得到组织的极大关照，否则早被人从水师统帅这个位子上撸掉。 他知道组织势力庞大，规矩严明，特别是对叛徒惩罚的手段令人胆寒恐惧，亲眼目睹一次后，他连背叛的念头都不敢想，死心塌地的为组织卖命。 这一夜，对所有伤者来说，是最痛苦最难熬的一夜，伤口虽已包扎好，但隐隐传来痛感，折腾得你精疲力尽却无法入睡，人都憔悴不堪。 天亮之后，士兵按照林延庆的吩咐，在山峰下四处搜索，终于发现一支绑有布带的箭矢插在泥地上，士兵拔箭呈交林延庆。 林延庆看过布带上的字后，马上销毁，之后下令撤军，所有士兵都悄悄松了一大口气，他们都害怕老天爷再次发怒，降雷惩罚，恨不得早一点离开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 山峰上，沈默等人目睹金军撤离的整个过程，都认为是被轰天雷的恐怖威力给吓的。 沈默和文博心、狄道小凤交流了一下眼神，不管金军是真撤还是假撤，晚上先派人下山侦察一遍再说。 天黑之后，两名铁卫借着朦胧的月光，小心翼翼的攀索下山，潜入金军遗弃的军营侦察一遍，然后藏身密林内的某一个大树上休息，耐心的等待天亮再继续侦察。 午时过后，两名铁卫回来禀报，他们沿着地面上遗留的凌乱足迹一路追踪到林外，确认金军是真的撤走了。 沈默、文博心、狄道小凤三人凑到一块低声商议，都认为林延庆撤军不可能是被轰天雷吓怕的，轰天雷的威力虽然恐怖，但弱点也不少，最大的问题是数量和雨水天。 他们猜测不出林延庆撤军的原因，但如果换个角度，把自己替代成林延庆，被忽悠了一回，差点被炸死，这口气无论如何是咽不下去的。 所以，林延庆虽然撤军了，但肯定会利用他们急着想归国的心思，在外边张开大网，等候他们自投罗网。 “短时间内我们是回不去了，要不我们去这些地方逛一逛？” 沈默的一根食指在地图上的几个地方圈了一圈，现在风声紧，金军肯定在各交通要道设卡盘查，虽然也可以蒙混过关，但危险系数太大，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文博心和狄道小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头，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让人忽略，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沈默所指的几个地方都是金帝国的腹地大都市，如果情况有变，可以先溜到别的帝国，再取道回国也是挺不错的选择。 商议好之后，沈默并没有马上下山，而是先花整整一天的时间捕猎，捕获了足够支撑两天伙食的野味，烤熟备用后，第二天一早才全体下山，向着来时的反方向继续前行。 有野味和携带的军用干粮，沈默一行人还可以支撑个十天左右，这期间，足够他们走出这无边无际的茫茫林海了。 只要向西北方向行进，当天就能走出原始森林的边缘，但出于安全上的考虑，沈默还是决定在密林里穿行整整一天的时间，第二天的午时过后才走出密林。 下山的路非常难走，确切的说根本没路，到处是半腰高的杂草，陡峭崎岖，是沈默一行人硬走出来的，有的地方得攀索下滑才行，所幸众人早有准备，带了几卷山藤上路。 下了山之后，算是正式走出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在一条溪流边洗漱休息，铁卫外出打探，很快就回来禀报，前面这一小片树林的一边有一座叫陇望的小村庄。 沈默一行没有进村，只是掏钱跟村民购买了食物和一些旧衣裳，顺便打听消息，对外则宣称是商人，路遇强盗和溃兵抢劫，货物被抢劫一空，他们逃进深山老林才躲过一劫。 各帝国铸造的铜币不一样，购买力也不一样，但黄金白银是通用的硬通货，萧红羽和唐倩倩各带有五片金叶子救急，现在正好用上。 不管是哪国的百姓，都憨厚淳朴，见沈默一行人没有恶意，还掏钱购买东西，村里的百姓都热情招待，沈默等人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看看天色尚早，换上普通衣裳的众人重新上路，往左通往望月府城，往右通淮远府辖下的蓝坪县，沈默一行人走的是右边的官道。 官道上行人颇多，有过往的商队旅人，有附近的村民百姓，众人混在其中，有说有笑赶路，没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行走中，前方不远处响起阵阵欢快的锣鼓声，一支披红挂彩，敲锣打鼓的队伍迎面走来。 “有人娶亲？”狄道小凤好奇道。 “兄台错矣，不是娶亲，是藏剑阁挑选剑姬的好日子。”有知情的路人讲解道。 第241章 藏剑阁 藏剑阁挑选剑姬的好日子？ 沈默、狄道小凤等人都好奇得要命，但为避免暴露身份，都不敢询问，好在萧红羽是老江湖，多少听说过一些藏剑阁的传闻，听完她的讲述，众人才知道一些情况。 藏剑阁阁主北宫藏剑是苍龙大陆公认的第一用剑高手，武功修为深不可测，被金帝奉为大国师，门下有十数万弟子，高手如云。 藏剑阁每隔三年都会在全国各地挑选资质出众的男女弟子入阁培训，男弟子为剑童，女弟子为剑姬，中选的那一户家人会得到一笔丰厚到足以改善一家人生活彩金。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谁不想？穷苦百姓都巴望自己的子女中选，所以三年一度的挑选弟子活动非常热闹，十五有元霄佳节也不过如此。 “哇，全是帅哥靓妹。”与藏剑阁队伍错身的一刻，狄道小凤忍不住赞道，这厮深受沈默影响，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带有几分放荡不羁的调调儿。 沈默也跟着点头，藏剑阁的男女弟子都穿着白色劲装，腰悬佩剑，骑跨高头大马上，男的俊美帅气，女的姿容美绝，亮瞎所有人的钛金狗眼。 这些青春靓丽的男女弟子护卫十几辆豪华马车缓缓前行，马上后面跟着二十几个威猛精悍，背挂各种武器的侍卫。 过往的商旅路人都靠到路边，停足观望，既是对藏剑阁的尊重，也正好好好的观赏一下帅哥美女，一饱眼福。 差不多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惊艳的欣赏神色，但也有人例外，唐倩倩的眼神里就隐现震摄人心的冷厉寒芒。 萧红羽干的是杀手的行当，她的第六感最敏锐，而且站在唐倩倩身边，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唐倩倩身上逸出的冷厉杀气，吓了一大跳，连忙掐了她一把。 唐倩倩一惊，眼中冷厉摄人的寒芒顿消。 驶在最前面的一辆豪华马车突然停下，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精美秀丽的面容，让沈默等人的呼吸不禁一滞。 按他的审美观，绝对是祸国殃民的顶级水准，美中不足的是大美人儿的那双眸子光芒太盛，隐带一股子震摄人心的煞气。 感觉到大美人儿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沈默下意识的回予微笑。 大美人儿眸子半眯，似乎在沈默的脸上停留了那么十几秒的时间，车帘倏地落下，遮盖住了她绝美的容颜。 沈默挠了挠头，有点不舍的收回目光，对于美好的事物，比如祸国殃民级的顶级大美人儿，他都抱有欣赏的心态，绝非带色的占有欲。 不过，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那辆豪华马车的车帘虽然放下了，但车里那位大美儿人的目光似乎仍锁定在他身上，呃，也可能是错觉？ 沈默还在怀疑自己的第六感识，但突发的异状马上验证了他的第六感识是正确。 殿后护卫的二十几名藏剑阁侍卫突然停下，十骑出列，来到沈默等人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突发的异状令沈默等人都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暗中凝神戒备，只要情况不对，立马大开杀戒。 “请问小郎君尊姓大名？”为首的侍卫对沈默抱拳询问，神态语气相当客气。 “沈蓝衫。”沈默看了众人一眼，用眼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揖了一礼，很标准的书生礼节，同时胡掐了一个名字，他穿的正好是一件蓝色长衫。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一个秀才的功名在身，不仅能免去不少麻烦，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享有一定的特权，这也是无数寒门学子拼了命都要科考入仕的主要原因。 “沈小郎君，宫主有请，请沈小郎君不要让我们为难。”为首的侍卫客客气气说道，他也看出了沈默气度不凡，非富即贵，神态语气越发客气。 不过，他说话的语气神态虽然客气，但后面那句话却明显带着威胁，另外九名侍卫更手按剑柄，只要沈默敢拒绝，立马动手绑人，在大金，藏剑阁就是凌驾于律法的牛笔存在。 “呃，不知贵阁宫主……”沈默苦笑，肯定是自己回予的那个微笑坏事了，引起那个美女宫主好奇，哟，这一趟伴驾出征，哥好象一直在走霉运？ “沈小郎君到时自知，请不要让我们为难。”为首的侍卫没有解释原因，不过脸上却流露出一抹玩味的诡异笑容。 “烦劳阁下领路……”沈默苦笑，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再次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这种时候动手，大伙都得完蛋，走一步看一步，先看看那个美人宫主是什么意思再说。 在路人羡慕的目光下，沈默一行人老老实实的跟在藏剑阁队伍的后边，沈默扮的是商人，身边带有十几二个家丁护卫很正常。 “谁家的小郎君这么命好？” “嗯，长得俊就是命好。” “命好？不出几天就能把你榨干。” “老哥，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啊，嘿嘿。” “没听说过死人的，被看中的人要么入阁当剑童，要么回家，听说还得了一笔安抚费呢，可羡慕死人了。” 站在路边观看的百姓纷纷低声议论，眼睛里尽是羡慕神色。 路人的议论声虽低，但沈默还是听到了一些，不禁吓了一大跳，尼玛该不会是抓哥去当面首？ 面首这种事，大唐武则天有，苍龙大陆也有，当女皇的就有这个特权，说得好听是男妃，说得不好听就是面首，靠脸吃软饭的。 一个藏剑阁的宫主都敢这么胡来，说明藏剑阁在金帝国的势力极恐怖，萧红羽刚才就说过，藏剑阁主北宫藏剑的一句话就能够左右金帝的想法，影响朝廷的决策，牛笔得不行。 按理说，任何一个对皇权产生威胁的势力都令帝王忌惮，欲除之而后快，藏剑阁没有被灭掉，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势力太大，帝王无能为力，只能选择隐忍。 另一种就是帝王已经沦落为北宫藏剑手中的傀儡，朝廷已被北宫藏剑把持，金帝国的金氏皇朝实际已经变成北宫氏。 从政治上考虑，沈默希望是前者，金帝国越乱，大魏越有希望，一个统一稳定且强大的金帝国对大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哥想多了，还是考虑如何解决面前的麻烦再说。 想到自己现在面临的麻烦事，沈默瞬间头大如斗。 第242章 有点不一样 沈默等人本想去蓝坪县，却没想到出了意外，被藏剑阁的人带到了望月关和蓝坪县之间的坡洪镇。 藏剑阁的人来坡洪镇是接一名选定的女弟子，然后走楼关县，经淮远府回帝都藏剑阁复命。 沈墨和那些藏剑阁的侍卫套近乎，从中套出了不少消息，其实，这些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消息灵通的金帝国人都知道。 藏剑阁除阁主北宫藏剑外，设有四宫四殿，四宫宫主是北宫藏剑最宠爱的女弟子，四大殿殿主则是男弟子，互不统属，责职也尽相同。 四大宫为邀月宫、飞云宫、葬玉宫、水神宫，水神宫负责男女弟子的筛选培训等职能，为藏剑阁源源不断的提供新生力量。 水神宫的宫主名水蓝月，据传是四大宫主中武功修为最高的一个，更精修内媚之术，最得阁主北宫藏剑的宠爱，喜好帅哥美女，故艳名远播。 沈默听得面色苍白，小腿肚直抽，难不成哥逃不过此劫？ 他喜欢美女不假，偶尔被美女反推也别有一番情趣，但前提是你情我愿，被强推，这心理有一道槛儿迈不过去。 哟，早知道这样，当初应该带上阿朵郡主，阿朵郡主武功牛笔，碰上北宫藏剑或许不敌，但对付水盈月应该还行，唉，伴驾出征以来，哥就一直走霉运。 他一路胡思乱想，甚至想找机会跑路，奈何藏剑阁的侍卫在后边盯得紧，他不想连累众人涉险，只能先隐忍，走一步看一步了。 抵达坡洪镇后，藏剑阁的人接了选中的弟子入队，之后在镇上某大户人家的家里投宿，整座大宅都被藏剑阁征用，主人全家暂时搬到别的宅院。 沈默被水神宫的女弟子带进大宅里，随行的只有狄道小凤一人，他也只敢带狄道小凤一个人，人多容易暴露，且所有人当中，反倒属这厮的武功修为最强，萧红羽次之。 本来他还想带几管轰天雷防身，但想想还是放弃了，以藏剑阁和月盈月的作派，肯定让他沐浴更衣，东东就藏不住了，索性光棍一些，实在不行，大不了牺牲一下小墨墨，反正也不吃亏。 果如他猜测的，进入内宅后，有年青漂亮的侍女带两人去澡堂沐浴更衣，之后，沈默被领进布置得相当华丽的一间内室，狄道小凤另有侍婢照料。 内室的外间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只摆放了两套餐具，沈默知道除了他，就只有水盈月了。 精美的菜肴散发阵阵诱人香味，他肚子抵御不了诱惑，发出咕噜响声，若换是平时，他早不客气拿起筷子开干了，但现在只能忍着。 他现在装的是沈家大户的公子哥，和几个好友结伴游学历练，观赏大金的风光美景，所以得装厮文，之前回礼时行的就是书生的礼节，而不是江湖人的那种抱拳礼。 好在水盈月并没有让他等得太久，过了一会，水盈月推门进来，沈默虽已见过她的绝美容颜，但此刻仍有眼前一亮的惊艳感觉，幸好他不是在室男，否则真有可能流鼻血。 水盈月刚沐浴完，乌黑亮泽的秀发随意披散，绝美容颜没施半点粉黛，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动人心魄。 一袭粉色薄纱，尽显绝美身姿，隐约可见胜雪肌肤，平添几分勾魂荡魄的魔力，更要命的是贴身的肚兜竟薄如蝉翼…… 真是一个勾人魂魄，颠倒众生的绝代尤物。 感觉嘴巴有点发干的沈默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虽然是老司机了，但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不纯洁的念头。 水盈月抿嘴娇笑，她对自已的姿容素来自负，沈墨的反应也象所有男人见过她姿容的男人一样，很正常，也让她感觉说不出的傲娇。 “啊……见过水宫主。”沈默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躬身揖礼，很标准的文人礼姿。 “沈小郎君。” 水盈月娇笑屈身回礼，换是以前，她最多抱拳回礼，大多时候直接无视，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但今儿莫名的开心，又或是玩心突起，竟回了一个传统正规的淑女礼姿。 俊俏的书生不是没见过，不是没有玩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沈默似乎与接触过的文人书生有点不一样，但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她一时间也无法确认。 双方落座，客套一番后开始进食，沈默早饿得肚子咕噜直响，半点都不客气，不顾书生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水盈月先是瞪大眼睛，继而抿嘴低笑，她终于明白沈默和之前接触过的书生文人不一样的原因了，那些家伙在她面前都是装，死要面子，故作清高的样子真的很让她讨厌。 沈默的吃相虽然不雅，甚至有失身份，但却是真性情流露，难怪他的笑容有点怪怪的，感觉有点不正经，原来是跟他的性格有关。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沈小郎君应该是玩世不恭的羁性格，所以笑容才带有那么一点痞痞的味道。 还别说，这痞痞的笑容对很多女人极具杀伤力，会让莫名的人脸红心跳，她是老司机，虽没脸红心跳，但却有种新鲜好玩的感觉。 江湖人太粗俗，倒胃口，文人又太酸，战斗力不行，想找一个合胃口的伴儿还真是难，沈小郎君似乎是二者兼具，至少目前，她很满意，最并战斗力这最后一关的考验了。 水盈月心情大好，她也不想再装什么淑女风度，吃相也渐渐放开起来，她本来就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嘛，装淑女实在太特么的累了。 沈默也感觉到了她的转变，洒然一笑，挟了个烤得金黄的鸡腿，放到水盈月的碗里，自己则伸手抓起剩下的最后一个烤鸡腿，欢快的啃起来。 水盈月微怔，继而微微一笑，也伸手抓起烤鸡腿啃起来，沈默给她挟鸡腿的行为很冒失，弄不好要背个登徒子的骂名，但她看得出来，沈默的神态动作都很自然，没有丝毫造作。 很对她的胃口呢，这俊俏的沈小郎君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嘻嘻。 平时锦衣玉食，山珍海味，有时候胃口不开，要吃一些开胃的酸性食物，象烤鸡腿这种汕腻的食物，她一般都不会碰，但现在感觉手中的烤鸡腿特别好吃，甚至比之当年碰到师父北宫藏剑，人生第一次啃的鸡腿味道还要好吃。 “看什么？”正开心的啃着鸡腿，水盈月突见沈默在盯着自己看，眼神有点古怪，俏面腾的飞红起来，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第243章 我拿你当朋友 “宫主不知道自己吃东西的神态很可爱很动人么？”沈默一本正经说道，嘴贱是性格，撩妹是习惯，没办法，老毛病又犯人。 俏面羞红的水盈月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小心头莫名奇妙的砰砰狂跳起来，因为身份特殊，所有人在她面前不是巴结就是紧张，甚至战战兢兢，生恐惹恼了她。 敢这么当面调戏她的，沈默还是第一个，要换平时，她早就发飚，当场把人打死，但此刻，她不仅没有半点着恼，相反生出新鲜好玩的刺激感。 还有就是，她竟然脸红了，怎么会是这样？ 打自她服侍师父北宫藏剑的那一个夜晚起，她的心已死，人也麻木了，不知何为羞耻，从此沉沦放纵，背负了不好的名声。 如今却被人撩得脸红心跳，死水一般的心湖荡起了一丝涟漪，看着沈默的眼神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柔色。 “敬宫主一杯，宫主随意。”沈默举杯遥敬，仰头喝光杯中的水酒，他虽已尽力让自己融入古大陆，但有些另一时空的习惯还是在不经意间会暴露出来。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让水盈月心里丝丝暖意，没想到沈小郎君竟这般细心体贴？ 她的酒量很好，甚至不夸张的说，可以千杯不醉，除非碰到同级别的暗劲境高手，大家都用暗劲逼出体内的水酒，暗中比较内心。 水盈月微笑点头，浅偿一小口便放下酒杯，这会时候，她突然又想装淑女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奇妙。 “沈小郎君仙乡何处？”水盈月轻声问道，以往玩了就玩了，事了拂衣去，从不会询问这些问题，但她现在对沈默产生了不小的好奇心，很想知道他的一些情况。 这些问题，沈默早有腹案，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认真自然，让人不容置疑，绝对影帝级水准。 沈姓在苍龙大陆有很多，出名的也就大魏襄州沈氏等少数几家，金帝国也有较出名的沈氏望族门阀，但都没有血缘关系，家境普通的沈姓更多，随便编造一个就能忽悠过去，除非你真派人去查。 就算你真派人去查又如何，这一来一去，要花费不少时间，这期间已经足够沈默一行人开溜了，沈默唯一担心的是水盈月见自己的目的。 “不知宫主相邀，有何赐教？”沈默微笑问道，他坚信水盈月并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所以才纳闷这个问题，他才不相信水盈月第一眼就被他的长相帅气迷倒。 虽然还不清楚水盈月的性格，但凭传闻和短暂聊天的感觉，水盈月久居上位，应该是喜欢占主导地住位的女强人，这种女人阅历太多，作风开放，绝对不可能对男人一见钟情。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本来很简单的问题，却因为想得太多而变得复杂化，沈默几乎都猜对了，但关键点却猜错了。 “小郎君一路游学，可有什么收获？”水盈月没有回答问题，却笑盈盈反问。 她这种见识多广，作风开放的女强人自然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只是沈默那一笑很阳光，让她感觉舒服入眼而已。 负责了多年挑选弟子的工作，她已经有点厌烦，呆在宫里也百般无聊，才借口出宫，出来散散心，身边没有一个体己之人陪着说话聊天，越发感觉无聊寂寞，沈默好巧不巧撞上了枪口。 不过，短暂的聊天让她对沈默产生了一些兴趣，风趣健谈，不拘小节，带点玩世不恭的小痞气，跟以往接触的书生才子大不一样。 用后世的话来讲，这是一个让人喜欢的有趣灵魂，让她感觉新鲜好玩，烦燥的心情莫名的消散。 最主要是她喜欢这种近似打情骂俏的聊天方式，感觉就象相识多年，无话不说，没有什么禁忌的知己，反正她感觉说不出的轻松随意，看沈默的眼神已有些不一样。 这样的朋友，如果关系再进一步，那会怎样？ 水盈月心里有点小纠结，但开弓的箭已经无法回头，她端起酒壶，给沈默酎满，也给自己倒满。 这个酒壶可是大有乾坤，里边可装两种水酒，其中一种加了料，沈默不知情，端起倒酒，水盈月没有阻止是因为她那会还在纠结，加上沈默动作太快，直接端起敬酒，一饮而尽，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都喝了加料的酒水，好在这种料的药性不猛，发作缓慢，现在嘛，她感觉沈默越看越顺眼，所以，她不介意药效再猛一点，朋友不朋友的，她已经不管了，先吃了再说，免得错过了后悔。 “这酒后劲还挺大的。”沈默放下空酒杯，端起酒壶倒满，这酒度数不高，但后劲不小，才几杯，他感觉心跳有点加快，身体有点发热。 “宫主若不胜酒力就不必勉强。”他看到水盈月玉颊满是红云，似乎不胜酒力，连忙劝道，目光吃力的从水盈月身上移开。 说老实话，水盈月的姿容穿着本来就够勾魂的，再喝得有点微熏，越发勾魂夺魄，他即便有点心猿意马，但理智尚在，这可是会要人命的绝代尤物，就算虫子上脑也不敢胡来。 “嗯，本宫确不胜酒力，烦劳小郎君搀扶一把……”水盈月娇笑起身，似乎真的不胜酒力，站起时娇躯摇摇晃晃站不稳。 “呃……小心……” 沈默一怔，扭头四望，想找水盈月的侍婢，却发觉室内空荡荡的，见水盈月似乎要摔倒，无奈只能起身扶人，搀扶她进入内室。 不过，在他起身扶人的时候，感觉酒劲上涌得厉害，自己好象也有点醉了，手掌触及温柔滑腻的肌肤，阵阵醉人幽香扑鼻而来，醉得好象更厉害了。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三名俏丽侍婢悄然进屋，两人轻手轻脚的收捡残席，一人进入内室，悄然无声的放下珠帘和重重帐幔，轻手劲脚退出，守在外间。 这一夜，银月如盘，群星闪耀，微风徐徐，实是情侣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好日子。 狄道小凤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从床上坐起时，发觉异样，抓被往下瞄了瞄，胖脸蛋瞬间通红。 他依稀记得，昨夜好象喝醉了，糊里糊涂的搂着两个陪酒的漂亮小姐姐上床，童子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一时间有点懵笔了。 第244章 谁都不吃亏 神水宫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张扬行进，百姓夹道看热闹，足见藏剑阁在金帝国的影响力之大。 马车内，沈默枕着水盈月的大腿呼呼大睡，昨晚折腾了一个晚上，人都折腾得快散架了，幸好有狄道小凤教的那门功法，不然真吃不消，水盈月的战力值超强，一般人还真侍候不了。 苏醒后沐浴更衣，在用餐的时候，两人开诚布公的交谈，首先开口的是水盈月，她询问沈默手腕上的木制手链是哪来的？那是藏剑阁弟子的身份标志。 沈默愣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才解释，他是在江平县的街上碰到一个叫方小睛的小娘子被几个魏帝国的士兵押着经过身旁。 方小晴佯装摔倒，顺势把这条手链塞到他手上，可惜她仅来得及说出名字就被士兵拖走，据说是一个叫黄大贵的宦官看上了她，强行带走。 他说的大半是真的，只是隐瞒和修改了一些小细节，他猜测藏剑阁的人已经到江平县打听过消息，也大胆的赌方家的人为保命，会隐瞒真相。 方小晴偷偷塞给他这条木制手链是求他去藏剑阁救助？ 不对，他可是魏军的统领，导致方小晴被掠，他算是罪魁祸首，方小晴再傻也不可能向他求救，到底什么意思？ 水盈月微笑点头，她之前已派人前往江平县接方小晴，但迟了一步，回来的弟子已经向她禀明情况，和沈默所说差不多，她已经派人潜入魏境，前往魏帝都，伺机救人。 解除了对沈默的怀疑后，水盈月象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服侍沈默用餐，昨夜的疯狂，她很满意，可惜，身为藏剑阁四大宫主之一，她不能嫁人。 师父能容忍她肆意妄为，容忍她养面首，但嫁人这事绝对不允许，除非她不顾一切的叛离师门，而背叛的后果是死无葬身之地。 师父的修为有多恐怖，她心里非常清楚，她没有背叛的胆量，再者，师父有养育和教导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也不可能背叛师父。 她也大致了解沈默的一些性格，象他这种玩世不恭，没有多大功利心的世子公子哥，骨子里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不受拘束，更难折服。 水盈月一度考虑过动用手中的权势迫使沈默屈服，一辈子跟随在她身边，但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一旦迫使他屈服，他还会是原来那个人么？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水盈月没有偿过恋爱的滋味，也没有动心爱上过一个人，沈默是第一个给她带来与众不同的新鲜感受的男人，她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 为了保留这份美好的记忆，为了能在沈默心中留下好印象，她不想强迫沈默，只是央求他陪到帝都，住上几天，之后会送他离去。 沈默点头，他有选择的余地么？ 反正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是让人眼红羡慕妒嫉的艳福，只看你心里怎么想了，面子，对沈默来说，那都是浮云，安全脱身回家才是王道。 反正这事谁都不吃亏，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水盈月到时能不能信守承诺，放他离去，不然只能吃上一段时间的软饭，伺机寻找机会开溜了。 沈默有点迷糊，长得是有点帅，但还没有达到潘安宋玉那种迷倒万千妹子的顶级模样，难道是穿越的福利之一，个人魅力爆棚，小姐姐都抗拒不了？ 迷糊归迷糊，但水盈月的悄然改变还是能明显感觉得到，女强人似乎放下了身段傲气，变成了一个温顺的小女人，随便你捏圆捏扁都不会生气，还担心你不开心。 沈默只能叹气，他心里也清楚，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美丽邂逅，心里还是生出莫名的愧疚和失落感。 萧红羽和唐倩倩默默的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在水盈月的座车后面，作为沈默的随从护卫，他们加入到了藏剑阁的队伍里，享受贵客的待遇，这也水盈月为讨好沈默的安排。 看到唐倩倩嘟起的小嘴巴，萧红羽又气又好笑，伸手掐了她一把，相公可是为了我们大家，不得不虚以委蛇，这你都吃味呀？ 唐倩倩给了她一个白眼儿，又瞟了一眼前面不停晃动的豪华马车，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 萧红羽也瞟了一眼不停晃动的马车，哧的低笑一声，贴着唐倩倩的耳朵低声说了什么。 官道虽宽，但坑坑洼洼，马车行驶肯定要摇晃，本本来很正常，但身为体验过马车震的老司机，两女都看得出来，马车的晃动有点不正常，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 唐倩倩举手打了她一下，低下头，幸好易了容，不然羞死她了。 “妹妹，那夜的话，可还记得？”萧红羽突然面容一肃，低沉的说话声带有一抹震摄人心的森冷煞气。 “省得。” 唐倩倩吓了一大跳，连忙点头，她非常清楚萧红羽的心思与决心，不管是谁，哪怕是至亲的亲人，只要有危害相公的行为，就算有想法都不行，必成她的死敌，杀无赦。 其实，她又何偿不抱有这样的决心，她或许没有象萧红羽那样疯狂，但却有同样的决心，想危害相公，必须先踏过她的尸体。 前天看到藏剑阁的人时，她还是没能忍住，心生杀机，被身旁第六感识敏锐的萧红羽觉察到了，及时掐了她一把，才没引发灾难。 对她，对整个唐门来说，藏剑阁就是死敌，不死不休，结怨的原因是唐门的秘密，也是唐门的耻辱，每个唐门弟子拼命修练武功，为的就是一雪耻辱。 但藏剑阁的势力太强大，阁主北宫藏剑的武功太恐怖，唐门弟子虽悍勇无畏，前仆后续，但都是有去无回，所以，她才不得不另辟溪径，粘上了会制作轰天雷的沈默。 唐倩倩心里也明白，除了轰天雷的秘制配方外，相公对她还是信任宠爱的，如果她要走的话，随便能带走十几二十管轰天雷，但她还是忍住了诱惑和冲动。 她也清楚，十几二十管轰天雷未必能炸死武功深不可测的大仇人北宫藏剑，主要是藏剑阁的弟子太多，唐门弟子也没法接近北宫藏剑，这是她没有离开沈默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是舍不得离开，三从四德的旧思想旧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相公对她不好，她或许能狠得下心来，但相公对她很好，宠爱有加，让她享受到了爱的甜蜜幸福。 她更清楚，一旦她不辞而别，或许再也回不来，但为了唐门，她又别无选择，好在和相公的约定尚有一年的时间，她暂时还不用那么纠结痛苦。 不过，看到藏剑阁的人之后，想要一雪唐门耻辱的念头开始变得强烈起来。 知道了内情的萧红羽不得不一再提醒告诫，不想害死大家就得忍着，等脱离险境后再向相公讲明，慢慢想办法。 第245章 与众不同 水盈月有意放慢速度，队伍一路缓缓行进，变成了她和沈默观光赏景的蜜月旅行。 沈默为哄漂亮小姐姐开心，也使出了在另一个时空的撩妹本事，每到一个州府县城落脚，都带水盈月出去逛街，买点零食什么的。 水盈月仿佛被洗脑一般，象一个小鸟依人的温顺小女子，听从沈默的所有安排，外出时，穿着普通的衣裳，只带了几个侍卫随行，平时不入眼的小吃零食吃得津津有味，整个人开心得不行。 有时候在大街上，沈默牵她的手时，整个人就象还没过门的小娘子一般，羞羞答答，谁会想到她是艳名远播，经常玩逆推，女霸王上弓的水神宫宫主？ 都说热恋中的女人智商值会爆降，水盈月的智商降没降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这段时间是她有生以来笑得最多，过得最开心最甜蜜的时光。 她也清楚的知道她和沈默之间不会有结果，所以她格外珍惜，象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极尽所能，小心翼翼的服侍，为的是改变自己以往的形象，好在沈默心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你不必为了谁而刻意去改变自己，做好你自己就行，那才是真实的你。”沈默站在水盈月身后，双手环搂她柔软无骨的小蛮腰，柔声说道。 他就算情商再低，也看得出水盈月的明显改变，心里还是挺感动的，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只是他也清楚，他和水盈月想有结果实在太难了，除非把金帝国灭了，把北宫藏剑干掉，否则根本不可能。 “你……不嫌弃我？”水盈月娇躯一颤，眼眸红润，心里却涌起丝丝暖流，抛开两人现在的关系不说，单这句话，已经让她感触万千，视为知己。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只在乎现在的你。”沈默柔声说道，这话一半是哄，一半是有感而发，他象绝大多数男人一个，占有欲是挺强的，只是有些事情却无能为力。 “嗯，你以后……会来看我么？”水盈月的眸子满是水雾，心绪翻涌，有你这句话，此生死而无撼。 “会！”沈默胸膛一挺，面现坚毅表情，咬牙坚定道，他在瞬间有了决断，身为自带金手指的穿越众，若就此屈服，岂不白混了？ “嗯，我等你。”水盈月轻声应道，她站在前面，没有看到沈默脸上坚毅果决的表情，只是觉得沈默为哄她开心而已，不过，即便是花言巧语，她也很开心很幸福了。 这一夜，两人象初偿禁果的情侣，被翻红浪，数度疯狂，水盈月甚至为此解琐高难度姿势，让沈默享受到了帝王级别的待遇。 狄道小凤同样享受帝王级的待遇，这厮和水盈月的两名侍婢打得火热。 初偿禁果，食髓知味，加之正处男人最勇猛的年龄段，又是暗劲高手，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猛，硬是把两个俏丽侍婢给折腾得要死要活，所以千万别小看胖纸，说不定他真是胖纸超人。 前往金帝都的一路上，沈默也见识到了藏剑阁的能量，所经州府县镇，当地官员都亲自出迎，隆重接待，奉上各种厚礼，只为讨水盈月欢心，让她在北宫藏剑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十五天后，队伍抵达帝都苍云山下，藏剑阁就座落在苍云山上。 不过，水盈月并没有带沈默上山，而是把他和狄道小凤等人安置在苍云山附近的私人别院里。 水盈月上山之前已经交待过，沈默是贵客，别院内的下人不敢有半点怠慢，尽心服侍，就连萧红羽等一众侍卫都享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 沈默提醒众人小心，狄道小凤刚提醒过他，这座别院可是藏龙卧虎，看门的护院，服侍的丫环下人都是明劲境的高手，刚碰到一个扫地的老头，竟然是明劲境的巅峰高手。 众人点头，神色显得凝重，他们都是明劲境的高手，自然看得出来，这么一座看似普通的别院，竟是龙潭虎穴，不想死就得小心翼翼，就连杜六都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样，变得规规矩矩的。 沈默在两名年青俏侍婢的服侍下，舒舒服服的在白玉石切成澡池里泡澡，四周的石壁是用一块块大小一样的大理石垒切而成，上边雕刻花纹图案，奢华得皇帝的御用澡池都未必比得上。 让他没想到的是水竟然还是温泉水，他也明白了水盈月为什么要在这里建别院，肌肤为什么这么好。 本来两个年青俏丽的侍婢还想下来服侍，但都被他赶出去，一路虽然劳顿，但温泉水这么一泡，全身舒爽，疲惫尽消，战力值在恢复之中。 两个年青侍婢都是倾城倾国级的小美人，身上只披着薄纱，曲线身段毕露，再经温泉水这么一泡，诱人犯罪，他可不想擦枪走火，坏了在水盈月心中的形象。 不过，在两个俏婢服侍他穿衣的时候，小默默还是有点不争气，怒发冲冠，惹得两个俏婢玉颊飞红，媚眼如丝，一副任君采撷的娇羞神态。 是考验？还是玩真的？ 沈默在心里猜测，说老实话，这阵仗，一般男人是抗拒不了这要命的诱惑的。 “宫主走前吩咐过，一定要尽心服侍好小郎君，我们姐妹还是完璧之身，请小郎君怜惜。” 两个侍婢仿佛看穿他的心思，轻轻柔柔的把情况说明，没有宫主的同意，她们也不敢胡来，这也是她们至今仍保持完璧之身的原因。 这话让沈默差点没忍住，不过理智尚存的他在腿上狠掐了自己一把，很不解风情的推开二女，走出澡堂。 两名俏婢悄悄松了一口气，但又生出莫名失落感，相视一眼，双双起步跟上，服侍沈小郎君是她们的职责，就算沈小郎君不要那种特殊服侍，正常的服侍也是必须的。 没过多久，水盈月回来，在侍婢的服侍下在温泉里泡澡，仔细倾听侍婢的讲述，甚至还打断她们的讲述，询问某一些细节。 挥手让侍婢退下后，水盈月泡坐在温泉水中出神，沈默的做法让她很满意，但同时还带有一丝愧疚感。 她再怎么离经叛道，行事另类，作风开放，但仍旧受这个男尊女卑的君主制社会传统旧思想的束缚，潜意识里仍以男人为尊，当然了，前提是能让她动心的男人。 她入门没多久就被师父北宫藏剑以练功为由夺去童贞，这也是导致她性情大变的原因，直至碰到沈默，她才发觉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多荒唐羞耻，不免生出愧疚感。 让别院里最漂亮，还保持童身的两个侍婢服侍沈默是她对沈默做出的一种补偿，但沈默竟然拒绝了，确切的说是抗拒了诱惑，这让她意外又窃喜，果然，她看上的男人就是与众不同。 第246章 我是吃货 “妻子接到丈夫从前线寄回的包裹，激动不已，邻家妇人问拆包时什么心情，妇人答曰，就跟你成亲时男人脱你衣服时一样。” “呀……你好坏……” 别院的小花园内，沈默揽着水盈月柔软无骨的纤腰，靠坐在有靠背的秋千上，慢悠悠的摇荡。 他把秋千改装，换上藤编的靠椅，人坐在上边很舒服，靠躺着睡觉都行，秋千震都行，功能多样，只有你想不到。 水盈月想带沈默好好游览帝都的风光美景，名胜古迹，但沈默拒绝了，水盈月太出名了，陪她逛街，简直就是自找麻烦，还不如花前月下聊聊荤段子什么的舒服呐。 网络冲浪，朋友聚会喝酒啥，多少听过一些荤段子，稍稍改动一下，用来撩古代的妹子，效果还是挺不错滴，当然了，前提是人家妹子和你熟，且对你有好感。 水盈月笑得花枝乱颤，她也算得上是老司机了，自然不是那些尚未出阁的良家小娘子能比，这些荤段子在她看来是沈默为哄她开心的连珠妙语，凸显他风趣幽默的个人魅力。 她喜欢躺在沈默怀里，喜欢他搂着自己的感觉，喜欢这种肆无忌惮，轻松开心的聊天方式，喜欢这种宁静温馨的氛围，这不正是话本小说里描述，所有怀春小娘子憧憬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浪漫情事么？ 反正她感觉和沈默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格外的开心幸福，她要格外珍惜，牢牢的记住发生的点点滴滴，当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这天早上，沈默醒来时没有看到水盈月，服侍他穿衣的两个俏婢说宫主在厨房里学习做菜。 沈默洗漱后，走进厨房一看，不禁笑了，也被浓烟呛得直咳嗽。 头发松散的水盈月蹲在灶台边，一手用丝帕捂着口鼻，一手往火灶里加柴，滚滚浓烟从火灶口涌出，厨房里满是呛人浓烟，不知情的还以为发生了火灾呢。 沈默伸手，把她拖出浓烟滚滚的厨房，用丝帕帮她擦拭脸蛋额头的锅黑，嗯，象只大花猫，不过是漂亮得能颠倒众生的大花猫。 “术业有专攻，有些事，还是交给内行人来做就好，你的心意，我懂。”沈默柔声哄道。 他的确明白水盈月的心思，无非就是想亲手给自己烧制一顿可口的饭菜，以表达内心的柔情，这让他感动，不过，表达情意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解锁新姿势，相信男人都喜欢。 “不跟你说了……”水盈月啐了一口，这人真是的，两三句话就往那方面扯，羞不羞人呀？ 不过，她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这年头的女人，想法很简单，男人迷恋自己的身体，就是对她的宠爱，叛经离道的水盈月也不能免俗。 “等一下。”沈默钻进厨房转悠了一圈，和厨师聊了几句后走出来。 “跟我来。”他呵呵一笑，拉着水盈月就走。 “去哪？”水盈月怔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沈默一脸神秘兮兮表情笑道。 他拉着水盈月去书房，提笔在纸上写了十几味中药材的名字，让她派人去药材铺购买，每样都买个五两。 “你买这么多药材干什么？”水盈月怔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俏面唰然变白。 “不用担心，我身体没事，等会你就知道了。”沈默知道她担心什么，连忙解释，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等会你就知道那些药材的用处了。 他拉着水盈月再次进入厨房，让下人弄来一个大瓷盆，砍了几块猪杂骨，一些鸡肉，加了食盐白酒生姜片，煮沸后慢火熬制。 又让下人按他的吩咐把牛肉切成薄片，生姜切丝，加了食盐白酒生油拌匀腌制，猪的五花肉、排骨也一样。 等药材购买回来，沈默选了几味药材，每样各一点，让下人洗干净后放进混开的大瓷盆里。 之后又让下人在专门的熟食砧板上把大蒜剁成蒜泥，切了一些葱花辣椒等，火油爆炒，加了少量的食盐白酒等佐料，还有一大灼大厨秘制的高汤等，很快起锅装碗。 整个过程，水盈月一眼不眨的看着，听得很仔细，把整个过程和配料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勾人魂魄的凤眸也不时瞟向沈默，心里充满了惊讶与好奇。 难不成他还会做菜？不是说君子远离疱厨么？ “来，偿偿看。”沈默笑呵呵的给水盈月挟牛肉，蘸了酱料，放进她碗里，肚子有点饿，所以他只弄了个简易火锅。 火锅自古就有，特别是北方，入冬的时候天天用，只是叫法不同而已，水盈月在观看的时候已看出沈默在弄火锅，只不过过程好象繁琐一些，加的佐料也多，还添加了十来味中药材。 “唔，好吃。”品偿后，水盈月忍不住连声赞道，这是沈默为她做的火锅，心里满是甜蜜幸福，就算难以下咽，她也不会扫沈默的兴。 何况真的很好吃，比高薪聘请的名厨做得还要好吃十倍，皇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这是她这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火锅。 大火天吃麻辣火锅，爽得一笔，可惜没有花椒等佐料，只是加了少量的辣椒开胃，两人狼吞虎咽，吃得大汁淋漓，直到吃撑了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你怎么会这些？”水盈月轻声问道，刚才两人都光顾着吃，现在才有空说话，她很好奇，君子不是应该远离疱厨么？ “我是个吃货，呵呵。”沈默笑呵呵解释，吃货嘛，自然嘴刁了，家里的厨子，馆子里的厨子做的菜让他不满意，只好自己乱弄一通，感觉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你要是开酒楼，别家全得关门。”水盈月咯咯娇笑道，她可不是恭维，单这火锅，没有哪家酒楼的厨子能比得上。 “我去配一下料，晚上煎叉烧给吃你，配方稍后再写，以后想吃可以自己做。”沈默笑道，开火锅连琐店，应该能行，之前光顾着捣鼓烧烤肉店，把这东东给忘了。 “嗯，我看着学习。”水盈月开心点头道，看沈默的眼神越发充满了柔情蜜意，她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第247章 有人跟踪 入夜，沈默在灯下执笔疾书，把叉烧等一些家常菜谱的配方和做法写在纸上。 水盈月坐在一旁，托腮看着伏案疾书的沈默，凤眸里尽是无限柔情，心绪则翻涌起伏。 这个与众不同有男人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爱情，体会到了一个女人被真正宠爱的甜蜜幸福感，相处的时间虽短暂，却是她这一生中最开心快乐，最幸福甜蜜的时光，她会永远铭记。 两人的小日子过得很温馨，沈默时不时的创造一点小浪漫，让水盈月开心不已。 这期间，沈默也从水盈月口中知道了一些消息，迟敬远已被天使押回帝都，关在天牢待审。 迟敬远是太子的人，以大国师北宫藏剑为首的保皇派自然落井下石，为已方谋取利益，迟敬远要承担战败的罪责，被撸掉军职冷藏是注定的，搞不好老命都不保。 负伤的水师统帅林延庆也在部下的护卫下回京疗伤，他是保皇派的人，有大国师北宫藏为首的保皇派力保，功过抵消，啥事都没有，治好伤，继续统领他的水师。 由金帝国第一名将，苍龙大陆排名第三的柱国大将军尚天承统率的十万援军和狄道青统率的大军在幽云关下大战一场，双方互有伤亡，狄道青已率军退回关内。 金帝已派出使团出访魏国，商谈俘虏的交换和赎回，边境商贸往来等事宜，等到这些问题变妥之后，边关随后会重新开放，双方进行边贸往来。 国家之间的局势就是这样，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利益决定一切。 沈默从中分析确认，金帝只是大国师北宫藏剑的傀儡，真正掌握金帝国命运的是北宫藏剑，如果精心布局，运作得好的话，能够一定程度的削弱金帝国的实力。 水盈月在这段时间过得开心幸福，恨不得时间停止，可离别的一天似乎在眨眼间就到来。 河岸边，沈默和水盈月牵手相望。 “记住，好好保重自己，我会回来的，到时我会带你离开。”沈默表情严肃认真，这是他的承诺，既已下定了决心，拼尽此生也必完成。 “嗯。”水盈月点头，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离别的心理准备，但离别一刻，却感觉肝肠寸断，难受至极。 “现在的离别，只是为了日后的相聚，记住我刚才说的，我会回来的，相信我。”沈默洒然笑道。 心里虽难受，但还得装潇洒，他甚至还伸手在水盈月吹弹得破的玉颊上捏了一把，来了一个捏脸杀，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挥了挥手，大步登上客船。 船是刚买的新货船，稍稍改装一下，便成客船，是水盈月花钱买的，六名船夫是租的，走水路虽慢，但胜在舒服，免了马车的颠簸。 水盈月站在河岸边，目送客船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回宫，自始至终，她都强忍着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沈默上船后，再没看水盈月一眼，而是径自走进船舱，除了文博心外，他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还让萧红羽和唐倩倩守着舱门，禁止任何人靠近。 两人在船舱里说了什么，没人知道，文博心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似乎显得很开心，好象遇到了什么喜事一般。 萧红羽和唐倩倩虽心里好奇得要命，但识趣的没有询问，只是感觉相公好象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具体改变在哪里，一时半会也无法具体捕捉到。 这条大运河是金帝国南北物资运输主渠道，一路设有税检司等关卡，有些河段还有水师战船拦截检查，说是检查，其实就是敲榨勒索，不给钱，那就慢慢排队等着。 沈默的船头上插有藏剑阁独有的黑色双剑旗，没人敢拦截，一路畅通无阻，甚至靠岸休息的时候还有官员上来巴结。 送上门的银子，不要是傻叉，沈默扯着藏剑阁的大旗，大肆收黑钱，几天下来，收的黑钱折现银竟有六万多两银子，不过送上门的美女，他果断拒绝。 “东家，有尾巴。” 这一日，沈默正懒洋洋的坐躺在软椅上观赏沿途的风景，文博心突然低声提醒，在他们身后，有一艘小货船不紧不慢的跟着。 “确定？”沈默皱眉，这一段的航道有点窄，顶多容三艘中型船只并行，也可能是巧合？ “不是巧合。”文博心断然摇头，说出自己的推论。 几天来，那艘小货船一直跟在后面，他们每回登岸休息，小货船上的人也跟着登岸购买食物啥的，或只是停靠岸边休息，因为没有跟踪沈默等人，所以连萧红羽、杜六陈七这些老江湖都看走了眼，以为只是巧合。 沈默因为不急着赶路，船速很慢，一路走走停停，观赏沿途的风光美景，而讨生活的人巴不得一下飞到目的地，多挣几个钱，哪会这么拖拉？ 再者，这一段的河道虽有点窄，但还是有几处地方宽阔，对方完全可以超越，这期间就有不少船只加快速度超越他们，但那艘小货船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 对方之所以没有派人跟踪，应该是陆路另有一队人手责跟踪，且都是跟踪盯梢的高手，连陈七这个追踪的行家都大意走眼。 他甚至大胆猜测，如果不是有当地官员来巴结讨好，人太多，搞不好在他们登岸休息的时候，那伙人早寻机下手了，但他无法猜测出这伙人的来头与目的。 沈默听得眉头大皱，他相信文博心的推测和感觉，不免生出几分担心，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目的何在？ 他第一时间排除掉了水盈月，以水盈月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她真要留下自己，就不会放自己走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他们第一次来金帝国，人生地不熟，照理应该没有结下什么仇家，唯一打交道的就是水师统帅林延庆，但双方都没有真正照过面，林延庆也不可能猜测到他们敢深入金境腹地，跑来帝都转悠一圈。 “应该是水盈月手下的人。”文博心说道，经过抽丝剥茧，最后的可能就是水盈月的手下里头潜藏有水盈月的敌人，想以沈默为人质要挟水盈月，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其实，他还是有点怀疑水盈月，但沈默坚信不是水盈月所为，那么就只剩下这种可能了，当然了，以他慎密的心思，只要不是自己人，谁都有嫌疑，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两人商量一会，达成共识，暂时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毕竟身处金帝国境内，诸多限制，先看情况再说。 文博心出了船舱，把杜六陈七叫到一边，低声问道：“可曾发现他有什么异动？” 杜六陈七认真回想了一下，俱都摇头，文先生口中的他是凤卫密谍凤七，他们早得文先生吩咐，暗中留意凤七有何异常举动，这么多人暗中盯着，凤七要有异常，早被发现。 不过，他们也没法把凤七全天候全方位盯死，凤七是女人，独住一室，且大多时间都窝在屋子里边，这期间也没有办法监视到的。 “希望我的怀疑是错的。” 文博心点了点头，大家都是初次来金帝都，住的是水盈月的别院，别院里的人应该都是水盈月的亲信，就算凤七有鬼，也没办法把情报传出去。 第248章 金蝉脱壳 沈默想派人回别院给水盈月提个醒，但想想又放弃了，水盈月不仅武功超强，且为人极谨慎，加上她的身份地位，想动她，那也得先考虑后果严不严重，划不划算？ 只要北宫藏剑这个妖孽一般的老怪物还活着一天，只要脑子不进水，没人敢动水盈月，甚至是藏剑阁的高级弟子。 现在自己被人盯着，敌暗我明，人手分散实属不智，搞不好去送信的人还被截杀，与其冒险，不如另想办法脱再说。 “还按原计划？” 这一次，沈默、文博心、狄道小凤三人聚在一块商量脱身办法，之前按沈默的计划是水路，经榆林县出境，取道燕帝国回家。 但三人都先后生出莫名的心悸感，感觉取道燕帝国更危险。 虽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三人的第六感识都异常敏锐，既然都生出这种感觉，说明燕境危机重重，似乎有一张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们。 “你说，那伙人会不会是燕人？”狄道小凤眨巴着眼睛。 文博心轻轻点了点头，他也有这个猜测，极可能是燕帝国某个强大的势力，但为何会盯上他？这是他们弄不明白的主要原因。 “轰天雷。” 沈默沉声说道，除了轰天雷，他想不出什么原因被人盯上，但弄不明白的原因是金帝国为何没有大肆搜捕的大动作？难道林延庆没有向上头禀报？ 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过于小心，没有在水盈月那里打探出林延庆的更多消息。 “难不成林延庆是那边的人？”文博心皱眉道。 这是一个看似很傻的问题，但沈默和狄道小凤都皱眉沉思，林延庆为何要隐瞒？目的何在？ “先不想这些，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咱还是先考虑脱身的问题。” 沈默揉着有点胀痛的太阳穴说道，既然想不通，那就先放下，先想办法脱险再说。 三人在船舱里嘀咕了好一阵，萧红羽和唐倩倩在舱口处守着，就连撑船的船夫都被赶到船头等着，没人知道三人商量了什么事。 身为沈默最信任最亲近的枕边人，萧红羽和唐倩倩或许事后可能会知道，但两女的口风很严，除非拿沈默的性命要挟，否则，就算死，两女也不会说。 第二天午时过后，船只抵达延平县，再一天半的水路便可抵达榆林县，也是沈默此行的目的地。 沈默仍象之前一样，没有急着赶路，在渡口码头停船上岸，船夫也有一半的人跟着上岸，除了买吃的，补充一些日常用品，也顺便帮沈默他们购买三四天的日常用品备用。 沈默等人刚登上码头，县令周平已率一众士绅热情的迎上前，沈默知道他也象前面几县的县令一样误会了，但也不点破，欣然接受邀请。 其实，北宫藏剑是不允许门下弟子打着他的旗号招遥撞骗，谋取好处的，但架不住各地的官员士绅豪强主过热情，无奈之下只好睁一只闭一只眼的装着不知道。 他也不是就此不管，而是把责任落实到四宫四殿的宫主殿主头上，谋取一些小利益，我默认了，但如果出了大事，你们自己负责，到时我只追究你们的责任，自己看着办。 实际上，沈默打的是水神宫水盈月的旗号，只不过很多人不清楚个中内情而已，就算知道也一样，都是藏剑阁的，藏剑阁是北宫藏剑，他们只认北宫藏剑这个大佬。 象周平这种没有多大背景靠山的七品小县令，想要往上爬很难，除非有强大的靠山，藏剑阁的使者到来，或许是一个机会，感情投资嘛，谁也不能保证都能开花结果，先交好再说。 前面州府县镇的主官都热情招待沈特使，肯定错不了，他一点都不怀疑沈默的身份，船头插的双剑黑旗可是货真价实的，敢玩假的，这一路走来，恐怕早被藏剑阁的弟子给灭了。 周平的推断大多是正确的，藏剑阁在金帝国全境确实设有分堂，也确实有藏剑阁的分堂弟子前来查探确证，只是他没有想到沈默只是水盈月的相好。 水盈月为减少沈默的麻烦，给了他一个水神宫客卿的头衔，也可以理解为替代水盈月巡查各地分堂的特使，当然了，这权限仅限于水神宫名下的分堂。 周平借用富商梁峰的百花园宴请沈默，坐陪的是梁峰等一众士绅豪强，热情得不得了，沈默喝得醉眼迷蒙，不客气的收下了一众士绅豪强赠送的一万两盘缠，但谢绝了歌姬侍妾的陪侍。 当晚下起倾盆大雨，将近天亮才停，气温也变得凉爽起来，吃过早饭，沈默和梁峰聊了好一阵，然后在梁峰的陪同下逛街，过了午时后才回府。 这一夜，他没有去百花园，而是去梁峰的豪华大宅院，据说喝到当场醉趴，由下人搀扶下去休息。 一直到第二天的午时，梁峰才慢悠悠的出门访友，据他所说，贵客在早上的时候已经辞行，不过走的是后门。 守在船上的船夫也收到梁家家丁送来的口信，让他们不必等了，客人已经离去，可以起锚返航了。 这会，在通往临漳府大兴县的官道上，沈默一行人乘坐三辆马车缓行，几名铁卫和羽林卫扮成随行护卫的家丁。 中午回梁氏大宅的时候，他们匆匆吃过午饭，在梁峰的安排下走地道离开，乘上梁峰为他们准备好的马车悄然从东城门离去。 不少世族门阀、士绅豪强为防不测，一般都挖有藏身的暗室或地道，沈默玩了一个金蝉脱壳，出了县城后快马加鞭，天黑之前在某集镇的客栈投宿，天不亮就动身赶路。 按他和文博心、狄道小凤的估算，至少甩了敌人半天的路程，加之敌人未必发现他们走的是哪一个方向，理论上应该被甩掉了。 跟踪的那伙人看到沈默乘坐的那艘客船调头回航，才发觉情况不对，连忙拦截。 船头上虽然还插着藏剑阁的双剑黑旗，黑白两道都不敢招惹，但船夫都是老巴交的贫民百姓，经不起吓，老老实实的把情况说明。 那伙身份神秘的人连忙登岸进城搜索，并派人搜索四城门外的官道，终于在东城门外的官道上有所发现，然后一窝蜂的涌出东城门，快马加鞭往前追赶。 第249章 心结 沈默一行人抵达大兴县后，悄悄在城里找上一个叫苏大财，不是太出名的富商，在他的另一处空余宅院住下。 水盈月给了他一块水神宫客卿的身份木牌，权限比一般的客卿还要大，相当于宫主驾临。 苏大财不知沈默等人的真实身份，只知这块水神宫身份木牌很牛笔，沈默怎么吩咐他怎么做，只管把沈默一行人服侍好就行。 按沈默、文博心、狄道小凤三人商量好的，打算在这里隐居一小段时间，躲避那股身份不明的敌人，顺便等两国协商好，边关重新开放后再大摇大摆的回家。 每天好吃好喝的，住得舒服，且是的，众人自然舒心，美中不足的是不能出门转悠。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不出门，杜六陈七还两个老江湖每天还是出门打探消息，不过每次出门都得易容。 沈默让铁卫中较机灵的沈十七带上五万两银票潜往金帝都，先给水盈月传达口信，然后在帝都城里开个小日杂店潜伏下来。 沈默给他的任务是什么都不用做，象普通人一样，先住下来，等他回国后会派专门的人来接替，到时就可以回家归队了。 他的打算只是关注金帝都的动静，特别是藏剑阁的任何动静，重点是有关水盈月的所有消息，不过只是记录，不会采取什么行动，至少几年内是不会采取什么动静的。 他也想好了，如果需要发展人员的话，那就收养那些流浪乞讨的孤儿来培训，安全又可靠。 走的时候，水盈月给了他五万两的银票当游学的盘缠，他已经打算软饭硬吃，所以收得心安理得，这一路忽悠下来，又捞好几万，拿出一半给沈十七算大方与信任了。 五万两银子对贫民百姓来说是一辈子不吃不喝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了，就算家境过得去的小户人家也是一大笔钱财。 沈十七会不会携巨款跑路，他多少有点赌的成份，总之全看人品了。 送走沈十七后，所有人都宅在房里，萧红羽和唐倩倩也不用再易容，恢复女儿身，尽心服侍，让沈默身陷温柔乡，一时乐不思蜀。 第一天没啥问题，第二天午时过后，苏大财神情紧张的进来禀报，有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在宅院附近转悠，并且偷偷打探沈默一行人的消息。 沈默、萧红羽和唐倩倩俱都皱眉，这伙敌人这么牛笔？ “凤七。” 沈默让唐倩倩把文博心和狄道小凤请过来，文博心听完沈默的讲述，想都没想一下就说凤七是内鬼。 不过，他也坦承没有证据，因为他不知道凤七是如何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传递消息的，但所有人当中，除了凤七外，都没有可能与动机。 “我知道。”萧红羽和唐倩倩异口同声道。 她们都是老江湖，清楚江湖人的套路，凤七只要悄悄把带有某种香味或亮光的东西扔路上，甚至光明正大的扔都没人注意，更不会怀疑，那些人只要沿着这些东西追踪就能盯死目标。 “先把她控制起来……” 沈默犹豫了一会才下了决心，说老实话，他也觉得除了凤七，再无别人，但心里又不希望是这样，如果弄错了，他亲自道歉。 众人拥向凤七独居的小屋，一名铁卫过来禀报，凤七刚去茅厕，两名羽林卫的兄弟在暗处盯着。 众人在门外等着，他们倒是想破门而入，先搜查凤七的个人物品，但想到沈默的叮嘱，还是忍下了这个冲动，万一人家不是内奸，还能留一点余地。 文博心一脸无奈苦笑，这就是东家的弱点，不过也从另一面反映出东家重情重义，若是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枭雄，他还害怕呢，大不了多费点心，帮着拾遗补漏。 “不好，凤七跑了。” 等了好一会，还没见凤七回来，文博心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面色突变，失声惊呼道。 众人奔去茅厕，凤七早没踪影，而暗中盯梢的两名羽林卫躺在地上，庆幸的是凤七没有下毒手，只是把他们打昏。 沈默苦笑之余，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有这个可能。” 文博心点头道，东家怀疑凤七是太子的人，是有这个可能。 太子、凤七、金帝国水师统帅林延庆三者之间看似没有关系，但如果凤七是搭桥牵线的中间人，就真有这个可能，当然了，也可能是某个神秘组织。 “这一次的麻烦有点大。” 沈默皱眉道，不管是不是跟太子有关系，凡事往最坏的方面估测没有错，小心撑得万年船。 “风险难测，要不东家再考虑考虑。” 文博心语重心长说道，意思东家明白，就是直接借用水盈月的力量，请她护送到边关，或者干掉那股神秘之敌，只是东家不好意思而已。 “我再考虑考虑……”沈默苦笑道。 文博心和狄道小凤之前的提议最安全省事，只是他有点不好意思，真要那样，这不仅是软饭硬吃，而且还吃到底，男人的虚荣心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文博心的嘴唇动了动，但话到了最嘴边又硬生生的咽回去，东家你为了她已经改变初衷，下定决心参与到角逐天下的游戏里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 不过，他不想说出来，有些事情，或者说是心结，还是得当事人想通了才能解开，东家这一关能不能迈过去，就得看他怎么想了。 “东家当早做决断。”文博心临走时还是提醒道，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搞不好还连累到无辜。 “嗯，我知道。”沈默点头，他心里都清楚，只是一时半会解不开心结而已。 文博心悄悄松了一口气，东家年青气盛，有时候也会任性干个不靠谱的事，但他的优点之一是能够听取别人的意见，勇于坦承错误并改正。 看着文博心离去，沈默举手挠头，内心纠结了好一阵，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这么人的性命都在他的一念之间，自己牺牲一下又何妨？ 嗯，虚荣心作祟，这玩意有时候真能坑死人。 想通之后，他让萧红羽把文博心和狄道小凤重新叫回来，商量脱身的办法。 文博心和狄道小凤之前就私下商量过这事，现在只是把沈默的提议加以完善而已。 第250章 女人的本能 三人商量好之后，沈默马上让人把苏大财叫来，仔细吩咐一番，苏大财听明白了兴冲冲离去。 没过多久，县令、主簿、县尉和一大群士绅豪强都屁颠屁颠的跑来拜会沈客卿，热情的邀请他赴宴。 藏剑阁四大殿之一的神武殿在大兴县设有一个分堂，分堂主段志勇听闻消息后也跑来拜访，既是查证沈客卿的真实身份，同时也有结好之意。 四宫四殿分驻各地的分堂主也算手握实力的一方诸侯，但跟那些地位超然，随时可以和宫主殿主吹耳边风的客卿相比，又有一大截距离。 各宫各殿虽各有职能，互不统属，但关系还是不错的，北宫藏剑虽默许四宫四殿私下相互竟争，但不允许反目成仇，违者必重罚。 能当上各地分堂的堂主，除了能力之外，脑子还得灵活，段志勇能力或许略有不足，但眼色绝对一流，心思也比一般人要灵活。 沈默虽是水神宫的客卿，理论上是管不到他，可万一哪天被阁主赏识重用，谁又能说得准呢，交好人家也是一种感情资，就象赌钱押宝一样，也不亏几个钱，可万一要押中那可发死了。 当他看到沈默微笑出迎的时候，心里不免一番感概，长得俊，又很会做人，难怪能讨水宫主欢心，这当小白脸吃软饭也是一种让人羡慕得要死的本事呐。 沈默看到段志勇时，同样笑得很开心，计划里边，段志勇可是关键的一环，正寻思着如何上门拜访，没想到他竟自动送上门，一下省事了。 两人客套一番，沈默开门见山，说有事想麻烦段志勇，让他帮忙以最快的速度向水盈月传信，请她赶来大兴县一趟。 “这本是某份内之事，沈客卿无需客气。” 段志勇笑呵呵道，四宫四殿虽各司职能，互不统属，但代为传递消息什么却是共负职能，这是北宫藏剑定下的门规，没人敢违背。 他心生好奇，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惊动到水盈月？再者，沈客卿虽得水宫主欢心，但真能请动水宫的凤驾？ 他当即吩嘱随行的亲随，用飞鸽传书帮沈默向水神宫宫主水盈月传信，不得有误。 见事情解决，沈默暗中松了一口气，热情的拉上段志勇却赴宴喝花酒，萧红羽等所有人都随行护卫。 段志勇本身就是县令等人及一众士绅豪强想巴结的大人物之一，平时想请都请不到，见他陪着沈默出席宴会，自然是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各种奉承。 几杯水酒下肚，沈默和段志勇似乎成了无话不说的铁哥们，彼此心照不宣的收下士绅豪强们奉送的礼物，小财就是在这么不经意间悄悄发了。 段志勇平时还是挺摆谱的，但今天有沈默这个大人物在，加上又收了人家的好处，难得的谦虚一回，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聊风月，宾主尽欢。 接下来的几天，沈默都拉上段志勇出席各种应酬，没办法，县令等人和一众士绅豪强实在太热情了，今天这个请客，明天那个请，你都不好意思推却。 这也正是沈默希望的，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陪着，那股神秘的就算敢动手也必投鼠忌器，只要撑到水盈月赶到就ok了。 用信鸽传递信息的确很快，但并不是百分百的成功，因距离太远，暴风雨天气等，信鸽有可能迷航，天空中有天敌鹰隼等猛禽，降落觅食也有被走兽捕食的危险。 因此，如果是重要情报信息，一般都会放飞两只以上的信鸽，以确保情况能够安全送达，段志勇让手下放飞的就是两只信鸽，给足了沈默面子。 但不知什么原因，只有一只带伤的信鸽摇摇晃晃的飞到目的地，接信的是神武殿的人，按流程登记之后才派人前往水神宫送信。 这会，水盈月正皱眉烧掉沈默的亲笔书信，说实话，沈默这封书信写得有点草率，甚至有挑拨离间之嫌，但她却完全无视这些，心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 师父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些眼线，她心里是清楚的，要说没有怨言是假，只是心存敬畏，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师父的武功修为深不可测，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即便心中怨恨，也不敢生出丝毫背叛之心。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把痛苦怨恨深埋心中，放纵自己，不顾世人看法，尽情享受人生，也因此落了离经叛道，人尽可夫的坏名声。 这好端端的，沈郎突然写这封书信提醒她，想必是发现了什么？ 哎呀，不好，如果不是被人跟踪盯梢，图谋不轨，他又岂会发现有问题？ 水盈月瞬间惊得花容失色，连忙召集手下心腹亲信，准备沿河追赶，她是很想询问送信人，沈默等人已行至何处。 奈何沈十七过于警惕，易了容，把信交给沈默所说的秘密联络点后就马上转身走人。 好在神武殿那边送来沈默的飞鸽传书，水盈月当即率二十几个心腹高手快马加鞭赶往大兴县。 沈默虽没在信里透露什么，只是说有事请她来大兴县一趟，但她凭着女人独有的直觉，再加上异于常人的第六感识，断定沈默在大兴县遇到了没法解决的麻烦事，所以才不得不向她求助。 水盈月率一众心腹高手快马加鞭赶路，心里不停的祈祷沈默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同时杀机狂涌，谁敢伤她沈郎，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上路之前，心思慎密的她派亲信向另外三宫的宫主和四大殿主打听一下情况，是否是沈郎无意中得罪了七人中的一个？ 水盈月担心沈默出事，一路快马加鞭，中途换了三次马，只用五天两夜的时间就赶到大兴县，见到沈默无事，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辛苦了，我让他们备水，先去沐浴。”沈默柔声道，看着风尘仆仆，满脸倦容与担忧神情的水盈月，心里很感动。 “你没事就好。” 水盈月心里暖烘烘的，她从小就失去亲人，四处流浪，即便师父收养，却从未获得关心，都是在师父极严厉的督促下拼命练功，一直都学成出师。 听着沈默似乎很平淡的一句话，却饱含关心与柔情，一下触动到内心最柔软处，让她感动得鼻子有点发酸，眼眸有点发热。 沈默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天天混在士绅豪强堆蹭吃蹭喝，有时还装醉留宿，不停的换地方住，今天是住在本县富商吕文茂的家里。 吕文茂极有眼色，水神宫宫主水盈月驾临，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他见水盈月和她的一众手下都风尘仆仆，不等沈默吩咐，已命下人生火烧水，好让水盈月等人沐浴，杀鸡宰羊，准备晚宴，另派人通知县令等人和一众士绅豪强。 水盈月急着赶路，没有带侍婢随行，吕文茂本来安排了四名年青侍婢服侍水盈月沐浴，却被沈默赶出澡堂。 泡在大水桶里的水盈月见他翻卷衣袖，顿时羞得玉颊飞红，心里却又暖烘烘。 第251章 回家 与其说是沈默服侍水盈月沐浴，不如说是捣乱，两只狼爪子一点都不安份，惹得怕痒的水盈月一边躲避，一边咯咯娇笑不已。 沈默是公私两便，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把情况讲明，不过有些事还是选择了隐瞒，只告诉水盈月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一直跟踪盯梢，不知有何意图。 水盈月柳眉轻皱，陷入沉思中。 一般的劫匪根本没有这个胆量来招惹藏剑阁，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唯一的合理解释就只能是她的敌人，其目的是想劫持沈默来要挟她。 藏剑阁从创阁到至今，靠的是强大的武力发展壮大，四大宫主和四大殿主身为北宫藏剑最得意的弟子，自然要为师父冲锋陷阵，铲除异己，也因此结下了很多敌人。 “是盈月连累沈郎了。”水盈月歉然道，若不是因为她，沈郎就不会受此牵连，她心里充满了内疚与不安。 沈默有点懵笔了，听水盈月这么一分析，好象也有这个可能，尼玛感觉有点乱了，他得好好梳理一下才行。 “沈郎有何打算？” 水盈月轻声问道，她心里是希望沈默跟随她回宫，这样既保护沈默的安全，又可双宿双栖，这是最理想的安排了。 不过，考虑到男人的自尊心问题，她不敢擅自安排，以免引起沈默心里不快。 “我有事要去魏国，想来边境也差不多开放了，你带人把我送护到边关就行，你放心，我经常也有一些朋友，不会有危险的。” 沈默说道，他现在不得不说谎，算是善意的谎言。 “要不给你留一些人手？” 水盈月见他没有考虑就回答，知他心里已有决断，放弃了劝说的想法，委宛的提出派高手护卫的建议。 “这事稍后再说，你们一路急行，肯定也饿了，先吃饭再说。”沈默微笑说道，也等于是宛拒了水盈月的好意。 “嗯。”水盈月轻声应道，即便心里有失望，但也不会表露出来，她很在意沈默的感受，连用沈默当诱饵，引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借机铲除的念头都没有生出一丝一毫。 这，或许就是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后的感觉。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一夜，水盈月象得温柔贤惠的妻子，极尽温柔，极尽迎承，数度疯狂，直至释放所有思念与激情才停歇。 第二天一早，沈默陪着水盈月在吃早饭的时候，水盈月的亲信从帝都赶到，进来禀报情况。 按另外三宫宫主和四大殿殿主所说，他们近期并无什么秘密行动，更不会对水盈月的相好沈默采取什么敌对行动。 不过神武殿殿主太叔毅意外的发现一个叫雷媚的绝世美人，已经护送回帝都，献给师父训练。 水盈月点了点头，她现在已经完全断定，跟踪盯梢沈默的那伙神秘人就是她以前的敌人，她马上调派高手暗中查探，一经发现，马上围杀铲除。 沈默不清楚藏剑阁的内情，无法评论，只是默默吃饭，对那个被选中的雷媚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但至少她的家人生活得到极大的改善。 吃过早饭后，众人带上准备好的行囊，踏上前往边关的路途，有水盈月和她手下的三十几名高手侍卫加入，队伍浩浩荡荡，高调张扬。 隐藏在暗处的高手侍卫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一度发现有人跟踪，并一度交手，只是敌人武功极高，布在暗处的高手侍卫付出一死三伤代价，也仅击杀一人。 被围杀的敌人不仅武功高强，且宁死也不投降，真正的死士，也让水盈月越发坚信是藏剑阁以前的敌人，她已飞鸽传书师父北宫藏剑，调派各宫各殿高手捕杀敌人。 或许是摄于藏剑阁的强大威势，那股神秘敌人未再出现，但沈默等人心里都清楚，敌人并未远去，只是潜藏得更深，伺机而动，没人敢马虎大意。 几天后，队伍浩浩荡荡抵达边关风云城，守城主将蓝溪松竟率部出迎，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北宫藏剑提拔上来的武将。 沈默一行人接受蓝溪松的盛情款待，当晚留宿将军府，第二天一早，蓝溪松派五百轻骑护送沈默一行人过境。 一路前行，路上除了巡逻的边军，没有看到一个百姓，其实，金魏两国已经达成协议，重新开放边贸，只是百姓心里担心有反复，短期内还没有进行边贸往来。 到达边境，五百轻骑停止前进，由水盈月和她的手下护送沈默继续前行，一直送到幽云关城下。 在士兵盘查狄道小凤等人的身份的时候，沈默把水盈月拉到一边，低声说着话。 “这封信，你等会再看，记住我之前说的话，相信我，我会回来的。”沈默柔声说道，伸手帮水盈月捋了捋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的秀发。 “嗯。”水盈月轻声应道，沈默的举动让她心里既满是幸福甜蜜感，又满是离别时的酸楚，只是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我走了，保重，等我回来。”沈默柔声说道，突然伸手，猛把水盈月重重的拥入怀中，用力搂了一下，然后放开，转身大步入城。 水盈月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城门洞，这才转身，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幽云关城头，沈默负手站立，目送水盈月的身影远去，萧红羽和唐倩倩站在一旁，再旁边是容色激动，已经升任中郎将的四哥段之侠。 兄弟劫后重蓬，本有很多话要说，但镇守幽云关的主帅姜弼接到消息，马上赶来迎接，同时加派快骑赶往帝都报喜，因为沈默失踪一事，天家可没少发脾气，不知多少文臣武将被骂得狗血喷头。 金帝国没有公布沈默等人被俘或阵亡的消息，天家就坚信沈黯等人还活着，不知道派出了多少细作密谍潜入金帝国，但都没有打探沈默消息，也有不少细作密谍为此牺牲。 姜弼在将军府设宴，众将坐陪，为沈默、狄道小凤等人接风洗尘，听完沈默讲述的脱险经历，无不吁嘘感叹，有些人的运气就是这么牛笔。 “哎呀，差点把重要的事情忘了……” 已经喝得半醉的段之侠突然一拍自己的额头，说出让沈默吓得从椅子上站起的消息来。 “什么？阿朵郡主出关找寻我？” 第252章 找我男人 魏金两国还在商谈俘虏和边贸重新开放问题期间，边关是封锁的，禁止任何人通行，象阿朵郡主这种妖孽级的高手，再高的城关对她来说形同虚设。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阿朵郡主还是选择光明正大的出关，有段之侠之层关系，要出关自是容易，且是云找寻失踪的沈默，即便是主将姜弼当前，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东家不必担心，夫人武功超群，且冰雪聪明，能应付任何意外。”文博心安慰道。 他对这位姨夫人的确有信心，以姨夫人的精明，如若情况不对，跑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象她这种妖孽级的高手要跑路，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北宫藏剑恐怕都无奈。 “可是……”沈默呐嚅着，他知道文博心说的都是事实，可心里还是担心。 “东主放心，只需要派一些人出关，散布东家安全回归的消息，姨夫人很快就会回来的。”文博心微笑给出解决的办法。 沈默只能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他也不能在这里坐等，必须尽早返京面圣，就算想溜，姜弼也不可能放他跑路。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沈默等人起程返京，段之侠奉姜弼之命，率五百轻骑和五百步军护送，声势浩荡。 目送沈默的队伍消失在视野中，姜弼才松了一口气，沈默和狄道小凤不是令人恐惧的瘟神，但却是让人头疼的烫手山芋，尽早护送出境才能让他放心。 按沈默的请求，他派出一批斥候，以各种身份潜入金境，四处散布沈默已经安全回国的消息，并封闭边关五天，他不清楚沈默为何要这样做，但边关初开，百姓和商人仍担心战火再起，仍不敢出关通商。 沈默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阿朵郡主自有自己办法解决问题，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时，已明白是沈默的安排，心里好象喝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 老蛮王苏摩柯有意传位给阿朵郡主，自然要把族中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由她打理，阿朵郡主忙得不可开交。 听闻沈默伴驾出征，她有心想跟随，但仍被族中一些重要的大事拖住，等她跑来幽云关时，还是慢了一步。 无奈之下，她留下人手在幽云关内，尽量打听沈默的所有消息，自己回族处理族中事务，直至听闻沈默所率的队伍被金军伏击溃败，立马带高手赶来幽云关。 有段之侠这层关系，她要出关自是轻而易举，段之侠也阻拦不住她要出关找人的决心，无奈之下只能利用手中职权放她出关。 狄道青老侯爷率大军撤回幽云关后，战争算是结束，金军的防卫不再那么严密，阿朵郡主带着六名族中高手得以从容搜寻沈默的行踪。 她带人在沈默被伏击的战场搜寻过，但茫茫人海，又何处找寻？捕捉过一些金兵金将审讯过，也问不出什么有用遥消息。 不过她坚信，金军没有公布沈默被俘虏或阵亡的消息，说明金军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人就一定活着，只是躲藏在某处隐密的地方而已。 这么找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人，所以她干脆剑走偏，听闻水神宫的宫主水盈月驾临大兴县，马上快马加鞭赶去，刚巧把从风云城回返大兴县的水盈月堵了个正着。 水盈月在回程的路上，骑在马背上观阅沈默的书信，一时间惊呆住了。 沈默在书信里坦承了自己的身份，出现在金境的原因，信末一行字，“君不负我，我必不负君。” 这是一封让人欣喜若狂的情书，甚至说是保证书或承诺书也不夸张，但却水盈月的心情一下变得纷乱复杂起来，有关沈默的种种事迹早传遍整个苍龙大陆，为世人所敬仰。 所有帝国中，很多长者把他竖为教育晚辈的楷模，很多学子视为奋进的偶像，很多怀春小娘子梦中的完美郎君，甚至有不少门阀世族不远千里，跑去魏都提亲。 对于沈默的敌国身份，水盈月根本不在意，天下大势，分分合合，今天是盟友，明天就可能是刀兵相见的敌人，爱国神马的都是浮云，利益才是王道。 她惊喜的是沈默对她的情义和承诺，纠结是自己声誉，产生了严重的自卑感，后悔自己以前做的所有事，背了个狼籍的坏名声，就算沈家肯接纳她，她也没脸进沈家的门。 回程的一路上，她一直阴沉着脸，脑子纷乱得魂飞九霄，不知如何是好，直至阿朵郡主现身拦路才回过神来。 “是你……”看到阿朵郡主，水盈月失声惊呼，面现惧色。 她和阿朵郡主也算是老相识了，几年前，她碰到了在金帝都游历的阿朵郡主，见她姿容无双，想绑人献给师父，却被阿朵郡主揍了个灰头土脸。 之后四大宫主和四大殿主联手，也一样被揍得落花流水，最后北宫藏剑亲自出手，双方打了个天昏地暗，阿朵郡主一招惜败，扬长离去。 北宫藏剑虽胜一招，但却受了内伤，闭关整整半年才复元，他一再叮嘱门中弟子，千万别招惹“玉罗刹”这个女魔头。 他已经老了，而阿朵郡主还很年青，还有无穷的潜力与上升空间，如果几年之后，阿朵郡主再次出现，他都没有再次击败阿朵郡主的信心。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阿朵郡主背后的师门，能教出武功修为这么妖孽的年青徒弟，当师父更恐怖，鬼知道这样的怪物到底收了几个徒弟？不想死就千万别去招惹人家。 水盈月在阿朵郡主手下都没能撑过十招，连师父都忌惮九分的恐怖高手，她能不害怕么？ “不知前辈驾临，盈月有失远迎，还请前辈恕罪……”水盈月发歹是老江湖，反应也极快，知道跑也跑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的抱的打招呼。 论年纪，她比阿朵郡主大了好几岁，但人家有和师父平起平坐的资格，她执晚辈之礼也是应该的。 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我都以晚辈自居了，您这位长辈总不好意思欺负我一个晚辈？这要传出去，前辈您是要被笑话滴。 “帮我做一件事，办好了就不找你师父麻烦。” 阿朵郡主冰雪聪明，哪会看不穿水盈月的小心思，不过她没时间磨叽，竖起食指，直接开门见山道明来意，而且是带着吃果果的威胁。 她游历江湖，除了增长见识，实是武功修为遇到了瓶颈，和天下第一剑北宫藏剑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后，获益非浅，已隐有突破瓶颈的迹象。 和沈默的相识到出嫁，她终于突破瓶颈，达到了武道的至高境界，有十足的信心击败北宫藏剑，之所以没有去找北宫藏剑的麻烦，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 “前辈但请吩嘱，只要盈月能力所及，必尽力完成。”水盈月恭恭敬敬回道，她表面努力保持平静，内心却吓了一大跳。 师父曾经说过，如果阿朵郡主再次现身，说明已经有击败他的信心与实力，时间估算在五至八年之内，但三年没到，人家的武功修为已经再次突破，妖孽得令她折服。 “找我男人。” 第253章 一家人 “什……什么？”水盈月一脸惊讶表情，她不是没听清楚，而是不敢相信而已。 师父武功高深莫测，虽不敢说天下第一，但前五绝对是肯定的，而阿朵郡主能击败师父，这实力不用说了，只能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有此纵横天下的恐怖实力，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她？在水盈月心中，师父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而阿朵郡主就是超越神的存在。 无所不能的超神，却被一个男人给难住了？这话传出去，谁信啊？ 嗯，这个男人一定很特别，武功一定很厉害，才让阿朵郡主束手无策，不得不求助于别人。 “前……前辈……”水盈月呐嚅道，她不是不想帮，而是不敢。 连您这种超神级的绝世高手都奈何不了的男人，我这小身板吃得消嘛？你男人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我千百回啊。 “他叫沈默，享誉天下的书法大家。”阿朵郡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水盈月的话，道出男人的名姓和身份。 “什……什么？”水盈月再次被惊到了，前辈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沈郎，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大了。 不过想想好象也没有错，谁说前辈喜欢的男人非得会武功？非得厉害过前辈？何况沈郎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呢。 年青英俊洒脱，温文儒雅又不失幽默，博学多才又不拘一格，温柔体贴，魅力无限，确实很吸引人，前辈被他吸引也不奇怪，她自己不也迷失其中？ 哟，沈郎和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但很快又释然，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越是有本事的男人，就越招女人喜欢，就连前辈这种恐怖的绝世高手都喜欢上沈郎，说明沈郎真的是与众不同的好男人嘛，她应该骄傲才对。 “你到底愿不愿意？”阿朵郡主寒着脸冷声喝问。 她不是神，不知道水盈月此时的心思有多复杂，她没有时间和水盈月磨叽，如果水盈月拒绝，她就暴揍一顿，然后杀上藏剑阁，威逼北宫藏剑，把她惹急了就大开杀戒，杀进皇宫，把金帝宰了。 “愿意，愿意。”走神的水盈月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她能感觉到阿朵郡主身上散发出的震摄人心的森冷杀气，人家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被她杀了，那可真是冤死了。 “前辈，要不，到前面的茶棚说话?”水盈月小心翼翼问道。 阿朵郡主点头同意，两个漂亮得不象话的大美人儿就这么站在路边说话也不是事，过往的路人都望过来，胆大的还停足观望，多少有点不方便。 前面不远处的岔道有一家茶棚，传供过往的商旅歇脚，水盈月让手下清场，然后恭恭敬敬的请阿朵郡主入座。 伙计奉上热茶后就退下，躲在角落里直傻笑，能一睹水神宫主的绝世容颜，这辈子没白活。 “敢问前辈，前辈和沈小郎君是……”水盈月小心翼翼问道，她只是想再求证一下阿朵郡主和沈默的关系，这可关系到她的将来。 “之前说过了，你没听到吗？我男人，马上发动藏剑阁的所有力量找寻，三天内我要结果，后果你是知道的。” 阿朵郡主没好气道，威胁的味道十足。 欺负人又咋地，实力就在这了，事急从权，况且现在情况特殊，低调反而不好，高调张扬才更具震摄效果。 至于这说话的语气神态，嗯，这才是她真实的性格，装大家闺秀实在太累了，相公不在，她也懒得装了，还是本心轻松。 “姐姐莫担心，沈郎已经安全回关。”水盈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激动的心情，说出差点让阿朵郡主蹦起来的话。 之前摄于师父深不可测的武功，不敢有离开师门的想法，现在嘛，有阿朵郡主这个恐怖级的绝世大高手前辈在，不对，是姐姐，她一点都不担心了。 “什……什么？”现在轮到阿朵郡主傻眼了，相公安全回关了？你站的敢骗老娘，知道死字怎么写不？ “姐姐请看，这是沈郎的亲笔书信。” 水盈月乘阿朵郡主没有发飚前，赶紧掏出沈默给她的书信，她知道解释的话至少得大费一番口舌，书信是大杀器。 阿朵郡主接过书信扫了一眼，看出是沈默的笔迹，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相公平安就好，唉，相公啥都好，就是有个坏毛病，见不得漂亮的女人。 男人为尊的封建社会，三从四德的千年旧观念根深蒂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阿朵郡主即便心里吃味也只认了。 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纳妾不要紧，但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能进沈家的门。 水盈月的名声，她是清楚的，说得好听点是艳名远播，说得不好听就是当妇一个，这样的烂女人岂能进沈家的门？ 不过她不是妒嫉得失去理智的妒妇，也不是不懂转恋的愣头青，她得考虑到相公的感受，相公信里那一句“君不负我，我必不负君”的承诺可不是开玩笑的。 “说说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阿朵郡主没接水盈月的敬茶，只是淡然问道。 “是，姐姐。” 水盈月低眉顺眼的点头应道，她明白阿朵郡主的潜台词，沈家的门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进的，是不是一家人，得相公说了才算，看你表现了。 这正是她最担心的，现在她心里后悔得要命，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唯有补救，好好表现了。 水盈月小心翼翼的把和沈默相识的过程简述了一遍，除了隐瞒霸王式的请人方式外，其他的都没有隐瞒，甚至没有半点添盐加醋，着重点在于自己的身世和心里感受。 她同样冰雪聪明，清楚女人的弱点，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以凄惨的身世博取同情，以心里的感受博取共鸣，装可怜消除阿朵郡主心里的敌意。 讲述的时候，她一直在偷偷观察阿朵郡主脸上的表情，见她一副沉思表情，不禁悄悄松了半口气，她赌对了。 “查出是什么人没有？”阿朵郡主沉思良久才出声问道。 “暂时没有，都是妾身的错，害得沈郎身陷险境，请姐姐责罚。”水盈月低眉顺眼的认错，讨好的意图非常明显。 听到责罚二字时，阿朵郡主的玉颊飞起一抹红晕，这个词对她，对于所有的姐妹都异常的敏感，她们又怕又爱，相公实在是……是太那啥了。 水盈月心里大为纳闷，好端端的，姐姐怎么脸红起来了？ 第254章 默契 “姐姐，妹妹担心贼人会尾随沈郎，意图加害，辛苦姐姐了。”水盈月为表忠心和讨好阿朵郡主，可是绞尽了脑汁，甚至愿意把身边这些护卫高手都交出去。 随行护卫的这三十几个高手都是她精心挑选，经过多次测试的心腹亲信，忠诚上绝对没有问题。 “这事不用你操心。”阿朵郡主扫了一眼散布在茶棚四周的护卫，全都是明劲境中阶以上的高手，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但她还是不放心。 她知道水盈月小看了沈默的力量，柳铮柳五爷训练出来的沈家铁卫虽只是明劲境的初阶高手，但他们每一个都是以命搏命的死士，哪怕是明劲境的巅峰级高手都可能被拼个同归于尽。 “是，姐姐，有什么事，姐姐只管吩咐盈月便是。”水盈月还是低眉顺眼的应喏。 不要脸的狐猩精。 阿朵郡主在心里暗骂，但却拿水盈月没有办法，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都如此识趣，如此低姿态，她还能出手抽人不成？ 没法翻脸揍人，但不代表她就此放心水盈月，没有弄清楚相公的心思之前，她也不敢胡乱作主，只能隐晦的警告，沈家是名门世族，想当沈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容易滴，好好掂量。 “姐姐教训的是，打自己跟了沈郎，盈月已经洗心革面，恪守妇道。”水盈月很聪明，连忙指天发毒誓表忠心，这或许是唯一抱粗大腿的机会，她岂能错过。 当然了，她不是忽悠，而是发自内心的，沈郎的书信已经让她下定决心，阿朵郡主的出现则是她脱离师门的信心。 她也清楚，冒冒失失的求阿朵郡主帮忙，十有八九碰一脸灰，沈郎才是关键，她突然感觉自己很聪明，忍不住在心里嘚瑟一下。 阿朵郡主对这种死缠烂打的不要脸招数还真有点无奈，除了暗骂水盈月死不要脸，狐狸精外，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置她，这取决于相公的心思态度，这事，只能先扔一边了。 水盈月又回到了幽云关城外，这一次是护送姐姐阿朵郡主进关，虽然她知道阿朵郡主不怎么乐意这个称呼，但她装傻，姐姐姐姐的叫得老甜，脸皮厚得让阿朵郡主很无奈。 送别阿朵郡主后，水盈月开始布局，以身为饵，打算将隐藏在暗处敌人诱出围歼，然而任她怎么布置，鬼影都没见一个。 五六天后，她终于发觉情况不对，那伙神秘人不是冲着她来的，他们的目标是沈默，连忙写信提醒沈默小心防范，然后开始静下心来谋划自己的将来。 魏帝都，太子府。 书房书内传出乒乓声响，守在门外的侍婢太监都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用猜都知道，太子魏崇文心情不好，又砸东西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太子魏崇文咬牙切齿的咒骂，表情狰狞吓人。 当他听闻沈默统率的羽林卫中伏溃败的消息时，高兴得连摆三天的宴席庆贺，这才高兴没几天，突然听闻沈默平安归来的消息，心情一下变坏。 他恨死了沈默，咬牙切齿的下令狗头军师莫问计想办法把人狙杀，他要用沈默的头颅当夜壶。 “太子殿下不可。”老谋深算的莫问计连忙阻止，要杀沈默，有的是机会，但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了他，不仅不能杀，还得保护他的安全。 “你说什么？”太子魏崇文凶狠的瞪着吴问计，眼中杀机尽现。 你特么的什么意思？孤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还要孤保护他的安全？你丫的是不是那混蛋派过来卧底的奸细？ “太子殿下息怒，容臣禀明。”莫问计打了个寒颤，连忙解释原因，同时腹诽这碗饭不好，自己是不是抱错了大腿？ 在沈默中伏失踪期间，天家的种种表现已经说明了沈默在天家心中的份量，真不是一般的重，他甚至敢预测，沈默是天家有意扶植栽培的年青大臣，将来要辅佐新帝王的从龙重臣。 只是他害怕激怒太子发疯砍人，不敢说出来而已，要真被砍了，上哪喊冤去？ 若沈默在这时候出事，不管是不是太子干的，这锅，太子是背定了，天家龙颜震怒之下极可能换立新太子，所以，沈默不仅不能杀，还得保护，要杀他，也得等过了这风头之后。 “且让他多活几日。” 面色铁青的太子魏崇文气哼哼道他虽气极，但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暂时先忍下心中的杀机。 二王子府，书房。 二王子魏崇武正在执笔绘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笔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心首席谋士秋风寒一眼，笑眯眯说道：“沈默平安归来，我想我那王兄又气得砸东西了，呵呵。” “殿下，如果沈小郎君在路上遇袭，天家会怎么想？”秋风寒眼睛一亮，轻摇手中羽扇，笑眯眯问道。 “军师好计。”二王子魏崇眼睛一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算搞不死太子，能给他添添堵，恶心他一下也好。 “臣这就去安排。”秋风寒躬身退下。 二王子魏崇武高兴没几下，心里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沈默一行人在回程的一路上，各州府主官都派大队骑兵步兵护送，沈小郎君在天家心中的份量不用废话了，总之圣恩眷隆，若他在自己的辖区内出事，头上的乌纱帽铁定保不住，谁敢马虎大意？ 各地的主官们不仅派兵护送，还奉上仪程，结好沈默和狄道小凤，几千上万的大通银票，还没到帝都，两人已经收了十几万两的银票，不小心又发了一笔财。 这一夜，沈默一行在一座县城外的平地宿营，随行护送的五百府兵小心翼翼的把沈默等人围护在中央，明岗暗哨，防卫森严。 宽敞的帐蓬内，沈默、文博心、狄道小凤三人在悠闲的喝酒聊天，脱险之后，所有人都松懈下来了。 “你们说，如果我们路发生一点意外的话，天家会怎么看？”沈默双手垫，躺在兽皮垫上，懒洋洋的说道。 “天家会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地的主官必被吓得半死，哈哈。” 狄道小凤手指沈默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太坏了，可怜的太子殿下恐怕又要暴跳如雷摔杯子了。 第255章 功臣 两天后的中午，队伍在行进途中遭受刺客袭击，府兵四死五伤，沈默和狄道小凤双双中箭负伤。 虽然只是轻伤，但负责带队护送的统领武将仍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把路边的树林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只好战战兢兢的向沈默请罪。 沈默好言安慰一番，才打消了武将的畏惧，放下二千两银票，千恩万谢后才离去。 “不要白不要。”沈默笑眯眯的拿起一张银票收进袋里，剩下的一张推到狄道小凤面前。 狄道小凤也是一个小财迷，这一路跟着沈默堂而皇之的弄了不少灰色收入，面前的一千两银票是收进袋里了，但却皱着一张苦瓜脸。 “要不要我帮忙？”沈默笑眯眯问道。 “不要……”狄道小凤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本郎君傻了才让你拿箭在手臂上扎一下，不疼吗？ “别胡思乱想了，你爷爷是修炼成精的千年老狐狸，你这点道行还差得远着呢。”沈默哈哈一笑，起身回自己的营帐，还是躺萧红羽的怀里舒服。 “……”狄道小凤愣了好半晌才想通，原本皱成苦瓜样的胖脸重新恢复笑容。 天家派了五百羽林骑出京迎接沈默一行人，带队的是老熟人黄大贵公公，黄大贵公公本来不急着赶路，在接到沈默遇刺的消息后，吓得老脸苍白，快马加鞭赶路。 当消息传到武功侯府时，府内一片鸡飞狗跳，有狄道氏子弟率五百家将飞驰出城，又闹得半城鸡飞狗跳。 凤卫密谍第一时间密报天家，天家的脸色阴沉得吓人，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派刺客行刺，真是狗胆包天，天家砸碎了几个杯子才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天家背手踱步，沉思了好一会才让人请仲孙皇后过来，夫妻俩商量了好一阵，派人前往沈府接王月香入宫。 几天后，率五百羽林骑快马加鞭赶路和黄大贵公公在路上和沈默一行人相遇，担负起护卫责任，一路护卫的府兵则回返驻地。 第二天，狄道府的五百家将赶到，两方人马合兵一处，浩浩荡荡的回返帝都。 抵达帝都后，早已守候在城门外的天使带沈默和狄道小凤入宫面圣，天家了解沈默等人遇伏溃败和脱险经过后才放两人出宫。 沈家和狄道家都派有人在城门口守候，不过自家的郎君跟随天使进宫面圣，他们只能跟随在后面，在皇宫外等着。 沈默和狄道小凤出了皇宫，便在家将护卫的簇拥下分手，各自回家，仅存的几名羽林卫早已归队，向长官复命。 沈默刚进家门，看到大厅内挤满了，有投靠过来的沈家几支旁支的家主，堂兄堂弟堂姐堂妹等家眷，有颜江等一众兄弟，还有其他各大家族门阀的小郎君小娘子们，他们代表的是各大家族的意思。 沈默一边打招呼，一边询问管家，才知便宜老爹不在家，估计又偷跑去喝花了，皇后召老妈进宫聊天，柳铮柳五爷负责府中一切事务。 柳五爷懒得出面，让一名副管事招待客人，水果糕点茶水敬上，并吩咐下人杀鸡宰羊，准备大摆宴席，庆贺沈默平安归来。 当天，沈府大摆宴席，庆贺沈默安全回来，前来道贺的除了沈默的朋友，和沈默有生意往来或看好沈默的世族门阀的家主或代表家主的嫡系子弟外，再就是保皇派的一众官员大佬们，光是送来的礼物都堆满了房间。 武功侯府也为狄道小凤的平安归来举办欢庆喜宴，不过与沈府相比就显得冷清多了，毕竟勋贵武将自成一系，与文官格格不入，前来道贺的全是各家勋贵的侯爷和年青子弟。 二王子魏崇武也派了使者，携带贵重礼物给两家分别道贺，就连天家也分别派出两位天使给两家道贺，足见天家对沈默的恩宠。 沈默抽空和柳铮柳五叔聊了一下，才知自己这个被金军追得狼狈逃窜的败将获得如此殊荣的原因。 天家在班师回朝之前已经下了封口令，沈默被描述成圆满完成圣命，并冒死断后，掩护上千百姓撤进关内，以至于身陷重围，生死未卜的大功臣。 而自大无能，害得一千羽林骑全军覆没，坑惨友军的宇文枫则当了背锅侠，也幸好他光荣战死，才没有累及家人。 英雄获得荣耀，受人崇拜，而天家没有放弃自己的子民，还为此牺牲上千精锐勇士，获得百姓拥戴，圣明之君的圣冠戴定了。 沈默感概嘘吁，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代帝王又何偿不是？ 当晚，架不住亲朋好友和宾客的热情与祝福，沈默醉得一塌糊涂，不辨东西南北，好在天家已放他五天的大假，可以睡到自然醒。 沈默这一觉可是睡得天昏地暗，等他醒来时已将近傍晚，即便泡了好一阵的温水澡仍感觉昏沉沉的，胃口不开，只能喝点稀粥充饥。 碧玉绿柳拿来一大堆请贴，都是邀请他过府喝酒的，他现在脚步还有点浮虚，哪出得了门，只能派家丁挨家挨户回话，身体不适，加上有太多事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下回他请客。 例行公事的给老爸老妈请安后，沈默回房休息，见全府下人都在忙碌打扫卫生，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象，也没多想。 可能是老爸老妈见他平安归来，心情大好，把家装饰一下，搞得喜庆一点？ 正享受舒舒服服的碧玉绿柳的按摩，有家丁送来一封书信，沈默打开一看，连忙爬起，吩咐家丁备车，他有事要出去一趟。 沈默从地道爬出来的时候，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已备好酒席等着他，多是清淡和开胃的普通菜肴，让他感动不已。 沈默享受帝王级待遇，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一左一右服侍他吃饭，根本不用他动手，也不对，他的两只狼爪子很忙，惹得两女吃吃低笑不已，俏面含春，媚眼如丝。 不过，说句老实话，宿醉刚醒，状态极差，让他感觉压力山大，好在两女善解人意，只是依在他怀里，陪他说话，听他讲述伴驾出征的整个过程。 “你们有事？”沈默看出来了，两女好象有什么事想跟他说。 “沈郎，过几天，皇兄要赐婚了。” 第256章 赐婚 “好啊。”沈默高兴道，皇上赐婚，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翻墙偷香了，难怪府里上下一片忙碌，敢情老爸老妈早已知道，只是瞒着他而已。 青阳长公主知他误解，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对端木樱连使眼色。 “沈郎，皇上是给安乐公主许婚。”端木樱柔声说道。 “什么？这不……唔……” 沈默吓了一跳，想要坐起，却被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一个捂嘴，一个按住，爬不起身。 “沈郎莫急，且听妾身说……” 两女费了一番口舌，连哄带吓，总算哄得沈默妥协，其实他也知道，天家赐婚，他根本没法拒绝，抗旨不遵，后果严重。 再者，青阳长公主祭出了大杀器，金、燕两帝国的王子率使团已经出发，前来求亲，他若不答应，青阳长公主便嫁给其中一个王子，答应了，就保持这种秘密关系。 天下的便宜几乎都让他占尽了，他还能说啥？只能怀疑这是不是穿越的福利？ 沈默以为又能享受一回帝王级的超爽服侍，结果却被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连哄带拖，硬是把他赶进地道里。 回去的一路上，沈默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破坏金燕两帝国使团的联姻任务，这是青阳长公主给他的任务。 奖励可是非常诱人滴，给你一次想怎么坏就怎么坏的权力，这谁受得了啊，沈默想都没想一下就拍着胸脯保证，长公主殿下，你的婚姻大事，臣，搅定了。 其实，他知道天家对青阳长公主的宠爱和宠爱的原因，就差没摘下天上的月亮送给青阳长公主了，只要青阳长公主不同意，天家也不会逼迫她嫁人。 他也知道，这不是青阳长公主对他的考验，而是信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女人对自己钟爱的男人的一种撒娇，身为男人，本就应该勇于承担，为女人遮风挡雨。 此刻，他充满了斗志，谁敢坏老子好事，老子就砸他饭碗，天皇老子也不行。 虽然获得五天的假期，但沈默却忙成狗，得去看望老师郑开复，得去拜访保皇派的一众大佬，得去各大世族门阀拜访长辈。 最头疼是去各侯爷府拜访了，那些勋贵侯爷们都是马上杀光敌，酒桌上能灌死一头牛，喜欢用拳头和你讲道理的猛人，基本上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连醉几天，沈默闻到酒味就想吐，还得抽空宴请一众二代纨绔兄弟，联络一下感情，大伙儿喝得痛快，闹得开心，即便是之前有啥过节的，都看在他的面子上，杯酒释恩仇。 沈默突然发现，现在聚在身边的二代纨绔们越来越多，有世族门的，有勋贵子弟的，还有不少官二代，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纨绔圈中的带头大哥。 其实他也清楚这些二代们背后那些长辈的目的，除了看好他的潜力，无非就是利益二字了。 听岳父大人柳铮所述，在柳铮代为打理产业期间，让出不少利益，虽然少赚了一点银子，但却把所有人都捆绑到沈家的大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是天家想动他，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的考虑其中的厉害关系。 有个妖孽一般的岳父隐藏在幕后帮他打理一切，他乐得轻松，回家到现在，他没问过产业上的事，但善解人意的碧玉绿柳还是拿来帐簿，向他讲述一番，让他了解除一个大概。 反正他现在有大把的银子可以挥霍，再给他几年的时间，大魏帝国首富的名头非他莫属，十年左右，苍龙大陆第一巨富的名头也跑不掉。 现在不用再为银子发愁了，接下来就是加快襄州秘密基地的建造，培训自己的力量，如果说之前培训的是死士和护卫类，现在培训的是士兵，他要捣鼓出自己的私人武装力量。 这年头，光有钱是万万不行滴，没有强大的实力为后盾，就如同一只大肥羊，鬼知道哪天被人宰掉。 何况还有大死敌太子这只第二超级boss虎视耽耽，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他不想变强大都不行。 当沈默把想法告诉柳铮时，柳铮笑眯眯的告诉他，年前的时候，他已经暗中着手布置，在帝都城外和附近的县城集镇周边购置了八座田庄。 就是人手有点麻烦，现在的大魏国泰民安，即便发生天灾，天家也开仓赈灾，救济百姓，背井离乡的的流民少，只能花钱去集市购买奴隶，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且还得去外地收人，花费了不少钱财。 文博心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把沈默的转变与决心告诉柳铮，把柳铮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之前是瞒着沈默偷偷的干，现在可以光明正大，放开来干了。 沈默对此只能苦笑，摊上这野心勃勃的师徒，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五天的假期眨眼间就过去，第五天傍晚的时候，黄大贵公公带来天家的口谕，继续休假，但哪都不准去，就在家好好呆着。 如果不是提早知道内情，沈默还真被这道莫名奇妙的圣旨给弄得懵笔了，难得清闲，他乐得躲在家里，躲过了许多让人头痛的应酬，陪着碧玉绿柳等侍妾畅聊人生理想。 也幸好王月香忙着给他布置新房，暂时没有时间搭理，否则又是各种牢骚和催逼，老娘要抱孙子，你们赶紧的办正事去。 在沈默宅家期间，一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帝都，并引起轰动，天家赐婚，沈默沈小郎君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无数怀春小娘子梦中的完美情郎要迎娶安乐公主了。 初闻这个消息时是吃惊，但随后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沈小郎君长相人品才干不用说了，和安乐公主的关系本就不一般，又极得天家宠信，天家赐婚再正常不过。 没人质疑这个消息，只看沈府重新粉饰装修，一派喜庆的大动静，就知道是板板钉钉上的喜事儿，再看天家新下的圣旨，把整个正河村划为安乐公主的封地，新开的安乐府也在加紧装修粉饰，布置婚房的动作更大。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是不是真理有待考证，但沈小郎君脱险之后，好运马上降临，迎娶金枝玉叶的公主，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眼不眼红？羡慕不羡慕？ 娶了公主，马上官封正六品的驸马都尉，拥有五百人的部曲侍卫，若你有本事，爬得更快，降服公主，日后纳几房小妾都不是问题。 就算你没本事，也可以舒舒服服的当小白脸吃软饭，嘲笑人家当小白脸吃软饭？别逗了，那是你眼红妒嫉，小白脸也不是人人都能当滴，有本事你娶个公主试试？ 当这个消息传扬开之后，沈默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无数访客涌上门，明着是提前道贺，实则是巴结交好，进行感情投资。 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子魏崇文听到这个消息时，拔剑砍断了案桌，襄州沈家上下则心里泛苦，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同意沈老三分家，上哪买后悔药去？ 第257章 考验 距离成婚还有五天的时间，沈府内外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象。 沈默为躲避无穷无尽的应酬，不得不宅在家里，和柳铮、文博心等心腹商量事儿，偶尔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大多时间是陪着碧玉绿柳两女，算是对两女的补偿。 两女现如今已经成为他不可缺的管家婆，把所有帐务管理得井井有条，一目了然，这让他很满意舒心。 两女也得深受相公的宠信，能为相公做大事深感开心幸福，柳铮柳五爷也因两个干女儿深受信任与重用感到开心，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天黑之后，一队三十人左右的羽林卫护突然护卫安乐公主的贴身侍婢阿琪和两名风韵尤存的中年女官到来，沈默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阿琪虽然外罩白色披风，但仍能看出她里边穿着红色的艳丽衣裙，羞羞答答的，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刚过门的新媳妇。 沈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妈王月香已经热情的把阿琪和两位女宫迎进屋里，嘀咕了大半天还没完。 沈默初时还以为阿琪是帮安乐公主传递什么书信，但想想又不对，这时间，宫门早已经关闭，没有天家的旨数，一般禁出入。 再者，也不可能惊动羽林卫护送，还有两位女官伴行，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只能等在门外，想问个究竟。 好一阵，老妈王月香才笑眯眯的陪着阿琪和两位女官出来，沈默想上前询问，却被老妈无情的推开，带着阿琪和两位女官进入内宅，他只能默默的跟在后边。 老妈王月香把阿琪和两位女官请进一间大厢里，示意他在门外等着。 沈默记得这间大厢房是前两天刚重新整理过，里里外外打扫得非常干净，而且重新粉饰过，布置得好象洞房一般，让他初时误以为是自己的婚房。 到底搞什么鬼名堂？ 沈默心里满是郁闷与疑惑，好在没过多久，老妈王月香笑眯眯的从房里出来，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呃……”沈默傻眼了，他现在知道阿琪的来意了，竟然是奉旨试枪，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他想起来了，好象史书有过这样的记载，古代某朝的公主出嫁前，就有这么一道程序，以免驸马爷的枪不中用而闹出笑话。 老妈王月香推了他一把，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进去验枪。 “……”沈默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总感觉心里怪怪的有点不舒服。 “哎哟……妈……疼……” 沈默还在走神的当儿，突然耳朵骤痛，吓得他连忙求饶，母上大人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彪悍不讲理了？ 他现在深刻的体会到“千万别跟女人讲道理”这句名言的精髓，别说女票了，最疼自己的老妈也一样，只要是女人，这句名言通用。 沈默一手捂着发烫的耳朵，一手捂着被老妈揣疼的屁股，可怜兮兮走进厢房。 走了几步，他突然转身，轻手轻脚的溜回到门旁，透过门缝往外瞄，一张俊脸顿时皱成苦瓜样。 老妈不仅让下人搬来椅子，大马金刀的守在门外，还让家丁丫环守住所有的窗户，摆明了是防止他跳窗跑路，哟，老妈狠起来连亲生儿子都不认呐。 好，哥认怂。 沈默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内室。 “沈大人。” 守在门口的两个女官客客气气的躬身行礼，小沈大人牛笔哄哄，圣恩眷隆，又即将迎娶安乐公主，她们可不敢摆谱。 “两位小姐姐好。” 沈默客客气气的回礼，他不知道有没有牛人敢在宫里头的人面前摆谱，反正他是不敢。 哧—— “姐姐便姐姐，为何还要加个小字？”一名女官掩嘴低笑，好奇问道。 “看二位姐姐的样子，好象也大不了几岁嘛，嗯，万一比我还小呢，叫姐姐岂不亏了……”沈默一本正经的回答，网络上套路小姐姐或小哥哥的视频老多了，稍微改一下也是能用滴。 “嘻嘻……” 两名女官掩嘴娇笑不已，心里要多舒爽就有多舒爽，难怪小沈大人深得天家宠信，安乐公主爱得发狂，这哑巴甜得让人恨不得狠狠啃上几口。 沈默瞄了一眼纱帐低垂的雕花大床，隐约可见隆起的形状，披散绣花枕头上的亮泽秀发，不用猜都知道是阿琪。 挂架上挂有阿琪刚才穿的雪白色披风，艳红色衣裙，粉色丝绸肚兜，亵衣，再傻的人都知道被底下的阿琪未着半缕。 圣命难违，沈默只能硬着头皮遵旨，正要宽衣，见两位女官还在，只能停手，可怜兮兮的拱手。 “二位小姐姐……” “沈大人请自便，我们姐妹也是奉旨行事，职责所在。”一名女官面容一肃，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另一名女官吃吃低笑，给沈默抛了个媚眼，隐晦的讲解她们的职责，要枵看小沈大人你的身体状况，通过时间等来评估战力值等，必要的时候接替阿琪，亲自测试。 小沈大人，咱姐妹可是很期待呢，你可要好好表现，千万别让咱姐妹失望哟。 “……” 沈默的老脸第一次胀得通红，这都什么事啊？ 在这方面，他虽然很荒唐，各种胡天胡地，但那也仅限于几个红颜知己之间，可现在要在两个漂亮小姐姐面前奉旨行事，那真的是尴尬至极啊。 不过话说回来，尴尬归尴尬，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或许是受了刺激，他何止是超水平发挥，简直就是所有的潜能都被激发出来，如超人一般的存在。 王月香原本大马金我刀的守在门外，听到里边传出不小的动静，不禁笑了，挥手把守窗户旁的家丁丫环都轰走，只留下两个贴身丫环候在门外，自己匆匆离去。 正处虎狼之年，听到这种动静，她自己也有点受不了，还是跑路为妙。 天空还灰蒙蒙的没有放亮，羽林卫已经护卫阿琪和两位女官悄然离开沈府，回返皇宫。 离开沈府的一刻，初经人事的阿琪羞羞答答，两位女官的眼神都带有一抹的不舍与落寞，贵为宫中女官，吃穿不愁，身为高贵，但谁会明白其中的寂寞与艰难？ 她们没有想到文质彬彬的小沈大人不仅本钱雄厚，而且战力彪悍，下就把初经人事的阿琪收拾，长期寂寞空虚，正处虎狼之年，在一旁边观战记录的姐妹马上抢着救驾，美滋滋的享受了一顿大餐，爽得耽搁了回宫的时间。 可惜这样的好事生平仅一次，此一别，哪怕近在咫尺，也隔如天涯，此生再无相见。 阿琪和两位风韵尤存的女官回宫后如何禀报，沈默不清楚，老妈王月香却是信心十足，她留下来的两个贴身侍婢可是听了将近一整夜的墙，自家小郎君的战斗力不用怀疑。 再且，王月香之前又给阿琪和两位女官分别塞了二百两的银票，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相信三女肯定会帮着说好话的。 午时过后，王月香收到宫里传出的消息，仲孙皇后很满意，儿子圆满过关。 第258章 结婚 天下人家嫁女的流程大体一致，纳采、问名、纳吉、纳证、请期、亲迎六大步骤，越是高门大户，过程也越慎重繁琐，花费的时间也越长，区别只在于身份地位，婚礼的规模等。 沈默和安乐公主的婚事显得有点苍促，从沈默平安回来，天家赐婚到成亲，也就十几天的时间，但没办法，天家可是开了金口，特事特办。 其实也不算仓促，年前天家和仲孙皇后就已经商量好了，所以仲孙皇后才频频邀王月香进宫，商量的就是婚事，沈默的生辰八字早让宫里的术士算过，和安乐公主完美契合。 宫里已经在筹备安乐公主出嫁的嫁妆，王月香也在家里悄悄准备，只是还没有告诉沈默而已。 金军犯边，天家御驾亲征，钦点沈默伴驾，就有提点之意，打算等凯旋回朝之后就举办婚礼，只是没想到沈默出了意外，现在人平安归来，婚事自然提上日程。 沈默迎娶安乐公主可以说是大魏帝国今天最热闹的大喜事了，小沈大人在民间的声誉不用多说了，百姓杀鸡宰鸭为小沈大人衷心庆贺，简直就是普天同庆。 不过很多尚未出阁的良家小娘子则以泪洗面，茶思不思，日渐消瘦，甚至有痴情的良家小娘穿上凤冠霞帔吞金自杀，或削发为尼，当然了，这只是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整天，身为新狼官的沈默如同木偶一般，听从主持婚事的大佬指挥，不知道行了多礼，整个人晕晕糊糊的，直到天家接过他递上的一小叠手稿翻阅，然后指着他笑骂，这才惊醒过来。 “是不是朕不把安乐许你，你就不献上这些手稿？” 沈默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皇上您误解了，出征前几天，臣是想献上手稿的，可皇上您日理万机，忙着出征事宜，把臣赶出宫了。 这些图稿之前已经画好，没有来得及献给天家，就扔在书桌上边，每天虽有信得过丫环打扫，但还是看得出不是新画的。 “呃……”天家想了想，好象还真有这回事，当时忙着出征事宜，不等这小子说完就轰出宫了。 这时，富大海凑过来，低声在耳旁嘀咕几句，天家顿时面现古怪表情。 富大海是去接安乐公主的，结果，因为安乐公主过于开心，过于激动兴奋，在寝宫里又笑又叫，乱嘣乱跳，弄出了一身汗，也弄花了妆容，不得不重新沐浴补妆，还得等一会。 天家哭笑不得，按习俗，出嫁的新娘子不应该是哭哭啼啼的，表示舍不得离开父母身边的么？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却是一个另类，真是白疼了。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至理名言啊。 福大海低头垂手站在一旁，不时偷瞟着一向吉服的新狼官沈默，眼神极古怪。 在他看来，小沈大人如果净身入宫，前途更光明，爬升得更快，可惜他想好的诸多行动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天家就赐婚了。 唉，这是太监界最重大的损失，一个非常优秀，前途无限光明的年青公公就这么被安乐公主给毁了。 仲孙皇后也在悄悄打量沈默，怎么看都不象是很强壮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彪悍的战斗力？ 据阿琪和两个女官的回报，小沈大人天赋异禀，战力彪悍，阿虎威初经人事，苦不堪言，两个虎狼之年的女官也是使尽的浑身解数，才堪堪战了一个平手。 想到未经人事的女儿，她不免有点担忧，不过女人嘛，迟早要经历那么一回，若是女婿怜惜，再加上阿琪救驾，想来女儿也能熬过这一关。 折腾了n轮，一对新人被送进洞房，那些想偷听墙角的哥们丫环神马的统统被王月香轰走，以免影响新人的造小人运动。 整场婚宴下来，最风光最开心，也最嘚瑟的人是帝都沈家的家主，新狼官的亲爹沈复沈三爷，想低调都没办法，谁让他生了这么一个牛皮哄哄的儿子呐？ 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沈三爷陪着夫人聊了几句，但站起身，哼着小曲儿往外走。 “站住，去哪？”王月香喝问。 “去老二那边啊。”沈三爷回答道，按时间算，他今晚该住小妾那边，这是私下不成文的议嘛。 “不许去，今儿老娘高兴，火气大。”王月香霸气道。 “啊……”沈三爷原本开开心心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好不容易积攒了三天的精神，今夜恐怕又要被榨干了，做男人真的好难啊。 古代结婚是没有蜜月旅行一说，回门仪式结束就算结婚结束，天家只给沈默十天的婚假。 沈默住在安乐公主的府第，新婚燕尔，小俩口整天腻在一块，似乎有说不完的情话。 其实，沈默也不是闲得蛋痛，他只是帮着安乐公主清理陪嫁过来的嫁妆，亲朋好友送的贺礼，整整两大厢房的东东，价值不菲。 天家对安乐公主极宠物，出手非常大方，各种价值不菲的东东不说，管事、宫女太监、下人厨子工匠什么的就上百人，另有侍卫一百，都是宫中好手，其中十人还是大内高手。 安乐公主的嫁妆，沈默一文铜板都不会动，也不打那些陪嫁过来的人主意，这些人从今往后吃的是安乐公主的饭，对她忠心耿耿很正常，但谁敢保证里边没有天家安排的眼线？ 婚期确定之后，老丈人柳铮已经不动声色的帮他精心挑选了五百忠心耿耿的护卫，只是他不敢扬，平时只带十来人随行护卫而已。 驸马都尉虽然只是六品，但可拥有五百人的部曲和谋士幕僚等亲随，说白了就是缩小版的小内廷，文博心身为沈默身边唯一的谋士，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前台亮相了。 为避免被天家猜忌，避免被死敌太子魏崇文和其他的政敌利用这些大做文章弹劾，他身边的幕僚谋士也仅文博心一人。 实际上，他的幕僚团队已有六七人，以老丈人柳铮为主，隐身沈府，目前的主要工作是帮他发展襄州秘密基地，暗中发展势力，打理生意，人际关系等。 也正因为如此，他这个甩手大掌柜当得轻松悠闲，其实也不是真的轻松悠闲，老妈急着要抱孙子，老丈人也想抱孙子，仲孙皇后也想抱孙子，压力山大啊。 十天的假期一到，沈默就得上班了，他也可能每天都住公主府，还得抽时间陪碧玉绿柳、萧红羽唐倩倩四女，还得再抽时间安抚青阳长公主和大长腿的端木樱。 阿朵郡主远在西南边垂，他除了书信安慰，实在没有办法，还有一个远在金帝国的水盈月，沈默突然有种焦头烂额的头痛感觉，女人太多也不是好事呐。 第259章 怜花堂 驸马都尉虽然只是小小正六品官，且是没有什么实权，但却属皇亲国戚，有入殿上朝的资格。 沈默最头痛的就是上早朝了，特么的天不亮就得爬起来，这对有起床气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他现在属皇亲国戚，自然要跟那些勋贵混在一块，那些勋贵也自然而然的把他当成自己人。 现如今，不少勋贵和沈默都有生意上的关系，若不是沈驸马让利，他们哪有这么多钱赚？何况现在又多了这一层皇亲国戚的关系，关系越发紧密。 文官集团虽然和武官集团尿不到一壶，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沈默的喜欢和栽培，在保皇派一众大佬眼里，沈默仍旧是保皇派最有前途的年青官员，仍旧是文官集团的人。 君不见，天家不仅没有削掉沈默的工部员外郎官职，还因为发明有功，升为正五品的郎中，妥妥的文官体系。 沈默的便宜老爹沈复之前已经升为郎中，从之前的一门双员外郎变成一门双郎中，一时传为佳话。 当然了，只有清楚内情的人才知道，沈老三这个打酱油的员外郎之所以能晋升，一半是因为沈默，一半是天家打压襄州沈氏的原因，虽然升了郎中，但这厮仍旧是打酱油，非议颇多。 沈默这个郎中却是靠着实打实的大功劳升上来的，不过依着他懒散的性子，也不会管事，大小事儿都扔给副手处理，也是一个打酱油的主官，不过却无人非议，相反极得下属的拥戴。 这天刚下朝回到家，家丁呈上一封书信，沈默打开一看，顿时皱眉，派人通知文膊心，自己举步前往老丈人柳铮的房间。 信是水盈月的亲笔书信，字里行间除了浓浓的思念，就是和阿朵郡主相遇的过程，最后提到那股神秘的敌人，提醒沈默小心防范。 “难道真是太子的人？” 柳铮皱眉头，文博心回来的时候，已经跟他讲述整个过程，包括被这股神秘敌人跟踪一事，他也以为是水盈月的敌人，没想到水盈月这封书信一下推翻了他们的推断。 不过他仍心存怀疑，太子魏崇文真跟北宫藏剑搭上关系？这事得先调查清楚再下定论。 “这事容易，写信问水盈月不就明白了。”沈默轻松道，这事若派人去暗中调查，不仅困难，而且有危险，但有了水盈月这层关系，事情很容易解决。 文博心微笑点头赞同，这一次的经历让他增长不少见识，也感叹东家气运牛笔，逃命过程还能用美男计勾搭上水神宫宫主水盈月，安全脱险。 运气这种东东很难说，出征时，东家连走霉运，被追杀时气运开始反转，牛笔得让他都有点羡慕。 不过，还没等沈默写信，阿朵郡主突然现身，也带来了答案。 阿朵郡主回关后，就快马加鞭追赶沈默一行人，但她并没有现身，而是隐身在暗处，搜寻那股神秘的敌人，一直到有了结果才现身，这也是水盈月的书信比她先到的原因。 阿朵郡主一直暗中跟在护卫沈默一行人的大队伍后面，但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这才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率队回关时，四哥段之侠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并告诉她城关之所以没有开放，是应沈默的要求延后五天开放，那股神秘的敌人被阻在关外，暂时没能跟上来。 但她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沈默太出名了，很容易找，那股神秘的敌人即便晚了五天也不担心，只要潜入帝都一打听，就知道沈默住哪，很容易就掌握他的行踪。 阿朵郡主强忍着和沈默相见的冲动，一直悄悄的跟随在后边暗中保护，她甚至在密林里发现了伏击队伍的几名刺客，逮住一看，才发现是自己人，都是跟随沈默去过西南的铁卫。 知道沈默在玩一出苦肉计，阿朵郡主忍不住笑了，这才是她熟愁的相公嘛，只要逮着机会必出阴招，可怜的太子不知道气成什么样？ 阿朵郡主严令这几名铁卫保守秘密，一直悄悄的跟在队伍后面，到了帝都后隐藏在沈府附近，暗中观察游荡在沈府附近的可疑人员，还真让她大有收获。 其实，沈默、柳铮等人也知道在府第附近有不少细作在游荡监视，有襄州沈府的，有太子府的，还有天家的凤卫密谍，因为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所以装着不知道。 阿朵郡主可不管这些，不管是谁，胆敢对相公不利，杀无赦。 她暗中布置，悄然无息把那些细作密谍掳走审讯，沈府和太子府的细作审讯完之后都埋坑了，两名凤卫密谍则放走，他们是盯着太子府的细作，不是沈默的敌人。 阿朵郡主这一通胡搞还是有收获的，另外两个细作就是跟踪沈默的那股神秘敌人，熬不过酷刑的折磨，把所知道的全倒出来。 这股神秘的敌人是燕帝国怜花堂弟子，一共十五人，由副堂主龚青统领，目的是绑架沈默，逼迫他交出轰天雷的秘方与制作方法。 “怜花堂？”阿朵郡主听得柳眉直皱，她游历江湖时听说过怜花堂的一些消息。 怜花堂是近两年才突然快速堀起的一个江湖门派，是一个叫太叔宛儿的神性女人所创，很快就成为燕帝国境内的第一大江湖门派，和燕廷，燕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毕竟距离遥远，又是燕帝国境内的事，她也没关注，但现在不得不引起她的高度重视，任何对相公有威胁的人或事，她都必须铲除掉。 阿朵郡主说干就干，不过等她带人前往捕杀龚青一伙时，发现龚青和他的手下已经不知所踪，事关重大，她不得不现身，提醒沈默严加防范，同时派人潜入燕帝国，收集怜花堂的所有信息资料。 沈默、柳铮、文博心都面现凝重表情，突然间多出一个强大的敌人，换谁心里都不舒服与忧虑，这都是轰天雷惹的祸。 “看来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柳铮沉吟半晌，捋着颌下长须说道。 轰天雷是祸源，但也是依仗的护身法宝，他和文博心是坚决反对沈默将轰天雷的秘方和制法方法献予天家，就算要献，那也得等扳倒太子魏崇文，新君登基之后。 否则，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太子魏崇文成功登基，手握轰天雷这个大杀器，大伙儿都得完蛋。 表情凝重的沈默点头，同意柳铮的建议，他即便心里有些想法，但全票反对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毕竟这么多人的生命都掌握在他手里，他不得不为他们着想。 老子是不是太认命了？ 第260章 庞大计划 当晚，沈默、柳铮、文博心、阿朵郡主四人在书房里议事，萧红羽、唐倩倩和数十铁卫把书房数十米的范围内严加戒备，禁止任何人靠近，违者杀无赦。 没人知道四人商议了什么，将近天亮的时候，会议才结束，沈默匆匆回房补睡，感觉只躺了几分钟就被萧红羽叫醒，洗漱更衣后，连早饭都没吃就乘坐马车进宫参加朝会。 反正他只是小小的六品驸马都尉，混在勋贵群里，站在最角落处，是最不显眼的一个。 再者，平时的朝事，多是文官的事儿，除非爆发战争啥的，那些勋贵才引起天家的关注，困得眼皮子睁不开的沈默乘机睡觉，也因此练就了一个新技能，站着睡觉。 对阿朵郡主出关找寻自己，沈默很感动，也好奇她和水盈月的相识过程。 听完她的讲述，沈默、柳铮、文博心三人都瞪大了眼睛，继而露出狐狸一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沈默、柳铮、文博心都知道阿朵郡主的武功很厉害，但再厉害也挺多胜过水盈月一分半筹，却没想到她牛笔到能打败水盈月的师父，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北宫藏剑，这是何等的妖孽啊？ 有这么一个妖孽的绝世高手，若不好好利用，实在是浪费了，三人在瞬间就不约而同的想到一块了，干掉北宫藏剑，扶持水盈月，掌控藏剑阁，进而掌控金帝国。 最坏的结果他们也预先设想到了，就算水盈月不能掌控金廷，也能把金廷搅成一锅粥，到时攻伐金帝国，利用水盈月的影响力里应外合，照样搞定。 不过这事得好好谋划一番，毕竟北宫藏剑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阿朵郡主虽可以打败他，但未必能杀得了他，想要干掉北宫藏剑，非得动用大杀器轰天雷不可。 再者，天家伐金，还得用一二年的时间准备，储备武器装备粮草等军用物资，最主要是粮草，科技落后的古大陆，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风调雨顺则丰收，若出现洪水干旱等天灾，伐金的时间还得延后。 阿朵郡主初时被三人的宏伟计划给吓了一大跳，不过想想又释然，相公这么有本事，建立不世功勋是应该的，身为妻子，能帮丈夫做大事，是份之事，高兴都来不及呢，哪会反对。 因莫名奇妙多了怜花堂这个强大的敌人，很多事情不得不提前布置，大批刚训练没多久的细作密谍被派出去，以各种身份混入各大帝国，先行潜伏起来。 这些密谍虽然受训时间短，好在只是让他们潜伏，暗中收集一些资料，暂时不联系，发展下线也是收养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为主，危险系数不大，应该能够胜任。 派往金帝国和燕帝国的细作密谍占了六成的比重，金帝国是天家第一个要灭掉的敌国，加之要图谋藏剑阁，干掉北宫藏剑，加大情报收集是必须的。 第二个要灭掉的敌国是菩帝国，加上怜花堂这个强敌，自然也要重点关注，其他帝国先放着，步子跨得太多会扯着蛋的。 想到那个妖艳的凤九，沈默一度生出要奏报天家，提醒他注意的念头，但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事搞不好还会牵扯到他，当初他可是打死都不承认会造轰天雷滴。 太子是他的死敌，不死不休，国内更要构筑庞大的情报网络，王鹤在帝都的发展很好，已隐有地下势力一哥的趋势，沈默担心他被天家盯上，不得不提醒停止壮大势力，巩固消化现有地盘，能不露面就尽量不要露面，低调是保身的法则之一。 除了王鹤的地下势力，还需要遍布民间的密谍，以各种身份为掩护，先安全潜伏下来，等候上线激活。 构筑情报网络还容易点，沈默最头疼的是私兵的训练，看过不少军事类的电影电视剧，多多少少也能学到一点。 这年头，用爱国思想来教育士兵是行不通的，只能砸银子，用严明的军纪，公平公正的奖赏和处罚来激励将士，培养他们的团队合作精神与凝聚力。 军事教官多的是，很多基层军官因伤残退役，日子过得很清苦，稍稍花点银子就能招聘到，但传统落后的训练理念和他的想法大有冲突，他得抽点时间，亲自教导几天才行。 教官的事容易解决，难的是中下级军官和高级军官，独挡一面的将帅是最要命的，这事柳铮也没办法解决，军官不同于江湖，他建议沈默写信给远在幽云关的段之侠，或有点帮助。 军中格斗技不同于江湖，完全自成体系，拼的是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的气势，但沈默仍觉招式太多，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士兵学起来也慢。 他让阿朵郡主、萧红羽等高手想办法把这些招式精简在五招之内，招式虽少，但更容易学，容易熟悉掌握，熟能生巧，出招的速度反而更快一点。 因诸多限制，沈默即便有钱也没法弄出一支骑兵部队，只能打步兵的主意，弄出一支类似大唐陌刀营的重装步兵，强壮的躯体，厚重坚固的战甲，沉重锋利的陌刀，算是对付轻骑兵的利器。 武器装备方面，沈默一点都不担心，只要有钱，这些东东还会缺么？何况他在襄州的秘密基地里就设有最先进的，可以冶炼出精钢的冶炼厂，兵工厂，生产出来的武器是最好的。 生意方面，有不少商界老手帮他打理，他一点都不担心，但家大业大，开销也大，何况没人嫌钱多咬手，他又推出了火锅连琐店，拉了几家世族门阀和几位保皇党的大佬参与进来，构成牢固的利益同盟，庞大的关系网越发牢固。 他还有一个赚钱的大杀器正在秘密筹备之中，清楚内情的柳铮和文博心眼睛都发红，只要东东一出来，必引发整个苍龙大陆轰动，比食盐更暴利，一句话，苍龙大陆首富非沈默莫属。 “相公，出事了。”正商量着事儿，满脸焦急神色的唐倩倩匆匆进来禀报。 “什么事？” 沈默、柳铮、文博心三人心头突的一跳，异口同声问道。 阿朵郡主也轻皱柳眉头，能让唐倩倩如此紧张的事，想必真是大事了。 “相公出去看便知。”唐倩倩说道。 四人跟唐倩倩来到大厅，萧红羽、杜六陈七等人都在，正听一个车夫模样的中年男人在讲述什么。 地上摆放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独臂男子，断臂处缠绑新绷布，一看便知是新近受的伤。 “怎么回事？”沈默皱眉问道。 “相公，伤者叫雷蒙，江南雷家弟子。”唐倩倩指着伤者说道。 站在一旁的柳铮和文博心看了唐倩倩几眼，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不是省油的灯呐。 第26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请东家解救媚妹。” 雷昆雷鹏两兄弟跪伏地上，咬牙切齿的满脸悲愤表情。 “二位莫急，且先起来，容我想办法，雷小娘子出事全因为我，我不会置之不理的。”沈默说道，同时也是给雷昆雷鹏一个承诺。 听完雷蒙的讲述，众人才知道他被人斩断一条手臂的原因。 雷老夫人为报恩，让最宠爱的孙女雷媚前来帝都，留在沈默身边，当小妾也罢，当丫环也行，沈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雷家没有半句怨言。 雷媚在四名雷家弟子的护卫下起程来帝都，将近帝都时，听闻沈默伴驾出征，便改道前往幽云关。 雷媚等五人来到幽云关时，战事已经结束，狄道青老侯爷已率大军撤回关内，沈默中伏失踪的消息也传扬出来。 雷媚等五人利用夜色的掩护，冒险攀爬城墙出关，被巡逻的官兵发现，乱箭之下死一人，伤一人。 雷媚等四人沿着沈默中伏的战场一路搜寻打听，四人都是明劲境的高手，除了雷媚外，另外三人都在江湖上历练过，也算有一定的江湖经验，一路虽碰到金兵，但都有惊无险的避开。 雷媚天姿国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都易容，只有投店住宿，在房间里头的时候才恢复容貌。 不曾想，某日投店住宿，沐浴后的雷媚打开窗户往外看了几眼，却被路过的藏剑阁神武殿殿主太叔毅无意中看到，当夜出手抢人。 雷蒙等弟子拼命阻挡，掩护雷媚脱身，奈何太叔毅武功强横，雷蒙被一剑斩断手臂，摔落楼下逃过一劫，另外两人死于太叔毅的剑下，逃出不远的雷媚也被太叔毅追上制住带走。 雷蒙自知凭一己之力根本救不了人，相反平白送命，只能回返关内向沈默求救，好在太叔毅狂傲，出手前亮了名号，很容易找寻。 雷蒙等人身上都带有金创药，忍痛包扎好伤口，花钱请人安葬战死的两个族兄，买了一匹马赶回幽云关。 幸运的是魏金两国的边关开始开放，他才得以顺利进入，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帝都，因伤痛的折磨，加上内心着急，临近帝都的时候终于扛不住昏倒，幸得好心人救治。 雷蒙苏醒后，留下一锭银子作为酬谢，花钱雇了一辆马车，赶往帝都。 其实，他的伤口已经发炎，引起感染发烧，全凭一口气强撑着，见到沈默，讲述完情况后便昏死过去，即便有名医救治也没有再苏醒。 柳铮和文博心交换了一下眼神，俱都叹息，他们心里清楚，以沈默的性格，这件事情断不会置之不理，而且很快就会处理，难免影响到之前的计划。 东家的缺点就是过于重情重义，不过人无完人，若东家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反倒让人害怕呢，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拾遗补漏了。 沈默现在很头痛，他虽没见过雷媚，但人家是奉家主之命前来服侍自己，且是为找寻自己冒险出关被掠，他心里清楚雷家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于情于理，他都得救出雷媚。 “东家，先给水娘子修书一封，讲明情况，让她暗中关照一下雷小娘子。”文博心说道，他担心沈默乱了分寸，直言不晦的出言提醒。 “嗯。”沈默点头，他也正有这个想法，只是距离遥远，鞭长莫及，这期间，雷媚要发生什么意外，他也无能为力。 之前唐倩倩和雷昆雷鹏两兄弟可是说了，雷媚长得天姿国色，媚视烟行，他是相信的，江南雷家为巴结他，肯定要把最好的献出来。 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藏剑阁主北宫藏剑可是一个出了名的老色棍，连自己所有的女徒弟都没有放过，收的女弟子全是年青漂亮的，美曰其名剑姬，实是当作鼎炉糟蹋。 天姿国色的雷媚落在北宫藏剑手里这么长时间，用脚趾头去猜都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贞烈的女子不是没有，但北宫藏剑肯定有对付的手段，逼迫你乖乖顺从。 沈默鞭长莫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回书房写信。 他和阿朵郡主刚回房，唐倩倩咚的一声跪下，泪如雨下，把沈默吓了一大跳，连忙把她扶起，连声安慰，向她保证倾尽全力解救雷媚。 江南雷家和川中唐家的关系不用多说了，荣辱共存，否则，唐家也不会因为当初为救雷家满门，牺牲唐倩倩这个未来的掌门人了。 “相公，倩妹妹另有隐情……”一旁的萧红羽知道沈默误会，忙插话解释。 哭得梨花雨的唐倩倩这才缓缓解释，她小姑唐姬长得天姿国色，一日出行时被路过川中的北宫藏剑看到，击败唐门所有高手，强行把唐姬带走。 这是整个唐门的耻辱，这些年来，许多唐门弟子为救唐姬，潜入藏剑阁救人，但都死于非命，听闻失传已久的轰天雷重现江湖，唐家倾尽全力调查，才有了之前唐倩倩甘愿为婢的事。 唐倩倩之前要沈默承诺帮她解决一个麻烦才肯委身就是这件事，她本来想等时机合适再说出来，刚巧发生雷媚被掠的事，她顺势提出来。 想要救人，必和北宫藏剑成死敌，救一个人是救，救两个人也是救，一并解决，一了百了。 “放心，唐姬是你小姑，也是我小姑，自当尽力解救，不过这事急不来，还需好好谋划。”沈默安慰一番，才让唐倩倩破涕为笑。 唐倩倩能免理解沈默的难处，小姑可不是那么容易解救的，北宫藏剑不仅武功高深莫测，且势力庞大，若不好好谋划，天知道得死多少人，这几年来，死在藏剑阁的唐门弟子已经过百，以至于唐门都衰弱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或者说沈默气运牛笔，他正在提笔给水盈月写信，家丁来报，门外有一个姓水的小娘子求见。 “难道是她来了？”惊喜万分的沈默扔下笔就冲出书房，放眼整个苍龙大陆，用水这个姓氏的人非常稀少，凭着直觉，他认为是水盈月来了。 沈默猜对了，来的确实是水盈月。 水盈月写信提醒沈默后，并没有马上回帝都，而是滞留在风云城，常望着对面的幽云关城发呆。 不论古今，坠入爱的情侣都一个模样，只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腻在一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如果说水盈月之前还有顾虑，信心不足，知道了阿朵郡主的身份和实力之后，信心暴增，她现在最担心是自己之前不好的名声，越想心里越没底，心里的思念也越增重。 都说女人理性，但要疯起来，比疯子还疯，疯起来的水盈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强烈的思念，跑去魏都找沈默。 谋夺藏剑阁最关键的人出现在面前，一下省了很多时间，不仅沈默高兴，柳铮和文博心都忍不住咧开嘴，东家的气运牛笔得实在让人没话说了。 如果苍龙大陆供奉的诸神里头有幸运女神的话，他们都怀疑沈默是不是幸运女神的私生子？ 第262章 难言之隐 “沈郎不必担心，雷家小娘子暂时没有危险。”水盈月柔声说道，她此刻心里甜滋滋的，看着沈默的眼神里满是柔情。 初时经沈默说明和引荐，她才知道天家赐婚，沈默在几天前刚娶了安乐公主为正妻，碧玉绿柳、萧红羽、唐倩倩、阿朵郡主都是妾室。 要说心里没有泛起酸味儿，那是假话，只是她很聪明的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象沈郎这么优秀，是无数怀春小娘子梦中完美怀情郎的男人，身边有十几个红颜知己很正常，本事越大，女人越多，就象喝清水一样简单。 连武功妖孽的阿朵郡主也只是妾室，她还有啥好抱怨的？能进沈家已经阿弥陀佛了，她很聪明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在沈默介绍诸女的时候，亲热客气的行礼叫姐姐，还奉上各种礼物。 她是凭一时的冲动跑来找沈默，但越近魏帝都就越紧张，站在沈府大门外时更生出莫名的害怕，徘徊好久才想到要去买礼物，第一次上门空手可是很失礼的。 在街市上转悠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要买啥东西，最后听从贴身侍婢的建议，挑了十几件做工精美，价格不菲的金首饰，不管什么女人，对这种东东都是喜爱的。 事实证明她的准备是正确的，萧红羽等女对手中的首饰都挺满意的，特别是水盈月的态度，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亲热，人家都如此低声下气了，而且还当着相公的面，她们还能咋滴？ 搞定了几个姐姐，水盈月悄悄松了一大口气，这才把情况说明清楚，师父北宫藏剑的武功源自修行丹士一脉，收那些年青漂亮的女弟子是把她们当作练功的鼎炉，即所谓的剑姬。 三年多前，北宫藏剑和阿朵郡主打了一架，之后闭关修炼，出关后突然性情大变，无论多漂亮的剑姬都没有再碰一下，似乎在一夜之间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虽然每年还在全国各种收集年青漂亮，资质不错的女弟子，但也只是训练她们，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最漂亮的则送入宫中服侍金帝，实则也是为了监视并控制实为傀儡的金帝。 雷媚虽被掳入藏剑阁，但还需经过一番教导培训，方决定担负什么任务，半年内是没有什么风险的，但期间若不听话，吃点小苦头也很正常。 等她回去之后，暗中关照，或把雷媚直接要过来当侍婢，雷媚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风险。 沈默松了一大口气，若雷媚出事，他还是有点内疚的，有水盈月保护，他可以从容布置，帮水盈月谋夺藏剑阁。 “你可清楚唐姬的情况？”沈默问道，顺带着把唐姬和唐倩倩的关系讲明。 “啊……沈郎是说月姬啊……她没事，师父没碰她，还对她宠爱有加，封她为月姬，尽心指点武功。”水盈月回答道，勾人魂魄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异色，又迅速掩去。 唐倩倩不禁松了一大口气，拉着水盈月的手又问了很多有关小姑唐姬的事，她现在看水盈月很顺眼，语气态度都很客气。 自始至终，柳铮和文博心都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听，默默的看，偶尔交换一下眼神。 柳铮感叹，又一个厉害的女人，幸好两个干女儿擅长算学，管理帐务，若只是以色悦人，压力山大啊。 他和文博心又交换了一下眼神，且说沈默如何说服水盈月。 当晚，水盈月留宿，碧玉绿柳、萧红羽、唐倩倩、阿朵郡主都识趣的礼让，毕竟这个新加入的妹妹远在金帝国，难得来一趟，也不争这几天的时光。 沐浴更衣后，沈默把水盈月拥入怀中，柔声说道：“小姑姑的事，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 水盈月在述说小姑姑唐姬的时候，眼中那一抹不安的异色虽一闪即逝，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考虑到水盈月的感受，他没有当场追问。 “啊……沈郎……” 正沉浸在幸福中的水盈月娇躯一颤，面现忸怩神色，她本以为能隐瞒过去，却没想到被沈默看穿，一时间吓得变得有点紧张纷乱起来。 “沈郎，这事……这事……”她忸忸怩怩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她心里明白，沈郎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追问，是顾及了她的感受，可以说是相公对她的疼爱与保护，让她心里甜滋滋的，只是这事有点羞于启口。 但她更清楚，这事根本没法隐瞒，沈郎迟早会知道，若现在不坦白，一旦错过，极可能与幸福失之交臂。 “沈郎，这事……这事……哟……妾身怕沈郎怪罪……”水盈月象一个做错了事，害怕被责罚的小孩子，忸忸怩怩的，呐嚅半天也不敢说出来。 “人不是完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做错了事不要紧，怕的是不敢勇于面对，不知悔改。” 沈默柔声安慰，他很好奇小姑姑唐姬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水盈月都不敢说出来。 他之前已听唐倩倩和唐甜甜描述过小姑姑唐姬的容貌，天姿国色，清冷高贵，宛若不食人间香火的仙子，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金大侠笔下姑姑小龙女。 听水盈月所说，北宫藏剑也正因为这一点，对唐姬极为欣赏，没有用强，不仅封她为日月双使中的月圣使，还悉心指点她剑法。 唐姬天资过人，武功已突破明劲境，踏入暗劲境高手的行列，和四大殿主、四大宫主不相上下。 水盈月忸怩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道出真相，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沈默脸上的表情，生怕他生气。 在北宫藏剑强闯唐门，击败唐门所有高手，强行把唐姬带回藏剑阁的时候，他已经性情大变，再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唐姬的性子很倔，被强行带回藏剑阁时，已抱死志，以绝食来拒绝女官的任何调教，北宫藏剑气得暴跳如雷，以灭唐家和雷家满门，把她卖入青楼为威胁，逼迫唐姬屈服。 水盈月不忍她受苦，亲自劝导，唐姬才开始进食，接受女官的训练，学成后，北宫藏剑把她留在身边当侍婢。 北宫藏剑虽性情大变，不再碰女人，但好射的性情依然没有改变，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不亲自动手，却喜欢看百合姬。 他给唐姬两个选择，要么唐雷两家被灭门，她被卖入青楼，要么妥协，唐姬被逼无奈，只得选择帮助过她，聊得比较来的水盈月。 “沈郎……”水盈月神情紧张的看着沈默，生怕他生气责怪。 “这事不怪你，只怪北宫藏剑这个死bt……”沈默边咒骂边安慰，脑海中却想起青阳长公主和大长腿端木樱这对假百合。 好，他承认，他好象一点都不反感，相反还看得兴趣勃勃，可能自己也有这种不良嗜好。 第263章 家国天下事 小别胜新婚，又都是老司机，自然是疾如干柴烈火，猛如狂风暴雨，地动山摇，风云际变。 不过，有些事情想避也避不了，乘站浓情蜜意之际，沈默还是说出自己的打算，这也是和柳铮、文博心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只是还没确定细节而已。 三人的计划是扶植水盈月取代北宫藏剑，掌控藏剑阁，搅乱金廷，等他率大军伐金时里应外合，把金域纲入大魏版图，成就不世功绩。 这年头，世族门阀官员都没有国家观念，奉行的是家国天下事的传统观念，利益才是王道。 老百姓更单纯，谁当皇帝都一样，谁对他们好，让他们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他们就拥戴谁，所以他才敢说出灭掉金帝国的话来，唯一头痛的是如何说服水盈月背叛北宫藏剑。 “沈郎，妾身的师父怎么办？” 水盈月虽魂飞九霄，欲仙欲死，但理智尚存，她现在是沈默的女人，自然要站在沈默这边，为沈默的利益考虑，帮沈默灭掉金国，她没有丝毫压力与犹豫。 但要她背叛师父，她犹豫了，皆竟师父有养育与教导之恩，师父纵然伤害过她，甚至可以是毁了她的一生，但她依旧不敢叛离师门，欺师灭祖的骂名实在太重，她背不起。 “北宫藏剑由阿朵对付，不用你出面，你只需要负责掌控其他弟子，掌控大权就行。” 水盈月没有出声，这样的安排已经完全考虑到了她的感受和压力，也确实算不上是背叛师门，只是仍心存内疚，但她也看出沈默还有话要说，识趣的没有出声。 “其实，这些年来，你所做的这些，已经足够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了，你不欠他什么。” 沈默肃容道，他突然间变得这么一本正经，目的就是为了打消水盈月心中的负罪感。给她信心。 水盈月的一些秘事，即便她不说，杝也能猜测出来，北宫藏剑是有养育和教导之恩，但也祸害了水盈月，可以说是毁了她一生，而且这些年来，水盈月帮他做了这么多事，足够还这笔人情债了。 水盈月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回去，面现纠结神情。 沈默这一番话确实触动到她内心深处，仔细回想过往，回想这几年来的所做所为，她做了很多，也背负了很多，确实足够抵债了。 之所以没有生出别的想法，那是摄于师父的银威之下，即便有怨言，也只是深埋心底，现在有了强大的靠山，她还有什么顾虑呢？ “其实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要做的只是加紧培植你的心腹亲信，等候时机掌控藏剑阁就行。”沈默柔声说道，为说服水盈月，他拼命了，再度冲锋陷阵。 “嗯……沈郎……妾身听你的……沈郎……沈郎……” 鞠躬尽卒，死而后己的代价是惨重滴，有过扶墙走路的经历之后，你才能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少年精贵，什么叫老来流泪空望笔。 散朝之后，沈默回到家，匆匆喝了几口人参乌鸡汤就倒到床上呼呼大睡，折腾一宿，超人也吃不消啊。 水盈月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孩童，低着头，不敢接触萧红羽、唐倩倩、阿朵郡主等带有责备与不满的目光，昨夜太贪欢，把沈郎给累惨了。也引起几位姐姐的不满，下回再也不敢这么凶了。 唉，为打消几位姐姐心中不满，沈郎交待的事情得办好才行，不然以后日子难过了。 心结开解，水盈月突然间感觉说不出的轻松，看着睡得香甜的沈默，看着萧红羽等几位姐姐小小声声的说话，心里突然间涌出家的温馨幸福感觉。 女人一生所追求的，不正是一个宠爱自己的相公，一个温馨的家么？ 为了沈郎，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沈郎交待的事情办得圆圆满满。 水盈月的转变让沈默开心，柳铮和文博心也暗中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开始着手布置了。 按计划，唐倩倩通知唐门留在帝都的弟子，快马加鞭赶回川中，让老夫人尽起门中高手先行潜进金帝都待命，等候联系。 雷昆雷鹏两兄弟也快马加鞭赶回江南，让老夫人尽可能的调派门中高手潜往金帝都待命。 沈默这一边也派出一部份高手，阿朵郡主为统领，萧红羽、唐倩倩为副手，文博心为军师辅佐，携带大量轰天雷出关，由水盈月派心腹亲信接应，先行蜇伏，静候时机。 沈默本来打算让杜六陈七等高手也去，但遭到所有人的强烈反对，他是所有人的希望，绝对不出事，怜花堂的高手刺客至今尚未捕获呢，岂可大意？ 大计商定之后，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接下来就是混进金帝国，潜伏金帝都等细节行动，有水盈月暗中关照，只要不出太大的漏洞，理论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沈默原想带水盈月好好逛一下魏都，但被水盈月断然拒绝，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怜花堂的高手刺客还潜伏在附近，她敢和沈默出去逛街，估计要被一众姐姐的目光给活剐了。 水盈月很聪明，真要犯了众怒，即便进得了沈家的门，也必被一众姐姐联手排挤，日子难过，她可不敢惹恼了一众姐姐。 众女见她识大体，又陪着笑脸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亲热，也不好扳着一副冷脸。 水盈月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还没法融入这个大家庭，得先把相公交待的事情办理好了，才可能获得一众姐姐的认可，第二天一早当即辞行回国，提前进行一番布置。 她来得匆匆，去也匆匆，雷厉风行，众女还算满意，至少态度端正识大体，可惜名声坏了，若这一次没能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办好，以后想进沈家的门可难啰。 水盈月来的时候是十来个人，回去的时候是三十几人，新加入的二十几个全是柳铮培训出来的沈家铁卫。 按柳铮的要求，这二十几名铁卫还没有出师，但现在情况特殊，不得不提前让他们出师，实战是最好的训练方式，但也是最残忍的，不知道此去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离别痛苦，水盈月不想因此伤怀，走时没有告诉沈默，只是留书一封，让萧红羽代为转交。 沈默倒是看得开，短暂的离别，是为了长久的相聚嘛，只要灭了金帝国，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随着金、燕两帝国的求亲使团抵达帝都，沈默这个工部五品郎中打酱油的舒爽日子也跟着结束了。 第264章 小沈驸马就是头条 姓名：金文宾 性别：男 年龄：45 宗氏：金帝国皇族，现金帝金良哲之五叔 官职：金帝国中山王 婚否：已婚，妻为某大臣之女，年前病故 性格：洒脱风流 武技：无 …… 姓名：燕飞扬 性别：男 年龄：19 宗氏：燕帝国皇族，现燕帝燕北望之六子 …… 沈默仔细看着手中的一叠资料，就是这两货来向青阳长公主提亲的，他是奉青阳长公主之命搅婚，当然要好好了解一下两个情敌的基本情况。 金文宾原娶某大臣之女为妻，年前病故，求婚是为继弦。燕飞扬还没有娶妻，妥妥的钻石级小鲜肉，不管他们是否真心，都是一场政治联姻。 当然了，青阳长公主容貌才名远播，虽为寡妇，但谁都知道她还没有洞房，短命的驸马就阵亡了，总之，爱慕的人多不胜数，娶了她一点都不亏本。 这些资料只花了一点银子就能弄到，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凡他们的国人，基本也听说一些，只是沈默之前没有关注而已。 资料经过成立没多久的情报局工作人员整理好之后呈报上来的，一目了然，沈默的心血没有白费。 以沈默对天家性格的了解，这事要换成是别的公主，即便是最宠爱的安乐公主，也未必能逃脱政治联姻的命运。 而且他还能确定，天家会选择燕帝国的六王子燕飞扬，这才符合天家远交近攻的宏伟策略，符合魏帝国的利益。 不过换成是青阳长公主，结果就不一样了，天家觉得自己亏欠妹妹青阳，一直在作补偿，但凡青阳长公主所求，从不拒绝，只差没把天上的月亮给摘下来，献给青阳长公主了。 难得的是青阳长公主并没有恃宠而娇，从未提什么过份的要求，相反全心全意帮皇帝哥哥巩固江山，也越发让天家感到内疚，肯定会尊重青阳长公主的选择。 而以青阳长公主外柔内刚的倔强性格，不到走投无路的绝境，断然不会求天家，所以才让沈默搅局，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考验。 金燕两国的求亲使团住在专门招待外国宾客的宾舍里，两个使团是分开的，由羽林卫负责守护，戒备森严，以防发生意外。 当晚，天家在宫中设宴招待两国使团，百官坐陪，沈默身为驸马都尉，自然有坐陪的资格，他和安乐公主坐在几个小王子小公主的中间。 青阳身为长公主，本来应该坐在仲孙皇后的下首，太子魏崇文的上首，但她非得和安乐公主挤一桌，姑侄女俩低声说着什么话，不时掩嘴低笑。 天家素知她和安乐公主的关系极好，也就由着她，有她坐在安乐公主身边。他也放心，别看小妮子已经嫁为人妇，但性子仍旧没有改变，万一小妮子突然疯颠起来，青阳也能及时制止她。 “玉儿你看他们小两口。” 天家看到沈默对安乐说了什么，安乐羞羞答答的低着头，象极了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忙对端坐身边的仲孙皇后低声说道。 “天造地设的一双。”仲孙皇后抿嘴低笑，女儿出嫁没几天，她自然暗中留意，看到小俩口甜蜜恩爱样，她既满意又开心。 天家深为以然点头，也只有沈默才能镇得住这个让他既宠爱又头疼的小魔女，这不是老天爷安排的姻缘又是什么？ 一番场面上的客套之后，宾主落座，宴席也算正式开始。 席间，两国正使先后发言，表明爱慕青阳长公主的心迹，着重强调联姻的作用，无非就是增加结盟的牢固，加大两国边贸往来等等。 都是烂得不能再烂的老套路，但一般情况下都百分百的管用，可惜这一次的女主角是青阳长公主，注定了要失败。 按规格流程，两国使团都没有天家亲自设宴招待的隆重资格，但天家采纳了沈默的建议，超规格接待，彰显我大魏诚意。 诚意是摆在台面上的，台下的潜台词却是青阳长公主只有一个，你们两个情敌拔刀决斗，咱吃瓜群众坐着看热闹，录不录取另说，青阳长公主有最终解释权。 宾主开开心心的享受美味佳肴，现如今，皇宫御厨已经学到了沈默的不少菜谱配方，做出来的菜肴不仅精美好看，且色香味俱全，不仅天家皇后，宫里的人都大饱口福。 天家甚至仰天感叹，朕这几十年来吃的所谓山珍海味，都不如女婿的一道家常菜。 其实，谁都知道这只是天家的一句玩笑话，谁都知道天家勤俭节约，一日三餐也就三菜一汤，潜台词是夸赞小沈驸马能干，夸自己是伯乐。 这种超大型的宴会自然少了娱乐节目助兴，常见的宫廷舞乐结束之后，青阳长公主亲自下场，和二十几个宫廷乐师合奏了一曲《笑傲江湖》。 百官在春节宴会上已经享受过一回，但仍被雄浑激昂，荡人心魄的曲乐震撼心魄，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情难自禁。 现如今，《笑傲江湖》已传遍大街小巷，是乐师、书生学子、千金小娘子们必学的曲乐，聚会必弹奏的曲子，甚至在青楼，也是一掷万金的镖客必点的曲子。 这是流行，是大趋势，你要没听过《笑傲江湖》，不赞美几句，你都不好意思见人，没法融入圈子。 当然了，作为冲击文坛曲律界的新词新律创始人的小沈大人更为人所津津乐道，之前只知小沈大人为当世书法大家，没想到在诗词曲律上的造诣竟如此之高，让人为之叹服仰慕。 于是乎，小沈大人再次雄霸帝都风云榜榜首，小沈大人不仅头顶当代书法大家的光环，现在又增开创诗词曲律先河的当代大宗师，名声已达巅峰。 小沈大人的确开创了铁粉无数，暗恋的怀春小娘子无数的先河，为世人所津津乐道，上门提亲的媒婆再度蜂涌而至，把沈家的门槛都踩坏了好几道。 天家御驾亲征，小沈大人伴驾到出事，再到他平安归来，天家赐婚，娶安乐公主为妻，无数怀春小娘子黯然伤神，悲痛欲绝，甚至吞金自尽以铭节等种种消息，一直雄霸帝都风云榜头条，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后世有jj是行走的cd之赞誉，小沈驸马就是古代行走的头条，只要小沈驸马走过的地方，必传佳话。 第265章 志向太远大 一曲《笑傲江湖》让百官如痴如醉，更让首次听到此曲的金燕两帝国使团的人心神俱迷，情难自禁。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青阳殿下琴技绝伦，让孤叹服。”金帝国中山王金文宾满脸的崇拜表情，起身对着回座的青阳长公主长揖一礼。 “青阳不敢，殿下谬赞了。”青阳长公主起身回礼，坐下的瞬间，听到沈默低声嘀咕了一句，不禁一怔，转头看向他，俏面上满是好奇表情。 “这位中山王的志向好远大。”沈默看着对面的中山王金文宾，笑眯眯的说道。 说老实话，他不得不承认，中山王金文宾长得很英俊，身材硕长，一身白色长衫，腰缠玉带凸现高贵身份，文质彬彬不显张扬，可谓是风流倜傥万人迷。 四十五岁的年龄让他更显成熟稳重高贵，无形中又增几分迷死怀春小娘子的强大魅力，绝壁是少女杀手之王，连沈默都不免生出一丝妒意。 “人不该有志么？”安乐公主怔道，父皇、老师都时常教导，人有志，才是前进的动力，这话难道有错？ 坐在旁边的几个小王子小公主都侧身倾听，脸上尽是迷茫表情，父皇和老师们都是这么教导他们的，难渞都错了？ “人有志，是前行的动力，这话是至理名言，但若其志过于虚无飘渺，不切实际，那就是象放屁一般臭不可闻，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听过没有？”沈默一本正经说道。 青阳长公主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心里却如喝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之前听沈默讲过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欢爱的时候，沈默甚至戏称自己就是那只志向远大的赖蛤蟆，惹得她和端木樱咯咯娇笑不已。 现在这个故事用在中山王金文宾身上，愚意自是大不一样，既是某人的表白铭志，又暗讽金文宾高攀不起，试问天下哪个女子不芳心窃喜，喜笑颜开？ “嘻嘻……” 听完沈默讲解赖蛤蟆想吃天鹅的故事后，安乐公主和几个小王子小公主们都忍不住拼命的捂嘴偷笑，一个个的小脸蛋胀得通红。 没办法，真要笑出声来，大失皇家礼仪，肯定要被父皇母后惩罚，只能硬憋着，腹部的肌肉直抽，比挨老师的木尺抽还要痛苦。 所有的小王子小公主们都超级喜爱这个姐夫，三天两头的闹着要去姐夫家玩，姐夫家里不仅有很多好吃的零食，比如冰棒冰花冰果汁啥的。 还有很多让他们留连忘返的好玩东东，比如地清流透明的泳池里戏水打闹什么的。 宫里头的规矩不仅多，而且严，父皇母后对他们的督导更严，天天上课学习，听那帮老夫子摇头晃脑的讲神马人之初啥的，实在无趣死了，稍稍走神就被训责，被木尺打手心，写不完的作业把他们累成狗，哪有什么快乐可言？ 来姐夫家玩，就如同从地狱来到天堂，想怎么玩都行，想怎么吃都行，宫里不敢玩的，宫里头没有的，姐夫家里都有，随便玩乐，让他们享受到了自由的快乐。 天家和仲孙皇后初时还担心沈默过于放纵，过于宠溺，孩子们都学坏了，派人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发现孩子们回宫后格外听话有礼貌，上课不再调皮捣蛋，认真听课，提前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这让他们大为惊讶。 细问之下才得知，这是孩子们和姐夫之间的约定，只有表现好，才能来姐夫家里玩，表现最好的有奖励。 天家一度感叹，朕生养了这么多龙子龙女，以为自己教导有方，却不懂孩子们的心，不如沈默这种开放的教导方式，不服不行。 见孩子们如此听话上进，且如此团结，天家和仲孙皇后乐得装傻，更乐得清闲，隔三差五的同意孩子们去沈默家里玩儿，沈默无形中变成带着十几个孩童的超级奶爸。 都说女婿一旦入了丈母娘的法眼，丈母娘自然是越看越喜爱，这话一点都不假，仲孙皇后一直留意沈默这边的情况，发现异状，马上提醒天家。 “胡闹，告诉你这个姐夫，再敢胡闹，朕打他板子。”天家扳着脸气哼哼训斥道。 得仲孙皇后提醒，天家也发现这边的异状，召来一个年纪近十岁的小公主询问，方知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也听得出沈默是在暗讽中山王金我文宾是一只想吃天鹅肉的赖蛤蟆，差点笑抽。 其实，中山王金文宾的品貌才华都可算是上上之选，名声也不俗，加上中山王的身份，正妻病逝，绝璧是钻石级的超级王老五，他还是有点心动的。 说实话，如果没有安乐公主，他觉得妹妹青阳和沈默好象也很般配，沈默年青英俊有大才，前途无量，青阳姿容出众，也有文采，大才子配大才女，天造地设，门当户对。 至于年纪嘛，青阳虽大几岁，女大三，抱金山嘛，只是安乐认识沈默在先，且大胆的表达了非君不嫁的爱慕之心，而沈默和青阳的交往只是正常的礼节性交往，看不出有什么男女私情。 他还听出来了，这个故事还存有沈默对青阳长公主的爱护之情，难不成青阳不想嫁人？ 唉…… 想到这些，天家不免发出一声低叹，他感觉自己亏欠这个妹妹实在太多太多，心里打定主意，青阳想嫁谁就嫁谁，只要她喜欢，若不想嫁人，那也由着她。 “青阳殿下容貌琴技天下无双，一曲《笑傲江湖》雄浑激昂，荡气回肠，千古绝唱……” 燕五皇子燕飞扬看着金文宾这个老情敌十分不爽，只差要拔决斗了，被他抢了先，心中越发恼恨，跟着起身什么颂赞青阳长公主一番。 在场的百官都微笑不语，青阳长公主天资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最擅长的还是诗词，琴技是很不错，但距宗师还有那么一点距离，燕飞扬这厮的马屁拍得有点过了。 阿谀奉承的马屁话谁不爱听？明知是忽悠，但心里就是舒爽，不过呢，聪明人听听就可以了，傻叉才会当真。 若是了解青阳长公主的性格，话说得中肯一些就能获得她的好感，若能指出某些不足，更能让她另眼相看，如此不要脸的拍她马屁，嘿嘿，你丫没希望了。 其实呢，百官只猜对了一半，青阳长公主不是不爱听马屁话，关键得看是什么人说这些马屁话？ 第266章 斗诗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简单的理解就是一旦这个女人的心里有了你，你做啥都是对的，说啥都是好的，你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 若百官看过沈默写给青阳长公主的情书，那叫一个肉麻恶心，一百个人里头，至少有一百零一个当场呕吐，但青阳长公主却百看不厌，还捂着脸吃吃傻笑。 这就是区别，说是双标也行，只要你征服她的芳心，你也可以享受到最高待遇。 金文宾和燕飞扬都是为青阳长公主而来，自然也是天然的情敌，只要逮着机会就拼命的打击对方，抹黑对方，往死里整。 金文宾暗讽燕飞扬拾人牙慧，阿谀奉承，燕飞扬出言反击，你丫都快五十了，老牛还想吃嬾草，要不要脸？ 两人是针尖对麦芒，又或是想在青阳长公主面前表现，贬低对手，抬高自己，所以当场就掐了起来。 主子开撕，身为下属自然要挺身而出，为主公抵挡火力，反击敌人，两个使团的团员一加入战团，整个大殿瞬间变成唾沫横飞的战场。 金文宾和燕飞扬早知青阳长公主的才名与喜好，并为此做了一些准备，带上十几个在本国极有名气的文士才子，甚至花钱请名家作了一些好诗好词备用。 双方的名士才子掐架归掐架，但没有象菜市场的村夫俗子撸袖子干架，他们文质彬彬，礼仪十足，但华丽丽的词藻却如锋利的刀剑，凶狠无情的攻击对手。 这里是魏都皇宫，且当着魏帝魏后的面，当着青阳长公主的面，当着魏朝文武百官的面，不想有辱厮文，所以双方喷得虽凶，但都保持了一定的理智与克制。 魏朝百官都被这突变的画风给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的望向天家，但天家却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没有制止之意，无不偷着乐呵，这种精彩的场面难得一见，确实得好好观赏，嘿嘿。 安乐公主素来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初时看得兴趣勃勃，但时间一长就感觉索然无趣，骂来骂去的有啥用，估计骂个一年都分不出高下，还不如挥舞拳头来得痛快呢。 沈默倒是看得相当入迷，甚至有点佩服，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全程不带一句脏话，都是身经百战的超级高手呐，不佩服都不行。 仲孙皇后柳眉直皱，显得极不耐烦，借身体不适，小王子小公主们也困了，带着十几个小王子小公主悄然离场。 “嗳，你们这么吵有意思嘛？吵上一年都吵不出一个结果来，还不如以诗赋论输赢呢。” 双方正吵得热闹，安乐公主突然站起身，大声叫了起来，斗诗是沈默教的，按她的性格习性，还不如动刀剑来得痛快呢。 她这一嚷嚷，骂战声顿消，整个大殿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天家清楚这个宝贝女儿的性格喜好，看向沈默，微微颔首。 沈默点头回应，站起身，先拱了拱手，才大声说道：“以诗词论输赢，诸君以为如何？” 所有人都纷纷点头赞同，文人嘛，当然是文斗，粗俗的丘八才武斗。金文宾和燕飞扬都有一定的文采名气，斗起来应该精彩。 坐在天家下首的太子魏崇文虽满脸笑容，但瞟向沈默的目光却隐现森冷杀机。 这事本来应该由他出头，彰显他的存在，父皇却让沈默这个外人出头，令他妒嫉，他把所有的帐都算到沈默头上，誓要除之而后快。 “孤提议由青阳殿下出题。”金文宾拱手微笑道，显得极有文士风度。 “孤也有此想法。”燕飞扬不甘人后，也站起拱手发声，同样是文士风度十足。 两人一个贵为王爷，一个贵为皇子，但都有一些相同点，都很聪明，都没有机会登基大宝，明智的不惜自污，流连花丛，不参与任何政事，才得以保全。 两人智商极高，加之身份高贵，即便混迹花丛，吟风弄月，在诗词曲律上的造诣颇不俗，在本国的文坛上还是留下一些名篇佳作。 同有高贵的皇室身份，同样孤傲的性格，同为名士，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同样要完成相似的任务，自然要全力以赴，击败对手。 金文宾和燕飞扬这两个情敌杀气腾腾的磨拳擦掌，都准备把对方踩踏在脚下，大魏朝的文官们也同样激动得熬嗷嗷直叫，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人家狗咬狗，他们不仅想看热闹，也想较量一番，比一比看哪国的文彩更出众更牛笔，跨国界的文采大比拼也算一大盛事。 胜出者，必名动苍龙大陆，甚至可能名垂青史，即便是败了，也足够吹嘘个一年半截的，如此扬名立万的绝好机会，谁不想出头？ 在场的文官，不是朝堂大佬就是高品秩的大官，入仕之前都是文采出众的名士，之后参加科考入仕，光是状元就有一大堆，榜眼探花一大把，举人进士都不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对金文宾、燕飞扬的提议，本朝百官的附和，青阳长公主欣然接受，目光瞟向沈默，凤眸俏皮的眨了一眨，沈郎，如此绝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切不可让本宫失望哦。 “夫君，把他们全干掉。”安乐公主兴奋得小脸蛋发红，摇着沈默的手臂说道，语气简单粗暴，没有丝毫淑女风范。 在姑姑青阳长公主的影响下，她也认为自己的相公文采无双，是当世牛笔哄哄的文坛大宗师，一出手必能击败金燕两国名士，扬我大魏风采。 “……”沈默皱着一张苦瓜脸，这算不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端坐龙椅上的天家也是一脸的期待，他也希望本国的名士好好表现一番，扬我大魏帝国的文采，至于沈默，虽然很有才干，但毕竟年纪还太轻，且学得太杂，可能不够专精，倒没抱太大的希望。 三方达成一致，细节很快也定下来，三方各派出三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名士组成评审团，为公平起见，评审团评审的是重新抄录，不署名的新稿。 五局定胜负，若因诗词质量接近，评审团难以作出裁决，则由青阳长公主作出最后裁决。 之所以以五首诗词定胜负，更是为了公平，一两道诗词胜出确有运气的成份在里边，短时间内作出五首好的诗词，就真不是运气，而是真正的功底水准了。 “不论何人胜出，本宫邀入桃花别院，亲自为其弹奏一曲天下独一无二的新曲。”青阳长公主娇声说道。 第267章 作者何人 青阳长公主不敢说了解沈默的全部性格，但却能够肯定，在这种场合下，他绝对不会出风头，甚至会装傻，你骂他是缩头乌龟也可能认了。 她就不明白了，人人都想大出风头，就连那些老态龙钟的老大臣们都撸起大袖，跃跃欲试，为的是那若大的名声，以赢取天家的宠信，获得重用晋升，光宗耀祖。 不行，这事之后，必须得好好的问他一下才行，才正五品的郎中呢，难道就知足了？ 为了逼迫沈默，她用了激将法，你不想看我为别的男人独奏一曲，那就给本宫好好表现，别忘了，有奖励的哦。 原本还有更狠更刺激的，谁赢嫁谁，但想想不妥，她不想让沈默为难，皇兄为难，自己也为难，只好降了一个档次。 在她心里，理所当然的认为，刺激与奖励之下，某人的好胜心和潜能肯定被激发出来，大显身手，力挫群英，独占鳌头。 再然后呢，可以光明正大的邀沈默入桃花别院，一慰相思之苦，总之，她对沈默充满了信心。 这可不仅因为爱情冲昏头脑，沈默在诗词方面的能力，在写给她的肉麻情书里可都展示出来了，不是一般的牛，说是当代文豪都不夸张。 哟，所有人都拼了命的想出名，这个小冤家却反其道而行，害怕出名，到底是怎么想的？ 青阳长公主在心里腹诽了好一阵，脑中灵光突闪，你不想出名是？本宫就帮你出名，嘻嘻，这一回看你怎么躲？ 她突然间想到了对付沈默当缩头乌龟的妙招，心情大红，丹红唇角不知不觉中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青阳长公主不知道自己开心一笑，宛若洒射空谷的一抹阳光，灿烂动人，坐在对面的金文宾、燕飞扬等一众歪果仁都觉咊吸突的一滞，眼睛发直了。 美人一笑，倾城倾国，金文宾和燕飞扬都暗下决心，一定要打败对手，迎娶青阳长公主。 安乐公主虽已嫁为人妇，但终究才十几岁，还是一个情商较低的中二少女，坐在姑姑青阳和沈默中间，愣是没看到两人当着自己的面眉目传情。 沈默皱着苦瓜脸默默喝酒，青阳长公主玩的这一出，他岂会看不出来？只是他不想出这个风头啊，低调才是王道，装笔，要遭雷劈滴。 唉，长公主殿下，你这是把你亲亲情郎架到火堆上烤啊。 沈默不喜欢喝白酒，大热天来一杯舒爽的冰啤还差不多，但他现在想灌醉自己，蒙混过关，安乐公主还开开心心的陪他喝了几杯。 青阳长公主似乎发觉了沈默的意图，狠瞪了安乐公主一眼，安乐公主连忙把面前的酒壶拿走，但酒壶一空，她举着倒空的酒壶晃了晃，俏皮的吐了吐粉舌。 青阳长公主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儿，又给她一个警告的凌厉眼神。 这期间，十数个宫女和小太监穿梭席间，给众人分发笔墨纸砚，几个负责提担任评委的官员移座一旁。 准备好之后，青阳长公主出题春赋，诗词皆可，随意发挥，时间定为半柱香。 她说完话，便转头看向沈默，意思不用说了，赶紧给本宫好好表现。 女人霸道起来是不跟你讲道理的，而且古今通用，唯一能破此招的只有一个字——哄。 沈默挠头，既然没法抗拒，那只能顺从享受了，他在脑海中搜索有关咏春的唐诗宋词，幸好不用应景，外挂无敌。 金文宾和燕飞扬早有准许备，在出发之前请了一些名家大儒提前作了一些诗词，四季类的咏赋是最常见的，也是最多的，加之两人也有真才实学，几番推敲修稿，一首水准极高的咏春诗很快作出来。 有小太监上前，各接过两人的诗稿，交到录事官手里，录事官抄录后，再将新录的诗稿交给评审的官员评审。 这期间，魏朝的文官们也陆陆续续交上十几首署名的诗稿，评审官稍后会一起审评。 沈默看到燃香将近规定的时间，才在青阳长公主凌厉眼神的逼视下，慢腾腾的提笔疾书，写完后递给青阳长公主。 青阳长公主接过诗稿，凤眸一亮，丹红唇角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她在诗词上的造诣极高，只反复看几遍，已体会出诗中的意境神韵，虽不敢说流芳千古，但却是她所知的，几十年来咏春诗里最好的一首。 沈郎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嘻嘻。 青阳长公主开心得难以自持，忍不住给了沈默一个甜美的笑容作奖励，见诗稿没有署名，本想补上，想想又放下笔，让小太监把诗稿交上去。 金文宾和燕飞扬所作的咏春诗已经评定出来，金文宾才高半筹，先胜一局，但几个评审员仍在忙碌，评审魏朝官员所作的咏春诗。 其实谁心里都清楚，这已经不是金文宾和燕飞扬个人的文采比拼，而是上升到了三国之间的文采比拼，谁胜出都是为国争光，赢得莫大的荣耀。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时鸣春涧中，好诗，好诗啊，老夫叹服。” 最后的评审结果是没有署名的《鸟鸣涧》力压群才，夺得魁首，一名评审员甚至激动得当场把讨吟念出来，让所有人品鉴赏析，诸君可服？ “好诗，当浮一大白。” “何止是好诗，当是咏春诗里的名篇。” “敢问老大人，此佳作为何人所作，某想敬他三杯。” 百官纷纷点头称赞，此诗确当得上咏春诗里的名篇，录入名诗集里，同时也好奇是哪位大咖所作，他们都想膜拜敬酒。 “没有作者署名……”老大人苦笑回答，他们也问过收集诗稿呈递上来的宫女小太监，只是当时交稿的官员比较多，场面有点混乱，那些收稿的宫女小太监也没注意。 安乐公主正想出声，突觉两只脚背传来痛感，不禁一怔，满脸疑惑不解的看向沈默和姑姑青阳长公主，什么情况？ 以她的性格，知道相公所作的诗力压全场，夺得魁首，让她扬眉气的同时自然要好好宣扬一番，结果被灵犀相通的沈默和青阳长公主双双踩脚制止。 沈默是不想张扬，而青阳长公主则是有意先憋着，等到五首诗作完再爆出来，所引发的效果嘛，肯定惊天地，泣鬼神，嘻嘻。 第268章 最年青的大文豪 所有人都在猜测《鸟鸣涧》的作者是谁，端坐龙椅上的天家也很好奇，能作出如此让人叹服的名篇，文采不用说了，但为何没有署名？ 所声所带来的好处不用废话了，何况是这种盛大的场面，所收获的名声更大，说是一步登天也不夺张。 一般情况下，但凡是人，都拼了命想出名，但现在偏偏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不想出名，有点意思呐。 唔，等等。 天家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吩咐垂手侍立身后的富大海，让他把所有交了诗稿的名单拿来。 他一直暗中留意沈默这边的动静，是因为宝贝女儿刚嫁给沈默没几天，担心宝贝女儿顽皮任性，把新郎官沈默给折腾惨了。 以他对宝贝女儿性格的了解，倘若闹将起来，何止是折腾新郎官，把沈家拆了都有可能，要是亲家母进宫哭诉，那可尴尬死人了。 见沈默和宝贝女儿有说有笑，笑得很开心，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也见沈默执笔疾书，把诗稿交给妹妹青阳，青阳笑靥如花，把诗稿交给一名宫女，让她交给评审的官员。 天家看得出青阳对沈默的态度极好，但并没有多想，身份摆在那了，青阳是安乐的姑姑，素来宠爱安乐这个顽皮活泼的侄女，爱屋及乌，关照沈默这个晚辈也很正常。 青阳文采出众，被誉为大魏第一才女，素爱结交有识之士，桃花别院开办诗会，为朝廷挑选才俊栋梁，沈默有大才，连立功勋，得青阳格外青眯也不足为奇。 “小富啊，朕其实觉得青阳和沈郎中更合适……”天家突然有感而发，这或许是造化弄人啊。 “皇上，此乃天意。”垂手侍立身后的富大海同样是有感而发，他始终认为沈驸马入宦门更有前途，升得更快，更能把宦门发扬光大。 可惜的是被安乐公主捷足先登，宦门最闪耀的小沈公公就这么与他失之交臂，令他宛惜不已。 他一点不恨安乐公主把他最看好的小沈公公带入岐途，他可是看着安乐公主长大的，很喜欢这个顽皮可爱的小公主，甚至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见她开心幸福，自己也开心，只是觉得宛惜而已。 这或许就是命？ 小太监很快回来，把作诗名单呈递上来。 天家扫了一眼名单，没有看到沈默的名字，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大家好奇并猜测《鸟鸣涧》是何人所作之际，青阳长公主出了第二题——精忠报国。 百官纷纷点头暗赞，此题出得好，难度高，真正考验个人的功底，且极有意义。 端坐龙椅上的天家也不禁捋着长须点头，此题，出得好，出得妙，不愧是朕的御妹。 因此题难度相当大，时间放宽为一柱香的时间，诗词皆可，自由发挥。 金文宾、燕飞扬俱都皱眉头，之前是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青阳长公主会出这么高难度的刁钻题目，头有点痛了。 不仅他们头痛，魏朝的文官们也头痛，这题，可不好作呐。 同样的，沈默也头痛，精忠报国，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岳飞的《满江红》，但词句特么的太长了，他不确定自己能否都默写下来。 怒发冲冠，凭澜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头，空悲切。 风云耻……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阚。 沈默放下笔，长吁一口浊气，妈妈滴，总算默写出来了，幸好还年青，记忆力超好。 他把靖康改为风云，二十几年前，魏金两国开战，魏国战败，先帝不得不割让十数县，当时是在风云县签署停战协议，魏国上下视此为风云之耻。 “啊……长公主殿下……” 沈默放下笔，挺直身体时，感觉肩膀碰到了人，转头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青阳长公主出完题，便转头和安乐公主说话，其实是光明正大的看沈默的反应。 让她意外的是沈默竟一反刚才懒洋洋，漫不经心的神态，而是眉头紧皱，一副认真思索的神态，这让她芳心窃喜，凤眸迷漓，心荡神驰，浑然忘了正处大殿之中，天家、文武百官、金燕两国使团当面。 当沈默提笔疾书时，她开始还能克制，以避免被人发现她和沈默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等《满江红》写到一半时，她已经没法克制，或者说情不自禁，起身站到沈默身后，弯腰低头观看沈默所书的词句。 《满江红》是一篇千古传颂的爱国名篇，全词如江河直泻，曲折回荡，激发处铿然作金石声。 总之牛笔，很牛笔，非常牛笔，牛笔到让青阳长公主都失态了，整个人几乎贴到了沈默的背上。 安乐公主只喜欢弄刀舞剑，对诗词等东东一点都不感兴趣，自然也没法品析《满江红》，不过她只需要观察姑姑青阳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答案。 连青阳姑姑都如此失态，说明相公所作的这首词不是一般的牛笔，忍不住笑开了，本公主眼光不错？嘻嘻。 青阳长公主的失态不仅引起了天家的注意，也引起不少魏朝官员的注意，心里俱都好奇得要命，小沈驸马到底作出什么好诗，令青阳长公主如此失态。 天家转头，看了富大海一眼。 富大海心神领会，悄然移步，来到沈默这一桌旁边，等笑靥如花的青阳长公主想要把诗稿交给宫女时，伸手接过，对青阳长公主长揖了一礼，回到天家身后。 “好，好词。” 天家接过诗稿观阅，一时间感觉热血沸腾，豪气翻涌，忍不住拍案喝彩，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年青大臣，朕的好女婿，他此刻都有想再次御驾亲征，收复失地的冲动。 “豪气干云，荡气回肠，好词，好词。” “此词堪称经典，足可流芳百世。” 天家让人抄录《满江红》，分发给百官观赏评析，但凡观阅者，无不拍案叫好，都觉此词堪称爱国诗词中的经典，必流芳百世。 很快有人发现，《满江红》和《鸟鸣涧》的笔迹一样，不用想都知道出自小沈驸马之手，不服不行。 此时，百官心里各有一番感概，只凭《鸟鸣涧》与《满江红》，小沈驸马当得起当代大文豪之赞誉，更为当代年青一辈的第一大文豪，妖孽得不行。 哟，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想想自己那只会仗势欺人，调戏良家，混吃等死的混帐儿子，只气得差点要呕血三升。 据传，这次盛宴结束之后，这些朝堂大佬回家时不是阴沉着脸就是扳着一张老黑脸，操着竹枝把几位公子抽得哭爹喊娘，鬼哭狼嚎，整个宅院闹得鸡飞狗跳。 连着三个月的时间，帝都的大街小巷再没看到那些拎着鸟笼，欺负百姓，调戏良家的纨绔，仿佛一夜之间都人间蒸发了。 而随着《水调歌头》、《满江红》、《鸟鸣涧》这三首诗词的传扬开来，终有内部消息传出，因小沈驸马的妖孽表现，各位朝堂大佬们恨铁不成钢，把自家的纨绔都狠揍了一遍，禁足三个月，面壁思过，帝都的治安也因此变得好多了。 不仅百姓感谢小沈驸马，就连那些负责维持治安的捕快衙差都感谢小沈驸马，少了这帮惹事生非的纨绔，他们的工作压力大为减轻。 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子就是其中之一，沈默越出风头，他心里越是不爽，心里的妒意与恨意越重，杀机也越盛。 沈默大出风头，最开心最嘚瑟的当数沈复，谁让他生了这么牛笔妖孽的儿子，想不嘚瑟傲娇都不行，实力不允许啊。 第269章 千古绝唱 言归正传，第二场比试，金帝国中山王金文宾看过《满江红》，心绪大受影响，弃笔认输，燕帝国五皇子燕飞扬扳回一局，双方比分一比一打平。 其实，燕飞扬所作的长诗也算得上中上水准，胜过魏朝文官所作的十来首诗，但依然被《满江红》碾压得惨不忍睹。 第三场比试，青阳长公主出题——月。 此题象春夏秋冬四季一样，很普通，也很容易，但也不容易。 中秋佳节，花好月圆，咏月的诗词多不胜数，可以说是最多的类型之一，也留下很多名篇佳句，这么多智珠在前，后边的人可就压力山大了。 所有人都在皱眉思索，绞尽脑汁，想着作出一首高水准的咏月诗，沈默则低头和安乐公主低声说着什么，显得很轻松悠闲，似乎不想再参加这一场比试的意思。 沈默不是不想参加这一场的比试，而是外挂无敌，一点都不用担心，被青阳长公主逼到墙角了，而且笔已经装了一半了，咬牙也要装完，而且要放最大的招。 咏月诗词里，最牛笔的当数苏轼的《水调歌头》了，古代牛人们的评价是千古绝唱，此词一出，再无咏月诗，牛笔得一塌糊涂，这也是他要放的最大一招了。 金文宾和燕飞扬所作的准备里头，就备有一首水准相当高的咏月诗，所以两人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下就提笔疾书，很快就写完并交上诗稿。 沈默这么慢悠悠的提笔书写，青阳长公主早被那首《满江红》迷得心荡神驰，不顾失态，侧身探头看跃然纸上的文字，心中反复吟念品味词中的深意。 随着沈默书写的文字越多，她俏面上的表情越发显得凝重，思绪起伏翻涌，她能知道这首《水调歌头》很牛笔，但牛笔到何种程度却无法定论。 《满江红》之后，天家也在时刻关注沈默，见御妹青阳又失态了，便知女婿肯定又作出一首牛皮哄哄的好诗来，当即命富大海出手。 沈默刚把最后一个字写完，青阳长公主还沉浸在意境中，富大海已经把诗稿抢到手，笑眯眯的抛给沈默一个媚态十足的媚眼儿，屁颠屁颠的跑回天家身边。 富大海这一动，立时吸引殿内百官的注意，他们都盯着富大海手中的诗稿，猜测小沈驸马是不是又作出一首超越《满江红》《鸟鸣涧》的惊艳名篇？ 天家看了富大海一眼，闭上眼睛。 富大海心神领会，轻咳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后，尖着嗓子开始吟念，太监特有的阴柔刺耳声在大殿内回荡。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兮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回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若大一个宫殿坐满了人，但却没有一丝声息，静得绣花针掉落地上都能清晰听得到。 殿内所有文官，包括金燕两国的使者在内，或仰头闭目，或低头闭目，一副神魂出窍的诡异神态。 所有武官则默默的喝酒，他们虽是纠纠武夫，但门清着呢，这时候若弄出半点声响来，不仅惹恼那帮文官群起而攻，还可能惹得天家不快，还是低调为妙。 他们欣赏不来《水调歌头》，但只观那帮文官魂游九霄的神态，知道这首咏月诗必定非常牛笔，小沈驸马真是不一般的牛笔啊。 太子魏崇文即便眼红妒嫉恨，恨不得把沈默剁成肉泥，但也只能默默的喝闷酒，他可不傻，这种时候找沈默的麻烦，只会招来父皇的雷霆怒火。 已经回过神来的青阳长公主笑意吟吟的端起酒壶给沈默倒酒，即便天家看到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妹妹青阳的性格本就如此，只是心中生出一番感概。 看这个架势，金文宾和燕飞扬是没脸再提要娶青阳的事了，青阳也看不起两人，肯定不愿嫁，唉，沈默这个女婿，该怎么说他好呐？ 这小子凭着三首牛笔哄哄的诗词，为朕，为我大魏赢得了荣耀，却无形中却把青阳的婚事给搅黄了，让他很无奈，甚至头疼。 这小子表现得太妖孽了，有些珠玉在前，青阳挑选夫婿的眼光只怕更高了，没有沈默一般的妖孽文采，是极难入青阳的法眼，那青阳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寡妇？ 哟，都是朕的错，好心办坏事，害得妹妹要守一辈子的活寡，唉…… 呯——— 一声突如其来的震响打破了寞静，也把魂游九霄的所有人给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愤怒的瞪着发声的混蛋。 不过，看清发声的混蛋是何人之后，一个个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老老实实的端坐着，没办法，人家不仅是大佬，还是士林中名声很大的大豪，惹不起。 “好词，老夫有生之年，庆幸能看到这首震烁古今的咏月词，哈哈哈……” 拍案而起的大佬激动得颌下的长须都颤动起来，看着沈默的眼睛里闪烁幽幽绿芒，小沈驸马不愧我保皇派年青一辈的第一神将，好好培养，足以挑大梁，哈。 “老大人说的是，此词，千古绝唱啊。”又一个朝堂大佬拍案而起，面庞的肌肉因过于激动，都变得有点扭曲吓人。 “此调一出，从今往后，只怕再无咏月词也。”另一个朝堂大佬感叹道。 此词不仅超越了前人所有的咏月名篇佳作，更是咏月词的登顶之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古绝唱。 “小沈驸马当得起当世大文豪之赞誉。” “还是年青一辈排名第一的大文豪，不服只管来战！” “如此才俊，实我大魏之福。” 百官纷纷附和，前面发声的几位不仅是位高权重的大佬，更是享誉文坛的名家大家，连他们都如此夸赞小沈驸马，谁敢置疑？ 的确没人敢置疑，哪怕是太子一系的官员，也不禁点附和，此词委实太惊艳了，不服不行。 安乐公主听着满殿的赞誉之声，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本公主眼光不错？挑的夫婿就是这么牛笔哄哄。 沈复沈三爷也是笑得嘴巴合不拢，眼睛都眯成了细缝儿，老夫这一生虽碌碌无为，但却生了一个非常牛笔的儿子，羡慕不？眼红不？妒嫉不？ 而此时的青阳长公主扳着俏面，挺胸端坐，大淑女风范十足，没办法，她现在心荡神驰，媚眼如丝，害怕被人看出异样，不得不装淑女。 第270章 阴沟翻船 高潮之后，宴席反倒变得更加热闹，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金文宾和燕飞扬很默契的不再提求婚一事，频频敬酒，谈论的全是有关风月的话题。 风月是天底下所有男人最喜欢聊的话题，自然引发共鸣，大伙儿聊得开心随意，甚至放浪，士子风流嘛。 沈默的一诗二词，一首比一首惊艳，一首比一首牛笔，三比0，绝对的碾压，两人输得心服口服，不想再丢人现眼，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后面的比试。 他们也清楚，美艳动人，仪态万千的青阳长公主是娶不了了，即便心里宛惜不已，但还是很识趣的放弃。 这一夜的宴席，不管是魏朝的百官，还是金燕两国的使者，都放开了喝，绝大半都醉倒了，第一个倒下的人是沈默，没办法，敬酒太多，连天家都向他敬了一杯，酒仙也得倒。 第二天，皇宫斗诗一事已经传遍帝都的大街小巷，且以风一般的速度向四方扩散，学子们争相抄录《水调歌头》、《满江红》、《鸟鸣涧》，感叹小沈驸马的妖孽，顶礼膜拜。 文艺女青年们也争相抄录，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吟念，心里各种yy，茶饭不思，独自伤神憔悴。 青楼的行首花魁们争相为这三首诗词谱曲弹唱，衍生出一个个的弹唱版本，如阳春三月竟放的百花，争奇斗艳，各有千秋。 随后不久，沈默为青阳长公主所谱的曲音流传出来，再次引发轰动，被视为原创流传，《笑傲江湖》的词曲也不知被何人翻出来，小沈驸马又多了一个开创新一派曲律的名家宗师誉号。 若不是安乐公主府戒备森严，恐怕早被许疯狂的默粉挤塌，饶是如此，每天的街道口仍挤满了想讨教的、想拜师的、想巴交的人，经常造成交通堵塞，吓得沈默都不敢住公主府。 因当晚的宴席散得太晚，百官大多喝得烂醉，心情大好的天家很人性的给百官放了一天的假，不用上朝，如有奏折，只需要递给守在皇宫门口的太监转呈就行。 午时，青阳长公主兑现承诺，派了一队侍卫接送沈默前往桃花别院，安乐公主本来也想跟去的，但仲孙皇后不知何事叫她进宫。 沈默带着一队侍卫，加上青阳长公主的侍卫，浩浩荡荡的出城，光明正大的前往青阳长公主的桃别院幽会。 昨夜宴席散了之后，青阳长公主回宫，却因心绪过于激动兴奋，难以入眠，只好拉着端木樱虚凰假凤一番，闹腾得精疲力尽入沉沉入睡。 回到桃花别院后，她和端木樱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一番，等着沈默到来。 三人也可以说是老夫老妻了，加上小别胜新婚，干柴遇到烈火，直接噼啪燃烧起来，所有思恋在倾刻间都转化为动能，演奏出天簌般的春天交响曲。 为了避闲，沈默在天黑之前下山，在桃花庄内暂住一宿，天不亮就起程，进城后在车里换上官服，直接打卡上班。 沈默已经学会站着也能睡觉的技能，他缩在角落里睡觉，大臣们和天家商讨什么国事，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 散朝回家，他匆匆扒了几口饭，正想补个回笼觉，铁卫进来禀报，王鹤求见。 沈默连忙打起精神接见，王鹤在这时候求见，必有重要的大事，或是无法解决的麻烦事。 这一年来，在大把大把银子的支援下，王鹤不负重望，把帝都的地下势力都整合起来，变成了帝都第一大社团。 在天子的眼皮底下，拥有这么一股庞大的地下势力是极其危险的，王鹤谨遵他的叮嘱，行事很低调，所有大小事情都尽可能的不沾手，交由手下去办理。 “东家，已逮到龚青一伙，一十三人，尽数落网。” 王鹤兴冲冲报喜，在接到沈默的命令后，他就出动大量帮众，混迹都城内所有角落，暗中查找龚青一伙儿，却一直没有收获。 怜花堂在帝都城里有一个秘密据点，龚青一伙人就藏身据点内，加之沈默的行踪很容易查找，几乎不用跟踪盯梢，这也是王鹤一直没有发现龚青一伙人的原因。 得知沈默受邀前往青阳长公主的桃花别院，王鹤灵机一动，派了三组人暗中跟着，发现有好几拨人远远的吊在沈默一行人的后面。 经排查，把襄州沈家、太子的手下和天家的凤卫密谍排除后，王鹤盯上了龚青派出的两名手下，为避免打草惊蛇，只是远远的跟踪。 沈默回城，那两个手下直接回秘密据点禀报跟踪情况，王鹤发现这处秘密据点后，果断采取行动，迷药迷香等下九流的招数全都用上，悄然把龚青一伙人全部麻翻。 龚青和他的手下全是明劲境的高手，加之藏身的据点隐密安全，又是大白天的，都放松了警惕，结果阴沟翻船，稀里糊涂的成了阶下囚。 逮到人后，王鹤没有审讯，而是第一时间跑来主禀报。 “王鹤，你立了大功，某要好好奖赏你。”沈默高兴得连拍王鹤的肩膀，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赏罚分明，方能笼络人心。 “东家，这是属下职责所在，东家不责怪属下没管好四海堂，擅自更改名字，属下已经感恩。”王鹤躬身道。 把整个帝都的地下势力整合之且，他把帮名更改为四海同心堂，简称四海堂，之前已经向沈默禀明过，现在再次提起，并引为过失，实则是另有深意。 他以前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虽经沈默提点，改过自新，但喜欢自由自在，快意恩仇的习性难改，他喜欢现在逍遥自在的生活，担心沈默把他调回来，另委重任。 “放心，你不负我，我亦不会负你，有空多回来看望一下你妹妹，她已有意中人了。”沈默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他听懂王鹤的意思，当即作出保证，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肯定信任和重用你，四海堂龙头大哥的位置很适合你，除非你当腻了，否则我不会换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人不是完人，长短皆有，只有放到适合的工作岗位上，才能发挥出他的特长，这是沈默的优点，甩手大掌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王鹤的亲妹妹王青经柳铮的一番教导，加上她勤奋努力学习，如今已经是沈府唯一的女管事，日子过得舒服开心。 据传王青跟府内的一个年青英俊，有秀才功名的录事看对了眼，已到了非君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所缺的只是一个结婚仪式而已。 “全凭东家作主，某誓死效忠。”王鹤激动得咚的跪下，宣誓效忠。 双亲早亡，也可以说是被他活活气死的，只剩下妹妹这个唯一的亲人，他心有愧疚，发誓要照顾好妹妹，让她过上好日子。 现如今，兄妹俩得东家照拂，都过上了好日子，且妹妹有了意中人，即将出嫁，他也就放心，同时也越发感恩，誓死效忠。 第271章 出使金帝国 几辆马车驶进沈府后门，铁卫从车里扛出十三个沉甸甸的长形布袋，没人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东东。 ”东家，属下年前收了一名高手，姓蔡名俊，此人擅长审讯……” 王鹤临走前举荐一名叫蔡俊的手下，蔡俊是恩怨分明，劫富济贫的侠盗，因杀人被官府通缉，亡命江湖，年前在帝都附近的某集镇作案时失手被擒，被判秋后处斩。 王鹤无意中听到这个消息，花钱收买县令，用移花接木手法把蔡俊救出来，这次能顺利擒获龚青等人，蔡俊立了大功。 蔡俊负侠名，且重情，恩怨分明，不仅武功高，且擅长审讯，王鹤见他是人才，才向沈默推荐。 沈默还没来得及考虑，铁卫来报，天使奉旨宣他进宫面圣。 他看了文博心一眼，示意他负责审讯龚青等人，然后匆匆离去。 “先考验一段时间。”文博心对王鹤说道，东家用人，首看忠心，其次才是能力，不是什么人都随便用的，雷昆雷鹏两兄弟至今还没能进入沈氏中层呢。 王鹤心中微惊，知道自己过于草率了，连忙点头，拱手离去。 沈默入宫面圣，才知天家匆匆召他入宫的原因。 金帝国使团明日起程回国，沈默率军护送，同时作为使团副使，陪同正使李悠率团回访金帝国，继续巩固两国签署的和平协议，加大边贸往来。 沈默真正的使命是把潜伏金帝国的凤卫秘谍副执事庄承义和他的家眷安全接送回来。 庄承义是天家派驻金帝国潜伏的凤卫秘谍统领，已在金帝国潜伏了近八年，为掩护其身份，娶了一妻一妾，生有二女一子。 前些日子不知何故得罪藏剑阁，被藏剑阁高手追杀负伤，虽藏身另一处隐秘据点，但藏剑阁已发出江湖缉杀令，庄承义的处境非常危险，必须撤离金帝国。 天家给予了便宜行事的特权，但沈默心里清楚，庄承义和他的家眷不仅要救，还要调查清楚庄承义被藏剑阁追杀的原因，如果情况危急，或者庄承义背叛，就必须灭口。 说老实话，如果没有把水盈月收房之前，知道藏剑阁在金帝国的势力有多恐怖，难度高，危险系数大，打死他都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但有了水盈月这张王牌，这事就象喝白开水一般的容易，加上他现在正在布局图谋藏剑阁，正好公私两便，把事儿给解决了。 使团明天中午起程，时间仓促，沈默回家后马上和岳丈大人柳铮、军师文博心商量，准备行李、安排人手等。 文博心身为沈默的智囊，自然要随行，他还没得及审讯龚青等人，由柳铮接手负责。 临行前，文博心还是提了蔡俊的名字，柳铮点头，表示记住了，但心里没怎么在意，他不信酷刑之下，龚青等人能扛得住。 第二天中午，沈默率五百侍卫和五百羽林卫，护送金帝国使团和本国使团浩浩荡荡出发，踏上前往金帝国的漫漫长路。 沈默身为驸马都尉，五百人的侍卫队是标配，这一次情况特殊，他也不再低调，也不担心天家猜忌，天家还想派几个大内高手随行护卫呢。 他可不敢接受天家这份好意，身边紧跟着几个大内高手，他的私活不用干了。 这一路上，金文宾都热情的拉着沈默聊天说话谈风月，这是所有男人最喜欢话题。 金文宾并不因沈默把婚事搅黄而恼恨他，相反，他对名满大陆的沈默满是钦佩与喜欢，加上一路上的聊天海侃了解，甚至把沈默当成了知音，拉着沈默秉烛夜谈。 金文宾的热情一度让沈默产生误解，以为这位英俊帅气的王叔取向有问题，想拉自己搅基，吓得落荒而逃，把正使李悠李阁老推出去挡枪。 上千人的使团，只有李悠一人知道沈默身负秘密任务，也清楚自己的任务，他是为沈默打掩护的，沈默怎么折腾也不会干涉。 当然了，身为保皇派的大佬之一，他非常看好沈默的前途，大力裁培，这一路上不时指点一些官场的门道，任谁都看得出这位阁老对沈默的爱护与裁培。 为了躲避金文宾如火的热情，沈默找了各种借口，不是困就是累，要或生病，躲在自己的马车里呼呼大睡，偶尔提笔写一些东西。 但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金文宾视他为知己，听闻他生病，越发关心，就差没坐进马车里，帮他喂药喂水，逼得沈黑不得不开挂抄了两首着名的唐诗，才把人忽悠走。 金文宾并不急着赶路，一路观光赏景，行程缓慢，有时候才走个二三十里就停下宿营，有时候甚至去府城逛青楼，用他的话来讲，人生苦短，当及时享乐。 沈默倒是能够理解，他空有一身才华，却没有施展的舞台，只能转注到风花雪月中，同时也是为了保命，他若流露出半点想登基大宝的野心，必被当皇帝的哥哥给剁了。 沈默同情他的遭遇，同时庆幸不是金文宾当皇帝，以这老小子的聪明才智，给他年的时间，必能让金帝国变得更加强大，大魏就危险了。 队伍浩浩荡荡行进，一路缓行，花了近一个月的时候才走出幽云关，踏入金帝国国境。 这期间，雷昆雷鹏两兄弟所率的雷家子弟，唐倩倩所率的唐门弟子都从后面赶上来，先一步出关，以各种身份混进金境。 唐倩倩见沈默身边没人服侍，便留下服侍，唐甜甜自然跟着留下，上千人的队伍中多出两个人，根本没人发现，即便有人发现，使团正使李悠也不会管。 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与位置，小沈驸马身负天家的秘密使命，他这个正使是负责忽悠金人，为小沈驸马打掩护的。 漂亮可爱的小姨子到来，让沈默的心情莫名的好，才个把月没见，小姨子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胸也大了一些，臀部也越发丰满，而小蛮腰反倒变得更细。 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这话半点不假，小姨子虽然还没到十八岁，但真的是越长越漂亮，唯一不变的是小姨子的性格，还是这么的大大咧咧，这么的喜欢姐夫。 小姨子就是姐夫的贴心小棉袄，这话也不知是谁先说的，反正的真的很经典。 看到妹妹和相公聊得开心，一旁的唐倩倩却生出一缕愁绪，她看出来了，妹妹对相公的喜欢，似乎已经超越了正常的关系，想到母亲和老祖宗之前带有暗示性的话，她也只能幽幽叹气。 在沈默一行还在宽敞的官道上缓行，即将抵达幽云险关的时候，远在帝都的柳铮柳五叔却是焦头烂额。 第272章 同一类人 柳铮现在有点焦头烂额，送别沈默起程后，他便带人去地牢审讯龚青等人犯，敢害他的好女婿，不把他们整到后悔来到这个人世，名字倒过来念。 他的确把龚青等十三个人犯整治得很爽，其中四人被整死，三人熬不过酷刑的折磨，咬舌自尽，剩下的六人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龚青等人硬是死撑，没人招供，令他无计可施，再动刑的话估计又断气，无奈下只好先让郎中治人，自个回房喝闷酒。 柳五叔自知在审讯方面不擅长，想到徒弟文博心临行前提到的蔡俊，当即派人去四海堂请人。 蔡俊长得很俊逸英武，带有几分洒脱不羁，若不清楚他的身份，还以为是出身世族门阀的公子哥。 在柳铮的陪同下，蔡俊进入阴暗的地牢，负手站立，打量龚青等人犯。 所有人犯都没有戴手镣脚镣，他们都被强行喂服了封印力量的特制药丸，连一般人的力气都没有，加上受了酷刑，一天只喝一碗稀粥吊命，就算越狱也没力气逃跑。 龚青等人犯虽经郎中救治，但气色极差，躺在散发霉味的干草堆上闭目养神，似乎无视了柳铮等人的存在。 牢房角落处，一个长得极英俊的人犯盘膝而坐，蔡俊的目光转到他身上时，眼睛不禁一亮，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所有人犯都受过酷刑的折磨，身上的囚衣破烂，沾满血迹，龚青等五个人犯蓬头垢面，唯独这个人犯把头发梳理得相当整齐，用干稻草把头发束缚住，面部干净。 蔡俊还发现他指甲修整得干净，没有半点泥垢，盘坐的地方打扫得很干净，一根稻草都没有，显然是一个很爱洁净的人。 沈默若在，也必看出这个人犯有洁癖，只是不知轻微还是重度而已。 “五爷，某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出了牢房，蔡俊对柳铮说道，理由是之前把犯人折磨得太狠了，需要治疗调养，等人犯伤好之后才好实施他的计划。 “你能保证？”柳铮眯着老眼打量蔡俊，在蔡俊的眼神里，他看到了自信。 “某以颈上人头保证。”蔡俊拍着胸脯保证，脸上带着十足的自信，不过他也有条件，就是审讯时，任何人不得插手干扰，他需要的是审讯的权力。 “你全权处理。”柳铮点头，他并不急，只要在沈默回到家之前有结果就行。 “五爷放心，最多一个月。”蔡俊悄悄松了一口气，柳五爷如此信任，他必不负重望。 柳铮背着手走了，蔡俊则吩咐铁卫，把那个英俊的人犯带出来，关在他特意安排的厢房里。 按照蔡俊的吩咐，几名铁卫抬来一个洗浴的大木桶和温水，还有洗面巾、浴巾等物。 “洗，用不用我扶？”铁卫退下后，蔡俊微笑说道。 “不用，你可不可以离开？”英俊犯人看着蔡俊回道。 “不能，都是男人，怕啥？”蔡俊耸肩道，髻角逸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英俊犯人迟疑了一下，当着他的面脱去囚衣，迈腿跨进浴桶，他身上的刑伤颇多，迈腿时牵扯到伤处，但都咬牙忍着，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没想到你皮肤比女人还白。”蔡俊调侃道，唇角那一抹诡异笑容更浓。 英俊犯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洗澡，身上有伤，他不敢泡进温水里，只是用湿巾小心的擦洗身体。 洗完后，有铁卫进屋，把浴桶搬走，蔡俊带英俊犯人进入内间，里边已摆好一桌色香味诱人的精致酒席。 犯人默默的享受美食，蔡俊坐陪，自顾说话，也不管对方听没听，颇有对牛弹琴之意。 “你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侠盗蔡俊？”听着蔡俊的自我介绍，英俊犯人心中微动，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如假包换。”蔡俊傲然道，开起说起自己在江湖中快意恩仇，引以为傲的往事。 等犯人吃饱了，有下人进来收拾残席，并送来几套干净的衣裳。 “你歇息，某就睡在外间，有事叫某。”蔡俊微笑说道，走出内间。 英俊犯人拿起衣裳，再看了一眼华丽丽的雕花大床，心头突然突突狂跳起来，眼中尽是疑惑神色，他竟如此了解我？ 那几套衣裳从外衣到内衣都是蚕丝所制，柔软光滑，做工精致，非大富大贵之人能穿得起。 一侧的雕花大床，重重白色帐幔，闪烁粉红亮泽的丝雕床单，同色质的鸳鸯绣枕和丝被，华丽又不失温馨，还带几分让人遐思的情趣，咋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小娘子的香闺。 想收买某？门都没有，不管了，迟早是死，能享受一天是一天。 换上柔软光滑的内衣后，他趴伏在柔软的大床上，背部有伤，只能趴伏着，所有寝具都是新的，而且洒过香水，闻着很舒服，只一小会，他便睡着了。 连着三天，蔡俊啥也没问，也没对他动刑，只是好吃好喝的招待，陪着他喝酒吃肉，聊着纵情江湖，快意恩仇的人生。 当然了，依旧是蔡俊一个人在说话，英俊犯人默默的享受美食，还是象第一天那样对牛弹琴。 其实也不算没有一点收获，蔡俊至少知道了他的名字——凤十二。 “你为何如此待我？”第五天的时候，凤十二终于忍不住出声了，蔡俊的热情，还有那异样的眼神，唇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让他心生强烈的不安感。 “你我是同一类人。”蔡俊微微一笑，转身出房。 凤十二心头突的一跳，比女人还要俊秀的面庞上闪现一抹红晕。 这一夜，他失眠了，心绪纷乱，脑海里总是闪现蔡俊说的那一句话，同一类人，同一类人…… 第六天的早上，又到换药的时间，前面几次换药，都是女婢换药，这一次，蔡俊亲自动手。 脱除衣裳，趴伏在床上的凤十二看着蔡俊走到床边，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全身肌肉紧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子。 蔡俊看在眼里，唇角笑意更浓，他知道自己已经攻破了凤十二的心理防线，只差最后一步就成功了。 “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蔡俊吃吃笑道，声音轻柔得象是对情人诉说绵绵情话，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神秘魔力。 第273章 人不风流枉老年 第十天，凤十二背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第十一天的晚上，他沦陷了，稀里糊涂的和蔡俊滚了床单。 第十二天的中午，柳铮看着手中的一大叠资料发呆，这一辈子，他极少服人，但这一次，他对蔡俊的手段相当佩服。 凤十二是怜花堂玄武堂的副香主，也算是怜花堂的高层，知道的东西很多，他被蔡俊征服后，自然背叛了怜花堂，把所知道的倒都倾倒出来。 怜花堂表面是江湖门派，其实是燕皇帝燕北望暗中扶植的鹰犬，总堂主太叔宛儿是他的秘密情人，所以怜花堂才会在短时间内快速堀起，成为燕国第一大江湖帮派。 凤十二虽见过总堂主太叔宛儿几次，但无法确定其性别，因为怜花堂里就秘密培训了一批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弟子，包括他，凤九在内，可男可女，视任务而定。 龙阳大法自古就有，权贵世族还以眷养俊童为乐，青楼行业还开设有专门的小相公生意，专供权贵们耍乐。 这些男弟子都是从各地买来的孤儿，又或绑架来的孩童，经过各种训练，成为燕北望赚钱和潜伏敌国，秘密收集情报的工具。 凤十二被绑架的时候已经六岁多，已经差不多懂事，经受了非人折磨后，他把仇恨深埋在心底，但也记不清家人的长相，家住哪里。 按他的想法，现在的境况也不错，他也很享受这种生活，加上太叔宛儿的武功太妖孽，实力太恐怖，报仇无望，就这么混着也不错。 不过，因为接受龙阳大法等特殊训练，他的心态有所扭曲，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直至碰上蔡俊，他才确认自己已经完全娘化。 若只是小恩小惠，并不足以让他背叛怜花堂，让他下决心的是蔡俊对他的态度与柔情，灵魂交融的一刻，他选择了爱情。 或许正如蔡俊所说的，他们是同一类人，懂得彼此想要什么，一被子的好基友。 “五爷，是不是派人赶去金帝都提醒主公小心。”蔡俊见柳铮走神，忙出声提醒。 沈默现在是驸马都尉，有开设自己小内廷的权力，当得起主公二字，同时也是他表明心迹，粗大腿抱定了。 凤十二告诉他，在他们一路追踪来到魏帝都的时候，总堂主太叔宛儿已经调兵遣将，准备对藏剑阁采取行动了，柳铮刚才说漏了嘴，他才知沈默也在布局对付藏剑阁，若不小心撞上，那可热闹了。 “恐的已经来不及了。”柳铮叹道，知道这个消息时，他心里紧张担心，马上派出铁卫赶往金帝都提醒沈默小心。 等铁卫走后，他冷静下来，估算了一下时间，此去金帝都，路途遥远，铁卫赶去时，恐怕已经迟了，好在之前做了各种部署，又有阿朵郡主这个妖孽级的绝世大高手，纵有意外，也应该能够化解。 “蔡先生，老夫有一事拜托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柳铮问道。 藏剑阁的事鞭长莫及，他只能先放到一边，现在有重要的事情想让蔡俊去做，就是让他和凤十二回怜花堂潜伏，若蔡俊拒绝，他也不勉强。 “某愿意。”蔡俊想都没想一下就应承，柳五爷之前直呼他名字，现在改称先生，说明已经得到柳五爷的认可，正式成为小沈驸马属下，且是极受重用的那种。 闯荡江湖固然逍遥自在，快意恩仇固然爽，但江湖同样险恶，鬼知道哪天被人干掉，神经整天紧绷，人很累，在他被捕入狱期间，他已经顿悟了，江湖一点都不好玩。 他现在有了凤十二，更加不想过从前那种四海为家，风餐露宿的苦日子了，而且他的仇家可不少，没有比吃官家饭更安全更轻松了，说不准还能混个官职，也算光宗耀祖了。 再者，打入怜花堂内部是有一定的风险，但有凤十二关照，危险系数不大，机会就在眼前，他岂会错过。 两天之后，一辆马车缓缓驰离帝都蔡俊和凤十二轻松悠闲的坐在马车里，目的地是燕帝都。 这一路上，两人并不急着赶路，马车缓行，观赏沿途的风景，天黑前投店住宿滚床单，就对一对去旅行渡蜜月的新婚夫妻，开心甜蜜幸福。 金帝国境内。 李悠、沈默所率使团一路浩浩荡荡行进，沿途受到无数文人学子的热烈欢迎，他们绝大多是铁杆默粉，涌来一睹偶像的绝世风采。 当然了，也有一些功利心重的文人学子想借讨教为由出名的，想拜师的，想要签名墨宝啥的都有。 道路两边还停了一辆辆豪华马车或小轿子，坐在里边的良家小娘子和文艺女青年透过车帘或轿帘偷瞄，为的是一睹梦中情郎的绝世风采。 架不住粉丝们的无比热情，沈默不得不骑乘马匹，微笑抱拳回礼，时不时躲避一张张从马车或小轿里飞出，刺绣各种精美图案，散醉人幽香的绣帕。 护卫在四周的侍卫都紧张得如临大敌，神经差点都绷断了，金帝国的小娘子们实在太热情太疯狂了，只要驸马爷的手指头轻轻一勾，天知道有多少漂亮小娘子自荐枕席？ 也不知是哪位小娘子带的头，一方印有鲜艳红唇的白色绣帕突然飞出，向沈默飞起，可惜只飞到一半就掉落地上。 令人激动的尖叫声中，无数绣帕突然飞出，红黄绿紫白粉等色皆中，瞬间飘满天空，五颜六色，蔚为绚丽壮观，围观的文人学子和百姓都激动得嗷嗷直叫。 “沈兄待遇实让人妒嫉，哥哥先闪了……”原本陪在身边的中山王金文宾笑嘻嘻打趣，很不仗义的溜下马，钻进自己的座车躲避。 “沈驸马还是坐车为妙……”陪在一侧的正使李悠苦笑劝道，这场面实在太疯狂了，他担心沈默出啥意外，还是躲车里安全。 眼前突然一暗，幽香扑鼻，李悠取下飞落头上的一张粉色丝帕，举到鼻下嗅了几下，把丝帕塞进宽大的袖袍里，老脸的笑容相当猥琐。 这是他“收到”的第十一张香帕了，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其实，不管是少年成年中年老年，也一样风流滴，只要你保持有一颗少年心。 沈默很虚心的接受了大佬的建议，钻进马车躲避无数小娘子和文艺女青年们的满腔热情。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坐在马车里唐甜甜恨声骂道，金帝国的女人实在太不要脸了，竟然权抢她的好姐夫，该杀。 漂亮可爱的小姨子瞬身化身守护女神，发誓要好好保护好姐夫，但架不住金帝国无数闺中待嫁的小娘子和文艺女青年的疯狂热情，臭不脸的狐狸精这句话可是一直骂到金帝都。 第274章 大坑 李悠、沈默率使团抵达金帝都，受到非常隆重热烈的迎接，规格都超越一国太子的盛大典礼。 消息传回魏都，文武百官没人认为有什么不妥，相反还拍手欢呼，太子魏崇文也曾想拿此作文章，弹劾沈默功高震主，都被狗头军师莫问计拼命劝阻，只得悻悻作罢。 小沈驸马之前的功绩名声就不再废话了，头顶驸马都尉、独创新字体的书法大家、当代最年青的大文豪、开创全新曲律的当代乐坛大宗师等诸多光环，牛笔得一塌糊涂。 别说权贵阶层了，便是民间都有“生子当如沈驸马”之说，仕女圈亦有“嫁夫当嫁沈郎君”之言，就问你服不服？ 想用功高震主在小沈驸马身上作文章？别逗了，只会被人笑话傻笔，天家是圣明之君，气量过人，想忽悠他？搞不好把自己的脑袋给忽悠掉。 驸马是神马东东？如果不清楚，拜托你先去多读点书，省得丢人现眼，别说老夫是你朋友，说出去丢死人。 驸马都尉虽有掌军之权，但小沈驸马又没掌兵，那不叫功高，那叫名声高，震你妹的主，小沈驸马是咱仕林的骄傲。 小沈驸马享此殊荣，是我大魏之荣耀，为天家争光，大魏士林之骄傲，你要拿这个来弹劾小沈驸马，百官的唾沫先喷死你，全天下的文人学子一人一口唾沫活活淹死你。 金帝在皇宫内设宴，隆重款待魏国使团，除了百官坐陪，还有皇后、几个宠妃和大小王子公主们，沈驸马名声远扬，风头之盛，都盖过当代所有大儒名家，自然要一睹小沈驸马的绝世风采。 沈默最烦也最怕的就是这种场合，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参加，他清楚自己是逃不脱今夜这场劫难的，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好在今晚的宴席只有奉承和敬酒，没人跳出来找他麻烦，让他暗中松了一大口气。 其实，不是没人不想找他麻烦，而是自认水平不够，不敢跳出来找抽而已，在座的，哪一个不是在官场上爬滚多年的老油条？ 他们自认写不出《水调歌头》这种千古绝唱之神作，跳出来向小沈驸马挑战，那不等于是把老脸送上去让人家抽嘛？谁不爱惜自己得之不易的大好名声？ 没人敢出来挑战，整个宴席一派河蠏欢庆热闹，宾主尽欢。 沈默不知道这场宴席什么时候结束，他在期间已经被灌得当场醉趴，被人抬回宾舍。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萧红羽卷缩在怀里睡得香甜，不过他一动，萧红羽就醒了。 沐浴更衣后，他喝着醒酒汤，萧红羽则站在身后，帮他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讲述来金帝都后的经历。 萧红羽和阿朵郡主等人潜入金帝都后，在水盈月的帮助下，藏身水盈月的另一座秘密别院里头，协助水盈月暗中进行各种布置。 就在两天前，藏剑阁神武殿殿主太叔毅在庄园里为儿子太叔超举办订婚宴席，邀请另外三殿的殿主和四大宫主及各堂的堂主香主赴宴。 水盈月携礼前往道贺，阿朵郡主扮成贴身侍婢随行，随行的另有六名高手侍卫。 都是同门，又都深受师父北宫藏剑信任，同掌门中大权，水盈月和其他几个师兄师姐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阿朵郡主跟来也只是想看看几大殿主几大宫主的容貌。 随行的侍卫自有下人招待，在一侧喝酒，阿朵郡主以贴身侍婢的身份站在水盈月身后服侍，几个年青漂亮的侍婢也各站在各自宫主身后服侍。 八大弟子边喝酒边聊天，站在水盈月身后的阿朵郡主已把各人的面容都记在心里，寻思着日后要如何把人解决。 她吸了吸鼻子，厢房里弥漫肉香味、酒味、脂粉味等气味，还有一股类似熏草的香味，十分好闻，比相公所制的香水还要好闻，她都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她没在意，在卧房或室内点燃檀香、香草什么的很正常，她也喜欢，皇帝的寝宫里点的是龙涎香，那玩意更是珍贵，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阿朵郡主感觉很无聊，但她现在扮的是水盈月的贴身侍婢，只是硬着头皮这么站着，无聊的打量四周。 身为主人的太叔毅还要招待别的客人，陪着水盈月等同门师兄弟喝了几杯水酒后就离去，没过多久，有几个俏丽侍婢进来加菜加酒啥的，显示出主人的热情。 有两名俏丽侍婢端来两盆小花，摆放在屋内不显眼的地方，之后悄然退下，根本没人注意。 百般无聊的阿朵郡主是看到了，但真没在意，就是感觉那两盆小花长得实在不怎么好看，绿茎长满细刺，花是灰中带白，丑死了。 她认得这种难看的花卉，有很多别名，在大云山上长有不少，族人称之为骨刺花，有止血等功效，和几味药材熬汤，还有生津止晐的功效。 这是一种药材，太叔毅却拿来当花卉观赏，口味有点另类呐。 唔，好象听族中的巫医说过，龙骨刺和龙涎香的气味混合，能让人晕眩无力…… 阿朵郡主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之前所闻到的香味比相公秘制的香水还要好闻，这世间除了龙涎香外，还有什么香味能比得过相公秘制的香水？ 该死的，这是太叔毅挖的大坑，想要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心念电转间，她屏住呼吸，右手伸随身背挂的小挂袋里一阵掏摸，先摸出两粒暗红色小药丸吞服，再在鼻下擦抹了一些散发薄荷香味的白膏，整个过程都没有人注意。 也确实没人注意一个侍婢，厅内除了太叔府的几个侍婢站在角落等着服侍外，全是四大宫主、三大殿主和她们的贴身侍婢，谁会注意阿朵郡主这个侍婢？ 水盈月正和几个同门师兄说话，感觉阿朵郡主走近，触碰了后背一下，她心神领会，借口小解，起身和阿朵郡主离去。 “该死的！” 听了阿朵郡主的简述后，水盈月服下阿朵郡主递来的解毒丹，在鼻下擦抹白色药膏后，这才低声咒骂太叔毅心肠歹毒。 “太叔宛儿，太叔毅，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一家人？”阿朵郡主突然问道，勾人魂魄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神色。 第275章 翻脸 水盈月瞳孔骤缩，太叔宛儿和太叔毅都复姓太叔，是巧合还是有血缘关系？ 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是不是巧合她现在还无法确定，但若两人真有血缘关系，那真是太可怕了，太叔毅可是在六年多之前被师父北宫藏剑看中，收为弟子，尽心传授一身所学。 太叔毅入门前就已是明劲境高手，加之天资过人，只用三年的时间就修至明劲境的巅峰境界，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法突破，踏入暗劲修为门槛，一直引以为撼。 不过在八大弟子当中，他的武功修为已升至第二，加上忠心，又为本门立下极大功勋，得师父信任，委以神武殿殿主之重任，谁会想到他竟是叛徒呢？ 水盈月暗运力道，发觉力量并未消失，心中大定，打算溜之大吉，至于几个同门师兄的生死，她根本就不意，他们犯下的恶行太多，死有余辜。 不过听了阿朵郡主的计划后，她欣然同意留下，虽然冒险，但却是她掌控藏剑阁的大好机会，机遇与风险一向并存，有阿朵郡主这个妖孽级的绝世高手护驾，她愿意豪赌一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沈郎。 她早已接到消息，沈郎奉旨率团出使金帝国，还有几天就抵达金帝都，她很想在沈郎到达前把事情办好，这是爱情的力量。 水盈月和阿朵郡主找到坐在附近一桌喝酒吃饭的几个侍卫，低声交待一番，然后才回大厅，继续喝酒聊天。 整座庄园都有太叔毅的心腹高手盯着，水盈月的异动自然引起他们的注意，好在水盈月重新回座，让他们暗中松了一大口气。 水盈月和阿朵郡主回座没一会，站在水盈月身后的阿朵郡主突哎呀一声，软倒在地。 厅内所有人一怔，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水盈月突然惊呼起来，俏面一片惨白。 “我……中毒了……那几盆龙骨刺有鬼，快离开这里……” 众人皆惊，慌不迭的暗运力道，顿时惊得面无人色，毒倒是没中，只是体内蕴藏的强大力量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封印住了，只有平时的一半，而且还在不停的流逝中，只是速度缓慢，若不暗运力道，根本就没法察觉。 几大殿主宫主都是久经风浪的老江湖，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无不咬牙切齿，把太叔毅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无数遍。 “杀出去！” 也不知是谁带头，一声怒吼，厅内所有人都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杀出大厅，站在角落处服侍的几个无辜侍婢惨呼倒下。 混乱中，另外三宫的侍婢奉命扶起水盈月和阿朵郡主，各宫各殿平时虽争权夺势，明争暗斗，但现在同仇敌概，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先搞死太叔毅这个王八蛋再说，以后怎么争权，那是以后的事。 几大殿主宫主杀气腾腾的冲出大厅，但凡见到太叔毅的人，直接挥舞刀剑斩杀，不管是护院保镖还是普通的下人侍女，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倒在血泊中。 几大殿主宫主带来的侍卫都在大厅外边的空地处喝酒吃饭，看到各自的主子呼吼砍人，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反应都不慢，直接起身抽刀拔剑，砍杀太叔毅的人。 一时间，整座庄园吼杀声震天，光刀剑影，血花飞溅，惨呼声不断，全乱成一锅粥。 “给我杀，全杀光，绝不能让他们跑了。”气极败坏的太叔毅挥舞宝剑，大声呼吼，指挥手下庄丁放箭，高手堵截。 他精心准备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没想到却发现了意外，他绝对不能失败，拼了命都要把水盈月等几大殿主宫主堵住击杀。 按计划，用龙涎香配龙骨刺迷翻水盈月等几个殿主宫主，再以他们的性命要挟，命他们的侍卫放下武器投降，兵不刃血就控制整个藏剑阁。 龙涎香非常稀少，珍贵异常，一直被列为宫中禁品，民间禁用，就算有钱都买不到，太叔毅能弄到龙涎香，自有他的门道，所以信心十足。 素来小心谨慎的他为避免被水盈月等人的侍卫发觉，没有使用迷香蒙汗药等下九流东东麻翻人，却没想到千算万算，最终还是出了意外。 动手撕杀只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好在他做过最坏的估测，手下所有高手全部秘密埋伏在庄园里，再加上怜花堂的近百高手，实力强横，即便是北宫藏剑亲临，也只有力尽战死的结局。 北宫藏剑嘛，自有更厉害的高手对付，总之死定了，这一夜过后，他将掌控藏剑阁，进而慢慢控制金帝国高层，为燕帝国吞并金帝国立下不世功勋。 庄园内刀光剑影，血光迸射，吼杀声震天，庄外却是一片平静，庄园及周围大片土地都是太叔毅名下私产，严禁进入，一般百姓哪敢靠近，何况进入领地的路口还有一队官兵把守。 庄园内，双方都在殊死搏杀，太叔毅一方明显占了上风，但战场极混乱，想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也不可能做到。 几大殿主和宫主都是明劲境的巅峰级高手，奈何吸入不少龙涎香和龙骨刺的混合气味，力量不停消逝，时间拖得越久，力量消逝越多，现在已跟一个普通人差不多。 如果不是手下忠心耿耿的侍卫拼死护卫，只怕已死于乱战之中，不过形势极为不利，各殿各宫突不出重围，身边的高手侍卫战死不少人，且被太叔毅手下的高手分割开来，各自为战，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混战中，水盈月和阿朵郡主在八名侍卫的护卫下边打边退，退进一间大厢房里据守，硬是把太叔毅手下的二十几名高手阻挡在外边。 “四人殿后掩护，其他人跟我来。”阿朵郡主低声说道，她和水盈月装着力量尽失，一直没有动手，现在要突围了，自然也不用装了。 确切的说，是掩护跟来的四名侍卫高手先行突围出去，赶回秘密别院通知萧红羽提前准备，之后再掩护殿后的四名侍卫突围，她和水盈月留下当诱饵。 虽然存在极大的风险，但若成功，则一劳永逸，让水盈月顺利掌控藏剑阁，她也算到了，太叔毅既然有胆算计三殿四宫，肯定也另有行动算计北宫藏剑，负责动手的人肯定是太叔宛儿。 她对太叔宛儿充满了好奇与期待，胆敢和北宫藏剑叫阵，绝对是妖孽级的绝世高手，这样的高手世间难寻，若不找时间好好打上一架，必引以为撼。 第276章 以身为饵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破窗而出，冲在前面，四名侍卫高手紧跟在身后，负责断后掩护的四名侍卫边打边退，和水盈月等人保持十几步的距离。 追杀水盈月等人的高手兵分两路，一路硬冲，一路绕行，赶到前方堵截，但需要一点时间。 庄园围墙下边有不少持械庄丁守卫，堵截任何想跳墙逃跑的人，负责带队指挥的仅是一般的好手，高手都被调去前面撕杀，阿朵郡主和水盈月一个冲锋就杀散了数十个庄丁。 “走。”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一手一个，把四名侍卫高手送上两米多高的庄墙后，返身杀回，接应四名殿后掩护的侍卫高手。 “死！”娇喝声中，阿朵郡主食指疾弹，一缕夺目亮芒疾射而出，没入一名冲杀上来的高手的眉心，左掌疾劈，拦下另一个冲来的高手。 修炼到她这种妖孽级境界的绝世高手，摘叶飞花皆可伤人，何况心存杀机，出手不留情，两掌便把这名高手毙杀。 水盈月把四名侍卫送上庄墙后，返身杀回，和太叔毅手下的一众高手打成一团，两人联手，数息间击杀了九个高手，把剩余的十几个高手都震摄住了。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没有追杀这些吓破胆子的高手，而是冲回厢房，杀向之前混战的战场，十几个高手在后边追杀，他们已被阿朵郡主高深莫测的武功吓得胆颤心寒，不敢追得太近。 “妹妹守在这里。”阿朵郡主率先冲出厢房，迅速看了一眼战场，伸手拦住跟随身边的水盈月。 只一小会的功夫，战斗已经结束，地上躺满死状各异的尸体，血水把青石砖都染成红色，站立的全是太叔毅的人。 三大宫主和她们的忠心侍卫已全部战死，三大殿主也仅剩忠义殿殿主文一博一个，这会正跪伏地上向太叔毅投降求饶。 “现在投降，晚了。”站在太叔毅身边一个五官精致，身着一袭红色宫装的美艳女子冷声说道。 话音未落，太叔毅踏前一步，挥剑斩下文一博的脑袋，若混战初始时，文一博投降，让手下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或可留命，但现在已经没有半点价值了，留着何用？ 闻一博等人的拼死抵抗，特别是那些武功高强的忠心侍卫，宁愿战死也不投降，可是让他的手下和怜花堂的高手付出不小的伤亡，也令他异常恼怒，没把闻一博凌迟处死算仁慈了。 “全都死了，宫主快撤。”阿朵郡主冲出厢房，突然惊呼起来，转身往回跑。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红色宫装丽人应该是怜花堂的总堂主太叔宛儿，她本来应该是去对付北宫藏剑的，现在却出现在这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北宫藏剑已经死了。 她不知道太叔宛儿是怎么杀死北宫藏剑的，但既然能毫发无损的杀死北宫藏剑，那武功修为一定不在她之下，让她心中微凛。 不过话说回来，用相公的话来讲，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轰的一声，照样粉身碎骨，只要能把太叔宛儿引到设伏地，万事大吉。 “一群废物，给我杀光。”太叔毅闻声一看，水神宫宫主水盈月竟然还活着，脸都气歪了，特么的老子是不是养了一群废物？ 其实，不等他下命令，已有好几个反应快的高手挥刀挺剑去追杀阿朵郡主。 奔逃中的阿朵郡主突然顿步旋身，身躯跃起，两腿如蛟龙出海，砰砰两声，重重踹在两个冲得最快的高手胸口处。 两个高手哪会料到阿朵郡主有此杀招，根本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胸口猛的一震，惨呼飞抛，坠地时已气绝身亡。 阿朵郡主也借着飞踹的反弹之力顺势飘移，轻松躲过两柄锋利长剑的刺杀。 “杀！” 快速追来的两名高手呼吼一声，掌中长剑追刺落地的阿朵郡主，脸上都带着狰狞吓人的笑容。 两柄锋利长剑分别刺入阿朵郡主的胸部和腹部，却没有预想中的血花飞溅和惨呼声，反倒听到身后传来“小心”的急促示警声。 两人一惊，想要抽剑回身，陡觉后心要害处传来椎心刺痛，无边痛浪袭来，令他们忍不住发出痛苦的惨嚎。 阿朵郡主一击得手，看都没看一眼倒地的两个高手，撒腿就向房门大开的厢房冲去，厢房内，水盈月已和十几个高手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团。 “杀！”已经气得面色铁青的太叔毅挥剑怒吼，率众冲上，誓要把水盈月和阿朵郡主剁成肉泥。 红色宫装丽人走到两具尸体旁，只看了一眼，俏面微变，勾魂摄魄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异亮芒。 那两具尸体是之前被阿朵郡主一脚踹毙的高手，表面上看不出伤势，但七窍流血，显是五脏六腑被强大无匹的力量震碎。 明劲境的高手也同样可以用强大刚猛的力量踢死人，但必留明显外伤，也就是胸骨尽断，只有修至暗劲境的顶尖高手才能以无形的阴柔暗劲震碎一个人的五脏六腑。 这是一个有资格与她一战的顶尖高手！ 红色宫装丽人的眸子里燃起莫明的兴奋，更多的是激昂斗志，高手寂寞，现在终于碰到一个值得我太叔宛儿出手的顶尖高手了。 阿朵郡主猜得没错，红色宫装丽人就是太叔宛儿，也确实是杀死了天下第一剑北宫藏剑后，因不放心太叔毅这边的情况，匆匆赶回来的。 不过，阿朵郡主只猜对了前面和后面，却猜错了中间部份，北宫藏剑确实死了，但不是死在太叔宛儿手下，而是死在他一向最宠爱的日月双姬剑下。 北宫藏剑是武学奇才，也擅权谋术，帝王的平衡之术玩得得心应手，四殿四宫，甚至日月双姬相互竟争，相互监督掣肘，而他则牢牢的掌控大权。 日姬高雨婷、月姬唐姬是他最宠爱的两个女弟子，平时随侍身边，有时奉命传达他的命令，代表他巡察四大殿四大宫和全国的分堂等任务，可说是位高权重。 他也清楚月姬唐姬心中仍存恨意，但他根本不担心，有日姬高雨婷的监督牵制，还有川中唐门和江南雷家这两个软肋，唐姬根本不敢有任何异动，只能乖乖的听从他的命令。 同样的，他也利用唐姬掣肘高雨婷，两人相互监视掣肘，确实让他放心，这就是帝王的平衡之术，不过，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所以死得很窝囊。 第277章 天下第一剑 北宫藏剑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高雨婷的胆量很大，不仅胆敢背叛他，而且胆敢设计坑他。 其实，高雨婷之所以胆敢背叛北宫藏剑，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太叔宛儿堵住，她被太叔宛儿高深莫测的武功降服，成为太叔宛儿埋在北宫藏剑身边的重要棋子。 神武殿殿主太叔毅是她弟弟，几年前奉命潜伏藏剑阁，并得北宫藏剑的信任与重用，执掌神武殿，经过多年发展，太叔毅培植了大量亲信高手。 太叔宛儿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暗中布置针对北宫藏剑和另外三殿四宫的行动，她亲自出手对付北宫藏剑，不过，在行动之前，先设局对付月姬唐姬。 高雨婷之所以有信心说服唐姬，是因为清楚唐姬的遭遇，心知她心中仍有恨意，只是摄于北宫藏剑的淫威，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同时也看出总堂主太叔宛儿对唐姬很感兴趣，有收服之意，唐姬姿容美绝，清冷中带有一股子勾人魂魄的媚态，很召男人喜欢，便是女人也忍不住想欺负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总堂主太叔宛儿是打算把唐姬进献给燕帝，在宫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图谋甚大呐。 “我要杀北宫藏剑，需要你配合。”高雨婷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先说你们的计划。”唐姬愣了好一会，瞟了端坐一旁的太叔宛儿一眼才皱眉说道。 其实，她心里清楚，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死，要么听从高雨婷的安排，高雨婷的武功和她不相上下，她所倚仗的是那个端坐一旁的女人。 那女人五官精致美绝，但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对，是妖邪，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个女人的武功高深莫测，恐怕不在北宫藏剑之下，否则，高雨婷也不会如此信心十足了。 高雨婷看向太叔宛儿，见她点头，当即把计划说出，闪烁冷厉光芒的眸子紧盯着唐姬，藏在袖袍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呈现超强力道。 如果唐姬拒绝，她只有辣手摧花了，虽然她对唐姬心存非份之想，但总堂主的大计是不容许失败的。 唐姬没有出声，只是扳着俏面点了点头，虽然她也很想杀北宫藏剑，但被人威胁，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太叔宛儿和高雨婷俱都露出开心的笑容，两人看唐姬的眼神带有一抹异样神色。 北宫藏剑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他靠躺锦被堆上，舒舒服服的享受剑姬的揉捏按摩。 剑姬从女弟子中挑出来，不仅姿容身段都是上上之选，且受过专门的训练，琴棋书画歌舞精通，且很会服侍人。 今夜是月姬唐姬当值，她垂手侍立一旁，身上只披了一袭薄如蝉翼的白色轻纱，尽显玲珑曲线身段，晶莹如玉的肌肤。 不止是她，给北宫藏剑揉捏按摩的那名剑姬，还有那些在殿中弹奏歌舞的剑姬，所有人皆是如此穿着，只不过服饰颜色不同，穿着比唐姬更暴露而已。 北宫藏剑虽然老了，但仍有一颗十八岁的少年心，老枪不中用了，他选择视觉和精神上的享受，也得到莫大的满足。 用网友们的话来讲，这厮绝壁是棍中之王。 一曲舞毕，殿中几个年青俏丽的剑姬已经相互搂抱着，滚倒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开始另一种香艳的表演。 北宫藏剑捋着颌下长须观赏，清瘦的老脸上满是邪恶笑容，谁说枪不中用了就不能享受了？这视觉感官还是蛮刺激滴。 说老实话，如果不是水盈月等人去参加太叔毅的宴席，他会派人把水盈月召来，欣赏她和唐姬的精彩表演。 他最喜欢看的是唐姬被水月欺负时那种羞恼抗拒、无助，又屈服于欲望的恍惚表情，给他带来视觉感官上的至高享受。 他看了唐姬一眼，忍不住发出得意的大笑声。 唐姬从初时的宁死不屈到屈服顺从，他还是花了不少心思，他也清楚唐姬不是真的屈服，每次被水盈月欺负时的本能抗拒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他并不需要唐姬的心，只需要她的人就足够了，唐姬越是抗拒，他越是获得莫大的享受，这也是他一直宠爱唐姬的原因。 有些事情经历多了，抗拒力也越来越弱，也慢慢的开始中接受，毕竟身体是诚实的，有时候根本不听从脑子的指挥，嘿嘿。 此刻的唐姬虽然还是扳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不过俏面上却浮现一抹羞涩动人的红晕，眉梢儿隐现荡人心魄的春意。 北宫藏剑现在很开心，也很享受，他很想看唐姬被欺负的表情，可惜水盈月不在，唐姬只接受水盈月的欺负，这是她妥协的条件，看来只能等明天了。 唐姬似乎受厅内艳舞影响，心驰神荡，竟把持不住，软绵绵的瘫坐地毯上，俏面满是荡人心魄的红云。 “哈哈哈，姬儿，要不要为师帮你？”北宫藏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清冷孤傲的唐姬竟然当着他的面如此失态，让他有种征服的成就感。 唐姬没有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钻石般晶亮的眸子带着一种异样的神色。 北宫藏剑得意的笑声嘎然而止，唐姬看他的眼神太诡异了，诡异到令他心生莫名的惊悸。 怎会这样？ 北宫藏剑皱眉，老脸拉得老长。 “师……师父……徒儿好象……好象中毒了……”身后突然传来剑姬的声音，明显听得出中气极虚弱。 中毒？ 北宫藏剑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跳将起来，哪知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摔倒在胡床上，刚才一直帮他揉捏按摩的剑姬早瘫躺在一边。 在殿中艳舞的几个俏丽剑姬也象烂泥一般瘫软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她们挣扎着爬起来，却又倒下。 北宫藏剑挣扎坐起，试着运转功力，哪知平时强横无匹的力量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虚弱得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他突然间明白唐姬看他的古怪诡异眼神了，就好象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唐姬，你……你……胆敢背叛我？”老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北宫藏剑指着唐姬厉声喝问，可惜中气极虚弱得象快要断气的糟老头一般。 “北宫藏剑，你也有今天？”唐姬盘坐地毯上，冷眼看着他，丹青红唇角带着报仇雪恨的森冷笑容。 “来人，快来人，把这个贱女人碎尸万段。”北宫藏剑嘶声怒吼，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下决心要处死唐姬。 “徒儿来了，师父有何吩咐？” 高雨婷笑嘻嘻的走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背负双手的太叔宛儿，她们看北宫藏剑的眼神，和唐姬的眼神一样。 北宫藏剑瞳孔骤缩，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但已经迟了，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闭上了老眼。 第278章 唐姬的迷茫 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威震江湖的北宫藏剑被徒弟高雨婷一剑斩首，死得很窝囊，若是传扬出去，一世英名尽毁。 太叔宛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高雨婷按商量的行事便成，之后看了唐姬一眼，转身离去，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藏剑宫交由高雨婷全权处理。 日月双姬虽没实权，却是北宫藏剑最宠爱的女弟子，代表的是北宫藏剑的意志，地位超然，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由日姬高雨婷处理后事再适合不过。 月姬唐姬虽然还不能算是自己人，但她现在功力尽失，跟一个普通人无异，根本不用担心，她所中之毒没有解药，毒效过了六个时辰自解，功力恢复。 高雨婷恭送太叔宛儿大摇大摆出宫，宫外有藏剑阁的数十侍卫高手守卫，却无人阻拦，这些侍卫不知宫内发生的事，高雨婷又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哪敢过问。 送别太叔宛儿后，高雨婷回宫，笑眯眯的走到唐姬身边，杀了北宫藏剑后，她马上把龙涎香灭掉，把龙骨刺草扔掉。 “姬妹妹，姐姐扶你回房歇息。”高雨婷笑眯眯的弯下腰，伸手把功力尽失的唐姬抱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穿过唐姬背后的那只手抓在她的胸脯处。 唐姬下意识的挣扎，奈何浑身无力，只好由她抱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高雨婷看她的眼神有点怪异，让她生出不安的感觉。 那几名俏丽剑姬仍瘫躺在软绵绵的地毯上，俏面上尽是惶恐不安神色，等待她们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北宫藏剑的首级已被太叔宛儿带走，无头的尸体躺在胡床上，流出的血水把华丽丽的床垫都染成红色，之服侍的那个剑姬已经吓得昏死过去，估计得过一阵才苏醒。 “走错了……”唐姬见路径不对，忙出声提醒。 “去姐姐的房里歇息，让姐姐好好疼你。”高雨婷吃吃笑道，眼中欲焰开始变得炽烈起来。 “你……你……”唐姬吓得花容失色，她没想到高雨婷真有这方面的嗜好，以为她平时糊搞只是摄于北宫藏剑的淫威，奉命行事而已。 “妹妹放心，姐姐的功夫比水盈月那个贱人还要高明，包管妹妹升天，嘻。”高雨婷笑嘻嘻说道，眸子里闪过一抹冷大成寒芒。 藏剑宫内的所有剑姬，包括高雨婷在内，都深受北宫藏剑的影响，或者说摄于北宫藏剑的淫威，心里已经扭曲，趣向发生了改变。 唐姬外冷内媚，最得北宫藏剑喜爱，高雨婷同样喜爱，但她只能眼馋，去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小心翼翼的掩藏在心底，水神宫宫主水盈月奉命夺走了唐姬的红丸，令她妒嫉愤恨，把水盈月恨之入骨。 唐姬听得目瞪口呆，高雨婷是个疯子，疯态似乎不在北宫藏剑之下。 等她反应过来，已被高雨婷抱进寝宫，放到装饰得华丽丽的雕花大床上。 “好妹妹，让姐姐好好疼你。”高雨婷怪笑一声，合身扑上，她忍了好几年，才等到这个机会，现在，她一刻也不想等了，先把唐姬这个美人儿吃掉再说。 “呃……” 扑上来的高雨婷捂着咽喉要害，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满是吃惊、痛苦表情，唐姬明明力量尽失，而且需要六个时辰才能恢复，怎么突然间就恢复了呢？ 她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去想，无边痛浪袭来，如黑暗般将她淹没，失去生机的躯体扑倒在唐姬身上。 “你忘了姑奶奶是川中唐门嫡传，嘻。”唐姬推开尸体坐起，看着死不眠目的高雨婷，象是喃喃自语，又象是对她解释。 川中唐门以暗器成名，淬毒暗器更令人胆颤心寒，每一个弟子至少是玩毒好手的水准，唐姬是唐门裔女，毒功更高，又清楚高雨婷的行动计划，又怎会不做一些准备。 只是她装得太象了，不仅骗过高雨婷，就连太叔宛儿这人妖孽级的绝世高手都被她骗了，高雨婷急着想把她给吃了，根本没有半点防备，被一掌砍在咽喉要害处毙命，同样死得稀里糊涂的。 其实，高雨婷本可以不死，唐姬真正的目标是太叔宛儿，但太叔宛儿有急事离去，高雨婷想欺负唐姬，而且来真的，唐姬只好杀了她。 “你安心走，我会好好葬你的。”唐姬看着双目圆睁，早已气绝的高雨婷，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手掌轻轻抚过高雨婷的面部，合上她的眼睛。 她此时的心情有点纷乱复杂，她看得出来，高雨婷对她是真心的，若她温言软语，象水盈月那般温柔待她，说不准她会默认，水盈月的容颜突又浮现，让她越发感觉头痛纷乱。 发呆了好半晌，唐姬才跳下床，出宫把今夜当值的侍卫副统领项英华叫来，反复交待一番，项英华领命离去。 唐姬的性格清冷孤傲倔强，对人从不假颜色，她在藏剑阁注定是孤独的一个人，项英华是水盈月暗中拉笼的心腹亲信，她能命令项英华，是因为水盈月变成了自己人。 就在几天前，水盈月突然带了一名唐门族老出现在唐姬面前，把她给吓了一大跳，直至族老说明原因，才知原委，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大胆的和高雨婷合作，当然了，她当时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合作必被太叔宛儿灭口。 对于水盈月，她的心情极复杂，她的贞节是水盈月夺走的，虽然都是被逼的，但要说没有一点恨意，那是假的，只是并不是很恨。 加上整个藏剑阁也只有水盈月真正关心她，暗中照护她，两人也算聊得来，除了阁中的公事，唐姬也只是和水盈月多说一些而已。 她对水盈月的心情极复杂，也不知如何处置，北宫藏剑一天不死，她就受北宫藏剑控制，做一些违背心意的事情，现在水盈月突然间变成了自己人，越发让她尴尬纷乱迷茫。 不过迷茫归迷茫，唐姬仍没有忘记正事，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北宫藏剑已死，最关键的一步完成了，但突然又多出太叔宛儿这个可怕的强敌，她不知道族老所说的那个绝世高手能否对付太叔宛儿？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太叔宛儿匆匆离去，肯定是为了对付北宫藏剑的八大弟子，水盈月和族老他们如何应对？ 她不知道时间是否来得及，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了。 第279章 死也不投降 太叔宛儿赶到庄园的时候，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意外的是还剩下水神宫的宫主水盈月没有伏诛，她的贴身侍婢竟然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 “阁下何人？”太叔宛儿对着阿朵郡主抱拳询问，她才不相信这样的绝世高手会甘心当水盈月的贴身侍婢，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得先弄清楚人家的身份。 她和阿朵郡主硬生生的对了一掌，双方各退三步，越发引起她的强烈好奇和熊熊斗志，只有这种绝世高手才有与她一战的资格。 只是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绝世高手，她怎么没听说过？ “哇，这鬼女人厉害，快闪。”阿朵郡主甩了甩有点发麻的右臂，怪叫一声，撒腿就跑。 呃，这画风好象有点不对，印象中的阿朵姐姐可是端庄高贵。 水盈月虽有点发蒙，但反应一点都不慢，立马跟上，挥舞长剑砍杀，强行突围。 这一次是真的突围，同时为了消耗太叔宛儿的实力，引诱她追杀，阿朵郡主没有再藏着掖着，痛下杀手，一击必杀，挡在面前的十来个高手瞬间倒下六人，剩下的几个吓得退避，重围告破。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冲到庄墙下边，双双跃起，右手突然照着快要追近的太叔宛儿疾甩。 太叔宛儿对自己的武功修为很自信，但面对阿朵郡主这种同级别的绝世高手，却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横移三步躲避暗器。 “骗你的，嘻嘻。”庄墙外边传来阿朵郡主带着戏谑的咯咯娇笑声。 太叔宛儿气得凤眸含煞，这个鬼女人竟没有一点绝世高手的风范，实在太可恶了，该杀！ 她纵身跃上庄墙，身形倏矮，在庄墙上漂移三步，险险躲过呼啸而来的一团森冷寒光。 跟在她身后跃起的一名高手倒了血霉了，闪避不及，被急速旋转的森冷寒光划过腹部，凄厉的惨呼声中，血雾迸现，两截身体坐半空掉落，把后边追来的数十高手吓得打了个哆嗦。 “这一次没骗你，是真的呢，咯咯。”阿朵郡主满是戏谑的娇笑声渐渐远去。 “给我追！” 两次被戏耍，换谁都气得吐血，太叔宛儿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咒骂阿朵郡主，发誓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方消心中的怒火。 在她的率领下，以太叔毅为首的所有高手紧追在后面，总数足有五六十人大关，声势极浩大。 好在太叔毅的庄园离都城远，又建在偏僻处，离村庄也远，加上百姓朴实憨厚，即便看到也吓得不敢说出去，否则必定把整个帝都都给惊动。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在前面狂奔，太叔宛儿在后面紧追不放，太叔毅率数十高手全都使出吃奶的力气紧跟在后边。 因太叔宛儿追得快，水盈月跑得有点慢，好几次差点被追上，全赖阿朵郡主硬撑，迫退主叔宛儿，水盈月才得以脱险，两人不仅没能摆脱追兵，双方的距离反而越拉越近。 其实，不是水盈月跑得慢，要换成是太叔毅等高手，早被她甩出几条大街了，碰到太叔宛儿这种妖孽级的绝世高手，若没有阿朵郡主，她还真跑不掉。 本来是演戏，诱使太叔宛儿追来，现在好了，根本不用演，假戏真做，两人埋头狂逃，气得面色铁青的太叔宛儿咬牙狂追。 可能是阿朵郡主和水盈月逃昏了头，竟然逃上一座三面是悬崖绝壁，仅有一条小山道的无名荒山。 “糟了，死路……”水盈月跑到崖边，发现没路，顿时惨叫起来。 两人想退回，从半山腰逃跑，但太叔宛儿已经追上来，把退跑堵死。 “哈哈哈……”太叔宛儿放声狂笑，正应了一句老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这下死定了。 她现在不急着冲上前，而是全身放松，暗中调息，毕竟一路狂追，还是损耗了不少力量，先让手下上去群殴几轮再说，放着绝对优势不用，那是傻笔。 二十数息的时间，太叔毅率数十高手陆续赶到，一个个都气喘如牛，不过看到水盈月和阿朵郡主身陷绝境，俱都精神大振，握紧手中武器，等待太叔宛儿的命令。 山顶地势较为平坦，丛生的杂草中立有十数座坟墓和墓碑，其中有两座坟墓还是新的，估计是附近村民埋葬逝去的亲人之地，根本没人注意。 “本宫大燕宛妃，怜花堂总主，你们投效，本宫保你们一世荣华富贵。”太叔宛儿扬声说道。 其实，她心里清楚，象阿朵郡主这种绝世高手，只有在武功上打败她，或许才可能让她折服，这番话是对水盈月说的，但不管如何，试一下又没有什么损失。 站在悬崖边上的阿朵郡主和水盈月交换了一下眼神，她们虽加大了对怜花堂的调查，但收获不大，仅知怜花堂和燕皇室有关系，极可能是燕帝的鹰犬，但没想到总堂主太叔宛儿是燕皇妃。 皇帝的女人，一般都养在后宫，太叔宛儿能在外边执掌怜花堂，足见她的能力之高，燕帝对她的宠信，再就是燕帝的魄力与野心。 “你信吗？”阿朵郡主笑嘻嘻的看着水盈月问道。 “谁信谁傻笔。”水盈月也笑嘻嘻回道，她突然间发现，不仅是阿朵郡主，就连自已都深受影响，学足了他随性不羁的痞痞调调儿，不过感觉也蛮好玩的。 太叔宛儿虽已有心理上的准备，但听到阿朵郡主和水盈月的对话，仍是气得面色铁青，这两个鬼女人好象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气她的。 等你们落到本宫手里，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哼！ “不投降，只有死。”太叔宛儿恨道威胁道。 “先杀后间，嘿嘿。”太叔毅怪笑道，水盈月的姿容身段让他挺眼馋的，这么浪费掉有点可惜呐。 “对对，死了也不放过，殿主威武。” 站在他身后的几名高手嘻嘻哈哈的帮腔搭话，脸上俱都露出猥琐的笑容，连尸体都不放过，殿主的口味真的是与众不同啊。 “哎呀，小女子怕怕，嘻。”阿朵郡主拍了拍高耸的胸部，一副害怕的样子。 “姐姐，咱跳崖，让他们连尸体都见不到。”水盈月探头往望不到底的深崖瞄了一眼，回身一本正经说道。 “好，咱姐妹宁死也不让他们见到尸体。”阿朵郡主点头道。 “跳啊，怎么不跳啊？害怕了？”太叔毅怪叫道，满脸嘲弄表情，他不信天底下真有不怕死的人。 一众高手也跟着起哄，各种嘲讽，这么年青又花不溜丢的大美人儿真舍得死？打死他们都不信。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手牵手站在悬崖边上，心中默数到三，双双纵身跃入万丈深涯。 “啊……” 包括太叔宛儿、太叔毅在内的所有人都傻眼了，玩真的？ 第280章 大爆炸 太叔宛儿等人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阿朵郡主和水盈月宁死也不投陴，竟然真的跳下万丈悬崖了。 太叔宛儿飞奔向前，她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急切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她奔到阿朵郡主和水盈月刚才站立的地方，探头往下望，又连忙缩回头，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崖让她感觉头晕目眩，好象要摔下去似的。 太叔毅等众多高手也跟着涌到，一个个挤在山崖边上，探头往下望，这深涯足有万丈之深，人摔下去，别说尸体了，恐怕连渣都不见，可惜了两个花不溜丢的大美人儿，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呐？ “咦，什么味？” 围挤在悬崖边上的一个长相猥琐的高手突然用力抽动鼻子，象猎犬一样嗅闻。 他的嗅觉比一般人要敏锐一些，这也是他的天赋，他嗅到了东西燃烧的气味，但气味比干柴等物的燃烧散发出的气味要呛得多。 “嗯，我好象也闻到了，是什么东西在燃烧？”旁边有人应道，他的嗅觉很普通，但同样闻到了东东燃烧的气味，这满是坟墓的荒山，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别人了，有谁闲得蛋痛生火呐？ “是谁在生火？” 不少人闻到了烟火的气味，纷纷好奇转头四处张望，以为是哪个无聊的同伴在附近生火。 “怎么回事？”太叔宛儿厉声喝问，她也闻到到了香火的气味，心里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确切的说，心里那一丝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按正常思维，水盈月和阿朵郡主就算身陷重围，如果拼命的话，要杀出重围的机会不是没有可能，就算杀不出重围，临死之前拉上十几二十个高手垫背还是能做到的。 以阿朵郡主那种级别的绝世高手，如果不管水盈月的死活，全力突围的话，脱身的机率高达九成，她自认也拦不下不死战，只游斗脱身的阿朵郡主。 可让她大感意外的是两人连试都没有试一下就直接跳下万丈深崖自杀，实在让人想不通。 不对，这可能是一个陷井。 “所有人小心戒备，这可能是个陷井。”想通的太叔宛儿俏面微变，马上出声提醒手下提高警惕。 她举目四望，山顶上的杂草是挺多的，但因为是坟地，被葬墓的人清理掉不少，除了泥地，还有一些地方是岩石，放火烧山根本没用。 那到底是什么陷井呢？ 太叔宛儿很快就知道答案，只听轰的一声震响，如晴空霹雳般在耳旁炸响，直震得两耳一阵轰鸣，耳朵在瞬间几乎失去了听力。 轰轰轰轰…… 不是一声炸雷，而是接二连三的炸雷轰鸣，一座座坟墓突然炸出一团团火光和滚滚浓烟，碎草碎泥碎石等物四散激射，这里还混杂不少铁渣子。 站在坟墓旁边的高手全都遭了殃，被四处激射的碎石和铁渣切割，惨呼倒下，全身血淋淋的极吓人，有的当场毙命，受伤未死的挣扎惨嚎。 剩余的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给吓傻了，傻呆呆的捂着耳朵，两股战战，面无人色，胆小的更是跪伏地上叩头。 古人信鬼神，很多目前还无法用常理和认知去解释的东东都视为神话，现在就有不少人认为这是老天爷降天雷惩罚他们。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还在持续，惨呼声不绝于耳，整个山顶都是火光和滚滚硝烟，等到硝烟散尽，山顶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立之人，满地残破的尸体，还有十数个命大没死的捂着伤口惨嚎呼号。 这是沈默为北宫藏剑挖的大坑，为此动用了大量的黑火药，知道配制黑火药的除了他，仅萧红羽一人，这也是萧红羽必须来金帝都的主要原因。 硫黄和木炭容易找，萧红羽、阿朵郡主出发的时候只带需要带上大量纯过提纯的硝石就行，打的是藏剑阁水神宫商队的旗号，加上水盈月派有亲信护卫，一路畅通无阻。 阿朵郡主、萧红羽一行人抵达金帝都后就开始暗中布置，阿朵郡主走了不少地方，最后选择这座荒山作为北宫藏剑的埋身之地。 山顶上的所有坟墓都是假的，里边埋放的不是棺材，而是一坛坛混有铁渣的炸药，为避免下雨，火药受潮，所有瓷坛都包了好几层防潮的油纸。 引线也包上几层油纸，穿过长竹杆埋在地下，竹杆连接处也包上几层油纸张，以避免下雨时雨水渗入，引线受潮失效。 为确保埋设的炸药能炸响，每一堆炸药堆都连接有三四根引线，就算意外受潮，总有一根引线能点着火。 埋设炸药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在悬崖下边铺张几张结实的大网，用大铁钉打入石缝或绑在凸起的山石和树枝上加固，人从悬崖上跳下来也不会摔死。 让阿朵郡主惊喜的是悬崖下方十几米处有一个天然的石洞，石洞一侧是一条平坦的凹道，一直延伸到山顶的一侧，人攀附在石壁上就可能走到山顶一侧。 山顶一侧杂草丛生，长有十几棵参天古树，还有不知名的藤蔓，砍伐这些藤蔓连结成绳，缠绑在大树上，或坚固的岩石上，垂吊下去，人可以攀藤爬上来。 阿朵郡主就让人准备了四条长藤，藏在半腰高的杂草丛中，很难被发现，事实上，就算闲得蛋痛的人也不会走进这片半腰高的杂草丛里，何况一堆堆的坟墓让人心底发寒，远远看到都吓得直接跑路，谁还敢走过来？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先后从悬崖下边爬上来，看着满地残破的尸体和挣扎惨嚎的伤者，两人俏面有些苍白，这炸药的威力实在太恐怖了。 两人走过去翻看尸体，主要是确认太叔宛儿和太叔毅是否被炸死，这两人活着，实是一大威胁。 那些受伤未死的敌人，两人都给了一个痛快，让他们结束无边的痛苦折磨，也算是对敌人的仁慈了。 太叔毅的尸体找到了，胸腹满是蜂窝一般的小血洞，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没有发现太叔宛儿的尸体。 “这个鬼女人命真大……”阿朵郡主叹气道。 她和水盈月不死心，又重新仔细翻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太叔宛儿的尸体，说明她逃出了生天，至于怎么逃脱的，她们也不清楚，只能说她气数未尽，老天爷没有收她。 第281章 坏姐夫坏姐姐 阿朵郡主安排了数十高手藏身荒山附近，负责截杀从山上漏网逃脱的残敌，不过他们只碰到了太叔宛儿一个人，太叔宛儿虽然负伤，但这些高手仍未能把她拦下，相反还被她杀了三人，扬长离去。 阿朵郡主留下一些人打扫战场，主要是把尸体集中起来火化，以免发生瘟疫，她和水盈月率剩下的高手先赶回藏剑宫，协助唐姬清理掉太叔毅的手下，掌控局势。 其实，不管是谁，只要不尊水盈月为藏剑阁新阁主的，一律清除掉，那几个清楚内情的剑姬也被水盈月无情的清理掉，北宫藏剑的真正死因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如果只凭水神宫的实力，想吞并另外四殿三宫的势力，水盈月再牛笔也没法办到，好在有沈默的铁卫、川中唐家和江南雷家的弟子，再加上有阿朵郡主这个妖孽级的绝世高手坐镇，吞并其他殿宫势力的行动还算顺利。 当然了，太叔宛儿逃跑的时候，也发出了命令，太叔毅仅存的少数高手不是跑路就是躲藏起来，耐心的静候太叔宛儿的命令，无形中也让水盈月减少了一些阻力。 水盈月采用的手法很直接，简单粗暴的实力碾压，臣服者荣华富贵，不臣服的死，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水盈月在阿朵郡主等人的帮助下，很快用铁血手段掌控了整个藏剑阁，虽然内部高层人员已知老阁主北宫藏剑死于燕帝国怜花堂太叔宛儿和太叔毅之手，但消息还没有公布出去，以免引发混乱。 得到沈默已经率使团抵达帝都，萧红羽先去汇告情况，阿朵郡主则留在藏剑宫，帮水盈月继续稳固阁主之位。 萧红羽的讲述让沈默目瞪口呆，对付北宫藏剑这只老狐狸，帮水盈月掌控藏剑阁可不容易，却没想到太叔宛儿横插一杆，不仅轻松干掉北宫藏剑，还把各宫各殿主的首领和他们忠心的手下一锅端。 十几大车的炸药把太叔毅及五六十个高手炸上天，太叔宛儿负伤逃盾，让水盈月顺利的掌控藏剑阁，这运气逆天了，想不服都不行。 此次最大的目的已经圆满完成，沈默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他搂着萧红羽吃吃笑道：“娘子立了大功，为夫要赏，重重的赏，嘿嘿。” 萧红羽的俏面腾的飞红起来，沈家的家规太多太复杂，什么罚啊赏啊的，都不足为外人所道知，总之羞不可言，让人又怕又爱。 好事不能独享，或者说，沈默在发奖励的时候需要一个助手，唐倩倩是唯一的选择，折腾了大半宿才消停。 第二天一早，沈默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招待形形色色的访客，萧红羽和唐倩倩则神清气爽，光人，果如古人所言，只有耕瘦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顶着黑眼圈，连打哈欠，精神萎靡不振的还有小姨子唐甜甜。 小妮子的卧房就在旁边，仅一墙之隔，这年头没有啥隔音设备，邻间传出的动静又大，小妮子听了大半夜的不良噪音，被折磨得失眠了，只能拼命的捂着耳朵，大骂姐夫姐姐不要脸。 谁会想到平时端庄典雅的姐姐，竟有这么黑暗的一面？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实在太吓人了。 不过吃早饭的时候，她发觉姐姐的唇角都是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整个人显得神精气爽，光人，更增几分妩媚动人的韵味。 怎么会是这样？ 唐甜甜很纳闷，折腾了大半宿，不是应该很困吗？姐姐咋这么精神？ 小妮子眨巴灵动的大眼睛，下回姐夫姐姐再瞎搞折腾的时候，一定过去偷瞄一下，看看他们玩的啥，闹得动静这么大，最主要是想看姐姐为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连着两天两夜，沈默都在接待慕名来访的客人，参加宴席，整张脸都笑得僵硬麻木，苦不堪言，他现在深刻体会到了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实在撑不下去了，他只好装病，谢绝访客，让侍卫把人都挡在外边，这才有时间去办理他的工作。 在萧红羽和唐倩倩的一番捣弄下，沈默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带上两女和几名铁卫大摇大摆的离开守卫森严的宾舍。 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转悠了几圈，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沈默这才出城，前往藏剑阁。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听闻他到来，率一众心腹手下下山迎接。 从藏剑阁走进藏剑宫，沈默被藏剑宫的富丽奢华给惊到了，简直就是一座缩小版的皇宫，里边的装饰摆设可比皇宫奢侈多了，那些剑姬都是万中选一的大美人，北宫藏剑那个老家伙可真会享受。 藏剑阁有二百多年青貌美的剑姬，水盈月听从阿朵郡主的建议，除了留下二十名武功最好的剑姬外，其他的都遣散，给一笔丰厚的安家费，让她们各自回家。 沈默也见到了唐姬和被掠来藏剑阁的雷媚，姿容不用说了，都是顶级大美人，气质和萧红羽、阿朵郡主都相似，都是天生媚骨。 区别是唐姬外冷内媚，让人生出想要征服的欲望，雷媚是娇弱中带有一股勾人魂魄的媚态，让人产生保护欲的同时又想狠狠的蹂躏一番，都是天生的尤物。 沈默的目光有点不舍的从唐姬身上移开，转到雷媚身上，按辈份，唐姬也算是他的姑姑，所以不用想了，雷媚算是他未过门的侍妾，是江南雷家的谢意与诚意，他不收不行。 唐倩倩唐甜甜姐妹俩拉着小姑唐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双方都有太多的话想说，没个十天半月的时间恐怕说不完。 沈默在水盈月的引领下参观藏剑宫，阿朵郡主、萧红羽雷媚随行，另有几名铁卫随行护卫。 雷媚清楚阿朵郡主等女的身份，也清楚自已的身份与责任，她默默的跟在萧红羽身旁，稍稍拉后半步的距离，偷偷的观察沈默。 她在接受特训的同时还要详细阅读有关沈默的所有资料，牢记心里，因为她身负雷家重任，会嫁给这个男人，服侍好他，取悦她，巩固自已在他心中的份量。 对于家族的安排，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庆幸的是这个男人年青英俊，气度不凡，能力牛笔，有关他的种种事迹传闻多到不知凡几，几乎成了苍龙大陆的传奇。 这样的男人，绝对是所有怀春小娘子梦中的完美情郎，雷媚为自已感到庆幸，人虽没见到，但一颗芳心早已被这个男人填满。 现在又是这个男人把自已从魔窟里解救出来，心里的感动与爱意更不用说了，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如水一般的柔意。 第282章 女国师 宫外狂风暴雨，宫内春意盎然。 无名高山的大爆炸，附近几个村落的村民都听到了，都以为是老天爷打雷，准备下雨，也没人在意，但大雨没有如期而至，隔了二三天才哗哗洒落。 哪怕是夏季，夜间山里的气温较低，这一场大暴雨又让气温骤降几度，睡觉得盖被才行。 宫内灯内通明，沈默召集阿朵郡主、水盈月、萧红羽、唐倩倩、唐姬五女开会，商量藏剑阁的精简、发展等情况。 北宫藏剑设四殿四宫，用八大弟子来掌控局面，同时相互制约，达到平衡格局，许多县城州府都设有各宫各殿的分堂，职能重叠，根本没多大用处。 沈默要把藏剑阁变成颠覆金帝国的利器，他需要水盈月集权，牢牢的控制藏剑阁，各地重叠臃肿的分堂必须撤并，裁减人员，减少不必要的开支。 被裁决的都是一些不稳份子和人品不行的人，沈默在心里还是挺感谢北宫藏剑对各宫各殿的严格管理，各地分堂的弟子虽然一些人品不好的弟子，但摄于北宫藏剑的威势与严厉的帮规，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伤天害理之事。 裁减下来的弟子，经过整合训练之后可以派往燕帝国先行潜伏，暗中收集情报，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商量完后，唐倩倩挽着小姑唐姬的手臂离去，萧红羽也识趣的离去，只剩下沈默、水盈月和阿朵郡主三人。 沈默在水盈月和阿朵郡主的服侍下，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温泉澡，然后在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寝宫里享受帝王级的服侍。 说老实话，北宫藏剑的藏剑宫建造和装饰得太牛笔，他非常满意，真想一辈子住在这里，享受美食美酒美人，当一个逍遥自在的快活王。 不过想归想，他可没有发昏，等到大魏灭掉金帝国，藏剑阁是不能呆滴，否则必被人弹劾稽越、意图谋反等罪名，主要是藏剑宫是一个缩小版的皇宫，天家再英明，也必猜忌，低调才是保命的王道。 连着两个，沈默在藏剑宫里胡天胡地，乐不思蜀，第三天才扶腰下山，爽是爽死了，放纵的后果是手脚发软，走路也得扶墙。 沈默还要大事要办，就是找到负责金帝国情报工作的总统领，被藏剑阁追杀，负伤躲藏起来的凤卫密谍副执事庄承义，并把他和他的家人安全带回国。 庄承义被藏剑阁追杀其实只是一个意外，他潜伏在金帝国的身份是一家杂货店的老板，他的店铺被神武殿殿主太叔毅的一名副堂主看上，想要低价购买。 店铺是潜伏在金帝都的凤卫密谍的秘密据点之一，庄承义不愿意出售，那名副堂主派高手设伏，想要干掉庄承义，不想庄承义是个高手，中伏负伤，仍杀了两个高手突围。 太叔毅气得火冒三丈，发出江湖缉杀令，其实仅是神武殿的缉杀令，但藏剑阁的影响力实在太大，整个帝都的江湖大小帮派、高手啥的倾巢出动，不仅为了花红，更为巴结太叔毅。 执掌藏剑阁的水盈月听了沈默所说，当即下令撤销对庄承义的缉杀令，以方便沈默行事。 在沈默去找庄承义的时候，水盈月按照商量好的行动计划，派心腹在民间散布北宫藏剑被燕帝都怜花堂总堂主太叔宛儿刺杀的消息。 不仅是北宫藏剑遇刺身亡的消息，还有各宫主各殿主也同时遇刺身亡，各地分堂遭受怜花堂袭击，损失惨重的消息等等。 太叔宛儿和神武殿主太叔宛的身份也被暴光，姐弟俩在几年前就已经布局的惊天阴谋也被大肆宣染。 这是沈默的计划，利用此事刻意抹黑燕帝国，同时利用北宫藏剑的名望，藏剑阁的影响力激起金帝国的滔天民愤，以此挟裹金帝向燕帝国讨要公道，最理想的结果是两国因此开战。 在阿朵郡主等一众高手的护卫下，水盈月以藏剑阁阁主的身份进入皇宫面圣。 皇宫内，金帝金良哲突闻北宫藏剑的死讯，先是一呆，继而欣喜若狂，连忙把一众心腹大臣召进宫里议事。 金良哲是一个平庸懦弱的皇帝，但再是平庸懦弱，也不愿意当一个傀儡皇帝，他活在北宫藏剑的阴影下很多年了，北宫藏剑就是他心里的梦魇，现在北宫藏剑死了，他也解脱了。 现在再不受人控制了，他欣喜若狂，马上就开始实施心中的宏图伟业，铲除北宫藏剑的党羽，扶植亲信，掌握真正的帝王权力，然后建一座华丽丽的宫殿，把全天下的美人收入后宫，酒池肉林，胡天胡地，想怎么浪都没人管。 嗯，这就是他心中的宏伟大业。 金良哲迫不急待的想要铲除北宫藏剑的党羽，扶植忠于自已的势力，但他忘了，整个朝堂被北宫藏剑把持多年，那些所谓的忠臣都是北宫藏剑的人。 就算不是北宫藏剑的人，或多或少都与藏剑阁有不小的利益关系，特别是那些勋贵和世家大族，和藏剑阁的利益更深，他们又岂会让自已的利益受损。 至于国家利益，还是算了，世族当道的年代，他们奉行的是家国天下事的原则，家族利益至上，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脑子进水了才会放弃。 当然了，因为北宫藏剑这个妖孽一般的大国师的存在，各方势力都极忌惮，现在北宫藏剑死了，他们自然生出另一番心思了，其实都差不多相同的心思，就是想谋取更多的利益。 在一众忠心大臣的极力劝说下，金帝金良哲放弃了用铁血手段快速灭掉藏剑阁，消除藏剑阁影响力的激进办法，接受众大臣的提议，用温和手段一点点的吞并和消耗藏剑阁的势力，最多三年的时间，藏剑阁要么被灭掉，要么成为皇室鹰犬。 金帝金良哲之所以接受这个建议，是因为水盈月不是北宫藏剑，没有深不可测的武功，没有巨大的影响力，即便当了阁主，也难服众。 那些江湖人多是桀骜不训之辈，非常难管，现在的藏剑阁可不是铁板一块，很容易被收买，拉笼分化一部，打击一部，藏剑阁不攻自破，再无威胁。 金帝金良哲在皇宫传见水盈月，赐封女国师，接替死去的北宫藏剑负责皇室的祭典等事务。 金帝金良哲望着水盈月离去的窈窕背影直咽口水，这个妖娆勾魂的大美人必须收进他的后宫，干女国师，必有另一番风味。 第283章 民意难控 得知藏剑阁撤销了江湖缉杀令，庄承义松了一大口气，他很快和沈默接上头，并听从沈默的建议，派手下混迹市井，煽动百姓，挑起金燕两国的仇恨。 在使团回国前一天，藏剑阁新任阁主水盈月向沈默发出邀请，邀请他前往藏剑阁作客。 消息传出，整个帝都为之哗然，无数达官贵人学子眼红羡慕，水盈月任水神宫宫主的时睺就已经艳名远播，姿容身段气质都是顶尖的，能跟她睡上一觉，可以吹一辈子的牛笔了。 小沈驸马年青英俊，风流倜傥，名动大陆，是无数无春小娘子梦中的白马王子，贵妇心中的完美情人，水阁主春心萌动，主动勾搭也不奇怪。 才子佳人夜会藏剑宫，说不定能铸就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佳话，这种风月八卦，无论古今，都让人津津乐道滴。 沈默没想到水盈月会这么大胆的玩上这么一手，他心里清楚，分手在即，水盈月肯定不舍，今夜要卖力干活交公粮，把她喂饱了，因为下次相见，可能要一年多两年之后。 沈默在藏剑宫再次召开会议，其实就是为日后征伐金帝国做一些安排，最后就是人员的去留问题。 他决定把带来的铁卫留下一半，唐雷两家的弟子各留四人，以增强水盈月的实力，同时也可充当她忠实的近卫。 沈默原以为唐姬会迫不急待的离开，和唐甜甜信一众唐门弟子返家，哪知她却摇头，说是暂时不想回家，就留在这里帮沈默训练武士，等他带兵伐灭金帝国再回去。 唐倩倩和唐甜甜都清楚她的性格，决定了的事，即便是祖母也无法说服她改变主意。 水盈月眨了眨眼睛，丹红唇角逸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晚，沈默留宿藏剑宫，众女很默契的借口离去，给沈默和水盈月留下独处的空间。 也算老夫老妻了，离别在此，自是互诉情衷，一个曲意迎承，一个鞠躬尽卒，死而后已，地动山摇，风云际变。 第二天将近午时，沈默回到帝都，在城门口与刚好出城的使团队伍相遇，这本来就是和正使李悠李大佬商量好的会面地点。 中山王金文宾代表金帝国送行，这厮看到沈默就挤眉弄眼的，一副兄弟你没被榨干的艾妹表情。 使团在羽林卫的护卫下缓缓起程，踏上回家的漫漫路途，庄承义、阿朵郡主、萧红羽等人混在队伍里，千多人的大队伍，多出几个人又有谁会注意？ 水盈月没有来送行，她害怕自已忍不住哭泣出声，只能强忍着离别的不舍、思念与痛苦，按之前商量的计划，开始着手实施。 在帝都、甚至全国各地流浪的十几岁孤儿，只要不残疾、痴呆啥的，都被人悄悄带走，送入藏剑阁进行军事等训练。 现如今，水盈月手下是有不少江湖高手，但打仗跟江湖单打独斗不一样，讲究的是排兵布阵，战阵配合等等。 水盈月按照沈默的交待，收养了三千孤儿，请来一些退役的老卒当教官，对这些孩子进行基本的军事训练，打算打造一支精锐私军，在攻打金帝都的时候当奇兵使用。 沈默真的是下足了本钱，这三千个少年一日三餐白米饭管饱，一天两餐肉，伙食比军中的低级军官还要好。 当水盈月把各地生意的收支帐目拿给他看，并打开藏会剑宫的宝库让他看时，沈默当场瞪大了眼睛。 北宫藏剑掌管藏剑阁多年，弄到了十数亿计的金银珠宝铜钱，说他是苍龙大陆首富也不夸张，不过最后都便宜了沈默。 沈默带了一些贵重的珠宝钻石回家，剩下的，他让水盈月找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埋藏起来，藏剑宫里一些贵重，但体积大的值钱东西也悄悄卖掉，换成银子藏起来。 藏剑宫实在太奢华了，他可不敢占为已有，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把值钱的东东都卖掉，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实的，才是自已的东西。 在忙碌这些事儿期间，水盈月没有忘记沈默交待的重要大事，拿北宫藏剑被太叔宛儿刺杀一事大作文章，激起民愤，挑动金燕两国交恶，甚至引战争。 北宫藏剑是金先帝所封的大国师，掌控金朝廷，又是金帝国的江湖之王，在民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受他恩惠与忽悠的贫民百姓很多，甚至有传言，你可以不知道当今的皇帝是谁，但你必须知道藏剑阁的阁主是谁。 在有心人的挑动下，百姓群势汹汹，要求为北宫藏剑报仇血恨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便是朝堂也有不少大臣支持，下边支持的官吏更多，何况北宫藏剑是大国师，被人刺死，也真的有损金帝国的威严。 形势所迫，金帝金良哲不得不派出使团前往燕帝国讨要说法，同时开始调动军队向边境集结，给燕帝国施压。 金帝金良哲刚偿到真正掌权的滋味，巩固自已的帝王都来不及，他哪有心思打仗，遣使团讨要说法，阵兵边境只是为了给群势汹汹的百姓一个交待而已。 但有些事情根本是身不由已，何况还有有心人在里边搅风搅雨，存心要把事态弄大，以此引爆金燕两国的战争。 金帝国西北一带地域与燕帝国边境接壤，金险关破军城和燕要塞伏波城间隔仅十来里地，两城之间的几里地属不设防的缓冲地带，供两国的商人边民进行商品交易之地。 金燕两国已经有四年多没有爆发战争了，边境巡逻的士兵都很默契的没有进入缓冲地带，更没有发生挑衅等事件，大家和平共处，小日子过得很舒坦。 但发生了大国师北宫藏剑遇刺身亡的大事件后，双方的默契终于被打破，金帝国的巡逻队开始进入缓冲地带，以各种借口没收燕商人的商品，各种敲榨勒索，摆明了要挑事。 燕军巡逻队自然不能容忍，也进入缓冲地带巡逻，双方先是打起口水仗，继而发生肢体冲突，好在双方的士兵都克制住，没有动刀剑，只是用拳头互殴，双方都有士兵被揍得青皮脸肿，负了点皮外伤。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法停下来，何况金军这边是蓄意挑衅，接下来的几天，双方的巡逻队都在缓冲地带掐架斗殴。 这种群殴乱架，人少的一方必吃亏，双方的士兵在缓冲地带越聚越多，群殴乱架的规模越搞也越大，两边的商人边民都已经不敢出关进行商贸交易。 再傻的人都能够嗅出这浓浓的火药味儿，战争一触即发，所缺的只是一点引爆的火星而已。 第284章 战争爆发 金燕两国的边军在缓冲地带摩擦不断升级，进而演变成大规模的冲突，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刀子，人命一出，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战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爆发了。 最开始的战斗，金帝国的边军吃了不小的亏，伤亡近二千，负责镇守破军城的统军将领，破虏中郎将颜岱见势不妙，连忙紧闭城门，加强戒备，严防燕军攻城。 破军城是金帝国西北门户，城厚墙高，易守难攻，常年驻有五千精锐边军，这一仗稀里糊涂的就折损近半兵力，若燕军乘势攻城，破军城有失陷的危险，他也无法向金帝交代，唯有死守。 不过小胜一场的燕军并没有乘胜攻城，事关重大，守城统帅也不敢擅自出兵，派快骑赶往帝都禀报，错失战机。 金军虽败，但因金帝之前为向愤怒的民众作出交待，调派二十万大军向边境集结，反而掌握了主动权。 龙威将军迟敬远不属藏剑阁势力，因战败被剥夺军职下狱，金帝金良哲掌权后，重新起用他为三军统帅。 迟敬远心里清楚，与魏帝国的战争刚结束，兵力折损较大，军心有些低落，且劳民伤财，不应该再启战端，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圣命难违，同时他也想洗涮战败的耻辱，只能全力以赴。 开战后的第二天傍晚，身为三军统帅的迟敬远亲率一万先锋军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进入破军城内，二十万大军仍在后面大张旗鼓的行军，距离破军城还有天的路程。 说是二十万大军，实际是包括骑兵在内的战兵是十五万人，五万是由青壮组成，负责后勤运输的辅兵，对外宣称二十万，以浩大声势震摄敌人，这是苍龙大陆通用的老套路。 迟敬远扔下大军不管，亲率一万先锋军匆匆赶来，自有他的打算，他打算亲率这一万由精锐老卒组成的先锋军利用夜色的掩护袭夺伏波城。 他对此战至少有八成的把握，金军吃了败仗，龟缩在破军城里，连巡逻队都没敢再派出来，燕军骄傲很正常，二十万声势浩大的金军还需要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破军城，加上伏波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有可能警戒松懈，他要豪赌一把。 迟敬远还真赌对了，燕军的警戒还真松懈，五百精锐老卒组成的敢死营借着夜色的掩护，用飞抓攀城，虽被一队路过的巡逻队发现并鸣钟报警，但已经迟了。 五百敢死营砍翻这支燕军巡逻队，控制城门口和城头，并打开城门，早已埋伏在外边的金军蜂拥入城，沿街道杀向军营和将军府等重地。 城内的燕军有六千人，但撒不及防，加之将军府被重兵围困，主帅的军令发不出去，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在金军的凶狠攻击下死伤狼籍。 将军府被攻破，燕军统帅周文波及三百侍卫全部战死，残存的燕兵逃出城外，伏波城失陷。 迟敬远夺取伏波城后，出安民告示，安抚城内的燕百姓，同时派快骑催促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来伏波城。 伏波城失陷的消息传到燕帝都，朝野震动，燕帝燕北望急忙调派大军反扑，誓夺失地。 伏波城是燕帝国的西北门户，一旦失守，西北门户洞开，金军铁蹄直入腹地，如果绕过苍狼重镇，可直接威胁帝都。 这期间，迟敬远等大军一到，亲率十五万大军直扑苍狼重镇，剩下的五万兵分五路，扫荡伏波府辖下十二县，之后合兵一处，绕过苍狼城，直扑苍狼府辖下新野县，营造出要进攻燕都城的态势。 燕帝燕北望以柱国老将军韩延昭为主帅，率十万大军增援苍狼城，另任虎威将军雷桐为副帅，率八万偏师增援新野县。 自此，两国大军分别在苍狼城和新野城展开激烈交锋，乒乒乓乓的打得不亦乐乎，互有伤亡，一时半会难分胜负。 迟敬远袭夺伏波城，挥军横扫燕燕西北的胜利，让他的荣耀重回巅峰，也让国内民众欢欣鼓舞，更让金帝金良哲激动兴奋得嗷嗷直叫，当晚如同吃了一整盒伟哥一般，一口气临幸了三个宫女。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大多民众已经变成了狂热的好战份子，喊出覆灭燕帝国，让金帝国变得更强大的疯狂口气，一样群势汹汹，但金帝金良哲却龙颜大悦。 民意难违，而且现在局面大好，且为确保胜利果实，金帝金良哲下旨征召组建十五万新军，筹集了不计其数的军用物资运往前线，给予迟敬远强有力的支持。 这场稀里糊涂的战争再次升级，演变成了灭国战争，金帝国已差不多算是全国总动员，如果迟敬远战败，对金帝国将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不过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全国上下都疯狂了，没人看到或考虑这个风险，其实，不是没人不知道这个巨大的风险，而且不敢说出来而已。 全国上下都疯狂的情况下，谁敢站出来唱反调？必被无数口水喷死，更严重的是死了还得背负汉奸卖国贼的骂名，遗臭万年，没人想背这个骂名。 当然了，金朝廷还是有不少牛人的，在这种全国上下都疯狂的时候，仍能冷静的考虑到国际的重要问题，金燕魏三国领土接壤，魏帝的态度最关键，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战争的胜负，必须结好，就算不能结盟，也必须让魏帝国保持中立。 很快，一支携带了大量贵重礼物的使团从帝都出发，踏上出使魏帝国的漫漫路途。 凡事都有两面性，金帝国全国总动员，对燕帝国发起灭国战争，相对的，燕帝国也进行了全国总动员，打起保家卫国的卫国战争，大量征召的士兵和军用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 燕帝国朝廷也意识到作为旁观者的魏帝国在这场战争中的重要性，谁都担心，甚至害怕魏帝国倒向对手，战争的天平马上倾斜，甚至可能被灭国。 燕帝燕北望马上挑选能言善道，死人能说活的大臣携重礼出使魏帝国，说服魏帝结盟，一起瓜分金帝国，最起码得说服魏帝国保持中立。 要让人家保持中立，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但燕帝燕北望认为付出这个代价是值得的，同时也可以试探出魏帝的野心与魄力。 沈默一行还没有回到帝都，就已经收到金燕两国开战的消息，忍不住笑了。 第285章 计划书 沈默笑得很开心，正使李悠也笑得开心，所有人都开心，金燕两国开战，就算上获胜的一方，实力也必定受损，起码需要二三年的时间才能复元。 这也意味着魏帝国又获得两年的和平的时间，这是普通老百姓的想法，而对上层来说，魏帝国获得宝贵的休养生息时间，此长彼消，魏帝国的实力会再一次增强。 整个使团，笑得最开心的当数庄承义，他庆幸自已没有坚持原则，听从了沈默的安排，派出能够动用手下去煽风点火，忽悠金帝国的百姓，引爆了金燕两国的战争。 战争爆发，好处多到用脚趾头去数都数不清，总之大功一件，他没想到自已临离开前还能立此大功，全拜沈驸马所赐啊。 这件事，他已经在给天家的密折里禀明清楚，功劳是沈驸马的，他只是配合行动，一点都不敢居功。 沈默也很默契的在他自已的奏折里写了和庄承义商议并合作的经过，大大的表彰庄承交的果决与努力，众密谍的通力协作等。 当然了，沈默还把正使李悠李大佬的名字也写上，而且是建议的首功，把李悠乐得老眼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儿，只恨不得把沈默收为女婿，可惜他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 独吃肥食是官场大忌，花花轿子众人抬，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一起发财升官，皆大欢喜，人生的快乐莫过于此。 不日，大伙儿开开心心的回到帝都，李悠、沈默、庄承义三人入宫面圣，其他人回家的回家，回官署交差的交差，回到家的感觉总是让人开心。 天家表彰了李悠一番，便让他回家休息，然后召见沈默，在之前，他是先收到了庄承义送回的紧急密折，知道了沈默的忽悠计划，没过多久就收到金燕两国开战的消息，让他高兴得直搓手，这小子，不愧是朕看好的女婿呐。 垂手侍立一旁服侍的富大海看着君臣两人坐在椅子上，边品茶边开心聊天，心里感概万千，如此殊荣，大魏也就小沈驸马一人耳。 唉，可惜了，小沈驸马如果净身入宫的话，爬升得更快，也更有前途，也必能把宦门发扬光大，实在是可惜啊。 天家笑得很开心，这天底下，真正了解他的，或许也就富大海和沈默两个人，仲孙皇后只能算半个。 可惜富大海只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很会安慰人，却不能象沈默那样给出一些建设性的建议，确切的说，应该是不敢，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对富大海如此信任。 老话说得没错，知音难觅啊。 “定在明天开春。”天家微笑道，象是对沈默说，又象是在自言自语，脸上隐现一抹激动神色。 “皇上，微臣觉得，您可以再玩大一点。”沈默笑嘻嘻说道，一副很没正形的痞赖样。 他也是看情况来的，若是平时，他也不敢这样，天家现在的心情很好，没有君臣，也没有岳父女婿的那种严肃、压抑的沉闷氛围，反倒象是两个相交多的知心老朋友在随意聊天。 “再玩大一点？”天家微怔，一脸吃惊表情的看着沈默，心头突然砰砰狂跳起来。 他的计划只是收复失地，一直在为此做准备，但沈默竟然比他胆大疯狂，竟然想借此良机把金帝国给整个吞并了，很大胆，很疯狂，但好象不是没有可能，反正他有点心动了。 “加大储备力度，开春倾尽全力一战。”沈默笑眯眯说道，神态显得很轻松自然。 在回家的一路上，他已经和文博心反复计算过了，有藏剑阁这个强大内应，成功机率高达七八成，如此绝好机，不敢赌的是傻笔一个。 “朕好好想一想，你回去写一份详细报告，明天朕看过再作决定。”天家表情严肃说道，他虽极力克，却没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兴奋。 沈默走出养心殿时，才发觉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也不知和天家聊了多长时间，肚子饿得咕噜作响。 庄承义还站在宫殿大门外等着天家传召，他已等了整整两个时辰，看到沈默出来，心里又是一番感概，小沈驸马圣恩眷隆，这条粗大腿得紧紧抱住才行。 又困又饿的沈默回到家，匆匆洗了个澡，扒了几口饭，让人把文博心叫来，交待一番后倒头呼呼大睡，这事交给文博心再适合不过，不过他今晚得通霄熬夜赶写计划书了。 沈默一直睡到过了午时才醒，吃了点东西充饥，观阅文博心早已写好的计划书。 不得不说文博心不仅文采好，而且非常了解沈默的心思想法，大体上的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一些重要的细节都提出相关的建议，完美得让人挑剔不出半点问题。 沈默带上计划书，乘坐马车进宫面圣，值守的羽林卫查都没查一下，直接放行，显是天家已经交待过，小沈驸马来了，特例放行。 如此殊荣，让值守的一众羽林卫全是羡慕佩服膜拜，小沈驸马隐有取代富大海公公，成为天家宠信的第一红人的趋势啊。 沈默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直入皇宫，在养心殿面圣，呈上计划书。 天家仔细翻阅，先是表情凝重，随后往下翻阅，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唇角逸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垂手侍立一旁，最擅察颜观色的富大海默默的给小沈驸马点了一个满赞，论讨天家龙颜大悦的本事，这天下恐怕仅小沈驸马一人，他自认都没法办到，不服不行，可惜小沈驸马不净身，实是宦门最大的损失啊。 “好，很好。”天家看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份计划书虽然是写了一个大概，但大方面写得确实很详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所缺的只是细节方面的，他何止满意，简直是满意得不得了。 观阅这份计划书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已经闪现自已指挥千军万马，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金军，攻城破关，金帝金良哲跪伏在面前投降的画面，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 “大海，传朕旨意，宣所有武官入宫。”天家迫不急待道，这份相当完美的作战计划，他在心里已经通过，但他还想听取众武将的建议，把作战计划更加完善。 武功侯狄道青、淮阳侯费于惇等一众老将先后入宫，看到一众老伙伴都奉旨入宫，心中一动，看向沈默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异样光芒。 他们或许不知天家的心思，但天家一直对风云城等失地耿耿于怀，一心想着要收复，现在金燕两国开战，打得不亦乐乎，确实是乘机收复失地的大好机会。 看眼前这架势，显然是天家已经下定了决心，召他们来只是商议一些细节而已，小沈驸马却先他们到来，且参与如此重要会议，肯定是又出啥妖蛾子了。 唉，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优秀？自已的儿子却是熊包一个？这人比人啊，得气死人。 第286章 女装大佬 经过一众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们一夜反复商讨，吞并金帝国的作战计划敲定，所缺的只是一个正式的程序而已。 第二天的早朝，沈默仍如平时，站在最角落后，施展站立睡觉的独门绝技呼呼大睡，殿内百官吵成一团的混乱场面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朝堂上，几位老侯爷先后出班上奏，提出此时正是联燕灭金的大好时机，他们愿意统兵征战，扩大大魏版图。 此提议得一部份文官支持，一部份文官反对，反对的理由是战争一旦扩大，胜负难料，万一打成僵持的持久战，劳民伤财，元气大伤，藏品人限于收复失地，则全力支持。 主战派占了大多数，且基调已定，反对也没用，联燕灭金的大事就这么定下了，不过冬季临近，要开战也只能等来年开春了。 这期间可以做好屯积粮草武器装备等准备工作，魏帝国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运转起来，大量的武器装备粮草开始运往幽云险关储存。 为麻痹金帝国，对外宣称是给幽云关城补充过冬的粮草等用军物资，天家还采纳了沈默的建议，让一些世家大族承担起运输重任，采用蚂蚁搬家的瞒天过海手法，一点点的把军需物资运送到边关。 兵部的大小官员忙得鸡飞狗跳，焦头烂额，身为始恿者的沈默却很悠闲，每天除了参加早朝，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是和几位妻妾聊人生谈理想，胡天胡地，各种荒唐。 所有的生意都走上了正轨，有精明能干的手下打理，帐务有碧玉绿柳两个侍妾掌管，家里大小事有管家管理，有牛皮哄哄的老岳父坐镇总揽全局，身边有文博心这个智囊帮着排忧解难，想不堕落都不不行。 这天散朝回家的路上，沈默被人堵了，堵路的是老熟人黄大贵公公。 “哎呀，小沈驸马，可等到你了。”一身便服，打扮得象爆发户一般的黄大贵公公捏着兰花指，笑容灿烂如菊花。 “哎呀，黄公公有何指教？”沈默微笑拱手还礼，他不怎么喜欢和太监打交道，但这位黄大贵公公有点例外，这厮除了有点含之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仗义。 宦官圈，富大海公公是第一人，但他已经老了，十有八九由排第二的黄大贵公公接替上位，只看天家御驾亲征时，把黄大贵公公也带上，而且指派他做了不少事就可以确定，交好他也是必须的。 “指使不敢，难得放假一回，想请老弟陪哥哥喝两盎。”黄大贵公公笑眯眯道，还生怕沈默拒绝，双手拉住他的手臂不放。 “如此叨扰哥哥了。”沈默打蛇随棍上，跟着改变了称呼，黄大贵公公实在太热情，他也不好拒绝，而且他看得出来，黄大贵公公似乎有什么事想求他帮忙。 跟着黄大贵公公来到他的私宅，看到酒席都已经摆好，沈默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测。 哥俩客套一番后落座，黄大贵公公召来两个衣着华丽的美人坐陪。 两个美人分别叫阿水和阿秋，姿容不用描述了，都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级别的，就是气质上有点怪怪的，除了美艳，还透着一股的妖冶。 “哥哥敬一杯。”黄大贵公公咧着大嘴，殷勤敬酒。 沈默醉过几次，不喜欢喝酒，但这是主人敬的第一杯酒，他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仰头倒进嘴里。 “阿水敬小沈驸马一杯。”坐在一旁的紫装美人端着酒杯，笑意盈盈，秋波如水，足可把人淹死。 一般说来，这一声“小沈驸马”是极为不敬，但不仅是官场的大佬同僚，便是民间百姓也是如此称呼，那是对沈默的尊称，没有一丝冒犯之意。 卟—— 还含在嘴里的酒水全喷了出来，直呛得沈默咳声连连，面红脖粗，尼玛阿水的声音实在太……太销魂了。 “老哥，实在对不住，你这是玩的哪出戏啊？”沈默苦着脸给黄大贵公公赔罪，他那一口洒全喷黄大贵公公脸上了。 这真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阿水了，一个娇滴滴，美艳妖冶，勾人魂魄的大美人儿突然一口标准浓重的男人腔，不吓死才怪。 他也注意到了，阿水和阿秋都有喉结，只是不太明显，他自已也没注意，不过说老实话，以这两位女装大佬的颜值，如果去秦国参加比赛的话，有九成九的机率夺取妖后的凤冠。 “啊……没事没事，没怪老弟……”黄大贵公公用丝帕擦脸，笑容灿烂如菊花，他一点都不生气，只是有点奇怪，小沈驸马，你不是好这口么？ 这两个小相公的姿容，在女装大佬界可都是顶尖的，他费了不小的劲儿才弄到的，只为讨好沈默。 “哥哥啊，小弟什么时候好这一口啊？”沈默哭笑不得，这要传出去，不说老婆们发飚了，一世英名尽毁。 “啊……是哥哥错了，给弟你赔罪。”黄大贵公公傻眼了，愣了好半晌才知道是自已想多了，他很干脆的站起身，郑重其事的给沈默赔礼道歉。 一场误会，哥俩相视，哈哈大笑，黄大贵公公让阿水阿秋退下，换上宠妾方小晴陪侍。 “小晴见过驸马爷。”方小晴屈身道万福。 “小……呃……夫人客气……”沈默连忙回礼，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必须承认，方小晴刚进来时，让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惊艳感觉。 好象有一年的时间未见，方小晴出落得越发标致妩媚，一身红色宫装，尽显婀娜身姿，美艳动人，又带有几分让人怜惜的娇柔幽怨。 她虽盘着标志妇人的发髻，但沈默还是能从她略带稚气的眉宇确认仍是完璧之身，这也让他对黄大贵公公又高看一分。 太监没枪，心理扭曲，折磨女人的手段令人畏惧，但黄大公贵公公显然碰都没碰方小晴一下，纯粹是拿她当花瓶养着，这人品在公公圈子内算一等好公公了。 沈默显得有点不自在，刚想出声询问黄大贵公公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家丁，说是宫里来人，说是天家有事，要黄大贵公公马上回宫。 “哟……兄弟，实在对不住……”黄大贵公公一脸便秘表情，好不容易休个假，想办点重要的事，结果却这样，蛋痛啊，呃，不对，蛋是没了，只能是肝疼。 “兄弟，你且等一会，哥哥去去便回，嗯，小晴呀，你先代咱家好好服侍兄弟。”不等沈默出声，黄大贵公公又抢着说道，又笑眯眯的交待了方小晴一句。 方小晴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连忙屈身应喏，别看老货平时都宠着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她心里清楚，如果今天不完成任务，下场必定凄惨。 沈默只能挠头苦笑，按理说，这种情况，他应该告辞，下次有时间再喝得了，但听黄大贵公公所说，似乎真有急事，他只能硬着头皮留下了。 第287章 掉坑了 黄大贵公公匆匆走了，厢房内只剩下沈默和方小晴两人，方小晴低着头不说话，沈默感觉有点不自在，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氛围变得有点尴尬。 “你……还好吗？”沈默率先打破僵局，再不出声，真的要尴尬死了。 本来应该称呼黄夫人的，可不知为什么，黄夫人这个称呼硬是说不出口，感觉很别扭，干脆省略了。 “还算好……”方小晴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回道。 这年头，日子过得好的标志是锦衣玉食，这方面，黄大贵对她还是挺不错的，她也承认，可她一点都不开心，但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只能认命了。 “驸马爷，小晴陪你喝一杯。”方小晴把两个的酒杯酎满，端起酒杯，柔声说道。 “我干了，你随意。”沈默轻声说道，美人敬酒，却之不恭，不干不行。 他这话只是后世和女生喝酒时照顾女生的话，很平常，他只是习惯性的说出来，却不知道这句话对方小晴产生了极大的杀伤。 方小晴举杯的手一颤，看着沈默的眼神多了一抹如水柔意，还有一丝的坚毅，仰头把杯中水酒饮尽。 男尊女卑的古大陆，女人只是男人玩乐和生育的工具，即便是宠爱女人的男人，也不会说这句话，何况这年头的白酒度数不高，除非是他弄的提纯高度酒，再者，多数女人喝个斤把两斤的白酒都不醉。 方小晴现在的身份，说得好听是黄大贵公公的侍妾，说得不好听是女奴，别说随意打骂了，就算打死，官府都不会追究责任。 沈默这句话让她感到受到了被尊重，让她感动得眼睛有点湿润，也让她在瞬间下定决心，不是为了完成黄大贵交给她的任务，而是为了她自已。 一杯水酒下肚，沈默仿佛找回了之前的自信洒脱，或者说打破了之前的尴尬，开始聊了起来，他吹水，方小晴是一个很好的听众，面带微笑，认真倾听，偶尔还出声询问一下。 这期间，两人也喝了有五六杯酒，不知道为什么，沈默感觉好象有点热，似乎也有几分醉意，视线开始有点模糊，脑子有点晕糊糊的，天地好象也旋转起来。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被人搀扶着走路，倒在一张软绵绵、香喷喷的大床上，好象有人帮他脱鞋脱衣，再然后，有一具温软的胴体钻进怀里，再然后…… 嗯，他记不得了。 “怎么会这样……” 沈默醒来的时候，虽然还是黑夜，但距离天亮也最多一个时辰了，看着陌生的大床，卷缩着睡在一旁的方小晴，他已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自已的酒量不行，而是酒里有料，他着了方小晴的道，不过罪魁祸首是黄大贵这个老阉货，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天还没亮，人家困死了，驸马爷，再睡一会嘛……” 方小晴转身，象八爪章鱼一般缠住沈默，被家族抛弃至今，她从没真正睡过一次安稳觉，沈默的胸膛让她感觉说不出温暖安全，她片刻也不想离开。 “他什么意思？”沈默轻声问道，他最恨的就是被人坑，但方小晴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可怜的女人，而且付出了清白，他恨不起来，只是有些纷乱。 “他想把黄家香火传承下去……”方小晴说出了黄大贵的真正目的，沈默最想知道的答案。 黄大贵公公想要传承香火，没枪的他只能借种，也不是什么男人都能当种马的，黄大贵公公的眼光很毒，他看上了沈默。 黄大贵公公是不可能知道基因、遗传学这些深奥无比的东东，他只知道沈默非常优秀到几近妖孽，他的种子也绝璧牛笔，所以千方百计打他的主意。 在他眼里，方小晴只是他育种的工具，随时可以更换丢弃，之所以第一个选她，是因为她和沈默也算相识一场，更容易成功一些。 在他的逼迫下，方小晴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二个选择，要么沈默，要么别的男人，当然了，还有另外选择，要么死，要么被卖进青楼。 其实，这个选择题很容易选择，只要是女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小沈驸马，小沈驸马的名声不用说了，无数怀春小娘子梦中的完美夫君，都甘愿自荐枕席，为他生小猴子。 甚至有万香楼的老板放出风声，只要小沈驸马愿来移驾万香楼，楼里的花魁行首小娘子随便享用，自已亲自上阵都行，这事一度上了都帝热聊榜，被引为佳话。 要知道，万香楼的老板可是美艳不可方物，曾经蝉联二次花魁的大美人儿，芳龄也不过才二十，帝都权贵皆以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为荣，连她都自荐枕席，小沈驸马这待遇让人着实眼红羡慕妒嫉恨啊。 方小晴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小沈驸马，只是因为被逼无奈，心里还有一丝的不甘，但沈默的一句话让她心里那一丝不甘瞬间消失，她现在是真正的心甘情愿了。 听了方小晴的讲述，沈默一脸的苦涩表情，脑袋瞬间胀大几倍，最多半年，方小晴如果还不能种上瓜，等待她的将是悲惨的命运。 他是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方小晴的清白给了自已，他又怎会眼睁睁的看她坠入火坑，但后果是树下黄大贵这个未来的强敌，若只是单纯的从利益考虑，这笔生意绝对是血亏。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他连太子这个第二超级大boss都敢斗，又何惧黄大贵这个老阉货，好在有半年之期，这事可以慢慢来，足够他从容布置了。 想通之后，沈默心态放开，又问了方小晴一些事，黄大贵公公还留在宫里没回来，他的侍卫自有府中下人招待，估计这会正在房外值守呢。 “再睡一会。”看看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沈默干脆搂着方小晴睡回笼觉。 “嗯。”方小晴甜甜的应道，沈默的关怀和体贴让她感觉到被疼爱的幸福，能给他生个孩子，就算死也没有遗撼了。 天亮后，方小晴象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服侍沈默沐浴更衣，吃过早饭就去参加早朝。 方小晴则收捡东西，在几名驸马府侍卫的护卫下，大摇大摆的离开黄大贵公公的私宅，住进了沈默名下的一幢大宅里，算是金屋藏娇。 黄大贵公公手下的管事看着方小晴乘坐马车离去，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老爷交待的事情总算办妥了。 第288章 全国疯狂 不日，金帝国使团抵达帝都，双方就重大国事进行谈判，这种扯皮的事，自有专业人士去干，沈默仍是低调，但又被黄大贵公公堵了。 “好兄弟，大恩不言谢，这情份，哥哥都记在这里了。”黄大贵公公把胸脯拍得嘭嘭作响，大嘴开咧得老大，满是绉纹的老脸灿烂如菊花。 虽然他付出方小晴的代价，但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份天大的人情也记在心里，女人，对于没枪的太监来说，毛用都没有，只要沈默能给他生一个儿子，就是送上十个八个方小晴又何妨？ “老哥哥，以后这种好事别再找小弟了，小弟还想多活几年。”沈默满脸无奈的苦笑表情，食指指了指脑袋，懂？ 方小睛，他是要定了，如果真怀上孩子，打死也不会给黄大贵，办法多的是，时间还长着呢，先把人忽悠过去再说。 “是是是，兄弟真的辛苦。”黄大贵公公拼命点头，沈默的话，他心里明白，这事要被天家知道了，沈默掉没掉脑袋他不清楚，但自个颈上吃饭的家伙铁定是要搬家滴。 所以说这份恩情比天还大，他黄大贵牢记在心，以后小沈驸马但凡有求，他决不皱一下眉头，当然了，如果是脑袋的事，他是决计不干滴。 “好兄弟，哥可没啥拿得出手的，这点银子请你务必收下。”黄大贵公公咧着大嘴，硬是把面额十万两的银票强行塞进沈默手里，一溜烟跑了。 沈默看了看手里几张大面额的银票，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收进包包，以黄大贵公公雁过拔毛，抓水不漏一滴的死抠性格，能让他一下子掏出十万两银子，也确实是真心实意了。 他回家之前，先转去方小晴独居的宅院，大白天的，硬拉扯方小晴深入细致的聊了一回人生理想，然后把黄大贵公公给的十万两银票交给她，说是他给的零花钱。 他慷黄大贵公公之概，脸不红心不跳，木有半点羞愧，只要方小晴开心就好。 五天后，金帝国使团开开心心的起程回国了，确切的说是被大魏君上下忽悠走的，联燕灭金是君臣达成共识的既定国策，麻痹敌人自是策略之一。 为了游说魏帝国大臣帮忙，金帝国使者分头行动，携重礼拜访一众朝堂大佬，沈默这个驸马都尉都在收买的名单上，而且排名极高，收到的礼品自然也贵重。 这种钱不收白不收，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声不响的发了一笔财，笑容都格外灿烂，君臣很默契的在金銮殿内上演了一出联金抗燕的激情大戏，让金帝国的使者感动得老泪纵纵。 为了把戏份演得更加逼真，天家狮子大张口，归还我大魏的全部失地，即一府之地，下辖十几个县，二十几万人口。 天下没有的午餐，如果天家不乘此良机敲榨勒索，狮子大张口，金帝国使者反倒怀疑魏帝国心怀不良动机。 做生意嘛，一方漫天要价，一方讨价还价，一番扯皮下来，双方达成协议，魏帝国保持中立，等金燕两国的战事结束，金帝国归还包括风云县在内的六座县。 双方当场就在金銮殿内签署和平协议，皆大欢喜，不过说老实话，这玩意管不管用真的很难说，全看帝王的心情，直白了说，协议本来就是用来撕毁的，这种事例多了去，不必羞耻，利益才是王道。 两天之后，燕帝国使团到来，魏帝国按正常惯例接待，这也是外交策略之一。 燕帝国的使者象刚走的金帝国使团一样，先是携重礼拜访各位朝中大佬，沈默这个驸马都尉也在拜访的名单上，大伙儿不小心又发了一笔。 君臣在金銮殿内又默契的上演了一出大戏，当着燕帝国使者的面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辨，顶燕派和顶金派互喷口水掐架，中立派在一旁看热闹，让金帝国使者看得焦急又无奈。 这场口水仗打了整整三天才有结果，最终顶燕派占了上风，接下来就是细节上的讨论，说白了就是如何瓜分金帝国这个大蛋糕。 最新战报，金帝国名将迟敬远用计击溃了两路燕军，挟大胜之势一路平推，攻城破关，杀到了燕帝都城下，疯狂攻城。 燕都城高墙厚，本就易守难攻，且一直驻有重兵把守，燕帝燕北望没有率官撤离，守城将士受到鼓舞，奋起抗击，打退了金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随后下了一场绵绵细节，气温渐降，金军暂停进攻，加固营寨，把燕都四面困死。 帝都被围困，燕帝国朝野震惊，各州府县镇主官调兵遣将，赶往帝都勤王，共计有二十几路军队，总兵力高达三十七八万之巨，声势极洁大吓人。 此时的迟敬远非常冷静，他深知短时间内是无法攻破燕都城，打算长期围困，围点打援，同时派信使回国，请求增援。 连场大战，金军虽然，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的二十五万大军已经伤亡近六万，加上要分兵扫荡都城四周的县镇，驻守重要的关城要道，仅存的兵力确实不足以攻城。 迟敬远连战皆捷，兵困燕都的捷报传回金都，朝野上下一片欢腾，由之前的鼓舞演变成了疯狂，所有人皆认为燕帝国将亡，金帝国的版图将扩大一倍，实力爆涨，一统苍龙大陆指日可待。 全帝国上下都在疯狂，金帝金良哲也跟着疯狂，他现在已经认为自己是一个超越先祖的英明神武圣君，再次发出全国动员令，征召四十万大军前往增援，令迟敬远务必一鼓作气攻破燕都，一战定乾坤。 都说权力象毒药，很容易让人上瘾，这话半点不假，没有了北宫藏剑的控制，偿到权力滋味的金帝就象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开始打女国师水盈月的主意。 藏剑阁首任阁主北宫藏剑的控制欲极强，把他控制得死死的，只能当一个傀儡皇帝，新任阁主水盈月却很识趣，受封女国师后，没有丝毫要继续控制他，插手朝堂之意，这让他很满意，同时也生出非份之念。 藏剑阁的势力有多恐怖，金良哲再清楚不过，即便是动用军队也很难消灭掉，搞不好还因此树下一个强敌，最好的办法是把藏剑阁收为已用，象燕帝燕北望那样控制怜花堂，成为掌控江山的利器。 控制藏剑阁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住新阁主水盈月，他也清楚里边的风险，只能徐徐图之。 虽然他控制水盈月的目的是为了掌控藏剑阁，但不能否认，水盈月的姿容气质也的确令他着迷，特别是水盈月穿着黑色国师制服的样子，真的有一种勾魂夺魄的神秘魔力。 金帝金良哲也yy过征服水盈月的画面，而且不止一次，让他心痒得要命，曾让宫女穿上女国师的制服扮成水盈月，玩了好几回征服的游戏。 用广大网友的话来讲，金帝金良哲是一个制服控。 第289章 结盟 接连的胜利让金帝国上下都陷入疯狂之中，但也有冷静的智者心生担忧。 帝国大军虽压着燕军狠揍，并且兵困燕都，但所动用的兵力和征用的民夫已超百万之巨，再加上消耗的钱粮物资不计其数，已经超出了金帝国所能承受的压力。 如果战事顺利灭掉燕帝国还好，如果打成僵持战，不用燕军反攻，金帝国有可能自行崩溃，如果战败，后果更加严重，亡国都有可能，别忘了，邻近还有一个强大的魏帝国在虎视耽耽。 虽说金魏两国结盟，金帝国还为此付出六座县城的代价，但谁敢保证魏帝国不会撕毁盟约，在关键的时候插上一脚呢？ 要知道，魏帝国的元德皇帝可是一位圣明之君，野心勃勃，他会错过扩充版图的最佳机会？ 可惜的是意识到这种风险的仅极少数人，人单言轻，根本没法上达天听，就算上达天听，也没人会听得进去，忠言一向逆耳，而且在这种时候泼冷水，搞不好会掉脑袋，谁敢发声？ 当然了，现在的局势对金帝国非常有利，可以说形势大好，灭掉燕帝国的机率也很高，这些智者不是能掐会算的神棍，他们也无法确定战局的最终胜负，紧闭嘴巴，默默关注才是明智的保身法则。 也正因为局势对燕帝国很不利，所以在商讨瓜分金帝国的问题上居于下风，金帝国共设有包括帝都在内的七个州府，帝国占包括金都在内的四个州府的富庶之地。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燕帝国妥协，弱国无外交，谁让燕帝国现在被金帝国暴揍，且有亡国的危险，不妥协的话，真的可能会亡国。 当消息传进燕都城内时，燕帝燕北望和百官都松了一大口气，这场把帝国命运都押上去的豪赌，他们赌赢了。 派出使团之前，整个燕廷的重臣都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很准确的把握住魏帝的心思。 其实这事并不难算计，魏帝算是一个圣明之君，同样有着一统苍龙大陆的野心，和占据上风的金帝国联手灭掉燕帝国，根本拿不到多少好处。 想想看，吃进肚子里的肥肉，你肯吐出来吗？这是傻子都知道的道理。 若是与燕帝国联手，魏帝国将获得的利益则是最大化，获得金帝国七分之四的国土，燕帝国虽获得七分之三的国土，表面上看实力暴涨，但却因这场灭国之战元气大伤，没个年的休养生息很难复元。 这笔帐很容易算，傻笔才会舍燕联金，燕北望和燕廷的一众大臣赌的就是魏帝的野心，他们赌对了。 虽然在瓜分金帝国领土的问题上吃了不小的亏，而且魏军要等到明年的开春才会出兵，但燕北望也只能咬牙忍了，谁让战局对大燕不利，他是求人的一方。 好在帝都被四面困死之前，他已经提前做了不少的安排，遣散城内所有妇孺老人，只留青壮死守坚城，极大的减少粮食的消耗。 同时派出军队，向那些世族门阀、地主豪强强买大量的粮食运回都城储存，命工匠日夜赶造刀剑箭矢等武器，摆出死守都城的决心，也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与民心。 另外，他还派出朝中的几位大将前往各地召集军队，赶来帝都解围，他最寄予厚望的是驻守在东北一带的三万精锐边军，一旦魏帝同意结盟，就尽数调过来，与燕军进行最后的决战，这也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魏帝的野心与魄力。 当然了，他还有一招杀手锏没用，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先撑到明年开春，魏帝国出兵，总之就是一场事关帝国，事关燕氏皇朝存亡的大赌注。 此刻，燕帝燕北望的心情很好，他化装易容，在数十内廷侍卫的护卫下悄然出宫，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转悠几圈，然后钻进一幢看似普通的三进大宅里。 这幢三进大宅和一般的大户人家没什么两样，要说要区别的话，就是保镖护院多，且一个个精神内敛，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全是明劲境的高手。 即便是守卫森严的皇宫，都不可能奢侈到用明劲境的高手看门守院，足见这幢大宅的主人身份特殊。 这幢大宅的主人就是怜花堂总堂主太叔宛儿的一处秘密居所，确切的说是和燕帝燕北望秘密幽会的居所，守卫自然森严无比。 燕北望直入内宅，内宅的守卫退到一旁巡逻，由内廷侍卫接替他们的守卫工作。 服侍太叔宛儿的侍婢也退到外间，等着传唤服侍，没过多久，室内传出让她们脸红心跳的声浪，好一阵才消停，不过没有总堂主的传唤，她们也不敢擅自进去。 内间的摆设装饰很淡雅，雕花大床上，燕帝燕北望轻抚太叔宛儿光滑如雪的背脊，本是完美得令他着迷的肌肤，可惜却多了两道伤痕，让他心疼不已。 “爱妃，等朕的大军攻破金都，一定活捉水盈月，交由爱妃处置。” “啊，皇上可是有了破敌之计？”原本趴伏着太叔宛娇呼转身，精致秀美的玉容上满是惊喜神色。 她的五官确实美得让人心颤，天生带有一股子蛊惑人心的妖媚气质，肌肤晶莹如雪，但她的胸却是一马平川，确切的说，她那不是女人的胸，而是男人的胸肌。 用网友的话来说，太叔宛儿其实就是一个女装大佬，但却有着令无数女人眼红妒忌恨的容颜和肌肤。 燕帝燕北望知男而上，而且把后宫的三千宠爱都集于太叔宛儿一身，这口味不是一般的重，用广大网友的玩笑话来说，跨爱性别物种的爱才是真爱。 燕北望此行的目的除了释放压力，一慰相思之苦，主要是让太叔宛儿去执行最后的杀手锏任务，帝都被数十万燕军四面围困，也只有太叔宛儿这样的绝世高手才有办法逃出去。 “皇上放心，等第一场大雪来临，臣妾自会突围离去，必能完成圣命，只是臣妾此去，又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服侍皇上了。” 太叔宛儿嗲声嗲气的撒娇，声音之柔媚勾魂，便是女人都自叹不如。 “哈哈，那朕就好好补偿爱妃……” 战火再起，战鼓声隆隆，吼杀声惊天动地，外间等着传唤服侍的几个俏丽侍婢不禁又玉颊飞红起来，皇上今天的战斗力好象超猛啊。 第290章 最佳时机 几路援军陆续抵达，迟敬远军力暴增，士气空气高涨，他本想乘着寒冬到来之前一鼓作气攻破燕都，一战功成，奈何燕军的十几路援军也陆续到来。 迟敬远用围点打援的策略先后击溃十几路增援的燕军，士气空前暴涨，奈何天公不作美，竟又下起连绵细雨，气温越发低冷。 好在后方早有准备，棉衣等御寒物资源源不断运来，让迟敬远松了一大口气。 雨不大，但绵绵不尽，一下竟达七天之久，迟敬远即便心里焦急也无奈，只盼着雨势早点结束，他好挥军攻城，现在士气空气高涨，实是攻城的大好时机。 然而老天爷似乎专门跟他作对，又或是老天爷不想看到燕帝国被灭，在第八天早上，迟敬远一觉醒来时，天空尽下起鹅毛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把他气得差点吐血。 寒风呼号，大雪纷飞，两军休战，进入漫长的对峙期，其实，迟敬远也想退兵，但又心有不甘，患得患失中只能硬着头皮硬撑。 他命青壮民夫砍伐树林，搭建简易木屋遮风挡雪，堆积无数干柴生火御寒，即便军中有一些士气受寒病倒，甚至病死，但只要后勤物资得以保障，他有信心撑到明年开春。 这期间，魏境内，通往幽云险关的官道上，商队旅人络绎不绝，大量的军用物资打着商队的旗号，源源不断的运抵幽云关储存，直至第一场大雪到来才停止。 魏军细作密谍也加大对金境内的情报刺探侦察，各种情报源源的传回，呈到天家龙案上。 “该死的金良哲。”魏帝元德低声咒骂了一句，潜伏在金境内的细作密谍传回的种种消息让他很开心，不过也有不好的情报。 金帝国举国之战，从各州府县镇抽调了大量的军队增援前线，唯独风云县不仅没有抽调兵力，相反还增兵一千，原本五千驻军，现在变成了六千。 这摆明了金帝金良哲没有被他忽悠，相反还防着他，这让他气得差点吐血，把金帝金良哲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不过他也不担心，袭夺风云城，打开吞并金帝国门户的作战计划早就准备好，即便增兵一千也没多大用处，顶多增加一点夺城难度，士兵伤亡增加一点而已。 金帝国的举国之战简直就是穷兵黩武，国力已难以为续，即便没有外力干扰，顺利灭掉燕帝国，那也是元气大伤，没个年的休养生息，绝对难以复元。 何况金帝金良哲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他巴不得金良哲把所有的精锐都调往前线，腹地兵力空虚，到时候攻城破关就容易多了。 魏帝元德看了看地图的燕帝国版图，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据潜伏在燕境内的细作密谍传回的情报，燕帝燕北望把驻守边关的数万大军抽调一空，全力抵抗金军的疯狂进攻。 这时候只要派出一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攻占燕军的一州之地，与金军瓜分燕境，但他硬是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鼠目寸光之辈才会联金灭燕。 端坐一旁的沈默没有吱声，小日子原本过得很舒坦，但天家一有空就召他入宫，和他进行兵棋推演，不折腾个把时辰是不会放他出宫。 这兵棋推演是他“创造发明”的，不仅让军中老将们爱死，就连天家也着迷了，让人在宫里弄了一个巨大的苍龙大陆简易实物地图，一有空就召沈默入宫玩上一两把，也让沈默有种搬石头砸息脚的痛苦感觉。 其实，金境内的所有情报，沈默知道得比天家还要多，还要详细，全赖水盈月这个超级大助力，他也没有想到一次无意中的猎艳，水盈月这个小妾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帮助。 金帝国举国之战，的确把全国各地驻扎的州府县镇军队都抽调一空，很多重要的县城都没有驻军，全靠捕快衙役维持治安秩序。 风云城等于是金帝国的东西门户，常年驻有五千人的重兵，虽说金魏两国结盟灭燕，但金帝金良哲仍不放心，因此不仅没有抽调风云城的驻军，相反还增兵一千。 不过金帝金良哲玩了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原先的五千精锐边军悄悄抽调走四千，补充了五千新兵充数，忽悠魏帝国的细作密谍。 却不知风云城的五千驻军里头，许多中下级军官早被水盈月收买，还有大量的士兵都已经成为藏剑阁的外围弟子。 虽然被抽调走四千人增援前线，但那些真正掌握兵权的中低级军官暗弄手脚，留下来的一千精锐都是自已人，只要水盈月一声令睛，这些人马上打开城门迎接魏军入城。 水盈月按照沈类的指示，没有象北宫藏剑那样掌控金帝金良哲，把持朝政，看似妥协退缩，明哲保身，实是麻痹金良哲，弄乱金廷。 北宫藏剑虽然霸道，架空金良哲，把他当成傀儡皇帝，把持朝政，但他知人善用，又懂权衡之术，把国事治理得相当不错，也让金帝国的实力有所提升，魏帝想要吞并金帝国，北宫藏剑就是最大的阻碍。 都说权力就象毒药，偿到掌权滋味的金良哲为巩固帝位，开始清理掉北宫藏剑任用的官员，特别是内廷侍卫、羽林卫和城卫军的中高级军官，全被调往前线或别处，任用自已的亲信、皇亲国戚等。 能干的官员被清理掉，任用的不是贪官污吏就是酒囊饭袋，特别是那些皇亲国戚，被北宫藏剑打压多年，现在重新上台掌权，同样疯狂清理异已，唯亲是用，疯狂捞钱，朝廷、地方都被弄得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 沈默让水盈月妥协退缩，可不代表他就此放弃，只是让她加强对某些重要部门或官员的掌控，特别是对帝都、风云城等这些重要城池驻军的中下级军官的掌控。 藏剑阁对金帝国的影响力巨大，即便北宫藏剑死了，金帝金良哲开始真正掌权，清理北宫藏剑以前任用的官员，也不敢采取过激的手段，只能慢慢的消除藏剑阁的影响力，这也是他想把水盈月收入后宫的主要原因。 藏剑阁的影响力在民间更大，百姓可能不知道金帝是何许人，但都知道藏剑阁，知道天下第一剑北宫藏剑，因为他们大多受过北宫藏剑的恩惠。 沈默让水盈月改变策略，利用藏剑阁的影响力控制百姓，不仅容易，效果更大，到时他率军入关，攻城破关也容易。 当然了，他让水盈月妥协退缩，也让水盈月陷入危险之中，幸好藏剑阁的影响力太大，金帝金良哲有所顾忌，暂时不敢大肆清洗，也暂时不敢动水盈月，但等他稳固了帝位，水盈月必是他第一个要开刀的首要目标。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沈默才敢鼓动元德皇帝吞并金帝国，这也是灭掉金帝国的最佳时机，但这些事和情报，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 第291章 重甲私兵 魏帝国，襄州。 雪已停，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寒风仍在呼号，襄州城外几十里远的一座宽阔营地里，三千少年身穿黑龙色圆领短袖汗衫，肩背胀鼓鼓，沉甸甸的双肩包在跑步。 即便所有人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五人一列的队伍仍旧整齐，就算有人已经累得快要跑不动，身边的两个同伴也会挽住他的手臂，咬牙坚持奔跑。 这些少年的年纪都在16至19岁之间，但一个个身材魁梧，不仅比同龄的少年要高出一个头，也更加壮实。 这个营地是秘密基地里的军事营地，这三千个壮实的少年大半来自基地或田庄庄民的孩子，一些来自各国各地无家可归的孤儿，现在属沈默的庄丁，说白了是私兵。 世族门阀都眷养有大量的庄丁，平时务农，闲时接受基本的军事训练，战时拿起武器就变成士兵，这在世族门阀林立的苍龙大陆很正常，也合法，保护私产嘛。 即便君王忌惮也无奈，世族门阀的势力实在太强大了，要坐稳江山，也得依靠这些世族门阀的支持，除了安抚，也只能是安抚。 沈默有自已的田庄，拥有私兵也正常，只要数量不过于庞大，也不会被人盯上，三千私兵真不算多，那些实力强劲的世族门阀，不用费多大的劲儿就能凑出一支一二万人不等的武装私兵。 与所有世族门阀的私兵不同的是这三千庄兵不用干农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说白了就是职业私兵，而且训练的时间与训练强度比正规军还要长，还要大，待遇要好几倍。 科技落后，物资匮乏的苍龙大陆，普通百姓基本是一天两餐，能保证两餐是稠一点的粥已算日子过得相当好，一周能吃上两顿肉算小康了。 沈默给这三千庄兵定下的伙食是一天三餐白米饭，两顿肉，就算没肉，菜里的油水也很充足，营养得到保证，原本面内肌瘦，营养不良的少年们一个个都长得比同龄的普通少年要壮实多了。 当然了，这三千壮实的小伙子们是经过挑选的，真要全部计算清楚的话，沈默的私兵有近七千人，只不过分散在几个田庄里头，这三千壮实的庄兵是主力。 这样的伙食已经让人眼红羡慕，且每月还有和正规军士兵一样的饷银，若是阵亡，家属还能拿到一笔可观的抚恤金，福利待遇比军中的下级军官还要好，三千庄兵也格外珍惜与努力，誓死效命。 以沈默现在的财富，要养三千精锐重甲铁骑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合格的战马难寻，场地也不够，最主要是太张扬了，他可不是被天家盯上，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的弄成重甲步兵。 秘密基地里有各种科研室和小型工厂，象最先进的炼钢炉就有两座，冶炼出来的钢铁，打造出来的武器和战甲是苍龙大陆最顶尖的。 他献给天家的冶铁技术比秘密基地的技术仍差了一个档次，但魏军现在更换装备的武器已是苍龙大陆最好最精良的武器装备了。 经过工匠们的日夜赶工打造，四千套厚实坚固的铁甲和四千把锋利异常，且韧性十足的唐式横刀已经打造完成，并已装备，让三千庄兵适应熟悉，进行各种训练。 横刀的恐怖威力不用说了，再装备坚固厚实的铁甲，碰上轻骑兵照宰无误，攻时如风卷残云，守时固若金汤，简直就是古代版的重型虎王坦克。 当然了，缺点也明显，铁甲和横刀都沉重，得挑块头大的，身体壮实的士兵，即便如此，作战时，体力消耗过快，不能持久，移动速度慢，一旦倒下，若没人扶起，根本爬不起来，这对士兵是个严峻的考验。 沈默耗费巨资捣鼓出这三千个钢铁怪物，只是预防万一，是保命的秘密法宝之一，若是让人知道，绝对被骂“败家仔。” 各帝国都组建有重甲步兵，属精锐中的精锐，但数量也仅限于三千人而已，这玩意实在太烧钱了，便是一国之君也养不起。 其实也不是说真的养不起，而是感觉不划算，养三千重甲步兵耗费的钱粮，养二万精锐步兵绰绰有余，这笔帐怎么算都感觉不划算，只是别国有，你不弄也不行。 三千重甲步兵分成三个千人队，第一队由统领曹寅兼领，第二三队分别由副统领江镇海和石大虎统率，其他的军官则由淘汰的铁卫充任，也由他们负责训练。 曹寅是武功侯狄道青老侯爷的亲卫队副队长，跟随老侯爷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勋，被沈默挖过来当统领。 江镇海和石大虎也是另外两位侯爷身边的亲卫，同样历经上百场大小战斗，都是在尸山血海中爬滚过的狠人，也被他挖了墙角。 当然了，这些军方大佬身边的亲卫队都是绝对的忠心，就算你挥舞黄金造的锄头也挖不动，是三位老侯爷架不住的沈默的厚着脸皮和死缠烂打，把人送给他的，包括他们的家人都打包送过来。 曹寅三人初时还有些想不开，但沈默真诚的态度，给予的信任重用和待遇，特别是知道了基地的一些秘密后，三人死心塌地的吃了沈家的铁饭碗，尽心尽力的为沈默训练庄兵。 三千重甲步兵经过近二年的强化训练，军事素质不比军中的精锐士兵差，所缺的只是实战，没有经历血与火磨炼的士兵，哪怕训练得再好，也无法成为真正的精锐老卒。 沈默不是没有想过要实战练兵，可没有这个机会，当今天家圣明，国内安泰，打家劫舍，占王为王的强盗很少，即便有也只是几人十几人的小股强盗，咋实战练兵？ 既然没有实战练兵的地方，那就只能继续操练，同时继续洗脑，把他们变成忠勇的沈氏私兵。 远在帝都的沈默接到基地秘信，得知三千重甲步兵已经成军的好消息时，一度冲动到想请假跑去基地看一下，奈何天家刚对兵棋推演上瘾，天天召他进宫玩兵棋推演游戏，想请假的话都不敢说出口，只能闷在心里。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沈默一脸的苦逼表情，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已的脚，现在他深有体会啊。 第292章 这坑太大了 “啊……啊……我的化学知识啊……” 沈府的书房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声，让守在外边的铁卫面面相觑，但没有驸马爷的命令又不敢闯进去。 他们非常清楚，驸马爷这间厢房除了羽夫人能进去之外，没有驸马爷的允许，即便是驸马爷的原配正室安乐公主和另外的几位夫人都不允许进去。 书房内，沈默揪着头发连声哀嚎，在萧红羽、阿朵郡主等人眼里，轰天雷是杀伤力恐怖的火器，但他仍嫌黑火药爆炸的威力不够，想弄出威力更大的黄色炸药什么的。 但苦逼的是自已的化学基础本来就不怎么好，走上社会后更把那点少得可怜的知识都交还给化学老师了，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以前就该玩命的学化学。 “唉，算了，搞不出厉害的玩意，只能拼命的提纯硝的纯度了……” 沈默喃喃自语，很快恢复心态，把炸药的事扔一边，开始琢磨起玻璃的事来，这年头，镜子是铜制的，有钱人才用得起，普通百姓用水盆，想象玻璃镜子、玻璃器皿问世，这银子赚得唏哩哗啦的，数都数不清。 其实，赚钱只是目的之一，望远镜才是终极神器，哪怕只是落后的单筒望远镜，那也比肉眼牛笔百倍，他暂时没打算用这玩意赚钱，保持军事优势才是王道，他的钱已经够多的了。 “禀驸马爷，宫里来人了。”门外传来铁卫的禀报声。 “知道了……”沈默挠头苦笑，不用猜都知道天家又召他进宫玩兵棋推演游戏了，朝中牛笔哄哄的老将大将多的是，天家偏偏就只挑他，苦逼不？ “哎呀，富公公，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沈默一进大厅，看到端坐品茶的富大海，不禁吓了一跳。 若是一般的事，一般的小太监来就行，哪怕是天大的事，顶多也就级别高的老太监，比如黄大贵公公，富大海可是天家的影子，他亲自驾临，事情可大了去，搞不好要命滴。 “驸马。”富大海站起身，客客气气的抱拳还礼，若是别的官员，他能端架子，但小沈驸马特殊，当得起他的客气与尊重。 “天家想御驾亲征。” 客套一番后，富大海皱着苦脸道明来意，天家即便没有透露出半点口风，但他还是从某些细节看出来了。 这天下，能说服天家放弃打算的恐怕只有两个半人，一个是仲孙皇后，一个是小沈驸马，那半个是青阳长公主殿下。 因为天家没有透露出半点口风，不到最后关头，他也不敢惊天仲孙皇后，也正因为太了解天家的性格与雄心，他觉得青阳长公主也未必能说服天家，只能请小沈驸马的大驾了。 对小沈驸马的口才与习性，他是抱有信心的，不是因为小沈驸马的能力，而是他那懒散中带点痞味的性格，随性不羁的行事作风，很对天家年青时候的胃口。 揣测天家的心思，他敢拍着胸脯说，放眼天下，没人比他更了解天家了，小沈驸马也不行，顶多排第二。 不过如果小沈驸马没娶安乐公主前喀嚓进宫，不用他教导，顶多二三年就能超越他，成为古往今来最有成就的第一公公，唉，真是可惜了。 “啊……”沈默傻眼了，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面露苦笑。 他现在明白了，天家隔三差五的就召他进宫玩兵棋推演游戏，不是玩上瘾了，而是存有御驾亲征的心思，才会如此反复认真的进行兵棋推演，以确保战事顺利。 “富公公，您可真是看得起我啊……”沈默的一张俊脸已经皱成苦瓜样，他也明白富大海此行的目的，这可是要命的事，他玩不起。 都说防火防雷防闺蜜，在这里是防火防雷防天家，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一边玩泥巴去。 “此事，舍驸马取谁？”富大海再度起身，面容一肃，郑重其事的给沈默揖礼。 “富公公，您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您还是另请高明……” 沈默哭丧着脸，一副刚被十八个壮汉的痛苦表情，尼玛这事一点都不好玩，要不是富大海面子太大，他早轰人了。 “小沈驸马，咱家敢保证，天家砍谁的脑袋也不会砍你的脑袋，顶多打你板子，算咱家求你了。” 富大海再度躬身揖礼，尖着嗓子解释了一大通，他真不是忽悠沈默，而是敢拍着胸脯打保票，就算沈默犯下头逆天大错，天家也不会砍他的脑袋，顶多剥夺官职，软禁在公主府内，原因太多了，不用再废话。 “小沈驸马，咱家跟你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为了说服沈默，富大海也是拼了，神秘兮兮的祭出杀手锏。 “什么天大的秘密？”沈默心中一动，压低声音问道，以富大海的身份地位，他的大秘密一定是核弹级的，他的好奇心本来就比一般人重，现在真被富大海的大秘密给钓住了。 “小沈驸马确定要听？”富大海捏着兰花指，笑眯眯问道，他当然清楚说明天家不御驾亲征要担多大的风险，而且这风险跟天家心中的雄伟壮志有着直接的关系。 天家的雄伟壮志越大，这风险也越大，而天家的雄伟壮志就是一统苍龙大陆，成就不朽功绩，成为真正一统天下的始皇帝，因此，这风险是大上了天。 他也知道天家不会砍小沈驸马的脑袋，但也必定惹恼天家，因而失宠，这对小沈驸马来说，这个风险巨大，一点都不划算，傻叉才会去做。 “此事，不论成否，咱家都记在心里。”富大海拍了拍心口，这份人情大过天，他会报答，这也是他为说服沈默增加的最后筹码了。 什么国家大义，这些都是扯蛋，大家都是聪明人，拿这些东西来忽悠人根本没啥鸟用，利益才是王道。 “富公公，您这坑挖得也太大了……”沈默搓手苦笑，他明白富大海的意思，只是这坑实在太大了，大到小心头都突突乱跳。 沈默确实很纠结，这单生意，明面上好象没有半点实质性的好处，但长远看，富大海的友谊大了去，总之各有算计，就看你怎么看了。 “富公公真是……赤胆忠诚啊……”沈默沉默良久，才皱着苦瓜脸，有气无力的赞了一句。 “咱家当是小沈驸马夸咱家的。”富大海先是郑重其是的对沈默长揖一礼，然后手捏兰花，指着沈默笑眯眯说道，老脸笑容灿烂如菊花。 沈默也在笑，只不过是无奈的苦笑，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用当面说出来，双方都能心神领会。 第293章 亲情牌 “天家已经下定换储决心了。” 富大海语出惊人，这就是他的大秘密，天家虽没当面说出来，但他能从天家的表情和暗中布置的一些细节上看得出来。 促使天家下定决心的原因是又有三家世族门阀和武安侯慕容杰投靠太子魏崇文，那三家世族门阀只是中等势力的门，或许在天家眼中还算不上什么威胁。 天家真正忌惮的是武安侯慕容杰，慕容氏是将门世家，跟随先帝南征北战，荣立显赫战功，到了慕容杰这一代，族中弟子人才辈出。 慕容氏就有好些子弟在军中掌握兵权，光是在羽林卫和帝都城卫军中掌兵权的慕容氏子弟就有五六人，这也让天家心生强烈不安感。 说白了就是太子魏崇文拉笼慕容氏，一举打破了天家以为的平衡格局，让天家产生了危机感，也促使了天家下决换储之心。 这个消息对沈默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沈默和太子魏崇文之间的恩怨早就人皆尽知，若不是天家压着，太子恐怕早就撕破脸皮开干了，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损花招，私底下不知道玩了多少回，只是被沈默从容化解而已。 富大海一直想不通的是太子魏崇文为什么心胸如此狭窄，非要置沈默于死地不可，若得沈默这种大才相助，天家百年之后，这江山妥妥是他的。 性格气量或许是原因之一，也许太子魏崇文是钻了牛角尖，又或者许两人八字相冲，天生注定了要成为死敌，谁都没法解释，但都知道双方是不死不休的无解局面。 沈默一时间沉默了，不过眼睛里闪现的喜悦难掩内心情感，换是诚府不够的人，早就拍手叫好了。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真的是天大的好事儿，太子可是大魏第二大超级大boss，血厚防高攻击凶残，最要命的是你只能招架挡格，不能出手还击，憋屈死人。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天家的长子，皇族血脉，这也是他屡屡化解了太子各种阴损招数，却不能光明正大出手反击的原因。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天家应该会在灭掉金帝国，举国欢庆的时候宣布换储一事，至于立谁为太子，他没有在意，只要大王子魏崇文不是太子就ok。 “富公公啊，万一那啥，您可要记得每年给我烧点纸钱啊……”沈默还是皱着一张苦瓜脸，可怜兮兮说道，该装的时候还是得装，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嘛。 “你……呸，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富大海手捏半花指，指着沈默啐道，这小狐狸，谁小看他谁倒霉，不过咱家喜欢。 沈默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全身鸡皮暴起，这老阉货不会是对他存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想象那画面，尼玛实在太吓人了。 第二天散朝后，回到家的沈默刚吃完午饭，正寻思着如何说服天家不要御驾亲征，有小太监到来，奉旨宣他进宫。 沈默知道天家又要和他玩兵棋推演游戏了，这也是他的机会，只是如何开口却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算了，顺其自然……”沈默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苦笑，他可是把文博心和岳父柳铮都叫来一起商量，但两人也没有办法。 这种事可不是象平时玩阴谋诡计这么简单，最主要是君心难测，如果是平庸的帝国或昏君还好忽悠，偏天家英明神武，非常难忽悠，两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记得富大海临走前提醒过他，千万不要玩什么歪门邪道，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坦诚自然或有机会。 象往常一样，沈默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宫，直入养心殿的偏殿，天家已经趴在沙盘前研究。 富大海垂手侍立一旁，看到他进来，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般。 沈默请安之后，陪着天家玩起沙盘游戏，不过他心不在蔫，被天家指挥的金军揍得落花流水，很快投降。 “有事？”天家问道，但没有抬头，仍在低头看着沙盘。 “岳父大人，小婿愿自领一军，替岳父大人灭金。”沈默面容一肃，一改往昔的嘻皮笑脸，表情严肃认真的抱拳躬身。 他也是纠结好久，才硬着头皮用上亲情这招，但他没有半点把握，心里惴惴不安，要知道，皇家最无情，这可不是玩笑话。 “嗯？”仁德皇帝一怔，抬头看望沈默，脸上满是怔愕表情，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面对天家凌厉目光的审视，沈默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尽力让自已的面部肌肉松驰自然淡定，说出请命出征的原因。 按照反复推敲的作战计划，大魏数十万大军出征，兵分数路，其中两路大军为主力，一路以武功侯狄道青老侯爷为主，攻伐金军，并以二三支偏师配合作战。 另一路大军以幽云关主将，以擅守闻名的姜弼为统帅，在风云城一线设置防线，拼死阻挡迟敬远的大军回援，能不能顺利灭掉金帝国的关键就在于姜弼能否挡住迟敬远的数十万大军疯狂进攻。 他请领的是一支偏师，以配合狄道青老侯爷的大军攻破金帝都，一举灭掉金帝国，做了这么多准备，还让小妾水盈月身处陷地，为的就是攻破金帝都的首功。 好不容易等到桃子成熟了，再是大度之人也不想让别人去摘取，何况这是泼天大功，再者，在很多方面，沈默是大度，但这事没得商量。 功劳要赚，同时也要说服天家放弃御驾亲征的念头，因此，他不以君臣之态自荐，而是打出亲情牌，女婿顶半子，女婿立功，岳父大人面上同样有光。 “说，到底意欲何为？”仁德皇帝盯着沈默看了好一阵，才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小家伙，敢在朕面前玩心眼，丫还是嫩了点。 “这都瞒不过岳父大人的法眼，岳父大人圣明。”沈默笑嘻嘻说道，又恢复往昔嘻皮笑脸的痞样，既然已经开了头，想再回头已经晚了，他也豁出去了。 他笑嘻嘻的说了一大堆，什么女婿顶半子，女婿也得象儿子一样，孝敬岳父岳母大人滴，岳父大人您有啥事，只需要吩咐一声，自有咱这些小辈代劳，为长辈分担，本来就是咱这些小辈份内之事，您说对？ 咱这些小辈得您大力栽培指导，心存感恩，誓死报效国家，但要成为国之栋梁，还需要多多磨炼，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你说是不？ 岳父大人您坐镇帝都遥控指挥，统掌全局，让小辈们为您冲锋陷阵，征战沙场，开疆扩土，岳父大人您统掌全局，唯贤是举，继往开来的圣明之君，必定名传千古。 小辈们也需要功勋作为前进的动力，这点小小的功劳，岳父大人您也好意思和小辈们去争嘛？呵呵，呵呵…… 垂手侍立一旁的富大海听得目瞪口呆，额头冷汗直飚，额滴小祖宗喂，有你这么当说客的么？ 第294章 胆大妄为 “你若为先锋，能否在不惊动金军的情况下袭夺风云城？”仁德皇帝对嘻皮笑脸的沈默没有动怒，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他明白沈默的真正目的，心里或许有一丝不爽，但却没有着恼，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婿虽然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通，看似不着调，但都说到点子上了，让他不免生出一丝动摇。 真正让他的动摇的是沈默打出的亲情牌，皇族血脉是不少，但可堪一用的人才却没几个，且全是走文官道路，能统兵打仗的没一个，打拼江山全靠那些勋贵将门世家。 这些勋贵将门是他的大助力，但武安侯慕容杰投靠太子后，让他心生强烈的危机感，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兵权还是掌握在自已人手里的好。 沈默是他的女婿，烙下皇家烙印，的确是该好好栽培，文韬足够了，经过这些天的兵棋推演游戏，似乎也有武略，倒是可以一试，看看能否成为文武双全的栋梁。 让沈默统带一支偏师，他心里已经默认，算是对他的一次考验，他也推算过了，即便沈默这支偏师战败，也不会影响大局，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狄道青统率的大军。 要不要御驾亲征的事可以先放一边，他得先压榨一下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婿，这小子如此信心十足，必藏有后手，他要保证伐金战事顺利，避免功亏一篑。 “皇上，臣是这样打算的……”沈默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已的计划，大体的战术，已经商讨过，并经过多次的兵棋推演，暂定下来，他一丝都没有改变。 当然了，只是暂定，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会发生什么变故或意外，所以只是暂定，最终的情况还是要统军将帅因势决定。 这一点，仁德皇帝非常清楚，因此都给前线统帅临机应变的权力，没有远程遥控插手，胡乱指挥，只这一点，就当得起圣明二字。 这些只是大体上的战略战术，具体的行动细节还在商讨之中，沈默现在说的是细节上的行动，他有藏剑阁这张大底牌在手，袭夺风云城，打开金帝国的门户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了，打死他也不会告诉仁德皇帝，不是他有不臣之心，而是担心天家猜忌，再是英明神武的皇帝，对任何有威胁到江山的人或事都会毫不留情的铲除，稀里糊涂的掉脑袋，那才叫冤，比窦娥姐还要冤。 他袭夺风云城的行动没有变，只是换个说法，藏剑阁的人改成家丁或军中勇士，这些人以行商游学等身份为掩护，分散混进金境，隐藏在风云城里，到时里应外合，成功袭夺风云城。 “几分把握？” 仁德皇帝半眯着眼睛看着沈默，沈默所说的这些都是老掉牙的老招数了，只要守城的将领稍加警惕，十有八九失败，这让他心中多少生出一丝失望。 “九成。”沈默淡然回道。 “九成？” 仁德皇帝瞳孔骤缩，脸上满是吃表情，这种用烂的老招数能有四五成的机率，统军将领都会赌一把，就算失败，挺多损失一些细作和几百精锐勇士，打仗嘛，哪能不死人。 但若是九成把握，那可以说破关是十拿九稳了，他吃惊的同时不免好奇，沈默凭什么如此信心十足？ “皇上，这得看具体情况，臣现在也无法讲述，不若留点念想，或许更精彩刺激，皇上恕罪。”沈默躬身告罪，神色却显得坦然。 “也罢，朕会考虑，你且去罢……”仁德皇帝盯着沈默看了好一阵，才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家伙有时候真的让人很讨厌，吊足人的胃口，让人恨不得掐死他，偏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嗯，很象他年青时候的调调儿，他喜欢，所谓的考虑只是一个托词，即便他心里已经默许，但摆摆谱子是必须的，否则如何驾驭文武百官，掌控天下？ “臣告退。”沈默躬身告退，抬头起身的一刻，他看到富大海鬼鬼祟祟的竖起大拇指比了一下。 “这混帐小子竟敢说朕抢功劳，真是胆大妄为，就不怕朕砍他脑袋？”沈默一离去，仁德皇帝就咬牙切齿说道，看似恼怒，不过唇角却带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家伙竟敢如此跟他说话，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朕为啥一点都不生气呐？ “确实胆大妄为，不过其心善。”富大海低声说道。 “嗯？”仁德皇帝一怔，眯着眼睛打量垂手侍立的富大海，一副仿佛不认识他的表情神态。 也不奇他好此表情，二十几年来，富大海一直服侍在他身边，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他的问话，或者说是自言自语，但从不出声表态，是一个非常合各的听众，这也是他信任富大海的原因之一。 但今天，富大海竟然一反常态的出声搭话了，怎不让他怔愕与不解？ “皇上是九五至尊，当统掌天下，老奴跪求皇上不要御驾亲征。”富大海咚的一声跪下，一副死誎的决然表情。 “谁说朕要御驾亲征？”仁德皇帝瞪着他喝道，朕没跟谁过要御驾亲征，这老阉货咋知道？呃，是朕糊涂了。 小家伙刚才的一番话虽没明着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稍有点脑子的都听得出来，其实，这些天来隔三差五的召小家伙进宫玩兵棋推演游戏，以他的聪明才智，又岂会看不懂朕的意思？ 不过小家伙说的这一番话也确实有点道理，是该多给年青人一些磨砺的机会，他们才能拙壮成长，成为帝国的栋梁，好，朕再考虑考虑。 沈默回家之后，便着手准备出征的工作，之前有过一回伴驾出征的经历，学到了不少东东，现在也能从容准备了，他的铠甲还在秘密基地里赶造之中，出征之前就能造好运送过来。 帝都匠作坊的匠师打造出来的铠甲是相当精良的，特别是高级军官或将帅专用的明光铠甲，都是用最好的精铁打造而成，做工精美，防护强，但沈默没有穿戴使用。 原因嘛，很简单，材质不同，秘密基地里冶炼出来的钢铁质量更好，打造出来的铠甲质量更好，防护力更强，重量反而更轻一些。 他本来打算让秘密基地的匠师打造一套拉风的铠甲，但想想还是放弃了，在战场上，越是与众不同的拉风铠甲，就越成为敌军攻击的主要目标。 这年头虽然没有狙击手这个东东，但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是有滴，而且数量还不少，被几个神箭手盯上的话，菊花都发寒。 这一次入宫长谈之后，天家似乎想通了，没有再召他入宫玩兵棋推演游戏，沈默乐得清闲，在他悄悄准备出征的东西时，也不知道是谁散布的小道消息，很快传遍都帝的大街小巷。 第295章 真实的谣言 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太子狂妄失德，惹天家不快，欲更换储君，一时间传遍整个帝都的大街小巷。 之前就有过一次这样的谣言，也疯传了一阵，但最后没见天家有何举动，太子仍稳固如山。 不过这一次好象是玩真格的，朝堂之上，有保皇派联名上书弹劾太子，罗列诸多罪行，一时间朝野震惊。 其实，太子被弹劾的这些罪行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很正常，都是所有纨绔世家子们常做的烂事儿，吃喝玩乐嫖赌神马的再正常不过，就算家教严的也挺多抽一顿，罚个禁足面壁啥的。 但换作是太子就不同了，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可以变成要命的在事儿，太子是什么？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这样的皇帝跟昏君无异，铁定会把大好江山败掉。 天家虽没有吱声，但弹劾太子的奏折多如雪片一般，堆满天家的龙案，且民间非议之声日盛，太子魏崇文和所有支持他的官员也不免紧张起来，动用所有力量弹压民间的非议之声。 “太子死定了。” 沈府书房内，沈默和军师文博心、老丈人柳铮端坐议事，三人都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太子魏崇文可是他们的死敌，即便太子没有动作，仍如一座无形的巨山，给予他们沉重的压力。 不用猜都知道这个谣言是天家故意放出来的，先引导舆论，保皇派上书弹劾是顺水推舟，如此一来，天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更换储君，顺带着拔掉太子的势力。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文博心轻声说道，天家固有打草惊蛇，顺势铲除掉太子势力之意，但太子经营多年，网罗了不少亡命徒，绝望之下，搞不好会拼死一搏。 “嗯，还是得小心太子狗急跳墙。”柳铮点头道，他担心的是那些世族门阀和勋贵，这些世族门阀关系盘根错节，势力庞大，天家做好了和这些世族门阀翻脸的决心与准备了吗？ 沈默面现凝重表情，苍龙大陆是世族门阀统治的大陆，即便仁德皇帝英明神武，也不得不借助这些世族门阀来稳固江山，他真的做好和这些势力强大的世族门阀翻脸的决心与准备了吗？ “小心撑得万年船。”柳铮笑眯眯说道。 沈默点头，即便天家精心布置，但谁敢保证万无一失呢？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他可不想一时大意，阴沟翻船。 或许是太子进宫请罪，痛哭流涕的悔悟，或许是仲孙皇后的求情，这事被天家一句征伐金帝国为重的话给压下了，不过精明的人稍一思索，心里便明白，这事没完，天家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太子府，书房。 书房内坐着十几个文士，全是太子魏崇文的心腹幕僚，包括太子魏崇文在内，一个个喜形于色，在他们看来，天家压下此事，等于太子安全渡过难关。 “殿下危矣。”唯独首席军师莫问计语出惊人，何止是惊人，简直就是诛心。 “莫军师，你是何居心？” 有幕僚拍案而起，厉声怒斥，更得大多幕僚附和，他们当中有的是鼎鼎有名的名士，有官居高位的，都是最早支持太子的元老心腹，可以说是劳苦功高。 莫问计只是一介拥有秀才功名的白身，士林中没有名声，只是走了狗屎运被太子倚重，这让他们眼红妒嫉，不约而同的组成小团体排挤莫问计，只要逮着机会就往死里整。 “诸君勿恼，且听某说……”莫问计抱拳揖礼，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心里却在默默的画圈圈，把所有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n遍。 他知道自已出身不好，没有背景，被人看不起，招人嫉妒，被排挤，但好不容易抱上太子的粗大腿，打死也不会放开，即便太子倚重，他在太子府里也是低调做人，默默的忍受，也默默的拉清单，等着报复的一天。 为抱紧太子殿下的粗大腿，他确实是尽心尽力办好太子交待的每一件事，除了小命之外，也算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优秀军师了。 他一针见血的把天家的话剖析了一番，如果天家没有换储之心，断然不会说这句话，只需要把弹劾太子的奏折压下就行，既然说了以后再议，那说明天家已经下定决心了。 “太子殿下，请及早做好准备。” 太子魏崇文脸色唰然变白，额头冷汗直飚，父皇真的要狠心换储了？ 他非常清楚莫问计话里的意思，如果妥协放弃竟争，父皇在的时候还能保他富贵，父皇一走，新皇铁定弄死他，谁让他是最具威胁的大皇子，他除了拼死一搏，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军师计将安出？”太子魏崇文咬牙问道，经过短暂恍惚后，他下定了决心，既然你要置我于死地，我只能拼死一搏了。 ……………………………… 一个寒冷的冬天很快就过去，气温开始回暖，冰雪也开始融化，生机即将焕发。 一支军队押运粮草等军用物资浩浩荡荡的行军在前往幽云险关的官道上，他们是奉命换防的部队。 其实，换防只是忽悠人的借口，经过半天秋季和一个冬季的准备，巨量的军用物资已在幽云险关内悄悄屯积，有几支部队也先后零零散散的先后抵达，悄然进驻准备好的军营。 幽云险关，将军府。 以武功侯狄道青为首的一众统帅武将都围站大型沙盘前，再做最后的兵棋推演，沈默、狄道小凤、段之侠等几个年青小辈也在。 论军职资历，狄道小凤和段之侠是不能进来的，但沈默奉旨独领一支偏师，且是袭夺风云城的先锋官，他点了狄道小凤和段之侠为助手。 段之侠已开始展露其军事才能，在之前的战斗中荣立战功，现为武曲校尉，统领六营兵马，假以时日，只要累积够军功，很快就能升中郎将。 狄道小凤在入秋之后就被狄道青老侯爷扔到幽云关，在段之侠的手下磨炼，官职是小校，沈默挖过来后摇身变成了军司马，统率一营兵马。 没办法，这是世族门阀统治的古大陆，身为世家子，升官就是这么容易，狄道氏是将门世家，战功显赫的狄道青老侯爷又是此次出征的统帅，提拔自已的宝贝孙子很正常，何况狄道小凤也有军事才能，只是缺少实战历练而已。 既然武功侯狄青等一众统军将帅聚集在这里，那也意味着对金帝国的战争即将开始。 第296章 偷城 为配合此次军事行动，麻痹金帝国，魏军在魏燕两国边境开始调集粮草，集结军队，虽然低调，但瞒不过那些潜伏在国内的各国细作密谍，他们都把这个重要的情报通过秘密渠道送回国内。 气温回暖，冰雪初融，穷苦百姓已开始为生计而忙碌，边关城门一开放，他们挑着担子，带上地里产的东西，就涌出边关，在缓冲地带摆卖，以换取铜钱来购买粮食和一些急需的生活用品。 商队则押着满载货物的马车直入风云城，进入金境内贩卖，再从金境购买国内没有和紧缺的货物拉回来贩卖，赚取大量的钱财。 商队通关除了要有通关文谍，接受守关士兵的严格检查，还需要交纳一定的税金，再往守门的小校手里塞点银子，就能通行。 大型商队的背后是实力雄厚的世族门阀，与金帝国的一些世族门阀有着复杂的生意关系，凭借特殊的通关文谍就能畅通无阻，把守城门的士兵甚至都不敢拦载检查，除非上头有特殊的命令。 沈默和段之侠精心挑选的五百精锐勇士就混在几支大小商队里头，大摇大摆的混进风云城，沈默和狄道小凤就混在其中的一支大型商队里头。 风云城是军事要塞，禁止商队旅人在城内停留，商队穿城而过，走了一里多路，沈默和狄道小凤等人脱离队伍，钻进路旁的树林里。 树林里站着十几个壮汉，领头的是一个精干彪悍的年青人，看到沈默一行人，立时迎上前，恭敬行礼。 “水神宫风云堂堂主封少云见过沈郎君。” “封堂主辛苦了。”沈默客气抱拳回礼，他在藏剑阁的身份是首席客卿兼护法，有权调动藏剑阁在各地的力量，这是水盈月给予的特殊关照。 水盈月统掌藏剑阁后，就按照沈默的交待，大肆清洗，任用自已的心腹亲信，特别是几座重要的关城，任用的都是身边信得过的心腹亲信掌管当地的分堂，暗中进行各种布置。 封少云行礼，没有称他护法或客卿，而是尊称郎君，这里边就透着一种信息，是水盈月真正的心腹，忠诚上绝对没有问题。 在封少云的安排下，沈默一行人进入风云城附近的一座村落休息，本村的大善人伍员外是风云堂的弟子，安排几百人根本没啥难度。 混进关的几百精锐勇士也在风云堂弟子的接应下，陆续到达，吃饱之后就搂抱各自的武器躺下休息，自始至终都没有闹出半点动静，显得训练有素。 天色暗下来之后，风云城关闭城门，进入下半夜后，沈默、狄道小凤在一百铁卫的簇拥下，率五百精锐勇士在封少云的引领下悄然潜至城下。 城头上巡值的官兵从军官到士兵全是风云堂的弟子，接到信号后，打开城门，迎沈默等人进城。 封少云把堂中一百五十多名弟子全部带来，按之前商量好的作战计划，他把手下分成三队，每队五十人，分守西北南三城门，封死风云城，不许任何一个人逃出城。 南北两个城门早已被堂中弟子控制在手中，为确保没有一个人能逃出风云城，沈默不仅让封少云关闭城门，还命他把千斤石放下，拆掉绞盘，彻底把风云城封死。 沈默真正的目的是要悄无声息的夺取风云城，然后再故计重施，夺取望月关。 如果说风云城是金帝国的东北门户，那也只是第一道门户而已，所起的只是示警作用，望月关地势险要，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才真正算是金帝国的东北门户。 之前魏金两帝国开战，魏帝国战败，割让风云城等十数县，十数年了，望月关的重要作用似乎被人们所遗忘，但魏军要攻入金帝国腹地，望月关的重要性马上凸现。 沈默、狄道小凤在几十数铁卫的护卫下来到金军军营时，军营里边的事儿已经圆满解决，营内士兵得巡值军官命令，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在营里呆着，违反军令者杀无赦。 天黑之前，几名领军的校尉收到同袍邀请，在福安楼喝酒，被灌得不省人事，在营中、在城头和城中巡值的都是封少云的弟子。 东城门打开，埋伏在城外的段之侠率大队人马入城，一部控制军营，一部包围将军府，一部包围府衙，控制粮仓武备库等重地。 攻占将军府的战斗很顺利，出其不意的凶狠攻击之下，将军府的侍卫只是稍作抵抗便崩溃，守将柳忠死于混战之中，虽有忠义侍卫放火点燃烧将军府，想要示警，但火势很快被扑灭。 武功侯狄道青率军入城时，沈默、狄道小凤已率三千兵马出城，在封少云等人的领路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武功侯狄道青的大军源源不断的入城，数万大军把整座风云城塞得满满的，将军府经过清理后，变成了他的临时指挥部。 沈默统领的偏师有一万五千人，步军一万二千人，骑兵一千，二千为辎重辅兵，他只带三千精锐战卒出发，剩下的由段之侠统带，天亮之后按原定计划出发。 沈默率三千精锐战卒在黑夜中急行军，他们穿的是金军的战甲服饰，打的是金军的旗号，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行军在平坦的官道上。 经过半夜的急行军，部队在天空放亮之前钻进距离望月关二十几里外的一片密林里休息，等到天黑之后再行动。 白天的时候，封少云率百多名风云堂弟子分批进入望月城，联系上望月堂堂主钟彪，暗中做好夺取西城门的准备工作。 望月关是险关，同时也是大城，平时驻有五千常备军，但金帝国举国之战，从各州府县城抽调大量的兵力支援前线，望月关现有守军三千，其中精锐老兵五百，其余的全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夜半三更，钟彪率亲三百弟子摸向东门，他负责袭杀城头守军，打开城门，放埋伏在城外的沈默军杀入城内，封少云率百名弟子在城内四处放火扰乱策应。 计划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钟彪率三百弟子悄然无声的干掉一队巡逻队，在摸向城门的时候，一名偷懒，缩在角落睡觉的士兵被尿憋醒，发现在钟彪一行人，连忙鸣钟报警，把全城都惊动了。 钟彪见偷袭失败，只能发起强攻，把守城门的士兵不多，很快被钟彪所率的三百弟子杀散，城门顺利打开，埋伏在城外的沈默和狄道小凤率军杀入。 段之侠统率一支五千人的部队在傍晚前就从风云城出发，穿着金军的战甲服饰，打着金军的旗号，点着火把，大摇大摆行军，在沈默率军杀进城内没多久就赶到，不顾疲惫，马上投入战斗。 出其不意突袭下，城内守军乱成一团，根本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四散溃逃，但沈默在率军攻打刺史府的时候却遇到了顽强的抵抗，确切的说是遇到了大麻烦。 第297章 宣战 沈默在率军攻击刺史府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大麻烦，他本以为击溃三千守军，望月关就能顺利拿下，不想刺史府的侍卫顽强抵抗，一时半会没能攻破刺史府。 短时间内攻不破刺史府，他可以困死刺史府，哪知道两翼却遭受猛烈的攻击，刺史潘晔打开府门，率侍卫冲杀出来。 沈默率五百精锐攻打刺史府，加上护卫在身边的一百铁卫，实力足够强大，但他没有想城内的十几家世族门阀不仅死忠，而且反应极快，迅速召集家丁发起反击。 每家的家丁也一二百人不等，十几家合起来也有二三千人，武器装备比官兵还要精良，把沈默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三面受敌，他只能率军边打边退，同时派人召集分散的各部支援。 震天吼杀声响彻云霄，火光冲天，把整座望月城都映照得雪亮如白昼。 幸好段之侠率援军及时赶到，击溃这些私兵，刺史潘晔在混战中被流矢刺中咽喉要害，当场毙命，望月关就此陷落，也意味着金帝国的东北门户终于被打开。 沈默没有理会那些溃逃出城的败兵，而是命士兵紧闭四门，搜捕藏在城内的溃兵，这些四处逃窜的溃兵往往会伤害到无辜百姓，他想要的是一个平稳的望月城。 天空放亮的时候，四处逃窜的溃兵基本解决掉，士兵也没有扰民，这源于严格的军纪，不过那十几家起兵反扑的世族门阀都被抄家，家产全部封存充公。 沈默虽然困得直打只哈欠，但他还不能休息，要处理军务，要出安民告示，安抚城内惶惶不安的百姓。 府衙的粮仓存粮不多，但从那十几家世族门阀的家里抄出大量的粮食，他拿出一小半分给城内百姓，不仅安抚住城内百姓，甚至被赞为王师。 得百姓如此拥戴并不奇怪，金帝国为吞并燕帝国，发起举国之战，不仅强征大量青壮入伍，还强征了大量的粮食等军用物资。 金帝金良哲不敢逼迫那些占据了大量田地的世族门阀，只能逼迫老实巴交的穷苦百姓，让一日三餐都难以维续的穷苦百姓雪上加霜，怨声载道。 据水盈月传送给他的情报，有一些地方甚至闹了民变，虽被官军铁血镇压，但亡国的隐患已经埋下，只需要一点星火就有可能爆发。 沈默深知百姓疾苦，金帝国境内的百姓更苦，只需要一点粮食就能够赢取他们的拥戴支持。 百姓朴实，谁当皇帝都一样，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支持谁，武功侯狄道青率大军浩浩荡荡进城时，百姓还夹道欢迎，对金帝国的宣战书已经发出，这让老侯爷很满意。 宣战书早就由文采牛笔的大臣写好，由沈默这个先锋官带着，袭夺望月关的战斗结束后，他叫来两个降兵，把宣战书往他们怀里一塞，赶出城去，向金帝国宣战的正式程序就算完成了。 狄道青老侯爷率大军进城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沈默也知兵贵神速的道理，但望月城实在太重要了，必须先保证城池安全才能出兵，狄道老侯爷统带二十五大军行军，也要耗费点时间。 狄道青匆匆赶来，统带的只是五万前锋军，主力大军最迟也需要明天天黑前才能全部抵达，对于沈默的军事和治理能力，他还是挺满意的。 沈默有袭夺风云城和望月险关的大功，宝贝孙子狄道小凤跟他混，沾了不少光，自已的眼光还是很不错滴，沈复这个怂包，生了一个让人眼红羡慕妒嫉的好儿子呐。 沈默交接完城防，即率本部一万五千人马出发，钟彪和封少云在前天已率堂中十几名弟子悄然出城，混在逃难的百姓群中，向着帝都的方向逃窜。 两人堂中的弟子加起来有近五百人，不少是江湖好手，但在抵挡十几家世族门阀的私兵反扑战中伤亡惨重，仅余三十几人，且大半带伤。 受伤的弟子都留在城中治疗，钟彪和封少云仅带没有负伤的十几个弟子离去，混进金帝都潜伏，等候新的命令，攻破金帝都可是灭金的关键之战，他必须在关键时候一击破城。 魏帝国的突然宣战让整个大陆为之震惊，与魏帝国相邻的晋楚两帝国自然不愿看到魏帝国吞并金帝国，壮大实力，本着唇亡齿寒的道理，迅速调集军队攻打魏帝国边关。 此战也是魏帝国的举国之战，早已暗中实行全国总动员，即便准备不足，但也准备半个秋季和一个冬季的时间，进行了很多次兵棋推演，也算准了晋楚两国的反应，早在边关屯积重兵，顽强抵抗两国的疯狂进攻。 不过这年代通讯落后，路途遥远，加之魏军全力封琐消息，两国的细作密谍在付出不小的代价后，才把消息传回国内，再加上集结军队，调集粮草等军用物资也花费一些时间，两国出兵猛攻魏帝国边关时，已是两个多月之后的事。 当金帝金良哲收到魏帝国的宣战书和望月险关失守的消息时，顿时吓得魂飞魄，面无人色，百官惶恐不安，朝野为之震惊。 这个时候，人们才记起望月关的重要性，望月关之后就是樟城这座重镇，樟城的后面就是帝都，若樟城这个门户丢失，帝都将直面魏军兵锋。 经过一番激烈争吵，六神无主的金良哲全采纳了百官的建议，全国征兵征粮，起大军赶来帝都勤王护驾，加紧备战，进出帝都要严格盘查，防备魏军细作密谍混进城内，同时命大将韩起率十五万大军出击，击败魏军，收复望月险关。 狄道青老侯爷利用韩起急于收复望月险关的心思，闭守坚城不出，任由韩起率大军疯狂攻城，直至金军攻城不克，损失惨重，士气低落，警惕放松之际，亲率大军夜袭金军大营。 老早埋伏在城外的两支军队也自左右两翼杀出，三路夹路，金军大营被攻破，溃兵四散逃窜，韩起死于乱军之中，十五万大军战死一万多人，大多是死于自相踩踏，二万多人逃散，余者尽降。 其实，如果狄道青老侯爷率大军和韩起正面决战，败亡的也是韩起，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韩起统带的十五万大军中，有二万是帝都精锐的城卫军，五千最精锐的羽林军，其他的全是几天前还拿着锄头在田地间劳作的贫民百姓，且不少年纪已近四十，四十五六岁的都有。 之前全国总动员，强征了大量青壮，这些新兵蛋子都没有经过训练就匆匆派往前线充当炮灰，这次征兵，剩下的青壮都跑进深山老林躲起来，地方官征不到青壮，只能抓那些四十好几的凑数了。 这些贫民大叔连训练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派往前线，除了数量吓人之外，战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精锐的二万城卫军和最精锐的五千羽林卫，开国先皇时期，确实是最精锐的，再往后就略有不如，但还堪一战，轮到金良哲这一代，精锐的城卫军和最精锐的羽林卫就是一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第298章 让人不安的信号 反观狄道青老侯爷麾下的二十五万大军，有五万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卒，近十万至少经历过一二场战斗，虽还不敢称为老兵，但已经经历血与火考验，形成战斗力的士兵，剩下的十万才是新兵蛋子。 魏军的武器装备大部份已经换装，装备了经过沈默改良的武器装备，比之金军更加精良。 这还不算已经装备了双蹬高马鞍，钉有马路蹄掌的五千精锐铁骑，三千重装铁骑，为了一战灭掉金帝国，魏帝仁德可是下了大血本。 实力完全碾压，即便是正面决战，韩起必败，只是狄道青老侯爷想要的是完美的胜利，而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这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老统帅应有的能力与骄傲。 狄道青老侯爷击溃韩起的十五万大军后，休整一天，挟大胜之势直扑樟城重镇，在沈默和向宠两支偏师的全力配合下，一鼓作气攻占樟城重镇，缴获大量的军用物资。 在韩起猛攻望月险关的时候，沈默和向宠各领一支偏师绕过樟城重镇，一路高奏凯歌，连下十数县，兵抵金帝都城下。 金帝金良哲不听百官劝阻，出了一个大昏招，命樟城守将高诚率军回援，被沈默和向宠两支偏师联手伏击，大军溃败，高诚死于乱军之中。 樟城原本兵力不多，被高诚带走大半，剩下的基本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听闻主将阵亡，大军溃败，士气全无，狄道青老侯爷仅付出千多阵亡就攻占这座重镇。 大军休息一日，狄道青老侯爷留下一万守军镇守樟关，尽起大军，一路畅通无阻抵达金帝都城下，把都城四面困死，架起各种重型攻城器械狂攻城。 沈默和向宠各率偏师在外围游弋策应，分别击溃了十几支来自各地的金军援军，很好的掩护狄道青主力大军的两翼安全，让狄道青能够安心的率军攻城。 这十几支勤王之师都是乌合之众，即便有一些部队是一些世族门阀的私兵组成，略有战力，但岂能和精锐的正规军相比，加之心急增援，指挥失误、各自为战等原因，都先后被击溃。 帝都城下，战鼓声隆隆，吼杀声震天，箭矢如雨，魏军在狄道青老侯爷的指挥下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进攻。 城头上，金军顽强抵抗，用擂石滚木热油等守城武器打退了魏军一次又一次的疯狂进攻，双方皆损失惨重，城墙下面堆满了尸体，燃烧的冲车塔楼等重型攻城器械。 魏军先全登勇士曾数度攻上城头，但金军依仗人多，硬是用人命夺回城头阵地，不过也损失惨重。 坚固硬实的都城在抛石机石弹和火弹的轮番轰击下伤痕累累，摇摇欲坠，若无援军，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在沈默袭夺望月险关的时候，素以防守闻名，有“铁壁将军”美誉的姜弼正指挥二十万大军和十几万民夫在幽云关、风云城、江平县之间构筑防线。 他的任务就是把迟敬远的大军阻挡在防线前，为狄道青的主力大军争取攻破金帝都的时间，金帝都一日不破，他就得死守，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退。 姜弼在两县一关的前面筑建了十几座堡垒，每座堡垒驻军二千，没有援军，只要每军能坚持三个时辰，即可自行撤退，否则要么战死，要么军法从事，以逃兵论罪，斩无赦。 军令难违，负责坚守堡垒的所有主将都玩命的加固自已的堡垒，备足各种守城武器，谁心里都清楚，准备得越足，活命的机会越大。 他们不怕死，但他们当兵不是来送死的，而是为了赚取军功，光宗耀祖。 在沈默袭夺望月险关的时候，金军统帅迟敬远也在指挥大军，对燕帝都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进攻。 整整一个寒冬，冰死的士兵就过千，冻伤的过万，加之思乡厌战等，士气相当低落，迟敬远只能拼命的安抚军心，这种恶劣的情况之下，撤军是死路一条，只能咬牙硬撑了。 好不容易熬到开春，气温回暖，为提振士气，迟敬远不等冰雪完会融化就下令对燕帝都发起轮番猛烈进攻，只要保证物资供应充足，他有信心攻破燕都，俘虏燕帝燕北望，立下不世功绩。 在他的不断激励下，全军将士士气大振，冒着如蝗箭雨，冰雹一般的巨石轰击，对燕都城发起疯狂进攻。 死守坚城的燕兵亦在奋力抵抗，他们心里也清楚，金军攻打都城这么久，付出巨大损失，一旦破城，必定疯狂报复，屠戮是难免的，唯有拼命抵抗才有活路。 即便如此，惨重的伤亡也影响了士气，不过他们刚得到消息，再坚持十天，燕帝国会对金帝国宣战，迟敬远将不得不退兵，他们乘胜追击，收复失地，并杀入金境所复。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极大的激励了城内所有人，一个个潜力爆发，死战不退，打退了金军一波紧接一波的疯狂进攻，都城在血与火中屹立不倒。 燕皇宫，燕帝燕北望看着手中的密信放声狂笑，就在刚才，他收到信鸽送来的重要情报，魏帝仁德已向金帝国宣战，并且已经攻占了风云城和望月险关，彻底打开了金帝国的东北门户，金帝国灭亡在即。 当夜，帝都南城的城头燃起三堆焰火，熊熊烈焰把半个夜空映红。 金军大营，刚躺下休息的迟敬远被侍卫叫醒，出帐一看，顿时皱眉，下令加强警戒，防备燕军偷袭。 城头上熊熊燃烧的三堆焰火明显是一个信号，似乎在传递某种信息，这令他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但现在是黑夜，只得下令全军加强警戒，严防城外的燕军袭营。 入冬之前，他虽用围点打援之计伏击了十几路赶来勤王护驾的燕军，且大多全歼，但仍有几路燕军只是溃败，没能全歼。 据斥候禀报，有燕将收拢了几路败兵，加上各地到来的援军，总兵力已达五万之众，迟敬远设了几次计，想要寻机歼灭这支威胁不小的燕军。 但统军的燕将颇为狡猾，没有上当，也不和他正面交战，只是游弋在附近，和他玩起躲猫猫的游戏，直至大雪降临才撤走，驻扎在临县一带。 迟敬远对此很无奈，只能加派斥侯在临县一带盯着那支燕军，同时分出一支二万人的部队驻守在临县附近，以牵制这支颇有威胁的燕军。 “请吴长史过来。”迟敬远回帐，正想躺下休息，突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忙让侍卫把负责军中调度的吴惇吴长史叫来。 第299章 全线撤退 “军中只剩五日粮草，下官已派人去催，只是还未有消息。”吴惇长史说道。 迟敬远皱眉，大战至今，甚至是寒冬，后方运输的粮草都能按时运达，但今次却意外延误，让他心中的担忧更重。 “你亲自去催，带上三千骑兵，务必保证粮草安全。” 为保证粮道安全，他委任族弟迟威为督粮官，派三千步军和二千轻骑押运粮草，同时让一千轻骑分成十个小队，散布在粮道一带游弋巡逻。 “喏。”吴惇领命退下，他也是心忧忡忡，担心运粮队发生意外。 第二天一早，全军吃过早饭，迟敬远就挥军攻城，吴惇则率三千铁骑回去催粮，他心里也清楚，若粮草不能及时运到，几十万大军就会崩溃，不战而败。 吴惇率三千铁骑一路疾行，都没有看到迟威的运粮队，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直至将近荆县才碰到一小队满身污血的溃兵，细问之下惊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这队溃兵是迟威的运粮军，带队的是迟威的心腹亲信林梓，按林梓所报，迟威去荆县催粮，水师总督林延庆盛情款待，席间被迟威看出异状，但已经迟了。 伏兵尽出，迟威即便勇武也寡不敌众，所部也遭受突袭，负伤的迟威为掩护林梓等人杀出重围，逃出去报信，力尽战死，三千步军、二千骑兵就只剩下林梓几十人。 水运不仅快，而且耗费更少，林延庆的水师承担起迟敬远部的运粮重任，不曾想林延庆突然率部投靠燕帝国，一下掐中了迟敬远的命门要害。 林延庆率八千水军不动声色的控制了荆县，阻断迟敬远大军的退路，干掉迟威所部后，他没有追杀逃出城的溃兵，而是下令加强城防，全军备战。 当然了，他有意放走林梓等溃兵也是有目的，就是让林梓逃回去禀报迟敬远，造成全军恐慌，士气低落，燕军乘迟敬远撤军之际追杀，一举击溃迟敬远的大军。 林延庆之所以投靠燕帝国，是被太叔宛儿收买说服，确切的说是睡服，美人计美男计虽然很老套，但成功率依旧很高。 林延庆是有才能，但颇为好色，家中妻妾就有十几个，碰到太叔宛儿后更沉迷其中，太叔宛儿虽是男儿身，但其柔媚之术比女子更甚，让林延庆难以自拔，浓眉大眼的水师大总督就这么被掰弯了。 吴惇让林梓前往前线禀报迟敬远，自已率三千骑兵留在荆县城外监视林延庆，以防林延庆出兵偷袭。 他不知道的是金帝金良哲已派来几批信使，命迟敬远撤军勤王护驾，但都被林延庆斩杀，魏帝国宣战，帝都被困的消息被封锁住了。 他听从太叔宛儿的建议，还留了一个信使，现在已经扯起反旗，是时候放人，让迟敬远知道这些消息了。 当迟敬远听完林梓的禀报，一张老脸瞬间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人还没回过神，手下来报，天使到来。 披头散发的天使跌跌撞撞的跑进帅帐，拿出十万火急的求救书信，迟敬远接信一看，当场喷血昏迷，把一众部将惊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连忙把军中郎中叫来施救。 好一阵，迟敬远才悠悠醒来，马上下令击鼓聚将，等军中的高级军官到来后，当即把当前的恶劣情况讲明，然后端杯喝茶，悄悄观察部下脸上的表情反应。 这些坏消息如晴空霹雳，把帅帐内的所有高级军官都震得面色惨白无血，眼看就要攻陷燕都，结果却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让他们惶恐不安的同时又有一丝不甘。 “回师救驾刻不容缓。”迟敬远沉声说道，目光在众将脸上一一扫过，帝都危急，回师求驾是必须的，但如何撤退是个大问题，若燕军乘机反扑，撤退搞不好变成溃败。 众将面面相觑，谁心里都清楚，撤退时必留一军殿后，以阻挡敌军追击，这是九死一生的艰巨任务，谁不想回家呢？ “大帅，某愿领军断后。”出声的是鹰扬中郎将迟琬，文武双全的年青将领，也是迟敬远的族侄，无人愿意领军断后，他唯有站出来为族叔分忧。 迟敬远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即命迟琬领二万军断后，另给他配备一千轻骑。 迟琬明白族叔的意思，领命出帐，点齐部队后开始进行各种布置。 随后，迟敬远下达一连串的命令，等天黑之后，全军抛弃所有的辎重，迅速撤退，同时派出快骑通知各地守军全面撤退，在荆县城下会合，夺回荆县，打通回家的道路。 在给各地守军的撤退命令里，他着重提醒，抛弃所有辎重，快速撤退，但撤退之前，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收集粮草，越多越好。 正常情况下，他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但现在大军即将断粮，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保命才是王道。 “禀大帅，左翼的无名高山上有三道冲天狼烟。”侍卫匆匆进帐禀。 迟敬远心中一凛，连忙出帐观望，面现凝重表情。 在距离左大营六七里的无名高山上，有三道狼烟冲天而起，隔着几十里远都能看到，不用猜都知道是燕人在向帝都城里的人发出的某种信号。 他猜测是魏帝国宣战，又或是水师总督林延庆叛变，大军断粮的意思，也可能二者兼有，这令他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但大军还在进行准备的大撤退中，不是说撤就能撤的，他只能派出大量的斥候前往侦察，以确保退路的安全。 天黑之后，一队队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摸黑出营，开始踏上大撤退的遥远路途，迟琬则率军坚守营地，他已经做好了伏击燕军的准备，就看燕军上不上当了。 燕帝都内，所有高级军官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他们已经知道金军会在今夜全线大撤退，只是消息还暂时封锁，等到出兵追击的时候才会公开，提振士气。 众将斗志激昂，纷纷请战，要领军追杀金军，但被三军统帅，柱国老将韩延昭压下。 迟敬远可是苍龙大陆十大名将之一，老谋深算，一生征战无数，战绩显赫，即便勿勿撤退，又岂会没有防备，万一中伏咋办？他宁愿不要这个战功也不愿冒这个风险。 在他的弹压下，众将只能强压下蠢蠢欲动之心，老老实实的回营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一早领军追杀。 韩延昭没有休息，他让人在城头点燃五堆焰火，然后趴在地图上，研究迟敬远可能撤退的路线。 第300章 老夫带你们回家 韩延召的沉稳小心让城内的燕军无意中躲过一劫，但有两支游弋在都城外的燕军贪功心切，急匆匆出击，分别被迟琬统领的殿后军和迟敬远的后军揍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迟敬远虽率大军匆匆撤退，但推断燕军可能会追击，他留三千轻骑和二千重骑殿后，顺便策应一下迟琬的殿后军，还真等到了猎物掉坑。 五千骑兵击溃燕军，顺势追杀十里才收兵，连战场都不打扫就匆匆撤离，这支溃败的燕军损失惨重，一万人马仅存几百人，番号基本可以取消了。 韩延昭等燕将在城内听到震天的吼杀声，都涌上城头观望，眼睁睁的看着友军被暴揍却不敢出城支援，谁敢保证老谋深算的迟敬远会不会还有伏兵，顺势袭破都城？ 之前那些叫嚣要领军追击，对韩延昭禁止追击的军令大为不满的将官无不暗呼侥幸，真要冒冒失失的率军出城追杀，死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天亮之后，士气高昂的燕兵如潮水一般涌出都城，金军大营发起猛烈进攻。 燕帝燕北望在天亮之际把魏帝国对金帝国宣战，金帝都被困，金帝国水师统领林延庆归降，迟敬远大军即将断粮的大好消息散布出去，士气瞬间提升数倍，嗷嗷吼叫着要杀光金军，为亲人报仇。 迟敬远率大军攻入燕境，每战皆捷，兵困燕都，战死的燕兵和百姓高达二十几万，迟敬远掌军严明，虽明令禁止杀俘扰民，但战火之下又怎么可能不波及无辜百姓。 面对燕军凶狠的攻击，迟琬率军据营死守，前天，他们还呼吼着向燕都发起猛烈进攻，瞬眼间剧情就反转，轮到燕军进攻，他们防守，真是世事难料。 迟琬和麾下将士都知道殿后军的责任，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只能咬牙死守，顽强的抵挡燕军潮水一般的疯狂进攻。 燕军即便士气高昂，悍勇进攻，但金军置死在而后生，同样英勇顽强，双方将士浴血奋战，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燕军虽攻破金军左右大营，但迟琬收缩兵力，死守最坚固的中军大营，燕军付出五千多人的伤亡代价也未能攻破大营，天色渐晚，只能收兵。 迟琬的殿后军也不好受，连番战斗，士兵伤亡四千多人，轻伤的还好，在这种恶劣条件下，重伤的基本等死，只看能喘气到几天而已。 天亮后，大批燕军如潮水般涌出都城，再次对坚守大营的迟琬部发起疯狂攻击，迟琬率军顽强抵抗，不过，随着几支勤王护驾的燕军抵达，迟琬部寡不敌众，大营被攻破，迟琬战死，全军溃败，仅十几人钻进深山老林逃生，余者尽死。 十数万大军围攻之下，溃败的金军不是战死就是被杀，有三千多人弃械投降，却被全部坑杀，迟敬远把燕军揍得太狠，燕军自然要报复。 不过，迟琬所率的殿后军虽然全军覆没，但也为撤退中的主力大军争取到了宝贵的两天时间。 荆县，林延庆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大军，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原以为放出魏帝国对金我帝国宣战，金帝都被围死，主力大将即将断粮等消息后，会引起迟敬远的大军军心不稳，士兵逃跑，再加上燕军在后面追杀，肯定士气低迷，队伍散乱。 而他可凭借荆县，以八千水军阻断迟敬远大军的退路，只需要撑上一天，便又能再立大功，但显然，他低估了迟敬远的能力，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慌张。 其实，迟敬远撤回国的路途不止荆县这一条，绕过荆县走安桥县也可行，只不过要多费一天的时间，他敢率八千水军守在荆县，就有赌博的成份在里边，赌的是迟敬远绕城走安桥县。 他率一万水师归降燕帝国，断了迟敬远大军的军粮，此为致命一击，已是天大的功劳，素来小心谨慎的他也不想贪功，只是给迟敬远增加一点撤军的难度而已。 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迟敬远突然一改平时的风格，简单粗暴的陈兵荆县城下，一副要攻城破关的拼命态势，让他心生怯意，自已摊上大事了。 城外的平地上，一个个方阵排列得整整齐齐，战旗飘扬如海，钢刀雪亮，长矛耸立如林，透着凛列杀气，给人莫名的巨大威压感。 这哪是败军之容，分明是久经战阵，士气如虹的精锐雄师。 迟敬远没有隐瞒当前各种不利消息，而是把自已的打算通告全军，老夫带你们回家，若是亡国，降魏总好过降燕。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把全军低迷的士气重新提振起来，谁不想回家？ 此刻，林延庆冷汗直飚，荆县是一座小县城，城小墙低，没有什么守城的重型器械，很不利防守，再者，他手下的八千水兵可不是铁板一块。 当他宣布归降燕帝国的时候，就有几名校尉军官站出来反对，都被他当场斩杀，镇住了所有人，但谁敢保证他们是真的降服？ 他的一万水师都是清一色的金帝国人，又是士族门阀统治的年代，搞不好迟敬远大军里头就有他们的兄弟或族人，若是关键时候反戈一击，那可真要命了。 林延庆素来小心谨慎，即便派心腹亲信统领各军，但他仍不放心，暗中吩咐亲兵卫队做好开溜的准备。 这些事，林延庆没有瞒着太叔宛儿，这让太叔宛儿皱了一下眉头，但却没有说什么，而是默认了林延庆的安排，至少林延庆没把他当外人，甚至第一时间考虑了他的安全，这让他很满意。 打自从帝都杀出重围，找到林延庆，他都陪在林延庆身边，两人如干柴烈火，抵死缠绵，让他感概颇多。 他看昨出来，林延庆对他是真心的，也让他感动，若不是那位贵为天子的话，他会选择林延庆，林延庆可是老帅哥一枚，比那位年青，而且体格强壮，战斗力强，每一次都能把他折腾得要死要活的，要说心里没一点想法，那是假话。 其实，让林延庆驻守荆县是他的建议，目的只是为了把迟敬远的大军阻挡在荆县城下，迫使迟敬远绕道走安桥县，为追杀的燕军争取时间，同时也能让林延庆再立大功。 只是千算万算，他现在发现自已低估了迟敬远掌军的能力，不过现在后悔已经迟了，若现在撤退，迟敬远必掩军追杀，全军溃败。 与其全军不战而溃，倒不如硬着头皮拼上一把，这输赢谁又能说得准？如果情况不妙，大不了和林延庆跑路就是。 第301章 再一次交锋 “儿郎们，想回家的，给我杀！” 随着迟敬远的一声怒吼，成千上万的士兵扛着长梯，呐喊着冲向荆县城。 迟敬远撤退的时候，把冲车、塔楼等重型攻城器械全部抛弃，只带走所有的云梯，那一刻，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走荆县道，云梯是用来攻城的。 荆县城城小墙矮，云梯太长，截去一小截就变成了长梯，这也是迟敬远的大军只是休息半个时辰就能攻城的主要原因。 攻城之前，迟敬远亲自进行全军总动员，老谋深算的他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把当前不利处境全抛出来，目的是为了激发全军的士气。 前有林延庆的八千叛军堵截，后面数十万杀气腾腾的燕军追杀，军中只剩半日粮草，想回家，唯有攻破戒严县城，击溃林延庆的八千叛军。 身处绝境的时候，人的潜能往往被激发出来，身处绝境的二十几万大军瞬间斗志激昂，谁敢阻挡他们回家，杀！ 其实，大军并没有缺粮，各地守军在撤退的时候已奉迟敬远之命，在辖地内大肆烧杀抢劫，从那些大户家里抄出许多金银珠宝和大量的粮食，足够支撑大军三个多月的用度。 “回家，回家，回家……” 成千上万士兵高声呼吼“回家”二字，向荆县城发起冲锋，弓箭手在盾牌兵的掩护下，用箭矢压制城上叛军的弓箭手，掩护大军攻城。 密密麻麻的士兵冒着如雨箭矢，呼吼着冲到城墙下面，长梯搭靠到城墙上，奋勇向上攀爬，被砸落的擂石滚木砸中，被箭矢射中，惨呼摔落，后面的士兵继续向上攀爬。 迟敬远可不止战前总动员这一招，还有一招更狠的，他让人到城下喊话，大意是：大家都是都是金国人，都是兄弟，你们为什么要帮燕人杀自已兄弟？燕人素来凶残，一旦杀入境内，遭殃的是还是你们的亲人，兄弟们，反正，大帅只追究林延庆的罪责。 这一招的确很狠，一下捅到了林延庆的软胁，不少士兵迟疑着垂下手中的武器，之前不服林延庆的一些军官乘机大声呼吼“杀反贼，”和林延庆的亲信撕杀起来。 城下的士兵还没有攀爬到城头，城上的水军已经杀成一团，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攀爬上来，水军败势已定。 林延庆见势不妙，拉上太叔宛儿，在亲兵卫队的护卫下，打开城门跑路，失去主将指挥，林延庆的亲信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迟敬远仅付出几百人的伤亡代价就攻破荆县城。 迟敬远没有停留，直接率大军穿城而过，不过他留了一万人马守城，嘱咐守将，只需坚守两天便可自行撤退，他在陈留关接应。 此时，魏帝国和燕帝国结盟，对金帝国宣战，并已困死金帝都，迟敬远率军狼狈撤退的消息已经传遍燕境，来自四面八方的燕军如潮水一般涌来，围杀迟敬远这支孤军，并乘势收复失地。 陈留城是一座大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迟敬远率军撤进陈留城后，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大军休整一天，又匆匆起程，这一次，迟敬远留下三万大军守城，只需守满十五天便可自行撤退。 虽有几支燕军绕过荆县，一路攻城破关，向两国之的边境线快速推进，但陈留城的后方仍旧安全，迟敬远的大军得以从容撤退，速度也快了许多。 撤至原燕帝国边关的苍狼城，迟敬远强行把城内百姓赶走，然后收集干柴，放上一把大火，把苍狼城烧成一片焦土，之后率军回到边关伏波城。 前线的消息不断传来，驻守荆县的一万守军在燕军的疯狂进攻下坚守了三天，最后城破败亡，全军覆没。 随后，二十几万燕军涌至陈留城下，对城池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疯狂进攻，守城将士浴血拼杀，顽强抵抗，双方损失惨重，十五天之后，残存的三千多守军弃城撤退。 不过在撤退途中遭受小股燕军的袭扰和大队燕军的围杀，最终活着回到伏波城的不足百人。 迟敬远心里清楚，一连串的长途撤退，将士已经疲惫不堪，但帝都已被魏军围困多日，情况危急，他不得不继续率军起程，赶往帝都救驾。 临走前，他留下五万人守城，委任亲信部将姜诚为主将，一定要把燕军死死的挡在关外。 姜诚的确不负重望，凭借坚城，硬是把二十几万燕军挡在关外二十五天，即便几支燕军通过林延庆的水师运输，绕至伏波城的背后，断绝姜诚的退路，姜诚仍凭借一座孤城死守三十七天。 城破前一日，姜诚命残存的三千多士兵带上五千多伤员投降，自已在将军府自刎殉国。 姜诚的忠勇为迟敬远争取到了宝贵的三十七天，但迟敬远面对姜弼的钢铁防线却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当他率军赶至江平县城时，他的大军尚有二十万左右，另外几支军队在撤退途中遭受燕军围杀溃散，即便他担心帝都的安危，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让全军先休息两天。 整支大军都是在长时间的撤退与战斗中，全军将士已经疲惫不堪，就连自已都感觉快要撑不住了，庆幸的是姜弼没有发起进攻，这让他松了一大口气。 对于姜弼这个对手，他心存尊重与佩服，两人第一次交手是在幽云关，他主攻，姜弼主守，百般手段都用上了，姜弼从容破解，他损失惨重，幽云关巍然不动，他完败。 现在算是第二次即将交手，仍是他主攻，姜弼主守，这一次，姜弼没有象幽云关这样的坚城为依仗，仅是十几座低矮的土制小堡垒，他有信心攻破这些堡垒，打败姜弼。 之前攻打幽云关失利后，因损失惨重被天家锁拿回京问罪，在狱中，他不断的反思自已，也仔细的研究姜弼，包括他的性格、兴趣爱好，行事作风等等。 姜弼沉稳，行事小心谨慎，为求稳，宁可错失战机也不愿冒险，整个人就象缩在一个坚硬的龟壳里，任你怎么挑逗诱惑都不为所动，确实让人无奈，滴水漏的防守也让他赢得铁壁将军的赞誉。 这是姜弼的优点，不过有时候优点也可能会变成缺点，而且是致命的，在连着两天观察姜弼布下的防线之后，他心中已有决策。 姜弼沉稳谨慎的布防的确滴水不漏，让人感到绝望，不过，也正因为他过于沉稳谨慎，也许就可能是他的致命漏洞，时间不多，他也唯有行险一击了。 第302章 都结束了 迟敬远让士兵休息两天之后，第三天一早就下令对姜弼精心构筑的防线发起猛烈进攻。 他把二十万大军分成四军，左右两军各三万人马，猛攻幽云关、江平县的防线，自已率主力中军六万人猛攻风云城防线，包括骑兵在内的八万人马留作预备队。 当然了，这八万人马不可能全部投入战场，他至少还得分得二三万人的兵力防备尾后追击的数十万燕军，让他有种缚手缚脚，无法全力施为的痛苦与无奈感。 迟敬远也知道双方的兵力相差无几，理论上，姜弼主守，主攻的他不占半点便宜，但姜弼求稳，肯定会把众多的兵力分散到漫长的防线上，虽然全面设备，但无形中也分散了兵力。 他下令三线猛攻，目的就是牵制姜弼的兵力，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分不清到底哪条战线才是真正的主攻方向，在关键时候决断时难免犹豫不决。 迟敬远亲自率军攻击中路防线，但兵法有云，虚虚实实，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不到最后关头，谁又知道哪个方向是他真正的主攻方向？ 说老实话，迟敬远自已也没有确定主攻的方向，哪个方向出现突破的战机，那个地方就是主攻方向，这才是真正厉害的狠招。 “不愧名震大陆的名将。”姜弼接到手下禀告，三条防线同时遭受猛烈攻击，不禁赞叹迟敬远的厉害，心中也越发小心谨慎，同时也燃起熊熊斗志。 两人第一次交手，他主守，迟敬远主攻，攻势极其凶狠凌厉，但幽云关固若金汤，他完胜。 现在是第二次交手，没有幽云关这种易守难攻的坚城可倚托，若能成功守住防线不失，必名动大陆，这是他此生的追求，纵死无撼。 虽然没有坚城可依仗，但他在三条防线上都构筑了十几座堡垒，够迟敬远啃上几天的，就算攻破所有堡垒，迟敬远也是损兵折将，士气受到一定的影响。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逼迫迟敬远和他拼消耗，迟敬远虽有二十来万大军，但却似无根的浮萍，且背后还有数十万挟大胜之势反攻的燕军威胁，不能放手施为。 而他右翼防线就靠近幽云关城，可以得到国内源源不断的支援，如此优势，不好好利用，那是傻叉一个。 金军阵前，看着手下将士勇猛的杀进堡垒内，迟敬远也在感概，姜弼无愧于“铁壁将军”之赞誉，这防线构筑得滴水不漏，让他大感头疼。 他清楚姜弼的目的，花费心思和大量的人力物力构筑这么多座堡垒，就是为了阻缓他的攻势，消耗他的兵力，拖延时间。 这么多堡垒要塞要一座一座的攻破，必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士兵连续作战，却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士气必受影响，但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即便知道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招，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迟敬远亲临前线指挥，全军士气如虹，将士用命，第一天就攻破了魏军的四座堡垒，不过也付出近八千人的伤亡代价，魏军防守之顽强，己方损失之惨重，让他心中的忧虑感又增重一分。 天色渐暗，他只得下令收兵，命前线守军加强防备，严防魏军利用黑夜发起反击，袭夺堡垒。 负责攻击左右两翼防线的主将先后派来信使，他们分别攻占了魏军的三座堡垒，但损失巨大。 一直到下半夜，震天的吼杀声把沉睡中的迟敬远惊醒，有手下来报，三线防线都遭受魏军的突袭，堡垒虽没丢失，但也损失惨重，他不得不加派援军才守住堡垒。 天亮之后，魏军转入防守，金军仍象昨天一样，三条战线同时发起猛烈进攻，双方将士浴血奋战，吼杀声震天，箭矢如雨，血流成河。 迟敬远用了整整五天的时间才攻占挡在面前的十几座堡垒，最后两座堡垒的战斗，防守的魏军格外顽强，堡垒失守了，魏军先后发起反冲锋，重新夺回堡垒，金军再攻克，反复几次之后，最终以魏军放弃反扑告终。 虽然攻占了全部堡垒，但迟敬远却没有半点高兴，相反心情越发沉重，光是攻占这十几座堡垒，他已经付出近二万人的伤亡代价，如果再算上左翼伤亡一万八千人，右翼伤亡近二万人的数据，他的二十万大军已经伤亡了四分之一。 而这只是姜弼的第一道防线而已，天知道还要付出多少伤亡才能突破姜弼的防线？一路杀到帝都还有好几座坚城，兵都打没了还救毛的驾？ 姜弼这一手玩得太特么的狠毒了。 纵是敌人，迟敬远心里也没有一丝怨恨，换作是他，只怕比姜弼玩得更狠更绝，双方只是各为其主，真刀真枪的玩命，有什么好怨恨的？ 迟敬远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心中万分痛苦与无奈，进不得，退不得，他该怎么办？ “禀大帅，圣旨到，天使就在帐外。”帐外传来侍卫惊喜的禀报声。 天使到来？ 迟敬远一呆，帝都不是被狄道青的数十万大军四面困死么？难道战事出现了转机？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帝都被困，各路勤王之师纷纷涌来帝都救驾，狄道青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帅大意轻敌，阴沟翻船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激动得面庞通红，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出帐迎接天使，不过，当他看到站在天使身边的人时，清瘦的老脸瞬间一片惨白无血。 “大哥，你怎么来了？”即便心中已经猜测到某种不好的结果，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脱口询问。 站在天使身边的正是他的大哥迟敬云，迟氏家族的家主，没有入仕，而是负责掌管家族的事务与生意，也正因为大哥的保驾护航，迟家才能蒸蒸日上。 大哥一介白身，现在却伴同在天使身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帝都城破，皇上投降，圣旨是让他放弃抵抗，归顺燕帝国，大哥迟敬云是来证明和劝降的。 呆立好半晌，他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无奈表情，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不用再头痛纠结了，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却又感觉说不出的沉重迷茫，强大的大金竟然败亡了？ 在迟敬远率领大军从燕帝都城下撤退的时候，沈默正骑乘在战马上，看着士兵打扫战场。 作为护翼狄道大军左翼的偏师，他已经击溃了七八路赶来帝都救驾的金军，歼敌十数万，俘敌十数万，缴获不计其数的军用物资。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斗至今，沈默的一万五千人偏师已经阵亡三千多人，负伤近四千，等于战损过半，但他的兵力不仅没有减少，相反高达五万人。 狄道青老侯爷根本没有给他补充一兵一卒，多出来的数万人马不是整编俘虏补充就是一支支的义军投靠，让他的兵力暴涨到五万之众。 第303章 风云暗涌1 这一点都不奇怪，金帝国的百姓本来就过得很辛苦，金帝金良哲为吞并燕帝国而发动举国之战，征召了大量的精壮和粮食等军用物资，已经让百姓严重不满。 第二次征兵的时候，大量的青壮为逃避兵役，都躲进深山老林里，地方官只能强征中年和未成年的少年凑数交差，粮食更不用说了，真正的刮地三尺，百姓手里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 那些世家门阀的仓库里堆满了大量的粮食，但他们没有拿来救济百姓，而是借机哄抬粮价，乘机兼并土地，百姓活不下了，只能揭竿而起，打土豪抢粮吃。 闹的几起民变虽然都被官军血腥镇压，但已经到了崩溃爆发的边缘，在魏帝国宣战，风云城和望月关失陷的时候，金帝金良哲又下令征兵征粮，这是压垮金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忍无可忍的百姓终于爆发了，到处是义军。 魏军虽然是入侵者，但却开仓放粮，救济已经活不下去的百姓，自然让百姓感恩戴德，视为王师，燕军入城时，百姓夹道欢迎，给燕军带路的，报信的，甚至直接加入燕军打金军，民心已失，金帝不败亡，天理不容。 沈默已率偏师把十几路金军打得落花流水，兵力暴涨至五万，加之各地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竖起义旗，攻击残暴的金军，无形中牵制了金军的兵力，无法增援帝都。 帝都一带已无援军，也让沈默的偏师得以轻松的加入到攻打都城的作战序列中，他现在奉命攻打北城门。 按沈默的计划，由水盈月率藏剑阁弟子袭夺北城，打开城门，他率军杀进城，夺取破城的首功，现在只等水盈月发信号联络而已。 帝都的防守力量还是相当强大的，狄道青、沈默等挥军攻城，都被守军击退，伤亡不小，但谁都知道，没有援军，帝都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沈默千算万算，却还是漏算了城内那些世族门阀的心思，苍龙大陆是世族门阀统的社会，世族门阀的立世根本是家国天下事，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个篮子里。 帝都刚被围困的时候，城内所有世族门阀都捐粮捐钱，支持金帝金良哲死守城池，但随着一支支赶来救驾的援军被击溃投降，他们难免生出另一番心思。 帝都城高墙厚，易守难攻，长年驻有重兵，被围困之前，金帝金良哲又强征了大量的青壮编入新军，加上羽林卫等精锐，总兵力高达十五万之多，理论上，只要粮草良足，守上一年都不成问题。 但城内百姓多达三十几万，再加上十五万大军，每天消耗的粮食惊人，即便之前强征抢掠了大量的粮食储备，但还没撑到一个月就开始紧张了。 现在虽然实行军管，严格调控粮食供应，短期内还不会闹粮荒，但了解内情的人都清楚，短时间内，军粮是可以保证，但百姓必缺粮，与其活活饿死，极可能会拼死一搏，杀死官兵，打开城门迎魏军入城。 所有世族门阀的家主们已经悄悄聚会商议，都达城了共识，与其城破被俘，倒不如利用最后的筹码谋取利益，他们暗中派特使和狄道青老侯爷接触，商谈条件。 至于金帝金良哲，早被他们卖了，这很正常，忠君爱国是要看情况的，家族利益至上的世族门阀最精于算计，更识时务。 这些世族门阀的动作让沈默有种措手不及的无奈感，正纠结着要不要提前发动，但一封来自国内的十万火急密信把他惊得面无人色，连忙跑去狄道青老侯商议。 时间回到沈默率军袭夺风云城的那一天傍晚，魏帝都城内，一身便装的黄大贵公公鬼鬼祟祟的钻进一幛私宅。 这幢私宅是沈默名下的房产之一，黄大贵公公的宠妾方小晴就住在这幢隐密的私宅里，这是沈默的临时安排，他被黄大贵公公忽悠了一回，为了回报黄大贵公公的恩情，他是不打算把方小晴交还给黄大贵公公。 不过为了稳住黄大贵公公，他还是允许黄大贵公公过来看望方小晴，黄大贵公公过来看望方小晴的真正目的，就是盯着她的肚子。 说来也奇怪，沈默只要有时间，还是拼命种田的，但安乐公主和几个小妾都没有一点反应，反倒是方小晴率先怀上了，黄大贵公公欣喜若狂，只要有时间就偷偷跑过来看方小晴，送金银首饰什么的不用说了，就差没把天上的月亮给摘下来讨好方小晴了。 黄大贵公公原是想把方小晴接回家养胎，但被方小晴以各种借口推托拖延，他心里很着急，但今天过来，却有别的重要事情要办。 “晴儿，无论如何，三天之内，一定要离开帝都，到乡下暂住一段时间，这些钱都收好。”黄大贵公公阴声说道，脸上表情显得凝重阴沉。 他不敢跟方小晴说清楚原因，只是隐晦的告诉她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呆在城里不安全，先到乡下暂住一段时间，等事情过了再接她回来。 黄大贵也不知道自已能否挺过即将到来的难关，因此此行有点类似交待后事，把这些年来贪没所得都拿出来，大半兑换成银票，方便携带，其他的兑换成黄金，交给方小晴。 这些钱财多到足够方小晴娘俩舒舒服服的过上这一辈子了，前提是不败家的话，也足见黄大贵公公的真情实意。 “相……相公，你这是……” 方小晴皱眉，她看得出来，黄大贵公公对她是挺真心的，当然了，原因是肚子里的孩子，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让她有点感动，不过那一声相公听起来有点别扭。 “晴儿，记住，三天内一定要离开帝都，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些话，记住了。”黄大贵公公临走前，一再表情严肃的交待叮嘱，他是抽空溜出来的，现在得赶回宫里。 方小晴送走黄大贵公公后，开始消化思量黄大贵公公的那一番话，心中不免生出丝丝慌乱，连忙让侍卫赶去沈府，把柳铮柳五爷请来议事。 沈默把方小晴带过来，除了安排几个侍婢服侍，还调派了八名铁卫充当家丁，暗中保护。 沈默出征时，方小晴也刚确诊怀孕，那些铁卫不敢隐瞒，暗报柳铮，柳铮思量一般，觉得还是先把这事隐瞒下来，等沈默回来后再由他决定，但还是调派十几名铁卫过来，加强对方小晴的保护。 所有铁卫都知道方小晴的身份，未来的主母发话，哪敢不遵，连忙跑去禀报柳铮。 第304章 风云暗涌2 柳铮经历的大海大浪太多了，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但方小晴的讲述仍让他眉头直皱，面现凝重表情。 黄大贵公公讲给方小晴的一番话可是透露出很多重要的信息，他让方小晴最快也要在三天之内离开帝都，说明天家的准备还在进行之中，三天之后极可能动手，具体时间暂时没法确认。 让他心生强烈不安的是黄大贵公公的反应，他不认识黄大贵公公，只是从沈默的嘴里知道黄大贵公公的一些习性喜好，贪婪，官场老油条，颇得天家信任，极有可能替代富大海成为内侍监的掌印大太监。 按理说，天家针对太子魏崇文及其党羽，进行了蛮长时间的精心布置，应该是十拿九稳才对，但黄大贵公公才让方小晴离开帝都，到乡下暂避一段时日，是过于小心谨慎？还是别的原因？ 嘶—— 柳铮突然吸了一口冷气，难不成黄大贵之厮发现了什么，竟然不看好天家？ 他的老脸瞬间显得凝重无比，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虽然只是猜测，但心中的不安感觉却越发强烈。 柳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急切间又无法具体捕捉到，就是感觉心里老有一种发虚的不安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甚至带有一丝的恐惧。 他经历的大风大浪很多，有商场上的，有沈氏家族的大事，也有危及自已生命的险事，但都凭着敏锐的嗅觉和经验躲避化解。 而所谓的敏锐嗅觉，其实就是现在这种心里发虚的不安感觉，好几年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但现在突然又重新出现，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或许，真的老了…… 柳铮发出一声幽幽低叹，这人一老，身子骨不行，脑子似乎也有些迟钝了，竟然没法捕捉到那隐约欲现，却又飘突不定的东西。 他只好先把这事放下，给方小晴交待了一番，为稳住黄大贵公公，方小晴得离开都城，到乡下暂住，明天一早就动身，十几名铁卫随行护卫。 回到沈府，柳铮负手在院中漫步，反复回忆方小晴转述黄大贵公公的每一句话，回想黄大贵公公说话时的表情。 他不敢说象三国毒士贾诩那般牛笔，算无遗漏，但“袖里乾坤”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他不仅让方小晴一字不漏的重述黄大贵公公的话，甚至连黄大贵公公脸上什么表情都要询问，心思慎密得令人发指。 可或者许是人老了，脑子不再象年青时候那般灵活，即便那种感觉若隐若现，但却无法具体捕捉到，他只能无奈叹气，若是徒弟文博心在，或许能够给他一点提示。 “哟，年青真好了，这人变老了，啥都迟钝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岁，孙子还没抱上呢，这小子到底咋搞的，碧玉绿柳咋就没怀上？” 或许是真老了，精力不集中也就算了，还莫名奇妙的胡思乱想，哟…… 柳铮突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他突然记起沈默之前评价黄大贵公公时说过的一些话，阴险贪婪怕死，但却极得天家宠信，天家平时有什么事大多交则这厮去处理。 “处理，对，没错，就是这两个字，老夫差点遗漏！”柳铮自言自语，脸色非常难看，甚至带有一丝的惧意。 按沈默所说，天家的命令，差不多由黄大贵公公去传达或执行，如果太子捏有这厮的把柄，威胁之下，以黄大贵公公贪生怕死的性格，肯定投降，把天家卖得一干二净。 虽然没有证据，但根据黄大贵公公让方小晴三天内离开帝都，到乡下暂住一事，不是没有可能，这让柳铮心中的不安感觉越发强烈。 这一夜，柳铮失眠了，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这事可就要命了，如果让太子魏崇文当了皇帝，沈氏满门会死得很惨，包括他在内，由不得他不小心。 天空放亮，城门刚开放，几名铁卫已经骑马冲出城，赶往某座田庄，进座没一会，六只信鸽从庄内飞起，在半空盘旋了一圈，向着幽云关的方向飞去。 古大陆通讯落后，信鸽是最快的通讯工具，沈默要加强和阿朵郡主、水盈月的联系，在大云山和幽云关各设立秘密情报点。 信鸽飞行的速度是快，但因为天敌、气候变化等诸多原因，通过信鸽传递的重要情报不一定能够送达，一次性放飞三只信鸽就是为了确保重要情报能够顺利送达。 这件事太重要了，柳铮不放心，让手下一次性放飞六只信鸽，三只飞往幽云关，三只飞往大云山，阿朵郡主虽然混进金帝都，协助水盈月谋夺金帝都，但在大云山上留有亲信心腹，收到信息，一定会想方设法通知沈默。 该做的事情，柳铮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好在沈默深谋远虑，几年前就布下王鹤这颗棋子，让他得以及时掌握了解帝都的各种消息。 “这小子，真的不错，不愧老夫看重的女婿。”柳铮忍不住给沈默一个大大的满赞。 现在的帝都，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一场大暴雨正在酝酿之中，王鹤这颗棋子的作用越发凸显其重要性，这深谋远虑的心思手段让他佩服三分。 柳铮补完觉，吃了一点东西后，去内院找夫人王月香议事。 虽然参与商量秘密准备工作的仅沈默、柳铮、文博心三人，但以夫人王月香的精明，府中的一些异动又岂能瞒得过她？ 沈默对老妈没有隐瞒，把心里的担心和暗中准备的事儿都告诉了她，只瞒着废物一般的便宜老爹。 王月香一直以儿子为荣，基本上啥事都听他的，自然没有什么不满与异议，她听从柳铮的安排，悄然把府中一些重要的人员安置到城外的田庄暂住。 “明天我就安她们娘俩走。”听完柳铮的话，王月香的不禁面露紧张担忧表情，她心里清楚，这事很严重，更不能声张，只能悄悄做好避险的准备。 幸好儿子聪明能干，又有柳铮这个牛人辅佐，他们这一房才能堀起，她现在除了操心孙子这个问题，也当起了甩手掌柜，大小事儿都扔给柳铮打理，说柳铮是沈默的实际掌权人也不夸张。 柳铮点了点头，她们娘俩指的是沈复沈三爷的爱妾和女儿，也正因为夫人王月香的精干和大度，沈默对同父异母妹妹的宠爱，沈家才河蟹，否则沈三爷过得一定悲惨。 第305章 不能再犹豫了 魏帝都依如往常繁华热闹，特别是仁德帝对金帝国宣战之后，全民都为之振奋激动，上至朝堂，下至平民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清楚，这时候对金帝国宣战，时间时机都把握得很好，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就算发生什么意外，没能灭掉金帝国，但收复失地绝对不成问题。 而随着前方不断传回的捷报，现在可以说是举沸腾，百姓欢呼，狂热如当初的金帝国百姓，仁德皇帝的声望几达巅峰。 当然了，不仅是百官，就连平民百姓谈论得最多的当数小沈驸马，一夜袭夺风云城，再一夜袭望月险关，完全打开了金帝国的东北门户，让大魏军队长驱直入，兵困金都城。 小沈驸马的战绩让人眼花了乱，叹为观止，先后击溃了十几路金军援兵，配合狄道青老侯爷的大军困死金帝都，金帝国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事情很容易被夸大，随着越来越多的小道消息传播，小沈驸马已经被描绘成了用兵如神，战无不胜的新生代战神。 总之，小沈驸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花见花开，人见人爱，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当世大儒，生子当如小沈大人，嫁人当嫁小沈驸马。 反正风头最盛的是小沈驸马，即便是久经沙场，战无不胜，功勋显赫的狄道青老侯爷都被压了一头，没办法，谁让小沈驸马深得人心，特别是仕女圈，小沈驸马的俏像画都卖疯了。 据某位喝醉的木匠不小心泄露的小道消息，订制木制人偶的贵妇或寡妇很多，那人偶可是按小沈驸马的实体比例制作的，做工精美的小沈人偶价格不菲，还有更昂贵，可安装活动型的角先生，作用嘛，你懂滴。 接连的捷报让全国上下一片欢腾，没人注意到朝堂的几道任命，几个握有兵权的城门校尉和羽林军校尉、中郎将都升官或调到别处任职。 也不是没人注意到这些小细节，有心人还是看出里边的门道，升职或调任的中郎将、校尉都是和太子走得极近的武官，明升暗降，再没能执掌兵权，天家这是为换储做准备呐。 还有二件意外事，二皇子魏崇武突然生病，留在宫中医治，天家的宠妃梅妃突然暴病身亡，宫里封锁了消息，几乎没人知道。 太子魏崇文在宫里有内线，自然知道，甚至知道天家为此暴跳如雷，若不是仲孙皇后求情，二王子魏崇武也会“暴病”身亡。 天家御驾亲征期间，二皇子魏崇武和梅妃私下密会，没多久就怀上身孕，纸是包不住火的，随着梅妃的肚子越来越大，最终被发现，天家盛怒之下，让人缢死梅妃，软禁二皇子魏崇武。 按理说，因为这事，二皇子魏崇武已经失去竟争资格，太子魏崇文应该高兴才对，但他不仅没有一丝兴奋，相反只有恐惧，更多的是杀机。 这一切只是因为首席军师莫问计的一句话，殿下，您不要抱任何侥幸，因为二皇子的事，天家已经愤怒到失去理智，更加坚定废掉你的决心，你唯有拼死一搏才有生机。 太子魏崇文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听从军师莫问计的建议，其实，他也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是他不想放弃仅一步之遥的皇位而已，权力确是让人为之疯狂。 “殿下掌握先机，精心部署，天家盛怒之下又有可能出现漏洞，殿下的赢面很大。”莫问计拼命的给太子魏崇文打气，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在此一搏。 他天生就是个赌徒，而且是疯狂的那种，三成机率他都敢拼一把，何况太子的赢面高达六七成，左右都是死，何不玩命搏一把？ 太子魏崇文精神一振，连连点头，军师说得对，左右都是死，赢面这么高，何不拼命搏一把？ 沈府，柳铮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头发似乎也在一夜之间变白了，七天过去了，天家没有动静，太子也没有动静，帝都仍是一派祥和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只是表象，暴风雨来临之前都是平静的，这种平静酝酿得越久，暴风雨也越发猛烈，这种身处局外，只能无奈等待的无力感让他感觉难受得几欲窒息，也越发压力山大。 “下棋的人都特么的不是好东西。”柳铮忍不住低声咒骂，如果天家果决，何至于弄成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要换成是他，早干脆利落的把隐患给解决掉。 皇宫，养心殿。 仁德皇帝负手站立，眺望窗外景物，良久才回转身子，看着垂手侍立身旁的富大海，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富大海，朕到底是不是圣明之君？” “皇上执政，国泰民安，百姓拥戴，这千秋功绩无人可抹煞，也自有后人公正评定。“ 富大海打了个激灵，天家这话问得太诛心了，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为别的，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是促使天家下定决心而已。 现在的局势相当诡异，天家暗中布置，而太子也暗中进行了一番布置，说他为了自保，不得不奋起抗争也罢，总之反迹已显，天家若再犹豫不决，搞不好阴沟翻船，被太子反制，那就真要命了。 “嗯，朕累了……”仁德皇帝突然发出一声幽幽叹息，老二和梅妃的事让他暴怒不已，更感心力焦悴，而太子的异动也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的确不能再犹豫了。 都说虎毒尚不食子，但他也是被逼无奈，太子已经走火入魔了，容不得他再迟疑了，皇家最无情，这话半点不假。 第二天的早朝，有保皇派大佬出班上书，痛斥太子之前的所作所为，保皇派一众大臣纷纷附和，要求刑部追查。 谁都心知肚明，这种芝麻绿豆，无关痛痒的小事儿放到太子身上，必被无限放大，保皇派是要借此事促使天家下决心更换储君，说是逼宫也不算夸张。 天家把事情压下了，但第二天早朝，保皇派的所有大臣再次弹劾，天家仍旧压下，第三天，保皇派所有大臣再次弹劾太子，一副不把太子拉下马，誓不罢休的势头。 这一次，天家以沉默作为回应，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诡异紧张。 第306章 帝都之乱1 吕腾是帝都南城四大城门校尉之一，他出身寒门，凭借军功晋升至城门校尉，当然了，在官员满地爬，大佬遍地走的帝都，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真没人在意。 吕腾这两天都在休假，但傍晚的时候，一位神秘客人突然到访，对方亮出天使的身份，把吕腾给吓了一大跳，连忙跪接圣旨。 他不知道天家为何这下达这样的圣命，也不敢询问，他只知道，圣命不可违。 送走天使后，吕腾匆匆吃饭，之后带上亲随前往军营，把十几名低级军官召来密议，这十几个低级军官都是他的亲信心腹。 吕腾的任务是拿下今夜当值的城门校尉王信，守住南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城门，违者格杀勿论。 他打算乘王信不备，直接把王信拿下，但等他带人冲进帅帐，才发现情况不妙，王信早在帅帐内等着他，还有一大群刀剑出鞘的甲士。 吕腾等人刚冲进帅帐，这一大群甲士立马挥舞刀剑砍杀，帐外也涌来一大群甲士，把吕腾和他的亲随心腹堵死，一番搏杀，吕腾和他的人全部战死。 在王信的命令下，全营将士披甲持械，列队出营，士兵虽不相信吕腾校尉会造反，心存疑惑，但王信也是掌军校尉，今夜当值，持有兵符，他们也只能忠实的听从命令。 象吕腾这样能执掌军权，接到密旨的军官有十数人，但大多都被反杀，仅有贞虎贲中郎将郑誉成功夺取兵权，但还没等他执行天家的密令，军营已被两支身份不明的军队围攻，双方撕杀成一团，吼杀声响彻云霄，把全城都惊动了。 城门校尉王信击杀吕腾后，率军赶到南城，打开厚重的城门，放埋伏在城外的数路大军入城。 这些军队有统一制式的正规军，数量约有五千，更多的是世族门阀眷养的私兵，数量高达一万五千人，是二十几家支持太子魏崇文的世族门阀贡献的世族联军。 其中襄州沈氏就贡献了二千五百人的私兵，他们已经彻底绑在了太子魏崇文的战车上，没有退路，只能把全族的存亡押上，豪赌一把。 响应太子魏崇文谋夺帝位的还有十来家大小勋贵，每家都有五百家将，再加上家丁门客啥的也有千多人，十来家联合起来，竟也有上万人马，且战力强悍，绝非一般的正规军可比。 仁德皇帝掌控的军队数量要比太子魏崇文多，且暗中进行了各种准备，按理说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干掉太子，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宠信的心腹太监黄大贵投到太子一边，把他给卖得一干二净。 黄大贵公公贪财怕死，太子魏崇语的首席军师莫问计针对他专门挖了一个连环大坑，黄大贵公公再是奸诈狡猾也只能掉坑，为保命不得不变节。 他是仁德皇帝实施计划和布置的执行人，可以说是成败的关键人物，莫问计精准的掌握了天家的布置，进行针对性的反制，不仅成功扭转劣势，还掌握了主动权。 帝都的四座城门已经被太子的军队控制，城卫军的几名高级军官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控制住，数万城卫军被勒令放下武器，惴惴不安的呆在军营里，等候未知的命运。 支持太子的军官不是不想掌握这数万战力强悍的城卫军，但没有天家的兵符，谁都无权调动，强行挟迫他们造反只会适得其反，首席军师莫问计不敢冒这个险，只要城卫军不动，他已经稳操胜券。 支持太子的军队已经在围攻皇宫，守卫皇宫的羽林卫顽强抵抗，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伤亡出现，太子的援军越来越多，还调来了重型攻城器械，若无外援，皇宫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整个帝都吼杀声震天，冲天火光把整个夜空映照得雪亮如白昼，百姓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间杀起来了？他们只能关紧房门，惶恐不安的等待未知的命运。 皇宫大门前，身披黄金战甲的太子亲自督战，在重赏的激励下，太子军终于攻破城头阵地，杀散羽林卫，打开皇宫大门，太子军如潮水一般涌进皇宫，追杀溃逃的羽林卫。 太子魏崇文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开心笑容，皇宫一破，标志他胜利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簇拥他身边的一众太子系大臣纷纷抢着道贺，一个个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太子一直被天家打压，他们这些支持太子的大臣也是战战兢兢，压力山大，现在太子胜利了，他们可都是从龙的大功臣，想不笑都难。 首席军师莫问计孤零零的站在一边，不屑的撇了撇嘴，尼玛你们这帮眼高手低的废物，给太子出的全是烂主意，抢功劳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呸。 “众卿家劳苦功高，朕都记在心里。”太子魏崇文已经高兴得有点得意忘形，没办法，他实在太高兴了，想装一下都没办法装。 莫问策看在眼里，除了叹气，他啥也不敢说，这种时候说什么话都会被那些妒嫉他的人抓到问题，联手攻击，还是把嘴巴紧紧闭上为妙。 “皇上，还需派人前往桃花别院一趟，把青阳长公主请回皇宫。” 有大臣进言，言下之意，青阳长公主虽为一介女流，但名声极高，对您的帝位还是存有一定的威胁，最好是控制起来。 “皇上，臣举荐莫军师率军前往。”有大臣附和并举荐军师莫问计，理由是莫军师心思慎密，办事牢靠，有他亲自出马，必定马到成功。 围聚在太子魏崇文身边的一众大臣都不约而同的瞟了一眼莫问计，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子，让你嘚瑟，看爷们怎么玩死你，嘿嘿。 “那就麻劳军师亲自走一趟，一定要把青阳长公主请回来。” 太子魏崇文点头同意，众大臣确实说得对，这位姑姑的名声太大，对他确实存有一些威胁，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麻烦还真不小，必须控制住。 这只是他要控制青阳长公主的理由之一，他的脑子里浮现姑姑的绝世容颜，体内兽血莫名沸腾起来，姑姑又如何，朕照样收进后宫，谁敢非议，杀！ “微臣领命。”莫问计躬身领命，神色显得极平静，内心却满是苦涩，他在这一刻间突然生出一丝悔意，老子这么拼命辅佐太子是不是错了？ 第307章 帝都之乱2 容不得莫问计多想，太子魏崇文给他留下五百率卫，然后亲领一千率卫，在一众大臣的簇拥下，涌入皇宫。 莫问计发出一声幽幽低叹，率五百太子率卫出城，快马加鞭赶往青阳长公主居住的桃花别院。 皇宫内，守卫皇宫的羽林卫已经溃散，大部份逃出皇宫，还有一部份退守养心殿，和宫中甲士誓死守卫天家。 此时，养心殿内，满脸憔悴，但带着诡异笑容的仁德皇帝手持长剑，剑尖仍在滴血，在他脚边，躺着血肉模糊的黄大贵公公。 在皇宫被太子的军队包围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已败了，不是败在他的周密布置上，而是败在黄大贵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叛徒身上。 他想不通黄大贵为何会背叛他？但一连串不好的消息传来，让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只能把黄大贵刺倒，砍了几十剑泄愤。 “朕真的老了……” 气喘吁吁的仁德皇帝自嘲的笑了笑，扔掉手中的长剑，坐在椅子上喘气，然后闭上眼睛，对殿外的震天吼杀声和凄厉的惨呼声充耳不闻，仿佛睡着了一般。 残存的羽林卫和宫中甲士虽然勇猛忠心，但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在太子军的凶狠攻击下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 太子军把养心殿团团包围住，一千五百太子率卫冲进殿内，四处搜查一遍，确认安全后才出来禀报太子。 太子魏崇文并没有急着进入养心殿，而是站在殿外，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等人是原因之一，最主要是他还没有完全做好和父皇见面的心理准备，确切的说，还是有点小心虚，毕竟从小到大，他一直处在父皇的天威之中，即便敢起兵夺位，而且胜利了，但心理的阴影不是一下子就能消除的。 这时候，他突然有点后悔派首席军师莫问计去桃花别院，这家伙不在身边，让他有种不知如何处理大事的紧张感觉。 这时，一名满血污血的军官进入皇宫，匆匆来到太子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簇拥在太子身边的一众大臣都能猜测得出来，那名军官是太子的亲信，负责率领一队人马把几个对太子有威胁的皇子都全部干掉。 “皇上，斩草需除根。”有大臣凑近，低声提醒道。 “这……”太子魏崇文皱眉头，他明白大臣的意思，可那毕竟是他的生身母亲，这么做是不是太狠毒了？ “皇上，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 另有大臣进言，还暗示了一番，你老爹当年举兵夺位，就是因为一念之仁，没有斩尽杀绝，到最后弄出了不小的麻烦，折腾了好几年才了事。 现在情况特殊，皇上您必须尽快解决所对您有威胁的麻烦，控制住局面，登基大宝，昭告天下，安抚各地郡守更是重中之重，别忘了，武功侯狄道青老侯可是统军百万，若他回师救驾，那可是要命的大麻烦。 “也罢……”太子魏崇文纠结了一下，无奈叹气，算是默认众臣的提议。 以他对父皇性格的了解，父皇肯定不会投降，必自刎寻死，他铁定背上杀父的骂名，反正骂名背定，他也杀了这么多人，再多杀几个也没啥影响。 不过，终归是自已的生身母亲，他还是命执行命令的手下手脚干净利落一点，至于后宫的那些妃子，可都是万中选一的顶级大美人儿，杀掉实在太浪费了，他呆以慢慢享用嘛。 几名军官领命，率队冲进后宫，宫内的羽林卫和宫中甲士不是逃跑就是战死，剩下的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宫女，哪敢阻挡如狼似虎的官军。 除了一些被太子收买的太监外，其他太监都死乱刀之下，一些年青漂亮的宫女也遭到非人磨难，整个后宫变成了人间地狱。 当太子魏崇文在一众大臣的簇拥下进入养心殿时，有率卫神色不安的出来禀报，仁德皇帝不肯投降，死于乱兵之中，调兵的龙符和传国玉玺不知所踪。 “什么，死了？这该死的老混蛋，给朕搜，一定要找到龙符和传国玉玺！” 太子魏崇文气得暴跳如雷，龙符可调全国兵马，用以压制武功侯狄道青，传国玉玺代表正统，没有它，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他心里清楚，仁德皇帝是不可能投降的，但也不会拿起武器动手，唯一的解释就是手下人把他给做掉了，事已至此，骂人砍人又有什么用？ 再者，手下也是为了他好，他老子只要活着一天，就永远成为他最强大的威胁，一劳永逸其实是最好的办法，这种关键时候，他也不能冷了手下人的心，只能把这个天大的黑锅扛下。 反正在他的默许之下，手下已经杀进后宫，疯狂屠杀，但凡带有点皇族血统的，都被屠杀精光，这个锅已经够大了，再多一口锅也不会压死他。 “咦，富大海呢？” 进入养心殿后，众人看到已经断气的仁德皇帝，还有被砍血肉模糊的黄大贵公公，但没有看到内侍监掌印太监富大海，这厮可家最宠信的大太监，知道天家的很多秘密。 “封死皇宫，刮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老阉货给朕揪出来！” 太子魏崇文气得脸都歪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龙符和传国玉玺必定在失踪的富大海身上，这个死鬼老爹就算死了也不放过他，临死还给他挖了这么一个大坑，，把他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皇上不必担忧，其实这事很容易处理。” 有太子府幕僚踊跃献策，首席军师莫问计不在，正是他们表现的时机，一个个都绞尽脑汁给太子献计。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滴，弑父杀母，屠杀兄妹这种事，只管往二皇子魏崇武身上推就行，反正人已经死了，掌权的是皇上您，怎么说还不是由您说了算。 调兵的龙符没有也不打紧，反正那些皇子公主都被干掉了，只有皇上您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只要您正式登基，行使皇帝的权力，各地的刺史郡守还不是一样乖乖的俯首称臣？ 对于那些掌握兵权的将军，封官晋爵，调回帝都，再派亲信前往掌军，这兵权夺得不费吹灰之力，如果胆敢不遵，即视为叛逆，调派大军灭掉，诛九族就ok。 传国玉玺嘛，找匠师仿制就行，反正由皇上您掌管，您不拿出来，谁敢逼你？一句话，是黑是白还是皇上您说了算？ “哈哈哈……”太子魏崇文忍不住放声狂笑，这几个主意都很不错，一下就解决了最头疼的事，让他感觉说不出的轻松。 “朕现在该干嘛？”他笑够之后，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者说，现在应该干什么？ 哟，莫问计在就好了，有他在身边，什么事都先打点好，不用他劳心费神。 “皇上，局势已经完全掌握，现在该清理那些乱党了。”有大臣提醒，之前为了集中力量攻打皇宫，无瑕分心顾及那些可恶的保皇派，现在嘛，该是铲除异已的时候了。 “嗯，朕第一个要诛的是帝都沈氏！” 太子魏崇文眼睛一亮，继而咬牙切齿咒骂，他最恨也最想除掉的人是沈默，现在大权在握，报复的时候到了，他很想看沈默被抄家灭族时的表情。 “皇上，砍他脑袋实在太便宜他了，得凌迟极刑。” 一众大臣纷纷附和，咬牙切齿的咒骂沈默，太子系的人被这小混蛋压制太难受了，自然要狠狠的报复。 “诸公错矣，让他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报复。”有幕僚摇头晃脑的献上阴损毒辣的计谋，阴森森的说话声音让身边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的建议是把沈家父子都阉割了，留在宫中当太监，纳沈默的老妈为妃，当着父子俩的面那啥，还叫父子俩服侍，那感觉，啧啧啧，爽得没法形容。 第308章 帝都之乱3 “好计。”太子魏崇文眼睛一亮，这样的报复真的大快人心，爽得不能再爽了，很合他的心意。 至于沈默的老妈王月香嘛，他见过几次，虽然半老徐娘，但风韵尤存，年青时也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儿，玩玩还是不错滴，最主要是当着沈家父子的面玩，更加快活刺激，嘿嘿。 “那那小子岂不是要……”有反应快的大臣嘿嘿怪笑起来，突觉话太诛心，吓得连忙闭嘴。 “哈哈哈，朕觉得这样很好，哈哈哈。”太子魏崇文明白他想说的话，不仅没有恼怒，相反还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嗯，他纳沈默的老妈为妃，那沈默岂不是要叫他一声爹？有意思，哇哈哈，爽，太特么的爽翻了。 “皇上，那小子俊俏，细皮嫩肉的，臣愿代皇上好好调教一番，嘿嘿。”有重口味的大臣涎着老脸献计，光这些还不够狠，臣还有更狠的。 那小子不是长得俊俏么，细皮嫩肉的，很有小相公的潜质，只好皇上交给微臣调教一番，臣保证交给皇上一个温顺听话，比女人还要柔媚的沈小相公。 “好，朕准了，哈哈哈。”太子魏崇文放声狂笑，他就是要恶狠狠的折磨沈默，羞辱他，这比杀了他更爽，敢跟朕作对，朕要你生不如死，哼哼。 他此刻心情好得不得了，只恨不得马上抓到沈默，恶狠狠的羞辱一番，不过这小子命好，此刻正在前线作战，让他无意中逃过一劫，那就先把他家人抓起来，逼迫他就范。 “朕要亲自领军，抄没沈家！”太子魏崇文挥舞拳头，大声吼道，他现在有点兽血沸腾，只恨不得把沈默的老妈王月香和沈默的几个侍妾压下身下，狠狠羞辱一番，以出积压在心底的那股恶气。 众臣无语，现在是关键时候，皇上应该坐镇皇宫，掌控全局，而不是去泄愤，但没人敢出声劝阻，皇上正在兴头上，谁阻止谁倒霉。 太子魏崇文亲点五百太子府率卫杀向沈府，一些大臣担心有失，又召来三百城卫军跟随护卫，剩下的守护皇宫。 八百锐士把沈府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撞开紧闭的大门，涌进沈府，四处搜索，若大一个沈府空荡荡的，鬼影都没有一个，倒是发现一些值钱的小东东，都被搜索的官兵顺手牵羊，藏进怀里。 “什么？给朕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把人找出来！”太子魏崇文在一群甲士的簇拥下进入沈府，得知人全跑了，把他气得暴跳如雷。 街对面的一幢三层阁楼上，柳铮柳五爷正举着单筒千里镜，居高临下观察沈府发生的一切，这玩意是沈默新近发明出来的宝贝，数量只有两个，沈默出征时带走一个，另一个在柳铮柳五爷手里，这会刚好派上大用场。 他透过千里镜，他不仅清晰的看到成群的甲士在府里翻箱倒柜，还看到太子魏崇文在在一大群甲士的护卫下进入沈府，站在院落的中央发号施令。 “真是意外的大惊喜呐，嘿嘿。”柳铮喃喃自语，唇角露出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 之前在他的安排下，沈家的重要成员早已经悄然离开帝都，暂住隐秘的田庄里头，府里只有一些下人和铁卫，这一切都瞒着糊涂老爷沈复。 王月香身为沈家的女主人，得留下坐镇，还时不时的露一下面，以掩人耳目，当然了，也只有她才能镇得住沈复这个老糊涂。 当吼杀声响起的那一刻，柳铮马上让府内下人转移到别处暂避，他和铁卫则带沈复王月香钻进挖好的地道，转移到隐秘处藏身。 府里挖有地道很正常，几乎所有的世族门阀基本都挖有地道或暗室，这也是他们避险保命的生存手段之一。 柳铮算准了太子魏崇文肯定会下令抄没沈家，以他坑死人不偿命的性格，怎么着也得给太子魏崇文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早在府里埋设了大量的炸药。 当然了，引爆这个大坑的前提是天家输掉这场大游戏，他在皇宫附近布有好几个眼线，在太子率数千大军杀进皇宫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也推断太子赢了这场游戏。 不过，他推断不出太子魏崇文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抄没沈家，也派有眼线监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精心准备一番的天家会败得这么快，太子这么快就派人来抄家。 他躲在街道对面的阁楼里，居高临下用单筒千里镜观察官军的动静，却意外发现太子魏崇文亲自率军来抄家，他站立的院落，地底下就埋设有几大箱炸药。 “快，通知下去，让他们点火。”柳铮激动得老脸通红，你丫的跟老夫的女婿到底有多大的仇啊，竟然亲自率军来抄家，这叫不作不会死，老夫炸死你个王八蛋，哼哼。 十数息的时间，只听轰轰轰的剧烈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火光冲天，整座帝都城都为之摇晃。 等到硝烟散尽，整座沈府已夷为平地，府里的东西，包括所有人都被炸碎，运气好的还能留下一尸血肉模糊，辩认不出面目的尸体。 奉命守在府外的士兵同受到波及，倒霉的被四处激射的石块或锐物射中要害，当场毙命，幸运的只是负伤，但也被强大的冲击波震倒，摔得四仰八叉，狼狈不堪。 等他们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看着眼前一片惨状，无不吓得面无人色，小腿肚直抽抽。 “这是……是……天雷之罚……” 胆小的吓得扑嗵跪下，不停的叩头，祈求老天爷的原谅，苍龙大陆本就信奉鬼神，一些无法解释的东东都下意识的归类为鬼神。 天家贵为九五至尊，本就是真龙的化身，他们跟随太子殿下兴兵造反，逼死了天家，老天爷发怒了，降下天雷惩罚他们。 不信？太子殿下和他身边那帮人，包括进入沈府的率卫全被老天爷的神雷炸得尸骨无存，也只有老天爷的神雷才会有如此恐怖吓人的威力。 现在，他们触怒了老天爷，唯有下跪认罪，祈求老天爷的愿谅，否则祸及家人。 还有部份士兵傻愣愣的站着，他们的胆子或许比一般人大一些，他们或许对鬼神之说不是太迷信，但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端的是太子的饭碗，吃的太子的饭，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寄托在太子身上了。 但现在，太子和身边的一众幕僚近臣都被炸雷炸得尸骨无存了，失去了主心骨，他们效忠谁？ “妈呀……”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有人发出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扔掉手中的武器，撒腿就跑，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几百人的队伍瞬间跑得精光。 第309章 帝都之乱4 安乐公主府内，两队人马正在浴血拼杀，一队是公主府的侍卫，一队是城卫军，率队的是太子府率卫中郎将方桐，他太子魏崇文的亲信心腹，奉命来接安乐公主进宫。 方桐率五百城卫军出发前，一名太子系的大佬悄悄跟他说了几句话，接的意思有几种，一种是迎接，一种是强行押解，还有，活人是接，死人也是接，方将军明白否？ 方桐是武将，但人可不傻，他听懂了里边的深义，但凡对太子有威胁的人都要清除干净，他率队来到安乐公主府，一句废话都没有说，直接下令攻击。 守卫公主府的侍卫虽然只有一百人，但都是从军中桃选出来的精锐老卒组成，战力彪悍，硬是把五百城卫军堵在大门外。 不过，方桐感到意外的是这一百侍卫在抵抗了一柱香的时间后就放弃前门防线，退守后院，确切的说是从后门突围跑路，然后一哄而散，消失在混乱与黑夜之中。 安乐公主是沈默明媒正娶，天家赐婚的正妻，沈默大多时候是住在公主府里，自然有铁卫随行护卫，即便率铁卫出征，他还是在公主府里留下了一些铁卫。 他倒不是怀疑这一百侍卫的忠心，只是这些铁卫都是天家派来的，他们首先忠心的是天家，其次才是安乐公主，第三才排到他，所以安插一些自己人也是很正常的安排，即便天家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留在公主府内的铁卫在前些天已经收到柳铮的提醒，暗中加强戒备，当震天吼杀声响起的一刻，铁卫已经守护在安乐公主身边。 不过，他们没有马上带安乐公主撤离公主府，因为安乐公主不相信同胞哥哥魏崇文会对她下毒手，这时候强行带走她只会适得其反。 等到方桐率人杀进府来的时候，安乐公主心里的幻想一下破灭了，在铁卫的护卫下钻进密道撤离，让府中侍卫坚守一柱香的时间只是为了拖延一下时间而已。 那些侍卫在突围前，按照安乐公主的命令放了一把火，熊熊大火很快就把整座公主府笼罩住，方桐和手下城卫军只能狼狈撤出。 方桐看着熊熊燃烧的公主府发愣，那些侍卫突围时都是各自逃命，没有发现安乐公主的踪迹，说明安乐公主还留在府内，难道她自知难逃一死，纵火自焚？ 正纠结着要不要追杀那些突围的侍卫，突然听到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声，冲天火光映红半空，整座都城都摇晃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方桐连忙派士兵去查探，士兵很快就回来禀报，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带回来的消息更把方桐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一屁股瘫坐肮脏的地上。 “你……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在士兵搀扶下，从地上站起的方桐颤声问道。 其实，他心里相信这几个手下说的都是真的，他们都是他的心腹亲信，且是他的族兄族弟，不敢欺骗他，只是他不敢接受现实而已。 “将军，我等敢以性命担保，说的都是真的，那边的兄弟都已经散了……” 士兵战战兢兢回答，他们都抱着升官发财的念头跟随方桐拥戴太子起兵造反，却没想到天雷把太子和一干大臣全炸得尸骨无存，突然间没了效忠的目标，他们心里全是迷茫，更多是恐惧。 “将军，咋办？” 所有士兵都神情紧张的看着方桐，他们当兵是为了混口饭吃，跟太子混是为了升官发财，结果太子就这么莫名奇妙的挂掉了，这个短命鬼可把他们给坑惨了。 “反正这帝都是不能呆了，走之前干他叉的一票。”方桐咬牙切齿说道，表情显得狰狞吓人。 他冷静下来之后，首先考虑的就是后路，不管谁当皇帝，肯定会铲除太子的所有势力，与其留在帝都等死，还不如跑路，钻山沟沟躲个二三年再说。 当然了，把脑袋拴裤腰带上忙活了大半夜，啥好处都没捞到，还死了不少弟兄，跑路之前，怎么也得弄点跑路费才行，难不成要喝西北风？ 在方桐的带领下，他们洗劫了几家商贾大户，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跟着，那些散逃的士兵也乘机抢劫，还有一些不法之徒跟着混水摸鱼，整个帝都乱成一团。 方桐的思路是清晰的，抢劫的目标只是普通的商贾大户，都避开那些世族门阀或勋贵，这些高门大户可都眷养有私兵，去抢劫他们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抢完几家马上逃离帝都。 一些倒霉蛋不清楚里边的门道，也可能是抢昏了头，真的去抢劫一些高门大户，结果被装备精良，战力强悍的私兵反杀。 不过也有几股溃兵撞了大运，意外得手，他们抢劫的几家高门大户是支持太子起兵的，眷养的私兵都派出来了，仅留几十个家丁看家。 这些家丁平时欺负老实巴交的穷苦百姓还行，面对抢红眼的凶残溃兵，一照面就死了十几个，剩下的吓得全跑了，失去家丁的保护，这些平日里贵不可攀的大人们都变成了任人鱼肉的大肥羊。 襄州沈家近年可以说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抱上太子的粗大腿，结果太子却莫名奇妙的挂掉了，现在又被溃兵抢劫，凶残的溃兵一冲进府，见人就砍，见值钱的东西就抢，抢完了还放上一把火，把整座府第烧个精光，让沈家残存的人哭都没有眼泪，凄惨得没法形容。 皇宫内也遭受抢劫，抢劫的是太子魏崇文留守皇宫的五百太子府率卫，这些率卫听闻太子被天降神雷轰毙的消息时，全都吓傻了，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天意。 几个带队的军官聚到一块商量一番，率兵洗劫了几座宫殿，然后冲出皇宫，一路狂奔，逃出帝都城后一哄而散。 控制帝都四座城门的太子军在得知太子被神雷轰毙的消息时，更是第一时间一哄而散，整座帝都变成了不设防的大都城，到处是散兵游勇和混混放火抢劫，混乱不堪。 淮阳侯府，五百家将身披战甲，手执刀剑铁盾戒备，就连府中的家丁下人健妇都人人手持武器，严防太子军的攻击。 大厅内聚集了以淮阳侯费于惇为首的十数人，大半是勋贵将门世家的老侯们，有几个是保皇派的大佬，事态严重，他们不得不聚在一块商量应对之策。 第310章 帝都之乱5 天家和太子斗法，费于惇等人是忠实的保皇派，但没有得到天家的圣命，除了加强府中的警戒外，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最终的结果竟然是天家败了，而且落败的速度很快，快到让他们都来不及反应，无不紧张担忧。 他们心里都清楚，一旦太子魏崇文坐稳帝位，第一时间要清算的肯定是他们这些保皇派，举兵造反？别逗了，他们虽然贵为侯爷，手中却没有执掌兵权，拿什么去造反？ 再者，造反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头等死罪，有几人愿意跟他们造反？太子虽谋反篡位，但人家好歹是太子，正儿八经的皇族血统，你一个侯爷造反，首先就失了大义，名不正，言不顺。 剩下的唯一出路只能是向太子妥协了，不过在这之前，他们需要的是拖延时间，等着武功侯狄道的态度，狄道青统率百万精锐征伐金帝国，他的态度才是最终的结果，就算太子魏崇文登基，狄道青不同意，也能把他从龙椅上揪下来。 这才刚商量好保身之道，戏剧性的变化突然又出现了，太子魏崇文及一众支持他的大臣竟然被天罚神雷轰得尸骨无存，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好半晌，众人回过神来，无不放声大笑，此乃天意也。 不过，基于局势混乱，众人商议一番，十几家联手，尽出部曲家将，一部守护皇宫，一部清剿杀人放火抢劫的游兵散勇和乘火打劫的混混，先把帝都的局势稳定下来再说，至于谁当皇帝，他们不管了，只要不是太子魏崇文当，他们就安心了。 这些老侯爷将门世家的部曲家将都是身经百战的铁血战卒，每家五百人，十几家联合起来就是一股令人畏惧的力量，仁德看帝过于托大，没有动用这股力量，败亡或许是天意。 十几位老侯爷身披战甲，手持武器，率部涌出府第，一部前往守卫皇宫，其余几部清剿乱兵和混混，在他们的铁血镇压下，乱兵和混混死的死，逃的逃，混乱的局面才得以控制住，接下来就是组织百姓灭火。 这期间，太子魏崇文的首席军师莫问计率五百率卫赶往桃花山，促请青阳长公主移驾皇宫。 莫问计临走前让率卫架走一个老太监，命他扮天使假传圣旨，忽悠把守宫门的侍卫打开大门，却被闻讯赶来的端木樱识破，双方在桃花宫内展开撕杀。 守卫桃花宫的侍卫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卒，战力彪悍，但太子府的率卫实力也不弱，加上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杀得桃花宫的侍卫节节败退，若不是有端木樱这个强悍的高手撑着，恐怕早已落败。 端木樱率侍卫且战且退，退至青阳长公主的寝宫，利用门的狭窄等有利地形死守，硬是挡住了率卫的轮番进攻，让莫问计很头痛。 若是一般人，只需放上一把火，就能把端木樱和残存的几十侍卫化为灰烬，但太子殿下可是再三交待，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把青阳长公主架来，但必须毫发无损。 他纵有千般手段，也被太子殿下这道命令束住了手脚，无奈之下只能强攻，好在他人多，哪怕是一比五的伤亡比率也耗得起。 双方拼杀十数轮，率卫已经伤亡百人，桃花宫的侍卫也折损过半，残存的侍卫也大半带伤，照这样下去，最多一个时辰，宫门防线必被攻破，这也让莫问计松了一口气。 此时天空灰蒙蒙的，没过多久就会天亮，在桃花宫山门旁边的桃树林里，隐藏有上千锐士，他们身上看披挂厚实沉重的铁甲，如同一只只钢铁怪物。 “杜总管，是不是该发动攻击了？”一名军官轻声询问身旁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文士。 “不急，再等等。”杜总管淡然回道，容色显得沉静自信。 杜总管就是原襄州沈家的外事大总管杜听涛，柳铮柳五叔的得力臂膀，原本负责秘密基地的建设工作，奉柳铮之命悄然潜来帝都待命。 随同杜听涛来的还有沈默花重金打造的三千重甲私兵，其中二千重甲步兵隐藏在城外待命，杜听涛亲率一千重甲步兵对付莫问计的五百太子府率卫。 在莫问计率五百率卫杀进桃花宫后，杜听涛也率一千重甲步兵摸上桃花山，藏身山门外的桃树林里，披挂好重甲，做好出击的准备。 杜听涛知道沈默和青阳长公主的关系，之所以没有马上下令出击，是得了柳铮的暗示，过早出击，固然能确保青阳长公主的安全，但这份人情就显得轻了一些，关键时候救驾才显得恩重如山。 沈默如果知道柳铮和杜听涛的这一番算计，估计得暴走，和两人翻脸都有可能。 杜听涛等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宫内传出的吼杀声似乎比之先前弱了一些，知道青阳长公主的侍卫快撑不住了，这才下令出击。 这会，莫问计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看着手下率卫和桃花宫的侍卫撕杀。 他很会享受，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立，前边吼杀声震天，刀光剑影，血光迸现，凄厉的惨呼声不时响起，他却让率卫弄来一张椅子，坐在一边看热闹。 又是十几轮撕杀，手下率卫又伤亡过百，但桃花宫的侍卫也所剩无几，连桃花宫总管端木樱都受伤了，最多一柱香的时间就能杀进青阳长公主的寝宫，他自然悠闲得晃起二郎腿来。 “咦，什么声音？”莫问计突然发出一声轻咦，猥琐的脸上满是古怪表情。 寝宫大门前虽然吼杀声震天，还有刀剑等武器剧烈撞击的金鸣声，期间还杂有凄厉的惨呼声，但耳尖的他还是隐隐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这让第六感相当敏锐的他生出一丝不安感觉。 护卫在他身边的五十名率卫全都扭头，向桃花宫的大门方向望去，他们也听到那奇怪的声浪，甚至感觉到了地面隐隐传来的震动感。 呃，这声音，这震动感，似乎有点熟悉呐。 “有大队人马到来，快列阵，列阵防备。”莫问计从椅子上蹦起，嘶声呼吼，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在太子府里也看过率卫的操练，知道这隐隐约约，如远处打雷一般的隆隆声音和地面的震动感是什么造成的，那是成千上万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同时迈步，才会有如此震摄人心的可怕效果。 他不知道这支突然出现的精锐军队是敌是友，小心总没有错，连忙命令没有参加战斗的二百率卫列阵防备，自己在五十名率卫的护卫下缩到方阵的后面。 整齐划一的隆隆脚步声由远渐近，地面的震动感也越发清晰，十数息间，密密麻麻的铁甲锐士出现在莫问计等人的视野中。 嘶—— 列阵的率卫中有人嘶嘶的直吸冷气，脸色苍白，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珠子。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支军队不仅人数比他们多了几倍，而且清一色的重甲，清一色的长柄重刃，黑色铁面具遮住整张面庞，只露出两道森冷摄人的目光，如同一只只坚不可摧的钢铁怪兽，压迫得人的神经几欲崩断。 第311章 赢定了 “重……重甲……步兵……” 在确认了对方的敌友身份后，莫问计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当场瘫软在地。 所有率卫也绝望的扔掉手中的武器，举手投降，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卒，自然知道重甲步兵的厉害，厚实坚固的铁甲坚不可摧，粗大沉重的锋利巨刃攻无不克，对上轻骑兵照样干翻的变态军种，牛笔得不行。 轻装步兵对上重甲步兵，用脚趾头去猜都知道会是什么样一个悲惨的结果，而且人家的数量还比他们多上几倍，尼玛这仗怎么打？ 有部份率卫选择逃跑，重甲步兵固然刀枪不入，但沉重的战甲也让他们跑不快，很容易甩脱，撒腿一跑就能逃生，但后山有没有伏兵就难说了。 其余的率卫则选择投降，跑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么？与其抛妻弃子亡命江湖，还不如老老实实服苦役二三年，再光明正大的回家与亲人团聚。 再说了，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的小鱼小虾，新皇要追究的也只是那些排得上名号的大鱼大虾的罪责，如果运气好的话，连服苦役这种处罚都有可能免除，赌一把。 太子魏崇文的首席军师莫问计自然是被重点关照，这家伙是重要人犯及人证，又贪生怕死，很老实的配合，杜听涛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命铁卫严加看管，等候沈默回来再处理。 “沈府外务总管杜听涛见过青阳长公主殿下，端木总管。”杜听涛恭恭敬敬给青阳长公主和端木樱行礼请安，对二女的身份和主公之间的复杂关系，他只能谨慎对待。 “辛苦杜总管了。”青阳长公主微笑点头，很自然的接受杜听涛的揖礼，她高贵的公主身份，还有和某人不可告人的关系，她都当得起这个大礼。 端木樱也是微笑点头，显得很开心，甚至激动，相公远在前线，依然担忧她们的安危，暗中做了布置，如此细心体贴，试问天下哪个女人不感动？ 等某人回来后再好好慰劳，以某人的习性，恐怕又要解琐某种高难度的姿势了，虽然让人又羞又怕，但却又欲罢不能，有时候真让她怀疑，这厮是不是色魔转世投的胎？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自己的男人不对自己使坏，那说明自己已经失去了吸引他的魅力，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了，所以都巴不得男人对自己越坏越好。 这一闹腾，天空已经放亮，有铁卫兴冲冲的跑来禀报，武功侯狄道青老侯爷和驸马爷率大军回师救驾，已经抵达帝都城外，让杜听涛率人护卫青阳长公主前往会合。 青阳长公主高兴得连东西都不收拾，马上下山，太子兴兵作乱，攻破皇宫，她担心皇兄等人的安危，早乱了分寸，沈默是她的主心骨，有他在，自然能够解决任何麻烦。 沈默在金帝都城下收到柳铮的飞鸽传书，和文博心、狄道小凤、段之侠商议后，马上跑去找三军统帅狄道青老侯爷商量。 他非常清楚柳铮这个岳父谋算的本事有多牛笔，连他都不怎么看好天家，说明帝都的状况很不妙，更让他担心的是黄大贵公公这个计划的执行者有背叛的可能。 如果黄大贵公公真的投到太子那一边，对天家的所有布置绝对是致命的一击，容不得他不担心，有柳铮坐镇布置，他不担心家人的安危，只担心太子魏崇文获胜登基，那他和家人就只有亡命天涯了。 穿越至今，他花费了很多心血与精力，更花费无数钱财打造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与关系网，为的是构筑一个保命，保护家人的安全网，所以，他不容许失败，他和太子魏崇文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狄道青老侯爷看过柳铮的飞鸽传书，听完沈默的讲解，清瘦的老脸一片苍白，眉头皱成川字，沈默的担心何偿不是他的担心？ 狄道氏是忠实的保皇派，也是绝大多数勋贵将门的代表，太子魏崇文登基，第一个要清除的恐怕就是狄道氏。 这几年来，狄道氏和沈默精诚合作，拿到了不少让人眼红的好处，双方的关系已经密切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都无法分割的地步， 而沈默是太子的死敌，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也是太子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敌，狄道氏和沈默结成如此亲密的同盟关系，也越发招致太子的忌惮与妒恨。 除掉狄道氏，不仅可以震摄住其他的勋贵将门世家，起到杀鸡儆猴的巨大作用，充公狄道氏的家财也能发一大笔横财，要知道，狄道氏这几年和沈默合作经营了不少生意，银子赚得唏哩哗啦的，让人眼红妒嫉恨。 总之一句话，干掉狄道氏，好处多多，傻笔才不干，这也意味着狄道氏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和沈默联手，共同对抗太子，而且是不死不休。 狄道青老侯爷瞟了沈默一眼，闪烁摄人冷芒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神色，他突然发觉，自己掉进这小子挖的大坑里了。 他懊恼的是这个大坑在几年前就挖好的，自己竟然没有发觉，还沾沾自喜，时间越久，这个坑变得越深，一直到刚才发觉，要说心里头没一点想法，那是假话。 不过话说回来，大坑归大坑，这些年来，狄道氏从沈默那里拿到的好处也多到数不清，放眼整个大魏帝国的勋贵将门世家，有哪一家的财力比得上狄道氏的？ 这小子的眼光，狠啊，简直就是修炼成精的千年小狐狸，不对，是狐狸的祖宗，难怪自己的宝贝孙子给他起了个“妖狐”的绰号，的确是名归实至啊。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嗯，这话好象也是小妖狐说的，话虽粗糙，但很在理，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狄道氏的百年荣华富贵，他只能干掉太子魏崇文了。 狄道青老侯爷行事素来爽快利索，想通之后，马上把几位老兄弟叫来开会，都是征战沙场的老战友铁哥们，没必要藏着掖着。 “老哥你作主，咱都听你的。” 几位老侯爷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军，身上带着浓浓的军伍气息，大手一挥就定下调子。 别看他们平时嘻嘻哈哈的，喜欢用拳头跟别人讲道理，哥几个也经常争得面红耳赤，有时候甚至挥拳相向，拆对方的房子啥的，让人看不懂，其实是他们之间的一种另类友情的表现。 大是大非面前，特别是关系到家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这些脾气火爆的老侯爷们都出奇的冷静与团结，全力支持狄道青的决定，并把代表他们身份与权力的信物交出。 一直端坐一旁，默默观看的沈默笑了，只要得到这些手握兵权的老侯爷们的全力支持，和太子生死存亡的一战，他赢定了。 第312章 釜底抽薪 吞并金帝国的战役已到最关键的时候，走之前，狄道青老侯爷自然要小心翼翼的布置一番。 其实，就目前的局势，金帝国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挺多也就十天左右必有结果，十有八九是金帝金良哲选择献城投降，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些世族门阀为了各自的利益，早已经早中联合起来，掌控了军权，派人暗中和狄道青联系，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献城投降，只是为了争取尽可能多的利益而已。 狄道青老侯爷让常安侯武仲接替他掌军，每天继续攻城，保持对金帝都的威摄，同时也是对那些世族门阀的施压，迫使他们早一点下决心开城投降。 不管是攻破金都城还是金帝金良哲开城投降，都要保证他的安全，第一时间要金帝国名将迟敬远的家眷控制起来，让金良哲下旨，命令迟敬远投降，这是最好的结果。 其实，只要迟敬远脑子不进水，他奉旨投降，不仅名声没有受损，相反还得到提升，毕竟圣命难违，既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家眷，同时保全了数十万身陷绝境的将士性命，没人敢指责他。 当然了，万一他脑子进水犯浑，选择向燕帝国投降，必背负不忠不孝之骂名，千夫所指。再者，他统军征伐燕帝国，死在他手下的燕兵和燕百姓多达数十万，就算燕帝重用，也必将燕将领和燕臣排挤打压，日子必定非常难过。 这是狄道青、沈默等人估测的最坏结果，但也不是他们能够左右了，但他们能够肯定，如果迟敬远真的投降燕军，迟家上下百多口必定人头落地，迟敬远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背负诸多骂名，又遭受燕人排挤，最终只能郁郁而终。 不管是攻占金帝都又或是金帝金良哲投降，都标志金帝国灭亡，但不代表战争马上就能结束。 接下来，接替狄道青老侯爷统率三军的武仲将军，还有接替沈默统率偏师的段之侠、狄道小凤等还会有一连串的大动作，这是出征前就已经商定的，针对燕帝国的“釜底抽薪”计划，不过，这一切都与狄道青老侯爷和沈默无关了。 对沈默来说，没能参与灭亡金帝国的最后一战，多少有点遗撼，不过，功劳再大，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干掉太子魏崇文才是重中之重。 狄道青老侯爷安排好一切之后，在三百部曲亲卫的护卫下悄然离营，快马加鞭赶往幽云关，另外二百亲卫都留给宝贝孙子狄道小凤。 沈默只带了二百随从跟随上路，其中一百是铁卫，其他的是阿朵郡主的蛮族勇士和藏剑阁主水盈月的亲信侍卫，人数虽少，但实力比狄道青老侯爷的三百亲卫还要强横。 出发之前，阿朵郡主已经用飞鸽传书通知老爹，老蛮王苏摩柯给她准备二万部族勇士，且是清一色的骑兵。 说是骑兵有点夸张，西南多山，炎热多雨，不适合养马，即便有马也是矮小的驽马，只适合拉载运输，但为了赶路，老蛮王苏摩柯还是绞尽脑汁，硬生生的凑出由驽马、毛驴、骡马、水牛组成的二万骑兵部队。 用老蛮王苏摩柯的话来讲，管它是神马东西，能代步就行，至少比两条腿的跑得快。 狄道青老侯爷和沈默看到支雄纠纠，气昂昂的二万部族骑兵部队时，愣了好半晌才竖起大拇指给老蛮王苏摩柯点赞，这想法，硬是要得。 两人道谢之后，马上率二万部族大军匆匆起程，赶往帝都，此行，两人都担了起兵谋逆的大风险，但在进幽云关时又接到柳铮的飞鸽传书，越发坚信太子发动在即，天家输光底裤的机率极大，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柳铮的飞鸽传书是告诉沈默，外调东北边垂任职的原凤卫密谍二执事宁无忌似乎接到天家密旨，率领一支一万五千人的大军昼伏夜行，正悄悄潜回帝都。 相比宁无忌小心翼翼的行军，狄道青老侯爷和沈默所率的二万部族大军是一路疾行，极为张扬，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而且明显犯大禁，救驾为重，掉脑袋什么的暂时顾不上了。 帝国律令，各州府兵若无圣旨，不能擅自越境，违者视同谋反，抄家灭族，两人率二万部族大军如此张扬疾行，各州府的行政官即便知道也无奈，手里没兵，怎么拦截？ 再者，倾全国之力进行灭金之战，所有精锐军队都被调往前线，留守府城的仅千多刚放下锄头的新兵蛋子，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狄道青老侯爷不主动来找他们麻烦已算万幸。 狄道青老侯爷确实没有找这些地方官的麻烦，大军遇城不入，都是在城外宿营，只是要求地方主官提供粮草等补给，封锁道路，尽可能的不让消息泄露。 在狄道青和沈默悄然离开军营后的三天，金帝金良哲在在文武百官的胁迫下，打开城门投降，标志金帝国灭亡。 也有一些爱国志士不甘当亡国奴，奋起反抗，不过都被魏军和以世族门阀为主力的投降派以铁血手段无情镇压，根本翻不起半点风浪。 武仲代表魏帝接受了金良哲的投降，派军队控制皇宫，把金帝金良哲及皇后嫔妃软禁宫中，稳定帝都局势后迅速展开针对燕帝国的“釜底抽薪”行动。 几十万大军分成数路，直扑还没有陷落的州府县镇，随行的还有金帝金良哲派去的天使，宣告金帝圣旨，命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各州府县镇的主官大多由世族门阀的子弟担任，他们早接到家主秘信，做好了投降的准备，魏军一到，立马开城投降。 也有少数不愿投降的官员率军抵抗，下场不是城池被魏军攻破败亡，就是被部下斩杀，开城投降，魏军如秋风扫落叶，席卷金帝国全境，不费多大力气就把划分好的地盘全部控制在手中。 各路魏军没有就此停下进军的步伐，打着清剿溃逃金军的旗号进攻划属燕帝国的州府县镇，强行把百姓迁往所属的魏帝国属地，造成大片的无人区。 当然了，也有一些死都不愿意离开故土的百姓，他们逃进深山老林里躲藏，等魏军离开后才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城池街道欲哭无泪，大骂魏军丧尽天良。 但这又能如何，这是魏军针对燕帝国执行的“釜底抽薪”的战略计划，这世上恐怕没人比沈默更清楚人口的重要性了，劳动即生产力，科技落后的古大陆，人口等于劳动力，只要有人就拥有一切。 这个“釜底抽薪”的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的，在百官眼里，这个计划实是阴损毒辣至极，让他们既佩服又心存忌惮，小沈驸马狠起来让人怕怕，千万不能得罪，否则哪天被他坑死都不知道。 第313章 失算了 正如沈默等人推测的，迟敬远虽然有点固执，但不代表他不懂变通，帝国灭亡，家人沦为人质，走投无路之下，他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天家圣旨的高压之下，他顺势投降，却是赚足了名声，似乎一点都不吃亏，唯一担忧的是魏帝心存猜忌，给他一个虚职雪藏起来。 他是一名真正的职业军人，一生的宿愿就是统军打仗，开疆扩土，建立不朽功勋，即便马革裹尸也无遗撼，只是根本由不得他，只希望仁德皇帝如传说中的圣明。 但在投降之前，迟敬远还是把军中所有高级将领召来，征询他们的意见。 所有高级将领都同意归降大魏，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为金帝国南征北讨，立下不少功勋，都有自己的骄傲，向被他们揍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的燕帝国投降，那是他们的耻辱。 决定之后，迟敬远率军向老对手姜弼投降，姜弼设宴款待，并说出天家的计划，让他率本部军马扫荡各州府县镇，驻守大魏属地，同时执行“釜底抽薪”的任务。 迟敬远和所有归降的金军将领都松了一大口气，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被闲置，再无领兵打仗，创立功勋的机会，但显然他们过于担心了，仁德皇帝果然如传说中的英明神武。 迟敬远统率的大军还有十五六万人马，虽然经过连续的战斗，都疲惫不堪，但得到充足的物资补充后，他还是毅然率军出发，兵分数路，扫荡各州府县镇。 他和手下一众高级将领都很清楚，这场浩大的三国大战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是最后的立功机会，再不好好表现就错失机会了。 他对姜弼也高看一眼，姜弼完全可以剥夺他的兵权，自己统兵去抢这个功劳，但却把这个功劳让给他，让他和一众高级将领都心存感激，同时也产生归属感。 在迟敬远率大军执行最后的“釜底抽薪”计划期间，狄道青老侯爷和沈默正率二万部族勇士在玩命赶路，不过再怎么赶还是迟了一步。 大军抵达帝都附近时，所有人都累坏了，加之又是夜晚，不得不在距离帝都三十几里外的一片树林休息，沈默则派出铁卫打探帝都城内的消息，顺便联系柳铮等人。 柳铮等人虽然带沈复、王月香、安乐公主等人撤进秘道躲藏，但各处的眼线仍藏身秘密联络点收集情报，铁卫很快联系上了这些眼线，得到了较为具体的情报。 得知天家已经败亡的消息，狄道青老侯爷和沈默都大惊失色，不过太子魏崇文和拥戴他的一干大臣在抄没沈家时被天雷惩罚劈死的消息时，又都松了一大口气，谁当皇帝都没有问题，只要不是太子魏崇文就行。 狄道青老侯爷满脸疑惑表情的瞟着沈默，抄没沈府时被天雷惩罚劈死，骨尸无存，这世上真有这么玄乎又凑巧的事情？ 沈默装着没看到，一本正经的询问铁卫带回来的那些眼线的各种情况，他心里门儿清，所谓的天雷只不过是炸药爆炸罢了，岳父大人真够狠，连自家的大宅都炸个精光。 不过太子魏崇文也是把自个给作死，你对哥恨之入骨也就算了，派个心腹来抄家不行，非得亲自带队抄家，还带上一群拥戴你的大臣武将，一锅全端，轰的一下全省事了，嘿嘿。 城内的太子系势力因太子意外挂掉已经崩溃逃跑，淮阳侯费于惇联络了十几家勋贵将门世家清剿四处放火抢劫的乱兵，暂时稳住城内局势，让两人悬着的心完全放下来。 狄道青老侯爷当即率一万五千部族勇士进城，沈默率五千部族勇士去接应保护青阳长公主，随后进城。 沈默出征前早提前安排好一千重甲私兵暗中保护青阳长公主，就算知道太子魏崇文的首席军师莫问计率五百率卫前往青阳长公主的桃花别院也不担心。 五百轻装步兵对阵一千配备大唐陌刀的重甲步兵，结果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必被碾压得连渣都不剩，这就是绝对的实力。 青阳长公主见到沈默时，激动得差点扑上去，幸好端木樱反应快，及时拉住她，并横移一步，挡在她和沈默之间。 “见过长公主殿下。”沈默一本正经的揖礼请安，三人私下里怎么玩都行，但在人前还是得装一下，不然谁都有大麻烦。 “驸马免礼。”青阳长公主暗呼好险，刚才真的是一时激动，差点露馅，也幸好端木樱反应快，她忙收敛心神，恢复以往端庄高贵的神态。 她也担心宫里的情况，问了一些城里的情况后，催促沈默赶紧率大军进宫护驾。 五千部族勇士护卫沈默和青阳长公主浩浩荡荡进城，狄道青老侯爷率一万五千部族勇士进城时，已把守城的勋贵将门世家的部曲撤换掉，改由部族勇士镇守，许进不许出，胆敢强闯城门者，杀无赦。 把守城门的部族勇士看到自己人，直接打开城门，放大军入城。 沈默、青阳长公主抵达皇宫，把守皇宫大门的也是清一色的部族勇士，狄道青、费于惇等一众勋贵老侯爷候在宫门外迎接青阳长公主。 沈默看到表情凝重的狄道青老侯在对自己使眼色，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难道安乐公主也出事了？ 一众勋贵老侯爷恭迎青阳长公主入宫，沈默则放慢脚步，凑到狄道青老侯爷身边。 “小子，我们有大麻烦了……”狄道青老侯爷压低声音说道，他率大军进宫护驾，看到的结果是天家、仲孙皇后，所有的王子公主皆死于乱兵之中。 据目前所知，皇族中唯一活着的是青阳长公主，安乐公主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太子魏崇文把所有皇族血脉诛杀精光，狠毒得让人没话说了。 其实，也不是所有皇族血脉被诛杀精光，至少太子魏崇文还有两个快要成年的儿子，按祖制，只能在这两位皇孙当中选择一个继承帝位。 冒着被诛九族的天大风险忙活十几天，最后好处还是落到太子的儿子身上，如果只是二三岁的孩童也就算了，但两位皇孙已近冠年，算是开始懂事了。 谁敢保证新皇坐稳帝位后会不会秋后算帐，把他老爹所有的敌人一一干掉？这是狄道青老侯爷强烈不安与担忧，甚至心有不甘的主要原因。 沈默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胀大数倍，尼玛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太子魏崇文的两个儿子，这下麻烦大了。 第314章 收服牛人 太子魏崇文起兵篡位所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军心民心都不稳，只能依靠铁血手段来快速维稳，大街上全是一队接一队的士兵在巡逻。 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狄道青老侯爷在一众勋贵和文官的支持下，对于太子系的残余势力进行残酷清算，一律抄家灭门。 皇宫里头也进行了一番的大清洗，很多为太子卖命的太监宫女都被毫不留情的喀嚓掉，剩下的宫女太监在战战兢兢的清理被乱兵洗劫后的宫殿，为故去的仁德皇帝、皇后娘娘和所有的王子公主准备后事。 失踪的安乐公主已经现身，并被接进宫里，小妮子虽已嫁为人妇，但年纪终究太小，听闻噩耗，哭昏了好几回，大小事儿全由青阳长公主一个人撑着。 文官们则聚在金銮殿内，为二位皇孙的继位问题争得面红耳赤，曾经铁板一块的保皇派也分裂成两派，让沈默看得差点吐血，权力这个东东，真的是毒药啊。 按理说，这种时候，沈默应该陪在青阳长公主身边，帮她分担压力，但他实在太累了，不仅人累，心更累，青阳长公主担心他的身体，强逼他回去休息一天。 沈默这一觉睡了近二十个小时才苏醒，这会正是三更半夜，他沐浴更衣，吃了点东西填肚。 “主公，那个莫问计如何处置？”文博心问道。 “文大哥有什么想法？”沈默怔道，这种小事情，他一般懒得过问，都交由文博心或柳铮全权处理，文博心却询问他的建议，似乎是另有想法。 “此人虽贪生怕死，功利心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却有真本事，若能用好，必成主公一大助力。”文博心说道。 主公和太子结为死敌后，他就暗中关注太子的一举一动，包括太子身边的人，莫问计是太子魏崇文的头号军师幕僚，自然也上了他的黑名，并且就排在太子魏崇文的下边。 莫问计给太子魏崇文支了不少坑沈默的阴损招数，虽然被他和老师柳铮联手化解，但莫问计的本事还是让他高看一眼，列为强劲的对手慎重对待。 莫问计被抓后，一直秘密关在别院里，文博心去看过他，还象朋友一样聊了好一阵，也让他对莫问计更加有所了解。 莫问计固然有很多缺点，但却不能否认他的本事，这厮的大局观或有不足，但搞阴谋诡计却是宗师级的水准，只是他被太子的手下联手排挤，没有认真的执行他的计划，才导致原本完美的计划出现漏洞而失败。 文博心为莫问计求情，除了怜惜他的一身本事，还有就是看对了眼，两人都是寒士出身，学了一身纵横天下的本事，自视清高，对那些欺名盗世的世族名门不屑一顾，想找一个明主辅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文博心虽然骄傲，但却不敢蔑视天下英雄，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而自已的不足之处正是莫问计擅长的，两人若联手，必能辅佐主公成就大事。 “好，带他来见我。”沈默说道，他清楚文博心的性格，能够让他夸赞的人，绝壁是大牛人。 莫问计的大名，他也是听说不少回了，太子魏崇文针对他所挖的所有坑，都是莫问计在背后出谋划策，如果能把这个强敌降服，也是一种成就感。 文博心起身离去，过了好一阵才把莫问计带来，估计是和莫问计又交流了一番，说服他投诚。 “小人见过驸马爷。”莫问计恭恭敬敬的行礼请安，容色显得淡定从容。 沈默端坐椅子上，大大刺刺的接受了莫问计的行礼，同时打量他，这厮长得好猥琐，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奸诈狡猾之辈，一肚子坏水的那种。 不过话说回来，如武侠小说里说的，天下武功没有正邪之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善恶仅在一念之间，莫问计是有一肚子的坏水，但如果用到正途上，那就是大好事。 “本驸马知先生有大才，多次为太子献计，但那是先生尽一个谋臣之本份，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不知先生可肯助我？”沈默看着莫问计说道。 他说话的声音轻柔淡然，容色沉静，让人猜测不出内心所想，但莫问计却能从中感觉到直撼心神的森冷杀机。 再看到一名铁卫把一柄匕首和一大叠银票摆放到他面前的案桌上，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二选一，效忠，或者死？ 沈默对驾驭人心还是有点能力的，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对文博心这种发自骨子里骄傲的大才，他可以象刘备那样三顾茅庐，以国士待之，把智近于妖的诸葛亮忽悠到手。 这一招用在莫问计身上同样有效果，甚至比刘备忽悠诸葛亮更快，根本不必三顾茅庐，只是用在莫问计身上不是太合适。 怎么说呢，莫问计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且贪生怕死，你得势的时候，他绝对忠心，但你若失势，这厮有可能生出跑路或背叛之心，所以得用上为他量身订制的强力手段才行。 当然了，沈默也不是为了收服他而吓唬人，而是玩真的，象莫问计这样的牛人，若被敌人所用，必成必腹大患，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爽爽快快的把他干掉。 “莫问计拜见主公。”莫问计想都没想一下，伸手把案桌上那叠厚厚的银票收进怀里，整了整衣瓽，然后一本正经的对沈默长揖效忠。 说老实话，他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形势不由人，在生与死面前，他明智的选择了保命，他是想通了，为谁效忠不是效忠，有得享受就行，大不了以后见形势不妙，偷偷跑路就行。 “能得先生辅佐，是默之大幸。”沈默哈哈大笑，站起手，热情的挽住莫问计的手臂，拉他坐下，并让下人上酒，他要和莫问计一醉方休。 说老实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基情满满的热情行为，但不得不学古人，硬着头皮装一下，没办法，古人就吃这一大套。 酒席很快摆好，沈默热情的拉着莫问计入席，文博心坐陪，莫问计选择效忠之后，心态自然改变与放开，三人聊得开心随意。 莫问计也发现了，新老板和之前效忠的太子完全不同，在太子面前，他有一丝敬畏与不安感，特别是被同僚联手排挤，更有一种强烈的生存危机感。 一句话，给太子打工，除了获得物质上的享受外，一点都不开心舒服，甚至哪天掉脑袋都不知道。 新老板虽然也有各种小毛病，但为人亲和率性，哪怕忠言逆耳也能听得进去，而且放权让人尽兴施为，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最重要的是同僚没有排挤他，大家群策群力，团结在老板身边，努力工作，这样的工作氛围让他感觉无比的舒心自在，嗯，为这样的老板打工似乎挺不错滴。 “主公有心事？” 第315章 毒计 “主公有心事。”莫问计说道，脸色虽然平静，但内心却激动不已，这是他臣服后的第一桩大功，一定要好好把握。 之前和文博心聊天，知道沈默正为皇位继承人一事大感头痛，就连柳铮和文博心都没能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他有解决的好办法，只看沈默够不够狠而已。 “先生不必卖关子，本驸马不喜欢那一套。”沈默眼睛一亮，当即当前的情况和让他头痛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帝位继承人一事确实让他非常头疼。 顺带着提醒莫问计，有话直说，本驸马的气量没那么狭小，不喜欢玩隐晦那一套，也不必担心功高震主神马的，只要你有本事，多大的功劳都是你的。 “是，主公。”莫问计愣了好一会才回应，沈默这一番话确实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目光下意识的瞟向文博心。 按基本套路，身为下属或谋士为上司或主公献计分忧的时候，都是给予提示，绝不会直接说出来，而是让上司或主公自己领悟，彰显上司或主公的英明神武，同时这也是下属的为官保身之道，过于厉害妖孽也会让人忌惮滴。 但沈默偏偏不吃这一套，完全打破了常规，颠覆了常理与认知，让他一时半会有点不适应，不过若真是这样，辅佐这么开明大气度的主功，的确轻松多了。 文博心微笑点头，莫问计有这样的反应不奇怪，他自己当初刚接触沈默的时候，对他与众不同的行事作风不也一样怔愕，习惯了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主公就是这么特立独行，与众不同，虽然有不少的小毛病，但必须承认，辅佐这样的主公，很轻松，很有意思，也很值得效命。 “主公头痛的，无非是两位皇孙耳。”莫问计看到文博心的暗示，悄悄松了一口大气，心中再无顾忌，开门见山点出沈默头痛的根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凡阻挡主公上位者，杀！不过计以为，现在还不是上位的最佳时机，当拥立安乐公主登基，主公把持朝……唔……唔……” 莫问计何止是语出惊人，简直就是把人吓死，文博心干脆扑到他身上，用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这家伙特么的想害死人啊？ 也不怪莫问计会生出这么大的误会，沈默为保身，花费无数心思与财力，不声不响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其实已有左右朝堂的实力，加上驸马的身份，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有篡位的野心。 现在天家等，但凡有皇族血统的都几乎被太子魏崇文杀光了，只剩下两位皇孙，青阳长公主和安乐公主四个有皇族血统，也有继承权的人。 按帝制，只要皇族还有男性成员在，两位公主就排除在外，除非男性成员都死光光了，两位公主才有上位的可能，苍龙大陆就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这也不奇怪。 两位最有资格登基的皇孙都是太子魏崇文的儿子，且已近冠年，多少懂一些事，象沈默、狄道青等保皇派的文臣武将，谁不担心皇孙登基后报复，拿自己开刀，抄家灭族？ 莫问计误解了沈默的意思，他建议沈默把两个皇孙和青阳长公主都干掉，扶植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即他的正室安乐公主上位，就能把控朝廷，日后再取而代之，登基帝位，大事可成。 “先生误会了，本驸马所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沈默满脸苦笑，不得不郑重提醒莫问计，他没有这个野心，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休要多想。 “……”莫问计当场傻眼，老板你花费无数心思与钱财，暗中搞出这么强大的实力，却只是为了自保，你当某是玩泥巴的三岁顽童？ “主公，博以为此计可行。”文博心说道，莫问计的计策虽然歹毒，但确实是解决眼前大麻烦的唯一良策，不过，他只同意干掉两个皇孙，扶青阳长公主上位。 之所以选择青阳长公主上位，她的是安乐公主的姑姑，辈份摆在那了，且青阳长公主是帝国公认的大才女，名声之高，士林百姓皆认可，冷静沉稳，这些都是安乐公主没法比的。 一句话，青阳长公主登基帝位，名正言顺，局势与民心很快就能稳定住。 莫问计刚张嘴想说话，突觉脚背传来痛感，连忙把嘴巴闭上，目光瞟向文博心，看到他对自己挤眉武眼的，心中一动，脸上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按他的意思，就算沈默只想自保，没有篡位的野心，那也没啥，扶植自己的老婆上位不比扶植青阳长公主上位更安全？ 不过，文博心的暗示让他隐隐猜测到了某些个可能，之前就有谣传，说青阳长公主和小沈驸马的关系有点过密，只不过天家没当回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现在看来，那些谣言可能是真的。 莫问计看向沈默的眼神比之先前多了一丝异样，青阳长公主虽然是寡妇，却是天下无数士子梦中的女神啊，老板你不声不响就把女神推倒，牛笔啊。 这泡妞的本事，老子服，当然了，服的只是你泡妞的本事。 “有点残毒啊……”沈默叹气，莫问计的计策有点歹毒，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解决大麻烦唯一办法。 “某愿为主公分忧。”莫问计起身揖礼，他看得出沈默已经默认他的计策，心里狂喜。 这是他臣服归降的第一功，必须抢，当然了，这也是还文博心的人情，他最怕的就是欠人情债了。 再说了，騒多不怕痒，反正他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再多一个骂名也无所谓，重点是表现出他的忠心。 文博心没有出声，他清楚莫问计的心思想法，自己也没有抢功的心思，再说了，这事让莫问计负责再适合不过。 “这事，先和几位老侯爷商议再说。”沈默说道，这事太大了，他必须先和武功侯狄道青等一众老侯爷商议后才能定论。 不过，他心里清楚，那些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老侯爷们恐怕比他更狠，为了家族的利益，铁定会同意，说是商量，其实也只是打一声招呼，大家商量一下行动的细节而已。 时间紧迫，沈默正要出门拜访武功侯狄道青，萧红羽匆匆过来禀报，太子府闹刺客，城卫军已经全部出动搜捕刺客。 第316章 意外的大惊喜 “啊……”沈默瞬间傻眼，怎么会这样？ “糟了，有人在暗中保护两个皇孙。”莫问计失声惊呼，他整天算计别人，是个十足的阴谋论者，第一反应是闹刺客事件只是一场闹剧，实是天大的阴谋。 太子意外挂掉后，他的势力完全崩溃，以狄道青老侯爷为首的勋贵暂时掌控局势，太子府被一千部族勇士团团包围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出。 留守府内的所有率卫门客全部被押进大牢关押待审，就连那些男性下人都被关押到别处，府中只留下太子妃等女眷，两位皇孙和几个侍婢。 军方在忙着控制局势，搜捕潜逃的太子余孽，文官们在忙着争论继承大统的人选，一时半会疏忽了两位有资格继承帝位的皇孙的安全，没有及时送进皇宫里保护起来。 这是一个漏洞，也是沈默等人动手的唯一机会，但太子府突然闹刺客，等人是给所有人提醒，要保护两位皇孙的安全，这不是阴谋又是什么？ “什么人搞的鬼？”沈默怒声吼道，显得有点气极败坏，他这边刚想出这么一个完美解决大麻烦的唯一办法，结果却被人搅局破坏掉，换谁不气得火冒三丈？ “主公莫急，这里边有问题。”莫问计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出声，劝阻沈默先不要生气，把重要问题理清再说。 通过文博心的提示，他已经知道沈默和阿朵郡主的关系，才明白沈默敢和太子争斗的底气，就算太子赢了，沈默也可以跑到蛮族部落避祸，太子照样奈何不了他。 出兵征伐蛮族部落，诛杀沈默一族？ 别逗了，魏太祖执政时期是大魏国力最强盛的时候，尚且奈何蛮族部落，更别说现在已经走下坡路，仁德皇帝即便英明神武，励精图治下也仅仅只是有回所回升，距离往昔的强盛还有一大截距离。 不能否认，如果再给仁德皇德十年的发展时间，大魏必能恢复往昔的强盛，可惜已经驾崩，对大魏来说是巨大的损失与打击，大魏帝国的前景如何，就看新皇的能力了。 太子魏崇文还是有点能力的，但与英明神武的仁德皇帝相比，差了老大一截，而且胸襟气度比仁德皇帝差远了，能坐稳江山已经算不错了，还敢起兵征伐蛮族部落？ 这些东东都是莫问计在知道沈默手中的一些王炸之牌后才想通的，太子也挂了，各种假设都不复存在，而且他现在已经效忠于沈默，更要尽心效命。 越是了解沈默的性格，还有他手中掌握的各种王炸神牌，他也越归属感，能为这么牛笔哄哄的老板效命，其实也是一种牛笔运气呐。 主公和阿朵郡主的关系虽然没有公开，知道的人没几个，但关系摆在那了，也就是说，守卫太子府的一千部族勇士，除了阿朵郡主外，恐怕只有主公才指挥得动，狄道青老侯爷的军令都未必有效。 按主公所说，太子府可是守卫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那么刺客是怎么避过重重守卫潜进去的？ 莫问计对此给出的解释有两种，第一种是刺客的身手牛笔到鬼神之能，第二种是守卫的部族勇士有意无意的网开一面。 第一种可能根本不存在，第二种是唯一的答案，这也意味着那些部族勇士出了问题，更意味着阿朵郡主和沈默的关系出现了变故。 “这不可能。”气极败坏的沈默恶狠狠的瞪着莫问计，不过中气明显不足，其实，经莫问计这么一提醒，他心里也认同也这个可能，只是不相信阿朵会背叛他而已。 文博心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化为一声低叹，他也不相信阿朵郡主会背叛沈默，阿朵郡主对沈默的感情是真挚的，好到连他都羡慕不已。 但事实就是事实，若无阿朵郡主的默许，那一千部族勇士又怎么敢擅自网开一面，放刺客潜进太子府闹事？ “此事与郡主无主，全是咱家一人所为，是咱家诛杀了两位皇孙，小沈驸马，你可以押咱家入宫邀功了。” 阴柔刺耳的说话声突然响起，那是太监特有的声音，而且非常熟悉，把沈默、莫问计和文博心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三人循声望去，看到阿朵郡主和水盈月搀扶天家最宠幸的老太监富大海自一侧转出，全都瞪大了眼睛。 此时的富大海极狼狈，蓬头圬面，一身破烂不堪的平民服侍上满是污血，左肩窝还插有一支箭矢，如同快要断气的老牛，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儿。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也不比富大海好多少，同样披头散发，衣裳凌乱，有几处甚至破开口子，露出雪白肌肤，明显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怎么回事？”沈默惊道，他不知道富大海会武功，但可是清楚阿朵郡主的身手有多逆天，妖孽级的绝世高手，这世间有资格与她一战的高手曲指可数。 水盈月的武功修为已踏入暗劲境，算得上是宗师级的高手，这种级别的高手在苍龙大陆也不算多，能让两女如此狼狈，可见敌人有多强大。 阿朵郡主象个做错了事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凑过来，贴着沈默的耳朵小小声声的解释了一番。 富大海公公也不知从哪窜出来，避过重重警卫，潜进太子府，把太子妃和两位皇孙都宰掉了，之后杀出重围后，却被数十个蒙面高手追杀。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凑巧路过，联手击杀了三十一个蒙面高手，另有四人负伤逃跑，富大海公公是来投案自首的。 “这帐，以后再算。”沈默扳着面孔瞪了阿朵郡主一眼，他此时的心情是极复杂的。 整件事情的脉络已经清楚了，明显是阿朵郡主和富大海合谋刺杀太子妃和两位皇孙，水盈月是帮凶。 他恼的是这么大的事情，两女竟然没有跟他商量一下就擅自主张，万一发生什么不测，他可不得伤心死？ 让他吃惊与不解的是富大海竟然会刺杀太子妃和两位皇孙，无意中帮他解决了要命的大麻烦，实是天大的惊喜，令他忍不住想要放声狂笑。 不过，当着富大海的面，他只能强忍着，就是憋笑的感觉实在太特么的痛苦了。 第317章 沈家家规 “哎呀，富公公，您年纪大了还喝这么多酒，摔坏了可不好，来人，快扶富公公下去清理一下。”沈默笑嘻嘻的迎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抚的住富大海公公。 “嗯嗯，富公公肯定是喝多了，自己摔倒。” 一旁的莫问计笑眯眯的跟着附和，他没想到富大海公公竟然会带来意外的大惊喜，倒省了许多麻烦，不过可惜，他没有表现的机会了。 跟在水盈月身后的几名俏丽侍婢搀扶住老脸苍白无血的富大海公公，带他下去治理伤口。 别看这几个俏丽侍婢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她们都是明劲境的巅峰高手，是水盈月亲自培训的贴身护卫。 富大海想说什么，但想想还是先下去治伤，肩窝处还插着一支箭矢呢，喘气稍大一点都痛得直打哆嗦，而且身体还有好几处伤，他也确实撑不住了。 “相公。”阿机郡主贴过来，嗲声嗲气的叫道。 “到底怎么回事？”沈默扳着脸询问，刚才为了应付富大海公公，阿朵郡主只是简述了一个大概，现在，他想听细节。 水盈月也想贴过来，不过看到沈默扳着脸，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又看到阿朵郡主这副认错讨好的模样，下意识的往后缩。 连武功妖孽的阿朵姐姐都这么害怕，那相公生起气来肯定吓人，还是躲开为妙，等相公气消了再说。 阿朵郡主抱着沈默的手臂边走边解释，回到房间后，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揉肩按摩，极尽讨好。 善于捕捉机会的水盈月也赶紧凑过去，蹲在一边帮着捶腿，让文博心和莫问计吃了一大波狗粮，要不是想听阿朵夫人讲解原因过程，他们早闪人了。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见沈默为了大魏新皇帝一事发愁，两人想帮他排忧解难，便私下合计商量。 阿朵郡主是蛮族公主，老蛮王苏摩柯指定的继承人，自然引起一些辈份极高的族老不满，在老蛮王苏摩柯的栽培和纵容下，她暗中和这些族老较劲，眼界自然比一般人要高。 藏剑阁阁主北宫藏剑有八大弟子，分任四宫四殿主的宫主殿主，各宫各殿为发展自己的势力，平时也是勾心斗角，你争我夺，水盈月也是在这种环境下锻炼出来，眼界也高。 两女经过一番分析，看出问题的核心所在，相公头痛的无非就是两位有资格继承帝位的皇孙，只要把他们干掉，万事大吉。 剩下的就只有青阳长公主或安乐公主有皇族血统，也只能由俩人中的一个继承帝位了，谁当女皇都一样，反正一个是正妻，一个跟相公有一腿，就让相公自己头痛去。 阿朵郡主和水盈月前往太子府，准备行事的时候却发现鬼鬼祟祟想潜进太子府的富大海公公，误以为是刺客，水盈月当即出手抓人。 整个大魏，好象除了天家外，没人知道老态龙钟的富大海公公竟然是暗劲境的高手，距离大成境仅一步之遥，一交手，水盈月就被吓了一大跳。 幸好阿朵郡及时出手，两人联手，制住了富大海公公，扯掉他蒙在脸上的黑巾，阿朵郡主才认出是富大海公公。 富大海公公极少出宫，阿朵郡主之所以认得，是她在帝都游历学习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陪着天家微服私访，她听沈默说起过和富大海、黄大贵两位公公的关系似乎不错。 特别是跟沈默进宫后，得知富大海公公失踪了，传国玉玺也不见了，猜测是天家让他带走，搞不好富大海身上还藏有天家的遗诏。 一番交流之后，三人不谋而合，富大海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太子妃和两位皇孙，不过，富大海溜出太子府后被几十个蒙面高手盯上，幸好阿朵郡主和水盈月暗中跟在后边，及时出手相助。 三人之所以如此狼狈，是因为那伙身份神秘的蒙面人全是暗劲境的高手，其中几个的身手和富大海不相上下，比水盈月还要高出半筹，若不是有阿朵郡主这个妖孽级的绝世高手撑着，两人必定落败身亡。 这一番剧烈打斗自然惊动四处巡逻的部族勇士和城卫军，全都一窝蜂的涌过来，重围之下，仅四个武功最厉害的蒙面人杀出重围逃跑，其他的全部战死当场。 不过，这些蒙面人的武功太厉害，且全是死士，部族勇士和城卫军的伤亡高达三百二十几人，若不是阿朵郡主压制住武功最厉害的几个，伤亡恐怕更高，而且半数能够逃出重围。 按阿朵郡主所说，这些身份神秘，武功高强的蒙面人不是一伙的，他们至少分成三四股势力，只是因为相同的目标任务临时结盟，至于真正的目的则不得而知。 “相公放心，妾身已经确认其中三人的来路。”阿朵郡主柔声说道，她一人独斗四大高手，自他们的武功路数看出来历，分别和燕楚晋三个帝国有关，有了线索，追查起来就容易了。 “不许再胡来，否则执行家规，两罪并罚。”沈默板着脸，恶狠狠威胁道。 他宁可放弃查究那些刺客，也不想阿朵郡主冒险深入敌国，万一出啥意外，他又鞭长莫及，那岂不肉痛死他？ “是，相公。”阿朵郡主嗲声嗲气的回应，俏面浮现荡人心魄的心晕，沈家家规，不足为外人所道，真的是让人又怕又爱。 不明就里的水盈月被“家规”二字吓得小心头一颤，畏畏缩缩瞟向阿朵郡主，见她玉容古怪，不禁大感疑惑。 如果说阿朵郡主在沈默的熏陶下变成老司机，她则是老司机中的老司机，对某方面的感觉特别敏锐，看阿朵姐姐的表情神态，这哪是害怕，分明是满脸春潮，发浪的节奏。 一说到“家规，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害怕才对么，咋阿朵姐姐却发浪了呢？难道……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头突突狂跳起来，俏面浮现一抹荡人心魄的红潮，勾人魂魄的挑花眼儿水汪汪的，如一泓淹死人不偿命的深潭。 文博心和莫问计很有眼色，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轻手轻脚的退下，这种时候，确实不再适合呆下去了，吃了太多狗粮，还是回去降降火。 文博心身为柳铮的关门弟子，沈默的首席军师，在沈府中的地位和柳铮一样的超然，平时就有两个年青俏丽，善解人意的侍婢贴身服侍。 贴身侍婢同等侍妾，他人又年青，火气大，自然把持不住，早把两个贴身侍婢收房了，这就是有侍妾的好处，随时可以降温去火气。 莫问计就惨了，他刚归降臣服，沈默还没来得及给他安排，只能泡冷水澡降温去火气了。 他不是没有侍妾，太子魏崇文为了笼络他，送给他一对俏丽可人的孪生姐妹花，这对姐妹花很会服侍人，让他很满意。 不过，这对姐妹花现在还被软禁在太子府里，他一时半会顾不上，或者太忙，暂时给忘记了，现在，他吃了好几波狗粮，总算想起自己的女人了。 第318章 女皇 “老爷，呜呜……” 莫问计拥着突然出现，哭得梨花雨的双胞胎姐妹花，心里感概万千，他此时的心里，除了激动，更多的是感恩，也越发坚定为沈默效命的决心。 说老实话，他对这对可人的姐妹花是很喜欢的，正打算开口求沈默帮忙把人从太子府弄出来呢，却没想到沈默先一步帮他解决了问题，如此体惜下属的老板，确实值得效忠卖命。 其实，沈默再细心，大多时候也只是表现在讨好妹子的方面上，不可能面面俱到，这完全是水盈月的功劳。 莫问计是太子魏崇文最为倚重的首席军师，太子在府里给他安排了一套独院，水盈月在协助阿朵郡主审讯太子府的人时发现了这对孪生姐妹花的身份。 回到沈默的别院后得知莫问计已经归降效忠，成为沈默的重要幕僚之一，便告诉沈默，沈默让人把这对姐妹花送过来。 沈府被埋设的炸药炸成平地，大家暂时住在别院里，一大家子人，加上府里的铁卫，阿朵郡主和水盈月的侍婢和侍卫，大家只能先凑合着挤一挤。 莫问计还是享有一个小独院，两个服侍的侍婢，四名负责护卫的铁卫，足见沈默对他的重视，也让他很满意。 太子魏崇文虽然也待他如上宾，但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嗯，太子总是高高在上，把他当下属看，不过这也很正常，他也能理解，双方本来就是从属关系嘛。 但沈默却没有太子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少了几分疏离感，多了几分亲切随和，反而让他感觉不到多大的压力，更生出想要融入这个大家庭的想法。 君以国士待某，某必誓死效忠，想想沈默将来的成就，即便当皇帝，那也必是位极人臣，安乐公主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带皇族血统滴，这样的粗大腿若还不死死抱住，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沈默正打算去拜访狄道青老侯爷商议大事，不曾想狄道青老侯已经派人过来邀请他过去商议紧急大事。 沈默清楚所谓的大事是怎么一回事，不敢有半点耽搁，在铁卫的簇拥下出门。 这会，全城正在搜捕刺客，所有交通要道都设卡盘查，随处可见一队队的部族勇士和城卫军，再次把全城闹得人心惶惶不安。 沈默到了武功侯府，一名狄道氏子弟引领他前往狄道青老侯爷的书房。 沈默一走进书房，不禁吓了一大跳。 书房里坐满了人，绝大半是军方大佬，再就是保皇派的几位大佬和一些旗帜鲜明支持天家的世族门阀的家主们。 “见过诸位侯爷叔叔伯伯。”沈默笑嘻嘻和抱拳揖礼，心里一通嘀咕，一个比一个灵醒，全都是修炼成精的千年老狐狸呐。 不管是军方大佬还是保皇派的大佬，又或是世族门阀家主们都面带笑容，客客气气的抱拳还礼。 这一次还礼，态度可跟之前大不一样，以前还可以仗着长辈的身份倚老卖老，今次的情况可大不一样了，他们给予沈默足够的尊重。 也就是说，现如今，沈默这个驸马爷已经有跟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与实力了，欣慰的是沈默没有摆出半点架子，仍象以前一样以晚辈自居，嘻皮笑脸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他们都是官场老油条了，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如今，皇族血统只剩下青阳长公主和安乐公主两女了，只能从两女当中选择一个继承帝位。 大佬们心目中的人选是青阳长公主，无论名声才气等，安乐公主都没法比，但他们还需要看一下沈默的想法。 原因嘛，很简单，沈默不仅拥有令人忌惮的强大实力，还是安乐公主的夫君，别忘了，安乐公主生出来的男孩同样拥有皇族血统，拥有继承帝位的资格。 而青阳长公主只是暂代执政，将来还是要还政的，再者，青阳长公主和安乐公主的关系很好，和沈默的关系也很不错，要不然也不会传出两人有一腿的谣言了，只是天家没在意而已。 因为天家压着，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大伙儿也没怎么在意，但现在情况特殊，如果那个谣言是真的，那就耐人寻味了，所以，沈默的态度非常重要，没人敢忽视。 “国不可一日无君，诸公怎么看？” 沈默落座后，有大佬率先抛砖引玉，引出话题，至于太子妃和两位皇孙被刺杀一事，真没人在意，谁让太子干出了天大的蠢事，差点害得大魏没落消亡。 “两位皇孙遇刺身亡，现在资格继承帝位也就只剩下两位公主了，老夫觉得青阳长公主比安乐公主更胜任，诸公以为如何？”有大佬出声说道。 “嗯，老夫赞同，安乐公主毕竟太年青了。” 另一位大佬出声附和，随后一众大佬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无一例外都是支持青阳长公主上位，当然了，也列出一大串让人信服的原因，安乐公主根本没得比。 “贤侄可有异议？” 狄道青老侯爷转头对坐在身边的沈默问道，这次会议不是排座次，大伙儿随意坐，他硬把沈默拉到身边，这是向众人表明态度，他和沈默共同进退，同盟关系牢不可破。 这也是其他大佬担心的主要原因，如果沈默支持安乐公主上位，有以狄道青老侯为首的一众军方大佬的全力支持，安乐公主还真能压过青阳长公主，胜负的决定权就掌握在沈默的手上。 “晚辈附和。”沈默笑眯眯的回答，他心里的唯一人选也是青阳长公主，以安乐的性格，还真当不了女皇，除非青阳长公主出了意外身死，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安乐公主才有机会。 所有人都长吁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的石头砰然落下，小沈驸马还是明事理滴，不愧先帝看重的才俊良臣。 意见统一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同时也兴奋不已，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天亮了，干脆不回家休息，就窝在武功侯府里喝酒聊天，天亮后一起结伴进宫。 这几天来，青阳长公主和安乐公主都住在皇宫里主持大局，由部族勇士和沈默的三千重装步兵严加保护。 天亮后，百官进宫，青阳长公主和安乐公主才知太子妃和两位皇孙皆遇刺身亡，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在百官的拥立下，青阳长公主宣告登基，成为大魏帝国的第一位女皇。 第319章 功高震主 事争从权，青阳长公主的登基过程可以说是大魏史上最简单，速度最快的皇帝，大臣们不知从哪弄来一件龙袍，也不管合不合身，往青阳长公主身上一披，拥着她坐上龙椅，就算正式登基了。 青阳女皇登基，成为大魏史上第一个女皇帝，并诏告天下，民心大定，大魏微显恐慌的局势得以迅速稳定下来。 在青阳女皇登基期间，原凤卫密谍二执事，调驻总督东北凤卫署的指挥使宁无趣回到帝都，随行的有六千多连伤带残，战甲破损，疲惫不堪的北卫军。 宁无忌脸上充满了疲惫，身上有十数处伤口，被绷布包扎得象个木乃伊，沈默差点没认出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宁无趣一行是经历了一番极惨烈艰险的血战，最终战胜敌人，赶来帝都救驾，虽然来迟，但忠心可鉴，令人钦佩。 宁无忌是奉旨调军回师护驾，他解释了迟到的原因，并呈上松州郡守宋维民等人的人头，并痛斥凤卫密谍大执事庄承义背叛天家。 他接到天家密旨后，马上抽调镇守北面边垂的精锐边军一万人马，悄悄潜行，昼伏夜行，却在松州境内遭受以松州军为首的宁维民部的伏击。 百官虽没有亲临战场，但都清楚宁无忌这一战打得极艰苦惨烈，否则也不会迟到好几天，一万精锐西卫军折损过半。 松州驻军仅三千人，但得松州十数家世族门阀的支持，拥有过万世族私兵，占尽天时地利优势，以逸待劳，打的又是伏击战，却被宁无忌统率的一万精锐西卫军击溃反杀。 宁无忌的西卫军是天家的另一手暗棋，负责执行天家密旨的黄大贵公公并不知情，执行传递密令的是大执事庄承义，宁无忌有理由相信是庄承义背叛了天家，才导致大军被叛军伏击。 五百部族勇士奉旨包围庄府，缉拿庄承义，但庄承义已经畏罪自杀，留有义罪的遗书一封。 按理，庄承义背叛先帝，与太子同谋造反篡位，是要满门抄斩诛九族，但青阳女皇心软，只是把庄家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不过，大佬们可没有放过松州郡守宋维民的家眷，还有那十几家背叛先帝的世族门阀，全部抄家斩决，光是松州一带就有二千多颗人头落地，血水把城外的荒地都染红了。 或许有人同情这些人的遭遇，但百姓却拍手称快，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造反，真是自寻死路，死了活该。 大清洗行动并没有因此结束，青阳女皇心里也清楚，她想要坐稳江山，就得把太子的余孽清除干净，就算她心慈手软，不忍多造杀孽，但形势所迫，也由不得她心软。 青阳女皇是不想多造杀孽，但百官不依，如果太子魏崇文成功上位，被满门抄斩的必是他们，所以百官都心黑手狠，不讲半点同僚朋友情面，痛下杀手。 其实，青阳女皇私下里也问过沈默，这样做是否有伤天和？沈默让她站在双方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经过半天的思量，青阳女皇准了百官之奏。 帝都及各地又掀起血雨腥风，百成上千人头落地，抄没充公的家产弥补了这场倾国大战的开支，让青阳女皇有所感概，她现在有点明白了，当皇帝的为什么都喜欢抄家灭族了，这钱来得太容易了。 保皇派为帮青阳女皇稳固帝位，大肆铲除异己的同时，也在忙着准备先帝、皇后等人的丧事，安抚民心，处理灭亡金帝国后的诸多事宜，人人都忙得焦头烂额，鸡飞狗跳。 在忙碌这些事情的同时，百官们还忙着瓜分胜利的大蛋糕，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半点不假，站队对了升官发财，站错了家破人亡，这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大家都有从龙的功劳，区别只是功劳的大小而已，功劳大的，分得的蛋糕就大一些，反正基本是保皇派占了大头，人人都有好处，人人都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按理说，武功侯狄道青老侯爷的功劳最大，但他却在这个时候上折称病，请辞官职，让青阳女皇不知如何处置。 散朝之后，沈默被单独留下，在承德殿面见女皇。 看着头戴龙冠，身着金黄色龙袍，一脸憔悴清瘦的青阳女皇，沈默既心疼又邪念滋生，他不是制服控，但偶尔也想试一试，这毕竟是天底下最高贵的制服了。 青阳女皇给了他一个俏生生的白眼儿，某人什么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她不是不想，甚至都有种想被欺负的感觉了，只是现在真不合适，她还在守孝呢。 已经升任内侍监副总管的端木樱同样清楚沈默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心中不禁一荡，不过她还是对沈默摇头暗示，孝期呢，现在真不合适，别忘了，你也算半个皇族成员，也是要守孝滴。 内廷的官员基本由太监和宫女担任，只不过男尊女卑的古大陆，女官的职位都不高，挺多也就是一个小管事的级别，端木樱任内侍监副总管不算开先例。 沈默这才记起自己的身份，驸马都尉，半个皇室成员，这孝也要守滴，算了，现在确实不合适那啥，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正事要紧。 对于武功侯狄道青老侯爷告病请辞一事，他心里清楚原因，老侯爷是担心功高震主，不得不告病退位，牺牲自己，以保狄道氏一族百年兴旺。 这次封赏，狄道氏可是获得了不少利益，老侯爷的儿子，狄道氏未来的掌家人，小侯爷狄道奇由原镇远将军升为镇远大将军，侄子狄道狄道峰由校尉升任中郎将，宝贝孙子狄道小凤升任军师中郎将。 他们都是跟随老侯爷狄道青出征，荣立战功的功臣，凭军功获得晋升很正常，只是青阳女皇封得太多了，难免让人眼红，也就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传出。 苍龙大陆的军职还没有设元帅一职，大将军已算登顶，再升也只能升爵位了，当你封无可封的时候，也就是功高震主，让天家猜忌的危险时候。 历史上，因功高震主而挂掉的事例可不少，即便只是谣言，但狄道青老侯爷还是很担心，他认真严肃的看待这个问题，反复思量后作出病休的保身决定。 对一般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但很不幸，狄道青这个修炼成精的千年老狐狸碰到了沈默这个小妖狐，老狐狸完败。 第320章 歪风邪气 身为穿越，沈默清楚其中的门道，与其说大功臣功高震主，不如说君王心胸狭窄，猜忌心重，容不下一个为帝国立下显赫功勋的老功臣。 他认为狄道青老侯爷虽然老了，但身体仍不错，还可以继续发挥余热，说白了就是剩余价值还没有被榨干，得继续榨，直到榨不出价值为止。 至于狄道氏会不会造反的问题，沈默敢拍着胸脯保证狄道青老侯爷不会造反，他的子孙会不会造反则难说，至少狄道青老侯爷在世一天，狄道氏就不会有异心。 狄道青老侯爷是有造反的实力，此次擅自领兵回师帝都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狄道青老侯爷却没有生出半点异心，而是忠心耿耿的平复叛乱，扶植青阳长公主上位。 大魏在仁德皇帝的精心治理下，百姓丰衣足食，他们拥戴仁德皇帝都来不及，又怎会支持叛乱？占据不了道义的制高点，终究会失败，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了，如果青阳女皇昏庸无道，百姓生活悲惨，绝望之下会奋起抗争，狄道青老侯爷这时候乘机起兵，这是顺应民意，成功的机率极高。 但青阳女皇会是一个昏君么？答案是否定的，即便她没有执政的经验，但她善于学习，懂得用人，能采纳忠言，就算做到不仁德皇帝那般英明神武，至少能守住大魏的江山。 何况还有沈默这个穿越众在，他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帮助青阳女皇治理江山，谁让青阳女皇是他的女人，自已的老婆不帮，那还帮谁？ 因此，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狄道青老侯爷也就失去起兵造反的机会，忠心耿耿的效命青阳女皇，直至被沈默榨干最后的剩余价值。 “呃，怎么啦？”正款款而谈的沈默发现青阳女皇和端木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神情有些异样，下意识的抬脸摸脸，难不成哥的脸上长花了？ “我们听着呢，你接着说呀。”青阳女皇柔声说道，和端木樱交流了一下眼神，俱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半点不假，款款而谈的沈默从容自信潇脱，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神奇魔力，让两女看得心驰神荡，难以自己。 如果不是孝期，两女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恶虎扑羊，当场把某人给生吞了。 沈默不是能掐会算的神棍，不知两女心中所想，他接着往下解说处置狄道青老侯爷的办法，很简单，增设帝国元帅一职。 青阳长公主虽是初次掌权，但不代表她不懂政治，以前就帮先帝处理一些政事，先帝在决策时犹豫不决的时候甚至听取她的建议，加上她的聪明才智，沉稳冷静，熟悉之后未必输给先帝。 不用沈默解释，她也清楚狄道青老侯爷在现阶段的重要性，在军方与勋贵将门中有着举轻重的影响力，说是大魏帝国的定海神针也不算夸张。 再说了，沈默是她的情郎，又是安乐公主的夫婿，又怎么可能会害她？她甚至都有想过，如果沈默有那个意思，她愿退位让贤，她相信，以沈默的能力，比她更胜任这个位置，反正都是一家子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二天的早朝，狄道青老侯爷再度上书，称病请辞，但青阳女帝不允，让老侯爷很是郁闷，向沈默投以求助的目光。 青阳长公主登基后，所有文武官员都有封赏，沈默也不例外，青阳女皇不仅没撤了他在工部的官职，还授为男爵，并封了几个官职，督察院副御史，禁卫中郎将，凤卫密谍特使。 凤卫密谍不用说了，皇家的特务机构，原大执事庄承义死后，由宁无忌接替，沈默这个特使直接代表青阳女皇，负督察之特职，真要动用这个特权，宁无忌这个大执事也得乖乖听命。 督察院的职能就是督察百官，相当于后世的检察院，沈默这个督察院副使虽然只是从四品，但却是青阳女皇钦点，加上他驸马都尉的身份，牛笔得让人怕怕。 中郎将在军中只能算是虚职，中郎将前面冠名才算正儿八经的中级军官，真正执掌兵权，殿前中郎将执掌一校禁卫军，负责守卫皇宫的安全。 确切的说，皇宫外围是由羽林卫负责守卫，内宫由禁卫军负责，俗称内廷侍卫，简称内卫，是皇帝最信任的近卫军，若有特殊情况也可直达天听。 以沈默的身份，加上青阳女皇对他的信任，分分秒秒直达天听，而且较果未必比枕边风差， 如此恩宠，大魏帝国独此一人，让人眼红羡慕还是眼红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果然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家的熊孩子就是自家的熊孩子，唉，不比了，比多了全是泪。 也不知是哪家大佬带的头，那些曾经游手好闲，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小郎君们被自家的老子揍得鬼哭狼嚎，整个内宅闹得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其实，这段时间情况特殊，那些纨绔小郎君们都被长辈严厉警告，谁敢迈出家门一步，打断狗腿，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顶多调戏家里的侍婢，还真没干啥让人头痛的事。 本以为已经好好表现了，就算没得到表扬，至少也不会惹自家老子生气？结果却莫明奇妙的挨了一顿胖揍，禁足面壁，比窦娥姐姐还要冤百倍，哭都没有眼泪。 然后消息不知怎的传扬开了，再然后，又有某家的小郎君也被自家的老子胖揍，有人开了头，就有人跟着，渐渐的，整个大魏帝国悄悄兴起一股胖揍亲生儿子的歪风邪气，所造成的后果是治安竟然比以前好了许多。 在这股胖揍儿子的歪风邪气中也有例外的，象颜江、傅飞扬等纨绔不仅没有挨揍，相反还得到了长辈们的表扬，这让那些莫明奇妙挨揍的纨绔们很不服气。 不服气的后果又招来自家老子加持了十倍魔法伤害的爆击，不服是？抽死你丫的，抽到你丫的脑子开窍为止。 人家颜大少是纨绔不假，但人家是跟着小沈驸马混，你特么的看看人家颜大少，生意越做越大，钱也越赚越多，他们虽然花天酒地，但花的都是自己挣的钱。 你特么的真以为他们只是花天酒地？你个笨猪脑，他们那叫以酒会友，编织关系网，看看现在的二代圈，有作为的都加入他们的圈子，现在有谁敢招惹他们？ 被抽得死去活来的纨绔们更委屈了，特么的都是花天酒地，为啥待遇却不一样？窦娥姐，咱比你更冤一百倍啊，呜呜…… 生子当如小沈驸马，小沈驸马又成了各家老爷们教育儿子的典范楷模，也成了怀春小娘子们最想嫁的白马王子，小沈驸马的声望嗖的一声，一下窜升了好几层高度。 第321章 大融合 那些之前和沈默关系好，有生意合作的世族门阀可乐坏了，沈默越是得青阳女皇的恩宠，地位越牢固，好处也越多，当初的投资，现在得到了回报，而且是几倍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想不笑都没办法。 至于那些和沈默作恶的世族门阀，一家都不剩了，不是被满门抄斩就是被发配边关，从豪门名单上除名，看看曾经风光无限，百年老字号的襄州沈氏，说没就没了。 干掉襄州沈氏的黑手不是沈默，而是保皇派的大佬们，沈默还在忙别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时候，襄州沈氏就被大佬们联手灭掉了，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老师郑开复亲自出面开导，铲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不狠，将来死的可能是你，要怪就怪老师，是老师主张灭掉襄州沈氏的，反正沈氏又没有断根，有帝都沈氏一脉足够了。 沈默除了苦笑还能说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老师也是一番好意，而且把所有的事都扛了下来，再埋怨也不能让死人复活。 对于狄道青老侯爷那求助的眼神，沈默回与阳光灿烂的微笑，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狄道青老侯爷却感觉背脊莫明的发寒，这只小妖狐又整什么妖蛾子？ 答案很快出来，有兵部大佬出班启奏，提出在军职上增设帝国元帅一职，帝国元帅只是虚职，但代表的是军方的最高荣誉，一时间让军方的大佬们激动不已。 青阳女皇接受沈默的提议后，已经跟朝堂的大佬和一些军方大佬打过招呼，只是瞒着狄道青老侯爷一人，虽然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论，最终还是保皇派占据上风，得以通过。 告病请辞的狄道青老侯爷因战功彪柄，劳苦功高，成为了大魏帝国的第一位帝国元帅，让所有军方将官都眼红羡慕，咬牙切齿的发誓要获得此殊荣。 先帝、仲孙皇后等皇族成员下葬没几天，金废帝金良哲、皇后、皇子王爷、大臣等一大群俘虏被押解至帝都，金良哲及皇后、十来个妃子被软禁在专门的禁宫里，吃喝玩乐到死。 一些有才干的降臣都得以生新委任，有小部份回故土任职，极大的稳定了当地百姓不安之心，即便有一些地方还发生复国起义，但都被无情镇压。 随着大量的粮食从魏境调进金地，官府开仓库放粮，分发给缺粮的百姓，青阳女皇又下旨减免金税赋徭役，帮助百姓重建家园，让金地百姓渐渐安心，并慢慢产生归属感。 金地战事结束后，燕军进入划分好的州府县镇，发现城里十室九空，直气得暴跳如雷，向魏廷发出强烈抗议，并集结大军，发出战争威胁。 双方在燕云城下干了一仗，迟敬远和姜弼联手，以十五万的弱势兵力暴揍二十五万燕军，夺取了燕属地的七八座县城，狠狠的打击了燕军的气焰。 经过一番磨洋工的外交谈判，燕军撤退，魏军退还占据了几座小县城，但燕军得到的只是几座空城，魏军把城里的百姓强行迁走，据传燕帝燕北望气得当场吐血昏倒。 燕帝国虽然占据了金地不少地盘，但人口奇缺，只能从国内移民，表面上，燕帝国在这场灭国大战中占了不少便宜，实则元气大伤，没有年的时间休养生息难以复元。 魏帝国是真正的占了大便宜，不仅占据了金帝国的大半国土，还获得了大量的人口，不过也需要二年以上的时间好好消化，方能把占领地转化为帝国力量。 此次动乱，蛮族部落也获得了极大的好处，青阳女皇划出一郡十县的地盘作为蛮族部落的栖息地，教导他们耕种纺织，解决他们贫困的生活。 分到田地，住上宽敞舒适大房子的蛮族人乐得眉开眼笑，阿朵郡主的声望空前大涨，族内再无人敢和她争夺蛮王的宝座。 这是沈默提出的民族大融合策略，这个策略刚提出来时，反对的声音可不小，让沈默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反对者认为，蛮族部落只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曾经造反，屠杀我大魏子民，没派大军把他们剿灭已算仁慈，凭什么还要割让土地给他们居住？这简直就是丧权辱国的卖国行为。 沈默只能耐心的给他们分析解释，打，大魏肯定胜利，但人家往深山老林里一钻，你咋办？与其劳民伤财，耗费巨大国力打一场不能剿灭敌人的漫长消耗战，不如安抚简单省事又省钱，这也是几位英明神武的老帝采取的正确策略。 但光是安抚还不行，山里清苦，物资匮乏，蛮族人一旦活不下去就只能挺而走险，这也是蛮族部落每隔数年十数年就动乱的主要原因。 给他们田地，教他们耕种，教化他们，用我大汉文化影响他们，蛮族人过上了好日子，习惯了好日子，他们自然不会闹事造反，时间一长，就慢慢被同化掉了。 这个过程是有点漫长，可能十年，也可能二十年三十年，但只要坚持施行这个策略，视为我大魏子民公平对待，势必成功。 当然了，既归属我大魏子民，自然要遵守我大魏律法，向女皇效忠，缴纳赋税服徭役兵役等义务，蛮族人英勇善战，个人武力值相当强，也是极好的兵源之地。 沈默费了老大的劲儿，直说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烟，总算说服了大半持反对意见的大臣和武将，虽然还有一些大臣武将仍坚持反对，但少数服从多数，加上青阳女皇、狄道青老侯爷等军方大佬和保皇派大佬们的支持，这条建议得以通过。 不过要马上实施也不可能，得商议好具体细节，官员的委任，人口的统计等一大堆繁琐的工作，为此，青阳女皇采纳沈默的建议，工部成立一个专门负责蛮族部落事务的新部门，督察院重点督察，务必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老蛮王苏摩柯派出一个代表团，由阿朵郡主率领，商谈具体的事宜，自己则在家统计部族人口户数，准备搬迁工作。 大搬迁嘛，首先得解决房子问题，部族人开始砍伐树木，准备建筑材料，官府也开始召集工匠木匠泥瓦匠等匠工，以协助部族人搭建房子等工作。 总之就是一个字，忙，不过对于蛮族人来说，再忙也开心，毕竟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嘛，他们干劲十足，在官付丈量规划好住地后，马上投入轰轰烈烈的基建工作中。 这期间，来自北方和东方的八百里加紧塘报也先后送抵帝都，楚晋两帝国集结精锐大军入侵，边关战事激烈。 第322章 小沈驸马躺枪 楚晋两帝国犯边，早在预料之中，仁德先帝在悄然准备灭金大战的同时，也在东北方向边境加强警戒，严防楚晋两帝国的突袭。 苍龙大陆是魏金燕晋楚五国分立，各帝国都有过辉煌的历史，但盛极而衰，经过千百年的纷争，谁都奈何不了谁，至今依然保持五国分立的均衡格局。 一旦某国强大，想要吞并弱小邻国，另外几国必定联合出兵，拖你后腿，绝不容许你吞并别国变得强大，威胁到他们的生存，因此，五国分立的均衡格局不能轻易打破。 魏帝国能够顺利灭掉金帝国，原因太多了，时机和运气也占了几成因素，大魏国力恢复，充足的战争准备等等，又和燕帝国暗中联手，用远交近长的策略麻痹楚晋两国。 最主要还是金帝国连年征战，劳民伤财，国力还没有复元的情况下还对实力不弱的燕帝国发起灭国大战，金帝金良哲的穷兵黩武，民不聊生是导致其灭亡的主要原因。 金燕战事一起，楚晋两帝国也一直在密切关注战局的发展，燕军接连惨败，燕都被困死让他们把目光转向魏帝国，密切留意魏帝国的举动。 按常理，魏帝国肯定不会坐看燕帝国败亡被金帝国吞并，必定会出兵攻打金帝国，迫使迟敬远不得不率大军回援，燕帝国得以保全。 但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魏燕两国竟然密谋瓜分金帝国，更没有想到看似强大无比的金帝国败得这么干净利落，加上魏帝国封锁消息，信息传递落后，等楚晋两国发现情况不妙，开始集结大军，准备向魏帝国施压时，金帝国已经败亡。 不过，即便边关将士加强戒备，但面对楚晋大军的猛烈进攻，依然倍感压力，守城将领一边率部抵挡，一边派快骑赶往奏报，请求增援。 庆幸的宁无忌奉旨封关，尽可能的封锁消息，太子起兵谋反，杀父篡位一事没有传到边关，否则军心动摇，边关危矣。 青阳女皇原本打算让狄道青老侯爷挂帅增授，但最后还是采纳沈默的建议，委派另外两位同样战功卓着，性情较为沉稳的老侯爷挂帅出征。 大魏倾全国之力灭掉金帝国，投入数十万大军，征用的民夫近百万，消耗粮食等军用物资不计其数，期间又爆发内乱，新占国土需要安抚消化，国力已近极限，实在不适合再启战端。 文博心和莫问计的建议是死守坚城不出，再遣使出访，重金游说两国大臣休兵，楚晋两国大军久攻不下，伤亡惨重，士气下降，不久便会退兵。 当然了，前提是稳守边关坚城不失，否则门户洞开，楚晋两国的联军必长驱直入，而国内兵力空虚，则大魏有亡国之危。 武功侯狄道青老元帅是大魏的定海神针，有他坐镇帝都，万事无忧，加之他年事已高，也不宜再挂帅出征，当国宝供着就行。 三个月后，楚晋两帝国的大军久攻边关不克，损失极大，士气低落，加之国内反战之声的压力，最终不得不撤军，苍龙大陆难得的恢复了平静。 谁都清楚，大家都在休养生息，为下一轮战争做好准备，一旦时机出现，必重燃战火，这也是苍龙大陆千百年来的规律，除非诸国一统，否则这个规律会一直延续下去。 青阳女皇在百官的通力协作下，帝位渐稳，青阳女皇是没法和英明神武的仁德先帝相比，但性格温和，懂得用人，赏罚分明，让百官很满意，毕竟大家都拿到比较满意的好处嘛。 当然了，帮出主意解决各种麻烦的是沈默，而沈默靠的是柳铮、文博心、莫问计等牛b谋士组成的智囊团在背后出谋划策，说白了就是他只是一个跑腿传话的，劳心烧脑的是柳铮等人。 占领地也在朝廷大力安抚下逐渐稳定下来，虽偶有故金旧臣或世族门阀举兵造反，但却不得民心，很快就被魏军以铁血手段镇压下去。 各国边关互有摩擦，但只要不爆发战争，即便死一些人都很正常。 大战结束，帝国需要休养生息，消化占领地，大魏现在的国策重点是以民生为主，大力发展农业，争取让百姓的生活恢复到战前的水平。 朝廷各部门各司其职，顶头上司一句话，下边的人就得跑断腿，忙得鸡飞狗跳，焦头烂额，沈默这个驸马都尉虽身兼数职，但仍旧很悠闲，就算轮到他在皇宫值守也可以偷懒睡大觉。 羽林卫和宫中禁卫在抵抗太子魏崇文的作乱中伤亡惨重，两大禁军重新招募重组，青阳女皇让沈默在新组建的羽林卫里安插亲信，以确保安全。 宫中禁卫更夸张，人员大半来自沈府铁卫，如果沈府铁卫人数足够的话，估计青阳女皇会把所有铁卫都弄过来，搞成一支宫中沈氏禁卫军。 当然了，也要考虑到那些勋贵、世族门阀的利益，给他们的子弟安置了一些职位，这些世家子可不是酒囊饭袋，全是族中年青一辈的杰出人物，经过一系列严格的考核方能进入禁卫军中任职。 不过这些世家子即便身居要职，手下的禁卫服从命令，但关键时候，真正能指挥得动他们的仅沈默、青阳女皇、端木樱副总管三人而已。 整个禁卫军差不多都是沈府训练出来的铁卫良任，沈默这个老板想干啥都行，值班时喝酒睡懒觉撩妹泡妞都有手下帮着打掩护，没人能抓到他的小辫子。 象沈默这种好青年是不可能上班偷喝酒的，偶尔睡一下懒觉倒是有，大多时间是花在泡妞上，因为孝期过了，可以各种嗨了。 孝期一过，就有大臣上书，为延续皇家血脉，青阳女皇该娶王夫了，这是国本，必须严肃对待。 此提议得到百官的全力支持，让青阳女皇头大如斗，就连沈默这个驸马都尉也躺枪了。 先是老师郑开复开头，接着是一众保皇派的大佬轮番上门轰炸，暗示他要抓紧那啥，争取和安乐公主多生几个儿女，如果青阳女皇没有怀上，就把其中一个儿子过续过去，将来继承帝位。 这让沈默哭笑不得，却又压力山大，大佬们可是一本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太子可是国本，关系到大魏的生死存亡，所以，你必须努力造小人。 第323章 男王妃 青阳女皇是不可能娶王夫的，但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只能借口国事繁忙拖着，能拖一天算一天。 但香火传承问题素来重要，别说世族门阀了，就是普通百姓都不敢马虎，何况这关系到大魏帝国的未来，被百官逼得焦头烂额，走投无路的青阳女皇只好把锅甩给沈默。 你不想头上闪烁绿光就给本女皇把这烂事解决了，这是端木樱传达的圣旨，也是青阳女皇吃果果的威胁，让沈默差点崩溃。 这种事情，他肯定不好意思向柳铮和文博心问计，只能把锅甩给一肚子坏水莫问计。 “其实这事很容易解决，主公只是身在局中迷芒而已。”莫问计眼珠子一转，马上想到解决的办法，让沈默都有点佩服他那一肚子的坏水。 他心里清楚，因为老板和青阳女皇之间的艾妹关系，青阳女皇是不可能娶王夫滴，但在百官的施压下，这事必须得解决，皇家血脉必须延续，这直接关系大魏的生死存亡，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娶王夫，那就变通一下，弄几个男王妃忽悠百官呗，至于忽悠的细节，嗯，老板您肯定心里有数，咱就不用细说出来了，嘿嘿。 沈默咧着嘴，拍了拍莫问计的肩膀，老兄你牛笔，哥佩服。 两天之后，他在府里设宴，把包括老师郑开复在内的一众保皇派大佬邀请过来，开开心心的喝酒聊天，顺带着聊起青阳女皇的终身大事。 大佬们根本不在意青阳女皇娶不娶王夫，弄几个男王妃，他们在意的只是青阳女皇的肚子必须得大起来，生几个儿子，将来好继承帝位，对于沈默的提议自然全票通过。 临走前，郑开复代表全体大佬又是一通暗示，安乐公主也是皇家血统，你丫也得加紧干活，怎么也得生四五个王子，这样才能开枝散叶，壮大皇族血脉嘛。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佬喝多了，还跑去跟便宜老爹沈复胡扯了一通，然后老妈王月香亲自出马施压，让沈默哭笑不得，生孩子是那么容易生的吗？ 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后，沈默去碧玉的房间，按众人定下的规矩，今晚是碧玉绿柳侍寝，但两女推说大姨妈来了，拒不开门。 沈默无奈，只好往水盈月的房里钻，结果水盈月也说大姨妈刚来，硬是把他推出房间。 沈默反应过来了，不可能那么巧，这里边肯定有鬼。 他让铁卫把萧红羽叫来，连哄带吓，萧红羽才忸忸怩怩的说出内情，刚才婆婆把她们一众姐妹都叫去开会，意思是大伙儿暂时委屈一些时日，让某人集中火力，先让安乐公主怀上身孕。 众女哪敢反对，甚至连一丝不满都不敢生出，在内宅，婆婆的话如同圣旨，除非你不想在这个家呆了。 萧红羽说完话就一溜烟跑了，她可是看出某人蠢蠢欲动的狼样，但圣旨难违，只好委屈某人了。 沈默无奈，只能去安乐公主府了，没办法，他在家里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青阳女皇挑选男王妃的消息在帝都悄然传开，瞬间引起轰动，也令无数单身狗为之疯狂，风一般传遍大魏全境，无数帅哥俊男从四面八方涌来帝都碰运气。 青阳女皇的姿容气质不用再废话了，风华绝代，能和青阳女皇睡上一觉，那是百辈子修来的福份，不对，是被青阳女皇睡。 就算被青阳女皇睡死了，他们也乐意，听说过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这句话没有？没听说过？那回去让你老妈再喂几年奶。 所有涌来帝都碰运气的单身狗们都抱着相同的念头，万一运气好，被青阳女皇看上，啧啧啧，人财两得呐，何止是发达，简直就是赖蛤蟆秒变青蛙王子，光宗耀祖，嗯，是哪个混蛋说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参加男王妃的筛选，首先你长得得端庄，说白了就是帅，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也一样是看脸的年代。 其次是身体要健康，不能有任何隐疾，健康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说得露骨一点就是强壮，服侍青阳女皇的时候，万一体力不支，惹得青阳女皇不快，搞不好是要掉脑袋滴。 隐疾有两方面的意思，第一个方面很简单，就是不能有病，第二个方面指的是某方面的问题，简单粗暴一点的理解就是尺寸型号至少得达标，越牛笔越好。 上述只是身体方面的考量，下边是综合素质的考量，读书识字是基础，琴棋书画就算不精通也至少得有所涉猎，弄个文盲去服侍青阳女皇，估计青阳女皇第一个要砍的是评审官的脑袋。 只要你有一技之长，这一关算过，才艺越牛笔越好，这样更容易出头，引起青阳女皇的注意，进而获得女皇的宠幸，获封男王妃，麻省飞上玉枝头变凤凰，不对，是赖蛤蟆秒变青蛙王子。 考量最重要的一点是身世清白，说白了就是出身，这一条直接把出身普通的人给排除掉，只有身世清白的良家子才有报名的资格，哪怕你是家有万贯的大富商也不行。 负责筛选男王妃的工作落在了内侍监大总管富大海公公身上，富大海公公伤好之后本来打算退休，但沈默的一番话让他打消了退休的念头，回宫重新任职。 沈默的这一番话说得很直白，公公您是内廷二十四监的头号大爷，有您坐镇，内宫稳定安全，又是服侍先帝多年的元从近臣，经验丰富，内宫无人能比。 青阳女皇初掌帝权，难免有各种疏漏，加之内乱刚定，人心不稳，更需要您坐镇，协助青阳女皇治理江山，加之您守护传国玉玺有功，青阳女皇岂会不重用您？ 再者，您熟知皇家内部的各种秘密，青阳女皇会放心让您走嘛？就算青阳女皇相信您守口如瓶，不会泄漏皇家机密，但那些大臣相信嘛？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公公您没得选择，只能老死宫里。 这番善解人意的话让富大海公公不再犹豫，重新进宫挑起大梁，也如沈默给他分析的，青阳女皇虽然没让他近身服侍，但对他仍然信任，内侍监掌印大太监的位子仍然是他的，宫里头的大小事务仍由他负责。 端木樱虽然挂了一个内侍监副总管的职务，但基本不管事，内宫所有事务都压在他肩上，虽然忙且累，但也说明青阳女皇对他的信任，让他大为放心。 入宫没几天，素来小心谨慎的富大海公公就发现青阳女皇、端木樱和沈默之间的秘密，也明白所谓的挑选男王妃只是为了堵百官之口，青阳女皇心中只有小沈驸马一个男人而已。 第324章 大魏时报 对于小沈驸马，富大海公公的内心是极其复杂的，他的本事不用说了，泡妞的本事更牛笔，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希望小沈驸马加紧干活，多生几个小王子，延续皇家血脉。 明知道这事是一个大忽悠，富大海公公仍是一本正经的去执行，哪怕是演戏，但至少也得做足全套，那帮老家伙可是一个比一个贼精，稍有疏忽都不行。 男王妃的竟选在帝都是爆点大八卦，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想知道是哪一家的郎君运气逆天，幸运成为青阳女皇的男王妃。 竟选如火如荼，沈默也在忙，确切的说是他手下的人在忙，他只不过提了个想法，手下人就得跑断腿，不过没人抱怨，老板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那是对你的信任与厚望。 身为穿越众，没人能比他更清楚社会舆论的威力有多大，掌控媒体，等于掌控一把无形的刀，杀人于无形，报纸就提上了日程。 沈默稍一提示，柳铮、文博心、莫问计等人俱都眼睛一亮，也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老板就是牛笔，不服不行。 这年头，造纸术是有人发明出来了，但纸质差，产量低，成本高，沈默也让人研制质量更好的质张，只是还没有成功，穿越虽自带金手指，但也不是万能的，只能耐心等待。 同样的，印刷术有人发明出来了，但活字印刷术还没有被人发现，这是一个赚大钱的秘诀，也是掌控社会舆论道，他得抢占先机。 其实，这年代也有人办过报纸，确切的说，那只是报纸的雏形，还算不上真正的报纸，后因高昂的成本、时间等原因，只是办了几期就吃不消了，最后不了了之。 这一次叛乱，有不少太子系的大臣和世族门阀被抄家，加上安乐公主的公主府也被大火焚毁，需重新建造，沈默连立功勋，获得晋升封赏，光是六七进的大豪宅就赏了两幢。 沈默动用手里头的关系和某世族门阀置换两块宅地，和安乐公主的公主府连在一块，其中的一幢大宅就弄成了秘密基地，连安乐公主都不知道里边的秘密。 活字印刷术很容易暴露，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其中的秘密，印刷工人和雕刻工匠可是经过一系列严格的筛选，忠诚上没有问题，且他们的家人都留在襄州的秘密基地里，说是人质也没错。 报纸定名《大魏时报》，八个版面，但因印刷技术和造纸术的落后，只能是单面印刷，内容山寨后世的报纸，包罗万象，其中一个版面专门刊印诗词及评论赏析。 诗词虽是小道，但酷受学子们喜爱，作出一首名篇佳作，立马扬名，而名声对士子来说，有时候比生命还重要，沈默专门留出一个版面，就是挠到了士子的痒处，一定程度上确保报纸的销量。 报纸的排版，沈默只是上了几节课，几个负责排版的秀才很快就领悟，排版的人手和编辑根本不用担心，有工资拿，还能扬名的大好事，落魄的秀才们争破头来应聘。 在报纸筹备期间，沈默拜访了几位朝堂大佬和几家世族门阀商量合作一事，大佬们都没有考虑一下就非常爽快的掏钱入股。 这是刷名声的绝好机会，傻笔才会拒绝，再说了，小沈驸马赚钱的本事牛皮哄哄，根本不用怀疑，跟他合作的，哪一个不是赚得满盆满钵让人眼红妒嫉恨？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佬嘚瑟，无意中泄露口风，引得一帮朝堂大佬、勋贵、世族门阀涌来，把沈家的门槛儿都踩破了，不过遗撼离去，沈默自个只占了两成，没法再分了。 扣除纸张、编辑、工人的工钱等成本，沈默足足让出了六成的利益，明面上是吃了大亏，但他把那些大佬、勋贵。世族门阀捆绑在他的战车上。 如果再算上其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整个大魏帝国的世族门阀、朝堂大佬和勋贵有大半都被他用利益捆绑住，构筑了一张庞大且牢固的关系网络。 莫问计进入沈氏的核心阶层，了解了这些秘密后曾经感叹，老板雄才大略，高瞻远瞩，布局深远，太子就是一傻笔，死得不冤。 私下里，他也曾劝过太子魏崇文几次，身为太子，未来的国君，胸襟气度要大一些，象沈默这种有大才的年青俊彦，当以笼络为主，争取拉进阵营里，就算收买不了也要释放善意结交，至少不能成为敌人。 可惜的是太子刚腹自用，没有半点容人之量，完全无视了他的苦口婆心，把沈默当成死敌，欲除之而后快，结果就是把自己给弄死了。 报纸还在筹备当中，热热闹闹的男王妃挑选工作已经结束，报名人数过万，最终胜出的仅五个大帅哥。 那可是真正的帅，帅得吊炸天，帅到连沈默都有点妒嫉，给那五位换上女人的衣裙，去参加选美比赛的话，绝对能拿冠军，你说牛不牛皮？ 五位大帅哥兴高彩烈的跟随富大海公公进宫，宫女服侍沐浴更衣，奉上美食美酒，其中一个大帅哥被灌得天旋地转，不辨东西南北，最后被宫女扶进一间黑呼呼的房间里头，有一具温软的躯体钻进怀里，再然后就那样了。 另外四位大帅哥只能看着眼红妒嫉，在心里默默的画圈圈，诅咒那哥们枪失灵神马的。 反正这五个大帅哥就这么养在后宫里头，偶尔会被青阳女皇临幸，百官也松了一大口气，现在就看青阳女皇啥时候怀上身子了。 这一夜是沈默轮值，天空还灰蒙蒙的没有放亮，他鬼鬼祟祟的从苑花阁溜出来，回到执金吾官署，屁股刚坐下，富大海公公就笑眯眯的走进来。 “小沈驸马辛苦了。 “为女皇鞠躬尽悴，死而后己，这是臣之本份。”沈默厚着脸皮说道，这后宫里头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富大海，他也没想隐瞒，富大海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辛苦，宫里头有青阳女皇和端木樱两个，外头有安乐公主、萧红羽、唐倩倩等女，超人也吃不消啊。 “咱家理解，嘿嘿。”富大海公公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本有些发黄的书，放到沈默面前。 “帝王内经，什么玩意？”沈默怔道。 第325章 帝王内经 “帝王内经可是天下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嘿嘿。”富大海嘿嘿低笑，一脸的嘚瑟表情。 “公公您是说……”沈默隐约猜测到富大话中的意思，心头不禁突突狂跳起来，难道世间真有那种秘籍不成？ “此秘籍本是皇家秘典，唯帝王可修练。”富大海公公一脸傲娇表情，讲起《帝王内经》的来历。 《帝王内经》是一个叫孤梅子的修士所创，献与太祖，被视为皇家秘宝，只有帝王方可修练，只要练至第五重境界，虽不敢说神枪无敌，但夜御数女不成问题。 后宫三千佳丽，君王想要雨露均沾，若不修练此功法，不活活累死也必，仁德先帝仅修练至四重境界已经很牛皮了，你说这是不是天下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那是那是……不知公公有何要求”沈默拼命点头，心里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富大海公公既然当着他的面拿出《帝王内经》，那意思肯定是让他修练。 不过话说回来，天下没有的午餐，富大海公公肯定有条件，他懒得打机锋烧脑子，直接开门见直入主题，只要不过份，为了日后的性福，他都能接受。 “驸马爷爽快。”富大海嘿嘿一笑，爽快的说出自己的条件。 《帝王内经》唯帝王方可修练，且只适合男人修练，青阳女皇又不肯娶男王夫纳男王妃，只钟情沈默一人，这也意味着传承皇家血脉的仅沈默一个男人了。 沈默是驸马，也算半个皇族血统，他和安乐公主生出来的孩子才能算是正统的皇族血脉，《帝王内经》交由他修练也不算违反祖制。 富大海也是纠结了良久才做出这个决定，他的条件是在青阳女皇或安乐公主怀上身子之前不能分心分神，先集中火力把女皇或公主殿下服侍好。 另一个小条件是照顾一下他的儿子富无咎，富无咎原是他族侄，后过继给他当儿子，现今二十五岁，在沧县当县尉。 “公公您这是何意？”沈默怔道，他有点迷糊了，甚至生出一丝戒心。 富大海公公所提的这两个条件根本不能算是条件，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安排富无咎，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何以弄得这么复杂？ “唉，说来是咱家愧对这个孩子……”富大海公公苦笑叹气，道出原委。 如沈默所想的那样，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让富无咎飞黄腾达真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他硬是没有给富无咎一点帮助，挺多是在钱财上给予一点支持，富无处能当上义县县尉，完全是靠自己的能力。 “公公高义。”沈默起身，一本正经的给富大海公公拱手揖礼。 太监贪财，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原因是太监失去了用武之地，转而投注到钱财之上，比一般人还要贪婪。 如果富大海公公不说出来，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这老货竟如此有原则，比那些所谓的清流不知强了多少倍，单凭这一点，这老货就值敬重，受得起他这个大礼。 “咱家老了，也该给孩子安排一条后路了，拜托驸马爷了。”富大海起身，也郑重其事的给沈默长揖一礼。 他有自己的算计，放眼天下，这大腿最粗的唯小沈驸马一人耳，有小沈驸马庇护，能保他富家三代荣华富贵，哪天走了也安心。 “公公放心，此事我应下了。”沈默很少向人拍胸脯打保票，但这事他拍着胸脯向富大海公公作保证，保富家三代荣华富贵。 以他现在身份地位，这事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如果富无咎真有本事，他不介意提携一下，就算没本事，也能保他一家不愁吃穿。 富大海公公笑得灿烂如菊花，小沈驸马的品性一点都不用怀疑，他既然作了保证，就一定能做到，他再无后顾之忧。 “驸马爷，咱家给你把一下脉。” 沈默同样相信富大海公公，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伸出右手，富大海公公伸出双指，搭在沈默的脉门处，晕花老眼半闭。 “咦，你这是修练了什么功法？”富大海公公突然睁开眼睛，一脸惊讶表情。 他给沈默把脉，是检测一下他的身体，暗中贯输的阴柔暗劲一侵入沈默体内的奇经八脉，立时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内劲从四面八方涌出，抵御他暗劲的侵入。 那股内劲虽然很弱，但极纯正平和，让他吃惊不小，也不知是什么功法，竟能修练出如此纯正平和的内劲？看来还是有点小瞧了天下英雄。 沈默很老实的坦白，这门功法是一位修行者所创，传给狄道小凤，狄道小凤又传给他，只是修习进度非常缓慢，感觉没什么效果，他也懒得继续修练。 “驸马爷错矣。”富大海公公面容一肃，一本正经的训了沈默一通。 这门功法是天下最为正宗的神奇功法之一，虽不能用于打架，但修练到一定境界，对身体有莫大的好处，有它作为辅助，修王内经》事半功倍。 修王内经》突破第五重境界后，好处多多，身体强壮，战力值翻倍，金枪不倒神马的不用再废话了，乘车行路睡觉都能自动修练，境界越高越牛笔，嗯，你懂的。 沈默拼命点头，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我懂我懂，嘿嘿。 富大海公公笑着翻开《帝王内经》第一页，开始教导沈默修习，沈默为了将来的性福，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认认真真的听讲学习，那劲头，比之当年参加高考前的复习还要努力百倍。 修王内经》并不复杂难学，只一小会的功夫，沈默就记住了口诀与修习窍门，难的是不懈的坚持与勤加修练，但沈默有信心突破第五重境界，原因很简单，心中的执念，即性福二字。 富大海公公笑眯眯的走了，走时带走了那本《帝王内经》，这是皇家秘典，必须物归原处，小沈驸马颇有天资，小半会的时间就记下了口诀和修习方法，不用再翻阅秘籍了。 不过走之前，他给了一些建议，先修习狄道小凤教的那门功法，等明显感觉到体内那股纯正平和的内息后再修王内经》。 两门功法都是纯正平和的正宗功法，内息上没有冲突，相辅相成，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326章 持节巡察 自修王内经》后，沈默突然间变得勤奋起来，依着他的性子，哪怕是枪顶在脑门上也不愿学那些打打杀杀的功法，但《帝王内经》就不一样了，由不得他不学。 嗯，是男人都懂滴。 几天后，水盈月和唐姬在数十近卫的簇拥起程回故金，为日后大魏攻伐燕帝国做一些布置。 金帝国灭亡后，苍龙大陆只剩下魏、燕、楚、晋四个帝国，按魏廷的战略计划，交好楚晋两国，吞并燕帝国。 别看燕帝国和大魏结盟，瓜分了金帝国的国土，疆域扩大了近半，但在这一场举国大战中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没个二三年的时间难以复元。 地盘是占了不少，但被沈默狠狠的坑了一把，人口物资几乎被搬空，不得不从国内移民过来补充人口，想要消化占领地，至少也得二三年的时间。 这年时间对大魏来说，已经足够消化占领地，恢复元气，积蓄力量，发动一场灭国战争了。 临走前一夜，沈默百般抚慰，抵死缠绵，天亮后送水盈月一行人起程。 离别时，水盈月神秘兮兮说了一句话，“奴家回来时，必给相公献上一份大礼。” “好，为夫等着你的大礼。”沈默没有多想，笑呵呵应道。 送别水盈月一行人后，他回公主府继续修练《帝王内经》，安乐公主本想叫上入宫，见他如此勤奋，便不再打扰，在侍卫的簇拥下进宫看望青阳女皇。 沈默的小日子过得很悠闲，但这种悠闲的小日子没过上几天就结束了，因为青阳女皇给他委任了一个持节巡察使的新官职。 监察院的官员每年都会不定期的到地方检查工作，考核地方官员的工作能力什么的，作为地方官员年终考核评定的政绩，这些官员都委以巡察使的头衔。 沈默这个巡察使与一般的巡察使不同，他是由青阳女皇指派的，等于是钦差大臣，替代青阳女皇巡视天下，督察地方官员。 持节等同上方宝剑，五品以下的官员有先斩后奏的特权，如果三四品大员犯错，也照样可以拿下，只是要押解回京审讯，必要时有调动地方军队的权力，牛皮得不行。 青阳女皇的目的是让沈默替代她巡察故金属地，以安抚当地百姓，加快占领地的消代速度，据凤卫密谍传回的情报，有一些人似乎恃宠而骄，得意忘形，闹得很不象话，需要整顿一下。 沈默心里很清楚，这个持节巡察使确实很牛皮拉风，但却是得罪人的活儿，可谁让他是青阳女皇的相好呢，自己的女人不帮还帮谁？ 圣旨一下，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打包，挑选人手等准备工作，第二天一早起程上路，除了带上萧红羽唐倩倩和一百铁卫，还有五百羽林卫随行护卫。 沈默这一次带上的近随是莫问计这个狗头军师，两大军师，文博心长于大局，擅正谋，莫问计长于布局，是玩阴谋诡计的宗师，此次任务，莫问计最适合。 莫问计这个军师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职，不过不是朝廷所封，而是隶属驸马府。 沈默这个驸马都尉享有开府特权，青阳女皇又给予他更大的权力，驸马府相当于一个小朝廷，只是少了六部等一些部门而已。 文博心被封驸马府长史，统掌府内所有事务，等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时兼任军师，莫问计是单纯的军师职务，但两人所享受的俸禄差不多。 莫问计很满足，沈默所给的福利待遇比太子给的还要高出一二倍，谁让沈默比太子还会赚钱，福利待遇好得让人眼红，当然了，光是福利待遇还不能让他真正折服效命。 最主要是沈默对他的信任与放权，指派任务后就不看过程，只看结果，让他有自由发挥，不受任何限制或掣肘的舞台与空间，这样的老板，谁不折服效命？ 这厮投效之后，运气似乎开始变好，完美的完成了几次任务，名气渐显，开始进入一些人的视野中，已经有十几家中小规模的世族门阀上门提亲，让他傲娇了好一阵。 沈默不会干涉下属的婚姻大事，他听说莫问计已经选定洛州风家的风三小娘子，流程已经办得差不多，此行任务结束后就择日完婚。 他也听说了，风三小娘子不仅长得花容月貌，还是洛州颇有名气的才女，竟嫁给莫问计这个猥琐男，让无数男人感叹好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 沈默心里也是这样的感叹，不过莫问计是他倚重的军师，当然要给他撑场面，他打算请一位德高望重的朝堂大佬主持婚礼，让莫问计感动得眼泪鼻涕流得唏哩哗啦的。 这一路上，沈默有一百近卫和五百铠甲鲜明，威武十足的羽林卫护卫，加上仪仗开路，可谓是浩浩荡荡，张扬至极，一路都有地方官员迎接招待。 这一日抵达柳林集时，已是傍晚，天色将暗，沈默下令宿营。 柳林集只是一座小集镇，容不下六百多人马，沈默也不想惊扰当地百姓，故在距离柳林集二里开外的小山坡附近宿营，小山坡附近有一条小河，方便煮饭洗澡。 羽林卫将士在军官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吃饱后休息的休息，巡逻的巡逻，天色很快暗下来。 一路行军，沈默都是乘坐马车，困了睡，醒了有萧红羽和唐倩倩服侍，一点都没有吃苦，吃饱后就在帐篷里修练《帝王内经》，那勤奋劲儿让萧红羽和唐倩倩都有点怀疑自家相公是不是吃错了药？ 沈默修练了十数遍后搂着两女躺下，正睡得迷迷糊糊，却被萧红羽和唐倩倩摇醒。 “怎么啦？”沈默揉着眼睛坐起，一脸的茫然。 萧红羽和唐倩倩边服侍他穿衣边解释，刚才有羽林卫禀报，柳林集镇突发大火，一支巡逻队赶去查看，半道听到震天吼杀声，可能有山贼袭击集镇。 “集合，马上集合。”沈默连忙走出帐篷，站在小山坡上眺望，只见远处的柳林集镇火光冲天，当即下令全军集合。 他觉得有点奇怪，先帝仁政下，大魏百姓虽不敢说丰衣足食，但日子还过得下去，没人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上山当山贼强盗，怎么会有山贼袭击柳林集镇？ 集合队伍后，沈默留下二百羽林卫把守大营，自己率一百铁卫和三百羽林卫赶往柳林集镇解救百姓。 第327章 开导 近二里的路程对骑兵来说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沈默在半途已经听到震天的吼杀声，心中越发疑惑，哪里来的山贼，敢在西南横行抢掠？ 西南穷山恶水，加上又是汉蛮混居，民风极彪悍，又是大魏西南重要门户，驻军也多，即便是亡命之徒也不敢在这里占山为王，拦路抢劫。 沈默在一百铁卫的护卫下赶到柳林集镇时，有一名羽林卫尉官来报，山贼已经被击溃，各部正在追杀四散溃逃的山贼。 “让大家小心点。”沈默提醒道，现在是三更半夜，伸手不见五指，追击不易，他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遵命。”尉官躬身领命，兴冲冲离去，沈长官总是这么体恤下属，跟着这样的长官混，轻松舒服还能发点小财，谁不效命？ 这时，一名尉官带着一位身披银色战甲，满身污血，但威仪十足的中年将军过来。 “迟敬远感谢驸马爷的救命大恩。”中年将军双手抱拳，诚意十足的对着沈默长揖谢恩。 “啊……迟将军不必多礼……”沈默吓了一跳，连忙抱拳回礼，他没想到故金大名鼎鼎的统帅迟敬远会在这里，惨被山贼围攻，心中已隐隐猜测原因。 战事结束后，青阳女皇下旨，把故金属地划分为三州四郡，五十几万大军留下一半驻守各州府郡城，余者凯旋回国。 驻守边关的重任仍交给以善守着称的姜弼将军，象迟敬远等一些故亡的降将降臣都奉旨前往魏都魔神职，迟敬远是执掌军权的名将，所部驻扎在前线，交接手续有点繁琐，故拖延了一些时日。 迟敬远手下一些有能力的中高级军官都另有委任，大多留在故金属任职，不过部下基本被姜弼打散重编，这也是很正常的处理方法，迟敬远和手下所有将官皆无异议。 以迟敬远的身份级别，可组编五百人的部曲，即亲卫队，不过迟敬远想到自己是降将，不敢过于招遥，只带上五十名亲卫前往魏都，不曾想在柳林集镇遭受刺客袭击。 刺客有二百多人，且都是身手高明的江湖高手，迟敬远本身就是武技强横的高手，五十名亲卫也是历经无数血战存活下来的悍卒，依托客栈楼梯死守，即便伤亡惨重，但硬是顶住了刺客多次疯狂的进攻。 放火烧房实属无奈，既阻挡刺客的疯狂进攻，同时也是求救信号，柳县城就在三里开外，看到冲天火光，县令肯定带兵过来察看。 凑巧的是沈默的部队就在附近驻营，反应迅速，第一时间赶过来解围，但迟敬远的五十名亲卫只剩下三人，余者尽数阵亡，迟敬远自己也负了伤。 残存的刺客已利用黑夜的掩护逃脱，十几个受伤被俘的全都服毒自尽，让沈默和迟敬远心中凛然，这些刺客全是死士呐。 羽林卫在镇上百姓的协助下救火，阻止火势漫延，清理现场，掩埋尸体。 这么一折腾，沈默睡意全消，干脆让手下弄了一些酒菜，和迟敬远在军营里喝酒聊天。 “迟将军是不是认为金帝国败亡的责任在于自己？”沈默微笑问道，他见迟敬远情绪低落，有心开导。 迟敬远可是名震大陆的十大名将之一，若就此颓丧，一身所学岂不可惜，怎么着也得把他的剩余价值给压榨出来，为大魏效力。 迟敬远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举杯，仰头倒进嘴里，这些刺客的来历，他心里清楚，都是故金的义士，甚至还认识其中的一个，这也是他情绪低落的原因。 “将军若是如此想法，那是大错特错。”沈默肃容道。 “驸马爷有何高见？”迟敬远怔道，他看得出来，沈默是想要开导他，心里充满了感激。 这位驸马爷的人品名声享誉苍龙大陆，受人敬佩，更得仁德先帝和青阳女皇的宠信，身份地位超然，却没有丝毫架子，对他表现出足够的尊重与善意，加上救命大恩，他心里除了感激，更多的是钦佩。 “将军且耐心倾听。”沈默微笑道，把自己统领一支偏师，击溃六七路金军，秋风扫落叶般扫荡十数县的战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要开导迟敬远，消减掉他心中的负罪感，就得点出金帝国败亡的根本原因，其实说白，这个根本原因就是社会制度的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古大陆的君主制社会虽然万恶，但他也是其中的受益者，肯定不想说出来，就算想改变也没有这个能力，既然无法抗拒，那只能享受了。 真正的原因不能说出来，他只能偷换概念，把主要责任推到金帝身上，魏金两国之间的战争不算大，结束也快，双方都没有伤及根本。 但战争刚结束，金帝国还没有进行足够的休整就匆匆对燕帝国发起灭国之战，大量的青壮被强征入伍，为筹集粮食等军用物资，金帝下旨增加赋税徭役，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临近崩溃边缘。 第二次全国总动员等于是把百姓逼上绝路，走投无路的百姓只能奋起抗争，到处闹民变，越是铁血镇压，各地义军越多。 沈默统率的偏师之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击溃数路金军，秋风扫落叶般扫荡十数县，是百姓把魏军视为解救他们脱离苦海的王师，主动带路，报告金军的动向等消息，甚至加入魏军攻击金军。 君为舟，百姓为水，水能截舟，亦能覆舟，故有得民心者得天下之说，金帝失了民心，岂能不败亡？ 那些站出反抗大魏，行刺将军的所谓的义士，其实是被那些站错了队而败亡的世族门阀忽悠，他们高举的所谓义旗，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甘败亡所作的垂死挣扎而已。 说得直白一点，那些世族门阀不可能让金帝背负败亡的责任，只能甩锅给将军，再者，将军是奉旨归降，忠孝礼义皆已做到，何愧之有？ “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迟敬远低头沉思良久，倏地站起身，郑重其事的对着沈默长揖施礼，确实是自己钻牛角尖了，这个锅，他不背。 心结开解，一直压在心头上的巨石突然消失不见，整个人变得轻松愉快起来，确如小沈驸马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世族门阀的生存法则，老夫难道就不会为自已的子孙后代考虑？ 第328章 阿朵女蛮王 天亮后，迟敬远辞行，在二百羽林卫的护卫下，快马加鞭赶往帝都，心结开解后，他心情很好，一路寻思着如何和沈默建立更加牢固的关系。 沈默明知追查迟敬远遇刺事件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还是写了一封奏折奏报青阳女皇，这让迟敬远又心生感激，感觉自已又欠了沈默一份人情。 只是一次偶遇，迟敬远觉得自已已经欠下了一次救命恩情，二份大人情，这人情债是要还的，这一路去帝都，他一直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还债。 沈默心情大好，这次偶遇赚到三份大人情，估计迟敬远这辈子都很难还清，如果迟敬远够聪明，一定会把迟家挂靠过来，否则只能没落。 大蛋糕差不多被勋贵世族门阀瓜分完，剩下的全是零杂碎的小东东，迟家单凭那点家底想要立足帝都可是有点艰难，若无法开源，坐吃山空，迟家必没落。 沈默现在没有时间去算计迟敬远，他这会正想着和媳妇阿朵女蛮王会面的羞羞场景。 蛮族部落从深山老林里搬迁出来，住进了宽敞明的新房，分到了田地，各部落的峒主寨主族老们也都当上了官，哪怕只是县尉小吏什么的，好歹是朝廷赐封，正儿八经的官，每月都有一定的俸禄，小日子过得舒心。 这一切都是沈默促成的，功劳全挂到阿朵郡头上，也让阿朵郡主的名声暴涨，得到绝大多数部族人的拥戴，老蛮王苏摩柯顺水推舟，传位阿朵郡主。 沈默可是弄了一波操作，让青阳女皇赐封阿朵为女蛮王，赏赐了不少金银锦帛，这可是朝廷正式赐封的首位女蛮王，既巩固了阿朵女蛮王的地位，同时安抚了还有些担心的蛮族人。 他还让阿朵女蛮王让出矿盐和商行的一部份利益，让那些峒主寨主族老们参股加入，把大家的利益捆绑在一块，某些个有异心的人想要收买他们，就得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代价，成本高到让你感觉不划算。 对一些野心勃勃的峒主寨主，沈默也有办法对付，蛮族部落在享受大魏子民待遇的同时也要承担兵役、徭役、纳税等责任与义务。 蛮族人是天生的战士，擅长山林作战，常年狩猎练就出众箭法，且吃苦耐劳，他们宁愿当兵也不愿下田耕种劳作，地里的活儿只能依靠老人和妇女，也幸好蛮族女人身体好，也能吃苦耐劳，田地不至于丢荒。 大魏军中执掌兵权的将军也喜欢征召蛮族战士，个人武力值高，又擅射，除了军纪稍差，战阵配合意识差，需要一些时间训练外，比那些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强过十倍，入伍的蛮族战士不到半年，大多已升任伍长什长类的低级军官。 大魏士兵的福利待遇本来就不错，升任军官后，福利待遇更好，越发吸引蛮族的青壮入伍参军，据不完全统计，蛮族部落迁移出深山老林后，光是入伍参军的青壮就多达三万五千多人。 出于安全上的考虑，这些蛮族青壮参军入伍后，会被打散，编入各地驻军的军中，沈默知道的，在帝都的蛮族兵就有千多人，故金属地的蛮族士兵有近万人，分散在各军中。 沈默和军方大佬们的关系不用再说了，加上自已也统军征战过，连立战功，对待下属极好，也赢得将士的拥戴，在大魏军中还是有点影响力。 不用他出面，一句话吩咐下去，执掌军权的将军们自会办理，那些出自对阿朵女蛮王不满的峒寨蛮族兵都被分调到很远地方，那些峒主寨主想要搞事也力不从心。 这些蛮族兵在军中呆上年，受大魏文化习俗的熏陶与影响，慢慢被同化，或许他们心中对大魏的忠诚度不高，但绝对忠诚于阿朵女蛮王，而不是他们原先的峒主寨主。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削弱了那些峒主寨主的影响力与实力，自然是得到朝中大佬和军方大佬们的全力支持，也让这些朝堂大佬和军方大佬们心中凛然，严厉告诫族中子弟，尽可能的与小沈驸马交好，就算做不成朋友，也千万不能交恶，不然被小沈驸马坑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削弱那些峒主寨主的影响力和实力算是前半招，后半招是那些忠于阿朵女蛮王的蛮族士兵则被调到幽云关等郡县一带，距离蛮族部落的栖息地较近，如果阿朵女蛮王有事，很快就能赶回去支援。 彼消我长，阿朵女蛮王的地位越发巩固，知道内情的老蛮王苏摩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这个女婿不仅聪明，而且很照顾蛮族人，至少对阿朵的支持是不遗余力的，让他很满意，听闻女婿代女皇巡察天下，即将到来，马上带人前往迎接。 朝廷安置从深山老林里搬迁出来的数十万蛮族部落，工作量非常庞大，极需要极大的耐心，一不小心就会引爆蛮族与大魏的矛盾，让他的百年大计功亏一溃，他肯定要巡视一下。 也幸好他的同代计划得到大多朝堂大佬和军方大佬的支持，青阳女皇领悟他的意思，给予全力支持，派驻下来的都是脾气好，有耐性的官员，给予蛮族部落各种关照，让他们打消心中的种种顾虑。 沈默最担心的是当地百姓对新迁来的蛮族人不满与排斥，甚至看不起，加深两族的矛盾，好在两族都在这里生活了几代人，彼此都了解，有过生意上的合作，甚至相互通婚，偶有小摩擦，地方官员都能秉公处理，让人心服口服。 蛮族部落不同于塞外部族，他们没有太大的野心，不会痴心妄想着只靠十几万战士就去征服实力强大的中原帝国，他们只是想象大魏百姓一样过上好日子就行，最主要是他们心里的归属感，让沈默推行的同化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颖州下辖临安、淮安、义安三郡，临安郡地处最西南，老蛮王苏摩柯是朝廷赐封的郡守，统掌一郡兵马，政务方面则由朝廷委派官员治理。 老蛮王苏摩柯就一粗人，打仗砍人或许还行，政务方面是一窍不通，他也清楚自已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一般不会插手干涉，就算偶有犯浑，明事理的阿朵女蛮王也会劝阻。 其实，老蛮王苏摩柯虽然挂了个郡守的头衔，但基本不管事，大小事儿都扔给阿朵女蛮王处理，阿朵女蛮王还太年青，需要锻炼成长，他啥事不管，就是给阿朵女蛮王锻炼的机会。 蛮王宫就建在临安郡城里，老蛮王苏摩柯亲自率部出城迎接，给足了沈默这个钦差大臣兼女婿面子。 第329章 鞠躬尽瘁 阿朵女蛮王听闻沈默准备过来，激动得一夜都睡不着，如果不是为了部族的将来，她又怎么会狠心两地分居呢？ 哪知道这一激动，好死不活的，大姨妈竟然提前到来，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相公要到来的关键时候就来了，孤怎么这么倒霉？ 她不方便去城外迎接沈默，但还是派了贴身侍婢夏棠跟随父王苏摩柯出城迎接，以夏棠的机灵，自然会跟沈默解释原因。 “钦差大人一路辛苦了。” 双方一照面，老蛮王苏摩柯客客气气的拱手作揖，虽然他是蛮族部落的前任老王，郡守大人，虽然他是沈默的岳父大人，但在正式场合还得照着规矩来。 没办法，沈默身份特殊，又是青阳女皇钦点的钦差大臣，代表青阳女皇持节巡察天下，苏摩柯再是粗俗，不怎么懂得那些繁琐的礼仪，但阿朵女蛮王和几个军师幕僚还是提醒了一番。 在阿朵郡主接任蛮王之位后，得沈默默许，开公了两人的关系，一度在朝堂上引发一番争论。 有大臣拿此说事，弹劾沈默所谓的“同化计划”其实是为妾室一家谋取利益，往深了说居心不良。 不过这种声音很快就被保皇派的大佬和军方大佬联手打压下去，大佬们深入了解“同化计划”的真正目的后，都竖起大拇指点赞，破口大骂弹劾沈默的几个傻笔大臣，尼玛不懂就别乱放屁。 人家小沈驸马并不是为了妾室族人谋取利益，而是着着实实的为大魏的百年基业着想，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大魏的内患，说得不好听就是狠狠的坑了小妾、岳父全族一把，实是天大的功劳。 小沈驸马单凭这桩天大的功劳就足够晋升一爵，本来青阳女皇要重赏的，人家小沈驸马还宛言谢绝了呢，如果胸襟气度，如此超前眼光，越发让大佬们折服钦佩，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好。 朝堂大佬和军方大佬们似乎养成了一种恶习，但凡小沈驸马有一次惊艳表现，他们就有一番感概羡慕，回家后把族中那些不学无术的子孙暴揍一轮。 那些纨绔小郎君们都不知道好端端的老爷子为什么要挨揍他们，不过莫明奇妙的挨了几轮挨之后，有聪明人经过多方打探，花费了一些钱财，终于找到挨揍的原因。 从此以后，他们多了一个心眼儿，但凡听到小沈驸马立功什么的好事儿，立马跑路闪人，到乡下或亲戚家躲上几天，免得又稀里糊涂的挨揍。 朝堂上还有另外一种声音，不过这种声音是不会在金銮殿内说出来的，只是朋友私下聚会时拿来开一下玩笑，小沈驸马的口味有点重呐。 抱有这种想法的大臣还真不少，不过都是没见过阿朵女蛮王的容颜，加之士子骨子里的清高让他们看不起百姓，更别说没有开化的粗俗蛮人了，娶一个蛮婆子为妾，口味比玩小相公还要重。 沈默对此只是微笑耸肩，一群傻笔，如果你们见过阿朵女蛮王的容颜气质，估计家里的娇妻美妾都想休掉，嘿嘿。 老蛮王苏摩柯在蛮王宫里设宴款待，已有六七成醉意的苏摩柯搂着沈默的脖子反反复复说了一大通话，意思就一个，女婿，赶紧的努力，老夫要抱孙子，蛮族需要未来的继承人。 沈默对此只能苦笑，在帝都，不仅老妈逼，迫于压力的青阳女皇和安乐公主也暗示，加紧种田，多生几个王子公主，没想到到了西南，还是被岳父大人催生，宝宝心里苦啊。 酒足饭饱，沈默当晚就留宿蛮王宫，小别胜新婚，本来是干柴遇烈火，不点都能着，可是只能口手温存，善解人意的阿朵女蛮王把沈默推进了萧红羽和唐倩倩的房里。 沈默身为穿越众，上学的时候多少上过几节生理卫生课，知道这是让阿朵女蛮王受孕的好时期，虽不敢说百分百，但机率高，延迟了前往故金属地巡察的时间，把颖州三郡数十县转悠了一遍，还在汉中县停留了三日。 汉中县是他第一次正式执政的小县城，虽然没能让当地百姓的生活条件得到极大的改善，但多多少少也得到了一些改变，加上他的公正严明，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听闻他到来，都跑来迎接。 当年自掏腰包建造的那座跨河小桥，确实造福了汉中县半数百姓，让百姓感恩戴德，如今已被当地父母官和百姓族老改名为“驸马桥，”用以纪念小沈县令的恩德与政绩。 一向主张低调，偷偷赚大钱的沈默在百姓的歌功颂德面前也不禁有点飘了，当晚和当地的士绅豪强喝得天昏地暗，醉得不省人事。 幸好有萧红羽和唐倩倩在一旁保驾，不然就被某老爷指派的两个侍妾给霸王上弓了。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沈默怀揣当地士绅豪强赠送的五万两仪程开心离去，百姓夹道欢送。 仪程在古大陆叫作路费，算是正常的赠予，不是黑钱，至于路费的多少则视人的身份地位而定，沈默现在已经不缺钱，但这种钱不要白不要。 沈默是掐着时间巡察颖州辖下几个县，第八天一早就折返临安郡，阿朵女皇早开开心心的等在王宫里，把自已洗得白白的，香喷喷，再然后就是狂风暴雨，床摇地动。 整整五天的时间，沈默都窝在阿朵女蛮王的寝宫里，甚至脚都不沾地，阿朵女蛮王也是“女王五天不早朝，”尽心服侍，极尽温柔狐媚，让沈默分不清白天黑夜。 沈默这么玩命，一来是补偿阿朵的相思之苦，二来是检验一下一重《帝王内经》的效果，三是满足阿朵的心愿，抓紧时间生一个小宝宝。 老蛮王苏摩柯急着想抱孙子，自然派人打听，得知沈默如此卖力，乐得嘴巴都合不拢，还请来巫神跳大神祭天祈祷，保佑宝贝女儿阿朵赶紧怀上，生下一窝小蛮王。 玩命的过程很爽，但后果很严重，沈默走路都有点飘，上车时还是萧红羽和唐倩倩扶了一把才爬得上去。 玉颊满是红云的阿朵女蛮王装着没看到萧红羽和唐倩倩隐含责备的目光，让人把补品补药补酒等各种大补的东东一股脑儿的往车里塞。 相公太玩命了，差点被榨干，必须好好补上一补，下回不能这样了，若让婆婆知道，天知道是什么样一副让人怕怕的脸色？ 第330章 微服私访 在前往幽云的一路上，沈默免不了被萧红羽和唐倩倩埋怨一番，你疼惜阿朵妹妹，咱不吃味，你要补偿她的相思之苦，咱也理解，但你也不能因此不顾惜自已的身体啊，你要出事咋办？ 沈默只能陪着笑脸，插科打诨，费了一番口舌才忽悠过去，古代的小姐姐还是很好哄滴。 萧红羽和唐倩倩埋怨归埋怨，但还是尽心服侍，天天熬补汤给他补身子，喝到沈默差点想吐。 其实他的身体没这么弱，正处龙精虎猛的年纪，又修习养身功法，好好休息几天又能活蹦乱跳，只是那五天玩得疯了一点，体力有点透支而已。 抵达幽云险关的时候，沈默的身体早已恢复，但他对外仍然装病，一躺就是十来天。 幽云关的大小官员都带上各种礼物过来探望，还把当地有名的郎中都弄过来给沈默把脉诊治，热情得不得了。 其实，躺在床上装病的是沈默的替身，本尊在萧红羽、唐倩倩和十名铁卫的护卫下，穿上便服悄然出关，进入故金属地，三百羽林卫和四十名铁卫留下来演戏。 在这之前，另有五十名铁卫悄然出关，先一步进入故金属地探路，暗中布置什么的，做好各种防范准备。 说老实话，重活一回的沈默很珍惜自已的小命，说他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夸张，因此一向奉行君子不立危墙的保命格言。 这次微服私访也做足防护工作，保镖少不了，轰天雷也带有十几筒，穿在里边的背后也装放有两块铁板，护住胸口和背心要害。 他弄得这么复杂，丝毫没有半点羞耻感觉，萧红羽和唐倩倩还嫌防护不够，就差没给他套上更加坚固厚重的重甲防护全身，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默微服私访也是无奈之举，他在另一个时空虽然没有当过官，但听多了也知道官场的一些门道，他要正正经经的率队伍巡察，保证屁都没查到，地方上的官员早把表面功夫给做足了。 他这么拼命也是没有办法，谁让青阳女皇是他女人，拼了小命都得帮她稳固江山，同时也是保护自已，保护沈家三代荣华富贵。 沈默打着游历的幌子进入故金属地，萧红羽和唐倩倩扮成书僮，莫问计扮管家，十名铁卫则是随行护卫的家丁。 沈默的行程打算是由南向西，先巡察州府郡县，最后去边关，代表青阳女皇慰问守卫边关的将士，算是替青阳女皇笼络人心。 一行人一路向南，途经曲陵、凤阳、武陵几县，每到一县，他都会停留两三天，不仅暗中观察，还和街上的百姓，乡下的村民聊天，打听情况。 他之前派出五十名铁卫先行出发，在前面暗中布置，做好防范的同时也顺便打听各县的情况，两者综合起来，差不多可以确定当地官员的工作能力与政绩。 根据铁卫传递回来的情报消息，这几个县的县令主簿县尉能力不错，不仅很好的安抚了当地百姓，还因地制宜的推行一些利民新政，越发得到当地百姓的拥戴，相信只要一年的时间就能恢复元气，第二年就可以给大魏输血。 这几县官员的名字和他们所作的政绩，沈默都记在小本子里，回去后再奏报青阳女皇和朝堂大佬们，评审后作出裁定，该奖的奖，该罚的罚。 其实现在在故金属地当官很容易，朝廷对故金属地的政策就是一个“稳”字，能力不足不要紧，只要你能让辖下百姓尽快稳定下来，就已算是今年较为出众的政绩，头上的乌纱帽主可以戴得稳稳的。 这一日中午抵达当阳县城，刚进城门，迎面撞上一支出丧的队伍，沈默忙让掌车的丁原避让。 “唉，杨小娘子死得真冤。” “杨家今年流年不利，倒了大霉了……” “呸，什么流年不利，还不是那两个狗官害的。” “吴主簿是咱金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狗官祸害自已人不管？” “嘘，几位兄台慎言，上心狗官的耳目。” “爷爷怕个球，把爷爷逼急了就宰了那两个祸害百姓的狗官造反……” “混帐，你想死也不能害了全家人……” 沈默素来喜欢享受，能坐车绝对不会骑马，他奉旨巡察天下，一路都是坐着马车的，一辆豪华的大马车是他的座车，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为了演戏，那辆豪华大马车留在幽云关里，他现在乘坐的是备用马车，备用马车的表面跟一般大户人家的马车一模一样，看不出啥问题，就连车厢里边的装修也差不多，真正的区别是车厢的材质。 沈默怕死，自然想方设法保护自已，车厢壁、顶部底部、车厢门外表是木制，里头却镶嵌可挡刀剑劲矢的厚铁板，把自已防护得严严实实的。 其实就算他不这样做，萧红羽、唐倩倩等女也会这么做，之前被太子的手下和怜花堂的刺客行刺过几回，虽然每次都有惊无险，但谁敢保证每次都走运？ 提高沈默的防护安全是必要的工作，诸女不仅达成了共识，就连老妈王月香，便宜老爹沈复也赞成，沈家百年来才出了这么一个妖孽的人物，当然要好好保护，没有了沈默的帝都宛氏还能算是帝都沈氏么？ 沈默原先是头枕唐倩倩的大腿，舒舒服服的躺着的，听到旁边百姓的低声议论，不禁皱眉坐在，萧红羽和唐倩倩也侧耳倾听，两女都是武学高手，耳力目力异于常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给我查！” 沈默咬牙切齿的下令，光听附近百姓不满的议论声，就知道当阳县县令和县尉不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还相互勾结，祸害当地百姓。 只要证据确凿，他不介意用几颗人头来震摄那些贪官污吏，故金属地刚占领不久，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安抚人心，若把那些故金百姓逼反，后果严重，如果不砍几颗脑袋，是没法安抚民心的。 派出手下铁卫外出查探情报消息后，沈默找了一家较为偏辟的客栈住下，因为偏辟，投宿的旅客仅有两人，空出来的房间全让沈默包下了。 确切的说，他只是开了几间上房，剩下的几间是那些以各种身份为掩护，暗中随行护卫的铁卫包下的，他们的职责是保护沈默的绝对安全。 沈默刚泡完澡，还没来得及用餐，派出去打听消息的铁卫就陆续回来报告了。 第331章 当阳两恶 金都杨家是百年老字号的大门阀，大魏兵困金都时，家主杨应率族中子弟和五千家兵奋起抵抗，伤亡惨重，金都失陷后投降，后不知什么原因，又联合了十几家世族门阀起兵反魏，败亡后杨氏一族皆死于乱战之中，金都杨氏从此除名。 当阳杨家是金都杨氏的一支，只是族中人才凋零等原因没落，幸运的是没有因为金都杨氏起兵反魏的事件而受到牵连。 当阳杨家的老家主杨睿曾任一方郡守，因身体的原因致仕，在家中休养，大儿子杨涛在当阳颇有才名，金帝国败亡后，杨涛被征辟为当阳县副县尉。 县尉统掌一县兵马，同等后世的县警局局长，甚至权限更大，不过一般没有设副职，若增设副职，那是情况特殊，类似蛮族栖息地的郡县等地，就增设副县尉，且都由蛮族人担任，目的是为了安抚蛮族人心。 杨涛被征辟为当阳县副县尉，目的就是为了安抚当地民心，如果他忠心为大魏效命，就算没有多大的能力，但熬个年也不是没有转正的机会，有能力的，转得更快。 杨涛的能力还是有的，在他的努力之下，当阳民心渐渐稳定下来，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县令赵瑞下令拘捕入狱，说是因为贪污受贿，污蔑欧打官员等罪名。 据铁卫从不少当阳百姓口中听到的消息，杨家之所以倒霉，是因为县令的小郎君赵文和县尉罗阳的小郎君罗霸看上了杨家的某一处产业，想用极低的价钱买下，杨家不同意，之后有过一些冲突，罗霸被打伤，之后就是杨涛就抓。 或许是杨家屈服了，那块相当赚钱的产业变成了赵文和罗霸名下的产业，但杨家破了财，却没有因此消灾，杨涛没有被释放出狱，杨凤杨小娘子却出事了。 杨凤是杨睿是小女，姿容不算出众，为救哥哥，以身饲狼，沦为赵文的玩物，这也就罢，赵文玩过几次后，竟然把杨凤卖到青楼，杨凤不甘受辱，跳楼自尽，杨睿听闻消息，气得吐血而亡。 铁卫所探到的消息之所以详细得如同亲身亲历过一般，是因为赵文和罗霸这两个恶霸行事极猖狂，无法无天，一点都不隐瞒，全县无人不知。 这两个恶少所干的恶事还有很多，已经是为祸一方，人神共愤，砍一百回脑袋都不算过份，还有他们的老爹，如果不是他们的支持，能嚣张到这地步？ 沈默和莫问计正商量着如何设局拿人，萧红羽进来禀报，潜伏在暗处的铁卫抓到一个在客栈附近，行迹可疑之人，不过那人似乎有点身份，请示如何处理？ 沈默看了莫问计一眼，心神领会的莫问计点头站起，亲自去审讯。 让沈默意外的是莫问计很快就回来了，还把审讯之人带来。 “当阳县主簿吴用见过沈郎君。”来人是当阳县主簿吴用，一见面就拱手作揖，神态自若，不亢不卑，颇显不俗。 “吴主簿请坐。”沈默客气还礼，他看得出吴用气度不凡，应该出自世族门阀。 朝廷对故金的世族门阀的态度是笼络，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闹事，一些小恩小惠还是有的，至于能拿到多少利益，就看你有多和本事了，如果想闹什么妖蛾子，金都杨氏等十几家老牌世族门阀就是血淋林的例子。 朝代更迭，有一些世族门阀会没落，甚至消亡，同时会有新的世族门阀堀起，爱国神马的在古大代陆并不存在，在世族门阀眼里，除了利益还是利益，识时务者，才能笑到最后。 萧红羽和唐倩倩上茶之后并没有退下，而是双双俏立沈默身后，时刻盯着吴用，只要他稍有异动，必被当场击杀。 “沈郎君，你的人办事太不小心了。”吴用微笑品茶，一副轻松随意的神态。通过与莫问计的交谈，他只知道沈默是游历的世子家，姓沈，其他一概不知。 沈默一怔，随即苦笑，他明白吴用的意思，手下铁卫出去打探消息，结果无意中被吴用盯上了，好在吴用并无恶意，只是出于善意过来担醒一下。 在当阳县，赵文和罗霸这两个无法无天的恶霸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被他们人间蒸发都不奇怪，还是小心一点好。 也不奇怪那些出去打探情报的铁卫会泄露行踪，因为时间仓促，这些铁卫只是接受了武技、刺杀等一部份训练，远没有达到柳铮的要求，在刺探情报等方面略显不足。 杜六陈七是这方面的行家，不过都被调去协助水盈月铺设在燕帝国的情报网络，为日后攻伐燕帝国做好情报工作准备。 “沈郎君还是尽早离去。” 吴用起身拱手，打算告辞，他看不出沈默的深浅，以为他真的只是游历天下的世家子，出于好奇打听赵文和罗霸的情况，殊不知无意中让自已处于危险的境地。 他出于好心，过来提醒一下，顺便看一下这个好奇宝宝是谁，如果能解决当阳县的严重问题，他不介意帮忙，不过他失望了，沈默口风太紧，他试探不出半点信息。 “吴主簿，你对发阳县怎么看？”沈默没有起身，只是微笑看着吴用问道。 吴用一呆，满脸疑惑表情的看着沈默，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吴先生是当阳县县令，该怎么做才能尽快安抚当阳县百姓？”沈默看着吴用，脸上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吴用冒险来提醒，大致能看出他的人品，铁卫在打探消息的时候，也听到了不少吴用的消息，基本算是好消息，至少当阳县的百姓对他都抱有好感。 “朝廷现今以安定为主，施行的政令也不错，即便是无能的官员，只要依照政令施为，不贪脏枉法，较为公正一些，很快就能让百姓安定下来。” 吴用想都没想一下就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有想法，青阳女皇施行的政令差不多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确实是对故金属地的百姓大有益处，虽然是一介女流，但隐有明君之相。 不过，沈郎君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难道…… 他的心头突然间砰砰狂跳起来，小沈驸马代青阳女皇巡察天下的消息早就传扬开了，他前天也听说过，小沈驸马在西南蛮族栖息地滞留了十几天，抵达幽云关后突然病倒，暂时在幽云关内休养。 小沈驸马虽然因病无法出巡，但不代表他不派手下人微服私访，暗中查探情况，象赵文罗霸这两个恶霸如果麻痹大意，必被逮个现形。 哎呀，小沈驸马这招玩得6啊，搞不好生病也是装的，他在明面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暗中派出得力手下替他暗访，悄悄的收集那些贪官污吏的罪证。 吴用突然间变得有点激动、紧张与纠结，这只是他的推断和假设，与巧合各占五五之数，万一真是巧合呢？可是沈郎君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 沈默正想说什么，一名铁卫进来禀报，客栈附近发现几个行迹可疑的人。 第332章 丧心病狂 “动作还挺快的嘛。”沈默淡然道，铁卫的禀报让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被赵文或罗霸的人盯上了。 “沈郎君不可大意。”吴用提醒道，赵文和罗霸可是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做的恶霸，被他们盯上了，麻烦事小，搞不好可能丢了性命。 莫问计没有吱声，猥琐的脸上浮现一抹阴森诡异笑容，他们要真敢胡来，等于是把刀子递到主公手上，嘿嘿。 他还真猜对了，没过多久，十几个彪形大汉强闯客栈，不过却被几名铁卫揍得青皮脸肿，灰溜溜的跑了，不过摞下了狠话。 “有种，你们等着。” 没过多久，罗霸率一队捕快衙役气势汹汹到来，准备拿人，敢在他的地盘上闹事，简直反了天了。 倚在走廊栏杆上的莫问计一呶嘴，旁边一名铁卫向罗霸扔了一块东西。 当啷一声，一块黑黝黝的铁牌掉落罗霸面前。 罗霸止步，仰头狠瞪莫问计，眼睛里闪烁森冷杀机。 一名捕快弯腰捡起铁牌一看，脸色唰的全变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珠子，拿着铁牌的右手在颤抖。 铁牌的正面雕刻有精美的花纹图案，图案的中间雕刻“驸马”二字，把他给吓傻了。 “什么东西？”罗霸抢过铁牌一看，不禁打了个哆嗦，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啊……” 手中的铁牌仿佛被烈火焚烧过，格外的烫手，他反射性的扔掉。 铁牌当啷落地，声音有点沉闷，沉闷到罗霸及一众捕快衙役心里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罗霸如石化一般傻呆呆的站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对一名老捕快一呶嘴，然后一溜烟跑了。 他知道自已惹下大麻烦了，得赶紧去通知赵文，商量解决办法，走之前警告那帮捕快衙役，谁敢告诉他老爹，打断手脚扔臭水沟里。 那名老捕快战战兢兢走上前，弯腰捡起铁牌，小心翼翼的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慢慢放到旁边的餐桌上，然后对着莫问计鞠躬长揖，跌跌撞撞的跑了。 莫问计亮出身份后，一直到天黑下来，罗霸和他的人再没有出现，县令赵瑞和县尉罗阳也没有出现，莫问计猥琐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 站在旁边的一名铁卫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是莫军师坑人的时候独有的招牌笑容，反正很阴森诡异邪恶，让人怕怕。 吴用是在天色暗下来之前走的，走的时候，嘴巴一直开咧着没法合拢，没办法，当沈默亮出身份的时候，他知道自已中大彩了，剩下的就是把沈默交待的事情办好就行。 吴用是从客栈的后门走的，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身边多了十个精干彪悍的壮汉，那是沈默调派给他，协助他办事的沈家铁卫。 出了客栈，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县城的兵营，通禀之后，在十名铁卫的护卫下，大摇大摆的进入军营。 和平时期，一般的小县城除了维持治安的捕快衙役外，基本不驻扎军队，只有紧急情况或战时才招募青壮为县兵，由县尉执掌县兵。 现在是特殊时期，占领地的原金百姓尚未全部归心，时不时的还有一些原金义士起兵反魏，因此，占领地内的所有县城皆驻有军队把守，主要是震摄，，防备金人闹事。 当阳县是小县城，只驻扎有五百兵丁，另有二百由金人青壮组成的县兵，凑够七百之数，由一名尉官统带，暂时负责县城的防务。 这支军队独立于县衙体系之外，属军方体系，归郡守统管，也就是说，县令赵瑞和县尉罗阳都无权调动。 吴用亮出的是钦差属卫的羽林卫腰牌进入军营，见到了校尉方子敬，然后亮出可以调动军队的虎符。 钦差属卫的羽林卫腰牌和调兵虎符都是沈默给的，以方便吴用行事，有了这两样东东，加上沈默的钦差身份，在军中的一小点影响，只要驻军校尉的脑子不进水，必定全力配合。 “吴主簿只管吩咐，某必定全力配合。”方子敬拱手道，小沈驸马巡察天下，各地官员需全力配合的公文早已下发，他不仅看过，上司还曾吩咐过，务必全力配合。 他神经虽然有点大条，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何况上司派人专门叮嘱，自然是记在心里，只要是小沈驸马的命令，他无条件执行，反正天塌下来也有小沈驸马顶着。 吴主簿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不声不响的就和小沈驸马搭上关系，让人好生羡慕啊。 吴用松了一大口气，如果方子敬抗命不遵，他只能杀人夺取兵权了，小沈驸马可是给了他临机决断的特权，派过来的十名铁卫可不光是帮他镇场子这么简单。 小沈驸马如此信任与关照，让他心里充满了感激，暗中发誓，一定要把小沈驸马吩咐的事儿给圆圆满满的办妥了。 方子敬听从吴用的密令，把几名带兵的下属叫来，商议一番后，把县令赵瑞和县尉罗阳安插在县里的十几个亲信全部拿下，然后坐等行动命令。 吴用时不时的走出营帐，抬头望天，显得有点紧张，他也在等待行动的信号，莫问计告诉他，城里大火一起，就是行动的信号。 沈默也很好奇，莫问计为何如此笃定赵文和罗霸会放火烧客栈？ “无他，人心耳。”莫问计摇头晃脑说道，一脸的嘚瑟表情。 按正常思维，罗霸感觉不对，第一时间应该是回去告诉他的老爹，商量对策，但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县令赵瑞和县尉罗阳都没有出现，说明罗霸把这事给隐瞒下来了。 这厮和县令赵瑞的儿子赵文狼狈为奸，肯定是去找赵文商量对策，这两个恶少一向胆大妄为，无法无天，肯定想杀人灭口，因为派出去打听情况的几个铁卫被罗霸的手下发现了。 要杀人灭口，又要不留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火焚烧客栈，把客栈里的所有人烧死，然后再弄成意外失火，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大麻烦。 只要赵文罗霸一放火，就背上了行刺钦差的死罪，不管是不是赵瑞和罗阳知不知道，也同样被扣上默许的罪名，羽林卫可以名正言顺的拿人砍脑袋。 故金占领地就是一块大蛋糕，能过来任职的官员，如果没有大的靠山，想都别想，行刺钦差大人的罪名不仅堵了那些人之口，也为沈默解决了不必要的麻烦。 “军师牛笔！”沈默听了他的一番解释后，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点满赞，尼玛这家伙跟三国的大牛人“毒士”贾诩有得一比，幸好已经臣服，不然还真是头疼。 第333章 大火冲天 夜半三更，全城一片漆黑，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 客栈四周突然窜出十几道黑影，如夜间的幽灵，轻手轻脚的把一捆捆的干柴堆放在客栈周围，倒上火油，放火后迅速隐入黑夜里。 淋了火油的干柴燃烧迅猛，火势借助风力，很快就把整座客栈笼罩住。 “走水啦，走水啦……” 黑暗中冲出数人，边大声呼喊边大力拍门，他们没有去救火，而是拍打客栈两旁的民宅大门，唤醒里边的居民逃生。 沈默初时不想波及无辜，但莫问计的一番话却让他不再犹豫。 “主公你看，整条街的民宅都破烂不堪，就算想重建也需雇人推倒，现在有人帮忙，何乐而不为之？” 这些破烂的房子烧了也就烧了，主公你安排人给这些受灾的居民重建新房，不仅赢得好名声，更赚取民心，一石数鸟呐。 沈默没有吱声，只是拍了拍莫问计的肩膀，看来这一趟把他带在身边是很正确滴，能省不少麻烦。 这厮是玩阴谋诡计的大宗师，文博心擅长堂堂正正的阳谋，就算想到这招也不会说出来，毕竟太过阴损，不符合他的性格。 天色则暗下来，沈默等人就带上客栈老板和他的家人，还有两个旅客悄悄从后门溜出去，躲到对面的民房里，客栈里头的灯都亮着，让人以为里边的人都在。 震天的呼喊声把全城的百姓都惊醒，披衣出门一看，全被冲天大火给吓傻了，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抬水灭火，现场乱成一团。 即便百姓拼命抬水灭火，奈何现场又没人指挥，火势借助风力，很快就把半条大街笼罩住，距离客栈较远的几户仅来得及搬出一些财物外，整条大街的房屋都被熊熊烈火吞噬。 看着化为废墟的房屋，很多百姓抱头痛哭，对他们来说，日子本来就已经过得很苦，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怎么活下去？ “父老乡亲们，不要慌，且听本官说。”吴用在沈氏铁卫的簇拥下及时站出来安抚受灾的百姓。 火势一起的时候，方子敬及几名部下就各自率队出营，一队前往县令赵瑞的家抓人，一队前往县尉罗阳的家拿人，两队负责维持治安，另一队前往县衙大牢营救副县尉杨涛。 沈默这边，几十名铁卫已经把赵文罗霸和十几个纵火的家丁衙差拿下，其中两个家丁抽刀顽抗，被当场击杀，其他人吓得面无色，乖乖的束手就擒。 吴用赶到火灾现场后，看到整条街的民房都化为灰烬，心里吃惊不小，他不解沈默为何在赵文罗霸等人放火之际拿人，但现在没有时间多想，先把受灾的百姓安抚下来是当务之急。 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若是处理好了，必得沈默赏识，说不准能升一级。 好在他有点急智，迅速想到了临时解决的办法，反正县令赵文、县尉罗阳都被拿下了，他们两个的家都是五六进的大豪宅，临时安置这些受灾的百姓还是足够的。 吴家在当地是望族，吴用也颇有名声，又是主簿，当阳县的二把手，他的话很管用，受灾的百姓都接受他的安排。 沈默没有出面，只是站在角落旁观，吴用的处理让他很满意，颇有能力的一个人，只是不知他是否忠于大魏？不过，他很快有了决断，吴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在铁卫的簇拥，沈默和吴用进入县衙，在这之前，那些捕快衙役已被方子敬率一队士兵看押在一旁，赵瑞罗阳的几个走狗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 “校尉方子敬（副县尉杨涛）见过钦差大人。” 校尉方子敬和副县尉杨涛看到吴用投来的眼神，双双上前行礼。 “二位辛苦了。”沈默点了点头，打量两人。 方子敬长得孔武有力，身上透着一股子军伍特有的精干彪悍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个久经战阵的老兵。 杨涛长相端正，身材高大，透着一股震摄人心的冷厉气势，显然是明劲境的高手，他身上没有受刑的伤痕，估计牢里的狱卒没有为难他。 不过他脸上带有浓浓的悲痛愤恨与落寞，沈默都看得出已经心灰意冷，如果安抚不好，恐怕朝廷将失去一个人才，增加一个敌人。 “杨县尉，本官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沈默面容一肃，给出承诺，先把人安抚下来再说。 “杨涛谢过钦差大人。”杨涛躬身感谢，容色显得极平静，反正事已至此，且先耐心等着。 “钦差大人，那些灾民若不安置好，极可能被某些人利用……” 吴用拱手插话，他明知稽越，但心里着急，那二十几户灾民如果不安置好，极可能被某些人利用，要闹出事来，整个当阳县的百姓都可能遭殃。 “吴主簿放心，本官已有安排。”沈默微笑点头，吴用的这一番话无意中表露了他的心思，这让他很满意，也让他放心重用。 “钦差大人恕罪，用稽越了。”吴用感到身边的杨涛悄悄扯了他的衣服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告罪。 “吴主簿一心为民，何罪之有？”沈默微笑道，安抚了几句，让他暂代县令之职，掌管全县事务，杨涛暂代县尉之职，协助吴用维持治安秩序。 他会写一封奏折奏报朝廷，相信不用多久，朝廷的任命就会下来，希望二人尽职尽心，管理好当阳县城。 “谢钦差大人。” 吴用和杨涛大喜，双双抱拳揖礼，他们都听出沈默的言外之意，若能处理好当前的麻烦事，很快就能转正，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转正之后，两人不可能同时留在当阳县任主职，其中一人会调到别县，这样的结果还是挺不错的。 “杨县尉，你且先回家安抚家人，如若有事，本官自会派人通知。”沈默微笑对杨涛说道，现在天还黑，啥事也干不了，还不如先抓紧休息一下，天亮再说。 吴用和杨涛双双揖礼告退，反正赵瑞罗阳这几个祸害百姓的恶人已经被拿下，关在大牢里，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好日子马上要来了，先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上班。 沈默和校尉方子敬聊了几句，暗示给朝廷的奏折里会写上他的功劳，把方子敬乐得嘴巴都合不拢，连连抱拳道谢。 打发走方子敬后，沈默直打哈欠，折腾了大半夜，他现在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钻进座车里倒头就睡。 第334章 注定了要背锅 咣咣咣—— “父老乡亲们听清楚了，吴主簿已经暂代县令，奉命拿下作恶多端的赵家罗家父子，三天后在南城门外召开公审大会，有冤的抓紧到县衙申冤，吴县令会视情况给予一定的补偿……” 咣咣咣—— “父老乡亲们……” 天空放亮后，一阵阵有节奏的锣声在城内的大街小巷响起，随后是中气十足的喊话声，吸引了全城的百姓。 这一招出自莫问计之手，山寨沈默当年的手法，区别在于玩法更熟练，规模也更大，目的是罗列赵家父子、罗家父子的种种罪行，让百姓渲泄心中的愤怒，达到安抚民心的目的。 百姓在经过短暂的怔愕后，很快向县衙涌去，他们当中有不少是遭受赵家父子、罗家父子祸害过的，惨的家破人亡，幸运的也是破财消灾，心里满是悲愤，只是摄于赵罗两家势大，敢怒不敢言。 现在好，几大祸害都被拿下了，有吴县令帮他们出头，自然不再害怕，他们要控赵罗两家的罪行，争取拿到一些被偿。 绝大多数百姓是去看热闹的，身为当阳县人，他们被赵罗两家祸害得太惨了，现在要去看一看吴县令是否真的秉公执法，为百姓作主？ 吴用得莫问计提醒，早做好准备，除了派捕快衙役维持秩序外，还请方子敬派来一队士兵镇场子。 十来张案桌摆在县衙大门一侧，一些小吏或书生负责执笔代录，绝大多数百姓没上过学，自已的名字都不会写，就由这些小吏或书生代笔捉刀。 与此同时，县衙附近的公示栏上新张贴了几张公告，由懂字的书生秀才负责讲解给百姓。 公告的内容是县衙对受灾的二十几户百姓的安置方法，由朝廷出资，为灾民重建房屋，购置生活用品，劳作工具等生活用品。 木匠泥瓦匠由县衙出资招募，不过二十几户灾民也需要全员参加新屋建造工作，青壮负责伐树、搬运等体力工作，妇女老人力所能及的做一些小活儿，尽快把新房建好入住。 如此安排，让二十几户灾民感恩戴德，其他百姓也满意与羡慕，大魏的女皇可比故金废帝强多了，这样的好皇帝不拥护，还要拥护谁？ 其实，这笔钱是从抄没的赵罗两家的家产里头扣出来的，以朝廷的名义出资，帮助灾民重建住房，从而达到安抚百姓，赢取民心的作用。 百姓看不懂里边的门道，公告上说是朝廷，他们就相信是朝廷，那些灾民都激动得高呼青阳女皇万岁，脸上洋溢着开心幸福的笑容。 什么叫因祸得福？现在就是，当然了，如果没有圣明的青阳女皇恩赐，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只一天的时间，吴用的案头上就堆积了厚厚的一叠诉状，全都是控诉赵罗两家的罪证，还有县城附近几个村落的村民刚收到消息，明天一大早就会赶来。 对于赵罗两家所犯下的种种罪行，沈默懒得看，反正他已经打算用赵罗两家人的人头来震摄那些贪官污吏，安抚民心，看不看都无所谓。 三天后，全城的百姓，还有来自附近村落的村民，密密麻麻的围聚在南城门外看公审大会。 大会由代县令吴用主持，莫问计坐镇，自始至终，沈默都没有露过面，有莫问计这个驸马府军师出面足够了。 原县令赵瑞、县尉罗阳、两人的儿子赵文、罗霸，还有四十几个为虎作伥的家丁、捕快衙役等被士兵看押在一侧，全都五花大绑，嘴里塞了核桃，想喊冤都没机会。 吴用宣读了赵罗两家所犯下的种种罪行，最后由莫问计宣判斩立决。 副县尉杨涛本想亲自操刀，为死去的妹妹报仇，但听了吴用的一番话后，无奈放弃了这个念头。 横野赵家，弘扬罗家都是望族，如果杨涛亲自动手，势必得罪两家，当阳杨氏根本无法承受赵罗两家的联手报复，后果是家破人亡。 沈默之所以派军师莫问计坐镇，并作最后的宣判，就是把吴用摘出去，由他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全扛下来。 如此贴心的安排，让吴用和杨涛感激不已，也让两人折服，誓死效忠。 当每一颗人头落地时，围观的百姓都齐声叫好，拍手称快，人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公审大会结束后，接下来就是给受难的百姓退还被赵罗两家侵吞的田产地财，还给予一定的银两补偿，让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感动得下跪谢恩，也让全县百姓归心。 当阳县城的事情差不多可以说是圆满结束，但沈默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留下来监督新房的建造，只不过一直隐身幕后。 由莫问计当枪手代笔的奏折，连同赵罗父子的罪证及认罪书已用八百里加急送往帝都。 当赵罗两家被抄没被斩首的消息传到帝都时，在朝堂上一度引发争论，横野赵家、弘扬罗家频频联络当地世族门阀，想要弹劾沈默。 不过，沈默的奏折送达后，朝堂上的非议声音瞬间消失，就连横野赵家、弘扬罗家也慌不迭的宣称已经把赵瑞、罗阳一支驱出宗族，以撇清关系。 正如莫问计所推测的，当所有人知道赵文罗霸放火杀人灭口的恶行之后，全都愤怒了，转而支持沈默，声讨赵罗两家，不为别的，因为触及了天下所有世族门阀默契达成的红线。 世族门阀之间可以有生意上的竟争，有政见上的不同，官场上的竟争，但都保持着斗而不破的局面，除非结下无法化解的死仇，否则不能动手，派杀手死士行刺更是禁忌。 今天你暗杀对方一个人，明天对方暗杀你一个人，这天下岂不乱套，谁还敢安心发展家族实力？故而天下的世族门阀都不约而同的达成了这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谁敢破戒，天下门阀共讨之。 虽说动手的是赵文罗霸两个愣头青，但如果没有赵瑞罗阳的允许，他们敢动手么？ 这是一般人的正常逻辑思维，赵文罗阳只能躺枪背锅，注定了要掉脑袋。 不说沈默的身份地位，他报复杀人实属正当防卫，没人会指责他，何况他只诛首恶，没把赵瑞、罗阳的妻女全砍了，算是手下留情了。 再者，赵罗两人在当阳县犯下的累累罪行就算砍一百回脑袋也不嫌多，大魏现今国策是安抚消化故金占领地，休养生息，两人这是顶风作案，自寻死路。 小沈驸马于公于私都占了大理，不仅无人指责其，相反还有功劳，横野赵家、弘扬罗家再不知道收敛，后果难测。 第335章 普通的凶杀案 横野赵家、弘扬罗家虽然反应迅速，把赵文罗阳一支开除出宗氏，但还是低估了沈默在青阳女皇心中的份量。 之前两家针对沈默的各种小动作难逃凤卫密谍的耳目，这让青阳女皇和端木樱大为恼怒，等沈默的奏折送到，知道前因后果，赵罗两家老实后，两女却不肯就此罢休，不狠狠敲打一下两家，难消心中这口恶气。 女人的思维逻辑本就复杂难测，否则就不会有“女人心，海底针”之说，还有女人的小心眼，特别是女人发起飚来，有时候比男人还要狠，何况是大魏最有权势的女人发飚，后果让人怕怕。 接下来的几天，赵罗两家皆有子弟被监察处的官员抓到脚痛弹劾，被罢了官职，还是青阳女皇没有整得太狠，否则难逃牢狱之灾。 说老实话，天底下的官员屁股都不干净，区别只在于数额大小，过错大小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只看有没有人要搞你，背景够不够大。 皇帝要搞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ok，何况揪到了你的问题，加上赵罗两家朝堂上的政敌也乘机落井下石，只是丢官已算万幸。 赵罗两家在当地是有数的名门望族，但放眼大魏，跟一些百年老字号的世族门阀还不是一个等级，实力又受损，只能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两家的家主还算聪明，不敢对沈默生出半点怨恨之心，相反还严禁族中子弟不许与帝都沈家生怨，能交好尽量交好，就算做不了朋友也不能结怨。 同时还携带重礼，亲自登拜访道歉，柳铮早收到沈默的亲笔书信，清楚事情的经过，让一家之主沈复沈三爷收下礼物，盛情款待，三家恩怨在酒桌上就此化解。 沈默送往帝都的奏折实际上有两封，一封是正正经经的公文，一封是比十八禁还要十八禁的肉麻情书，让青阳女皇和端木樱看得心荡神驰，暗骂某人害人不浅，把人家挑逗得春心荡漾，人却远在东阳。 青阳女皇对沈默是言听计从，沈默在奏折里边的提议想都没有想一下就打红勾同意，让朝中那些想安插亲信门生的大佬们很无奈又羡慕。 不过小沈驸马还是挺会做人滴，至少还留了一个主簿和一个副县尉的位置，主簿虽然只是二把手，但好歹也是从七品的官职，算是正式入仕的第一步。 对那些毫无官阶的白身来说，还是有着巨大的诱惑力，耐心熬个几年，资历混够了转正一把手还是挺容易的，如果你有能力，背后的靠山够硬，把县令这个一把手架空都不成问题。 副县尉也是从七品官职，虽然只是三把手，但却统管捕快衙役和县兵，妥妥的实权官位，而且容易捞油水，同样有诱惑力。 大佬们现在顾不得羡慕小沈驸马如此圣恩眷隆，都为这个主簿、副县尉的位子争得不可开交，蚊子再小，那也是肉，滴水成河的道理懂不懂？要是不懂就一边玩泥巴去。 朝廷的任命书很快下达，吴用任当阳县县令，杨涛任县尉，主簿和副县尉则由上边空降，因为大佬们争得太厉害了，人员还没有具体落实下来。 沈默没有兴趣理会这些，他在十名铁卫的护卫下已经悄然离开当阳县，吴用和杨涛本想去送行，但被沈默宛言谢绝。 两人站在城头上，目送沈默乘坐的马车远去，心里感概不已，这知遇之恩，他们都记在心里，等有机会再报答了。 沈默一行人一路又暗察几个县城，都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虽然替身还留在幽云关装病，但莫问计在当阳县露面了，发生的事早已传遍故金占领地，杨罗两家的下场起到杀鸡敬猴的震摄作用，没人敢拿自已的小命开玩笑，一个个都老实得象个正人君子。 水至清则无鱼，沈默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要不闹得太过份，就算有点小污点，没有触及底线，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着没看到。 沈默一行人抵达连云镇的时候，午时刚过，他打算在镇里吃饭，稍作休息后继续上路，而此时，几百羽林卫已经出关，快马加鞭赶往当阳县。 沈默看到集镇口有士兵设卡盘查，不禁皱眉头，再大的集镇，挺多也就几个捕快衙役负责维持治安，有士兵设卡盘查，说明镇里出了什么大事。 沈默一行人要进集镇，又没有亮出身份，自然受到士兵的盘查，有士兵持矛挑起车帘看了几眼。 “军爷，这是怎么回事？”莫问计笑眯眯的递上路引。 带队的军官眼睛一亮，手一翻，不动声色的收下几粒碎银，然后解释原因，一个叫李崎的年青捕头在镇里的桃花酒楼被人刺杀，凶手逃匿，他们奉命设卡盘查。 有银子开路，自然畅通无阻，沈默等人进入镇里，登上同福酒楼用餐，镇里只有两家酒楼，桃花酒楼出了人命案，已被官府查封，暂停营业。 沈默对这桩命案并没有在意，反正有官府负责，捕快衙役追查破案，他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不可能事事都插手，否则岂不累死人？ 沈默和萧红羽、唐倩倩、莫问计在一个雅间吃饭，萧红羽突然面露古怪表情，用手指了指左边的雅间，竖起两根手指头晃了晃，又指了指沈默。 唐倩倩则起身离座，轻手轻脚的走到木壁旁，蹲下身子，把耳朵贴到木壁上。 左边的雅间也有食客，似乎边喝酒边聊天，沈默和莫问计听不清里边的食客在聊什么，但萧红羽和唐倩倩都是明劲境的高手，耳力目力皆异于常人，能清楚的听到说话的内容。 沈默和莫问计都明白萧红羽的手势，那间雅间有两个食客，都是男的，至于聊的什么话，等会等两女解说了。 过了一会，那两个食客叫来店伙计结帐，起身离去，莫问计探头瞄了一眼，是两个年青的捕快，他派了两名铁卫暗中跟在后边。 “相公，李崎被刺杀一事可能有隐情。”萧红羽低声讲述偷听到的谈话内容，并说出自已的怀疑。 两个捕快谈话的大致内容是昨天晚上，一个叫潘文若的小吏喝醉酒，摔进臭水沟里淹死了，这可能是一个意外，但李崎今天在桃花酒楼被人现杀，这也可能是一个意外。 但一个捕快怀疑心存怀疑，因为和潘文若喝酒的人是李崎，一个意外淹死，一个被人刺杀，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而且潘文若近期有一些反常，让他不得不心生怀疑。 第336章 苍龙谷 两个年青分别叫王小六和石迁，王小六对捕快李崎被刺杀一案存有疑心，此刻两人都被带到沈默面前，确切的是说是被铁卫绑架来的。 这桩凶杀案存有疑点，沈默自然要留下来破案，他找了一家较为偏辟的客栈住下，客栈不大，也没有旅客，沈默把整家客栈都包下来了。 莫问计亲自审讯王小六和石迁，他先提审的是王小六，直接亮出驸马府军师的身份腰牌，把王小六吓得面无人色，小腿肚直抽。 他可是听说过当阳县的事，就是这位长相猥琐的莫军师把县令赵瑞、县尉罗阳等二十几颗脑袋给砍了，如今莫阎王当面，三魂七魄差点吓没了。 “给他半碗酒压压惊。”莫问计皱眉道，他擅长把握人的心理，看到王小六被吓傻了，只能先安尉，等人平复下来才好审问。 半碗酒下肚的王小六在莫问计的安抚和诱导下，开始结结巴巴的讲述他怀疑案情的原因。 小吏潘文为人一向机灵，很懂得做人，在县里的人缘相当好，但若近期有点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他却说不上来，潘文若和李崎喝酒之后，当晚摔进臭水沟淹死，第二天李崎就被人刺死在桃花酒楼里。 这或许只是巧合，但他不相信这是巧合，因为他清楚李崎的性格，很老实的一个人，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刺杀他？ 莫问计捋着颌下的山羊胡沉思，按王小六所说，这桩人命案好象真存有疑点，但据王小六所提供的案情信息，李崎和凶手认识，两人是一起进入桃花酒楼喝酒，之后凶手中途离去，店伙计见雅间大半天没动静，推门进去才发现李崎倒在血泊中，慌忙报官。 凶手精明狠辣，一击毙命，离去时还吩咐店伙计不要打扰李崎喝酒，凶手的俏像已经根据店伙计的描述画出来，不是本地人，带帝都口音，县令已下海捕公文追缉凶手。 莫问计从没指望连云县的捕快衙役抓到凶手，只要凶手脑子没进水，早就跑得远远躲起来，躲个年的时间，等县令换了人，早没人记得这桩血案了。 “最近县里头有什么异常的事情或消息？”莫问计问道，他只是随口询问，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凶手为何突然间和一向老实的李崎翻脸，并下毒手杀了他？ 王小六皱眉思索，他看得凶名赫赫的莫阎王对他并无恶意，慢慢的不紧张了，脑子也开始灵醒，说话也不结巴了。 县里近期异常的事情或消息什么的？ 他认真的回想了好一阵，然后摇头，县里头近期好象真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或消息，不知道县令藤陌一口气纳了两个花不溜丢的小妾算不算异常？ 莫问计揉着有点胀痛的太阳穴，挥手让王小六先退下，随后让铁卫把石迁带上来。 让他郁闷的是石迁本就木枘，而且比王小六更紧张，一问三不知，无奈之下只得让铁卫带下去。 莫问计和沈默商量了一阵，之后叮嘱王小六一番，放他离去，石迁则被暂时软禁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莫问计有种奇怪的感觉，看似木枘的石迁好象有点不简单，就是装傻装过头了，为了沈默的安全，只能先把人软禁起来。 沈默知道呆在连云镇是查不出什么名堂的，天一亮就出发前往连云县城，那些散布在四周，暗中保护的铁卫早已分批进入连云县城打听消息。 沈默一行人进了连云县城，找了一家偏辟的客栈住下后，那些铁卫也先后回来报告打探到的消息。 县令尉迟昆在连云县的官声不错，能力也不俗，上任一个多月就安抚住全县的民心，算是个治世人才。 青州尉迟氏是望族，是沈默的生意合作伙伴之一，论辈份，沈默还得叫尉迟昆一声世叔，不过他暂时还不想登门拜访。 主簿成彦是金人，成家在义安郡是五大望族之一，成彦被朝廷征辟后，尽心尽力配合县令尉迟昆的工作，也颇有才干。 县尉金振南也是全力配合县令尉迟昆的工作，还捕杀了一些故金余孽，得到朝廷的表彰，缺点是好酒贪杯。 副县尉庄义是金人，曾在军中任校尉，在征伐燕帝国的战斗中负伤，不知道走了哪位大佬的门路，被朝廷征辟，工作上还是挺尽心尽职的。 校尉方大同是义安郡守段之侠的亲卫，作战勇猛，荣立不少战功，得段之侠举荐，升任连云县校尉，掌一千兵马镇守连云县城。 沈默松了一口气，他在入城的时候也观察了一下，连云县的情况让他挺满意的，尉迟昆等人的能力都不错，不过捕快李崎被人莫明奇妙的刺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义兴县通往连云县的小道上，薜宏飞纵马奔驰，身后是三百羽林卫和几十名沈氏铁卫。 他原是军中校尉，是沈默统率偏师征伐金帝国时的部下，颇有军事才能，作战勇敢，连立战功，得沈默举荐，调入羽林卫任羽林中郎将。 薜宏飞是沈默的心腹亲信之一，此次巡察天下，由他统率五百羽林卫负责护卫，接到沈默的通知后，立马率队赶来连云县。 不过沈默没让他直接过来会合，而是让他留在城外某地，所以薜宏飞才没有走官道大路，专走行人较少的偏辟小路。 “禀将军，前面发现情况。”在前边开路的一名军士策马回来报告。 一小队羽林卫在前边负责探路，他们发现有一个中年男人躺在路边的草丛里，身上满是伤痕和污血，后背还插了一支箭矢，是魏军制式的锋疾箭。 中年男人还没有断气，但救醒后仅来得及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苍龙谷……救人……颜……” 薜宏飞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看了几眼，马上下令赶往苍龙谷看个究竟，中年男子的尸体一并带上。 只看中年男子身上的累累伤痕就知道是经过一番撕杀后才逃到这里，只是伤势太重，最终没能撑下去，加上那支魏军制式的锋疾箭，无论如何都要去苍龙谷看个究竟。 苍龙谷距此有十几里路，对骑兵来说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薜宏飞率队进入峡谷几里后，发现泥地上躺了几具尸体，还有断折的铁剑和长矛。 第337章 杀官凶犯 羽林卫虽然重新组建，但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百战老卒，临阵经验非常丰富，不用薜宏飞吩咐，一部份军士已经迅速抽出刀剑，进入临战状态。 薜宏飞跳下马，蹲在几具尸体旁边地，这几具尸体有穿衙役服饰的，有穿大魏军方标准制式的皮甲，士兵穿皮甲，普通军官穿铁甲，中高级军官穿的是花重金打造的明光铠甲。 他只看了几眼就能确定，凶手是突然痛下杀手，这几个倒霉的士兵和衙役没有防备，稀里糊涂挂掉了。 沿着地面上遗留的清晰痕迹往前追踪了近半里，又发现几具衙役和士兵的尸体，其中一具是普通百姓的装束，身上有七八道创口，极可能是凶手之一。 继续往前追跳了近一里路，总算看到几名受伤的衙役和士兵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正相互包扎伤口，看到地动山摇的隆隆蹄声，全都下意识的站起，握紧手中的武器。 “怎么回事？”薜宏飞策马奔近，高声喝问，看到那几个受伤的衙役和士兵脸上俱都露出紧张神色，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没在意，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禀将军……我等是义兴县的衙差和驻军，奉命缉捕故金余孽……”一名较为机灵的衙役神情紧张的回答。 有四名故金余孽逃窜到本县，并杀害县尉朱雨，县令鲍兴下令缉捕，只是凶犯极凶悍，他们伤亡了一些兄弟，凶犯已钻进路边的山林里，副县尉钱飞云正率人追捕。 薜宏飞留下一百军士看守战马，自已率二百人登山追击，山上树林茂密，杂草丛生，遗留的痕迹明显，如果凶犯没有逃远，必能追上。 薜宏飞率队一路追踪，沿途又发现几具衙役和士兵的尸体，追了约半柱香的时间，他发现草丛遗留的痕迹分开，当即分为两队，自已率一队士兵往右追踪。 “停！”又追了半柱香的时间，薜宏飞发觉不对，立马喝令停下。 “将军，我们好象又绕了回来。”一名校尉军官提醒道。 “好狡猾的凶犯。”薜宏飞咒骂道，他就是发现附近的景物有点眼熟才反应过来，凶犯在密林里绕了一大圈，和副县尉钱飞云玩起捉迷藏的游戏。 “大家散开，仔细搜索。”薜宏飞看了看四周，让士兵散开，呈散兵线重新向前搜索。 既然凶犯在密林里绕圈圈，肯定没有跑远，说不定把钱飞云他们绕昏头后，藏身附近的某一处隐密地方都有可能，他只是过来帮忙一下，搜索个半里路左右，如果没有发现凶犯就收队了。 薜宏飞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一拉网式的搜索，还真搜出一个凶犯，确切的说，是凶犯自已从藏身的一个隐秘树洞里钻出来投降的。 “请问将军所部可是护卫钦差大人的羽林卫？” 自称尚思贤的凶犯被五花大绑押到薜宏飞面前，虽披头散发，衣衫破烂如乞丐，且身上有几处创伤，显得极狼狈，但难掩不凡气质，一看便知身份背景不俗。 “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羽林卫？”薜宏飞怔道，眯眼打量尚思贤。 “很简单，羽林卫乃拱卫皇宫的天子亲军，平时不轻易离京，沈驸马巡察故金属地，羽林卫奉旨随行护卫。”尚思贤微笑解释。 一般的士兵身披皮甲，普通军官披铁甲，羽林卫是天子亲军，待遇好得让人眼红羡慕，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披挂的都是比普通军官还要精良，防护力更强的精良铁甲。 那些执掌军权，镇守地方的大将军的部曲家将的战甲也非常精良，但多以黑色为主，战衣一般也是黑白两色，羽林卫是给皇家撑的门面的，战衣为鲜红色，天下独此一家。 沈默代青阳女皇巡察天下，来的是故金占领地，羽林卫奉旨护卫，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但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尚思贤出身不俗，且心思慎密。 “不知郎君仙乡何处？”薜宏飞客气道，挥手让士兵给尚思贤解绑，并给他包扎上药。 “家父尚天承。”尚思贤回道，任由士兵包扎上药，他心里清楚，别看人家对他客气，但只要他敢有异动，这些彪悍的羽林卫必毫不犹豫的把他斩杀当场。 “柱国上将军尚天承是你父亲？”薜宏飞惊道，脸上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钦佩。 金帝国柱国上将军尚天承是名动大陆的十大名将之一，只因功高震主，再加上某些原因，一直被金帝金良哲不喜，闲置在家，最后他干脆称病在家休养，不再与朝廷官员来往。 金帝国灭亡后，朝廷数次派人前往尚家，想邀请尚老将出重新出山，但都被宛言谢绝，尚天承不愿为魏廷效力可能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原因是真的病倒了。 “家父已于月前过世……”尚思贤低声叹道，面现哀伤表情，父亲过世，是尚家没落的开始，出了这事之后，整个尚家差点灭亡，身为尚家独存的男丁，他有责任担负起恢复家族荣耀的重任。 “那尚郎君何故被官府缉杀？”薜宏飞面色突然一沉，冷视尚思贤，他敬佩尚天承是不假，但敬佩归敬佩，尚思贤反魏，那就是敌人，对待敌人，他从不心慈手软。 “将军若能助我复仇，我便送将军一桩天大的功劳。”尚思贤微笑迎视薜宏飞冷厉摄人的目光，容色显得从容淡定，仿佛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 “此话怎讲？”薜宏飞眼中精光一闪，听尚思贤的意思，似乎知道什么天大的秘密，想用这个秘密作为条件和他交换利益。 “我要亲下砍下县令鲍兴、副县尉钱飞云的人头为家人报仇雪恨！”尚思贤咬牙切齿道，表情显得狰狞吓人，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与杀意。 随后，也不知道尚思贤说了什么话，薜宏飞频频点头，脸色显得极凝重。 薜宏飞随后命士兵发鸣镝通知另一队士兵收队，让其中一名士兵脱了战甲给尚思贤披上，让他混在士兵群里下山。 回到山下，得薜宏飞授意的羽林卫将士骂骂咧咧的坐倒在草地上休息，那几个受伤的衙役县兵哪敢过来套近乎，不过他们从这些大爷的牢骚声里听出来了，凶犯没有抓到，白跑了一趟。 等到另一队羽林卫下山，稍作休息后，薜宏飞率队离去，临走前跟那几个受伤的衙役县兵说了，他们要赶回幽云关接钦差大人，没时间帮忙了。 这几个受伤的衙役县兵哪怕有什么不满，这些牛皮哄哄的羽林卫大爷们帮他们包扎伤口，给他们干粮吃，给清水喝，已经让他们受宠若惊。 将近傍晚，副县尉钱云飞才率五十几个疲惫不堪的衙役县兵回来，不用问都知道又折损了一些人，出动整整一百个衙役县兵缉捕四个凶犯，伤亡近半，让人心情沉重。 如果不是在峡谷内击杀一个凶犯，在山林里击杀另一个凶犯，另外两个逃逸，副县尉钱云飞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交差。 第338章 没有一点希望 “你说那些人已经密谋了好几个月？” 当尚思贤被薜宏飞带到沈默面前，道出所知内情时，把沈默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金帝国战败灭亡，但仍有一些大臣和世族门阀秘密聚集在一块，共商复国大计，忽悠无知的百姓举兵反魏，不过很快被魏军铁血镇压。 那些逃过一劫的人不甘心失败，暗中联络旧故好友，做好起事的准备，这一次，他们总结了战事失败的经验教训，需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军方大佬出面统军打仗，病休在家的柱国上将军尚天承是最好的人选。 原柱国上将军尚天承的能力与威望在原金军中有着无人能够取代的影响力，即便是把百万燕军打得落花流水，兵困燕都达半年之久的迟敬远都略有不足。 这些人数次前往尚府，许予各种好处，但没能说服尚天承，倒是尚天承的大儿子，急功近利的尚文睿心动了，他给父亲留书后，跟着那些人走了。 身体本没有什么好转的尚天承看完书信后急怒攻心，当场吐血昏倒，十天后不治身亡。 不过尚天承在病逝前，把另外三个儿子都叫到近前，仔细叮嘱一番，世族门阀奉行的是家族利益至上的法则，忠君爱国神马的都是浮云。 如果金帝国还有希望，尚天承倒是愿意出山，统率大军和魏军交战，恢复大金江山，但在他看来，大金灭亡是天意，那些嚷嚷着要复国的人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纯粹是找死。 大金败亡期间，魏太子魏崇文起兵谋反，弑父篡位，一度造成内乱，外有楚晋两大帝国大军压境，猛攻边关，燕帝国也借机挑衅，确实是金人起事复国的最佳时机。 但没想到驸马沈默和大将军狄道青果断起兵，拥立青阳长公主上位，迅速平定内乱，把楚晋两大帝国的数十万大军阻挡在关外，派出使团议和，楚晋两帝国损兵折将，没能攻破边关，最后不得不收兵。 至于燕帝国挑衅，对魏帝国根本构不成半点威胁，此次举国之战，燕帝国百万大军伤亡惨重，差一点就被迟敬远灭掉，没个四五年的休养生息难以复元，在边境闹腾了一阵，最后也不了了之。 一些金人倒是抓住了这个绝好的时机起兵反魏，光是举事的义军就有七八路之多，声势颇为浩大，但在尚天承看来，只不过是一群找死的乌合之众。 七八路义军拥兵自重，互不统属，相互猜忌，甚至有两路义军为了夺取兵权干仗，伤亡不少人，面对数十万精锐魏军，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就败得稀哩哗啦的，光是人头就被魏军斩了五六万之多。 当然了，尚天承认为，如果是他掌军，没有任何掣肘，各路义军完全听从他的指挥，后勤物资保证供应的话，金帝国还是有翻盘的机会，可惜就这么错失了绝好良机。 尚天承有足够的理由认定金帝国已经没有希望，青阳女皇登基后，迅速作出反应，开仓放粮救济悲惨的故金百姓，免除一年的赋税徭役。 这已经让当地百姓感恩戴德，青阳女皇还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资金，帮助那些遭受战火荼毒，流离失所的流民兴建房屋，兴修水利，桥梁公路等，让百姓跪拜高呼女皇万岁。 老百姓心中有了盼头，还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你起兵造反？别忘了，金帝国原先的政策和大魏现施行的种种利民举措相比，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根本没得比较。 这是金帝国没有希望的根原，还有其他的重要原因，大将军迟敬远统掌金帝国最精锐的数十万大军，他奉旨投降，数十万精锐大军转变成魏军，极大的增强了魏帝国的军事实力。 虽然战事结束，魏朝廷遣散了大半原金士兵，但都给予一笔遣散金作为安家费用，有人起兵反魏，这些颇具战力的士兵仅有少数人参与其中，这也是尚天承觉得还有一战之力的原因。 很可惜的是金军惨败，大量士兵阵亡或被俘虏处斩，仅存的那点有生力量已经消耗殆尽，即便能征招到一些士兵，那也只是刚放下锄头的乌合之众，如何抗击大魏的百万精锐？ 再者，战争虽然结束了，魏朝廷也遣散了部份军队，但在故金占领地仍屯积数十万精锐大军，分散驻守在各战略要地，一旦战事突起，魏军只要坚守住这些战略要地，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等到魏朝廷反应过来，调集大军征伐清剿，也就是义军败亡之日，天知道又有多少颗脑袋落地，如此没有前途的活儿，尚天承打死都不会干。 自知时日无多的尚天承给几个儿子讲明了这些道理，为尚家的未来作出一番安排后，这才安心辞世。 不过尚天承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人心险恶这个重要的问题，在尚思贤按照父亲的遗言，把族人开始暗中转移的时候，尚家早已经被所谓的自已人盯上。 尚家的异动让那些人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他们认为尚家不与他们合作就是背叛，甚至极可能向官府告密，于是派出大批高手伏击转移到乡下的尚氏族人。 整个尚家有三十几人，丫环下人十几人，另有家将部曲一百五十人，除了尚思贤在家将部曲的拼命保护下，和三名近卫逃出生天外，余者尽皆战死。 三名近卫也衙役县兵的围杀下先后战死，整个尚家只剩下尚思贤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要报仇雪恨，主动选择跟沈默合作，把所知道的，甚至推断估测的种种可能都倾倒出来。 沈默和莫问计的脸色很难看，同时紧张到了额头都渗出细密的冷汗，按尚思贤所说，那些反贼已经密谋了几个月之久，而且声势会比第一次谋反更大，极可能波及三郡十数县，如不及早做好防备，后果极严重，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按尚思贤的推断，因为他成功逃脱，那些反贼担心事情败露，极可能提前发动，时间大致在天之内，最长不超过十天。 “马上通知下去！”沈默再也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蹦起，气极败坏吼道，需要通知的地方和人太多，时间似乎不够，只能通知一个算一个了。 第339章 形势危急 沈默一向爱惜自已的小命，奉行君子不立危墙的保命法则，听完尚思贤的报告，第一时间就跑出连云县城，连县令尉迟昆这个叔叔也不见一下。 暗中随行护卫的铁卫也跟着撤出县城，不过还是有十人奉命留下监视城内的情况，必要暗中协助县令尉迟昆处理突发事情。 沈默匆匆交待一番，立马率队赶往义安郡，义安郡有驻军五千，郡守段之侠是他铁哥们，呆在那里是最安全的，同时有很多军令也需要段之侠亲自下达，驻守各县的县兵校尉才会服从军令。 沈默离去近一个时辰之后，留在城里的铁卫之一沈十九持着沈默的亲笔书信前往县衙求见县令尉迟昆。 本来沈默一出城，沈十九就去县衙送信，但沈十九硬是拖了近一个时辰才去送信，就算天塌下来也要保证沈默的绝对安全，在他们接受各种严格训练的时候，教头一直给他们贯输这样的思想，除了萧红羽、唐倩倩这几位主母外，其他人他们都不相信。 沈默虽然低调离开连云县城，薜宏飞的三百羽林卫也藏身城外的树林里，但羽林卫还是太拉风了，一出动还是把连云县的一些人给惊动了。 得知钦差大人只是路过，没有来县城，而是直奔义安郡而去，此时早已远在几十里之外，县令尉迟昆等人才松了一大口气。 这会，尉迟昆正在家里的书房里开会，参与会议的有主簿成彦、副县尉庄义等人，还有七八个陌生的面孔，一个个的表情都显得凝重无比。 这时候，有家丁来报，一个自称是沈十九的壮汉请求，说是奉钦差大人之命，有密信在呈县令大人。 尉迟昆暂停会议，接见了沈十九，亲着他的面拆阅沈默的亲笔信件，脸上表情显得极古怪。 随后尉迟昆让下人上茶，向沈十九打听沈默的一些情况，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姿态。 书房内，主簿成彦、副县尉庄义等人在传阅沈默那封写给尉迟昆的亲笔书信，看过书信的，一个个无不面无人色，嘶嘶的直吸冷气。 “诸君，如果某没有猜错的话，逃过追杀的尚思贤就在狗钦差的身边。” 主簿成彦的脸色很难看，就算他想努力平复内心起伏的波潮都没法办到，这事确实太严重了，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复国大计。 “尚家，卖国贼耳！”有人咬牙切齿的咒骂尚氏一族全是卖国贼，竟然向魏人告密，把他们全都出卖了，这样的国贼，实在该杀。 其他人纷纷附和，把尚家老小骂了个狗血喷头，只恨不得把他们剁碎了喂狗方消心头之恨。 有个别灵醒的人没有吱声，他心里清楚，尚家只是想参与其中，才躲去乡下，你们却心狠手辣，把人家满门给灭了，现在反倒怪人家向魏人告密？换成是他也会象尚思贤那样做。 只不过，这些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他要敢说出来，必被人当场干掉，还祸及家人，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 过了一会，尉迟昆回到书房，神色显得极凝重，见众人一直在破口大骂，不禁皱眉，“诸君请冷静，当务之急是如何应该对当前危情。” 他和沈十九聊了一阵，从沈十九的口中探到了一些风声，沈默是在前往义安郡的路上碰到了尚思贤，得知有人要谋反，故急匆匆的赶往义安郡报警。 沈十九相当机警，他害怕暴露，也不敢多问，用麻药麻翻了沈十九后，让手下人把沈十九捆绑起来，回书房商议如何应对发前危机。 “事已至此，只能提前起事了。” 这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既然已经泄密，只能提前起事，好在他们已经精心布置，暗中准备了好几个月，相信应该能成功。 他们都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他们登高一呼，各方必定积极响应，很快就能拉起数十万大军，打击魏军，收复失地，随后就能复国，他们则是复国的从龙大功臣。 “我们并未全部暴露。”尉迟昆提醒道，他要是暴露，沈默这个钦差大臣必定派人来抓他，而不是送来亲笔书信，提醒他有金人要起兵谋反，让他小心提防，做好防备工作。 说老实话，沈默在信里以晚辈自居，给足了他面子，让他多少有点感动，但这点感动和将来的成就相比，微不足道。 他是尉迟氏的一员不假，但却是庶出，在族中不受重视，这让他很不满，暗中发誓要发奋图强，不依靠家族也要干出一番让家族，让人世刮目相看的大事来，现在，他正为这个目标而努力，至于生命，在他作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看淡了生死。 有一些人特别偏执，一旦钻进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尉迟昆无疑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对啊，尉迟大人并未暴露，正好可作奇兵，关键时候狠狠捅魏军的腚子，必能大获全胜，呵呵。”有灵醒的人反应快，哈哈大笑起来。 “妙，我军若能获胜，首功是尉迟大人的。” 众人纷纷附和，竖起大拇指给尉迟昆点满赞，天上地下把他狠狠的夸了一通。 千穿万穿，万屁不穿，就算尉迟昆想冷静，也不免全身飘然起来，荣华富贵仿佛就在面前，垂手可得。 “诸君，大事为重，咱且先好好合计一番，定要一击成功。”他已经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但还是装着镇定，提醒众人先商量好对策。 这会，沈默在三百羽林卫和数十铁卫的护卫奔向义安郡，连云县距离义安郡仅半天的路程，他们清一色的骑兵，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看到义安郡城高大的城墙。 义安郡守段之侠这会已率一众部将和文官及当地士绅豪强等在城外，准备隆重迎接。 段之侠在灭金之战中连立战功，加之家族在背后使力，又有沈默吹的枕边风，青阳女皇大笔一挥，段之侠升任义安郡郡守，让不少人眼红羡慕。 现在属特殊时期，义安郡共有驻军五千，都是段之侠之前统率的部下，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虽然金帝国已经败亡，但仍有一些人不死心，妄图起事反魏，段之侠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派出便衣斥候散布在郡城一带，沈默一行人在接近义安郡的时候，那些斥候已经知道，快马飞报段之侠。 第340章 难得为公一次 沈默没想到段之侠会以如此大的阵仗来迎接他，不过他心里焦急，只是露了一下面，跟那些武将文官、士绅豪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拉着段之侠急匆匆进城。 听完沈默的讲述，段之侠惊得面色苍白，忙把手下一众将官召来，吩咐一番后，又派出数批信使，快马加鞭赶往各县，通知驻守县城的校尉军官严加提防备战。 淮阳侯费于惇是驻守故金占领地的最高军事长官，麾下有精锐大军一万五千人，只是距离太远，只能飞鸽通知，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这一番商议和动作下来，也花了两人一些时间，这时候有亲兵来禀报，宴席已经摆好，不知钦差大人和郡守大人何时移驾。 其实，段之侠早就把城内最豪华的富荣阁酒楼包下来，订好酒席，只是这一忙碌，早把这事给忘了，那些文官和士绅豪强早等在那边，还派人催了几次，只不过被段之侠的近卫给拦了下来。 说是他请客，其实是那些豪强富商掏钱，他一个月的月俸是不少，每月还有家族的补贴，但要应酬什么的，开销也挺大，真要把富荣阁这种豪华的大酒楼包下来，后边的日子主得喝西北风了。 当然了，那些豪强富商之所以乐意掏腰包，目的就是为了巴结沈默这个钦差大臣，他乐得给他们这个机会，再说了，十几家分担下来，其实也没花多少银两，还不够他们平时逛一次青楼的开销呢。 “不去了，当心有刺客行刺。” 段之侠断然否决，他说的不无道理，那些故金余孽起事在即，如果能成功刺杀沈默这个钦差大臣，士气能得到极大的鼓舞。 同时郑之侠这个郡守要承担保护不利的罪责，严重影响军心，打击魏军的士气，后果极严重，他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去，怎么不去，说不准有意外惊喜呢。”沈默笑眯眯道，他心里非常清楚，段之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高，一向惜命的他难得大公无私一回，以身为饵，冒一回风险。 当然了，自制的防弹背心要穿滴，现在已是深秋，气温下降，很多人已经穿了外袍，防弹背心穿在里边，再穿上外袍，如果不触摸，根本不知道这个秘密。 他知道义安郡城里肯定潜藏有不少反贼，如果能活捉刺客，顺藤摸瓜，揪出一堆反贼，也能帮段之侠减少一些威胁。 “为兄绝对不能让你犯险。”段之侠断然反对，打死他也不想让沈默冒这个大风险。 “四哥你听我说。”沈默笑嘻嘻嘻的搂住段之侠的肩膀，费了好一番口舌，又让他看过保命的防弹背心，这才把他说服。 在一群近卫的簇拥下，沈默和段之侠进入富荣阁，和一众文官士绅、富商豪强客套一番后，两人不客气的分坐在主位上。 萧红羽和唐倩倩俏立沈默身后，段之侠身后也站了两名侍卫，是家族调派给他的江湖高手，都是明劲境接近巅峰级的高手。 这种场合不适合大开大斫，刚猛霸道的战场撕杀，江湖高手更适合，他的部曲家将和沈默的铁卫都守在楼下，还有一些散布在大厅附近。 这种场合，沈默的身份，自然少不了各种阿谀奉承，脸皮一向很厚的沈默照单全收，大家几杯酒下肚，自然聊得更嗨了，竟有人提议请歌姬舞女献艺。 沈默微笑同意，不动声色的打了一个只有萧红羽和唐倩倩、沈家铁卫才明白的手势，然后用膝盖在桌下碰了碰段之侠的大腿，好戏要上演了。 这种场合并不适合玩这种调调，但却有人提议，那就说明提议的人要么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么是喝多了，但沈默和段之侠都认为是前者。 几名店伙计抬桌搬椅，在大厅的中央清出一块空地，随后有几名歌姬弹琴献唱，琴技歌喉都挺有水准，引得众人纷纷鼓掌喝彩。 一曲歌毕，那几名俏丽的歌姬向沈默和段之侠敬酒，两人也不客气，还赏了一百两银子，把几名歌姬乐得直抛媚眼，可惜都被两人忽视了。 若只论姿容，这几个歌姬也属上上之选，但气质比萧红羽和唐倩倩差多了，有两大勾魂夺魄的大美人儿在身边服侍，沈默自然看不上眼。 几人歌姬回座，继续弹奏曲子，这一次弹奏的是描述少场征战的曲子，刚烈雄浑中带着几分的悲壮，随后有两名持剑舞入场，应和着节拍，在场中翩翩起舞。 剑舞在苍龙大陆很盛行，特别是朝廷举办盛大活动，接待外国使团等都少不了剑舞这个节目，由舞姬着盛装持剑起舞，别有一番韵味。 说老实话，这两名舞姬的舞姿相当柔美动人，包括段之侠在内的不少人就看得津津有味，但沈默就没多大兴趣，不过为了演戏，他还是装出一副入迷的表情。 俏立身后的萧红羽弯腰倒酒，沈默微微点头，这是萧红羽给他的信号，那两个舞姬动手在即，小心提防。 他瞟了段之侠一眼，这厮把玩手中的酒杯，脸上带有一抹高深漠测的诡异笑容。 沈默一点都不替他担心，这厮本身就是明劲境的高手，参军入伍后，历经多场战火的磨练，武技先后突破两次，而且搏杀的经验也极丰富。 如果两个女刺客没办法在一回合之内把他秒杀，守在大厅外的铁卫迅速合围，下场不用猜都知道，不是被当场击杀就是受伤被擒。 “可惜了……”沈默低声叹道，他不是看不起女人，而是替那两个颜值极高，身材惹火的女刺客可惜，这场刺杀行动恐非她们所愿，但却身不由已。 两个舞姬应和节拍翩然起舞，渐渐靠近端坐上首的沈默和段之侠，随着几个颇具高难度的动作后，距离两人仅六七步之遥。 两个舞姬配合默契，交换了一下眼神，突发一声娇喝，双双挺剑扑前，分刺沈默和段之侠。 几乎在同一时间，俏立沈默身后的萧红羽突然伸手一拉，把他连人带椅拖到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横护胸前。 唐倩倩食指疾弹，两粒龙眼核般大小的铁弹分射两个女刺客的胸部。 川中唐门以暗器称雄江湖，唐门淬毒暗器更令人丧胆，中者无救，唐倩倩是唐门未来的掌门人，暗器功夫自然厉害，如果不是沈默要求抓活的，她射出的不会是铁弹，而是淬毒的指长铁针。 两个女刺客要刺杀沈默和段之侠，肯定要蓄势，睢准机会一击必杀，她们心存杀机，杀气难免外泄，第一时间就被在杀手界混了多年的萧红羽捕捉到，她和唐倩倩配合默契，一个负责保护沈默，一个负责阻挡刺客。 与两女的超速反应和默契配合相比，段之侠的反应稍稍慢了小半拍，不过也算反应迅速，身体稍稍后仰，右脚飞起，摆放酒菜的长形案桌呼的飞起，砸向扑来的女刺客。 两个女刺客没想到唐倩倩和段之侠反应这么迅速，吃惊之余，慌不迭的用手中的长剑拍飞疾射而至的铁弹，铁弹后发先至，她们想要刺杀目标，得先过这一关。 扑向段之侠的那个女刺客相当惨，拍飞了铁弹，长形案桌紧跟着呼啸砸来，她用剑挑飞案桌，但被上边摆放的酒菜弄了个满头满身油腻，狼狈不堪。 还没等她回过神，一只大拳头在眼前迅速放大，刚烈霸道的罡风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341章 招数太阴损 砰—— 拳头着肉的声音响起，段之侠的大拳头重重的轰在女刺客那张娇艳动人的俏脸上，对，就是这么的不怜香惜玉，很粗暴的辣手摧花。 其实，段之侠为了生擒活捉女刺客，在拳头及体的一刹那还是收回五成的力量，但剩下的五成力量还是把女刺客轰得飞抛而起，叭哒一声，摔落地上时已经昏死过去。 扑向沈默的那名女刺客更倒霉，先是被唐倩倩甩射出的指长铁针射中右手腕，手中长剑当啷坠地，随后是两腿中针，摔倒在地上。 萧红羽闪电般冲出，一脚重重踹在她相当迷人的俏脸上，当场把人踹得昏死过去。 女人对付女人，一般更狠，何况是要刺杀自家相公的女刺客，萧红羽下脚比段之侠更狠，把秀挺的鼻梁骨都踹断了，血流满面，样子相当吓人。 从两个女刺客暴起行刺到被生擒活捉，整个过程几乎在一瞬间结束，快得让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突发的变故把他们都给吓傻了。 “啊……有刺客……” 一些胆小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尖叫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好比被七八个壮汉一般。 几个抚琴的歌姬吓得瘫软在地上，面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全身发颤，不知道钦差大人会如何处置她们？ 说老实话，她们并没有认识那两个女刺客，只是听从老板的安排，来给钦差大人抚琴助兴，刺客真的跟她们没有一点关系。 也有一些人本能的想往外跑，不过才一转身马上反应过来，两个女刺客不都被段郡守和钦差大人的两个漂亮侍婢给拿下了嘛，跑什么跑，可丢死人了。 整个大厅乱成一团，冷静的人则退到墙壁处，静观钦差大人如何决断，他们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欢庆钦差大人的热闹宴席竟演变成这状况，特么的当初是谁提议让歌姬舞女来献艺的，站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大家不必惊慌，本钦差知道此事与你们无关，都散了。”沈默笑眯眯的安抚道，笑容人畜无害。 “谢钦差大人，小人告辞。” 众人都松了一大口气，连忙拱手告辞，想拍钦差大人的马屁，谁想闹出刺客行刺钦差大人的闹剧，幸好钦差大人英明神武，不然麻烦大了，被冤枉掉脑袋都有。 一些有野心的富商豪强来之前早有准备，临走前留下礼物和请贴，然后才笑眯眯的离去。 钦差大人初来乍到，且想巴结的人太多，又闹了刺客，现场一片混乱，钦差大人必未认得他们，这才是留请帖的真正目的，不然送了重礼，收礼的人却不知道谁送的，那岂不是冤死？ 至于钦差大人去不去，那就看他的意思了，反正意思到了，如果钦差大人不去，就当花银子结个善缘，如果钦差大人去了，那就有点意思了，感情投资嘛，风险与收获是并存滴。 那些没有准备好，只带了一点金子银子在身的富商豪强无不后悔，我怎么这么蠢，被别人抢先一步，不行，得赶紧回去补上才行。 守在大厅外和楼下的铁卫已得通知，没有阻拦，放任所有人离去，不过有几名机灵的铁卫已经悄悄盯上那两个提议请歌姬舞姬来助兴的两个士绅。 沈默和段之侠等人则在铁卫的护卫下，押着两个还昏迷不醒的女刺客浩浩荡荡回郡守府。 不过让两人没想到的是两个女刺客苏醒后，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囊自杀了。 “死士，那些人还真舍得下本钱呐。”沈默面部的肌肉抽了一下，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惧意。 要知道，培养训练一个忠心的护卫不容易，培养训练一个死士更难，不仅需要绝对的忠心，而且把自已当死人看，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成功，则杀身成仁。 培养训练一个死士所投入的心血、时间与费用不计其数，当是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一般的世族门阀都供养不起，一下损失两个死士，某些人自然是亏大发了。 话说回来，对于一向贪生怕死，爱惜自已小命的沈默来说，被那些人如此格外的厚爱，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防弹背心是防护住了胸腹背部等要害，但万一刺客瞄的是脑袋呢？铁剑或箭矢淬过毒呢？ 算了，以后不装笔了，嗯，还得专门打造一个防护力高的头盔才行。 “哟，可惜了……”段之侠一脸可惜的表情，他没沈默想得这么深远，只是可惜刺客死了，没法顺藤摸瓜揪后幕后主使人，进而把隐藏在城内的敌人全都揪出来砍头。 “等。”沈默安慰道，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只是耐心的等候结果。 “其实主公可以再玩一次打草惊蛇，逼迫潜藏在城里的那些人仓促起事。”莫问计笑眯眯的献计，坑死人不偿命的猥琐笑容是他独有招牌。 他的理由很充足，虽然尚思贤投靠，提供了一长串的名单，但那些人可不会傻呼呼的等着你去抓，铁定隐藏起来，想抓他们更难。 再者，虽然尽可能的做了各种防备工作，但还有不少地方距离太远，没有收到紧公文，与其被动坐等对方出招，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双方的优劣是已方已经暗中做好了平乱的准备，对方还没有准备好，想要保命，只能仓促起事，正好一锅全端，化解义安郡潜在的危机，这样才好出兵平乱。 沈默皱眉头，狗头军师莫问计这一招“打草惊蛇”不是不好，而是太阴损太狠了，铁定伤及不少无辜百姓，这厮的行事风格就是为达的而不择手段。 但他不能不考虑这么做而引发的另外一些后果，至少义安郡所辖十数县的百姓铁定是恐慌的，朝廷可是花费了大功夫和大量的钱粮，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会造成可怕的动乱。 “妙啊，莫军师厉害，哈哈。” 段之侠眼睛一亮，对莫问计竖起大拇指，有个幕僚在身边帮着出谋划策就是牛笔，不行，老子也得弄一个牛笔哄哄的幕僚帮忙才行，嗯，让老爹帮忙弄一个。 “军师之策不是不好，而是太狠了，后果难测。”沈默叹气，摇头否决，有些险招阴招在某时候很管用，但这个阴招存在的风险系数太大，他不想赌。 “啊……”段之侠的笑脸瞬间垮掉。 第342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有句老话说得好，世事无常，没过多久，段之侠又笑了，沈默很无奈的同意了莫问计的“打草惊蛇”计划。 在段之侠的命令下，早已枕戈待旦的士兵一队队的涌出军营，在军官的率领下扑向指定的地方。 这一切全因那几名派出去跟踪的铁卫送回来的情报，他们暗中跟踪那两个提议请歌姬舞姬来献艺的士绅到了某幢大宅，没法混进去，只能分人蹲守前门和后门，暗中监视。 负责蹲守后门的铁卫看到一名男仆骂骂咧咧的从后门走出来，脸上有几处青淤，似乎刚被人揍过，便上去套近乎，花了十两银子，从男仆的嘴里得出了几个很重要的情报。 这幢大宅的主人叫江望天，江家是当地颇有名望的世族门阀，金帝国败亡后，江家一直很低调，但近期却有客人频频来访，家主江望天亲自接待，态度极为恭敬，有点上下属关系的感觉。 没过多久，江家的商队回来，一部份货物运往城外的田庄，一部份运进内宅，都用布盖得严严防防的，没人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男仆是苦力，参与搬运工作，发现竟然是刀剑箭矢盔甲等违禁品。 有了精确的目标，自然不会伤及无辜，沈默没有理由不同意莫问计的“打草惊蛇”计划，他甚至有点期待，说不准通过江家，能把潜藏在城里的所有乱贼清剿干净。 一大队官兵直扑江家砸门，家主江望天感觉不妙，让两个儿子带上两位贵客从后门逃走，自已尽可能的为他们争走逃走的时间。 莫问计算无遗漏，留出这么明电流表的漏洞自然是他挖的另一个坑，从后门逃生的几人都被隐藏在暗处的铁卫盯上，他们在偏辟的小巷穿行，以为已经安全脱身，钻进某幢大宅。 不过还没等他们喘上几口气，数十铁卫和一队士兵已经把大宅团团包围住，里边的所有人没一个能逃脱，其中有四名江家的保镖护院反抗被击杀当场。 官兵在江家大宅里搜出大量的武器装备，罪证确凿，江家满门被抓捕入狱，家产被抄没充公。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城内的百姓，他们围在街道两边看热闹，低声议论。 “江家不是望族么，怎么被抄家了？” 有不少普通百姓好奇询问，江家在本地是名门望族，名声好蛮好的，不知道官府为什么会抄了江家？ “官兵从江家搜出了不少武器装备，全是违禁品，你说江家想干什么？” 有消息灵通的人回答了这个问题，嗯，这哥们是莫问计派出来，混在百姓群里监视偷听，顺带着给那些老实巴交的百姓讲解抄家的原因。 跟着沈默混了没几天，莫问计已经知道社会舆论很厉害，说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剑也不夸张，也明白沈默花费不少精力和钱财也要捣鼓报纸的原因。 “啊，那岂不是又要打仗了？” 那些普通百姓都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难不成又要打仗？ “是啊，我的两个兄弟都死在战场上，连尸体都找不到，只剩下孤儿寡母，日子过得很苦……” 能被莫问计选中，派出来执行特殊工作的人不仅心眼活泛，而且伶牙利齿，能说会道，更会演戏，且演技不差，他声泪俱下，表情到位，博得了一众百姓的同情。 其实，这场三国大战，金帝国全境都遭受战火的波及很多人家园被毁，父兄儿子死于战乱，他们都感同身受。 “朝廷并没有因为我们是金人而打压迫害，相反还对我们各种特殊关照，免除两个税赋徭役，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打仗？” “官府还帮我家建了二层楼的新房呢，这么好的朝廷，为什么要反？” “是啊是啊，为什么要反朝廷？” “那些人的脑子进水了。” “哈哈，对，那些人的脑子进水了，他们反他们的，咱过咱的好日子。” “这位大叔，你错了，这么好的朝廷，要是被那些人给弄没了，咱又得回到从前的苦日子了，你愿意吗？” “那怎么办？” “很简单啊，保护好朝廷，如果发现那些乱党逆贼就密报啊，听说官府会为举报的人保密，还有十两至五百银子的奖赏呢。” “哇，五百两银，兄台你说的是真的？” 有人失声惊呼，五百两银子，对穷苦百姓来说，真的是一大笔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财富，反正就算他们省吃俭用，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 “真的啦，我刚从县衙附近走过，听到那些捕快大哥们在小声议论，商量着怎么才能发现反贼，好去举报领赏呢。” “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知足了。” “老哥你得发现反贼并举报，经官府确认后才通能领到赏金呢。” 四周的百姓都在议论赏金的好事，人群中，有一个穿着黑色家丁装的年青人悄悄退出，神情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县衙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的异常行为引起两个混在百姓群里的密谍注意，悄悄的跟在后边，见年青人来到县衙大门外，和守在外边的士兵说着什么，然后被士兵领进县衙，两名密谍交流了一下眼神，重新回到百姓群里，继续他们的工作。 穿黑色家丁装的年青人叫石二狗，是义安郡望族陈家的一名奴仆，因年青力壮，人又机灵，被调任陈家大宅任家丁，虽然任了职，但仍旧是陈家的奴仆，一辈子都是，以后他生出来的孩子也是。 石二狗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年青人，他不想自已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奴仆，他想改变自已的命运，只是不知如何改变，现在机会来了，他决心试一下，碰碰运气。 县衙是县令等文职官员办公的地方，因情况特殊，段之侠派了一队士兵过来保护，以防备反贼突袭。 石二狗没有找那些捕快衙役大哥，是因为他们太过滑头，且多是金人，心存强烈戒心的他不敢相信，所以找的是那些持着刀剑站岗的魏人士兵。 幸运的是守卫县衙大门的士兵很好说话，一听他是来举报的，马上咧开大嘴，乐呵呵的把石二狗领进去见顶头上司武杰。 站岗很苦滴，轮到谁都只能自认倒霉，但他今天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脑袋，平白赚取了一份功劳，大功赚不到，但小功劳还是有份滴，换谁不高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