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婚八零:长姐甜又野》 第1章 男人是道选择题 中午歇晌。 东风大队三小队的晒谷场上,一个身姿修长的男人拉着头牛,目不斜视的走过。 墙边端着碗吃饭的女人们,眼睛跟着他走: “哎哟,你说这男人怎么长的,咋这么好看捏……” “老黄媳妇,口水擦擦,掉碗里了哎。” “去你个死老太婆,你就没流口水?” “哈哈哈,我也流,但我一想到他是个哑巴,就又收回去了。” “切,说得他不是个哑巴,好像就会看上你似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就算不是哑巴,我还看不上他呢,他是阶级敌人,我可是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 “对对对,咱们可看不上他!” 众人都笑,嘻嘻哈哈一阵。 又有人提:“哎,知道不,谢兰芽撞了墙,差点死了!” 几个同款蘑菇头立马聚过去:“真的?是不是为了这个哑巴?” “八成是!今天红旗大队的人还要来接亲,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有好戏看咯!” “哎,你们说,要是你们,是愿意嫁给看着就流口水的哑巴,还是愿意嫁给吃商品粮但有四个孩子的男人呢?” “这……” 众人难住,似乎真让她们选似的。 海市兰鑫大药房。 2020疫情期间,晚上少人来,反正是自家的店,谢兰芽早早关了药房的大门,把一个戒指拿出来玩。 戒指似银非银,黑乎乎的。 但老妈临终时反复的说,这个戒指是个祖传的宝贝,能装东西,能游九州,千万不能丢。 可是,神奇在哪儿,装什么东西,游啥九州,老妈愣是说不出来,只说传给她的老祖宗就是这几句话。 一个戒指能装啥啊? 难道是银戒指装成金戒指? 亏她这医科大毕业的药剂师不相信科学,竟然会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奇迹。 大概是她太想老妈了。 谢兰芽靠在柜台上瞎想着,还把这只似银非银的戒指举起来对着灯,自言自语:“宝贝?装,你给我装,你倒装给我看看啊!” 话落,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戒指在灯光里闪了闪,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然后,药房里的东西,统统向谢兰芽这边飞了过来! 一开始是柜面上的常用药,然后是最底层的外用药,接着是中层货架上的口服药,最后,整个中药柜一起飞了过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意识模糊了。 等谢兰芽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是一道土坯墙。 墙的上半部分是木制的,屋顶有个小天窗,阳光从天窗照下来,灰尘在那束光里跳舞; 墙的下半部分贴了一幅“为人民服务”的年画,画上,“1975年”是红色的,旁边还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字。 1975?! 谢兰芽“刷”的坐起来,盯着那年画看,便看见了画下坐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 小孩的羊角辫耷拉着,小脸营养不良的泛黄,上面好几道泪痕,还光着脚丫子。 她见谢兰芽坐了起来,扁着嘴喊:“姐姐,妞妞饿。” 这话一说,谢兰芽也觉得饿。 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昏眼花的,整个人很没有力气。 而恰在此时,她的脑子里涌进了好多好多的记忆,都是属于另一个叫谢兰芽的女孩的。 她这是……穿越了?! 谢兰芽彻底呆住。 啥游九州,游到七十年代来了,老妈你坑我啊! 现在怎么办? 第2章 我替你嫁 谢兰芽苦恼的摸了摸额头,却不禁“嘶”了一声。 额头上有一个伤口,一碰疼得不得了。 她记起来,这是原身要撞墙自杀撞出来的。 缩在墙角的小女孩见她疼得皱眉,小小的身子靠过来,鼓着腮在她头边吹气:“呼,呼,姐姐,妞妞帮你呼呼,你就不疼了。” 这孩子有一双特别纯净的眼。 谢兰芽看着,心就无比柔软起来。 她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谢谢妞妞,我……姐姐好多了。” 忽然,紧闭着的房门被人敲了敲,接着传来一个压低的女声:“大姐!你还好吗?” 听起来,还挺关心的呢! 但谢兰芽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气恼和怨恨。 这,是原身的情绪。 谢兰芽往门口看了看。 老旧的屋子,门槛下有很大的缝隙,可以看见外头的人穿的是一双红色塑料凉鞋。 谢兰芽脑子转了转:原身的记忆里,这种鞋子,对于农村的人来说是很稀罕的,贵,还得凭票去县城买才有。 她提声往外说:“我不好!你们要是不给我吃的,在我饿死前,我一把火烧了这屋子!” 想到原身的遭遇,她可真想这么干呢! 都是一群什么鬼,他们骗得了涉世未深又柔弱的原身,却别想哄得了她——刚姐谢兰芽! 屋外又急急的拍了两下门,声音响了一点: “大姐你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谁会饿死你,这会儿奶奶他们出工了,我特地来跟你说,你别急,我给你想着办法了,等会儿肯定不让你嫁去陈家。” 谢兰芽眯了眯眼:“废话少说,拿点吃的给我!” 红色的凉鞋走了几下,似乎在犹豫。 但过了一会儿,门槛下面塞进来一个鸡蛋:“大姐,这是我省给你的,你可别让奶奶知道。” 谢兰芽站起来想去拿,但头又疼又晕,只能又坐下了。 她知道,这身体是被折腾惨了。 “妞妞,你去拿鸡蛋过来,姐姐给你剥。” 妞妞赶紧去拿了来,谢兰芽剥的时候手还在抖,饿的。 她吃了一小块蛋白,另外的递给妞妞:“吃。等姐姐好些了,杀鸡给你吃。” 妞妞信任的对着谢兰芽笑了笑,然后就是抓了鸡蛋大口的咬,显然饿极了。 门外又说话了:“大姐,你要是答应我,不吵不闹,我就进来跟你说几句话,好不好?” 谢兰芽还没回答,门上的锁头“咣当”了两声,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影闪进来,再迅速的挡住门:“大姐,你,还好?” 谢兰芽抬头。 进来的女孩子大约十七八岁,扎了两条麻花辫,五官只称得上端正,一双眼飘飘忽忽的打量房间。 谢兰芽知道,这是原身二叔谢金山的女儿,谢梅蕊,今年十七。 谢梅蕊瞥见小小的妞妞,先厌恶的撇了撇嘴,再扭到谢兰芽身边坐下,热情的拉手: “大姐,我跟你说,你不用急,等会儿我送你去陈家,然后你逃走,我替你嫁!” 谢兰芽本来想丢开谢梅蕊手的,听见这句话,惊呆了! 难道,她通过原身的记忆,对这些人分析错误了吗? 一窝狼心狗肺里,竟然还蹦出个圣母,要替她嫁出去给人当后娘? 可真了不起啊! 只是,既然有这么好心,怎么不在原身撞墙前说呢? 第3章 谣言 谢兰芽这原身闹撞墙的事情,先得从这家的人口说起。 这家户主是奶奶谢李氏,生了兄弟三个,老伴已经去世多年。 谢兰芽的父亲谢成樟,是三兄弟中的老大,打小就任劳任怨的照顾着家里。 谢成樟和妻子海春儿,生四个孩子。 谢兰芽是大姐姐,底下还有十一岁的大弟弟、七岁的小弟弟和四岁的妞妞。 谢成樟夫妻都是县里轧钢厂的临时工。 这种临时工,都是轧钢厂最苦最累的活,需要翻班,在高温下操作,危险性也高。 谢成樟夫妻俩辛辛苦苦的,一个月歇一天,扣除了口粮,能挣三十来块钱。 但因为没分家,这些钱得交给谢李氏,养三房十七八口人,所以家里还是穷、穷、穷。 不过,看在这钱的份上,谢李氏允许谢兰芽去上学。 到去年年底,谢兰芽都快满十八岁了,才总算读完了中学。 现在谢兰芽这原身一边在村里干活,一边照顾弟弟妹妹。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两个月前,轧钢厂的热轧车间由于操作不当,铁水倾倒,同组干活的谢成樟和海春儿好巧不巧的,在这起事故中一起丧生。 一句话没留下,夫妻俩就这么没了。 谢兰芽原身听说了消息,当即就受不了,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躺着,怎么也下不了地。 等她心理上稍微接受一些,想着自己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必须振作起来,去找轧钢厂要抚恤金的时候,却被告知,抚恤金早就被奶奶谢李氏领走了。 而她二叔谢金山,还得到了一个优待补偿——轧钢厂的正式工,开始在县城上班了! 抚恤金是爹娘性命换的,奶奶拿了钱,怎么一点消息也没给他们姐弟说呢? 她都十八岁了,也够资格顶班的,二叔去顶正式工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问她一声? 那他们姐弟几个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是不是该交代一声? 原身去找奶奶和二叔理论。 奶奶义正词严的说: “你吵吵啥?死了的是我儿子儿媳,钱难道不该我拿?!怎么,你是准备拿了钱嫁人去吗?不要脸!” 二叔则一脸的勉为其难: “当然我顶工啊!你爹娘没了,你弟弟妹妹以后不是还得靠我们帮忙拉扯?你当我占了多大便宜呢,真不懂事!” 原身总觉得奶奶和二叔这样做不合理,平时爹娘不在,奶奶对他们姐弟几个并不好,现在她爹娘没了,如果抚恤金也不给他们一分,那以后弟弟妹妹怎么办? 原身鼓足勇气想要去找人寻求公道,斜刺里却又出了一件很不堪的事: 村里都在传,原身和村西头住牛棚的下放人员家属——何遇,偷偷约会,正等着拿了爹娘的抚恤金私奔呢! 农村嘛,这种事传的最快,不知道谁说的,几天时间村里传遍了。 为着这个传言,原身的奶奶、叔叔、婶婶们,天天去村西头骂何遇,美其名曰给谢兰芽挣脸。 挣脸? 这是妥妥的丢脸呢! 第4章 绯闻对象 原身的绯闻对象何遇,是海市下放来的资本家老何的孙子。 前些年,老何被人挂着牌子批dou,差点批死的时候,他突然来了,把老何救了回来。 大队里曾劝说他离开,但何遇不说一句话,只掏出了一封介绍信。 何遇留了下来,大队里对何遇和老何的待遇是一样的:住牛棚,吃生产队分的一点口粮,拿最低的工分。 但他们和社员不一样,没有自留地,生产队分的口粮根本不够吃。 而且老何常常去接受思想改造,身体也不好,做不了什么活,所以祖孙俩的日子过得连社员都不如。 这样的身份和情况,谁敢去和他们扯上关系呢? 再说了,谢兰芽这原身去牛棚,是生产队派了她清理牛棚羊圈的活,她和何遇并不常见,就算看见了,话都没说上过一句,怎么就变成要和他私奔了呢? 这都是什么人传出来的话,简直杀人于无形。 农村里,哪个姑娘不把名声看重?本来没影的事,奶奶她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去骂何遇,不是变相的在给她宣扬吗? 这不,村里的人听多了谢李氏的谩骂,更加相信传言是真的,看原身的眼光都不堪起来,再也没有人帮着说,应该是原身去县里顶班的事。 原身对何遇也很愧疚,奶奶他们出口成脏,天天的去骂街,粗口连篇,她都没脸见人了! 原本她还想硬撑着,不理这些话,照样去牛棚羊圈干活。 可她在牛棚撞见何遇,心里就很别扭。 因为,何遇是特别的。 他长得实在好看,是村里的人从没见过的好看,比县里偶尔来放的露天电影里的人还好看。 他从不主动搭理人。 大家都说他是哑巴,因为从来没人听见他说过一句话。 但生产队的人遇见他,看他一眼,就自然的会有一种拘束,也不怎么敢主动和他搭话。 女人们喜欢背后议论他,但远远的看见他来了,又都突然安静。 他于很多人,是种矛盾的存在。 自从他来照顾老何,不知道怎么的,大队对老何的武dou就渐渐少了。 而谢兰芽这原身则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哑巴。 不都说哑巴是因为聋才哑的吗? 而何遇,明显不聋,他每次听见原身到牛棚了,他就会先离开。 原身还听见老何絮絮叨叨的和何遇说话呢! 所以,至少何遇不是个聋子。 那奶奶他们骂那么难听,他多冤枉啊! 原身想着,怎么也该跟何遇说一声抱歉,是她连累了他。 但是,何遇看见她上工,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快速的离开了。 那一眼,说不出的深沉。 原身看不懂,只觉得心里难过,但就是再不敢追过去多说一句。 这男人,要是能说话就好了,至少他也能为自己辩一辩,哪怕他骂她几句,她心里也好受点,现在这样,变成了她和她全家一起污蔑他。 下放人员本来日子就不好过,现在他们罪多一层,更难了。 就这样,谢兰芽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受不来这些接二连三的打击、污蔑和歉疚带来的心理压力,再次病倒了。 可是,更扯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前些时候,谢李氏和谢兰芽原身说: “你看看你,跟个住牛棚的哑巴不清不楚,现在这名声是坏得没边了!你嫁人,也让我省点心。红旗大队的陈海,虽然是死了老婆的,但读过大学,在外头油田挣大工钱,你嫁给他,还能跟去外头住,也不用听这些闲言碎语了!” 第5章 谁要当后娘 谢李氏天天念叨该嫁人的事,身心俱疲的原身是有点心动的。 一是因为村里的闲言碎语、家里的日日谩骂实在是让她太难过了,她想逃离。 二是她家有这么多没爹娘的弟妹,明显的负担重嘛,要是嫁给结过婚的男方,多少能体谅她一些。 结果,她的同学叶云霞在一次探望中偷偷告诉她: “你奶奶让你嫁给陈海?那人倒确实是读过大学的,但是……他家四个孩子,你要是嫁过来,肯定得在村里呆着顾这几个孩子啊。” 原身吓了一跳:“什么?还,还有四个孩子?我奶没说啊!” 有孩子的事一个字没提过啊! 四个孩子是什么概念,原身可太清楚了,毕竟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是她带大的。 她才十八岁,本来想看低些嫁个结过婚的男人,也好照顾弟弟妹妹,现在对方就有四个孩子,怎么可能顾得上她这边? 奶奶怎么不帮他们姐弟想想呢? 可叶云霞还说:“不单有四个孩子,还有个没出嫁的小姑子。陈海她娘在家里啥事不干,就会差使媳妇,我们那儿的人都说,陈海老婆是累死的。” “你想啊,一个女人既要出工,还要养四个孩子、伺候婆婆和小姑子,谁扛得住?反正我们大队没人愿意嫁到他们家去,你奶奶怎么会让你嫁?” “哦……我大概能猜着,他家给的彩礼多。我听说要是黄花大闺女肯嫁的,他们家能出一百块钱和一只猪蹄子呢,这彩礼,够好的了,肯定有不顾闺女死活的嫁过去!” 一听这情况,原身怎么也不愿意了,有那当后娘的劲儿,还不如照顾一辈子弟弟妹妹呢! 但是,谢李氏斩钉截铁的说: “不嫁也得嫁!有孩子怎么了?没孩子的能轮上你?!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彩礼我收了,陈海已经请假回来准备结婚了,你要是不嫁,你就是承认准备和哑巴私奔的贱货!” 谢李氏联合了二叔三叔、二婶三婶,把原身关了起来,一起逼着原身同意,还用弟弟妹妹吃饭读书的事做威胁。 原身又气又急又伤心,一时间想不开,一头撞在墙上闹寻死,换来了来自2021的谢兰芽。 谢兰芽想着这些,看向一脸大义凛然说要替她嫁人的谢梅蕊,心里冷笑: 现在来当好人,早干嘛去了? 家里一连串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位一向变着法子欺负原身的堂妹,从来都没有安慰过原身一次,这会儿却冷不丁的要替她嫁出去,这可能吗? 估计是为了哄骗她老老实实嫁人的手法? 毕竟现在是新社会,要是谢兰芽闹得太过不堪,也不是个事儿,哄着点,安安分分的嫁到别人家,就不关这些人的事了? 切!想演戏呀,陪你们演! 谢兰芽猛一抬胳膊,趁机从谢梅蕊的手里挣脱出来,无所谓的挥了挥:“嗐,不用了,你去叫奶奶来,我同意了,我嫁!” 谢兰芽这话一出,轮到谢梅蕊惊呆:“大姐,你,你不是死都不愿意吗?” 谢兰芽:“现在愿意了啊。对了,我弟弟他们呢?这几天为什么不见人影?” 谢梅蕊出乎意料的很慌乱,脸上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样子,还皱着眉头答非所问:“大姐,你别赌气,既然你不乐意嫁,何必委屈自己呢?” 谢兰芽:“不委屈啊,那个男人好歹是大学生,说出去多有面子!还一个月能挣五六十工资呐!这老多钱,我得想想,我嫁过去以后,让他给我买什么好呢?是毛呢衣服,还是手表呢……” 第6章 争嫁 谢兰芽说着,一脸憧憬的望向屋顶,彷佛已经看见了好日子。 谢梅蕊见鬼似的看着她: 这怎么回事?之前还不是寻死觅活的不嫁吗?上辈子也是奶奶要把谢松龄、谢妞妞送人才嫁的呢,这次怎么主动同意了? 谢兰芽不知道谢梅蕊想什么,还催人呢: “我说我同意嫁了,你快点去叫奶奶回来,让她给我做点好吃的。” 她都快饿瘪了,不管什么事,总得让她吃饱了再说。 然而,让谢兰芽完全想不到的是,谢梅蕊忽然抓住她肩膀说: “不对!你之前不是死都不嫁的吗?你一定是存了死志了是吗?大姐,你千万别想不开,你别嫁!真的,我替你嫁,我说的是真的,我来替你嫁到陈家去啊!” 谢梅蕊的手抓得很用力,都掐着谢兰芽肉了。 她敏锐的感觉到,谢梅蕊说的才是真话。 这不是为了哄她嫁出去了,而是真真切切的想替她嫁。 这可奇了怪了! 哪有人哭着喊着要给人去当后妈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谢兰芽一掌拍开谢梅蕊的手:“你干什么!你抓疼我了!我不寻死,我同意嫁过去!” 这下,谢梅蕊不耐烦了,露出了以往那种对谢兰芽嫉妒又厌恶的神情:“不行!你不能嫁过去!我嫁!” 谢兰芽:“咦,你这是要抢男人?” 谢梅蕊愤怒的瞪了她一眼: “你胡说什么?这是你自己不要的!我帮你解决麻烦,你别不识好人心!” 谢兰芽毫不客气的瞪回她两眼: “帮我解决麻烦……呵呵,真好笑!抢就是抢,给自己贴什么金啊,我可不吃这一套!” 看着谢兰芽那副笃定的样子,谢梅蕊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但她非但没生气,反而在谢兰芽身边又坐下了: “大姐,你别说的这么难听,什么抢不抢的,我这不是看你还有松年他们几个嘛,这不,妞妞还这么小呢,你要是嫁了,他们怎么办?” 谢兰芽瞥一眼从谢梅蕊进来后,就怯怯坐在墙角不敢动的妞妞,装作毫不在意的说:“我不担心这个。奶奶不是说,这些都是她亲孙子亲孙女,会照顾好的嘛。” “但怎么也没有亲姐姐好啊。大姐,你别倔了,我知道这几天你心里委屈,你就好好的歇着,等会儿等陈家来迎亲,我送你过去,然后我一定替你留在陈家,我发誓!可你要是吵吵闹闹的,奶奶发了火,说不定就真的把松龄他们送人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奶奶把松年、松龄寄在别人家,说要是你再敢寻死觅活的,她就和你说,会把松年、松龄送人,我怕她不是说着玩玩的。” 看着谢梅蕊眼里的幸灾乐祸,谢兰芽猛吸了一口气。 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松年和松龄,都是原身的亲弟弟,是老谢家的亲孙子。 这个谢李氏,该不是亲奶奶,否则怎么会做出把孙子送人、再胁迫孙女嫁鳏夫这种事来呢? 第7章 可就等着生米煮成熟饭呐 谢兰芽压下心里的愤怒,说:“松年他们在哪儿?” 谢梅蕊:“我也不知道,松年他们和我不对付,我哪管这些。不过,只要你听我的,我去给你打听。” 不要脸就是不要脸,这就是要挟上了? 谢兰芽吸气:“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就安安分分的等着人来迎亲,晚上到了陈家,我会给你十块钱,还有我托人开的介绍信,你就逃走,去县城住两晚,等我在陈家……” 谢梅蕊说到这儿,脸上竟然有点羞涩,还低下了头,声音也轻了许多:“等我在陈家……生米煮成熟饭了,那,以后的事,随便你怎么样。” 考虑的还挺周全啊! 连生米煮成熟饭啥的都想好了。 不要脸! 谢兰芽抿了抿嘴:“这样啊……可以。但我要二十块。十块钱哪儿买得到赚高工资的大学生男人呢。你现在就去把钱和介绍信拿给我,否则,我去了陈家就钻在被窝不出来,那你想嫁是嫁不成的。” 当谁不会威胁似的! 就钻掉你被窝,让你无被窝可钻! “你……!”谢梅蕊的脸紫涨起来。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她这个堂姐的脸皮是这么厚的呢? 钻被窝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呢? 还是说,谢兰芽就是凭着这股人前不知的厚脸皮,才在上辈子过得比她好的呢? 关键谢兰芽这会儿还理直气壮的,和以前逆来顺受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邪气的很! 去了陈家,万一她…… 谢梅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场景,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那我去拿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谢梅蕊回来了,把一卷纸递过来:“给你,等会儿配合我,不然松龄他们……你心里清楚!” 谢兰芽打开纸一看,还真是一张空白介绍信,上面盖了东风大队的章; 里面卷着钱,只有一张十块“大团结”挺新的,另外的钱就杂乱的很,一块面额的也有,一毛面额的也有,但扎扎实实的是二十块钱到手了。 四个孩子的老男人就这样卖了。 真好呀! 谢兰芽把东西往口袋里一揣,轻松的很:“成交!” 谢梅蕊反倒惴惴不安,吩咐她: “你可千万别先说漏了嘴,家里要是知道我要嫁陈海,肯定不同意的,那到时候我就帮不了你了。” 谢兰芽认真的点头: “确实,我刚刚也想不明白,你既然这么想嫁陈海,干嘛不光明正大的嫁呢,非要跟我这儿买?现在嘛,我琢磨着,古话说嫁人不如偷人、偷人不如抢人,你,应该就是觉得抢的香!” 谢梅蕊脸涨红成了茄子。 但,她的神奇的经历,无法解释给人听,只好生生把谢兰芽的冷嘲热讽受了下来。 好在谢兰芽没再继续怼她,只说: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足全套,你去把奶奶他们叫回来,给我做几个好菜送嫁,回来杀只。” 谢梅蕊总算找到了打击谢兰芽的话:“想得美!我都没得吃,奶奶怎么会给你杀鸡?” 谢兰芽嘴角扯了扯,缓缓躺倒床上,盖好被子:“今天不吃到鸡,那,这就是我去了陈家以后的样子。” 钻被窝警告一次! 懂? 第8章 骂我就是骂你自己 警告有效。 谢梅蕊咬牙切齿的出去了。 半个小时不到,谢兰芽的房间里站满了人,妞妞害怕的钻到了床底。 站在谢兰芽床前的是谢李氏。 老太清瘦,高颧骨,黑脸膛,面相实在不善。 她叉着腰,冷冷的站在谢兰芽床前:“想通了?想通了就好,一会儿陈家也该来人了,好好的嫁了,别给我丢脸。” 谢兰芽坐在床沿上,认认真真的回答她:“奶奶放心,您一向没脸。”没脸能丢啥? 谢李氏一噎:“你说什么呢你个贱货!” 谢兰芽:“谢谢您了,这不都是您的种子。”骂我就是骂你自己。 谢李氏从来没想到,谢兰芽敢这么从容的顶她。 以前谢兰芽从不敢。 谢李氏立马扬了手:“你想死是不是?我扇死你个贱……” 谢兰芽盯着她,丝毫不闪,口齿清晰嘎嘣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我不是您的孙女?我爹不是您生的?既然不是您生的,那先把我爹娘的抚恤金还给我!” 谢李氏扬着手,老脸涨红,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谢兰芽的话,对上谢兰芽寒光四射的眼,愣是没扇下去。 她一转身,对着谢梅蕊吼:“不是说她愿意嫁了吗?这是又作什么呢?” 谢梅蕊也没想到堂姐今天这么的强硬,呆愣了一下,才回答:“大姐说,做几个好菜给她送嫁,要杀一只鸡……” “鸡?!鸡她个小贱……” 谢李氏骂到一半,短发圆脸的三婶站出来劝:“哎,娘,好了好了,兰芽肯出嫁就好,鸡就杀一只嘛,二嫂你说是不是?” 短发方脸的二婶讪笑:“啊,对,庆贺庆贺……呃,给兰芽补补身子。” 这年头,谁不想吃鸡? 为了吃鸡,侄女嫁出去当后娘算什么呀。 更何况一向最懂事的谢梅蕊也开声了: “奶奶,要不就杀一只,新女婿来接亲……喝碗鸡汤也好。” 谢李氏的三角眼在谢梅蕊脸上转了一圈,下垂的嘴唇掀了掀: “那老二家的去杀,老三家的去烧水,记得一会儿大锅子里多放点水。” 谢兰芽看见了自己的小小胜利,继续说: “奶奶,把松年松龄喊回来,我和他们交代几句才放心出门,不然等迎亲的来了,大家闹起来,你们也为难。” 谢李氏皱眉看了谢兰芽一会儿,但最终向谢梅蕊抬了抬下巴:“你去。” 一行人散去。 这次,门没有锁。 外头响起鸡惊慌逃窜的叫声,谢兰芽满意的笑了笑,重新打量这屋子。 房子很破旧,床上的被子也很破烂,靠墙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柜子。 除此以外,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谢兰芽打开柜子,先把里面一件很旧但很干净的小衣服拿出来,便准备出门。 妞妞在床底下惊慌的喊:“姐姐你去哪儿?” 谢兰芽回头对她暖暖的笑:“姐姐去给你打点水来洗洗,别怕。” 谢兰芽出了房门,就是堂屋了,堆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厨房设在左上角的厢房里,里面烟雾腾腾的,三婶坐在灶后烧水,愉快的哼着小调。 嫁掉侄女有鸡吃的日子真快乐啊! 第9章 美人胚子 谢兰芽不出声,凭着原身记忆,拿了个常用的大木桶,只管掀开锅盖舀水。 谢三婶的小调终于停了,探头问:“你干啥啊,你怎么把一锅水都舀走了,我这烧水拔鸡毛呢!”鸡多重要。 谢兰芽:“三婶,我洗澡。出嫁不得先洗个澡?” “对……哈。”三婶脸抽了抽,想想又凑近了,小声说: “我说兰芽啊,三婶平时对你不错哈,你嫁给了挣大工钱的男人,可要记得三婶,有啥好吃的,捎点三婶啊!” 谢兰芽:“三婶,既然知道我马上出嫁,您也不随个礼,添个妆?” “这……呃,要是你二婶添,我也添!” “谁添妆我记得谁。听说那个陈海每次从外头回来都带好东西,今天谁给我添妆,我三朝回门就给谁带好东西。” 谢兰芽丢下这句,拎起热水,慢慢的走了。 徒留三婶开始纠结:我这是默默的添妆好呢,还是偷偷的添妆好呢? 谢兰芽已经关了房门,拿个木头脚盆放在屋里,喊过妞妞:“来,姐姐给你洗澡。” 小孩子脸红红的,兴奋又紧张。 谢兰芽耐心的给她洗好,梳了头发,一看,小丫头可真漂亮! 乌溜溜的眼睛,挺翘的小鼻子,菱形的小嘴。 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身上也是白白嫩嫩的。 是个美人胚子。 谢兰芽自己也稍微擦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 出去倒水的时候,她凑在堂屋角落面架上的一小方玻璃照了照。 镜子里的姑娘形容憔悴,但脸型是三停五眼的黄金比例,五官也十分精致,大大的杏眼,天生的柳叶眉弯弯,鼻挺嘴翘。 这张脸,只要稍微改善一下伙食,身体好起来,绝对是个大美人。 谢兰芽挺满意。 嗯!穿越了,突然小了十岁,还有一张漂亮脸蛋,她有动力帮原身虐渣了! 谢兰芽转身,想再次奔向厨房。 她闻着鸡的香味了,大锅灶挺快的,应该能吃了? 但几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只见谢梅蕊走在前面,后头跟着黑瘦但端正的少年谢松年,还有虎头虎脑的谢松龄。 谢梅蕊看见谢兰芽,脸上明显的惊了一下,还皱起了眉。 她拦住谢兰芽,小声说:“不是跟你说好了是我嫁吗,我钱都给你了,你怎么还打扮得像新娘子一样?你到底想干嘛!” 谢兰芽看看自己身上的半旧土布衣服和布鞋,真想说,你是不是对新娘子有什么误解? 但一想到镜子里的这张脸,她只想笑。 这姑娘是嫉妒成啥样了啊! 谢兰芽不接她茬,理直气壮地反问她:“不是说你不知道松年他们在哪儿吗,你怎么又领回来了呢,就知道骗我。” 谢梅蕊心虚的别开头。 谢兰芽趁机把两个弟弟拉进了房。 但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眼里含着怒气,脸上都是委屈,倔头倔脑的。 谢兰芽看见他们,这身体的心口就隐隐的疼。 原身是真心疼他们啊! 谢兰芽指指剩的温水:“先把脸和手洗洗。” 大弟弟谢松年站着不动,一句话不说,也不看谢兰芽。 小弟弟谢松龄有点激动,扬着脸说:“叫我们回来做什么?不是嫌我们多余吗?不是说人家看见了我们会不娶你吗?” 谢兰芽皱眉:“这话谁说的?” 谢松龄:“奶奶、二叔二婶、三叔三婶,都这么说!” 谢兰芽:“所以,你只相信奶奶他们,不会相信我这个亲姐姐的话,对吗?” 第10章 只想爆粗 谢松龄看看姐姐,一时没答,挠头。 七岁的男孩,在这个由谢李氏统治的大家庭里,还没学会亲疏远近,明辨是非。 谢松年年龄略大些,相对懂事,此时也看了看谢兰芽,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真的要嫁人了吗?” 谢兰芽看住他眼睛:“谢松年,你十一岁了,如果我嫁人了,你会怎么做?” 黑瘦少年一梗脖子:“你嫁!我养弟弟妹妹!” 谢兰芽揉一下他头:“好小子!” 黑瘦少年甩开她手:“我们不会拖累你的!” 谢兰芽蹲下身,和兄弟俩平视:“听好!我不嫁。至少我现在不会嫁,而且,这次不是我想嫁,是奶奶逼着我嫁,你们不在家,知道奶奶是怎么对待我的吗?看!” 谢兰芽撩起刘海,把额头上极大的伤口给他们看:“我差点死了!” 事实上已经死了。 谢兰芽内心吐槽着,又指指乖乖坐在床上的妞妞说:“别人还欺负妞妞,不给她吃饭,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这些都是因为谁?” 兄弟俩呆住。 谢松年还紧了紧拳头:“谁打的你?谁欺负的妞妞?” 谢兰芽冷冷的说道:“谁都有份。但最主要的,是你们俩!” 谢松年愕然。 谢松龄则大力摇头:“我没有,我怎么会打你,我也不欺负妞妞!” 谢兰芽严肃脸: “不是说你们打了我、欺负了妞妞,而是因为你们轻易相信别人,不和我团结在一起。奶奶说我嫌你们是拖累,所以才要嫁人的时候,你们就不懂得想想,姐姐平时是怎么对你们的?怎么会那么做呢?” 谢松龄有点糊涂,只知道睁大眼看姐姐。 谢松年一下子就懂了:“姐!你是说,奶奶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们的!可是,为什么?” “你先告诉我,她还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这几天在哪儿?” 谢松年低下头,口齿却清晰: “奶奶说,爹娘死了,家里难,能少口人吃饭就少口人吃饭。你名声不好,好不容易有人要娶你,要是知道你有这么多弟弟妹妹,就不会娶你了,所以让我们呆在舅公家里;” “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有人领养了我们,等你顺利嫁掉了,我们再回去。要是我们不听话,就先送走妞妞。我看见有个女人来相看妞妞了,我不想妞妞送走……” 谢兰芽听不下去了,气到一秒爆粗: “难她娘个屁!她领走了爹娘的抚恤金,有五百多!二叔顶了爹的补偿岗位,一年能有三百!如果我们有了这些钱,或者我顶了那个岗位,还不够养活你们的吗?哪里到把妞妞送人的份上?都是借口你懂吗?” 谢松年懂了,眼里也慢慢的积聚起了愤怒。 谢兰芽本来想教导这个半大孩子的,结果把自己燃爆了。 这都是些什么鬼! 这谢老太铁定不是亲生娘,亲生娘能对自己大儿子家这样吗? 太特么不是人了! 谢兰芽一想原主记忆,心口处就钝钝的痛。 她气哼哼让小兄弟俩洗了脸和手,说:“这些帐,我都会跟奶奶二叔他们算的,现在我先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再说。” 厨房已经鸡香满屋。 谢兰芽出了房直奔厨房灶台,掀开锅盖。 哦豁,散养的老母鸡熟啦! 皮肉金黄金黄的,汤汁是乳白色的,看着就好吃。 三婶从灶后站起来,捏着个红纸包和谢兰芽说: “兰芽,看,三婶对你好,给你添妆啊,那,改天回门的时候,你带两包你男人的好烟回来,就有牡丹花的那种,知道不?” 说是给,手指捏的紧紧的,还这么多要求。 谢兰芽也不客气,一把拿了,拆开红纸来看。 里面的钱很旧,一二三……八毛。 八,八毛?! 牡丹烟锡纸包装的,一包得五毛九,她给八毛,还添妆? 呵呵! 第11章 最要紧的是鸡 谢兰芽笑了笑,把八毛钱揣进口袋,红纸直接丢在灶膛里:“那可谢谢三婶,我记着了。” 真记着了。 这身子的娘每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三婶就千方百计的让她花钱,哪怕扣出一角两角也好,脸皮无比厚。 殊不知,三婶抠的,都是娘用来吃饭的钱,三婶抠走一角,娘就少吃几个馒头。 这八毛,不拿白不拿,算三婶还娘一点利息。 谢兰芽坦然的转身,用两双筷子把整只鸡捞出来,放在一只粗瓷大碗里,顺手抄了一把菜刀,就走了。 三婶看着她一连串动作,惊呆:“哎,哎,兰芽,你这是干什么?” 谢兰芽回头一笑:“我身体不好,要补补,三婶慢慢煮。” “哎,哎,你,你这……” 谢三婶都说不出话来了,楞了半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喊在自留地里的谢李氏:“娘,娘,不好了,娘不好了……” “你她娘才不好了呢!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你!”谢李氏气得骂人。 谢三婶:“不是,娘,大姐儿,谢兰芽,她把整只鸡拿走了!” “拿哪儿去了?” “她房里!” “干什么?” “她说,她要补补。” 谢李氏有些不可置信,大孙女向来很听话的啊,今天又是顶嘴又是质问的,还会抢食了。 看来,嫁人的事,刺激的她挺大。 但,不管!还是鸡要紧! 谢李氏撸起袖子,顾不上甩掉脚上的泥,就跟着谢三婶跑回去:“……反了她了!” 东大间里,谢兰芽把鸡在一只干净篮子里放好,还在上方盖上一块布巾。 三个孩子都看着她动作,垂涎欲滴。 尤其是谢松龄,眼睛都快要黏在篮子上了。 谢兰芽看着三人的表情,无奈的说:“一会儿就给你们吃,现在先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三个孩子齐声问着,外头赶回来的谢李氏也吼出这么一声,吓得小妞妞连忙躲在谢兰芽身后。 谢兰芽挎好篮子,交代谢松年:“背上妞妞,一起去给爹娘上坟。” 她只管往外走,谢李氏挡住门:“给我站住,你又闹什么呢,啊!” 谢兰芽从容微笑:“奶奶,前些日子我病得下不了地,爹娘下葬我没能去,这会儿我去上个坟,您要一起去吗?” 谢李氏脸色变了变:“你……等会儿就要出嫁了,这时候上什么坟!” 谢兰芽没答话,只管带着弟弟妹妹往外走。 谢李氏操了堂屋的一根扁担就追出来拦住:“你还要作是不是?今天你哪儿也不许去,在家等着人来接亲!” 又转头喊:“哎,你们几个都是死的吗,还看着呢,赶紧拦住她啊!” 本来在一旁愣着的其他几个家人,这才赶紧过来围住谢兰芽,开始各种劝说: 二婶:“大姐儿,你奶奶说得对……” 三婶:“你把鸡放下,先把鸡放下啊……” 而谢梅蕊则不断的扯谢兰芽胳膊:“大姐,我刚才不是跟你说好了吗?” 谢兰芽忽然一掀篮子,把一把菜刀拿出来,往谢梅蕊的方向一晃:“放手!” 谢梅蕊吓得举起了手。 所有人都停了动作。 谢兰芽把刀冲谢梅蕊点了点,忽然一笑:“别怕,我替你作主!”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之后,谢兰芽转身看着谢李氏说:“奶奶,您还不知道啊,今天不是我出嫁了,是谢梅蕊出嫁。” 第12章 我没娘,但有刀 整个院子里都扬着谢兰芽脆生生的声音,众人惊呆。 谢梅蕊又急又气,脸腾的涨红:“你!你怎么能说出来呢?” 谢兰芽好整以暇,轻轻摇动着手里的刀: “咦?我这可是在帮你啊,你也不谢谢我。你想啊,咱们又不是古代,还兴红盖头什么的,我又长得比你好看,要是我现在不说,等会儿新郎官来认定了我,对你不是很不利?” “至于你说的什么让我晚上逃了,你替我留下来暖被窝啥啥的,啧!多委屈你啊,怎么都是让你名不正言不顺,还是说清楚了比较好,还是……你就是喜欢偷偷钻被窝的那种?” “你,你,你……” 谢梅蕊已经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突然了! 该死的,谢兰芽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可是,慌乱的不是她一个人。 谢兰芽一说完,院子里炸了。 首当其冲的谢二婶。 她瞪圆了眼睛,伸直了手指头骂谢兰芽: “贱货!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我家梅蕊嫁,你才是今天该嫁的贱货!我家梅蕊怎么能给人当填房,看我不大耳光子扇死你个没娘养的贱货!” 谢兰芽肃脸,扬了扬手中的刀: “二婶,我是没娘,但我有刀,别跟我动手动脚!另外,愿不愿意的,你是不是该先问问你家谢梅蕊?要是她就是喜欢做填房、做贱货呢?你问她!” 刀一伸,比人有排面。 谢二婶手指头立马收了,都顾不上骂人了,条件反射的看向谢梅蕊:“梅蕊,真是你愿意的?” 谢梅蕊的脸简直像吞了大便一样的难看。 但是……但是,特么的,现在搞成这样,她不能说不愿意啊! 很明显,谢兰芽既然说破了,是不会和她配合一起去陈家了。 她现在要是说并不愿意嫁,假装送亲就不能去,也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换掉谢兰芽了。 计划全乱了! 谢李氏听见这个消息,也急了。 老太太没容谢梅蕊喘息,上前一步也问着:“怎么回事?梅蕊,真是你愿意的?” 谢梅蕊咬了咬嘴唇,头一低:“是,是我愿意……和大姐换的……” 说“换”,好歹能拉回一点面子嘛。 偏偏谢兰芽这点面子也不给谢梅蕊留:“哎哎哎,别呀,你愿意就是你愿意,别说是和我换的啊!” 谢二婶立马跳脚:“不行!梅蕊,我不同意!陈家那个婆婆又凶又懒,你不能嫁,现在你爹在县城当工人了,你以后能找个城里人的,你不能嫁,你疯了吗?” 谢李氏伸长脖子去询问真相:“梅蕊,是不是谢兰芽逼你的?你跟奶奶说,奶奶给你作主,陈家四个孩子呢,你嫁过去,得把人磋磨死!” 谢兰芽冷笑。 这些人,太无耻了。 她谢兰芽嫁,就是对她一百个好; 临到谢梅蕊嫁,就是一百个不好? 要敢说这老太婆是她亲奶奶,她都不敢信!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取代原身穿越来了,就不会和这些人过日子。 第13章 狗咬狗 谢兰芽趁着这些人围着谢梅蕊慌乱,抬脚就想带着三小只离开。 却不想,还听见谢三婶急急忙忙的挤进去说话:“哎,娘,现在要是梅蕊嫁的话,那一百块彩礼钱还得补给我们啊!” 谢二婶顿了顿,把急火转向谢三婶:“你放屁!我家梅蕊不嫁。” 但谢梅蕊回了一句:“三婶,我嫁的话,彩礼当然是我拿,关你们什么事。” 谢三婶叫起来:“哎不是!你们二房都占了正式工名额了,怎么还拿彩礼?这都是娘答应了的,你们拿了正式工名额,我们就拿彩礼!谢银山!你来说!别好事都要二房占了!” 谢三婶喊一声丈夫,谢三叔谢银山立马应援:“对,娘答应的,彩礼我们的。” 谢二婶:“放你娘的屁!啥好事都是我们占了?抚恤金你家拿了大半你还要怎样!” 人群外的谢兰芽:“……!!!” 卧槽! 原来是这样分配的啊。 她爹娘惨死,这些人就争吃人血馒头,还连她的彩礼都计算了进去。 这一群,是亲人吗? 不,人都不是! 但,现在不是理论这些的时候。 她得等待时机。 至少,得等谢梅蕊嫁掉。 她总觉得,谢梅蕊很奇怪,比其他几个人都奇怪。 首先,谢梅蕊想嫁那个陈海,就自己去嫁好了,干嘛非要偷偷的嫁? 当然啦,要是谢梅蕊就爱这种偷偷摸摸的调调,那也不是不行,但干嘛还要她先出去躲几天呢? 这年头,人员流动管理是很严格的,她一个姑娘家,要是真偷偷出去躲了几天,她还能安全回来吗? 会不会被人抓走? 就算不抓走,本来就有人议论她和什么牛棚人员有私情,这样一来,她不得被人议论死? 她才不听谢梅蕊的呢,还就是故意把这事戳破。 随便谢梅蕊怎么收场,反正别想打她的主意。 谢兰芽拉起弟弟妹妹的手,在纷争中走出了小院。 姐弟四人走在田埂上,往生产队的集体坟场走去。 那是一块临着大河的滩涂地,离村子最远的地方。 刚出村子就响起哨子声,是社员放工了,成群结队的扛着锄头回家。 田里里没了人,集体坟场更显得荒凉了。 几棵松树在夕阳里晃动,杂草足有一米多高,姐弟几个走在里面,谢松龄那样的个头都看不见人影。 乌鸦在松树上“呱”的叫一声,谢松年背上的妞妞都抖了抖。 谢松年:“姐,爹娘的坟是哪个?” 谢兰芽:“我不是晕死过去好几天,没来嘛,怎么你也不知道?那谁送的葬,谁摔的孝盆?” 谢松年:“当时奶奶让我顾着你和妞妞,是松龄去的。” 谢松龄扒开杂草,无助的看哥哥姐姐:“……我,我也不知道,我睡着了……” 谢兰芽无语:“那找找,不知道有没有立碑,再不然,最近生产队也就我家有丧事,找新坟就是了。” 几个人在坟地里瞎走。 忽然,谢兰芽拦住身后的几个孩子:“嘘!别出声。” 她好像听见什么声音了。 “嗯……哼……嗯……” 真的有声音。 很轻微,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人在病中的呻吟! 谢兰芽吩咐弟弟妹妹一声:“你们先别过来,我去看看。” 她顺着声音方向走去。 第14章 始于颜值 果然,萧瑟的杂草中,躺着一个老人,正双眼紧闭,微微晃动着头,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旁边丢着一只破烂的草篮子。 老何! 谢兰芽蹲下声:“喂!老何,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怎么了?” 老何痛苦的呻吟着,眼睛微微张开:“心……口……痛……” 谢兰芽看着他青紫的嘴唇:“你有心脏病是吗?你有药吗?” “没……有……我不行……了,帮我……和……阿遇说……” “不不,你不会有事的,别紧张,慢慢呼吸,慢慢呼吸……” 谢兰芽嘴里说着,其实心里非常着急。 她好歹是正经药学专业毕业的,一看老何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心脏病发了。 但这年头又没有急救药,又没有电话可以联系医院。 就算联系到医院又怎样,这荒山野地的,救护车来都不知道啥时候了。 要是有速效救心丸就好了! 谢兰芽一想到速效救心丸这种药,脑子里已经闪过放这种药的地方。 这是药剂师最基本的能力。 忽然之间,谢兰芽感觉手里一硌。 突然的硬实触感,让谢兰芽抬手来看。 啊!速效救心丸! 这…… 这是怎么回事? 谢兰芽大力揉了揉眼睛,再翻动一下手里的盒子。 不是做梦! 真的是速效救心丸。 但是……它怎么存在的呢? 而且,上面的生产日期,赫然是2020年1月。 难道,传说中的空间,在她身上出现了? 对了,是那个戒指,一定是那个戒指! 当时,所有东西都飞向她,就是被戒指收了? 好神奇啊! 谢兰芽惊讶得都忘记自己在哪儿了。 但是,老人痛苦的呻吟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救人要紧。 谢兰芽迅速打开盒子,里面有三个小小的葫芦样药瓶,谢兰芽先打开了一个。 她心思快速的转动,干脆又在心里想“矿泉水矿泉水”,果然,她手里出现了一瓶药房桌面上自用的矿泉水。 狂喜! 她都发抖了。 忍着。 但心里的土拨鼠尖叫响彻天际:啊啊啊啊! 她把老人微微抬起来一点,先给他喂了几颗药,再灌一点水,帮助吞服:“张嘴,先吞几颗下去,喝水,现在这些含在嘴里,含化,别紧张,慢慢呼吸,慢慢来,放松……” 老人痛苦的喘息着,但,总算有平缓下来的迹象。 有效! 草丛外响起谢松年战战兢兢的喊声:“姐,姐?看见什么了?” 谢兰芽应了声,先把水在草丛藏起来,回谢松年:“我没事,松年,你让松龄带好妞妞,你去牛棚找那个何遇过来。” 谢松年却循着声过来了。 他看看地上的老何,摇头:“二叔三叔都说要离他们远一点。” 谢兰芽想着上辈子看过的一些历史,瞪了下大弟弟: “家里那些人的话不要相信。他们都曾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人,就算你不明白,也别说那些话伤害他们。快去叫何遇。” 地上的老何,微微睁开眼,诧异的看了谢兰芽一眼,又无力的闭上了,眼角开始流泪。 谢松年还在那儿抿嘴:“……可那个何遇,是个哑巴……” 谢兰芽不禁提高了一点声音:“他能听见人家说话的,你快去啊,不然我们背不动老何的。” 两人正说着呢,野草簌簌的大响,一个人影忽然冲了出来。 他一下子跪坐在老人身旁,焦急的张着嘴,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伸手抱老人,但看见扶着老人头部的谢兰芽,他顿住了手。 谢兰芽抬头看他。 惊艳! 就算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个人,谢兰芽还是对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愣住了。 男人的五官俊美极了,在这荒草地里,如一朵高贵的君子兰。 浓眉挺鼻,是君子兰分明的脉络; 凤眼长睫,是君子兰端然的风姿。 一件普通到极点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却让人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衣服的破旧,只看见他清隽俊逸的气质。 即使他此刻正皱着眉,一缕黑发垂在额头上,瞧着有些凌乱,但谢兰芽还是有点惊叹: 这个年代,这种地方,竟然有这样如谪仙般的男人,可比上辈子那些个流量鲜肉好看多了,都能原地出道了啊! 第15章 颜狗谢兰芽 “嗯……阿遇,别急啊。” 地上的老何呻吟了一声。 男人身子往前倾了倾,焦急的想扶老人。 谢兰芽这才收起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把老人交给何遇,解释说: “你来得正好。他心脏病发作,我给他喂了药,看起来好一点了,但具体怎么个情况不知道,你要送他去医院吗?” 嗯,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哑巴。 而且,救人要紧,就算告诉他喂药的事,他也没法问她的。 哑巴有哑巴的好处呢! 何遇把老人扶着靠在怀里,便对谢兰芽伸出手。 他的手纤瘦修长,骨骼分明,还……挺好看的! 果然,好看的男人啥都好看。 谢兰芽盯着这手,看得挺入神。 哑巴的手又向她伸了伸。 谢兰芽抬头,对上他询问的眼神。 谢兰芽:“……!” 这是要药? 谢兰芽竟然秒懂。 但是,干嘛?他还要研究一下? 啧!据说哑巴都固执。 不过,看就看呗,就算你能看出花来,你也不能说话不是? 谢兰芽把刚才那个葫芦小药瓶拿给他看: “就这个,速效救心丸,专治心绞痛之类的,你得谢谢我,除了我,估计没人有这个药。” 谢兰芽喜滋滋的。 能救人,真的是让人高兴的事。 而且貌似戒指收的东西,她能随时变出来! 爽! 回头她得找没人的地方好好试试,她家药房很大的,还有好些营养品呢,不知道戒指有没有收进来。 谢松年从一旁凑过来,好奇的问:“姐,这个药你哪儿来的?那瓶子怪好看的。” 这可不能说。 不是哑巴的都得警惕。 谢兰芽对自家大弟弟反而不说了,还问: “哎,松龄和妞妞呢?对了,还有鸡!鸡还放在地下呢,你快去把鸡和弟弟妹妹都带过来。” 鸡这种物资实在太宝贵了,谢松年顾不上看药瓶,马上走了。 何遇却一把握住谢兰芽的手和药瓶,眼神里是浓浓的质问。 谢兰芽吓一跳:“嘿!你干嘛?” 哥们,女人的手不是这么握的! 何遇松了手,但眼神还是质问的看着她,似乎在说,这到底是什么药,你不会害他的,对? 地上的老何开了口:“阿遇,我,好多了,是她救了我。” 谢兰芽:“看?我都说了,是我救了你爷爷。行了,你看你要怎么办?你要是想送医院,我可以给你搭把手,先抬出去。” 何遇看向老人,目光温柔而执拗。 谢兰芽一下子看懂了,这是他在求老人,去医院治病。 啧!这男人情感丰沛,眼睛会说话呢! 果然,老何说:“阿遇,算了,你又不会求人给我开介绍信,不去了。” 何遇先大力摇头,继续温柔而执拗的看着老人。 谢兰芽很神奇的,在心里能自动翻译他的眼神:我可以!去医院!爷爷,我不想失去你! 他的目光那么坚定,抬着的瘦削的下颌又让人替他心疼。 一想到这个骄傲俊美的男人,要打着手势的去求村里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开介绍信…… 特么的,她心里很难受是怎么回事? 谢兰芽脱口而出:“我有空白介绍信!” 何遇一下子转动目光看向她,眼神里的惊喜让谢兰芽心“咚”的大力跳了一下。 眉目流光,说的就是这种男人? 地下的老何却在叹气:“唉,谢谢你啊,谢同志,可惜,即便去了医院,我们也没钱……” 何遇的目光就猛的一黯。 妈呀!心疼死我了! 谢兰芽捧住心:“我有钱!” 第16章 美男就是拿来宠的 谢兰芽捧住心:“我有钱!” 何遇再次看向她。 讶异。 但讶异也好看! 谢兰芽第一次感受到了古代描写见着美男,女孩们向美男扔花的心情: 算什么算什么,钱算什么,美男就是拿来宠的! 给你,都给你! 反正卖老男人的钱,我还不稀罕呢。 谢兰芽立马把谢梅蕊给她的二十块钱和空白介绍信拿了出来。 何遇的眉宇,微微的皱着,眼里是不解的光。 谢兰芽马上接得上话:“你不用怀疑,这个钱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就当是……啊,就当是我奶奶他们骂你的赔偿好了,我知道的,这几天他们骂你们骂得很凶,精神损失费。” 何遇的脸沉了下来。 地下的老何也别开了眼。 奇怪,她就是通过何遇的眼神,能明白他心里的想法。 现在,他是生气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 对哦,原身奶奶骂的太不堪了; 原身看见何遇,也没有解释过。 但是,她现在是来自2021的刚姐谢兰芽啊,她才不会别别扭扭的做人。 像原身那样,看见何遇就自惭形愧?! 不存在的! “对不起,我奶奶脑子有问题,她骂你是不对的,我给你道歉。前几天我身体不好,没法给你们澄清,接下来我会把这事弄清楚的。但是你也别生气我了,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再说了,你看看我,我长得挺漂亮的,这不委屈你?” 谢兰芽道歉是认真的,但自夸也是认真的。 她还把脸凑到何遇眼前比划了一下。 敢这么张扬,主要是知道何遇是哑巴。 不,主要是何遇是个俊美的哑巴。 俊和哑,对于促成谢兰芽如此大言不惭来说,两者是缺一不可的。 光哑,谢兰芽不能去招惹,因为会有欺负人家的感觉; 光俊,谢兰芽不敢去招惹,因为有自讨没趣的可能。 可何遇又俊又哑,颜狗谢兰芽,开始自己给自己加戏。 她这都穿到七十年代,眼看着要过苦日子了,还不兴她给自己找点乐子? 反正何遇挺骄傲的,又不会说话,就算她说几句,何遇也拿她没办法嘛! 好,她就是有这喜欢帅哥的臭毛病。 谢兰芽靠得那么近,何遇的脸“腾”的红了。 这男人的皮肤极好,所以那红,是从脖子上泛上来的,一下子漫到耳朵周围,也染了眉宇。 粉粉的,特别好看。 谢兰芽看着这一幕,心情大好。 会脸红的男人呐,她很多年没看见了呐。 真可爱! 谢兰芽微笑:“哎,不生气了?想开点,啊,别跟我似的,撞墙啥的,结果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从今天开始,我要和我家里人斗争了,” “斗争的第一步,我得带着弟弟妹妹们装可怜,所以这钱在我手里,暂时也不能拿出来花,你拿着,带你爷爷看病去,毕竟我的药只是缓解,他究竟怎么样,还是要听医生的说法。” 她把钱递了递,男人没接,只是拿着刚才的药瓶,翻来覆去的看,也拔开药盖子闻气味。 闻了一会儿,他转脸看着谢兰芽,脸上的红晕已经褪了。 谢兰芽寻思着他眼神里的意思,答得上: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配方,但这个是治冠心病啊,心绞痛的,中成药,主要配方是川穹和冰片,副作用方面最多就是肠胃道不适,你不用太担心。” 何遇看着药瓶的眼神开始深幽。 谢兰芽有点摸不透他心思了。 但老何抬起手,拉了拉何遇: “阿遇,快谢谢人家。这会儿我好多了,医院就不去了,这里去县城,板车得颠一个小时,我不死也颠出病了,以后再说,咱一事不烦二主,厚脸皮跟谢同志要这个药,谢同志,行吗?” 第17章 我就是给美男点个赞 老何说的是事实。 东风大队离县城还有二十公里,这年头又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这要去医院,大概率是借个板车把老何拉去。 真要是身体有问题,拉到县城医院恐怕都不行了,确实还不如先静养,等好一点再去医院检查比较可行。 谢兰芽能明白,不会给人硬作主张,她只看何遇怎么权衡。 只见他开始给老人搭脉,有模有样,过了一会儿,他攥住瓶子,抬眼看向谢兰芽。 眉目清隽,神色很庄重,眼中是恳切。 谢兰芽:“给你给你,拿去拿去。” 别这么看我了,我受不了了。 唉,还好是个哑巴,这要是个会甜言蜜语的,多少女人得遭难啊! 老天有眼。 谢兰芽这边暗自吐槽,何遇的嘴角,却轻轻的往上勾了勾。 他很高兴! 就这么个小小表情,却让他整张脸愈发生动起来,如风吹过一棵花树。 谢兰芽:“……!”啊,笑起来这么好看,我死了! 何遇还抬手,向两边拉了拉。 谢兰芽:“对对对,咱们扯平了!”你美,你说什么都对。 看美男可真上头啊! 还好杂草“簌簌”响了几下,谢松年带着弟弟妹妹过来了:“姐,我把鸡拿来了。” 谢兰芽这颜狗,立马接了篮子,撕了个大鸡腿,在杂草堆里扯了一张旱芋艿叶子包住,递给何遇: “给老何补补。药先吃着,回头我帮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配到适症的药。” 她不是随口胡说,她得等没人的时候,试试能不能把戒指收着的药弄点出来,冠心病类药,她家药房都有的。 何遇不接鸡腿,开始背老何。 谢兰芽就把叶子包放在老何的破草篮子里,吩咐大弟弟:“松年,给老何他们送回去再来。” 谢松年不满的低喊:“姐……我们都不够吃。” 谢兰芽温柔的解释: “放心,吃完了这只,我再嚯嚯家里的另一只,总之我不会放过老谢家的任何一只鸡。但我们平时吃荤腥少,这次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否则我们身体反而受不住,会拉肚子。这叫度德而处,量力而行,你听我的就完了。” 谢松年将信将疑的跟着去了。 背着老何走在前面的何遇,转身看了谢兰芽一眼,眼眸幽黑如深潭。 谢兰芽没在意。 对何遇,她就像是上辈子在手机里看见一个帅哥的视频,点个赞,打赏一下,就完事了,并不带任何目的。 她得做正事——带着小弟小妹继续找新坟。 但父母的坟,竟然找不到。 谢兰芽奇了怪了。 集体坟地就这么大一块地方,可就是没有新坟。 难道,谢李氏没把原身父母安葬? 不能? 谢兰芽扩大范围找,终于在集体坟场的最边缘,也就是靠近河边的芦苇荡子边,才发现了一座孤零零的新坟。 谢兰芽:“???” 搞什么飞机? 这个地方又潮又湿,如果轮到雨量大的季节,非常有可能淹没,不出一两年,再也没人知道坟在哪儿。 谁家会把亲儿子的坟地安在这儿啊? 那还不如不安呢。 谢李氏问题大了去了! 几个小的还不懂这些。 谢松年送了鸡腿回来了,看见新坟,跪着无声的流泪。 谢松龄懵懂的看着四周,有些害怕有些无助。 谢妞妞抱住谢兰芽腿:“姐姐,娘呢?娘在哪儿?” 谢兰芽也不多话,让几个孩子都跪着,自己也跪着磕了头,默默的念叨: “两位安心的去,既然我占了你们女儿的身子,估计还是因为我们有缘,我会代她照顾好弟弟妹妹的,你们有什么冤屈,也记得托梦给我,我帮你们报仇。” 她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本不该说这些,但上辈子母亲早逝,她心里多么难过,所以就是愿意去相信:人有魂、可入梦、可相思。 总要对亲人有个念想不是? 第18章 啊,我死了 河边的风把芦苇吹得“簌簌”的响,天色也有些暗下来,周遭气氛有点怪异。 但谢兰芽不怕,她把祭拜完了的鸡拿出来,给几个孩子分了。 孩子们早就饿得不行了,吃上了鸡,对周遭的环境也不在意了。 谢兰芽啃着骨头,吩咐大弟弟: “松年,接下来你只管去上学,奶奶说什么你不用理,家里有我。但有空你就去和咱队里的老人唠嗑,好好问问,咱爹到底是不是奶奶亲生的,逮一个问一个。” “人家要是问你干嘛这么问,你就把奶奶怎么对我们的,还有爹娘葬的地方不对什么的,统统都说出来,有多少说多少,说累了,姐再给你杀鸡吃。” 谢松年大力点头:“嗯!” 谢松龄赶紧也争取工作:“姐,我也去说,我也要吃鸡。” 谢兰芽:“你的任务是保护我方妞妞。只要你保护好她,你也有鸡吃。” 妞妞:“姐姐,我也要吃鸡。” 谢兰芽笑:“那当然。走,现在我们回家,回家还有好吃的。” 迎亲的人该来了,糖总有的? 给妞妞抢糖去咯! 夕阳在天边只留下一道橘色的晚霞,不远处的村庄上方炊烟袅袅。 东风大队还没有通电,太过迟回家的话,干啥事就要抹黑,总是不方便的。 谢兰芽带着弟弟妹妹往村里走。 快走过生产队牛棚的时候,谢兰芽感觉耳边呼一下风声,一个修长的人影拦住了她。 谢兰芽一抬头,便看见何遇站在前面。 他背着光,暮色把他的轮廓勾勒了一下,他的身形如修竹,他的脸雕塑般立体。 好看的男人真是拦个路都好看呐! 吃饱了鸡肉的谢兰芽心情甚好,忍不住调侃他:“咦?怎么又遇见你,你不是特意来等我的?” 何遇垂着眼,向她摊开手。 手掌里,是一只手表。 男式的,褐色的表带,金色的表面,别的细节一时也看不太清楚。 但光凭那一圈在暮色里也依然淡淡闪光的表面,足以说明,这表,在这个年代是值钱东西。 谢兰芽:“嗯?干嘛,不是啥定情信物?” 何遇脸转向一边,四十五度角望天。 隔着两尺远,谢兰芽都感觉到他那浓浓的无奈。 谢兰芽笑出声:“嘿嘿嘿,我开玩笑的,我明白你意思,你是说用手表抵那个药,是不?不用啦,不是跟你讲扯平了吗?” 何遇不说话,手掌坚持的放在谢兰芽面前,另一只手往集体坟地那边指了指。 谢兰芽偏头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刚才说的,会想办法帮你找药,所以你要把手表当药费给我?” 何遇笑了。 为了谢兰芽能如此清晰的领会他意思。 暮色里,只见他一口白牙轻晃,眸中星光点点。 谢兰芽:“……”啊,我又死了! 能博蓝颜一笑,真是太好了。 何遇估计是觉得自己说清楚了,把手表往谢兰芽的篮子里一放,转身走了。 谢兰芽扬着手表想喊他,转念想了想,没出声。 近晚了,推来推去不好,要是让人看见了,又有闲话说了。 而且这年代,医药水平不能和几十年后比,她的那些药确实不能随便给人,否则反而不是好事。 何遇这爷孙俩,在村里待遇并不好,如果她一味不求回报的帮忙,何遇他们反而会不安。 谢兰芽收了表,向三小只招招手,只管回家。 村东头老谢家,暗沉沉的堂屋里站满了人。 打头的是一个穿崭新蓝色中山装的男人,正和三叔谢银山说话,几个年龄小的堂弟堂妹扭扭捏捏在附近围观。 谢兰芽进去一抬眼就看见了。 男人三十多岁,身材不高,面容一般,下巴一圈青青的胡茬,用谢兰芽的眼光看,这就是一搁人堆里找不着的普通老男人。 但他衣服崭新,皮鞋锃亮,站在一群面容黝黑的农人里,特别有气势些,这不,三叔在他面前都开始谄笑了。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新郎官陈海了。 第19章 谢梅蕊的秘密 谢兰芽扫视了一圈院子,发现谢李氏几个都不在。 而谢梅蕊住的西厢房里,正传来隐隐约约的争执声; 谢三婶在谢梅蕊的房门口左顾右盼,想把耳朵贴上门听。 看来,谢梅蕊还没说服谢二婶和奶奶呢! 谢兰芽嘴角抽了抽,带着弟弟妹妹大步往里走。 陈海一抬头,就看见了披着橘色晚霞回来的谢兰芽。 他怔住了:“你是……” 谢兰芽看着他表情,也怔了怔,马上扯开嗓子喊: “哎呀,松年、松龄、妞妞,快来,陈家姐夫来娶二姐姐了,快来喊姐夫,姐夫给糖吃!” 陈海还愣着。 她是谁? 真漂亮! 漂亮到他心坎上! 为什么他看见她,是如此的熟悉呢? 他今天来迎娶的,难道不是她? 可听她说的那些话,显然不是今天的新娘。 奇怪,他怎么觉得,就该是她才对。 还是,她们家姐妹都是这样好看的呢? 没等陈海想清楚,谢松年就听话的带着弟弟妹妹冲了过来,围着他要糖吃,大声喊姐夫。 糖是肯定有的。 娘说了,现在乡下姑娘也不好骗,他这种有四个孩子的鳏夫要娶黄花闺女,也废了老劲了,据说人家姑娘还不大乐意呢。 娘说了,迎亲的时候,怎么也要哄着些,先娶回家再说。 对的,要哄,娶的是这么漂亮的姑娘……的姐妹呢! 谢兰芽见弟弟妹妹把人围住了,她一闪身往西厢房去。 刚才老男人看见她的眼光,无比热情,竟然让她心里有点毛。 怪怪的! 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得让谢梅蕊赶紧出门。 谢三婶看见她来,不急着去听墙角了,先一把拽住她:“大姐儿,添妆钱呢?既然不是你嫁,你把钱还给我。” 谢兰芽:“三婶,我又不走,这时候跟我要啥呢,你赶紧趁着新郎官没把新娘子接走,去要烟要糖啊!一会儿谢梅蕊他们出来了,你就算要到了,二婶也会抢走的。” “对啊!”谢三婶一拍大腿,赶紧扯开嘴,笑着向堂屋去了。 轮到谢兰芽侧着耳朵听里面说话。 谢梅蕊烦躁的声音:“……要我说几遍?我嫁过去,不会跟那个死老太婆住的,我会跟着陈海去外头油田,那儿好吃好喝的,苦不着我,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谢二婶着急的声音:“可还有四个孩子呢,梅蕊,娘不骗你,后娘不好当,你这是往火坑里跳啊!” 谢梅蕊挺笃定的答话: “娘,我已经跟你说了,我做梦梦见的,这些孩子以后都会出息的。现在先不跟我住,以后大点才接出去,他们在乡下过惯了苦日子,我只要稍微对他们好点,会对我言听计从的!” 谢李氏那老人特有的干枯的嗓子,则很疑惑: “你这到底想干什么?之前你不是说,让大姐儿嫁了陈家,一百块的彩礼钱就给你三叔那头,那你现在搞了这一出,又攥着彩礼钱,你三叔三婶那边我拿什么补?亏我还给你钱买了新凉鞋呢!” 门外,谢兰芽握紧拳:好么,让我嫁陈海,原来是谢梅蕊的主意! 但是这也怪了,既然谢梅蕊自己想嫁给陈海,干嘛还搞这九曲十八弯的呢? 还做梦梦见四个孩子都出息了?呵呵哒,没有人好好教导,孩子怎么出息,靠你谢梅蕊的一肚子恶水吗? 第20章 赶紧给我嫁出去 屋里,谢梅蕊被老娘和奶奶缠得紧紧皱眉。 她也很烦,但她能怎么办呢? 她昨天才突然从一个长长的梦里惊醒。 梦清晰极了,清晰得彷佛她过了两辈子。 梦里,谢兰芽父母死了,她给奶奶出主意,想法子让谢兰芽嫁给四个孩子的鳏夫。 这样既可以看着谢兰芽那张妖精脸快点老去,又可以让三叔三婶拿到彩礼钱,不再天天觊觎她爹的正式工岗位。 而她,有了挣城里工资的爹,就有机会嫁给城里人了。 这些都跟现实情况一样,这不,谢兰芽正为了嫁人闹寻死呢。 可是,在那个长长的梦里,谢兰芽即便去给四个孩子当了后娘,最终,还是过的比她好。 反而她自己嫁的那个男人啊…… 不,她不能想! 她不想记起来。 她现在梦醒了,只想把谢兰芽的一切都抢过来! 谢梅蕊垂下眼,和谢李氏说: “奶奶,之前我不了解,后来我去打听了,这陈海在外头做大领导的,我就……总之,陈海我嫁,那彩礼肯定我自己拿,三叔三婶那边……我嫁得好了,以后还能提携他们,他们会识相的。” “这彩礼钱也不是我自己要花,是因为我一定能跟陈海出去大城市,等我在外头瞧见了什么好衣裳好补品,我得买了给您寄来孝敬您呢,奶奶!” 谢李氏不知道是不是被哄好了,没出声。 只听见谢二婶哭起来:“梅蕊,我还是觉得不妥当,要不等你爹回来咱再说嫁不嫁,我这心里,没底啊!” 不能等! 恶毒女人赶紧嫁出去! 谢兰芽在屋外握了握拳,忽然擂门:“谢梅蕊,开门!新郎官来了哦!” 门一下子开了。 谢梅蕊对着她怒目,但只敢压着声音说话:“你吵吵的干什么!” 谢兰芽笑嘻嘻的,也压着声音说:“我在外头听见了,你给奶奶出了让我嫁给陈海的主意,奶奶还奖励你一双鞋,那我来问问,我把男人让给了你,奶奶是不是也该奖励我一双鞋?” 谢梅蕊脸色涨红。 身后的谢李氏脸色也好看不了,站出来低喝:“贱骨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鸡呢?你要是敢全吃了我弄不死你!” 谢兰芽:“全吃了。弄死了我也吐不出来了,要不,新郎官来了,谢梅蕊还没出门,还是我嫁了?” 谢梅蕊冲出来,一把将谢兰芽拉进房:“你能不能别这么下贱,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还给了你……” 谢兰芽推开她:“说,说啊,大声的说,要不,我帮你去给外头那个男人说?” 谢梅蕊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 谢兰芽自在从容:“我说了啊,我只是要奶奶de奖励,奶奶de,不是你的,你吵啥。” 真不是骂人,这节骨眼上,像拿回抚恤金这种大利益是争取不到的,但是让谢李氏出点血还是可以的。 果然,谢兰芽这么一说,谢梅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帮着谢兰芽说话了: “奶奶,娘,我得出门了,以后我一定会过好日子,带很多很多外头的好东西给你们的,要不,奶奶您就……” 谢梅蕊晃动着谢李氏的胳膊撒着娇,用眼角甩谢兰芽,示意谢李氏满足谢兰芽要求。 谢兰芽看着这一幕,只想着原身的回忆:同样是孙女,原身可从来没有和谢李氏这么亲近过。 谢李氏虎着脸,但最终掏口袋,摸了两三块钱给了谢兰芽:“只有这么多,拿去!” 谢兰芽只管拿了,又转向谢梅蕊:“新娘子,东西都整理好了吗?等会儿要我送嫁吗,还是,我坐在房里不出来比较好?” “你坐在房里。” “行嘞,那我盛了饭菜和松年他们在房里吃去了啊!” 第21章 灵魂三连问 谢兰芽目的达到,转身就走。 她去厨房看了看,两眼的灶头上,一个大锅是没了鸡的鸡汤,另一个大锅是灰褐色的饭。 这是麦麸混合了陈米的二合饭。 这种饭很刺嗓子,但是谢松年他们是长身体的时候,刚才的一只鸡那么分是不够的,还是得吃。 而且今天她闹了这么一大场,如果这餐不吃饱点,谁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谢兰芽装了一大碗鸡汤一大碗饭,拎去东大间。 过院子的时候,陈海的目光追着她,让人不适。 谢兰芽没法子,又走了一回,拎了点水进房,就招呼三个弟弟妹妹回来,干脆的把门闩上了。 外头又喧闹了一小会儿,谢梅蕊嫁出门了。 这年头物资匮乏,婚礼非常简单,农村人为了不耽误出工,一般都是傍晚接亲,男方凭经济条件会办一点酒席,女方这边就没什么的了。 谢兰芽带着弟弟妹妹吃饱喝足,只管睡觉。 因为这身体挺虚弱的,就这和家里人斗了一下午,已经累的不行了。 几个孩子难得吃这么满足,也非常快速的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门被人敲得“砰砰”的,还有谢李氏的喊声:“谢兰芽,给我起来!” 来了来了,一定是谢李氏去男方那里吃了酒席,送了嫁,回来算账了。 谢兰芽披了件旧衣服,点了盏油灯,拉开了门。 果然,人还没站稳,一只手带着风声劈头向她扇过来。 谢兰芽敏捷的一让,那手敲在门框上,一个沙哑的嗓音就开始喊起来:“哎哟,哎哟!” 谢兰芽倚着门槛说:“奶奶,小心点,您不像我,今天去上了坟,有爹娘的魂灵保护,您老了,骨头脆,这样子手很容易断的。” 谢李氏握住手,一张皱皱的脸在灯火里摇晃着看四周,分外狰狞。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吓的,她一时说不出话。 谢兰芽:“奶奶,您这大半夜的,是从孙女婿家带了什么好吃的给我们呀?” 谢李氏终于骂出口:“贱骨头,还带什么给你吃,耳光吃不吃?先把刚才的钱还给我!刚才不过是有外人在,才给的你,你倒真敢拿!” “奶奶,可奇了怪了,谢梅蕊让我嫁人有奖励,我让谢梅蕊嫁人就不该拿奖励吗?难道我就不是您孙女吗?” “谢兰芽,别跟我扯别的,我跟你说正经的,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闲饭可不行,我准备送松年和松龄出去当学徒学手艺,你今晚把替换衣服给他们收一收,明天一早你舅公来把他们送去。” “奶奶,他们还这么点大,学什么手艺?难道他们不是您亲孙子吗?” “谢兰芽你……!” “在呢,奶奶,您说啊,您干嘛对我们几个这么看不过眼,我不是您亲孙女吗,松年松龄不是您亲孙子吗?” 谢兰芽的灵魂三连问,实在是气坏了谢李氏: “你,你!你够了!就是因为是我孙子,为了他们好,才让他们早点出去学手艺,以后也好有口饱饭吃,以后你没有弟弟妹妹,也容易嫁人,你别不识好歹的拦着!” 谢兰芽还是那么悠闲的调子:“哦,为了他们好啊,那二叔家的谢松诚、三叔家的谢阿毛去吗?” “松诚……他们又不是没爹……他们有你二叔三叔能养活!他们去什么去!” 第22章 不读书不给饭吃 面对谢兰芽不断的追问,谢李氏已经有点挡不住了,话不大利索。 谢兰芽哪能随便放过她: “我们家又没分家,这些年都是我爹娘养活全家,奶奶以前不是总说,我爹娘也是谢松诚他们爹娘,得养着他们,那现在不也应该是二叔三叔养我们?松年他们不去,谢松诚的爹娘就是我们爹娘。” “你!”谢李氏咬着牙,借着房间的一点灯火瞪住谢兰芽,但无法反驳。 怎么回事,这个以往小声说话的孙女,现在这么的咄咄逼人? 可这么多年的独断不接受任何反驳。 谢李氏脸扭动着骂:“家里还轮不到你个贱骨头说话!光头小子,吃穷老子,他们两个要是光会吃饭不会干活,还不如死了呢,明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说完,为了维持她的权威,谢李氏扭头走了。 身后是谢兰芽爽快的回答:“谁爱去谁去!要是谁敢逼着他们去,我就去公社举报谁卖儿卖女!” 门“啪”的关上了。 谢李氏站在黑暗中气得跺脚。 房间里,妞妞年纪幼小,依然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两个大孩子已经被吵醒了。 谢松年小声说:“姐,奶奶早就和舅公说好了的,说是让我们去学木匠。” 谢松龄惺忪着眼:“对,奶奶说当学徒就可以不用读书了。” 谢兰芽皱眉:“你们是不是想去?” 谢松年赶紧摇头:“我不想去,我要读书。” 谢松龄弱弱的说:“我……也不是很想去,但是我也不想读书。” 谢兰芽瞪他:“那我可告诉你,不读书,我不给你饭吃。” 这个小子性子鲁钝,还没到开窍的年纪,说大道理是不行的,只能这么简单粗暴。 果然,谢松龄不敢出声了。 谢兰芽吩咐大弟弟:“松年你可要记着,读书才是出路,读了书的人,哪怕种地,也能比一般的人种得好,更不要说读了书就有挣大工资的机会,能出去看世界,明天不管奶奶说什么,你都不要跟舅公离开。” 谢松年重重点头。 谢松龄左右看看,总算知道表个态:“姐,二哥,我也不跟舅公走。” “那睡,明天早点起来,把今晚我们剩的东西吃了就去学校,要是奶奶敢到学校吵吵,你们就说奶奶是要卖掉你们,老师就会帮忙,记住啦?” “记住了。” 乡村的夜晚,十分的安静。 很快,谢松年和谢松龄就呼吸均匀,睡沉了。 谢兰芽小心翼翼的起来,在角落里点亮油灯,开始试验怎么从空间变出药品。 仔细回忆了之前在坟地里的事,谢兰芽很快就变出了一罐子维生素软糖。 摸着塑料瓶子真实的手感,谢兰芽在昏暗的灯火里中快乐的转圈圈。 灯火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她像一个几百斤的胖子般臃肿起舞。 可把她得意的。 弟弟妹妹们平时吃的东西太少了,尤其是妞妞,明显的营养不良,吃点这个糖能适当的补充一下。 不过,这年头什么都匮乏,白糖都挺难得的,这些软糖不能随便给人知道。 第23章 空间 谢兰芽拿了一些干净的卫生纸,把糖从瓶子里倒出来,分了几份包起来。 但是这太过漂亮的塑料瓶子怎么“毁尸灭迹”呢? 谢兰芽心思百转间,总在想,这个空间是只可以拿东西出来,还是也能收东西进去呢,人能进去吗? 想着想着,眼前的光线变了。 忽然就明亮了一些,周围的东西都变了。 谢兰芽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半透明状的空间里,这里发着柔和的光,温度似乎比外头更舒适些,地下还堆积着各种……药盒子! 哇,这不是自家大药房的东西吗,看看,几个大大的中药柜都给整进来了! 谢兰芽惊喜的不知道怎么好,在空间里撒丫子乱走。 走了一会儿她就发现,这个空间是环形的,走来走去是绕圈子,总体上里头能有七八十平方那么大。 空间里不但有她家大药房的大部分药品,最角落的地方,还有着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古董。 大部分是道教有关的用具,比如一个银杆子的拂尘,一个背后有古朴花纹的宝镜,还有一些古老的书籍,甚至有着好几个银元宝,保存非常的完好。 真是发大财了! 不过这些东西在这时代可不能漏出来,容易招祸。 只能说,凭着这些东西,谢兰芽能想象得到,这个储物空间戒指,可能已经有很多代人不知道怎么使用了,轮到她,误打误撞的给进了来。 她可真是太牛叉了。 谢兰芽心里乐得不行,趁机把里面的药品整理了一番,又想着,这个空间放什么都方便安全,以后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都能收在里面了。 她马上掏口袋,把傍晚何遇给的手表拿了出来。 空间有天然的光线,这一看才发现,手表竟然是欧米伽的。 七十年代的欧米伽啊! 虽然表带只是皮的,款式也没有2020年的那么时尚,但这个东西在现在也是挺贵重的了。 谢兰芽想了想,连忙去把几种治疗冠心病的药先找了出来,特意拿干净的纸张糊了几个小口袋,把药从现代化的铝箔真空包装,换成了七十年代才有的小纸包。 做好了这些,她才出了空间。 一到外面,就感受到了昏暗的灯光和略显浑浊的空气,这让谢兰芽意识到:能在空间里,对身体是有利的。 因为她在空间的时候精神奕奕,一点也没有困意呢。 以后得多呆,一定有好处。 想着这一点,再结合原主的记忆和这家的情况,谢兰芽捏了捏拳,准备尽快和这些极品家人分开。 否则,吃不饱穿不好还是小事,弟弟妹妹说不定还要挨奶奶的打骂、或者送走呢。 分开了,她才能带着弟弟妹妹好好生活,自己也有单独的住处,可以随时到空间呆着。 想好了这些,谢兰芽才重新睡下。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谢兰芽就把两个弟弟叫了起来:“松年,快起来,趁着奶奶没来喊,你和松龄吃饱了就去学校。” 谢松年很听话,起了床,还把昨晚剩的饭当早餐,西里呼噜的吃。 谢松龄起不来,支支吾吾的还睡。 谢兰芽摸出一颗空间带的维生素软糖,放到谢松龄鼻子底下。 第24章 糖和药 谢兰芽把糖当到谢松龄鼻子底下。 谢松龄像被钩住嘴巴的鱼,顺着谢兰芽的手就起来了:“姐,糖?是糖!我要吃糖!” “嘘!你起来刷了牙洗了脸,我给你吃。” 谢松龄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利索的穿衣洗脸吃饭。 谢兰芽给了他一颗软糖。 谢松龄无比珍惜的放在嘴唇上舔,眉宇间那叫一个满足,彷佛得到了全世界。 谢松年看着他吃,不出声,但偷偷咽口水。 谢兰芽也拿出一颗给他:“你也吃一个。” 谢松年别开头:“不,姐,给妹妹吃。” 真有哥哥的样子。 谢兰芽挺感动的,但还是捏开他嘴塞了进去:“这个不是糖,是药,给你们长记性的药,吃了能让你们好好读书。” 谢松年抿了抿嘴,惊喜又兴奋:“真的?怎么有这么好吃的药?姐你哪儿来的?” “我和人换的。但是你们知道的,现在鸡都不能随便养,东西不能随便买,我能换到这个药的事,你们谁也不能告诉,要是让人知道了,你们就没得吃了。” “不说,绝对不说。” 兄弟俩异口同声的保证着。 谢兰芽把他们送出了门。 天麻麻亮。 谢李氏的东稍间,开始有声音。 谢兰芽赶紧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睡觉。 但谢李氏的擂门声很快就开始了:“松年,松龄,起来!一会儿就跟你们舅公去学手艺!谢兰芽,你也给我滚出来。” 谢兰芽是不想起来的,谁爱吵就吵呗,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是小妞妞被吵醒了,立马吓得蜷缩成一团,躲到谢兰芽胳膊底下。 谢兰芽拍着她后背安慰她,却感觉妞妞单薄的背硌手得很。 这孩子,真是太瘦弱了。 怪只怪,这个家里谢李氏当家,好吃的根本轮不到妞妞,自从谢兰芽爹娘死了,还天天的挨骂挨欺负,孩子能长肉才怪。 想到这儿,谢兰芽起了床。 她拉开门。 “奶奶,别喊了,喊破喉咙也没用,有我在,松年他们不可能去当学徒的。” “反了你了!”谢李氏说着,手就伸过来,想拧谢兰芽脸。 谢兰芽一把甩开她:“别动手!您老了,真动起手来,您打不过我!” “你……要死了你!你现在是准备怎么的,要当那不孝子孙了是不是?” “奶奶,说这些没用。松年他们上学去了。” 谢李氏一听这话,大力推开谢兰芽,冲到房间。 床上的小妞妞立马钻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谢兰芽不出声,任谢李氏看。 这么间啥也没有的屋子,一目了然。 谢李氏虎着脸,不死心的退出来撂狠话: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不去就明天去,明天不去我就掐死他们,咱家不要吃闲饭的!” 谢兰芽脆生生蹦出一句:“如果您非要这样,那就分家。” “分家?”谢李氏叉着腰,仰天而笑:“哈哈哈哈!分家?好啊,分啊,你立马的带着他们滚出去!” 谢兰芽点头:“只要您同意了,我明天就让大队书记来给我分家。” “大队书记?为什么要叫大队书记来?” “我们要分割财产,怎么不要叫人来作证?” 谢李氏有点懵:“分,分割财产?分割啥财产?” “您拿了我爹娘的抚恤金,二叔顶了我爹娘死了才换来的岗位,您一分钱不给我们,就想把我们姐弟赶出去?奶奶,天底下哪儿有这样容易的事。” “你……你个贱骨头,真是想得美啊你,我劝你趁早歇了心思,有我在一天,你别想得一分钱!” “奶奶,我不想得一分钱,我想得的,是该我们姐弟得的抚恤金加一份工作。既然咱们谈不拢,那就慢慢谈,您先请您!” 第25章 送药 谢兰芽“啪”的关上了门。 谢李氏在屋外又骂了几声,便走了。 不是她退怯,是谢兰芽的话让她太惊讶了,她急着要去和儿子媳妇们商量。 谢兰芽不管她,回到床上安慰着妞妞继续睡。 她心态好着呢,既然谢李氏没有个长辈慈爱的样子,她干嘛要愚孝? 谢兰芽再醒来,家里没人了。 社员都出工了。 想来,谢李氏还是不舍得工分钱的,也或许,她根本没把谢兰芽的话当回事,反正在这个家,原身姐弟几个一向只有忍耐的份。 谢兰芽不准备上工。 她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呢,况且,看这家子的情况,就算做死在地里,也轮不到她拿到工分钱。 她有更大的事情要处理。 首先是带着妞妞在厨房一通找。 这个家,米粮确实如谢梅蕊所说,是被谢李氏锁起来的,但是也不是一点空子也没有的,比如,鸡窝里不确定的变化。 这年头,每家最多只能养两只鸡,昨天谢兰芽让杀了一只,现在还有一只老母鸡。 这老母鸡还挺配合,乖巧的在谢李氏离开后,才生了个鸡蛋。 以前,家里吃鸡蛋都要经过谢李氏批准,现在么,谢兰芽直接把鸡蛋掏了,磕在碗里。 又去自留地里拔了一把小青菜,挖上来两个红薯,她给自己和妞妞做了一餐。 再给妞妞一颗维生素软糖,小孩子快乐的像过节,抱住谢兰芽大腿“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吃完了,谢兰芽把房间整理了,弟弟妹妹的衣服也洗了。 其实脱下来丢在脚盆的衣服是整个家的,以前的谢兰芽就得给一家子全部洗。 因为奶奶说了,她不过是看顾生产队的羊圈,只赚五分工分,贡献太小,就得把家里的衣服洗了。 事实上,原身为了洗这些衣服,得天不亮就起床才能洗完。 现在的谢兰芽才不会帮着洗。 原身撞得快死的日子,这些人连妞妞都不照顾,洗什么洗。 做好家里的事,已经不早了,谢兰芽带着妞妞往村子的最西端去。 那里就是牛棚和羊圈。 生产队集体的牲畜都在这里。 全公社最帅的男人也在这里。 牛棚除了用草棚子搭的廊棚以外,还有两三间土坯房,何遇和老何住了最靠近河边的一间。 谢兰芽牵着妞妞的手,直接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 屋里,老何半倚半靠在一张竹榻上。 何遇拿着个碗,正在喂他东西。 谢兰芽敲了敲门,何遇回了头。 美男真是怎样都好看。 土坯房光线昏暗,何遇回眸一顾之间,屋子瞬间明亮了几分。 谢兰芽不禁对他微笑:“我可以进来吗?” 何遇微微皱眉。 “我来给何老送药。你要是怕人说闲话,那我在外头等着?” 听谢兰芽这么一说,老何开了声:“谢同志,你要是不嫌弃,请进来坐,我们是怕连累你。” “嗐,我才不管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呢。”谢兰芽手一挥,就带着妞妞进去了。 老何脸色蜡黄。 何遇拿着的碗里,是一点鸡丝,应该是昨天谢兰芽给的鸡腿剩下的。 何遇见谢兰芽进来,无声的让出了自己坐的位置。 那是这个房间唯一的一个高脚凳子。 陋室如斯,他在一旁静静站着,身姿依然挺直。 谢兰芽没坐,问:“何老,觉得好些了吗?” “托你的福,勉强活着。谢同志还有什么药?” “对你症状的药,敢要吗?” 第26章 给你一点甜 听着谢兰芽的话,老何和何遇相互看一眼。 老何马上说:“要,我要的!我没有药早晚会死,要是能有药,兴许还能活下去。” 他的手,下意识的去抓住何遇的手,眼里是求生的光芒。 谢兰芽先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了他。 老何看看纸袋上的字,也看看里面的白色药丸,疑惑:“这不是头痛发烧才吃的阿司匹林吗?这……” 何遇也接了过去看,然后用一双狭长美眸看住谢兰芽。 他的眼中没有责怪,相反的,竟然是一种难得的鼓励和期盼,彷佛在说:你应该还有别的药的,对吗? 谢兰芽对着这双眼耐心的解释: “对,就是阿司匹林。但是,它其实可以抑制血小板聚集,从而阻止血栓形成,是治疗心脏疾病的基础药。你们要是信我,就先每天早上吃一颗试试,能大大减少发作机率,要是你们不信就算了。” 老何张着嘴,明显是迟疑的。 反倒是何遇,听谢兰芽这么说了,摸着下巴想了想,转身去一个角落里翻出一本笔记本,指点着给老何看。 老何先还不解,很快点头: “你都记着呢……对对,有一次我发烧,和赤脚医生拿了点阿司匹林,那几天心口确实没那么疼呢!我以为是因为它止痛了,原来是还有治心脏病的效用!哎呀,谢同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谢兰芽:“如果我说我一觉醒来就知道了,您信吗?” 老何不知可否的看着她。 谢兰芽自信浅笑:“何老,这年头,很多事不知道的好。我好心帮您,但并不想给我自己惹麻烦,您明白我意思的?” 老何再次和何遇对视一眼,马上说:“倒是我冒失了。昨天要不是你的那些药,我就挺不过去了,我信你,我不问,有人问,我也绝不会说跟你有关。” 谢兰芽满意的点点头。 就知道老何和何遇是拎得清的。 她这才拿出另外两种药,一一作了疗效和服用说明。 最后又把昨天剩的两瓶速效救心丸也给了他们:“冠心病没法根治,但这些药能缓解,多保重,我走了。” “谢同志,太谢谢你了,阿遇,你送送谢同志。” 谢兰芽牵着妞妞走,何遇送出来。 他停在门边,把手里的笔记本垫在门上写字。 谢兰芽回头去看,他脖子颀长白皙,手指下的字顺畅的流出来:“谢谢。” 两个字非常非常的漂亮,铁画银钩,很有气势。 何遇的表情也很严肃,真就是在感谢别人的救命之恩那样。 他严肃认真的脸带着雕塑般的冷硬,怪压抑的。 谢兰芽不满意。 她想看各种美男表情包。 她的大眼睛正视何遇:“这是给我的?那你撕下来,我带回家好好收着。” 何遇眼里都是意外,嘴角微微翕动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当真? 讶异的表情就好看一点了呐! 好,她就是个不撩美男会死星人。 谢兰芽心里高兴,脸上故意撇嘴:“不给?原来不是真的谢我啊,那你这算口是心非了。” 何遇微微抬头看着她,研究她说这话的意思。 那种眉眼轻动的小表情,真是好看呐。 谢兰芽努力板着脸:“我有一种药,专治口是心非,看在你那只手表的份上,我给你配两颗。” 终于,何遇确定,谢兰芽只是开玩笑。 她把他当小孩子吗? 何遇微微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无语。 侧面看,何遇的鼻梁高挺,又是另外一道风景。 谢兰芽很满意,手放进兜里,掏了两颗维生素软糖握着,依然一本正经:“伸手。” 何遇不动,戒备的看着谢兰芽。 “不信任我?所以你确实口是心非的厉害啊,这样的话,以后何老有需要可别找我哦。” 何遇深吸了口气,妥协的伸出了手:这姑娘啊,就是个孩子。 第27章 祖传老中医 谢兰芽装作看不懂何遇神情里的无奈,认真的把两颗糖放在他手心:“吃了。” 何遇盯着那两颗糖看:什么东东? 一旁的小妞妞灵敏的发现了好东西:早上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可太美妙了啊。 小妞妞拽住谢兰芽裤脚摇了摇:“……姐姐,我也病了……”我要吃药! 谢兰芽:“这个大哥哥的病重一点,得等他吃下去了,姐姐再给你。” 小妞妞立马去摇何遇的裤脚:“大哥哥你快吃呀,快吃呀,你吃了才轮到妞妞吃呀!” 何遇:“……!”我信了你的邪。 但小妞妞的目光那么期待,他只好把糖试探着放到嘴边。 一股带着甜酸的香味直扑鼻子。 何遇眉目中都是意外:这……吃还是不吃? 谢兰芽看着他那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嘿嘿,以后,谢谢要说出来,如果写的话,也要给我哦,再见!” 帅帅的蓝孩子,今天贡献了不少表情包呐。 手机、电视、ipad统统没有的日子里,也只能看看何遇的脸来养眼了。 满足。 谢兰芽拉着小妞妞走了。 何遇看着她走远,这才把一颗糖放进嘴里。 微酸的第一感觉让他皱眉,但很快,裹着甜芯的糖浆溢出来,浸润他喉咙。 嗬!生活已经很久没有尝到甜味了呢。 他轻轻勾起了唇。 笑颜美妙。 可惜,谢兰芽没看到。 谢兰芽带着妞妞绕过几家农舍,停在一户三开间的土坯房子前。 没站多久,有个三十岁模样的女人就匆匆忙忙的过来了。 她见谢兰芽站在自己家门口,意外又八卦的招呼开了: “哟?这不是谢兰芽嘛,听说你们家昨天换成谢梅蕊嫁人了,怎么回事啊?” 谢兰芽浅浅一笑:“顾大嫂,想知道啊,走,进去你家说,我这等你小半天了。” “等我?我回来上个茅厕的,一会儿还要出工呢。” “我知道,顾大嫂天天这个时候回来上半个小时茅厕的嘛!” 被戳穿了偷工伎俩,顾大嫂有些不满:“看你说的,好像我怠工似的。” 谢兰芽:“怠不怠工,我又管不着,我找你是有好事。” 顾大嫂不屑:“……你能有什么好事,是不是真要和牛棚那个哑巴私奔啦?” 谢兰芽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凑到顾大嫂耳边嘀咕了两句,但就说几句话的功夫,她眉头是紧紧皱着的。 而她手里牵着的妞妞,还紧紧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顾大嫂倒是激动得很,听完她的耳语,一把抓住她手:“你说真的?” “嗯,我认识祖传老中医!”谢兰芽捏了捏鼻子,说。 “那快,快到我家里坐。” 等到了堂屋,顾大嫂都顾不上让坐,就急急的问:“你真的有治我……那个的药?快拿出来啊。” 谢兰芽指指妞妞:“顾大嫂,先给我妹妹一碗水喝,行不?” “……唉,行。” 顾大嫂一边去倒水,一边嘀咕着:“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瘦了,怪不得人家来相看也没相看上。” 这都是什么话! 谢兰芽偷偷握了握拳,脸上依然保持礼貌微笑。 顾大嫂不好惹,远近闻名的泼辣妇人,但,谢兰芽需要这种人。 顾大嫂拿个大碗塞给妞妞,妞妞把整个头埋在里面喝了几口水。 顾大嫂又急着转头和谢兰芽说话:“谢兰芽,到底是什么药,你拿出来嘛!” 第28章 亲嘴了吗 谢兰芽出门时已经准备好了,这会儿手放到口袋里,意念一动,一小包药粉立马从空间到了她手中。 她拿出来递给顾大嫂:“我教你怎么用,你可以先试一下,立马见效。就是你还要出工呢?” 顾大嫂大手一挥:“管他呢!队长难道还能管我拉屎拉尿,没事,你快点教我。”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顾大嫂就捧着那药进了房间。 约莫过了十分钟,顾大嫂喜滋滋的出来了:“哎哟,真的有用,现在我闻着……呃,谢兰芽,你给我说说,你站在那儿,能闻着我味道不?” 谢兰芽吸了吸鼻子:“顾大嫂,要我说实话吗?” “说!你说实话!反正我也知道,你们背后都笑话我。” “我可没笑话你。不过,这会儿,那个味道小多了。来,我再给你试一下这个滚珠,你在腋下这么擦几下,就好了,就是这只是给你试试的……” 谢兰芽又掏出一个小瓶子,话没说完,顾大嫂就把瓶子抢了去。 对的,顾大嫂有个小毛病——狐臭。 不管哪个时代,女人都是爱美的,有狐臭这件事,影响了顾大嫂的形象,最关键还影响夫妻关系。 据说,为了这个毛病,顾大哥已经很多年和顾大嫂分房睡了。 顾大嫂是多么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啊! 此时,她拿了瓶子,一点也没忌讳,稍微背转一点身,就去腋下擦药了。 几乎立刻,她欢呼起来:“这个更好!真香啊,现在我不臭了!哎哟,谢兰芽,这个你哪儿来的,送给我?” 谢兰芽:“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我找你是想让你帮忙的呢。” 顾大嫂看看滚珠瓶子,爽利的很:“帮什么忙,你尽管说!” “我想知道,你们都议论我,说我要拿着爹娘的抚恤金和牛棚的人私奔,这话是谁先说出来的?” 顾大嫂竹筒倒豆子的都说了: “还有谁,你家二婶呗!最先就是她在村头说的,然后老黄媳妇几个就来劲了。再说你奶奶天天骂那么难听,大家就都当真了!你别怪我啊,我也是听着人家那么说,才凑热闹开了几句玩笑。” 果然不出所料,和奶奶和二婶有关。 谢兰芽气得咬牙。 但是用人之际,得继续问。 她“呵呵”一声:“只要不是你第一个说的就好。” 顾大嫂凑近谢兰芽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不过,兰芽妹子,你和那个哑巴,真的好上了吗?亲嘴了吗?” 谢兰芽:“……” 不愧是全村最厉害的女人,这么直白。 但说到这个,谢兰芽脑子里竟然想到了何遇的唇。 那薄薄的,温润的唇。 真美。 这辈子要是真要亲,一定要找个这么好看的唇。 谢兰芽收起遐想,皱眉说: “顾大嫂,没有的事!说什么私奔,那个男人再怎么成分不好,但他没老婆,我又没嫁人,如果我们真处上对象,生产队也不管这事,我私奔干嘛?” “我爹娘出了事,奶奶拿了抚恤金,一分钱没给我们姐弟。我前一晚跟她要,第二天村里就传这些话,又逼着我嫁大我那么多的男人,顾大嫂,你帮我想,这事,是不是我家里人害我?” 第29章 以其人之道还以彼身 听谢兰芽这么说,手里捏着滚珠瓶子、腋下是前所未有的清凉清香感觉,顾大嫂立马完完全全的倒向谢兰芽: “可不就是你家里那些人害你嘛,要说你们家啊,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家老太婆就是偏心眼,以前对你娘不好,现在又这么对你,真是个老坏婆子!” 谢兰芽猛点头:“对?我就是觉得我奶奶对我们太不好了。你刚还说什么来着,有人来相看我家妞妞?” “是啊,我在地里亲耳听见你家老太婆哭,说儿子儿媳都没了,你又只想着私奔嫁人,妞妞这么小的孩子,还是给找个好人家去养,但隔壁大队一个女人过来看了,嫌妞妞太瘦了,怕有病。” 听说这些事,谢兰芽是无比生气的。 那个谢李氏真是有层出不穷的恶心事,也不知道原身一家是怎么忍得下的。 是不是被欺负久了,都有斯德哥尔摩症,都不反抗了? 但光生气是没用的。 谢兰芽看定顾大嫂: “大嫂子,滚珠香露不错?还有之前给你擦洗的药粉,连续用半个月,你这小毛病就能根除的。现在,只要你帮我个忙,这两样东西都给你。” 顾大嫂眼睛冒光:“你说,让我干啥?我帮!” 谢兰芽:“我爹娘给家里当了这么多年牛马,现在刚死,奶奶就败坏我名声,逼我嫁人,还要卖掉我弟妹,这不是人干的事。我现在只要你出去,把这些事给村里的人多讲讲,让村里的人反过来都说我奶奶坏良心,就行了。” “好!这不是个事儿!”顾大嫂立马一口应承: “我立马就去地里和人说,本来嘛,我就不止一次见着你家老太婆打妞妞呢,上次还吓她,要拎在井里。” 谢兰芽:“对,这些你都帮我出去说,说得越可怜越好,说得越多人知道越好。我只想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姐弟的苦,好拿回该我们姐弟的抚恤金,然后分家。” “该!你们那么几房人还不分家,你爹娘真是拖累坏了!”顾大嫂帮着谢兰芽咬牙切齿。 谢兰芽顺便问:“对了,大嫂子嫁过来许多年了,有没有听人提起过,我爹到底是不是我奶奶亲生的?不会是捡的?” “这个倒没听说过。”顾大嫂微微摇了摇头,却一拍大腿: “不过没事!这个我也帮你出去说,就说你爹是捡的,死老太婆才这么不待见!” 大嫂子你这么没有原则的样子,真的……挺好的。 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嘛! 正好也可以看看,谢李氏听到这种传言的反应。 谢兰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笑眯眯把药给了顾大嫂,就牵着妞妞离开了。 临近中午,谢松年和谢松龄要回来吃饭,她还没有和家里彻底撕破脸,得给家里做饭。 一到家,谢兰芽就发现,谢李氏阴沉着脸坐在厨房门槛上。 她看见谢兰芽回来,翻了个白眼:“死哪儿去了?煮饭了,米和麸皮都放在灶上了,昨天从陈家带回来的一碗肉我都数好数的,放饭锅上蒸一蒸,敢偷吃我打死你!” 说完她就戴上草帽走了。 谢兰芽觉得有点奇怪。 按照原身的记忆,谢李氏这个时候回来,总会去鸡舍里摸鸡蛋,要是没摸到,就会把谢兰芽大骂一顿,怀疑原身吃了。 今天老太太竟然没提鸡蛋的事? 反常,可有妖? 第30章 顾大嫂:骂架我最行 谢兰芽让妞妞坐在门口玩,自己走进了厨房。 灶头上果然是一大碗陈米和一大碗麦麸; 还有一碗梅菜红焖大肉,肉片大概十公分长,一公分宽,肥多瘦少。 谢兰芽数一数,四块。 这个数目,是怎么也轮不到她家姐弟几个的。 她倒不稀罕吃这么肥的肉,但是谢松年谢松龄两个孩子,已经好几个月没吃到肉了,又是长身体的年龄,没得吃也怪可怜的。 谢兰芽毫不犹豫的把肉捞出来,改刀成了一公分长的肉丁。 老太太还数好的? 呵呵哒!我现在一块肉卸八瓣儿,让你可劲儿数! 切好了,谢兰芽开始按照原主记忆里的法子煮饭蒸菜。 当米煮开的时候,虽然有一股子陈米的味道,但米汤还是挺稠的。 谢兰芽把米汤舀上来两碗,从空间弄出来一把红枣,撒在米汤里。 然后才下入麦麸。 锅里立刻就像是煮的猪食,灰灰的。 但这就是目前每家每户的口粮,不加入点别的东西,分到的粮食不够吃到年底。 啥都凭票的年代,又是乡下,有钱都买不到多余的米。 等饭煮好了,米汤也凉了,谢兰芽先把肉捞出来几块,收在空间里,就往屋外喊:“妞妞,快来喝米汤。” 叫了两声,妞妞也没进来,反而在外面喊:“姐姐,有人打起来了。” 嗯? 谢兰芽走出去看。 还真是。 不远处的农田里,几个女人扭打在一起,还有骂架的声音。 谢兰芽看了几眼,不禁笑嘻嘻的往骂架那边又走近些。 哎哟,顾大嫂真是神勇,办事也利索,不过一个钟头,就已经调动了村里其他几个妇女的情绪,一起和谢李氏谢二婶吵了起来。 隐约的能听见顾大嫂不间断的高声大骂: “……是我说的怎么了!没见过你这么拎不清的死老太婆!你二媳妇说你孙女和男人勾搭你还挺高兴哈,你要是亲奶奶你犯得着败坏你孙女名声吗?” “你不就是想把孙女卖了,你一个人独吞那个啥抚恤金吗?还说孙女要拿了钱私奔,怎么就不是你想拿了钱私奔呢?” “你对你大儿子那么不好,是不是大儿子不是谢家的种,你帮哪个相好的生的?不然你这么苛待他们,人活着给你当牛做马,人死了你还欺负他家小!” “老不要脸的!还敢骂我狐狸臭,你倒是给老娘闻,我哪儿臭了,是你的嘴巴臭!我一咯吱窝夹死你个老臭寡妇,别以为人不知道,你年轻时候拉男人上床的事要不要我帮你说出来……” 啊这…… 村野骂架真是能瞎扯啊。 谢兰芽听着笑得不行,抱住肚子走回了家。 虽然顾大嫂的发挥有点偏了方向,但是她这么大张旗鼓的和谢李氏干了这一场,又引发了这么多八卦话题,接下来一段时间,村里人议论的,将不再是谢兰芽和何遇,而是谢李氏。 而且,乡亲们的心里,也都埋下了谢李氏对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很不好的种子,这些种子,会不断长大的。 世上的舆论,向来如此。 顾大嫂威武。 这一盒腋臭粉可花得太值得了。 第31章 我要一直这么灵魂拷问下去 谢兰芽心情好得不得了,把妞妞拉进屋,拿红枣米汤给她。 小丫头眼睛弯成月牙:“姐姐,真好吃,这些红红的是天上的桃子吗?” 谢兰芽声音不禁就柔了:“不是,是红枣,是姐姐单给妞妞补身体的。妞妞吃了,可不能告诉人,不然妞妞就没得吃了。” 妞妞捧着大碗,拿头蹭谢兰芽:“姐姐最好了。” 谢兰芽自己也喝了一大碗,把红枣都吃了,红枣皮倒去鸡圈里让老母鸡啄食掉。 做好这些,谢兰芽才把饭都装出来晾着。 谢松年和谢松龄该回来了。 结果,先回来的是头发散乱、脸上抓痕累累的谢李氏,后面跟着斗败公鸡似的谢二婶和谢三婶。 谢李氏骂骂咧咧的:“她个臭狐狸!臭狐味烂女人!她发什么疯呢,嘶,疼死我了……” 等经过厨房,一看见谢兰芽,谢李氏两只眼睛里,真的就像是看见了杀父仇人似的,一点亲情的痕迹都没有。 她还咬牙骂:“贱货!都是你惹出来的!你不是要分家吗,赶紧的带着小贱货给我滚出去!” 谢兰芽直直的盯住她眼:“我们是你亲孙女吗?” 谢李氏一愣:“你……你个不孝的贱……东西!” 谢兰芽彷佛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我们是你亲孙女吗?” 谢李氏咬牙,继而爆发出一声吼:“滚!” 谢兰芽:“我们是你亲孙女吗?” 谢李氏气得发抖,丢下一句“你,你,你给我等着,有你哭的时候”走了。 切! 谢兰芽不屑的摇头。 如果是亲孙女,你骂我们就是骂你自己; 如果不是亲孙女的,那只要照这么灵魂拷问下去,她总有一天受不了。 但先受不了的,竟然是谢兰芽。 因为,过了饭点了,谢松年和谢松龄没有回来。 家里就一张餐桌,平时吃饭,谢兰芽和妞妞几个孙女都不上桌; 今天谢李氏在外吃了亏,厨房里气压低得很,连谢二婶谢三婶也没敢上桌。 其他几个人在厨房把饭菜一扫而空,都出门去扯闲篇了,谢松年和谢松龄依然没回来。 谢兰芽急了。 她去问三婶的大女儿,谢三妞:“三姐儿,你在学校,有知道松年他们去哪儿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蹲在廊下吃饭的谢三妞先转头看了一眼谢三婶。 谢三婶对她眨了眨眼。 谢三妞气哼哼的回谢兰芽:“我怎么知道!别问我,我去上学了。” 说完,真就跑了。 这态度就很奇怪了! 虽然谢李氏对老大一家一向不好,其他人见风使舵的,对老大一家也不尊重,但像谢三妞这些子侄,毕竟还是八九岁的孩子,平时还会和谢松年谢松龄一起玩的,今天说不理就不理,还挤眉弄眼的,挺反常。 谢兰芽决定直接去学校找。 大队小学离家七八百米,不远。 谢兰芽给了妞妞两颗软糖,还从空间弄了支圆珠笔和纸张出来,让妞妞呆在房里乱涂乱画,只要别出去。 妞妞懂事的点头:“姐姐找哥哥,妞妞不乱走。” 谢兰芽锁了门,心急火燎的往学校赶。 学校已经开始上下午课了。 毕竟谢松龄小些,谢兰芽先去一年级找。 简陋的教室里,没有这个虎头虎脑谢二弟的身影。 谢松龄的老师看见谢兰芽探头探脑,出来询问:“同志,你找谁?” “老师,谢松龄没来上学吗?” “上午有来的,十点多的时候,他家人来窗口喊走了他。” “不可能。什么家人,我就是他姐姐,我家不见他我才找来的。请你详细说说,是什么样的人喊走了他?” 第32章 把事搞大 老师抬眼看看谢兰芽,脸上还有些不满: “是一个穿绿士兵服的男人,还有一个穿灰布对襟的老太来喊的。老太可大嗓门了,一直在窗口叫谢松龄谢松龄的,我没法上课,就叫谢松龄出去说话,嗯……我听见谢松龄叫老太——奶奶。” 谢兰芽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 但她不说破,只紧紧握住拳:“后来呢?” “呃,后来……他们去操场说话了。我在上课,不是很清楚。” 谢兰芽严肃起来: “老师,你一定搞错了,我奶奶她和蔼可亲,从不会大嗓门,上午忙着挣工分,这会儿下工吃饭,压根没来学校,不然我来找什么?我家谢松龄说不定是被人拐走了,他才七岁,他可是在学校不见的,学校是有责任的啊!” 老师愣住:“这……可那个老太太,喊的就是谢松龄啊。” 谢兰芽脸一垮,带上哭腔:“知道一个孩子名字有啥难的啊,我弟弟真的不见了,我们刚没有了爹娘,要是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活了!” 老师有点慌:“这,你也别急,也许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谢兰芽:“也许他两会儿也不回来呢,那你们学校赔吗?” “你这……那,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找找?” “一看老师就是个好人!但是我哪儿敢耽误老师教书育人呢,这样,就麻烦老师让学校给我出个证明,证明我弟弟是被两个陌生人带走了,我拿着证明自己去找。” “……这个……” 老师有点迟疑,这个事,总觉得那儿不对劲。 但谢兰芽没有给他迟疑的时间,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说: “老师,还是你骗我的,其实我弟弟是因为调皮被你关在办公室了,或者你一生气打了他,然后他晕倒了,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但你只管告诉我,只要为了孩子好,我,我不怪你的……” 老师吓得,立马摆手打断她:“不不不,怎么可能呢,他真是被别人带走的!” 谢兰芽一擦眼睛:“我就说嘛,果然是陌生人带走的,他们一定是冒充家人,欺骗了您呐,老师,快快快,让校长给我写个证明,我立马的出去找!” “好,我帮你去和校长反映一下。” 孩子丢了这种事,可大可小。 而这年代,老师们还戴着臭老九的帽子呢,真心不敢承担这个事。 老师马上带着谢兰芽去了校长那儿。 到这份上,老师和校长说的话,就成了这样: “校长,上午的时候,我们班的谢松龄被两个冒充是熟人的人带走了,然后他姐姐现在来说,谢松龄不见了,她想请你这儿写个证明,她好去四处找找。” 校长迟疑了一下:“有这样的事?” 谢兰芽:“校长,我急死了,就怕有人知道我们姐弟爹娘不在了,故意的来拐带我弟弟,麻烦校长写个证明,我弟弟就是被两个陌生人带走了,这样我也好去大队、去派出所,让大家帮着一起找,不然,可是你们学校的责任啊!” “好好好,我给你写个证明,就是有人冒充家属,拐带走了小孩是?” “是是是,把那两个人穿啥衣服,大概啥年纪,都写上!呃……谢谢校长啊!” 第33章 搞大再搞大 三分钟后,谢兰芽拿着这证明,大步去了离学校二十米远的大队部。 东风大队的首席管理者,是大队支部书记,唐有贵。 谢兰芽在去的路上,从空间调出一瓶眼药水,挤了满眼。 等一到大队部,谢兰芽“泪流满面”的扑到唐有贵办公桌前: “书记啊!求您关心一下没爹没娘的孩子啊,求您为我们贫下中农作主啊!” 唐有贵吓了一大跳:“哟,这谁啊,你什么事,坐坐,慢慢说。” 谢兰芽拿出学校证明,“泪珠”洒八瓣: “书记,我两个弟弟不见了,是被冒充军人的坏分子带走了!学校给我出的证明,书记您看这事儿,是咱大队帮着一起找,还是打电话给公社派出所一起找,这种冒充军人的,万一是反动分子呢?” 这年头不管是不是军人,都特别喜欢穿一身绿军装,是时髦的象征,但这不妨碍谢兰芽发散性思维啊! 唐书记:“……有人冒充军人抢孩子?”卧槽,这么大的事啊? 谢兰芽:“是啊,您看看,光天化日之下,咱新社会啊,怎么能有这样的事呢,书记,给公社派出所打电话,还是直接给县里公安局打电话?” 您二选一,事情越搞大越好。 但书记到底是书记,没那么好糊弄,又问了几句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先要帮谢兰芽查一查。 挺好。 这也是谢兰芽要的底线。 唐书记板着脸,披着一件中山装,大步往小学走,两只袖子甩得飞起来。 谢兰芽也紧绷着脸跟上。 任谁看了两人的脸色都知道,有事发生了。 小学校长远远的看见了,就迎上来:“唐书记……您是为了谢松龄不见的事?” 谢兰芽从唐书记身后探出头: “校长,我两个弟弟都不见了,两个啊,要不是坏人有预谋,怎么可能连我十一岁的大弟弟都不见?” 原本还想推卸一下责任的校长,一时不敢多说。 唐书记:“钱校长,你再让那个孩子的老师去问问,别的孩子有没有认识那两个人的,我想着,光天化日的,这些人也太大胆了?” “好,我去问问。” 校长去谢松龄教室问了一圈,最后又带着谢松龄老师回来了,说:“都问过了,有两个孩子证明,其中有一个就是谢松龄奶奶!” 校长说完,责问的看着谢兰芽。 谢兰芽一梗脖子,话语声杠杠的: “这不可能!我奶奶是最好的奶奶!谢松龄没回来,奶奶会不告诉我吗?校长,你们不能用诬陷一个老人家来推卸责任呀,我奶奶怎么能偷偷摸摸带走孙子呢?搁你你相信吗?” 校长又解释了几句。 谢兰芽怎么也不相信,翻来覆去的: “亲奶奶怎么能把孩子带走呢?她能把孩子带去哪儿?不可能!不会的!” 如此坚持,校长也开始动摇了,不再出声,只看向书记。 谢兰芽反倒软着声音求书记: “唐书记,要不这样,辛苦您一趟,您帮校长亲自去问我奶奶,咱也不能让校长担心不是?” 事到如今,书记能说啥? 问问就问问呗。 书记也挺能来事,怕这事情真的有点大,他一个人搞不定,还让校长去把治保主任喊了来。 第34章 谢李氏:我看要完 一行人风急火燎的往三小队赶。 唐书记、钱校长、还有治保主任一起过来,三小队队长谢祖仁在地里远远的就看见了,立马迎上来。 地里干活的社员都看向这边,活也不干了,窃窃私语。 唐书记和谢队长略微说明了几句,谢队长就对着地里喊人:“谢李氏,你来一下,其他人都抓紧干活,别看啦别看啦。” 后面的话等于没说,所有的人只稍微动了几下,依然盯着这边看。 谢李氏出来了。 她是看见躲在唐书记身后的谢兰芽的。 所以她先瞪谢兰芽一眼,才答话:“队长喊我干啥?” 队长:“不是我喊你,是大队部的唐书记喊你。” 大队书记,管着方圆万把个人,在这个年代,是很有威严的。 一听是书记喊她,谢李氏气焰马上暗了三分:“唐书记……喊我做啥?” 唐书记很直接:“我问你,你的孙子不见了,你知不知道?” “这……”谢李氏抬头,看一眼躲在书记身后的谢兰芽。 谢兰芽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冷笑。 谢李氏被这笑容刺激了个倒仰。 她心想:啥意思?两孩子的事,不会是这死丫头知道了?呸,喊谁来都没用,清官难断家务事! 谢李氏撇开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小子那么调皮!” 唐书记:“可学校说,是你今天和一个男的去学校,带走了你孙子,有没有这回事?” 谢李氏心“别别”跳,脸涨红,但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怎么可能,我出工呢,我去学校做什么?” 横竖我自己的孙子,只要我不认账,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谢李氏得意又怨恨的看了谢兰芽一眼。 谁知谢兰芽马上跳到唐书记面前,帮着说明: “看?我奶奶怎么会知道呢?真的不是我奶奶,亲奶奶能把孙子带走不说吗?一定是反动分子、阶级敌人、人民队伍里的害群之马!书记,您可要帮我们严查啊!” 一旁的谢李氏:“……!!!” 死丫头没怀疑? 这……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头! 唐书记皱眉。 既然人家奶奶说不是她,那还真可能是被人拐带走了。 找呗。 唐书记:“那这样,我先让治保主任带人四处找找,谢队长,你也让大家伙儿先把手头的活歇一歇,一起帮着找。” 谢兰芽一脸焦急:“书记,已经失踪两个小时了。您看啊,那可是一个穿了绿军装,冒充军人;一个是假装和孩子熟悉,冒充奶奶,才合伙带走的两孩子,这事不简单啊,是有预谋的拐卖了啊,而且冒充啥不好,冒充保家卫国的军人……” 谢兰芽特意顿一顿,引人先脑补一番,再继续: “这万一是什么敌对活动,破坏军民安定团结,那可是大事啊,书记,除了大家伙帮着我们一起找,也报给公安局,不然,真有什么事,影响您呐!” 书记:“……!”被你说得有画面感了! 谢李氏:“……!”不对,我看我要完! 第35章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谢兰芽对着已经聚拢周围的社员们喊了起来: “大爷大娘叔叔婶子们,我家松年和松龄不见了,学校说是我奶奶带走的,可我奶奶怎么会做这种事呢?麻烦大家帮着找找,不能让坏人冤枉了我奶奶,也不能让我弟弟出事啊,我爹娘没了,弟弟再没有了,我怎么活啊!求求大家了!” 话语可真的焦急又悲切啊,大家都开始议论。 谢李氏急了,一把扯住谢兰芽到一旁低喝:“你咋呼什么!他们能去哪儿,给我回家去!” 谢兰芽却反手一把抱住她,大声喊: “奶奶您别急,不会让人冤枉您的啊,书记会帮我们作主的,拐走孩子是大罪,等会儿公安局的人来了,一查就查出来了,会把坏人抓走枪毙的,放心,放心啊!” 谢李氏:“……!”我敲尼玛,该枪毙的是你! 人群里也议论纷纷的。 大集体干活从五8年运行到现在,社员都已经不怎么积极了,大多数人抱着“趁找孩子,就能光明正大怠工”的心态,开始起哄。 这个说,“对对对,赶紧的上报派出所,把坏人抓起来”; 那个说,“哎呀,不知道会不会掉在河里了,我们去找。” 都有着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劲头。 唐书记被人围着叽叽喳喳,也有点上头,还说: “对对,大家都去找,都去问,尤其注意,学校说了,是一个穿绿军装的男人和一个穿灰对襟衣服老太,只要问到消息,马上跟治保主任报告,要是真的是拐卖小孩的,我马上让县公安局的人来抓!” 谢李氏听着这些话,老脸越来越红,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这……这事闹大了,真的会抓起来吗? 要不,她现在去通知娘家弟弟一声? 谢李氏的脚步,开始悄悄向一旁退。 谢兰芽在一旁冷眼观察着,再次紧紧抱住谢李氏大喊: “唐书记,不好了不好了,我奶奶要急死过去了!奶奶你别急,弟弟们不会有事的,大家伙都帮忙想想,有没有人见过我弟弟啊!” 也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问了一声: “啥?穿绿军装的和老太婆?那不就是谢李氏和她娘家侄子吗?上午我们几个去挑河泥的时候,看见谢李氏带着她娘家侄子往学校那边去的!” 人群里先是静了静,然后队长就说:“对啊,谢李氏,上午你不是假装要上茅厕,一走走了半个小时?” 顾大嫂像个女超人似的从人群里飞出来: “对对对,一定是她!前几天她还要卖孙女呢,人家嫌瘦没卖掉,保不定今天就卖掉孙子了。哎哟喂,她一直嫌弃老大一家,或者她和人合伙把孩子弄死也可能的。作孽啊,谢老大啊,你这死得惨啊,你这刚死老娘就卖你儿子啊!” 顾大嫂对天狂喊,那嗓门,把所有人的神智都喊得一震。 谢兰芽在心里默默的为她疯狂点赞,手里却紧紧抱住谢李氏不放: “不会的,拐走我弟弟是会枪毙的,我奶奶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快让公安局的人来把真的坏人找出来啊,呜呜呜,快找回我弟弟啊!” 第36章 谢兰芽:演戏我是认真的 谢兰芽把头埋在谢李氏肩头,身子颤动着,看似悲伤不已。 谢李氏那个气啊! 但是…… 现在可怎么办呢? 要是不承认,这么闹下去,这事可就闹大了啊! 万一真的让公安局的人来了…… 不敢想不敢想! 谢李氏这儿还在犹豫不决呢,唐书记却在顾大嫂的仰天呼喊中,窥见了门道。 唐书记再次走到谢李氏面前。 披着的衣服袖子大力一甩,他有着戏台子上包青天般的气势: “谢李氏我再问你一遍啊,孙子是不是你带走的?你要说不是,我立马让公安局的人来查,这是人命大事,查出来,肯定要吃牢饭的!你想好了回答我!” 谢李氏走又走不掉,心里也害怕了,气得一边甩开谢兰芽,一边梗着脖子承认了: “好了好了,是我带走的。我怎么会卖了呢?我就是让我侄子来带他们去……” 谢兰芽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哪里会让人说完。 只见谢兰芽夸张的放开谢李氏,一步一步的后退着,嘴里大声呼喊: “不,不,奶奶,松龄还那么小,你怎么狠心卖掉他?松年那么乖,就算你不给他吃饭,他还奶奶奶奶的喊你呢,苍天啊,大地啊,一个亲奶奶,怎么就这么容不得亲孙子要卖掉呢?啊啊,爹啊,娘啊,我们可怎么办啊……” 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模仿琼阿姨苦情戏的气质这一块,谢兰芽拿捏得死死的。 大家都开始同情谢兰芽,几个妇女更是直接指着谢李氏批判了起来。 唐书记非常生气:“胡闹!你这个老太婆也真的是太不应该了,现在都新社会了,怎么能卖掉孙子呢?” 谢李氏急急的分辩:“没,我没卖掉……” 顾大嫂跳出来指责:“你刚才也说你没带走啊!老不要脸的真狠毒!” 谢队长也觉得丢脸:“谢李氏,整个生产队就你家天天事事的,前几天给孙女整谣言,逼着孙女嫁人,现在又卖孩子,你思想怎么这么落后呢?” 谢李氏好不容易插话:“我,没卖,我是想……” 谢兰芽又大哭:“奶奶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卖掉弟弟,你真看我们不顺眼,你就分家,我可以带着弟弟妹妹们单过,你不能这样做的啊!” “对对对,分家分家!”顾大嫂在一旁助威。 这次,没容别人多说,被这么多人踩了脸的谢李氏终于爆发了: “分就分,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当谁要养着你似的,我不过是让两个孩子去学手艺,你就让人诬陷我卖孙子,分!你带着你那些蝗虫滚!” “奶奶,你怎么能说我的弟弟妹妹是蝗虫?那我爹娘还养了一家子蝗虫好多年呢!奶奶,你要分家可以,把弟弟还给我,也把爹娘的抚恤金还给我。” “我呸!死的是我儿子儿媳,哪儿轮到你个死丫头跟我要抚恤金?你就是想拿着钱嫁人,你个不要脸的!” 谢兰芽手按胸口作痛心疾首状,悲伤的大声喊: “书记,我明白了,我奶奶就是想独吞我爹娘的抚恤金,才不断污蔑我和卖掉弟弟的,枉我还不愿意相信,奶奶不会那么狠心,可其实,她从来没有当我们一家人!书记,我想通了,听您的,报告给公安局,抓拐子!” 第37章 算漏了一环 哎呀,谢兰芽搞的这一幕,简直太费眼泪了。 周围的人看得都又气又难过,女人们都开始抹泪。 顾大嫂十分仗义的站出来帮腔: “大家伙儿看看,谢李氏这老不死的真歹毒啊,为了把孙子孙女赶出家门,先是污蔑孙女再是卖孙子,太不是人了,快让公安局的人来抓人,把这种坏分子抓走!” 谢李氏心慌了。 刚才就是听见谢兰芽先提了分家,她才赶紧高声转移话题的,怎么又转回到报告公安局了呢? 老太婆跳脚:“怎么成我要分家了,是谢兰芽说的。” 谢兰芽可怜巴巴的:“我是说,你要是嫌弃我们,就分家,也别卖掉他们……” 顾大嫂:“你傻啊,她就是嫌弃你们啊!抓人,快抓人!” 顾大嫂这一带节奏,周围的人都指着谢李氏喊抓人。 谢李氏大急:“别别别,没卖,孩子是坐船去东山学手艺,不要紧的,这会儿估摸也就过了公社大河……” 谢兰芽:“七岁的孩子学手艺?你骗谁啊!你就是把他们卖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苍天啊,这种船在哪儿,叫我怎么找啊!对了,只有公安局才有汽车,追得上,书记啊,报告公安局!” 唐书记也很生气,指挥治保主任: “老蔡,那你回大队去打电话,先报告派出所帮忙,要是派出所没有车,咱们再报县里公安局。” 这年头,报告派出所公安局的,绝对是天大的大事。 谢李氏心理防线完全决堤了。 她摇着手扑向书记:“别别,书记,咱不报派出所,咱去找……” 谢兰芽眼疾手快的抱住她,使劲摇晃: “我要找弟弟你也不肯,奶奶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奶奶,你一定不是我们的亲奶奶……” 说完,她趁着摇得谢李氏晕头晕脑的时候,凑到谢李氏耳边说:“你不把抚恤金还给我们,我就一定让你和你侄子坐牢!” 可把谢李氏吓得! 老太婆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一下子推开谢兰芽,大骂:“你个贱货,我就知道,你就是看不过那几个钱……” 然而,谁也没想到,谢兰芽被谢李氏这么一推,倒在了地。 不动了。 不动了? 不动了! 空气突然安静。 社员们哪儿见过这种能差点当场去世的表演,一下子全都气愤了,有的去扯住谢李氏,有的去看谢兰芽。 总之都觉得谢李氏不对。 唐书记也气坏了:“没见过这么过分的人,怎么能这么对孙子孙女呢?大家伙儿先看看,这姑娘有事没事?老蔡,报告派出所,快!” 治保主任赶紧应声:“好,我马上去。” 人多,谢李氏想争辩想求饶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指责中。 谢二婶谢三婶等人,一向就是缩在谢李氏羽翼下了,这会儿看见这么多人围攻谢李氏,他们楞是不敢上前。 等到众人开始想着办法怎么去找人,谢兰芽才幽幽“醒转”,挣扎着喊: “谢谢大家,我没事。书记,我要争取时间去找弟弟,麻烦大队的拖拉机送我一下,只要能找到了弟弟,柴油钱我不吃饭也给大队补上。” 经过这么一闹,唐书记挺同情谢兰芽的,特地蹲下身和她说话: “姑娘你看你这……唉,拖拉机去倒也行,就是咱们大队开拖拉机的小毛这几天病了,没人开啊!” “这……” 千算万算,没算到大队的拖拉机手生病了! 她表演的不好吗?老天就这么不捧场。 第38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千算万算,没算到大队的拖拉机手生病了! 谢兰芽这下真的有点伤心了。 她硬撑着从地上坐起来,一脸悲伤:“书记……只有一个拖拉机手吗?” 书记:“咱们大队啊,一个月前公社才安排来一个拖拉机,可不就一个人会开嘛……呃,你来干嘛?” 书记突然抬头,看向遮了他一片阴影的人影。 凄凄惨惨的谢兰芽也转头,就看见了小白杨一般挺立的何遇。 秋日下午的田野里,他头顶着蓝天,头发上染一圈光辉,向唐书记递出一张纸条。 谢兰芽第一个动作是先捂住脸:哎呀妈呀,帅哥来了,我这满脸眼药水可太难看了,头发呢,头发很乱? 但她从手指缝里看何遇,何遇保持着一向来的高冷,正眼也没瞧她一下。 谢兰芽手拿开了,脸也垮了:这家伙来干什么?我的表演还没结束,美男一来,影响我发挥呢。 谁知道唐书记看了何遇的纸条,马上对着谢兰芽提议: “对的,还是这些资本家崽子厉害。姑娘,哑巴会开拖拉机,能带你去找你弟弟,你看怎么样?” 谢兰芽:“……!” 有这么好的事? 绷住,千万不能笑! 谢兰芽脸抽抽了好几下,总算维持住了社员对待下放人员该有的态度:“这……只要能找到弟弟,谁开拖拉机我都愿意坐!” 唐书记还安慰她:“对的,先找到人再说,别的不考究。这个黑五类还是挺安分的,这些年非但没给我们大队添麻烦,还能给我们修一些机械,拖拉机运回来,他也帮忙装过,大队部的电话坏了他都能修呢,那你们快去。” 谢兰芽简直是跳起来的。 当然她能给自己找理由:“快,快去找我弟弟,我奶奶说是往东山,那就是往公社方向的河道,我们追!” 何遇转身就走。 谢兰芽眼光略过一点恨意的谢李氏,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妞妞。 她走去和顾大嫂交代了几句,转身追去,何遇已经走很远了。 谢兰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禁勾了起来:好看,好腿! 两人到了大队部,很顺利的获准去发动大队部唯一的拖拉机。 要说这年代的拖拉机,那简直是后世开玛莎拉蒂的赶脚,除了声音很大,没毛病。 何遇一气呵成的卸掉后面的车斗、摇响柴油机、坐上车头,一脸严肃的看向谢兰芽:快上来! 谢兰芽站在座位旁伸出手:“我……没有力气上去,我怕我找不到弟弟了……” 何遇的凤眸,在谢兰芽的手和脸之间来回跳跃了几下,无奈的伸出了手,拉住谢兰芽,大力的把她拽了上来。 颜狗谢兰芽转开脸看着远处:“快开!” 再不开,要笑出来了! 拖拉机突突突的响彻农村土路,拉风极了。 对于这个缺少交通工具的年代,这玩意儿已经不是开得太快,而是飞得太低的神器。 谢兰芽等何遇开出了好长一段路,才平复了自己得意的心情。 能不得意嘛! 本来她还在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带着三小只顺利的分家,从而开始平静的生活呢? 想不到谢李氏偷偷的联合着娘家侄子把谢松年兄弟俩送走了。 这不就是送上门的把柄吗? 所以,谢兰芽一开始就想好了,先把这事闹出来,让全村都知道谢李氏丑恶的嘴脸,从而占领舆论高地,得到村里人的支持,争取主动。 她算着时间呢。 学校说的谢松年兄弟被带走,大概是上午十点半。 而原身记忆里,往东山去的相关河道,是很慢的,且只有一条。 她只要有自行车或者拖拉机走陆路,完全可以追得上。 所以她才千方百计的扛出大队书记,和谢李氏好好的闹了一场。 现在治保主任去派出所打了电话,派出所的人一来,她再截住船上的人,那谢李氏再怎么样都是不敢嚣张的。 她就有了和谢李氏谈分抚恤金和分家的资本。 本来她还因为拖拉机手病了,感觉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结果天降何遇…… 这会儿由美男陪着一起坐拖拉机,和后世跟帅哥一起开飞机有什么不同? 啊哈哈!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有木有? 第39章 分享 七十年代的拖拉机挺高的,一路过去,突突突的,能骄傲俯瞰两边田地里社员的羡慕眼神。 九月的天又不冷不热,天高云阔,谢兰芽侧头看一眼专注开拖拉机的何遇,心里美滋滋。 人逢喜事肚子饿。 呼呼的小风吹了近半个小时,拖拉机已经行进到香塘公社附近了,谢兰芽只感觉饥肠辘辘的。 毕竟她十一点的时候喝了点米汤,这会儿都已经下午两点了。 谢兰芽转过头,盯住何遇看。 美男就是美男,他专注开“飞机”的样子,真的是很帅。 视线如此明目张胆的不移开,何遇终于转头看了一下谢兰芽。 他微微皱眉不解的样子,有点经典黑人问号脸的味道。 谢兰芽认真解释:“何遇,我一直看你,是在纠结一件事情。” 何遇又瞥她一眼:说。 谢兰芽:“我饿得不行了。” 何遇再次转头看谢兰芽,这次,他停的时间长了一些。 怜悯又无奈的眼神:我帮不了你。 谢兰芽:“可是,我纠结的,不是我饿得不行却没吃的。我口袋里有枣子,可以充饥。但是我这个人,我娘从小教我,有东西不能一个人吃,所以我养成了非要旁边的人先吃了,我才能吃得下的习惯,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说完,谢兰芽的手往口袋里一掏,就捏着个枣子,伸到何遇面前。 “突突突”的声音还在响,但拖拉机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谢兰芽一把拽住何遇胳膊:“别停啊,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吃。但不要停,快开,我急着找我弟弟。” 何遇深呼吸,拖拉机缓缓的开出一段,腾出一只手,拿了固执的举在他脸侧的枣子,轻轻咬了一口。 谢兰芽这才又捏了个枣子自己吃。 何遇吃的特别慢。 几乎是谢兰芽吃五个,何遇才吃了一个。 但谢兰芽不催他。 这年代,物资匮乏,知礼的都不会随意吃别人食物。 所以,让这个冷傲的男人接受别人的好意,并不容易。 江南多水,水道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各大队都是通过水道买化肥、交粮食的。 出了香塘公社的地界,要往东山去,只有一条水道——大香塘,沿着这条水道的旁边,就是谢兰芽两人这会儿“突突突”着的乡村公路。 谢兰芽一边吃着枣子,一边开始留意河道,不知道载着谢松年兄弟俩的船,会到哪儿了? 谢兰芽发现,何遇除了不会说话,思路特别的清晰。 他应该是在谢兰芽和谢李氏吵闹的时间,把事情都听得一清二楚了,所以他和谢兰芽一样,竟然也计算着船只可能会达到的地界,此时已经渐渐的把拖拉机慢了下来,方便谢兰芽查看河道。 很快,谢兰芽就发现了情况: “你看那个船!船头上撑篙的,穿的绿衣服,啊,真有个孩子,你看,是不是我小弟?” 那船是木头的,上面搭了三尺宽的一个棚子。 船尾一个老人摇橹,船头一个男人撑篙,中间只看见一个孩子的身影若隐若现。 第40章 太纯洁 何遇顺着谢兰芽的手看过去,点了点头,却突然加快了拖拉机的速度。 谢兰芽看着他突然严肃的脸,马上意识到,他帮着谢兰芽确认了,现在突然加快,似乎是有他的想法。 谢兰芽配合的不出声,任何遇把拖拉机开到最快,颠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又颠了二十分钟,当何遇开到有一个临河小茅屋的时候,他马上停下拖拉机,跳了下去。 谢兰芽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但大概是这具身体太虚弱了,今天这么闹了一场,又颠簸了这么久,谢兰芽跳下拖拉机的时候,一阵头晕,身子向一边倒去,差点掉在旁边的水沟里。 幸亏何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谢兰芽捂住胸口,摆摆手:“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拦住船要紧,你先去渔棚让人把渔网放下挡住他们。” 何遇的目光停留在谢兰芽脸上足有一分钟,轻轻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嘴巴。 谢兰芽挠头:对哦,他是哑巴,不好和人交流。 可是奇怪哉也,她和他,好像都不用讲话嘛,他想啥,她看一眼就猜着了。 谢兰芽:“我很不舒服,走不动,你先去,我缓一缓再来。” 何遇拧紧眉看了她一会儿,缓缓伸出了手,还拍了拍自己的肩。 谢兰芽苦笑:“喔唷,借个肩膀好像很委屈的样子,那来,你扶着我走。放心,我尽量不靠着你,不揩你油。” 何遇微低头,长睫轻颤,嘴角轻扬了一下。 竟然是一个略带羞涩的浅笑。 这男人也太纯洁了? 谢兰芽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罪恶。 哎哟,他这样动不动害羞的样子,搞得她像调戏小鲜肉的老阿姨似的! 其实她也没谈过恋爱。 读书时妈妈不允许,工作后妈妈倒是允许了,但是,又帅又合缘能过一生的男人,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再后来,妈妈就生病了。 她忙着照顾妈妈,忙着考研,实在没有时间。 但虽然没谈过恋爱,2021年的女孩子们才没有那么矜持,一边谈着恋爱一边追星乱喊老公的大有人在。 但这男人,比2021的女孩子还要纯情呐! 谢兰芽忍着胃部的不适,撑住何遇的手臂,努力向前走。 从土路到河边有一个很陡的坡度,何遇很是体贴的慢行。 谢兰芽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他身上,倒是发现了一个小秘密——何遇的手臂,很是强壮有力。 看来,他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消瘦。 终于,两人到了河边的小茅屋。 这种小茅屋,沿着整条大香塘很多,是沿河生产队安置捕鱼的人,给生产队实现收入补贴的。 捕鱼工具,是一张相等于河道宽度的大网。 有小船经过的时候,网可以用轱辘摇上来,架在整个河道的上方。要是船只带帆,不能通过,网也可以彻底放下,沉在河底。 所以,需要安排一个人日夜看守这个网,一般都是生产队的孤寡老人,孤独的住在小茅屋。 谢兰芽和何遇过去一看,守着茅屋的,果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谢兰芽甜甜的叫了声“大爷”,掏了几颗枣子给他,把自己找弟弟的事情说了。 老人满是风霜的脸皱着:“还有这样坏的亲戚啊,你放心,我把网放在半水面,等他们船来了,怎么也过不去。” “嗯嗯,谢谢大爷,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我怕他们看见我,会掉头逃到小河道,所以我要想法子逼着他们上岸了,我才能救我弟弟。” 老人很机智:“这样好了,你们躲屋里去,我靠在轱辘上不动,他们说不定以为我出啥事了,他们一定会靠岸来看,你们就出来揪住他们!” “好!大爷您太聪明啦!” 第41章 同处一室 谢兰芽高兴的为老人点赞,拉着何遇一起躲到小茅屋里。 在外头看不出啥来,两人一进屋有点傻眼。 屋子可太太太小了。 里面就嵌放了一张床,然后就是一个非常简陋的、蒙着破尼龙纸的窗户。 别的,没了。 老人却还过来帮他们关门:“把门拉上些,一会儿你们听我信号,我喊‘抓贼啊’,你们就出来哈。” 谢兰芽:“……”我闻到了同为戏精的味道。 门被老人关上了。 这茅屋黑乎乎的,还有股子老人的味道,啊,不,有股暧昧的味道。 这么小,只有一张床的地方,孤男寡女…… 谢兰芽很不自在,站也不是,坐也……坐的话,只能坐床上,这就更加的奇怪了好吗! 何遇似乎也很不安。 因为屋子很矮,他下意识的把瘦高的身体佝偻了些,一会儿转这边、一会儿转那边的摆动。 谢兰芽只好凑到那个破落的小窗口去观察外面。 谁知何遇也是这么想的,在谢兰芽凑过去的时候,何遇正好也凑过来。 “砰……!” 两人同时捂住头。 何遇歉意的看向谢兰芽。 谢兰芽:“哎哟,铮铮铁骨啊,你怎么这么硬!” 然后,昏暗的光线里,谢兰芽都能看出来,何遇的脸开始泛红。 谢兰芽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话有点不合适。 “我是说你的头很硬……”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越描越红了。 呸!越描越黑。 谢兰芽决定闭嘴。 何遇也不再看她。 两人默契的重新凑到窗户边看,一人值守一边。 外头已经有人声。 谢兰芽把尼龙纸扒拉开一些,看见一艘小木船停在河中央,大声往这边喊话:“哎,老头,快点把网拉上去啊。” 外面没有看渔网老人的回音。 果然,那船上的人开始骂骂咧咧的靠岸了:“玛德,这老头子是死了吗?长根,你撑着竹篙跳到岸上去看看。” 河滩浅而不平整,船靠不了边,得跳上来。 谢兰芽看得很紧张。 不知道船上是一个弟弟还是两个弟弟。 要是只有一个,那还有一个弄哪里去了? 这就很让人担心。 何遇已经开始退去门边,轻轻的拉开门。 谢兰芽:“你小心点,他们两个人。” 何遇冲她摆摆手。 就在这时,外头老人喊了起来:“抓贼啊,抓偷鱼贼啊!” 何遇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谢兰芽只慢了几秒,但出去的时候,看见的是何遇已经把一个穿绿军服的男人压在地上。 谢兰芽左右一看,河里,小木船停得离岸半米多,摇橹的老人被突发的状况惊住了,正站在船头不知所措:“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谢兰芽赶紧跑到河边,对着船大声喊:“松年?松龄?松龄!你们在吗,快出来!” 低矮的船檐下,立马钻出来一个小身影:“姐姐?姐……哇哇哇……姐!” 是谢松龄。 七岁的男孩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看见了谢兰芽,却“哇哇”大哭起来。 “先别哭,你哥呢?松年在哪儿?” “呜呜,呜呜,哥哥被舅公绑在船舱里,呜呜……” 谢兰芽听着这句,肚子里的火“蹭”的一下就升了上来,正想怎么跳上船呢,船头的老人指着谢兰芽骂开了: “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谢兰芽你个赔钱货!你在这儿干什么,我和你叔帮你家几个联系了学手艺的地方,你倒好,跑来捣乱,那个按住你叔的是谁,快让他放开你叔!” 第42章 啪啪啪的打 谢兰芽看向老人。 老人黑脸膛、高颧骨,和谢李氏长的有五分像。 原主记忆里,这个老人一向都只会撺掇谢李氏从大儿子那里拿钱,说什么大儿子就该承担家里的事。 谢李氏对原主一家不好,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眼前这个老人的挑拨离间。 跟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没啥好说的。 谢兰芽不答话,而是撸起袖子,捡了根竹篙,走向被何遇压在地上的表叔——李长根。 “我叫你偷鱼,我叫你偷鱼!” 谢兰芽一边喊着,一边拿竹篙敲李长根的屁股。 竹篙扬起来再打下去,带着呼呼的风声。 李长根大声呼痛:“啊,你个死丫头,你打我干什么!啊,啊,快住手,啊,我没偷鱼,我是你叔啊!” 谢兰芽只做没听见,只管打。 啪啪的打。 何遇看着谢兰芽的动作,配合的让开一点,紧紧压住李长根上半身,让他无法挣脱。 真是很善解人意了。 很快,船上的李阿狗撑不住,跳上岸,要来帮儿子了。 谢兰芽眼角余光扫着,和何遇说:“你压住他,看我不打死那个更坏的。” 何遇追随着她的背影,眼里笑意隐隐:她果然是个野性的。 而谢兰芽一个转身,扬着竹篙,大呼大喊的冲向李阿狗:“啊!敢卖我弟弟,我跟你拼了!” 坏的怕不要命的。 李阿狗刚跳上岸,还没有站稳,这会儿看谢兰芽面目凶狠,他一惊,转身想躲。 可河岸边湿滑,他一不小心就倒在了河里,抓住河边的草,挂在岸边。 这下好办了,谢兰芽拿竹篙推住他,不准他爬上来:“舅公,知道啥叫痛打落水狗吗?我给你演示演示。” “谢兰芽!反了你了啊!我是你舅公,把竹篙拿开,让我上来!” “可别!我们报了公安局,我奶奶已经抓走了,你这种帮着拐卖孩子的,也得等公安局的人来把你抓走。” 李阿狗大吃一惊:“啥?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你也不看看,要不我怎么能坐着拖拉机来?拖拉机是一般人能坐的?那是大队书记特批的!现在整个公社都找你们这些拐卖孩子的坏东西呢!” “呃,不,不不,误会,我没拐卖,是你奶奶说,两孩子在家里吃闲饭,送出去学手艺,以后也好弄口饭吃,我是好心啊,好心!” 谢兰芽使劲啐他: “我呸!好心?!好心你怎么不把你孙子送出去?要说你们送松年还勉强说得过去,送走松龄算怎么回事?七岁的孩子,哪个木匠师傅会收?别骗人了,奶奶经不住公安局人的吓,已经啥都说了,是你收了别人买孩子的钱,你才把松龄捎上的!是公安局的人让我来这儿堵你们的!” “我……”李阿狗在水里楞了楞,忽然破口大骂: “我操她李细娘祖宗!说好了钱她拿大头,我就收个跑腿费,再说了,也得把孩子带到人家里才有钱,我哪儿收到钱了?她怎么能先出卖了我?” 第43章 几十块能算卖吗 李细娘是谢李氏没嫁人前的名字。 李阿狗在水里气得发抖,把自己祖宗都骂了。 谢兰芽在岸上气得发抖,想骂李家祖宗十八代。 本来,她不过是心里有个粗略的猜测,拿话诳一下李阿狗的。 毕竟摇船去东山要好几天,会耽误不少工分。 李阿狗和谢李氏一样,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李阿狗如果没有好处,估计不会愿意。 没想到,竟然诳出了真相。 还真的把孩子卖了,只是,要把孩子送去才收钱。 谢兰芽拿竹篙“砰砰”的敲李阿狗头: “你这种人,外甥刚死,你就卖外甥的儿子,你是人吗?还是说,我爹不是李细娘生的?你说,你给我说!” 李阿狗刚才猛的骂了出来,这会儿智商倒是回来了一点,开始改口了: “不是,谢兰芽你别这么没大没小的,你听我说,不是卖,只是拿一点口粮钱,这个我可以和公安局的人说的,真的,不是卖,真不是卖,几十块能算卖吗?不算的!” 谢兰芽不跟他这种无耻之徒辩,使劲用竹篙按住他喝了几口水,看他气喘吁吁的,没什么力气,才把竹篙伸到船上,让谢松龄拉住了好把船靠近。 何遇嘴不能说,但真的有眼色。 他已经把李长根绑了,快步走过来帮忙。 看船近了,他一个纵身跳上船,钻到船舱里去了。 一会儿钻出来,向谢兰芽做了个剪刀的动作。 看来,里面的孩子绑得很紧。 谢兰芽挺心疼的。 但这会儿也没法子,救人要紧,她去和鱼棚老人说明了情况,要借剪刀。 老人很同情:“哎哟,你家亲戚怎么能这样呢,来来,我剪刀没有,但有把菜刀,借给你。” 何遇已经先把谢松龄抱下了船,这会儿过来接了菜刀,又跳上了船。 李阿狗吃力的爬上了岸,坐在岸边喘息着骂人: “谢兰芽你个没爷娘收拾的,看我回去了不打死你,你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 谢兰芽脑子转了转,手放到口袋里,就从空间里弄了一小袋西洋参出来。 她偷偷的塞给看鱼棚的老人,说:“大爷,谢谢你救了我两个弟弟。就是像这种偷鱼贼,你们生产队,应该不会放过的?谁知道他们来偷了几次鱼了呢,是不是?” 老人对着谢兰芽眨巴眨巴眼,懂了:“对!偷鱼贼,不能放过,你说,你们都是东风大队的?” “是的。” “那和我们隔了远呢,外面大队的来偷鱼,该打!你等着,我去叫人来!” 老人兴冲冲的走出鱼棚,站到坡上,苍老的声音开始回响在田野里:“来人哪!外大队的来偷鱼啦,欺负我们啊,来人哪,抓偷鱼贼啊!” 岸边,何遇已经把谢松年抱了下来。 小少年站在河岸边,太阳照着呢,他在微微发抖。 谢兰芽走过去,看见他脸颊肿着,上面有明显的手指印,嘴角青紫。 这是被打过,也被堵过嘴。 谢松年看见姐姐过来,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几滚,最终还是流了下来:“姐!我没跟奶奶走,是长根叔拉了弟弟走,我去追,奶奶就和长根叔绑了我的!” 嗓子竟然是哑的。 第44章 被群殴 谢兰芽难受的抱住谢松年:“姐姐没怪你,不是你的错。没事了,没事了。” 心,酸痛的无法言说。 有原主的伤感,也有她自己的同情。 这几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谢兰芽不禁抬手擦了擦眼睛,又仰起头想制止眼泪。 正好撞见何遇看着她,满眼的怜惜。 谢兰芽别开眼。 她不需要同情。 被帅哥同情了,以后还怎么精神奕奕的撩帅哥啊? 谢兰芽赶紧扶着谢松年,牵着谢松龄,往坡上走。 没想到还上不去。 好多人扛着锄头扁担的,从坡上的田地里,冲向这里。 谢兰芽赶紧抱着两个孩子避开。 而这些人直冲到鱼棚,都喊着:“老严头,偷鱼贼在哪儿?” 鱼棚老头往地下一指:“在呢,这儿一个,那儿一个,不是我们大队的,还好有个年轻人帮我绑了,你们去看,他们把我守了一天的鱼,都放进舱里了!快去打!” 偷鱼,不就是偷人家生产队的收成吗? 人们一拥而上。 李阿狗父子的争辩呼冤声,这这么多人的咋呼里,就像是水掉进河,完全不会有浪花。 谢兰芽在一旁冷眼看了一会儿,才走到看鱼老人那儿说: “大爷,您让生产队的人报派出所。只要派出所的人能来,他们被打怕了,不是招认卖我弟弟,就是招认偷你们队的鱼,你们都可以把船扣下。” “对!要的,把船扣了,衣服裤子也剥光!这种坏良心的,我们决不会放过他们。” 我大爷还是我大爷,想的就是比我多! 谢兰芽非常满意,拉着两个弟弟,对何遇示意了一下,一起上坡走了。 她这会儿是带不走那两个混蛋的。 首先,拖拉机是卸掉了车斗,载不了多出来的两个大人; 其次,谢松年看起来也精神萎靡,得尽快带回家休息; 最主要的是,这年头,法律没有后世严谨,警力没有后世充沛。说是去报公安局派出所的,但警察来不来,可不一定。 就算警察来了,也没有相关法律约束(关于妇女儿童拐卖的法律条例实施,是1979年以后的事)。 那么,这会儿像李阿狗这种长辈,打着带孩子学艺的借口出门,只能算家庭纠纷。 警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也是一开始谢兰芽要把这事往“冒充军人、可能是敌对分子”什么的方面去说。 因为,这种长辈带走孩子的家务事,要是回到了谢兰芽自己的大队,说不定大队部教育这两个混蛋几句就完事了,还不如盗取生产队物资得到的惩罚重呢。 河边还传着这个生产队社员的骂声,谢兰芽带着弟弟们坐上了拖拉机。 何遇大力摇机器。 谢松龄好奇的看着发动机冒出烟,挂着泪痕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愁容:太厉害了,我竟然能坐上拖拉机了,这牛皮可以和小朋友吹一年了! 倒是谢松年,蔫蔫的靠在谢兰芽身上,一声不吭。 谢兰芽摸摸他额头:“松年,是不是很不舒服?” 谢送年摇摇头,把脸埋在谢兰芽怀里,身体颤动。 他大些,懂事多了,但这件事对他的心理影响很大。 谢兰芽拍拍他:“松年,姐姐在呢。他们有给你们吃饭吗?我带你吃饭去?” 第45章 妇女干部VS被拐卖妇女 谢松年不抬头,不说话。 谢松龄一听吃的,清脆的声音盖过“突突”响的拖拉机:“姐,我饿了。舅公和长根叔给我吃了一个冷馒头,没给二哥吃。” “那你就没喂点你二哥?” “我要喂的,长根叔不让。长根叔打二哥了,我……打不过长根叔。” 谢兰芽叹气,看向何遇:“麻烦你在公社停一下,我带他们吃点东西。” 何遇点点头,把拖拉机开的更稳当些。 带回了孩子,谢兰芽心里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焦虑,虽然何遇开的不快,但感觉一会儿就回到了公社。 公社很小,除了供销社之类的配置,也就一个面店和一家东风饭店,算是对外营业的餐饮业。 东风饭店在公社革委会旁边。 谢兰芽选了东风饭店:“我们去那里吃。” 何遇就把拖拉机停在了饭店门口。 谢兰芽探头进去看了看。 这个时候不是饭点,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女服务员,懒洋洋的靠在柜台上打瞌睡。 听见动静,女服务员抬头看了谢兰芽一下,没好气的说:“晚饭还没有开始营业呢。看什么看。” 谢兰芽退了出去,但她不会走。 家里人口多,吃东西都要靠抢的。 更何况,回去后和谢李氏还有一场硬仗呢,不可能好好的给弟弟们吃饭。 只能在外头吃。 她去和等在外面的何遇商量: “何遇,请你帮个忙。这个点我回家吃不到东西,饭店又不给随便做。但是,我看见他们黑板上写了,去革委会办事的,提供介绍信,可以让人做。我的空白介绍信还没有用呢,我想自己填一个,让饭店给我们做。” 何遇面容冷清,只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谢兰芽,表示不解。 谢兰芽:“就是我用介绍信,说我们是按照大队部要求,一起去革委会开会的,让饭店给我们通融做一下。当然,你也得一起吃啊,不然没有女的带孩子出来开会的嘛!” 何遇眉头慢慢的又锁上去了。 谢兰芽也皱眉:“不行吗?那难道你想看我们姐弟几个饿肚子?” 何遇的薄唇抿了抿,垂下眼。 这是同意了? 谢兰芽大喜。 她拿出空白介绍信,手往何遇那儿一伸。 何遇默契的把口袋里的钢笔递给她。 谢兰芽刚想写,却又把介绍信递给何遇:“你的字好,更像大队干部,你写。” 何遇看她的眼神,真是无奈极了。 他把纸拿过来,垫在拖拉机坐垫上。 谢兰芽:“你就写,兹特派我大队社员谢兰芽,偕同何遇同志,到革委会参加妇女干部会议!” 妇女干部?! 何遇笔尖顿住,眼神郁闷的看了谢兰芽。 谢兰芽:“妇女干部就不能是男的吗?快写。” 她能怎么办?她也不知道七十年代都开啥会啊。 何遇深呼吸,一脸郁闷。 谢兰芽捂嘴笑:“哎呀,我这会儿就想得出来这个借口嘛!” 可等谢兰芽凑过去看,只见何遇笔尖哗哗的,写的是: “兹特派我大队社员何遇,办理于西凤大队接回被拐卖妇女儿童三人的事由…… 谢兰芽:“……?”所以我成了被拐卖妇女? 但是,空白介绍信只有一张,这写下去了,又没得改。 谢兰芽非常不满的看何遇。 何遇也看她,目光里有七分劝诫,带三分执拗。 这是让她不要作假太过的意思? 唉! 你不愿意当妇女干部,我就愿意当被拐卖妇女吗? 真是气坏人啊! 谢兰芽没办法了,一把夺过介绍信揣在兜里:“都是被拐卖的了,我还用啥介绍信呀!” 她拉住两个小的,就大剌剌往饭店里走。 第46章 吃饭请刷脸 柜台的女人看向她,刚想开口。 谢兰芽就喊了一声: “为人民服务!同志,我们是被人差点拐卖的,我和弟弟两天没吃了,麻烦你们帮我们做点饭菜!” 柜台的女人愣了楞,回一句: “要斗私批修!我们倒是想做,但是现在没到饭点,发锅动灶的麻烦嘛!” 谢兰芽:“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同志,我知道是麻烦你们了,但是我和我弟弟是被坏蛋分子压迫的啊,看看,他们还打我弟弟,绑我弟弟,阶级兄弟姐妹要团结啊,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不付钱,那,他是我们大队来接我们的,他付钱!” 身后的何遇:“……!”我没钱! 何遇一脸窘迫。 谢兰芽挺爽。 主要是这么一说以后,这个柜台的女服务员看向何遇,就愣住了,然后就整了整衣服站起来,开始主动营业: “啊……同志,那你来看看我们的今日供应餐牌,吃什么?你报一下,我们给你做。” 声音温和,动作温柔,笑容甜美。 真是春风化雨水般的服务。 帅哥作用真大! 谢兰芽马上探出身子到柜台,笑眯眯和服务员说: “同志,我们大队部的这位同志特别害羞,我报,我们要一个炒三鲜,一个卤鸭子,番茄鸡蛋汤,四碗米饭。” 服务员没有和何遇搭上话,很是不满的瞪了谢兰芽:“两块七毛,八两粮票。” 才两块多?卖了老男人的钱,能吃好多顿呢! 谢兰芽借着柜台的遮挡,把一卷钱塞给何遇,先用眼神警告他:买!不买我不走! 嘴里说的是:“真谢谢何同志了,你应该有粮票的?“ 何遇回她一个眼神:我能没有吗? 他拿谢兰芽的钱数了,付给服务员,又自己翻兜,拿出了粮票。 服务员收了,很是客气的说:“那你先坐一下,我让我们后面大师傅给你们做。” 对于谢兰芽和其他两个孩子,她眼神像秋风扫落叶一样。 但谢兰芽不在乎。 刷何遇的脸,吃自己的饭,她已经很高兴了。 谢兰芽一手拉一个弟弟:“坐,快坐,一会儿就能吃热乎饭了。” 谢松龄好奇的看着周围,眼里是慢慢的惊奇是兴奋:饭店,上饭店,天哪,姐姐竟然带我们上饭店,被拐卖一次真是太值得了! 谢松年则全程沮丧。 被谢兰芽拉着坐下了,他也是低着头不说话。 谢兰芽心疼他:“大弟,没事了,吃了饭,咱就回家,啊?” 谢松年身子颤了颤,低低一声:“姐!我不想回家。” “怎么了?” “我不想看见奶奶!长根叔绑我的时候,奶奶也帮着一起绑我,还骂我兔崽子,再不去就弄死我,姐,她不是我奶奶!” 谢兰芽轻轻抚摸他背脊:“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们回去了,不和她住,我们分家!” “真的?”终于,谢松年抬了眼,满满的期盼。 谢兰芽大力点头:“真的。我们分家!我们就是住牛棚,我们也不和她住!” 谢松年眼泪朦朦的:“对!我们就是住牛棚,也不会去和她住!” 一旁的何遇:“……?” 住牛棚怎么了? 我住牛棚我说什么了吗? 第47章 最爱鸭屁股 谢兰芽现在顾不上何遇了。。 她只顾安慰着伤透了心的弟弟。 卤鸭子先上来了。 服务员端上来四碗米饭,放到何遇面前轻手轻脚,放到谢兰芽面前像是三级地震。 谢兰芽毫不在乎,只管问服务员:“同志,这个卤鸭子,我们只吃四分之一,剩下的那些麻烦你拿三张油纸来,我们要打包带走的。” 服务员给了她一个白眼,表示这是过分的要求。 谢兰芽手往何遇那儿一指:“他说的。” 服务员看向何遇。 何遇压根就没动筷子。 他不打算吃。 但是现在谢兰芽期盼的看他,他还是配合的轻轻颔首。 颇有老干部的风范。 服务员的脸立刻翻到了只对帅哥的春风选项:“那行,我去给你拿纸啊!” 等服务员走了,谢兰芽把筷子塞给何遇: “你吃啊,你要是不吃,这个服务员就不理我们了,说不定会在我们点的菜里吐口水,你吃就是在帮我们,求求你,快吃。” 何遇抿紧嘴: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 谢兰芽压着声音说:“你再不吃,我会喂你哦!” 何遇皱眉看着她:“……”我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被人拐骗到这儿的? 眼看着谢兰芽真的夹了只鸭腿转向他,何遇赶紧自己夹了一块塞进嘴里。 谢兰芽立马把筷子转向了谢松年:“吃,怎么都要吃点东西,回去后我们可能要搬家,一时半刻是没有地方煮饭的。” 谢松年非常乖,把鸭腿又递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谢松龄:“鸭腿呢……三弟吃。” 谢兰芽却给他夹回来:“今天你吃,姐姐单给你。” 这孩子今天遭遇不好,得特别关爱一下小心灵。 果然,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谢松年的脸上带着羞涩,咬唇笑了。 谢兰芽给谢松龄也夹了一块挺大的鸭胸肉,说: “二哥是为了救你才被奶奶和长根叔绑的,松龄要体贴二哥一点,今天一只鸭腿给你二哥,别的那些不能动,姐要打包带回去送人的,知道吗?” 谢松龄难得懂事了一回:“姐,那你把鸭屁股给我就行了,这个肉好多,你吃。” “你要吃鸭屁股?” “嗯!奶奶说,鸡屁股鸭屁股都是最好吃的东西,每次都给爹吃。我想尝尝。” 谢兰芽:“……” 这样坑人,真的好吗? 那老太婆,简直是罄竹难书的坏! 谢兰芽便把鸭屁股也夹给谢松龄:“你两样都吃,吃完了告诉我,到底哪个好吃。” 谢松龄张大嘴,一口咬上鸭屁股,一秒钟之后吐出来:“啊!好骚气啊!” 谢兰芽对天翻了个白眼。 臭小子,不吃屁股,永远不知道屁股后面的故事! 一只鸭子,分成四份后,四个人再吃这四分之一里的份,几乎是一人一块肉,就没有了。 但看得出来,两个孩子吃得特别开心。 何遇吃了那一块,并不再动筷。 谢兰芽不强迫他。 等再上了菜,谢兰芽把菜都分成四份:“一人一份,这样干净卫生,谁不吃完,谁就是浪费。” 谢松年兄弟俩已经开启了饿死鬼模式。 说实话,这种小饭店的菜,真心一般。 明知于这个年代来说,这些菜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但谢兰芽刚来一天,嘴巴里还没有淡出鸟来,稍微吃了一点,就把自己的菜分给了小兄弟两个。 谁让他们饿呢! 然后,谢兰芽就是看何遇吃饭。 第48章 专吃软饭的志向 何遇显然是过过好日子的,动作从容,吃相优雅。 他似乎知道自己挣扎没用,便也不再矫情,慢慢的吃着自己的份。 谢兰芽看了一眼便转开了头,吩咐两个小兄弟:“慢点吃。哪个好吃,以后等分家了,姐姐给你们做。” 谢松龄含着一大口米饭,兴奋的喊:“姐,这个饭就好吃,我都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白这么软的饭,以后我只要吃软饭就行,我专吃软饭!” 优雅的何遇,都差点没忍住把饭喷出来。 专吃软饭? 可真有志气啊! 谢兰芽也是忍不住笑,但心里更加同情,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纯粹的白米饭呢! 等走出饭店,已经四点多了。 谢松年和谢松龄再坐上拖拉机,终于也开始对拖拉机好奇起来,脸上有了孩子该有的表情。 谢兰芽松了口气。 拖拉机“突突”着,很快到了东风大队。 何遇把拖拉机停到大队部就要走,谢兰芽叫住他: “哎,把这份鸭子带回去给你爷爷。别不要,你给的手表是欧米伽,我懂,你要是不拿这些,我就把手表还你。” 何遇惊讶的看着她。 谢兰芽把东西塞到他怀里:“都是乡亲,互相帮助,太过计较和太过撇清都是不可能的,我不是还用了你的粮票嘛!拿上东西走,不然人家看见了,又有话题。” 说完,谢兰芽转身往大队部去了。 唐书记在办公室。 谢兰芽把两个弟弟拉到唐书记面前:“大弟小弟,先给书记鞠个躬。今天要不是书记肯借拖拉机给我们,你们就被卖掉了!” 唐书记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一看,也挺高兴:“找回来了?找回来了就好。” 谢兰芽手臂往眼睛处擦擦,刚才在饭店用生姜挤上的汁就起效了。 她把手臂拿下来,眼睛已经红肿流泪: “书记!我找到弟弟的时候,是绑着的,嘴巴也被塞了东西,看看,您给看看!我舅公和表叔做的好事,还说是我奶奶同意的,他们价钱都谈好了,送去人家就拿钱,我拼了命才把他们带回来。” 经过一两个小时,谢松年的脸颊上,手指印更加清晰,青紫处更加肿胀。 唐书记看着也是皱眉:“这……这些人真的太不像话了!” 谢兰芽:“可不是!陌生人都不如。我去救他们的时候,一个陌生人看见我们这么可怜,还请我们吃饭,可一想到我们姐弟能团聚,多亏了您,我就把最好的一个菜给您留了。” 谢兰芽把从饭店带回来的一包鸭肉递过去,诚恳的说:“书记,没动过,干净的。” 书记摆手:“不不不!谢家姑娘,不用,你别给我!” 双倍诚恳:“书记您收着,我们跟着奶奶过活,没有自己的东西,也没有自己的自由,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请您务必收下,不然以后我们没什么谢您。” 双倍摆手:“不不!唉,我不会拿你东西的,我是dang员,我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拿了就是对不起群众,你千万别给我。” 谢兰芽三倍诚恳:“书记啊,您真是太好了。书记,您拿着,不然有个请求我不敢说啊。” 书记已经完全打动了。 不打动,就不是好人了嘛。 书记:“你说你说,你们没了爹娘,有什么能帮的,大队尽量帮。” 谢兰芽就默默的把鸭子纸包放回了身边: “就是您看啊,我奶奶能这么对我们,这个家,我们姐弟是呆不下去了,我已经成年,我能带着弟弟妹妹单过,麻烦您给我们主持一下,让我们分家!求求您了!” “这个不是啥难事,可以,我和你一起回生产队,我和你们谢队长帮你主持公道。” 谢兰芽:“太谢谢您啦。就是我奶奶,有把她抓起来吗?大队对这种行为,有什么说法没有?” 第49章 闲吃萝卜淡操心 谢兰芽这么问着的时候,唐书记眼睛下垂。 最后,唐书记一边把头发努力往后梳,一边叹气: “唉,你们这个事啊,就是个家庭内部矛盾。你奶奶死活不承认是卖孙子,我们作为大队部,也不想闹大,真抓到派出所,也是丢我们大队的脸,那么除了狠狠教育她几句,还能怎么样呢,你说对不对?” 呵呵! 让人失望的处理方式。 但是,谢兰芽有心理准备:就知道这年代,是这个鸟样! 谢兰芽掩藏起内心的不满,只做无比乖顺状: “我们……听书记的。就是现在要分家,还得麻烦书记公道些,奶奶拿了我爹娘的抚恤金,还让我二叔顶了我的工作,这太过分。我的想法是,要么让二叔的工作还给我,我带弟弟妹妹到县城去过,要么让奶奶把抚恤金大头给我们,我养大三个小的。这合理?” 书记点了头:“挺好,就这样。走。” 唐书记披着衣服,把袖子甩得像翅膀,向三小队飞去。 谢兰芽拎了两个鸭肉纸包跟在后面,把其中一个塞给谢松年,小声说: “你和弟弟先去顾大嫂子家陪着妞妞,这个给顾大嫂,千万别说哪儿来的,记住了?” “记住了。” 两小子现在特别听谢兰芽的话,拿了纸包就顺着田埂溜走了。 谢兰芽左右看着没人,把另一个收进空间,追上唐书记:“书记,还有我舅公的事,我还没告诉您呢……” 谢兰芽把李阿狗父子还在别的大队招打的事说了,又婉转着提了建议。 唐书记拧眉想了想:“……挺好,咱就这么说。” 生产队刚放工不久。 唐书记去叫上了谢队长,一起往谢兰芽家里去。 老谢家有点低气压。 谢李氏正坐在厨房门槛上大声骂人: “那个贱种,长翅膀了!可惜白得意!这些个吃干饭的这次送不走,我还有下次,看她拿什么跟我杠!她还敢叫书记来,叫书记来又能把我怎样?书记能管我教训子孙?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呸!” 她一口唾沫吐出去,再抬头,就看见唐书记站在她面前。 “咳咳,咳咳咳!书,书记!”谢李氏一口气回不来,呛得头脸通红。 唐书记的脸阴沉着: “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一个大队书记还不能治你这个卖孙子的?谢队长,去叫治保主任和民兵队长来,把卖孙子的谢李氏先绑起来!” 谢李氏像只螳螂般的从门槛上跳起来,再给唐书记拜下去,大声喊: “不不,我错了!我求求你别绑我!冤枉啊,我没卖孙子,我跟你们都说了,我真的就是送他们学手艺,冤枉啊,冤枉!” 唐书记避开一点,气道: “谢李氏,你不用这么无赖!县公安局来的电话,你兄弟已经抓住了,招认的就是你出的主意,是你要卖孙子!你喊个屁的冤!” “啥?我兄弟……他,他说是我的主意?”谢李氏气焰骤降,愣神了一会儿,却又青筋暴起的骂道: “怎么都是我的主意?还不是他李阿狗帮着找的人家?我一个老太婆天天在家出工,不是他给我说,我上哪儿找对家去!” 谢李氏气得发抖起来,倒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唐书记摆手:“我不管这些,你到大队治安办公室说去!你自己走,还是让民兵来绑?真以为治不了你!” 第50章 西北风式分家 看唐书记脸色发黑,言辞发狠,谢李氏眼神里有了点惧怕。 她惊慌的左右看,见谢兰芽站在一边,马上抽抽着脸问道: “你回来了?你弟弟找着了是不是?你找着了,你倒是吱一声,还让人来问我,啊,找着了是,找着了就没事了!” 谢兰芽没睬她,只和唐书记说话: “书记,公安局的人说了,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我舅公几个就是抓人绑了卖掉,除非我不告,否则都得吃官司,一会儿也会来抓奶奶。我是要告的,让他们全都吃官司去。” 唐书记配合的点头,又转向谢队长开始了表演: “我明白,本来我是来劝你们家的,但既然有的人觉得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不管了。谢队长,叫你走一趟,让治保主任带人来,怎么还在这儿呢?” 谢队长故作为难的挠头: “书记,我这……咱小队的人抓走了,怪丢人了的,还有,兰芽子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嘛!” 最后一句,他转向谢兰芽,表示要当和事佬。 谢李氏在一旁看得心里一阵上一阵下。 但她到底只是个农妇,这会儿只知道捡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做。 她感觉谢队长说的是对自己有利的,便也跟着谢队长去和谢兰芽说话: “对对对,我真没让你舅公卖松年他们,这是你舅公给生产队摇船出去买化肥,认识了一户人家没孩子,说那家子可有钱了,孩子去了可以天天吃肉,我才答应的,我都是为了你弟弟好。兰芽,咱不吵吵了,啊?把我抓走了,你也没啥好处。” 谢兰芽转头睨她一眼,冷静的给她分析: “我是没好处,但你们损失大啊。把你抓走了,家里出了劳改犯,二叔的工作就泡汤了,国营工厂才不要家里有劳改犯的人。我都轮不到的岗位,大家就都别轮到!” “再说了,舅公和长根叔被抓了,舅公家里肯定不放过你,他们会拖家带口的来找你吃饭要钱,不啃死你不会完!爹娘的抚恤金既然没有我们姐弟的份,那我就等着看舅公一家拖死你!” 这话一出,或站或蹲在廊檐下的二婶、三叔、三婶几个,面面相觑。 呀,利益涉及到所有人,这戏看不下去了! 谢二婶谢三叔几个涌到谢李氏面前吵吵: “娘!这可怎么办?真的会影响我男人的工作吗?” “娘,谢兰芽没说错,舅妈还真做得出吃住我们家的啊!” 谢李氏心也慌了,手指指着谢兰芽,一副要吐血模样:“你,你可真恶毒!” 唐书记和谢队长对了下眼神。 谢队长再次出来唱白脸:“哎呀,生产队里出个劳改犯,也怪丢人的啊,谢李氏啊,你就别骂兰芽子了,现在只有和她好好商量,别去告你们,就不会吃官司的!” “这……”谢李氏老脸皱着,但也不得不和谢兰芽说几句好话:“行了,都是一家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 谢兰芽非常干脆:“分家!” 谢李氏一摊手:“分家?分啊!谁说不分了!分,你赶紧的搬出去啊!” 谢兰芽看着谢李氏这副混不吝的样子,转身就走: “书记,队长,没法说了,把她抓走!否则,我和三个弟妹天天到革委会去静坐,谁也不要跟我说面子!” 谢队长气得对着谢李氏跺脚: “你个拎不清的,既然你这么不舍得,我也不想帮你了,书记,我去通知治保主任来抓人,主动扭去派出所,也省得警车‘呜哇呜哇’的到大队,太丢人。” 谢李氏一把拉住队长:“队长别啊,不是啊,她要分家不是分嘛,怎么又不对?” “你装什么傻?分家就两个字?钱呢?粮呢?你当人家只喝西北风的啊?” “钱……要多少?” 第51章 分家进行时 一提钱,谢李氏一副肉疼得要死过去的样子。 谢队长指指已经走远的谢兰芽: “你孙女走的越远,你离去劳改就越近。你自己掂量!” 谢李氏撒开脚丫子追上谢兰芽,拽住她手臂:“得了,你不就是要抚恤金吗?给你一百块!” 谢兰芽冷笑:“我不要了。我就想看着二叔被城里人赶回乡下,就想看着你老死在劳改农场!” “你这个恶毒的贱货啊!那你要多少?” “要么把二叔的岗位还给我,要么把抚恤金还给我!” “不可能!钱我都花了,我最多拿得出两百块,不然你去告我!” 谢兰芽想走,但是谢队长拦住了她:“兰芽,既然要谈分家,总得有来有去的谈,要是谈不拢,你再离开不迟。” 这么劝和的好话,谢李氏不爱听。 她梗着脖子:“说破天去我也只有两百。一家子吃喝不要钱啊?你爹娘落葬不要钱啊?儿子是我生的,我就不能拿啊?还给你?亏你个贱货开得出口!” 谢兰芽:“那二叔的工作呢?他是正式工,一年得有三百!” “……那不是还没干满一年吗?再说了,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出去工作,你一个姑娘家你争个屁,你还不就是想出去勾引男人。” 好么,说到这种赖皮的话,是没法谈了。 谢兰芽也甩出了底线:“我要三百,还有该给我们的粮食。你要是给我两百,我可以让人不抓你,但是李阿狗和李长根,就搁公安局呆着,你等着,只要三天他们不回去,舅奶奶就能让一家子都住过来,不打得你半死,我不姓谢!” 谢李氏胸口起伏着,看似气得说不出话,其实心里对娘家也忌惮。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娘家嫂子什么性情她最了解。 唐书记走过来,沉着脸加了把火:“要定赶紧定,公安局还等着我回电话呢。” 谢李氏:“扫把星!行了,我回去拿给你。但粮没有!你们几个小的,本来队里分的口粮就少,你爹娘死了办丧事都吃了,要粮你就弄死我!” 谢兰芽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是真的逼不出来了。 谁让这就是个家家都缺粮食的年代呢。 谢兰芽没僵持,先分家再说:“好了,快点给钱,顺便把户口本也拿给我,我去派出所让人放舅公,同时把我们姐弟几个户口分出来。” 谢李氏回头,恨毒的瞪谢兰芽:“那你今天就滚!” 谢兰芽没理她。 只放慢脚步和队长说话:“队长伯伯,我想求您一个事,队里的仓库能借给我们姐弟住几天吗?” 谢队长叹气:“唉,兰芽子啊,我和你爹是一起长大的,他就这么走了,我心里……能帮肯定帮你的。这仓库,马上秋收了,棉花和麦子要入库的,你最多只能住天,不如你住牛棚那边的饲料房,那边除了老何他们,还有两间空着,眼看着近年也不添新牲口,你们能住久一点,你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盖不起房子?” “我听您的。谢谢队长伯伯。” “唉,谢啥呢,我这也是盼着你们好,但我知道,你奶奶这个人太霸道,你搬出来住也好。” “队长伯伯都看着的,我奶奶这么对我们,真的太过分了,你说我爹,会不会不是我奶奶亲生的?” 第52章 绝不当二百五 听谢兰芽这么问,队长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这就别瞎说了。我娘说过,我和你爹同一年生的,他是头生子,你奶奶怀着你爹的时候就得意,还是我奶奶接的生,刚生那会儿可心疼了,天天大宝大宝的叫着,也就是生了你二叔,老太婆开始偏心罢了。” 谢队长这非常肯定的回答,让谢兰芽心情低落下来。 特么的,这样的奶奶,竟然还真是亲生的。 这不是更让人郁闷么? 等回到了老谢家,谢兰芽在屋子里打包东西。 她趁着没人,把一些稍重些的物件都收进了空间。 但像脚盆、木桶、木凳子这些东西,也不能太过明显的先收走,只能等会儿再走一趟。 最后,谢兰芽用一张旧床单卷了姐弟几个的衣服,背在身上。 谢李氏过来,把一卷钱和户口本用甩的,大力甩在谢兰芽身上:“只有这么多!” 谢兰芽收了户口本,数了数钱。 二百五?! 真想爆粗啊! 特么你想当二百五我不想啊! 谢兰芽也不多话,把钱递给谢队长作证,自己转身到堂屋,利索的扛了把锄头顶在屋顶上: “奶奶,该多少就是多少!你信不信你不把钱给我补齐,我立马把属于我爹娘这间房给你扒了!看看最后谁值得!” 谢队长帮谢兰芽数了钱,和唐书记说:“书记,我这队里的人啊,看来还真是得好好治治了,明天开始,先不给谢家几个出工了,书记你看呢?” 书记沉着脸点点头。 谢李氏眼看糊弄不过去,这才转头对着谢二婶喊: “还看热闹呢?分你们的钱先拿出来给这个小贱人啊!是想看我抓走?我抓走了也没你们好处!” 谢二婶还分辩:“娘,家里的钱都让金山带去城里了,他说要和厂里的人搞好关系嘛!” 谢李氏看一眼书记冰冷的脸,再看看谢兰芽顶在屋顶的锄头,对谢二婶怒吼:“那你们是要看我去劳改?” 谢二婶这才苦着脸回屋拿去了。 这么折腾了半个小时,谢兰芽总算拿到了三百块钱。 唐书记和谢队长好心的帮谢兰芽搬了床出去。 谢兰芽还在背上顶了张旧桌子出门。 等想回来搬谢成樟打的那个柜子和一些零碎东西时,谢李氏已经把门锁了。 谢兰芽懒得跟她吵架,她留着一手呢,回头再说。 她和唐书记几个把旧家具搬到了村西的牛棚。 谢队长把何遇他们隔壁的那间房门打开。 里头一股子霉味,地下是不知道多少年的灰尘。 谢队长:“兰芽子啊,这屋子很久没用了,这怎么住人啊,要不,你今晚先去我家凑合一下?” 谢兰芽:“不了。今天能拿到一点抚恤金,已经多亏了队长伯伯和唐书记,我心里记着了,我弟弟妹妹多,去伯伯家太麻烦了,总要适应新环境的,没事。” 唐书记看着牛棚屋顶上的蜘蛛网:“唉!慢慢来,以后要是攒到钱盖屋子了,到大队来找我,我给你们批宅基地。” “好,谢谢唐书记。” 第53章 你是我的树洞 两个领导走了。 谢兰芽看着这空无一物的破屋子,没时间抱怨。 天不早了,得马上打扫好才行。 身后有轻而和缓的敲门声。 谢兰芽回头一看,何遇站在那儿。 他估计是洗漱过了,头发有些湿,穿了一件半旧的白衬衫。 但他眉目实在好看,就这么站在这破屋门口,也能清新如画。 谢兰芽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哎,何遇,我分家了,队长让我搬来这儿,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何遇眉头挑了挑,转身走了。 谢兰芽:“……”我说错啥了吗? 她耸了耸肩,去拴牛的棚子里找了把大扫帚,立马开始打扫起来。 搬出来住,怎么也方便多了,至少不用天天和谢李氏为了口吃的争吵。 至于别的方面,她都计划着呢! 钱好不容易争回来三百,但并不是到此为止了。 就算谢李氏是谢成樟亲娘,按照后世的继承法,谢李氏也该和谢兰芽姐弟平分抚恤金和那份正式工的利益。 更何况这些年,谢成樟夫妻养了一家子这么多年,谢李氏本该对姐弟几个多照顾些。 但事实上,谢李氏对姐弟几个一点情意也没有。 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气。 她看得清楚,户口本上,谢成樟夫妻还没有销户。 这些,都给她接下来的动作留着余地呢。 谢兰芽平静的把屋子弄好,动手组装起了床。 床还没装好,何遇再次来敲门。 谢兰芽手里扛着根架子床的柱子,两腿夹着床的横板,正在愁这老时代的床干嘛要这么多榫头。 她抬头看了一下何遇:“来得正好,搭把手行不?” 何遇进来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来帮谢兰芽扛住柱子,毫不犹豫的安装下去。 谢兰芽:“你怎么知道这个是装这儿的呢?” 何遇自然是不语的。 但手没停。 很快,夹着床横板的,变成了何遇。 谢兰芽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不停的赞叹: “哎哟,你还挺能干的嘛,你以前做什么的?木匠?啊,估计不会,我觉得你这样的,当电影明星最适合了。也不对,你不会说话,哎呀,你适合当平面模特!咔咔咔拍几张照片,就是大片,哎呀,等我有了钱,我搞个单反镜头给你当摄影师,嗯,也能当你经纪人,哈哈哈,钱赚的哗哗的……” 何遇仿若未闻。 谢兰芽很嗨。 美男不会说话,随便她说了啥,他都不会说出去。 不知不觉中,她自己也不知道还讲了些啥。 反正她穿越到这儿以后,本来因为谢李氏那一家,真是郁闷死了,但是和何遇在一块,她感觉轻松多了。 何遇就是个树洞。 哑巴什么的太招人喜欢了! 谢兰芽哼着欢快的歌,拿一件旧衣服撕了当抹布,把能擦的都擦了一边。 空气里有一股灰尘夹着水汽的特别味道,还有谢兰芽歌声创造的欢快情绪。 何遇把最后一块床板装好,深深的看谢兰芽一眼,走了。 谢兰芽听着脚步声回头:“哎,你怎么走了?你刚才拎来的那个,是借给我的吗?” 第54章 多亏有你 何遇没回头。 谢兰芽说的是何遇拎过来的小炉子。 小炉子一看就是手工做的,里面是泥巴糊的炉塘,外面用碎瓦固定,很笨重,但看起来简易合用。 而且,正是谢兰芽缺少的。 本来她还想着去顾大嫂家借灶台的呢,有了这个,她可以自己做点吃的。 谢兰芽当即去河边捡了些干柴,生了炉子,把从谢李氏那边顺来的一个铜盆当了锅,从空间里弄出了薏米仁和红枣开始煮。 薏米仁是中药柜里的药材,药食可用。 可惜,她家开的是大药房,不是开的超市,不然,她的戒指空间存的东西就丰富了。 土炉子煮东西很慢,谢兰芽把门虚掩上,出去接弟弟妹妹。 顾大嫂家的院子里,妞妞乖乖的坐着,谢松年和谢松龄在帮顾大嫂摘青菜。 谢兰芽:“嫂子,真是麻烦你了,我来接他们回去了。” 顾大嫂笑容满面:“该我谢你,你哪儿来的鸭子肉?这不,我正想弄点青菜下去炒一炒,沾点油花呢。” “我找到弟弟的时候,人家看我们怪可怜的,就给了。我们吃不完。我拿回去给那些不当我亲人的人吃,还不如给大嫂呢,要不是大嫂帮我看着妞妞,我找弟弟也是牵肠挂肚的。” “唉,你真是不容易。我家那口子好久没吃到肉了,我不客气了。但我也不白拿你的,我给你钱!” 顾大嫂说着,递过来一小卷钱。 谢兰芽自然是不要的: “怎么能算钱啊!我还想跟你要点青菜。现在我们分家了,队长让我暂时住在牛棚的饲料房里,明天我再去问队长能不能批一点自留地给我,不然吃个青菜也难。” “分出来了?分出来好!你家那个老不死的真不是东西,孙子也卖!她要是我奶奶,我早按她茅坑里吃屎了!” 顾大嫂说着,抓了一大把菜给谢兰芽: “哦,青菜你只管拿,自留地里随便甩几颗菜籽就有的事。对了,既然你不拿钱,我再给你一点糯米粉,我娘家给的一点点,但我男人不爱吃,收着也会坏,送给你。” 谢兰芽喜欢顾大嫂这份利落的劲儿:“哎,好,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该我谢你,你给了我那些药啊,昨晚上……”顾大嫂话说了一半,忽然笑着没再说下去,转身去拿了手掌大一小包糯米粉:“拿去拿去,以后有什么咱们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 “哎!” 谢兰芽也笑着啥也没问,带着弟弟妹妹回去了。 谢松年见往牛棚方向走,问:“姐,以后,我们真的单住了?” “对!以后我们一家就咱四个,啥都靠我们自己!你害怕吗?” “不怕!” 谢松年低沉有力的回答,顿了一下,小声说:“姐,以后我可以吃少点,放学了,我也可以去摸鱼和螺蛳,捕麻雀给你们吃。” 这孩子,最担心的竟然是吃。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谢兰芽心疼的摸摸他头:“不担心这个,姐姐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你好好读书,带好弟弟妹妹就行,别的事交给我。” “姐,多亏有你!” 少年拘谨的伸手,拉住谢兰芽衣角。 小弟弟谢松龄也拉住谢兰芽衣角,却只有兴奋:“姐!那以后,是不是我们吃啥都可以了?我能天天吃软饭吗?” 谢兰芽:“……!” 同样是担心吃的,小兄弟你咋就这点出息! “嘘!在外头别说这些,说这些啥都没得吃。快回去,家里煮着东西呢!” 第55章 都是弟弟,差距咋这么大呢 谢兰芽像是一只母鸡,手里抱着妞妞,两边衣角坠着两个弟弟,跑回了家。 铜盆里的薏米红枣已经发出一股甜香。 可谢兰芽离开老谢家的时候,总共只拿到了两个碗,现在只能先给两个最小的孩子用碗,谢兰芽和谢松年就把薏米饭盛在河边采来的荷叶上。 倒有股特别的清香。 她干脆用荷叶把之前自留的鸭肉包了,放在小炉子上烤热。 姐弟四人各个部分都分到些,真是吃得开心极了,一个个小脸上都是满足。 等吃完了,谢松龄一边舔着手指一边吐槽:“姐,我现在知道了,鸭屁股是最不好吃的东西了!我以后再也不吃鸭屁股了!” 谢松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担忧:“姐,明天我们吃啥?奶奶有分米给我们吗?” 谢兰芽看着这兄弟俩,腹诽:都是弟弟,差距咋这么大呢? 谢兰芽:“明天我先去公社把户口办好,再去供销社先买点东西,奶奶不肯分米,现在生产队又不到分粮食的时候,家家户户不够吃,我只能再想别的办法,这几天,只能有啥吃啥了。” 谢松年脸上就有了忧愁。 谢兰芽伸手扒开他皱着的眉头:“放心,我从奶奶那儿拿到钱的,就算买议价粮,也够我们吃一阵的,你不操心这些,好好读书。” 谢松年这才洗漱了,主动带弟弟妹妹去睡觉。 隔壁非常安静,像没人住似的,谢兰芽特意嘱咐三小只: “你们进出都要小声些,隔壁那个爷爷有心脏的问题,要是很大声或者突然出声,都会吓着人家的,知道吗?” 妞妞:“心脏是什么?” 谢松龄:“妞妞,我明天去抓只青蛙,把肚子剪开了给你看,里面一跳一跳的,就是心脏。” 谢兰芽忍不住给了谢松龄一头皮,气道:“青蛙是益虫!它吃害虫保护庄稼,怎么可以随便抓!” 谢松年:“嘘,小点声,姐你刚才说话那么大声,我看隔壁的爷爷一定吓了一跳呢!” 谢兰芽:“……!” 熊孩子还这么会顶嘴! 这日子哟,不时刻留心眼都没法过啊! 三个孩子很快睡着了。 谢兰芽看着他们恬静的睡颜,心口放松了些。 穿来第二天,分家成功,也算是一大成就。 不过,这家徒四壁的,有点糟心。 谢兰芽准备趁着晚上,回去老房子里搬东西,毕竟好些旧物是原身母亲的嫁妆,不能便宜了老谢家。 她轻轻的开门出去,但老旧的木门还是发出“吱呀”怪叫,在静夜里特别清晰。 七十年代的夜空非常美,繁星点点,如钻石般闪耀在天幕上。 谢兰芽抬头看了看天,脚步轻悄的往老谢家去。 社员都是白天干了体力活的,晚上又没有电,这个时候不过才八九点钟,但整个村已经非常安静。 谢兰芽很顺利的摸到了老谢家的门口。 围墙低矮,她抓住墙檐就翻了进去。 东大间门上还锁着。 这反而让谢兰芽放心。 估计谢李氏今天吵累了,还没来得及把屋子里的东西转移。 之前谢兰芽留了一手,房间后面的一个窗户,她把插销开着呢。 谢兰芽轻手轻脚的沿着墙根走,先得走过谢李氏的房间,才能绕到后面。 但是,奇怪,谢李氏的房间里有说话声。 哟,还开始点灯了。 她一个老太婆,这么晚,还有谁在她屋里呢? 第56章 奇怪的谢老太 谢兰芽好奇的想凑上去听,但发现说话声越来越近。 谢李氏的房门还在打开,火光跳动! 谢兰芽连忙身子一闪,往屋后墙角躲。 不想墙角堆了柴火,她这一闪,等于把自己嵌在了墙和柴火垛形成的夹角里,动弹不得。 而谢李氏的说话声喃喃的,还跟着过来了。 谢兰芽急中生智,意念一动,躲进了空间。 能听见谢李氏一个人在碎碎的念叨着:“……我去烧给你,从此咱们一笔勾销了啊,唉,是ta自己短寿,可怪不得我……” 还有抽稻草的声音,淅淅簌簌的。 谢兰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听着她脚步声似乎远去了些,便从空间出来了,想继续往屋后去。 结果,等她转过后墙,就看见谢李氏蹲在屋后头,拿手里的油灯点了稻草,看着火烧上来,把手里的一团东西丢进去。 她站起来,又低低的自言自语了几句,把柴火往中间踢了踢,确保周围没有什么能烧起来的东西,她转身欲回。 谢兰芽再次隐入空间。 听着谢李氏的脚步声回去了,门也吱呀关上了,谢兰芽走到火堆去看。 烧的不是纸钱之类的东西,倒像是衣服,火光隐隐里,还能看见衣服上的纽扣。 非常奇怪有木有? 半夜三更,既然烧的不是纸钱,干嘛这么鬼鬼祟祟的? 谢兰芽对着火堆就是两脚下去。 火灭了。 她用脚把东西踢开,借着星光,可以看出来是一件小孩子的棉衣,还没怎么烧着。 这更奇怪了,做什么烧小孩衣服? 家里最小的就是妞妞了,难道她烧的是妞妞的衣服? 妞妞本来就没有衣服穿,身上的都是几个堂姐穿剩下的,破烂得很,谢李氏为什么还要烧掉呢? 谢兰芽想了想,把衣服拎上来抖了抖,收进了空间。 等明儿白天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这才走去东大间的后窗,翻了进去。 屋里的东西果然都还在。 谢兰芽利用空间的能力,一转眼就把里面剩余的东西全部收走了。 走之前,她拿一根布条,先给插销绑了活扣。 等翻出去以后,猛一拉布条,插销栓上了,布条抽出来。 天衣无缝,看起来这窗户就是关好的了。 至于明天谢李氏看见了这种情况怎么想,那就不关她事了。 她可以肯定,谢李氏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她有空间这回事的。 谢兰芽非常自信非常潇洒的回去了。 夜色如墨,整个村子都在沉睡,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等她再推开新家的门,忽然感觉有点不对。 刚才这个门还“吱呀吱呀”的,开一下涩涩的,怎么这会儿开起来这么顺畅,还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谢兰芽摆动了好几下门扇,忽然闻到了一点豆油的腥味。 再一摸门底下,果然油油的。 黑夜里,谢兰芽望向隔壁,嘴角勾起来。 他们姐弟四人刚搬来,一滴油也没有,何遇那边老何在生病,那,只能是何遇,曾经来给她的上下门臼里抹了油。 真是好帮手。 光这一天,帮了她多少回了。 一个男人能善解人意到这种程度,说话就实在是多余的了。 嘿嘿嘿,只做不会说的哑巴美男,真是太太太好了。 谢兰芽开心的睡下了。 第57章 你怎么这么好 第二天天不亮,谢松年就自己起来生炉子。 他用铜盆把昨晚剩的薏米热了热,和谢松年谢松龄吃了就去上学了。 等到谢兰芽起来,就把昨天顾大嫂给的糯米粉和了一下,做了几个糯米小圆子,加红枣煮好,留了点给谢松年兄弟中午回来吃,剩下的都装了碗,去敲何遇的门。 何遇很快来开门,穿的整整齐齐的。 一看就是起来很久了。 谢兰芽把碗递过去:“谢你昨晚上帮我的门加油的。” 何遇没接,眼里是问责。 严肃脸的男人,明明营造了低气压,但谢兰芽一点也不会怕。 还很是理直气壮:“对,我是出去了。但我又不是去做贼,是我奶奶什么都不分给我,所以我得趁着晚上,去老房子拿点我爹娘的东西。这是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我们这属于家庭矛盾,不会连累你们。” 何遇无奈的摇头。 谢兰芽把碗送了送:“快拿着,给你爷爷的,他病着,给他换换口味。既然是邻居,我能大大方方的接受你的炉子,你倒是矫情什么!” 何遇转头看了看房里,眉宇里都是心疼,抬手接了。 “碗快点还我哦,我家就两个碗。” 谢兰芽说完就走了。 过了五分钟,何遇把碗还回给谢兰芽,还递上另外两个碗。 碗是用竹子的根磨成的。 质朴光滑,天然竹香。 谢兰芽真是惊喜极了:“这也是你自己做的?我的天啊,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何遇,你真是太厉害了!” 她把碗摆弄来摆弄去,最后抬头说:“我发现,只要给你一点东西,你总是能回报给我不一样的,哎呀,何遇你怎么这么好呢?” 何遇回她一个淡漠的眼神,转身走了。 “哎,我又说错啥了?哎!” 啧,不说话的男人,这种时候就有点难搞哦! 吃完了早饭,谢兰芽带着妞妞去给队长请了假,便往公社去。 东风大队到香塘公社有四里路。 一路上,怀里的妞妞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周围,抱住谢兰芽脖子,亲昵的说:“姐姐,你真好。” 突如其来的的温情,搞得谢兰芽有些不好意思:“哎哟,妞妞啊,姐姐不是一直这样的吗,怎么突然说这个?” “姐姐好。姐姐不骂我,不打我,还给吃的。” “谁打你骂你了?” “二姐、三姐、四姐都打妞妞,说妞妞丑,妞妞是傻子。” 二姐是谢梅蕊。 三姐四姐是谢三婶的两个女儿。 接受了谢成樟夫妻这么些年的供养,这些堂姐妹们,却逮着机会就欺负最小的妞妞。 谢兰芽憋气:“……以后不会和她们在一块儿的了。还有,妞妞,你不丑,你非常漂亮,是姐姐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孩,也不傻,聪明着呢。” 妞妞就害羞的笑,把有些皲裂的小脸埋在谢兰芽颈窝。 姐妹俩说说话,妞妞抱一段走一段,八点多,谢兰芽就到了公社。 她并没有往派出所去,而是到了公社的班车站。 等了足有半个多小时,往县城去的汽车才来。 谢兰芽花了一毛钱,买了一张车票。 车还是柴油车,一路上噪声很大,车声摇晃,不断颠簸,但妞妞兴奋的小脸发红。 她坐在谢兰芽膝盖上,小手紧紧抓住前面椅子上的栏杆,东看西看,感觉是开启了她的新世界。 正当谢兰芽觉得带她出来是件很正确的事时,忽然发现,妞妞的表情变了! 第58章 不是一般的大 妞妞很不安。 她的脸通红,但已经不再是兴奋,而是紧张。 公共汽车“啪啪”的响着,谢兰芽得凑到妞妞耳边问她:“妞妞你怎么啦?是不是要尿尿?” 妞妞摇头。 谢兰芽再问,这孩子竟然无声流泪。 谢兰芽马上把她抱转过来:“哟,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妞妞不开口。 谢兰芽一时也搞不清她怎么了,只能抱紧她哄着:“妞妞别哭呀,姐姐特意带你出来看看的,你看,姐姐不带哥哥们,只带你,因为你最乖了,你告诉姐姐,是怎么了?” 妞妞抬起泪花花的眼,哽咽着问:“姐姐,我可以不吃饭的,你别卖掉我。” 谢兰芽:“……”这孩子怎么想的? “姐姐怎么会卖掉你呢?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是不会谁卖掉谁的,奶奶对我们不好,昨天要卖掉哥哥,姐姐不是还去把哥哥们找回来了吗?” “姐姐带你坐着车,去城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如果以后我们能到城里生活,就不用和那些欺负你的姐姐见面了。要是妞妞害怕,那姐姐先把你送回去。是不是谁说了什么呢?” 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妞妞终于平静了些,抽噎着说: “妞妞听见奶奶和二婶说的,早晚要卖掉妞妞的,就算卖不掉,坐着汽车到城里丢远点也能丢掉的,呜呜呜,妞妞不要丢掉……” 谢兰芽紧紧抱住她。 心里的愤慨,无法形容。 本来,她还想依靠着谢成樟夫妻没有销掉的户口,找原来的厂求份临时工,现在么…… 不弄死老谢家那几个,她再不姓谢! 妞妞紧紧抱住谢兰芽不撒手,最终在谢兰芽怀里睡着了。 等到了松虞县城,谢兰芽又背着她,打听着到了县里的轧钢厂。 轧钢厂很大,有大烟囱,从远处看,厂房比附近的建筑都高些。 谢兰芽先在周围观察了一会儿,从空间里弄出了一包杭白菊,带着妞妞走进了门卫室。 “门卫大叔,我是谢成樟的女儿,你估计不认识我,我倒是听我爹总提起你,说你是个最好的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门卫脸色不善,盯着谢兰芽看了半天,皱眉: “谢成樟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你们怎么又来了!上次因为放你们进来的事,害我差点被开除了,你们还要来害我吗?” 你们? 这个你们,是指的谢李氏几个? 据说谢李氏在城里大闹了一场,工厂才让二叔顶的班。 这年头,农村人能到城里工作,是一件极其难的事。 那谢李氏这大闹的大,肯定不是一般的大。 谢兰芽心里一个“咯噔”:开局不利啊! 她把杭白菊送上去: “大叔,你说的,是不是我奶奶来闹的事?我就是听说我奶奶来厂里闹了,担心会影响你,这不,我千方百计的弄了点好东西,过来谢谢你,我爹说过,这厂里,数你和他最好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门卫大叔看着塑料口袋里那朵朵分明的杭白菊,脸色缓了下来:“唉,你这丫头倒是个懂事的,但我不能让你进去。上次你家奶奶来闹了以后,现在厂里规矩更严了。” 谢兰芽把杭白菊推上去:“我不进去。我就是来看看你,也和你打听点事。” 门卫很警惕:“什么事?” “就是我奶奶,她到底是怎么闹的?” 第59章 刁民的胜利 谢兰芽:“我奶奶她来厂里是怎么闹的?” “哼,说到这个啊,真是有够丢人的,把咱们香塘公社的脸都丢尽了!”门卫一说这个,就气哼哼的: “你爹娘出事后,我老家也是香塘公社的,所以是我通知的你们大队。谁知道你奶奶一来,就扭住我,叫我还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那我肯定通知厂长他们嘛!” “厂长本来也挺同情你家的,想着尽量体恤你们家,按照临时工的政策,该赔的钱都一分不少的赔了,还说要是谢成樟的家属愿意的话,也给安排两个临时工。” “你奶奶不答应,说热轧车间那么辛苦的活谁要做,骂厂长害死了她大儿子不算,还打算害死她别的儿子,说必须给个正式工,要跟城里人一样的工,要轻省的,不然她就算死在工厂也不离开。她知道一个正式工比两个临时工的工资还高呢!” “她拉住厂长不给他回去,厂长去男厕所,她也跟进去。厂长和她讲道理,厂有厂规,招收正式工都是有标准的,至少要有户口有文化,你奶奶在地下打滚,说厂长欺负她,惹得全厂的人来看。” 谢兰芽不解:“然后厂长就同意了?” 门卫一提起这事,依然很生气: “厂长倒是想同意啊,可是哪里来正式工名额呢?城里人都抢不过来,怎么给咱们乡下人?但你奶奶拉住厂长要死要活的,闹得厂里不得安宁,还说厂长要摸她。” “厂长也是刚上任,对你爹娘的事,之前也不是很清楚,就觉得很冤枉,还怪我把人带进厂的,我差点丢饭碗你知道?” “这闹得实在没办法了,厂长就上报给了县革委会。后来也不知道是革委会哪位领导提议的,把材料科一个同志调到了下设的收购站,让你二叔来顶了。” 谢兰芽:“再请教大叔,当时我奶奶让人顶班的时候,厂长就没问过,该让谁顶吗?我十八岁了啊!” 门卫:“问了啊,你奶奶说谢成樟的孩子都还小,现在都靠你二叔养,所以就让你二叔顶了。” 谢兰芽脑子里转了几圈,问:“那我二叔在厂里还好吗?” 门卫鼻子里出气:“哼!在材料科仓库,轻省着呢,但人人都看不起他,厂长心里也是对他讨厌得很。不过你这个二叔啊,比你爹可会做人,天天给材料科的几个女同志买瓜子话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钱!” 谢兰芽先不做评价,只问:“大叔,那位被调走的同志,你知道他叫什么,去了哪儿吗?” “你说孟征啊?调去了县北街底的收购站,那儿是以前大炼钢铁的时候设置的,专收破铜烂铁,虽说也算我们厂的,但和之前材料科待遇不好比,听说他老婆气得要和他离婚,说还不是因为他窝囊,才独独调走了他。” 谢兰芽又耐心的问了几句关于孟征的事情,这才客客气气的和门卫大叔告别了。 正想走,工厂的大喇叭里响起了铃声,是午休时间了。 无数穿着蓝卡其布工作服的人涌出来。 有的往食堂去,有的推着自行车出厂门,也有的说说笑笑的往设在门卫室对面的商店走去。 谢兰芽一眼就看见了原主记忆里的谢二叔。 第60章 且让你得意几天 二叔叫谢金山,原本长得尖嘴猴腮,又晒得黑,所以在生产队有个外号叫谢金猴。 现在他穿着簇新的蓝工作服,一边走,一边使劲的把下垂的额发往上捋,想捋出个大背头,那像极谢李氏的高颧骨上,春风得意。 他和几个三十多岁的女职工走到商店门口,扬着一张十块的钞票,大声的说着:“我买我买,你们要吃什么出粮票就行,钱我有!” 有个年纪大些的女人甩了他一个白眼:“谢金山,你这是把你大哥的抚恤金都吃完了?” 另一个大胸脯的女人笑着拉开她:“哎哟,你管这些做啥。谢金山,给我买包话梅!” 谢二叔向那个女人豪迈的甩着手臂,暧昧的抛着眼神:“行行,你只管拿,这算得了啥!” 谢兰芽深呼吸,看了看身边瘦骨嶙峋的妞妞,沉着脸走了。 且让你得意两天! 谢兰芽去了轧钢厂附属托儿所。 托儿所正好也是中午休息时间。 谢兰芽稍微打听了一下,就走进了一户职工宿舍。 一个穿红毛线衣的女人板着一张脸,正拉扯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洗脸,嘴里念叨着:“看看你这脏得像什么!跟你那个捡破烂的爹一样!没出息!” 谢兰芽敲了敲门:“贾阿姨。” 女人抬头看:“你是……” 谢兰芽自来熟的走了进去:“我叫谢兰芽,是谢金山的侄女。如果你希望你男人回到原来的岗位,那么,我想我们是可以好好合作的。” 谢兰芽在贾阿姨家呆了一个小时。 走的时候,贾阿姨还给了她一斤粮票: “拿着,想不到谢金山是占了你的岗位啊,那你们姐弟妹几个太不容易了。咱这事情不管成不成,我都挺高兴的,总是条路啊,不然依照我男人那个死性,那是得呆在那个破地方一辈子了!” “谢谢贾阿姨。那过几天我来听您的好消息,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能来城里工作就行。” “明白,我知道怎么做了,有了消息我给你写信!” “好的。对了,我们家里现在没吃的,想买点议价粮,不知道哪儿有卖?” “议价粮?那可不好买。” “还请贾阿姨指个路,你看我妹妹饿的。” “唉,上黑市买的话,时有时无啊……这样,我介绍你一户人家,他家儿子在部队当官,女儿嫁的好人家,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可能会有余粮,要不你去问问他们家愿不愿意匀点给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说我告诉你的。” 谢兰芽连连保证:“我不说,我就说我一家一家问来着。” 贾阿姨就给谢兰芽说了那户人家的地址。 倒是不远。 谢兰芽谢了,带着妞妞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这户人家姓柴,独立的小院子,家里还种花草。 老两口都在家,看着还是挺面善的。 谢兰芽摆着大大的笑脸说明了来意,又把妞妞瘦小蜡黄的脸给两个老人看。 两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是心软的,但还是不敢松口说卖。 毕竟这是随意买卖粮食会被抓的年代啊! 谢兰芽想了想,手伸进口袋里,意念一动,戒指空间的两只人参就到了手里。 大家都是见不得人的买卖,就也不需要互相解释东西是哪儿来的了。 谢兰芽把人参掏出来:“柴大爷,其实,我是想拿这个跟你们换的,行吗?” 第61章 路遇陈海 柴大爷眼睛一亮。 他把人参拿过去看了半天,笑着说:“我还正想买两个人参补补呢,那行,我们换十斤米给你,你看还行?” 虽然后世的人参,大多是种植的,但在这个年代,国内的人参都是野生的,价格非常高,一斤人参至少是普通人大半个月的工资,还得托关系才能买到。 谢兰芽这两个人参,大概是五十克,如果按照这时代的价格,估计在六块钱左右。 而黑市的粮食,大概也是五毛到六毛一斤。 所以老柴说的这价格,大家都不算吃亏。 谢兰芽当即答应了。 走的时候,老柴还说:“卖咱们是不敢卖,要是你以后还有人参,你也再来和我们换。” “哎,谢谢大爷。” 谢兰芽一手拎着一包大米,一手牵着妞妞,没走一段路就累的不行。 她看着附近有厕所,假装带妞妞上厕所,把大米装进了空间,一身轻松的出来了。 妞妞毕竟还小,没怎么留意谢兰芽手里少了个袋子,只和谢兰芽说:“姐姐,妞妞饿。” 这是谢兰芽穿越来以后,妞妞说的最多的字眼了。 可这年头也不是哪儿都有卖吃食的。 姐妹俩又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才找到了一个国营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 家里的谢松年和谢松龄,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也得带两个他们。 包子是一毛钱加二两粮票一个。 特别大,比妞妞的脸还大。 因为没地方坐,谢兰芽担心妞妞手小,握不住包子,要是掉了就太可惜了,就坐在了街边的马路牙子上吃,想着反正这地方也没人认识她们。 妞妞人小胃口大,努力张开嘴啃着,看起来非常可能干掉一整个。 谢兰芽也饿得很,自己捧着一个,三口两口吃完了。 一转头,看见妞妞紧紧的掐住包子,使劲咬一口。 估计终于咬到了内馅,她的眉眼展开刚想笑,结果被包子里的汁水喷了一脸。 谢兰芽一边给她擦,一边笑了起来。 小孩子是很可爱的哟! 忽然,有辆吉普车停在了谢兰芽面前。 吉普车的窗玻璃缓缓摇下来,发出“叽叽”的摩擦声。 谢兰芽抬头,对上一双带着好奇的男人眼睛: “你……是谢家的妹子?” 竟然是谢梅蕊买去的老男人——陈海! 谢兰芽便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往吉普车里望了一下:“哦,是妹夫啊!怎么没见新娘子?” 妹夫吗? 不是说娶的是谢家最大的姑娘吗? 陈海听着这称呼,有些疑惑,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 “她在家呢。我到县城办点重要的事,这不,因为赶着回去,所以借了一辆车。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的?” 陈海拍着吉普车的方向盘,一脸的骄傲。 谢兰芽微微的扯了扯嘴角:“我也到县城办点重要的事。” 陈海:“那事情办好了吗?要坐我的车一起回去吗?我可以送你们到家里。” 坐啊。 为什么不坐? 她累得都恨不得站在路上拦陌生人的车,可惜这年头没有什么车可以给她拦。 从家里出来到现在,扣除坐了一回公共汽车,她已经前前后后走了近十里路了,而且妞妞小,走不动路,她大多数时候还要抱着孩子。 如果要回到家,扣除了坐公共汽车那一段,她还有负重的十里路要走呢。 谢兰芽点头:“好啊,不过不用送到我们家,能到公社就行。毕竟新娘子在家等妹夫呢。” 第62章 叫我姐 陈海听着这话,脸上竟然有点腼腆,转头去给谢兰芽打开了副驾驶位。 但谢兰芽没去坐。 而是抱起妞妞,拉开了后面的门: “妞妞还小,不适合坐前面,我带着她坐后面。” 陈海看着谢兰芽熟练的动作,脸上有些诧异: “咦?你挺会开车门的嘛。不过,小孩子不是都喜欢坐前面的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孩子不适合坐前面的呢!” 这种后世的常识,在如今看来,就是她和陈海这类人的代沟。 谢兰芽没法解释。 她当没听见,安静的呆在后座。 这种情况下,陈海也只能专注开车。 不过谢兰芽还是发现了,陈海时不时的从反光镜里看她。 眼神带着研究。 这人,研究啥呢? 谢兰芽倒是不怕他。 想来谢梅蕊的“生米”不仅做成了“饭”,估计还炒了好几遍了?所以这个男人是不会再和她有啥牵扯的了。 但陈海在偷看了三四遍的时候,开了口:“你……比我老婆大?” 谢兰芽一脸老成:“是啊,叫我姐。” 陈海就夸张的笑了起来:“哈哈哈,那就是大姨姐。不过,我记得我娘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我老婆是家里最大的,我没想到你比她大。” 谢兰芽含糊解释:“她家那一房算的话,是她最大。” 过了一会儿,陈海又问:“大姨姐,我们以前见过吗?” 谢兰芽皱眉:“没见过。” “但我怎么看你非常面熟呢?” “我不熟。” “哈哈哈,大姨姐以后常来我家玩啊。” “谢谢。” “小妹妹累了啊?” 谢兰芽:“……?”这是问妞妞?那我不用开口了。 陈海听不到回音,在反光镜里看谢兰芽脸沉着,倒是识相的没有再说下去。 有了汽车是快,半个小时就到了香塘镇。 谢兰芽主动喊停:“就在革委会那儿停就行了。” 陈海:“没事没事,我送你们回去好了,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的。” 谢兰芽:“不用,我还要到革委会办点事。另外,昨天我们分家了,我和你家新娘子不是一家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这一房分出来了。不明白也无所谓,跟你没啥关系。非常谢谢你带我们一程,再见。” 谢兰芽抱着妞妞下了车,大大方方的给陈海挥挥手,就走进了革委会。 陈海没马上走。 他看着谢兰芽的背影,摸着下巴,还在疑惑。 这个姑娘,他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为什么他看见她,就觉得非常非常的熟悉呢? 而且,他还是觉得,她比新娶的老婆漂亮多了。 他一向有点脸盲,可是,他在街边开过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她。 这还不要紧,奇怪的是,他看见她坐在那儿,就自然而然的想过去说几句话。 当她抬起眼看他的时候,他可真喜欢她那双眼睛啊! 漂亮又带着点不羁,让人想征服。 要是有得选,应该选她啊。 看来,回去得问问娘,倒是怎么回事呢? 陈海见谢兰芽的身影看不见了,才开车离开。 而谢兰芽,到设在革委会里的派出所登记户口。 新的户口本很快拿到了,她是户主,下面是弟弟妹妹们,父母的信息也让工作人员在下面做了备注。 谢兰芽这才带着妞妞走回家。 第63章 被人按在地上打 谢兰芽到家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谢松龄坐在门槛上,眼巴巴的望着大路。 当他一看见谢兰芽,马上欢呼着扑过来:“姐,你回来啦?有什么好吃的吗?” 谢兰芽把妞妞从背上放下:“好吃的?松龄啊,我累了一天,你怎么不先问问我累不累?” 谢松龄挠挠头,眼睛一个劲的看谢兰芽手里的纸包,心不在焉的问:“那姐,你累不累啊?” “累。” “呃……那,你手里的东西,我帮你拿。” 谢兰芽:“……!”只有吃的才是你真爱哈! 这时,谢松年从屋里出来,直接过来接谢兰芽的东西,一手还帮着抱起妞妞:“姐,我来,你快进屋歇歇。” 哎哟,还是大弟弟懂事。 有谢松龄那个只知道吃的小弟做对比,谢兰芽顿时感动莫名:“好,你把东西拿进去,家里有水吗?” “有,我用铜盆烧了一点,我给你倒。” 谢兰芽一走进屋子里,就发现屋里多了几个小凳子。 小凳子做工很简单,就只是把几个毛竹根捆在一起,表面磨平而成。 但是用麻绳捆扎的方式和形状排列都很好,使这小凳子有一种质朴典雅的味道。 为了防止谢李氏发现少了东西来闹,谢兰芽从老房子里搬的东西都还没有放出来呢,所以他们这一天都是坐在床沿的。 谢兰芽:“这些凳子哪儿来的?” 谢松年指指隔壁:“哑巴给的,他还了一个碗,给了我们四个凳子。” 哇!好合算! 每次给何遇东西,何遇总是多倍返还啊! 谢兰芽挺高兴的:“松年,以后别哑巴哑巴的,叫何大哥,那个炉子是他给的,凳子也是他给的。虽然我们也给了他一些东西,可要不是他开拖拉机找你们,你和松龄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对人家尊重些。” “哦,我知道了。”谢松年讪讪的回答着,马上眼睛亮晶晶的说:“还有,奶奶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你回来前不久,舅奶奶带着七八个女人去奶奶那边,把奶奶打了。” 谢兰芽也兴奋起来:“哈!快说说,怎么打的?” 谢松年笑着:“就是舅公和长根叔,那天不是在塘边鱼棚被人打了吗?舅奶奶说,舅公牙被打掉了五个,长根叔被人吊了大半夜,屁股开了花,最后是爬着回家的。” “他们的船,也被那个大队没收了。现在大队要舅公一家赔船的钱,所以舅奶奶带着人来找奶奶要三百块钱,奶奶拿不出来,舅奶奶就让人打她。” “我就知道会这样。哈哈哈!”谢兰芽捂嘴笑了一会儿,提醒弟弟:“接下来几天要当心奶奶到我们这来吵吵。” 谢松年眼里亮闪闪的,笑着说: “估计奶奶这几天不会来。我看见了,奶奶被舅奶奶带来的人按在地上打,非要赔钱。奶奶说家里没钱,都让姐你拿走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谢兰芽耸肩:“我猜舅奶奶是不信的。那个老妖婆一直当我傻子,每次来看都不会看我们几个一眼,还总是欺负我们娘。” 谢松年点头:“嗯,舅奶奶……呸!我才不叫她舅奶奶,她每次看见我就拧我耳朵,我要叫她老妖婆。老妖婆真不信呢!说奶奶骗人,她早就听舅公说了,钱都分给二叔三叔家了。奶奶就气得捶地喊冤枉。” 第64章 只为偶遇 谢兰芽听得大笑:“哈哈哈!有画面感了!然后呢,继续说。” 谢松年:“然后舅奶奶就让人跟二婶三婶拿钱。她们不拿,舅奶奶带的人就去二婶三婶房里搜,跟前几年批老地主家一样,把好多东西都抢走了。二婶三婶想拦,也被打了。” “哈哈哈,有人看不?看的人就没帮着劝劝?” “怎么没人看呐,但没人劝。顾大嫂子还在旁边帮腔呢,说咱奶奶就是祸害精,一天到晚想着卖孙子,现在连累了娘家,活该。三叔去叫队长来帮忙,队长说你们欠了别的大队一条船,肯定得赔,他作为队长不方便出面。” 谢兰芽要笑死了,全程哈哈哈,最后总结: “看见了?这就叫众叛亲离。做人太过分,谁也不会帮忙的。唉,队长还说奶奶是我们的亲奶奶,可我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 谢松年:“我也不相信,那天她和长根叔一起绑我送走的时候,我就再不相信她是我奶奶了。” 两姐弟说得正热闹,谢松龄插进一句:“姐,我也不相信她是我奶奶。” 谢兰芽看他一眼。 这小子话倒是对她说的,眼睛却只看着桌上那个包了包子的纸袋。 谢兰芽只做不知,逗他:“哦,为什么呢?” 谢松龄:“她从不给我买能包在纸袋里的好东西。” 谢兰芽:“……” 行啊,为了口吃的,这小子竟然也学会了拐弯抹角,还是挺聪明的呢! 谢兰芽暗自好笑,也不逗他了,把包子拿出来,放在炉子上热了热,让两个弟弟分吃。 这一天,谢兰芽着实累了,天刚擦黑,就带着弟弟妹妹们睡下了。 第二天,谢兰芽刚送走了两个弟弟去上学,就有人敲门。 谢兰芽有点担心谢李氏被人打了来找麻烦,没有直接开门,只在门里问:“谁啊?” 门外应:“谢兰芽,是我呀,你躲在屋里干嘛呀,快开门。” 咦?这谁啊? 谢兰芽在屋里动用原主的记忆想了老半天想不大起来,拉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扎两条麻花辫,衬一张略有些黑的鹅蛋脸,除了眼睛小点,其它都挺匀称的。 谢兰芽想起来了:“哦,谢玉芬啊,你找我有事吗?” 谢玉芬是队长的侄女,虽然年纪和谢兰芽差不多大,但她很早就不读书去挣工分。 凭着队长的面子,谢玉芬拿八分的工分。 谢兰芽要照顾弟弟妹妹,只能做割草这样的活,靠称重量抵工分,有时候连五分的工分都够不上。 所以,谢玉芬看不起谢兰芽,今天怎么找上门来了? 谢玉芬扭了扭身子,白了谢兰芽一眼:“看你说的,我就不能来说说话?这屋子还是我队长叔叔给你开的后门呢。” “呃……能。那要不你进来说话?” “不用了,我就在这坐一会儿好了,等我叔的出工哨子响,我就走。” 谢玉芬说着就在谢兰芽家门槛上坐下了,脸朝着外面。 谢兰芽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我得去看妞妞,她还睡着呢。” 谢玉芬头也不回的说:“你去看啊,我又没让你不去,我就在这坐一会儿,你哪儿那么多话。” 谢兰芽:“……?”啥意思啊,这年代的姑娘怎么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谢兰芽还真搞不懂,谢玉芬来干嘛,但两人平时不算熟,她站在旁边招待,那是没话找话都找不着。 谢兰芽进屋去照顾妞妞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谢玉芬和人说话:“哎,今天西北坡那儿要翻地,拖拉机进不去的,听我叔说,让你把牛拉过去,是不?” 没人应声。 谢玉芬倒是又开口了,声音和刚才谢兰芽说话完全不同,特别的甜:“哎,我问你话呢,你听见了,点个头都不行吗?” 外头还是没人应声。 但谢兰芽忽然明白了。 敢情!谢玉芬来这儿,是为了和何遇说话?! 第65章 招蜂 谢兰芽安顿了妞妞吃早饭,忍不住悄悄探出头去看外面。 就见何遇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卡其布上衣,搬了个竹子搭的架子在外面,晾老何的衣服。 卡其布衣服是立领的,衬得何遇的颈部修长,明明做着很普通的家务,举手投足间却都是文雅。 他总共进出了两次,但看都没看谢玉芬一眼。 谢玉芬头伸得老长,都没有发现身后偷看的谢兰芽,继续腻着声音瞎聊天:“哎,人家说你听得见,你到底听不听得见啊?” 何遇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又进了屋。 这次,好半天,何遇没出来。 谢玉芬头又伸出了些,从背后看,就那种眼巴巴等待的姿势。 谢兰芽:“……”美男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哟! 她悄悄的退回去,柔声的和妹妹说话:“昨天我教你的,记住了吗?以后再有人问你,你叫啥呀?” 妞妞脸上沾着米,乖巧的答:“我叫谢小妍。” “对的,小妍,这是咱爹给你取的大名,现在已经登记在户口本上的,记住了啊。” “记住了。” “吃好了,姐姐要带你出工咯。” “好,妞妞帮姐姐割草。” “是小妍帮姐姐割草。” “嘻嘻嘻,小妍帮姐姐割草。” 姐妹两个吃完说完了,谢玉芬还坐在她家门槛上,还伸着头。 谢兰芽暗自好笑,走到门边提醒:“谢玉芬,我要去割草了。” 谢玉芬这才抬头看了她一下,声音不爽:“你去啊,割一天都没有几个工分?” 谢兰芽:“我得关门。” 谢玉芬更不爽了,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德性!” 她走了几步,却又转头说了一声:“那我下午放工了再来和你说话。” 谢兰芽:“……”还来?! 谢兰芽也不爽了,当她这儿是什么了,人家美男又不理你! 结果谢玉芬刚走,美男出来了。 何遇一手拎着张凳子,一手扶着老何,明显是让老何出来透透气。 谢兰芽本来不想理的。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刚才谢玉芬甜腻腻的声音,她看见何遇就生气:看看,他招的蜂引的蝶,偏偏跑她这儿来嗡嗡嗡!还能不能愉快的做邻居啦? 但是眼看着何遇一只手摆不好那个自己做的竹根凳子,老何也颤颤巍巍的,谢兰芽还是走了过去帮忙。 她一言不发的从何遇手里抢过凳子,把地下的泥土踢踢平,把凳子放平稳了。 何遇向她投来感激的一瞥。 谢兰芽还了他一个不耐的眼神,走了。 能感觉何遇的目光还在看着她。 谢兰芽先还感觉小爽,再走不一段,不对啊,她这是在干嘛呢? 她不是吃醋了? 不是不是。 她只是何遇的妈粉。 她只是吃何遇的颜。 不能吃醋! 她就是作为妈粉,不喜欢何遇招蜂引蝶罢了! 对,就是这样! 谢兰芽做好了心理建设,愉快的带着妞妞割草去了。 临近中午,谢松年和谢松龄回来了,谢兰芽把镰刀给他们,让他们带着妹妹继续割草,她先回家做饭。 到了家门口,哈,又站着一个姑娘。 第66章 引蝶 这位姑娘比谢兰芽大一岁,但在族里辈分高,谢兰芽得喊她姑姑。 有了早上谢玉芬的事,谢兰芽一看这一位左顾右盼的样子,就立刻把她归作了同一类——何遇招来的蜂。 而何遇那边的门,关的紧紧的。 中午歇工的时间,何遇竟然不在家吗? 谢兰芽走过去打招呼:“小姑姑,你这是知道我们分家了,来看看我吗?” 谢小姑还在左顾右盼:“啊……是啊,我来看看你,搬来这儿,挺好的哈。” “好吗?要不,我和你家换?” “嘿嘿,真挺好嘛。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唉,不是我不请小姑姑进去,你们知道的,我奶奶一粒米也没分给我,这会儿我没生火,家里连口水都没有,不敢请啊。”说到这儿,谢兰芽忽然期待的看谢小姑: “还是小姑姑知道我家这个情况,来给我送吃的了?” 谢小姑有些尴尬:“……我家也没什么吃。” “唉,大家都没什么吃。不过我发现大家都很闲哈,一早谢玉芬来坐了一会儿,中午小姑姑也来,以前你们就很喜欢到牛棚来的么?我倒是没发现。” 谢小姑不愧是同一类“蜂”,立马警觉起来:“你说什么?谢玉芬也来?她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她来了就坐我们门槛边,和隔壁的人说了几句话。” 谢小姑更加感兴趣了:“她说了什么?” 谢兰芽:“我肚子饿得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说放工了给我带几个土豆吃。” 谢小姑抿了抿唇:“兰芽啊,我家自留地里有几颗玉米熟了,我去掰两把玉米给你。” “还是不要了,两把玉米,我们姐弟都不够吃,隔壁还有两个没得吃,也怪不好意思的。” “呃……要不,我给你四把,到时候你帮我给隔壁两把?” “行啊!” “得说是我送的。” “行!” “那我去摘!” 谢小姑兴冲冲走了。 隔壁的门“哗”一下开了,何遇对着谢兰芽怒目而视。 谢兰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看着他:“咦?何遇你在家啊?你们关着门,我还以为你们不在家呢。” 何遇一大步跨出门槛,继续对谢兰芽瞪眼睛。 谢兰芽:“你干嘛?我招你惹你了,你这么瞪我?让开一点哦,我要回家煮饭了。” 何遇非但没让,还伸出长长的手臂拦住了她。 谢兰芽:“哎,你做什么?有问题就说出来,说不出来就憋回肚子里。” 何遇咬住唇,脸开始涨红,眼睛里竟然漫上了委屈。 美男这个样子,谢兰芽有些心软了。 她摸摸额角,老实说出心声: “唉,对,我知道你干嘛瞪我,你不就是觉得我利用你跟人要东西吗?但是你也不想想,她们以前不来,现在来,不都是想利用我和你套近乎吗?关键还在于你!是你招来的!” 何遇脸更红了,胸口起伏的看她。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两个门的中间,对视。 看着看着,谢兰芽发现何遇的眼里有她的倒影。 他的气恼不再清晰,倒是她的影子小小一个,在他无奈又憋屈的眸光中闪动。 “咚咚!” 心,莫名的跳了一大跳。 谢兰芽别开头:“行了行了,等她来了,我不提你就行了!” 何遇依然伸长手,眼神从恼怒改为了嗔怒。 就那种“谢谢你明白我心意,但我还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谢兰芽看他一眼,有点憋不住想笑:“知道的,我会尽量帮你打发她们。但玉米你不吃,我是要吃的,她们既然想利用我,我干嘛要便宜她们?这你可管不着!” 何遇缩回了手,无奈的抬头望天。 谢兰芽一边回去自己那边,一边嘟囔:“真是的,自己招蜂引蝶,还要我来帮忙摆平,还想不让我得好处,你太平洋警察啊,管得宽……” 结果就听见身后“噗嗤”一声。 谢兰芽回头,正看见何遇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真好看呀! 谢兰芽忍不住也笑:“不生气了?人家小姑娘要来,你关着门是没有用的,看我等会儿怎么帮你赶走她们!” 第67章 人缘不好 谢兰芽回屋煮饭,一会儿谢小姑就来了。 四把鲜嫩嫩的玉米先放一下谢兰芽家桌子上,谢小姑又不舍的拿起两把: “哎,要不,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隔壁给那个何遇?我挺想看看住牛棚是什么样子的。” 看男人就看男人,说什么看牛棚! 谢兰芽心里是不屑这种假模假式的。 她专注的看着炉子:“这会儿我不去。” “为什么?” “他会打人。” “……不是?他看着很斯文的呢。”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那你之前还说会给他,你骗我的?” “我都是让我弟弟去和他说话的,女孩子不行。你不信你自己去试试。” 谢小姑不好意思状:“……你去试,我可还给你玉米呢!” “小姑姑,让我去试倒不是不行,不过你要明白,要是我被打了,这四把玉米就都是你给我的补偿了哦!” “你看你这个人,去嘛。” 谢小姑推了推谢兰芽。 谢兰芽故作为难的站起来,拿了两把玉米去敲何遇的门。 谢小姑站在谢兰芽这边的门探头看。 何遇来开了门,戒备的看谢兰芽。 谢兰芽对他眨眨眼,捧着玉米进了何遇家,先和躺在床上的老何打了个招呼:“何老好啊,今天气色好多了,等会儿我煮玉米给你啊!” 老何笑微微的看着她:“好好,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谢兰芽转头对何遇说:“哎,你拍一下你自己。” 何遇不解的看着她。 谢兰芽懒得跟他解释,伸手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记,再嚎一声:“啊,你不要就不要,你打我干什么?啊,我走还不行吗,哎哟!” 然后她就捧着玉米跑出去了。 何遇这边还在莫名其妙呢,就听谢兰芽在外面大声的说话: “看,跟你说了,他见了女孩子靠近要打的,你非不信!现在我挨打你开心啦,真是的!” 屋里,何遇和老何面面相觑。 老何先笑,再摇头:“这个谢家大姑娘呀,真是古灵精怪的!” 何遇的嘴角便高高的扬了起来。 老何又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爷爷耽误了你。唉,要是搁以前……” 提到以前,老何面容很快沉闷下去,最终话没讲完,换了一个话题:“算了,不提了。别的人就不说了,但是戚家大小姐,就没有给你写信吗?” 何遇沉下脸。 简陋的屋子里,气氛变得安静而沉闷,便能够听见隔壁的动静。 有人脚步匆匆的走了,有人关门再开门,有孩子们欢快的说话声。 最清晰的,是谢兰芽招呼弟弟妹妹吃饭的声音:“看!玉米!嫩?” 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姐,哪儿来的?你不会是偷的?” “你这个小子就会胡说!是姐姐人缘好,人家送的。我们一人半个,另外两个赶紧给隔壁爷爷和何大哥送去。” “姐,我们都不够吃,还要送给他们啊?” “必须送,这也是因为隔壁的何大哥人缘不好,人家才送的,快去!” 于是,何遇这边的门再次被敲响,一个半大小子站在门口:“何大哥,给你玉米。” 人缘不好的何遇举着两根玉米犯愁:“……” 这玩意我是吃还是不吃? 躺在床上的老何无奈的笑:“还是吃,人缘已经不好了,不能胃口还不好,谢家大姑娘可比我们看得开。来,给我一把,我在这乡下好几年了,竟然还是第一次吃到新鲜玉米,唉。” 这样的事情,一天还上演了两场。 傍晚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老何又感叹了一番: “唉,以前我们人缘也不好,但什么新鲜东西都没得吃。现在谢大姑娘来了,我们人缘还是不好,竟然中午吃了玉米,晚上还有土豆!” 何遇手里捏着个熟土豆,哭笑不得,眼神却不禁望向隔壁。 那位姑娘哟,以前队里传他们要私奔,现在倒好,要传会打人会发疯了! 隔壁,谢松年正问着谢兰芽:“姐,谢玉芬怎么这么好,给我们这么多土豆啊?” 谢兰芽“忽嗤忽嗤”的吹着手里的热土豆:“她是花土豆来买消息的。” “啥消息?” “嘿嘿,情敌和梦中情人的消息。” “啥意思?” “你还小,等你长得像何大哥那样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吃你的。” 第68章 突然袭击 谢兰芽一家美滋滋的吃了两顿,安然入睡。 割草不轻松的,一天割两大篮子草,根本换不够一家子吃饱。 但谢兰芽还是非常认真的,坚持白天出工割草。 她现在需要等待城里的消息。 那是她离开这里的出路。 在这之前,她得表现良好,不能让生产队里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这天割草割到近中午,谢兰芽听见村里的小孩子在欢呼:“快看,汽车,汽车,大汽车!” 说话间,果然是一辆吉普车从大队那边的土路上开过来,扬起一大片灰尘,最后停在了生产队的晒谷场。 谢梅蕊穿一件大红的外套,从车上下来。 她高傲的仰着头,走在前面。 车上陆陆续续又下来了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一个六岁左右的女孩。 最后才是穿着蓝色中山装的陈海。 哦,这是谢梅蕊三朝回门了。 谢兰芽看了这一下,就埋下头继续割草。 在一旁帮忙拔草的谢小妍还在张望:“姐姐,那个车车就是我们坐过的,我能去看看吗?” 谢兰芽见吉普车旁边还有村里的五六个孩子围着,就同意了:“嗯,看看可以,不能去碰。因为车子很贵的,万一弄坏了,哪怕一点点,我们现在也还赔不起的。” “哎!” 妞妞就欢快的去了。 谢兰芽一边割草,偶尔抬头看看妹妹。 她发现,一开始,几个孩子都还蛮有分寸,并没有去掰摸吉普车,都只是围在旁边指指点点。 但过了五分钟,有几个大孩子就开始去攀爬了。 谢兰芽连忙站起来喊:“小妍,回来了。” 谢小妍很听话,乖乖的跑到谢兰芽身边,继续拔草,只不过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吉普车,好奇又羡慕。 已经近午,谢兰芽带着妹妹回家煮饭。 她先开了门,让谢小妍坐在门槛上,她自己把草放去牛棚的廊下,以防太阳晒干了。 才转身,就听“咚”的一大声,然后就是谢小妍“哇”的一声哭出来。 谢兰芽回头看,只见谢小妍倒进了屋子里,只剩两只小脚翘在门槛上。 而谢梅蕊叉着腰,怒气冲冲的站在旁边,身边还跟着两个孩子,仰头看着她,脸上的惊讶还没有退却。 谢兰芽赶紧走去扶谢小妍:“小妍,你没事?怎么跌倒了?” 孩子出了那一声以后,委屈的哭都哭不顺畅,抽噎着拉紧谢兰芽:“姐……姐,二,二姐姐……踢,踢我,疼……” 孩子的手先摸胸口再摸脑袋,憋得头脸通红,委屈极了。 谢兰芽手伸到她脑袋后头,能感觉后脑袋那儿热辣辣的,开始鼓包。 谢兰芽心疼的抱妹妹在怀里抚摸着,尽量温声:“你说什么,是谢梅蕊踢了你?” “呜呜……是的,呜呜,踢我这里。” 妞妞指着自己的胸口。 谢兰芽缓缓把妞妞放下了,缓缓撸起袖子,转身,啥话没有,忽然就扑向了谢梅蕊。 特么的敢欺负我妹妹,跆拳道黑带的技能你了解一下! 第69章 是你先动的脚 谢梅蕊是防备的。 但她完全没想得,谢兰芽会啥话没有的扑过来,而且不知道怎么的就扑倒了她。 这是违反村里女人骂架的规则的。 但等她反应过来,谢兰芽已经把她骑在身下了:“欺负我妹妹?你是活腻了是?你以为你是谁!”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但是你先动的脚,欺负弱小,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而且在这个牛棚地带,是村里的最西端,除非出工,一般很少有人走到这儿。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谢兰芽咬牙切齿的下手了。 她打人是有技巧的,不打脸。 先扑倒谢梅蕊以后,迅速把人翻过来,用膝盖顶住腿部麻筋控制她下半身,然后开始使劲拧腰腹后背等处的软肉。 谢梅蕊尖声怪叫起来: “啊!啊!谢兰芽你个贱货给我下来!啊!她弄坏了我家的汽车,我才踢她,我没叫你们赔钱已经不错了,你还敢打我,啊!小军小红,快点去叫你爹来,啊!我要被打死了!” 这是使唤带来的孩子。 谢兰芽还有闲暇看一眼那两个孩子。 大的男孩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一点没有要离开去搬救兵的意思。 小一点的女孩张着嘴看着,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住了。 嗯,孩子是无辜的。 可别吓着了。 谢兰芽对小女孩眨眨眼,还尽量友善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使了狠劲儿的拧谢梅蕊。 眼看着两个孩子不帮忙,自己还处于下风,谢梅蕊在地下又喊: “谢兰芽你住手,你敢打我,小心我让我男人报告公安局抓你,他谁都认识的,你放开我,放开我!小红,你快点去叫你爹,不然下次我不给你吃糖!” 叫小红的女孩看看谢兰芽,这才撒丫子跑了。 叫小军的男孩捂住嘴笑着追了过去。 谢兰芽按住谢梅蕊后脖颈,声音低沉:“我管你男人是谁!我就问你,你踢了我妹妹,怎么赔!” “你,你,你个泼妇谢兰芽,你还打我呢,你怎么赔!” “对,打得就是你!我妹妹招你惹你了?你一个当堂姐的不止一次的欺负她,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不过是替她拿回一点利息,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我按你马桶里,食屎啊你!” “啊,好痛啊,我哪有欺负她,是她弄坏了我家的汽车我才推了她一下的。” “栽赃要看人!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我妹妹都没有靠近汽车,哪儿来的弄坏汽车?我叫你栽赃!” 左一拧,又一拧,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谢梅蕊头被紧紧压在地上,尘土塞满了鼻子,挣扎着喊:“啊,住手啊,不是我说的,村里的孩子说的,呜呜,住手啊,疼死我了!” “你有证据吗?还敢跟我狡辩!你狡辩我就打你!” 谢梅蕊真是被拧得疼死了。 被按地下摩擦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简直度秒如年。 谢梅蕊不得不示弱:“呜呜,住手,我是你妹妹,我都嫁人了,你怎么能打我……” 可她还没哭诉完,忽然感觉身上一轻,然后就看见谢兰芽躺倒在她身边。 咦?这是怎么了? 谢梅蕊有点疑惑。 但是她刚吃了大亏,哪里舍得放过报仇的机会。 她立马翻身坐到谢兰芽身上,狂出乱拳。 第70章 见鬼了 谢兰芽一倒地就用手肘架在头上方,不出声,不反抗。 谢梅蕊很快发现,越用力打,手越疼。 因为她打的都是谢兰芽手臂的骨头。 但谢梅蕊又不舍得放弃,只能一边打一边靠辱骂来解恨:“贱种子,我叫你打我,贱种子,你和你妹妹都是船家女生的贱种子,我们的汽车也敢摸,看我不打死你!” 正在这时,就听见头上方一声吼:“你这是在干什么!像什么话!还不快点起来!” 谢梅蕊被吼的身子一抖,还没想好怎么办,就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 陈海对着她怒目而视:“你怎么像个泼妇一样?怎么回事?” 谢梅蕊:“你放手,你拎着我颈皮了,很痛啊!你没看见她打我吗?啊?” 而谢兰芽,趁此机会,在地下翻了个身。 不经意间,把擦满灰的两只手在头上脸上一阵抹,再缓缓的坐起来。 她看起来狼狈极了。 完全是被欺负了的那一个。 陈海看向她的目光,不禁满含惊讶和歉意。 而谢兰芽,只用伤感的眼神看一下谢梅蕊,就走进了屋,“啪”的关上了门。 谢梅蕊哪里肯罢休,伸着手指跺脚大骂:“谢兰芽你个贱货,你给我出来,你出来让我打一顿,否则今天没完!” 有了谢兰芽的默不作声做对比,谢梅蕊此时上蹿下跳的形象就无比恶劣。 再加上她脸上还糊着鼻涕、眼泪和灰尘,这女人简直不能看了! 陈海一下子感觉到了恶心,气得把谢梅蕊拉开: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你今天是来回门的,怎么五分钟不到,就开始打起你堂姐了,刚才小红还说,你踢了人家小孩子?我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女人!你呆在娘家,别回去了!” 谢梅蕊一个激灵。 她手指顾不上收回来,立马申辩:“陈海,你怎么能这样!是她打我,她打我啊!” 陈海怒了:“放屁!我没长眼睛吗?我明明看见的是你打她!” “不是啊,之前都是她打我的,陈海,你是我男人,你不帮我,还帮别的女人?” “神经病!你打人杀人我也帮你?你以为你是谁!” “陈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老婆!” “我们还没领结婚证呢!你行为不端,我不要了!” 谢梅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着陈海喊起来:“你,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陈海冷冷的看着她:“你喊啊,再喊大声点!把你们生产队的人都喊来,让人评评理,你这种打人的女人能不能要?小红说你还踢了一个小妹妹一脚,你这么对一个小孩子,我四个孩子怎么放心交给你?” 陈海冰冷的眼神震慑住了谢梅蕊。 一时之间,谢梅蕊都说不出话来,只剩下了呜呜的哭:“我,我,呜呜,呜呜!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而这时,牛棚养牛的那一排廊棚,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人,拎着一个饲料袋子; 另一个老头,拄着根拐杖。 两人有些漠然的看了看谢梅蕊,向谢兰芽隔壁的屋子走去。 但谢梅蕊看见他们,却满脸惊吓,哭都不哭了,还忽然指着老头说:“他,他不是死了吗?” 说完,她又似乎意识到什么,捂住嘴,转身跑了。 背影仓惶。 第71章 来一对我治一双 陈海看着谢梅蕊莫名跑走的身影,满头问号。 这女人这是干什么,不是打人就是说人家死了。 她莫不是有神经病啊? 亏得他娘还说,本来媒人说的是谢家大姐,但相看的时候,两个女孩子都在,现在她也记不起来哪个是大姐哪个是二姐。 不过听说谢二姐的爹在城里做工,好过那个谢大姐还有三个弟妹,心会向外,还是娶了谢二姐过来比较好。 好什么好? 长得不好看,还凶! 昨晚上倒是温柔,哄得他答应了要单独带她出去过日子,现在看来,一点也不想着孩子们,就是个恶毒心肠的女人! 陈海的眼神从远走的老婆身上收回来,放到谢兰芽门上,想了想,走过去想敲谢兰芽的门。 隔壁的何遇,本来要进屋了,这会儿却把脚步顿在自家门口,看着陈海。 目光炯炯的。 陈海的手,就举在门前,不好意思敲下去了:“呃,这个,刚才,我女人打了我大姨姐,我给她道个歉。” 男人不说话,一双眼却更加凌厉。 何况何遇比陈海高多了,这么盯着人看,陈海被看得实在有些尴尬,就无奈的加了一句:“我是她妹夫,就说几句话。” 潜台词是:我们亲戚说话,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搁这儿看啦。 但男人还不走。 还是这么看着他。 陈海刚想硬着头皮敲下去,门忽然开了。 陈海张嘴:“大姨……” 一盆水迎面泼过来,打断了他所有的话。 “哎哟,怎么有人站在这儿?陈海?你干什么!你老婆欺负我们不算,难道你还想帮你老婆一起打我吗?” 谢兰芽手里拎着铜盆,非但没有歉意,还很生气,杏眼圆睁的。 这…… 陈海撸了把脸上的水,再看看自己被淋湿的新衣服,一时间却没敢发脾气。 唉,刚才她被压在地下打,心里肯定很委屈? 小红说谢梅蕊还踢她妹妹了,怎么都是谢梅蕊错。 不知道怎么的,陈海就是打心底觉得,谢兰芽就是温柔的,就是委屈的,就是该安慰的。 陈海非但没骂人,还很好脾气的说:“大姨姐,不是的,你别误会,我是想替谢梅蕊给你道歉的。” “不必了!你不过一个跟她结婚三天的男人,你的道歉又怎么弥补她对我们这么多年的欺压呢?你走。” 谢兰芽冷冷的仰着头,看都不看陈海一眼。 陈海内心:看看,人家就是通情达理,就是分得清,知道我结婚才三天,并不迁怒我,反倒是谢梅蕊,一点也拎不清,和她讲道理,反而说我帮别的女人。 陈海心里越发不舒服,本来还想说几句贴心话,但隔壁那个男人始终像尊金刚似的瞪着他,不走也不说话,他的满腹心思,当着外人就说不出口。 陈海抬眼瞪了何遇一下,转身走了。 一步一淌水,狼狈莫名。 谢兰芽看着陈海离开,嘴角逐渐勾起弧度。 她见何遇还站着,不禁得意的对他抬了抬下巴:“看见没有?来一个我治一个,来一对我治一双!” 何遇笑了。 眉目生辉,星光熠熠,如一树一树的花开。 谢兰芽心情大好,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72章 讨厌后娘 老谢家正剑拔弩张。 谢李氏前天被打的很厉害,今天头脸更加肿胀,浑身像被车碾了,根本下不了床。 新孙女婿来做客,谢李氏顶着张紫皮茄子似的脸,便没好意思出去待客,只呆在屋子里咬牙切齿的骂娘家嫂子、骂谢兰芽。 谢二婶虽然也被扯掉许多头发,但脸上没谢李氏那么难看,就硬撑着出场,陪女儿女婿说话。 本来女儿得意洋洋的说,是坐着汽车回来的,还说女婿答应了,过几天去大油田工作的时候,会带着女儿一起走,到时候,会买许多好东西回来…… 可转眼,女儿出去了一下,蓬头垢面的回来,哭得不能自已,说被谢兰芽打了。 这还了得! 本来这几天谢二婶心里就憋着一股大气呢,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自从谢兰芽那个贱种寻死没死成开始,家里就诸事不顺,女儿莫名其妙的非要嫁给鳏夫、好不容易攒的钱被拿去、她莫名其妙被人打…… 倒霉事一件接一件。 但,别人她斗不过,谢兰芽那个没爹娘的她还收拾不了么?! 谢二婶撸起手臂就要冲到村西去找谢兰芽干仗,路上遇到了女婿。 新女婿一身是水,满脸寒霜。 谢二婶再急着去干仗,也不好不理新女婿:“哎,这是怎么了,掉河里了?” 新女婿只比谢二婶年轻几岁,谢二婶都不好意思喊他女婿。 何况这会儿他面色不善,谢二婶觉得自己还是要和气些。 谁知新女婿板着脸问:“我想问问岳母,你家是怎么教女儿的?出门五分钟,就去踢人、打人,还是当着我孩子的面。这样的行径,我倒是要不要把她带回去呢?” “嗝……啥?” 被女婿这样质问,谢二婶惊得,先打了个嗝才说得出话:“你说她打人?打谁啦?” “就村西住在牛棚的,那个叫什么,谢兰芽,她不是咱家姐姐吗?谢梅蕊怎么能不由分说就去打人家?” 谢二婶当即拍手:“哈!你说梅蕊打的是谢兰芽?哈,该打!我当什么事呢,谢兰芽已经跟我们分家了,她又没爹娘,打了就打了,倒是你,怎么湿漉漉的,走,回家擦擦去。” 谢二婶不当回事。 陈海惊愕的很。 这…… 丈母娘怎么能这么说? 没爹娘,就能随便打? 那他四个孩子没了娘,他再一出门就没有爹看护,要是谢梅蕊心里也这么想,他还怎么放心? 陈海心口直跳,闷声跟着丈母娘回去,正好看见他一儿一女站在围墙外。 陈海:“小军,小红,怎么不进去坐,在外头干什么?” 陈小军嘟起嘴,一副委屈样子:“又没叫我们进去。后娘生我们的气呢,说我们给你告状,还不帮她,脸凶凶的……” 陈小军已经八岁了,对后娘带着天生的敌意,就算后娘这几天对他很讨好,他还是不喜欢她。 后娘坐汽车要坐副驾驶位,爹也不出声,本来他想坐那个位置的嘛,这让他不爽; 后娘支使妹妹去喊爹帮忙,竟然还威胁说不给糖吃,糖是爹带回来了,她凭什么不给妹妹吃? 后娘家的人也只会假客气,他可看见后娘偷偷拿爹的香烟回来藏起来呢。 还有,后娘脸上笑眯眯的,但是看见那个和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抬脚就踢,怪吓人的。 他不喜欢后娘。 所以,后娘被那个大姐姐打的时候,他去报告爹,只说后娘踢了人家小妹妹。 哼,打小孩子的,就该被打。 第73章 该死的没死 陈海哪里知道儿子肚皮里的心思,他只知道,儿子是亲生的,女人是外来的。 这新娶的女人不但刚打了人,还敢对儿子女儿不好,他很不高兴。 他又不是毛头小伙子,都四个孩子的男人了,对女人可没那么稀罕。 他娘说的对,女人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这才娶了三天,就任由她这么嚣张? 那可不行! 陈海拉起儿子女儿的手就走:“那我们回去。” 屋里的谢二婶见陈海没进来,感觉不对劲,赶紧追出来:“哎,你这是去哪儿?我马上煮饭给你们吃呢!” 陈海冷着脸:“回家!” “哎,那梅蕊呢,你也不等等梅蕊?” 陈海不出声,一手拉一个孩子,埋着头走。 谢二婶急了,也不敢高声喊,只能一把拉住他:“你怎么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梅蕊,她是新媳妇,你怎么能不带梅蕊回去呢?” 女儿没嫁前,谢二婶是怎么都看不上这个女婿的,也就谢兰芽那种没爹娘的才该去这种人家受欺负,但现在女儿已经嫁出去三天了,女婿就是条狗,女儿也得跟着他,不然,以后的名声不要啦? 陈海到底也是要面子的人,被丈母娘这么紧紧拽住,他总不好打丈母娘。 况且也不过演戏罢了,只要让丈母娘感受他的强悍就行,便三下两下的,假装被谢二婶拉回了老谢家。 此时,谢梅蕊正在谢李氏房里说话,最主要是骂谢兰芽。 谢梅蕊咬牙切齿的:“……她打我!奶奶你看,她打我!我身上好痛啊!” 谢李氏心情十分不好。 她身上也很痛,她眼睛都肿得睁不开好不好? 对比她这样式的,谢梅蕊脸上一点痕迹也没有,这能算打? 这死丫头今天是故意回来气她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李氏不出声,主要是牙齿被娘家嫂子打掉了,张开嘴说话疼。 谢梅蕊就一个人叨叨: “奶奶你有没有觉得谢兰芽特别奇怪?以前她哪儿敢这样,现在像个疯子似的,我不过推了妞妞一下,她就打我。我觉得最近的事都很奇怪,还有,那个住牛棚的黑五类老何,我记得他死了……我的意思是,那个老头一直病怏怏的,我今天在牛棚看见他和谢兰芽住隔壁,真是吓死我了……” 谢梅蕊差点说漏嘴。 实在是老何死的事,印象太深刻了。 因为上辈子,就在谢兰芽出嫁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哑巴男人背着老何四处“啊啊啊”的求人帮忙,最终把人横在路上,挡住了谢兰芽出嫁的路。 谢兰芽就又在路上吵吵不肯嫁。 奶奶还和三叔就要打哑巴,说晦气。 后来还是大队的赤脚医生来看了,说老何已经死了,村里人才帮忙把老何抬走了。 谢兰芽出嫁就遇上这么倒霉的事,她一直以后,从此谢兰芽要倒霉透顶了,谁知道谢兰芽命硬的很,竟然过的比她好。 但是这辈子,那个老何怎么没死呢? 这该死的没死,也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会不会也有所改变呢? 第74章 老男人驭妻的招数 谢梅蕊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察觉到谢李氏肿胀的脸已经怒气冲冲。 谢老太心里直捣鼓:我这病着呢,这死丫头左一句死,右一句病怏怏,这是存心让我不舒坦呢? 她口腔痛的很,不想说话,抬手狠狠拍了谢梅蕊后背一句,含糊着说:“说什么死啊活的,有这空,也不知道帮我倒点水!” 不想谢梅蕊脸上啥事没有,但是背上和后腰,都被谢兰芽拧得肿了,谢老太一拍,谢梅蕊怪叫:“嗷!痛死我了,你打我干什么!” 谢老太的脾气一向不好,被谢梅蕊这么一怪叫,就想坐起来骂人。 奈何身上不爽利,一动,拉扯得浑身都痛。 这下,她更生气了,指着谢梅蕊狂骂,但掉了牙齿又说不清:“尼格希亚子¥……” 陈海被丈母娘拉进来,就听见了从东稍间传出来的谢梅蕊怪叫,还有谢老太含糊的怒骂。 陈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哟,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啊! 他们生产队的人都说他娘脾气不好爱骂人,想不到新娶的老婆家里也不逞多让。 这样的女人,他该怎么教育的好呢? 陈海站定老谢家院子里,大力摆脱了丈母娘的拉扯,沉声说:“放手,我要回去换衣服呢!” 谢二婶见他脸色黑沉,心里有点怕,嘴上就讨好了些:“要吃饭了,你们吃了饭再走?” “我一身的水,怎么吃?” “那……那你也等等,等梅蕊出来了再走啊。” “不用了,既然是回娘家,那就在娘家多呆几天。” 这下,谢二婶急了,尖着嗓子冲屋里喊:“梅蕊,梅蕊,你快点出来啊,女婿要走了。” 谢梅蕊着急慌忙的出来,看见陈海身上湿漉漉的,也是奇怪:“你这是怎么了?” 陈海有意要冷落她,好杀杀她新媳妇的威风,非但不回答,反而直接质问: “你带着孩子一起回来,也不知道招呼一下孩子,任他们站在外面没人理?” 谢梅蕊的委屈,从心底里泛起来:“……我刚刚被人打了,那你怎么也不安慰我一声?” “你被打?我看见的是你打人!” “你!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是我让人打了,你来看,我身上现在还疼得不行呢!” “我不分青红皂白?!好,那小军小红也在,你不是说这几天他们已经很服你的吗,你问小军小红,是你打人还是人家打你?” 陈海指着儿子女儿,但眼睛看着谢梅蕊的脸。 老男人不是白白变老的,心眼至少比谢梅蕊这种只会屋里横的小姑娘要多一百个。 问孩子是次要的,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已经有自己的决断,而现在,他只是要看谢梅蕊对孩子的态度。 果然,谢梅蕊绷不住自己的情绪,虎着脸问陈小军:“你老实说!是不是那个疯女人打的我?” 陈小军往父亲身后一躲:“爹,是她先踢了那个小妹妹。” 这是实话。 但谢梅蕊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当然不满意,叉着腰追问:“臭小子,你给我老实说啊!” 陈海护住儿子,眼神冰冷:“谢梅蕊,当着我的面你就威吓小军?你这是想和我过日子的态度?你还是先在娘家呆几天。” 第75章 加密信件 陈海转身就走。 谢梅蕊呆了,也一下子泄气的哭了出来: “陈海,你怎么能这样,我们还刚结婚呢,你昨天还说要带我出去过好日子的,今天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老男人当没听见,一手一个孩子走得飞快。 这年头,女人嫁过人,就像是菜市场的烂菜叶子了,哪里敢随便和丈夫较真。 谢梅蕊见陈海这态度,倒是想有点骨气呆在娘家的,但是谢二婶反过来推了推她: “梅蕊,快去,去啊,你这才结婚就被男人扔在娘家,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死,再说了,他可是开汽车回来的,等会儿一出工,多少人来看啊,你快点跟着回去啊!” 谢梅蕊心里是一肚子的委屈,可…… 男人是自己抢来的,特么的,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了,跪着也得和他过下去啊! 谢梅蕊一把擦了眼泪,也顾不得身上痛了,撒腿跟了上去。 陈海听着后面急急的脚步声,嘴角浮起一个冷漠的笑。 谢兰芽过了好几天安静日子。 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谢松年谢松龄两个太能吃了,十斤白米掺着空间里的薏米绿豆煮煮,就算没啥菜配,也眼看着是越来越少了。 都是长身体的孩子,不能太委屈他们。 好在谢兰芽终于收到了来自县城贾阿姨的信。 谢兰芽把妞妞放在顾大嫂家玩一会儿,她去大队部拿信。 走时,大队部会计喊她:“哎,那个何遇你们生产队的?他的信你带一下。” 谢兰芽接过来一看,信是拆开的。 唉,看来,事关老何,何遇他们的自由都是有限的。 谢兰芽不会多嘴,拿了信就走了。 但是她关心着能去城里工作的事,路上忍不住把何遇的信夹在腋下,腾出手来拆自己的信来看。 看着看着,谢兰芽嘴角勾起,心情爆爽。 她果然没有料错,那个孟征老实得不得了,但贾阿姨是个狠人。 为了让丈夫能从外派的收购站回到轧钢厂材料科,贾阿姨已经开始行动,现在万事具备,只欠谢兰芽这个“东风”了。 该去城里走一遭了。 谢兰芽笑眯眯的收起信件,却不料,何遇的信,从开着的信封里掉了出来。 不过薄薄一张纸,风一吹,纸跑了。 谢兰芽赶紧去追,猛走了好几步,追倒是追上了,但信纸吹开了。 谢兰芽不经意瞥一眼,上面的字很娟秀工整,但中间一段一段的,夹着好多拼音,像是小学生不会写字,中间用拼音代替似的。 但这样好的字迹,怎么可能是不会写字的人写的呢? 谢兰芽想着这些,忙着折好信纸放回去,中途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住手,在那些拼音字母上又看了一遍。 凯撒挪移码?! 这…… 还真是个欲盖弥彰的写信人。 ta这样一夹写,人家更加会留意那些拼音了好不好! 比如她这个无意中看见的人。 虽然她不是有心研究密码的人,但正好就是懂这种信件加密方法。 谢兰芽很快解读了上面的内容,不禁讶异的皱了皱眉。 到了家,隔壁的门开着。 能看见何遇在屋里整理一个小木箱子。 谢兰芽敲了敲门,向何遇扬起手里的信:“刚在大队部帮你拿回来的。” 何遇便过来拿信,目光放在信封口上。 谢兰芽连忙说:“不是我拆的。” 何遇明了的点点头。 谢兰芽转身都走出门了,回头看见何遇垂眸读信的侧颜。 那般俊雅斯文。 这就是个天生招人疼的! 唉! 她脑子里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住脚,说了一句: “不要听人家瞎说,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马上会过去的。” 第76章 神秘胶卷 谢兰芽说完就走了。 何遇疑惑的看着她背影好一会儿,才继续看信。 看完,何遇脸色大变,抓着信纸就走了出去。 谢兰芽刚到自己屋里,听见身后脚步声匆匆,正想回头,何遇的手已经抓住她肩扳了一下。 谢兰芽回头,对上他似乎是很愤怒的眼。 谢兰芽惊讶:“你干嘛?” 何遇扬了扬信纸。 谢兰芽:“我不是偷看!是信自己掉出来了,我去捡,风吹开了,我才看见的!” 但何遇没有放开她,还再次抖了抖纸。 他表情有些着急,狭长的凤眼里各种质问,修长的手指抓着谢兰芽的肩就有点疼。 他的意思,这次谢兰芽没看懂,但反正知道他是生气的,质问的。 谢兰芽生气了,大力甩开他手: “放开我!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写出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能每次都猜中你心意?!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是存心看你的信!” 何遇大力吸气,用复杂的眼神看谢兰芽。 谢兰芽心里一阵气恼,一丝不让的看回他:“好心当作驴肝肺!要不是看你不会说话,刚才那些话我才不会和你说呢!回你那边去!” 谢兰芽说完就把他推了出去,“砰”一下关了门。 真的,要不是看他是个漂亮的哑巴,人家信上传递那些打击他们的话她才不想管。 现在最紧张的时期还没有过去,说多会出错。 虽然美男招人疼,她可以点拨他,但再多就没有了。 艰难岁月,明哲保身不是啥错处? 谢兰芽坦然的坐回自己家床边,再次看了一下贾老师的信,计划着明天要去城里的事。 既然要去办事,她还得到空间看看,哪些东西可以拿出来送礼的。 谢兰芽意念一动,人就进了空间。 最近她白天要带着妹妹劳作,晚上又姐弟几个挤在一处睡,她都好久没有机会进空间了。 这会儿进来一看,从老谢家搬来的东西还随意的放着,地上还有一件烧坏的小衣服。 对哦,她都把这事忘记了。 那天半夜去老谢家搬东西,谢李氏正偷偷烧衣服呢。 好好的衣服,谢小妍都没得穿她干嘛要烧掉? 所以谢兰芽捡了回来。 这会儿在空间里,光线明亮,谢兰芽仔细的看了看,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这是一件质地很好的蓝色棉布袄,小盘扣做得精致,除了被火撩破的几个洞以外,这小棉袄有九成新。 当然,也有一股子放置年代久远的霉味。 这样一件质地精良的小袄,家里有那么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长起来,谢李氏藏着不给人穿是做什么? 谢兰芽是孙子辈的老大,她的记忆里,可没见她底下的哪个孩子穿过。 如果这衣服不是孙子辈的,那难道是谢李氏儿子辈的? 这更奇怪了好不好。 这是什么年代啊,哪个人不是一分钱掰几瓣使,哪个家庭不是一件衣服传几代人。 谢李氏竟然还藏一件衣服不拿出来用? 这倒是为什么呢? 谢兰芽翻来覆去的看这件衣服,小衣服袖子甩在地上的一个破脚炉上,发出“当”的一声。 嗯? 似乎有东西哦。 谢兰芽把袖子仔仔细细的捏,还真捏到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她把袖子拆开来,在棉花里面,竟然藏了一个小小的铜管子。 拔开铜管,谢兰芽眯着眼往里面看。 嗯……是一卷……胶片! 第77章 何遇:我也是会撒娇的哦 谢兰芽不敢再动了,生怕胶卷曝光。 她把铜管重新盖好,仔细的放在了空间的其中一个药柜子里。 然后坐在空间里,开始发呆。 以她在后世看的谍战片来理解,这种在孩子衣服里藏铜管胶卷的事,约莫只有那些无私的地下党才会做了。 而谢李氏的年纪……似乎有点对得上。 难道,谢李氏是个为国家付出贡献的地下党? 不能? 谢李氏这样的嘴脸和人格,就算加入了地下党,大概率也是个叛徒! 但如果谢李氏是叛徒的话,她,谢兰芽,作为谢李氏的后人,在这个年代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e…… 这事倒是有点难办了。 谢兰芽决定,暂时先保留着这个秘密,谁也不告诉,直到她能找到可靠的人,帮忙把那份胶卷翻印出来。 想通了这点,谢兰芽才开始整理空间里的一些药物。 外面隐约有轻微的敲门声。 谢兰芽闪身出空间,拉开门一看,何遇站在那儿。 他手里还拿着那封信,看起来,从刚才被赶出去以后,他并没有走。 他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为难,又似乎是有些忧伤。 唉,真是见不得他难过呢。 西施捧心确实让人心软。 谢兰芽抿了抿嘴:“什么事?” 何遇抬头,凤眼闪烁,歉意明显。 谢兰芽:“对不起就不用说啦,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去接我妹妹了。” 何遇拔出钢笔,比划了一个要进屋写字的姿势。 谢兰芽抱着手靠门不动。 何遇就对着她笑了笑,友好的,歉意的。 哟!这还是第一次主动的专门对她笑呢! 颜狗谢兰芽脸还绷着,但身体很诚实的微微让开了些。 何遇还在笑,拳头抵住唇进来了,趴在谢兰芽家桌子上,用信纸的背面写字。 一会儿,纸推过来,一手钢笔字还是那么的刚劲有力:“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偷看,我是想知道,你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谢兰芽摆手:“没意思,瞎说的。” 何遇又添一行字:“因为我不会说话,敷衍我?欺负我?” 这话写的! 这是撒娇呢还是撒娇呢? 真想不到,不说话的男人还会来这一套。 都有点颠覆他以往的高冷人设呢! 谢兰芽瞥他一眼:“哦哟,你竟然会赖皮?明明是你着急的拉住我,我哪有欺负你!” 男人不写字了,一只手支着头,看谢兰芽。 姿态有一种说不出的天然慵懒高贵,眼神,嗯……无奈中透着一丝戏谑。 谢兰芽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有点扛不住这样的何遇,竟然不敢跟他对视。 “咳咳,我,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安慰你的话罢了。” 何遇的笑容扩大一点,不说话,不写字,只看谢兰芽。 那眼神彷佛在说:“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谢兰芽无奈的撇了撇嘴。 何遇这种男人啊,完全不需要说话。 真的,他只需要这么看着你,你就会觉得自己的心神开始向他偏移。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上天才不让他说话的? e,老天真公平,不然,这男人不定多得意呢! 谢兰芽心里吐槽着,身体却诚实的进行了妥协。 她把手里的纸翻过来,指着上面的拼音,故作凶悍地说: “对!我正巧也懂凯撒挪移码,我瞅一眼我就看出来了,怎么,不行啊?” 男人的眉眼里,笑意就更浓了,还带了一份欣赏。 谢兰芽看他一下,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中受到了鼓舞。 第78章 真的只是场安慰 在何遇欣赏的目光中,谢兰芽的凶悍收了一点,继续说: “所以在我看来,写这信的人就没按好心!既然要写信,就别这么欲盖弥彰,以为就你们懂凯撒密码呀,装模做样的!要是大队部有人也懂,那不又是要找你们的麻烦?” “何遇我告诉你,提这种话就不是好人!” “你们千万不要因为这个人的话而失去意志。尤其是你爷爷,他的心脏病很严重,如果失去了意志,对他是很不利的!我说完了,我真的就是安慰,知道不?” 谢兰芽感觉自己是义正词严。 但,男人忽然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谢兰芽的发。 短暂的、感激的、温柔的、爱怜的、因为心意相通而高兴的一抚。 或者还有别的。 总之,他的手带着浅浅的温度,也带着这些心意,一起传给了谢兰芽。 谢兰芽有些呆,怔怔的看着他。 他却薄唇轻动,无声说“谢谢”,站起来,走了。 走了? 就这样走了? 谢兰芽转着身体看他修长背影消失在门口,傻傻的挠头。 发上似乎还留着他的掌心温度。 她竟然感觉到了一丝遗憾。 遗憾他才这么一会儿就走了。 唉……男色误人。 他,总是能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去解读他。 这似乎有点超出了她一开始只想看帅哥点个赞的预期呢! 谢兰芽悻悻的锁了门去接妹妹。 顾大嫂在自留地里拔草,谢小妍蹲在田埂上,拿着根树枝比划。 谢兰芽:“嫂子,谢谢你帮我看着妞妞,我带她回去了,你也要煮饭了?” 顾大嫂看一眼谢小妍,笑吟吟的:“不谢,妞妞乖着呢,我就喜欢这小丫头。哎,兰芽啊,我有个事想和你说呢!” “您说。” 顾大嫂特意把谢兰芽拉到一边,小声说:“你看我这成亲好多年了,怎么也没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不能生,要不,你把妞妞给我养着?” “这……不不,嫂子,你还年轻,马上就会有的,不急着领养一个孩子。”谢兰芽马上拒绝了。 “我不是领养,就是给我带几年,人家说身边带个孩子,就会招孩子来的。” 那更不能了! 这算什么事啊? 谢兰芽:“嫂子,你不用着急的,你身体那么好,早晚会有的。” 顾大嫂笑得很有些暧昧:“嘿嘿嘿,其实,自从你给了我那个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顾大哥现在挺稀罕我,我……就是问问。” 谢兰芽:“……” 你就是来场凡尔赛是? 我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听这些? 谢兰芽只好跟着笑:“那就好,那不耽误嫂子歇午了,我带妹妹回去了。” “行,下次来玩啊!” 第79章 有情况 谢兰芽走过去带妹妹,却发现谢小妍还在专心的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谢兰芽凑过去一看,黑黝黝烂呼呼的泥地上,非常清晰的画了一只小狗,张着嘴,摇着尾巴,尾巴上的毛都画上去了。 虽然线条稚嫩,但形象生动。 谢兰芽惊艳:“呀,小妍,这是你画的?” 谢小妍抬头,大眼睛乌溜溜:“是呀,姐姐,小狗汪汪叫呢!” 谢兰芽都有些激动了。 这孩子竟然还有这么好的画画天赋。 “你画的真好,走,回家姐姐给你拿纸笔画。” “二哥说,纸很贵的。” “没事,我们用铅笔画,画了擦掉再画就好了,如果你自己很喜欢的,就不擦掉,姐姐给你贴在墙上,好不好?” 小孩子眼睛放光:“好!” 回到了家,谢兰芽偷偷的把空间里用来包药材的一些纸弄出来,让谢小妍坐在桌子上画。 这孩子本来就乖,现在则像是进入了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一样,心无旁骛的画了起来,完全不会吵闹和走动。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穷人的孩子还特别乖吗? 真的太省心了。 于是第二天,谢兰芽要出门前和妹妹商量:“小妍,姐姐要去一趟城里,你是要跟我去,还是自己在家里画画?” 谢小妍毫不犹豫的说:“我在家里画画。” “你真的能不出去,不乱走吗?” “姐姐我不出去,今天我要画好多好多小狗。” 谢兰芽把一张纸折好九宫格,在上面标下小小的数字: “你看,这是,你在每个格子里画满,就是画了九个小狗,反过来也可以画的,等你画完,姐姐就快回来了。好不好?” “好的。” 谢兰芽给妞妞留了足够的食物和水,关好门。 但心里还是不放心的。 谢兰芽走去牛棚找何遇。 何遇正蹲在一头牛的面前,不知道观察什么。 谢兰芽:“哎,何遇,麻烦你一件事。” 何遇侧头看过来,高挺的鼻子形成一道山峦,长睫显得特别浓密。 他连询问的眼神也是极好看的呢! 谢兰芽不禁挂上浅浅微笑: “我要去县城一趟,我妹妹一个人在屋里画画。中午我两个弟弟会回来陪她一会儿,别的时间就麻烦你偶尔去窗口看她一下。但不许进屋。行吗?” 何遇挑了挑眉,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就走回屋去了。 一会儿,他拿了个信封给谢兰芽。 谢兰芽拿过来,看见信封上写着“戚思珍收”。 戚思珍,应该是个女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寄那封夹杂着凯撒密码的信,寄信人署名就是戚。 哦,原来是个女的啊! 不知道多大年纪? 和何遇什么关系? 长得好不好? 为什么要说那些貌似关心实则打击的话? 谢兰芽脑子里闪过好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出口倒还挺理智:“要我帮你寄信?” 何遇点了点头。 “你不怕我偷看?” 何遇浅浅笑了,向谢兰芽指了指信封。 谢兰芽赫然发现,信压根就没封口。 意思是随便看? 这下,谢兰芽反倒不好意思了:“我开玩笑的!你当我什么了。我可以帮你寄信,但你还是封好了再给我。” 何遇摆摆手,指了指封口,又夸张的吐了吐舌头。 谢兰芽明了他的意思了: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粘,要不,我用口水? 想不到他还有这样活泼的一面。 谢兰芽笑出来:“那还是别了!行了,我帮你寄。可要记得了,你时不时的帮我去看一下我妹妹,但别吓着她呀。” 何遇拍拍胸口。 谢兰芽这才放心的走了。 一早出门,到县城已经快十点了。 谢兰芽是个守信的人,先去邮局把何遇的信寄了。 粘封口的时候,谢兰芽好奇的心痒痒的,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把信封好,寄了出去。 啥戚思珍,见你的鬼去! 第80章 烫伤 谢兰芽又去找上次换米的那对老人。 家里养三个孩子,她自己也需要养好身体,饥一顿饱一顿是不行的,得搞粮食。 老柴家的小院门虚掩着。 谢兰芽稍微推开一点门,正想问有人在吗,屋里传来“当啷”一声,接着就是有人大叫“唉哟”,声音听起来痛苦不堪。 谢兰芽也顾不上礼貌,推门进去:“柴奶奶在家啊,出什么事了,我可以进来吗?” 屋里传来喊声:“哎哟,谁啊,快来帮一帮我,哎哟!” 谢兰芽进去一看,一口锅掉在地上,锅里的汤水倒了半个厨房,还烟雾腾腾的。 柴奶奶跌坐在地,捧着一只手,满脸痛苦,衣服裤子上也是水渍斑驳。 谢兰芽赶紧舀了一盆清水过去:“这是烫到了?快,先把手放在清水里降温。” 柴奶奶疼得呲牙咧嘴的: “哎哟,我想把这个锅拎到炉子上的,谁知道锅柄断了,我着急慌忙想去扶,结果……哎哟,疼死我了!” 谢兰芽看她一只右手通红,安慰她:“万幸,没有破皮什么的,还有哪里烫到吗?” “主要是手,别的地方是溅到的,还好……嘶,我老头子出去钓鱼了,不然我去让他帮我买个药膏,嘶,这可怎么好!” 烫伤的痛苦,真的是非常折磨人,柴奶奶明显平时也是很娇气的,这时候越发的感觉到度秒如年。 谢兰芽手伸进兜里,意念一转,手里握上了一支烫伤膏: “没事没事,说来也巧,我奶奶也伤着了,所以我弄到了点烫伤药,要是柴奶奶不嫌弃,我先给你挤出来半支,你先用着?” “那可太好了!我不嫌弃,你给我挤在那边碗里,我一会儿就拿钱给你,可多亏你了!” 谢兰芽也没办法,药丸什么的可以拆出来拿小纸包包好,药膏上面都有字,她不敢整支给人家用嘛,只好想这样的借口。 至于拿奶奶当借口…… 嘿嘿嘿,谢李氏确实伤着了嘛。 谢兰芽细心的帮柴奶奶处理好了伤口,“会稍微有点疼的,因为这个药膏会消炎杀毒的作用,不怕哈”,又把老人扶回房里。 老人半身是汤水,不换衣服也不行,谢兰芽又帮着她换了干净衣服。 柴奶奶突然受了伤,一时也没了主心骨,这会儿很依赖谢兰芽,让干什么都很配合。 直至干干净净的躺在了躺椅上,柴奶奶才问:“多亏了你在,你是正好路过吗?” 谢兰芽也不讳言,答:“不是,我是来城里有点事,但家里弟弟妹妹没啥吃的,就又想顺便来问问你们这里,能不能换或者买点粮食的。” “唉,你这也太不容易了。有!我儿子前几天还寄给我不少粮票,我女儿家里几个人的月粮都足,不愁吃的,我匀点给你。” “太谢谢柴奶奶了。” “我也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这手说不定得烂了。唉,这下可好,我得十天半个月不能碰水,我家老头子啥也不会做,我女儿也是要照顾一大家子人的,可怎么才好,唉!” 第81章 是爱情的味道 柴奶奶直皱眉,谢兰芽倒是心里一动。 她要去轧钢厂找人谈工作的事,一天两天估计也办不完,既然天天要来城里,还不如先找个落脚点。 谢兰芽:“柴奶奶,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来帮你做几天家务,就是工钱咱们用米粮给就是了,外人要是问起,你就说我是你家乡下亲戚就行。” 这年头可不能随便请人到家里帮做家务,那是要割“z本主义尾巴”的。 但乡下亲戚帮忙,这个就阻止不了。 “这……”柴奶奶很心动:“你会做面食吗?我家老头子喜欢吃面食。” “会。柴奶奶,要不我今儿就给你做顿饺子?” “好啊!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在北方当兵,最爱吃饺子,可我不怎么会做,正好试试!” 药效起作用了,柴奶奶痛感过去了一些,很积极的响应起来。 谢兰芽就按照老人的指点,拿到了面粉。 这户人家真是这年代难得的殷实人家,面粉都是比较精细的富强粉。 穿越来这里半个月了,谢兰芽已经开始嘴里“淡出鸟来”,这会儿看到这面粉也是欢喜和兴奋。 “柴奶奶,咱们做什么馅儿的?” “肉!咱家有肉!虽然我儿子不在身边,女儿又忙,但是昨天还让女婿送来一块五花肉,本来我烧水就是要煮五花肉的,现在正好,剁肉馅儿!” “哎!” 谢兰芽马上揉起面来,又把五花肉细细剁了,柴奶奶拿出一把木耳,谢兰芽建议放点韭菜,一老一小开心的商议怎么调料。 柴爷爷回来了,在院门外欢快的喊:“淑英,我钓到一条鱼!” 柴奶奶迎出去:“你小点声,让人听见又有话说!” “我又没去集体的河里钓嘛……哟,你手怎么了?” “烫着一点,没事了,幸亏上次那个小谢过来,帮了我忙。” “唉哟,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出去钓鱼就好了……” 谢兰芽透过厨房窗户看外头,只见老夫妻两个恩恩爱爱的说着话。 是一副岁月静好模样,也是浓浓的爱情味道。 谢兰芽不禁深深吸气,就算在这困难年月,有的人也是过得安稳富足的呢! 羡慕。 一会儿,柴爷爷进来了,连连感谢谢兰芽,还说: “我家老太婆说你愿意来帮忙几天,小谢啊,那可真是麻烦你,我不单单会算给你米粮,我也算你工钱,哦,还有药膏钱,来,我先给你。” 老人非常慷慨的拿出两块钱。 谢兰芽摆摆手: “柴爷爷,我不跟您说客气话,钱我一时半会儿的还有点,我家现在就是缺吃的,生产队又没到分粮食的时候,所以我缺粮食。” “唉,你这个孩子不容易,行,今天不是包饺子嘛,一会儿你也多带几个饺子回去给你弟弟妹妹。” “哎!” 谢兰芽非常高兴,调饺子馅的时候,用上了脑子里能想到的最好吃的方子。 韭菜剁好后要先用油拌好。 这样做,菜馅被一层油膜所包裹,遇到盐分就不易脱水。 然后再把放足作料的肉馅混合进来,看着干稀程度,放入适量的肉汁,使劲向一个方向搅动。 搅合到上劲了,闻一闻,有经验的自然能闻出馅料的咸淡是否合适。 第82章 深表歉意 谢兰芽觉得味道合适了。 两种馅料味道都非常的香。 韭菜和肉的混合料自然不用说,连木耳鸡蛋馅也是一股清甜。 谢兰芽没穿越前,照顾了患病了妈妈好多年,做起家务来干净利落,一会儿就包好了饺子,还顺带把厨房清理好了。 煤炉子上水开了,谢兰芽先给两个老人下了一碗。 柴爷爷吃第一个的时候,没抬头没出声。 直吃了三个,才一边嚼着一边向谢兰芽竖大拇指:“好吃!太好吃了!你这丫头可以啊,以后咱家天天吃饺子。” 柴奶奶也是连吃了好几个,笑着说:“这饺子馅儿怎么调的,怎么这么鲜甜,吃得出里面的肉也嫩嫩的,我就不会这个,小谢,明天早点来教教我。” “哎!” 谢兰芽自己也很高兴,想不到穿越来了这个困难年代,还能一展厨艺呢。 谢兰芽赶时间,没在柴家吃。 但是柴家宽厚心善,把剩下的生饺子一多半都给了谢兰芽。 柴奶奶还感激的非要塞药膏钱、塞一些吃的,还说:“今天真的亏得你,不然我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也没啥谢你,这些吃的都带回去给你弟弟妹妹吃。” 谢兰芽:“吃的我就不和您客气了,药膏钱不能拿您的,现在肉和面粉都不好买的,我懂的。奶奶再见,我明天会带妹妹早点来的,要洗要晒的东西你都放着。” 谢兰芽拎着饺子出了门。 这一耽误已经不早,她拿出贾阿姨给的地址,加快脚步去了轧钢厂厂长家。 之前门卫说了,厂长现在一听是谢成樟家人找就害怕,厂里不容易进去,但是厂长中午都是回家休息的,可以直接面谈。 厂长家里住的还行,也是一个小院子。 只是很明显,这小院子是从一个大院子里隔出来的,周边住的人有些噪杂,门开的密密麻麻。 谢兰芽敲门的时候,好几户人家同时探头出来看。 厂长家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脸色有点黄,神情恹恹的:“你找谁?” “婶子,我是谢兰芽,我是给你送药材来的。” “药材?” “是啊,苏厂长托人从外地买的药材,给你补贫血的。” “是吗?那先进来说。” 女人将信将疑的,但看见谢兰芽真的拿出来一个纸包,隔壁又有人探头探脑,女人还是让谢兰芽进了屋。 屋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站了起来张望:“谁呀?” 谢兰芽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苏厂长,我是谢成樟的女儿,听说您爱人身体不大好,我来看看。” 苏厂长脸色立马变了:“谢成樟的女儿?你怎么打听到这儿的?你们又想要什么!” 谢兰芽只管在他附近的一只板凳上坐下:“厂长,我并不是要什么,我也不会闹事,您请坐下说,隔壁的人想必都听着呢,吵吵的不好?” 苏厂长板着脸,被最后一句话给困住了。 确实,这周围住得密集,吵吵的话,影响不好。 谢兰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语气平和: “我们家的事,给厂长添麻烦了,尤其是我奶奶的行为,给您带来了困扰,我深表歉意。” 第83章 碰瓷有理 谢兰芽这么轻声细语的,本来面色不好看的厂长和厂长夫人,脸色略微和缓下来。 谢兰芽观察着这一切,转了话锋: “但,话说回来,站在我的角度看,她也没有什么大错,毕竟她失去了儿子和儿媳,我失去了父母。我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失去了双亲的日子,真的不是你们城里工人能想象的。能得到一份工作,对我们太重要了。” 眼看苏厂长又开始警惕,谢兰芽笑容加大一些: “当然啦,今天我来这儿,不是来吵闹的,甚至,我还能帮厂长解决一个问题呢。” 苏厂长皱着眉头问了一声:“什么问题?” “就是孟征的事。我听说,因为厂长调走了孟征,所以孟征家里也派了老人来和厂长闹,孟征老婆是托儿所的,在托儿所里对厂长夫人的小侄子……是?” 谢兰芽说到这儿,微笑的询问厂长夫人。 厂长夫人很不高兴的别开眼,大力的揉了揉太阳穴。 谢兰芽把手上抓的一包药递给她:“婶子,这个是补血的药材,正好家里有,也是我来看望婶子的一点心意。” 厂长夫人推开:“我可不敢要。你奶奶不躺在我男人办公室我就谢天谢地了。” 谢兰芽自动屏蔽这些让人不适的话,笑容可掬:“您不要的话,关于怎么让托儿所阿姨对你家侄子好的事,我这也不敢说呀!” “你什么意思?你认识那几个讨厌的托儿所女人?” “婶子误会了,我不认识那些人,但我要说的事和这些事都有关。”谢兰芽把手里的纸包往前伸了伸。 厂长夫人和厂长对了个眼色。 苏厂长:“有话你就说。” 谢兰芽这才说出今天来的正题: “是这样。我知道,我们家二叔占了厂里正式工岗位的事,对于苏厂长这儿,已经变成了一件麻烦事。孟征的娘据说也要学足我奶奶那一套,那接下来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谢兰芽说到这,忍不住想笑,拿手抵了抵唇。 前些天她跟贾阿姨协商以后,贾阿姨就把八十岁的婆婆找来,也去轧钢厂示威。 而在昨天,贾阿姨的信中就说了,虽然她婆婆做不出像谢兰芽奶奶那么粗俗恶心的事,但她婆婆堵住厂门口,逢人就念叨: “我老太婆一个寡妇拉扯大孩子,好不容易儿子读了大学,在材料科工作,却让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人换了,凭什么呢,苏厂长就是旧社会的资本家,挑动阶级矛盾!” 这么上纲上线,吓得苏厂长看见老太太就躲。 看来老人碰瓷这样的事,几十年来都是挺有效的哈! 谢兰芽弯着嘴角:“这个事,真是难为苏厂长了。按照目前的情况看,除非多出一个岗位来,否则不管怎么弄,总有人不高兴。但其实,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苏厂长把我二叔换掉,一切就解决了。” 苏厂长看着谢兰芽的表情,发火: “……你什么意思!啊?差点吊死在工厂闹着要个岗位的是你家,现在你又找上门来说这个?” 苏厂长真的气坏了! 原先的厂长被斗下去了,好不容易才轮到他,结果他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这个来闹那个来闹。 这年头,一不小心就让人抓了辫子。 当厂长真是太不容易了! 谢兰芽倒还是带着浅笑,慢条斯理: “苏厂长,我和我奶奶二叔他们分家了,我是我,我奶奶是我奶奶,我二叔更是跟我无关。我把话说得再清楚点,真正够资格顶我爹班、来轧钢厂当正式工的,只该是我。” 苏厂长:“说来说去,你是想让我把你二叔赶走,让你来厂里?呵呵,你们这家人,可真够麻烦的!你当我吃饱了没事干,还管你们家谁有资格来顶这个工位?!” 谢兰芽手往下按,话却加重了几分: “苏厂长您听我把话说完。让我二叔来顶了我爹班这个事,您还真该管,顶班、换岗、上工位这种事,不都是先考虑子女的吗?你们同意我二叔来的时候,就没问问我爹有没有孩子可以顶?就没想过谁才是最符合资格的?难道我这个没来寻死觅活闹腾的,合该被你们忘了?” 第84章 布网 苏厂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个事,要是真上纲上线的讲,他们厂里是欠缺了一个步骤的。 但当时,为了能把那个耍横闹事发神经的老太婆弄走,大家都没去想更多。 真要算起来,是厂里理亏些。 谢兰芽的面容,也更加严肃起来: “现在我带着弟弟妹妹没吃没喝,如果我豁出去了,我也来闹,苏厂长恐怕更为难,毕竟这也属于你们办事没办好,但是我没闹,我来帮您解决问题。” “我和我二叔不一样,我不会非要厂里的轻省岗位,我可以把现在材料科的岗位还给孟征,去别人不愿意去的收购站好了。这样一来,孟征家的人就不会闹了,您看怎么样?” 苏厂长不说话了,抿紧嘴开始想谢兰芽说的可行性。 厂长夫人忍不住开了口,骂苏厂长:“要真是能这样就早点换,我嫂子跟我娘都要烦死了,我娘说你这个男人做了厂长,我娘家光没沾上一点,尽沾上屎了!” 厂长气恼的瞥了老婆一眼,和谢兰芽说:“那要是到时候你奶奶又闹呢?” “我奶奶闹的话,您一力推给我就是,不管她是要上吊还是跳河,都有我出面解决。” “可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换你二叔?” “我二叔的事……由我解决。反正只要厂长您同意了,接下来的事就由我自己办。只要我二叔哪天没上班,孟征就回来,我就去收购站报道。行吗?” 苏厂长紧紧盯着谢兰芽似笑非笑的脸,这次总算是领会到了意思,点了头:“行,只要你二叔哪天不来上班了,就换你,要是你奶奶来闹,你自己解决,我不淌你家里的浑水。” “那就这么说定了。厂长,婶子,我走了,婶子多保重。” 谢兰芽把当归纸包往桌上推了推。 厂长夫人没推辞。 谢兰芽愉快的出了厂长家门。 接下来,她就开始打听贾阿姨信上写的另一个地址,因果巷49号。 打听了好几个人,谢兰芽终于找到了地方。 这是一个僻静小巷,离轧钢厂不远,79号是一排三间平房,其中两间门窗紧闭,看起来并没有人住,另一间隐约有人影。 贾阿姨信上说的也很含糊,只说她跟了谢金山几天,发现他有个晚上来过这儿,很熟悉的开门进去了。 具体进去做什么,贾阿姨说,详细的情况她还需要再了解。 但,谢兰芽凭着记忆里对谢二叔的印象,以及那天在轧钢厂里看见的情形,敏锐的感觉到,二叔来这里不正常。 毕竟二叔来城里时间不长,又是住厂里宿舍的,晚上来这儿做什么呢? 谢兰芽心里隐隐的有些猜想。 但她等不到晚上,她得开始回家了,不然,她搭不上车。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确认了这个地方以后,明天晚上来蹲点。 谢兰芽走去这两间小屋的隔壁敲门。 敲了好久也没人来开,可谢兰芽明明看见院墙里面有人影晃动。 谢兰芽只好又走去再隔壁的一间房子打探。 这个时间,年轻人都出门上班了,在家的都是老人。 谢兰芽问这家的一位七八十岁老人:“大爷,我想租个房子住,前面有两间看着没人住,不知道能不能租?” 大爷警惕的看她:“租?你一个年轻姑娘,租来做什么?” 不能怪大爷多管闲事,这年代就这样,流动人口少,偶尔有人出来租房子,可不就招人奇怪嘛! 谢兰芽:“我要来城里上班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住宿舍住不下,所以想租。” 大爷这才放松了些:“哦,那你没去隔壁找周老太问问?那两间是她家的。” “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哦,是了,她耳背得不行。” “那没事,你只大概告诉我,她家什么情况,那几间确实没人住吗?” “也不是没人住的,周老太女儿女婿有时候要回来住住的。” “哦,那她女儿女婿是在哪儿工作的,我去问问她们租不租房子。” “她家女婿还在插队,几个月回来一趟,女儿在轧钢厂工作的,平时带小孩住在男家,我看你一时半会儿的难找他们,还是去问周老太,你多敲几下门嘛。” “好,我知道了,谢谢大爷。” 谢兰芽退出了,脸上带着笑。 现在,她基本上能确定她的猜想了。 就等收网了。 第85章 新娘子哭啦 谢兰芽一身轻松的往车站走。 柴老家送的饺子她都放在空间了,只要到家前拿出来就行,真是太方便啦。 这会儿还挺早,谢兰芽到了车站,买了一张票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等。 到香塘公社的车要很久才有一班,谢兰芽正等得无聊,隐隐的听见哭声。 她扭头一看,前面一排椅子上,有个女人把头埋在腿间,手捂住脸,双肩耸动着,低低的饮泣。 候车室顶棚很高,人却不多,这种饮泣声在偌大的空间回荡,很引入注意。 周围坐着的人都在悄悄的看这个女人。 谢兰芽不禁也看了两眼,眉头挑了挑:哟,这不是谢梅蕊吗? 怎么会在这里哭呢? 哭啥呀? 谢兰芽掰着手指头算算,e……谢梅蕊结婚才半个月了,现在还算新娘子呢,这就开始哭,似乎快了点? 这年头,有的是热心人,谢梅蕊附近的一个中年妇人已经走向了谢梅蕊,关心询问:“妹子,这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能说给阿姨听听吗?” 谢梅蕊哭声更大了,听起来委屈非常。 中年妇人似乎挺有经验的,拍着她肩继续询问:“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你男人打你了?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 谢梅蕊抬了头。 谢兰芽隔着几米看一眼,吓了一跳。 咦,怎么才几天不见,这新娘子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这会儿谢梅蕊眼圈是黑的,头发散乱,脸上除了眼泪鼻涕,还残留着几个手指印。 谢兰芽不禁看了看自己的手:嘶,那天我可没打她脸哦! 而谢梅蕊那边,也不知道是以为在县城没人认识她,还是心里太委屈需要发泄,马上就和那个询问的妇女说了起来: “阿姨,你说,要是刚嫁了男人,婆婆打人可怎么办呢?要是男人要出去工作,死活不肯带我去怎么办呢?要是嫁的男人有四个孩子,一个都不向着我,怎么办呢?” 这三连问,谢兰芽听得想笑。 媒人来说的时候,她就没打听过那个婆婆是不是凶悍? 哭着喊着要嫁给陈海的时候,她就没想过男人要出去工作吗? 花二十块把丈夫买回去的时候,她就没考虑过对方有四个孩子? 原主记忆里,这姑娘也是人精人怪一个,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当初这人精非要和谢兰芽争着嫁的呢? 谢兰芽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安慰谢梅蕊的老阿姨,显然也被谢梅蕊的问题问的有点懵:“你说你婆婆打你了?为什么呀?” 谢梅蕊抽抽嗒嗒的:“我男人前面有老婆,死了的,我想跟着我男人出去工作的大地方,我婆婆不让,说我不管孩子,我回了几句嘴,我婆婆就打我。” 老阿姨抓住了重点:“你是给人做填房的?” “……是。” “哎哟哟,你这……”老阿姨把声音拉得回肠荡气:“我说姑娘,你看着也挺正常一人,你家里头,怎么舍得把你嫁给人做填房呢?你是没妈,还是你妈逼你的?” 谢梅蕊再次捂住脸,只是哭。 显然,“不是逼我的,是我哭着喊着要嫁的”这种实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第86章 幸灾乐祸不对,但我忍不住 老阿姨倒是来了兴趣,一个劲的问起来:“那你男人呢?” 谢梅蕊:“走了。刚刚去湖州坐火车出门工作,把我扔下了,这个杀千刀的,刚成亲的时候,他和我说的好好的,会带我一起走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改了主意。” “哦,这样啊……那你们成亲多久了?” “半个月。” “你男人在外头做什么的呀?” “干,干部,挣大工钱的干部。”谢梅蕊忍不住想骄傲一下。 她不知道男人现在是不是干部,男人还不告诉她呢,她只知道在上辈子,谢兰芽说陈海是干部,工资很高。 可把她羡慕的。 而老阿姨,一听这个,之前因为听说是填房的一脸同情,一下子收了许多:“哦,那他怎么不带孩子一起出去呢?” “四个孩子呢,最小的才一岁多,他带不了。” “他带不了你带啊,只要你说带孩子一起出去,估计男人是同意的。还是你没准备带孩子一起出去?” 谢梅蕊抿住嘴,不说话了。 特么的,要是带着四个孩子一起出去,那还出去个什么劲儿啊? 在家里还有人搭把手,要是一起出去,她只能顾这四个孩子了! 那她还能买啥好吃的,买啥好穿的啊? 也不知道上辈子的谢兰芽是怎么搞的,能让陈海带着出去享了几年清福才回来带孩子,怎么轮到她这儿,陈海就变卦了呢? 老阿姨到底有经验,看谢梅蕊不说话,就自顾自的说:“你既然嫁人做填房,那肯定得给人顾孩子啊,你不顾孩子,人家肯定不待见你啊!” 老阿姨的潜台词:既然嫁的是个干部铁饭碗,那你就没吃亏啊! 谢梅蕊真想骂一句,干嘛上辈子谢兰芽可以我就不可以呢? 但,重生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谢梅蕊只好哑巴吃黄连了。 老阿姨本着劝和的态度,重重叹了一声: “妹子啊,阿姨是过来人,这女人啊,就是这样的,嫁人是第二次投胎,投得好不好就看你运气了,凡事忍着些,不然你还能怎么办呢?回娘家?只怕不待见你?” 谢梅蕊泪眼花花的看她:“阿姨,那你说我这样的,离婚,不行吗?” 老阿姨变了脸:“啥?女人怎么能动不动说离婚呢?离婚多丢人啊!虽说是你妈逼的你,但既然你答应了,你就得跟男人好好过日子,家里还有四个孩子,你不急着回家,你搁这人哭啥呢?” 谢兰芽听着都快要笑喷了。 这位阿姨的三观,也是没谁了。 但这就是眼下年月很多女人的三观。 只见周围的几个女人认同的点头,也劝:“是啊,离婚是不行的,女人离了婚就不值钱了,你现在还能嫁给人做填房,等你离了婚,填房都不要你!” “呜呜……哇!” 谢梅蕊捂住脸大哭起来。 谢兰芽捂住嘴让自己尽量不笑出来。 幸灾乐祸是不对的。 但是她忍不住啊! 谢兰芽只好仿照之前谢梅蕊的姿势,把头低下,埋在腿里,双肩耸动。 当班车来的时候,谢兰芽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谢梅蕊神情萎靡,没看见她。 第87章 叫我姐了吗 一路无话。 等下了车,谢梅蕊慢慢的挪着走路。 显然,车站老娘们说的话,还是影响她的。 她这会儿心里在纠结呢,自己到底是该回娘家去,还是该去夫家继续努力一下下? 谢兰芽可不愿意跟在她后头这么挪,妹妹在家等着呢! 谢兰芽抬头挺胸的走到了谢梅蕊前面。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喊声:“你站住!” 谢兰芽只作没听见,大步的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眼角余光中,感觉有一只手伸过来抓她肩膀。 谢兰芽灵活的向旁边一闪。 谢梅蕊抓了个空,一个趔趄从后面扑过来:“哎哟,谢兰芽,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叫你你也不停下!” 谢兰芽脸抽了抽:“你是在叫我?我还以为哪个疯子大喊大叫呢。再说了,按照排行,你也该喊我一声姐,可你叫姐了吗?” 谢梅蕊撇了撇嘴,直接伸手:“哎,把我的二十块钱还给我!” “什么二十块钱?” “我上次给你的。” “你哪天给我的?为什么给我的?既然给了我,我为什么要还你?” 灵魂三连问,打击得谢梅蕊胸口起伏,只蹦出一个字来:“你!” 谢兰芽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但谢梅蕊超乎想象的执着,又追了上来: “哎,你站住,既然你说你是我姐,那你倒是有点当姐的样子,你站住,我有话问你!” 谢兰芽边走边冷笑:“你要问我啥?你脸上的手印子又不是我打的,你有啥好问我的?” 谢梅蕊赶紧捂住脸。 但就算这样难堪,她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谢兰芽:“我问你,要是,要是你,你嫁了陈海……” 谢兰芽猛一回头:“谢梅蕊!打住!嫁陈海的人是你,我可不会跟你换回的啊!” “我不是要跟你换回,我就是想问问你,要是当初是你嫁给了陈海,你会怎么做……我的意思是,你会让他带你出去大城市吗?” 谢梅蕊是真的难受死了,上辈子,谢兰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让陈海带着她离开这乡下地方呢? 谢兰芽哪儿能知道谢梅蕊想什么。 她停住脚步,超级严肃的说: “谢梅蕊,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说这件事。你问的问题于我不成立。我是怎么也不会嫁给陈海的。我有三个弟弟妹妹,我干嘛要嫁给陈海给人家孩子当后娘?切!” “可你上……”谢梅蕊说话吞吞吐吐: “我是说,假设,假设你嫁给了陈海,你会怎么让她带你出去呢?难道你会甘心留在这里,伺候陈家那个老不死的和四个孩子?” 这是对县城候车室问到的答案还不满意? 谢兰芽听得心里好笑,转头也笑了出来:“哦,原来,你是想我帮你参谋参谋,怎么让陈海带你离开咱们乡下?” 谢梅蕊尬笑:“对,我出去了,要是有好吃的,也寄给你,虽说我们打打闹闹,但我们毕竟是姐妹。” “好吃的就算了。你一个平时只会抢我们姐弟东西的,说会留东西给我们,这听起来像个笑话。让我参谋可以,给钱,或者给粮食。你有吗?没有就别再喊我。” 第101章 锦鲤本鲤 等吃完了饭,谢兰芽就和韩大刚提出,要回去厂里一趟:“我去办手续,还要领粮油本。” 韩大刚说:“哎呀,那你刚才就不用回来嘛,就可以少跑一趟。” “我不回来你们吃什么?” “迟点吃有什么要紧,你来看……”韩大刚引着谢兰芽走到收购站院子外面,指着附近的一座桥说: “那个桥下,常常有人悄悄的出来卖东西,有时候是玉米啊,有时候是番茄啊,嗯,早上的烧饼也是。” “这样啊……” 谢兰芽简直被打开了新世界。 她紧张的问:“会有米吗?” “嘘,小点声。当然有啊,附近的农民有的需要钱的,也会出来卖一点米的,不过都是陈米,你要会讨价还价啊,还要小心一点有纠察队来抓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是个传说中的黑市啊! 谢兰芽连连点头:“嗯嗯,我小声,我不说,谢谢你啊老韩,我去厂里了。” “嗯嗯,一会儿不用回过来了,反正你过来也没啥大事。” “哈哈哈,好,那我明天带好吃的给你和朱平大哥,你们别吃早饭啊!” 谢兰芽真是太高兴了。 这工作预想不到的轻松惬意,还找到了一个黑市,她可真是锦鲤本鲤呢! 本来还担心如果到了城里,只有她一个人有计划粮油的话,谢松年和谢松龄两个男孩子她养不活,现在有了黑市,那她只管大胆的把兄弟俩带出来上学就好。 事情都挺顺利。 在轧钢厂办好了职工手续,去后勤部拿粮油本。 后勤上的苏干事听说她就是谢成樟的女儿,很同情的说: “贾芹和我说了,你是被谢金山抢了工位的,你爹娘在我们厂的时候,可老实了,干了那么多年临时工,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哪里是谢金山这种上窜下跳的混蛋可比,你放心,既然现在换到工作了,好好干,我这边能照顾你的一定照顾你。” 贾芹就是贾阿姨了。 想不到,谢兰芽找她合作了一把,还给自己留了生存空间。 谢兰芽承这份情:“谢谢苏干事,也多亏贾阿姨照顾我,以后确实会麻烦你们的,就说眼前,我就犯愁,我两个弟弟该怎么让他们转学出来呢?” “这个不难,只要是我们厂的家属子弟,都可以去附属小学上学的,你办好手续就拿着介绍信去附属小学问校长好了。” “太好了,那我今天就过去?” “行,我给你开介绍信,你带户口本了吗?” “有。那,苏干事,厂里给住的地方吗?”谢兰芽小心翼翼的问着,心里打鼓:哎哟,啥都分配的年代呢,房子有的? 苏干事看她一眼,点点头:“照顾你一下,有个筒子楼的底下房,小是小了点,但好过你花钱了呗,你们姐弟几个要是觉得行,我明天带你们过去看。” 筒子楼的底下房? 一听就感觉是又暗又潮湿、鼠蚁横行的地方。 有两个弟妹特别幼小些,太差的环境实在不利于成长啊! 谢兰芽心里是不想要的,但没把话说死:“那先谢谢苏干事,我今天先托人问问,要是有亲戚肯借我们住,那是最好,要是没有,我明天就来麻烦苏干事。” “行。你心里要有数,房子是很小的哈,现在厂里人多,房子紧张啊!” “知道了。” 第102章 借一下嘴 谢兰芽就去给两个弟弟找学校。 有了厂里开的介绍信,联系学校也很顺利。 说好了下个星期就可以来上学,一个插班五年级,一个插班一年级。 事情这么顺利,谢兰芽骑着收购站的破自行车都哼起了歌。 现在她手头还有好几十块钱,如果厂里的房子太差,她可以考虑租两间屋子住的。 趁着今天还有点时间,谢兰芽便绕着轧钢厂小学附近找屋子。 轧钢厂小学比较靠近市中心了,附近有粮店、菜店、副食品商店、医院什么的,还有百货公司呢! 搁后世,这地方就是黄金地段。 谢兰芽骑着自行车绕了三圈,刚想去问问一个老大爷,附近有没有房子租,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咦?何遇? 何遇怎么会在这儿呢? 她没认错? 谢兰芽放慢自行车的速度,跟在这身影后面看。 却见他和往常不大一样,穿着白衬衫的身影微微有些佝偻,走了几步后,就扶住墙壁不走了,低着头,扶着胸,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从背影看,他的背影透出一股疲倦,甚至有些颓废。 谢兰芽马上下了车,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支,走过去试探的喊:“何遇?” 这人一惊,一抬头,谢兰芽就心疼了。 果然是何遇,但只是两天不见,何遇就消瘦了很多,一双凤眼都抠进去了,眼里都是红血丝。 “你这是怎么了?” 何遇马上站直了身体,不语。 “你怎么在这儿的?” 何遇自然是不说话的,甚至他别开头,不让谢兰芽看着他眼睛。 “哎,我们是邻居,有什么事可以互相帮忙的。” 何遇开始往前走,看起来脚步沉重,浑身积攒着一股恼怒和无助。 谢兰芽推着车子跟着他走了几步,跺脚: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样,是不把我当邻居了吗?那行,我走了,以后我们都当作不认识!” 何遇马上停了。 他握着拳看了看谢兰芽,掏出了纸笔,写了一下给谢兰芽看:“那你能什么都不问,帮我去骂一个人吗?” 谢兰芽拿着纸笔看了一下,爽快的拍胸脯: “骂人?你要我骂什么你写出来,我帮你去骂,多少音量多少时速你只管调!” 何遇被她的话逗得嘴角扯了一下,便转了身,开始往回走。 谢兰芽走了几步问:“你要去哪儿?远吗?我有自行车,可以节省点时间。” 何遇顿了顿。 谢兰芽默契的将车把向他让了让:“你骑还是你告诉我地方?” 何遇接了车把,熟练的跨上了车。 谢兰芽助跑几下,跳在后座。 何遇骑车很稳,熟悉了车就脚蹬得快起来。 谢兰芽也不知道他要往哪儿去,但现在只能用行动支持他。 嗯,因为她是妈粉! 她的墙头(墙头一词来源于明星粉丝圈用语,等同于偶像)只要有颜,她就可以支持他了! 她就是个三观跟着五官跑的颜控。 何遇骑着车,开始上一座有点坡度的桥,速度放缓,谢兰芽的长腿还帮助撑了撑地助力。 但谢兰芽用力过猛,很快,自行车过了桥中央,开始急速下坡。 谢兰芽一时没防备,身子往后晃了晃,赶紧伸手臂一把抱住何遇的腰…… 第103章 我对美男下了手 腰,劲瘦。 谢兰芽手箍紧。 自行车立马猛烈的晃了晃。 正值下坡,耳边风声呼呼的,这一晃,谢兰芽差点掉下去。 她吓得,伸出另一只手也紧紧抱住何遇:“哎哎哎,你怎么回事,稳住稳住!” 何遇自然是不回应她的。 但因为下坡的势头,谢兰芽抱紧何遇后,变成是头脸紧贴在他的背上。 就能听见他的心跳得非常快: “咚咚咚,咚咚咚!” 谢兰芽听了一会儿,心也跟着他大跳起来:“咚咚咚,咚咚咚!” 她开始感觉到,手臂下,何遇的身体紧绷起来。 劲瘦的腰上,有体温传到谢兰芽的臂膀内侧。 谢兰芽难得的,脸有些热。 她缓缓的放开一只手,何遇蹬自行车的动作放缓下来。 她再放开另一只手,何遇的腰不自在的动了动。 谢兰芽直起身子,头离开了何遇的背。 但那“咚咚咚”的心跳声,似乎还在她耳际。 她开始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脑袋里“嗡嗡嗡”的响。 艾玛,她好像很紧张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抱了一下腰吗,她至于吗? 谢兰芽在自行车后座挠挠头,看向何遇的后背。 从她现在的角度看去,何遇的背直而挺,肩宽而平。 阳光晃在他发顶,他有了山之巅一样的高大。 哎,至于的!这男人连后背都这么好看! 关键,其实她也是第一次抱男人的腰嘛! 紧张一点也是正常的! 谢兰芽安慰好了自己,终于可以顾得上四周了。 她发现,何遇骑得特别特别的慢,比一开始慢多了。 他这是干嘛?怕她再搂着他吗? 也不对,这男人的脖子怎么这么红? 哈,他这是紧张的? 谢兰芽忽然就无声笑了起来。 艾玛,大概只有在七十年代,才能遇见比她还紧张的男人了。 太纯洁了! 太可爱了! 纯洁可爱的她都不敢再碰到他了。 谢兰芽开始坐直直的不敢动。 何遇也挺着背直直的不敢动。 两人共乘一辆自行车,却像在两个世界,却又共用一个气场,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终于,何遇停了下来。 谢兰芽顺势跳下车,仰头看四周。 何遇似乎也不好意思看她,两人都抬着头,转着脑袋看四周。 有人不小心撞了谢兰芽一下,说了声“哦,对不住”,人走了。 谢兰芽这才收回心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问着:“哦,你是来邮局啊。我明白了,你是要来打电话,是?” 身边没回答。 她转头看向何遇。 发现何遇也看着她。 谢兰芽瞅了一眼,发现他的凤眼里有些复杂,不似平时那般好猜心思。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像平时那么毫无杂念的看着他。 那啥,刚才的一抱,在这纯真的年代,好像是件挺不得了的事。 美男在意了。 啧! 谢兰芽转开脸,指指邮局往里走:“要进去吗?走啊,你要我去骂谁?” 何遇薄唇似乎轻轻动了动,他伸手拉了拉谢兰芽的衣袖,把她拉到一边。 他靠在邮局外面的墙上写字。 谢兰芽看他写了三个字:“你能等……” 然后笔尖顿在那儿不动了,目光专注的看着那三个字。 似乎非常难下决定。 第104章 何遇:我的温柔你不懂 谢兰芽不知道何遇在想什么,不禁问: “要我等什么?等几点再进去?哎,你继续写呀!” 何遇深深的看她一眼,却收了手,另起一行,写了起来: “电报内容‘何正韬病重,松虞医院,盼救’。” 他在这内容下面写了一个地址和人名,干脆利落的撕下纸交给谢兰芽。 谢兰芽留意到,何遇写的那个叫做“甘柏青”的人名后面,加了一个称呼,“军长”。 谢兰芽:“要我帮你进去发电报?何正韬病重?你是说你爷爷吗?” 平时村里的人都是喊何遇爷爷老何,或者直接黑五类坏分子这样的称呼,谢兰芽并不知道老何的全名。 何遇点点头。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病重了呢?” 一提这个,何遇不能说话,但脸上蒙上寒冰,紧紧握了握拳头。 谢兰芽马上气道:“是有人去你们那儿欺负他了?你跟我说是谁,我帮你回去收拾他们,你知道的,我很厉害的!” 何遇看着她紧绷的小脸,先还有些怒气的凤眼里,渐渐变得平和,再到温柔。 温柔下来的男人,精致的五官笼上一层明艳,特别的好看。 他还伸出手,像上次那样,轻轻的抚了抚谢兰芽的发,嘴角勾了勾。 谢兰芽呆去。 对着这样的何遇,她从心底里泛起一股想亲近他的想法。 想靠近些,再靠近些,得到他那眼里的宠溺。 全部。 她对他,好像不再是只想点个赞了! 这…… 谢兰芽收住心神,别开眼,粗着声音说:“所以你告诉我啊,到底是谁!我去骂ta啊!” 何遇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嘴唇轻动似乎说了什么,但心里乱糟糟的谢兰芽只猜出了四分之一:……现在不重要了。 前面那一串,她没看懂。 好遗憾呀,何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温柔得像水一样。 他一定说了什么重要的话,但是…… 她就是没猜出来! 谢兰芽在原地抓耳挠腮,何遇抬脚先进了邮局。 谢兰芽只好也跟着进。 在电报窗口排队。 轮到何遇的时候,何遇用眼神示意她说话。 谢兰芽把手里的字条递上去:“同志,我们要拍电报,这个是内容,下面是地址。” 窗口里的人冰冷冷的说了一句话,“那个人不是来过一次了吗?怎么回事,这种事要说几遍?每个字三分五,自己按照表格填写清楚,先付钱再来。” 啪,甩上来一个表格。 谢兰芽拿了表格,看了眼何遇,何遇也看了眼她。 谢兰芽懂了,这家伙,一分钱都没有。 估计把老何送去医院后,他身无分文,又不能说话,想发电报也发不了,才会走着路都是一身疲乏。 真真的一分钱要憋死我家帅哥啊! 谢兰芽心里酸酸的,马上帮他去付了钱。 两人从邮局出来,何遇的脚步在附近顿了顿,他似乎还想做什么的。 谢兰芽善解何遇意的很:“你是不是还想给谁打电话?我这有钱的,你只管去打,早就跟你说过,你那个手表太值钱了,够你打几百几千次电话的了。” 何遇再次看着谢兰芽。 温柔的,感激的,似乎有无限话要说的样子。 这样子,自觉很厚脸皮的谢兰芽都不好意思了。 何遇做了个深呼吸,似乎重重的放下了什么,摇头。 谢兰芽连忙给自己解围:“那走,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算是我陪你来邮局的酬劳,好不好?” 何遇看向她,目光询问。 谢兰芽对他笑:“真的饿了。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中午给同事带了饭分给了他们,我自己没吃饱。” 第105章 谢兰芽:我只是假装厚脸皮 谢兰芽知道自己的借口有点假。 满以为何遇会拒绝,毕竟这个男人一向敏感,自尊心强。 但何遇竟然对她笑了笑,就点了头。 轮到谢兰芽有些讶异了。 然,何遇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她自然不会再迟疑,马上指着自行车说:“那走啊,你骑车,我们去吃面。” 何遇骑车,谢兰芽和之前一样,跳上后座。 但这次,也和上回不一样,谢兰芽没敢靠近何遇。 到了上桥的时候,谢兰芽主动跳了下来:“我先下来,你只管骑。” 何遇摇摇摆摆的先骑了上去。 结果到了桥中央,何遇支着两条长腿等着她。 谢兰芽从桥上往下看,呃……这斜度,何遇啊何遇,你要是不先自己骑,我保不定又抱你哦。 抱你你又紧张。 好,其实我也紧张。 谢兰芽:“何遇,你,你先下去,我跑过去。” 何遇回头,定定的看她,一眨不眨。 那双凤眼里,蕴含了太多东西,谢兰芽一时解析不了。 谢兰芽:“……要不,我骑,你坐后面?” 何遇转回了头,自己一个人缓缓的骑了下去。 谢兰芽站在桥顶咬牙:我怎么觉得自己变矫情了呢?说好的见美男就上的呢?现在不过抱了一下腰,我就退却了? 我可真有出息啊! 何遇转瞬就到了桥下,依然支着两条长腿等着。 谢兰芽只好跑过去,再若无其事的坐上车。 这次何遇还蛮听话,没让谢兰芽多说,骑车停在松虞医院附近的一个面馆。 谢兰芽掏了钱和粮票,自作主张给何遇和自己买了一人一碗肉丝面。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多,面店刚开始营业晚市,店里人不多。 谢兰芽和何遇在一张桌子的对面坐着,何遇看着谢兰芽。 他的眸光和以往都不同,柔柔的,亮亮的。 美男这样,谁扛得住啊? 谢兰芽颇不自在的东张西望。 何遇看着看着,掏出纸笔,写了张条递给谢兰芽。 “现在欠你的,以后一并还,等着” 等着的后面,有笔触很深的一个点,没有句号。 谢兰芽一手拿着纸条从容的放进口袋: “是借条啊,那我会好好收着的。既然以后会一并还,你还要借什么,我一并借给你,你爷爷的医药费都付了吗?等会儿要带点东西给他吃吗?你有钱租晚上的床铺吗?我看再借给你五十块,还有上次用了你的粮票,你在医院需要的,我先还你。” 她一手进口袋,把昨天从谢二叔那么得的钱和粮票都给了何遇。 何遇看着钱,笑了笑,很自然的收进口袋。 谢兰芽有点惊。 咦,现在的何遇,怎么一点也不客气了? 但能帮到他,她还是很高兴的。 尽管她知道,这钱一借出去,她和弟弟妹妹们就没钱租房子了。 谢兰芽微笑着拿过何遇的小本子写下收购站的地址: “我在城里找到工作了,以后,我和弟弟妹妹在城里生活了,你有什么事,到这个地址找我,嗯,需要去骂人也可以。” 何遇很认真的看着地址,把小本本收好,看着谢兰芽,点头。 他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非常的隆重。 这让谢兰芽有些摸不着头脑。 幸好服务员喊“面好了”。 第106章 不想活了 谢兰芽去拿了两碗面,把自己的一半分到何遇碗里:“这一碗也太大了,我吃不完,帮我吃一点。” 何遇一定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一碗面哪里够。 谢兰芽低着头,一只手紧紧抓住碗,生怕何遇会拦。 但何遇没有,顺从的看着她,点头。 嘶!今天的帅哥有点不对劲啊! 这么乖……她都有点想要撩他了。 分好了面,谢兰芽把碗放到何遇面前: “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你爷爷。一会儿我跟你过去看看,要是需要什么,我帮你去说。” 何遇又是认真的点头,顺从的像个孩子,又像是一个被管教服帖的丈夫。 这跟平时清清冷冷、时刻等着拒绝人的样子太不同。 所以当两人吃面的时候,谢兰芽忍不住看他,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些什么。 但他很沉静,精致的眉眼低垂着,优雅吃面。 想着他至少比今天刚看见的时候恢复了从容,谢兰芽心里就好受了:我的墙头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我这妈粉才放心。 吃完面,何遇主动推了自行车一起去医院。 老何住在底层的病房。 病房看起来很杂乱,每一间都住了五六个人。 老何睡中间的床。 谢兰芽走过去看,老人面色蜡黄,手上打了吊针,旁边接了氧气,看起来非常的虚弱。 “出什么事了,之前不是好些了吗?”谢兰芽小声问。 何遇垂眼不说话。 谢兰芽无奈:“需要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吗?” 何遇摇头,指着旁边的凳子请谢兰芽坐。 谢兰芽坐了,他在她旁边也坐下,安静的看着老何。 这么呆呆的坐了半个小时,正当谢兰芽想要提出她还是去找医生问问的时候,老何睁开了眼睛。 何遇凑过去,对着老何微笑,又指指谢兰芽。 老何看见谢兰芽,眼睛亮了亮:“谢同志……怎么来了?” 谢兰芽还没说话,何遇把刚才谢兰芽塞给他的钱全部拿出来给老何看。 老何努力笑了笑:“原来又是谢同志帮的我们啊,每次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何遇收钱,是为了安慰老何啊! 谢兰芽配合的说:“不客气的,邻居就该互相帮助的。何老,之前不是好多了吗?怎么突然来医院了?” 老何重重的叹了口气:“唉!我不想活了。我活着拖累阿遇。要是没有我,阿遇不会成为现在这样,他是人中龙凤,我……” 他看着何遇,眼神非常的忧伤,泛起了泪。 这忧伤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脸憋红,嘴唇泛紫。 谢兰芽连忙给他抚摸胸口顺气: “何老,别动气,别伤心,您这瞎说什么呢?您该好好活下去,我告诉您啊,我会看相,我一看您的脸就知道您是富贵命,您这个劫很快会过去的,再之后一切都顺风顺水了,没事的,没事的,阿遇也会好起来的,没事的……” 老何眼白发青,怔怔的看着她,喘着气询问:“真,真的?” “真的!马上就过去了,快了。” 老何还是伤感得不行:“你知道吗,我最好的朋友也自杀了,死了,呜,他比我还年轻,他为国为民,他,呜呜……” 谢兰芽一边给他顺气,一边看向何遇。 她好像明白老何为什么忽然病发了,一定是看见了那个什么戚思珍的信了,因为就是那个信上提到了某人自杀死了。 果然,何遇的眼里,再次浮现了谢兰芽在街上遇见他时的恼怒。 第108章 不接受反驳 柴奶奶也出来了。 看见何遇,她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就笑眯眯和谢兰芽说:“哟,小谢,这位是谁?不会是同事?” 谢兰芽:“柴奶奶,是我的邻居。我在路上遇见他,他送爷爷在松虞医院住院呢!” “我就说嘛,收购站估计不会有这样的同事,真是个精神小伙儿……” 谢兰芽微笑着把自行车推进屋子,柴奶奶还在门口看着何遇呢。 谢兰芽走过去问: “柴奶奶,不早了,该做晚饭了,您看您今晚想吃什么?我给您做。对了,我明天就可以去厂里收拾宿舍了,今晚这顿饭我请客,多谢您和柴爷爷这几天让我们落脚,用到奶奶您家材料的地方,我给您钱。” 柴奶奶笑着摆手:“看你说的,你能找到工作,我为你高兴,你帮着我们做了那么多,我还没有给你结算工钱呢,哪儿能让你花钱请我们吃饭,不行不行。” 谢兰芽把柴奶奶拉到院子里,悄悄说: “柴奶奶,是这样,我这个邻居的爷爷病的挺重,怪不容易的,我买了一点东西,想做两个清淡的吃食让我邻居带走,那我用了您家厨房和柴火这些,所以晚上的饭菜得算我的。” 柴奶摇成拨浪鼓: “那更不能收你钱了,多一两个人吃碗饭,咱家还是有的,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哎,让那个年轻人进来坐啊,哎,小谢,这个年轻人长得真好看,几岁了,结婚了吗?” 柴奶奶眼睛亮晶晶的八卦。 谢兰芽:“不知道呢。他们是下放在我们队里的,柴奶奶不介意他进来坐?” 柴奶奶楞了楞,眼里的光芒很快没有了,还很是遗憾的叹气: “唉,原来是这样啊!我倒没什么,本来我还想,这年轻人长得一副玲珑样,和你很般配,谁知是下放的……那,还是算了!你现在是有城里工作的姑娘,可不能随便找个农村的呀、或者这样下放的青年!我听我女儿说了,现在下放的和插队的要回城,很难呢!说不定以后他得一辈子呆在农村!你可得拎得清啊!” 柴奶奶这么说,可是真把谢兰芽当自家孩子看了。 但谢兰芽心底里隐隐的不舒服。 何遇哪儿都好。 连哑巴这一点都是好的。 脑残妈粉谢兰芽不接受别人反驳! 她浅笑着:“柴奶奶,我年纪还小,还有弟弟妹妹要养,不考虑那些呢。那我去让我邻居等我一下,我借你们厨房做一点东西?” “行,千万别跟我算钱啊!” 谢兰芽就去厨房,趁着厨房没人,从空间里弄出了杏仁、山楂和灵芝。 山楂健脾开胃、助消化、活血化瘀,谢兰芽用它加了一点柴奶奶家的蜂蜜熬制成山楂酱。 趁着熬酱的时间,谢兰芽剁了瘦肉,加入杏仁做了一份瘦肉丸子。 因为杏仁有预防血小板凝结的功效,适合心脏病人食用。 还有灵芝,本身对冠心病就有好处,但要不是来柴奶奶家,她家里有压力锅,谢兰芽不会拿出来的。 这年头压力锅是稀罕东西,据柴奶奶说,还是她儿子用了很多关系才买到的呢。 谢兰芽把灵芝和黄芪一起压熟,加入了几个鸡蛋和一些豆腐,就是营养的药材汤。 反正灵芝炖熟了和蘑菇也没啥区别,别人看不出来。 简单的三个菜,但都是用了心思的,再加一份饭,清淡又开胃。 第109章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谢兰芽给何遇把食物装好一份,给柴奶奶和柴爷爷也各装了一份放好,就走了出去。 天色不早了,谢小妍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认真的画着。 何遇在一旁安静的坐着,看她画画。 而柴奶奶,正像端详一件物品似的,仔仔细细的看何遇。 柴奶奶见谢兰芽身影在厨房门口出现,立马迎了上来,把谢兰芽往厨房推回去,还小声的说:“哎哎哎,小谢,这人,是个哑巴?” 谢兰芽眨巴眨巴眼:“柴奶奶,他不是一般的哑巴。” 奇怪!虽然知道何遇是个哑巴,但是她就是不想别人这么大剌剌的说何遇是个哑巴。 柴奶奶皱眉:“唉,这么好一个孩子,竟然是个哑巴!小谢,你别嫌我老太婆多嘴啊,你们年轻人,一般都喜欢长得好的,但你可千万不要跟人走得太近,他这又是下放的,还是个哑巴……让人把你们说在一起可影响不好,你注意着些!” 谢兰芽挠挠头,正要说话,却觉得眼前光影一变。 她抬头,就看见何遇站在门口,清凌凌的眼正看着她。 “咳咳!” 柴奶奶看看何遇,干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谢兰芽抿了抿唇,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做好的东西一样一样的交代给何遇: “你来得正好,这个杏仁瘦肉丸子和黄芪汤给你爷爷今晚吃,要是剩一点明天也能吃,山楂酱吃三天是没有问题的,给他每餐饭后开胃,要是他吃了好,你就告诉他,等他好了,我再给他做,所以要努力让自己好起来。” 她把东西包在一个包袱里放好,交给何遇:“快回去看你爷爷。” 何遇没接,依然看着谢兰芽,一双眼无比深沉,藏了无限的话。 谢兰芽对上他的眼,一时有点尴尬。 想必刚才,柴奶奶的话,何遇都是听见了的。 他想听她说什么? 谢兰芽想了想,干脆坦白的问:“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听见人家背后说你?” 何遇的凤眼垂下了,长睫毛盖住眼。 看起来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气场冷了几分。 谢兰芽摇着头调侃:“也是奇怪哈,之前我奶奶还非说我和你私奔了,这位奶奶又害怕我和你私奔了,老太太们果然不一样,想法真多!要是我在乎她们的看法,我该听谁的?切!” 何遇立马抬眼,眼里有了笑意。 谢兰芽便也笑了:“我明天就不在这儿住了。快走,不知道何老醒了没有,醒了应该就想吃东西了。” 何遇眼里的笑意更浓了,高瘦的身子晃着出门,看见柴奶奶站在院子里盯牢他,他还特意站住脚,向她挥了挥手。 谢兰芽:“……?”我怎么看出了他是在示威的意思? 等何遇走了,柴奶奶又走到厨房和谢兰芽说话:“哎,小谢,你和他真的没什么?” 谢兰芽微笑:“我们是邻居。” 柴奶奶眼睛在谢兰芽身上顿了很久,发现谢兰芽确实没有害羞什么的表情,才遗憾的说:“这年轻人,要是不是哑巴,也不是下放的,该多好啊!” 谢兰芽笑笑不说话。 她不是真的十八岁。 她长于单亲家庭,从小会看人脸色。 她和妈妈还曾经贫穷过,看过无数人的脸色。 生活给过她教训:不要看低任何一个人,看事情也不要只看一面。 她就觉得,哑巴的何遇,很好。 当然,她现在刚穿越来这个地方,只想着搞事业,并且把弟弟妹妹们带好,并没有想要和何遇有什么。 要是真想得远了,何遇的缺点,她都会看作优点。 哑巴多好啊,他已经长得这么好,再能说会道…… 那她可要烦恼了! 第110章 姐我现在养不起男人啊 柴奶奶确定了谢兰芽是真的和何遇没什么,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厨房的饭菜上:“哟,这些都是你刚才做的?哎呀,山楂羹啊!” 谢兰芽:“嗯,柴奶奶,这两份是给您和柴爷爷的,还有汤呢!” “太好了。你这孩子手真巧,有你在的这几天,我都觉得我上了几天饭店。” 等晚上柴爷爷回来了,谢兰芽就和两位老人说了明天要出去住的事。 柴爷爷叹息着,掏出了十块钱给谢兰芽:“这几天真谢谢你,要是你有空还过来帮忙啊!” 谢兰芽怎么也不要:“谢谢柴爷爷。本来就说好了不用工钱,给我们一点米粮就好了,但现在我很顺利的找到了工作,厂里也给了我粮油本,米粮够了,何况两位还帮着我照顾妹妹,我们就是互相帮助,就啥都不提了嘛。” 老两口拗不过谢兰芽,就越发的喜欢她们姐妹。 到第二天一早走的时候,老夫妻俩送出门,依依不舍:“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们啊,搬家需要人手也喊一声。” “哎,谢谢柴爷爷柴奶奶。” 谢兰芽告别了两位老人,把谢小妍放在自行车大杠上,送她去轧钢厂托儿所。 谢小妍坐在大杠上又紧张又新奇,不断的说话:“姐姐,我会掉下来吗?” “不会,姐姐骑得慢点。” “姐姐,托儿所是什么样的?” “托儿所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 “姐姐,我不要和小朋友一起玩,我要和大哥哥一起玩。” 谢兰芽:“……”这小丫头看来也是个颜控啊! “大哥哥忙着呢,而且不是我们家的,可不能常常和你一起玩。” 谢小妍一听这话,连自行车上害怕也不顾了,扭头瞪大眼问:“姐姐,那你能让大哥哥变成我们家的吗?” “这个……小妍,这个有点难呐,姐姐现在养你二哥三哥还有你,再多个大哥哥,姐姐养不起啊!” 谢小妍无奈的转回了头,终于不说话了。 等到了轧钢厂托儿所,谢兰芽找到贾阿姨登记了一下,就算是可以把孩子入托了。 临走,谢兰芽交代谢小妍:“要乖乖的啊,今天姐姐有很多事要忙。” 谢小妍忽然说:“姐姐,如果我少吃点,你可以让大哥哥来我们家,一起养大哥哥吗?” 哎哟这孩子! 谢兰芽挠头:“小妍,养一个人,不是光你少吃点才行的呢,也是要经过人家同意的啊!大哥哥有自己的家,还有他爷爷要照顾,他不会喜欢到别人家里的。好了,姐姐走了啊!” 托儿所离厂区后勤部近,谢兰芽顺便去找苏干事要那间据说很小的房。 苏干事挺爽快的带她去看。 房间在厂区职工宿舍区的一个大院里。 这里的房子至少有三十年了,里面住着的都是轧钢厂的职工。 这么多人的厂还能有空房间留下,这房间自然是不会好的。 谢兰芽站在一间背阴的、只有十多平方的房间门口,感谢苏干事:“挺好,谢谢苏干事。这房子之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么黑?” 苏干事:“之前是厂里有个老工人住的,他不爱用前边的公共厨房,自己在房里烧煤炉,就熏成这样了。你看行不?行就是这一间了,不行,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你来的时候看见的,外头的空地在建新房子,但是新房子都是给干部的,轮不到咱们呐!” 谢兰芽能说什么? 只能说“行”。 走一步看一步,她都两三天没见弟弟们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了房子,她才能去把他们接出来。 谢兰芽就办了手续,拿了房子。 第111章 床和红烧肉的关系 刚拿到的房间里空无一物。 这么小的房间,家里那张大床也摆不进,再说了,弟弟妹妹们一日比一日大,住在一张床上肯定是不行的。 谢兰芽看着这屋子,决定搞两张有上下铺的高低床出来,姐弟四个都能睡得舒坦些。 但这种床不好买呢! 谢兰芽有点犯愁,骑上自行车先去收购站上班。 朱平依然默默的在干活,韩大刚还没有来。 谢兰芽把办公室收拾收拾,烧了点水,就坐着发呆。 韩大刚照样到十点多才来,照样是分给大家一人一张烧饼。 谢兰芽问他:“老韩,咱们这儿有买高低床的吗?就是那种有上下两层的。” 韩大刚眨巴眨巴他那对小眼睛,不答反问:“中午还给我去买红烧肉?” 谢兰芽撇嘴:“你不告诉我,我也会去给大家买啊!” 韩大刚笑眯眯的:“那要是我告诉你,我能帮你想个不花钱弄到高低床的法子,你是不是能请我吃啊?” 谢兰芽眼睛一亮:“真的有不花钱的?那我肯定请你吃!” 韩大刚指指外头:“你啊,笨!真是白担了正品的名头,脑子不过如此嘛,这外头院子里都是材料,你还想着买?你用外头的铁管子搞一个就是了嘛!” 这倒是个好办法! 收购站嘛,到处都是废铁,有些铁管子挺长的,要是能焊接起来搞张床,可比买的结实。 谢兰芽心里认同,脸上却还皱着:“我找谁给我焊接去?” 韩大刚指指自己:“我啊!但是……我有条件!” 谢兰芽看着他,不说话,就怕他说出什么为难人的条件。 谁知韩大刚顿了半天,说:“我要吃整碗的红烧肉!你买不?” 可把谢兰芽乐坏了:“买!你要是帮我弄好床,我买了肉专门烧给你吃!我跟你说,我做的红烧肉比食堂的好吃!” “那就这么说定了!” 韩大刚开心的站起来往外喊:“朱平,大朱子,来来来,别收拾破烂了,咱们给小谢做张床出来,她答应给我们做红烧肉。” 朱平一听有红烧肉,真的不干活了,开始默默的去收拾钢管子,准备给谢兰芽焊床。 这收购站的生活哦,太美好了! 谢兰芽整个人精神万丈,跑前跑后的看,出主意。 一上午,三个人尽做这个了。 谢兰芽到饭点就跑去厂里食堂打饭。 可惜,今天没有红烧肉。 回来的时候,韩大刚是遗憾的,但没办法,床做了一半了。 眼看着第一张床差不多完成的时候,韩大刚向谢兰芽指指门口:“哎,好像有个人来卖废品是?在那张望呢,你去看看,要乐意收你就收,要不乐意你跟他说我们没空!” 啊这……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自家开大药房的谢兰芽,还真是不习惯这七十年代的工作作风。 她摇摇头,走去外头。 一看,是何遇! “你怎么来了?” 谢兰芽很意外,但心里隐隐的高兴。 何遇穿了件灰色的薄毛衣,露出白色的衬衫领子,比昨天精神多了。 他微笑着,阳光下好看的晃眼。 何遇把昨天的饭盒递回给谢兰芽,还拿出小本本,给谢兰芽看上面的字: “爷爷非常喜欢,吃了不少,精神好了很多,让我来谢谢你。我找的人也打了电话来关照了医院,爷爷住进了特别病房,有护士照顾。所以钱暂时我用了,过段时间一定还给你。” 第112章 何以解忧,唯有吃肉 何遇带来的,真是好消息。 谢兰芽真心的笑着:“那就好。我就说嘛,事情都会好起来的。钱的事情不急的,我已经拿到房子了,暂时手头够用。” 何遇眼里光芒熠熠,唇动了动,一个无声的“谢谢。” 韩大刚却在院子另一头喊:“小谢,说啥呢?跟他说没空收货,改天再来,哎,你快来看,床可以了,你怎么拿回去装起来啊?我可不负责这种力气活啊!” 谢兰芽看看何遇,给他解释:“哦,我让同事给我焊了一张床。他们以为你是来卖废品的。要是你没什么事,那我过去看我的床了,改天再聊,我还得想办法搬回去呢。” 何遇微微皱眉,大步向韩大刚那边走了过去。 韩大刚还叉着腰向他喊:“哎,不是跟你说了嘛,今天不收,改天改天。” 何遇已经走到了铁床架子那边,用手去掂量床。 谢兰芽连忙给韩大刚解释:“老韩,不是卖废品的,我的邻居,他找我有点事的。” “哦……!” 韩大刚拉着调子,打量着何遇的动作,然后撞撞谢兰芽,小声说:“他,不是正品?” 谢兰芽白了他一眼。 韩大刚自问自答:“我看不是。啧啧,他是哪里有问题呢?给我说说。” 谢兰芽不理他。 何遇已经把床拆开了,看起来是要帮谢兰芽搬回家。 这玩意挺大的,一个人不好拿,谢兰芽没拒绝,还去拖了一个收购站的板车出来,帮着何遇一起把床搬上板车。 韩大刚拦住她:“哎哎哎,红烧肉没吃呢,你就搬走啦?” 谢兰芽:“我倒是想现在就帮你做呢,但我家里没有锅啊,你等我趁着有人帮忙,把床搬回去再说行吗?” 韩大刚往办公室那两间跑起来。 谢兰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背影。 谁知道他一会儿就举着一个锅和铲子回来了:“给!朱平的,回家去烧来!” 谢兰芽:“……”这人是多爱吃肉啊,如此迫不及待。 “那肉呢?这会儿让我去哪儿给你买到肉啊!” 韩大刚一拍他那单薄的胸脯:“难不倒我。我去桥对面溜溜,看能不能买块肉回来。” 去黑市啊? 谢兰芽立马来了兴趣:“我也去。” 她这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何遇立马也跟了出来,连朱平也扔下东西不管了,跟了出来。 谢兰芽没阻拦,但韩大刚不答应:“你们以为是去玩呐,去这么多人,谁敢卖东西给我?你们在桥这边看着就好。” 谢兰芽没办法,就看着韩大刚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在桥对面的一户人家门口张望。 果然有人出来问话,但是隔着一条河,也没人知道他们讲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个问话的人就走进了村,过了十分钟出来,递给韩大刚一个口袋,韩大刚就往回跑了。 谢兰芽在这头握拳欢呼:“yes!” 原来是这样买的,她一定要去试试! 太兴奋了有没有! 谢兰芽看见韩大刚回来还迎上去:“真的买到肉了?” 韩大刚表情不是很好,把一个布袋子交给谢兰芽,悻悻的样子:“吹牛皮吹豁边了,哪儿那么容易买到肉!但有户人家逮到了两条鱼,要不,红烧鱼?” “鱼也好啊!”谢兰芽全程兴奋,张着口袋看: “这么大!我马上拿回去做,哇,一个红烧,一个做溜鱼片,鱼头鱼骨还能做汤!” 一听这样,韩大刚也开始兴奋:“好啊好啊,你快点回去做来,你这会儿回去厂里的宿舍肯定没人,你可以大胆的做。你还需要什么,从朱平那间屋子拿!” 第114章 他一定没有老婆 谢兰芽没怎么把这情况放在心上,主要现在事情多。 她先把之前收在空间里的那些破家具放了出来,这样一放,小小的房间已经满了。 但也有了家的气息。 谢兰芽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去给收购站的两个人送鱼。 韩大刚看见她拉着空板车回来,马上迎了过来:“做好了吗?能吃了吗?谢兰芽我告诉你,要是你敢偷吃了,我跟你没完!” 谢兰芽一边把东西拿出来,一边无奈的怼他:“那你把鱼骨头都检查一边,要是能检查出少了几根鱼刺,我就给你吃!” 谁知韩大刚笑着回她:“这难不倒我!我告诉你,这种鲫鱼,大刺有三十对,小刺有九十五到九十七根!怎么样?” 一向沉稳的谢兰芽都惊了。 这位大叔对吃食的态度啊,简直了! 可怕! 他一定没老婆? 否则怎么会无聊成这样,连鱼骨头都数一遍! 谢兰芽心里吐槽着,把几个饭盒在办公室里打开。 韩大刚扑了过去:“哎呀!真是像模像样的红烧鱼!嘶,好香好香,筷子呢,快给我筷子!” 韩大刚这边叫嚣着,朱平不声不响的也走了进来,还给韩大刚递上筷子,两个人埋头猛吃。 谢兰芽就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要求:“大叔大哥们,好吃?我明天得回乡下去接我弟弟,那我明天不来上班了哈?” 朱平点头。 韩大刚腾出一只手:“等等,不来没事,但有啥好吃的没有?” 谢兰芽摇头晃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明天去对面看看,能不能搞一点肉,你看我们能做啥好吃的?” “等你搞到了再说。我得走了,我妹妹等我接呢!” “行!只要你给我们做好吃的,你天天不来都没事。” “好嘞!” 谢兰芽就这样回去接小妹了。 晚上,谢兰芽和谢小妍用剩下的鱼汤泡了饭吃。 谢小妍吃香了:“姐姐,城里真好,有小朋友,有香香的饭饭,最主要还有大哥哥!要是大哥哥天天在我家就好了!” 谢兰芽:“……!”妹妹,你最后那句不加的话更乖哈! 第二天,谢兰芽把谢小妍送到了托儿所,就马上坐车往乡下赶。 家里的两个弟弟虽然生活能自理,但毕竟年幼,还是挺让人挂心的。 这年头交通不便利,谢兰芽紧赶慢赶的,到东风大队的时候,已经上午的十点多了。 谢兰芽直接到学校去接。 结果到了谢松年的教室一看,谢松年不在。 谢松年的老师也是摇头:“今天没来,不知道怎么了。” 谢兰芽又跑去谢松龄的教室,一样没人。 谢兰芽转身就跑了出去,往家里赶。 还没到牛棚呢,就听见了谢李氏那沙哑而愤怒的嚎叫声: “……你说不说?说!那个死贱丫头几时回来?她干的好事,让你二叔被抓起来,啊啊啊,天杀的,你二叔要是真的去吃官司,我就一手一个掐死你们!” 谢兰芽啥也顾不上,半途中捡了一根树枝就冲到了牛棚前。 只见谢二婶正坐在她家门槛上干嚎:“啊啊,啊啊,这我可怎么办呐,啊啊啊……” 而谢李氏,正死死拧住谢松年的耳朵。 谢松年脸上好几道抓痕,正侧着脖子,努力配合自己的耳朵不要被拧掉。 谢松龄可怜兮兮的围着谢李氏和谢松年转,试图过去帮二哥:“奶奶你放开二哥,奶奶你放开二哥……” 谢李氏抬脚就要踢上谢松龄。 谢兰芽举起手里的树枝就挥上去:“放开他!” 第115章 敢打我弟弟! 谢李氏耳边听得风声呼呼的,还没来得及抬眼看,手臂上就吃了重重的一记。 这疼得她! 谢李氏立马放开了谢松年。 转头一看是谢兰芽,谢李氏红了眼睛: “你还有脸回来!轧钢厂里打电话来说你顶了你二叔的工作,你二叔被抓起来了,贱货!你害得你二叔没有了工作,说还要去劳改,我掐死你!” 谢李氏的脸上还残留着之前被娘家人打的痕迹,一块一块的发黄。 再加上她本就不好的牙齿掉了几颗,此时,她声嘶力竭骂人的样子实在狰狞。 但谢兰芽不怕,举着树枝就大步走了过去,把谢松年护在身后,声音清脆的怼谢李氏: “贱货她奶奶!你掐死我?你这老身板子你打得过我吗?自己儿子没出息能怪谁!还我害的?我要出手我就早早掐死了他!一点本事没有还敢占我的岗位名额!” “占就占了,要是能知道养着我们姐弟几个我也不说什么,可你们把我们当什么?心心念念想着我们死!我告诉你,谢金山是搞破鞋,被人抓奸抓住了,结果那女人怕自己也被抓走,说谢金山强奸了她,你二儿子现在是强奸犯!” “你有掐死人的本事你去找那个女人,你找我没用,我还告诉你了,这年头,强奸可是大罪,你二儿子铁定坐牢,能留命都是好的!我劝你留着点力气,给你儿子送牢房去!” 谢李氏闻言脸色大变。 谢二婶也不嚎哭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茫然了。 看来,轧钢厂里的电话没告诉她这个啊! 这打电话的人是哪个? 干嘛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倒是让谢李氏知道了呢? 这人简直居心不良! 谢兰芽心里一肚子气,不理那两个渣亲,只顾扳住弟弟的头检查伤口。 发现有一处被抓伤出血的,谢兰芽手伸在口袋里,从空间转出了一包消毒棉纸给大弟弟消毒。 反正弟弟在她手臂下,别人也看不见她在干嘛。 谢松年挺懂事,一边疼的呲牙咧嘴,一边还安慰谢兰芽:“姐,我没事,嘶!” 谢松龄过来抱住谢兰芽大腿:“姐,你怎么才回来,我好饿。” “怎么好饿?姐姐不是给你们留吃的了吗?” 谢松龄委屈的说:“昨晚奶奶来过一回了,把你留的薏米都拿走了。” “我呸!敢拿我的东西,敢打我的弟弟?走,我们上她家去拿回来!” 谢兰芽拽着两个弟弟大步往老谢家走。 谢李氏才反应过来,和谢二婶从后面追过来: “谢兰芽!谢兰芽你给我站住!谢兰芽!你刚才说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二叔真的要吃官司吗?真的吗?死贱货你给我站住!” 谢兰芽不理她们,“噔噔噔”跑到老谢家,就指挥两个弟弟: “你们一边一个,围着,抓鸡!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你们不能白挨打,谁打也不行,只要打了你们就要付出代价!” 抓鸡这种事,可太合谢松龄心意了,立马活蹦乱跳起来,一点看不出来饿了两顿。 谢松年更是想要抓住报仇的好机会,不声不响,但身子灵活的开始围堵捕捉了起来。 老谢家唯一的一只鸡就遭了殃,在院子里急得“咯咯”乱叫。 谢李氏也急得乱叫:“谢兰芽!你疯了你!你住手,你,先别抓鸡啊,你先告诉我你二叔到底怎么回事啊。” 第116章 连鸡都不如 谢李氏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鸡重要还是儿子重要,语无伦次的。 谢二婶在一旁跟着谢李氏,还没顾得上帮忙。 气啊! 之前还担心男人是不是在外头受苦了,现在谢兰芽一说,男人是因为搞破鞋被抓…… td,就该让这死男人去劳改! 但是,要是她现在不装作着急,死老太婆也不知道会不会又骂她? 这么纠结着,谢二婶的脸有些扭曲,手也不断的绞着,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谢李氏见自己一个人阻止不了谢兰芽三个,急了。 回头看见谢二婶还一脸吃屎的样,她抬手对着谢二婶就是一巴掌:“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帮忙,别让她们把鸡抓走了!” 谢兰芽眼看着谢松年已经在另一边把鸡抓住了,不忘记挑拨一下谢二婶: “二婶,看见了,你男人做了那么恶心的坏事被人抓了,你婆婆却看不见你的委屈,只顾着让你抓鸡!你啊,在这个家里,连只鸡都不如,也不想想奶奶以前是怎么对我娘的,以后你就是下一个!” 谢兰芽说完,就指挥两个弟弟先走,她自己殿后,防止谢李氏追上来抢鸡。 可把谢李氏气得,原地跳脚大骂: “反了你了,没看出来,你爹老实得要死的人,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你快点把鸡还回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谢兰芽冷笑:“老太太,你说我爹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娘呢?我真的怀疑,你不是我爹的亲娘,不然,你二儿子做错了事,你怎么能欺负大儿子的孩子,怪到我们头上来呢?” “你,你,你!” 也不知道这话哪里击中了谢李氏,她指着谢兰芽,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兰芽转身就跑。 家里头,谢松年已经绑了鸡。 谢兰芽说:“把东西收拾收拾,马上就跟我去城里,以后我们不回来了。” “姐,真的?那读书怎么办?” 谢松年这么问的时候,是有点小紧张的,生怕读不上。 而谢松龄也紧张的看着,只是那小眼神里,流露的是期待。 这小子,一定希望的是能不上学? 谢兰芽认真的和两兄弟说:“去城里上学。我已经和学校说好了。以后要更加用功的读书,因为你们是插班,要是学习不好,同学和老师可看不起你们哦。” 谢松年眼里是跃跃欲试。 谢松龄……臭小子啊!一脸好遗憾的样子。 谢兰芽对这小子一时也没办法,让兄弟俩把自己能拿的东西拿了,打发他们先去学校和老师告别。 她自己就留在屋子里,趁着无人,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一点也不能便宜了谢李氏! 谢兰芽拎着一只鸡走出了家门,走去村里的大田找队长。 队长带着社员正在收麦子。 谢兰芽只管走进人群和他道别: “队长伯伯,我二叔在城里犯了大错误,所以空出了岗位,我去顶了班。我和弟弟们去城里了,谢谢您这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 谢队长还没顾上和谢兰芽说话,周围的人就“嗡嗡嗡”的议论。 顾大嫂直接大声的问道:“兰芽子,你二叔在城里犯什么大错误了?” 谢兰芽对着她狡黠的一笑:“你猜!” 顾大嫂两只眼睛一下子亮了:“哎,那只猴不会是到了城里也捂不住裤裆,去招惹女人了?” 第118章 后悔了 谢梅蕊想到曾经的事,身子抖了抖。 不管怎么说,她的上辈子,就是从她爹被抓起来开始,就没再在那个家里抬起过头,硬起过骨。 现在怎么办? 陈海要是知道了他爹去劳改了,会怎么样呢? 他家的那个老太婆比上辈子的婆婆还凶悍,这段时间她真是一天也没有好好歇过。 四个孩子又折磨得她抓狂。 而陈海,走了这么久,愣是一封信都没有回来过。 td,她后悔了! 从三朝回门那天开始,她就后悔了! 是不是她抢了谢兰芽的男人,所以一切才会不一样的呢? 那她把这个男人还给谢兰芽啊! 啊啊啊! td,烦死了! 谢梅蕊在路上站了好久才开始拖着脚步往娘家走。 男人恐怕还不掉,但绝对不能让谢兰芽比她过得好,她得去娘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爹会去劳改是上辈子就有的事,但爹去劳改了,却轮到谢兰芽去顶班?! 这可不能发生! 谢兰芽带两个弟弟坐在公共汽车上。 谢松龄兴奋得脸通红,趴在车窗上看了一路。 谢松年也是很高兴,但是这孩子比较内敛,身子坐直直的看外面。 谢兰芽看着他,忽然发现,这小子有点何遇的架势。 那种清清冷冷的,但优雅高贵的架势。 她不禁嘴角勾了勾。 嗬!昨天何遇逃跑的样子,都是那样的呢! 有了弟弟们的加入,谢兰芽的生活一下子分外忙碌起来。 每天弟弟们上学放学,妹妹吃饭入托,都是很琐碎的事情。 一开始的一周,两个男孩子都不太适应城里的学校,难免需要各种关心。 虽然他们很懂事,但毕竟是进入新环境,谢兰芽还是很在意的。 等到一周适应的日子过去,谢松年就很负责的开始督促弟弟做功课,也会帮着谢兰芽把妹妹送去托儿所。 谢兰芽只负责吃饭的部分,就轻松了很多。 这时候她才想起,哎呀,说好了要去看老何的呢! 怎么给忘了! 得抽个时间去一下的。 现在的收购站里,谢兰芽隐隐的占据了主角。 因为每次韩大刚都要求着她煮各种好吃的,朱平默不作声,但是绝对是完全跟着韩大刚的,所以基本上谢兰芽只要说今天要弄点好吃的,那两个人是随便谢兰芽去哪儿都成。 这天下午吃了午饭,谢兰芽说: “哎,老韩,你昨天不是说要吃韭菜烙饼吗?我现在回家去悄悄的做好,明天早上拿来这里热一热就可以吃,好不好?不然等职工们都下了班,我就不敢做了。” 谢兰芽现在用的是公共厨房,煮饭煮菜的时候是公开的,一点隐私都没有。 但凡煮点不一样的,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张嘴巴传出去。 所以得隔开时间,趁着没人悄悄做。 韩大刚马上点头:“行行,那你回去,面粉给你,我昨天刚去对面买的。” “这面粉黑了点,不过我改天也要去买,不然家里不够吃。” 谢兰芽拿了面粉就出了收购站,但没有回家,而是往松虞人民医院去。 可是,到了原先那个病房,里面并没有老何。 谢兰芽忽然想起来,何遇上次特意到收购站告诉她,老何换去了特别病房。 谢兰芽又找特别病房,但是也没有老何。 谢兰芽去护士站问:“同志,何正韬住在哪个病房?” 护士看看她:“何正韬?走了。” “走,走了?!” 谢兰芽张着嘴,惊呆了! 第119章 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 谢兰芽张着嘴,惊呆了! 走了?! 就是死了的意思吗? 看何遇的样子,似乎家里也就剩老何一个亲人了,老何死了,那何遇现在多难过啊! 护士看着她的表情,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是说,有人接走了,转去海市看病了。” 谢兰芽猛拍胸口。 妈呀,虚惊一场! “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了。” “……还会回来这里休养吗?” “那我可不知道。” 谢兰芽只好拍着胸口离开了医院。 她站在医院外面的走道上,一阵没来由的难过。 走了吗? 何遇也走了吗? 何遇还会回来吗? 他怎么也没有来说一声呢? 是什么原因,他也不来说一声呢? 他那天逃了,一逃就逃这么远吗? 她无奈的回了家,却发现自己再提不起精神来做吃食,懒懒的趴在了床上。 现在家里有两张高低床,两个小兄弟睡一个,谢兰芽和谢小妍睡一个。 床上都装了帘子,一拉帘子,就是一个隔开的小世界。 谢兰芽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有些感伤。 哎呀,这下美男都看不到了。 这么好看的男人,还不会说话,随便她怎么说他、欺负他、调戏他,都不会反驳的男人就这么看不到了。 人间不值得啊! 谢兰芽颓废了两天,到第三天,颓废不下去了。 家里没吃的了,得去想办法买点黑市粮。 但黑市买东西本来就是随机的,人家卖啥她买啥。 万一买了啥好东西,她可不想让韩大刚那个吃货知道。 因为只要入了他的耳,基本上会进他的口,除了朱平,别人很难捞到渣。 谢兰芽便特意找了个借口早点下班,学着韩大刚的样子,到收购站对面的村里去张望。 可是,张望了好久,这村里也没个人出来搭理她。 谢兰芽攥着钱等着,还想着要是有人出来,她啥也不细问,只要是粮食,她给了钱就走。 结果人毛也没有一根。 谢兰芽瞎紧张了一场,看着手里被汗水浸湿的钱,无语。 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的赶脚啊! 没办法了,眼看着太阳要下山了,她只好回家去做饭给弟弟妹妹吃。 第二天。 谢兰芽上班的时候问韩大刚:“老韩,我昨天想到对面去搞点粮食,但是没有人出来卖啊!” 韩大刚斜眼看她:“你去搞粮食?你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 “呃……我不想给你麻烦啊,怎么了吗?” “唉,前几天有人举报了,对面有个社员被抓了,所以最近几天肯定没人出来卖东西了。” “这……” 谢兰芽张嘴结舌。 姐的锦鲤运呢? 干嘛轮到她要买了,就有人被抓了呢? 这下谢兰芽有点痛苦了。 她粮油本上的粮,只是她一个人的额度,现在要养四个人,远远不够啊。 谢兰芽愁的想和韩大刚借粮。 韩大刚:“哈哈,你问我借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吃了这顿没下顿的人啊。我只要有粮我就要造,只要有钱我就要去对面买东西吃掉,哪有隔夜粮借给你?” 谢兰芽:“那接下来几天你吃什么?” 韩大刚一摊手:“吃朱平的啊!等朱平的也吃完了,我就……嗯,小谢,我想你一个能想出办法找到粮食的?我先跟你预订哈!” 韩大刚很期待的看着谢兰芽。 谢兰芽站起来走开了。 算了! 跟一个老吃货没啥好说的。 但是,现在到底要怎么办呢? 谢兰芽一天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到收购站的门口去看桥对面。 这么看来看去的,迎来了一个邮递员:“谢兰芽是这个单位的?” 谢兰芽:“啊,谢兰芽是这儿的,她怎么了?” “有她的包裹。” 第120章 欢喜了一半 邮递员“啪”的一下,把包裹单子拍在谢兰芽身边的墙上。 谢兰芽连忙按住那单子,一看,寄件人:何遇。 她心大跳起来,把单子翻来翻去的看,上面有详细的寄件人地址,也贴着四张邮票,每张十分。 花四毛钱寄的东西,一定很多呢! 谢兰芽兴致勃勃的和韩大刚告了假,去邮局取东西。 拿了个有枕头那么大的包裹,掂掂分量,有七八斤。 谢兰芽不舍得拆,抱着回家去。 这会儿还早,她想趁弟弟妹妹们没有回家,好好的看看何遇都寄了些什么。 包裹挡着一点脸,谢兰芽凑上去闻闻,都觉得包裹是香的呢。 快走到宿舍大院门口时,忽然听见有人喊她:“谢兰芽?” 谢兰芽把脸从包裹后面露出来,很惊喜:“贾阿姨,你怎么来大院了啊?” 贾阿姨皱眉看着她:“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那么高兴?” 谢兰芽:“……”这么明显的么? “我……没什么,我看见你高兴啊,阿姨。” 贾阿姨却一把将她拉到边上,紧张的说: “哎哟,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知道吗,你奶奶今天在厂门口闹了半天,后来厂里的保卫科报告了派出所,派出所一来,说她儿子是强奸犯,她再闹就把她抓走,才把她吓走了。但是听说她没走,正满世界找你呢!” “这样啊……” 谢兰芽紧了紧手里的包裹。 顿时,包裹也不香了。 但她有心理准备。 那种蛮横无理、欺负原身一家欺负惯了的老太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是渣奶奶啊,你就不能等我开心完这一天再来吗? 谢兰芽气恼的点头:“就知道她会作怪!但谢谢你贾阿姨,你告诉了我,好歹我也有个准备。” 贾阿姨还挺热心:“你要不要去我家躲一躲?” 谢兰芽摇头:“她那么赖皮,我躲能躲几时呀?再说了,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干嘛要躲。” 贾阿姨还帮她着急:“唉,你不知道,她现在到处和人说你不孝,不养她,这死老太婆,她这是想讹诈你啊!” “养她?我爹娘养她养到死啊。现在我们可是分了家的,大队书记主持的,她一粒米都没分给我,我们孙子孙女怎么养她?再说了,我爹娘死了,她也有拿了抚恤金啊,她还有两个儿子呐,我养她什么?不该是她养我们吗?毕竟我几个弟妹都还小呢!” “唉,我跟你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她要是一味的骂你不孝,外头的人哪里知道底细。反正你可注意着点,咱轧钢厂就这么大,谁不知道谁,要是闹得影响不好,以后你工作上啊,找对象啊,人家都会为难你。”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了!还有……”谢兰芽听贾阿姨这么一提醒,想了想,拜托她: “就是我弟弟妹妹到底幼小些,要是我奶奶真闹到我这儿,我可能需要把他们寄在你那边一两日来处理,行吗?” 贾芹还挺仗义:“行!你要是真撑不过来,你也叫我,我也给你找她干架。真是的,遇上这种不要脸不要皮的死老太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贾阿姨摇着头走了。 谢兰芽拿到帅哥包裹的快乐完全没有了。 这会儿她心里也是有点烦。 这位谢老太婆,简直像是牛皮藓一样,染上了,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怎么才能彻底的脱离她呢? 第121章 坚壁清野 谢兰芽一边想着一边走回了家。 心里再烦,包裹还是要拆的。 这年头的包裹还用原色的麻布绑得严严实实,谢兰芽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来看。 里面有一块布,粉红色的,应该就是这时代最时髦的料子——的确良。 谢兰芽展开来看了看,大约有三米那么多,都足够她和妞妞做两条连衣裙的了。 然后就是一个铁皮桶的饼干,以及两纸包粉。 饼干是这年头的稀罕东西,一般家庭都是去商店称上几两,就已经是富足的人家了。 这样一整桶的,嘿嘿嘿,就是土豪。 两包粉也不错,每包有一斤重。 一包是有盒子的,写的是藕粉; 另一包谢兰芽闻了才知道,是糯米粉。 谢兰芽的脸上浮上了大大的笑容。 这年头,谁给粮食谁就是天使。 天使帅哥你真棒! 除了这些,里面还有两罐麦乳精,三四本素描本,以及一个红色布料的书包,书包的左下角还绣着一只小兔子。 这个…… 帅哥你是给我的,还是给我妹妹的呢? 一定是给我的! 谢兰芽把绣了小白兔的红色包包斜挂在身上。 然后,很吃力的把它拿出来。 好,如果她再不承认这是给她妹妹的,这包包能替谢小妍勒死她。 除了这个书包,谢兰芽喜滋滋的把其他东西收进了空间。 不单单如此,谢兰芽把屋子里能移动的东西,都收到了空间,尤其是吃的东西。 战斗前,该坚壁清野,以挫敌锐! 谢兰芽锁上门,出去接谢小妍。 谁能想到,谢李氏能来得这么快啊! 谢兰芽走出她所住的房间,就看见谢李氏站在宿舍大院的门中间,正见一个人问一个人: “谢兰芽住在哪儿……知道谢兰芽住在哪儿吗……谢兰芽那死东西住在哪儿?” 而谢梅蕊和谢二婶身影,则鬼鬼祟祟的躲在了院子两边。 看起来,她们是想守着谢兰芽回来进行伏击呢! 毕竟她们可不会想到,谢兰芽的收购站打卡是那么随意的,这会儿不是从外头进来,而是已经在里头。 呵呵! 谢兰芽扯了扯嘴角,悄悄的退回去,从宿舍大院的另外一个小路离开了。 这种老宿舍区都三十年了,有些地方的围墙被小孩子挖了个洞。 谢兰芽就从这些地方离开了宿舍大院。 她先去了轧钢厂的附属小学接谢松年和谢松龄。 刚刚放学的谢松年很意外:“姐你怎么来啦?” 现在谢松年熟悉了周边,平时谢兰芽不再接送了。 谢兰芽把他拉到一边嘱咐: “奶奶来了!看起来是要讹诈我们,我已经想到办法对付她了,但是弟弟妹妹还小,有些事闹大了他们会怕,你带着弟弟妹妹去贾阿姨家住一晚,好不好?” 谢松年皱着小眉头,握着小拳头,气道:“她怎么能这样?可是她不要我们的,怎么现在又要找来了呢?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奶奶?” “世上总有不讲理的人,我们遇见了,只有处理好,抱怨没有用。” “姐,让松龄和小妍住贾阿姨家,我跟你回去。”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万一她打你呢?” “你觉得姐是个会站着让人打的?” “姐……你不是。” 第122章 咱悄悄的说 谢松年仰着头看看姐姐,心里是激动的。 姐姐变了。 以前的姐姐很软和,奶奶常常骂她,他多么想快点长大帮她啊!可惜,他身板太小,帮不了她什么。 但这次奶奶骂啊骂的,姐姐变了,变得和《地道战》里的女民兵似的,一挺胸就是一副英雄样子。 他看着她就觉得啥也不怕了。 谢松年:“但是姐,我是男人,男人就应该帮你。” 谢兰芽揉揉他的发:“你说的对,你是男人,男人遇到事情就应该站出来。但是现在姐姐觉得照顾好弟弟妹妹更加重要,所以姐姐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可以做到吗?” 谢松年用力点头:“嗯!我听姐姐的。” 谢兰芽让谢松年接上了谢松龄,又去托儿所带了谢小妍,和贾阿姨说好了,跟着贾阿姨一起回家。 路上。 贾阿姨说:“告诉你最新消息,下午的时候,你奶奶找上周彩菊了,大干了一架!” 谢兰芽:“……”还有这么精彩的事?错过了! “战况怎么样?” 贾阿姨也是很遗憾的样子:“唉,我也没看到啊。我不是去找你了嘛,错过了。不过我听人说,你奶奶赢了!老太婆真厉害,武松似的!” 谢兰芽揉揉鼻子,忽然凑到贾阿姨耳边说:“我告诉你,她那不是厉害,她是因为有精神病。” “啊?真的?”贾阿姨惊着了。 谢兰芽继续神秘状:“阿姨你小声点,别让我弟弟妹妹们知道,知道了她们会害怕的。” “哦哦。那她真的有精神病啊?” “有的,精神分裂症。家里一直瞒着的,毕竟说出来不好听,还影响出工拿工分。以前我爹娘在的时候,还悄悄带她去精神病院看过,现在我爹娘死了,没人管她了,她就算精神病发作了,别人也不知道呢。” 贾阿姨拍大腿:“这就是了!之前跑到我们厂里闹成那样,还追到厂长男厕所,厂长尿尿她都站着看,也只有神经病才做得出来!” “唉。”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贾阿姨家。 贾阿姨自己有两个孩子,一个大的读中学,一个小的和谢松龄一样大。 孩子们很快玩在了一起,不用大人们介绍。 贾阿姨皱着眉,还在担心谢兰芽的事:“那你一个人回去行吗?” 谢兰芽苦笑:“试试看呗,如果她看见我来气,精神病发作得厉害,我就让二婶她们带她去精神病院。就是不知道她们肯不肯配合,都是些担心花钱的主啊,哪有我爹娘那么处处让着我奶奶!” “我瞧着,你奶奶应该是个武疯子!你可千万小心啊!” “嗯!”谢兰芽应着,掏出两块钱来塞给她:“贾阿姨,这个钱是我弟弟妹妹这几天的伙食费,你拿着。” “不用。”贾阿姨推了推。 谢兰芽硬塞给她口袋,真心的说: “现在大家都不容易,多三张嘴吃饭呢,你千万拿着。不然我哪里好意思让他们在你那么呆着,那我可就要为难了。我走了啊。” “唉!”贾阿姨在身后深深叹息:“真是的,穿鞋的怕光脚的,正常的怕有病了,这世道啊!” 第123章 气疯了 等谢兰芽离开了贾阿姨家,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一根宽大的白布条换下了原先头发上的一根白头绳。 原身父母不过惨死三个月,但谢李氏似乎完全不在意,是时候收拾收拾这个坏老太婆了。 谢兰芽一边走,一边从空间倒腾东西,先是眼药水,再是一个小防狼喷雾瓶,最后是一大把的萱草。 萱草其实就是黄花菜,中药的一种,可当菜吃。 眼药水和黄花菜自然是谢兰芽家大药房卖的东西,而那一小瓶防狼喷雾,则是谢兰芽常备在药店桌面上的,被空间戒指一起收了进来。 谢兰芽走到家里附近拐角处,远远的看见有七八个人围在宿舍大院门边,指指点点。 呵呵,有人看就好啊! 谢兰芽停下,把眼药水点在眼里,防狼喷雾握在左手心,黄花菜大大方方的拎在右手里。 这么武装好走了十几米,就有两个人跳出来,揪住谢兰芽:“奶奶,快,我们抓住她了!” 是谢梅蕊。 谢兰芽点了眼药水,看不太清楚谢梅蕊的表情,但听她那声音,可真是幸灾乐祸的可以。 “嗷!”谢李氏大叫着扑了过来,按住谢兰芽就揪紧衣领子: “死贱货,你这个该死的死贱货,你可回来了啊!你倒是得了工作你就过好日子了,我呸!你养我!你得养着我,我儿子死了你得养着我!” 这声音,有股仇恨到癫狂的味道。 说是老太太,其实谢李氏六十岁都没到,那做惯农活的手力气杠杠的,掐得谢兰芽紧紧的。 谢兰芽大抵能猜到谢李氏这些日子的心路历程。 当她从谢兰芽嘴里得知了二儿子犯事的情况,先是不信,然后应该就是去调查核实,但苦于没文化交通不便等原因,她着急了很多天了。 然后,发现自己心肝宝贝般的二儿子竟然真的被人抓了奸,关在拘留所好多天,最终丢了工作还要送去劳改,老母亲谢李氏就受不了了。 她故伎重演,跑到厂里讨公道,希望厂里能宽容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因为:错的都是别人,我儿子是最好的! 但谢李氏这次来厂里和上次情况不同,为犯了丢人丑事的二儿子讨公道,谢李氏心理上亏欠,气势上就会小很多。 所以,公道讨不到。 再加上派出所威吓,厂里围观群众的笑话,谢李氏实在是憋屈得要死过去了。 当然,她这份憋屈通过找周彩菊,已经释放了些,但是还有余波要,要发泄在谢兰芽身上。 余波威力不小。 周围看客议论纷纷的。 毕竟谢李氏已经在这宿舍大院骂骂咧咧将近一个多小时了,先入为主的,很多人都以为谢兰芽就是她嘴里那个不孝子孙: “怎么了怎么了?” “说是那个女的不养老人。” “说是不给老人饭吃,从乡下跑出来的,可怜哦!” “哪个?我看看。” “怎么能不给饭吃呢?她家没粮吗?” “……” 谢兰芽的“眼泪”早已经流了满脸了,模糊的眼角扫到周围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可怜兮兮的哭起来:“奶奶,奶奶你放手,奶奶你发病了就不要出来嘛,奶奶,你这样我死去的爹娘也不放心啊,奶奶,咱再去五院住几天好不好?” 第124章 防奶喷雾 谢兰芽嘴里的五院,是松虞县精神病院的代号。 城里的人都懂。 乡下的未必明白。 谢兰芽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吸气:“啊?这个老太婆是个神经病啊?” “哎哟,是疯子没看好跑出来了啊,怪不得呢!” “我说呢,我总觉得这个老太婆上蹿下跳,嘴角都是白沫的,有点怪嘛。” “在哪里?哪个是神经病,快指给我看。” “哎哎,快来看神经病!” 而被精神病了的谢李氏,并不知道“五院”这个梗。 这会儿,她只顾着推搡谢兰芽,发泄这些天的憋屈:“给我走!带我回去!煮饭给我吃,买肉给我吃,走!回去!” 说实话,要不是旁边有人看,要不是她想让人知道这个死x是个不孝子孙,她可真想一上来就掐死谢兰芽! 谢兰芽能感受到谢李氏的愤怒。 但她化身成任人欺凌的小白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哀哀哭求: “奶奶你先放开我,咱不怕,咱发病了不怕,看病就好啊,奶奶你先放开我啊,你是不是又觉得自己是大力士了?还是你觉得谁在打你啊?” 当然,她手底下没放过一点机会。 趁着谢李氏把她推到围墙上的机会,谢兰芽左手里的防狼喷雾出手了。 防狼喷雾又名辣椒素喷雾、催泪喷射器等。 这玩意里面的主要原料是辣椒水,以及一些对人有很强刺激性的液体。 被喷后根本无法睁开眼睛,上呼吸道受到强烈刺激,会非常难受,至少需要半小时才能缓慢恢复正常。 所以,小小的“嗤”一声后,就是“嗷”的一大声。 然后,所有人都只看见谢李氏捂住眼睛,整个人像触电了一样,身子先抖三抖,再掐住脖子上下乱跳: “啊,啊,啊,死x你给我弄了什么,啊啊,我的眼睛,啊,我透不过气来了,啊,像掐住了我喉咙一样,啊啊啊……” 可惜,谢李氏的痛苦没人能懂。 包括一旁助威的谢梅蕊和谢二婶,也完全t不到谢李氏的痛点。 她们和周围的看客一样,张着嘴,愣着神的看谢李氏上蹿下跳,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咦?她这是闹哪一出啊? 谢兰芽抬手擦“眼泪”之间,已经把防狼喷雾和眼药水都收进了空间,此时只一脸同情的看着谢李氏,乖巧又无措的围着她转: “发病了,奶奶真发病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但凡谢李氏能知道“五院”这个梗,她是无论如何要忍着点的。 可惜,城里套路深,城里人的黑话她不懂。 她此时只知道自己痛苦不堪,而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突然这么痛苦,是因为谢兰芽的手里给她洒了什么。 这会儿谢李氏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挥舞着手臂,狰狞着脸,满嘴的粗话大骂谢兰芽: “死x,你怎么不去死,我要杀了你,你到底给我弄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看不见,啊,我眼睛疼,啊,咳咳咳,我的脖子……” 真要说起来,这会儿的谢李氏,比疯子还癫狂的彻底。 e,这下,还有谁会认为,她不是个疯子呢? 第126章 明着告诉你,就是我干的 谢李氏大喊大叫。 谢兰芽马上跑到谢梅蕊身边,指着谢梅蕊喊:“你干什么,她是精神病,你怎么能推她呢,你对她干了什么?你想毒死奶奶!” 谢梅蕊也要疯了。 她可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她这什么都没做,白白被奶奶打了一顿,还被说成要害奶奶,谢兰芽到底是怎么养成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的? 这个妖精上辈子不是这样的啊! 谢梅蕊气的跳脚:“是你!奶奶说的是你!是你拿了什么东西要毒害奶奶。” 此时,谢李氏有点看得见谢兰芽所在的方向了。 她把手指直直指向谢兰芽: “对,是你,你口袋里一定藏了什么毒药,弄得我眼睛看不见,弄得我喉咙痛,你个贱人,你个毒贱人!” 谢二婶眼看女儿被谢李氏打得头脸红肿,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指向谢兰芽: “你个害人精,大家看看,这个害人精多么坏,口袋里藏着东西想害家里老人呢!” 面对三个女人的辱骂,谢兰芽捂住胸口,右手一串黄花菜在胸口晃悠,头上的白布摇摇摆摆。 此时,她开始演绎“被冤枉后痛心疾首”这个片段: “二婶!谢梅蕊!奶奶是有精神分裂症才这么说我,可你们也跟着这么说,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明明是你们刺激得奶奶发病了,现在倒反过来说我口袋藏毒药?行!我翻给你们看,我口袋里有啥!” 谢兰芽干净利落的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出来。 她身上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但谢兰芽要做的不止如此,获得舆论支持在这年代太重要了。 她翻完了口袋,转向围观的人,伤心的说: “大家看看,我爹娘在上次的轧钢厂事故中死了,我穷得身上没有一分钱,却还要养三个弟弟妹妹,而我奶奶和叔叔婶婶们拿了我爹娘一大半的抚恤金,在乡下有吃有喝,却还要不断的来害我,不是说我不孝,就是说我要害人,可我奶奶早就把我和弟弟妹妹赶出来了,我们分家了啊!” 四周议论声“嗡嗡”而起。 “哦,原来她就是上次热铁水倾倒事故里死掉的那夫妻的遗孤,所以顶工来了,我知道她!” “哎哟,这老太太真是的,不是还有别的儿子吗,怎么就赖上孙女了呢?” “嗐,你们没听说吗,她儿子就是前几天和周彩菊乱搞的哪个,被抓走了!” “哦,知道了知道了,原来上次在厂里闹得不可开交的也是这个死老太婆啊!” “是疯子,都是因为精神病!” “吓人!精神病放出来干嘛!” 谢兰芽说完,发现谢二婶和谢梅蕊在众人的指点下不敢出声,就开始婉转了声音劝解: “好了,都不要闹了,二婶你们要么送奶奶去五院治病,要么早点回去。不是我不招待你们,实在是我一个人要养四个人,一个月粮只够我们姐弟吃几天,这不,现在已经没什么吃的了,我去弄了一把黄花菜干。这种东西你们乡下也有的,想必你们不稀罕?” 坐在地下的谢李氏怒从心起: “治你娘de病!谢兰芽,你个死贱货从我手里拿了多少钱去,现在跟我说你没粮吃,谁信!你以为你到了城里我就不能拿你怎么办了?呸!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现在眼睛看不到,我喉咙也痛,你带我回去!你带我回去才算是好人,否则你就是个不孝的贱人!” 谢兰芽依然好声好气的:“奶奶,我家里真的没啥吃的,你如果跟我回去,我只能煮黄花菜给你,你吃吗?” 谢李氏冷笑。 跟我来这一招? 只要让我去了你家,我不把你家里吃塌了我不是人! 谢李氏:“吃!来,你真有孝心,你就扶我回去!” “好,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带你回去。”谢兰芽晃悠着手里的那串黄花菜,向周围的人说: “大家都别看了,虽然我家里只有这一把黄花菜,但如果我奶奶饿了,我也得煮给她吃。散了,散了啊!” 她还真走过去,温柔体贴的蹲下身扶谢李氏了。 谢李氏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就想着等她凑过来的时候,先拧她一把。 谁知谢兰芽凑过来的第一句话,就带着热气吐到她耳边:“刚才就是我用妖术弄的你辣眼睛哦!” 第128章 迂回之术 谢梅蕊大声喊了好几遍。 谢李氏转头看向谢兰芽,正好看见谢兰芽眼里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意。 谢李氏愣住了。 那样狡黠笑着的谢兰芽,她好陌生啊! 她印象里,这孙女不是这样的,这孙女完全像老大,让干什么干什么,眼里从来不是这样的啊! 刚才,都是她骗我的? 谢梅蕊虽然不知道谢李氏在想什么,但谢李氏一安静,谢梅蕊赶紧向母亲使个眼色,架住谢李氏胳膊就拉走。 “谢兰芽,你家在哪儿呢?赶紧带奶奶回去啊!” 谢兰芽非常配合,非常好脾气的应了:“这边,奶奶,咱不闹了啊,走,跟我回家!” 谢李氏看着她的脸,不知道怎么的,第一次在心里生出了丝丝害怕。 这孙女,好诡异啊! 到底哪里有问题呢? 谢李氏安静了。 谢兰芽在前面走,谢梅蕊和谢二婶架住谢李氏在后面跟,很快到了谢兰芽的小房间。 谢兰芽把手里的黄花菜放下,很大方的指着房里说: “你们看,我们姐弟妹四个就住这么一小间。你们今晚要是住这儿,我弟弟妹妹就没地方睡了,我得去帮他们找个住处。” 屋里只有两张高低床,几件衣服搭在一个架子上晾,除此以外,简直是空无一物。 谢梅蕊飞快的把四个高低床铺看了一遍。 床上也什么都没有。 谢梅蕊吸气:这家里,寒酸的可以! 但是今晚他们肯定得住下来,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而且来之前她都和奶奶计划好了的,这次,奶奶会吃定谢兰芽,直到谢兰芽把工作让出来为止。 谢梅蕊做了主:“我们肯定得住你这儿。” 谢兰芽:“我家里真没吃的。” 谢梅蕊看着她眼睛,谢兰芽也对着她眼睛,一丝不让。 谢梅蕊:“我去找!” 她便开始在房间翻找。 屁也没找出一个。 谢梅蕊:“平时你们吃什么?” 谢兰芽:“吃土。” “你!我就不信!你不是要去让谢松年几个住别人家吗?说不定你出去买呢?” “我没钱。” “你让我翻。” 谢兰芽大大方方的把口袋全部翻过来:“翻,找着算你的。” 这么主动,这么坦然,谢梅蕊没招了:“那我也得跟你出去。我们可以买点吃的。” “好啊,多买点,让我和弟弟妹妹也吃点。” “美得你!” 谢梅蕊恨毒的瞪了谢兰芽一眼,转向谢二婶和谢李氏: “娘,奶奶,你们只管在这儿歇着,我跟谢兰芽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那两人,一个累得要死;一个眼珠子骨碌碌转,不知道在想什么,都点了头。 谢兰芽便带着谢梅蕊出门了。 她悠哉游哉的走在前面,谢梅蕊心事重重的跟在后面。 谢兰芽径直走到了托儿所。 托儿所还有几个上夜班工人的小孩。 谢兰芽假装过去问了一个看护阿姨几句话,就出来和谢梅蕊说: “我迟了一个小时接,托儿所的人把我妹妹带回家了。那算了,我也不去接了,你不是要买吃的吗?走,我带你去买。” 谢梅蕊狐疑的看看她:“那谢松年他们呢,你也不去接回来?” 谢兰芽:“我要是去接了回来,能和你睡一床吗?” 第129章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听了谢兰芽的反问,谢梅蕊白了谢兰芽一眼,甩手走在了前面,走的挺快的。 谢兰芽跟着走了一段,心里有点疑问起来。 这谢梅蕊,怎么对这一带熟门熟路的样子? 她俩都是乡下姑娘,谢梅蕊应该也没怎么到过城里,怎么好像比她这个在周边住了小半个月的人还要熟悉地形呢? 只见谢梅蕊在一个小巷里转了一个弯,就进了轧钢厂工人最常去的副食品店。 她拿了一点钱和粮票,买了三块白糖糕。 谢兰芽:“……??”三块?家里连我四个呢,所以我不是人? 特么的住我家,还吃给我看? 真当我好欺负? 谢兰芽抿抿嘴,在副食品店里并没有出声。 等到谢梅蕊走出来,依然按照原先的路线回家时,谢兰芽选了一处人少的地段叫住她:“哎,等等。” 谢梅蕊回头,警惕的看着她。 谢兰芽:“你买三块糕,有我的份吗?” 谢梅蕊把手里的纸包往身后藏了藏:“要吃自己买,我可不信你没钱!” “我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住我家,明知道我家没吃的,你就不会多买一块给我?” 谢梅蕊不屑的撇了撇嘴,转头继续走。 谢兰芽一把将她拉住,反手压在墙上:“谢梅蕊,今天你要么回去多买一块给我,要么你别吃,你的给我。” “你干什么!”谢梅蕊瞪大眼,惊讶的看着谢兰芽:“你是强盗吗?你不能自己买吗?你这是强抢!” “是啊!我还就是强抢。从小到大,你不知道从我手里强抢过多少次东西,红薯、蚕豆、红头绳、哪怕我爹偷偷塞给我一把毛豆干,你都抢过,我抢你一回不过分啊!” 谢兰芽理直气壮的说着,一把去夺谢梅蕊手里的纸包。 原主记忆里,谢梅蕊总是在欺负原主,明的暗的,骚的贱的,这让谢兰芽对这个谢梅蕊是发自内心的讨厌。 原主会忍让,她可不行! 谢梅蕊哪里舍得给,马上开始争抢起来。 但谢兰芽不知道怎么弄的,三下五下的就把她按在了地上:“是不是还想我打你一顿?这次可没有陈海来救你哦!” 谢梅蕊又羞又恼:“死贱货你放开我!” “哦吼!敢骂我!那就不是一块糕的问题了,这些全是我的!我再警告你,你敢多骂我一句,今天我打得你娘也不认识你!” “你,你,谢兰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放开我!把糕还我!” 谢兰芽把谢梅蕊按在地上,用膝盖顶住,腾出一只手抓了一块糕就吃起来,悠闲的很:“你都说了那是以前了,还好意思提。不要急啊,等我把糕吃完。” “你!谢兰芽你个贱……啊!你又打我!” 谢兰芽不多话,先重重敲她头:“骂啊!再骂我再打!” “我……谢……呜呜呜,呜呜,谢兰芽你欺负我!” 不过是敲了几下,谢梅蕊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憋屈。 也就是最近开始,她总是挨谢兰芽打。 伤心。 陈海怎么能把她丢下。 难受。 那个不争气的爹怎么又要劳改呢! “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130章 贼眉鼠眼的男人 谢梅蕊越哭越伤心,竟然趴在地下停不下来。 谢兰芽吃完了一块糕,她还在哭。 谢兰芽拍拍手上的糕屑,站了起来:“哭哭,你欺负我妹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哭的,一报只还一报而已,以后你敢骂我,我还打你!你慢慢哭,我可先回去了啊!” 谢梅蕊又恼又气,从地上爬起来喊:“把糕还给我!” 谢兰芽:“要吃自己去买。这些是你这些年抢过我东西而还的债。” 谢梅蕊过来追。 谢兰芽猛的转身,抬起一条腿绷直,一个标准的跆拳道侧踢姿势,脚就架在了谢梅蕊脖子上:“打你是轻的!如果我踢你,你就是个猪头!” “你个……!” 谢梅蕊想骂的字眼憋回了嗓子里,把脸憋得通红。 谢兰芽这才缓缓把腿放下:“记住,别惹我!” 谢梅蕊只能瞎喊:“谢兰芽,我要杀了你!” 就在这时,小巷子里进来一个人。 他听见喊声,快步走到谢兰芽这边:“发生什么事?大白天的喊打喊杀……啊,两位女同志这是怎么啦?要不要我帮忙呀?” 谢兰芽回头一看,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这男人身材中等,穿一件九成新的绿士兵服,手里拎着一个铝饭盒。 他的皮肤……在这个年代看来,过分白皙了,这使他有着某个电视剧里太监似的神韵,很不健康的样子,尤其还生了一双小眼睛,此时正对着谢兰芽呼呼的转着,好奇又好色的神情都在里面。 谢兰芽心里念叨了一句:贼眉鼠眼! 她就转身走了。 这种男人,理他做甚?! 让谢兰芽想不到的事,刚才还喊着要杀了她的谢梅蕊,忽然追上来,一把抱住谢兰芽的手臂一起走,似乎她们是世上最亲密的姐妹。 谢兰芽:“?!!”受虐狂啊你?!! 我可刚打你呢,你搂着我做什么? 难道是越打她越爱我? 不要啊! 谢兰芽惊讶得都不走了,转头看谢梅蕊的脸。 谁知谢梅蕊把头埋在她肩膀,看不清,嘴里催促着:“快走啊!走啊!” 她倒过来拽着谢兰芽走呢! 身后,那个男人还“哎哎哎,你们是那个单位的,哎哎,同志,别走啊”的喊了好几声。 谢兰芽被谢梅蕊拽得走了一段,才大力把手抽出来:“哎,你干嘛?你是想我再打你一顿?” 谢梅蕊瞪了她一眼,没出声,竟然跑了起来,离开了。 神经病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这女人这是在演哪一出戏啊? 连她这个戏精都有点猜不透了。 谢兰芽摇摇头,趁着左右无人,把剩下的两块糖糕收进了空间,这才背着小手,哼着小曲回去了。 今晚还有一场好戏呢! 渣奶奶,我今晚腾出空的逗你玩儿! 等到谢兰芽再次回到家里的时候,果然,家里的床铺都被翻了起来,连碗都是重新摆过了的。 谢梅蕊倒在谢松年的床上哭;谢二婶在她身旁给她顺气。 谢李氏拉长着脸,正试图用一双利眼威慑谢兰芽。 谢兰芽笑嘻嘻,很是温顺乖巧的过去问谢李氏:“奶奶,肚子饿吗?我煮黄花菜你吃?” 谢李氏心里气啊! 但是她存留着防狼喷雾后遗症,再加上今天又是和周彩菊干架,又是和谢兰芽吵闹,她嗓子疼的厉害,眼睛到现在还火烧火燎的呢。 谢李氏不大能开口说话,就拿脚踢踢坐在一旁的二儿媳。 谢二婶心里也气,领会了意思,直接对着谢兰芽摆谱:“谢兰芽!梅蕊说你打了她,还把她买的糕都抢走了?你为什么打她!” 谢兰芽一脸无辜: “我打她?二婶,我怎么会打她呢?从小到大,只要我稍微碰她一下,你就用你像刀似的指甲掐我,掐得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到现在还觉得疼,所以,我哪儿敢打她呢?” 第131章 绿茶年年有,今年到我做 谢兰芽这回答,让人爽啊! 谢二婶立马觉得,在谢李氏那儿受的气,在谢兰芽这儿得到了舒缓。 她认可了谢兰芽的话:“也是!谅你也不敢!虽然咱们分家了,但你没有爹娘,以后有什么婚嫁的事,可少不得要找我出面呢!你说是不是?” “是,是,二婶说得很是!” 谢兰芽点头点得像鸡啄米。 告了状,等着像往常一样得到家里庇护的谢梅蕊一看这样子,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气喊:“娘!她真的打我,她把我按在地下呢!” 谢兰芽还是那一脸挨骂小媳妇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说: “梅蕊,你别这样,难道,就因为我不愿意帮你隐瞒,你只买了一块糕自己吃了的事,你就要这么冤枉我吗?奶奶那么疼你,你不舍得花钱,她不会骂你的,但你冤枉我,我也没钱去买给她啊。再说了,我要是真把你按在地上打了,你怎么还会直接躺在松年的床上,不脏吗?” nnd!一看见你躺我家床上我就不爽! 我可是绿茶戏精大佬,打发你谢梅蕊,我几句话就可以了! 果然,谢兰芽这么一说,谢二婶就看向谢梅蕊,有些无奈的问:“你已经吃啦?也不知道买一块给我……和你奶奶!” 她这当娘的,倒不是不相信女儿,实在是从小到大,确实只有女儿欺负谢兰芽的份,还总是用这种自己吃了说人家抢了拿了的招数。 谢李氏那双想吃人的眼睛已经转向了谢梅蕊:“合着你一个人吃了,就不知道买一点回来给我?” 她声调沙哑,这么一瞪一说,隔着一米,谢梅蕊也感觉到了老太太盛怒的气势。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吃到!都是谢兰芽拿了的!奶奶你搜,你搜她!那么大的糕,我买了三块,她先吃了一块,身上肯定还有!她一个人吃不了三块!” 谢梅蕊着急又愤怒的指着谢兰芽。 但谢兰芽走近一点,谢兰芽的手指就像羊尾似的,慢慢弯下去了。 被揍了两次,谢兰芽还是有点余威的。 然而谢兰芽温柔的看着她,一点也不凶,还分外的委屈求全:“梅蕊,你要让我认是我吃的也行,就是你给我说一下,那糕到底是啥味道啊?我没吃过,不知道啊!” 从小到大,你不就是这么欺负原身的吗? 现在这样,好玩不? 谢梅蕊气得:“你你你!你!就是你吃的,反正就是你吃的!奶奶,真的,就是她吃的啊!” 谢李氏斜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伸手就是一巴掌,把谢梅蕊扇到了床里侧。 饿、累、痛,她已经没耐心了,在她眼里,谢梅蕊是在表演的那个,毕竟以往,谢兰芽没那个胆。 扇完了,谢李氏还骂谢梅蕊:“再去买!我都要饿死了!” 谢梅蕊委屈得不要不要的:“我不去我不去!凭什么我花了一次钱我还要花第二次!奶奶你这么不讲道理,我不会买给你吃的!” 谢二婶不敢出声,但满脸隐忍的怒气。 打我就算了,还打我女儿! 老不死啊老不死,你给我等着,有你老的时候! 只有谢兰芽,十分乖顺的问:“唉,梅蕊不去买,我虽然没钱……不然,还是我先把黄花菜煮了,奶奶你垫垫饥,黄花菜清热下火的,吃了嗓子能好……” 谢李氏没等她说完,沙哑着吼:“那就去啊!赶紧去!” “哎!” 谢兰芽就高高兴兴的拎着黄花菜去厨房了。 这玩意儿今天当了好几回道具了,可算派上用场了。 第132章 这辈子吃过的最大的苦 厨房里。 各家各户的煮妇们正在忙碌。 几个女人看见谢兰芽来,她们停止话题静了静,但马上忍不住的开始八卦:“哎,你奶奶真的是疯子啊?” 谢兰芽进来前就听见她们在议论她家的事。 此时,她微笑,无辜,无奈:“呃……苗大姐,我奶奶这会儿好点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您说的对,但现在我奶奶比较安静。 苗大姐“哦哦哦”着,深切的领会了谢兰芽的意思。 另一个大妈一边炒菜一边说:“哎呀,我跟你们讲,这种老人最难搞了,哭啊闹的,就算不是疯的,也够折腾人的。” “对对,谢兰芽啊,你赶紧的把这老太太劝走,不然我们大院里住个疯子,总感觉不安全呢!” 谢兰芽还是平时那张乖巧懂事的脸:“哎,我知道了,叶大妈,这不,我也没啥吃的,炒个黄花菜给奶奶降降火,说不定能好点。” 谢兰芽说着,向大家伙举了举手里洗的东西,还特意递给叶大妈看看:“叶大妈,一会儿借你一点麻油哈,改天我买了还你两勺。” “行。我借你。辣油要不要?” “我奶奶嗓子疼,辣油就不用了。” “唉,你真是个孝顺的,一开始大家还说是你丢下你奶奶到城里享福呢!可你奶奶这么对你,你还想方设法的煮给她吃,真是不容易了。” “谁让她是我奶奶呢!” 厨房里的妇女们嘘吁着,都忙自己的去了。 等到众人不再留意的时候,谢兰芽拿着菜走去外头水槽洗菜。 谁也没看见,她洗了两份菜。 两份都是细长的干型菜,但一份偏黄些,一份偏灰些。 一会儿她再回来,先把菜焯水,再加入麻油、盐、葱花什么的,色香味俱全的凉拌菜就做好了。 谢兰芽把菜分了好几份,装好饭盒拿回去。 屋里,谢梅蕊面朝里还躺着,偶尔抽动一下身体。 看来是真伤心。 那就不用给她吃了! 谢兰芽把一个饭盒先递给谢李氏:“奶奶先吃。” 谢李氏嘴角抽搐了一下,接了,但没吃,而是说:“你先吃!我还担心你药死我呢!” 谢兰芽好脾气的摇摇头,把另一个饭盒递给谢二婶:“那二婶吃,总共就这么点。你们不吃的话我就自己吃了。” 谢二婶一把拿了,非但谢字没有,还瞪谢兰芽一眼:都是你!看看让我梅蕊伤心得! 谢兰芽当作啥也没看到,捧着饭盒,呼哧呼哧的,一会儿就把一盒凉拌黄花菜吃完了。 谢二婶也在吃,还拿去喂谢梅蕊。 说实话,挺好吃的。 两人也很快分吃完了。 谢李氏一看大家都吃了,这才捧住饭盒也吃了起来。 第一口,她实在饿极了,闻着一股子麻油香,她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第二口,她觉得有点不对,慢慢的咀嚼了几下,忽然就把菜吐出来:“咳咳,啊,咳咳,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啊!咳咳,咳咳!” 谢二婶见怪不怪的看着她,脸上写着:开始了,又开始作了! 谢梅蕊不躺了,幸灾乐祸的看着谢兰芽:哼,我就知道,奶奶不会放过你的! 谢兰芽笑盈盈的:“奶奶,估计你着急上火,嘴巴里发苦,才会觉得菜苦。你再吃几口,适应一下?要是实在不好吃,那我帮你吃掉好了。” 谢李氏看看谢二婶,并没有在谢二婶的脸上看出对菜不满的味道。 再看看谢兰芽…… 嘶!这死x刚才呼噜呼噜的,吃得可香了! 那大概真的是我上火! 谢李氏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吃。 这回,她忍着嘴里的苦涩,把一口菜咽了下去。 但,还是苦。 特么的太苦了! 苦得谢李氏整张脸都皱了! 谢兰芽关心的问:“奶奶,还苦吗?苦的话给我吃,我没吃饱呢。” “滚!” 第133章 奶奶你大胆的往前走 谢李氏护食的把东西往身边拉了拉,继续吃。 能怎么办呢?一天了,真的饿了啊! 她又坚持吃了几口。 不行了,饿死也咽不下了。 这玩意儿比黄连还苦。 难道她上火成这样了吗? 谢李氏把饭盒一推:“什么鬼东西,太苦了!不吃了。” 谢兰芽拿过饭盒:“那可不能浪费,我吃了,我去拿我的筷子。” 筷子在靠近门口的一个窗台上。 谢兰芽走去门口拿。 但她刚背转身体,手里已经快速的把谢李氏的饭盒收了,从空间换成了之前准备好的另外一个。 或者说,换成了真正的黄花菜。 她今天做了两份菜,她和谢二婶吃的是黄花菜,而给谢李氏的,叫做龙胆草。 龙胆草是五大最苦中药之一,真的比黄连还苦。 至于吃了会怎么样……且观奇效。 嘿嘿嘿! 空间真是一个作弊神器啊,居家旅行、哄娃坑奶,用过的都说好! 等谢兰芽拿到了筷子,她就站在门口的位置,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眼微眯,吃得快,简直有点狼吞虎咽的架势。 那样子,就是大写的两个字:好吃! 谢梅蕊看着:“……!”死妖精真会拍马屁,奶奶吃剩的她也吃得下! 谢二婶看着:“……!”怎么就不会推给我呢?我也没吃饱啊! 谢李氏看着:“……!”艹!真这么好吃?看来真是我嘴巴有问题啊! “够了!谁让你吃的?我还没吃饱呢!拿来我吃!” 谢兰芽很不舍的停下了:“奶奶,你不是说苦吗?” “我说我的,反正没说给你吃,拿来!” “哦,那我还给你换双筷子。” 谢兰芽一转身,饭盒又换成了之前专治谢李氏的那个龙胆草。 所以没办到谢李氏再吃,还是苦。 但这次,她自我催眠了:我上火了,我嘴巴苦,不是东西苦,我得吃。 谢李氏忍着满嘴的苦涩,把剩下的菜吃了。 只是吃完后,她已经话都说不出了,舌头有点麻木了。 她呆呆的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忽然就夹着两条腿问谢兰芽:“厕所在哪儿?” 那声音,很沙哑,很着急。 谢兰芽正在洗饭盒,顺手往外一指:“就这儿出去,到走廊尽头,左拐,再走到尽头,就到了!” 谢李氏嘀咕着“怎么那么远”,但已经急急的要往外去。 结果一拉开门,外头漆黑。 她身子抖了抖,问谢兰芽:“外头怎么这么黑?” 谢兰芽耸肩:“哦,集体宿舍,到七点外头的水就停了,也是到七点才给开走廊的灯的,我们这房间在最里面,所以最黑。” “tnd,我只是问你,这么黑我怎么去厕所?” 谢李氏说着话呢,两只脚呈内八字状,还左右的晃动着,看起来是尿急得不得了的样子。 谢兰芽好脾气的说:“那你等一下,等我洗好了碗陪你去,不然一会儿就没水了,还是二婶你来洗碗?” 谢李氏哪里等得了,冲谢二婶吼一嗓子:“你倒是出来啊,你坐在那儿干什么呢?快点陪我去厕所。” 谢二婶只好去。 谢兰芽等谢李氏两人走了出去,就站在走廊大声喊:“奶奶,上厕所小心点,对,慢点走哈,对,奶奶你大胆的往前走啊……” 黑乎乎的走廊里,谢李氏把牙咬得格格响,眼看着再不出声谢兰芽会一直喊下去,她终于回了一声:“我只是去厕所,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谢兰芽继续喊:“哦,这么黑,奶奶你又这么急,我不大声一点,万一别人也出来撞上你呢?你小心点啊!” 集体宿舍啊,这时候每家每户都还开着门,两人这么一问一答的,等于整个底层的住家几乎都知道:谢李氏要上厕所了。 谢李氏身体又抖了抖,两只手捂住裆部开始跑,都已经没力气和谢兰芽多说话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尿急的不行不行的。 可是这厕所怎么那么远呢? 在哪儿呢? 憋住! 憋……住! 不,憋不住了! “哗啦……沥沥……” 好了,不用憋了。 第134章 龙胆草的作用 走廊昏暗。 谢李氏裤管淌水,怔怔的站着。 谢二婶陪着怔怔的站着。 而谢兰芽还在身后继续喊呢: “奶奶,你怎么不走了?奶奶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你莫回头啊!二婶,你们站在那儿是不行的,往前,往前,二婶你快点带奶奶往前,奶奶急得要尿裤子了!” 谢二婶心里正一阵一阵的幸灾乐祸。 死老太婆,不是英雄么? 不是打我女儿,呵斥我么? 现在竟然尿裤子了! 哈哈哈,该! 本来谢二婶不敢声张,但这不是谢兰芽老喊嘛,谢二婶就带着点报复心理的回了一句:“你别喊了,已经尿裤子了!” 好么,几乎是立刻,各家各户都探出了头。 “什么?谁在走廊里尿了?” “天哪!你们搞什么?怎么能在走廊里尿尿呢?” “哎哟喂!真的是疯了,怎么能这样呢?” “这不行!你们谁尿的谁清理干净!” “啊啊啊,恶心死啦!” “怎么办?去叫工厂保卫科的人来把她们赶出去?” “谢兰芽,谢兰芽,让你的亲戚把走廊弄干净,不然我们集体要求,你的亲戚不能住这儿!” “对!不能住在这儿!” 谢李氏是理亏的。 尿裤子这种事,也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啊! 她羞耻了好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完那些“黄花菜”以后,本来就觉得胃很不舒服,再加上这么一搞,她浑身难受,心里也难受。 那个在另一端瞎喊八喊的谢兰芽她是够不着,但谢二婶不是在嘛! 谢李氏扬起手就扇了谢二婶一巴掌:“你个贱货喊啥呢!看把人都招来了!” 谢二婶也生气了:“你打我干啥!怎么是我把人招来的呢?不是你尿裤子吗?” 众人又议论:“哎哟,这老太婆还打儿媳妇呢!” “好凶啊!这可怎么好?” “你们怕什么怕!这个老疯子就该让五院直接来带走!” “对对,如果不弄干净走廊就报告厂保卫科!” 众怒难犯。 这会儿浑身不舒服的谢李氏竟然也不敢再声张。 毕竟拖着尿湿的裤子和人干架她也使不上劲。 谢二婶是干脆看戏。 不是打我吗? 我看你个死老太婆怎么办? 就这时,走廊里的灯忽然亮了。 有人喊一声:“哦,来电了!” 有人骂一声:“哦哟要死啊,尿我家门口!不行,我要去报告保卫科!” 在这关键时刻,谢兰芽赶了过来,拉住那人说好话:“苗大姐,对不住对不住,我奶奶年纪大了,才这样的。我扶她回去,让我二婶留下来帮你擦干净啊!” 谢二婶:“!!!”干嘛是我!干嘛是我!干嘛是我! 谢二婶脚步后退,全身都在抗拒。 但,谢李氏转头发了话:“就是,谁还没有个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老二家的,快点擦干净!” “……娘,我……” “你敢不擦?你敢不擦就给我滚回娘家去!你个贱货!” 此时的谢李氏,急需要通过骂人来重新恢复她的气势,那对象只有谢二婶了。 毕竟她还需要谢兰芽帮着安抚众人。 谢李氏紧紧抓住谢兰芽递过来的手臂:“走!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也会老的!你们也会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哼!” 谢李氏直着腿,外八字的走着,徒留下谢二婶满脸要吐的表情。 等谢兰芽把谢李氏扶到了家里,一看谢梅蕊还躺在床上,就急急的喊:“梅蕊,快快,快来扶奶奶一把!奶奶不舒服呢?” 谢梅蕊很不情愿的坐起来。 她挺累的,刚才都睡着了,动作难免缓慢了些。 无处发泄的谢李氏就又来了气:“你躺尸啊?还不快点把衣服拿来给我换!” 谢梅蕊莫名其妙:“为什么?” “你管我!” 谢梅蕊被吼得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只好去拿了衣服过来。 正好谢兰芽开口:“梅蕊你扶着奶奶一下,我去弄点水来给奶奶洗洗,不然尿湿了是很难受的。” “什么!尿,尿湿了?” 谢梅蕊一退三步远,瞪大眼。 这表情,可深深的激怒了谢李氏。 谢李氏伸长了手臂就把她拽到眼前:“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现在就嫌弃我了?家里可都靠我呢!你给我换!” 第135章 要比脸皮厚,我不差的 面对谢李氏的跋扈,要是搁以前,谢梅蕊可能就扭头跑了! 因为奶奶最疼爹,顺带着也最宠她,她反抗奶奶,奶奶也不会怎么样。 但现在她不敢。 爹会去劳改,陈海……以后会是个什么态度,她还不知道呢。 说不定她和上辈子一样,最终会时不时的借住娘家混日子,那可绝对不能得罪了奶奶。 谢梅蕊只好捏着鼻子去给谢李氏换衣服。 这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收拾停当了。 谢二婶也苦着脸回来了,谢梅蕊也要吐不吐的躺下了。 看起来该睡觉了。 但谢李氏这样的老精怪会就此消停? 那是不可能的。 她大剌剌的占据了谢兰芽的床,盘腿坐在床上,一脸凶相的要重新树立她的权威: “谢兰芽,你给我听好了。我今天来是要通知你的,你明天就去和厂长说,把你的工作让给你三叔。不然,我以后就住这儿了,你走到那儿我跟到那儿,你不要想有消停日子过,也别想找婆家,你该知道我的厉害!” 哟呵!这是把对付苏厂长的一套,拿来对付我了吗? 还让给三叔?就不怕三叔那个好赌鬼也抓去劳改? 谢兰芽腹诽着,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奶奶,要我让出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三叔每个月的工钱让我去领就行。” 谢李氏惊愕的瞪大眼:“啥?凭什么让你领?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来?” 谢兰芽的脸在微黄的灯火下带着嘲笑:“你都说得出要我让工作的话,我为什么说不出来让我领工钱的话?奶奶,我好坏也是你谢家的人,不就是比脸皮厚吗?我不差的!” “你!你!” 谢李氏摇晃着手指头,气得说不出话来。 谢兰芽却利落的爬上了上铺:“我要睡觉了,你要想明天跟着我就早点睡。你这种尿裤子的老人,我担心你明天都起不来。” “噗嗤!” 听着谢兰芽明目张胆的嘲笑谢李氏,还没爬上另一个上铺的谢二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下,可把谢李氏气坏了,伸手过去就扇了谢二婶一记嘴巴: “你笑什么笑!金山还在拘留所呢,你开心得很哈?我告诉你,要是金山真的去劳改了,我天天的抽死你!要不是你个贱女人管不住金山,他能去找野女人吗?贱货!” 谢二婶开始哭: “娘,你怎么能这样?是我让他出去找野女人的吗?还不是你惯的!在生产队的时候他就撩女人,你不说他你还骂别人,这不就惯得他系不住裤腰带吗?现在要去劳改了你来骂我,我是能跟在他身边还是能系在他裤腰带上?” “你还敢顶嘴?你还敢顶嘴!” “我就顶嘴怎么了!我还告诉你了,我现在也不怕你!梅蕊的男人是当领导的,以梅蕊的本事,以后早晚会出去外面大城市过好日子,以后我就当谢金山死了,我跟着她去,随你们怎么样!梅蕊你说,娘跟着你,行不行?” 忽然被点名的谢梅蕊内心瑟瑟发抖。 娘啊!一个劳改的爹就已经会改变我的命运了,还再带个娘?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男人肯容忍这样的填房老婆? 可要面子的谢梅蕊没敢说实情,而是委屈的分辩: “奶奶,娘,现在说这些没用。现在最主要的是落实家里工作的事情。奶奶,来之前,你不是还答应我的吗,这个工作既然之前是我爹的,现在该给我啊,怎么临了你又说给三叔呢?三叔不识字,做事情也倒三不着两的,来城里会被人欺……” 话没说完,谢李氏怒怼:“你三叔怎么倒三不着两了?我哪有答应让给你?你嫁出去了,赚了钱又不给我,可惜你弟弟还不满十八岁,不然我一定给你弟弟。” 一提“弟弟”,原本还在哭的谢二婶立马停了:“娘,松诚不满十八岁,厂里又不知道,不然还是换给松诚?” “娘!你怎么这样!啥事都只想着弟弟不想着我!” 谢梅蕊气得很,开始加入争论。 躺在上铺的谢兰芽:“……???”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合着你们这是帮我决定了,我一定会让出来? 当我是死的啊? 呵呵哒! 不好意思,我不是圣母! 谢兰芽当作没听见她们争吵,只管睡觉。 嗯!等我睡够了,就是你们受苦的时间了。 第136章 吓死人不偿命 夜深沉。 谢兰芽醒了。 黑暗里,谢李氏的鼾声很是响亮,把谢二婶和谢梅蕊的呼吸都压下去了。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几点睡的,听气息她们睡得非常沉。 谢兰芽悄悄的进了空间。 空间角落里,有一堆不知道哪个老祖宗留下来的装备。 谢兰芽把它们穿戴了起来,还把何遇给的手表挂在胸口。 她低头看看自己解散的长发,长到拖地的道袍,自己个笑了。 这玩意儿效果一定挺惊人的? 现在就去试试。 谢兰芽出了空间,用了几分钟才适应屋里的黑暗。 谢李氏鼾声依旧。 谢兰芽从上铺倒挂下去,用手里那不知道几百年的拂尘,去挠谢李氏的鼻子。 “啊,啊,阿秋!” 谢李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睡。 谢兰芽继续。 三四次之后,谢李氏终于睁开了眼睛。 屋里昏暗一片,唯一在中央位置,似乎有一个鸡蛋大的圆东西在发光。 谢李氏揉了揉眼睛,用力看那个发光的东西,渐渐的,发现这发光的东西周围,是个人形! “嘶!” 谢李氏身子抖了抖。 不是? 屋里进贼了吗? “你,你是谁?”谢李氏大着胆子问出了话,声音却是颤抖的。 “你在问老夫么?老夫乃纯阳真人,是来问你一件事的?” 一个苍老沉闷的声音从那人影身上飘过来,暗沉的屋子里顿时感觉阴冷了几分。 “咯咯咯咯……”谢李氏上下牙齿不由自主的打架:“你,你要问我什么事?” “你这辈子做的最大的缺德事是什么?” “咯咯,咯咯咯咯,我,没有,我没有,啊啊,啊啊啊啊!”谢李氏一下子把被子蒙住自己,在被子里尖声叫唤: “老二家的!梅蕊,谢梅蕊,快起来啊!啊啊啊,谢兰芽,开灯,快开灯啊!” 也不知道是谢李氏蒙着被子,外头的人听不清,还是谢梅蕊母女睡得太深,总之并没有人搭理谢李氏。 谢李氏在被子里抖了半天,才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但这次,她整个人软得动不了了。 因为那个人影,就站在她床前! 那玩意儿,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只黑漆漆的手伸向她:“你不是好人,我要带你走!” “啊……!走开!走开!啊!鬼啊!” 谢李氏闭上眼,拼命的挥舞双手,大声喊叫。 终于,谢梅蕊喊了一声:“奶奶,半夜三更的,你喊什么呀!” 谢李氏立马睁开眼跳下自己的床,再跳上谢梅蕊的床,抱住她,瑟瑟发抖:“鬼!鬼!有鬼!” 谢梅蕊厌恶的挣了挣:“说什么呢,哪儿来的鬼,主席都说了,要石皮4|日,要横扫一切niugui蛇神,你在瞎说什么!” 但是谢李氏死死抱住她:“不不,有鬼,真的有鬼!” “奶奶你放开我!” 谢梅蕊一想到睡之前奶奶说她是“嫁出女儿泼出水”,不许和三叔争上班机会,她心里就一肚子气,猛地把谢李氏一推。 高低床窄,一个人睡没有问题,但这么一推搡,谢李氏立马掉下了地。 谢李氏正要发作,就听头顶传来一声:“你们吵什么呢?” 谢李氏和谢梅蕊抬头一看。 只见上铺的一团光柱里,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两人立马吓得齐齐惊叫出声:“啊!” 第138章 拖走就完事了 好家伙! 半夜啊! 三个女人齐声喊叫是啥分贝? 真真的一喊惊起千家火啊! 好多人家都被吵醒了,有的就来敲谢兰芽家的房门。 “嘭嘭嘭!” “谢兰芽!你家怎么回事!是你奶奶又在发神经吗?” “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再这样就让五院来把她拉走!” 谢兰芽似乎刚被惊醒,从上铺跳下来,去和外头的人打招呼:“对不住对不住,我奶奶她……对不住,咱不跟有病的人计较哈,对不住!” 好不容易外头的人散了。 屋里,谢二婶和谢梅蕊,再对着谢李氏,是连最后的尊重也没有了。 谢梅蕊一把推开谢李氏:“奶奶你到底要闹哪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谢二婶:“娘你真的发神经的话,还是去医院看看,反正你口袋里带了赎金山的钱!” 谢李氏气得跳脚:“我真的看见了!一个道士,穿着道袍拿着照妖镜,站在我面前……” “现在哪儿有道士?哪儿有?我们家里附近的道观都被人推倒了,道士都还俗了!胡说八道的!我要睡了!” 谢梅蕊没等她说完就抢白了几句,翻身躺下。 其他两人看看她,也睡下了。 谢李氏彻底的睡不着了。 虽然疲惫的不行不行的,她也睡不着。 她感觉闭上眼,就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挠。 关键这个时候,她那要尿尿的感觉又来了! 亲娘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谢李氏在床上翻了无数下,终于爬起来喊谢二婶:“老二家的!陪我去厕所!” 谢二婶只做没听见。 谢李氏又喊谢梅蕊和谢兰芽。 两人也都不出声。 谢李氏实在憋不住了,要是再尿湿了,她没衣服换了! 她只好拿着手电,战战兢兢的走了出去。 屋外走廊倒有灯呢! 虽然不是很明亮,但好歹能看清走廊里是什么人都没有的。 谢李氏心里稍微有点安慰。 她踮起脚尖,像一只老鼠似快速的走着。 结果,刚走到走廊尽头,即将转弯要到厕所的时候,和刚才一摸一样的一个道士拦住了路:“谢李氏,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的身影清晰的显现在灯下,但是没有了双脚,只是一个上半身飘在空中…… “啊!鬼啊!” 谢李氏吓得手电筒都丢了,想跑,可是两条腿跑不动,还“哗啦啦”了起来。 吓尿了! 尿完了,她的肌肉没那么僵硬了,能跑了,但是那个“鬼道士”却悬空着向她走近了: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直击灵魂的三连问如递次而进的三支箭插进谢李氏胸膛。 谢李氏身子抖着,都能闻到道士身上那被香火熏出来的气息了啊! 她头发都竖起来了! 谢李氏撒开尿湿的脚丫子满院跑:“走开!走开!我没有!我没有!鬼啊……” 她想回到房里去,但这时候吓得急了,忘记哪家是谢兰芽的了,她只好乱拍门。 这次,整个大院的人没饶她。 被吵醒的人都起来了,有人叫来了工厂保卫科,保卫科的人一听是谢金山的娘…… 呵呵! 立马打电话给了第五人民医院。 医院的人来的时候,谢李氏还在一个劲的和人描述看见的鬼样子呢: “……真的!我没发疯!我没撒谎!鬼头发长长的,衣服长长的,他伸出手要抓我,要抓我啊……” 有看客说:“看见没?疯子都是和人说自己没疯的,就像喝多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有的说:“哎哟,快点抓走,身上臭死了!这种尿失禁的,精神病得有多严重啊,怎么能放出来呢?” 医院的人一看这情况,又有轧钢厂保卫科作证,说这个老太婆是疯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谢李氏穿上一种袖子长长的防护衣,给拖走了。 轻而易举的拖,走,了。 第139章 滚一边儿去 谢李氏在被拖走的时候,大喊起来: “放开我,我没疯!我没疯啊!真的有鬼啊!老二家的!谢梅蕊,金山,银山……” 这种时候,她完全没想起来找谢兰芽。 谢二婶和谢梅蕊则迟迟没出来。 为啥呢? 狼来了的效应! 谢李氏一晚上闹腾了两三回,到最后,那娘俩一个都不想再理她了,全都拿被子盖住头,只管睡觉。 直到外头的动静大到无法忽视,她们才觉得不对劲。 两人懒洋洋的起来去看的时候,谢李氏已经被带上了五院的车。 人不见了! 谢二婶和谢梅蕊面面相觑。 两人在人们的议论中才知道,谢李氏在外头疯狂闹腾,真的被精神病院抓走了。 谢二婶:“……这,真是精神病啊?现在我们怎么办?” 谢梅蕊:“……”td,烦死了!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半夜三更的,只好回到屋里。 只见谢兰芽还在上铺呼呼大睡。 谢梅蕊过去摇醒她:“哎,你起来,你知道吗,奶奶被精神病院的车拉走了!” 谢兰芽伸个懒腰坐起来:“所以呢?” 谢梅蕊惊讶于她的漠然和冷静:“你!你就不担心,她有什么问题?” “你担心吗?” “……我担心啊!” “你担心你就明天去精神病院看她啊!” “……!” 谢梅蕊忽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 谢二婶还在发愣。 谢兰芽喊她:“哎,我说二婶,我这儿可不是收容所,能留你们住一晚,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们一早马上给我离开。我都没有跟你们算住宿的钱,你们不要得寸进尺的还留在这儿。” 说完,谢兰芽翻身又睡下了。 这态度! 这态度和之前给她们做饭吃判若两人啊! 谢二婶被刺激的喊起来:“谢兰芽!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现在你奶奶被抓走了,你就不想想办法?” 谢兰芽淡淡的回答:“二婶,你说这话是真心的?你真希望我给你想出办法来,让奶奶从精神病院出来,跟你回家?” 不,我不想! 死老太婆不在家才好! 谢二婶很诚实的没声了。 就此,再没对这件事出过声。 谢兰芽早就看清了这家人的凉薄! 等到了早上,谢兰芽换上了工作服,走到门口,向谢梅蕊和谢二婶招手:“二婶,谢梅蕊,你们来,我带你们去厨房吃热乎包子。” 谢梅蕊和谢二婶早就饿扁了,一听这话,忙不迭的走出来。 谁知谢兰芽只等她们离开房门,“哐”一下就拉上了门,直直往院子外面走去。 谢二婶还追呢:“哎,谢兰芽,不是说去厨房吗,你去外头干嘛,热乎包子在哪儿?” 谢梅蕊则看出不对来,追上谢兰芽拉住她:“你这是干嘛?” 谢兰芽笑:“怎么,没看出啊?我赶你们走啊!” “你!” 谢梅蕊心塞得要死。 这个妖精,一次比一次的做得出! 她和上辈子一点也不一样! 要不是她没和自己抢回陈海,谢梅蕊都要怀疑她也是重生的了! 谢二婶赶了上来,气愤的喊:“谢兰芽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你婶婶啊,你怎么能赶我们走呢?” 谢兰芽依然笑嘻嘻的:“那婶婶,你要帮我养弟弟妹妹吗?我们四姐弟从小到大,从来没见你搭把手照顾过,你这样的婶婶我要来干嘛?” 说完,谢兰芽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二婶还喊呢:“哎!该死的谢兰芽!把你的工作让出来,让给我家松诚!” 谢梅蕊在一旁气道:“娘!你怎么和奶奶似的,我比松诚大,不是该让给我吗?” 谢二婶推开她手:“你别闹,谁不是先尽着儿子的呢,哎,哎,谢兰芽!” 谢兰芽早就走远了。 谢李氏作为谢成樟的直系亲属,还得用点心思解决;像谢二婶这种从法律上来说都八杆子够不着的,切,滚一边儿去! 第140章 时刻觊觎你美貌的谢兰芽 谢兰芽不搭理谢二婶她们。 她只管去学校,看了两个弟弟已经准时上学,也去托儿所看过谢小妍已经安全入托,她就自己去收购站上班了。 谢二婶和谢梅蕊在城里停留了半天,就自己回去了。 因为,她们去轧钢厂闹,轧钢厂说,拘留所叫你们去给谢金山交钱; 她们想去精神病院看看谢李氏的情况,精神病院要她们交钱。 谢二婶丢下一句“钱都在病人身上”,就跑了。 而眼看着谢二婶心心念念的找着了奶奶,也是为了给弟弟谢松诚谋福利,谢梅蕊心也凉了,只好铩羽而归了。 日子消停了。 一开始,谢兰芽所在的宿舍大院里还偶有议论谢李氏的; 一个星期后,疯子抓鬼的故事就像是一个泡沫,破裂了,再也没有一丝回响。 谢兰芽安心的和弟弟妹妹过着简单又快乐的日子。 每天早上,谢兰芽给弟弟妹妹们一人五片饼干,再给每人泡一杯藕粉,觉得无比的幸福。 她还把那块的确良布拿去找裁缝做衣服,就做那种城里最时髦的女孩子穿的连衣裙。 裁缝做得很快,第三天谢兰芽就拿到了新衣服。 晚上等弟弟妹妹都睡了以后,她进空间换上了。 穿了一个月的大裤裆劳动布裤子,换上裙子,都有点不习惯了。 但心情是真的美。 谢兰芽在这么好的心情下,决定给何遇回封信。 “何遇: 首先谢谢你寄来的东西,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也谢谢你寄的布料,虽然我在工厂上班穿不上,但还是很开心。 一开始我是生气你的。 你说你离开也不说一声? 咱们还是不是友好的邻居啦? 但你给的食物和布料贿赂了我,我就不生你气了。 我还挺想念你的。 你这种啥都会做的邻居真的是太好了。 我想我这辈子都很难遇见你这样的邻居了。 还有,我想,你既然能给我寄东西了,想必你日子好过了? 那苟富贵、互相旺啊,你再有吃不完穿不掉的东西,只管砸给我哈! 致以革命同志的敬礼。 代问何老好。 时刻觊觎你美貌(这部分掩耳盗铃的用笔划掉过)的谢兰芽” 谢兰芽第二天在上班途中就去寄了信。 然后她就去收购站浑水摸鱼。 最近这几天,桥对面没人敢出来卖东西,韩大刚把朱平的吃食也造完以后,除了中午的食堂一餐,其他两顿他开始忍饥挨饿。 昨天韩大刚还和朱平两个去河边钓鱼,结果只钓到了一尺长的一条鱼。 两人让谢兰芽烧了,两个没家没口的男人馋得把鱼鳞片都吃了。 谢兰芽想着之前韩大刚给自己带过烧饼,今天就各带了三四块饼干给他们。 给朱平,朱平自然是什么话也不讲的,只用狼吞虎咽来表示感谢。 韩大刚呢,一边啃着饼干,一边问谢兰芽:“饼干哪儿买的?” 谢兰芽:“干嘛?要去买了还给我?” “要是能买到就好了。以我的印象,咱们这小县城,就没有这种饼干!” 韩大刚一副铁嘴直断的样子。 谢兰芽好奇:“难道你把我们县城的副食品商店都走遍了?” “那可不!岂止是咱们县城的,就是周边五十公里的几个供销社我都走遍了!压根就没有这种饼干!” 第141章 无中生糖 对于韩大刚那种“说吃的我无敌真寂寞”的气势,谢兰芽用眼神表示崇敬。 吃货就是吃货,为了口吃的,在这个交通全靠走、通讯全靠吼的年代,竟然走遍周边五十公里找食。 真是太可敬了! 谢兰芽:“哎,老韩你真行,被你看出来了,我就告诉你,这是我一个海市的朋友给我寄来的。” “海市的朋友啊……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是不是上次来帮你拉床回家的男人?” 谢兰芽眼一瞪:“这是重点吗?反正是我朋友寄的。” 韩大刚嘀咕:“娘的,我怎么就没有一个海市的朋友呢?我要是有,我一定让他给我寄大白兔奶糖!呃,小谢,你朋友也给你寄了?” 看着韩大刚那比谢松龄还期盼食物的眼睛,谢兰芽差点要无中生奶糖了! 但是理智不但拉住了她,还给了她一个灵感。 谢兰芽:“大白兔奶糖没有寄,但是给我寄了别的糖,说是为了给我弟弟妹妹……打蛔虫的,特别贵的。” “那个……能给我尝尝吗?” “老韩,孩子的东西你也要抢?” “不是,大人我也要打虫啊!” “没有。要么你给钱。我再让人帮你寄。“ “钱算什么!钱是王八蛋!我给你!” 韩大刚说着就掏了两块钱给谢兰芽:“够吗?” 谢兰芽:“你还挺有钱的哈?” “那是,我都工作二十年了,一月工资都五十多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国家好啊,除了老婆没给我发,别的都给我发了,所以我能没钱吗?来来,拿着,明天先把你弟弟妹妹的糖给我,啊?” 谢兰芽只管收了。 谁知,朱平不声不响的也递过来两块钱。 谢兰芽:“你也要?” 朱平“嗯”了一声就又去干活了。 谢兰芽指指他的背影和韩大刚说:“老韩,朱平才是你的知音,你要什么,他都是积极响应呢!” 老韩看着朱平的背影“嘿嘿”笑:“唉,可不是!只有他和我能吃到一个锅里去!” 谢兰芽看着老韩的笑脸,忽然捕捉到了一丝与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味道。 呃,一定是她想多了!不会的! 第二天。 谢兰芽递给老韩和朱平一人一包维生素糖:“说是要托几层关系才买得到的,你们吃了可别告诉人啊!” 韩大刚忙不迭的抢了,拆开纸包就送进嘴里,眯缝着眼睛感叹:“e……不愧是海市的东西,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种糖呢,这钱花的太值得了!” 朱平则把糖揣在了口袋里,走到院子里忙活去了。 谢兰芽和韩大刚说:“老韩,你天天这么饥一顿饱一顿也不是办法啊,今天我们一起去河对面找找有没有人卖东西?” “现在可不敢去,我得到可靠消息,现在那边有人冒充卖东西的,等着抓几个倒霉鬼竖典型呢,到晚上再看看。” “晚上就没事了吗?” “这谁能保证啊,不过这个东西又禁不了,饿的人要吃饭,穷的人要赚钱嘛。我们需要吃的憋不住出去买,那肯定也有需要钱的憋不住出来卖东西了。晚上,总比白天好点,纠察队的晚上也要吃饭睡觉的嘛!” 第142章 好心动呀! 谢兰芽把韩大刚的话记在心里了。 等下班的时候,谢兰芽就跟韩大刚说:“今天我要带我妹妹去看一个老人家,路有点远,自行车借一下啊!” 韩大刚大方的摆摆手,谢兰芽就骑着车跑了。 傍晚,谢兰芽安顿好了弟弟妹妹的晚餐,就嘱咐谢松年:“你照顾好弟弟妹妹,我得出去找找粮食。饼干和藕粉只能当早餐,晚上咱们还是要吃点厚实的。” 谢松年忧心忡忡:“姐,外面天都黑了,你去哪儿弄啊?我陪着你一起去?” “不用。只有你在家看着他们,我出去找东西才放心。” “好。那姐你小心点。” “嗯。” 谢兰芽就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这会儿都是吃饭时间。 宿舍大院里每家每户的窗口里都亮着灯,骂孩子的,聊八卦的,挺热闹。 外头反而没有什么人。 等谢兰芽走出了宿舍大院,正想要跨上车子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修长挺拔,正微靠在大院的围墙上,似乎在等什么人,又似乎想转身走,犹豫不决的样子。 院墙上方的路灯照着他一点脸,他侧颜美得无可挑剔。 谢兰芽有点不敢相信的揉揉眼,再看一下,她猛的把自行车往旁边一靠,跑了过去:“何遇!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她仰着头看他。 她自己都不知道,看见何遇的那刻,她是那么的高兴。 再见美男,真是太好了。 在何遇面前,她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反正哑巴又不会骂人,何遇也从不打人。 他们都见过彼此最落魄的时候,没什么好矜持的。 此时怀着快乐的心情看他,虽然光线不是很清楚,但是何遇看起来比以前更精神了。 他的白衬衫领子挺挺的,支楞得他的脖子更见修长; 浅灰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使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绅士感; 最主要他对着她笑,是那种非常高兴的笑,眼里都是欢喜呢! 谢兰芽的心啊,开始冒泡泡,快乐的嚷嚷:“何遇,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专门来看我的?是是?” 何遇就伸了手,轻轻的揉了一下谢兰芽的头,再腼腆的低下头。 这比开口回答更让人高兴呢! 谢兰芽看着他低垂的长睫,忽然就不好意思了。 不是? 这男人真的是特意从海市回来看她的? 这…… 不会是因为昨天她写的信,这男人收到了,就马上赶来了? 等等,她昨天信里写什么了,能让他马上就赶来? 她好像……没写什么呀。 啊啊啊,不管了,妈呀! 何遇这样,她好心动啊! 她忍不住要撩他了! 可是,现在吃饭都吃不饱,谈什么恋爱啊! 她可不想要男人养着,但她现在也养不起男人。 忍住忍住忍住啊! 于是,两人就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语。 忽然,何遇走去帮谢兰芽推了车,开始往外头走去。 谢兰芽伸了伸手,又放下了。 哑巴行动力真强,说走就走,不说走他也走,倒也省了口舌。 第143章 那爱情的酸腐味啊!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外面的街道。 谢兰芽忍不住问:“何遇,你来了这儿,吃饭了吗?” 何遇点点头。 谢兰芽又问:“那你晚上住哪儿呢?” 何遇掏出一张纸,向谢兰芽晃了晃。 四周灯光昏暗,谢兰芽只看见“介绍信”几个红字,别的就看不清了。 谢兰芽顿时有些失望。 她低下头,声音也无力了些:“有介绍信就好。有介绍信就能住招待所了。”有介绍信,就不是专门来看我的了。 大概是有别的事。 唉,哑巴不说话什么的,容易让人误会啊! 看来以后她该收收心的。 何遇却站住了脚,伸出一个手指,轻轻的戳了戳谢兰芽的额头。 谢兰芽顺着他的指头抬起头,看见何遇的眼里,是浓浓的疑问。 谢兰芽心不在焉的,说:“啊,你是问我去哪儿吗?我想去收购站桥对面的城郊看看,那儿有时候会有黑市,我得买点米,不然我弟弟妹妹要饿肚子了。” 何遇的眉头就深深的皱了起来。 谢兰芽自动补了一句:“你给的藕粉和饼干都是细粮,能吃多久?我家两个弟弟都是蝗虫,吃得可多了,不去黑市找吃的是不行的。” 谢兰芽说完,就想去拿回自行车:“把车给我,你也该回招待所的?” 何遇没让。 谢兰芽的爪子就停在何遇的手上方,迟疑着,下不去手:“哎,你给我呀……你要干嘛?” 只见何遇不声不响,跨上了自行车。 “你要陪我一起去?” 谢兰芽还站着问。 何遇已经长腿一点,开始骑了起来。 哎这,哑巴你也太固执了? 你不说话我又不能揍你! 谢兰芽没办法,只好小跑着追:“你干嘛呀,你是要跟我去吗?不行啊,万一有人来抓投机倒把,看把你也抓走!” 何遇脚蹬得快了一点。 谢兰芽开始气喘吁吁:“何……遇,你,等等……我!哎……好,我带你去,你慢点,我跳上来。” 何遇的自行车就龟速了,谢兰芽跳上车,何遇转过头看一眼,唇角翘的老高。 可惜,谢兰芽忙着抓住后座的把手,没看见。 自行车轻快的骑起来。 已经十月底了,白天还好,晚上有点凉。 谢兰芽轻轻动了动,身体往何遇的背后躲了躲,何遇的车速就自动慢了下来。 巷子里挺安静的,就听见自行车的轮子“淅淅瑟瑟”的转。 这么转了一会儿,何遇把车停了,长腿点了地。 谢兰芽刚想问他停下来做什么,就看见他开始脱身上的毛衣,转头递给谢兰芽。 啊这…… 有被暖到呢! 黑夜里,谢兰芽脸有点红:“不用的。你骑车不是比我冷吗?快穿上。” 但哑巴的固执,总是在这种时候表现的淋漓尽致。 何遇一直伸着手,不收回去。 谢兰芽挠头:“真不用了。不然,我靠着你一点就是了。” 很明显的,这话说完,谢兰芽看见何遇的手抖了抖。 但他迟疑了一下,又把毛衣向前送了送。 什么意思嘛!是不想我靠着他吗? 谢兰芽抬头看何遇。 夜色朦胧,看不清他脸,却见他直接伸手,把衣服披在谢兰芽身上,转身一用力,车子骑了起来。 谢兰芽摸了摸衣服。 衣服带着何遇的体温,从肩膀开始暖到心里。 她看看他的背,再把毛衣放到鼻子闻闻:嗯,貌似有点爱情的酸腐味。 但是,好喜欢啊! 她就在后面咧开嘴,无声傻笑。 第144章 何遇:我给你垫脚 虽然何遇骑的很慢,但俩人还是骑到了收购站附近。 谢兰芽轻轻拍了一下何遇的背:“哎,何遇,我们先把自行车停在收购站外面,再过桥去看看?不然带着车子也不太方便。” 何遇便停了。 两人走到收购站外头去停车。 透过收购站的院门,可以看见里面亮着昏黄的灯。 何遇指了指那处灯火。 谢兰芽明了的解释给他听:“我那个叫朱平的同事,是住在里面的,就是上次帮我焊铁床的那个,高个子的。” 何遇点点头,把自行车靠墙放了,锁好。 两人正要走,忽然,收购站里传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你看你生什么气啊……哎,哎,别这样啊……” 后面声音轻了,就听不清了。 何遇没在意,只管要离开了,谢兰芽却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分明是韩大刚的声音嘛! 不是说只有朱平住这里吗,怎么韩大刚也在? 难道…… 谢兰芽拉了拉何遇,小声说:“开锁,车别停这儿了,快走。” 何遇疑惑的偏了偏头。 谢兰芽大力挥手,小声说话:“你听我的,把车推走。我绕到后面去看一下再来啊。” 说完她就轻手轻脚的绕着围墙,转过拐角,走到最后面的办公室后窗去。 屋后野草丛生。 这三间屋子原先是仓库,所以后窗很高,至少离地一米八,谢兰芽踩着草跳了好几下,也看不清里头的情景。 但是好好奇啊! 越看不见就越想看。 谢兰芽使劲踮脚,手去够那个窗台,想要趴上去。 肩上被人拍了拍。 谢兰芽转头,暗沉夜色里,何遇一脸好奇而无奈的看着她。 就知道他会跟来。 谢兰芽看了眼附近的自行车,凑到何遇耳边:“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在干嘛,你先走,先走!” 但何遇没走。 谢兰芽不管他了,还在那儿蹦啊蹦的。 好,她就是个好奇星人。 心里的猜测没得到证实,她心痒啊! 这就跟追书追到一半没看到结局一样的道理嘛。 忽然,她眼角里就瞥见何遇不声不响的,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还碰碰她的脚。 这是要给她垫脚的意思? e……帅哥,你真的太贴心了! 你这样,我是踩还是不踩呢? 窗口又传来了笑声。 谢兰芽心痒难熬,咬了咬唇,脱了鞋子,踩上了何遇的背。 嗯,又平又稳。 何遇还配合的缓缓站起来。 看见了看见了! 呃……果然,和她猜的一样。 唉! 别人的人生啊,看似洒脱的背后,原来是这样的情况! 好,她理解了。 谢兰芽正想和何遇说,让他蹲下去一点,好奇心满足了,她不看了。 谁知,屋子里的人忽然敏感的转了一下头:“好像窗口有人……我去看看!” 这一下,吓得谢兰芽晃了晃,身子直直的要倒下去。 何遇迅捷的一伸手,捞住了她。 谢兰芽在他怀里翻个身,落下地:“快快,快离开!他们要出来了,看见是我总归不好!” 何遇还有些呆,手依然保持着抱人的姿势。 谢兰芽一手去推自行车,一手拉了他一把:“快走啊!看了人家的秘密,不走等着出事吗?” 何遇这才过来帮忙推自行车。 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145章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脚步声极响的敲在围墙转角处,急切又慌张。 谢兰芽回头捡了自己的鞋,眼看着是来不及走了。 这要是正面撞上,真的是太尴尬了! 虽然她没有恶意,但是这个时代,对于有些事是特殊的啊! 人家自己都会很不自在的呢! 最好不见。 谢兰芽急中生智,腾出一只手,一把钩住何遇的头,黑夜里摸索着蒙上他眼睛:“闭上眼!不许偷看!” 转瞬,她意念急动,把何遇连同自行车一起收进了空间。 空间能隔离一多半的声音,又有着山洞般的空间质感。 一进去,温度、亮度、气味统统不一样了。 谢兰芽能听见外头的脚步声急急的过来,也能感觉何遇的眼睫毛在她的掌心忽闪忽闪。 痒痒的。 谢兰芽:“不许偷看!” 掌心的睫毛扇了扇,不动了。 真乖! 谢兰芽的手却不能离开。 形势所逼,她把何遇带进空间,但只要打死她都不说,谁能猜到她有如此神妙的遁隐之法? 反正何遇又不会说话。 反正…… 好,她就是觉得何遇是个好欺负的,就算何遇写字来问,她也不告诉他! 只是,这个姿势维持久了,谢兰芽手酸的不行。 当外头的脚步声迟疑着远去一些,她还感觉自己这姿势特别的…… e,暧昧! 瞧瞧,她几乎是吊在何遇的身上! 介个…… 她要是再高点就好了! 谢兰芽努力踮着脚,还牙疼似的“嘶”了一声,手底下的何遇眼睫毛又开始扇。 谢兰芽:“哎,我说了不许偷看的!” 何遇眼睫毛又动了动,估计眼睛闭上了,但是他的手,忍不住来拉谢兰芽的手。 这是要她放手的意思。 谢兰芽懂。 但,谢兰芽不肯放。 不行! 不能让他看见她空间里的物资。 这关乎她的来历。 何遇的手就停在她手上,微微使劲掰了几下。 谢兰芽干脆一把推倒自行车,把另外一只手也盖住他手,捂住他眼睛:“忍着!一会儿就好。等他们走了我们就不用躲了。” 两只手都抬着盖何遇的脸,谢兰芽等于是踮着脚,趴在何遇背上。 空间里的温度开始升高。 谢兰芽能听见何遇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谢兰芽却顾不得这些,还要分出心神,听着外头的动静,好伺机离开。 有脚步声在附近来回的走动。 韩大刚的声音迟疑而微弱的传进来:“刚才好像真的有人的,怎么出来就不见了。唉,你说,要是让人看见了我们……他们会怎么对我们?” 听不到回应。 过了一会儿,韩大刚又懊恼的说:“要是有人去揭发,说我流氓罪,我会去劳改的你知不知道?” 然后,忽然的,外面开始发出一点奇怪的声音:“嗯……” 韩大刚声音在此之后突然出现:“你要死啊,你干嘛!你还怕人家不知道是不是!” “你不是怕让人知道了去劳改吗?那我陪着你!” 竟然是朱平的声音。 这个平时不说话的男人,此时声音浑厚而坚定。 韩大刚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你真好……嗯……” 谢兰芽:“……”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啊啊啊啊! 然而,更让她无措的是,抓住她手的何遇的手,越来越热。 他一定也很不自在啊! 第146章 谢兰芽:我要欺负你咯 紧贴着何遇的谢兰芽能感觉,何遇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这让谢兰芽浑身开始发热,心跳也跟着快起来。 好尴尬呀! 谢兰芽:“……”我现在该怎么办? 放手,有暴露空间的可能。 不放手,有暴露心情的危险。 谢兰芽咬牙:“我放手了!你答应我,你不许偷看。” 何遇不动。 嗬!竟然不点头? 他想干嘛? “你不许偷看!听见没有?不然,不然,不然我……”谢兰芽咬牙,恶狠狠的:“我可是要欺负你的!” “噗嗤!” 何遇笑了。 先是小小的笑,再是浑身颤动的笑。 最后,连带着趴在他身上的谢兰芽,跟着一起颤动。 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道人她现在很尴尬吗? 你说你一个美男就不怕人家欺负你吗? 你说你一个美男听见这种话不是应该瑟瑟发抖才对的吗? 这年头男孩子也是有危险的何遇你到底懂不懂? 真是的! 谢兰芽气得,腾出一只手紧紧钩住他脖子退后,想把他压在空间的墙壁上,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吊在他身上捂住他眼了。 长得高什么的,好碍事啊! 然而,她还没有实施计划,何遇身子一晃,就挣脱了谢兰芽的手,直挺挺的站着。 不过,他闭着眼睛。 只是,他脸上的笑意没停。 啊这…… 敢情!刚才你是给我面子? 没关系,只要你不睁眼就行。 这种情况下,谢兰芽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你怕了?怕了?我就知道你是怕我欺负你的。好了,不许睁眼啊!” 但这样还不够。 谢兰芽解下何遇的毛衣,掩耳盗铃的蒙住何遇的头: “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不会说话,我是不会带你藏起来的。我会隐身法哦,但你一睁眼,一切就都没有了。所以你老实点,别偷看!” 何遇又开始笑。 听见这样神话般的瞎话谁能不笑呢! 套着他头的毛衣都开始颤动起来。 但是谢兰芽能怎么办? 现在拽他出去又不行,只能等着了。 “嘘!别笑了!要是让韩大刚知道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我还怎么在收购站混?你还笑!” 毛衣不动了。 谢兰芽又觉得自己对美男太凶了。 她有些抱歉的碎碎念: “唉,其实我也只是好奇。我知道的,这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没法选择和什么人恋爱,我又不管人家是和女人谈恋爱还是和男人谈恋爱。这年月,有份真感情多难得,我可不会去揭发他们!什么流氓罪,跟我有什么关系,对?” “再说了,老韩和朱平平时都挺照顾我的,我怎么也不会给他们说出去的。唉!怎么办呢,替人保守秘密是一件困难的事。我真是作死!你说我干嘛就是按不下自己的好奇心呢?还好你不会说话,不然我还得担心你把这事说出去。” “所以何遇啊,你看你不会说话多好啊!我现在怎么办?我得时刻提醒自己,我从来都不知道韩大刚的秘密!我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艾玛!完蛋了,其实韩大刚挺敏感的,哎哟,以后我怎么面对他们呢?” 谢兰芽耷拉着两条手臂,在空间走来走去,还无奈的拿头去撞墙。 “哐哐哐!” 真的。 她的缺点只有两个:爱美男,和好奇心重! 真的,她从此要装作毫不知情的面对韩大刚和朱平,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真的,她知道错了,但是她就是改不了啊! 第148章 黑市 谢兰芽回头看看他,嘴角在暗夜里勾了勾。 就喜欢这样不会问东问西的。 哑巴什么的,真是太合她心意了。 两人直走了三四百米,能闻见河的水气了,两人才又绕到大路上。 谢兰芽拍着胸口说:“白白浪费了半个多小时,现在去桥对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卖东西。唉,以后我再也不好奇了,看人谈恋爱哪有买粮食重要!” 何遇笑,影子在黑夜里颤动。 谢兰芽被他笑得,终于也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也笑:“别笑了,是人总有缺点的嘛!我就是好奇心重了点,你至于总是笑我嘛,快走快走!” 两人过了桥,走到村口,谢兰芽说:“老韩说,人多了他们不出来卖,你躲着点。” 何遇点点头,推着车隐在了桥下的阴影里。 谢兰芽一个人站了大概十多分钟,还真的有个留胡须的老人过来,小心翼翼的问:“哎,干什么的?” 谢兰芽:“不干什么。” 老人又走近一点,像在自言自语:“唉,陈米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要……” 谢兰芽马上叫住老人:“多少钱一斤?” “五毛。” “有多少?” “三十斤。” “我全要了。” “好,先给钱,我去拎来。” “好……”谢兰芽刚要答应,想想不太对:“好像不行,我给了你钱,你不拎来怎么办?” 老头声音略高了一些:“怎么会呢,到这个村里买东西的都知道,都是先给钱再拿东西。” “我认识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认识的谁?” “这我怎么能告诉你呢?总之我也是熟人介绍来的,你拿了东西来再给钱。” “……好。” 等老人走了,何遇就走了过来。 他的出现,让有些紧张的谢兰芽像是看见了救星:“你说他会拿来吗?” 何遇拍了拍她肩表示安慰。 谢兰芽又问:“要是有人来抓怎么办?” 何遇拍了拍自己的眼睛表示:你不是仙女吗?你再蒙住我眼睛躲起来! 虽然何遇一切都是无声的,但谢兰芽就是能在他的肢体语言中,明白他的意思。 谢兰芽笑起来:“好!你成功安慰了我。那你注意着些,一有风吹草动就自己捂住眼睛哦!” 何遇也笑。 淡淡夜色里,他脸部轮廓带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好看极了。 谢兰芽心情就放松下来。 两人再次分开,何遇又去桥的阴影里躲着,谢兰芽则看着老人会不会出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那个老人真的拎来了一袋子东西。 谢兰芽拎起来掂了掂:“这哪儿有三十斤,最多十五斤而已。” 老人头一梗:“你个城里小姑娘懂什么,这个真的有三十斤,不信你拿回去称!” 谢兰芽气道:“大爷,你当我是被骗大的啊?我天天买菜买米我能掂量不出这有多少斤?你这大年纪了,怎么这么不老实?” 老人摸了摸鼻子,换了个口气:“唉,这不是家里等钱用嘛,你们城里人挣钱容易,你就多给一点嘛!” “呵呵!大爷,城里人不用吃饭啊?我家里三个弟弟妹妹要养呢!你这样不老实的话我不要了,就当我白走了一遭。” “你怎么能这样,你说了要我才拿来的嘛。” “那你老老实实说,这多少斤?” “大,大概十五斤。” 第149章 这次,是你先动的手 谢兰芽再次掂了掂袋子,说实话,十五斤都缺着些呢! 想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她帮妈妈收药材收了十年,掂斤两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但是家里弟妹等着吃,也没办法跟人较真。 谢兰芽抖开袋子:“那我也得看看这米好不好呢。” 老人就无奈了:“唉,米就是陈米……” 老人没说完,谢兰芽抖了抖手:“大爷,你这米陈了多少年了?都结块了!这是你家喂鸡的米?” 老人恼羞成怒:“现在谁吃得起新米?你就说要不要!” 谢兰芽一边扎口袋一边还价:“这样的米可不值五毛。最多四毛钱,你卖就卖,不卖拉倒。” “好了好了,卖给你。” 谢兰芽用两条腿夹着米,掏出钱给他:“四毛一斤,十五斤是六块钱。” 刚给完钱,谢兰芽想要拎着米走的时候,老人忽然就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抓投机倒把分子了啊!” 卧槽! 不骂粗话都不行! 这……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哈! 这是给她下套,只等她付钱就抓典型呢? 妈呀! 要是被抓住就完了! 谢兰芽拎着米就往何遇方向跑。 何遇已经迎了过来。 一把接了米扔在前大杠上,然后就是蹬车。 谢兰芽飞快的跳上车。 一切无声,但两人配合得分外默契,几秒钟内已经骑着自行车跑了。 就听后面在喊:“抓住他们啊,快,快抓住他们!” “人呢?” “娘的!竟然还躲着一个!” “这年头男人都怎么了,自己躲着,让一个娘们出来买东西……” “废什么话,追啊!那娘们有钱!” “车,他们有自行车!” “我艹他娘的,竟然有自行车……” 谢兰芽为了能减轻何遇的负担,身体紧贴在何遇的背上,手也抱住他腰。 何遇也弓着背,两人一阵猛逃。 等听不见后面的声音了,谢兰芽才稍微直起一点身体,向身后望去。 一片漆黑。 没人追来。 谢兰芽收手,拍了拍何遇的背:“哎,甩掉了,可以歇口气了。” 但何遇没歇。 非但没有停下,还伸过来一只手,拉住谢兰芽的手放在他腰间。 谢兰芽:“……!”帅哥你这样,我会误会的哦! 一开始,谢兰芽以为何遇是要继续高速的逃离,所以要她抱着他腰,好稳妥一点。 她也没有多想,依然紧紧的抱着。 但是又骑出了几百米,算是进入县城中心地带了,何遇明显的速度缓下来很久了,谢兰芽想缩手时,何遇却再次轻轻的拉住了她。 动作不大,不舍却明显。 嗷!不是误会! 帅哥,这可是你先动的手! 谢兰芽心口“轰”的炸了一下,脸热得她脑子嗡嗡的。 何遇这已经是很明显的示好了呢! 好激动啊! 可是…… 可是这年月啊,她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等着要养。 何遇具体的情况她也不清楚,哪里敢放任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什么也不管的谈恋爱。 而且,她也就口嗨而已,真遇上人家主动的,她又怂了。 嗯,患得患失的那种怂。 就像有首歌里唱的:“有那么一点点动心,有那么一点点迟疑,但害怕爱过之后还要失去。” 这就不是个能任性爱一场的年月! 第150章 千言万语不如一rua 谢兰芽轻轻挣了挣,就挣开了。 何遇没再挽留。 彷佛刚才的不舍,只是他的一时冲动。 甚至,只是为了行车安全? 谢兰芽自我解释着,身子动了动,坐直了些,便也离开了何遇好多。 车轮在静夜里“浠沥沥”的转。 何遇缓缓的把车骑进了靠近轧钢厂宿舍大院的巷子。 在即将要进大院的前一百米,何遇在一盏路灯下停了。 他把车停好,转身对着谢兰芽。 周身都是有千言万语要讲的气息。 谢兰芽却不敢抬头。 看一百本爱情小说,也没法获得真正的经验用于实战。 她真的不知道,此时她该和何遇说什么。 她没谈过恋爱,她还有点怂。 何遇似乎也有些无措。 毕竟他又不会说话,他能怎么办呢? 谢兰芽就看着他的两只脚,在青石板路面上来回的蹭着,彷佛把千言万语揉搓了一百遍。 揉得谢兰芽都不忍心想要抬头说话了,何遇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伸出手,大力的撸了下谢兰芽的头。 无奈的,懊恼的,宠溺的一撸。 然后他转身走了。 谢兰芽看着他的影子一下子远了,马上抬头。 何遇却已经走出五六米了。 谢兰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喊出来。 喊住他说什么呢? 她懊恼的拍了下额头,最终,却只能推起自行车,往前走去。 夜深了,她拿着米袋子再停留在外,让人看见了,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 何遇也一样,他住招待所,如果太迟回去,招待所的人也会各种疑问。 那便只能这样了。 整个宿舍大院基本都入睡了,亮着灯的人家不多。 谢兰芽家是其中之一。 谢兰芽刚走近,门就自动开了。 谢松年探出一个头:“姐!你总算回来了!” 他见谢兰芽拎着东西,连忙来接手:“我好担心你,睡不着,出来看好几次了!” 谢兰芽心里暖暖的:“没事的,姐我本事大着呢,不会有什么的。这不,买到十多斤米。他们都睡了?” “松龄倒上枕头就睡了。妹妹哭了,说想你,我给她讲故事了。” “松年真乖!” 谢兰芽欣慰的看着已经到她肩膀的大弟弟,伸出手,轻轻的摸摸他头。 这一摸,她自然而然的用上了何遇撸她的那个劲。 然后就有了何遇撸她的感觉。 再然后,谢兰芽就神思不属了。 何遇对她,也是这样的心生怜惜吗? 何遇对她,也是这么举轻若重的吗? 何遇对她,也是这么患得患失的吗? 是吗?是吗?是吗? “姐,姐?你一直挠我的头干嘛?” 谢松年不满的晃了晃头,谢兰芽才收回了心神:“呃……不干嘛。就是,觉得你头发顺嘛!” 谢兰芽打着哈哈,拽过袋子转移话题:“松年,你去把手电筒拿来,我得仔细检查检查这米。” 谢松年这才去拿了手电筒,姐弟两个检查米。 陈米的味道不好闻,但谢兰芽翻了翻,总体是可以吃。 这年月,有米已经不错了。 今天要不是何遇帮忙,说不定这米还拎不回来呢! 一想到和何遇一起逃亡,谢兰芽有些兴奋的和弟弟说:“吃!明天早上我们就煮米饭!啥也不掺的纯米饭,好不好?” “哎!” 第151章 谢兰芽:啊,我完了 谢松年也很高兴,脚步轻松的去睡下了。 谢兰芽却睡不着。 在枕头上辗转反侧。 转到左边,感觉何遇的手在揉她头发; 转到右边,感觉何遇的手在戳她额头。 睡直直,手放在腰上,脑子里却感觉到何遇那劲瘦的腰。 唉! 谢兰芽深深的叹气:“啊!我完了!” 谢兰芽起迟了。 连弟弟妹妹几个上学去,她都还没有爬起来。 隐隐约约好像听见谢松年喊了她一声:“……姐,我们还是吃饼干,等会儿我送妹妹去托儿所,你再睡一会儿……唉,姐姐累坏了!” 也有谢松龄遗憾的声音:“二哥,那软饭呢?软饭几时吃啊?你刚才还说今天一早吃软饭的!” 还有谢小妍软软糯糯的奶音:“三哥哥,嘘!小点声!姐姐睡觉觉呢!” 但谢兰芽困的不行,脑子里转过要起床的念头,转瞬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 谢兰芽猛地坐起来,从空间拿出何遇那只手表一看…… 十点! 谢兰芽抱住头。 妈呀!太困了! 何遇你累吗?你在我脑子里跑了一夜啊! 你这个男人可真是烦,明明不会说话,但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声音! 唉! 谢兰芽晕晕乎乎的起来,洗漱好吃饼干藕粉的时候,又感觉自己看见了何遇,正满含深情的看着她。 特么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就是拉了个手,做什么现在这个男人宅在她心里不走了? 谢兰芽把饼干收了起来,只呼噜呼噜的喝了藕粉,就决定去上班。 结果推着自行车出宿舍大院大门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的东张西望,希望何遇会出现在门口。 然而没有。 真是心塞呀! 何遇你撩完人就跑是怎么回事呢? 谢兰芽气咻咻的骑着自行车去了收购站。 跟往日不同,韩大刚比她先到,正捧住一杯茶,沉默的坐在办公桌前。 谢兰芽让自己努力不去想昨天的事:“老韩,早,对不起啊,我昨晚家里来了个客人,今早起迟了。” 老韩脸色不好,也没有了往日那种随意又洒脱的样子,看了谢兰芽一眼:“哦,没事,只要我还在这个收购站,你来不来的,都没什么要紧。” 谢兰芽狗腿的说:“那是那是,老韩最好了,希望老韩一直在这儿当站长哈。” 老韩扯了扯嘴角:“小谢,要是有一天厂里突然不要我了,你可要好好的工作啊!” “嗐,看你说的,厂里怎么会不要你了,你可是老同志……”谢兰芽说到这儿,整个人抖了抖。 妈呀!还老同志,她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指着和尚骂秃驴啊!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向伶牙俐齿的谢兰芽都语塞了。 然而韩大刚没明白:“嗯?怎么了?我是老同志,但是……唉,算了,就不和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了,总之如果我不在这儿的话,你自己要机灵点啊!” 谢兰芽猛然醒悟回来,“同志”一词,在此时此刻,还没有被滥用。 妈呀!她可真是脑子坏掉了,自己吓自己。 人呐,真心不要知道别人秘密的好。 这是种负担。 第152章 我就是个灯泡 谢兰芽心里后悔又自责。 此刻她只对着韩大刚很不好意思的笑: “老韩,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随便迟到了,今天真的是起迟了。这样,等会儿我去帮着朱平一起理新来的那批钢筋。” “不用了,我去和朱平理,你就在这儿呆着。” 老韩说着,就走了出去。 谢兰芽挠挠头。 以往觉得老韩和朱平不让她也过去院子里干活,真的是他们对她的照顾,现在她可算是领悟了,人家就不想她这个大电灯泡照着。 唉,怎么那么尴尬呢? 谢兰芽变得做事缩手缩脚。 老韩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有朱平,从来沉默,现在寡言,倒看不出啥来。 谢兰芽好不容易在比以往尴尬的气氛里熬到了下午,收购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柴奶奶!您老怎么来了?您手都好了?我还想等过段时间带小妍去看您呢!” 谢兰芽把特意走路来到这儿的柴奶奶迎了进来,倒上水。 柴奶奶把办公室观察一遍,对着老韩点点头,就和谢兰芽说:“好多天不见,怪想你和小妍的,家里冷冷清清的,我手好多了,就来看看你。” “哎,谢谢柴奶奶想着我,应该我先去看您才是,主要最近弟弟们上学了,一开始有点不适应,所以稍微有点忙。” 两人聊了几句家常。 柴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老韩,小声说: “那是你们领导?不敢太耽误你工作,就是来和你说一声,这个星期天是我家老柴七十岁生日,我儿子前些日子就说了,已经申请假期了,非要带孩子们回来给他贺一贺。” “我女儿也非说,七十岁是大日子,怎么也要办一下,特意屯了肉票鱼票,说是要去搞一个羊腿来的呢。我想着,那么老多肉,让人来做,大张旗鼓的,人家瞧着又眼红多话,但我手不利索,做不了太多,就想来麻烦你。” “小谢你做事情干净利索,菜又好吃,你看你星期天能不能来给我帮帮忙?要是能,星期天你带上你弟弟妹妹一起来嘛,回头多带点吃的回去!” 这年月,有得吃一顿好的,真是一件大事儿。 要是再让你捎上人,那简直是值得感恩戴德的事。 弟弟妹妹有日子没吃肉了,主要谢兰芽没时间和那些大叔大婶们去抢肉啊。 谢兰芽当即应了:“哎,行!您还让我带弟弟妹妹,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我两个孙子,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女也要回来,正好的让他们和你弟弟妹妹们玩玩,热闹一天。那咱们就说好了,你早点来。” “哎!” 柴奶奶便走了。 谢兰芽有些小兴奋的回去办公室,就见韩大刚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她。 谢兰芽:“你,看我干嘛?” 韩大刚一扫刚才的萎靡不振,恢复了以往那种洒脱不羁又快乐的样子:“小谢谢啊,你说你改天去吃好吃的,能不能给我带一份啊?” 谢兰芽:“……!”吃货真了不起! 就算有一百样不顺心,就算刀悬在头上,到了吃货这里,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 谢兰芽感怀老韩的想得开,马上就应了:“行啊,要是柴奶奶真的给了我好吃的,我第二天就带一份给你!啊不,两份,朱平我也带一份给他!” “啊哈哈哈,小谢谢,你真是太乖了!好好好!这里没什么事了,你早点没去接弟弟妹妹们!” “哎哎!” 于是,幸福快乐的收购站摸鱼生活,又回来了。 谢兰芽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第153章 日是熟的好 谢兰芽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只是,路上,谢兰芽又开始东张西望。 何遇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回海市了没有,要是没回,他会来看她吗? 并没有。 何遇三天没出现。 那晚的一起偷窥、一起逃命,像是一场梦一样,并没有在接下来的生活里有任何改变。 谢兰芽有些惆怅。 到了第四天,是星期天,是约好去柴家帮忙的日子。 谢兰芽早早穿上了那条新做的粉红色连衣裙。 的确良布其实是有点薄的,单做裙子的话,太透明了。 谢兰芽拆了一件浅色的旧衣服当里布,让裁缝一起缝上了。 所以这连衣裙外头看着粉粉嫩嫩、新簇簇的,其实是双层的,挺厚实。 她在连衣裙外头套了一件旧的浅啡色毛衣,再把新裙子的粉红领子翻出来。 这样整体就有了女孩子的清新朝气,而不是这时代永远的蓝工作服、灰工作服营造出来的那种苦难和厚重了。 也算是第一次正式的去人家做客,再穷,也不能太寒酸。 谢小妍也是一样的小裙子。 小姑娘第一次穿新裙子,开心的脸色通红。 “姐姐,今天过年吗?” “不是。是我们去柴奶奶家做客呀,姐姐不是昨天和你说了吗?” “可是娘说,过年才能穿新衣服,那我怎么办呀?” “嗯……娘说的对,过年要穿新衣服的。但是穿新衣服不一定是过年,有就可以穿的。” “哦,太好了,今天像过年一样,太好了。” 谢松年和谢松龄也有点小紧张。 这是他们第一次到城里人家做客啊! 谢松年穿了件谢兰芽让裁缝改小的、谢成樟的半旧工作服。 这种工作服统一是蓝色的,但布料很好,很结实,谢松年穿了,有点小大人的样子。 谢松年挺直背、捏着拳头坐在凳子上:“姐,不然我不去了?” 谢兰芽:“怎么了?” “我……不是亲戚,去吃人家的,不好意思?” “我会送礼,我也帮忙他们做菜,所以咱们不算白吃人家的,你不要有负担。不是单为了吃,他们家有外地回来的男孩子,你长大了,去认识认识新朋友,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这是快乐的事。” 谢松年便不说话了。 毕竟是十几岁的男孩子,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很憧憬的。 谢松龄就比较直接,逮着空的嚷嚷:“姐,那咱走!不说早点去的吗?现在都八点了!” 谢兰芽:“今天星期天,人家说不定还没起来呢。” “可我都饿了!你昨天说有好吃的,我都想了一夜了!” 谢兰芽:“……!” 这小子到底哪里投胎来的,同样是谈论吃的,他就是能想得和谢松年不一样! “松龄我可告诉你,去人家做客,可不能狼吞虎咽的,要客气一些,知道吗?你真饿了的话,把饼干桶拿来,你先吃些再去,不然跑到人家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像什么样子!” 谢松龄倒又讪讪的,不要了:“……姐,我不饿,我就是想早点去,好知道过生日是啥样子的。” 谢兰芽:“……” 忽然有点心酸。 这年代的乡下孩子,好多都不过生日的。 至少谢家姐弟几个就从来没有过过。 过年都没得吃,小孩子生日算什么东东? “生日”这两个字,在乡下提都没人提的,毕竟,哪有那个闲钱和物资整这玩意儿啊! 谢兰芽想了想,就和谢松龄温声说:“小弟,以后,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姐姐也给你过。” 谁知谢松龄大摇其头:“不要不要,姐,我不要过生日!” 嘎? 这孩子忽然懂事了,是为了帮我省钱吗? 谢兰芽:“不要紧的,生日,有钱就过得好点,没钱吃一碗面也是好的。” 谢松龄:“吃面啊,吃面挺好的,但是我不要过生日!我要过熟日,我要熟的!” 谢兰芽:“……!” 吃货你果然是吃货,一般人听“生”字,想到的反义词都会是“死”,你倒好,就想到“熟”! 谢兰芽无奈,还得给谢松龄说一遍,生日到底是什么。 这下,兄弟姐妹几个都很期待了。 谢小妍蹦跳起来:“姐姐,小妍也要过生日!” 谢兰芽:“行!姐姐努力工作赚钱,到时候大家都过生日!” 第154章 有一种病叫失语症 九点的时候,谢兰芽姐弟四个一起到了柴家。 柴爷爷坐在院子里。 谢兰芽把用红纸包好的一大包红枣和一只人参送上: “柴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松年松龄小妍,快给柴爷爷说生日快乐!” 几个孩子喊着“爷爷生日快乐!”。 柴爷爷乐开怀:“哎呀,好好好,谢谢你们。小谢你看你,不用送东西,今天都是自己人,随便吃一点!翠玉,翠玉!你来一下,我介绍你认识个人。” 柴爷爷往屋里喊着。 就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短发圆脸,蓝色的列宁装,十分精神:“爸,你叫我?” “啊,这个就是小谢,上次你妈烫伤了,多亏她帮忙!” “哦!对的对的,小谢,都还没谢谢你呢,哎呀,小谢几岁了,长得可真水灵!” 柴翠玉挺热情的,拉住谢兰芽手不放,好奇的直打量她。 “柴阿姨,不客气的。” “哎呀,真漂亮的小姑娘呀,我妈提了你好多次,总算见到了,来来,坐坐,你在哪个单位上班啊?几级工啊?有对象吗……” 柴翠玉有着三十多岁妇女的通病,热情的同时也很八卦。 谢兰芽努力让自己装作矜持,随便聊了几句,就说要开始帮柴奶奶煮饭,进了厨房。 几个孩子倒是很快玩在了一起。 院子里,柴翠玉看谢兰芽走了,就小声和柴爷爷说: “这姑娘有对象没?我这几天认识一个年轻人,长得可好了,是家里人刚平反了,从海市回来帮着拿回月湾巷那个大院子的!哎,爸,你知道那个大院?多大啊!这年轻人又长得好,哎哟,我当时看见了,就想着,要是我有个没嫁人的妹子啊,我就得给人家介绍!” 柴爷爷不禁严厉的斜了女儿一眼: “你是房管所的,你不是民政局的!这也管?!有那心思,多来看看你妈!” 柴翠玉就收敛了一点,“嘿嘿”笑着扯起了闲篇:“哎,好了,爸,我不说了不说了。对了,我最近才知道,这世上有种怪病,会突然不能说话的呢!” 老柴对这个比较有兴趣,不骂女儿了:“啊?什么意思?” 柴翠玉兴致勃勃的: “就是我刚给你说的那个,来拿回月湾巷大院子的那个年轻人啊!一开始来我们所里办事的时候,他不说话,怎么也不说话,要做什么都是递纸条,我们办公室的人都惊讶得很,这人长这么好,怎么就是个哑巴啊?后来他拿了个医院证明,我们才知道,他是得了一种叫……” 柴翠玉想半天想不起来,拍着脑袋说: “反正是一种病,什么什么失语症,是突然就不能说话的,说也许以后啊,有一天就突然能说话了,但现在就是不能说话。奇怪?” 老柴点点头:“挺少听见的!不过以前我们单位有个人,他家老娘突然生了重病,他急得不得了,忽然一夜之间就掉光了头发!这种情况啊,估计都是属于受了什么大变故大刺激才会有的。” “对对,就是他家人前些年突然被批……咳咳咳,反正就是那些事呗,爸你该懂的,那时候多那个啥啊……” 父女俩说到这些事,都不约而同的把声音降得更低了。 第155章 谢松龄能有什么坏心肠呢 厨房里。 柴奶奶给谢兰芽解释着: “我儿子本来昨天就到的,但是这次他丈母娘临时决定也要来,就迟了一天,要今天上午才能到。我这个女亲家呀,以前干革命工作的,在咱们这个地方呆过,很有感情,就是因为这样,知道我儿子是松虞县人,就注意了一下,结果把女儿嫁给我儿子了,嘿哟你看看这缘分!” “还真是缘分呢!” 谢兰芽一边应承着,一边翻看着一大块的新鲜羊肉,心里莫名的感动着:穿来了这里才知道,能摸着肉都是一种奢侈。 谢兰芽:“柴奶奶,你看这肉你想怎么煮?” 柴奶奶:“你看着办!我吃过你做的,比饭店的都好吃!你按照你想的做!” “哎,行,那我先大概给你写个菜单,你看看行不行?” “不用写,一定行!小谢,在这儿啊,跟你家里一样!” “柴奶奶哎,我家里可没有羊肉,哈哈哈!对了,既然是祝寿,要不我给柴爷爷做几个寿桃?” 柴奶奶可高兴了:“你还会做寿桃?哎哟,那敢情好啊!好好,咱们先做寿桃。” 谢兰芽就把羊肉先炖上,手脚利落的煮了红枣馅儿,和了粉开始做寿桃。 她把面粉揉成类似馒头大的胚子,用虎口把馒头尖捏出一个微微侧向一边的尖头,再用刀背在尖头中间压一压,桃子的形状就出来了! 然后调一点红色的水,牙刷沾上红水,手轻轻的拨牙刷毛,让红色的水均匀的溅到桃子胚上,就成了桃子成熟的标志。 这就更像桃子了! 柴奶奶兴奋得像个孩子:“哎呀,手真巧!真好看!” 等到谢兰芽把寿桃蒸好,柴奶奶就急不可待的拿出去给柴爷爷看。 柴爷爷也很高兴,和女儿边吃边夸。 几个孩子每人分到一个。 谢松年非常懂事的带着谢小妍单独坐了个地方,喂她。 柴翠玉的两个孩子估计平时常常吃好东西,这会儿捧着寿桃也不急着吃,只呼呼的吹气,想等冷一些再吃。 谢松龄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他指着柴翠玉女儿——秦晚霞手里的寿桃说:“现在我知道,原来祝寿就是要做这种屁股一样的东西啊,真好玩!” 秦晚霞:“……”完了,有画面感了。 秦晚霞缓缓的把寿桃放下了。 不吹了,越吹越觉得在给屁股吹气。 吃是更不可能了。 秦晚霞的哥哥——秦秋晨,也听见了这话,但男孩子嘛,倒是没那么娇气,还指着谢松年笑呢:“哈哈哈,屁股,哈哈哈,你说像屁股!” 可等到他掰开了,正要咬,谢松龄又指着里面的枣泥馅儿说:“看,像屁股?里头还有屎呢!” 秦秋晨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生生把寿桃放下了。 谢松龄还一脸关心的问:“秦秋晨,你怎么不吃啊?你不吃的话,你外公会不高兴的!刚才你娘不是说了嘛,每个人都要吃,吃了可以身体健康的。” 秦秋晨看看谢松龄,无奈的说:“都是你,你说得那么……叫我怎么吃得下!” 谢松龄瞪大眼:“啊,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能当真嘛!不然这样好了,你要是实在吃不下,我帮你吃咯!省的你娘知道了说你浪费粮食。” “好,你吃。” 谢松龄:“我现在吃不下,我收起来,等会儿再吃好了。对了,你呢,你需要我帮忙吗?” 谢松龄迅速的用手帕收了秦秋晨的寿桃,马上又转向秦晚霞。 秦晚霞撇撇嘴:“给你,我不吃了。” “唉,你们女孩子就是这样,好了,我帮你解决!” 谢松龄握住包子就跑了。 他躲到谢松年那边,兴奋的说:“二哥,把你的手帕借给我,这个寿桃秦晚霞吃不下,我们带回去,明天早上给妹妹吃!” 谢松年一听这个,就把手帕借给他了。 第156章 客人 厨房里的谢兰芽哪里知道外头的这些事,她正忙得不可开交。 她喜欢做吃食,柴家老人也不错,所以这一餐,谢兰芽挺用心的做。 刚做好了几个冷菜,外头又是一阵喧闹。 谢兰芽隔着厨房窗户一看,好几个人开心的握手寒暄。 原来是柴爷爷的儿子儿媳,带着丈母娘和儿子回来了。 这下,柴奶奶更加不记得进来帮忙了,搂着孙子“心肝宝贝”的稀罕去了。 谢兰芽看着这团聚的一幕,微笑着,加紧手里的活。 正忙着呢,感觉有个人影走了进来。 谢兰芽以为是柴家老人:“柴奶奶,冷盘我都好了,可以拿出去了。” 没人应声。 谢兰芽转头一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老人一头银发微卷,一双眼带着睿智的光,穿一件深灰色的薄呢外套,身姿笔挺,裤管也笔挺。 此时,正惊愕的看着谢兰芽。 谢兰芽猜测,这位就是柴奶奶口中,曾经干|革|命工作的亲家了。 她对老人笑了笑:“……您,是需要什么吗?” 老太太的眼神收了收,优雅浅笑:“哦,我想看看厨房有没有盐,我喉咙有点痛,想用温盐水漱漱口。” “哦,那我给您。您是感冒了吗?” “有一点。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怎么会,可能您是刚来这个地方,有点水土不服。” 谢兰芽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把温盐水泡好了:“您拿好。” “哦,谢谢啊。” 老太太拿了水并没有走,嘴唇轻动了好几下,又问:“你是老柴家的亲戚?” “哈哈,算是……忘年交,柴奶奶柴爷爷都特别好,正好柴爷爷生日,我过来帮忙做几个菜。” “哎呀,这些菜都是你做的?看着就好吃!小姑娘,你姓什么?” “姓谢。谢谢的谢。” “哦……你……”老太太“哦”的长长,似乎想问什么,却最终没有问出来。 但她也不走,就捧着个谢兰芽给她的搪瓷缸子,站在一旁看谢兰芽。 谢兰芽挠头。 这位奶奶看着挺优雅的,怎么也这么八卦呢? 不过她也没办法,实在是忙呢,要看就看。 直又忙了十多分钟,柴奶奶才眼睛红红的进来了,歉意的说: “哎哟小谢,对不住啊,我一看见儿子儿媳妇回来了,开心的啥都忘记了,害你一个人忙,亲家母也在这呢?亲家母,你累了,去歇着,你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新来的老太太看起来非常的通情达理: “没事没事,祖成他们难得回来,你肯定想念了,这不还因为我,给耽搁了一天,让你们牵挂,该是我不好意思才是。” “这是哪儿的话,亲家母你能来,我可真高兴,难得你不嫌弃咱们这种小地方,等你休息好了,让祖成带你到各处走走。哎,听说你要去看看芦荡?” 芦荡是一个地名,是松虞县某个公社下面的一个大队,和谢兰芽家里的东风大队其实相差不远,顺着香塘大河是可以到的。 那个地方水多沼泽多,有些地方长了长长的芦苇,形成了天然的迷宫,不熟悉地形的人到了里面,很难走出来。 所以叫做芦荡。 老太太听着这个地名点点头,叹了口气: “唉,是啊,我特别怀念那个地方,当年我们几个卫生员,就是带着伤员躲在那里面养伤的。那个日子啊……” 老太太眼睛看着远处,泛起了隐隐的泪光。 她拿指尖擦了擦眼睛,看谢兰芽一眼,感伤的说: “老了,就特别想念故人、故地,所以我就跟着祖成和云熙回来了,想去故地看看。” 柴奶奶真诚的过去安慰:“唉,亲家你是英雄呐,好好,到时候去芦荡看看,来,我带你去外头坐一会儿。” 第157章 看谁都是故人 两个老人相扶着出去了。 新来的老太太临走又特意看了谢兰芽一眼,欲言又止,幽幽戚戚,满目期盼。 谢兰芽:“……”别呀,咋这么心酸呢,但我真不认识您呐! 等两个老人一走,谢兰芽继续忙着做菜。 都已经十二点了,她这个主厨再不把饭菜拿出去,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啊! 而外头客厅里,年黎明老太太握住柴奶奶的手不放:“亲家母,你们厨房里的小姑娘……呃,家里还有什么人?” “你说小谢啊?她是个可怜见的,爹娘前不久死了,家里的长辈又靠不住,现在带着弟弟妹妹们单过。她怎么了吗?” “没怎么。我刚才进去厨房的时候,第一眼看见她,吓了一跳,她长得可真像我一位故人啊!像极了!我在厨房看了她好久,奇怪的!她连洗东西的时候啊,右边肩膀往下垂这样动作都像!哎呀,我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哦,还有这样的事啊!” 两个老人正说着呢,几个孩子打闹着进来。 秦晚霞“咯咯”笑着扑进柴奶奶怀里:“外婆,外婆,谢松龄抓毛毛虫吓我呢!” 身后,谢松龄手里拎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跳进来,一看秦晚霞在告状,立马把手藏到背后,脚步往后退着,对屋里的人讪笑。 柴奶奶笑着喊他:“谢小弟,不可以吓小姑娘的哦,吓坏了小姑娘,以后可没媳妇哦!” 年黎明抬头看着谢松龄,先是明显的惊讶了一下,然后眼里就变得更疑惑起来。 谢松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跑了。 秦晚霞却又挣脱了柴奶奶的怀抱,“咯咯”笑着,也跟着跑了出去。 屋里,年黎明问着:“刚才那个男孩子,是谁家的?” 柴奶奶:“那个呀,就是小谢的小弟弟。她家几个孩子不错的,大的弟弟斯文些,这个小的,活泼些,还有个三四岁的小妹妹,就是可惜了,在乡下没过好日子,挺瘦的。” “你说的是那两个吗?”年黎明站了起来,看向院子里的谢松年和谢小妍。 柴奶奶:“对啊,长得多好!这几个孩子长大了,一定都是漂亮的。” 年黎明默默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 柴奶奶:“亲家母,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揉了揉眼睛:“没事,我真是老了,看哪个孩子都觉得有我故人的影子,她要是活着,孙子孙女也该是这么大了。唉!” 厨房门口,响起了谢兰芽欢快的招呼声:“柴奶奶,饭菜都好了,可以开饭咯!” “哎呀!我来我来,看我这忙乱的,几点了,竟然可以吃了吗?” 柴奶奶跑到厨房,帮着谢兰芽拿饭菜。 一会儿,院子里摆开了两张桌子,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虽然这个时代食材有限,但在谢兰芽的努力下,也整出了冷热共十二个菜。 摆在一起,真是满满当当一桌子。 冷菜上,蔬菜供应也就那么几样,所以谢兰芽只能在摆盘方面下功夫,哪怕一个鸡蛋,她也把蛋白和蛋黄分开来炖,再切成片,浇上青红椒料汁,就是一道好看吉利的金玉满堂; 白萝卜红萝卜黄瓜切成薄片,泡在汽水白醋里,是酸甜的口感,但名字就叫彩虹人生; 反正素菜也要搞成吃不起的样子! 热菜也是有讲究的,尤其是一道红烧羊肉,谢兰芽放入了空间的陈皮当归等中药材,炖煮得非常软烂,光看着闻着都觉得香甜可口。 嗯,这个叫做灿烂夕阳红。 第159章 怪事 临出门了,年黎明看见柴奶奶送谢兰芽,竟然也跟了出来。 老人一双睿智凌厉的眼看着谢兰芽,微笑:“小谢,希望我们有缘再相见啊!” 谢兰芽觉得她热情的有些莫名,但还是礼貌的回答她:“好的,年奶奶,再见。” 得了这么多好东西,谢兰芽也不私藏。 贾阿姨帮了她家良多,谢小妍在托儿所里也颇受照顾。 谢兰芽把弟弟妹妹送回了家,眼见着天色快暗了,就把柴奶奶给的糖果包了一些,还用饭盒装了几块羊肉,给贾阿姨家送去。 刚到贾阿姨家门口,突然一个人冲出来,差点撞着谢兰芽。 谢兰芽还没喊“小心”,对方倒先“哎哟”了一声。 谢兰芽抬头一看,咦,这人不就是上回在弄堂里遇见的白脸“太监”么? 果然,这人也指着谢兰芽“你你你”:“哎,我见过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认识我嫂子,还是认识我哥啊?” 谢兰芽皱眉。 这人可真讨厌! 说话看人时,总带着一股子色迷迷的样子。 谢兰芽没理他,去敲贾阿姨家的门。 门“哗”的拉开了,贾阿姨的声音比人先冲出来: “你到底还想干什么?别想骗我家孟征,我可不……” 等贾阿姨探出头,一看是谢兰芽,才收住了声:“哦,小谢是你啊。” 一旁的男人则指着谢兰芽问:“哦,嫂子,她姓谢啊?我刚才还问你,你认不认识轧钢厂姓谢的,你说没有。” 贾阿姨先把谢兰芽拉进屋,恼怒的对他挥手:“你问的是男人!滚一边去!孟亮我告诉你,我家孟征一没钱,二没本事,你要借钱去别人家,别到我家啊!” 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可以听见那个叫孟亮的男人在外头拍门。 贾阿姨气咻咻的和谢兰芽说:“有啥也别有这种烂亲戚,讨厌死了!” 谢兰芽好奇:“他叫你嫂子,是你家小叔吗?” “唉,是小叔,但还好,只是堂的。要是亲兄弟,我要愁死了。又来借钱!要不是我在家,孟征肯定又把钱借出去了。真不知道我家孟征那么老实,怎么会有这么个讨人厌的堂弟。来,坐。” 贾阿姨一边招呼谢兰芽坐,一边还对着屋子里生气的骂: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婶婶一家,就是个无底洞!我就不信他真没钱给他妈买药,每次都是借口,你也不看看,他身上的衣服都比你的好,你个傻子!” 屋里静悄悄的,像没人一样。 但谢兰芽还是看见,孟征坐在里面看书。 夫妻吵架呢! 谢兰芽有些尴尬,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贾阿姨,今天有人给了我一些糖果,外地的,我看着挺稀罕,过来给你家孟英孟鹏吃一些,也没什么事,那我走了。” 贾阿姨接了糖果,把谢兰芽按在凳子上: “别啊,对不住,我就是个炮筒子,每次看见他堂弟来就生气,你别在意。你看你,有了吃的还想得到我家孩子,快坐一会儿,正好我有事告诉你。” “哦,什么事?” “怪事!”贾阿姨说着,手指指外头: “就刚才你看见的那个,我家的讨厌亲戚,他今天来先是偷偷的跟我家孟征借钱,看见我出现了,他又问我,我们厂有没有一个姓谢的男人,乡下出来的,抢了我家孟征工位的。这说的,不就是你二叔吗?” “我觉得他问的奇怪,就问他‘你问这些干什么’,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还嬉皮笑脸的,说什么有人给他做了个媒,就是这姓谢的人的女儿,他就是来打听打听,这个姓谢的人到底怎么样,” “哎,你知道你二叔家的事吗?会不会真有做媒这事啊?不会你二叔被抓走前,还真和人给女儿说媒了?也不知道你二叔家的姑娘怎么样,可最好别嫁他啊!” 第160章 讨厌鬼 听贾阿姨这么说,谢兰芽有些惊讶:“做媒?不会,我二叔的女儿已经嫁人了,家里还剩一个儿子了。” 贾阿姨撇嘴:“我就知道他是胡说的!谁嫁给他谁倒霉,成天好吃懒做的,他娘又是个总生病的,城里姑娘看不上他,他就总说,要找个乡下女人,呸!乡下女人估计也看不上她!” 贾阿姨说着,又往屋里喊:“孟征,孟征,你给我出来!” 喊了几声,孟征红着脸出来了。 贾阿姨深吸一口气,明显也是按捺了自己情绪的,才问: “哎,我问你,孟亮刚才怎么骗你的?他有没有提起人家给他做媒的事?” 孟征先点点头,再摇摇头: “骗,也,也不是,骗,他,他说他,前几天掉,掉河里,差点,差点死了,腿,弄疼了,才……” 这结巴说话,听的人也替他辛苦。 贾阿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谢兰芽,等不得孟征的话: “死了倒好了!什么腿疼,我看他好好的,除了会跑来借钱,他还会什么!” 孟征挠挠头,不再说了。 贾阿姨向他挥挥手,孟征就又回屋了。 贾阿姨叹气: “你看看我这个男人,老实得要死!同样是姓孟,那个孟亮简直是个猢狲,一天天的跳上跳下,没一刻安分。平白的来问什么姓谢的事情,吓我一跳,还以为又有什么工作上的牵连呢!还好你二叔被抓走了,也没有第二个女儿嫁,不然真要是再和你二叔做了亲戚,我得郁闷死!” 谢兰芽只能笑笑,安慰她: “哪家都有糟心亲戚。说起来,我堂妹嫁得挺匆忙的,也许之前我二叔真和人提起给我堂妹做媒的事。不过这人找我二叔也不行啊,我昨天听苏干事说,我二叔好像已经被遣送到劳改农场去了?” 贾阿姨这才开心起来: “是!送去了,得劳改十五年!周彩菊真是好本事,她只是被开除了,别的啥事没有,我听说她男人请假回来闹了一场,但也是拿她没有办法,因为现在插队的人回城很难,要是再和她离了婚,回来更难,只好生生把这坨屎给吃了,唉!” 谢兰芽摇头:“这世上的事情哪儿说得准呢,现在看来他男人是认了,但心里肯定有疙瘩,那谁知道以后又会什么样。” 贾阿姨伸手指戳了她额头一下:“对对对,你一个小姑娘家,说出话来,倒像是老学究,哈哈哈。”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谢兰芽告辞走了。 关于孟亮找谢二叔的事,谢兰芽没放在心上。 也许在她穿越来之前,谢二叔真的在外头找人给女儿说媒了,毕竟不久前,二婶还口口声声的说,“我家梅蕊是要嫁城里人的”。 就是不明白这谢梅蕊是哪里等不得,还是天生喜欢老男人,非要哭着喊着去嫁给了陈海。 嗐!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谢兰芽走出贾阿姨家以后,一边走,一边小小的感慨了一下,却在巷子拐角处,被突然跳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哎,谢同志,你是我嫂子厂里的?” 是孟亮,腆着脸站在巷子拐角处,眼睛贼溜溜的转。 这个人,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 谢兰芽眯了眯眼,转头向左右看了看。 这巷子里,属于热闹的,天色都暗了,还时不时的有人走过呢。 谢兰芽便冷冷的说:“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你总是和我说话做什么?下次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谢兰芽就走了。 孟亮追过来,不停的说话: “哎,谢同志,你穿裙子真好看,哎,你穿裙子冷不冷?你也是轧钢厂的啊?那你住在轧钢厂宿舍大院的?上次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同志在打闹呢,哈哈哈,你挺有意思的……” 第161章 帅到没朋友 谢兰芽不回头,不说话,脚步没停,尽往小巷子里去。 渐渐的,他们就走到了一条比较僻静的死巷。 谢兰芽忽然转身,对准孟亮的鼻子就是一拳。 孟亮“嗷”的一大声,捧住鼻子瞪大眼:“你,你,你干什么!” 谢兰芽甩了甩拳头:“打你啊!这还要问?记住,我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对你这种男人,再靠近我两米内,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孟亮估计第一次吃这种亏,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你这样的,找不到婆家!” “滚!” “你!我鼻子流血了,流血了,你赔!” 孟亮捂住鼻子的手指下,确实开始淌血,这男人就尖着声音喊起来。 真特么烦人! 谢兰芽四顾无人,一不做二不休,飞起一脚就把他踢翻在地,然后对着他头就是“砰砰”两脚。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这男人顾不上喊赔了,而是喊疼:“啊,啊,你干什么……啊,住手,住脚,啊……” 谢兰芽趁着他抱住脑袋乱嚎呢,撒丫子就跑了。 呸,这男人和谢梅蕊倒是天生一对,贱嗖嗖的,就是让人想打。 谢兰芽一口气跑出三条巷子,临近轧钢厂大院了,才甩甩胳膊,甩甩腿,扯扯面皮,准备遇见大院的人时,保持友好邻居式的微笑。 结果看见对面走来的人,谢兰芽刚扬起的笑脸塌了。 是何遇。 穿了件棕色的飞行夹克,黑色的裤子笔挺,手里拎着个水果兜儿站在大院门口。 身高腿长的,超级超级帅! 但,也超级让人恼火! 哼! 撩完人就跑的家伙!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跟你当邻居了! 谢兰芽撅着嘴,假装没看见何遇,从他身边走过。 何遇似乎正在犹豫,自己是该马上进去大院,还是该在这儿等待。 转头一看见谢兰芽,他一脸的惊喜,眼睛都亮了。 这表情,愣是刺激得谢兰芽的心,大力跳了跳,差点就绷不住自己的脸,想要快乐的迎过去。 但最终,她还是抿紧嘴,眼睛直视前方的走了过去。 何遇的凤眼眯了眯,在谢兰芽堪堪要走过身边的时候,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 谢兰芽甩了甩手,没甩脱。 她转头,怒瞪何遇。 何遇一脸无辜,凤眼里都是疑惑。 长得漂亮的人,连疑惑都是能让人心软的。 谢兰芽当即改了决定:还是清楚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他都是哑巴了,我再闹脾气不说话,那太没意思了! 谢兰芽色厉内荏的呲了呲牙:“放手!突然来一下,又突然不来了,你以为我不会生气吗!” 何遇楞了楞。 但他没放手,还拎住谢兰芽的袖子轻轻晃了晃。 这晃得,就非常有撒娇的节奏。 谢兰芽当即就没出息的站住了脚。 但她好歹坚持把脸朝着另一个方向,绷住:“说,找我干嘛?” 何遇笑了,提了提手里的水果网兜,又比划了几个孩子的身高。 这年头,装水果都是网状的兜,可以一目了然的看见里面的大苹果,红红的,娇艳欲滴。 谢兰芽继续当英勇不屈的女英雄:“谢了!家里有东西吃!”决不能让人腐蚀! 何遇又提手比划了一下画画的动作。 这是说想去陪谢小妍画画? 谢兰芽撇撇嘴:“那你自己进去看她,我先不回去了。” 哼,我吃醋起来,连妹妹的醋都吃! 第162章 到底要干嘛 谢兰芽转身往巷子外走去。 何遇追了过来,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谢兰芽走出两条巷子,站住了脚。 没地方去了啊! 现在怎么办? 手臂被人轻轻撞了撞,何遇递过来一个苹果,见谢兰芽看向他,他又拿另一只手里的手帕,大力擦了擦苹果,再递了递。 表示:我擦干净了的。 谢兰芽还真是渴了。 这半下午,还没喝过水。 打人骂人不要力气的啊? 她没客气,抓过苹果就吃了起来。 真好吃,还嘎嘣脆。 说起来,她穿越到这儿两个月了,第一次吃到苹果呢。 看了美男、吃着苹果的谢兰芽,脸色好看了一些: “说说看,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你这个人,突然的走,突然的出现,就算你不会说话,你也可以留个条给我啊,你这样做,很让人生气知道吗?这不是一个苹果解决得了的啊!” 何遇宠溺的笑了笑,忽然拉起谢兰芽的袖子,往前走。 “哎,你带我去哪儿!” 何遇自然是不说话的,但谢兰芽也没有用力去甩开他。 甚至,看着何遇的手,从袖子那儿慢慢的移到她手腕,谢兰芽也没出声。 因为,他的手,那么温暖,那么执着,似乎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带谢兰芽去完成。 天已经是黛青色的,这使小巷变得更安静而悠长。 路上行人不多,何遇放慢了脚步,他的手指偶尔会从谢兰芽的手腕处下移一点点,甚至在遇见人的时候,他会短暂的放开谢兰芽的手。 但人一走开,他的手又抓回来,准确的握住谢兰芽的手腕,半拖着她走。 然而,他始终没敢去抓谢兰芽的手。 直到谢兰芽把整个苹果吃完了,甩甩手:“放开我!” 何遇反而像是受到刺激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步向前走。 他步子迈得很大,手握的很紧,但却不敢回头,似乎害怕他回头了,谢兰芽就挣脱了,又似乎他很害羞,生怕让人看见他红了脸。 谢兰芽看着他泛红的脖颈,还有那写满“我要勇敢”的后脑勺,有点想笑,也有点紧张,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期待。 为了能跟上何遇的大长腿,她其实都是用跑的了,这个傻子就看不出来? 瞎紧张个啥! 小巷更静默了,除了两人的脚步声,谢兰芽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的。 就这么沉默又紧张的被拉着走了十几分钟,算是走到了这个小县城的主要住宅区,何遇停在了一扇古色古香的门前。 门下有石台阶,门的两边还有抱鼓石头,这架势,搁以前绝对是大户人家呢。 但现在,这大门看起来已经磨损的非常严重,两个大铜环用一条铁链子栓着。 何遇掏钥匙开门,就是这样,他也没打算放开谢兰芽的手。 反倒是谢兰芽,看他一只手很难解开铁链,大力挣脱了:“你到底要干嘛?” 何遇向她举了举手里的钥匙,又指指里面。 谢兰芽:“你住这儿?” 何遇摇摇头,继续开大门。 铁链“叮铃哐啷”一阵,何遇推开了门。 很大的一个院子,但中间横了堵墙,这是硬生生把一个大型的院子,给分成了两个小院的样子。 谢兰芽好奇的往里走去。 第163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这大院子的建筑,整体是中式庭院风格,古色古香,院子的一角还建了一处凉亭。 里面一排的三四间房,整齐高敞,屋檐的滴水瓦上都刻着花纹。 但显然,它也和这时代的某些人一样,遭受过一些磨难: 雕梁画栋和一些红色标语共存着; 中间一块很大的空地上,看起来前不久还种过一些蔬菜,坑坑洼洼; 好些地方也被强行改造或拆除过,存留着斑驳的石灰和烟火烤过的痕迹。 但总体上,这院子是处安静又宽敞的所在。 透过那些和这个大院格格不入的烟火痕迹,似乎能窥见这个院子几十年前的繁华和美丽。 何遇追上来,熟门熟路的去推开了正中间屋子的一扇门,拉亮了灯,还对谢兰芽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兰芽跟过去一看,呀,这个房子真不错。 这一排三四间房,每一间都比她家现在住的宿舍大,每一间都很敞亮,每一间向南的木窗子上,都雕着各种花纹:八仙过海,童子献桃什么的,活灵活现,美轮美奂。 这些房间大部分是用一种大青砖铺的地,光滑又干净。 最大的一间房里面还铺的木板,屋顶很高,有极大的天窗。 谢兰芽站在这间房里抬头看,天窗上倒映着屋里的一盏电灯,如星,地板经历了岁月的磨难,依然光滑平整,如海。 可以想象,在这样的地方住,会有一种古人的悠闲静雅。 何遇轻轻拉了拉谢兰芽的衣袖,询问的看着她。 谢兰芽:“什么意思?” 何遇终于掏出了纸张来写字: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谢兰芽:“是你要住这里吗?你从海市回来这儿住?那老何呢?” 何遇摇摇头,指指谢兰芽。 “我?你……让我住这儿?”谢兰芽很惊讶:“这房子是谁的?” 何遇凤眼眨了眨,笑着,温暖而调皮,然后在纸上写:我家的老宅,刚拿回来一半,你要是愿意,帮我们看一下房子,行吗? 谢兰芽有点晕。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这房子太好了好吗,她完全不想拒绝。 现在他们姐弟妹四个人住一个小间,吃喝拉撒都在里面,真的不是一般的局促。 但是…… 就这么接受何遇的好意,有点不好意思呢! 谢兰芽挠挠头。 她这么经受不住诱惑,不太好? 何遇就急了,又在纸上写:你记得吗,我跟你借了钱的。你住着,一个月五块钱,这样我可以还向你借的那些债,好不好? 谢兰芽看看他。 他的眼眸里都是期待和急切,可以想见,谢兰芽要是拒绝了,他会非常难过。 e,我根本就不想拒绝好吗! 谢兰芽鼓起腮帮子,松了口:“好,我租了。不过,租金还是高一点,不然我住着会不好意思。” 何遇笑起来,那么浓烈的高兴,还胡乱的点头,但压根就没提租金的事情,只是指着房间,又带着谢兰芽看了一圈。 越看越好。 能在这样的屋子住着,真是太满意了,外头的院子还能种花种草种菜,太太太让人高兴了。 谢兰芽走了一圈,指指院子中间那道围墙:“哎,那里头呢?也是你家的吗?” 何遇看着围墙,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没有了。 显然,看见这堵墙,他也是糟心的。 但他没再解释,只是大步带着谢兰芽走了出去,咣咣的锁门,然后把一串钥匙交给谢兰芽。 谢兰芽:“你写个协议,就是我租你房子的协议。房租你写十块一个月,行不行?” 何遇皱眉,摆摆手,转身就走。 第164章 谈对象就谈对象 天早就黑透了,外头已经亮起了路灯。 谢兰芽小跑着追他:“何遇,咱们邻居归邻居,但是房租还是应该付的,你先别走,你写个协议,哎,你听见没有?” 何遇不回头。 谢兰芽去拉他:“哎,何遇,你不要假装没听见啊!” 何遇反手就拉下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大步的走。 谢兰芽盯着那只手,安静了。 介个…… 现在怎么办? 特么的心跳得很快是怎么回事? 走了一段,谢兰芽挣了挣:“何遇,你什么意思?” 何遇停了脚,路灯照着他半边脸,他严肃又认真的看了谢兰芽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信没封口,也没有写收件人。 谢兰芽:“给我的?” 何遇点点头。 谢兰芽有些紧张的拆开信。 上面就一行字:谢兰芽同志,你愿意和我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吗? 落款和时间,是五天前的。 也就是说,何遇上次等在她家宿舍大院门口前,就写好了这玩意儿。 谢兰芽看着那行字,看了好几遍,忽然笑起来。 笑得收不住,笑得蹲到地上。 何遇先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很快,就皱起了眉。 眼看着谢兰芽笑个不停,他拿出小本本写了几笔,也蹲下来,递给谢兰芽看:是因为我不能说话,所以我提出这件事,很好笑吗? 灯影里,两个人蹲在街边,谢兰芽脸上还挂着笑,看着疑惑的何遇:“哎,什么嘛,你想和我谈对象就说谈对象,说什么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嘛!” 然后才拿过何遇的小本本看了看,继续笑: “何遇,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不会说话,我才……嗯,挺喜欢的。我一向话多,也爱怼人,你不说话,我欺负你,你也没办法,嘿嘿嘿,我真的挺喜欢的!” 何遇的脸,瞬间就笑开了。 灯影里,整个人都像是花儿在风里舒展,好看极了。 谢兰芽却说:“哎哎,你先别高兴。我可没答应跟你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啊。” 何遇瞬间收了笑,张了张嘴,无比落寞。 谢兰芽心里软软的,嘴角笑着,伸手戳戳他眉心:“我的意思是,咱怎么也得考察考察嘛,我连你几岁都不知道,你也连我几岁都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何遇抬起眼,看向谢兰芽,眼里又开始涌上笑意。 他拿出小本本来写:何遇,男,二十八岁…… 他还没写完,谢兰芽嚷嚷:“你二十八了?你怎么这么老!” 说完,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妈呀,忘记了,我没穿越前也二十八了耶! 但是何遇看着她的样子,竟然抬手把二十八岁划掉了。 划掉了! 划掉了? 然后,他就这么当着谢兰芽的面,改成了,二十五岁! 还能这样?! 谢兰芽看着那两行字,皱眉:“哎,何遇!你到底几岁?干嘛年纪都是可以改的?你不老实!” 何遇用笔点着二十五,理直气壮的看着谢兰芽,意思很明显:我二十五! 谢兰芽:“……!”我竟然就相信了! 小奶狗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何遇便低着头继续写:……未婚。家里现在只有我和爷爷。爷爷在疗养,我明天回去安排好了工作的事,就可以来看你。你还有什么要了解的? 第165章 心花怒放 谢兰芽看着何遇的字,心里甜甜的。 嗐!谈恋爱嘛,何遇这么好看的,又能有工作了,这就比以前在乡下放牛强得多了嘛! 有房有工作有颜值的男人,只要未婚,其它都是浮云。 也幸亏是个哑巴,不然估计轮不到她谢兰芽。 谢兰芽心里挺高兴,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努了努嘴,说:“那,你就不想知道我几岁?” 何遇凤眼扑闪着看她。 谢兰芽:“我二十八岁。” 何遇抿嘴。 谢兰芽直视他的眼:“真的,我二十八岁,你介意我比你大吗?” 何遇微微皱眉。 然后他把手中的笔,轻轻的移到之前改动过的二十五岁,划掉,再改回二十八岁。 这男人什么意思嘛? 还不愿意当小奶狗? 太可爱了好么! 谢兰芽就绷不住了,大笑起来,笑得捶墙。 哇哈哈,穿越好穿越妙,穿越了我还捡了个漏,找了个帅帅的男人啊! 何遇不明白她笑什么,有点愁,他继续在小本本上写字。 写了好一会儿还没好,谢兰芽忍不住凑过去看: “我没骗你。我真的二十五岁。但是当年我以十五岁的年龄考进了傅旦大学,我爷爷说,年纪太小,太招人嫉妒,帮我把年龄改成了十八岁。你相信我好吗?” 谢兰芽惊讶了:“哦,你还是个天才啊!何遇,我相信你了,但你也相信我,我二十八岁……嗯,我心理年龄二十八岁,你能接受吗?” 何遇微笑,伸出手,轻轻的揉谢兰芽的发。 宠溺又无奈的样子,彷佛在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这样的何遇,那么的温暖,谢兰芽忍不住就跟着他笑起来: “看来你不介意哈,那姐姐跟你说,要是你以后不看别的女生,只看我,我说什么都认可我是对的,决不会骗我,只对我一个人笑,那……我可以考虑和你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何遇就羞涩了。 即便路灯下,也能看见他脸上的红晕。 但他眼里有光,灼灼的看谢兰芽,嘴唇动了动,是个无声的“好”。 谢兰芽看着他晶亮的眼睛,能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花瓣一样,一点一点的展开来,一点一点的颤动。 大概这就叫做心花怒放? 两人就这么蹲在街边对望,对笑,要多傻有多傻。 直到有人路过,瞅着他们直看,谢兰芽才拉起何遇:“傻子,快走。” 何遇反手拉住她的手。 来的时候,何遇是紧张又期待的偷偷拉手。 回的时候,何遇依然是紧张的,但他颤抖的指尖,透露了他兴奋的心情。 他没再一个人走在前面,而是放慢了脚步,和谢兰芽肩并肩,并且把谢兰芽的手藏在他的夹克衣袖里,路上碰见人,也不放开。 等送谢兰芽到了轧钢厂宿舍大院门口,何遇把苹果交给她,依依不舍的样子。 谢兰芽在地下一下一下的搓脚:“你,吃饭了吗?” 何遇摇摇头。 谢兰芽:“要不,你跟我进去,随便吃一点?” 何遇立马拉起她手就往里走,一点不带疑问的。 谢兰芽笑,但挣开了手:“放手,人家看见了会说的。” 何遇左右看了看,悻悻的放了手。 第166章 谦让是一种美(阴)德(谋) 谢兰芽和何遇一前一后的,回了轧钢厂宿舍大院的房间。 推开门的刹那,一股混合食物和香皂味道的热气扑面而来。 唉,屋子小、又晾了衣服,空气不流通就是这样的。 好在这样的房子不用住太久了。 谢兰芽心情愉快的对屋里的三小只喊:“松年松龄小妍,你们看看,是谁来了?” 谢小妍第一个欢呼:“大哥哥?大哥哥来了!大哥哥快进来,看我画的兔叽!” 谢松年矜持的对着何遇微微点点头。 谢松龄眼睛“刷”的盯住何遇手里的苹果:“哦,邻居啊,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何遇就很有眼色的把苹果递给了他。 谢兰芽无奈摇头:“松龄,洗一个,切小块,给大家分着吃。” “哎!”谢松龄愉快的应着,一个箭步冲出去洗苹果了。 谢兰芽把下午从柴奶奶家带回来的菜拿出来,对着剩下的几块羊肉看来看去,最终全部放在一个碗里去炖了。 答应过韩大刚要带好东西给他的,但…… 好,有异性没人性,说的就是她了。 半个小时后,谢家的小房间里撑开一张吃饭小桌子。 桌上是一碗羊肉,和一盘凉拌黄花菜,一盘土豆丝,还有一碗鸡蛋紫菜汤。 谢兰芽看着谢松龄那虎视眈眈的眼睛,赶紧先给何遇夹了一大块羊肉:“吃,不然一会儿就没有了。” 谢松龄看着那块肉,眯着眼睛嬉皮笑脸:“姐,你眼光真好,你选的肉辣么大,是这里面最大的呢!” 谢兰芽:“……!”这个臭小子,吃饭都塞不住你的嘴! 谢松年看看姐姐,再看看何遇,夹起一块肉放进谢松龄碗里:“快吃!不然一会儿就没有了。” 谢兰芽不禁看了看谢松年,这小子话里有话啊! 而谢松龄,夹起自己的肉看看,夸张的用慢动作放进谢小妍的碗里:“妹妹,三哥给你吃哈。” 谢小妍甜甜的喊:“谢谢三哥哥。” 谢松龄立马挑衅的看向何遇:“看见没?我们家吃饭都是相互谦让的,你会吗?” 何遇看看他,夹起了碗里的肉。 谢松龄嘴角迫不及待的扯开了:来了来了,我早就看中的最大的肉来了。 然而何遇的筷子转了个弯,那传说中最大的肉,快速又准确的投放进了谢兰芽的碗里。 谢松龄:“……?!”你怎么能这样啊?! 谢兰芽看着谢松龄惊愕的表情,甜滋滋的咬一口肉,又夹一块给何遇,“嗯,那这块你吃”,也夹一块给谢松年:“你也吃啊。” 谢松龄:“……”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没有我的份? 但来不及想了,再不吃,真的没有了! 毕竟是一个抢食的年代,尴尬的晚餐很快结束了。 何遇满眼都是笑,那么的满足。 谢小妍还拿了一颗糖给他:“大哥哥,这个糖给你吃,可甜可甜了!” 何遇摆摆手,向谢小妍指指在洗碗的谢兰芽。 谢小妍脆生生的问:“大哥哥,你最喜欢我姐姐是不是?姐姐最喜欢我,就是把好吃的留给我。” 第167章 我就喜欢他是个哑巴 谢兰芽听见了谢小妍的这句话,转头去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何遇对着谢小妍大力点头。 谢兰芽就无声的笑了。 一旁帮忙擦碗的谢松年重重的“哼”了一声。 谢兰芽有些诧异的看看他,这小子,正板着一张脸呢! 等谢兰芽洗好碗,何遇就站起来,看来是要告辞走了。 谢兰芽擦擦手,正要说“我送你”,谢松年先走到门边开门:“走好,天晚了,我姐姐就不送你了,人家看见了会说我姐的。” 何遇挑了挑眉,看看谢兰芽,不舍的走了出去,对着谢兰芽挥挥手。 谢松年挡在门口,也对他挥挥手,却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谢兰芽紧紧皱眉:“松年你干什么?” 谢松年压着声音,气咻咻的:“姐!他是个资本家崽子!还是个哑巴!” “那又怎样?” “你跟他在一起,以后别人会欺负你,笑话你,做什么都看不起你!你会哭的!” 谢兰芽深呼吸,严肃的看着浑身扎起刺的大弟弟: “谢松年,我还告诉你了,我就是喜欢他是个资本家崽子,我就是喜欢他是个哑巴!他要不是哑巴我还不要呢!他不是资本家崽子我还没地方认识他!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我对我自己的行为负责,以后就算别人因此而欺负我、笑话我、做什么都看不起我,我也不会抱怨,因为是我自己的选择!但你呢,你能对你现在所做的事情负责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能负责我的未来吗?啊?” 这是谢兰芽第一次对着这个懂事贴心的弟弟生气。 何遇敏感而骄傲,这样直接的把他关门外,他一定很伤心。 而且,谢松年早熟,他也该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该越界。 谢松年傻愣愣的看着谢兰芽,一时语塞。 他从没见过姐姐这么对他,而且是为了一个外人。 他看了谢兰芽一会儿,眼里就漫上了委屈,转身扑进了自己的床位,趴在床上不动。 其他两个孩子坐在床上,也愣愣的看着谢兰芽。 谢兰芽叹气,正想给谢松年解释一下,门上有人敲了敲。 谢兰芽调整了一下脸色去开门,就见何遇站在门外。 这…… 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谢兰芽张了张嘴,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倒是何遇,对着她笑,掏出一把票,塞在她空着的一只手里,还宠溺的撸一把她的头发,指指屋里谢松年的方向,转身走了。 手里的票,有的是全国粮票,有的是全国布票,还有全国油票呢,哦,还有一张海市的缝纫机票! 谢兰芽捧着这些东西,感觉真是开了眼界。 发财了! 最主要是何遇现在就肯掏家底了! 不生气了哇! 何遇都没生气,利索的回来用实物支持她,还让她先安慰弟弟,她还生气个啥? 谢兰芽走去谢松年的床边,推推他:“松年,先别生气,你这样对我带回来的人,我都没生你气,你凭什么还生我气?起来,我给你讲讲道理。” 谢松年不是个叛逆的孩子,谢兰芽推了几下,他垂着头坐了起来。 谢兰芽把手里的票给他看:“哎,这就是你嘴里的资本家崽子刚给的。你说,我该不该收?” 第168章 姐姐是我们的 谢松年抑制不住好奇的看向谢兰芽手中。 谢兰芽一张一张的理着票: “看看,这么多全国粮票!我要是去跟人换,一斤全国粮票能换回两斤地方粮票,三斤全国粮票就能直接换回一两油!还有全国布票、油票、这些都能换钱。还有缝纫机票呢!这张票就值十多块了。” “他不是没本事的人呢。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真挺喜欢他的。喜欢一个人,不是说停就停的。” “松年,我们没有父母,以后感情的事情,都得自己作主。我们可以参考家人的意见,但也该先尊重当事人的想法,而不是自作主张的用自己的喜好去判断好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松年先还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斜眼看姐姐:“他为什么有这么多票?不会是偷的?” 抓不住重点的小子! 谢兰芽无语的抿抿嘴: “松年,有句老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比喻世事变化,盛衰无常。人的一生,不会是永远落魄的,我看何遇的爷爷是平反了,所以何遇才会有这些票。但就算不平反,我也相信他,在我们生产队他们过的那么难也没偷,难道现在会偷?我们不能随便这么说人家的。” 谢松年绷紧脸,再次沉默。 正当谢兰芽以后他没事了的时候,他忽然大声的来了一句:“反正我不喜欢他!” 谢兰芽深呼吸。 这个事有点难办呢! 但是,弟弟妹妹们的意见,她也是要考虑的。 谢兰芽干脆开诚公布:“那松年,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或者,你希望我给你们找个什么样的……姐夫?” 谢松年抬眼看看她,忽然就哭了:“什么样的也不喜欢!姐姐是我们的!我不要姐夫,我啥样的也不要!” 十一岁的大男孩子,哭起来竟然也可以惊天动地。 谢松年张开嘴,仰着头就哇哇大哭,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完全颠覆了以往那副小大人的模样。 这一下,正看戏的谢松龄也懵了,趴在上铺的床沿上直喊:“二哥,二哥,你别哭啊,二哥!你哭啥啊!” 谢小妍懵懵懂懂的,看了一会儿,竟然跟着哭起来:“二哥哥别哭,二哥哥你别哭!二哥哥你哭,妞妞好伤心呀!” 一团乱。 但是谢兰芽却在这乱中,看出了头绪。 敢情,谢松年不是不喜欢何遇,而是不喜欢谢兰芽找个伴。 这个刚失去了父母的少年,这些日子故作坚强,替谢兰芽分担着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但其实,他心里很害怕,很脆弱,生怕别人把姐姐抢走了,就没人照顾他们了。 毕竟,从小到大,他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任何人,他跟姐姐的感情,也胜过了和父母的感情。 原身的记忆里,也对这个大弟弟非常的疼爱,相依为命的那种。 所以这小子,这会儿分明是吃醋了呢。 谢兰芽想通了这一点,走到谢松年的床边,和他坐在一起,轻轻抱住他。 第169章 哑巴好欺负 穿越来,谢兰芽第一次把大弟弟抱在怀里,像原主记忆中的那样,轻轻的晃动着: “松年,不是这样的。我是你们的姐姐,谁也抢不走,但姐姐一个人照顾你们三个,比较难,所以呢,姐姐就去外头拐一个人回来,一起帮忙照顾你们呀,这样姐姐就不会那么辛苦了。你也不想姐姐一个人辛苦的,对不对?” 谢松年的大哭声嘎然而止,变成了小声抽泣。 谢兰芽觉得有效,又顺着这个思路劝解: “你看啊,你说的那些缺点,在姐姐这儿,都是优点,资本家崽子怎么了?资本家崽子有文化啊,以后他还可以教你读书写字,教妹妹画画,等于我们找了个的老师呢,多省钱啊!” “你不是一直心疼姐姐没有钱吗?咱们把资本家崽子拐回来,说不定他还能帮咱赚钱呐!你也看见了,他啥都会做,做炉子做碗做凳子的,是不是?还有,哑巴怎么了?哑巴多好啊,以后就算姐姐欺负了他,他也不会回嘴,你说是不是?” 谢松年不说话,不知道有没有说动。 倒是趴在上铺的谢松龄插嘴了:“对啊,哑巴好欺负,以后姐姐光欺负哑巴,就不会再欺负我了,太好了!” 谢兰芽:“……!”这个偏离主题的家伙! 谢兰芽伸手到上铺,给了谢松龄一头皮: “不真的欺负你一下,我白担了欺负你的名义哈!不许喊他哑巴,以后我听见一回揍你一回。” “哎哟!”谢松龄抱住头:“姐姐你就是欺负我,二哥也说他哑巴来着,你就不打他!” “二哥说的是哑巴的情况,不是你这种称呼人的方式,你再敢给我胡说,我揍得你屁股开花!” 谢松龄滚进床的里铺去嚷嚷:“姐,我觉得二哥说的对,你有了哑巴,就不疼我们了,吃肉都捡大块的给他!我也不喜欢他,我也不要他来!” 哎呀,这臭小子,真是的! 谢兰芽站起来,要去揍谢松龄。 隔壁床的小妹妹开口了:“姐姐,我喜欢大哥哥,大哥哥会画画,还给了苹果呢。等我有了肉,也给大哥哥吃!” 看看,还是妹妹好。 弟弟什么的,太愁人了! 谢兰芽受谢小妍的启发,立马放弃了追打谢松龄,而是改为温和的问: “好,这么说来,松年松龄你们都不喜欢何大哥哈,那他带来的苹果你们估计也不稀罕。你们别吃啊,明天我拿去送人。” “还有,咱家这个房间实在太小太灰暗了,不利于生活,尤其是厨房,和那么多人家一起公用,想单独做点好吃的都不敢随便吃,今天我去热一下肉,大家都恨不得来抢,我一直想换个房子。” “本来,何大哥介绍了一个大房子,我准备有空了就搬过去住,这样煮好吃的就方便了。” “但既然你们不喜欢他,那大房子也不搬了,改天我把钥匙还给他。毕竟我们不能一边享受了人家提供的帮助,一边在心里讨厌他,背后还骂人家。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第170章 他是万里挑一 谢兰芽说完,去打了水,帮谢小妍洗漱了,自己也洗漱一下,躺去床上睡觉。 两个男孩子相互看看,无声。 谢小妍躺去床上的时候还在碎碎念:“姐姐,我喜欢大哥哥,我想吃苹果,我想住大房子,我想在大房子里画画。” 谢兰芽不出声,只管睡觉。 渐渐的,谢小妍在上铺没声了,谢松龄则是响着均匀的呼吸声。 小孩子没啥心思,估计都睡着了。 谢兰芽自己都快要睡着了,就听见谢松年低低的喊了一声:“姐……” 谢兰芽翻了个身,含糊的应:“什么?” “姐,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嫁了人,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谢兰芽的眼睛在黑夜里睁大,嘴角悄悄勾了勾,再放下:“谁说我要嫁人了?” 谢松年的下铺翻得“咯吱”响:“可是你和何大哥……反正你会嫁出去,是不是?” 谢兰芽语调平和,像在说别人的事: “要是和别的人谈对象,我可能是嫁出去,但要是对象是何遇,也许不用嫁出去。因为他们家就一个爷爷,我们可以使劲对他好点,把他拐到我们家,这样的话,最多一起照顾他爷爷就行,我们姐弟妹可以不分开。不过,说这些没用,你们不是不喜欢他嘛,还是算了。” 黑夜里又静了静。 对面的床上,能听见谢松年再次重重的翻了个身,低低的嘟囔:“要是你不嫁出去……我,我也不是那么不喜欢他的……” 谢兰芽假装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有低低的脚步声传来。 谢兰芽的床动了动。 是谢松年坐到了谢兰芽床边,摇她:“姐,那你说,他会一直对你好吗?” 谢兰芽努力绷住笑:“这个东西谁能保证?但是,好不好的,不是有你和松龄吗?过几年你们就长大了,要是他对我不好,你和松龄替我揍他啊!” 谢松年的声音欢欣起来:“对啊!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们一起揍他!” “嗯。没有什么是我们姐弟一起不能解决的。所以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就是……你之前说搬大房子的事,是真的吗?” “嗯,真的,他肯把一个大宅子租给我们。我们可以一人一间房,煮什么都行,也可以在院子里种菜,也不怕奶奶来找我们麻烦。” 谢松年的声音激动起来:“那,姐,我们搬大房子。” 谢兰芽这才坐起来,黑夜里看着谢松年:“你确定?要是我们搬去大房子,就欠了何遇一份情,所以我以后得对他好点。你看见了会生气吗?” “e……要是他一直对你好,我不生气。” 谢兰芽摸摸他头:“松年,好都是相互的,人心才能换人心,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我明白了。如果他对你好,我也对他好。” “嗯,好弟弟。那去睡,明天还要上学的,对你来说,上学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知道了。”谢松年站了起来,却没走:“姐,还有,你说,他能教我读书,他……读书很厉害吗?” 谢兰芽很骄傲的说:“他是大学生呢!虽说现在都是工农兵大学生,但是何遇那一年,可是考的。你知道他那一年国家有几个大学生吗?” “不知道。” “我们现在大概有九亿多人,而65年的时候,我国一共招了十多万大学生。也就是说,一万多个人里头,才招到一个,所以何遇是万里挑一。” 第171章 苹果和姐夫二选一 谢松年在黑夜里沉默了,只剩小小的影子在谢兰芽眼前晃动。 晃了一会儿,他由衷的说:“姐,你懂得真多,那个……何大哥还是不错的。” 谢兰芽看着那个不高的影子,认真的说:“嗯,姐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你明白,大学生是很稀罕的,姐姐希望你好好读书,以后也当大学生。” “可是老师说,现在不用考大学。” “现在是现在,将来会变的。好好读书就是了。” 谢松年没再问,小小的影子回去自己的床,也不再翻身,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以后。 谢兰芽给几个孩子准备好了早餐,自己嘴里也咬了个包子,然后特意拎着昨天何遇拿来的那个苹果网兜,大声宣布:“松龄,你不喜欢何大哥是,那这个苹果我拿去送人了啊!” 谢松龄从上铺跳下来,一把拉住网兜:“不不,姐,我喜欢的,我真的喜欢,咱不送人!” “你是喜欢苹果还是喜欢人?只喜欢苹果,等以后咱们有了钱再买;喜欢何大哥这个人,我们才可以留下来吃。” “我……”谢松龄顿住,看向谢松年。 谢松年蒙头吃包子,假装没看见弟弟那求救的眼神。 谢兰芽没等他犹豫,继续引诱:“还有,我决定了,不然我和妹妹还是搬大房子去,那儿地方大,妹妹画画也能有个桌子。喜欢何大哥的,可以跟着我一起搬,不喜欢的,就先留在这儿住,反正你们也大了。” 谢松龄都要把头皮挠烂了:“姐!那怎么行呢?我也要住大房子!” “住了大房子的话,就得跟着我喜欢何大哥,他下次来,不能对他不尊重,不客气。” 谢松龄再次看向谢松年:“我……二哥,那个,咱们一起搬大房子,我跟着你好好做作业,好不好?” 谢松年咬着包子轻轻点了头,含糊着说:“嗯,只要你能好好做作业,我怎样都行。” “好好,我一定好好做作业。”谢松龄一边如蒙大赦的点头,一边抱住谢兰芽手里的苹果兜:“姐!我和二哥都跟你搬,以后我也会对何大哥好点,苹果给我!” 谢兰芽差点笑喷:三弟啊,你被二哥卖了都不知道。 憋住! 谢兰芽手没松开:“好,不然我先看看你对何大哥的态度再说。苹果我得拿两个,毕竟之前你还说何大哥来着,总要有点惩罚。” 谢兰芽拿了两个苹果放进自己的布包包里,这才把剩下的递给了谢松龄。 失而复得,谢松龄松了口气,也不纠结苹果少了两个了,赶紧抱着去向谢松年邀功:“二哥二哥,我给保住了!” 谢兰芽拎着包包就出了门,再不走,憋不住要笑出来了。 收购站里。 谢兰芽到的时候,韩大刚正和朱平对坐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见谢兰芽来,两人四目相对,谈话嘎然而止。 谢兰芽浑身不舒服起来,就……感觉自己特别多余的那种。 但能怎么办呢? 谢兰芽笑着把苹果拿出来:“当当当当!看,还是我记得你们,大苹果,这算好吃的?” 韩大刚总算咧嘴笑了一下:“不错不错!羊肉呢?那个老太太,就没给你点羊肉?” 谢兰芽:“给了。但是,你也知道的,我家里那么多的蝗虫,不要说是几块肉了,就是整只羊,他们也不在话下啊!就这苹果,还是我虎口夺食抢出来的呢!” 韩大刚笑了笑,朱平一声不响的拿了苹果出去洗了。 韩大刚看着朱平的背影,点燃一支烟。 谢兰芽发现,不过一天不见,韩大刚满脸胡渣,看起来老了不少。 被人发现恋情的心理压力竟然这么大吗? 惦记好吃的也缓解不了? 第173章 不是脸皮厚就是屁股厚 对面静悄悄的。 院子看起来和这边差不多大,不同的是,里面有一个七八米长的小池塘呢! 估计因为靠近河道,引得是活水,现在深秋,小池塘里有枯萎的荷叶杵着,倒有点“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意境。 谢兰芽想,要是这池塘换来了这边,夏天采菱,冬天就可以钓鱼了呢! 正这么想着,那边屋里走出来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烫了卷发,穿得是一件红毛衣,神情倨傲; 另一个脸黄黄的,穿的是蓝色的劳动布外套,看起来很拘谨。 两人顺着围墙走来,往外头的大门去。 谢兰芽把头往下缩了缩,还是能听见两人说话。 一个女声说话都是拘谨:“您留步,不用送了,那,我家丁强的事,就要拜托乔主任了。” 一个女声说话都是骄傲:“不是为了送你,我得关门不是?你回家等着。” “哎……估计,快的?” “这可不好说,现在多少人想着要那个工位啊,是不是?” “哎,哎哎。” 很快,门开关了几下,女人哼着歌走了回来。 谢兰芽又伸出头去看,红毛衣女人走路轻快,趁着没人还扭起了屁股。 谢兰芽看着这屁股,暗自总结,这家能够不搬走,是因为屁股厚,坐得住啊。 女人回了屋里,谢兰芽悻悻的正想缩回脑袋,却看见女人一手拎着一根小竹棍,一手拿着一个塑料袋子又走了出来。 谢兰芽羡慕极了,看来她真的要钓鱼了呢。 然而不是。 女人把那个塑料袋子绑在了竹棍上,放进了小池塘里,拿残破的荷叶盖盖好,女人又扭着屁股回去了。 嘶! 不是钓鱼,是……藏东西啊! 藏在那里可真是妙啊……啊啊啊,哎唷! 一个不慎,谢兰芽踩空了垒起来的砖块,摔了个屁股墩。 她抬手一看何遇的手表,都十一点了! 这下顾不得屁股疼了,她急匆匆的往轧钢厂大厂去打饭。 谢兰芽到轧钢厂大门口,停好自行车,还想和门卫大叔打声招呼的,但看见有个人趴在门卫窗口和人说话,她便没去打扰。 而且正好厂里午休的铃声“叮铃铃”响,谢兰芽撒丫子往里赶:快点快点,迟了可是人山人海,打个饭像打仗。 忽然就有人叫住了她:“谢兰芽,哎,来来,回来,你来一下。” 是门卫大叔的声音。 门卫大叔是谢成樟的乡亲和老友呢! 谢兰芽无奈的走回去:“大叔,什么事?” 门卫就指着趴窗口的人:“那,他找谢金山,今天来两次了,说非找着不可,找不着就天天来,说是谢金山家的姑娘和他有亲事的,谢金山拿了他定亲钱什么的,你看你二叔的事……” 门卫大叔话没说完,谢兰芽已经看见了孟亮那张死白死白的、太监似的脸。 而且,这死“太监”因为昨天被谢兰芽踩了两脚,脸的边缘有些青紫,现在看见谢兰芽,正瞪大眼,乍一看,这人像个被踩出馅儿的馒头! 谢兰芽不禁仰头看了看天:今天什么日子啊,出门没看黄历,又遇见这个讨厌的男人! 第174章 谢梅蕊的亲事 谢兰芽瞪了孟亮一眼,皱眉和门卫说: “大叔,我二叔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既然有人要问,你就说呗。至于别的,我和我奶奶二叔他们都已经分家了,他们家的事我一概不知道,以后请不要再问我了。我得帮我们站长和同事打饭去了,迟了打不上,我会挨批评的。” 说完谢兰芽就走了。 她不确定这个孟亮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既然敢到处打听,又三番五次的找人,估计是有几分牵扯的。 谢金山也真的是,找人给女儿结亲也不回家跟家里说一声,没责任心的人永远没有责任心。 不过,这个孟亮,要是知道谢金山去劳改了,还会再找上门吗? 估计也不会的。 这年头,所谓的城里人高傲着呢。 谢兰芽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自从谢李氏被五院当神经病抓走,谢家消停了。 因为,家里头剩下的二婶三婶,明着很听谢李氏的话,其实受谢李氏压迫挺久,都是心里恨不得谢李氏别回家的主。 三叔呢,虽然是亲儿子,但他得空只知道怎么找人赌牌九,没有老娘在耳边说几句,估计还觉得清净呢。 这些人,都不会去真正的关心,谢李氏是真疯还是假疯。 所以谢兰芽估计,谢李氏要能从五院出去,得把她身边的钱全部花完,子女又不给送钱,医院估计就要放人了。 之前二婶漏过一句话,谢李氏是想着像在旧社会那样,能把谢金山从拘留所赎出来的,所以把这些年家里攒的钱全带上了。 这样的话,谢李氏在医院可有日子住了。 唉,清净日子有限,且过且珍惜。 谢兰芽不知道的是,她人一走,孟亮就腆着脸跟门卫大叔打听了起来: “同志,原来她是谢金山的侄女啊,怪不得我瞧着挺面善的。哎,她在哪个车间的?” 昨天谢兰芽打他的事,他不会讲。 好歹,他也要脸。 但,原来这个姑娘就是他未来老婆的堂姐…… 那他还是不想得罪的,好像以后还要找她帮忙的呢! 只是事情有点奇怪啊,他记得他看见的那一段一段字里头,说这个堂姐是嫁到外地了,怎么会在这里工作呢? 不过这不重要,先找着他未来老婆再说! 孟亮眼巴巴的看着门卫。 门卫也看看孟亮,再看看桌子上他送的烟,有些厌烦有些无奈: “这种事你就不要打听了。你这个人,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你既然来问谢金山,那我跟你说清楚好了,谢金山现在不在这儿了,犯了强奸罪被抓走劳改去了,你要是还想找,那你到劳改农场去找。” “啊?” 孟亮震惊了。 不对啊! 谢金山被抓去劳改,是他和未来老婆结婚以后的事啊? 奇怪,难道,他梦见的那些字都是骗人的? 但要都是骗人的,他怎么会知道有谢金山这个人、谢梅蕊这个女人呢? 孟亮疑惑极了。 门卫趁机把窗口关了:“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要是再来,我可就报保卫科了啊。” 第175章 光棍的梦想 孟亮带着一肚子不解从轧钢厂走出来,便急匆匆的回家了。 他家安置在一条小弄堂的最里面一户,又阴又暗。 孟亮推开狭窄的门,门上方没放好的一个篮子掉下来,砸在他头上,又掉下地,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孟亮气恼的喊了起来:“哎哟!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饭篮子不要放在这上面,你看,现在掉下来了,晚上吃什么!” 他母亲虎着一张脸走出来,看着一地的锅巴碎,生气的拍了他一记: “不放那上面放哪里?你说得轻巧!放在地上有蚂蚁,挂在梁上有老鼠,放在房里又会馊,谁叫咱家住得小呢!你有本事去找个大间屋子给我住,别窝在你老子死了才捞到的小房子里。” 孟亮不说话了,挤过狭窄的过道,进了里间,通过一个小楼梯,爬上硬生生搭出来的阁楼床上。 可总共一间房,他的是阁楼,他母亲就住阁楼下。 所以他刚进来,他母亲就毫不顾忌的跟进来唠叨: “大白天的又睡,你躺尸呢!上班不好好上,成天躲懒,人家和你一样的工龄,都已经拿三十八块工资了,你倒好,一个月扣掉一半出勤钱,你个懒胚子,你这样,哪里有人嫁你!” 孟亮实在憋不住了,下阁楼喊道:“妈你别吵了,我需要睡觉,睡着了,我才能知道我老婆在哪里!” “你……你在说什么呢你!”他母亲走过去摸摸他额头: “你前几天掉河里发烧,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怎么总是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唉,别动我!”孟亮烦躁的挥开母亲的手,坐在了母亲的小床上: “我跟你说了你又不信,我自从发烧以后,就会梦见有人写以后的事给我知道,我前几天梦见一段话,有个轧钢厂姓谢的人,不知道怎么混到城里来工作了,还是轧钢厂材料科的呢!” “这人四十多岁,却一点成算都没有,纯粹的乡巴佬!我哄了他几句,说我有房子有工作,但就喜欢农村女人朴实,如果农村姑娘脾气好的,我不嫌弃她农村户口,他就喜滋滋的,真的愿意把女儿嫁给我呢,也没问我家房子多大工资多高什么的!” “一开始我还以往是做梦,可是我问过孟征了,轧钢厂里确实有个姓谢的,然后更神奇的是,我昨天还梦见一段字,说我和他女儿结婚了,她女儿还挺有本事的,虽然到了我们家,一时半会儿的没有工作,但竟然也会搞钱回来呢,所以我今天没上班,去轧钢厂找那个姓谢的了!” 孟母皱紧眉头,看了孟亮一会儿,也在他身边坐下了:“真有这事?难道是你祖宗开眼,来指点你了?” “是不是祖宗指点我不知道,但我真的看到那些字了,既然这个谢金山是真的,那我老婆也能是真的!妈,我现在睡觉,是要再试试看,能不能再多看见一些字,这样我就能找到谢家,找着人了!” “那你刚不是说,那个姓谢的在轧钢厂?” “我今天去问了,说那个姓谢的……抓走劳改去了!” 孟母惊得跳起来:“啥?劳改?为什么劳改?哎哟,劳改犯的女儿,咱家可不能要!” 第176章 信 孟母一说,孟亮生气了,也跳起来: “妈!管他是为啥劳改!轮得到我们挑三拣四的吗?我就小孟征四岁,他一个结巴,女儿都上中学呢,我却还没娶上媳妇,td我不想女人的吗,啊?” 孟亮知道,谢金山是和人通奸,被人告了强奸才劳改的,他做梦看见的字上有写这事,但是时间上好像有点不对。 可是,td,管他几时去劳改的呢,他只要女人! 劳改也好啊,女人的爹去劳改了,他就更可以一分不花的娶个老婆回来,也能随便的折腾那个年轻的、身子饱满的女人! 死老太婆哪里知道他光棍的苦! 孟母看着儿子那双一提女人就红通通的眼睛,瘪了声。 儿子都成老大难了啊! 城里姑娘只要一看她家的房子,一知道她常年生病在家,儿子也不过是个初级钳工,就看不上了; 做媒的也尽给介绍那些个缺胳膊少腿的残疾女人,要是能找个年轻健康的乡下女人,也是好事。 劳改的……也好!爹是劳改的,女儿就一辈子抬不起头,她就能可劲儿的使唤媳妇! 孟母退了出去:“好了好了,那你睡,要是睡觉真能睡出个儿媳妇来,我也不说你了。” 孟亮爬上了小阁楼,钻进被窝。 阴暗的房子里,被窝冰冷。 孟亮哆嗦了一下,咬牙:女人啊女人,我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找回来暖被窝! 谢兰芽中午赶去食堂,不过迟了几分钟,队伍就排了二十米。 她随便打了点饭就准备拎到收购站去吃,却在经过门卫的时候,又被门卫叫住了:“谢兰芽,来来,你来一下。” 谢兰芽都不想过去了,但门卫向她扬了扬手:“你的信!” 谢兰芽一阵欣喜。 信!除了何遇,谁会给她写信? 但不对啊,何遇上次写信,是直接寄到收购站的,而且,他不是才走吗? “我的信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门卫:“邮递员说,是你们大队的人帮你转寄过来的。” “大队转寄的?哦,谢谢啊!” 谢兰芽更疑惑了,一边走一边翻动着信封看。 然后就看见了邮戳上的一排字:xx油田?! 蛤!油田? 陈海?! 陈海给她写信……这是什么怪事? 谢兰芽把信翻来覆去的看,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怀疑名字写错了,或者是不是寄的人搞错了。 但既然信封上写的确实是她的名字,她也只能打开来看一看。 “大姨姐,见字如面: 上次内人欺负了你,却没能跟你致歉,我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所以还是冒昧给你写封信,表达我的歉意。 不过我也要感谢你,正是因为内人欺负你的那件事让我看到,我才决定,重新审视我的这段婚姻。 一个不疼爱孩子、不友爱姐妹的女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所以这次我出门,没有把内人一起带走。 大姨姐年长一些,还请大姨姐多多教导内人; 大姨姐家里有年幼的兄弟姐妹,要是内人带孩子回娘家,也请大姨姐帮着看看,内人对我的孩子是否尽责。 当然,这些事麻烦了大姨姐,我也是会感谢的。 我在外面能买到的布啊,饼干啊,都挺多的,大姨姐需要什么,请来信告诉我,我马上给你寄来,地址是:xx油田x组x队,大队长陈海收。 此致。 妹夫,陈海。” 第177章 他是那么的普通,却又那么的自信 谢兰芽三眼两眼的看完,立马把信揉成一团。 但光这样,还是不解气。 她特意把饭盒放下,把信撕了再撕,简直是撕了有上百碎片,扔在垃圾桶里,还对垃圾桶竖了竖中指:“去死神经病!” 神经病太多,她这样专打神经病的人都不够用了。 一个堂妹夫,给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堂妻姐写这样的信,说没有坏心肠,谁信? 还需要什么只管给他去信? 特么这都是些什么鬼! 当她三岁小孩啊,那么好骗! 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个老男人看着长得那么普通,却是那么的自信,他这是以为,只要他撩拨一把,人家就喜欢上他了? 还是以为,只要写封提供物资的信,她这个没了父母的、又穷又苦的小姑娘就会上他那个老男人的钩了? 最烦这种使着心眼诱惑小姑娘的混账了! 太太太让人恶心了! 谢兰芽气坏了。 暗自发誓,要是再遇见陈海,一定一定揍他一顿,但现在揍不着,她就在脑子里打。 直到在脑子里把人揍了十七八回了,她才觉得舒坦些,骑上车回了收购站。 接下来的几天,谢兰芽一有空,就忙着搬屋子,给家里添一些必须用到的东西。 三天后,谢兰芽就带着三小只住进了月湾巷15号。 三个人看见新屋子的反应如下: 谢松年:“姐,这……这比生产队的仓库还大,以后没人嫌我们吵了!” 谢松龄:“姐,这院子这么大,咱养头猪好了!” 谢小妍:“姐姐,大房几,叫大哥哥来和我们一起住?” 谢兰芽无语。 孩子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果然不一样呢! 谢兰芽吩咐着弟弟们选房间,谢小妍还小,还是得和她睡一间。 她俩就住最大、铺了木地板的那间。 谢松年谢松龄住了靠东边的两间。 但是临到搬东西了,谢松龄又犹豫了:“二哥,不然我还是和你一间?” 谢松年:“怎么了,你一个人住害怕?” 谢松龄:“我怎么会怕!我是担心你会害怕!” 谢松年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只管往房间拿书包等杂物。 谢松龄追过去:“二哥,二哥,我跟你一起哈?” 谢松年拿着自己的书,挑衅的看他:“跟我一起也行,但是我写字的时候你也得写字,我看书的时候,你也得看书。” “呃……这个,既然你不害怕,那我先一个人住着试试。”谢松龄拎着自己的东西跑了。 谢兰芽的房间里。 谢小妍开启了复读机模式:“姐姐,这个房子好大。” 谢兰芽:“嗯。” 谢小妍:“姐姐,这个房子好大。” 谢兰芽:“嗯。” “姐姐,房子这么大,我们让大哥哥来一起住?” “……”谢兰芽苦恼的挠头:“小妍,大哥哥是男孩子,不可以和我们一起住。” “为什么?二哥哥三哥哥不是和我们住吗?” “不是家里的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和女孩子住,要男孩子和女孩子结婚了,才可以住在一起。” “那……我们和大哥哥结婚呀。” 谢兰芽:“……?”妹妹你咋想的? 她尽量解释给小妹妹:“不可以哦,一个男孩子只可以和一个女孩子结婚,而且要长大的女孩子才可以。” 谢小妍:“那姐姐你是长大的,你快点和大哥哥结婚呀!这样大哥哥就可以和我们住啦。” 谢兰芽:“……?”姐姐就是这样卖的咩? “不可以随便结婚的。也要问过男孩子,男孩子很愿意才可以的。好了,小朋友,我们先不操心这个了,你看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房间,你可以把你的画贴出来了,你去想想要贴哪个,贴在哪儿?” “哦,我要贴小兔叽,小狗狗也要,还有羊咩咩……” 谢小妍这才开始忙乎起来,自己去歪歪扭扭的贴画。 第179章 狼多肉少的日子 谢松龄:“姐,我和你睡一间!” 谢兰芽皱眉:“那个……松龄,昨天搬你回房间也有我的份哦。” “你……你们,哇呜,你们太坏了,我一个人干不过你们,我,我不跟你们好了,呜呜,呜呜……娘,娘,我要和娘睡,呜呜……” 到底才七岁。 谢松龄感觉是被全世界丢弃了,无比的伤心,哭着哭着还喊娘起来。 这让谢兰芽有点心酸。 如果是二十一世纪七岁的孩子,估计还围着妈妈转呢,可他们全部都没有妈妈。 谢兰芽就抱了抱他:“松龄,大孩子都是一个人睡的,不过你一开始不习惯,姐姐给你鼓励一下,要是你今天还敢自己一个人睡,晚上姐姐就煮梅菜扣肉给你吃。” “……真的?”谢松龄立马不哭了,瞪着泪眼看谢兰芽。 果然,没有什么事是一顿肉解决不了了,如果不行,就两顿。 谢兰芽:“真的。要是你今晚一个人睡,明晚还一个人,姐姐给你做一顿咸肉菜饭!” 谢松龄擦擦眼泪:“那,要是后天我还一个人睡呢?煮什么?” “嗯,那我也做一个好吃的菜给你。” “那后后天呢?” 谢兰芽提高了声音:“后后天你就习惯了。人不可以贪心,三天后你要是还不敢一个人睡,我就要做竹笋?肉给你了啊!” 竹笋?肉,在江南话里,就是拿竹板打屁股的意思。 谢松龄不敢再讨价还价了,抽泣着点了头:“好,那我试试。” “嗯,这就对了。” 既然答应了谢松龄,谢兰芽陪着让谢松龄重新睡下以后,就摸黑出了门。 买肉,在这年代是超级重大的事。 不起个大早,不排一小时队,是怎么都不能把这样的大事拿下的。 天,乌蒙蒙的。 街道上的路灯照在小巷的青石板上,洒出一圈油亮亮的光。 有环卫工人在扫马路,大扫帚“哗哗哗”的一通扇,不管是不是有人在路过。 谢兰芽躲闪着那大扫帚,加快脚步赶到城中的供销合作社,卖肉窗口前已经排满了人。 窗口还紧闭着。 谢兰芽走到最后一个去站好,伸着头往前数数,前面至少还有三十多个人。 唉,来迟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轮到她还有没有肉。 这狼多肉少的日子啊! 又等了半个小时,队伍越来越长,谢兰芽向后望望,估计总共是七八十个人。 除了这些齐齐伸长脖颈等待的人,谢兰芽也发现,还有两三个穿了四个口袋干部服的人等在队伍的另一边。 他们看起来也是买肉的,但是他们就很悠闲的站在一旁抽烟聊天。 这些人,和眉宇里都是急切的排队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兰芽听见别人指点议论,才知道,他们都是县城两家国营饭店的经理。 一个老伯伯满眼羡慕的说:“都是有拿肉优先权的!” 真是太让人眼红了! 这窗口不开还好,人们还算是排的正经的长龙队,可这窗口里的肉一露出来,人们开始疯狂推挤起来,所有的人都涌向前。 谢兰芽只觉得自己的前后左右都是人的胳膊肘,把她推挤的东倒西歪。 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统统都挤得紧紧贴在一起,简直是煮糊了的粉丝。 妈呀,比食堂打饭还要可怕! 第180章 我柠檬了 谢兰芽被挤得呼吸不畅,但是答应了谢松龄的,不能不完成啊! 谢兰芽硬着头皮跟着挤,好不容易挤到了窗口前,里头的店员还在骂人:“挤什么挤,等国营饭店的人买完才轮得到你们呢!让开让开!” 于是,在这种烧糊粉丝似的队伍里又等了二十分钟,才真正开始给居民卖肉。 这时候,人群更疯狂了,因为挂着的四爿猪肉只剩两爿了嘛。 大家越发的争先恐后。 谢兰芽也伸直手臂把票递上去,再直着嗓子喊了好半天,才算是买到了五斤肉。 没得挑的,给你什么是什么。 五斤肉有两斤是后肘,三斤算是五花。 咸肉什么的根本没有。 能买到的都是算运气好的,还有好些人根本挤不上窗口呢。 当然,这还是因为何遇给了肉票,要是单靠谢兰芽自己的月例票,厂里每个月每人只发一斤肉票,就只能买一斤了。 回来的路上,谢兰芽犯愁,吃个肉这么辛苦,难不成还真要在家里偷偷养头猪啊? 这个事情得想办法。 好在办法自己找了上来。 谢兰芽到收购站上班的时候,柴奶奶找了上来。 她惯常的先看看韩大刚,点个头,这才和谢兰芽说话:“小谢,我找你有重要的事,你今天下了班,到我家来一趟。” 谢兰芽把她迎进来让了坐:“哦,柴奶奶,重要的事?要有什么事的话,您只管先跟我说好了。” 柴奶奶又看韩大刚一眼,对谢兰芽大力挤眼睛:“嗐,反正是关于你的重要的事,你一定要来啊。” 啥意思呢? 谢兰芽皱眉: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我实在t不到精髓啊! 但老人这么反复强调,一旁的韩大刚耐不住了,笑眯眯的问: “老同志,你是不是要给小谢介绍对象啊?你要是给小谢介绍对象,那你只管现在就带她走。” 柴奶奶眼睛亮了亮:“啊,真能走,没事?” 韩大刚坏笑:“只要是给她介绍对象就能。” 柴奶奶一梗脖子:“啊,对,我就是要给她介绍对象的。” “那去去。” 柴奶奶拽着谢兰芽就出去:“走走,你们领导都同意了,快跟我走!” 谢兰芽还不愿意呢:“柴奶奶,不不,我还小呢,我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我暂时不考虑……” 柴奶奶把谢兰芽拖到了办公室外,压着声音说:“快走,是我家翠玉,要给你介绍换个单位,这么个破地方,那两个男人还阴阳怪气的,不是你小姑娘呆的。” “啊,这样啊……” 谢兰芽就跟着柴奶奶走了。 柴奶奶带着她,先去了柴翠玉的房管所。 柴翠玉的工作比谢兰芽还要悠闲,正捧着个茶杯和人唠嗑呢。 看见谢兰芽来,她马上和办公室的人介绍: “那,这个小谢,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前几天我跟你们说的红烧羊肉,又香又软,就是小谢做的!妈,对?” 柴奶奶又无奈又骄傲,应和着:“可不是,真是太好吃了,又好看又好吃!” 办公室里的另外三个妇女立马看向谢兰芽:“哦哦,小谢,来坐,给我们说说,怎么做的,都放些什么?我们都被翠玉说得流了好几天口水了。” 谢兰芽:“……!!!”看把你们闲的!嗷!我都要成柠檬精了! 第181章 上架了!!!求首订1 谢兰芽真是羡慕这些人啊! 这种工作真是太好了,成天坐着讲吃的,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 谢兰芽腹诽着,眼珠子亮晶晶的,笑: “几位阿姨,这个,因为是我家祖传的方子,里头的几味配料要耐心找找,我家也都是收了好几年才把东西收齐,所以煮出来特别好吃些。” 几个妇女听她这么说,满以为这就是瞒着不说的意思了。 谁知谢兰芽客客气气的指了指柴翠玉: “既然你们都是我柴阿姨的同事,我回家把收集到的几味配料给你们配好,到时候我交给柴阿姨,让她直接给你们,那你们就不用费心去一样一样找了,直接买了肉,把配料放进去炖就可以了。” 众人欢呼起来:“哎哟,你这个小同志真是太好心了,好好好,翠玉,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们带来啊!” 小谢真是给自己长面子! 柴翠玉也很高兴:“好,等小谢给我了就给你们带来哈!” 这才算是拉着谢兰芽到一边,说起了正题: “小谢,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县里商业局要给新风饭店招一个新厨师!新风饭店知道?就是我们县里最好的饭店!因为现在我们这儿开始有外国人来了。” “外国人哦!红眉毛绿眼睛的那种!这种外国来的人,有时候觉得我们的东西好吃,有时候又一脸惊吓的样子,所以县里想找个能糊弄……” 柴翠玉说到这儿,左右看了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啊,不对不对,就是能镇住外国人的厨师,你看你啊,上回在我家做的那几个菜,什么金玉满堂啦,什么彩虹人生啦,我听着新鲜,吃着好吃,真是念念不忘的,我觉得你去报名参加选拔,你一定行!” 谢兰芽:“……?”就这? 说好的介绍工作呢?结果是个选拔啊。 但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毕竟这年头厨师可是能直接接触到肉的啊。 搞肉就是搞事业! 谢兰芽就很感兴趣的问:“我去哪儿能报名参加选拔呢?” 柴翠玉:“报名我能帮你报!我和我们所长说好了,你算我们所里的……临时工好了,啊,只要你帮忙给我们所的人煮一次饭,就像上回我爸那种,然后你就是我们的临时工,我们帮你报上去,就是你得考到厨师证!” 蛤! 这操作…… 阿姨您能讲究个先后程序的说明吗? 谢兰芽听得都有点晕:“您的意思是,我先给你们做饭,然后我考厨师证,然后我才能去报名,是不?” 柴翠玉:“不不,我们先帮你报名,因为得是机关的职工才给报名的呢,知道不?你一个轧钢厂破收购站的算怎么回事啊?所以你得给我们所里做一次菜,得有个咱们机关职工的名分,然后你就去考厨师证,到时候你要是选上了,你就能去了!” 这…… 被柴翠玉说的,突然就觉得收购站太不上台面了! 谢兰芽心里戚戚然,脑袋里一头雾水:“那个,考证在哪儿考,难吗?我毕竟不是专业的……” “嘘!管它专不专业呢,好吃就行,考证你去劳动局考,我帮你给劳动局的朋友打个电话,他们最近有考试,你去报名就行!” “……好,那我现在就去劳动局报名考试?” “不不,饭!你今天来了,就去我们食堂给我们煮顿饭嘛,一会儿我们所长回来吃了,我就立马让他帮着报名。就是我不知道我妈能马上把你带来,今天我们小食堂没准备什么好菜,你随便做一样,反正我相信你做的一定好吃,走,我带你去看看。” 第183章 求首订3:搞完肉该搞对象了 谢兰芽差点就急着应了! 这地方,比收购站还好过日子,重点是能有好多好吃的。 但所长的后半句话浇灭了谢兰芽的心思: “怎么样?我们这的临时工,不会比你们收购站差多少的。” 临时工? 算了! 再好的临时工也没有正式工强。 谢兰芽虽然穿越来不久,但这点还是明白的。 好在柴翠玉给她解了围: “所长你得了,临时工?人家小谢在收购站好坏能拿二十块钱学徒工资,到我们这当临时工只有十八块,缺的两块你补啊?所长,咱还是帮着她去参加商业局的厨师招考比较好,要是选上了,我们以后就可以去新风饭店吃好吃的了!到时候上北京炸酱面给你上大份,多好!” “也对!行,那你让她填个表,我给她写个推荐,做面一流!” 所长擦着嘴走了。 所长一走,其他几个妇女又凑过来问了:“小谢,这个面怎么做的?我们家里倒是一直做汤面,不习惯做这个,你教教我们。” 柴翠玉挡在前面:“你们几个得了,都跟我似的,一看就会,一学就废,这面是小谢自己擀的,我就问问你们,你们几个哪个会擀面?还不如把剩的面拿回去吃实在呢!” “对对!快,分点给我……” “还有我。那个饮料也要,哎呀,怎么我们不知道蜂蜜是这么清香的……” 几个女人一下子把剩的面一扫而空,然后和柴翠玉打个招呼,都回去午休了。 柴翠玉带着谢兰芽去办公室填了表格,得意的说: “所长是我家表亲,哈哈哈,你只管拿着表格去让他签字,下午你去劳动局报名考证。商业局呢,办事一向慢,你现在报了名,估计也得半月一月的才让你去选拔啊审核啊什么的,到时候我让我妈来通知你。” “谢谢您了,柴阿姨。” “没事没事,其实,我就是想能多吃几次你做的菜,再说了,要是不把你弄成大厨,我爸又看不起我嘛。” 柴翠玉爽朗的笑着,挽住母亲送出来:“妈,您也回去歇歇,我回家午睡去。” 等到路上只剩谢兰芽和柴奶奶了,柴奶奶扯扯谢兰芽的袖子: “哎,小谢,如果工作成了,你就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我帮你留意了一个小伙子,家里条件不错,我跟人家说了你家的情况,他们家兄弟也多,所以不介意你弟妹多,本来我想等翠玉帮你换好工作再说,但想不到还要等商业局挑选的,要不,你先见见?” 蛤?! 柴奶奶您真是太热心了啊! 谢兰芽都有点吓着了。 但是上次柴奶奶不喜欢何遇是个哑巴,她不想马上告诉柴奶奶,让老人家给说一堆反对的话。 毕竟她和何遇也只是刚开始,还不算正式交往,怎么说啊。 “不不不!柴奶奶,我现在……啊,我现在不是爹娘刚没有吗,我,没有这个心情。” 谢兰芽赶紧在心里给谢成樟夫妇合十:对不住对不住,拿你们当借口。 但柴奶奶一听,倒是挺相信这个借口的:“倒也是啊,唉,你这孩子啊,好的,那过段时间,我先让那男孩子等着,不准找别个。” 谢兰芽:“……!”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 第184章 求首订4:妙啊 谢兰芽逃似的走了。 她先去了劳动局打听考厨师证的事情。 一问,心里踏实了。 这证不是很难。 看起来初级的要求一大溜,但综合意思就是:只要会拿菜刀就可以; 中级呢,在谢兰芽看来,基本上会炒几个菜就能考上; 高级要求稍高,要会热菜、冷盘、砧板的刀工和一些食材的初级雕刻。 当然还有更高级别的。 但是谢兰芽想了想,自己先搞个十拿九稳的,就报了个高级。 劳动局的工作人员说,下周考试点有个考试可以去。 谢兰芽就交了表格。 搞完这些,谢兰芽回了收购站去,因为心里是有点歉意的,老韩对她不错的,她也不能怠工得太过分。 老韩看见她回来,还笑嘻嘻的问呢:“小谢谢,相上对象要发糖的啊!” 谢兰芽手放到口袋里,意念一动,掏出包维生素糖递给他:“没相上也给发糖。” 老韩很开心,眼睛越过谢兰芽头顶看一眼外面干活的朱平,把糖揣了起来。 这是要留给朱平吃? 看老韩这样,谢兰芽心里有种莫名的软,又掏出一包给他:“那,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再补你一包。” 老韩就特别高兴:“哟,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说说,看在你给糖的份上。” “老韩,我……” 谢兰芽纠结着,是不是该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好奇偷看他们的人,好让他放心。 但最终出口的是: “刚才那个奶奶,她的女儿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虽然是要报名要考试才可能会调换工作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我在这儿,你对我挺好的,这么照顾我,结果我还是想着跑路,我吃里扒外。” 谢兰芽低着头,挺真心的。 接下来要考试要去选拔的,她不想一直找借口欺骗老韩、还怠工。 老韩眨巴眨巴不大的眼睛,很好奇:“这样啊,是什么工作,说来听听啊?” “如果选上了,就是厨师。介绍的人说,新风饭店在招厨师,但不知道能不能选上我,毕竟我年轻,又是女的,对?” “妙啊!”老韩拍了一下桌子,吓了谢兰芽一大跳。 她抬头看老韩,只见老韩比她还激动: “真是太好了!小谢,你一定要选上啊!你选上了,我就可以到新风饭店吃饭了,哎,你可得记着,到时候给我量大一点啊,我要特大的那种!” 老韩把虎口张开,比划出一个大饼。 谢兰芽:“你不生气啊?” “傻姑娘!我生什么气啊,我们这种收购站,本就不该是你这么嫩花花的小姑娘来的,去试!你给我说说,这选拔是不是要考你们做菜啊?不然你先给我们做,我来当领导点评啊!” 谢兰芽都被他逗乐了:“现在还是报名阶段,我都不知道轮不轮得上,哪里知道要考什么呀!” “嗳!我觉得你能行!新风饭店啊,是咱们县里最好的饭店,你要是能去新风饭店做菜,那说出去可是很有脸面的啊。新风饭店拿手菜是松鼠鳜鱼和清炒虾仁,啧啧啧,我也就吃过两次,贵啊,一个星期才卖一次,得排很久很久的队,可是真好吃啊……” 第1095章 三人成虎 伍广生也走了。 而伍广生的话,对于万里挑一的庆华学生还说,还是很有警示作用的。 大部分人看看他的背影,都不再多说,走开了。 只有两个女生,相互看看,紧赶慢赶的,去追已经离开的钟雪若: “副班长!钟雪若!” 钟雪若回头,脸上依然带着不爽:“哦,石静,钱少英,怎么了,班长又帮着甘兰芽说话了?” 石静:“是有点。班长特别帮着她说话。” 钟雪若似乎是特别随意的说了句:“嗯,总是另眼相看呢。” 钱少英:“班长不会是看上她了?” 钟雪若微笑:“那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两人看着差不多的情况,似乎都是小地方出来的,看对眼也没什么。” 石静:“那可不对!我听葛大强他们几个男士说,伍广生在老家有老婆孩子的!” 钱少英:“他都多大了,一定是有老婆孩子的!” 钟雪若伸手捂住嘴,像是无比惊讶: “天哪!那甘兰芽知道吗?如果不知道,那就是伍广生想欺骗女生!如果甘兰芽知道,那……有老婆孩子的男人也勾引上了?这也太过分了?” 石静和钱少英相互看看:“哎哟,真的是哦,这种事不管是谁的错,都是大错?” “嘘!快别说了!”钟雪若在嘴边竖起手指: “都是好不容易考到庆华来的,要是出了大错,那还不得被学校开除送回家?别说了别说了,我们知道了也当不知道,我有事先走了!” 钟雪若说完,真的走了。 走得飞快。 不走快不行,她可担心自己笑出来呢! 曲斯年在当初选班长的时候,有一点说的极对。 那就是:很多时候,做副手比正角要好。 有事让正角去做、去挡,出了事削掉正角,就光明正大的轮到副手了。 开学的这一个多月,伍广生积极的为班级的事务奔忙,这也是他自己这次考试考得不理想的原因之一——花了太多时间在班务上。 现在好了,伍广生已经把整个班务都理顺了,就该搞点事情把他削掉了,连带着那个刺头甘兰芽一起的话,实在是很好的事。 而石静和钱少英还在相互看。 石静:“你说,这种事,咱们要不要说呀?” 钱少英:“啧,不然,咱问问宿舍里的其他人知不知道?” “……也对,咱只是……问问!问问再说!” 甘兰芽的补考还是很顺利的。 系主任乔恺胜亲自监考,眼看着甘兰芽拿着七八张卷子一气儿做,眼里十分欣赏。 考听力的时候,系主任也亲自读题,看着甘兰芽答题。 等到甘兰芽全部做完了,乔恺胜眼里就不仅仅是欣赏了,更多了希望: “看来,我们系又有希望出庆华最佳学生了!甘兰芽同学的英语基础,在我看来,是我们系最好的!” 甘兰芽谦卑的弯弯腰:“谢谢老师夸奖,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谦虚谨慎是庆华学子最基本的品德,你能这么想,才能让学业更进一步。回去休息,代我问你家祖父好。” “谢谢老师的鼓励,我会转告的。” 第1096章 该找谁算账 补考完了,甘兰芽松了口气。 日语班的方点点和卓红也已经考完了,宿舍里难得的不再只有翻书声了。 已经是春天,大家在四月第一周的时候,开始在宿舍里洗洗晒晒。 方点点似乎忘记了刚开学时候跟甘兰芽的一些小摩擦,在看见甘兰芽拆被套的时候,凑过来看甘兰芽的鸭绒被子: “嗳,你这个是什么被子呀,看起来好软啊!你换好了被套,我也换好了被套,咱们换着盖盖。” 甘兰芽:“方点点,你知道什么叫私人物品吗?” 方点点:“你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咯?” “你听得懂是最好了。” “哎哟,大家一个宿舍的,何必这么小气,我的也是新换的被套啊,又没有占你的便宜。” 她话音刚落,卓红眯起眼睛:“方点点,2214房间有张空床位,你搬那里去住!” 方点点:“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这里是床位,哪里也是床位,你换着住住呗,又没人占你的便宜!” 上铺的君彩月笑着凑一句: “方点点,要不你新买的字典给我用一下,我的旧字典给你用,都是字典,我又没占你便宜!”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方点点跺了下脚,气愤的出去了。 房间里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相处并不久,但是个性基本都已经显现。 他们这个宿舍除了方点点以外,其他三人都是不怕事的,这种情况下,一向喜欢当绿茶的方点点,就实在占不到便宜。 每一次想占便宜,却每一次当了小丑。 大家渐渐的都不爱搭理她。 而卓红,虽然说话很直接,但是她从来不会搞小动作,也没有小性子。 所以就算不是同一个班,三个人还蛮讲得到一起的。 大家笑了一阵,卓红就说: “哎,这次月考,你们班的钟雪若,是咱们系的第一名。你们知道吗,如果积分年度第一的话,基本上可以拿最高的奖学金的呢!而且如果连续三年第一,第四年的时候是可以拿guo家奖学金,能上学校优秀学生榜的啊!那真的是前途无量了!” 君彩月翻着书,漫不经心的说: “奖学金什么的,是跟我无缘的了,只要不是我,是谁都无所谓。本来嘛,咱们的甘同学倒是能拼一拼,结果这人竟然临考脱逃!” 卓红:“不是补考了吗?补考成绩也算啊!补考成绩出来了吗?” 甘兰芽:“还没有。不急的,我听系主任说,补考成绩在下次月考一起宣布。所以就不是打听了,这种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只想走好每一步,别的就不去考虑了。” 卓红:“你还挺笃定的。算了,这种奖确实难拿,不说了。哎,青年节学校文艺汇演开始报名了,你们班准备的啥节目?” 上铺的君彩月“嗖”的坐起来,把床都摇了几摇:“啥?青年节文艺汇演?我怎么不知道?” “哈!你不是英文班文艺委员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再说了,这都几号了,我听说四月十五号前要把节目上报的呢!” “啊啊啊!我真的不知道!这种事我该找谁算账,找谁!” 第1100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甘兰芽宿舍三个人嘻笑着,一起吃了晚餐。 第二天,君彩月在课间,等老师一走,就走到讲台前: “众位同学,大家安静一下,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情,但在宣布之前,我想请教班长和副班长一个问题,两位可以上来一下吗?” 正在和石静、钱少英说话的钟雪若一愣,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君彩月你干嘛,一会儿就上课了呢!” 君彩月:“既然一会儿就要上课了,那我就直接问了,也希望你直接回答我。学校青年节文艺汇演的通知,你有没有收到?” 钟雪若看向伍广生的位置。 伍广生也已经站了起来,脸色不虞,长长了些的桃子头垂在额头上,像一个箭头,让他看起来格外严肃。 钟雪若就转头回答君彩月:“收到了呀,怎么?我收没收到通知,还要向你汇报?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君彩月:“很好!那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作为文艺委员,文艺汇演这样的事情,你收到通知以后,需不需要告诉我,好让我准备?” 钟雪若嘴角微勾,扬起自信的笑: “君彩月同学,请你搞清楚一件事,你是文艺委员没错,但我作为分管这一块事务的班长来说,要是我收到通知以后,觉得不需要你来开展工作,我完全可以不通知你啊。” 君彩月:“你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你听不懂吗?就是说,我,直接就可以办好这个事,不需要你办啊!我自己可以办好,我找你干什么呢?是为了特意告诉你这种事我一个人就可以办吗?” 班里一阵安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点吃不准事情的对错了。 刚坐下去的伍广生马上站了起来: “副班长,如果你不通知文艺委员的话,那在我把通知给你的时候,你也该和我说一声?” 钟雪若皱着秀气的眉,竟然很委屈起来: “让我说什么?你把事情交给我处理,我处理好了不就行了吗?再说了,不是十五号之前上报节目吗,就算我要向班长你汇报,也应该是我上报了节目后给你个结果?还是说,你班长要全程了解怎么办这个事?那你交给我干什么,你直接办啊!” 这话说得,伍广生一时语塞。 君彩月和坐在前排的甘兰芽对视一眼。 甘兰芽向她招招手,让她凑过来说话: “别被她带歪了,我大致明白她什么想法了,你只问她给班里准备了什么节目,看她怎么说。你要强调的是,这是给班里!这是集体活动!” “对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君彩月马上问钟雪若: “按照副班长你说的,那你可做的真好。现在我作为班级的一份子,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副班长,你给咱们班准备的是什么节目呢?毕竟是班级活动,我想大家都是很期待的。” 钟雪若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放心,这种事我有经验的,我从小参加这种活动很多了,我所在的班级因为有了我,不知道轻松多少呢,我已经想好了,我会表演贝多芬第五小提琴奏鸣曲的第五乐章,不错?” 第1102章 又美又飒的甘兰芽 为了能让整个教室的人都听见,甘兰芽干脆坐在了桌子上。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练习,这二胡拉起来已经很顺手了,关键是,她一边拉琴,还一边能唱! 很快,教室里都是甘兰芽那清脆激昂的歌声,一把二胡也拉得铿锵有力。 整个人又美又飒。 而君彩月,就在甘兰芽旁边跳起了一种简单又有力的舞蹈。 这舞蹈看着非常简单,但是结合着这明快的旋律,铿锵的歌曲,竟然让人看得热血沸腾起来。 好多同学马上跟着君彩月比划起来,剩下不比划的,就专注的欣赏着甘兰芽的歌声和乐曲。 当然,有一个除外。 钟雪若看着甘兰芽,咬着唇,眼里喷出火来。 她看见了,刚才,本来她都说得君彩月哑口无言了,就是甘兰芽把君彩月叫过去说了几句话开始的,她就一败涂地了。 都是甘兰芽在背后搞的鬼。 想不到,这个穷兮兮的乡下女人,竟然还会拉二胡? 她在乡下是个拉二胡要饭的? 真是不要脸! 而君彩月,投入的跳完手势舞,马上问大家: “同学们觉得怎么样?如果觉得好,我们就一起讨论一下,大家伙儿怎么一起参与进来,如果不好,当我没说,耽误大家时间了。” 下面掌声如雷。 伍广生走到台前:“我觉得好,非常好!既然是班里的事情,要是别的同学有异议,那就投票表决好了。” 有同学说:“不用表决了,大家都觉得好。” “就是,很有意思呢!” 响应的人特别多。 君彩月回头看向钟雪若:“不知道副班长觉得怎么样?” 钟雪若的嘴巴咬着松开,松开再咬,最后,挤出来几个字: “放弃高雅音乐,追求这种俗气的东西,我能说什么呢?我无话可说。” 伍广生:“这怎么俗气了呢?你没看大家都挺喜欢的啊!” 钟雪若:“呵呵,你没看通知吗?通知上都写了,要是好的节目,是有可能被电视台选上的,你觉得,电视台会选你们这种简单到不知道在干嘛的舞蹈?俗气就是俗气!” 君彩月:“这难道不是好节目吗?” 钟雪若:“呵呵,对,好俗气的节目。” 听着这一口一句的俗气,甘兰芽忍不住站了起来: “原来,在副班长眼里,爱国精神是俗气的啊?你听不出这是提倡爱国的歌曲吗?还是说,在你眼里心里,只要不是你的小提琴曲,都是俗气的?” “你!” 钟雪若不说话了。 一沾爱国的话题,她不敢再嫌弃。 她愤恨的瞪了甘兰芽一眼,走出了教室。 其他同学一拥而上,围着君彩月和甘兰芽问起来: “哎,这个歌好听,啥时候教我们啊?” “这个舞有意思,我觉得我多看几遍能学会。再跳一遍” “哈哈,我倒是也会拉二胡,这个曲子我没听过,有谱吗?” “咱们就跳这个好了,要是跳这个,我也参加!” 君彩月和甘兰芽对视一眼,愉快的应着: “好嘞!咱们就学这个,来来来,大家报名,想跳舞的站这儿,会乐器的站这儿,要唱这个歌的也得举手啊!” 第1105章 大学生们 听许阿姨说了陶梅的事,甘兰芽也只能叹一声:“唉!她这样,真是浪费青春。” 许阿姨倒是笑起来: “哈哈哈!还真是!你看你这大学生说的话就是不一样,我就想说陶梅这样被那个男人牵扯着不好,但不知道怎么说,对对对,就是你说的浪费青春了!” 甘兰芽:“那她的生意还好吗?” “还不错。但是没有之前开始的时候红火了,这个头花太容易了,学的人太多了,她每次有新花样会好上一阵,但是让人学了去又不行,所以她天天在琢磨花样。” “唉,都是要慢慢锻炼的,会好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王阿姨就把大同小异用小车推出来玩了。 两个孩子白白嫩嫩的,坐在双胞胎童车里笑着拍手,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甘兰芽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时间很快过去,已近中午,得包饺子了。 许阿姨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冯朝晖一直在旁边陪着爷爷说话,倒茶呢,看许阿姨实在忙,边说:“我来带大同小异出去外头玩,这样你们三个人包饺子,也快点。” 但甘兰芽还是让王阿姨跟着去了:“我和许阿姨包就行了,王阿姨你陪着一起出去走走,他们现在想走路了,一个人看不过来的。” 王阿姨连连应着:“可不是,现在我一个人真看不过来,大同特别活泼些,一不留神能从车里翻出来。” 于是,冯朝晖推着车,王阿姨在后头跟着,带孩子出去胡同外头看汽车了。 不过在胡同口走了一会儿,冯朝晖就迎头遇见了袁小娥带着两个同学回来。 已经是春光烂漫的日子,袁小娥几个人又是出来玩的,穿得都挺鲜艳,挺单薄的,可以看出年轻女性美好的曲线。 她们边走边说笑,挺青春洋溢的。 冯朝晖的眼里也漫上了笑意。 但是袁小娥远远的看见这辆有红条纹顶棚的车,还没看清是谁在推车呢,就马上笑着跑了过来: “大同,小异,姨姨回来啦!哎呀小宝贝儿,才几天不见,怎么又可爱一点了呢!林芳,陈亚琴,快来看,这就是我给你们天天念叨的,两个侄子侄女,可爱?” 她略微回头喊了声,目光就再次看着两个孩子了,实在是移不开眼。 冯朝晖:“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了好几声,袁小娥才抬头看向他。 “呀,你回来啦。”袁小娥特别不好意思的样子: “嘿嘿嘿,那个,林芳,陈亚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爱人,冯朝晖同志。” 两个女生中,有一个略微矮些,娃娃脸,有点可爱,很大方的和冯朝晖打招呼: “冯朝晖同志你好,我叫林芳,你家袁小娥天天念叨你,我们都已经对你很熟悉了!” 还有一个瘦高个的姑娘,穿着什么的差些,看起来比较腼腆,说话还绞着衣服角:“你好。我们和小娥住一个宿舍的,我叫亚琴,陈亚琴。” 冯朝晖抬头挺胸,表现得特别大气: “大家好,欢迎欢迎,那,都跟小娥进去坐,正好帮着嫂子包饺子,嫂子昨天就让许阿姨准备饭菜了呢!” 第1106章 这种人别惯着 听冯朝晖这么一说,袁小娥脸上浮现一种甜蜜: “哦,嫂子已经回来啦?她那么忙,我还以为她今天才能回,哎呀,真是辛苦她了。那林芳,陈亚琴咱们先进去……” 袁小娥一边招呼着同学,但还是回头望了望: “咦?佘湘容呢?刚才她不是还跟在我们后头吗?这会儿怎么反倒不在了,你们说,我要去叫她吗?” 林芳撇嘴:“算了,别叫她了!本来就没邀请她,都跟她说了我们仨约好了要出来吃,哪有人非跟着来的,就她脸皮城墙厚!” 陈亚琴也摇头:“总是怪怪的!她不在是最好了。” “那随便她!”袁小娥又转身看了看,胡同那端确实没人,但她心地善良,总觉得不对劲,嘴里嘀咕着: “不知道她这个人怎么回事,想一出是一出的。明明跟到了这儿,现在又躲起来,算是怎么回事呢?倒显得我们仨合伙欺负了她似的!” 冯朝晖看着她的神情,问:“怎么了,还有个同学?” 袁小娥也好多天没看见冯朝晖了,这会儿便靠近了说几句悄悄话: “嗯,也是我们班的,你帮我看看怎么办好。刚开学的时候,她说她是海市人,我还和她挺好的,毕竟到了首京,那海市就算我半个家乡人嘛!” “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唉,不知道怎么形容她这个人,就,平时喜欢指使人,一会儿叫我帮她这样,一会儿叫我帮她那样,还一定要占上风,皇后娘娘似的。” “我现在听了嫂子的话,人要硬气点,所以对这样的人我也不惯着,她指使我多了我也不理她。但是大家住在一块儿,她又贪吃得很,如果我们买了一点荤菜,她能过来给我们吃掉一半,不给还不高兴,渐渐的大家就不大喜欢和她交往了。” “今天班里一起出来玩的,结果一多半的同学都不理她,她就赖上我们三个了,一直跟着,后来我们三个说约了人去吃饭,你别跟着了,可她竟然还跟着,因为实在没人搭理啊。” “我看她那样儿……也有点可怜!我还想着毕竟算半个老乡,回头我们多给点嫂子伙食费,让她也吃一顿饺子算了,刚还在我们后头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不在了。你说这样的,我要去看一看吗?我不是非要带她来吃饭,我是怕她在这陌生地方,别有什么事才好。” 冯朝晖抿着嘴想想: “她穿什么衣服的?这种人你别惯着,不值得交往,她不来算她识相。但有一点你说的对,陌生地方,咱们这胡同又多,要是走错了出了什么事也不好,你告诉我她啥样儿,我去帮你在四周看看,要是有,我带她出去公交车站就完事了,要是没有咱吃咱们的,别理。” “朝晖你真好!想得周到。那就这样。”袁小娥甜甜的笑,再比划一下: “她这么高,短头发,脸上颧骨有点突出,穿一件米色的列宁装,嗯,下面藏青的裤子,拎一个绛红色的布包包。” “好,我知道了,快进去帮忙,嫂子还特意让许阿姨买肉买鱼的,别让她一个人忙活。” “哎!” 第1108章 一定是给人抱走了 “等我回去推车,就发现,小异他不见了!” 王阿姨说到这里,抑制不住的开始哭了,身体发抖,声音尖锐起来: “真就一分钟,一分钟啊,我吓死了,我还想着是不是他自己翻出去了,可不是!大同还戳着小手指啊啊啊的,我大声喊,没人应声,我抱着大同又在附近乱走的找,也没见!一定是给人抱走了!” “我……我不明白!真就一分钟,孩子怎么就不见了!小兰,快,快帮我找,大家快去找!要是孩子不见了,我哪里还活得下去!我该去死了啊!” 甘兰芽手里还拿着一盘包好的生饺子呢,忽然就觉得眼前发黑。 她身子摇了摇,一盘饺子倒了半盘,还好站在她旁边的林芳扶住了她:“嫂子!你没事?” 甘兰芽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 冯朝晖已经开始行动,斜着脚就往外面跑:“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 甘兰芽开口叫住他,自己听着自己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等等!分配一下工作!冯朝晖,你是男人,你对火车站也熟悉,你先去附近报案,大概率不接受。但你不管人家接受不接受,你马上去火车站!宁可一会儿孩子就找到了,我是虚惊一场,那我就给所有人道歉,但现在,就按照孩子被人抱走的找!冯朝晖你马上去!守住火车站口!” 冯朝晖当机立断的跑了出去。 甘兰芽又指着袁小娥:“小娥姐你认识这里的邻居,马上带着你的同学去找邻居,让他们一起帮我们找,在这附近找,每条胡同都找,见人就问有没有谁看见,哪怕有一条消息也是好的,快去,拜托你们了!” 袁小娥拉着林芳和陈亚琴也奔走了出去。 许阿姨手里还举着铲子,急急的在甘兰芽面前挥舞:“我呢,我去哪儿找?” “你去公共汽车站这一路打听,有没有人抱小异这样的孩子,照片带上,快!如果这一路公交车都打听不到,你就直接去守在长途汽车站!快!” “好!哎哟,饺子都烂了!唉!管他娘个饺子!” 许阿姨只关了火,也顾不上那锅还在翻滚的肉馅儿饺子了,摇摆着身体马上出去。 甘兰芽回头,看看何老那苍白的脸色,抖动的嘴唇,马上去拿了药,沉默的给何老倒水,服侍他把药吃下。 老人忍耐着自身的病痛,不说话。 但甘兰芽明白他的急切和担忧。 她哽咽着,但目光坚定:“爷爷,放心,没人能伤害我的孩子,如果有,我要她死!您千万不要担心到自己受不了,您要相信,我一定会找到孩子的,好吗?” 何老默默的往椅子背上靠,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抬手往下压。 好一会儿才说得出来:“去!只管去找,不担心我!我不会死,我要看见小异!” “爷爷!” “快去!” “嗯!” 甘兰芽从何老身边站起来,看向抱着大同的王阿姨。 这妇女此时还在瑟瑟发抖,眼里的担心和害怕不是作假。 大同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情绪,嘴扁着,嘤嘤的哭起来:“婆婆,婆婆……” 甘兰芽:“王阿姨,这件事你有责任。但在我的孩子还没找到前,你还要尽力护好大同,以及照顾好爷爷。你能做到吗?” “我,我能!小兰,对不起,对不起!” 第1109章 一张纸条 王阿姨:“我,我能!小兰,对不起,对不起!” 甘兰芽举起手:“现在别说这个了,你守在家里,看好孩子和老人。我现在去事发的地方再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就在胡同口往西边城里去的那个马路口子上丢的是吗?” “是。” “当时你有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王阿姨努力的想着,最后深深皱眉: “这,小兰,每次进进出出,最多就是胡同里的人,谁见了俩孩子都逗一下,真不知道哪个算可疑啊!” 甘兰芽深呼吸一下: “好了,你先呆在家里,孩子和老人都要吃饭的,你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特别是爷爷,你一定要注意他身体,如果有问题马上打电话医院。我出去找孩子,如果一个小时还没有任何消息,我会打电话给我爷爷帮忙。” 甘兰芽这才出了门。 一出去,就看见家里那辆红白相间的儿童推车,随意的丢在门口。 唉,这个王阿姨,孩子丢了,才发现车子不值钱了吗? 甘兰芽叹着气,去把车子推进门。 就在这时,甘兰芽发现左侧车把手的套子里,露出一点纸张的痕迹。 她警觉的把纸条抽出来一看,惊讶不已。 只见上面写着: “臭女人!还我孩子!如果你还不出孩子,你就去把西四街那套房子给我拿回来,那么,我就会完好无损的放回你看的这个小孩。给你三天时间,拿到了房子就在这个地方绑几根红布,我看见了就会把孩子送回来。要是房子拿不回来,或者你把这事告诉了别人,那么这个小孩我就会丢掉。你能丢掉我的孩子,我就能丢掉你看的孩子,怎么做你看着办!” 无头无脑的话,也没有落款。 甘兰芽当即回到屋里。 何老捂着胸口坐着,甘兰芽心里一团急火,但是不敢说,好言好语的劝何老:“爷爷,我先扶您回房躺着些,我出去才放心,好不好?” 何老看看她,当即配合的站了起来:“辛苦你了,孩子。” 甘兰芽把何老安置好了,才出去,把王阿姨拉到一边,拿着纸质问:“这是什么!” 王阿姨手里抱着大同,有点木楞楞的,大概丢了孩子的惊吓还没有缓过来。 这时候听甘兰芽一问,她花了好几秒才把目光聚焦到纸张上,然后抬眼也问一声:“这是什么?” 甘兰芽仔细辨别她的神情,不似作假,又问:“你仔细看看,认识几个字?” 王阿姨拿了纸,看了半天,一口错别字:“大女人,还我女子……什么什么西四街……西四街?” 她忽然瞪大眼:“西四街,是城西的西四街吗?这纸哪儿来的?” 甘兰芽心里急得,呼吸都有点喘息了,但还是问道:“你不知道这纸夹在车把手里吗?” “我不知道。我丢了小异,急死了,我四处找,也不敢把大同放车里了,我随便拖了车,我不还四处看嘛……” “西四街是你熟悉的地方吗?” “就是我上次被那个女人骗着看孩子的地方啊,就是……啊呀!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回来把孩子抱走了啊?快快快,你快给我说,这上面会不会写她把孩子放西四街了?” 第1112章 糖衣炮弹 墙头上的老妇:“不知道。自从她来过了,我天天得关着门,我哪里管她去哪儿了!” 甘兰芽:“这事儿您和房东说了吗?” 老妇:“没。房东住得远呢,我儿子儿媳没空去找房东,只让我好好关着门,谁来也别开!所以我不能让你进来啊!” 老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还给解释这一句。 甘兰芽也客客气气的谢过:“哦,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大娘,再劳烦您告诉我一下,房东是住在哪儿呀?” “我不知道。得等我儿子下班才知道。” “这样啊……我急着找这个房东呢,您儿子在哪儿上班,我去找他问问。” 老人在墙头上一撇头:“那可不成。” “怎么不成呢?” “你长得这么年轻漂亮去找我儿子,人家会议论我儿子的!我儿媳妇也会不高兴的,不能去。” 甘兰芽:“……”唉!这都什么跟什么呢! 甘兰芽无奈的在下面踱了几步,抬头说: “那这样,您去帮我问,问清楚房东的地址或者电话,我就走。哦对了,我有巧克力,洋货,您打听到了我就给您一块,看!” 甘兰芽手伸在兜里,意念一动,就从空间里调了块有英文字的巧克力握在手里: “可贵可贵呢,友谊商店买的,稀罕东西,我都没舍得吃。” 老人眯着老眼,盯着那块巧克力。 甘兰芽特意走近点,让她看得清楚些:“看!洋文!外国货!你有钱没处买的!” “……真给我?” “您打听到了房东地址就给。” “可是我儿子叫我帮着看家呢!” “大娘,您把门锁了,家又不会长脚走了!再说了,还有我给您坐在门口看着呢!” “好!” 大娘很是爽快的把头缩下去了。 院子里响起拖凳子声。 一会儿,大娘闪身出来,特别警惕的马上关上门:“我现在就去,你别走啊,你也别想翻墙进去啊,我当你贼打。” “不会的,我在这等着,您快点儿。” “哎哟,你没看见我小脚吗?我又走不快。” “唉,就,尽量快点,主要是……我站在外头晒着太阳,巧克力会融掉的。”甘兰芽为了催老人,想了这么个借口。 谁知道老人反应特别大:“真的?” “真的。” “得!我快点!” 老人颠着小脚跑起来,远着些看,就是扭着屁股的在使劲儿挪,竞走比赛似的。 怪不容易的。 唉!真是造孽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儿子得尽快找回来啊! 甘兰芽长叹一声,在院子前面蹲下来。 等待的空隙,她也没闲着,重新打开那张纸条研究起来。 看笔迹,这个叫小容的女人,字迹还是不错的,且没有什么错别字。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受过一定程度教育的。 但是这个女人的思维不严谨,很自以为是。 她这么骂一通一个半文盲,还把纸条塞在童车把手里,其实是错误百出的事情。 她就没想过,也许她写的东西,王阿姨根本看不懂,或者王阿姨根本没看见这纸条吗? 这只能反应出,她做这些事,是临时的决定,很仓促,同时,她的思维方式只以自己为中心,不考虑别人。 综上,这个人讲的话,基本上是不可信的。 第1117章 金刚芭比 “没关系吗?好!哈房东,那你听清楚我的话!” 甘兰芽大力的按住,几乎一字一顿的警告: “现在是偷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是人命关天的事!如果你在整件事情中是无辜的,那么我请你!求你!帮我和现在的那家住户协调一下,让他们搬走几天,好让我保姆和容狗屎说,房子拿回来了,让那个狗屎把孩子还我,要是搬房子之类的,害你产生了损失,我双倍补给你钱,也万分感激你;” “但如果你在这里面隐瞒了什么,那么,我跟你说清楚,我现在是急着找回孩子,还不会太计较,但如果我的孩子有一点意外,这就是刑事案子,我会和所有涉及这个事的人拼命!我既然能找到这儿,我就不是好惹的,你看!” 甘兰芽急中生智,拉住哈房东家的门把手,意念一动又快速的一放,只见—— 哈房东家那铁做的门把手,齐跟断了! 铁的! 就这么像豆腐似的,断了! 上面的螺丝还在门上摇晃,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像在哭。 哈房东瞪大眼张大嘴,脸上写满一行字:这女人这么小小的,怎么这么大力气啊! 甘兰芽自己也有点惊讶。 她是第一次用这个法子。 空间之力还是有用的。 当她快速的生出要收门的意识,然后又同时作出不要门的指令,结果就成了这样。 挺好! 至少哈房东的肥脸都有点泛白。 甘兰芽一手握着那断了的门把儿摇了摇,一手从兜里掏出一块钱: “这东西五毛一个?赔你一块,不用找了。现在,请你告诉我,是帮我马上协调让租客搬,还是告诉我你和容狗屎有什么争执?不然她干嘛要抱走我的孩子要房子?她来找你,应该不是一次?都说了什么,导致她这么大的恨意?” 哈房东看着那门把手,嘴抿了好几抿,最后开始说实话了: “唉!当时,那个女人,她,她,我看来看去,她不是死了男人,她就是和人乱搞怀的孩子!那么,咳咳咳,她说拿那个戒指租两年,我就没答应!我说不行,只能一年!她心虚,也没怎么的。” “后来嘛,她把孩子生下来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弄到的钱,还雇了个保姆,自己也吃得白白胖胖的,我看了这架势我心里,就有点那啥……唉!就,不忿!td,这年头,一个乱搞的破鞋过得比谁都好,我呸!” “我就跟她说,你挺有钱啊,你要挺有钱,我不能这么便宜租给你,你得给我钱。她不肯,和我吵吵,说什么我讹她,我就说,你这不是和自己男人有的孩子,你个偷汉子的烂货你还敢跟我吵吵!大概是这话戳到她肺管子了,她没再跟我吵,走了!” “走了走了呗,我当时忙,也没常常去找她,等过几天去找她,她不在了,就剩个保姆和孩子,那不行啊,是不是,眼见着住一年了,她又不出钱,光让保姆住着算怎么回事啊?我又不理亏是不是?我就把那个保姆赶走了。这能怪我吗?怪不上,是不是?” 第1123章 都是蛛丝马迹 王阿姨很激动:“……我看她一定是先看见了我,她就偷偷躲起来了,然后等我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抱走了小异!这女人真的是蛇,坏东西!” 甘兰芽:“差不多是这样了。刚我让你想的,就佘湘容有没有说,让你哪个地方不能去,或者哪个地方不能动的?你想起来了吗?” 王阿姨:“我想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想知道的那些事,因为她很嘴碎,说这种话的时候很多的。比如要是我去厨房,她就会说,‘你利索点,别在厨房偷东西吃,碗橱开了马上关上,关上关上’,嘴碎?碗橱啊,我能偷吃啥?吃碗吗?唉。” “要是我睡觉翻身,她也会说,‘你看你,翻来翻去的干什么,把床板都压坏了,别弄坏我床板’,你说谁能不翻身呢?床板又是谁能随便弄坏的呢?唉!要不是我没地方去,我真是不想帮她的。” 甘兰芽:“她说碗橱和床板的事,说的比较多,所以你总记得,是吗?” “是。” “好,我知道了。现在,大同在做什么?” “在睡觉。” “爷爷呢?” “爷爷眼巴巴的望着门口,落眼泪。” “唉!”甘兰芽叹了一声:“我知道了,那你现在趁着大同在睡觉,小娥在家里,你迅速的出去外面,就小异不见的地方,你去绑红布条,多绑点。” 王阿姨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惊喜:“你拿到房子了?可以带回小异了?” “还完全没有拿到,但是先绑红布条,绑了的话,她要是藏在附近,或者她特别在意这个房子,那她可能就会出现了,不是出现在我们家附近,就是出现在西四街附近。不然,她那种连亲骨肉都能遗弃的人,小异在她手里时间长了,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快去!换袁小娥听电话。” “哎哎哎!” 王阿姨脚步急急的走开了。 电话又换成了袁小娥:“嫂子,林芳和陈亚琴我已经交代好了,现在我做什么?” 甘兰芽再次直接下命令: “你先留在家安慰一下爷爷,等王阿姨回来以后,你马上就换一身在学校没穿过的衣服,最好非常不显眼的衣服,你就去胡同口,看见有王阿姨绑了红布的地方,你就埋伏着,守着,别走开。” “要是有佘湘容的身影出现,你就想办法找人拦下她,要是你没有把握拦下她,你就得跟着她,找机会给我报信。我现在会回去西四街3号,王阿姨知道这个地方。听懂了吗?” 袁小娥:“懂了!就是嫂子,阿公他……不肯吃饭,你看……” “你跟他说,事情有眉目了,我一定会把孩子带回来,但是他要配合着吃饭吃药,不要让我担心。” “哎!” 甘兰芽放下电话走出公用电话隔间,外头排队的人很生气的瞪她。 她也顾不上这些,急急的去付了电话费,马上奔去西四街。 3号小院门口正忙着。 小脚老太太和眼镜男人一边抱怨着,一边拎着几个包袱出门。 哈房东给了他们几张钱币: “哎哟,别啰嗦了,我请你们住几天招待所,还请你们吃,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你们还这么慢!” 第1126章 黑盒子 甘兰芽紧抿着唇,想清楚了佘湘容的思路之后,更坚定了应对之策。 她,只能在这里等。 虽然一开始她为这一点感到焦虑。 孩子不在自己手里,或者是不在可靠的人身边,没有哪个当妈的能安心,当然,佘湘容佘丹除外。 但是,漫无目的的寻找,于这种突发事件于事无补。 经过了这一圈打探,甘兰芽已经确定了,佘湘容对自己的孩子在哪儿,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她都已经知道孩子在福利院了,但是她并不去看顾,有时间宁可跟着同学玩。 她在意的,只是藏在这个房子里的赃款赃物,为此,她不惜铤而走险的抱走一个孩子。 所以,如果佘湘容真如她自己所说,会给保姆三天时间,那么,这三天里,她总要找个地方落脚。 她并没有什么钱,最终能回去的,只能是学校。学校现在已经有林芳和陈亚琴盯着。 但甘兰芽更偏向于佘湘容不会真的等三天,她这个人没啥耐心,又不肯吃苦,以前在火车上受伤后的情形就看出来了。 所以,她一定会在卢音桥胡同和西四街这两个地方徘徊,寻找机会,好能进入这个院子拿回赃款赃物,或者,她发现事情败露,急着逃走,那么长途汽车站和火车站,有许阿姨和冯朝晖。 而这个最牵动佘湘容心的地方,只能甘兰芽自己守着。 甘兰芽坚信,如果那个女人发现卢音桥胡同外绑了红布条、西四街3号院的门又真的锁着,她会进来的。 得一次过灭了她! 甘兰芽想清楚了这些,就把面前的金银财宝收拾一番。 最后,鼓捣了一会儿枪,她又把装赃物的口袋放回了洞里,原样把砖封好,把碗橱的板装好,唯独原来碗橱里的东西,她还特意的放到一边,像是给人扫清障碍似的。 然后她就进了正房。 哈房东说,原先只有东边一间睡房,那么,佘湘容以前一定是睡在东边的。 甘兰芽径直进了房。 房里一股子老人味道。 估摸着现在是那位小脚老太太住着。 甘兰芽可顾不上去看别的,直奔里头那张普通的木板高低床。 按照碗橱藏宝的逻辑,甘兰芽直接掀掉铺盖,露出简陋的床板。 初初一看,床板是无法藏东西,就是几根直愣愣的木棍。 但是中间一段,是有一块宽约十五公分的搁板的。 甘兰芽细细的摸搁板,很快就摸到搁板下面顶着一个东西。 她干脆把整个床板掀了起来,有了空间之力的加持,掀个床板实在不算什么。 这一掀,一个长条形、黑漆麻污的盒子就清晰的呈现在甘兰芽面前。 这个盒子倒确实是塞不进碗橱洞的,不过就这么塞在床板下,也挺大胆。 要是有人不要这张床的话,也这么一掀,这个盒子不就很容易暴露了嘛吗? 估计这个盒子不值钱。 甘兰芽走近些,伸出一只手,想把盒子拿起来细看。 结果手指一滑,根本无法拎起盒子。 这东西,意料之外的沉。 什么做的? 而且甘兰芽的手指这么一捏以后才发现,这个盒子似乎不是天生黑漆漆的,手指滑过处,露出些许黄色。 难道是个金的? 第1127章 姓佘的不配得到的宝物 甘兰芽的手指这么一捏以后才发现,这个盒子似乎不是天生黑漆漆的,倒像是烧过了的痕迹。 这不,手指滑过处,便露出些许黄色。 难道是个金的? 甘兰芽更加好奇了,找了一块抹布使劲的擦干净外头的黑污。 嗯,是个铜的,整块的铜。 上面还刻着精美的花纹,似乎是并蒂莲花,和并蒂莲花中央,妥妥的一个“何”字。 莲花的梗垂下去,生成一只突出来的铜藕,上面也一个“何”字,竟然是个锁头。 非常细巧的工艺。 甘兰芽嘴角勾了勾,长长的叹了口气。 找儿子找到传家宝了! 这个应该就是上次何遇说的,何家祖传的首饰盒子,当初给了佘丹,里头至少有七八样祖传珠宝的。 何爷爷还说,这个盒子是整块铜雕刻成的,只有一把钥匙可以开,除了那把钥匙,拿走这个盒子的人只能把整个盒子毁掉,而不能拿到里头的东西。 所以,佘湘容偷了以后,想了很多办法来打开,还用火烧过,结果打不开。 她既不舍得丢了,又有点生气,所以就这么放在床板底下。 八成,她是知道里头有好东西的。 甘兰芽摇摇头,佘丹那个坏女人,遇到了佘湘容这个更坏的,真是赔了老公又折金啊! 要是这个东西不是被佘湘容偷走,缪连城被抓的时候,这些东西抄家就抄走了,就算抄家没抄走,佘丹大概率也会把它们充作换取自己少判几年的筹码的。 偏偏佘湘容偷走了,现在,就可以物归原主了。 甘兰芽手心向上,意念一动,手心里就多了一把形状古怪的铜钥匙。 她把钥匙伸进莲藕锁头里轻轻一转,“哒”一声,锁头就弹开了。 掀开盖子,里面,是甘兰芽两世为人第一次见过的,真正的、古老又精致的头面首饰。 随便一看,就有一只类似于明代命妇才能戴的金冠,上面镶满宝石,还有好几支錾刻着叫不出名字的图案的金簪子; 轻轻一拨拉,里头还有嵌了一圈大珍珠的璎珞;碧绿碧绿的翡翠戒指,耳环。 等等。 甘兰芽不及细看,但已经感觉,这真的让人眼花缭乱。 是个女人都会喜欢。 而且还会恨不得天天看一遍的喜欢。 甘兰芽心生感慨:既然佘湘容敢把它偷出来,证明她是知道里头有好东西的,甚至可能是见过里头东西的,所以,当她得不到这些的时候,她能不狗急跳墙吗? 姓佘的,你不配得到这些! 甘兰芽把东西全部收进了空间,随便在里头塞了几个没有表示的空瓶子,就把盒子锁上,还放在床板下,依然盖好铺盖。 现在,她更加坚信,佘湘容只要能得到房子腾出来的消息,是一定会来的。 至于小异…… 这个女人很坏,很懒,很恶心人,但她胆小。 一天内,估计她还不敢对小异动手。 当然,这也只是甘兰芽为了宽慰自己的猜想。 可是不这么猜想又能怎样? 人海茫茫,现在又没有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她不等在这个佘湘容最最可能来的地方,还能去哪儿? 第1129章 抓贼啊! 佘湘容往正房去了。 甘兰芽悄悄跟在她身后一些,却闪身先进了厨房,扒拉了小脚老太留下的一碗米饭,洒在碗橱前方地上,还把空碗直接放在了碗橱附近。 大概十分钟以后,外头响起脚步声,接着“当啷”一声响,佘湘容“啧啧”的叹着: “死老太婆,竟然把碗放在这里,哎哟,什么东西,黏死了!” 这次,她声音大了许多,大概是因为确定了,这屋里没人。 甘兰芽耐心的等着,等听见碗橱里的木板和砖块的沉闷声音响起,她才现出身形。 只见一个背上凸出一大块的身影,蹲在碗橱前面,努力的掏摸砖洞里面的宝贝。 一边掏,她还在一边各种自言自语: “唉,你们这帮乡下人,看不起我,我让你们看不起我,看我把手表卖一个,我就能包下食堂了!婊子!吃块肉都笑话我……嗯,手表拿出来了!” “还有死老太婆,就知道克扣我,老东西!你要是对我好点,你临死我也会送个金戒指你,可你只知道哭你那坐牢的女儿,你就不想想,哎哟……金戒指呢?还是我聪明,我就知道不能把这些好东西给你看见,嗯,我记得还有一支金笔的……” “哦,还在!老东西,你女儿害的我!我好好一黄花闺女,竟然生了孩子,我找谁哭去?欺负我,都欺负我,我就知道,谁都以为可以欺负我,我一点好东西都不会个你们留……哎哟,这个枪到底要怎么办呢,不然我还是把它留在这个洞里……” 甘兰芽耐心的等着,等到碗橱里发出金属和木撞击而发出的“笃”一声,甘兰芽忽然出声:“孩子在哪儿!” 这一声,音量不小。 甘兰芽故意的。 佘湘容吓得,整个人愣是从碗橱前面跳了跳。 因为她蹲着,听见声音,本能的想蓦然转身寻找声音来源,结果心里又吓得要死,她马上就跌倒了。 但是等她倒在地上转着头看,发现屋里并没有人。 她紧张得不得了,想迅速的爬起来,但是碗橱那边好多的米,粘得她爬得很不利索。 这种不顺利,加剧了她的害怕,她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枪,在暗夜里漫无目的的摆动:“谁!是谁!” 没人应声。 幻觉吗? 佘湘容手里紧紧抓着枪,等了好一阵子,也没再听见身边有声音,这让她呼吸急促起来。 她呼哧呼哧的喘了一会儿粗气,决定快点拿了金银财宝就走。 她返回去掏摸那个口袋。 暗里,现在枪拿出来了,金笔也拿出来,那个口袋应该很好扯出来才是,但不知道哪儿卡住了,佘湘容就是扯不出来。 不能放弃。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房子没有人,好不容易把这个洞推开,好不容易能过好日子了,不能放弃啊! 里头还有好几个手表、金元宝、金戒指、袁大头呢! 她已经打听过了,光袁大头就有黑市收的,她收着的这种银元图案,一个能卖五十块啊! 绝不能放弃! 佘湘容着急又不舍,继续努力的扯袋子。 然后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起来:“来人哪!抢劫啦!有人入室抢劫啦!来人啦!偷东西了!抓贼啊!” 第1135章 一条手帕 夏同志:“大叔,今天有个女人,偷走了这位女同志的孩子,说是放在这个福利院门口了,你觉得会有这事儿吗?” 门卫大叔直点头:“这种事倒是常有,咱们这儿,一年能有七八个把孩子丢下就走的,都是残疾了、病了,家里不要的,就给丢下了,都做的什么父母,真作孽啊!” 甘兰芽忍不住插话:“我孩子不是,我孩子是被人抱走送来这儿的!” 老人看看她,眼里颇同情:“你刚说孩子多大,会走路吗?会不会自己离开了?” 甘兰芽想着来的时候那条大马路,心口一阵慌:不要啊,孩子!不要是自己出去啊! 马路如猛虎,还有那么多行人,谁都能抱走的啊! 她内心里如此抗拒,嘴上连连说: “十一个月,快周岁了,他其实会走了,但是这孩子性子谨慎,他在家的话,喜欢扶住墙或者什么东西再走,所以他不会自己乱走的!不会的!” 门卫大叔挠挠一头白发,回身去拿了个手电筒:“那我去外面看看。” 甘兰芽连忙跟着,自己意念一动,手伸进口袋,假装从口袋才掏了个小手电筒出来,在外头四处找。 夏同志也去车上找了个手电筒。 三条光柱四处照。 可是,外头就是一面墙,几颗半死不活的树,一条两米来宽通向外头大马路的泥土路,还有什么呢? 心慌死了啊! 老人倒是不慌不忙的,拿着手电筒一点一点的照着。 忽然,甘兰芽看见他的光柱下,有一块手帕。 “这是我孩子的!” 这个手帕是甘兰芽亲手买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连忙捡起来,但心里更慌了。 如果孩子确定不在这儿,那还可以回去抓住佘湘容摇几摇,逼着她说出孩子的下落。 然而这手帕的出现,已经确定孩子是来过这儿,但现在不见了! 这让人上哪儿找呢! 甘兰芽捏着手帕,强迫自己镇定。 但手是抖的,手帕就在她手里不断摇晃。 夏同志的手电筒照着她的样子,重重的叹气,招呼门卫:“大叔,我们在这儿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踪迹。” 甘兰芽呆呆的站着,看着他们的光柱逐渐走远,直到外头大马路,再回来,心跳得像在擂鼓。 就听见夏同志说:“没有呢,什么踪迹也没有了。” 门卫大叔说:“唉,这外头是马路,要是有个人把孩子抱走了,那可没处找去。” 甘兰芽闭上眼。 不! 一定不能有这样的事! 一定不能慌到失去信心! 得想,如果孩子走到了马路哪儿,抱走他的人会去哪儿呢? 甘兰芽仔细的想着,询问门卫: “大叔,这边往西能回城,往东都是什么地方?我的意思是,有人家、或者村镇、或者游玩的地方吗?” 门卫:“往东的话,先是有个莲花湖,这个天气,城里来玩的人挺多的,再过去些,就是莲花镇,镇上人也挺多的,但是往我们这边过的,那肯定是往城里去,不然,你去镇上打听打听,就是现在这个点了,你不好打听啊。” 第1137章 祖传不要脸 屈院长这回答,真是太解气了。 甘兰芽翘起大拇指:“然后她就走了吗?” “嗐!还没,又换口气了!”屈院长看起来还是对那件事印象深刻,声音都大了起来: “她一听要抚养费什么,马上又说不是妈了,说是开玩笑的,只是反复的问我,孩子领养去哪儿了。我说‘我忙得很,不跟你开这种玩笑,我还告诉你了,你要是再吵吵,我喊派出所的人来了,你就是遗弃孩子的人,你该关起来!” 屈院长说到这儿,大力的摇着头,和甘兰芽感叹: “这个女人,应该是孩子的妈,但是这种妈,真的没有资格来问孩子的事,她问啥孩子领养去哪儿了?她其实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利益可以吞!我一眼就看穿她了。” 甘兰芽不禁叹气。 这佘家,是祖传的不要脸,只顾自己的利益,都不爱自己的孩子。 屈院长倒是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开了,停不下来: “她还想跟我扯别的,我说你把户口本拿出来我看看,你到底是孩子的谁?不管你是亲戚还是什么,你把户口本拿出来,让我来查查这个孩子的父母到底在哪儿,” “你们这么想孩子,我去给你把孩子找回来,你们付出抚养费,孩子带回家自己养着!然后你猜怎么着?她竟然拔腿跑了!呵呵,这种人!简直不是人!” 甘兰芽咬牙:“她确实不是人!对自己的孩子能这样,所以把我的孩子也丢了!如果我找不到孩子,我回去掐死她!” 屈院长同情的拍拍甘兰芽的肩膀:“别冲动,你掐死了这种人可不合算,她这种人,早晚会有报应的。” “唉!” 甘兰芽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办公室里打电话的夏同志背影。 夏同志看起来进展不顺利,那…… 甘兰芽刚这么想呢,夏同志放下了电话,转过身来。 一看到他紧皱的眉头,甘兰芽痛苦的垂下眼。 但夏同志还是走了过来:“甘同志,我给这附近的三个镇派出所打了电话,今天都没有人接收到孩子,你看……” 甘兰芽:“谢谢你,现在让我打个电话再说。” 甘兰芽脚步千斤重的走到了电话机旁,拎起了电话,却不大敢拨下去。 迟疑了三分钟,她才拨通了一个号码,说:“请帮我接甘之柏君长一号线。”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人拎了起来,是甘之柏沉稳的声音:“喂!我是甘之柏。” 甘兰芽咬了咬唇:“爷爷。” 电话另一端一时无声。 很明显的,甘之柏愣了楞,然后才问:“小兰?!你怎么拨这条线?出什么事了?” 甘兰芽:“爷爷,我怕找不着你,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想惊着松龄他们,所以才拨这个号……我找了一天了,小异,不见了。” “什么?再说一遍!” “小异临近中午的时候,被人抱走了,我到晚上七八点才找到了抱走小异的人,但是她说她把孩子丢福利院门口了。现在我在福利院,这里有小异来过的印记,却没有了孩子的下落,临近的派出所也没有消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中午抱走了,你现在才跟我说?啊?” 第1138章 别找了,回家睡觉 “中午抱走了,你现在才跟我说?啊?” 甘兰芽隔着电话都能听见老爷子“哗”的站起来,不知道带翻了什么东西,“噼啪”的碎裂声,还有脚步声传来,似乎还有甘松年的声音:“爷爷,出什么事了吗?” 唉,一向沉稳的老人,也急了。 还连弟弟妹妹都一起来担忧了? 甘兰芽痛苦的皱紧眉。 这种事,不是她故意的不跟甘之柏说。 一开始是要抓紧一切时间去找,然后是她打听到了线速,忙着找线索,这种东西都是争分夺秒的,也只有她自己做才行。 事实证明她当时的判断是对的,只是没想到佘湘容会做出这种事来。 甘兰芽沙哑着声音,把来龙去脉给甘之柏汇报了,因为夏同志和屈院长在,有些抓佘湘容的细节还得隐瞒。 最后,甘兰芽说:“这个女人叫佘湘容,就是缪连城的情妇,也是佘丹的侄女。一开始我只想着抓紧一切时间找线索,后来当我知道她是佘湘容的时候,我基本上已经有把握怎么抓住她了,抓她的话,人多是没有用的,只会吓跑她。而现在,小异是在马路上被人抱走,我就需要人手了,所以,我才……需要您,爷爷!” 甘之柏全程静静听着,只有是不是的吸气声能让甘兰芽知道他在听着。 听到这儿,他才重重的哼了声:“你还挺冷静啊!” 甘兰芽:“爷爷,这是我自己的儿子,我肯定会审时度势的决策什么该先做,所以不是故意的不马上找您。” “算了。不说这个了。现在哪个福利院?电话多少?” “郊外,靠近莲花镇莲花湖的,首京向阳福利院,电话是。” “你先把电话放下,不要占用公务线,让我想一想,再打给你。” “是,爷爷。” 甘兰芽缓缓的放下电话,就看见夏同志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甘兰芽:“怎么了?” 夏同志:“你,我,听见你打给什么什么君长……” 甘兰芽现在于担心之外加了份忐忑: “嗯。我找不到孩子,总要给家里人汇报一下,我还不知道这位老人家会怎么批评我呢。” 夏同志:“你,你爷爷是君……那个的话,让他找很多很多人来帮你找啊!” “我爷爷公私分明,不会那样做的。我猜他最多带自己的警卫来找。” 夏同志听了这回答,似乎比甘兰芽还无奈:“唉!这样啊!” 甘兰芽老老实实的坐着,等甘之柏的指示。 大概十分钟以后,电话打了回来。 甘兰芽接起来,是甘之柏有些生气的声音: “别找了!回家睡觉!都这个时间了,孩子要丢也早丢了,半夜三更的去哪儿找!早不告诉我,我现在怎么帮你?你先回到我这边再说!” 甘兰芽:“……!”这不对啊! 这不是甘之柏的风格啊! 再说了,她这丢了儿子,回去也睡不着啊,睡什么觉! 而且她敏感的发觉,甘之柏说话的口气,虽然似乎在责骂,但其实,没有之前那么急了! 啧! 老人家您什么意思? 是不是这十分钟内,找到什么新线索了? 第1145章 另眼相待 甘兰芽和小异玩了好久,感觉小异饿了,才带他出去外面做鸡蛋羹给他吃。 下了楼,发现今天甘之柏没有出门,还特意穿了件便服,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看见小异来,他满面笑容的招呼小异,没戴jun帽的将军,和普通的老爷爷无异:“小异啊,来来,来太姥爷这儿,太姥爷给你读报纸啊。” 甘兰芽把孩子放下:“小异,跟太姥爷在一块儿,妈妈给你去做饭饭。” 小孩乖乖的站在地下不说话,但甘兰芽刚一转身,就听见“嘶”的一声。 她回头看,小异一把抓了甘之柏的报纸,撕成了两半。 甘之柏每天的报纸,在他没看完前,那是谁也不能碰的。 现在被小异撕成了两半,小异还对着他笑…… 甘兰芽就想看看,这个一向严厉的老头会怎么办。 就见他的脸先是板起来,大概忽然觉得不对,他立马放松,再呲牙而笑:“小异啊,你力气真大哦!给太姥爷看看小手手,这小手手怎么这么有力呐?” 甘兰芽:“……!”吓死人了! 从没见过这样的爷爷。 故意放软的声音咋这么吓人? 好,曾外孙子到底不是一般人,是可以另眼相待的。 等到吃了早餐,甘兰芽还是想着自己得给学校打个电话,请个假。 电话只有系办公室有,甘兰芽打过去,是系主任乔恺胜接的。 甘兰芽:“乔老师,我是甘兰芽,我家里有点事,想请假三天,请老师批准。” 乔恺胜:“哦,甘兰芽同学啊,昨天你爷爷给我说过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过甘同学,为了迎接五月份的两个节日,月度考试提前了,这周二就是翻译课的专业测评,周三是基础理论月度考试,你如果不来的话,可又要补考的啊,这次的翻译课补考难度会比较高哦!” “我知道,我……”甘兰芽转头看看客厅里迈着小短腿撒欢的小异,坚定的给乔恺胜回道: “那,我现在就申请这个月补考好了,行吗?” 乔恺胜:“嗐,我没问题,那就是在月末前一天你要补考完,这样月末一起公布成绩。我期待着看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完美的答卷。” “谢谢乔老师,给您添麻烦了,非常谢谢。” 打完电话,甘兰芽想要带着小异离开,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就回家。 甘之柏手里抱着小异,很不舍: “唉,小兰啊,这个孩子特别乖,也很聪明,跟他说什么,他好像都听得懂呢,你有空就多陪陪他们,孩子一下子就长大了,你现在不亲近,长大后悔来不及。” 甘兰芽:“我知道了爷爷。这不,我都请假三天了,连考试都没去,直接申请了补考,就想安抚一下两个孩子,大同比较敏感,昨天一天没看见小异,在家里也是会不安,我回家也要陪陪大同的。” “这就好。周家那边你放心,我会备份厚礼去致谢的。” “谢谢爷爷,还要为我们操心这些。周凯旋很想考大学的,我这几天要是腾得出时间,我先给他做个复习计划出来,要是帮他考上大学,才算还了这份情。” “不错,就这么做。” 第1146章 作,继续作 甘之柏的另眼相待继续延续着,见甘兰芽抱着孩子要走,特意破例让沈远开了车,送甘兰芽和孩子去医院。 小异开心得很,一看见汽车就直喊“车车,车车”,要扑过去摸。 路途不远,甘兰芽就带孩子坐在副驾驶,抱着他站在膝盖上,让孩子能趴着车窗看外头。 小异兴奋得不行,两只大眼睛亮亮的,那样子真是好奇宝宝本宝了。 沈远也特意放慢车速,让小家伙看得清楚些,站得稳当些。 就这么开到门口的时候,甘兰芽就看见了让人无语的一幕。 只见唐长江推着一辆自行车,车头朝向大门,看来是从外面回来。 而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兴冲冲的从后面来,把孩子往唐长江手里塞。 唐长江措不及防,又要抓自行车把,又想抱孩子,一下子没抱好,只是抓住了孩子的一只手臂,眼看那个孩子就要掉下地。 但塞孩子的女人丝毫没有顾忌,只管放手。 这直接导致孩子大半个身子掉下去,手臂还在唐长江手里。 唐长江连忙放开自行车,自行车“啪”的摔下地,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又大又凄厉,连汽车里的小异都吓了一跳,马上转身缩进甘兰芽怀里。 甘兰芽轻轻拍着安抚他,继续看着外面。 车子没有停,往前开着,经过丢下孩子匆匆离开的女人身边,甘兰芽清楚的看见,方雨洁那张小尖脸,下颚上布满了妊娠斑,再配上她此时气怒的样子,显得苍老又狰狞。 和以前比,这女人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从汽车反光镜里往后看,可以看见唐长江回头,气愤非常,但因为在大院门口,他嘴张了张,没骂出来,只是抱着孩子追方雨洁。 两人就在路边拉来拉去的,沉声争执。 唐长江手里的孩子,没停过哭,而且那哭声更加的凄厉。 甘兰芽抱紧小异,捂住小异的耳朵,吩咐沈远:“沈连,麻烦你开快点。” “唉,这个唐营啊!”沈远都叹气,踩着油门开远了。 等车子转了弯,看不到那几个人了,沈远才说: “我听首长说,现在咱们这边也开始改革了,好些人要转业了,这个唐营家里头这么作,继续作,估计快轮到他了。” 甘兰芽摇着头:“也不知道闹什么,尽拿孩子出气。我瞧着刚才孩子掉下去的那一下,真是危险,就算没摔下去,唐长江的大手揪住孩子胳膊那么一拽,我看着都疼。” “好像说是这个女人不要孩子,想把孩子丢给唐长江,来了好多次了,但是唐长江一个男人怎么带呢?然后好像他现在的对象也没住在家里,唐长江不就抓瞎了嘛。” “呵呵,活该!来,小异,还要看车车吗,看,那儿有个大车车,卡车!卡车!”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甘兰芽就不再提了,带着孩子看风景。 小异好像提不大起兴致了,还会转头往后看,似乎也在关心刚才那个孩子。 甘兰芽一路安慰着他,很快到了医院。 第1147章 可可爱爱小姐弟 沈远办事稳当,帮着甘兰芽挂了号,一起带着孩子做了些检查。 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医生说孩子没事,甘兰芽抱着孩子致谢:“沈连,谢谢你了,回去跟爷爷说,小异没事,让他放心好了。” “哈哈,我就是这个意思嘛。那我走了。” 沈远便先走了。 小异看见医院门口的一个熊猫垃圾桶,指着要去看:“嗯,喵喵,喵喵。” 甘兰芽就抱着他去看,一转身,撞见唐长江抱着一个脸很小的女孩,急急的往医院冲。 孩子还在哭,感觉喉咙都苦哑了,又小又黄的脸上都是泪痕。 甘兰芽听见唐长江抱着孩子在跟人打听:“同志,儿童看脱臼也是挂骨科吗?啊?” 看来,孩子是手臂脱臼。 刚才那一下,果然是伤着了。 唉! 这唐长江,真真的自作孽,不可活,只可惜了这个孩子,无端的成了牺牲品。 甘兰芽看着那父女狼狈的背影,摇摇头,走开了。 带着小异回家去,不过五分钟的路程,遇到几个胡同里的邻居来问候:“哎哟,小异回来了,听说昨天被人抱走了?” “哎哟小宝贝呀,吓着了?” “小异,笑一个。” “小双胞胎,哈哈哈,今天妈妈抱着真开心,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甘兰芽一个个都耐心的解释了,顺便麻烦大家帮着留意孩子。 几个热心的邻居都说:“咱们这平时没有什么外人来,以后真的要留意的。” “对对对,以后看见陌生的脸,都要注意一下。” “别怕,这种真是意外,以后我们帮着看小异啊!” 甘兰芽再抱着孩子回到家,就看见王阿姨抱着大同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外面。 当看见甘兰芽抱着小异回来,王阿姨一下子就哭了:“小异!婆婆对不起你!” 甘兰芽连忙制止:“阿姨,别哭了,看吓着孩子。他们现在不记事,少提起,渐渐就忘了,越说他们反而会记起来,也会害怕的。大同昨晚睡得怎么样?” 王阿姨连忙擦了泪:“噢噢,我知道了。大同昨晚睡得不好,一会儿哭,一会哭,还知道找弟弟,一早起来奶粉也吃了一点点,你看,可不高兴呢。” 果然,大同那红艳艳的小嘴扁扁的,彷佛随时要哭。 她看见小异,还会扑向他:“呃,呃,弟,弟弟……” 好一个姐弟情深呢! 甘兰芽把小异抱上一些,大同张开小手抱住小异的头,“唧”一口亲脑门上:“弟,弟弟。” 王阿姨眼里带着泪笑:“哎哟,真是想弟弟了呢!” 甘兰芽都被感动了,干脆一手抱一个往里走:“快,去看看太爷爷,害太爷爷担心了。” 何老早就迎了出来,只是走得慢,扶着墙,脸色也不好。 可见得这事儿闹心。 甘兰芽把孩子抱过去:“爷爷,小异回来了,我带去医院检查过了,都好,您放心。” “哎!我的心肝啊!”何老还想抱小异。 甘兰芽知道他动过大手术的人,手臂不得力,就把孩子给他在脚边放下:“小异现在会走了!王阿姨去拿个席子来铺着,给爷爷和大同小异在地下玩。” 第1149章 这个女人坏得很 “那个杀千刀的小容,竟然这么害我,要是我没处可去,我都要去弄死她了!” 王阿姨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呜”的,完全停不下来: “呜呜呜,小兰,真的,我心里把大同小异当自己亲生的孙女孙子一样,小异丢了,我浑身都发抖,我真觉得自己该去死了,你能不怪我,呜呜呜,你留下我,我以后,一定好好的顾着他们,呜呜呜,谢谢你,没有不要我,呜呜呜……” 王阿姨说着,哭着,因为手里还扶住大同呢,腾不出手来擦泪,只好让自己的眼泪不断的流。 甘兰芽接了大同过去:“看,大同看你哭,要哭了!” 王阿姨马上憋住,吸气,瞪大眼不让眼泪落下来,还努力的笑:“大同,我没哭,婆婆没哭。” 那神情,非常搞笑。 也很让人心生温暖。 甘兰芽笑起来:“没事了,王阿姨。不过,明天许阿姨来,我会包个红包给她,谢谢她那么辛苦去找小异,你就没有了哦。” “哎哎,你没有不要我,我已经感激不尽,我以后会更小心的。” “对,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用心。” “应该的,应该的,哎哟小异啊,你想不想我啊,小异……” 王阿姨马上和两个孩子玩在一起,一会儿的,两孩子就笑得咯咯咯的。 何老看着他们,也绽开了笑容。 甘兰芽这才系上围裙,去给大家做饭。 下午的时候,两个孩子在王阿姨的看护下,乖乖的午睡了。 甘兰芽就去西四街的派出所录口供,这是昨天就约好的事。 派出所里,夏同志寒暄几句,就告诉她: “哎哟,那个女人,真的不是一般的无礼,她手指不是断了吗,我们就带她去医院缝,结果医生说,扯脱的太烂了,接不上了,她就一直在医院骂人,然后还要我们赔孩子什么,直到我们所长告诉她,她这种持枪入室的,还涉及金额超级巨大的,很有可能会判无期,她才怕了。” 甘兰芽冷笑:“无期?还有她偷走我的孩子并且丢弃呢,这种罪怎么能不算上?还有她遗弃自己的孩子呢?也得算上,要我看,怎么都该判她个死刑才解气。” 夏同志摊摊手:“唉,听她招供,她在海市老家,还是骗婚了,说愿意嫁给一个残疾人,那人家给了彩礼钱,她就拿了这个彩礼,四处找人帮她考试作弊,她才考上的大学,” “结果她考上大学就走了嘛,那家人四处打听,打听到她作弊的事,去举报了,现在海市的考试办正在查这个事呢,你看看她犯了多少罪?这个女人坏得很啊。来,你先做个记录,看上头怎么对她公诉,反正赃款赃物证人证物都在,这种案子很快能解决的。” 甘兰芽就坐下来,细细的把佘湘容涉及到偷孩子的事情说了。 中途,夏同志问到一事:“对了,佘湘容交代,除了那个碗橱洞里的东西,她还偷了个铜盒子的,但是后来她手指断了,痛得不得了,就发现盒子不见了。你有看见什么铜盒子吗?” 第1150章 祖训 夏同志问:“你有看见什么铜盒子吗?” 甘兰芽瞪大眼,一脸茫然:“铜盒子?什么样子的呢?多大?” 夏同志比划一下:“嗯,她说大概三个饭盒垒起来那么大。” 甘兰芽:“那么大的东西,又不能塞口袋里,不是谁随便能拿走的。我可是一直跟着你在一处,后来还多亏你送我去找孩子呢是不是?你有看见什么盒子吗?如果没有,那我也没有。” 夏同志摸摸下巴:“嗯……那难道是佘湘容撒谎?” “我不知道了,反正像佘湘容这种人,谎话连篇。” “那好了,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谢谢你,夏同志,如果佘湘容的判决下来,麻烦通知我一声。” “一定。” 甘兰芽脚步轻快的走出了派出所。 她抬头望望天。 嗯,四月的天,真是美。 人间多么值得,坏人终究逃不过罪责,好东西,终究物归原主了! 等甘兰芽回到家,安排王阿姨在房里好好的看着孩子,她就去何爷爷房间,关好门:“爷爷,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何爷爷慈祥的笑:“惊喜?哎哟,我这一身毛病的人,不要惊吓就好了,还能有什么惊喜呀?” 甘兰芽把铜盒子从一个布包包里拿出来。 盒子昨天晚上她就清理干净了,里面的东西也重新放好了,此时,真的是沉甸甸的,上面的一个“何”字,简直在闪闪发光。 甘兰芽把她郑重的放在何爷爷面前:“看!您记得它吗?” “这,这,哪儿来的?” 何爷爷非常惊讶,伸手摸摸盒子:“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里头是传了十几代的东西了呢!还在吗?” “在!我从佘湘容那儿搞回来的。上次不是捡到钥匙了吗,我给您开出来看看,东西对不对。” 甘兰芽利索的开了那个莲藕状的锁头,里面的东西金灿灿的晃人眼。 何老反而不惊讶了,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看,一点一点的摆好: “最初,这里头是有本小家谱的,专门记录女眷的姓氏排辈,后来不知道在哪一代手里遗失了,就剩些东西了。你看,这个小金冠,据说是咱们太祖夫人的,太祖夫人出身王府,才能戴这么个东西,后头的人都不够格,所以一直收着的。” “看看这东西,这么多年了,还是金灿灿的;这些金钗子,是太祖夫人下来,出过诰命的夫人们留下来的,渐渐的越来越多,再到后头就不行了,家里没有以前好了,连金钗都拿不出来了,但还有这些珍珠宝石,” “到你和阿遇奶奶这一代,我家业做得不错,还给她添了一对宝石戒指和耳环进去的,嗯嗯,都在,都在,太好了,太好了,孙媳妇儿啊,这是一代一代何家媳妇聪慧持家才能留下来的,你可要好好收着啊!” 何爷爷眯着眼看甘兰芽,非常慎重。 甘兰芽:“我收着?” 何爷爷:“不是你收谁收?你是咱何家的当家媳妇啊!收好了。这个首饰盒它是这样用的,要是咱家业鼎盛呢,就每一代的当家人给添一些东西进去,供后代不时之需;要是哪一代出现困难的日子了,当家媳妇就可以决定拿什么首饰出来应急,这是祖训啊!” 第1155章 坐地起价 这可是赚钱的机会呢!帮陶梅一下,顺便自己也租一个呗! 甘兰芽想到这儿,问:“那陶杰同志有说,这种摊位,一个人只能租一个,还是能租两个呢?” 陶梅惊讶:“啊?租两个?一个很多人都不要呢,谁会要租两个啊。” 甘兰芽手伸进口袋,意念一动,就从空间调出了户口本: “这样,我本来要去办点事的,正好带着户口本呢,要不我陪你去综合管理处问问,要是一个户口本能租两个,那我就租两个!” 可吓着陶梅了:“妈呀!我租两个干什么使啊!” “不是你,是我!我租两个,一个以后转租给你,一个我自己用。” “你,你,你一个大学生,那么光荣,你要租摊子来干什么呀?都丢人呀!” “我不觉得。不过干什么没想好,但租了再说。” “这也行?” “为什么不行啊,这里建集市的话,弄好估计是下半年或者明年了,我寒暑假可以来卖东西啊!” “你要卖啥?” “真没想好。反正有了摊位,这些个不愁的,万一我卖咸菜呢?” 陶梅大大方方的翻了个白眼:??_? 但两人还是利索的往附近的综合管理处去了解情况了。 甘兰芽打听了一下,里头的人态度不咋好,但说得还清楚: “行啊,你要是有户口本,没工作,也没到退休年龄的,就可以登记了……啥,租两个?也行,最多是一个户口租三个,主要考虑到有的人卖的东西比较大,上次那谁,卖炕席呢,一个摊位两米,确实不够使的……租金啊?暂时的预算是,一个摊位一个月租金五块……好了,你问这么多,你到底要不要呢?” 说到这儿的时候,陶梅一把拉开甘兰芽,到没人的地方说话: “呀呀呀,一个月五块呐!才两米那么眼屎大一个地方,这也太贵了!算了,我也不要了!” 甘兰芽斜眼看她:“你想清楚了?真不要了?” 陶梅摇头:“不要了!我可以走街串户的卖,一分钱租金都不用花!” “哦,那好,我自己租三个。” 陶梅急了:“哎!小兰,你别,大家都不要,说不定租金就下来了嘛!” 甘兰芽冷笑:“你想得美!这里建好了集市,怎么会没人要呢?你知道现在多少人从乡下回来没工作吗?其实现在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要是多了,摊位很快会没有的。” “可是你租三个干什么呢?之前你还说只要两个的呢!” “我可以转租给你这种回头又想要摊位的人啊。” 陶梅纠结的很:“你你你,到时你会转租多少钱啊?” 甘兰芽得意的很: “至少三十块一个月咯!好歹你一个月收入有八十一百呢!我不薅你羊毛我薅谁?所以你想清楚,要不要?现在要呢,是我帮你租了一个,我自己两个,到时候你只需要按照管理处的钱交代租金;但你现在不要呢,以后想要了,就是得向我转租,就是三十块一个月!不讲价!” 第1159章 好好算算账 甘兰芽:“怎么了?还没和好?我有写信给他,让他不要怪你。” “嫂子!”袁小娥的声音越发哽咽起来,呜呜的哭了一会儿说: “可是,他也没说错,我是太……我总是怕得罪人,总是心软,他批评的对。” 甘兰芽:“但你觉得委屈,是不是?” 话筒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袁小娥低低的应: “嗯。我知道我不好,要是你骂我,我不会觉得怎样,但不知道怎么的,他这么凶我,我心里就委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那么凶我,还说要和我离婚,我……我同学都看着呢!亏我常常和人说他多好多好,结果……呜呜呜……” 甘兰芽反而笑起来: “哈哈哈,别哭了,人就是这么奇怪,外人说几句比较能接受,爱人说几句,就分外委屈些。或者反过来,对外人比较宽容,对爱人特别苛刻。其实说来说去,都是太在意对方的缘故。” “所以就不要生闷气了。如果觉得委屈,直接和他说,你必须说出你的感受,他才知道啊。不管你们俩回不回,家里可一直欢迎你们的啊!” 袁小娥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我就是没脸。那再说,反正现在朝晖生气呢,不知道几时才理我,我心里也生气他,我都那么难过了,他还那样,我觉得是双重打击。” 甘兰芽:“对,就是这样感觉,直接去和你家冯朝晖说,要是说了他还敢吵吵,打他!别怕!我给你撑腰!” “噗!”终于,袁小娥笑了出来:“嫂子你这么一说,我竟然不怎么生气了呢!” “人有时候需要认同,尤其是我们已经知道错了的时候。好了,你们夫妻俩的事我可不管,但是我明天就要再去看看上次的那处院子了,你们要是不和好,等我换了新的地方,现在这房子可是要退掉的啊。” 甘兰芽这么一说,袁小娥着急起来:“这……不,不是……” “小娥姐,有什么想法,大胆的和冯朝晖说去,啊?拜拜!” 甘兰芽直接挂掉了电话。 夫妻间的事,也只能是他们夫妻自己解决了。 但这对夫妻还是很有默契,这边袁小娥的电话刚挂掉十分钟,冯朝晖也打电话回来了,还一样的问话:“嫂子,孩子都好?” 甘兰芽:“都好,都好,放心。” “对不起,都是小娥,带什么同学回来,结果那个女人那么坏,竟然做出这种事,你看看这个小娥,宗是这样,像这种平时就不要脸的,就不该结交嘛,我都气死了!” “哎,冯朝晖同志,这件事要是按照你这么算的话,我也得和你好好算算账,这事还该怪你,你带着孩子出去的时候,我可是关照你的,要和王阿姨一起看着孩子的,有没有这事?结果呢?你一看见小娥回来,马上就跟回家了,是不是这样?” “我……” 对面顿住。 听筒里只余下沉重的呼吸。 甘兰芽静静的等着。 好半天,冯朝晖才蔫蔫儿回答: “是哦,要这么说,我也有责任,对不起。嫂子,说,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第1160章 相爱相杀 冯朝晖:“要这么说,我也有责任,对不起。嫂子,说,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唉!”甘兰芽重重的叹气: “发生了事情,要是钻牛角尖非要去追究,总能找到别人的错误,我可以怪许阿姨没跟着出去,我可以怪爷爷身体不好顾不上孩子,我也可以怪何遇只知道工作不顾家,等等等等。” “如果这样做的话,事情并不会变好,却只会使每个人心里都有怨气。明明是佘湘容造成的错,最终却在惩罚每一个关心孩子、爱孩子的人,你说,我这样做的话,值得吗?” 冯朝晖也重重的叹气: “嫂子,我明白了,我不该怪小娥,要是怪她的话,该先怪我自己。。” 甘兰芽笑他:“哟!好明白事理哦!到底是政法大学的大学生!” “你就别笑我了,那个……小娥她有打电话回来吗?” “现在开始担心啦?” “嘿嘿嘿,其实我一直担心的嘛!你就告诉我嘛,省得我几天睡不好。” “呵呵!你还几天睡不好?小娥打我电话,也说几天睡不好。所以你们这叫什么,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是相爱相杀?” 冯朝晖紧张起来:“你就别笑话我们了,她怎么样?” “你自己问去。一急就说‘都怪小娥心太软’,那她这么心软的人,知道小异不见了,其实已经非常难过,你再当着她同学的面骂她,要离婚,她心里得多难过?自己想去,我没时间掺和,我明天看庆华旁边的房子去,你们要是不和好,我这房子改天就退了,拜拜。” “哎,哎嫂子,哎……” 甘兰芽不管冯朝晖的呼喊,直接挂掉了电话,甚至担心他再打过来,开始拨给周凯旋。 周凯旋那边还不是他本人接的,有人去请,这家伙才来:“姐,你第一次打我电话呢,你来关心我呀?” 甘兰芽直奔主题: “我关心你考不上大学怪丢脸的,所以我帮你做了个详细的复习计划,还有几个科目的复习重点,你有空来拿一下,时间说多也不多了,你先按照我给你的东西复习,七月初我给你强化补习。” “哈哈哈,姐你真好!我前几天捡的不是孩子,捡的是宝!” “当然,孩子是我的心肝宝贝,谢谢你。” 周凯旋压着声音说话: “嗳,其实这几天爷爷天天在骂我呢,因为我姑父的姐姐家里丢过孩子,当时为了这事,我姑父的姐姐差点变神经病,所以一听孩子是你家的,爷爷就天天的修理我,” “他竟然忘记了,当初可是他自己说的,这孩子这么漂亮,父母竟然能把他丢了,先别去送,让那些人急一下,长长记性!嘿,现在倒好,都是我的错!” “哈哈哈,告诉你家爷爷,我长记性了,以后会注意的。”甘兰芽谦虚的说着。 但自己丢过一次孩子,对别人也丢了孩子的,有极大的同情,她不禁问道:“对了,你那个谁的姐姐丢孩子的,后来找到了吗?” 第1161章 神气什么,不就是个领养的 甘兰芽自己丢过一次孩子,经历了那种急得想死的心态,对别人也丢了孩子的,有极大的同情。 她不禁问道:“对了,你那个谁的姐姐丢孩子的,后来找到了吗?” 周凯旋:“哪儿去找!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甘兰芽:“真可怜,那现在那个丢了孩子的女同志还好吗?” “还好,后来他们家领养了一个,疼得什么似的,我都看不惯,上次见着她还……嗳,对了!她现在在庆华大学呢,也许你认识!” “谁呀?” “钟雪若!” 甘兰芽:“……!”钟雪若竟然是领养的! 嗬! 真看不出来! 谁都以为她天生是个公主,毕竟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就那么的骄傲呢! 甘兰芽半天没出声。 周凯旋还在发牢骚: “不就是让我姑父帮忙找的人,也是凭了她爸在f国工作,才特招进去的吗?又不是自己考的,神气什么?我要是让爷爷找人,我也能去!她还天天庆华庆华的在我面前吹,动不动就问我,天天在大街上好玩吗?你除了去老莫餐厅你还能去哪儿?你看见外国人会说话吗?我呸!这就是笑话我混混呢,以为我听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多高级呢,不就是个领养的!不,还是她父母直接丢给我姑父姐姐家的!哼!所有亲戚里头,我最讨厌的就是她!要不是我姑姑不许我说,我非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就是个有娘生没娘要的。哼,气人!我发誓,我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考大学!” 呃,听着信息量还挺大的。 但这种事,听听就算了,毕竟跟甘兰芽关系不大。 甘兰芽就没再提领养的事,转开了话题: “哟,前几天还不敢发誓的,现在才复习了几天,竟然敢发誓了,谁给你的胆量呀?” 周凯旋:“哈哈哈,姐你给我的胆!我有做你给的习题,我觉得我进步很大,这是松年夸我的呢!” “哇,我对你更有信心了。那我把材料放家里了,有时间记得过来拿,好好复习,要是考上大学,咱也去笑话笑话钟雪若那样的!” “啊哈!我考大学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呢!知道了知道了,我看书去了!我不能连松年也比不上,我可比松年大四岁呢!” 在家里的时间,真是过的太快了。 甘兰芽打了几个电话,和孩子们玩一会儿,一天又过去了。 晚上两个宝宝还是和甘兰芽睡,甘兰芽观察着,发现惊醒的次数少了很多。 看来,在家多陪陪孩子是对的。 只是,马上要考试了,还得多看书,多复习呢! 但白天还有很多事要做,甘兰芽只好在孩子们睡着了,才闪到空间去进行复习。 因为经过这几次的熬夜,甘兰芽发现,空间似乎特别能修复体力,一夜不睡,也不会觉得累。 甘兰芽非常认真的看了一晚上书,做了一晚上习题。 第二天孩子们醒来,她还精神奕奕的,陪俩孩子嬉戏了好一会儿。 吃了早饭,甘兰芽坐车去庆华大学附近的一个住宅区。 得搬家了! 第1162章 美邻 靠近庆华大学北边校区有个很齐整的住宅区。 其中有一条胡同,叫水木胡同,两边都是青砖四合院,又干净又整洁,还特别有人文气息。 住在这里,到学校上学的话,骑上自行车只要七八分钟,走路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 水木胡同往里走二十来米,门牌十七号这家院子,是有前后门的。 院子外头有一口胡同居民公用的古井,院子里头种一颗枣子树,这个时节,枝桠伸出墙来,在院墙上描一笔郁郁葱葱,很有些南方街巷味道。 这个院子,甘兰芽被爷爷介绍来看了一次就看中了,心甘情愿的等着。 因为上次人家租户说要到四月底就搬走的,现在已经四月下旬,估计快了,得来看看,定好日子的话,她也好搬。 甘兰芽敲了敲十七号的门,黑漆的大门里静悄悄的。 再敲,还是没人。 上次爷爷说过了,这家的男主人是公务部门的,女主人是在家里当家庭主妇的,今天怎么不在家呢? “有人在家吗?” “同志,在家吗?” “请问有人吗?” 甘兰芽站在前门喊了好几声,又去后门喊,结果这家没人出来,对着的后门反而开了。 一个中年女人穿一件紫色的丝绒睡衣,温声询问:“你找谁呀?” “哦,打扰到您了吗,我找十七号的主人。” “他们这几天都不在,你有什么事吗?” 甘兰芽打量女人几眼。 她似乎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但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穿着讲究,说话也很温柔。 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且养尊处优的人。 想着以后或许就是邻居了,甘兰芽也是客客气气的: “这样啊,同志,我和他们家说好的,如果他们搬走,我就租这个房子,所以想来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搬家,如果他们定下了日子,我也好定个时间搬过来。” 女人也打量她几眼,温和微笑: “哦,这个我倒是听他们说过的,顾先生是外派公务,月底确实要搬家的。不过他们家大儿子急性阑尾炎住院了,所以这几天家里没人,不然……你等等,再过一个小时,顾家夫人要做饭带医院去。会回来的。” 甘兰芽弯了弯腰:“真是谢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然我还得走一趟。那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女人笑了笑,本来退回去要关门了,她想了想又跨出门槛:“要等一个多小时呢,不嫌弃的话,你到我家坐坐?” “这,不会打扰您?” “没事,我这会儿没什么事。” “那就叨扰了。” 甘兰芽就进去了。 这家的小院也收拾的很干净,但从里头晾晒的衣物看起来,这家的人口很简单,似乎只有女性。 既然到人家家里略等一等,甘兰芽也不好意思去多嘴打听,就在妇女让的一个小藤椅子上坐了。 妇女礼仪很周到,还进去厨房,给甘兰芽泡了杯花茶,搁在一个很小巧的圆桌子上一起拿出来。 一切东西都很精巧的样子。 妇女温温柔柔的一笑:“来,喝杯茉莉花茶!” 阳光洒一点在廊下,风从围墙上下来,撩起花茶的白烟…… e,美丽的邻居,美丽的心情! 第1166章 搞事三人组 两人说话间,菜已经择好了,甘兰芽主动退到门边: “同志,您这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既然日子定下来了,我去和房东说好就是了,祝您家孩子早日康复啊。” “哎,行,那走好啊。” “再见。” 甘兰芽告别了顾夫人,还从后门出来了,还主动的给人家关好门。 她抬头看了看对门,那边的门这会儿也关着,没再看见那个会百变的梅姨。 甘兰芽摇了摇头,走出了胡同。 她急着回家看两个孩子,还要和房东联系一下,谈租房子的事情,忙着呢,别人家什么情况,她并没有太多时间理会的。 已经临近中午了。 甘兰芽走出水木胡同就左拐,去公交车站等车。 这个时间,也是学校放中饭的时间,车站挺多人的,好多还是庆华大学的学生。 正好一辆可以转到卢音桥方向的车来,甘兰芽急急忙忙上车,并没有看见,身后三个女生在对她指指点点: “哎,看,那不是甘兰芽吗?” “是的,是她!哟,她还穿裙子呢!在学校穿得土老帽样儿,出了校门还挺臭美的啊!” “切!石静,班长,你们不觉得她很奇怪吗,今天专业课考试,考场里没见她,但是她又穿得美美的在学校附近出现?搞什么!” “是啊,好奇怪啊!班长,你说她在这儿是干嘛呀?” 三个女生中个头最高的一个,紧紧皱起眉,正是钟雪若。 她看着甘兰芽迅速的登上了公共汽车,撇嘴:“我怎么知道啊,毕竟谁会明白她那种蛇蝎心肠的人呢!” 一旁的钱少英凑过去:“班长你还在生气啊?” 个子最矮些的石静推了推钱少英: “哎哟,少英,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班长肯定是看见她一次生气一次啊,要不是她和君彩月搞鬼,现在是班长的小提琴独奏时间,现在倒好,要帮着他们那种俗气的歌曲伴奏,谁会不生气呢!” 钟雪若紧紧咬住嘴唇,脸色不虞,但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钱少英又凑近她问: “哎,班长,你都和桃子头说了,要参加伴奏了,那我们要去跳手势舞吗?” 石静又推一推她:“你也真是的,不是班长要参加,是桃子头来求班长参加的。” 钱少英:“哎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两个现在要去参加吗?你没听我们那边校区的同学都在说,这个啥精忠报国的节目很不错呢,是非常有希望拿奖的,连班长都去伴奏了,我不信你就不想要得到特别校徽?” 石静看看钟雪若,不出声了。 钟雪若看看这两人,冷笑了一声:“随便你们啊!我要回家了,再见!” 说完,径自拐进了水木胡同。 “哎,哎,班长!班长!”石静喊起来。 钱少英撇撇嘴:“算了,你不觉得她骄傲得过了吗,骄傲来骄傲去,最后还不是也同意了去给精忠报国伴奏。” 石静:“那不是桃子头来找她的嘛。” “呵呵,找她她也可以不去啊,但她还是去了,不就是她也想得奖吗?我们傻傻的不参加干什么呀,万一真的拿奖了呢,万一真的上了电视呢?那可是电视啊!一辈子有几个人能上的?” “这……那,我们去找桃子头?” “先改个口,别一会儿看见了伍广生,我们直接桃子头喊出来。” “哈哈哈,好。” 第1168章 就挺不要脸的 甘兰芽提醒君彩月一句。 结果,君彩月:“对对,我是这么说的,所以你带吃的给我了吗?” 甘兰芽给她一个白眼: “君彩月你可真行!所以你刚才问什么我是不是有什么事,都是假惺惺,其实你根本就不关心我。” “呃,你这么说的话……” 君彩月终于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脸色就严肃了:“哎,等等等等,难道,你孩子被人抱走了?不是?” 跟同学在一起,甘兰芽也恢复了青春朝气,不用像在家里那样,为了镇住保姆,为了让老人放心,都是故作冷静。 此时,甘兰芽气哼哼的说道:“是啊。我的孩子被人抱走了,你说我还能来上学吗?你这个乌鸦嘴!” “我的天!怎么会有这种事?现在呢?快说说,怎么回事?” 君彩月一把拉住甘兰芽坐在下铺问了起来。 甘兰芽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君彩月惊讶不已:“竟然还有这样对待孩子的女人!我还以为我已经够见多识广的,结果还能听说这种事,活久见!” 听君彩月这么说,甘兰芽脑子里马上想到佘丹。 佘丹和佘湘容相比,对孩子做的事更甚呢! 但佘丹的事涉及何遇,甘兰芽虽然有倾诉的欲望,但还是憋住了,悻悻的说了一句:“你得了,这世上什么样人没有。” 结果,君彩月马上接上: “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你知道你这几天没来,我们的节目发生了什么吗?说出来笑死你!那个钟雪若,一开始笑话我们的节目土、俗、低等,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竟然以帮我们找排练场地为条件,也要求加入进来,当主要伴奏。” 甘兰芽瞪大眼:“哈哈,然后呢?” “能怎么样呢?我可比她大度!”君彩月小手一挥,爽利的很: “她啊,先找的伍广生谈,伍广生就来问我的意见,我想着再怎么样都是同学,同学主动要加入,难道我讲不可以?那不就是我心胸狭窄?” “再说了,她很有后台,说是能帮我们找学生会,让我们直接去学校大会堂排练。这就很划算了!我们这么多人表演,伴奏都分了好几个层次,中间还夹杂着舞蹈什么的。” “设想得有多新颖华丽,排练就有多复杂多困难,大会堂直接有话筒有灯光,我们能多多的实地排练,就能在比赛的时候发挥好,那我当然同意咯。不过她还提出了一个要求,我答应了,你别笑话我没骨气呀。” 甘兰芽斜眼看她:“看来这要求很离谱嘛,不然你干嘛这么说?” “嘿嘿嘿。”君彩月的笑容,忽然变得很猥琐,还用手臂勾住甘兰芽脖子说话:“唉,其实也不是叫离谱,就挺不要脸的。就,她要求取代原本你的那段二胡独奏,换成她的小提琴独奏,然后…… 甘兰芽推开她的手:“正经点说话。” 君彩月:“咳咳咳!那个,虽然不要脸,但是时机巧。这不是连着星期天下午的话,你这有四天没来学校了吗,大家又要考试又要排练,谁都等不起啊,所以,你那个位置,就让给她了!” 第1172章 寻事的原因 君彩月叹气: “唉,能是什么呢,细说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卓红不是借给我们二胡,还帮我们写谱了吗,我就答应借她一些菜票和饭票,说的是毕业有工作了再还。” “当然我也没指望她还,所以我每次给的时候也是开玩笑的,说什么拿去用,我养你什么的,然后昨天方点点在,一听我这么说,就从卓红手里抢了好几张菜票去……” “那我平白的干嘛要给方点点?我就马上去抢回来了,方点点没沾到这么大便宜,就气我咯!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打听的我的事,竟然还拿出来说,什么要告诉我爸爸,我在学校扬武扬威,我怎么怎么给我父母丢脸啥的。” “那我能不气?我昨天就和她大吵了一架,想不到今天她就开始寻事了,不行,这样的人,我不耐烦和她住一个屋,她不去找舍监,我去找。你去图书馆,我去宿舍管理处。” 甘兰芽无奈苦笑: “原来是这样,我说她今天发什么神经呢,也是,和这种人住在一起,真的是够糟糕的。不过我先预告一下,下个月如果我搬家了的话,我就不需要住宿舍了,少个人,或许会好点。” 君彩月:“你有没有搞错,我希望的是少一个方点点这样的,不是少一个你这样的。既然你下个月可能不住宿舍了,我更得抓紧时间去找舍监谈一下,不然我们宿舍少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还不给把方点点调走呢!” 君彩月说完就向宿舍管理处走了,脚步飞快。 甘兰芽对着她背影无奈摇头:“哦哦,市长的女儿!啧啧!可够让人嫉妒的!” 这一天上午,甘兰芽呆在图书馆看书,一切安然无恙。 午后上课前,在走廊迎面遇到伍广生。 伍广生非常关心的问了起来: “甘兰芽同学,你怎么今天才来呀,前天考了书面翻译,昨天考了专业内容,你都不在,你可赶紧去老师那儿问一问,什么时候能补考,要是错过了,全年测评权重就少了很多啊!” 人家这么热心,甘兰芽礼貌微笑:“谢谢班长,我已经申请到补考了。” “那就好。不过,甘兰芽同学,你连着两次没有参加正常考试,是有什么困难吗?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吗?” “谢谢班长关心,正好两次都遇上一点事,不过我现在都处理好了。我相信以后不会这么巧了。” “唉,好的,那祝你顺利,要是需要我帮忙,你说一声。对了,周一的课是梁教授上的,我知道你挺喜欢他的课,我的笔记可以借你抄。” 伍广生很是热心的翻自己破旧的书本,拿出来一本笔记。 这家伙作为班长,记笔记是一流的,很多同学会跟他借呢。 甘兰芽欣然接受:“那可真是省了我好多事,不愧是咱班班长,就是这么的认真负责,放心,我会爱护你的笔记的。” 伍广生大笑起来:“哈哈,我可正想这么说呢,只要爱护笔记的同学我都……” 伍广生话还没说完,甘兰芽身后就传来酸溜溜一声: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们伍班长笑成这个样子呢!这是因为什么事,还是因为什么人呀?哈哈哈哈!” 第1177章 唢呐为王 “滴”的一声脆响,吓得钟雪若惊呼起来,整个人跳了跳,差点就跌倒了! 甘兰芽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从容的移开唢呐,在那声惊艳众人的脆响后,唢呐来了个急转,清新的旋律就出来了,正是《精忠报国》的最后一段。 本就激昂的节奏,配上唢呐那直冲云霄的高音,激荡起在场所有人的情绪,之前领衔独唱的男生不禁跟着唱了起来。 甘兰芽很是有眼色的把唢呐调低了两个调,自动让自己成为伴奏,烘托男生演唱最后一句。 当男生即将唱完的时候,甘兰芽才扬一下唢呐,吹出一小段脆响,帮他把最后一句爬上最高音,形成一个让人心潮澎湃的结尾。 完美! 场内静了静,旋即掌声齐齐响起,大家欢呼起来,围着甘兰芽说话: “哦哦,太棒了!” “原来伴奏还可以这样呀!” “有意思有意思,甘兰芽真行!太厉害了!” “就是,甘兰芽真的太行了,咱们这个节目真是越来越好了,以小提琴的悠扬婉转开始,以唢呐的喉清韵雅结束,哇哇哇,太好了!” 独唱的男生兴奋的走到甘兰芽身边,眼睛大亮: “甘兰芽甘兰芽,你简直太厉害了,最后一句我本来唱不上去了,结果你唢呐一吹,我就唱出来了!我们再来一遍啊!” 君彩月笑着扒开众人:“不错不错,大家回到原位,抓紧时间再来几遍。” 众人帮着喊起来:“对对对,快快,大家都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再来一遍!” 只有钟雪若站着不动。 君彩月:“哎,钟雪若同学,再来一遍,你是开场啊!” 钟雪若这才咬了咬唇,慢慢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但是,很明显的,这次,她的开场拉得实在不行,整个人也陶醉不起来了,连一直在底下看着的曲斯年,脸上也陶醉不起来了。 开场开不好,大家不大起劲,但是当民乐伴奏在中场加入,唢呐那抑扬顿挫的声音一进来,大家的情绪吊起来了。 最后半段照样非常的有激情。 因为是高音区域,甘兰芽已经自动站在了靠后的位置,这会儿有同学笑着说: “哎呀,甘兰芽应该和钟雪若那样,在最后有一个比较高的位置,然后灯光一照,咱们的结尾怎么也错不了了!” 大家欢呼:“对对,拿个木垫给她垫着,最后有个高光,哈哈哈!” 也有人兴奋的喊:“再来再来,我感觉唱得热血沸腾的,我觉得我还能来上几遍!” 君彩月拍着手,跳着指挥大家保持队形:“对对,大家的情绪一定要进入,男同学的动作注意一下,要更加有力些。” 不知道哪个男生喊了一嗓子:“主要是开始的时候钟雪若没有激情,连带我们都有力不起来!” 好几个人应和起来:“对对对!” 钟雪若脸色很不好看:“自己没跳好,关我什么事,之前我都是这么开场的!” 那个男同学还杠上了:“之前是之前,之前没有对比我们还不知道,现在有了甘兰芽的唢呐对比,你的小提琴简直像是在垂死挣扎,还谈什么精忠报国啊!” “哈哈哈哈!” 第1179章 就想跟甘兰芽同学说说话 君彩月拽住甘兰芽就走,头也没回。 走出老长一段,君彩月见甘兰芽不说话,问:“你怎么不出声了,我这么直接甩开方点点,挺好的?” 甘兰芽:“好是好,就是有点费同学。” “嗯?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方点点今天的示好很奇怪,她本来应该是有下文的,但你截住了她的下文,没让她发挥,她是不会心甘情愿的。说不定方点点会因此而做点什么。” 君彩月不屑的一扬头:“她能做什么?我才不怕她!” “我不知道。反正我有这个感觉,这个人今天本来是要和你说什么的。” “嗐,别感觉了,我不想理她,反正我已经和舍监说了,如果可以,给方点点换一下宿舍,这样对大家都好。吃饭吃饭,都饿扁了。” 君彩月心情很好,精力也好,就是典型的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青春洋溢着,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她叫着跳着,拉着甘兰芽去第五食堂吃饭。 正好遇到今天独唱的男生,看见甘兰芽,他连忙捧着饭盒走了过来:“哎,君彩月、甘兰芽,我有事想问问你们,我能坐下吗?” 君彩月和甘兰芽对视一眼。 君彩月:“能!” 甘兰芽:“不能!” 男生就有些尴尬了。 君彩月拍拍她附近的长凳:“东方闻达,那你坐我这边。” “哦,好。”叫东方闻达的男同学看一眼甘兰芽,眼神里竟然有点委屈。 甘兰芽埋头不说话,只管吃她面前的一份香煎带鱼。 东方闻达:“两位同学,你们知道五一除了青年节的预演,还会有别的节目吗?” 君彩月:“没了。放假呗。不过我们的节目还是得根据那天的表现以后,再做些调整,对?” 东方闻达:“对对。那个,两位同学,你们五一不出去走走吗?有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天坛公园玩,你们要参加吗?” 君彩月:“刚跟你说呢,我们得根据那天的表现,再做些调整的啊,还去玩啥呀!” “那个,我,我是想问问甘兰芽同学嘛。”东方闻达期待的等着甘兰芽能回答。 结果甘兰芽对着一盘子香煎带鱼猛吃,头也没抬。 君彩月幸灾乐祸的看着,也不出声。 饭桌上没人说话了,只剩下尴尬。 但是,年轻人,哪里会轻易死心呢? 东方闻达又说:“甘兰芽同学,你的唢呐吹得这么好,是跟什么大师学的?” 甘兰芽已经把眼前的鱼吃完了。 她拿帕子擦擦嘴,两只手指头一挥: “大师?呵呵,我们乡下人,哪有什么大师,在乡下,唢呐一吹,不是升天,就是拜堂,就那么回事。没听说过吗,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棺一抬,土一埋,亲朋好友哭起来,从此人间不再来。嗯,我就这么学的,别当一回事啊。” 东方闻达:“……” 君彩月:“噗!”一口饭喷出来,喷了对面的甘兰芽一身。 第1182章 来了来了,搞陷害的来了 方点点竟然说要道歉。 甘兰芽表示很惊讶。 按理,道歉是正常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方点点这个时候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估计别人也这么感觉,甘兰芽还没有说话,已经爬上上铺的君彩月“哼”了一声: “现在才道歉?早干嘛去了?也不知道是谁,特意的开着门哭,让人知道我们整个宿舍都欺负你,现在倒是关起门来这样!” 卓红也已经在理被子了,她背着身体嘟囔:“装!就会装!” 方点点撇了撇嘴:“你们干嘛说我,我道歉总比我不道歉好是不是?难道你们就没有错的地方?我道歉了你们还这么说我,难道不是欺负我?” 都这个时间了,吵起来也不好听。 甘兰芽抬了抬手:“好了,我知道了,都快十点了,不说了,睡觉。” 但是方点点拉住她:“甘兰芽同学,要是你不生气的话,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就大课上的政治题,一下就好,我知道你读书好……行吗?” 卓红:“呵呵,我就知道,她要不是有事,才不会道歉呢!” 君彩月:“哎哟哎哟,背后骂人,当面求人,哎哟哎哟,脸呢,脸呢?谁看见方点点的脸了?” 甘兰芽没管那两人,只掩住心里的奇怪感和方点点说话:“好,你要问什么?” 方点点马上笑起来:“我就知道,我们宿舍,你最好了,就是这个……” 方点点开始翻书。 翻了好一阵,找到题目,认真的听甘兰芽讲解,还写下来。 这一折腾,一下子到了十点。 宿舍的灯熄了。 一片黑乎乎。 君彩月在上铺说话:“方点点,你非拉着甘兰芽,不会是想摸黑欺负她?” 卓红:“作!继续作!” 甘兰芽还坐在自己位置上呢,闭一闭眼,适应一下黑暗,把手里的书放下:“没办法了,既然熄灯了,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方点点:“唉,对不起啊,那我去上个厕所就回来睡了,真是的,多五分钟多好啊!” 她摸着黑出了门。 甘兰芽马上爬到自己的铺位上,趁着黑暗,她迅速的钻进自己的被窝,身体翻滚一下,把整个床铺一起卷住自己,转念之间到了空间。 方点点今天的样子太奇怪了, 而且,她在偷瞄甘兰芽的时候,也偷瞄上铺。 那样子,完全是心虚的表现。 这个女人,不会是偷了她什么东西? 她可还在褥子下面藏着例假会用到的东西呢! 从空间药房带来的卫生棉数量有限,也不适合让人知道,方点点不会是偷拿了? 甘兰芽一到空间,马上从被筒子钻出来,开始抖褥子。 抖了一下,一包卫生棉掉了出来。 甘兰芽刚想捡起来,忽然,一大一小两个纸盒子掉出来。 哈,不是少了东西,而是多了东西。 这是啥呀? 因为是晚上,外头没有灯火,空间的光线也显得略暗些,甘兰芽把两个盒子拿上来仔细看,一股浓重的烟味。 竟然是一盒香烟和一盒火柴。 香烟是很便宜的飞马牌,拆开过的,里头剩七八支的样子; 火柴还撕掉了外头的商标纸,似乎是故意弄成常用的样子。 甘兰芽对着这两样东西冷笑:这,是要搞陷害? 是不是找错人了? 第1185章 黄泥巴掉在裤裆里 方点点:“现在检查甘兰芽的,她有时候不住宿舍,应该……不会有的?” 甘兰芽微笑:“你真聪明,不会有的。” 说完,她也学着君彩月的样子,拎住被子狂抖。 但是她没有像君彩月那样站起来,而是趴在上铺那边,往下铺抖。 因为要便于她给方点点加料——以前在手镯空间清扫的尘土,本来收集在一个袋子里的,趁着这时候,她借着被子的遮挡,直接就给洒在方点点的床铺上。 甘兰芽抖了好半天,啥也没掉出来。 别人都面无表情,老烦的身体都转开了,似乎要走。 方点点急了起来:“哎,怎么没有……呃,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没有啊!” 君彩月当即拿手指头指她:“你神经病啊,没有不是正常的?” 方点点抽动着脸,语无伦次的解释: “啊,不是,那个,我刚才确实闻到烟味了,那个,我的意思是,要是真的有人抽烟的,实在不太好嘛,是该认真检查的。你们刚才还都说闻到烟味了呢!” 老烦转过去的身体马上转了回来:“谁闻到烟味了?在哪里闻到的?” 甘兰芽在上铺举手:“樊老师,我闻到的,就在我们宿舍。” 方点点的眼神里,迸发出一霎那的欢喜,但随即,她皱起了眉。 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啊! 然而迟了。 甘兰芽正对着老烦微笑,像个最听话的学生: “樊老师,刚才熄灯以后,我们宿舍只有方点点同学跑了出去,她说是上厕所的,她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一身烟味。您说,会不会就是她在厕所抽烟啊?要真是她抽烟,让她检查床铺有什么用呢?应该您来查啊!” 老烦的眼睛,探照灯似的怼向方点点。 方点点措不及防,嘴张了几张,连忙摇手:“不可能!不可能!不是我!我没有!” 但是,老烦不听她的,直接走到她铺位上,把她的被子往外一拽,大力的抖。 没有东西掉出来。 但是满屋烟尘,细细的灰掉了一地。 这被子是多久没洗了,才能到这种程度啊? 老烦大力咳嗽:“咳咳咳,这是什么鬼才能住的被褥!一个姑娘家,铺位这么脏,刚才还好意思说别人!” 方点点嘴翕合着,一时间不敢回嘴,她可紧张这呢。 老烦扇着手,又开始翻褥子。 这次,她不敢抖了,只是翻,但是没有什么东西翻出来。 甘兰芽在上铺乖巧的提示:“樊老师,挂在床架子上的包是方点点的,要查吗?” 老烦的眼睛就盯住包。 方点点手指指甘兰芽:“甘兰芽你干嘛?你没事找事,你这是想要污蔑我吗?” 甘兰芽微笑:“怎么可能,让樊老师找,才是帮你扫清在厕所抽烟的嫌疑?在厕所抽烟违反校规校纪,把烟头扔到楼下更是危害到整个宿舍的人,要是让人怀疑你,多不好呀?” “你,你,你!” 方点点你了半天,没你出啥来,反倒让老烦脸色更不好看了,指着包包说: “那个谁,你自己把包包倒出来!别让我动手!不然又说这样说那个,快点,都几点了,我还有别的房间要看呢!” 方点点气咻咻的走到包包那里,拎起包包往桌上倒: “我没有的。真的不是我,樊老师,我是我们宿舍最老实的,我怎么会抽烟……这,这是……这些不是我的,这不可能是我的!” 不得怪方点点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实在是急啊! 她怎么也没想到,包包里倒出来的,真的有半包香烟和一盒火柴。 还那么的眼熟。 完了完了! 这下,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第1200章 又有人因为我活不下去了 甘兰芽非常高兴。 只是时间很赶了。 趁着这会儿没什么人,她把暖瓶放到包包里,再收去空间,然后身轻如燕的骑上自行车,在庆华大学的一片青绿葱茏中飞过。 甘兰芽急急的赶到教室,君彩月看见她来,非常高兴,跳过来说话: “你可来了!一早你没回宿舍,我还以为你今天又有事不来呢,我现在可怕你休息日回家了。” 甘兰芽笑眯眯:“是有事,不过我办好了,我就来了。” 君彩月饶有兴致的坐在旁边看她:“你看起来好高兴啊,满面春风,那今天的一定是好事。” “当然。” “说说呗。” “不告诉你。” “哎哟我心痒死了!我猜猜,一定是……”君彩月凑到甘兰芽耳朵边说话:“你爱人偷偷亲你了!” 甘兰芽不屑的看君彩月: “姑娘,这就是你这种单身狗的短视了,我爱人要亲我,需要偷偷的吗?那不就是直接亲呀!” “哈哈哈哈!甘兰芽,你还真敢说,不过,啥叫单身狗啊?” “就是你这种咯,没有对象的。” 君彩月也不屑的看甘兰芽: “哼!我要找对象还不容易啊,那是我看不上!你看看,我好歹是庆华大学的女大学生!而且我长得不差?我家里也还行?我能随便找一个吗?甘兰芽,我要找一个貌比潘安,才比子建的!” 自信的女人真美。 甘兰芽看着君彩月那细巧的鹅蛋脸笑:“哈哈哈,我等着看,是什么样的风流才子堪配我们的君彩月美女!” “又美女了?刚刚你不是叫我单身狗?” “你好像挺喜欢单身狗这个词的啊?” “呃……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这个啊,用来自黑的。要是别人说你,当然是贬义了。” “自黑又是什么,甘兰芽,你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黑话?” 被君彩月这么一说,甘兰芽陡然发现,在愉快的心情下,她的记忆就会自动开启似的,涌进很多前世的词汇或者场景。 好像她又回到了前世和同学在一起似的。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这可能也是空间再次回来的缘故? 甘兰芽想着这些,笑着:“呃……我自创的词行不行!就是自嘲啊,自己说自己一下,黑化自己,就叫自黑,行不行?” 君彩月却更靠近一点,眨巴着好奇的眼睛:“行行行,哎,我问你,你这么有趣,你爱人是啥样的?” 甘兰芽:“你要我画出来?” “呃……你难道还能唱出来?” “不不不,画和唱都不能描绘我爱人的好,还是不了,最近我爱人出差了,等他出差回来,我请你来我家里吃饭,这样你就能知道了。” 君彩月戳戳甘兰芽的脸:“哎哟,都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你长这么漂亮,你爱人别是个五大三粗?” 甘兰芽也戳戳她,笑:“你是不是觉得只有这样,你心理才能平衡一点?” “对了!你真是了解我啊。不然你看看你,长得好,家世好,还有双胞胎,你爱人要再是个貌比潘安才比子建的,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唉,罪过罪过,又有人因为我活不下去了,要我吹一次唢呐吗?”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甘兰芽,你太逗了!” 第1202章 何不食肉糜乎 只见钟雪若穿了上次那件蓝色的旗袍,正在观众席那儿跟一个穿紫色衣服的人说话。 两人一坐一站,组合成的色彩,就像是在白雪中开出一朵青春的小花,还带着点紫色的晕边。 有同学在小声议论: “真好看!” “唉,要是我妈妈也是这样的就好了。” “人家是外交官家庭,肯定不会差啊。” “就是说呢,我听说她们家还就住在附近,这个附近住的,早先很多都是庆华的老师什么的,真是书香门第!” “不过都高傲的很,没啥笑脸。” “人家又不认识你,干嘛要给你笑脸?” “钟雪若长得和妈妈不像呢……” 甘兰芽听着这些议论,想起来前几天君彩月说的话,估计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应该就是钟雪若的妈妈了,来看排练的。 正这么想着呢,钟雪若移开了一些身体,露出紫色衣服女士的脸来。 甘兰芽有些惊讶。 竟然是梅姨! 今天的梅姨特意打扮了一下,紫色的衣服在这年头本来就不多见,何况这衣服还有很细致的蕾丝花边,以及飘带的领子,非常的洋气,配她白皙的皮肤和披在肩头的卷发,真的就像电影明星似的。 这比上次甘兰芽在顾家后门外看见时,更加精致漂亮了,不过……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甘兰芽进来迟,站到是舞台下面的位置和钟雪若母女站的位置大概有三四米远。 钟雪若移开身体的时候,梅姨往甘兰芽这边看了一下。 甘兰芽脸上都已经摆出了笑容,但是梅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就马上移开了。 好像不认识一样。 不不,和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就,很淡,很茫然的样子。 而且,今天的梅姨比上次见面,神情要高傲很多。 确实是同学们议论的那样,一点笑脸也没有。 这样子的梅姨,和甘兰芽上次遇见,一起喝茶一起聊天的梅姨,,像是两个人。 甘兰芽挠挠头,想:会不会是我认错了,或许,对后门那个邻居梅姨,和这个女士是双胞胎姐妹之类的?不然,明明那天梅姨是那么温暖随和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完全不一样了呢? 钟雪若倒是注意到了甘兰芽,她向甘兰芽走过来,脸板着: “君彩月呢?怎么还不开始,今天大家都排着队要彩排的,我们总共才二十分钟,现在这么乱糟糟的,等什么呢?” 甘兰芽没太在意她的冷脸,反正从认识她开始,她就这副德行: “君彩月说,让我指挥大家先开始站位,过一遍,她去买布了,准备裁成领结,和别的班级在服装上区分一下。” “什么?领结?” “是的,细细的那种。” “呵呵,搞什么,我早就说了,女的穿旗袍,男的穿中山装。你们就是不听我的!如果听我的,何至于还要去买什么布呢?” 甘兰芽:“……”何不食肉糜乎? 有的同学连藏青色裤子都得借,现在竟然提议要穿藏青色的中山装? 真是只有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才想得出来了。 这怎么沟通? 第1203章 公主生气了 甘兰芽感觉,和钟雪若这样的人,简直无法沟通。 她不再理这位骄傲的公主,只转身拍拍手: “好了,英语班的同学,大家注意了,我们是下午第一批彩排的,我们今天只有半个小时,大家抓紧时间,现在先按照最后一次排练的位置站好,站好……” 但是钟雪若走过来一把拉住她:“哎!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甘兰芽依然没理:“同学们站一下位置,等一下君彩月会给大家一些布……” “喂!甘兰芽,你以为你是谁!我说话你没听见吗?”钟雪若凑在甘兰芽耳边喊起来。 这可把甘兰芽惹毛了,她猛一回头: “钟雪若,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怎样就要怎样?你有没有考虑过别的同学?” 钟雪若:“我怎么没考虑到别的同学了?这次我们花了这么大精力来排练,是要拿奖的,是要当第一的,为了第一,大家克服一下困难都不行吗?没有的人去借一借,不行吗?” 甘兰芽:“我就问你,这学校,有几个人有蓝色旗袍的?” “我有啊,我有三件啊!也许有的人也有三件呢?” “那你负责去借?” “你!甘兰芽你一向是和我对着干的是不是?考第一了不起啊?考第一别人都要听你的?” 甘兰芽无语的转开头,看了看钟雪若的妈妈。 当着人家妈妈的面这么吵架不好? 然而,她看见钟雪若妈妈的脸,一片漠然。 好,这个真的不是梅姨了。 那个梅姨是很温暖的人,这个妈妈完全和温暖不搭边。 甘兰芽没再理钟雪若的无礼取闹,她一边看了下其他同学的站位,一边走到自己的位置去。 东方闻达看见她过去,快速的跑到幕后,搬来一个长方形的木垫子,在往常甘兰芽排练的位置一放,兴致勃勃的说: “我找人借的。甘兰芽,最后那个收尾高音的时候,你站这上面,这样我们整个表演的层次感更强了。” 甘兰芽:“……”这下真的高高在上了。 要知道本来她们的舞台上已经有着阶梯状的垫子了,再搭这么一块…… 东方闻达:“试试嘛!” 伍广生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喊: “这个主意不错,一会儿最后结尾的时候站上去,等会儿彩排结束我来去和灯光说一下,给你照一下。” 伍广生也很高兴的样子。 好多同学都说不错,因为前几天的彩排大家都感受到了,最后的endgpose是可以突出一点的。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石静正小声的和钱少英咬耳朵: “一群男生追捧起来了。” “会不会打起来?” “哈哈哈,谁赢呢?” “打一场才能知道。” 不过,这种声音足够小,并没有人听见。 倒是甘兰芽自己摆摆手: “大家先抓紧时间,按照原计划走一遍,如果原计划顺利,我们再做些改动,不然时间只怕不够。大家各就各位了,请钟雪若同学开始啊。” 钟雪若冷漠的站着,不动。 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反而抬了抬下巴。 甘兰芽向一个负责二胡协奏的同学伸了伸手:“同学,借一下,行吗?” 第1204章 拉,你尽管拉 甘兰芽向一个负责二胡协奏的同学伸了伸手:“同学,借一下,行吗?” 同学把二胡递给了她。 甘兰芽移动弓弦试了试音,忽然喊了一嗓子:“准备啊,我用二胡代替小提琴那段,大家各就各位!” 旋即,旋律响起来。 虽然二胡在音域上和小提琴有很大差别,但是这个曲目开头那段的音色也适合二胡,而且甘兰芽就存着打钟雪若脸的心思,特意的在几个音阶上拉得接近小提琴。 这一段,就有了小提琴的感觉。 曲调一起,同学们都惊讶了。 本来东方闻达应该领头唱起来的,结果他却领头鼓起了掌:“甘兰芽你太行了!” 甘兰芽没抬头:“开始啊!” “哦哦!狼烟起,江山北望……” 一切顺利的进行下去。 甘兰芽在不需要二胡的间歇,迅速的站到最后那排自己的位置上去,等待着该她伴奏的旋律。 等轮到她的,她照样把该自己的分内工作做得一丝不苟,顺利的把整个表演停顿在最高昂的地方。 大家都鼓起掌来。 君彩月满头大汗的跑上台来: “不错不错,我在下面听到最后一段,只要大家保持水准,后头正式演出应该没问题的,那个……班长,麻烦你去和负责灯光的说一下,开一下灯,好让几个需要灯光的同学注意一下位置。” “其他同学站着别动,我把刚裁好的这个红布发给大家,大家系在领口,看看是不是更好些,杨涛你的,李思齐你的……甘兰芽你的……哎,钟雪若她站在那边瞪你是什么意思呢?” 君彩月一边分开众人,从搭好的阶梯上来分发着红布条,一边指了指依然站在舞台一角、拎着小提琴一动不动的钟雪若。 甘兰芽对上钟雪若那盯着自己、无比生气的眼神,再往台下看看。 那个疑似梅姨的钟雪若妈妈,依然一副冷漠脸,似乎女儿是不是和人吵架,是不是这么的当众耍小姐脾气,于她一点也不重要。 很奇怪就是了。 甘兰芽挺无奈的,便在那最高的位置耸了耸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妈在,钟雪若同学就需要哭闹一下。” 哈,找妈妈吃奶的意思! 周围有几个同学都笑捂住嘴了起来。 钟雪若自然听见了,她忽然就顺着君彩月刚才发红布条而分开的人群,向甘兰芽冲过来。 那架势,简直是咬牙切齿。 甘兰芽站着不动,连想要挡着她的君彩月,她也推到一边,还在那位置喊:“来了来了,爱哭的孩子带着小提琴走来了!” 难不成你耍脾气,谁还怕你不成? 你越耍,我还越想耍你呢! 旁边的人笑得都绷不住了,尤其东方闻达、杨涛、李思齐几个男生,直接“哈哈哈”的大声。 这下子,钟雪若的脸涨红起来。 只见她走到甘兰芽面前厉声: “讨厌!就你能是,你要取代我是?好啊,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要站你这个位置,你吹什么我拉什么!” 甘兰芽人连忙往旁边一让:“拉,你尽管拉,你想怎么拉你怎么拉。我不嫌你臭,啊不,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下,所有的人都笑了。 第1207章 挡灾 甘兰芽感觉钟雪若妈妈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对劲。 但是好在她并没有非要搬动钟雪若,甘兰芽也只好温声安慰着:“阿姨,你别动,阿姨,镇定一点,钟雪若需要你的,阿姨。” 然而,大概一分钟以后,这位阿姨就软软的跌倒在地上,不动了。 甘兰芽大声喊:“阿姨,阿姨,你怎么了?” 旁边的同学过来看了看,惊慌的说:“应该是晕倒了。” 有人喊:“掐人中,掐人中!” 有人说:“别随便乱掐。” 一下子,场面更乱了。 甘兰芽手探进口袋里,意念一动,调出一小瓶人丹,递给一个看热闹的同学:“给她喂一点人丹,应该会有作用。” “啊?她晕倒了还怎么喂?” “那你来按住钟雪若的伤口,我来喂。” “不不,我不敢啊。”同学连连摆手,一下子退到很远。 “唉!”甘兰芽叹气。 好在,这时候,君彩月已经带着医务室的医生过来了。 医生接手了钟雪若:“同学你先放开,我检查一下伤口。” 甘兰芽轻轻的放手,这才去照顾钟雪若的妈妈,但眼里还是会关注着钟雪若。 因为以她的观察,钟雪若情况非常不好。 虽然这个女孩子从一开始就对她充满敌意,但是终究是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 而且,这次,似乎是替她挡了个大灾啊! 希望钟雪若能没事。 医生小心的检查了一下钟雪若,几乎在一分钟内,就招呼着跟来的人:“快,抬上担架,先送医务室接上氧气,医院救护车来要一会儿呢,她等不了,快快,搭把手,把这个支撑板固定她头再抬,一二三,起!” 一队人急匆匆的把钟雪若转移出去,又有一队人急匆匆的过来检查场地。 伍广生条理清晰的介绍着当时的情形,甘兰芽已经抬住钟雪若妈妈的下巴,灌进去几颗人丹。 帮她顺着气把人丹吞下,又给她轻按了一会儿太阳穴,脸色苍白的妇女终于悠悠醒转。 她的眼珠是褐色的,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甘兰芽,嘴角竟然绽开一丝笑容:“你……你是小兰,对,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这个笑容,一下子似她的整个人温暖起来。 关键是,她竟然还喊起甘兰芽来! 甘兰芽:“……!” 梅姨! 她分明就是梅姨! 但是,之前她怎么不认识我了呢? 甘兰芽眨巴着眼睛看着梅姨,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脑子里想到上次那个顾夫人说的话,不得不开始相信,梅姨真的有某种精神方面的问题。 这么好的人,可惜的。 还有,如果是这样的话,钟雪若现在情况很危险的事情,要跟她说吗? 甘兰芽:“梅姨,是我,你……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终于,梅姨开始观察四周:“发生?发生什么?我怎么在地上呢?” 她站起来,仔细的理衣裙,拍尘土。 她理着身上紫色衣服花边的时候,开始皱眉:“哎呀,小兰,今天星期几啊?” 甘兰芽:“星期一。” “我今天有事呢,我今天要去看我女儿表演呢。唉,我现在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我……我是怎么在这里了呢?小兰?” 第1214章 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甘兰芽:“说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怀疑的是方点点?” 君彩月向左右看看。 旁边没人。 她才紧张而急切地说: “你一说让我猜你的想法,我就想到了方点点。如果是方点点,她……那个东西,如果不是钟雪若非要站在你的位置上,那砸中的就是你,而且,如果我们班出了事,我的活动就搞不成了,我也受影响了,这,可能会是她的动机!” 甘兰芽点头:“你也能想到这点的话,几乎就是她了!还有一件事,让我怀疑她。我今天一早去供销社买东西,看见她在日用品柜台,我不知道她买什么,但是我听见营业员说什么‘这是铁做的,当然要工业券,你去文具柜台买就不用’。你想想,什么东西,日用品柜台有,文具柜台也有?” “这个……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我想不出来。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是方点点做的,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君彩月抱住头,不停的摇。 甘兰芽按住她头,严肃的说: “别摇了。我能想到的,是刀!彩月,钟雪若的舅妈在过来了,我要带她去医院,你马上去和警察说这件事。一是买刀的事情,让他们去供销社证实一下;另外就是动手时间。” “今天卓红他们班是上午就排练了的,而我们是下午的第一场,按理她没有必要再来大会堂,只要有人看见过她在中午或者我们开始排练前出现在大会堂,那么,她就是最大的可疑人物。你就把这事和警察说!” 君彩月气得握紧拳:“好!要真是她,我弄死她!” 两人在路上分开,君彩月急急的跑去找警察了,甘兰芽急急的向一个短发的中年妇女跑去。 妇女骑着自行车,皮肤白皙,戴着眼镜,脸色焦急 甘兰芽:“是周阿姨吗?” “我是周牧宁,你是小甘同志?” “是的,我就是甘兰芽,刚刚有区医院的救护车来把人拉走了,我在这儿等你一起去。” “我大姑子呢?” “那个,对不起,我跟你打完电话出来的时候,有人把她叫去医务室看钟雪若了,他们不知道她的情况,所以当我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她……晕倒了,现在一起送医院去了。” “唉!那走,马上去医院。” “我去租个自行车。” “不租了,我带你。” “好。” 周牧宁风风火火的掉转车头,甘兰芽爽利的跳上自行车。 两人一阵急赶,也是半个小时才到了医院。 一下子就看见伍广生在急救处的门口急急的踱步。 甘兰芽给周牧宁简单介绍:“这是我们班长。班长,这是钟雪若的舅妈,现在情况怎样?” 伍广生:“不好,医生说得要做手术,头重伤!头要打开!但是他们说就算打开,也不一定能好,还有,我听见他们议论,能做这种大手术的医生这会儿不在,现在医生在里头商量呢,让我在外头等等,哦,甘兰芽,我交了九十块住院的押金,这些剩的钱还你。” 伍广生递过来一叠钱,甘兰芽数都没数,往自己兜里一揣。 伍广生直喊:“你数数,你数数啊!钱不过手的!” 第1216章 好人不好命 甘兰芽以为周牧宁不会开口说了。 谁知道她看着病床上的梅姨,最后忍不住,幽幽开口了: “我大姑子这个人,是很好的,但是,好人不好命,那时候,她丈夫调到胡州工作,一开始就知道的,主要也是锻炼,去基层工作上一年半载的,就会回来升职的。” “我大姑子原本是记者,是才女,去过很多地方的,人很开明随和,就和单位申请了暂调,也调到胡州去了,孩子和老人也一起带上的,想着看看各地风情。” “哪里知道,也不确定是我大姑子的丈夫在工作中得罪了什么人呢,还是当地的湖匪一直没清理干净,有一次我大姑子带着她女儿她婆婆去当地的大湖玩,竟然被湖匪劫持了。” “他们当着我大姑子的婆婆,把我大姑子和孩子打晕带走了,还抢走了她们身上的钱啊、手表啊这些东西,然后把我大姑子呢,丢在一只小船上,孩子是直接带走的。” “我大姑子的婆婆那时候不过五十出头,吓得喊都喊不出来,看着载我大姑子的船晃晃悠悠的被那些湖匪拖到了湖中,她才喊起来,可是已经迟了,来的人都追不上,还说湖匪他们不敢追,怕报复。” “我大姑子的丈夫找了很多人来救援,然后找了一天,才在浙省境内发现了我大姑子的船,当时发现她的时候,她就有点呆滞了,后来休息了几天,她才能说话。” “说她醒来,看见的是茫茫的湖水,孩子不在,她哭啊哭,哭了一夜,要不是想到孩子,差点跳湖里死了,然后就一直要孩子,一直喊雪儿。雪儿很乖的,我也很喜欢,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在首京的亲属都很难过。” 说到这里,周牧宁神情很哀伤。 甘兰芽默默听着,等着,用眼神鼓励着她说下去。 四周安静,周牧宁看看甘兰芽,深吸一口气,继续讲: “一开始,我大姑子的丈夫也是竭尽全力找的,但是真的找不到,茫茫人海,哪里去找个四五岁的孩子呢?而且我大姑子精神出了问题,一直恍恍惚惚的,我大姑子的婆婆还总是怪我大姑子,家里渐渐有了矛盾,夫妻关系也没有以前好了。” “要不是我大姑子丈夫是要靠仕途发展的人,为人上面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或许早就和我大姑子离婚了,那些年,我和我丈夫也是帮了很多,四处帮着找孩子,我大姑子丢的那个孩子没有胎记什么的,也不好找,我们就登报纸,说孩子身上有戴一块玉佩的。” “每年都登,一开始只在胡省的报纸登,后来全国都登,真是花了不少钱,但也算是尽点心。这么找了大概有个七八年了,其实很多人都放弃了,就我大姑子心心念念,也不肯再生,夫妻之间的情分几乎到了尽头。” “正在这时,倒是有人拿着玉佩出现了。有一对江省的夫妻,带着自己的孩子,按照报纸上留的电话找来了,说他们家里有一块报纸上写的玉佩的。” 第1217章 钟雪若的来历 周牧宁:“有一对江省的夫妻,带着自己的孩子,按照报纸上留的地址电话找来了,说他们家里有一块报纸上写的那样的玉佩。当时他们来的时候,手里抱的孩子大概有个三四岁,然后玉佩是挂在孩子脖子上的。” “我大姑子一看见那块玉佩,一看见这个三四岁的孩子,立马扑过去,紧紧抱在怀里,怎么都不放手,说是她的孩子。除了她,每个人都知道孩子不是她的,但是她完全不听,一直雪儿雪儿的叫着,非说孩子是她的,如果有人要来抱孩子,她就骂人家是强盗。” “但是她对孩子特别好,给孩子做各种吃的,还把以前丢了那个孩子的衣服拿出来给这个孩子穿,心肝宝贝的叫着。一开始那家人很生气,说他们不过是因为家里有这个玉佩,所以才来打听打听,是不是有什么家族的故事,不是来送孩子的啊,要我大姑子把孩子还给他们,但是我大姑子不肯,一直说孩子就是她的。” “这么僵持了几天,我大姑子的丈夫发现,我大姑子自从抱着了这个孩子,她好像比以前好了,人也有了生气,就和那家人家商量,或者把孩子寄养在他们家。也不知道怎么谈的,后来那家人家就要了一大笔钱,说是把孩子送给他家了。” “我和我丈夫都觉得这样是不对的,那对夫妻很可疑,我大姑子的玉佩只是在古玩市场买的,又不是传家宝,为什么玉佩是一样的呢?会不会是他们按照报纸上说的款式定做了一个?或者会不会是他们知道原先那个孩子的下落……” 甘兰芽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插嘴:“周阿姨,我知道有一个人,和这块玉佩有关。” “嗯?” 沉浸在回忆中的周牧宁抬头看向甘兰芽,眼里尽是茫然。 甘兰芽又说一声: “我知道有一个人,和这块玉佩有关。我有一个亲戚,她从小是被人领养的,一开始,她的养母一直跟她说,她是父母不要丢在福利院的,她也一直这么信。” “就在最近一年,我的亲戚受不了养母一家的吸血,吵翻了,那个养母家里才漏了口风出来,当年是有人要把她丢在河里,她养母去捞上来养着,想看看有没有人来找,好赚点钱。” “当时捡她的时候,她脖子上是有一块玉佩的,但是被她养母卖掉了,时隔这么多年了,根本不知道那块玉佩在哪里,所以变成了没有证据。我亲戚今年差不多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而且,我感觉她笑起来,和梅姨有五分相似。” 甘兰芽一口气说完,看住周牧宁。 周牧宁情不自禁的张大嘴,惊诧极了。 甘兰芽没等她惊讶完,又说道: “就是因为听我亲戚说了玉佩的事情,当我看见钟雪若脖子上的玉佩,还有想到周凯旋说的,钟雪若是领养的,我就一直对这事儿挺在意,所以我今天才会问您的。您想认识我亲戚吗?或者您需要回家商量一下这个事吗?” 第1218章 为什么没有找到呢 甘兰芽没等周牧宁惊讶完,继续说道: “您想认识我亲戚吗?或者您需要回家商量一下这个事吗?按照梅姨现在的情况,精神这么不稳定,我看这件事她是做不了主的,那么只有您这边来决定了,” “如果你们想认识想了解,我和我亲戚说,如果你们不想再找麻烦,那么这件事我烂在肚子里,再也不去打扰我亲戚,毕竟一次一次去经历这种事,是很痛苦的。” 隔着梅姨的病床,周牧宁身子倾过来,急急的问道:“你的亲戚是在哪里长大的?” 甘兰芽:“就我长大的地方,江省的松虞县。说起来隔了一个省,但其实我们那儿和您说的胡州和大湖,在地理位置上,都算是挺近的,我小时候就听过湖匪到我们那边抢劫的事,” “所以不排除那些湖匪为了避开查找,把孩子往我们那边丢。而且我亲戚被人丢河里的时候,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很不错,一看就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她养母才想着赚一笔钱。” 周牧宁“忽”的站了起来:“我想先见见!” 甘兰芽却没动,指指病床上的梅姨: “周阿姨,就算要见,应该也不是现在,梅姨这个情况,还有钟雪若……” 周牧宁看一眼梅姨,坐下了,叹气: “唉!我大姑子真的挺可怜的,养着现在这个孩子,疼爱得不得了,每次对着这个孩子,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不管跟她讲什么道理,她都听不进去,但凡有人说一句钟雪若不好,她就生人家气。” “我很奇怪的,我一开始就不喜欢钟雪若,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我就是看在我大姑子的份上,才拿钟雪若当亲戚待。你想想,钟雪若亲生父母要不是为了钱,会丢下她吗?简直是卖儿卖女!可耻!” 甘兰芽对这个事没有评价,只是问道: “当时找孩子的时候,没查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吗?或者那些人绑架孩子是因为什么,没有这方面的说法吗?” 周牧宁深深皱眉: “哎呀,怎么说呢,一开始丢的时候,我们在首京的亲人都不知道,是过了十多天才知道的这事,具体他们那时候怎么找的,那些湖匪有没有提出赎金什么的细节,我已经记得不是太清楚了,我只知道,一开始,我小姑子的丈夫是积极找了的,但是……” “唉!我小姑子的婆婆,多少有点重男轻女,找了几个月觉得希望渺茫,就天天的和儿子说,把精力用在工作上就好什么什么的,让儿子收收心,不要再花心思的意思。这老太婆还很会来事儿,她一边让儿子别找了,一边跑去上头哭诉,说她儿子多么的伟大,为了工作把孩子丢了,还要强忍悲痛工作什么的,” “渐渐的,我小姑子丈夫就升职了,升很快,就离开了锻炼的那个地方。离开了那个地方,调回首京了,来回那么麻烦,那再要去寻找孩子,隔着这么老远的,实在太难了。一晃这么多年,大概除了我小姑子,没有人还会在意丢了的孩子了。” 第1219章 我是不是心肠太坏了 周牧宁说完,闭了闭眼睛。 她再张开,对着甘兰芽就是一个苦笑: “我这种话,也是自己的理解,可能说的不对,那个,你……小甘,你是甘老的孙女,你懂得?” 甘兰芽微笑:“我懂。您说的,我没怎么听清,我也不会跟人说。” 周牧宁展颜而笑:“哎,你这孩子就乖巧,就……好!小甘,你几岁了?” “我二十一。” “哎哟,二十一,多好的年华,哎哟,长得又漂亮,哎哟,和我们家凯旋认识多久了?” 甘兰芽挠头:“周阿姨,我和周凯旋认识,主要还是因为我爱人救了他,有一次他掉进湖里,我爱人救了他。” “呃……你结婚了啊?” “是,我孩子快周岁了。” “哎哟,怎么这么早结婚呢?唉,太早了!” 周牧宁无比遗憾,叹了一口又一口的长气,还想就早婚这个事发表一些看法,伍广生探头进来喊:“哎,甘兰芽,医生找家属签字呢,说钟雪若得做个大手术。” 甘兰芽看向周牧宁。 周牧宁撇了撇嘴,站起来往外去了。 甘兰芽不想动,看看病床上的梅姨,她睡着,人事不知的样子。 但是周牧宁喊了一声:“小甘,一起去看看,我……也请你拿拿主意。” 甘兰芽看向她,她向外努了努嘴。 她这是心里不喜欢钟雪若,所以不是很想去,所以希望甘兰芽陪一下,心理上有个支持什么的。 唉! 甘兰芽就站起来,跟着去了。 在急救处门口,周牧宁和医生说了一下身份,医生有些冷漠,或者是冷静: “伤者头骨裂了,颅内也有损伤,持续性出血,手术是必须做的,但是,这样的伤情,就算手术很成功,病人也会有很大的后遗症,可能记忆短缺,也可能行动受限或者别的不可知的情况,基本上是不可能恢复到受伤以前的,家属要有心理准备的。考虑清楚的话,就在上面签字。” 周牧宁:“那,她,以后她生活自理总可以的?” 医生看她一眼,目光复杂:“这个谁都不能保证。她伤的是头,最坏的情况,也许她以后完全不醒都是有可能的。” 周牧宁重重的叹气,看向甘兰芽,迟疑。 这种迟疑让医生丢下一句话,直接走开了:“如果希望伤者活命,尽快决断。” 周牧宁看着医生背影又叹气:“唉,这……要是以后钟雪若都不醒,那我大姑子不是要伺候她一辈子?我大姑子都已经够可怜的了,再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干脆死了呢!” 她说完这句,转头看甘兰芽:“我是不是心肠太坏了?” 甘兰芽也叹气:“唉,我明白您的心情,这是大事,或者您先想一想。” 周牧宁反而无奈的说: “算了,我去签字,做了手术再说。我爱人心里是很敬重这个姐姐的,我也心疼大姑子,要是不给钟雪若做手术而死掉了,我大姑子肯定会彻底疯掉的,真是作孽啊,不管怎样都是我大姑子的苦,唉。” 第1221章 失孤 梅姨脸色不佳,但还是温暖微笑:“咦,小兰?你怎么也在这儿?我记得……记得……” 很快,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被焦急取代:“我好像是去找雪儿的,现在,雪儿呢?” 甘兰芽和周牧宁对望一眼。 周牧宁一脸无奈。 甘兰芽忽然问道:“梅姨,我刚刚听周阿姨说,你的雪儿……是丢失过的,是吗?” 梅姨的脸僵住了,一动不动的看着甘兰芽。 周牧宁惊讶的瞪了下甘兰芽,懊恼不已的嘟囔:“你说这个做什么啊,她受不了刺激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呢!” 甘兰芽没理,只管继续说:“梅姨,我发现有个人很像你的女儿,你想认识吗?” 梅姨呆呆的看着她,不说话。 甘兰芽微笑:“梅姨,您如果想认识的话,我可以带您去找,只是,您得好好说一下,您的雪儿是什么样的,您再见面,会认出她吗?” 梅姨的眼神很呆滞,但不是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似乎陷入了沉思。 周牧宁走到甘兰芽身边,拉拉她衣服:“你可真是胆大,怎么能提起这些呢,我们在家里都不提的,就怕她受不了。” 甘兰芽:“您觉得,她听见这个受不了的可行性高,还是她听见钟雪若被砸伤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来而受不了的可能性高?” 周牧宁顿住,一时无语。 甘兰芽:“她听见我说的事,记忆里会痛苦,但有希望;她听见钟雪若的事,她不但记忆深处会痛苦,更会绝望。” 周牧宁抿了抿嘴:“好,只要她没有大哭大闹的话,我也不会……” 周牧宁话没说完,梅姨忽然从床上一下子拉住甘兰芽的手:“小兰,你说有个人很像我女儿,她在哪里?” 甘兰芽:“她在首京读大专。原先是江省松虞县的,离浙省胡州大湖那边并不算远。” 梅姨开始发抖。 她拉住甘兰芽的手不停的抖,带动着甘兰芽的衣服一起抖,像连接了电线。 周牧宁紧张的问:“怎么办?怎么办?” 甘兰芽小声回她:“您不要一直拿她当精神病看待,我们说的话,她都会听见,也会往心里去,只是她记忆有点混乱。” 周牧宁抿嘴。 梅姨抖了一会儿,忽然跳下床,拉住甘兰芽往外扯:“去找雪儿,去找雪儿,带我去找雪儿。” 甘兰芽按住她:“梅姨,找雪儿不可以急的,你这么急急的样子,会吓坏雪儿的。” “对对。”梅姨马上回到床边坐好,手脚尽力并拢,像个小孩那样:“她会害怕的,她一定很害怕。我不急,我不急。” 她嘴里说着不急,但是她的眼里满满都是焦急,还像刚刚上岸的鱼那样张嘴喘息着。 分外可怜。 甘兰芽保持着平静和微笑: “嗯嗯,您不急,先想想,您的雪儿如果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的?您想好了,我带您去。还有,您记得,上次我说要租您隔壁的房子,现在我租下来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您回去的话,我们一起回呀?” “好呀好呀,我跟你一起回呀,我回去了……我回去了……” 梅姨先还很高兴,站起来跟着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迟疑了:“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可是,我忘记了什么呢?” 第1224章 可千万别死啊 君彩月兴奋的眼睛晶亮:“……现在竟然有人说她去过,她去干什么?就是干坏事!八成就是她,对不对?” 甘兰芽也挺高兴:“这样啊,现在呢,我是说找到证人以后呢?” 君彩月:“然后警察就去找她了!我离开大会堂的时候,我看见警察带走了她!” 甘兰芽手插在兜里,淡定的点点头:“是个好现象。那耐心的等结果。” 可君彩月还是兴奋的不行不行的: “哎哟,你怎么一点不激动呢,一定是她,一定是人为的,那么,把这个坏东西找出来了,只要大会堂的其他设备没问题,那节目应该会如期举办了!” 甘兰芽挑了一下眉:“如果要如期举办,还需要另一个条件。” “什么?” “钟雪若。” “呃……对啊,我,我都把她给忘了,钟雪若可千万别死啊,千万好好的啊,要是死了,这个事情影响就大了!” 君彩月猛然醒悟,在走廊碎碎念了一会儿,抬头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甘兰芽:“手术中。医生说,就算手术成功,以后也会有很大的后遗症。” 君彩月抿住嘴,不敢说话了。 两人在走廊站着,一时间无语。 许久,君彩月叹气:“哎,一会儿还在那儿争个位置,谁成想一转眼就这样了。虽然我和她关系也不怎么样,但是……哎,甘甘,我听同学说,她妈妈在医务室里发疯,真的假的?” 甘兰芽没出声。 心理上同情梅姨,行动上就想保护她。 她引开了话题: “彩月,钟雪若出这个意外事故,是学校的事,也是班级的事,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管钟雪若在出事前是什么性格脾气,但是这个事情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大家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有个提议,你看看班里会不会采纳。就是钟雪若的家里头除了妈妈,其他家人大多在国外,那么照看她就成了当务之急,不知道班委是不是可以和学校提议一下,看有没有同学愿意帮忙的,大家排个班,每天出一个同学来照看一下?” 君彩月倒是很认可:“这个可以。确实,虽然我看她不顺眼,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同学,帮一下应该。那我去学校问问。” “那我替钟雪若妈妈谢谢了,她现在情绪不大稳定。我会陪一会儿,先回去学校问问同学排班来照顾的事。” 然而君彩月没马上走,好奇的问道:“哎,你和君彩月不对付,你和她妈妈倒是挺谈得来,我好像看见你几次和她说话。” 甘兰芽:“我们是邻居。” “蛤?那她之前在学校,也不跟你打招呼?” “刚认识,新邻居。” “原来是这样。好,那我回去了。” 君彩月匆匆的走了。 甘兰芽回到病房,梅姨正伏在病床上痛哭。 周牧宁守在一边,只是拍着她背,说着像“都过去了,姐,会好的”这样的安慰话,陪着落泪,实质性的内容都不敢再随便说。 等到甘兰芽走过去的时候,梅姨抬了头,眼里都是哀伤:“小兰,我的雪儿在哪里?” 第1226章 女人太难了 甘兰芽没和周牧云说,她已经让君彩月安排同学来的事。 这事儿作不得准。 因为班里女生本来就少,钟雪若看起来也没建立起特别好的友谊,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来照看她。 周牧宁点头:“也只能这样,那我想办法去和我大姑子丈夫联系到,让她尽快汇钱,我晚上再来,我大姑子就拜托你了,晚上我给你带饭来吃。” “好的。” 周牧宁一走,整个病房就更加安静了。 甘兰芽趁机从空间调了一些水和葡萄糖出来。 梅姨很快醒来了,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甘兰芽:“梅姨,喝水吗?我给您倒。” 梅姨轻轻的摇了摇头,眼角慢慢的往外渗泪。 无声的悲哀,真的很让看着的人难受。 甘兰芽没出声,让梅姨一个人慢慢的释放心里的郁闷。 许久,梅姨叹了一声:“唉,小甘,丢了孩子的母亲,就像是丢了魂的人,没人能明白我的心情。” 甘兰芽:“是,确实是,没人能明白,有人还责怪你,是吗?” 梅姨点头,眼泪蜿蜒到脖子里: “明明我和我婆婆一起出去的,但是我婆婆非说是我没看好孩子;明明那些绑匪说要给我们一个警告,让钟鸿桥不要再想剿匪的事,结果钟鸿桥找到丢掉我的船,竟然还怀疑绑匪玷污了我,呜呜呜……” 甘兰芽明白,这个钟鸿桥,应该就是梅姨的丈夫了。 就从这几句话里可以明白,梅姨真的是受了非常大的委屈,其实是因为丈夫的工作得罪了湖匪,湖匪伺机抱负绑走孩子,但是梅姨的丈夫和婆婆,都把错按在了梅姨的身上。 估计在后来的生活里,对梅姨是经常性冷暴力的。 梅姨受了这么大的压力,这么大的委屈,因为是有头有脸的人,很多事都只能藏在肚子里,时间久了,她的精神就出问题了。 唉。 甘兰芽拉住她手:“我明白,我知道,您真的受委屈了,我们梅姨这么好的女人,竟然被人欺负,他们真坏,就知道欺负你,太坏了,咱们不理他们……” 她絮絮叨叨的,像哄小孩,但却很有效。 梅姨渐渐,情绪平稳下来,自己转头说: “我有点明白了,我确实有段时间是糊涂了,我看见一块玉佩、一件衣服、一个跟雪儿差不多的孩子,我就会觉得她是雪儿回来了,我很害怕别人再带走她,我一直很紧张,我明白,我是精神有点不好了,这不能怪钟鸿桥不再……哎,小兰,都是我的错。” “不是。”甘兰芽让自己的声音坚定: “这是个人为的事故,不是你的错。如果真的要怪谁,那也该怪钟鸿桥,是他没有处理好工作与家庭的关系,他不可以把错推到你身上,梅姨,如果他因此不再爱你,是他的损失,你会好起来的,等找到了雪儿,你会越来越好的。” 梅姨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这,从来没有人这么说,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的错,孩子丢了,就是妈妈的错,爱人不再爱我,是妻子的错,女人太难了。” 第1231章 都有心理阴影了 已是夜深。 街上都没有什么行人。 甘兰芽回到家里的时候,从门缝里看,家里黑漆漆的,估计都睡了。 她很轻的去开大门的锁。 新的门锁不是很熟悉,鼓捣了一阵没打开,倒是听见门后有何爷爷的声音:“小兰吗?” 甘兰芽连忙应:“是我呢,爷爷。” 门就开了。 何爷爷披着件衣服,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些嗔怪:“说好回家吃饭的,怎么这么迟才回?我都担心了。” “对不起,爷爷,学校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迟了。” “什么事?” “有个同学被东西砸到头了,我帮忙送医院了,陪到现在。” “砸到头?怎么有这样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啊?” “是啊,就是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现在嘛,做了手术,但是情况不是很好呢,挺严重就是了。” 这是件有人想害她的事,甘兰芽不敢讲给何爷爷听,只能大致的说一下情况,尽力的轻描淡写说了个过程。 但何爷爷还是非常的担心:“哎哟,这……这很可怕啊,学校在安全问题上有责任啊,小兰,以后你可得小心。” “是的,爷爷,让您担心了,我会小心的。您去歇着,孩子都睡了吗?” “都睡了。王阿姨带孩子是没得说。这不,因为刚搬来,我怕孩子不熟悉地方,晚上闹,你又没回来嘛,我就做主让许阿姨也留下来了。” 甘兰芽故作轻松的笑起来:“哈哈,爷爷想得周到,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就是咱们家的宝。” 何老的脸色轻松了些: “丫头哄我呢!唉,你们这些还在啊,就是让人操心。今天说好了回来吃饭结果没回来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好好和你说一说,现在家里还没装好电话机,你是不是马上写信给何遇,说一说家里搬家的事情,我怕他回来找不到我们啊!”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写,明天一早就去寄。” 甘兰芽可不敢和何爷爷说,何遇还在接受调查,暂时不让通信的事,怕老人多想或者担忧,只能先应下。 老人这才慢慢的回去房间睡觉了。 甘兰芽轻轻的推了推孩子房间的门,门没锁,一推就开了,借着走廊的灯,可以看看王阿姨和许阿姨一人带一个孩子睡一张床,都睡得挺香的。 孩子小小的身体仰着,举着小手,一副不知世事,天真无邪的样子,甘兰芽努力忍住没过去亲一下。 因为带孩子是不容易的,两个保姆应该都很累了,甘兰芽不想吵醒了她们,又轻轻关上了门。 这一天,真是累坏了。 甘兰芽洗漱了,立马躺上床。 却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是钟雪若被砸中后,人摇摇晃晃,呆滞着往后倒去的影响。 真的,这种事是有心里阴影的。 方点点,真是作了大孽了。 虽然这件事跟甘兰芽是没有实际关系的,但是一想到君彩月说的方点点的供词,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这种时候,要是何遇在就好了。 他虽然不是很会讲话,但是他在身边,就是一种安慰。 甘兰芽翻了个身,抱住枕头,想念着何遇,许久许久才睡过去。 第1235章 来,一起吃醋呀 近看,新老师的五官,精致得简直像是神仙之手雕刻出来的,就是这会儿他那好看的薄唇抿着,下巴上一条美人沟深深的。 有点凶哦。 不过,有才又有貌的老师,凶一点是应该的。 君彩月咽了一口唾沫,终于放开了甘兰芽,理理头发,拉拉衣服,等待着新老师问话。 但是哩,新老师看都没看她一眼,冷着脸冲甘兰芽说,“你,出来一下”,就转身走了。 君彩月:“……!!!!” 然后,君彩月就眼睁睁看着甘兰芽慢慢的整理了书包,跟着新老师走了出去。 君彩月连忙追上去喊:“甘兰芽,老师他……他找你干什么?” 甘兰芽很是随意的耸耸肩:“算账。” “算账?算什么帐?” “算……”甘兰芽的脸似笑非笑:“算很多很多帐。” “你……你认识他?” “嗯。我孩儿他爸。” 君彩月:“……!!!!” 五雷轰顶的赶脚啊!!!! 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而甘兰芽,跟着何遇一直走,一路上,那回头率,简直了! 不过还挺奇怪的,那些女生似乎看不到甘兰芽,目光都是盯着前面的何遇。 甘兰芽有点生气。 这家伙,不是说在接受调查吗?怎么突然来学校教书了? 教书就教,挺好的,离家这么近,实在没得说,但是他竟然也不提前说一声,他这是要闹哪样? 还有,怎么男人一个月不见,也能越来越好看的呢? 瞧瞧,他只是穿了件白衬衫,深蓝色裤子,但衬着他的黑发、剑眉、星目,整个人看起来既有王子般的贵气,又有着文人的书卷气,还有着英姿勃发的少年气。 哼!家里不回,孩子不去看,却专门到大学来吸引女生么? 真是岂有此理! 甘兰芽越走,脸色也越不好看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离着有一米,走了好远,直走到了物理院系的一栋办公楼前。 终于,这里没有什么人围着看了,主要是没有女学生了。 何遇立马在一条长廊处转回身,瞪着甘兰芽气鼓鼓的。 一个月没见,他第一句话就是:“你干嘛和男生一起坐在角落里?你干嘛和男生离那么近?” 甘兰芽眨巴眨巴眼: “哎,何遇,你还挺大声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男生一起坐在角落里了?还离得近,哪里离得近了?” 何遇声音立马小了,抿抿嘴,微微转开的脸上还很是委屈起来:“刚才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美男做这种小表情,甘兰芽只觉得自己刚才的小气恼一下子跑掉了一半。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满: “应该是我先问你,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到学校来当什么老师了?你既然从基地回来了,就不知道先回家吗?昨天爷爷还提起你呢!” 何遇:“我当然先回家了!可是家里没人,没物,没吃的!电话没有用,我还急呢!” 甘兰芽:“……???” 她想了想,不禁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昨晚。” “我们搬家了,你不知道?” 第1236章 亲亲治百病 甘兰芽:“我们搬家了,你不知道?” 何遇薄唇微微嘟起来,可委屈了: “我……到了家里才想起来。可是我不知道地址,而且送我回来的车已经离开了,我想着,不然我先进去打电话问问爷爷,结果电话是停机的。都已经九点多了,我就只能在老房子先凑合一晚上了。” “本来说让我明天来学校报道的,我想见你,我今天就来了,但是我去你们院系找你,根本找不到你,所以我先去报道了,系里正好上大课,系主任就让我去随便讲解了几个物理难题。” “不知道怎么回事,人特别多,有人说是别系的学生,但就是看不到你,我只能又去找你了,结果我两个眼睛都看到,那个男生和你说话,还站那么近!你都不想想我的么?”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那可真是委屈成球了。 所以,这是吃醋吃嗨了呀? 甘兰芽都有点想笑了:“你知道那个男生在和我说什么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 何遇别开脸,孩子似的生气。 甘兰芽只管说自己的:“他想约我明天五一表演结束出去约会。” “你!你怎么这样!”何遇握起拳,抿紧嘴,下颌线绷起来。 甘兰芽不管他,笑嘻嘻继续说: “然后我就说,我不去,我是已婚妇女,还有孩子了。那个男生还不信,这时,你出现了,我就说……” 甘兰芽顿住,只余一双眼静静的看着何遇。 终于,何遇没忍住:“你,说什么了?” “我说,看,我孩子他爸爸来了!” 何遇的脸,马上就柔化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吐出来的时候,声音就无比温柔:“我多想你呀,也想大同小异呢。” 他手臂伸了伸,明显想要拥抱甘兰芽,但不远处有人走过,他的手无奈的垂下来。 甘兰芽也是有点懊恼。 许久不见,真是很想拥抱彼此,但这时代可不兴这样。 她引开了话题:“怎么突然就来学校上课了?” 何遇:“之前大学有和研究院提过,需要客座教授,我申请过,但是项目没完成,所以一直没成行。出了前阵子的事情以后,咳咳……还是回去再说。” 不远处总有人往甘兰芽和何遇这边看,有些事实在是不适合在这场合说。 甘兰芽无奈:“那你还上课吗?不然你先回家,爷爷非常想你了。”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我等一下还有彩排,明天要表演了。” 何遇嘟起嘴:“和刚刚那个男生?” “想什么呢!是整个班!”甘兰芽笑着掏钥匙:“那,大门出去,右拐大概一百米,进水木胡同,十七号。回去陪大同小异玩一会儿,你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何遇很不情愿的接了钥匙,很不情愿的又说一句:“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甘兰芽看看四下终于没人了,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何遇脸颊一下:“快回家!我彩排完就回家,好好的亲你。” 何遇笑了,真是如风吹散乌云般的明朗:“嗯!” 揣起钥匙走了。 那背影,可得意了。 他可真是少年般的纯洁! 第1237章 全班公敌 甘兰芽看着何遇的背影,笑得不行,心里甜甜的,一直目送着他远去才回自己教室。 教室里,本来正在站队排练的同学一看见她来,马上变得鸦雀无声,都盯着她。 那眼神,什么样都有,概括来讲就是羡慕嫉妒恨。 站着指挥的君彩月一把拉住她胳膊,拽到没人的地方问话:“说!到底怎么回事?” 甘兰芽好笑的看到她:“什么怎么回事?我爱人来找我拿回家的钥匙,有问题?” “他,真是你爱人?” “啊,是啊。” “那个新老师,是你爱人?” 君彩月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问了一遍不够还要再来一遍。 甘兰芽都不耐烦了,推开她: “我说,是,是的,那个新老师是我爱人,我孩子他们的爸爸。哎呀,你干嘛,走走走,彩排去,排练完了我要早点回家。” “……”君彩月愣了楞,开始抱住头喊: “苍天啊!大地啊!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是甘兰芽的爱人呢!这太不公平啦,啊啊啊!” 甘兰芽看着她哀嚎,都气笑了: “你干嘛,他不能是我爱人?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他,还是他配不上我?” 君彩月哭丧着脸: “倒也不是,我就是觉得难受,他要是别人的男人,我还能偷偷想一想,偏偏是你的男人,我想都不能想啊,啊啊啊,我太难受了!” 她捶胸顿足的,甘兰芽只能笑:“你这,至于吗?” “至于,太至于了!我太喜欢他那样的了,呜呜,甘甘啊,你要对他好一点啊!” “得了你。哎,我问你,班里是不是都知道了?” 君彩月继续控诉:“知道啥?我可没说,因为我心里不想接受老师是你的爱人!” 甘兰芽:“那他们干嘛都那个样子看着我?” “哈!你跟全校最好看的男老师走了,人家不要看你的吗?男生都讨厌死你这种爱慕美色的女生了,女生都嫉妒死你这种能被老师单独叫走的女生了,你等着,以后你就是班里的公敌,啊哈哈,这么一想,我心里竟然有点平衡了!” 君彩月笑起来。 还别说,甘兰芽就喜欢她这种坦坦荡荡,便笑着摇摇头: “我才不怕呢!讨厌就讨厌,我也没希望他们喜欢我,嫉妒就嫉妒,这些女生越这样,我还来劲了,彩月,我本来还想跟班里说一下我已经结婚的事,现在我不讲了。真是没道理啊,我有没有结婚,我跟谁结婚,需要跟那些同学汇报吗?竟然还那么看我!” 君彩月很高兴:“你要是不讲,那我更满意了,这样的话,至少大家谈起新老师的时候,我还能跟着插一嘴,不然的话我不好意思拿你爱人说事啊!” 甘兰芽摆摆手:“说说说,随便说,我真是服了你们了,之前那种了不得的庆华女生气质都跑哪儿去了,走走走,排练去。” 原本最是热衷排练的君彩月还拉住她: “哎,甘甘,排练完了,你给我好好讲讲,你和新老师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结婚的,怎么……咳咳,反正就,你给我说说,我怎么能找个差不多款式的呢?” 第1239章 有了曾孙忘了孙 这场宠曾孙虐孙子游戏,直到许阿姨大声喊“吃饭了”,才算是停了下来。 甘兰芽和何遇都是满头满脸的汗,两个小家伙却还意犹未尽呢,一直拉住父母要出去院子里,吃饭都不专心了。 小异比大同在这方面表现要更积极一点,因为刚才是何遇抱的他,他就一直抱住何遇的大腿:“绳,跳绳。” 何遇:“这么喜欢跳,儿子你是青蛙投胎的吗?” 何爷爷生气了:“你说什么呢,哪有这样说儿子的?不许!孩子这么大了,你才陪了几天?他要跳就陪他跳,不就是跳绳吗,又不是什么难事。” 何遇:“……”真是有了曾孙忘了孙啊! 何遇很无奈,因为要跳绳,饭也不敢多吃,随便吃了一点,又要带孩子去院子里。 但是生双胞胎的下场就是,快乐是双倍的,劳累也是双倍的。 小异要去跳绳,大同能光看着吗? 当然不能。 大同也不要吃饭了,拉住甘兰芽,哭着喊着要去院子里跳绳。 王阿姨来帮忙,抱住大同哄。 但是大同不愿意,眼看着要被王阿姨抱离了,她急中生智,伸手就抓住甘兰芽的头发,抓着紧紧的,直接往外扯。 小家伙要是抓一大把就算了,可是她的小手只是抓了几根。 甘兰芽头皮都被她扯起来了,既疼,又怕勒伤孩子小手,叫起来:“哎哟,大同,放手,宝贝儿你放手,妈妈疼。” 何遇听见了,立马心疼,他抱着小异就冲进来吼:“哎哎哎,何所思,怎么可以拉妈妈,妈妈疼,你放手,快放手。” 大同本来就不想离开甘兰芽,这下吓了一跳,委屈极了,“哇”一声就哭了。 何爷爷拎起手里的筷子就敲何遇的头:“吼什么,怎么可以吼孩子,你怎么当爹的,你吓着孩子了知不知道!” 谁知何遇怀里的小异被何爷爷的动作吓了一跳,也哭了起来,还会抱住何遇说:“呜哇呜哇,爸爸呜哇。” 呜哇就是很疼的意思。 小家伙知道心疼爸爸。 何爷爷看这个样子,倒也不敢打何遇了,还得赶紧哄小异: “哦哦,小异,太爷爷不打,不打啊,不哭啊,小异不哭啊。我帮他揉揉,太爷爷是在帮你爸爸揉揉,不呜哇了啊。” 何爷爷一边说,一边真的抱住何遇的头揉起来。 可怜的何遇,这么大个人,只好弯着腰,好让爷爷能抱住他头揉。 揉了半天,何遇都不好意思了,头埋在何老怀里提议:“爷爷,大同小异这么喜欢蹦蹦跳跳,我给他们做个秋千。” “哎呀这主意好,小孩子就是喜欢摇来晃去,他们恨不得能上天呢,你给他们做,上天也给他们去!” 家里简单的工具倒都有一些,院子里原先就有几块旧家具上拆下来的板,何遇就真的开始去做秋千架子。 甘兰芽就和阿姨一人抱一个孩子去看。 两孩子被转移了注意力,不闹了,就是要围着何遇转,还会在何遇搬东西的时候,咿咿呀呀的帮他用力。 哎哟,这场景真是太热闹了。 第1243章 持久的吃醋 甘兰芽微微闭上眼,从容的轻摆腰肢,拉动胡弦,《精忠报国》那铿锵的前奏就扬在操场上。 东方闻达看她一眼,忽然手一扬,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个男生音域宽广,声音也很干净,经过这么久的排练,他演唱起来已经非常的熟练自信。 所有人的手势舞跟着一起动作,围观的学生们就开始了喝彩。 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和后世的年轻人一样,满身热血,但是这个年代没有手势舞啊。 所以大家都觉得新鲜不已,好多同学都跟着跳呢。 台上台下有互动,有呼应,有喝彩助兴,气氛一下子活起来。 更何况进行到中间一段时,所有的民乐都加入了,整个表演就更加的激昂起来。 场下欢呼声、唱和声雷动,响得都快盖过甘兰芽班里的民乐了,台上一些没怎么表演经验的同学,都快被欢呼声带跑调了。 还好马上进入了最后部分。 甘兰芽扬起唢呐,伴着东方闻达的歌声达到最高音,再忽然静止,只余东风闻达的最后一句响在空中:“……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声音清朗,有力,震动人心。 “好!好!” 围观的师生都为他大力鼓掌起来。 但是,甘兰芽越过人群看见何遇的脸,那叫一个严肃,一看就知道对东方闻达一百个不满。 嗬,这家伙吃醋是一等一的,和他昨晚今早的某些事一样,持久得很。 甘兰芽摆着endgpose,脑子里开了小差,但嘴角自然而然的浮上一层笑意,分外娇美。 东方闻达在欢呼声中回头看她一眼,脸立马红了。 台下评委席的何遇看见东方闻达那一眼,脸立马黑了。 表演结束了。 毫无悬念的,《精忠报国》以新颖的形式、清新的曲风、贴合活动主题的寓意,以最高分胜出了。 主持人当场通报了,五月四日,精忠报国将和好几个庆华大学的保留节目一起,参加青年节的纪念活动,届时,会有电视台来录制的。 君彩月和所有人都跳起来欢呼,好多同学都情不自禁的拥抱了起来。 一向不怎么和甘兰芽说话的石静,忽然跳到甘兰芽面前,抱住她欢呼: “啊啊啊,好开心啊,兰芽,你最厉害了,都是因为你吹得好,我们才能胜出了!” 甘兰芽:“……”我们很熟吗? 已经五月了,在太阳底下站着,激动的唱歌跳舞,好多人身上都流汗了,石静的胳膊绕在甘兰芽脖子里,粘腻腻的。 甘兰芽扎着手说:“石静同学,请你放开我行吗,我不习惯和人这样呢。” 石静放开了,但一张脸笑得很开:“哦,哈哈哈,你真有趣。哎,兰芽,一会儿中饭我们一起吃?” 甘兰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不明白了,她刚才那句话哪里就有趣了? 甘兰芽微笑着,身体已经转向一边:“不好意思,我中午要回家吃饭的,我先走了。” 石静一把拉住她:“哎,等等。你回家?你家不是在江省的吗?哎,你是不是回去何老师的家呀?大家都说你是何老师的表妹,是不是啊?” 第1244章 持久的嫉妒 石静带着眼镜,脸庞偏圆,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如果忽略她眼里的欲望的话。 她拉住甘兰芽问着:“大家都说你是何老师的表妹,是不是啊?” 甘兰芽眼睛盯住她手:“不是。” 石静被看得不好意思,终于放了手:“那,是什么亲戚啊?” “对象。” 甘兰芽回答得干净利落。 石静惊着了,笑容一下子收不回去,脸抽了抽:“你……真的啊?” “真的。同学,再见。” 甘兰芽礼貌的道别,转身走了。 石静愣在原地没动,眼睁睁看着甘兰芽向操场的右侧大道走去。 那里,是通往物理系教学处的。 钱少英走了过来,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石静,走,吃饭了,你刚才和甘兰芽在说什么?” “我……”石静咬了咬牙,挤出来一个笑容:“我们说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可真有意思呢。” “什么啊,说来听听啊。” “我说给你,你可千万不要说给别人啊。” “我不说,我一定不说。” “那我就告诉你,甘兰芽说,她不是那个物理系何老师的亲戚,是对象,你觉得好不好笑?”石静意味深长的看着钱少英。 钱少英立马激动起来: “啥?她?呵呵呵,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听去物理系蹭课的人说,何老师会讲好几国的语言,是早些年在外国留洋过的。甘兰芽虽然还不错,但她一个农村来的土妹子,怎么可能是何老师的对象!再说了,要是对象,怎么之前没来学校找她?这种牛也吹得太过分了,哼!她要是何老师的对象,那我就是何老师的爱人了!” “哈哈哈哈!”石静大笑起来:“对对对,她要是何老师的对象,那我是何老师孩子的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个人相互指着,大笑起来。 石静等钱少英笑得差不多了,幽幽的说:“哎,你猜她为什么这么说?” “这我可猜不出来。甘兰芽除了和君彩月比较要好,平时就独来独往的样子,连钟雪若她都不放在眼里嘛,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但是她这么说了,别人就会想多了。” “想多?怎么想多?” 石静慢悠悠的说:“就比如你,你也喜欢何老师是不是?那你一听,哦,何老师有对象了,你怎么办?你就不能喜欢了呀,是不是?唉,还是人家胆子大,这种事也敢说。” 钱少英气哼哼的:“敢说又怎么样,她又不是真的对象,就算真的是对象那又怎样,对象嘛,又不是结婚了,有啥可炫耀的,竟然还特意跟你说,可真够不要脸的。” 石静微笑:“就是,何老师要是知道班里好多男生都喜欢她,说不定就不要她了呢!” 钱少英眼睛一亮:“是啊,要是知道她还和咱班长眉来眼去的……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不止咱班长呢,你没看见今天东方闻达看她的眼神呢,那叫一个……哎呀呀,不说了,背后说人不好。” “嗯嗯,不说了,不说了,走,吃饭去。” 第1245章 又来找打了是吗 五一表演结束以后,甘兰芽成了学校的名人。 除了因为物理系新来的何老师载过她,还因为五一文艺汇演的时候,甘兰芽的开场二胡领奏和最后的唢呐收尾,都分外惊艳。 男生们非常热烈的讨论她,女生们暗戳戳的讨厌她。 甘兰芽根本就没时间管这些,五一下午,何遇要参加系里的教学会议,甘兰芽和他说了一下,就去医院看望梅姨了。 嗯,顺带看望一下钟雪若。 钟雪若手术后还没有醒过。 学校请了两个校工,帮忙照顾,梅姨没有繁重的护理工作,只有繁重的心里压力,需要常常疏导,一个不慎就又会记忆混乱。 甘兰芽就和她说话,一点一点的描绘梅姨心目中雪儿的样子,并且承诺她,今天回去就联系亲戚,约时间让梅姨见面。 梅姨的情绪就一下子好了,微笑,温暖又温婉回答着:“好,我知道了,我会等着的。” 甘兰芽这才回家去。 家里竟然有人在安装电话。 何爷爷很高兴的说:“早上你们出门不久,沈队长就过来说,没有电话,联系不到你,太不方便了,你爷爷催着人来给你装电话呢,可见得甘老头心里多么的疼你。” 甘兰芽笑:“这种话,是沈队长说的,爷爷自己是不会说的。” “不管是不是他说,反正甘老头还是办实事的,装了电话总是方便了我们,该谢谢他,电话弄好,你第一个就给他打。” “好的,爷爷。” 晚饭前,电话装好了,因为是移机,原先的号码没变,所以安装好以后,电话就能打了。 甘兰芽正要去给爷爷打个电话,电话却自己响了。 甘兰芽拎起电话:“爷爷吗?” 对方说:“爷爷就爷爷,妈就妈,爷爷妈是个什么称号?” 甘兰芽:“哟,冯朝晖同志啊,你一定是哪里不爽快了,跑到这里来找打。说,哪里不爽快?要我打哪里?” 冯朝晖拉开嗓子就喊了起来: “嫂子,救命啊,小娥她不理我啊,本来说好了,五一我们一起回卢音桥胡同的,结果她没回,我就去学校找她,她生我气,不理我,怎么办啊?” 甘兰芽:“活该!” “好好好,我活该,你要骂就骂,要打就打,就是我这好不容易打通你家电话,你好歹给我支个招啊。” 认错态度这么好,甘兰芽倒也不再多骂他:“是不是还因为上次孩子丢了,你说要和她离婚什么的事啊?” 冯朝晖委屈巴巴的: “就是啊,还能什么事嘛。我当时说那个,也是气急了,阿公就何遇一个孙,何遇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又不在家,我和小娥非但不帮忙,还因为小娥的同学,把孩子弄丢了,那我不是气嘛!” 甘兰芽委婉的说: “就算气,也不该对无辜的人发火,小娥又不知道那个佘湘容能那么坏。再说了,就算你心里敬重阿公,体恤我和何遇,也不该拿小娥来出气啊,小娥将是你这辈子最亲的人,是要和你走一辈子的,你该把她排在第一位,” “结果你为了我家这边的事情,竟然那么轻率的说离婚这两个字,搁谁不生气?说实话,也就是小娥脾气好,现在只是心里不舒服罢了,要换了何遇敢这么说,我早就和他离婚了。妻子于你,才是最重要的,这点你得搞清楚啊,冯朝晖同志。” 第1248章 一碗有故事的参汤 好主人甘兰芽体谅保姆的辛苦,默默的端起一个饭碗。 结果许阿姨说:“哎哎哎,这不是你的,这是何爷爷的,他吃得软,我特意给的锅底的软和饭。” 好。 甘兰芽捧起另一个碗,许阿姨却又说:“哎哎哎,这个给小何,他都是庆华大学的教授了,多了不得啊,我给他底下放了块大肉!” 甘兰芽:“……”我是童养媳吗?我不用吃了是? 结果许阿姨给她拿来一个小碗:“先喝这个汤。看看你的脸额,小何才不过回来一天,就瘦了一圈,补补,得补补。” 甘兰芽看着那只碗里的小半支人参,都不知道接还是不接:您老说这些,我不要面子的啊! 但许阿姨没给她犹豫的空间,直接把碗塞在她手里:“喝啊,读书辛苦,养孩子辛苦,伺候丈夫辛苦,干嘛不喝?快喝!” 唉,这就是甘兰芽家的日常。 日常的宠。 何遇赶在甘兰芽吃完饭前回来了。 何爷爷:“哎,回来得好,刚刚小兰说你开会可能会晚。快坐下吃饭,咱们一家子,好久没一起吃顿饭了。” “哎,爷爷。” 何遇连忙去洗手。 洗了手,先去亲大同一口,再亲小异一口,再用眼睛“亲”甘兰芽一口,才在饭桌坐下。 甘兰芽看着他那眷恋的眼神,笑眯眯把之前许阿姨说留给他的饭碗给他:“吃,许阿姨说给你单独在底下埋了肉,好像我会不给你吃肉似的。” 何遇笑着,把饭吃了。 一会儿帮着把饭菜拿回厨房去。 许阿姨在厨房递给他一个碗:“小何,快把这个喝了。” “什么?” “参汤。” 何遇:“……”我会需要这个?开什么玩笑呢! 何遇没接:“给爷爷。” 许阿姨:“哎哟你这孩子,叫你喝就喝,你看看,当教授的人,日忙夜忙,多辛苦啊,补补!再说了,我悄悄告诉你,我给小兰也喝了,你不喝,那啥,不得劲啊!” 本来准备跨进厨房的甘兰芽,脚顿在厨房门口。 哎哟这许阿姨,真的是…… 真的都不好意思说她。 好在家里也没那么多参让她这么用。 这半支参,看那大小个头,应该就是上次甘兰芽体恤两个阿姨带孩子辛苦,拿出来让两个阿姨自己炖来喝的。 当然,甘兰芽给的时候不会说,这是我空间里的,当然说是买的。 所以这两个保姆阿姨就觉得,甘兰芽实在是难得遇见的好主人。 工钱给得多,吃穿上也从不短少,为人上又非常尊重她们,两个保姆自然就把家里的老人孩子照顾好,中间的甘兰芽夫妻,她们也真的是当自己孩子似的对待。 一个参两人估计吃了半个,剩下的宁可自己不喝,也得给甘兰芽夫妻俩喝。 甘兰芽想通这点,把脚退了出去。 当没看见。 就是喝了参汤的何遇,会有点难搞? 甘兰芽暗地里对此笑得不行,大概也就她家的保姆这么的爱自作主张了。 都晚上八点多了,原本一家人洗洗漱漱该睡下了,何遇都准备脱衣服了,谁知道外头有人敲门。 边敲还边喊,大声的很。 何遇挺不高兴:“谁啊这是?” 第1249章 我也是有洋娃娃的人 晚上八点多,原本甘兰芽一家人洗洗漱漱,该睡下了,何遇都准备脱衣服了,谁知道外头有人敲门。 边敲还边喊:“阿公!阿公!嫂子,开门,是我!” 大家都出去看。 何老和甘兰芽对看一眼:“咦,朝晖?这么晚他怎么来了?” 何遇已经去开了门。 冯朝晖站在门外,背后还有袁小娥。 甘兰芽一下子明白,一定是袁小娥迫不及待地要来打听身世的事。 何遇:“这么晚,你们还来?” 冯朝晖推开他:“兄弟,你在家啊,我找嫂子有点事。” 何遇拦住他:“说什么呢,我在家,有什么事和我说。” 冯朝晖不理他,只管往里走:“哎哟,这事找你没用啊,嫂子,你看,我把小娥带来了!” 袁小娥脸色有点白,急急的冲到甘兰芽面前:“嫂子,冯朝晖说你有我身世的消息,真的假的?他骗我的?” 甘兰芽:“不是。是真的有些眉目。我发现一个女同志,二十年前丢过孩子,还有上次你和冯朝晖说的什么兔子的玉佩,我看见一个人戴过,进来说话。” 甘兰芽把袁小娥往屋里让,冯朝晖自然而然的跟了进来,何遇便也跟着,时不时气呼呼瞪一两眼冯朝晖:哎呀这人,这个时候来,可真是太讨厌了。 可惜,冯朝晖的目光都放在袁小娥身上,压根接收不到他的不满。 几个人一起坐到厨房。 甘兰芽把梅姨和钟雪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尤其是梅姨的现状,甘兰芽讲得很详细。 袁小娥按住胸口,身子前倾着,眼里已经蓄上了泪:“嫂子,你觉得会是吗,会吗?那是我妈吗?” 冯朝晖心疼的扶住她肩:“你先别急,听嫂子说。” 甘兰芽也安慰道: “这种事急不得,因为你手头没有什么证据,而且梅姨的情绪确实是不稳定的,我没法保证她是不是你妈妈。你对以前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吗?有没有零星记忆?那时候你五六岁的样子,按理是有点记忆的,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是你能想起来的人啊,物啊什么的?” 袁小娥皱紧眉头想了想,说: “很奇怪的,我就是记不得我小时候的事,好像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盖住了似的。我能记起来的小时候的事,最早的就是我养母打我骂我,要说记得什么人、什么物件……我脑子里有时候倒是会出现一些,但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东西了。” 甘兰芽很耐心的问:“都是些什么东西呢?你说说看。” 袁小娥眼睛微抬,陷入回忆: “有个洋娃娃,我觉得绝对不是我养母给我买过的,但我的脑子里总会出现,我还分明记得,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帮我买的,但是我不记得她的脸,我只知道我总是会抱紧那个洋娃娃,我好喜欢那个洋娃娃,但是我在养母那边家里,再也没有见过。呜呜,嫂子,仔细想一想,好像我小时候,也是有洋娃娃的人啊,我不是天生给人做牛做马的啊!” 第1252章 爱如最初 袁小娥痛呼着妈妈,和庄思危相拥大哭。 在场的人都落下泪来。 连何爷爷和保姆们都在擦眼泪。 冯朝晖脸都扭曲了,心疼的护着袁小娥:“小娥,别哭,好事啊,好事!” 就这么喊着,忽然的,袁小娥没声了,从庄思危的肩头,软软的往下滑。 还好冯朝晖一直护在旁边,连忙抱住了她:“小娥,小娥你没事?” 甘兰芽去帮忙:“别急别急,估计太激动了,放平她,先让她躺好。” 何遇快手快脚的去搬个了躺椅来。 冯朝晖把袁小娥安置在躺椅里,一脸的难受:“她一定是想到这些年的苦,太难受了,我可怜的小娥。” 何爷爷叹气:“可怜孩子哟,在那个养母手里吃了不少苦啊,哎,那个,小兰,你不是有那个什么油,给她擦一点,看能不能醒来?” 甘兰芽就把清凉油给袁小娥嗅嗅,但是袁小娥也没醒。 庄思危一把横抱起袁小娥:“走走,去医院,我们有车,去医院看看,这孩子太瘦了,去医院,正好让思梅看看她。” “哎哎哎!那个,我,我来!”冯朝晖在后面追着,也跟了去。 甘兰芽和何遇相互看看。 何遇:“我们去吗?” 甘兰芽:“还是一起去看看。” 何老送出来:“对对,去看看,需要帮手的就帮一把,哎呀,能认到亲,我家小兰功德无量呢,去,去帮忙。” 何遇去推了自行车出来,庄思危夫妇的车早就不见了。 甘兰芽就坐在何遇自行车后面,两人慢慢骑。 已经快十点钟了,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 路灯照着两人,在路上投下浅浅的影子。 四周安静,只听见自行车链子沙沙的转。 甘兰芽看看何遇宽宽的肩,伸手揽住何遇的腰,却马上感觉何遇的身体“嗖”的跳了一跳。 甘兰芽忽然就想起他们第一次骑自行车的时候,甘兰芽也有这么抱他,他紧张得整个人僵硬,却又特意的停着车,等甘兰芽抱上他的腰。 现在结婚了,孩子都生了,何遇的腰对她的手,依然如此的敏感。 甘兰芽笑起来:“干嘛?你紧张呀,那我不抱住你了。” 何遇一只手伸到后面,摸到甘兰芽的手,抓住了,按到自己腰里:“不。我要。” 甘兰芽笑得差点从自行车上掉下去:“阿遇,你记得吗?那时候在松虞县,我们第一次骑自行车,你也是这样呢。” 何遇背对着她,但依然能感觉他是在笑着的:“嘿嘿,是,其实,以前我有点怕女生,从来没让女生这样过,那次,是第一次有女生靠我那么近,但我竟然不排斥,还……” 何遇顿住。 甘兰芽捅他腰眼:“还什么?快说。” “嘿嘿嘿。没什么。” “你不说我跳下去了。” “不要。没什么,就是……就是心里很喜欢嘛,兰,没什么别的,就是喜欢,喜欢你那样。”何遇腾出一只手,抓住甘兰芽的手,轻轻的摩挲。 甘兰芽在后面笑,把头靠在他背上,只觉得人生只须这样,就已经满足。 第1255章 催生来一波 “哎哟,真的是认到了,功德无量,功德无量。” 老人双手合十,连连向天拜着,不知道在感谢何方神佛。 何遇又给加了一句:“袁小娥怀孕了,医生说两个多月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冯朝晖高兴坏了。” 何爷爷:“啊呀!这可真是喜上加囍了!我得包个红包。” 甘兰芽扶着他回房: “要的要的,到时候我们都要包的,袁小娥舅舅说,过几天请我们吃饭,我们都去,就是现在您得睡啦,爷爷。” 何爷爷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哈哈哈,好好,我去睡,今天遇到好事了,我都高兴得睡不着了。你们也早点歇着。对了,冯朝晖家的都怀孩子了,我们家大同小异也大了,你们是不是也给大同小异添个弟弟妹妹啊?” 啊这…… 甘兰芽听着这句,都不敢说话了。 倒是跟着甘兰芽后头的何遇直接说: “不了爷爷,我们有大同小异足够了。养育孩子是非常需要精力的,保姆只能看顾,别的方面是得自己来。要是孩子多了,我不在家,就变成小兰一个人辛苦,还是就这样。再说了,女人生孩子,实在太辛苦了,我很害怕,不要了。” 何爷爷回头,肃着脸看他。 甘兰芽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呢,但他叹了口气:“唉!那我也就睡下不多想了。想也想不着了。” 等何遇和甘兰芽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甘兰芽:“阿遇,你那么直接说,倒不怕爷爷生气?” “爷爷不是那样的老人。我那么一说,他就心疼你了。” “那倒是,爷爷一向疼我。睡,今天太晚了。” 甘兰芽说着,已经躺下了。 何遇站在床边,凑近来问:“兰,你睡得着吗?” 甘兰芽翻身看看他:“为什么睡不着?” “今天发生了这么让人激动的事啊。” “然后呢?” “如果睡不着,我有办法让你睡着。” 何遇的脸色非常认真,就跟平时问他重要事情一样。 这让人不能往不正经的地方想。 甘兰芽就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什么办法?” “多运动。我们,运动运动就睡着了。” “……!!!”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的就是何遇了! 自从梅姨和袁小娥认了亲,生活完全不一样了。 袁小娥确定怀孕两个月,因为身体底子差,再加上这几天情绪波动很大,胎像不是很好,医生建议要卧床休息。 庄思危确实很疼爱这个外甥女,连忙让周牧宁找了人,把甘兰芽家隔壁的那个院子,水木胡同22号,重新整理出一间房间来,给了袁小娥和冯朝晖住。 但住是住下了,冯朝晖天天的往甘兰芽家里跑。 甘兰芽上完课回家,总看见冯朝晖在他们家和两个孩子玩。 甘兰芽:“你怎么又在我们家?你不去陪小娥姐?” 冯朝晖扁嘴,好委屈啊:“轮不到我。小娥她妈妈拉着小娥不放,而且,她妈妈看见我,每次都瞪我,我在那儿,好像是个……呃,怎么说呢,就是外人,还是个讨厌的外人。晚上还直接关我门外,还好现在天气热些,我随便找个地方就凑合了。唉!” 第1256章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小气 冯朝晖说起丈母娘怎么对他的,可委屈得很。 啊这…… 可以想象得到。 丢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了,梅姨肯定宝贝得不得了,看冯朝晖还不是看贼似的。 甘兰芽:“可以理解,我看过段时间就好了。那你不去上学?” 冯朝晖叹气:“我想去上学。可现在离开,又不放心,再说了,小娥刚怀了孩子,身体又不好,是需要我的时候,我怕我突然走了,小娥生我气,我总要认真和她商量商量以后的事情怎么办,可现在她妈妈一天到晚拉住她,我和她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呢,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这还真是挺头疼的事。 毕竟梅姨精神不稳定。 甘兰芽:“那小娥呢?她还读书吗?现在学校不给在校生怀孕生孩子?” “是的。不过她舅舅说,这个不担心,不行就办休学,等生完孩子再说。” “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的打算就是,我和小娥能像你和何遇那样,孩子照生,书照读,因为有钱可以请保姆。但现在看来,是很难的,不要说请保姆了,她舅舅说过段时间要重新办婚事,我就有点急,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冯朝晖眉宇间很是愁。 甘兰芽便劝慰他: “夫妻之间能过好,最重要的是彼此尊重,能沟通,凡事有商有量。小娥脾气好,所以被妈妈拉着一时也没办法,但她心里是很爱你的,你好好和她谈一谈。至于重新办婚事的事,如果你不想办,也可以认真的和小娥她舅舅说,人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总之,只要真诚,这种事总是可以解决的。我这里倒也有个事问你,就是卢音桥胡同那个房子,如果你们确定不会要了,我就和爷爷讲,让他帮忙退掉。” 冯朝晖连忙说: “不不,等等,等等,那个房子,等等。等我先和小娥商量商量再说。本来我是想着,小娥怀孕了,住在这里是不错,但是只住了两天,不瞒你说,我现在有点害怕。她妈妈那个情形,实在太……太打扰我和小娥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感觉我受不了。” “而且,我听小娥舅舅在说,那个什么钟雪若,如果一直这么不清醒,也是要搬回家里来住的。那么重的病人,以后她妈妈也不可能照顾两个人,还不如我和小娥单独住着,清净些,我也能好好照顾小娥。” 甘兰芽无奈的笑了笑。 自古以来,婆媳住在一起是难题,但要是丈母娘和女婿住在一起,也是不容易的。 “好,那我等你几天。不过我是劝你,既然你有这样的打算,最好早点和小娥说,你们学校也不兴这么一直请假!” “我知道了。” 转眼的,到了青年节。 甘兰芽早早的起来,换好了演出的衣服,准备出门。 何遇本来在喝粥,看见甘兰芽扎了俩低马尾,脸红粉粉的,斜挎一个包,看起来完全像一个中学生。 他连忙站起来:“等我。我送你去。” 第1260章 羡慕和嫉妒的区别 君彩月拍着胸口,幸灾乐祸的笑。 甘兰芽:“你得了,你开心啥,大家对我有意见,说不定会影响咱的表演呢!” 君彩月:“对啊!对对对!为着我们今天的表演,我都得和几个重要的同学去给你正个名!等着,那我去和东方说,‘甘兰芽没有和伍广生谈对象,她特意让我来和你说的’,你看怎么样?” 这岂不是要让东方闻达以为甘兰芽对他有意思? 甘兰芽回手掐住君彩月脖子:“你想死是不是?” 君彩月一点不在怕的,挺着脖子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甘甘,我告诉你,那天何老师瞪东方闻达,我都看见了,哎呀妈呀,何老师吃醋的样子,真有意思,哈哈哈哈,我可巴不得同学传你和东方的小话,然后我就等着何老师吃醋呢,哈哈哈!” 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损友,甘兰芽也没辙了,放开她说:“你这趣味可真够恶劣的。” 君彩月无所谓的摸摸脖子: “那没办法,你那么优秀,我也嫉妒你嘛,可不得找点乐子,嘿嘿嘿,走,现在就要过去大会堂了,甘甘,加油啊,让我永远嫉妒你啊。”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甘兰芽:“彩月,你这不是嫉妒,你是羡慕。” 君彩月:“甘甘,羡慕和嫉妒有啥不同?” 甘兰芽站住脚,认真的说: “很不同。你看见别人吃一颗糖,如果你心里想的是,好吃,我也想吃,那就是羡慕;如果你心里想的是,好吃,为什么只有她吃,呸,让她吃了拉肚子,那就是嫉妒。你是哪一种?” 君彩月偏头想了想:“嗯,我是第一种。何老师好好看,我也想看。” 甘兰芽:“对。但那些乱传我话的,想的就是:何老师好好看,为什么甘兰芽可以看,呸,让她看了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去。” 君彩月:“那你怎么想?” “我?”甘兰芽摊手:“我是:何老师好好看,只有我看。那些嫉妒的都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去!” “哈哈哈哈哈!”君彩月爽朗的大笑:“走,去会场。看何老师去咯!气死那些人。” “今天他不来。” “为什么不来?” “今天又不评分,文艺汇演嘛。他其实是很忙的,这边的教学要备课的,还有他自己的研究工作啊,总之,他不是很有空在意学校的事情,所以,彩月,玩笑归玩笑,希望下次你再听见人家乱传话的时候直接和我说,我去看看是谁在说,我要直接制止。” 君彩月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不,我不会直接和你说。” “为什么?” “我不会直接骂他们的吗?我还直接跟你说干嘛。不瞒你说,我今天听见钱少英这么说的时候,我就骂她了,什么玩意儿。” “钱少英?这个同学,我都没怎么和她说过话,唉!” “可不是,所以她们就是嫉妒疯了。走,不用理那种人,就等你带着孩子来校园,我帮你举着喇叭喊,让那些爱胡说八道的都来看看,嫉妒死她们。” “哈哈哈哈,好叻。” 第1265章 傻子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傻子 甘兰芽在学校算是少言寡语的学生。 除了开学选班委上台说过几句,还有排练期间和大家一起吹奏什么的,平时的课间休息,她几乎都是在看书做功课。 如果和同学照面,也是以谦虚温和的态度微笑。 从来没有人看见她这么和人说话。 围观的几个同学相互看看,都不说话。 钱少英觉得受到了挑战,指着甘兰芽就大声起来: “自己做了还不敢承认,我可没胡说八道,我亲眼看见你和何老师搂搂抱抱的来上学,但你还和伍广生眉来眼去,要是没有什么,看钟雪若一个女生,那至于要伍广生一个男生去……” 君彩月从蹲位上拎着裙子冲出来: “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会乱说,要不是马上要表演了,我都想替甘兰芽大耳光子抽你,你要么现在就给我闭嘴,一会儿继续表演,电视台等着拍,校领导等着看呢,你要么立马的给我滚蛋,咱表演的时候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你一个不少!” 也不知道是听见有电视台拍不舍得放弃,还是听见校领导等着看受到了震慑,钱少英“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甘兰芽理理衣服,在离开前,冷冷的回头说:“钱少英,有人一直在利用你,你一点也看不出来,还傻不拉几的来攻击我。有你吃苦头的一天。” 说完她就和君彩月走了。 还在厕所的钱少英眨巴眨巴眼,问石静:“哎,那个死乡巴佬狐狸精在说什么?谁利用我?” 石静的脸抽了抽: “你又不是傻子,哪有人利用得了你啊,她这是被你说中了心事,故意的挑拨啊。要不怎么做狐狸精呢,是不是?” 钱少英气哼哼的: “就是!我又不是傻子!哎,君彩月一直护着她,那接下来怎么办?” 石静:“唉,还是先表演,表演以后再说,君彩月也就在我们面前敢护着她,要是在全校师生面前,你看她敢不敢出来帮甘兰芽说话!” “全校师生面前……”钱少英想了想,忽然拍手:“有了!我有个主意了,一定会让何老师离开她!” “什么?” “哈哈哈,你别问了,等会儿看我的。只要你跟我说一声,昨天你说,甘兰芽还给伍广生钱,这事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 “那就结了。走!等会儿我要她好看!” 表演开始了。 一束灯光打在舞台左上角的位置,一个女孩一抬头,手轻扬,拉响激昂的旋律。 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到她身上,一下子就被她那秀美而专注表演的样子吸引。 头开的好,下面的表演也非常的顺畅,歌曲明快铿锵,舞蹈简洁有力,整个节目把所有观众的激情都点燃了。 虽然这次在底下坐着的同学,大部分都在五一看过这个节目,但是在舞台上的表演,远远的高出了之前在大操场的效果。 所有人情绪更激动了,有些学生还跟着一起唱了起来,喝彩声没有断过。 几台摄像机更是不断的变换着机位,寻找最好的角度进行拍摄。 领导席上,校长指着台上表演的同学,不知道在和甘之柏说什么,校长一脸骄傲,甘之柏也是一脸骄傲。 第1266章 说的一定没有唱的好听 领导席上,校长指着台上表演的同学,不知道在和甘之柏说什么,校长一脸骄傲,甘之柏也是一脸骄傲。 甘兰芽偶尔和爷爷对视一下,脸上也带上了笑。 她自信的扬起头,把最后的结尾音乐吹响。 清脆悠扬的唢呐响彻整个会场,唤起人们的爱国热情。 当东方闻达最后的歌声随着唢呐声飙到最高处停下,所有的学生都站起来鼓掌。 演出非常成功。 表演的同学都很高兴,因为后面还有活动,大家都笑着一起回了座。 看起来一片祥和。 文艺表演结束后,就是学校请来的jun区老同志进行演讲。 主要和大家讲讲过去的事情,那些艰苦的抗争岁月,那些用鲜血和生命去夺取的胜利和解放。 会场里严肃起来,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当听到以前很多年轻的战士,为了胜利和解放付出年轻的生命,很多学生都哭了。 现在的和平岁月,不是平白得到的,新一代的人真是应该珍惜。 怀着这样的心情,老同志演讲结束以后,主持人就请大家推荐学生代表上台谈谈感想。 有高年级的学长主动上去做了分享,讲得非常好,让大家更深刻的理解了青年节所要传承的精神,和必须要具备的爱国思想。 最后,主持人宣布,请每个年级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去做即兴演讲,并会获得一个青年节的纪念品。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这个优秀学生代表,是按照目前各年级的月度综合成绩积分来选的。 大家议论纷纷起来。 甘兰芽所在的班级也不例外。 大家都在猜着,开学两个多月,大一年级谁的积分最高。 君彩月从前面一排座位伸长手过来,捅了捅甘兰芽:“哎,甘兰芽,我猜是你。你赶紧准备准备,给我们班级争光,我可等着给你鼓掌呢,拿到纪念品让我好好看看!” 甘兰芽笑了笑:“别忙乎了,快回你座位去。” 就听见前面座位有人哼了一声:“她也配!” 然后,甘兰芽就看见,甘之柏转回头来看后面。 因为是等待高年级优秀上台期间,整个会场的灯光没有表演时那么暗,甘兰芽清楚的看见,甘之柏和她对视一眼,脸色很不好看。 甘兰芽深吸了一口气,对爷爷笑了笑。 甘之柏肃着脸转了回去。 台上高年级优秀学员开始发言了,底下安静下来。 很快,主持人宣布一年级的优秀学员。 甘兰芽听见自己的名字,从舞台两侧的大喇叭里传出来,很少见的紧张感马上涌动在全身。 爷爷不在场的话她就随便说说就完了。 爷爷特意来看,她要是不严肃点,回家肯定受批评。 她一边上台,一边在脑子里快速的组织着演讲的内容。 “各位领导,各位前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我叫甘兰芽,大一新生,刚才在台上表演《精忠报国》有我一份。那个拉二胡的是我,那个吹唢呐的也是我。” 下面掌声雷动。 甘兰芽继续:“当我们说‘看这家伙,说的比唱的好听’,我知道,那往往是一种批评。所以今天,我要让你们知道,我说的绝对没有唱的好听!我不擅长演讲啊,同学们。” 第1269章 小丑就是你自己 一听甘兰芽的话,就算想偃旗息鼓的钱少英心里也是有点怕的。 她当然不能认输了,所以立马站起来厉声: “就算你没给伍广生钱,你,你和物理系那个何老师也,也不正常!还跟人说什么何老师是你对象,何老师能看上你!” 甘兰芽在台上微笑: “钱少英同学,你这样真是让我为难,物理系的何老师还真看上我了,还真是我对象,不然我们能一起出入吗?何老师这么做,不怕人说,你却还不让我说,这是什么道理?” 底下哈哈大笑。 本来嘛,这种事情要是私底下说说还好,拿到大庭广众下说,小丑只能是钱少英自己。 钱少英也是在此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恼羞成怒的喊起来:“就算你谈对象,你也不能住到人家家里去?不要脸!你这样怎么算是优秀学生!” “呃……”台上的甘兰芽,故意的拉长了语调,一脸为难:“钱少英同学,我和物理系何老师结婚快两年多了,育有一对双胞胎孩子,我不住在家里我住哪里呢?” 会场突然安静。 消息太过劲爆,所有人都懵了。 可以说,认识何老师的女生和认识甘兰芽的男生,在这一刻,心碎了一地。 大概钱少英也是这样的,所以她歇斯底里的喊起来: “不可能!何老师是留洋回来的,你,你一个小地方出来的穷酸土包子,怎么可能是何老师的对象,你吹牛,你撒谎,反正没人给你作证,你就胡说!你就是因为偷偷和何老师住在一起,你故意编的这些,不要脸,没教养!” 甘之柏忽然缓缓的从领导席上站了起来:“这位同学,我给她作证行不行?” 本来已经被劲爆消息砸懵的学生们一看这架势,更懵了。 但旋即,像炸了锅一般的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 “那个老首长要给甘兰芽作证。” “妈呀,这是闹大了?” “嘘,别吵吵,看怎么回事。” 跟学生一样懵的,还有学校的领导。 校长心里也在惊讶呢,物理系的何遇教授是guo家研究院调过来的,但是个人档案保密,所以他也不知道何老师已经结婚了。 此时,校长看甘之柏站起来,连忙也站了起来: “甘老,校园就是这样,学生们有自己的思想,我们也发扬民主精神,所以刚才我没有制止。” 甘之柏摆手:“没事,是不该制止,有些事就想脓疮一样,偷偷的捂着是不行的,只有戳破它,才能彻底根治。” 老人说话的时候,手一挥,非常有气势,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钱少英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此时,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您,您是谁,您怎么能替甘兰芽作证呢?” 甘之柏身姿挺拔,尽管他的话语听起来挺温和的,但是,那一身橄榄绿的戎装,还是给他增添了不可侵犯的气质: “我是谁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参加了甘兰芽的婚礼,你说我能不能作证?” “我……”钱少英对上老人那双犀利的眼,脚有点软,手不禁扶住座位:“那个,这,这样啊,那,那好,我,我没什么说的了。” 甘之柏身子微微前倾了些:“哦,你没什么说的了?那就轮到我说了。你刚才说甘兰芽没有教养,这从何说起?” 第1270章 造谣的代价 甘之柏身子微微前倾了些: “哦,你没什么说的了?那就轮到我说了。你刚才说甘兰芽没有教养,这从何说起?” 钱少英的身体不禁往后退: “我……我就是……就是……误会,误会,我不知道她结婚了,我觉得,没结婚就,就和何老师住在一起,就,就是没有教养……” “哦,所以,你是信口开河?” “我……”钱少英张着嘴,说不出话。 “回答我!” 甘之柏提高了声音,显得严肃起来。 可把钱少英吓着了。 她的手支在椅子背上,身子几乎全部靠了上去,但嘴张了几张,说不出话来。 甘之柏声音越来越冷:“怎么了?这么简单的问题,回答不出来?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钱少英没办法了,低着头,声如蚊呐:“是。” “是什么?” “是,是信口开河。” “大声,我年纪大了,听不见。” 钱少英已经战战兢兢的了:“是我信口开河,说,说的。” 甘之柏点头:“很好。那么,现在已经正式澄清了,你刚才说甘兰芽给伍广生钱,是道听途说的;你说甘兰芽勾引何老师,是胡说八道的;你说甘兰芽没有教养,是信口开河的,是不是?” 认错这种事,和撒谎一样,基本上开始了,突破了自己心理的障碍,后面就好办了。 况且好像认了,也没怎么样嘛。 所以,虽然很难堪,但是钱少英低着头,继续认了:“是。” “很好,很好,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有得救。”甘之柏点着头,忽然转向校长: “谷校长,这个学生,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甘兰芽同学造这么大的谣,不知道贵校会怎么处理呢?” 早在甘之柏问话钱少英的时候,校长已经从系主任乔恺胜那里获知了甘兰芽的真正身份。 震惊。 意外。 因为别的gaogan子弟进庆华,都是经过校长签字的,但甘老的亲孙女是自己考进来了,他反而完全不知道了。 哦,原来,今天甘老是来看孙女的,不是突然给他面子了啊。 校长看着甘老肃然的脸,还会不知道要怎么做吗? 他已经把教务处长叫过来了,这时候就说道: “甘老提醒的是,按照学校的规定,如果是受过拘留的学生,我们是要直接开除了,而像这个学生这样,在两千人的大会堂造谣,那可是够得上拘留了。任处长,是不是这样?” 身边的教务处长虽然不知道甘兰芽的身份,但是个严厉的人。 他刚硬的点头:“对!学校其实有过这样的事情。随随便便的破坏同学的名誉,是很严重的事情,如果拘留过了,那就直接开除,如果没有拘留过,一旦学校查实,也是要记大过的!” “那拘留啊!” 甘老干脆利落的一句之后,看向守着门口的沈远。 沈远马上跑过来敬礼:“首长。” 甘之柏很随意的指点着:“等什么呢?学校有这个,啊,啥啥有拘留过的学生,要开除的规矩,你去叫警察来。嗯,挺好的,这里有两千个人,都是证人。” “是!” 第1271章 叫你吃SHI你吃吗 “是!” 沈远一个敬礼,一个口号,利落的转身跑了。 铮铮铁骨,兵士风格,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人家举手投足间都是无可逆转的决绝。 这是在两千人的会场呢! 但此时,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 绝对的震慑啊! 钱少英傻了。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下场。 那什么,石静说过,这种事,只要当着众人的面给甘兰芽撕破了脸,就算她能辩驳,但还是会有人议论她的,议论的人多了,她名声就臭了。 但是现在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怎么一下子成这样了? 这可怎么办呢? 钱少英在急得不得了的情况下连忙喊起来:“不不,不是的,那些话,不是我要说的,是,是别人要我说的!” 甘之柏微微侧着头,看着她:“哦?是谁让你说的呢?” 钱少英手指往旁边一指:“她,石静,是石静让我说的!” 此时,会场里的灯早已经开了,甘兰芽站在台上,已经成了个背景板,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钱少英。 石静其实已经把自己尽力缩到椅子下面了。 要不是现场的人都不走动,都不出声,她早就找机会逃跑了。 偏偏现在钱少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认她,她那个气啊,简直是要爆炸了! 石静突然跳起来,连珠炮似的指责起了对方: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说这种话!钱少英,明明是你看见了何老师,喜欢得像花痴一样,天天念叨着,我受不了了,随口说几句牢骚话,你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指责我,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才拿你这样的人来当朋友!神经病!” 人在危险的时候,当然是千方百计的找对自己有利的事来做。 石静这样做,钱少英自然不会例外。 她声音又急又尖利: “才不是!是你叫我说的,说甘兰芽给伍广生钱也是你说的,说甘兰芽不要脸坐何老师后座也是你说的,你天天在我耳边说,说得我觉得这些都是真的,我才想在今天给你出气的,你现在却不承认,你太不是人了!” 石静现场除了极力抗辩别无他法。 且要在抗辩中获胜,那就只能极力的抹黑对方。 石静:“你简直不可理喻!明明是你说的,现在全部赖在我身上,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女生!幸好今天你就是这么抹黑甘兰芽的,你有前车之鉴,人人都知道你就这德行,不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真是岂有此理!你一个大学生,怎么好意思说这种事是我叫你说的呢?你是猪吗?我叫你干嘛就干嘛?啊?那我叫你吃屎你怎么不去吃?要不然这样,你现在就去厕所吃屎,我就承认之前那些话都是我教你说的,好不好?” 底下的人哄堂大笑。 四周笑话钱少英、议论钱少英的声音如潮水般将钱少英吞没。 钱少英眼看着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心里的委屈合着恐惧,她的眼神开始变得疯狂…… 第1274章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烦恼 甘兰芽和君彩月出去了,并不知道别人说些什么,她也不在意。 今天的事情,要是爷爷不在,她也会用类似的办法打败钱少英,可爷爷来了,还不顾身份的替她撑腰,她心里真是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爷爷真疼她呢! 难过的是,爷爷那样的性格,竟然开始不顾身份的疼她了,那肯定是对自己的身体有些灰心。 想到这点,甘兰芽的脸色有些严肃。 一旁的君彩月:“哎,甘甘,还在为钱少英的事生气?” 甘兰芽:“不是。她不值得。就一小丑,我生啥气。” “那我问你,说实话哦,那个老先生,是你爷爷?” “嗯。” “妈呀!我可真佩服我自己!” 君彩月大力拍自己的胸脯。 这倒是把甘兰芽逗得笑出来:“那是我爷爷,你佩服你自己啥?” 君彩月笑着,看起来比甘兰芽是高兴多了: “我佩服我自己慧眼识人啊!甘甘,真的,我要是像钱少英那样,只知道嫉妒,那我现在不是惨了?你这样的人,肯定得交朋友啊!要是交不了朋友,也该乖乖的在一旁呆着,羡慕你就完了,那些看不清事实,以后你是小地方来的、所以就想踩你的,真是脑子坏掉了,也不看那位老先生的样子,眼一瞪,杀气腾腾,妈呀,我真想有一个这样的爷爷,你爷爷一定很疼你。” 这最后一句,甘兰芽听着,心头反而有些伤感。 她勉强笑了笑: “我确实是小地方来的,看不看得起我,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依靠谁,我只想趁现在年轻读点书罢了,那些人不是脑子坏掉了,是心长得太歪了。” “其实,我爷爷平时都不许我在人多的地方喊他,他今天会来看我,是因为,他脑子里残留的弹片一直压迫神经,医生说,也许有一天,他突然就不会醒来了,所以他才……” “唉,彩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现在我的烦恼是,怎么才能让爷爷活久一些,跟你说这些,是我现在开始,就要找一切有可能认识好医生的人,彩月,你的为人我信得过,你爸爸也是市长,你给帮忙问问,要是有特别厉害的脑科医生,请介绍给我。” 甘兰芽认真的看着君彩月。 君彩月的眼里有震惊,也有钦佩: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身上还带着伤啊。好的,甘甘,谢谢你信任我,我不会和人说这个事,也一定帮你打听。我有个叔叔就是我们当地最厉害的外科医生,我请他帮忙打听打听。” “谢谢,彩月。” “该我谢你。在你身上,我看见了太多高贵的品质,值得我学习。我现在不羡慕你有何老师了,我觉得只有你这样的,才配得上何老师。” “哎呀,离题了离题了,哈哈哈,快别说这些了,我走了哦,我家何老师说好了要接我的,要是我再不去,他得在门口等急了。再见!” 第1275章 就问你怕不怕 提起何老师,甘兰芽笑起来,一脸的甜蜜和幸福。 君彩月羡慕的撅嘴:“哎哟,看把你美的,你可记得什么时候把孩子带来我看看呀?” “会的,这个星期天就带来,走咯!” “一定要记得哦!” “好勒!” 甘兰芽高高兴兴的往物理系教学楼去,她和何遇说好了在这边碰头。 结果,先在路上遇见了捂着头脸走回来的石静。 看她走过来的方向,应该是从学校的教导处回。 她努力用两只手捂住脸,但还是无法遮住所有的伤痕。 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些耀眼,照着她脖子上一条伤痕,红得吓人。 甘兰芽站住脚,看着石静走来。 校园里的路并不宽,甘兰芽又醒目,狭路相逢,石静尴尬的也停了下来。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竟然对甘兰芽笑了笑: “甘兰芽,你看这个钱少英,真是个疯子,我根本都没说你什么,竟然诬赖我,你可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话啊!” 甘兰芽漠然的看着她: “石静,不要以为你在背后暗搓搓的挑拨同学,我会看不出来。我们现在是外文系,同学一场,送你一句话,youtleavetraceswhenyouwalk如果不懂它的出处,就好好的去图书馆查查是什么意思,最后,奉劝你一句,不要招惹我。” 说着,甘兰芽的手,忽然向石静一扬。 石静本能的抬眼看她手。 却只见她的指间藏着一把尖利的小刀,在阳光下闪出刺眼的光芒,直直的往石静的眼睛上拍过来。 石静吓得差点没灵魂出窍。 她张大嘴想喊,但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没声音发出来,而整个人也完全动不了,只感觉头发都炸起来了。 她不知道,人在极度惊恐时,在神经突然变得紧张的情况下,人体机能是来不及反应的,动不了,喊不出,只会肌肉僵硬,眼睛睁大,汗毛竖起,也只能看到引起你紧张的事物。 所以,她眼睁睁看着甘兰芽的手盖上来。 她的脑子里狂叫,似乎等待着自己的眼珠子会爆裂,但是忽然的,那个闪着光的刀尖没有了。 没有了? 竟然没有了? 石静缓慢的眨了眨眼睛,意识似乎在这时候才恢复。 甘兰芽的手,还停在她眼睛上方。 她能看见,甘兰芽的手非常白皙,阳光下几乎在发光。 甘兰芽的脸毫无表情,只有红艳艳的唇动了动:“看见刀子拍过来,怕吗?” 石静这个时候才开始抖起来,嗦嗦嗦的,如同筛糠。 很神奇的,她知道自己必须回答: “……怕,怕的。” 甘兰芽:“怕就对了。记住,不,要,招,惹,我。” 甘兰芽走了。 蹦蹦跳跳的,低马尾甩啊甩的,像一个中学生。 看这背影,是那么的欢乐,那么的单纯,谁能想到,刚才甘兰芽差点就戳瞎了她的眼啊! 石静脚一软,“扑通”坐倒在地,许久许久,她趴在自己的腿上,大声痛苦。 妈呀,吓死了,对的,以后再也不要招惹甘兰芽了,明的暗的都不行。 钱少英那个傻子没看出来,她可看出来了,今天那个老将军,一定和甘兰芽是有关的。 甘兰芽,是从头到尾,从前到后,她石静都惹不起的啊! 第1276章 撑腰 甘兰芽去到物理系教学楼的时候,正好看见甘之柏在校长的陪同下,一起从教学楼走出来,何遇跟在旁边。 好多校领导簇拥着,好多学生远远的看着。 甘兰芽想着,甘之柏能来学校看她已经是极限,她就识相一点别上前凑热闹了。 瞧瞧,何遇这次看见她,也没敢出声,只是微笑呢嘛。 谁知道,甘之柏看见了她,还主动招了招手:“过来。” 好,只有爷爷配对她召之得来,呼之得走。 甘兰芽慢慢走了过去,不敢喊,笑盈盈站着:“您,叫我?” 甘之柏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和校长说:“老谷,看见了,刚跟你说了,这个就是四个孙子女中的老大,最老实,锯嘴的葫芦,见人也不会招呼,就知道死读书!” 甘兰芽:“……??”我是这样的?我怎么不知道? 爷爷这华夏式表扬可真是没谁了。 谷校长连连摇头:“嗳!哪里会,刚刚乔主任介绍过了,说甘兰芽同学专业能力优异,各科成绩领先,真真切切是这一届最好的学生。前途无量!” 甘兰芽这才出声:“谢谢校长夸奖。爷爷,这是要回去了吗?那回家里吃饭,去看看大同小异,行吗?” 甘之柏很是不屑似的点了点头:“嗯,那就去一下,走,一起坐车。” 甘兰芽:“您坐车过去,我和何遇骑自行车回去。” 甘之柏斜眼看着她,再次开启华夏式独特表扬: “看看,看看,她也就这么点记性了,说过一次不许坐我车,还记得挺牢。好,你和何遇自己回,我可要去看我的曾外孙子去了!” 校长一边送着,一边表扬:“甘老教导的好啊,孩子不骄不躁的,这开学几个月了,我竟然不知道甘兰芽同学是您的孙女,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啥,要不是我也想来体验体验年轻人的节日,我才不来学校看她呢。老谷不用放在心上,现在你知道她是我孙女,以后对她要更加的严格一点,拜托了。” “甘老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不过我得说句真心话,要是我们庆华的学子,每个都像甘兰芽同学这样,那我们可太省心了。” “哈哈哈,听你这么说,我家这个傻孩子还行,啊?” “行,太行了!哈哈哈哈!欢迎甘老以后还来视察啊!” “行!我这来一下,年轻十岁呢!留步留步!” 甘之柏和校长说着客套话,离开了。 头也没回,看也没有多看甘兰芽一眼。 似乎真的很不屑。 但是,谷校长回来的时候,特意过来和甘兰芽握手:“小甘,努力啊!保持成绩,当咱学校的楷模。” “谢谢校长的鼓励。”甘兰芽不卑不亢的点头致谢。 校长看看等在一旁的何遇,赞誉之情非常真挚: “哎呀,还和何教授是一对,真不错,真不错,那有些事就不用我说了,要是有什么事,都直接找我。啊?” “谢谢校长关心,谢谢。” 何遇也过来谢了校长,这才和甘兰芽一起往自行车棚那边去。 何遇一边走,一边不无担心的问:“出什么事了吗?爷爷还特意来学校给你撑腰?” 第1278章 可怜吗未必! 自从青年节事件以来,再去上学,同学对甘兰芽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之前不熟悉的同学看见她,很客气的点点头; 之前相对熟悉的同学看见她,都很是热情的招呼。 目光之中的那种轻视或者不甘,早就被羡慕和尊重代替了。 君彩月勾着甘兰芽的脖子拉到一边说话: “哎,知道吗,钱少英被拘留五天,以后估计要开除的,不过她现在估计想求情,所以还给你写了书面道歉信,教务处贴在布告栏了,你要不要去看?” 甘兰芽摇头:“没空。得亏她那么处心积虑的来污蔑我,可我都不怎么认识她,她说啥写啥我都不在乎。” “那方点点呢?想不想知道她怎样了?” “怎样了?”甘兰芽无可无不可的问了一句。 君彩月本来还想卖关子的,顿时失去了兴趣,摊摊手说: “已经正式逮捕了啊,正式的,都已经抓到女子监狱了,说是等判决,但我听教务处的人说,肯定重判,等不等的,都是重罪。钟雪若怎么样了?” 甘兰芽摇头:“没有醒过。我昨天回去还没有时间问她妈妈具体情况。今天回去问一问。” 君彩月不禁叹气:“唉,忽然觉得她挺可怜的。” “可怜吗?未必。” “咦?你怎么这么说了?之前你还挺同情她的。” “是啊,之前我还想着,她简直是我的替死鬼,我不但同情她我心里还很难受,但是今天我不这么说了。”甘兰芽脸色严肃,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君彩月也是个聪明的,马上问道:“发生了什么?” “暂时我还不能说,等相关的人调查清楚再说。” “哎,你这样卖关子好吗?” “不是我要卖关子,是这里头涉及很多人和事,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不能随便说。” 难得看见甘兰芽整张脸绷起来,眉宇间藏着事。 君彩月极识相的没再问:“那好,等你能说了跟我说。” 甘兰芽点点头,找个位置坐下,抓紧时间看书。 一时间有点看不进去。 君彩月提起钟雪若,甘兰芽不禁想到昨天傍晚,冯朝晖来串门时发生的事情…… 经过冯朝晖的忍耐和努力,找袁小娥谈了一次之后,冯朝晖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至少他从后门过来的时候,是挺高兴的。 甘兰芽:“老冯,晚饭吃了没?没吃自己拿双筷子,去院子里和爷爷、阿遇他们吃饭。” 冯朝晖笑眯眯的,小眼睛眯得都要看不见了:“吃了,嫂子,今天妈妈做的菜,我怎么能不捧场嘛。” 哦哟,跟着叫妈妈了,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看来,冯朝晖也接受了丈母娘了。 甘兰芽笑了起来:“挺不错的嘛,梅姨的手艺怎么样?” “真不错,哎,我偷偷的跟你讲,要是小娥她舅妈不讲,我可不认为她妈妈精神有问题,博闻广记的很呢!” “嗬,博闻广记都会用啊,哈哈哈,不错不错,哎,小娥呢,还好吗?我今天爷爷在,所以都没去看她。” 第1282章 两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甘兰芽:“……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懂一点心理学,所以才很好的开导了梅姨,但是今天看了你拆开的信上提到药,我忽然……好,我想我的能耐没那么大。” 冯朝晖听她说完,瞪大眼: “哇!你的思想果然不一样!你这个比我的还吓人,我只是怀疑钟雪若和原先的父母有联系,你直接怀疑钟雪若给我丈母娘吃药?” 甘兰芽指指他的口袋: “既然已经怀疑了,那就怀疑得全面一点。这样好了,如果有这样一封信,那么一定还有另外的信,既然信里提到了药,那家里一定还有药,你去找找,你去问问啊!” “好!”冯朝晖大力拍了一下大腿: “我就知道你脑子好,看,我们俩这么一合计,就两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了!还有,我看我得让我松虞县的同事帮我调查一下,小娥她那个养母,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是在海市的!” 甘兰芽:“对。你在旁敲侧击的问问梅姨,平时她吃什么药,吃了药以后有什么感觉,有什么反问仔细点。” “得!这个我在行。那我回去了。” 冯朝晖说着,迅速的开了门就窜回对门去了。 这就是昨天傍晚,何遇在院子里陪两个爷爷吃饭聊天,两个保姆有在外头陪孩子找猫逗狗时发生的事。 甘兰芽手里捧着本书,想到第一次见梅姨的样子,默默的摇了摇头。 要是钟雪若真的到现在还和亲生父母在联系,而梅姨这边的人完全不知道,那这里面一定有鬼。 到底是什么鬼,有冯朝晖这个每天喜欢用小眼睛瞪人的家伙去查证,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她就等着看了。 甘兰芽努力让自己收回心神放在书本上。 接下来她的打算是,在学校就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回到家就带好孩子,并挤出时间多去看看爷爷。 甘兰芽全副身心的学习了,五月份的月度考试又是全年级第一,周遭对她的嫉妒也早已演变成了实打实的羡慕。 因为当你超过别人一点点,别人会嫉妒你;可是当你超过别人一大截,别人只会羡慕你。 人性就是这么奇怪。 没有了那些带着恶意的眼神,庆华的校园似乎更美了。 五月底的一个早晨,甘兰芽和何遇一人牵一个孩子,在庆华的校园里散步。 校园很美。 惠风荡繁囿,白云屯曾阿,寒裳顺兰止,水木湛清华嘛。 君彩月脖子上挂一个相机,眼里闪着羡慕的光,指着一片草地喊着:“那儿那儿,草绿绿的,甘甘你带孩子们坐在那儿拍一张,多好看啊!” 甘兰芽就让何遇把大同牵过来,一家人坐草地上拍照。 何遇看看四周:“这里挺不错的,我们俩单独照一张。” “好啊!” 夫妻俩把孩子放到一米开外,自己头靠着头,让君彩月拍照。 君彩月:“……”大早上的,这狗粮塞得饱饱的! 但是真好看啊! 蓝天白云下,一对高颜值的青年男女相依相偎在草地,真是绝美的风景啊! 第1283章 做人当做甘兰芽 蓝天白云下,一对高颜值的青年男女相依相偎在草地,真是绝美的风景啊! 君彩月不禁喊起来:“啊,好,何老师你再换一个姿势,手,手放在甘甘肩上,对对,甘甘你的头,靠过去一点,对……好!” 旁边草地上的大同拔一根草塞在嘴巴里嘬嘬,不好吃呢,但是,她不好吃,弟弟也许喜欢呢? 大同再拔一根,蹒跚着小短腿移到小异面前,把草使劲往小异嘴巴里塞。 小异不愿意啊:不吃不吃我不吃,我不是羊我不吃,惹不起我躲得起。 小异撅着屁股开始在草地上爬。 头靠在何遇肩上的甘兰芽一眼看见,连忙喊:“啊,小异你回来,那边不能去!” 按下快门的君彩月懊恼的跺脚:“啊啊啊,甘甘你看你,嘴张那么大,给拍进去啦!不对,刚刚你一喊,镜头一晃,拍的都是你儿子的屁股了!” 甘兰芽笑:“哈哈哈!屁股就屁股,我儿子的屁股也好看,哈哈哈!” “哎哟你个人,拍照怎么这么不讲究嘛!你没看人家拍照都是要把姿势摆得好好的嘛!” “不一定哦,你可以抓拍,我觉得我的孩子处处都是风景啊!” “吹你!” 君彩月说是那么说,但是她看着甘兰芽笑着把孩子拎回来,何遇也笑眯眯的看着她,不得不承认,甘兰芽说的对。 这一家,真的处处是风景。 君彩月干脆拿起相机,给他们一家胡乱拍。 孩子揪住甘兰芽头发的也拍;何老师帮甘兰芽捡拾头发上草屑的也拍;夫妻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也拍,两孩子掐架也拍…… 多年以后,这些照片成为了她摄影展的特色,引起无数人的称赞,那时候,她对甘兰芽的羡慕,早就成了敬重。 此时后话,暂且不提。 甘兰芽一家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就邀请君彩月到家里去吃饭: “走,跟我们一起回去,今天是我家大同生日,我们家吃面,我一会儿再烤个蛋糕,也玩个抓周啥的。” 君彩月一脸惊讶:“大同生日?那小异呢?不是双胞胎吗?” 甘兰芽:“他们差了半个小时,但是正好横跨了两天,一个是五月底,一个六月头,哈哈哈,所以明天才是小异的生日。” “我天,你可真是太能干了!话说,你倒也不嫌烦,干嘛不在一天过了呢?” “每个孩子是不同的。每个孩子都该得到重视。再说了,我们今天在自己家里给大同过,明天要去我爷爷那边给小异过,老人嘛,都喜欢孩子,都希望和孩子过生日啥的,我两边过一下,这样两边的老人都照顾得到啊。” 甘兰芽说得很随意。 君彩月听得很认真,心里对甘兰芽的佩服又加深了。 一个人之所以优秀,因为他们的思想就优秀啊! 庆华一年级新生的学业是很繁重的,而甘兰芽并没有因此把孩子的事情简化,相反,她千方百计的平衡着家庭和学业的关系,没有一样拉下。 君彩月在心里偷偷的给自己加了一把劲:做人当做甘兰芽啊,努力点,再努力点! 第1296章 亲子关系影响健康 甘兰芽还以为爷爷要说什么呢,结果只是这个! 只是说夫妻别吵架? 真的好意外啊。 但是,也很让人高兴。 爷爷变得温柔了哈。 甘兰芽笑:“不会的,爷爷,我和何遇吵不起来,他一向是让着我的,我也不会无理取闹。” 甘之柏点头:“这样就好。本来我想着,大同小异大些了,你们可以把孩子送来这里上托儿所,晚上就让保姆带着他们睡在这里,所以带他们去看看,但我现在亲眼看见了别的孩子那样儿,想想还是算了,小孩子还是在父母身边的好,父母和睦,孩子才长得好呢,成天吵吵的,孩子能好么!” 甘兰芽来了兴致:“唐长江那个孩子真的很瘦小?” 甘之柏还是很严肃的神情: “不单单是瘦小,从我过去了一下,托儿所阿姨就不停抱怨看起来,那孩子还爱哭,爱生病,穿着也邋遢。我,好些小事我不管,但不是不知道的。前阵子区里想让一些人转业,下面报过唐长江的名,但是唐长江找政治处求了情,区里才让他暂时缓缓的,他说孩子的妈要上班,他现在的妻子又和他闹矛盾,如果他现在转业了,孩子和妻子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恳请给他一点时间。” “政治处的同志还是很为人考虑的,就说再给他一年时间处理,所以这一批没轮他,但是这种都不是长久之计,他早晚要回老家的,那孩子那个样子,回去老家也是很难的。都说有国才有家,但要是家庭处理不好,也很难对工作上心,唉!” 甘兰芽很少听甘之柏谈工作的事,现在听他说这个,都有点不习惯。 好在唐长江的事情她还知道一点,就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确实。唐长江这个人别的我不知道,家庭问题上是处理的真不好,且不说他那时候和方雨洁离婚的事,就算后来离了,又娶了陶梅,就好好对人家啊,结果他眼高手低的,心里嫌弃陶梅土,看不上,也不尊重人,那陶梅当然也不会对他好,要我说,他还是和方雨洁是绝配,就该被那个女人拿捏着。” 甘之柏:“我听托儿所的阿姨说,方雨洁对这个孩子也不上心,孩子病了还给送托儿所,托儿所阿姨问,你孩子病了你不带着吗,方雨洁说,她得上班,唐长江又不给她钱。” 甘兰芽:“上回我遇到陶梅,陶梅又说,唐长江的钱都给了方雨洁。呵呵,也不知道那两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不管他们真假,这唐长江已经不适留在这儿了,看在他已故父母都是有贡献的份上,再观察一年,明年就让他转业,去地方上好好工作!” 事关爷爷工作的事情,甘兰芽不好插嘴,没再说什么。 但是大同和小异倒是对那个托儿所念念不忘。 当甘兰芽去抱他们的时候,都戳着手指头要去。 一开始甘兰芽不明白意思,为甘松年:“这两孩子都要往外,是想去哪儿呢?” 甘松年说:“只能是刚才去过的托儿所,他们很喜欢看里面的小孩子,不肯回,爷爷要带他们回家的时候,还哭了一场。” “很多小孩吗?” “挺多的,十几个。” “那带我去看看。” 第1297章 投胎是个技术活 甘兰芽就和甘松年一人一个孩子抱着,云小妍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一起往大院托儿所去。 谁知去到那儿,只剩下一个孩子坐在一张小床上,一个微胖的保姆阿姨苦着脸,离孩子远远的,望着外面。 这阿姨看见大同小异来,倒是马上笑容满面:“哎呀,双胞胎宝宝又来了,是不是很喜欢这儿啊,下来玩,我给你饼干要不要?” 甘兰芽把孩子放下来,让他们在托儿所铺在门口的一个垫子上玩。 甘兰芽:“阿姨,怎么只有一个孩子了?” “唉,我们下班了啊,就剩这一个,天天迟来接,真是……” 微胖阿姨既不敢多说,又忍不住不说,脸色很不好看。 甘兰芽看向那孩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像只有七八月大,虽然是女孩子的五官,没扎辫子,头发黄黄的散着,身上的衣服也都是黄黄的污迹,眼神怯懦的坐着不动。 甘兰芽:“这是唐营的女儿?” 微胖阿姨:“哦,你认识啊,是的,就剩她了。” 甘兰芽:“她叫什么?” “唐建新。” “什么?” “唐建新,建设新华夏的那个建新。” 甘兰芽:“……?”怎么取一个男孩名字? 甘兰芽抿抿嘴,努力控制自己不发表意见。 微胖阿姨倒是忍不住吐槽起来:“你是双胞胎的妈妈,你看你把两个孩子养得多好,这唐建新家父母也不管,孩子咳嗽好多天了,还放在托儿所不来接,唉。” 好像为了配合阿姨说话似的,孩子忽然大力的咳嗽起来,咳得小脸通红,咳得眼睛泪汪汪的,时不时的拉着哭一声,很是可怜。 甘兰芽暗自叹了口气。 投胎真是技术活,这孩子投胎到唐长江家,真算是倒霉的。 “唐营也真是的,这孩子这么个咳法,不及时看病,会变肺炎了啊。”甘兰芽忍不住说道。 微胖阿姨叹气:“谁说不是呢,我都和唐营说过了,可是唐营说最近工作特别忙,让我们帮忙带孩子去医务室看一下。可医务室的人说,这孩子最好去医院看看,这去医院,总不好让我们带去?都说过的事,咱也不好多说。” 甘兰芽转头看孩子,孩子咳得吐着小舌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她闭上眼,默默转开头。 心里很难过。 但是她不是救世主。 就算救得了一次,也救不了这孩子的一生。 傍晚何遇来接。 这次换小异坐车前面的小篮子里,甘兰芽抱着大同做后面。 路上,甘兰芽基本没说话。 jun区大院外头的林荫道没什么人,何遇低声问:“小兰,今天是我不对,还在生气啊?” 甘兰芽:“没有,我在想别的事情。” 何遇:“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怀里的大同都睡着了,甘兰芽拿围巾给她盖住一点,身子靠在何遇背上说话: “唉,就两个事。一个是上回咱小异差点丢了,我找孩子找到郊外那个福利院,我想着什么时候去给点钱或者东西,也帮帮那些孩子;另外就是我今天看见唐长江的女儿了,唉,不过比我们孩子小两个月,看着却瘦小的很,还生着病,唐长江估计是怕让他马上转业,忙着工作,托儿所阿姨说方雨洁也不是常常来看孩子,那孩子咳嗽很厉害,再不去治疗,说不定就越来越严重了,怎么说呢,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这么不负责,当初他们生什么孩子嘛。” 第1298章 突然表白 甘兰芽说完,何遇也沉默了好一阵。 他再开口,声音颇沉重: “当父母既不用考试,也不用政审,生的时候也没有给孩子考虑太多就生了,其实我们也这样,不是吗?想到这个,我都觉得可怕,感觉对不起大同和小异。” 甘兰芽拍了拍他的背: “那可不一样。虽然大部分的父母想生就生了,但是大部分的父母对孩子,还是尽力去爱了,就像我们,我们现在的每一步,都有在努力的为孩子考虑,每天养育他们,每次教育他们,都是希望他们的未来是好的。不是吗?” 何遇:“可是,我们心里的未来,不一定是大同和小异想要的未来。” 甘兰芽:“那我们就给他们良好的习惯,健康的体魄,健全的人格,健康的三观,让他们自己去创造未来。” “听起来很好。” “肯定很好。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在他们十八岁以前,我们做好父母该做的事,十八岁以后就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成长了。” “嗯,兰,你是好妈妈。”何遇回头,温柔的说一句。 甘兰芽戳戳他背,撒娇着问:“我只是好妈妈吗?” “当然不,你还是好妻子,好孙媳妇儿,好对象,好……啥都好。嘿嘿嘿!”说到这个,何遇开心起来,笑得靠着他的甘兰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甘兰芽也高兴起来:“呀,我家阿遇会夸人了,真是难得。我们说别人呢,你倒夸起我来了。” “咱不说别人了,性格决定命运,唐长江一开始就是个犹豫不决的性格,他的人生就只能是这样纠结的;方雨洁一开始就是个心思阴暗的,她的人生也只能是这样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至于他们的孩子,现在看来是受了他们的苦,但照这样下去,以后就会成为他们所要背负的债务。” “哈哈,我家阿遇还是个哲学家呢,这都看出来了。” “不是,我是物理学家,万事都是能量守恒啊,爱也是能量,且肉眼可见,可惜有的人看不到。兰,我爱你。” 这,突然表白! 甘兰芽都不好意思了:“干嘛突然说这个?” 何遇的车骑得悠闲而平稳,声音也悠闲而平稳:“因为想说啊。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心里踏实了,只是想说。” 晚风轻轻的吹着,路灯给夜幕渲染出一抹抹暖黄。 甘兰芽看着他的背影,心变得无比柔软:“嗯,感觉到能量守恒了,我也爱你。” “嘿嘿嘿。” 何遇笑,那么的满足。 甘兰芽在这样的自行车后座,也绽开笑容。 是啊,别人的人生,只能别人去决定了,她还是安排好自己的就行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世事总有变化。 第二天,甘兰芽起了个大早,骑了自行车,带着凉皮去看看年黎明。 老人家一向疼爱两个孩子,但是现在还是一切从简的年月,孩子周岁生日也不兴大操大办,她就没请年黎明来。 就是知道老人爱吃凉皮,昨天准备得多,就送点过去。 第1299章 又有红包 甘兰芽知道老人爱吃凉皮,昨天准备得多,就送点过去。 年黎明看见她来,非常高兴: “不瞒你说,我前天就想着是不是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孩子周岁的事,但你现在读了大学,多忙啊,可能也不张罗给孩子过周岁,我打电话不是找事儿吗,想不到你还特意给我送凉皮!真好!” 甘兰芽:“我爷爷不爱搞这些,家里就随便给过了一下,拍了几张照留个纪念也就是了,想着您爱吃这口,我就过来了。” “对,我就爱这个,小兰就是想得到。快给我打开拌上,我先吃点,那,这个是你那个房子的租金,你先点上。” 年黎明给甘兰芽一个牛皮纸信封,是之前买的老破小院子的租金。 甘兰芽哪儿去数这个,随意的放在一旁,只管先给老人打开饭盒:“年奶奶您早上就吃这个?凉呢。” “没事,我想吃。” “行!” 甘兰芽给老人拌上各种酱。 年黎明呼噜呼噜的一顿吃了,去掏摸出两个红包塞给甘兰芽:“不许跟我说不要,是我这个做太奶奶的心意,看见你看见那两孩子,都是我最开心的事,拿着。” 甘兰芽退让:“年奶奶!不用!” “怎么滴,怕年奶奶没有?可告诉你,我退休工资好着呢,我家孩子们都出息,不用我贴补,我的钱难道死了还能带棺材里去?长辈给你就拿着!” 年奶奶非塞给甘兰芽,老人心意,甘兰芽只好拿了。 年奶奶还说:“小兰,你来的时候看见了,前面盖了个小商品市场,一半还没盖好,就有人搁里头卖东西了,挺方便的,还有人卖新鲜的菜,有卖一些家里用的小物件,有卖草编的小虫子小鸟,热闹得很,我有时候就去逛逛,想着年景好像真不一样了,现在卖这些没人抓了呢,还给特意搞个市场!你要是有空也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给孩子们买回家玩玩,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甘兰芽点头:“哎,那一会儿我去看看,就是十点多还有一节课,不能呆太久。” 年奶奶还主动催她: “那你快去,快去快去,给两孩子买点,要不是那种草编的玩意儿三两天就蔫了,怕你不喜欢,我早给你送去了。你现在住水木胡同那儿离我远着些,你先去买一些带回去,要是孩子喜欢,给我打电话,我隔几天再给他们送!小孩子,可不是爱看这些新鲜玩意儿嘛!” “谢谢年奶奶惦记,那我过去了。” “哎,有空带孩子来啊。” 告别了年奶奶甘兰芽就到了前面的小商品市场。 市场其实是很简陋的,而且只建了一半,还有一半类似铺面的还没弄好,当初甘兰芽登记租到的,就是属于铺面,还在建。 但这地方确实已经热火起来了,好多人在四周摆摊,很有些后世经济繁荣的景象了。 甘兰芽趁机掏出年奶奶给的红包看看。 哗!每个红包都包了八块! 这可是大手笔了。 怪不得一个劲的催着她给孩子买点小玩意儿,老人真是太有心了。 第1300章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第1310章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既然是老人的心意,甘兰芽就放好红包,推着自行车在市场看看,有没有适合小孩子玩的东西。 果然有草编的蚱蜢之类的小手工艺品。 甘兰芽买了好几个,一抬头,看见陶梅混在商户里头卖她的头花,卖得兴致勃勃的,看起来精神抖擞。 甘兰芽走过去招呼她:“哎,陶梅,生意真好啊!” 陶梅一回头看见是她,马上弯着眉眼笑。 一年多没有在田地里劳作,陶梅看起来没有以前黑了,再加上穿的衣服也挺新,陶梅看起来年轻又精神,还带点俏丽。 她惊喜的喊起来:“小兰!可看见你了!我前几天去你家找你,你家没人呢!” 甘兰芽:“你找我?我搬家去水木胡同了。电话没变,以后你有事可以打我电话啊。” “嗐,你搬家了啊,我还以为你去你爷爷那边住了,想着过几天再找你呢!” “有事?” “有!等我一下。” 陶梅和隔壁摊的人交代了几句,让帮着看一下摊,她特意的走出摊位和甘兰芽说话: “小兰,我后悔了,哎呀,后悔得不得了,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没眼光呢,当时你让我登记租一个铺面我怎么也不要,现在这大棚只建了一半,就生意这么好,以后另外那半边靠着学校靠着工厂的,建好了生意只会更好,我失掉大机会了,” “还好你帮忙,让我也顶着你的名头租到了一个,是能租用二十年的是不是,哎呀,我特别高兴,就想着找机会特意跟你说一声,太谢谢你了,还有,我得跟你说好,等我们那半边建起来,我不能给你五块钱一个月租金,我给你三十块!” “管理处的人说了,以后再想用户口本登记就租到铺子的机会,那是再没有了,以后都是要什么什么……排队等,要什么什么拍卖的呢!而且不可能这么便宜!哎呀哎呀,真的好险,要不是你帮忙,我差点啥也没捞着!” 陶梅又是捶胸顿足又是笑,兴奋得不行。 甘兰芽摆摆手:“没事,说起来不还是托你的福,正好那个陶杰来和你说话我才得到消息的,不然我也拿不到铺面啊,咱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来就是了。钱是赚不完的,毁信誉这种事我不会干的,你特意到我家找我,就是这个事情吗?” “对对,也感谢陶同志,哎呀,毁啥信誉啊,你该拿的,反正到时候我得给你。我找你还有个事,就是……”陶梅先还笑眯眯的,一会儿又有些为难起来,俏丽的眉眼里就有了愁: “我在首京没有可靠的人,算来算去,只有你,救过我、教过我、帮过我,我心里真的是把你当亲人似的,一轮到事情,我就特别的想跟你讨个主意,就是……我还是想离婚,” “但是唐长江不愿意,说他现在bu队已经很难了,再离了婚,肯定马上要他转业,还提了个要求,说要是我非要离婚,得把那个孩子给我,哪有这样欺负人的,你看我这怎么办呢?” 甘兰芽也是惊讶:“啊,他竟然会这么说?他是真这么想呢,还是故意要为难你才这么说的啊?” 第1302章 早夭 甘兰芽让王阿姨看好两个孩子,马上去接电话。 电话那端却没人,是“嘟嘟”的忙音。 “陶梅?陶梅?” 甘兰芽喊了几遍没人,还以为掉线了,把电话挂了在一边等。 可陶梅没再打过来。 这年头又不是谁都有电话的,有电话也没有来电显示啊,陶梅打过来,也不知道在哪里打的,甘兰芽打不回去。 这让人心里不踏实起来。 甘兰芽去问何爷爷:“爷爷,您说是陶梅,在哭?” 何爷爷:“她自己说陶梅,说找你,听着那说话,像哭的声音。怎么了?” “没人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这样啊,哎呀,都七点多了,她一个女人家……这可怎么好?”老人家是善心人,不禁发愁起来。 何遇正好推着自行车回来,何爷爷就指着何遇:“不然,你赶紧吃了,带着小兰去帮忙找一找?” 何遇:“找谁?” 甘兰芽给他解释了,何遇二话不说的调转了这把:“行,我带你去找。” 甘兰芽摊手:“没地方找去,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何遇:“那你想怎么办呢?” “唉,只能稍微等等,她的人不会做突兀的事,可能正好有事才挂掉的。你先吃饭,我看看她会不会打回来。” 何遇便匆匆忙忙的吃饭,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甘兰芽。 那架势,是以为陶梅会随时有电话来的,甘兰芽随时走,他随时陪着。 然而没有。 孩子洗完澡了,何遇吃完饭了,家里的电话机静悄悄。 甘兰芽还以为自己家电话机出了问题,检查了好几遍,最后还打电话给甘爷爷那儿试试。 是甘小妍接的。 甘兰芽灵机一动,问:“小妍,你知道唐长江住哪儿吗?你去看看,那家里在干什么?” 甘兰芽本来想的是,是不是陶梅和唐长江吵架。 甘小妍在电话那头问:“姐,你说谁家?我不太认识呢。” 甘兰芽:“就是上次大同小异在托儿所那边玩,我们有看见一个头发黄黄的小孩子,叫唐建新的那家。” “哦,我知道了,就是小孩子死了的那家。” “啥?什么小孩子死了?” “就是那个小孩子,病得很重,没救回来,死了,我让哥哥带我去送了一个我做的洋娃娃,给那个小妹妹。” 甘兰芽:“……” 突然失语。 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只有一阵说不出的难过。 甘小妍:“姐?姐?你在吗?怎么没有声音了?” 甘兰芽这才说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几天,大概四五天前,我也是路过看见孩子的爸爸抱着她哭,旁边很多人哭,我才知道的。听说在医院住了好多天,爷爷说他还捐过钱的,但是没救回来。” 甘兰芽叹气:“哦,知道了,那没事了。” 心里很堵,但和小妍,很多话也不适合说。 小妍还挺敏感,在电话那头问着:“姐,你没事,你在哭吗?” 甘兰芽:“没有,就是当了妈妈,听不得这种事,听见了会难过,很难过。没什么了,你做功课去。” “哦,姐你等等,大哥哥要和你说话。” “好。” 第1303章 道路千万条,甘家只一条 一会儿,甘松年过来接了电话: “姐,跟你说一个事情,我还是决定,和周凯旋一起试试今年的高考,要是考得好,我就去读大学,要是考得一般,我继续上中学,就是想试试,有个经验。” 甘兰芽很认真的听着: “好啊,我家松年是长子,姐姐嫁了,家里你就是老大,你已经很能孝顺爷爷,还会带好弟弟妹妹,那你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决定的,姐姐支持你。” 甘松年不好意思的笑:“嘿嘿嘿,爷爷也这么说呢,还说我要是早点考了大学,就能早点出来当兵,给国家做贡献。” 甘兰芽:“……”是亲爷爷没错了。 在甘家,道路千万条,当兵第一条。 小异不管做什么,先得当兵;松年不管做什么,最终得当兵。 没得选。 刚被唐建新那孩子夭折的消息弄得伤感的甘兰芽,听见这一句,都被逗乐了。 甘兰芽:“挺好,早考早好。这样的话,知识体魄都有了。那你就好好复习。就是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一届考试的学生,肯定会很多的。” “嗯,我们老师也这么说,但是周凯旋一直说,我都能教他了,我肯定可以,我想着给他一个榜样,而且我也想早点读大学,就报了名。” “榜样?哎哟,我差点被你带得忘记了榜样的意思了,行,那你就给周凯旋做榜样去,好好的考,不要太有压力就行。” “哎,姐,要是我考上了,我想回家一趟,给咱爹娘拜拜。” 从甘松年嘴里说出这个,甘兰芽都有些惭愧了。 一晃两年过去,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在这里结婚生子且长大,却没有回去一趟,真是惭愧。 甘兰芽喉头打结:“……松年,你提醒的对,就算没考上,咱们也应该回去一次,拜拜爹娘。” “好,那姐,我看书去了。” 甘兰芽挂了电话,何遇过来问:“陶梅的事到底怎样,要去找吗?” 甘兰芽摇头:“应该不用了,我大概知道什么事了。” “什么?” 甘兰芽回头看看何爷爷还在,怕老人听着了这种事心里郁闷,没说,只推何遇:“洗澡去,一会谈。” 等两口子躺到床上,甘兰芽才把从云小妍那儿知道的消息说了,又猜测: “……陶梅也是个心善的,估计知道了消息,心里有点过不去,说不定还会想着,要是她答应下来,孩子她带着,可能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才打电话来,但中途又觉得不好意思。” 何遇手枕在脑后叹气: “这世界就是这样,好人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应该还能更好点,坏人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坏,甚至从没坏过。我能理解陶梅的心理,说不定你的心里也很难受,没能帮上一把?” 甘兰芽点头: “是有那么一点。就是总会想,要是我伸把手,那孩子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但我内心又知道,其实不然,孩子逐渐长大,事情只会更多,要不怎么叫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呢,而像方雨洁唐长江那种,现在就对孩子不怎么管的父母,以后会好吗?答案肯定是不会,所以这孩子就算这次活下去了,以后还会遇见什么,谁也不知道。其实就是投错胎了,很难救的。” 第1304章 看脸 甘兰芽:“……其实就是投错了胎,很难救的。” 何遇伸手过来抱住她,脸埋在她颈间: “是,一生难救。我就是这样。你知道吗?要是我没有爷爷奶奶护着,我估计也很难长大,我要是没有你,我估计一生也很难救。童年的事……好难忘记啊!” 甘兰芽抱住他:“都过去了,遇,我在。” 夫妻俩相拥了一晚上,何遇没再出声,但一晚上睡得不好,半夜还做噩梦,“喝喝”的乱叫,听着让人心碎。 甘兰芽叫醒他,起来给他倒了温水。 他恍惚的坐着,泪流满面,神情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无助惊恐得让人心悸。 甘兰芽心中难过极了。 记得有句话说,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童年那恐怖的记忆,到现在还会像这样在深夜出现,困扰她的阿遇。 佘丹橘真是作大孽了。 祝她在劳改农场长长久久。 第二天早起,何遇显见的情绪不大好。 甘兰芽:“阿遇,今天有课吗?要是没课,你别送我了,在家陪大同小异,好不好?” 何遇现在的习惯是,只要甘兰芽去学校,他一定要去的。 他喜欢和妻子在一起骑车或者散步的感觉。 很单纯,很天真的习惯,但让人心安。 何遇垂着眼,长睫毛慵懒的遮着眼,吐出最简单的字:“有的。” 明显精神萎靡,话也不想说的样子。 甘兰芽:“那好,你陪我一起去,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好不好?” “好。” 甘兰芽就去厨房,抢了许阿姨的活,给他做了一份热腾腾的手擀面。 何遇吃了,和甘兰芽出门,也不怎么说话。 到了学校,甘兰芽去自己的外文系,何遇去他们物理系的教学楼。 甘兰芽一上午上课都不大放心。 其实她也知道这不放心有些多余,但就是觉得放不下。 到十点多的时候,大课快结束了,她悄悄的从大教室后门溜出去,想去物理系看看何遇。 谁知君彩月追出来叫做她:“哎,第一次看见你翘课,准备去哪儿?” 甘兰芽:“我去物理系。” “哈!找何老师?早上一起上学,晚上一起回家,还没看够?竟然要翘课?” “呃……对!” 既然无法解释,甘兰芽干脆认了。 君彩月倒笑起来:“哈哈,那能不能带上我?学校的女同学到现在还常常会去物理系看你家何老师,听不懂没关系,就是看脸。我是因为你的关系,都没好意思去呢!” 甘兰芽:“好啊,我也去看脸。” 有君彩月挡着,她去物理系探班也不会那么扎眼。 君彩月挺高兴:“哈哈哈哈!走,我去看你怎么看脸。” 两人嘻嘻哈哈的摸到物理系大教室,一看,还真是挺多女生坐在里面,违背常理的多。 要知道,在庆华物理系,男女生比例低于九比一,现在教室里却有十多个女生。 都是外来的。 两人偷摸着找了最后的位置坐下。 讲台上,何遇穿一件白衬衫,脸色有点白,愈发显得发黑唇红,高贵而出尘。 他完全不看台下,只讲自己的,台上的大黑板写满各种符号和公式。 他站在那儿,自带一股仙气。 第1305章 电影也不敢这么演 何遇站在讲台那儿,自带一股仙气。 君彩月凑到甘兰芽耳边说话:“何老师真好看。我觉得你可以收费。” 甘兰芽手一摊:“那你先付。” “我是关系户,就别了,不如我帮你收费。” “别瞎说了,我们看一下就走。” “干嘛要走,要看就看久一点,再说了,你看那几个女生的样子……啧啧啧,还捧着脸额,花痴似的,我要去你,等下了课,一人赏她们一耳光再收费,看她们下次敢不敢来!” 君彩月指着左前方的几个女生,神情比甘兰芽都气愤。 甘兰芽都觉得好笑。 但毕竟在上课中,她没再出声。 本来就快下课时间了,何遇毫无表情的讲了一会儿,下课铃声就响了。 何遇马上不讲了,理了书,看起来是准备离开。 君彩月:“哎,甘甘,上课的何老师和在你家的何老师,是两个人,他就这么吝啬他的笑容?” 甘兰芽也准备溜出去了:“嗯。他平时不爱讲话,也不爱笑。走,我们回去。” 君彩月一只手攥住甘兰芽:“别,快看,有个女生上去了。” 甘兰芽抬头看,果然有个穿连衣裙的女生上讲台那边去了。 女生的连衣裙是果绿色的,衬她雪白肌肤,说实话,挺漂亮了。 君彩月:“我认识她!傅雅歌!好多男生提起她。她不是我们学校的,是华美院的,华美院的校花啊,但她爸是咱学校的教授!妈呀,她想干嘛?校花要倒追吗?真行啊!” 华美院是现在国内顶尖的美术院校了。 君彩月比甘兰芽还激动,那攥住甘兰芽的手,都捏紧了! 甘兰芽拍她手:“哎哎哎,放手。” “不能,不能放手,甘甘,你绝不能放手!去,给我上去打她丫的!” “我说你的手,你捏疼我了。” “哦……”君彩月回头看她一眼,很不满:“哎,我说你怎么不着急呢,你看那个傅雅歌,哎哟,她到底在说什么?” 甘兰芽拉住她坐下:“想看?想了解?坐下,慢慢看,我不收费。” 君彩月终于把兴趣转向了甘兰芽: “我说你怎么这么笃定,这种女生,不是我们学校的也跑来,肯定想迷惑何老师,你都不着急的?” 甘兰芽笑着不说话,指指台上。 只见那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何遇终于抬头看了看她,但是像看一张白纸似的,他看完,抱起书本要走。 女生拿着张纸,直直的挡在他面前:“何老师,您是不会吗?” 何遇一语不发,照样走。 女生大概是没受过这样的冷淡,脸色开始涨红:“何老师,您不给我解答一下吗?校长不是说,您是物理系最年轻的教授吗,这个问题您也解答不了?” 女生站在黑板和讲台的中间,何遇不管从那边走出去,都可能会擦到女生。 女生微抬着下巴,挑衅意味浓烈。 不愧是新时代的女性,也不愧是华美院的校花,还真敢。 甘兰芽摸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的。 君彩月看见她的样子,不禁笑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看?” 甘兰芽:“嗯,是挺好看的呀,有些女生当这是拍电影似的。而且我在想,我家何老师会怎么办?” 第1306章 幸福是一种能力 甘兰芽:“嗯,是挺好看的呀,有些女生当这是拍电影似的。而且我在想,我家何老师会怎么办?” 君彩月:“切,电影也不会这么演,真敢!不过,这种场合,是个男的,也总要顾及点女生的脸面,假装指教一下,所以,她得逞了。” “我家何老师,估计没这份闲心。” “那……”君彩月还没问完,只听教室里响起一阵低呼。 两人抬头看,只见何遇身子站得直直的,脸没动,头没转,只用一只手拉开了讲台,然后大长腿一迈,生生的绕过女生,走了。 底下开始窃笑。 那女生的脸简直成了块红布。 君彩月:“啧啧啧,一点面子也不给,何老师真做得出来。” 甘兰芽瞪她:“你到底是那边的?” 君彩月:“我话还没说完呢,何老师真做得出来,看的我好爽,哈哈哈哈!” 甘兰芽这才也笑起来:“嗯,不错,动作很快,姿势很帅!” “哈哈哈,挺好看的,走。” 两人从后门走出了教室,绕过林荫道,回自己的校区去。 路上,君彩月倒没有像平时那样嘀嘀咕咕说个没完了。 甘兰芽:“咦?今天你怎么不发表一点意见了” 君彩月转动着头,调皮是说:“因为我在思考。” “嗬!思考啥?” “思考我怎么才能像你那样,找个何老师!” “何老师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唉!”君彩月竟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挽着甘兰芽的手,边走边说: “甘甘,你看,就拿这件事来说,要是我来处理,肯定会不同。我要是有何老师这样的对象,我一定很着紧,要是也有这样的女生撩拨他,我肯定上去凑她丫的了!但你不是,你很自信,也很信任何老师。所以,真好。” “以前我会想,你看你,家世好,读书好,何老师还这么好看,这么优秀,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你真的好幸福,好幸运啊。我们这些没有这些的人,不过是运气没有你好。但是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 “我和你一个宿舍,我去过你家,看见了你的努力,看见了你的优秀,看见了你的能力,我开始明白,你的一切,不是靠运气得来的,你是很认真的去做事的,很用心的去看待人的,所以,我要向你学习。” 甘兰芽笑得不行:“彩月,你正经起来,我有点不习惯。其实,我也很想揍她丫的!” 君彩月努嘴:“得了!你就笑话我!” “哈哈哈,没,真没,不过有一点你说着了,我对我家何老师有信心,他啊,可能最不喜欢的就是教授的女儿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既然你今天开始学会考虑了,那我也发表一下我的看法,彩月,幸福,它从来不该是一种运气,它应该是一种能力。如果我们把得到幸福当成赌博似的想获得,大部分时候是很难的,不管是读书还是找对象,你要先让自己有获得幸福的能力,幸福才会降临。快走,还能赶上下一节课!” 甘兰芽说完,君彩月品味着这一席话,许久没再出声。 甘兰芽要是知道,日后,君彩月把这些话奉为圭臬,只怕她是不敢说的。 第1307章 财源滚滚 何遇情绪低落了好几天。 甘兰芽在星期天拉着他,带上两个孩子一起去郊外的福利院看孤儿,还捐了一些钱。 院长非常的高兴。 大同小异和里面的孩子玩的很融洽。 甘兰芽提议让何遇给福利院的孩子也做两个秋千。 何遇在福利院忙乎了一天,回到家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开始,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 甘兰芽放下心来。 转头又找了一个上午没有课的日子,骑着自行车去找陶梅。 当然,顺道带点好吃的给年奶奶,是必须的。 这次年奶奶不在家。 甘兰芽在门外张望了许久也没人,就带着一大包好吃的,去找桑桂枝。 桑桂枝的校办厂里非常忙碌。 甘兰芽在车间找到她:“桑校长,我找年奶奶,她不在家,天气热,这些做好的馄饨你帮她找个稳妥的地方收着。” 桑桂枝:“哎哟,你怎么有空来,我婆婆她说不定去找你了,因为昨天我说想要你来一趟,但她说你读书特别忙,别打扰你,她给你送去。” 甘兰芽:“送什么?” “还能有什么,钱!哈哈哈哈!”桑桂枝笑着,指着四周的印刷件: “看看,看看,都马上要考试了,竟然还有人订这套复习资料,那是因为学生觉得有用。你知道上次结账后,我们又卖了多少吗?” 甘兰芽一听这个,也很是高兴。 谁不愿意听见有钱,谁不愿意听见自己编写的东西有用啊? “多少?” 桑桂枝:“三十万!” “这么多!” “是,还在印,估摸着最后会达到五十万的量,但其实是不够的,很多人都买不到呢!你知道今年有多少人报考吗?” “多少?” “六百多万人!” “……这么多啊!”甘兰芽都惊讶了。 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一年会有这么多的考生。 桑桂枝:“就是这么多,比去年刚恢复高考那会儿还多,其实去年好多没考上的,又参考了,哪个不想借着高考改变命运啊。所以你看看,我们卖个五十万册,真的也就是交通好点的地方的人在买,偏远地方的人根本买不到。” “所以这些复习资料还能继续印,明年还是可以用的,你当时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啊,简直是给我们学校送了金疙瘩,财源滚滚,你说我不得赶紧的给你这个源头结钱?!” 桑桂枝整个人是容光焕发,冲劲十足的样子。 她接了甘兰芽的东西,去放在阴凉的地方,才说: “我赶紧的要给你结,我婆婆就要给你送钱,我可没敢多给,也没敢说真实的收入,但既然开了口,就让她先给你送五千去,结果我婆婆已经吓着了,说那么多钱啊,那她得装在皮包里,还得买个大锁头锁上,悄悄的给你送去,哎哟,那么大阵仗,我都后悔和她说了,还有剩的四万我想着得带你一起去银行,让银行那儿转给你,有没有空?走,我带上公章让她们转给你存起来。” 拿钱哪里会没空? 甘兰芽连忙跟着去了。 嗯,银行还叫华夏人民银行呢! 真是拉风! 第1308章 快来看有钱人 甘兰芽跟着桑桂枝去了银行。 这年头也没有电脑,啥都是手写,甘兰芽也是第一次到银行,看着银行的人十分严肃认真的确认桑桂枝的公章材料,再十分认真的给甘兰芽开存单。 除了给甘兰芽办存款的,银行其他的人很空闲,就一遍一遍的偷偷看甘兰芽。 四万块,是这年代巨款中的巨款啊,持有人可不也很稀罕嘛? 甘兰芽不敢多说话,只跟银行的人说两万存起来,两万要取现金。 问:“同志,您要存多久呀?” 甘兰芽:“一年。利息是多少?” “月息2厘7毫。” 还是月息?! 甘兰芽心算了半天,竟然没算出来一年是多少。 这太不习惯了。 但本来就是遮眼法放一下,要是她看见好的产业,马上会领出来花掉的,利息多少其实都无所谓了。 她缺的是利息吗?她缺的是赶紧开放的政策啊! 要是马上改革了,这几万实在不够她花的,还存啥银行。 从银行出来,甘兰芽借口要去上学,转道去看陶梅。 陶梅还在那儿摆摊,但整个人竟然瘦了一大圈。 甘兰芽过去喊她:“陶梅。” 陶梅转头看见了她,眼睛里竟然有泪光莹莹,好不委屈的样子。 甘兰芽:“陶梅,你没事?” 陶梅还让隔壁的人看了摊,拉着甘兰芽说话。 不过一个月不见,她没有了上次的兴奋,恹恹的:“小兰,我好像作了孽了!” “这是怎么说的?是不是因为唐长江孩子夭折的事?” “你知道了?”陶梅神色更加沉郁。 甘兰芽:“你那天打过电话,我家爷爷接的,说你好像在哭,后来你又把电话挂了,我没处找你去,再后来我打电话给我妹妹,才知道唐长江的事,我猜着你八成是为了这事?” 陶梅皱着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好?我要是答应了唐长江,把孩子接了,那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你傻不傻,这不是你的错!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陶梅有气无力的诉说: “唉,那天你告诉我,孩子咳嗽,他们也不给治。我想着我小时候了。生了病,躺在床上,我爹和我后娘也不理我,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好绝望啊,那时候就想着能有人拉一把。” “我就想和唐长江好好谈谈离婚的事,不能拿孩子开玩笑不是?所以我顺道去托儿所看那孩子,把孩子带回唐长江那边屋子。孩子还挺乖的,给她吃啥就吃啥,但我也明白,这孩子不是我的,我不能要,就是看着孩子挺脏的,我想着反正要等唐长江回来,我就弄点水,给她洗个澡。” “我刚拎了桶冷水进屋子,巧的是方雨洁来了。她看见我和孩子在一块儿,就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意思是都是因为我,唐长江才不给她钱的,害她孩子病了也不给看什么的,那我也很生气,和她吵了几句。谁也没在意,就在这当口,孩子不知道怎么的,自己给掉冷水桶里了……” 第1310章 道德绑架 甘兰芽听完陶梅的话,第一感觉是佩服。 还别说,方雨洁那拿捏人的本事真是见长了啊! 前些年在松虞县还想拿捏她,现在又妥妥的想讹陶梅,这可真是要本事的。 一般人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哪里做得出来这种事? 甘兰芽不禁气道: “岂有此理!陶梅,方雨洁那种人你不要理,这事和你没关系。前几天我还和我爱人谈到这事呢,真是心善的总觉得自己不够善,心狠的总觉得自己不够狠。你千万别自己钻牛角尖,要是真的按照名义上算,你和唐长江可是分居了的!什么后妈,噢,出事了就是后妈的错,没事就都是她亲妈的好?你千万别被她带歪了,她是想道德绑架!” 陶梅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道,道德绑架?那是什么?” 甘兰芽:“就是……这么说,有的人,就是会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却用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你不过是想帮孩子洗澡她就怪你,那她当妈的这么久不带孩子去看病,她又该拿什么赔孩子?” “说白了,她就是看你乡下出来的,老实,用你是后妈你对孩子不好的道德感来绑架你,这样她就可以拿到你的钱了啊!我跟你说,对付这种人,你只能比她更狠,下次她要是再来找你要钱,你就跟她说,你准备到她单位闹去!她现在做什么工作?” 陶梅:“我倒还不大知道,好像是哪个棉纺厂。” 甘兰芽:“反正你就那么说,她肯定就会怕了!你也可以这么对唐长江说,要是他再不约束方雨洁,你就去大院找唐长江领导,大家闹到底。你看他帮不帮你赶走方雨洁!总之,对付这种人,你态度要强硬,她不要脸,你得比她更不要脸才行!” 陶梅叹气:“我是看在死去那孩子的份上,我就觉得他们也挺可怜的。” “谁可怜谁呢?陶梅,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甘兰芽转身要走,陶梅拉住她:“你生气了?” 甘兰芽:“我生气不生气的,重要吗?事情是你的,我不过是觉得你被方雨洁带歪了,我提醒你一下,但你要是自己也那么想,我没话说。” “小兰!对不住,我是不是很傻?我在这儿没有一个亲人,这事儿我也不敢跟人说,就怕人家也说我后妈黑心肠,也就你还关心我,小兰,我一想到自己小时候,还有一想到那孩子那么小就死了,我就好难过,我就有点心软了。小兰,你别不理我!我那天打你电话,我就怕你也说我黑心肠,呜呜!” 陶梅眼泪哗哗的。 甘兰芽看着也是不忍。 真的是,人善被人欺啊! 她叹了口气:“唉,我没不理你,我就是……我就是看你上方雨洁的当我替你不值。没事了,这事真不怪你,你替孩子难过就行了,至于你觉得对方雨洁歉疚,那可真不值得……额,那人是谁……” 两人正说着呢,忽然的,就看见摊位那边有些骚动,陶梅张望着那边,顾不上说话了。 甘兰芽抬头一看,有个女人拎着个大口袋,在陶梅摊位上麻利的装东西,而帮忙看摊位的女人“哎哎哎”的想阻止她。 第1311章 孺子可教也 甘兰芽抬头一看,有个女人拎着个大口袋,在陶梅摊位上麻利的装东西,而帮忙看摊位的女人“哎哎哎”的想阻止她。 但是,摊位是一长条的水泥台子,摊位里的人一时间跨不出来,挡不住。 陶梅却已经跑过去了:“她神经病啊!” 听陶梅这么说了,甘兰芽再定睛一看,哇,原来那个拎着大口袋的女人,是方雨洁! 特么真是太不要脸了。 甘兰芽跟着过去,陶梅已经和方雨洁推搡了起来:“你放手,你干嘛,这是我的东西,你拿走干什么!” 方雨洁手不停嘴不停:“干什么!你知道我干什么!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不要赔钱给我?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 一晃,甘兰芽有一年多没见过方雨洁了。 简直不敢认。 老了好多。 她的小尖脸因为瘦,看起来有刀削斧劈似的硬,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老年妇人才有的刻薄相。 皮肤很黄,短发也有点黄,衣服也是半旧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工作,衣服上沾着一身线头。 显见得日子不好过。 相比较而言,陶梅这阶段虽然瘦了,反倒显得苗条而青春。 这时候陶梅往方雨洁前面一站,看起来也高大好些。 只见陶梅一手就拉开了方雨洁:“你才黑心肝!你自己的女儿你没照顾好,生病了也不去看,却有脸来我这儿闹,你就是想对我道德绑架!” 正在扒拉陶梅那些头花头带的方雨洁手顿了顿:“什么?什么绑架,我绑架你什么了?” “你,你就是绑架我的,我的善心!你看见我对你女儿好,你就觉得我好欺负,你想讹我的钱!呸!你自己的孩子你没顾好,关我什么事?你才黑心肝,你个黑心肝女人!” 陶梅虽然也对道德绑架这个新名词磕磕巴巴的,但显然,经过了刚才甘兰芽的开解,她现在不再认为,孩子的死是她的问题了,她的气势足了很多。 孺子可教也! 甘兰芽在一旁看得甚是欣慰。 吵架这种东西,真就看气势,一方气势足,另一方自然就矮了几分。 况且,方雨洁明显是不占理的。 她似乎没料到陶梅忽然这么理直气壮了,她有一时间的迟疑。 直到陶梅过去把她拿走的东西都要倒回摊位,她才醒悟过来:“不对!是你,就是你!你这个坏女人,你是不是要我当着这里所有人的面把你干的坏事说出来,啊?” 陶梅:“你说啊,你说,我干了什么坏事?别再说我害死了你孩子了,你孩子死跟我没关系,她是本来就病了!” “不是!是被你泡在冷水里才病的,你赔!你赔!”方雨洁撒泼起来,揪住陶梅的衣领子,推搡陶梅。 心里有了谱的陶梅不再忍让,倒过来把方雨洁大力一推: “赔你什么!你再敢说是因为我,我们就去医院里问医生!哪有人掉进冷水半个小时就发烧痉挛的,那是因为你和唐长江没顾好孩子,孩子本来就有病!你别想讹诈我!你咋不说是你这个当妈的想孩子死你才这样的呢?不要脸!” 第1312章 打不过又骂不过 陶梅在老家是干惯农活的人,力气比方雨洁大多了,人也高,她这么一推,直接把方雨洁推倒在地上。 方雨洁一脸诧异。 大概没想到不再受她道德绑架的陶梅这么快就反抗了。 甘兰芽在一旁看得差点笑出来。 方雨洁的感觉就很差。 她坐在地上,干脆撒泼乱骂起来: “啊,杀人了啊!大家快来救救我啊,我的女儿才十个月大,就被这个女人害死了!啊啊啊,因为这个女人不要脸,抢了我男人,我大着肚子给离了婚,孩子生下来,这个女人还虐待她,啊啊啊,十个月大就死了啊!啊啊啊,黑心肝啊!” 这一骂,所有人看向陶梅,眼里都带上了怀疑。 周围的人也指着陶梅窃窃私语起来。 陶梅是老实人,受不得这样。 这彻底的激怒她。 陶梅气得跳脚,喘气,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但当她一转头看见了甘兰芽,她忽然握了握拳,像在鼓励自己,然后就指着方雨洁大骂起来: “乱说!你乱说!你,你,你再这样乱说,我就也去你工厂骂你,你才不要脸,你,你离婚了四个月才怀孕,你,你的孩子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呢,你,你才是抢我男人呢你!你怎么不说男人都不要你呢?你怎么不说你还被人抓起来审问过呢?你怎么不说你是被纺织厂开除的呢?你怎么不说你乱搞男女关系呢……” 方雨洁张大嘴看着这么的陶梅,竟然一时间没法回嘴。 陶梅倒是越来越溜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哑巴了?你要是没话说赶紧滚蛋,你再这样,我就告到唐长江上头去,让唐长江来说清楚,他要是不说清楚,那大家都别过了!” 也不知道是那一句触到了方雨洁的软肋,方雨洁一边自己爬起来,一边随意的骂着: “死乡下人!不要脸的死乡下人!你才没人要呢!唐长江都嫌你臭!到现在都没和你上过床,臭女人,你个害死我女儿的烂女人,大家都看着,你们就是和这样的臭女人在一起卖东西,呜呜,欺负我,害死我女儿,我都没处说理去,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她拿孩子当挡箭牌,一边哭着,一边骂着,手里却没忘记拎住她装了头花的袋子,准备撤退。 哎哟,这是落败了呢。 甘兰芽站在不远处看得笑起来。 巧了,一转头最后瞪陶梅一眼的方雨洁看见了她,也看见了她的笑。 方雨洁明显愣了楞,眼里有些疑惑。 陶梅再次推搡她,她才走了。 但她还转回头来看了甘兰芽一眼,眼神复杂。 方雨洁一走,好些人都涌向陶梅,向陶梅打听着各种事情: “陶梅,原来你结婚了啊?” “陶梅,她说你对小孩子不好,是怎么回事啊?” “哎,陶梅,你到底是怎么从乡下来到首京的?就靠抢男人?” 而那些没涌上来的,就在附近开始了各种各样的议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没什么,人家怎么会骂上门。” “就是,年轻轻的跟我们这些老太婆老头来摆摊,肯定有问题。” “人还真是看不出来啊,看着挺老实的人呢。” “哈哈哈,臭女人,哈哈哈,那个女人说她臭,哪儿臭,哈哈哈!” 第1313章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本来嘛,这年头出来摆摊的,大部分都是没有工作的老人; 如果是年轻人,要么就是从乡下回城没有工作的,要么就是有过很大劣迹的。 所以,摆摊做小生意,在现下,是很多人看不起的行当。 要是这人再摊上点事,别人立马另眼看待。 方雨洁不过五分钟的一场辱骂,彻底毁了陶梅在这个市场的口碑,根本就没有什么真相可言,人们就是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甘兰芽在旁边站了一会儿,陶梅就用一块布卷了她的头花头带什么的背在背上,走到甘兰芽跟前:“小兰,走,今天不卖了。” 甘兰芽没多说,推着自行车跟着一起出了市场。 回头看看,那些人还在指点和议论,轻视的笑声送了陶梅一路。 陶梅无比难过:“唉,本来那些人就一直眼红我生意好,总是排挤我,现在方雨洁来这么一骂,他们还不就可着劲的笑话我,骂我。小兰,让你见笑了。” 甘兰芽:“你准备怎么办?” “暂时不来市场了,算了,他们问这问那,说的话也难听,我这人受不了。” “那还做头花吗?” “……做少一点。不好意思,小兰,以后那个铺位,我可能暂时不要了,要是没有市场卖,我少弄一点,还跟以前似的,走家串户得了。” “马上夏天了,走街串巷太辛苦了,而且夏天的话,头花头带也不太好卖。” “唉,那也没办法,我又没有工作。” “要是有工作,你做吗?” “……”陶梅立马站住:“小兰,你有工作介绍给我?” 甘兰芽:“有是有,但是收入肯定没有你做自己的小买卖多。” 陶梅激动的拉住甘兰芽的手:“那没关系,我要!我就想有份工作,有人一起做事,我想当个工人啊!” “不后悔?” “当然不后悔。我不想人家说我不务正业。真奇怪,一开始我觉得我做小买卖挺好,可我渐渐的才知道,现在先进的同志都是有单位的,说出来好像都高贵几分,我们这种摆摊的,人家看不起。” “那,我请你当厂长。” 陶梅惊讶极了:“厂长?真的?我这样的,能当厂长?是什么厂啊?” 甘兰芽:“服装厂。” “额……有多少人?” “目前三个。” “这……你的意思是,我管两个人?” 甘兰芽认真的说:“不,现在三个人,我是董事长,冯朝晖你认识,就是袁小娥的对象,他是总经理,你,当厂长。” 陶梅:“……”听起来是两个人管我的意思? 陶梅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甘兰芽:“给你一成股份。过几天冯朝晖就开始招人,招了人你就负责管理生产,一个月四十块工资,包吃住,就住我以前卢音桥那边的房子里。” 陶梅眨巴眨巴眼:“股份是啥?我不要,就……以后能分房子吗?就像真正的首京人那样的工作,以后都给分房子,也有养老保险啥啥的?要有,我立马的跟着你干。” “你来,就有!” “真的?” “真的!” 第1315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甘兰芽:“年奶奶,您给我留意,要是有人出让院子,我可能还要买。” 年奶奶:“啊?你不是买过了吗?怎么还买?” 甘兰芽讪笑:“我这不是兄弟姐妹多嘛。再说了,您特意给我送的这些钱,要是不买个院子,钱也就随便花掉了。” “哎哟,有钱你不会买手表呀,自行车呀这些嘛?要破房子做什么,万一……”年奶奶顿住,看看四周无人才又说: “万一再像前些年那么搞一下,你买那么多房子不是让人……是不是?” 甘兰芽:“不怕!我自己挣的!” 年奶奶还不乐意:“哎哟,以前人家的那个不是自己挣的?咱不买了,有钱你留着,藏起来,吃好点,穿好点,那的确良的衣服,你多做它几件,啊?” 唉!老人家别的还好,这些方面就老眼光了。 的确良有啥好,还不如全棉的! 但是老人家没到过后世啊,这就没办法了。 硬来的话,容易让人起疑。 甘兰芽只好点头应下:“好,我不买不买。” “这就对了,把眼下的日子过好就行了,那边的那个房子租金我给你看着就不错了,等着,你家何遇在大学,那还不给你分一套啊,不愁这个啊!” 老人回家去了。 甘兰芽无奈的上学了。 天气渐热,庆华大学放暑假了。 但是甘兰芽这一届的,放假时间缩短到二十天。 因为本来就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学生,又是春季入学,时间很紧,要把课程都抓上手,可不得多花时间嘛。 好多学生都选择放假也不回家,自动自发的读书学习,比如伍广生这样的穷学生,回去一趟得花十几块,还不如把钱寄回家养孩子。 还有一些学生就非回家不可,再不回去吃点好的,觉得顶不住,比如君彩月这样的,就嚷嚷着要回去获得妈妈的抚慰才有力量。 学校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甘兰芽家里近,放不放假的也无所谓,主要是去了学校,能静心看书,在家的话,两孩子得跟她抢书。 何况还有一个小小的工厂要留意,所以虽然是放假期间,甘兰芽白天也没搁家里,还是像平时一样,一大半时间去学校,一小半时间去看看工厂,晚上陪孩子。 工厂很顺利。 冯朝晖按照甘兰芽的要求,四处找有缝纫机的妇女加入。 这家伙虽然长一对小眼睛,嘴巴也不饶人,但却颇得婆婆妈妈们的喜欢,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人说的,反正一个星期找了十来个女工来。 袁小娥一边安胎,一边画了好多假领子的纸样出来,都挺好看的。 陶梅就负责管理工人。 她性子好,平易近人,做事还认真。 很快,小工厂就有了产量。 陶梅开始帮甘兰芽发愁:“小兰,咱做这么老多的假领子,怎么卖啊?” 甘兰芽:“不卖。放着。” “这……这东西它又不能吃,咱做这么多,得花好多本钱的,小兰啊,要不,我工钱先不要了,反正你包了我吃住,我也花不来什么钱。” 能遇到这样的员工,就问你开不开心? 她可比甘兰芽这个老板还要操心呢! 第1316章 冯朝晖:我八卦起来不是人 能遇到陶梅这样的员工,就问你开不开心? 她可比甘兰芽这个老板还要操心呢! 甘兰芽笑着宽慰她: “我说陶姐,你不发愁。现在天气热,可转眼就入秋,这些东西一上市,就很快卖掉,还怕不够呢,到时候人家要,你们却做不出来,才是该发愁的事情,所以现在要多做一点,使劲儿做。” 可陶梅还是愁。 她以前做头花,要是超过一百块的本钱没卖掉,她就得急了,现在开工快一个月,东西积压了一个屋角,她觉得是大风险。 所以现在她替甘兰芽急:“万一卖不掉呢?再说了,一直做不卖,得多少本钱啊!” “放心,本钱我有,也一定卖得掉。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我就是怕你亏本。” “那你就帮我好好控制成本、保证质量就行,到时候要是滞销,但咱东西好了,拿回本钱也容易。”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让大家好好干。” 陶梅更认真的去督促工人干活了。 在这一点上,冯朝晖就比较放松:“嫂子,你肯定拿到不少卖复习资料的钱了?还是咱家遇哥哪里得了奖金了?不然你搞这么大排场,只做不卖的,光布匹咱们买了有两千块钱了。” 甘兰芽:“这一点不归你管,你人招好了的话,出差一趟。” “吓!咱这么个小服装厂,还出差?去哪儿?” “海市。” “你真的假的?” “真的。” “干啥?”冯朝晖警惕的看甘兰芽,好像谁要卖了他。 甘兰芽:“一,你拿着样品去海市开拓市场,最好和大百货公司签合同,下个月就开始供应节约领;二,你阿公有两处屋子,前几年zheng府归还的,我实在没时间去看看,你帮着去处理好,该拿到文件的拿文件,该收租的收租;第三个,你要是有空,你再帮我回去松虞,打听打听韩大刚的行踪。” 冯朝晖:“呀,还真有这么多活啊,我以为我可以好好看书复习了。” “废话,不然你拿着工资做什么啊?赶紧的,你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就该开学了。” “唉,当老板的嫂子,一点也不温柔。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去办。就是,哎,你找韩大刚干什么呀?” 冯朝晖的小眼睛里,都是八卦的光。 甘兰芽:“你管我呢!” 冯朝晖:“管。虽然韩大刚是那个啥啥,但他也是男人!我有帮阿遇监督你的权利。” 甘兰芽瞪眼:“滚!你再敢瞎说八道我撤你的职!” “好可怕!说说嘛,嫂子,玩笑归玩笑,但你要我找人打听这个事,我也得有个借口不是?” “能有啥,我就是……唉,我现在是大学生,当初我是啥?我就是一个没地方找工作的孤儿!韩大刚对我很照顾,我在收购站过得很安生,而他可是和朱平私奔似的出去的,万一死在外头,我也得知道一下。” “唉!”冯朝晖叹气:“嫂子就是重情重义,行,我再打听打听。” 冯朝晖有没有真信,甘兰芽无所谓,但她是真的想打听韩大刚的下落。 一是她确实担心韩大刚和朱平的遭遇,不知道两人过得怎么样,第二是因为何遇那边的工作。 第1317章 弟弟太懂事怎么办 甘兰芽找韩大刚,一是她确实担心韩大刚和朱平的遭遇,不知道两人过得怎么样,第二是因为何遇那边的工作。 何遇学校放假期间,又被研究院借用过去了,那只上交的手镯所存在的元素实在太重要了,上头非常重视,一直想要寻找突破。 何遇自己也对手镯的来历和功能存在着极大的兴趣,一直想要弄清楚这些东西的能量。 可是韩大刚杳无音讯。 甘兰芽就让冯朝晖顺便找找。 毕竟韩大刚是松虞人,总是和那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能有消息呢。 七八年的高考比较迟,在七月底考的,连带着出成绩也比较迟。 八月快过完的时候,甘松年给甘兰芽打电话,声音蔫蔫的:“姐,我找你说个事。” 甘兰芽:“怎么了?成绩出来了吗?” “出来了。”甘兰芽声音更低沉。 甘兰芽:“没考上?大弟,不要紧的,你年纪还小,你都还是中学生,考不上才是正常。” 甘松年:“不是,姐,我考上了,但不是像你那样的庆华,也不是京大。” 甘兰芽:“呃……那是什么?” 甘松年很委屈:“就普通的那种大学,不说了。反正都不在首京,是调剂去外地的。” “那周凯旋呢?” “他也考上了普通的大学,被调剂去东省,可是他开心死了,说他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还可以理直气壮地离开周爷爷出去玩了,他还要请我吃饭。” “你却不开心?” “有啥开心的!我姐夫是留洋的,我姐姐在庆大,我却考个那种普通的学校,我决定不去了,我继续好好读书,明年再考。” 甘松年很有自己的主意,听声音已经决定了。 弟弟这么有主见,甘兰芽自然支持:“姐姐尊重你的决定,松年,没事,真的没事。” 甘松年:“那……我先读高一,我希望明年能考上庆华或者京大。” “好的,你今年积累了经验,明年一定更好,放心。就是今年这么迟成绩才出来,我们都没有时间去老家拜祭爹娘了。” “姐,我考得不好,也没脸去,等一等,等我明年考得好点,我给爹娘长脸!” “松年,不要那么大压力。真的,姐姐知道你很努力。” “不是的,姐,我反省了,我其实不努力,我觉得我比周凯旋行,我松懈了,我现在才知道,要想考到庆华那样的大学,真的是要很顶尖才行。而且,姐,小妹的书法都得奖了,松龄都拿乒乓球少年组冠军了,我却一事无成,太没脸了。” 电话这端的甘兰芽:ψ(_) 弟弟太懂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这孩子咋这么好的呢? 甘兰芽除了安慰,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松年,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在姐姐眼里,我家大弟弟可好呢,考大学不算什么的,条条大路通罗马。” “才不是。姐,只有最好的学生才上最好的大学,要不然你考庆华做什么?姐,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不够好,我去看书了,我已经明白了,要是明年要考庆华,我必须把能提高的分数都提高,那就这样了,姐。” 好,遇到懂事的孩子,就是这么省心。 第1318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七八年的下半年,就这么飞快的渡过了。 十二月份的时候,国家最高层开了影响整个华夏的重要会议,提出了对内改革,对方开放的政策。 忽如一夜春风来。 一切完全不一样了。 能感觉得到,市场开始活泛起来,吃的用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丰富了许多。 甘兰芽还坐在校园读书,陶梅那边忙得脚不沾地,还得对着电话嘶吼: “啥?又没有了?不是刚发过去一包货吗?怎么又没有了呢?我这儿东西是人做出来的,又不是印刷厂印出来的,没有!”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陶梅直接把电话挂掉了,转头就催促工人们: “姐妹们今天还是加班啊!董事长说了,多劳多得,不想加班的早点跟我说,以后把时间固定下来,好让我招新的人顶上。” 有人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回答她:“我要加班!陶厂长,我现在搁家里头可长脸了,我男人都不敢说我!” 有人凑趣:“当然啦,你上个月七十八工资,都比得上高级干部了,你男人哪里还敢说你!” 有人说:“就是,咱这工作还包吃的,董事长还总给咱发劳保用品,人家大的厂子都没有咱这么好呢!” “就是就是,我真喜欢咱厂!对了,陶厂长,我表妹也想进来,但是她家孩子小,离不了,想带回家做,你看行吗?” 陶梅:“咱董事长说了,如果是要带孩子的女同志,或者身体不方便的,可以先来试工。要是工好,回家能保证质量的,也给她们做,达到一定的量,发福利的时候,也给她们一些。” “太好了。我马上回家跟我表妹说。” “哎哎哎,今天不行,今天小尖领那批货得赶出来,西区百货店又来催了!” 晚上,甘兰芽刚带孩子吃饭,冯朝晖就从后门进来了: “嫂子,你跟陶梅说说,让她再催催那些女人,让她们多赶点货出来,海市的宋经理又来催了。” 甘兰芽依然不紧不慢的喂着孩子:“啥叫那些女人?那些女人是你的员工!你给我小心点说话。” “好好好,嫂子,我错了,那些员工,你能不能叫陶梅再催催那些员工啊?” “她们很努力了,能赶的她们会赶,不能的也要考虑到人家的实际情况,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觉得出的少,你再去招人嘛!” 冯朝晖喊起来: “嫂子!现在已经三十个工人了,现在节约领卖得好还行,但过了季节怎么养这些人?再说了,宋经理都跟我说过了,现在海市也有工厂在做节约领了,说不定他们会就近拿货呢!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再招了人,万一卖不掉怎么办?” 甘兰芽正眼也没瞧他: “卖不掉我吃了它。赶紧的招人是正经。另外,叫你去和大阳区政府谈谈找个地方做厂房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冯朝晖在一旁坐下: “嫂子,我发现你胆子忒大!当初说的是开个小厂,现在三十个人了,你又想要自己拿地造厂房,我的个天,万一被人告我们资本家可怎么好?” 甘兰芽终于看了他一眼:“怕了?那行,你退出我们的小厂,我另外找人当这个总经理。” 第1320章 小房子 三个老的心疼的不行不行的,两孩子又哭得稀里哗啦,一个甘兰芽无奈敌不过。 她答应下来,让两个孩子在自行车上一前一后坐着,推在胡同里。 可等到离开了三个老人的视线,甘兰芽把自行车推去无人的胡同夹角里,一个转念,连人带自行车带孩子,一起进了空间。 她把孩子放在空间里,给他们一些五颜六色的瓶子:“大同,小异,玩保龄球,可不许哭哦。”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空间里很多可能会伤到孩子的东西都收起来了,现在就是弄了些空瓶子在里头,给两个孩子玩。 瓶子都是后世的,包装五颜六色,有点维生素瓶子甘兰芽还特意的剩一些药片在里面,拧紧,一滚就有沙沙声。 小孩子的喜好很简单,新奇就好了。 几个瓶子既可以看,又可以摇,还可以数数,他们就玩得爱不释手。 也就是因为这样,两孩子才会看见甘兰芽离开,万分舍不得。 安置好了孩子,甘兰芽就带着自行车出了空间。 真好。 安全了。 一个人还能快点到爷爷那边。 等她骑到了jun区大院外头的林荫道上,眼见的没啥人了,甘兰芽又带着自行车进空间,把俩孩子哄出来:“大同小异,快,我们要去看太姥爷了,不能呆小房子了,要出去了。” 两孩子还不大乐意呢。 大同坐在一堆瓶子里:“妈妈,小房子,玩,好玩。” 甘兰芽:“妈妈知道,但是太姥爷想我们了呀,我们先看了太姥爷,看了舅舅和姨姨,我们再到小房子好不好?” 小异手里攥着一个有机玻璃的小瓶子,里头还有几颗彩色的维生素片:“妈妈,瓶子,小异喜欢。” 甘兰芽:“妈妈说过了,小房子里的东西是不可以带出去的,不然小房子下次就不欢迎我们了。” 两孩子依依不舍。 甘兰芽只管把他们放上车。 一转念间,母子三人已经在外头了。 大同很不适应的揉揉眼:“妈妈,喜欢小房子。” 小异拉拉甘兰芽的衣角:“妈妈,天,红红的,不是蓝蓝的。” 夕阳西下,天边晃一抹彩霞,和空间里蓝莹莹的光线自然不同。 甘兰芽:“对,小房子只有妈妈有。大同小异不要告诉人哦,就像躲猫猫那样,不能说的哦。” 大同:“喜欢躲猫猫。不说。” 小异:“不说。躲猫猫。喜欢。” 甘兰芽看着一儿一女,微笑,披着橙色的光,回了甘之柏那儿。 很难得,甘之柏坐在家里的大圆饭桌上微笑。 旁边甘松年、甘松龄、云小妍围坐着说话。 少年人长得快,许久不见甘松龄,甘兰芽都快认不出来了。 十一岁的甘松龄,有一米五那么高了,没有了婴儿肥的脸,特别的像甘之柏一些,浓眉大眼的,很有男子气慨。 他头发剪很短,皮肤晒得黑黑的,一看就是擅长体育的小子。 “姐!我可想死你了!” 甘松龄扑过来,勾住甘兰芽脖子,一下子就把小一年没见的陌生感勾没了。 甘兰芽都有点想哭。 臭小子长大了,但还是和她很亲。 让人高兴。 第1321章 重要的事 甘松龄扑过来,勾住甘兰芽脖子,一下子就把小一年没见的陌生感勾没了。 “松龄!姐姐也想你!哎哟,我们的全国少年冠军呢,给姐姐好好看看。”甘兰芽捧住他脸。 他倒害羞起来:“哈哈哈,姐,不要嘛,给我抱抱我外甥,呃……我都不记得他们叫啥了,哦,这个是大同?” 甘松龄开始和俩孩子玩。 两孩子从不怕生,看见甘松龄这个大男孩,他们还好奇呢! 几个孩子很快就玩在了一处,咯咯的笑。 甘兰芽才在大圆桌边坐下:“爷爷,您喊我回来,说有重要的事,啥事?” “嗯,松龄回来了,就是重要的事嘛。”甘之柏看似轻描淡写的说着,但马上话锋一转: “但松龄说,过了年就还是要住校集训,也就这么几天放假的时间。我看以后,他也是要以国家的需求为重,估摸着回来一趟也难,我呢,越来越老了,我想着,趁我还走得动,带你们回一趟松虞,看看你们奶奶,还有你们爹娘。” 甘兰芽有些意外,这都马上过年了,又冷,忽然要出门。 但也能明白老人的心思。 甘之柏从不和甘兰芽说他的身体情况,却要去看看奶奶的埋骨之处…… 多少都是很担心他自己的身体,或者怕自己突然去了。 唉! 甘兰芽只当不知道这些,点头答应:“好的,爷爷,都听您的。” 甘之柏:“那就要快点启程,咱在松虞过年。你等会儿回去问问何老头,想不想回去看看,要是想,我们明天就走,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今天已经让人先去安排了,何老头要是想回,我让人把你们临河的那个房子打扫打扫,你们住着也舒服些,不然就都住招待所。” 甘兰芽:“我先打个电话回去问他,让他考虑一下。咱南方天气阴冷,还没有热炕,何爷爷身体不一定受得了。” “唉!”甘之柏叹了口气:“人老了就是这样,什么想法都被身体拖累了,这身体成了个丢不掉的躯壳了,真是无奈啊!” 极难得的,甘之柏垂下眼,有了老弱之态。 看惯他刚强面容的甘兰芽心里一阵难过。 正好松年和小妍也去和双胞胎玩了,甘兰芽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计划,是时候和爷爷说一说了 甘兰芽:“爷爷,我跟您汇报一件事。我自作主张,找了您在区医院的黄医生,打听了您的身体情况。黄医生说,残留在您脑部的弹片,一直随着血液轻微移动,现在压迫主神经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不做手术,半年到一年之间,您的行动就会彻底受限,但是现在我们国内的医疗条件还不够,要是手术,风险很大,所以,医生也不敢冒然手术。是?” 甘之柏皱眉:“这个事,他为什么要和你说,真是的,一点纪律性都没有!” 甘兰芽:“爷爷,我是您的亲属之一,还是您的亲属中唯一成年的。虽然要讲纪律,但生病、手术这种事,都是要先跟亲属讲啊!黄医生没有违反纪律。要我看,爷爷您不告诉我,才是不把我当孙女呢!” 第1322章 敢教育爷爷了 “……要我看,爷爷您不告诉我,才是不把我当孙女呢!” 甘兰芽假装撅嘴。 甘之柏严肃脸:“告诉你干什么?你是医生?你能给我做手术?真是的。” 甘兰芽可不会怕:“爷爷,我不是医生,但是我可以帮您找医生啊。” “呵呵,我堂堂的一个上将,需要你给我找医生?咱上头没人还是咋滴?别扯淡了!孩子,爷爷知道你关心我,但组织也关心我啊,就是现在国内确实没有这个医疗条件,或者说,手术能做,但是我可能就死在手术台上了,懂?” “爷爷,我知道,所以,我托了很多人,找了国外的医生。” “什么?国外?我不出国。” “我知道,但是香江可以去?再不行,我把医生请来,就是医疗设备要是买进来,手续各方面太麻烦,咱可能……等不得。” 甘之柏抬头,惊讶的看着甘兰芽:“你,你找到香江的医生?设备买进来?你还真敢想啊!” 甘兰芽:“有啥不敢想的。现在不是开放了吗?爷爷,去年下半年,我大概赚了六万块钱,再加上这几个月的……” “等等,你说啥,你赚了多少?”甘之柏惊讶极了。 “六万多。”甘兰芽轻描淡写。 甘之柏手伸出来,指尖都有点抖了:“你,你,你靠那些工人?你是不是剥削他们了?” “爷爷!您可不能这么说。您这么说,思想有问题啊!”甘兰芽坐直身体,认真的开始辩论: “您说我剥削啥了?刚刚结束的全国大会怎么讲的?我给您划重点!那,‘之前,一切以计划为纲,无法适应消费群体的需要,制约了商品经济的发展,成为我们经济发展的最大瓶颈’,上头是不是这么说的?这是原因。” “然后,上头还说,‘我们需要第二次革命,解放生产力,要大胆吸收和借鉴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和商品经济一般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和管理方法’!上头是不是?这是结论。” “那么,我搞个小厂子,让大家多劳多得,就是在解放生产力,就是吸收借鉴了反应商品经济一般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啊!爷爷,您想想,我的那些妇女工人,因为我的组织和领导,她们一个人的工资超过了全家人的总和,她们在家庭的地位提高了,她们的生活改善了,她们看见了希望,她们动力十足,我剥削她们啥了?” “我要是剥削她们,她们乐意这么努力的干活吗?我剥削她们,她们愿意自动自发的把质量保证好吗?而且我是承担了风险的,要是东西卖不掉,我工资却还得发给她们的,并不需要她们承担什么。说白了,我和她们分工不同而已,我投入了金钱和智慧,承担了所有的风险,所以我赚到我该得的,爷爷!” 甘之柏瞪大眼看着她。 好半天,甘之柏叹气:“得!我已经到了要受孙女教育的年纪!你这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用会议精神压我,我还敢回嘴吗,不得了了!” 第1323章 不能没打仗就认输啊 甘之柏叹气,讪笑:“得!我已经到了要受孙女教育的年纪!你这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用最高会议精神压我,我还敢回嘴吗,不得了了!” 这,其实是认可了! 甘兰芽笑着靠近甘之柏,仰着脸: “爷爷,我不敢压您,我只是给您划重点嘛。但是上头讲得很对。咱们华夏,会越来越好的,我们所要做的,是响应号召,跟随指引,带领普通百姓改变现状,得到更好的生活。这是我的初衷。” “同时,要是在这个阶段能赚到钱,我就带爷爷去香江做手术。爷爷,过了年我还能再结一批货款,差不多能凑够十万元,医生也谈得有眉目的,爷爷,您跟上头申请一下,办个手续,咱们去香江动手术!” 甘之柏眼睛眯起来,看着远方许久,他才收回目光,看向甘兰芽。 老人的眼睛已经有些凹陷,显得深邃而明亮。 他伸出手,摸摸孙女的脸,摸摸孙女的发,眼里是对生活的眷恋,对晚辈的慈爱:“小兰啊,爷爷如果做手术……可能从此就不起来了,看不见你们了啊!” 他的手,特别的粗糙。 但很温暖。 甘兰芽拉住他手:“爷爷,要是有好的设备,有好的医生,手术成功的机会就大幅度增加了啊。不管怎样,我们要努力试试啊!这跟打仗一样,咱不能没打仗就认输了呢!” “哈哈哈哈!这倒是,我甘之柏的命里,可没有认输这回事!” “您同意了?” “呃……倒也不是同意,我会考虑。” “爷爷,请您认真考虑,我明天把有关医生的所有材料给您送来,要是可以,我们下个月就能成行。”甘兰芽紧了紧老人的手,简直是求他了。 甘之柏看着她的双眼,许久才点头:“好,我会认真考虑。” 这一晚,甘兰芽干脆住在了这边,想着和弟弟妹妹亲近亲近。 她给何爷爷打电话问了要不要回去老家看看,何爷爷还挺想回去的: “好啊,你和阿遇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能回去看看,祭拜祭拜祖宗也是好啊,而且阿遇也不回来过年,我们搁不搁家里没啥关系。” 甘兰芽:“那可太好了。您跟许阿姨说,我给她放假,薪水照付。王阿姨就跟着我们一起回老家走走,还能帮忙看看孩子,也给您拿着药。” “好。就是还有个事啊,小娥发动了,去医院生孩子了。” 甘兰芽惊讶:“啊?啥时候的事?” 何爷爷:“就吃晚饭之前,其实你走了一小会儿,冯朝晖急急忙忙的,跟我这儿借电话通知庄思危那儿,我听见他说让舅舅舅妈直接去首京大医院,他那边也直接去医院什么的,哦,他还问起你去了哪儿,说什么‘嫂子怎么没在啊,我媳妇生孩子,嫂子竟然不在,我要双份红包’。” 甘兰芽笑骂:“美得他!哎呀这家伙,那我还是去一趟医院看看,我们算冯朝晖半个娘家,不去的话,没人给他撑腰啊,哈哈哈哈!” 第1324章 舅舅在哪儿 甘兰芽笑骂: “美得他!哎呀这家伙,那我还是去一趟医院看看,我们算冯朝晖半个娘家,不去的话,没人给他撑腰啊,哈哈哈哈!” 何爷爷也笑起来:“哈哈哈,你这话可别让冯朝晖听见,他可急了,又说自己是入赘的。” 甘兰芽:“不会了,他现在能赚钱了,还说要把丈母娘家房子买下来,牛着呢!” “哈哈哈!真好!有钱就是好啊!行,你看着办,是现在去还是明天去都行,小娥现在不一样了,有亲妈在,稳当着呢!” “哎,我知道了。” 甘兰芽放下电话,想想还是不大放得下。 袁小娥怀胎怀的不容易,生生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好在认到了亲妈,帮衬了不少,但还是很难受的。 甘兰芽虽然忙,隔十天半个月也会去看她一下,她每次都非常开心: “嫂子你来啦……嫂子你在我就安心……嫂子上回朝晖拿回来的凉皮真好吃……嫂子我也要当妈了……” 哎呀,真是很亲近的感觉。 如今她生孩子了,也是大关,还是去看看。 甘兰芽就想带着孩子回去了。 谁知两孩子和两个舅舅一个小姨都玩疯了,不要回家。 甘兰芽责成甘松年:“大弟,小娥姐生孩子呢,我得去看看,大同小异不肯回,你是舅舅,可得带好他们。” 甘松年笑:“姐放心,我一会儿哄他们睡。小妍小时候,还不是我哄的嘛。就是舅舅就得哄孩子吗?我小时候舅舅带的吗?” 甘兰芽也笑:“哎哟,还敢跟我叫板,你小时候是我带呢!你们都是!” 甘松龄在一旁插嘴:“那没办法,谁让我们没舅舅。” 云小妍:“是啊,我们竟然没有舅舅。” 甘兰芽晃晃脑袋:“不对,我们有舅舅的。” 原主记忆里似乎是有的啊! 甘松龄扬着浓眉,很有点不羁的少男味道:“在哪儿?你见过?” 甘兰芽:“没有见过。但是娘说过啊,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不是舅舅是什么。” 甘松龄:“得了!那就是有等于没有。” 甘兰芽摇着头走了:“无所谓。你们有爷爷有老姐我就够了。看好大同小异啊,我晚上不一定回来这边住的。” 甘松年大声应她:“舅舅我知道啦!” 甘兰芽很满意,骑车去了首京大医院。 袁小娥胎像不好,甘兰芽建议还是去看回上次给袁小娥做手术的专家,林医生。 冯朝晖还蛮负责,很愿意去想办法。 加上现在有庄思危在里头帮忙,还真联系上林医生了。 所以生孩子也是来首京大医院生。 甘兰芽打听了几个人,很快赶到了产房外头。 庄思梅、庄思危、周牧宁都坐在长椅子上引颈期盼,冯朝晖背着手,像个小老头似的在走廊踱步,一刻不停。 甘兰芽走过去:“准爸爸,这么紧张啊?” 冯朝晖站住脚,一张脸胡子拉碴的:“嫂子,真紧张,紧张死了,哎哟妈呀,我觉得我肚子疼,唉,怎么办?” 甘兰芽笑:“嗯,你的大西瓜要生出来了,你慢慢疼,不急的。” “我都这样了你还笑话我!” “不笑话你笑话谁呢?小娥肚子疼还能生孩子,你肚子疼有什么?不是白疼?” 第1325章 改了名,也改了命 “不笑话你笑话谁呢?小娥肚子疼还能生孩子,你肚子疼有什么?不是白疼?” 甘兰芽笑着走开了,去问候庄思梅几个:“梅姨,庄叔叔,周阿姨,你们都在。” 几人都招呼甘兰芽,庄思危还给甘兰芽让座:“小甘你坐,你们坐,我去外头抽支烟,哎呀,看来一时半会不生啊这!” 话音刚落,产房门开了,一个护士出来喊:“钟雪娥家属?产妇钟雪娥家属?” 除了甘兰芽,其他几个人连忙拥上去:“我是我是,我们小娥怎么样啦?” 慢一拍的甘兰芽才想起来,哦,袁小娥现在改名了,叫钟雪娥。 不仅改了名,还改了命了,看看这些紧张的亲人,小娥也是个幸福的人啊! 甘兰芽感慨着,跟过去听护士说话。 护士:“钟雪娥体质不好,生到一半没有力气了,很危险呢,还好我们林医生是妇科圣手,经验丰富,帮着产妇把孩子救了出来,现在母子平安。孩子还在清理,你们包被带了吗?产妇很累,问她她说不知道,所以我出来问问,有的话可以给我。” 冯朝晖一手抱住肚子,一手撑住墙:“哎哟我的小娥啊!这就好,这就好!” 庄思梅:“都好是吗,真的吗,没事吗,真的吗?” 庄思危:“好好,谢谢医生,谢谢护士。”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都很激动,真正要解决的问题都忘记了。 还是周牧宁相对平静些,把带来的东西递上:“这儿呢,护士,孩子的东西、包被,都在里面。” 护士拿了就进去了。 庄家几个人相互问:“男孩女孩?” “忘了问了。” “护士说了吗?” “好像说了。” “好像没说。” 甘兰芽:“我好像听见说母子平安。” 冯朝晖:“所以是儿子?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我就知道,我家生的一定是儿子!” 甘兰芽偷偷翻个白眼:“……”这家伙的直男癌治不好了。 一会儿,护士就把孩子抱出来了。 冯朝晖没轮上抱,庄思梅捧宝贝似的捧过去:“天哪天哪,真漂亮啊!” 甘兰芽走过去看看,孩子闭着眼,头发黑黑的,皮肤还是泡在羊水里的白,挺干净清爽的小婴儿。 冯朝晖兴奋莫名:“儿子!像我,像我!” 一旁的周牧宁抬头看看他:“像你?哟,惨了,小眼睛!” 甘兰芽转过身,捧住肚子想憋笑,结果没憋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产房外都是欢乐的笑声。 天气冷,产房外头没有供暖,新生儿不适合久呆。 庄思危夫妻带着孩子先回病房了。 剩下庄思梅,冯朝晖、甘兰芽又在外头等了半个多小时,产妇推了出来。 大家都簇拥上前。 钟雪娥脸色苍白,冯朝晖喊了几声,她才睁眼。 她左右看了一圈,看见了甘兰芽。 她微笑:“嫂子也在,真好。朝晖,妈妈,我有这一天,都是因为认识了嫂子,是嫂子带我来这医院治好了身体,是嫂子带我找到了妈妈,谢谢嫂子。” 第1326章 生女儿有红包,生儿子没有 “……我有这一天,都是因为认识了嫂子,是嫂子带我来这医院治好了身体,是嫂子带我找到了妈妈,谢谢嫂子。” 钟雪娥的声音其实很轻微,但大家都安静的听着,所以都听得清楚。 甘兰芽走过去弯腰靠近她,温声细语:“啥呀,都是你有福气,现在孩子平安生下来了,一定要好好的养好身体,以后啥都是顺风顺水的。” 钟雪娥点点头,再看一眼母亲和冯朝晖,笑着,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把产妇和孩子都安顿好了,甘兰芽和冯朝晖说: “哎,我得走了,我爷爷非要回松虞一趟,明天就走,我回去收拾收拾行李。” 冯朝晖默默的送出来,甘兰芽都骑上自行车要走了,他突然在寒风里真挚的喊: “嫂子,谢谢你,小娥说得对,我们有这一天,都是因为有你,这半年,虽然我一边读书一边搞工厂,累得很,但是因为有了你的提携,小娥生孩子的钱我有了,小娥再生十个孩子的钱我都有了。这快过年了,我没啥孝敬你的,我就跟嫂子承诺一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嫂子喊我一声,我都来!” 甘兰芽抬头看他,他小眼睛里竟然有点泪光。 甘兰芽笑出来: “哈哈哈哈,你突然搞这一出,吓死我了!天冷,快进去啊,别搁这儿演戏了,你都不擅长这个!哈哈哈哈!” 冯朝晖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睛: “你这个人!我说正经的,你又这样!红包拿来!我生了儿子你连个红包都没有!” 甘兰芽笑骂:“滚!你生女儿才有!你越是说儿子儿子的,我越不给。再说了,半年你赚多少钱了?还好意思跟我要红包!我走了啊,你好好的顾着厂里,过年该放假的放假,该发福利的发福利,别急着让人来上班,钱是赚不完的,但是安全生产是第一,这个安全不止是指车间安全,还有思想安全,知道吗?” 冯朝晖一边撇嘴一边点头:“知道了!放一百个心!我还搞不定那那个老娘们!” “你……”甘兰芽瞪眼,她停下自行车,板起脸:“来,给你一个保留职位的机会,重新说话。” 冯朝晖笑着挠头:“呃……知道了,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伺候好那几个为我们努力工作的好员工。” 甘兰芽:“朕甚是满意,跪安!” 冯朝晖翻白眼:“得了,说我演戏,你才演戏!很晚了,快回去,路上千万小心。” 甘兰芽回了水木胡同住。 想着要回松虞,还是该备些礼品,有些曾经帮过自己的人,也该去看看。 在首京买礼物,那是来不及了,她把空间里还留着的好些补品拿出来,重新包装了,再放回空间。 第二天一早,甘之柏那边就打电话来,说火车票是下午的,但是他们中午就出发,会让人来车接,松虞的老房子也让人去整理了,还让人专门砌了几个大炕,大家都能住的舒服些。 即便是中午出发,也是挺匆忙的。 甘兰芽帮着何爷爷整理的行李,又安排着许阿姨放假。 虽然是保姆,但天天住在一起,处得跟亲人似的,快过年了,也得给些节礼,送许阿姨回家过年。 第1327章 云小妍:老家是灰色的 甘兰芽安排着许阿姨放假。 快过年了,也得给些节礼,送许阿姨回家过年。 许阿姨还不习惯:“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没见着两个孩子,浑身不舒服,唉,你中午吃了饭才走,那些个碗筷啊、剩饭剩菜怎么办呢?谁给你们关门呢?唉,还是我送你们走了我再把家里整理整理再走。” 得!最后,是许阿姨拎着大包小包,送甘兰芽几个出门。 甘之柏派的车子停在胡同外,甘兰芽搀着何爷爷上了车,王阿姨接了包裹,和许阿姨告别。 不知道的,还以为甘兰芽是客人呢! 就挺搞笑的。 一行人在火车站集合,托甘爷爷的福,两大家子,坐了三个软卧大包厢。 甘兰芽和双胞胎、还有云小妍在一个包厢。 但是双胞胎非常喜欢两个舅舅,安顿下来以后,就摇摇摆摆的,跟着舅舅玩去了。 包厢里只剩甘兰芽和云小妍。 九岁的云小妍,有着一双灵秀的大眼睛,雪白的皮肤,和红嘟嘟的嘴唇。 小美人一个。 她趴在卧铺上看书的样子,很有古代淑女的沉静和温婉。 甘兰芽:“小妍,要回老家了,有什么感觉?” 云小妍抬头看她:“感觉?不是很好。” 甘兰芽:“嗯?为什么?” “老家对于我,都是不好的。饿的,怕的,天都是灰灰的。” “唉!小妍,就没有好的地方吗?” “好的是你给的,姐!”云小妍从对面铺位下来,坐到甘兰芽这边,在她身边躺下,头枕在她腿上,幽幽的回忆: “我就记得你在我就不怕。你会把吃的省给我,给我补衣服,二妞三妞欺负我,你会帮我。姐,其实我不大记得娘的样子,我只记得你那时候的样子。你比一般的村里姑娘白些,瘦些,谢梅蕊在背后偷偷骂你是白妖精。” “咱奶奶……啊不,那个老巫婆,总是立着眼睛瞪你,不知道嘀咕什么,这种时候,我就很害怕,但是你会让我坐在你身边,看你洗衣服,看你煮饭,看你割草,我就觉得很安心,” “后来,你忽然也敢骂谢梅蕊了,也敢瞪奶奶了,一开始我有点怕,后来我可高兴了,我就暗暗的给姐姐使劲,有一次,谢梅蕊打了我,你把她压在地下打,哇,我真是开心死了,我都拍手了,哈哈哈哈。” 云小妍的诉说,也勾起了甘兰芽的回忆。 一晃,她穿越来好几年了。 虽然前世的记忆很是模糊了,但是在这里,她有了家人,有了爱人,还是值得的。 甘兰芽用手理着云小妍的黑发:“嗯,恶人都有恶报,坏人都死了,不用害怕了。小妍好好读书,以后去看世界更美好的东西。” “好的,姐姐,我会好好读书的,我要看这世界更美好的东西,我也要画这世界更美好的东西,你看!” 云小妍又爬起来,把自己书本里带的素描本给甘兰芽看:“我画的绣花纹样,还有我设计的衣服,姐,怎么样?” 甘兰芽接过来仔细看了: “不错哦!小妍的东西很有想法,不然你好好策划几套衣服,姐姐让工人给你做出了,试着卖卖,要是卖得好的,赚了钱,姐姐也给你钱!要是卖的不好,你就知道,市场不需要什么,好不好?” 云小妍兴奋不已:“可以吗?我画的东西能做出来真的衣服?” “可以的。事在人为,姐就你一个小妹,就算你画的东西做出来没人要,姐也给你试试,但是你要再画的清楚些,方便工人操作。” “好的,我现在就画!” 第1329章 落魄的家 现在房子换了人,这个男人又这么说。 甘兰芽不置可否。 前一年倒是听冯朝晖说过,原先的委会主任被撤掉了,但想不到,涉及得张力力一家似乎也挺惨的。 甘兰芽:“大叔,舂米巷子在哪儿?” “就这边过去,河边,最小的巷子,看见没有。” 中年男人指了指前面一个地势很低的地方。 甘兰芽谢了中年男人,又打听着去那个巷子找。 看起来隔了一条河,但真的走起来却挺久。 而且这里的房子都非常破旧,屋子和屋子靠得很近,大都低矮逼仄。 甘兰芽也算是这个城里呆过几年的人,竟然不知道松虞县还有这样破烂的地方,进了巷子,还再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算是摸到了张力力家的门。 他们租住在一户人家搭建的、类似于后世违章建筑那样的两间倒座房子里。 从外头看,屋顶是用油毛毡铺的,一个铁皮管子戳在油毛毡的上头,应该是烟囱。 这种屋子,冬冷夏热啊! 甘兰芽皱了皱眉,看看四周没人,从空间调集了好些吃的东西拎在手里,敲门。 敲了好几下,有人来开门。 门声吱呀里,露出中年妇人的脸,很是憔悴,但确实是张力力的母亲,李新。 甘兰芽笑着,很欢欣的喊了声:“干妈!您在家呀?” 李新愣了楞,旋即很是局促的搓手: “这,这不是小兰吗?哎呀,哎呀,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突然来了,哎呀,我家……我家大力没在家,哎呀,这,家里冷得慌……”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却不见开门让甘兰芽进去。 甘兰芽只管往门那儿凑:“可不是嘛,我回来过年的呢,干妈您看您,是不是不想看见我啊,怎么都不让我进去?” 李新脸都有些红了:“呃这,这不是,家里头实在不像话,哎,小兰,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儿的啊?” “哎哟,咱松虞县能有多大,找个人还找不到么,干妈,帮我拿一下东西,我手都拎酸了!” 甘兰芽把手里提着的一大兜麦乳精、枣子、茶叶、桂圆、红糖之类的东西往李新手里塞。 李新被动的接了,甘兰芽只管推开门进去。 家里暗得很,和以前那个独门独院的小院没法比。 南方的冬天住在这种房子里,进来只觉得阴冷潮湿入骨。 甘兰芽:“干妈,这屋里挺冷的,有热水吗,咱们泡点红糖水喝。” 李新经过了最初的尴尬,这会儿估计也接受现实了,脸上有了笑容:“是有点冷,你坐着,我给你冲个瓶子捂捂手。” 李新手脚麻利,一会儿给甘兰芽拿来一个输液瓶,里头灌了热水的。 甘兰芽接了,放在怀里:“真挺热乎的。干妈,把那个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咱泡红糖水啊。” 李新看了看那个提兜,嘴努了几努,最终笑着说: “小兰,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吃,你来,我也没啥给你,怎么好意思吃你的东西。” 甘兰芽只好站起来,自己动手: “干妈,您别跟我客气,我有。一晃好几年了,我结婚生孩子的,瞎忙,也没来看您和张大哥,这么点小心意您不要,是嫌少吗?来,我给您泡一杯。” 第1330章 世态炎凉 甘兰芽:“这么点小心意您不要,是嫌少吗?来,我给您泡一杯。” 李新:“那哪儿能呢,我这……小兰,你还是叫我李阿姨,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好意思跟你攀亲戚,哪里有干女儿来了,连口好吃的都拿不出来的,我这种干妈,真的太不要脸了。” “看您说的。干妈,我回来一趟不容易,时间也短,咱们不说这些客气话了。” 甘兰芽给李新递上一杯热乎乎的糖水,自己也大大咧咧的坐了,拉开不得到结果不罢休的架势,问: “您给我说说,你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搬到这里来住,还有,张大哥,现在做什么工呢?” 李新看着甘兰芽真挚的眼睛,叹气: “唉!怎么说呢,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事,也没啥好埋怨的了,就,现在没有委会了,也没有主任了。大力的伯伯嘛,早些年跟着市里的老领导倒了,他就也倒了。这世上的人嘛,总是这样,扒高踩低的,他伯伯一倒,我们家就也成了人家针对的对象,” “一开始让我们让出房子,我们想自己买下来,可是他伯伯突然中了风,需要钱治病,唉,前几年我们享了他的福,现在他落难了,我们总不能也跟着别人落进下石,我们就把钱都拿出来给大力他伯伯治病了,所以没钱了,就搬来了这里。其实别的倒也没什么,就是……” 说到这儿,终于,李新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想抑制住眼泪。 但抑制不住。 她喝了口糖水,但声音苦涩: “就是现在这样,大力要成家,就难了!哪个姑娘愿意嫁到咱们这样没正经房子住的人家呢?而且大力嘛,县机关食堂那么好的工作,哪里会再迁就他?他伯伯出事没出一个星期,就找了个借口把他开除了!” “唉,我托了好多人,才算是给他把开除的说法,换成了病休!完了我再求着人,给找了个锁厂的工作。但是大力的脾气,小兰,你是知道的,倔得三头牛也拉不回,他去是去了锁厂,可他就不爱干这个,总是出错,又被锁厂开除了。” “回到家我求他,我说大力啊,娘就你一个孩子,你要是连个工作都没有,娘吃啥呢?娘都已经过退休年龄,出去更加找不到工作啊!这孩子心是好的,他就又出去工作。去了刀具刃具厂,当临时工,车工。” “人是天天去上班的,就是回到家不说话。唉,小兰,既然说开了,我也不瞒你说,这日子过得苦点儿,我是没关系的,就是孩子心里不开心,像换了个人,成天一脸笑脸不见,我看着,我的心里啊,就……” 李新捂住嘴,说不下去。 她低着头,肩膀耸动着,努力压抑哭声。 甘兰芽看见她的头发,发顶已经全白了。 想当初,甘兰芽和何遇来拜访,她留两人吃饭,那时候头发都是全黑的,人也热情又爽朗,不像一般的小市民,很大方,甘兰芽临走的时候,她还非要给甘兰芽东西,因为觉得甘兰芽家里有弟弟妹妹要照顾。 真是极好的性子。 但世态炎凉,不过几年,她就成了这个样子。 唉! 第1331章 天助我,我助你 甘兰芽看着李新伤心,很是感慨。 甘兰芽拍拍她:“干妈,您别担心,张大哥人好,虽然现在有些坎坷,但是都会过去的。我有个主意,能帮着张大哥好起来,但是您也得帮忙啊。” 李新立马抬头:“什么主意?” 甘兰芽:“是这样,我现在有两个孩子要照料,自己还在读书,实在是很忙很忙。但是您知道的,我原先可是新风饭店的大厨啊,我是很喜欢做饭的,也做得很好,我一直想开个饭店。但是我抽不出时间。” “这次我回到松虞,我觉得这个地方是我的老家,我很喜欢,所以我决定在这里开个饭店。可是我现在的情况,哪里能办到呢?哪里去找个可靠的人帮我呢?但现在我一听您说了张大哥的情况,我真是觉得天助我也。” “这样,干妈,我出钱开个小饭店,要怎么卖,卖什么,得由我说了算,您和张大哥来帮帮我,算是我请的员工,您看行不行?干妈,您可先别急着拒绝,张大哥现在只是临时工对不对?那就来帮帮我嘛,该给的工资一分不少,要是饭店亏了也算我的,我就是想圆一个开饭店的梦,行不行?” “这……”李新迟疑着,紧张着,一时不知道说这么好。 甘兰芽:“干妈,您千万不要拒绝我。不瞒您说,其实我最终的目的,是要在首京开个特色的饭店。但是首京那种地方,开饭店麻烦,而且我虽然在新风饭店做过,但是自己开店还是没有经验的,我需要有个小饭店,来积累经验。您和张大哥是我信得过的人,你们就帮帮我嘛!” 李新:“可是,小兰,你,你开饭店,那不是,不是啥……咳咳咳,走错误路线嘛,你怎么敢?” 甘兰芽:“才不是。咱们松虞地方小,可能您对上头的有些政策还不知道,现在开放了,可以做买卖的,反正干妈,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帮我,你要是愿意,我马上找人,办个手续,铁定是可以开出来的!” “我,我,这事,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得问问大力。” “行!您就和他说,是我特意来求他帮忙的,请他务必答应。真的,松虞县,信得过的厨师我能认识谁?不就他张力力一个嘛!好了,干妈,事情可就这么说定了,我得马上去找人谈这方面的事情,等张大哥下班回来,你就让他到月湾巷来找我。” 甘兰芽站了起来,李新战战兢兢的送出来:“小兰,你来松虞开饭店,这是真的吗?” 甘兰芽:“比珍珠还真!哈哈哈哈,干妈,我太高兴了,我本来正愁找不到好厨师帮我呢,您可务必要和张大哥说啊!” “哎,行,要真是饭店,他肯定愿意去的……哎,小兰,把东西拿回去,哎,小兰!” 甘兰芽都走出巷子了,李新又追出来。 甘兰芽:“别这样了,干妈,这些东西我家里有的事,您就别客气了,我可是有求于您和张大哥呢!” “哎,你这孩子,你可真是好孩子啊!” 第1332章 画饼我是专业的 甘兰芽从张力力家出来,站在路上想了想,直接就去了县委。 这年头县委很容易进,没什么人把守。 甘兰芽找人问了一下,很快站在了一个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门楣上挂着牌子:副县长办公室。 甘兰芽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威严的声音:“进来!” 甘兰芽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马县长,我早就说了,您一定是会步步高升的,果然呢!” 办公室里静了静,很快传来热情的声音:“哟!这不是那个谁!小谢师傅嘛!” “不不,马县长,我现在姓,甘!不然我爷爷不答应啊!” “哎哟看我这脑子!对不住对不住,是甘老长官的孙女,小甘!前几天就听说老长官要回来一趟,我还在想呢,咱小甘是不是也会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同事啊?结果我老糊涂,给说错了,来来来,小甘同志快请进,今天你留下来吃饭,我给你赔罪!” 一个中年男人迎出来,光亮的大背头,笔挺的毛呢中山装,非常体面,可不就是以前县商业局的马局长嘛。 甘兰芽进去了,以前的马局长,现在的马副县长十分热情的招待了她,泡上了很好的绿茶。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甘兰芽就转入正题:“马县长,您现在主管商业了,那我跟您打探个事哈,我在松虞县开个私人的饭店,您支持不支持?” 马副县脸抽了抽:“私人的饭店?!这,这,咱县城,还没有这个先例?” 甘兰芽手一握拳,一脸励志表情:“那,您就开这个先例,响应上头的号召,带领咱县开先河,快速发展经济。” 马副县眨巴眨巴眼睛:“小甘,响应号召……快速发展经济,这……这个首京那边的意思?” “嗯!这次的全国大会你看了吗?那么重要的会议精神,您不会不知道?” “呃……当然不会不知道!”马副县晃了晃脑袋,努力自信,但还是得礼贤下士: “但是,我知道小甘一向是个活络人,你又是甘老长官的孙女,来来来,小甘,你给我分析分析这个会议精神。” 甘兰芽:“咱一起分析,一起分析……” 甘兰芽开始大谈特谈现在的形势,上头的打算,再给马副县展望了一下未来。 甘兰芽并不是一个对政治很懂的人,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就凭着零星记忆,也能大概说一下经济发展的进程啊。 从包产到户,到鼓励个体经济,再到扶持私营企业等等等等。 饼画得挺大。 马副县毕竟当过商业局局长,对有些东西还是能一点就通的,而且他以前就敢于创新,不然也不会招收那时候只有19岁的甘兰芽了。 所以马副县听完以后,也很兴奋: “好好好,小甘不愧是在首京的人啊,这种见识,这种格局,不是咱小地方人能有的,好好好,受益匪浅,受益匪浅!之前我看了上头的会议报告,我也是不能完全明了会议精神,现在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马县长,您接下来怎么做,我拭目以待,就是我回来时间有限啊,您给我一个准话,我开个饭店,行不行?” 第1333章 雷厉风行的甘兰芽 甘兰芽:“马县长,您接下来怎么做,我拭目以待,就是我回来时间有限啊,您给我一个准话,我开个饭店,行不行?” 马副县沉吟半晌,摇着手指头说: “小甘,咱是旧识,彼此还是知道对方为人的,我就不跟你打太极,你知道的,咱是个小县城啊,我纵有千般想法,鼓励个体经济这种事,也得经过上头同意?那哪儿能三天五天的,就给你敲定了?而且你现在开个私人的饭店,独一份,太扎眼了些!” “我给你一个建议,你去找个单位食堂啥的,挂靠一下,就……名义上是人家单位的食堂,但是也向老百姓开放,这样你钱不是照样能赚,但是政策上……哈哈哈,打打擦边球是最好的,你看怎么样?” 甘兰芽简直要拍案叫绝。 这主意真好。 而且这种挂靠性质的小食堂,也不容易让人来寻事。 忒好! 甘兰芽高兴的站起身: “我们马县长就是厉害,这主意太好了,我已经知道找谁谈挂靠的事情了,要是办成了,到时候您给多多关照,等我自负盈亏的小食堂开起来,要是上头同意您对县里的商业改革方案了,我第一个来支持您啊!” “哎呀,有你这句话,我也很高兴,那就这么说定了!” “对,说定了,我走了,以后再来叨扰。” “哎哎哎,吃饭吃饭,我请你在机关食堂吃饭。” “不吃!机关食堂现在肯定没有甲鱼汤了,我不吃。” “甲鱼汤?机关食堂以前有这玩意儿?” “是啊,现在没有了,我走了。” “呃……那我得问问。哎,那我送你,小甘同志还是不错的,还知道从首京特意回来看我这个老领导。” 马副局长送甘兰芽出来,经过走廊,见着有人,他就特意这么说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认识首京的人! 甘兰芽很配合的喊着“老领导留步,有机会到首京来啊”,这才算是走了。 下一站,甘兰芽去了房管所。 柴翠玉不是当所长了吗? 柴翠玉不是喜欢吃吗? 柴翠玉不是还说过让甘兰芽去他们食堂工作吗? 柴翠玉的房管所不是还临着街道吗? 那,挂靠单位,就是她了! 甘兰芽进了房管所,里头就是几个女人的惊呼和尖叫。 柴翠玉向甘兰芽展示了她的热情,拉住甘兰芽问了很多八卦话。 问得最多的就是关于何遇的: “那个漂亮男人对你怎么样?” “啥?那个漂亮男人真的开口说话了?我的个妈呀,赚到了赚到了!” “你还生双胞胎,哎哟喂,你这肚子怎么这么争气?来,给我说说你们怎么搞的?” “你可看紧些这样的男人,千万别让他跑了!” 这么一通八卦以后,甘兰芽再和柴翠玉说正题——要挂靠在她的单位,开个自负盈亏的“小食堂”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容易哦。 柴翠玉还挺高兴的: “说来我还愁呢,我们所就这么几个人,天气冷了,不弄食堂,大家吃饭问题不能解决;弄食堂,找个做饭好的也难,吃不好几天大家又嫌了,也挺费口舌的事。你提的这个法子不错,什么清粥小菜、分餐卖、每天有新菜、还能点外卖啥的,我听着就有点儿意思,行,就这么说了!” 第1334章 找揍是不是 柴翠玉: “你提的这个法子不错,什么清粥小菜、分餐卖、每天有新菜、还能点外卖啥的,我听着就有点儿意思,行,就这么说了!你挂靠我们单位,说是食堂,多余的也对外卖,月底结算我们所几个人的费用,其余的你们自负盈亏,可以!” 有熟人好办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甘兰芽这才回了家,就等张力力来。 然而张力力没来。 甘兰芽从松虞县正常的下班时间四点,等到松虞县安静的时间九点,张力力都没来。 唉,这家伙,放不下面子啊! 明天,甘兰芽的行程是,要跟着甘之柏去东风大队三小队缅怀云惜梧。 后天,他们就要回京了。 那么,只能是明天一早去找张力力谈谈了。 所以晚上,甘兰芽就让两个孩子和保姆睡了,这样她明天早起就不会吵醒两个孩子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甘兰芽就起床了,迎着冷冽的空气,到了那个又小又曲折的舂米巷子。 张力力家有微弱的光,那个铁皮烟囱竟然已经开始往外冒烟了。 甘兰芽敲门,里头传来张力力的声音:“谁?大清早的,谁?” 甘兰芽不出声,只管继续敲门。 里头脚步声很大的出来:“谁啊!不出声,找揍是不是!” 门“哗啦”拉开,张力力突然冲出来,脸放大的一下子凑到甘兰芽面前。 甘兰芽一掌推住:“找揍是不是!” 张力力像受惊的猫一下,整个人突然跳起来,往后退了两大步,靠在墙上,惊恐的看着她:“你,你,你,怎么这么早!” 甘兰芽施施然进去,随意一瞥灶上,哟,这么早就做早饭,这是准备吃了早点离开家里? 甘兰芽斜睨他:“哦,你还认识我啊?” 张力力依然靠在墙上,一副大受惊吓的样子。 正面看,比昨天隔着玻璃看,张力力越发的憔悴落魄,整个人和以前是完全不好比的。 他嘴唇翕合了好几下,终于打招呼:“妹,妹子,你回来老家啦!” 甘兰芽:“干妈没跟你说,我有事找你?” 张力力不出声,低下头。 甘兰芽:“是不是因为我有事求你,所以你不愿意找我?” 张力力挠头,整个人很不安:“那个,不是,我怎么会……” “那你坐下,我跟你说一下,你能帮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李新已经听见声音,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了。 她看见是甘兰芽,有些诧异,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感激:“小兰来了,哎呀,昨天大力他……他,回来迟了。” 甘兰芽:“干妈,好,那今天谈,你们一起坐下,我只有两个小时,一会儿我就要跟我爷爷去乡下,明天就回京了。” “明天就走?怎么……这么快就走呢?”张力力倒急了起来,忽然问道。 甘兰芽瞪他一眼:“是啊,我有孩子要带,还要读书的,我那么忙来求你,你还躲着我,哪里有一点大哥的样子。” 张力力又缩回脑袋,在墙那儿站着。 甘兰芽反倒像个主人,在简易的饭桌边坐下,拿出几张纸来,在桌上铺开。 第1335章 软硬兼施的甘兰芽 甘兰芽反倒像个主人,在简易的饭桌边坐下,拿出几张纸来,在桌上铺开。 这是她昨晚写了大半夜的实施计划书,包括了菜式,包括了运营模式什么的,都是参照了后世比较成功的连锁小饭店的东西。 基本上只要张力力跟着做,饭店就错不了。 偏偏她知道,张力力一定会跟着做。 甘兰芽指指旁边的凳子和李新说:“干妈,您坐这儿。” 又指指对面的凳子:“张力力同志,你坐那儿。” 张力力同手同脚的走过来:“大哥都不叫一声。” 甘兰芽:“你都不愿意帮我,我还叫你大哥干什么?先坐下听我说,说完了,你愿意帮我,你才是我大哥,不然,我们就此别过。” 张力力嘟囔着:“妹子,我们现在……你不用同情我……” 甘兰芽只当没听见,只把自己带了的怎么开饭店的计划书读了一遍。 那娘俩愣愣的,显然没有听清。 但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马上明白和消化的事,现在只要把大框架搭起来就是了。 甘兰芽把纸推到桌子中间,重新拿出两份合同来: “那,刚才的是饭店开起来以后,具体的执行细则。那个可以你们慢慢的看。现在先说重要的,干妈,张力力同志,我已经找县里分管商业的马县长报备过了,我要开一个私人的饭店。” “名义上挂靠在房管所,实际上是自负盈亏的小饭店,所以这是正规经营,你们不用担心,你们要做的,只是帮我认真的执行就可以。这里是两千块启动资金,干妈点一点,另外就是签用工合同了。” “干妈帮我管账和做一些后勤工作,一个月四十块工资;张力力同志负责采购和主厨,一个月七十块工资;需要打杂的,可以由你们定,只要记好账就行。如果听明白了,咱就签合同,总之,我在松虞,能信得过的人不多,你们不帮我,没人帮我。” 甘兰芽把两份合同一人一份的放在李新和张力力的面前。 李新和张力力相互看,但都不动。 甘兰芽:“怎么了?嫌工资少?” 李新:“看你说的,小兰,这种工资还少的话,我们要天打雷劈了。就是这个……小兰,这不是花你钱吗?” 甘兰芽:“干妈您怎么会这么想?你这是帮我赚钱好不好!” 张力力:“小妹,我,我,我这人,不会来事儿,怕给你亏钱。” 甘兰芽:“我看中的就是你不会来事儿!我要的是听我的,按我计划的做就行的人,你真扫兴,按照我说的做,哪里会亏钱,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笨?” 娘俩又相互看。 甘兰芽故作伤感起来: “看来是不相信我。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现在要读书,忙得很,我对象你们也见过,他是做学问的人,不擅长开店做生意,我又没有爹娘公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张大哥的工作也不是很好,干妈又正好有空,我不知道多高兴有合适的人帮我,结果你们不肯帮忙。算了,当我没说,我走了。” 第1336章 就想喊一声:老子不干了 “……结果你们不肯帮忙。算了,当我没说,我走了。” 甘兰芽黯然神伤的站起来。 张力力急得从对面冲过来,差点绊倒:“别!妹妹!我没说不帮你!你,你,我们这不是娘家人嘛!” 甘兰芽抬头看他。 他瘦削的脸上,又有了当年大冬天呼着白气给甘兰芽送鸡的热忱和急切。 甘兰芽心头感动,脸上没松动。 “哼!还要我来求你这么多次,你也不想想,我还有孩子要顾的,你就不能主动些,先把合同签了。” “我签,我签,我帮你!”张力力马上去扒拉纸,但没写,只是为难的说: “就是这个工钱,就算了,你给个三十块就是了,反正我现在在那个厂里,也就三十来块……不到。” 甘兰芽心里有点替他难过。 这家伙当年在松虞小县城可是少爷似的,收入高不说,还总有人送礼。 现在屋子没了,穷得很,工资一个月三十都不到,还要受人排挤。 真是落难了呢! 甘兰芽正色的说道:“那不一样,你在那个厂里是学徒工,只管做,不用承担责任的,可帮我开店的话,我不在这儿,老板也是你,伙计也是你,万一我没寄钱回来给你买米买油,你还得贴补的,责任重大,所以不一样的。还是说,你不愿意承担责任?“ 张力力:“不不,我愿意,我愿意。” 甘兰芽:“签字!” 就这样,软硬兼施,好说歹说,让母子俩签了字。 甘兰芽把开店的细则塞给张力力: “一会儿就去厂里辞职。以后你就是我的员工了。先把这份东西给我好好的看清楚,背熟,以后就按照这个流程做,不用担心,只要你按照这个认真执行,咱们饭店只会赚钱,不会亏钱的。还有,特色菜,甲鱼汤,你一定要做好,做成招牌菜。知道什么是招牌菜吗?” 张力力老老实实:“大概知道。” “那我强调一下,招牌菜就是,以后别人一提起兰家清粥小菜,就会想到甲鱼汤,想到甲鱼汤,就会联想到兰家清粥小菜。你好好做,不要砸了招牌。” “这个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了你帮忙,一定好好做。其实,上回你寄回来的菜谱,我都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我做的甲鱼汤,已经……咳咳,反正非常非常好了,咱松虞城,谁也比不上!” “行,你马上去辞职,完了回家来做,正好我两个爷爷都爱吃这口,我们大概中午回来,就能喝上。” “哎!我……我现在就去!我,我终于可以和那个老砍头的说一声,老子不干了!我做梦都想啊!啊啊啊啊!” 张力力抬起两只手,对天吼了两声,蹬蹬蹬的出去了。 李新看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拉住甘兰芽的手,流下泪来: “小兰,你救了他,也救了我。昨天也不知道他在厂里怎么了,回到家一句话也不说,拳头握得紧紧的。我心里很害怕,去打听了厂里的其他人,人家说,车间主任又扣了他钱,这个月都扣光了。” “这还不要紧,我问完人回家来,他竟然在磨刀,说车间主任每次都故意找他麻烦,他要去剁了他!虽然我知道他是气话,他不会真的跟人干架,可我心里真是吓死了。万一呢?万一他憋不住了呢?” 第1337章 回乡 “……虽然我知道他是气话,他不会真的跟人干架,可我心里真是吓死了!”李新眼泪直流: “这两年别说他了,我也是天天的受人气,万一他真憋不住出个什么事,我……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啊!我知道他听你的话,就马上跟他说,小兰来了,小兰来找你帮忙。” “我把你说的话学给他听,我知道他爱面子,我也说你是特意来找他帮忙的。他倒是安静了,可就是不肯去找你。说现在我们这样,再去跟你攀亲戚,就是不要脸。” “再说了,你现在是大官的孙女儿,哪里会回来开饭店,不过是想故意的接济我们罢了,那我们更加不要脸,自己有手有脚,好意思让一个无亲无故的接济?” “唉,他估摸着一晚上没睡,我听着他三四点就起来了,就想着早点去厂里干活避开你,想不到你还是来了,说动了他。我……太谢谢你了,小兰,我心里知道,你就是特意来救我们的!” 甘兰芽诚恳的说: “干妈,还真不是,您别这么想。我大力哥还是有手艺的,哪里就到我接济的地步。我是真的需要你们的帮忙,虽然我爷爷官不小,但是我爷爷这个人是老古板,我们要过得宽裕,还是要靠自己,所以我才想开饭店。” “现在我可拜托你们了,好好帮我守着店,赚了钱,我可还要再开第二个第三个分店的呢,我成不成功,就看你们这第一个旗舰店的经验了!我走了,家里实在忙。” 对上甘兰芽的眼睛,总是让人心安。 李新破涕为笑:“哎!中午让大力给你们送饭菜。” “好,我等着喝大力哥做的甲鱼汤。” 晨雾里,甘兰芽愉快的回了家。 两千块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给甘之柏治病那边都不缺这一点儿。 但是在现在的松虞开个小饭店,足够足够了。 挂靠上了房管所,就有现成的房子,手续也齐全,还名义上算是公家的,不会有人招惹。 她又和马副县长提前打过招呼了,那么这小饭店只要安分守己的经营,今后只会赚钱,不会赔钱。 甘兰芽信心满满。 等回到家里,一家人就要准备出发去乡下了。 乡下更冷些,既然要祭奠,甘之柏难免要去河边,不适合小孩子去,双胞胎跟着何爷爷以及保姆阿姨就留在了家里。 甘之柏换了便服,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常的古稀老人。 一行人分两辆车坐,很快到了东风大队。 唐书记还是东风大队的书记,他带着谢队长等人迎了出来。 几人寒暄一番,甘之柏就提出想自己去香塘河边走走。 甘兰芽明白他的意思,识相的和弟弟妹妹们站住脚,只让沈远陪着甘之柏往萧瑟的河边去了。 谢队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过来招呼甘兰芽:“兰,兰芽子,那个,要不,你,你和松年几个,去我家坐坐?” 农村的日子这几年并没有改善,谢队长一张黑脸膛也多有风霜。 想到前些年,队长对他们姐弟妹多有照顾,甘兰芽连忙拉过弟弟妹妹来喊了队长伯伯,答应了,往队长家里去。 唐书记叫住她:“哎,那个,谢……啊不,甘兰芽,我转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 第1338章 谁写的信 唐书记叫住甘兰芽:“哎,那个,谢……啊不,甘兰芽,我转给你的信,你收到了吗?” 甘兰芽一脸懵:“信?您给我写的信?是有什么事吗?” 唐书记:“不是。是我们收到一封信,收信人是你爹,谢成樟的名字。我还和老谢问了呢,咱们大队还有谁叫这个名字不?说没有了,那肯定就是给你们家的了。” “我这不是为了办理以前那些事,有留着你爷爷的通讯地址嘛,我和老谢商量了一下,就给你爷爷那儿寄过去了,咱也不敢写你爷爷的名,所以写的是你收。你没收到啊,我可真寄的,不信你问老谢,是不是有这事儿?” 唐书记问着谢队长,谢队长点头:“是,是这么个事儿,信封上就写的谢成樟。” 甘兰芽:“队长伯伯,上头有写谁寄的吗?” 谢队长:“没写清楚谁寄的,我就看见信封角落写了个‘海’字,大概是叫什么海的人寄来的。” “那邮戳上盖的是哪里寄的呢?” “呃……邮戳……是个啥?”谢队长挠头: “兰芽子,我一辈子都没收到过信,我不大懂。那个,唐书记知道吗?” 谢队长又问唐书记。 唐书记也开始挠头: “哟,这个我都不大记得了,都好几个月的事了,我也是正好看见你,就顺带问一声。而且送信那天下大雨,邮局送来我这边的时候,信有点湿了,那个邮戳有点花,看不大清楚,我只记得有个……‘江’字,对,那个邮戳上,有个‘江’字。” 江? 咱华夏带着江字地名的,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 这可哪里知道是谁寄的信啊! 甘兰芽听到这儿,虽疑惑,但并没怎么在意。 她穿越来的时候,甘成樟夫妇已经去世了。 她对他们的感情,仅仅来自于原身的记忆,还有就是甘松年几个弟妹的延申。 而这个信,在谢成樟夫妇去世几年才寄来,想来也不会多热络的人。 最难的时候没有出现的人,即便是甘成樟的旧识,大抵也没必要多结识了。 甘兰芽:“谢谢唐书记,等会儿我问问爷爷,因为我现在没和爷爷住在一起,可能他们收了信,忘了告诉我了。” “哦哦,那有可能,反正我肯定给你寄去的啊。” “好,谢谢书记。” 甘兰芽就跟着谢队长往村里去。 谢队长很局促,一边走,一边看看几个孩子,感慨起来:“哎呀,几年不见,都长大了,真不错啊,都是大孩子了。” 甘兰芽:“是呢,队长伯伯,一晃眼我们都长大了,谢谢您以前还照顾我们。” 谢队长摇头,叹气:“照顾啥呀,我没本事,没帮到你们,害你们在谢李氏那个老坏婆子手里吃了很多苦,说来也巧,你说你爹要是找个咱本地的女人,那好歹也有外家帮衬一把,偏偏找了个船家女,唉,那就等于是没有一点外力啊!” 甘兰芽:“好像我听说,谢李氏的供词里就是说,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找个没帮衬的给我爹,这样我爹就能一直被她拿捏,呃……等等,刚您说,寄信那个上头,写了个‘海’字?” 第1339章 蛋民 甘兰芽:“……等等,刚您说,寄信那个上头,写了个‘海’字?” 谢队长:“对,有个海字,这个我没认错。” 甘兰芽和一旁的甘松年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一起低呼:“哎呀,不会是海家寄来的?” 谢队长:“海家?” 甘兰芽:“是的,我娘姓海啊!” 甘松年:“大海的海。” 甘松龄凑过来:“我娘姓海?我一直记得是韩。” 云小妍眨巴都眼睛只是看,娘的印象,于她,还没有对姐姐那么深,从小都是姐姐哥哥带的她呢! 谢队长开始回忆:“这个……好像是啊!我们这儿都是叫你们娘是成樟家的,成樟家的,都没人记得你娘姓啥了,我一直以为也以为姓韩呢,竟然还有姓海的!” 当地话里,韩和海的发音非常的接近。 甘兰芽皱眉:“这么说,有可能是我娘那边的人寄来的信,不然我家也没有什么在外地的亲戚朋友了。” 谢队长拍了下腿:“有可能了!哎呀,那家人是摇船的,他们漂泊不定,倒是会出现不知道你们爹娘情况的。” “他们是不是很穷?” “那肯定啊!不然怎么会把你娘留下!留下才有活路啊!他们摇船的,就是蛋民,没有房子没有地,连我们这些种地的都不如,哎,蛋民你知道不?自古都是下九流,不能上岸生活,不能读书识字的,你知道不?” 啊这…… 还有这样的一种民族吗? 甘兰芽还真不知道。 甘兰芽和甘松年相互看看。 甘松年:“姐,你也不知道啊?那我更不知道了。” 甘松龄:“蛋民?哈哈哈,听起来好好笑!” 甘兰芽打了他一下头皮:“这有啥好笑的,那是别人的苦日子,你敢笑?信不信爷爷剥了你皮!” 甘松龄吐了吐舌头:“我不是说人家好笑,我是说那个蛋字嘛……” 甘兰芽没理他,和谢队长说:“这么说来,我回去一定要认真的找找信,要是他们再有信来,队长伯伯您给我寄到我家,我一会儿给你写个地址。” “行!” 就这么说好了,甘家姐弟四个到了队长家,叙叙旧,说说话,小半天很快过去。 甘兰芽留下了好多吃的,队长感谢不已。 等要离开的时候,有个妇人抱着孩子过来喊甘兰芽:“哎!兰芽子!你回来了,也不来看我!” “哟!顾大嫂!”甘兰芽定睛一看,笑了起来:“这是你家孩子?这么大了吗?” “可不是!我儿子!都快三岁了!哈哈哈哈!” “真壮实!来,小宝吃糖。”甘兰芽夸着孩子,从口袋里掏出糖来。 顾大嫂手里的孩子一把抓了糖,却埋头到母亲肩膀,不理人。 顾大嫂:“哎呀,怕生!哎,兰芽子,到我家去坐坐?” “不了,我爷爷要走了,我可不敢耽搁。” “那……你来,你来!”顾大嫂拉住甘兰芽的衣服袖子拉到没人的一边,悄声问: “哎,你以前给我的那种药,你还有吗?我当宝贝似的用了两年,没有了!哎哟,可把我愁的!到处找,可就是没有你那种,一擦就香香了,你行行好,给我说说,哪儿买的?” 第1340章 一人作恶,祸及子孙 顾大嫂:“你行行好,给我说说,哪儿买的?” 甘兰芽:“没处买去。这样,我帮你想想办法,回头要是再有,我给你寄来!” 顾大嫂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哟,那你可是菩萨在世了!你给我多寄点,我得用一辈子,我要一辈子香香的!” 甘兰芽:“顾大嫂,我可管不了你一辈子啊,要是用一辈子,你得出大钱找人配药,要不你自己配。” “我不管,你帮帮忙。你最好了,要不,我儿子叫你干妈!” “可别!那我可不敢要。行了,你放心,我要是找到了那个药,我给你寄来!” 甘兰芽记得空间仓库还有,但是一时间找不到。 再说了,平白无故的现在就给拿出来送了,顾大嫂曾经怀疑的、甘兰芽自己也有狐臭的那个问题,可真得坐实了! 只能回京以后再寄。 顾大嫂非常高兴,接受了这个提议: “哎哎哎,你可要记得给我寄啊!你真的好心有好报,要不那谢家的黑心肠,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呢,就那些剩下的,也不得好。哎,你知道不,你家那个三婶,又嫁了,嫁给一个老光棍,谁知道那个老光棍是个老不要脸的,去祸害了三妞!还好你三婶的邻居看见,闹了出来,要不然,估计四妞都逃不了!” 甘兰芽惊讶极了:“啊?有这样的事?三妞才多大啊!” 要是没记错的话,三妞只比谢松年小一岁,那不是才十三或者十四? 顾大嫂:“是啊!十三四岁的姑娘啊!那个老东西还说是三妞自己愿意的,因为三妞要从他那儿拿钱!真不真的不知道,反正现在那个老东西被抓起来吃官司去了,你三婶现在正寻思再嫁一个哩。” 甘兰芽:“那三妞怎么办?” “有啥怎么办?就以后也嫁个老光棍呗。这事整个大队都知道的,哪里还会有好人家要呢,是不是?反正一辈子就这样了。所以啊,人不要作恶,作了恶都是要报应的,我现在有了儿子,我都不骂人了呢!” 甘兰芽:“……” 突然无话可说。 一个人做了坏事,祸及子孙。 看似无辜,但是其中的因果报应,谁又能说得清道得明呢? 寒风里,甘兰芽摇了摇头:“唉,算了,他们家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不想再知道了。那顾大嫂,我走了,再见。” “哎,再见再见,千万记得给我寄药啊!” “知道了,一定记住。” 甘之柏是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缅怀过了云惜梧,一刻不在东方大队停留,一行人就回了县城。 到了月湾巷家里,因为孩子在何爷爷那边,甘兰芽就先过去那边,欣喜的发现张力力在,手里还抱着小异。 甘兰芽:“哈,张大哥,你真给我送甲鱼了呀?” 张力力的脸上,有了几年前的憨厚笑容:“那是!我妹妹要的,我怎么也给煮出来。我给你家爷爷尝过了,他说好,这个小宝宝也吃了,看!” 张力力抬起小异的手,小异手里还抓着个甲鱼壳玩呢! 甘兰芽:“……” 多么新颖的玩具啊! 也就张力力想得出来了。 甘兰芽:“剩壳了?我还有个爷爷也要吃的哦!” “还有。我煮了一大锅的。让弟弟妹妹们都来吃。” 哇,真好! 第1341章 第一甲鱼 中午,甘兰芽家里开启了甲鱼宴。 因为是小年夜了,甘之柏今天又去了一趟乡下,芦苇丛林里多站了一会儿,心情多少有点伤感。 甘兰芽干脆又去炒了几个菜,留张力力坐下,让沈远几个警卫也来围坐了,热热闹闹的陪甘之柏、何正韬两个老人一起吃年夜饭。 甘之柏吃了甲鱼也赞不绝口:“不错不错,鲜香软烂,味道都在汤里,吃了暖和暖和的!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甲鱼汤。” 何正韬笑道:“可不!要不是我惦记着还有你这个老兄弟,我早就把汤先喝完了,都不等你了。” 甘之柏:“你要是吃完了,我没吃过,我倒也不惦记,现在吃到了,以后倒是会惦记。” 张力力在一旁小小声的说道:“那个,甘,甘爷爷,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再做些,你们带回去。天气冷着呢,放个四五天不要紧。” 甘之柏:“不用啦,年轻人!人不能总是去迁就自己的欲望,欲望这个东西那还能有个头啊?吃到了好的就总想着吃好的是不是?不过还真要夸你,这个汤是真不错!行行出状元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你烧甲鱼,第一!” 甘之柏向张力力翘起大拇指。 甘兰芽趁机提议:“两位爷爷,张大哥想开一个小店,卖甲鱼汤,两位爷爷的字都特别好,要不然,您两位给张大哥写几个字,第一甲鱼?甲鱼第一?哈哈哈哈!” 甘兰芽的小算盘是,要是有了甘之柏的题字,在这小县城里,也算是一种标识,是一种保护,能帮着张力力开店更安稳些。 甘之柏这种人,哪里会不知道别人的意图。 他警觉的看向甘兰芽:“开店?卖甲鱼汤?呵呵,这种主意,估计只有你想得出来。” 甘兰芽讪笑:“嘿嘿嘿,真被您说着了,我和张大哥一起开啊,我出钱,张大哥出力,先开个小饭店,要是开的好,以后咱开到首京去,开到全国,当连锁店,那两位爷爷啊,你们去哪儿都有甲鱼汤喝了!” 甘之柏皱眉:“嘶!你看你这大话说得!开到首京去?还开在全国?我就问你,照这么个吃法,天底下还有甲鱼吗?” 甘兰芽放下筷子,正色的说: “爷爷,这么个吃法,天底下不单有甲鱼,还会越来越多,不单单甲鱼多了,还能带动经济。您看,因为要开店,就需要店员,因为要吃甲鱼,就需要甲鱼,于是,就可以产生一个行业,专门养甲鱼的行业;” “养甲鱼的人多了,就又会有各种周边产业,饲料啦,网具啦,运输啦,运输中需要的东西啦;进而开始促进了物流业,物流业又会加快运输工具行业的发展,于是,别的行业也好了起来。以此类推,一个行业的兴旺,往往可以带动相关行业,养活很多人。” “而人们赚到了钱,开始消费,一听,哇,天下第一甲鱼,一定要去喝一喝!于是,人们都来喝甲鱼汤了,那么甲鱼汤店生意就越来越好。要是别的人看甲鱼汤店生意这么好,也开始研究了,那么松虞县就开了好多家甲鱼汤店……” 第1342章 自信点,把虽然但是去掉! 甘兰芽掰着手指头,继续说着: “松虞县就开了好多家甲鱼汤店。这时候,是不是第一家开的生意就不好了吗?不会,反而因为有竞争,使得第一家店不断的要提高质量,增强服务,这个时候市场就进入了良性循环,大家也跟着这家店,对自身要求越来越高,渐渐的,咱们松虞成了远近闻名的甲鱼汤之乡!” “无数的人慕名而来吃甲鱼。松虞县的人还跑到别的城市开甲鱼汤店,上面写着,松虞甲鱼香天下!于是,咱们松虞出名了,有人开始来旅游了,旅游完了,顺便带一份冷冻好的甲鱼汤回家和家人共享。” “还有人开了专门的甲鱼塘,供人钓甲鱼玩,幼儿园开始举办甲鱼赛跑比赛,还有人专门带孩子来识别各种甲鱼,增加自然知识。甲鱼壳也成为当地的产业链之一,有人专门的收甲鱼壳制药等等。” “总之,市场经济的前景就是这么广阔,哪怕是一只小小的甲鱼,如果有规划,有人带领,就能带动老百姓一起富裕起来。以此类推,别的也一样,做衣服的,做鞋子的,只要政府扶持,有人带领,大家有一起发展的共识,咱们国家的经济就全面的发展了嘛!” 甘兰芽说完,很随意的摊摊手,看向大家。 却只见大家都瞪大眼看着她。 张力力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彷佛看见了全新的世界。 沈远等几个警卫也都是欣赏而新奇的眼神。 何正韬若有所思,还赞赏的笑。 甘之柏脸色很严肃,但缓缓的点了头:“所以读大学还是重要的。看看,咱家的大学生给别人画起饼来,都特别大些。” 甘兰芽:“……” 将军就是不一样,表扬起人来都特别严肃。 当然,这样的话,她只能腹诽,不能说出来。 但是,讨张题词应该能顺利的。 甘兰芽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呢,甘之柏倒自己答应了: “小兰,话多还是有用的,至少爷爷觉得你刚才那套说辞,有一定的道理。这样,你给我按照你刚才的思路,把你那些话写成稿子给我,我有用。我呢,就给你写个‘第一甲鱼’的横幅,怎么样?” 甘兰芽开心极了:“哈哈哈!爷爷,成交!就是,您要稿子做什么呀?我那都是瞎说的。” 甘之柏斜睨她:“真瞎说的?” 甘兰芽笑嘻嘻:“呃……也不是。虽然理想化了一点,但是作为市场经济的主导思想,我说的那些,基本上是可操作的。” 甘之柏忽然提高了声音:“啥虽然但是的,给我自信点说话!究竟是瞎说的,还是有根据的!” 这一嗓子,吓了所有人一跳。 但是甘兰芽却看见了爷爷的信任和迫切。 爷爷有想法啊! 甘兰芽连忙坐直,正色的说: “是!爷爷!我说的都是有规律的市场发展,都是可操作的市场前景!只要我们按照上头那全国会议精神认真的去做,这些都是可实现的!到时候,人民不单单能解决温饱问题,我们的新一代领导人,将带领我们奔向小康!” 第1343章 和阎王爷过招 甘兰芽这么一说,甘之柏脸上反而有了笑容: “这还差不多!是这样的,我们下面有些小同志呀,一听要他们转业了,心里就担心,这到了地方上做什么好啊?和别人相处得来相处不来啊?要是工作不顺怎么啊?等等等等的担心,挺影响大家的情绪的。” “我就觉得你刚才的那些想法很积极,如果这些转业的同志也有了你这样的思路,那么,到了地方上,他们就可以发挥作用,带领一方百姓一起发展经济,让大家都能好起来,就算不能,他们心里也有希望,有目标,这非常的重要。所以你好好把你刚才的内容给我写下来,知道不?” 原来爷爷还有这样的想法啊! “好的好的,我好好写。” 甘兰芽高兴极了,大声往屋里喊:“小妍快来帮爷爷磨墨,让两个爷爷一人写一幅字!” 何正韬:“哈哈哈,甘老头写了第一甲鱼,我还写啥呀!” “您给写甲鱼第一!” “哎哟,行行行!吃了这位小张师傅的甲鱼,不给点回报可不行啊!” 热热闹闹的,两位老人大笔一挥,写下两幅墨宝。 多少年以后,“第一甲鱼”真成了响彻大江南北的金字招牌,“甲鱼第一”也了张力力大厨的标识,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现在,听了甘之柏的夸奖,受了甘兰芽鼓励的张力力满身是劲儿,又和甘兰芽说了老半天怎么开店,怎么操作的事,这才走了。 正当甘兰芽帮着王阿姨一起收拾碗筷的时候,沈远的声音响了起来:“首长,首长!” 甘兰芽听着声音不对,急忙从厨房跑到甘之柏的房间里,只见沈远正扶住甘之柏,急得直喊。 甘之柏眼睛紧闭的倒在他手臂弯里。 “爷爷!爷爷,醒醒!”甘兰芽过去也急得喊起来。 但是甘之柏毫无意识。 甘兰芽帮着扶住:“这……要叫救护车吗?” 沈远:“没用。唉,黄医生说过,除了手术,别无他法。先给首长躺下,希望他能很快醒来,只能等着。” 两人一个抱住上半身,一个搬了脚,好不容易把甘之柏扶到床上。 甘之柏一动不动,毫无知觉。 甘兰芽喘着气在一旁看着,突然发现,老人比第一次见的时候,瘦了很多,老了很多。 甘兰芽蹲下去,难过的流泪:“爷爷,请你快点醒来,我还没有享受够长辈的疼爱呢,您不能丢下我。” 沈远偷偷的抹了把泪:“小甘,等首长醒来,你一定要让他同意你说的那个啥,着名医生的手术,一定要想法子救他啊!” 两人在一旁守着。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甘之柏悠悠醒转。 甘兰芽想努力忍住不哭,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了: “爷爷,您吓到我了,我不想失去您,我们去香江看看那个医生,好吗?您总要给我们一点希望,不然我们姐弟妹四个,就没有一个长辈了啊!” 甘之柏眨了眨眼:“吓啥呢,我这和阎王爷过招呢,看,我又赢了一回。” 第1344章 请给我们一个希望 甘之柏眨了眨眼:“吓啥呢,我这和阎王爷过招呢,看,我又赢了一回。” 甘兰芽泪如雨下。 甘之柏轻轻拍了拍她:“我甘之柏的孙女,怎么可以这么胆小。人生自古谁无死的事,没什么的,不许哭了,不要让松年他们知道,爷不要让何老头知道。他不知道?” 甘兰芽摇摇头:“何爷爷还在和大同小异玩甲鱼壳。” “呵呵,老家伙身体还不错。我不能输给他,扶我起来!” 甘兰芽和沈远把甘之柏扶起来。 他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说: “小兰,今天,我在那个河边,和你们奶奶说话了,你们奶奶很希望我去陪她。” 甘兰芽跺脚:“您在瞎说!奶奶知道我们姐弟妹辛苦,才把你带到我们身边,这才一两年,奶奶怎么会那么说?爷爷,就算奶奶要说什么,也一定是劝您去看病,给我们一个希望。” “唉!“甘之柏重重的叹了口气,转开头:“我就不信,国外的医生就比我们大华夏的医生好!” 甘兰芽:“爷爷,您可不是那种不接纳新事物的人啊!国外的医生不一定比我们国内的医生好,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科技比现在的我们要好,比如神经手臂这样的机器人,他们是用航天科技上的机械技术来改进的,里面装了核磁共振成像装置,就是直接能够让医生看见脑部那些最微小的神经构造,那就能帮助医生完成高危险的手术,这才是根本。爷爷,我给您的资料,您一定没有好好看,是不是?” 甘之柏依然转着头不说话。 沈远在一旁向甘兰芽猛点头,还指指一旁桌子上的一些文件。 甘兰芽就去翻文件,果然有上次她给甘之柏的医学资料。 甘兰芽抽出来,搬了把椅子坐在甘之柏床前,开始一字一句的读文件,再给甘之柏讲解: “爷爷,我们要讲客观,讲事实。既然您没时间看,那现在我来读,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首先我们来了解这个医生,这个英文名叫steven的医生,是华裔,香江人,懂中文,中文名字海冬阳,所以他能没有障碍的跟您沟通,这样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和他说,” “另外,这个人还是无国界医生,他们信奉的是‘世界人类都有获得医疗的权利’,不涉及任何的政治,任何病人一视同仁。还有,他还是几个着名医院的特聘医生,经验丰富,他还有一支自己的辅助团队,有调配到先进医疗设备的能力,爷爷,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您的情况,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治愈可能。” 讲到这儿,甘之柏终于转头看甘兰芽:“百分之五十以上?” 甘兰芽:“是。这还是在只看了您的医学报告他给出的答复,如果您去看他,接受先进仪器的检查,可能性还能更高些。” 甘之柏不出声。 甘兰芽把手里的纸递给他,又给他拿了眼镜:“爷爷,您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人,您也指挥指挥您自己的身体嘛,来,您仔细研究。” 第1345章 孟亮快要出来了 甘兰芽说完,识相的向沈远眨眨眼,出去了。 开始轮到沈远上。 甘兰芽在门外听见沈远在说: “首长,您是什么人啊,还怕哪些个人说您崇洋媚外?咱们打申请,就把实际情况写明,再把小甘的这些文件都附上,上头一定会同意的!” 这么的等到晚上,甘之柏若无其事的到甘兰芽那半边吃晚饭。 吃到一半,甘之柏宣布: “今天都小年夜了是,老家好啊,既然来了,咱们多呆几天,先住着再说!” 甘松龄欢呼:“欧!太好了,我一会儿去找我同学,本来以为马上走,我都没敢去呢!” 连云小妍也笑说:“我也要找我同学……啊不,我没同学,姐,我们去贾阿姨家玩,我去看他们家孟英姐姐。” “行!”甘兰芽愉快的应下来。 能感觉出来,甘之柏突然要留下来,应该跟考虑出国治病的事有关。 第二天,甘兰芽拎了点东西,带着云小妍去贾阿姨。 想起以前跟着贾阿姨抓谢金山和周彩菊的事,甘兰芽只觉得好笑。 一晃好几年过去了,贾阿姨不知道过得可好? 大年夜,大部分人都在家里了,贾阿姨家也挺热闹,在外头都能听见孩子闹腾的声音。 甘兰芽让云小妍去敲门,自己躲起来。 过了一会儿,贾阿姨来开门:“谁啊……呃,你是……小姑娘真漂亮,你,你是那个谁来着……啊啊,孟英,你来一下,你看看,这个是不是谢小妍?” “哈哈哈!贾阿姨,我是云小妍,您还记得我呀?” “哎哟哎哟,真是大城市姑娘,太漂亮了,你怎么在这儿,你姐呢?” 甘兰芽这才跳出去:“贾阿姨,我在这儿呐!” 贾阿姨高兴的拍手:“哎呀哎呀,小兰,快进来,快进来!” 小孩子们几年不见,毫无隔阂,马上玩在一起。 甘兰芽和贾阿姨也没有任何的陌生感,两人坐着唠嗑。 贾阿姨说起了孟亮家那些事: “……你知道的,那个女人,就那个自己跑到孟亮家苟合的那个,后来病了,又死了,孟亮就被抓走了,说是遗弃什么的,去劳改了两年。我昨天还听我婆婆讲,说是快出来了。哎哟,我还真不希望他出来,这种人好吃懒做惯了,两年哪里够改造他的?” “他出来了,老娘也死了,家里那房子都快倒了,他还不是赖到我家?哎哟,不瞒你说,我现在就已经愁上了,我要是能有个你那样的爷爷,从天而降的带我到别的地方生活多好啊,这样就不用理会那种混球了!” 甘兰芽:“你不理他就是了,你愁什么?” “不能不愁啊,你想啊,原先他还好歹有份工作,有个老娘,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万一耍起横来,我罩不住啊,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不敢耍横的。本来就已经被周采菊戳伤了,他身体不好,再说了,你以为劳改是去亲戚家做客啊?我看两年都够他受的,你不理他就完了。” “倒也是啊!算了,不管了,只要他别来赖我们就成!” 第1346章 查无信件 贾阿姨:“倒也是啊!算了,不管了,只要他别来赖我们就成!” 甘兰芽:“对了,贾阿姨,你有韩大刚和朱平的消息吗?” 上次甘兰芽让冯朝晖来松虞问过了,没有韩大刚和朱平的下落,甘兰芽倒是一直放在心上。 贾阿姨:“韩大刚?不是早死了吗?” “啊?谁说的?” “我听厂里保卫科说的,前两年就被人打死了!”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 甘兰芽无语。 看来,贾阿姨还没她消息灵通呢! 这事只能搁置下来了。 甘兰芽在贾阿姨家做了小半天,就告辞了。 大年夜,一大家子在这老宅子里吃了团圆饭,也挺开心的。 晚上,甘兰芽把以前和何遇通讯的收音机找出来,试探性的给何遇无线电发报,竟然收到了何遇的回应。 真是再高兴没有了。 好久没有用,一些符号生疏了,甘兰芽先记录下来再慢慢翻译出来,何遇说的是,想你,想你,非常想你。 甘兰芽抱着记录纸傻笑着睡下了。 第二天,就是己未年初一。 江南的冬天,没有下雪,但湿气重,天很冷。 甘兰芽一早起来,就看见甘之柏站在院子里,看一棵以前遗留下来的腊梅花树。 花树没叶子,却顽强的伸出一根根树枝,上面结几朵脂膏般的小花。 甘兰芽:“爷爷,新年好,开年大吉大利。” 甘之柏没转头,依然看着花树:“小兰新年好。这花树真耐啊,都这样了还没死,想开出花来。” 甘兰芽:“嗯,傲骨铮铮就该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有芬芳的气节。” 甘之柏:“好,我去治病,上头应该会很快批下来。” 甘兰芽笑得如春风拂面:“嗯,我马上就让阿遇的同学联系好时间。爷爷,我太高兴了!” 甘之柏明明笑意在嘴角,但还是假装不看她:“看病有啥好高兴的,真是!快点去做饭,我想吃汤圆!” “哎!” 这一年的春节,甘兰芽过得很匆忙。 家里没有电话,得常常的去邮局排队,等着和相关的人员联络,好早点联系上那位着名的海医生。 直到农历初八,甘之柏收到了上头的特别通知,一家人才匆忙返京。 甘松龄被召回了乒乓球少年队集训,甘松年开始认真的复习,云小妍天天去泡在卢音桥胡同的服装厂里,学习怎么做衣服。 甘兰芽一遍一遍的和人去确定安排爷爷赴香江治病的事情,就需要常常的去甘之柏那边。 忙碌中的一天,甘兰芽忽然想起上次唐书记谢队长说的,转寄信到甘之柏这儿的事。 但是问了好多人,都说没有收到信,也没有这回事。 最后沈远说:“不然我们再去问问收发室,让他们查一下记录。” 甘兰芽跟着沈远找到区里专管信件收发的办公室,几个人一起帮忙翻找记录。 因为时隔几个月了,找起来不容易。 找了两个小时,有个工作人员指着一本簿子说:“看,这儿有一条收信人甘兰芽的记录,但是这个签收人……好像就是甘兰芽本人呢!” 甘兰芽:“……”有这种事! 第1348章 失踪了 甘兰芽听完陶梅的话,拍拍她: “你能从一件事情里去反省,其实已经很难得了。挺过了艰难的日子,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了,开心点。” 陶梅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呢。” 甘兰芽:“谢我啥?” 陶梅:“很多都该谢你。但最重要的是你正好给了我工作。现在要是户籍不在首京,又没有工作的,可不能留在这儿,会被当成盲||流的!” “哦,是哦,我都忘了这茬了。”甘兰芽笑着,想了想,问:“哎,这么说来,方雨洁又是怎么留下了的呢?” “她不见了,失踪了。” 甘兰芽有些懵懂:“啥叫失踪了?” “就是……”陶梅顿了顿,一时间都不会说了: “就是不见了。没有联系了。也许回去老家了,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就上次到市场吵吵以后,我没见过她,唐长江也说没有见过她。离婚的时候,唐长江还怕他离婚了,方雨洁会不会去找他复婚什么,还让我不要说,结果方雨洁根本就没有再出现过。” “唐长江临回老家的时候,想把孩子的骨灰带回去安葬,本来想着,这种事总要和方雨洁说一声,结果怎么都找不到她,说是连她厂里的人都完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是忽然不见的,都好久的事情了。” 甘兰芽眨了眨眼。 呵呵,方雨洁那种人,没有父母没有朋友,连孩子都夭折了,就算不见了,也没有人在意。 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悲哀。 甘兰芽拍了拍陶梅: “这是好事。她不再来打扰你,你也和唐长江离了,以后都是你自己的清爽日子了。” 陶梅:“嗯,我现在就想努力工作。而且,冯总经理告诉我,说你要带你爷爷去治病,等治病回来,我们就搬新厂房,以后这个院子一半留给我,小兰,这,是真的吗?” 甘兰芽干脆的点头: “真的。这是我跟你签合同的时候答应过你的。这个小院我已经买下来了,中间隔一下,一半你先住着,一半以后留给帮我们工厂产生大效益的人,所有你只管做好工作就行。” “嗯!小兰,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你让我怎么干,我怎么干!” “我让你白天好好工作,晚上去上个夜校,充实自己,以后找一个各方面合适的好对象。” “行,我听你的!” 处理好了工厂的事,第二天甘兰芽就该跟甘之柏离京了,冯朝晖抱着儿子到甘兰芽家里来商量事: “嫂子,过几天我儿子满月。本来我的意思是,就咱们几家人,办个满月酒就行了,可我丈母娘、舅舅、舅妈说,想让我和小娥再重新办个婚礼,顺带着给孩子办满月,你看这……” 甘兰芽正在堂屋里整理东西,转头先看看他怀里的孩子。 小孩子长得快,还没满月,但看起来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 甘兰芽:“你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 冯朝晖:“必须的啊,你是我嫂子啊,长嫂如母!” 第1349章 妻管严的男人都是没有兄弟的 冯朝晖:“必须的啊,你是我嫂子啊,长嫂如母!” 甘兰芽哭笑不得: “可去你的!我忙着呢,可不管你家里的事,不过有一点你要明白,小娥才是陪你一辈子的人,你凡事和她有商有量就好。要是你觉得那么做有难处,就好好的和她解释,只要她出面说,梅姨肯定听她的。” “但要是你办得到,那也没必要非顶着不办,热闹一下也未尝不可,毕竟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当美美的新娘子,当父母的也希望看见女儿嫁的人疼爱女儿。这种事你还是自己想去,要是再想不明白,去问阿遇。” 冯朝晖抱着孩子就走:“那不用问了,要是问阿遇,他铁定说,办啊,只要老婆喜欢的,就办!” 正好何遇帮甘兰芽拿着个包包进来:“你又在说我啥?” 冯朝晖:“我能说你啥?说你妻管严呗!” 何遇:“那你以后别到我家!妻管严的男人都是没有兄弟的!” 冯朝晖抱着孩子,一脸伤感:“啊呀呀!兄弟,你何出此言!” 何遇白他一眼,直接关门:“回你家去。” “哎,你干嘛,哎,何遇哎……” 可惜怎么喊也没有用,抱着孩子的冯朝晖可敌不过何遇。 甘兰芽看着何遇回来的身影笑:“哈哈哈,老冯这下伤心了。” 何遇:“别理他!没有了我们这边帮忙,他就会对老婆孩子更用心些,人都是这样的。” 甘兰芽笑得不行: “哟!感触很深啊,我家阿遇什么时候成家事顾问了?竟然还说出‘妻管严是没兄弟的’这种富含哲理的话?” 何遇一边帮着整理东西,一边幽幽的说: “这种东西看看就懂了。我的同事老李,就那个戴眼镜的,你还记得不?他自从结了婚,就再也不敢跟着我们买饭随便买肉吃了,说省下钱都得给老婆,那才叫妻管严。” “是不是给对象写信,说自己有大病那个老李?” “嗯,就是他。啥都得听老婆的。” “哈哈哈,那还有一个叫曹什么的同事呢?之前不是还来问我怎么找对象的那个,现在怎么样了?” “曹正环吗?他也结婚了,但是……”何遇偏了偏头,顿住,似乎很为难。 甘兰芽好奇的问:“但是什么?说说。” 何遇:“曹正环沉迷写信,不能自拔。他放假也不想回去,只是写信。他说还是写信感觉好点,见了面都不想和老婆说话。” “呃……为什么呀?” “他老婆外在条件有点……那啥。” “那啥?” “就……身形是157156。” 甘兰芽:“……”这也别问哪个是身高哪个是体重的,怎么着都一样。 “他结婚前不知道?” “他就是写信,说特别谈得来。再说我们这工作多忙啊,平时也见不着,等到写信写出感情来,他就直接在信里头和人说好了,请假直接去结婚。那见了面以后,他说他做不出来反悔。” 甘兰芽理解的笑了笑,把整理好的东西搬到房间里: “真是想不到,曹正环还挺男人的,没有因为外貌而背信弃义,不错不错。不过,咱这年头,可很少有比较胖的姑娘,那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病?” 第1350章 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甘兰芽:“咱这年头,可很少有比较胖的姑娘,那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病? 何遇连忙接了甘兰芽手里的东西,帮着她搬到房间里: “是。说是以前有肾炎,吃了药就胖了,后来肾病倒是好了,就是身体没减下来。” 甘兰芽:“这种要是能坚持,还是能减下来的,就是要尽量少摄入碳水,要运动,就看那姑娘自己怎么想的了。” 何遇:“我倒是觉得,这个还是得看曹正环怎么想。他要是能想通,对象嘛,思想上能交流已经不容易了,还在乎身体胖不胖的干嘛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甘兰芽忍不住大笑:“你看起来要求不高啊。那你觉得,我是思想上跟不上趟,还是身体不及格啊?你随随便便就和我结婚了?” 何遇也笑起来:“你不一样,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藏。” 哇!我的阿遇好会啊! 甘兰芽看向何遇,他的眉眼里都是深情。 对上这样的眼睛,已经有两个孩子的甘兰芽依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阿遇,我希望我自己也是,能让你开心,能让你觉得人生是暖的那种人。” 何遇靠近来,吻上她的额:“是的,兰,你在,我知道,世间是暖的。” 小离别前的一夜,夫妻俩恩爱无比。 导致早上甘兰芽起不来。 沈远打电话过来:“小甘,你不是说你来大院检查一下首长要带的东西才走吗?这多几点啦,火车可不等我们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有孩子嘛,啊,不然,还是你们过来接我一下。” 孩子是最好的借口。但是,这借口成了真实。 等到甘兰芽真要坐着车离开的时候,抱在何遇怀里的大同,抱在王阿姨怀里的小异大哭,要跟着坐车。 这哭得,跟着出来送行的何爷爷心疼坏了:“哎哟,乖乖,别哭了,别哭了,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啊。” 小孩子哪里要听这种话,还是哭。 何遇只能和甘兰芽挥挥手,带着孩子先回了家。 但他一步一回头,那样子,和孩子也好不了多少。 甘之柏从车窗探出头看看何正韬,说:“何老头,再见了,也许这一别,你我再不相见,你可得照顾好我的孙女和曾孙们。” 何正韬:“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胡说,我都没死呢,你敢不回来?你可得挺住,不然我逮着机会欺负你曾孙!” 甘之柏笑着挥挥手,车子开走了。 火车站有专人等着,陪同甘之柏一起南下。 一路上软卧直到粤州,略微休息了一下,再有专人送上轮渡。 四天后,甘兰芽扶着甘之柏登上了香江的陆地。 随行的,只剩下了沈远和小顾。 七十年代末的香江已经有了后世的繁华,基本上和甘兰芽那模糊印象里的差不多,高楼大厦林立,五彩霓虹闪烁。 因为是上头特许来治病的,所以有人来接应,直接安排住在了市中心一个不错的酒店。 酒店到海冬阳自己私人的执业诊所比较近,方便联系。 很好的安排。 第1351章 方雨洁 香江。 初来乍到,什么都是新鲜的,也什么都是陌生的。 天气像秋季,不怎么冷。 甘兰芽和另外两人分了一下工,她负责联络医生、安排行程,沈远负责甘之柏的生活,小顾负责安全。 时间紧迫,甘兰芽稍微熟悉了一下酒店的环境,就换了一身相对时髦些的衣服,出去找海医生面谈。 说是时髦些,可站到了香江街头,甘兰芽身上这小翻领的咖啡色灯芯绒外套,依然土气的不行。 这里的姑娘们,不是穿着编制精美的毛衣,就是套着时髦的喇叭裤,踩着高跟鞋,招摇过市。 甘兰芽自嘲的笑了笑,开始寻找海医生的诊所。 从地图上看,所住酒店和诊所相距不远,可是在繁华的香江都市里穿行,找一个诊所也不那么容易。 甘兰芽走了几条街,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她向人打听,但是那些人一听她的口音,竟然立马避开了,表情还很是嫌恶。 好,落后就要挨打,我懂了。 甘兰芽转头换成用英语打听,那些人倒是很礼貌的给她指了方向。 果然是走错了。 甘兰芽回头继续走,还好奇的看着周围人的衣着,心里盘算着回头得买一点衣服回去做样品,因为接下来的二十年,将是服装业的黄金年代呢! 正这么走着看着呢,甘兰芽忽然看见有个人的身影很是熟悉。 她不禁站住脚,揉了揉眼。 前面有个小个子女人,上身穿一件油光水亮的皮夹克,下面是一条大喇叭口的牛仔裤,肩挎一个有铆钉的小皮包,非常时髦。 但是,怎么那么像方雨洁? 虽然这女人烫了头发,脸上也擦了粉,还涂了鲜红色的唇膏,但是怎么都掩盖不掉她那张特别的小尖脸。 而且连高高抬着的下巴,走路外八的姿势都像。 哎呀,难道,陶梅说方雨洁不见了,是偷跑到香江来了? 甘兰芽疑惑的看着前面的人影,就看见她尖着手指头和一个皮肤黑黑的女人说着什么,很骄傲很骄傲的样子。 那个皮肤黑黑的女人,看起来像是她的佣人,即便被“方雨洁”这么颐指气使的指着,她依然点头哈腰的,帮着“方雨洁”拎了一包东西。 一辆轿车驶过来,在“方雨洁“身边停下,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人下车,先向“方雨洁”弯了弯腰,再给她打开车门。 “方雨洁”昂着头,带着佣人钻进豪华的轿车里。 轿车很快绝尘而去。 甘兰芽看见车子后面,是一个内有星标的圆形标志。 这是benz车。 这个年代,benz可是高级轿车的典范。 坐得起benz的,在香江,也算是有钱人,上等人。 呃……那个应该不会是方雨洁的? 方雨洁即便是真的混到了香江这种地方,身份也还不足以带着佣人,有司机来接,还坐这么豪华的轿车。 甘兰芽摇了摇头,继续走。 她又用英文打听了四五个人,终于在一座大厦的五楼,找到了标着“drstevenhey”的诊所。 香江人的中文名字几乎无法用拼音去识别,基本上是带着方言的,要不是甘兰芽早就对这位海冬阳医生多方了解,否则真是连个诊所都要找不到了。 第1352章 海医生 甘兰芽敲门进了诊所。 里面戴白帽子的医生助理,马上操着一口粤州腔笑脸相迎:“雷猴!额系安妮,有乜嘢可以帮你咩?” 这……不会回答啊! 忽然就觉得九七应该快点来,这样大家就都说同一种语言了。 甘兰芽腹诽着,嘴巴抿了抿,只能用英语和这位医生助理说明来意。 好在安妮助理还是专业的。 她给了甘兰芽一个号码纸,让甘兰芽坐在一旁的沙发等,说drhey非常的忙,所有时间都是预约的,甘兰芽的预约时间是明天,今天提前来,所以必须等前面的人面见完,如果有多余的时间,才可以见甘兰芽。 好。 牛x的医生,这么等都是值得的,应该的。 甘兰芽坐在角落,安妮助理还给她拿来了一份英文杂志,倒上了一杯茶。 甘兰芽礼貌的致谢。 这里环境不错,很安静。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远处的一座大桥,还有一角海水,深蓝。 每个预约的人来了,都是小声的说话和交谈,他们的衣着都很讲究,大部分会戴一些小首饰装点自己,女性的话,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香气。 甘兰芽坐着,看着这些人出出进进,生出自己回到了后世的那种感觉。 大概这么枯燥的等了两个小时,安妮助理过来用英文说: “甘小姐,海医生上午的问诊时间已经结束了,他将马上离开,我有和他说了你的情况,他特意抽出五分钟见你,你看可以吗?” “谢谢,非常感谢。” 甘兰芽跟着安妮助理到了里间。 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坐在一张皮办公椅上,正写着什么。 安妮用粤州话报告:“海医生,这个就是内地来的甘小姐。” 男士转头看过来。 他目光柔和,五官只能说是端正,但是他整个人有一种非常儒雅的气质。 这和何遇同学从国外寄回来的杂志上的照片比,还多了一份平易近人。 他站了起来,先开口打了招呼,还是纯正的中文:“你好,甘小姐,我是海冬阳,我们通过电话了。” 甘兰芽顿时觉得心里有一种安稳感:“您好,海医生,是的呢,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能见我。” 海医生伸伸手,示意甘兰芽坐下,马上就从案头抽出一份资料来看,说: “我明白你们出来一趟诊疗的不易,但是我的时间都是安排好的,本来我们明天才能细谈,但是既然你来了,我先把我对你爷爷的医学报告做个说明,他的问题,其实在我看来,并不算很难,但是他所有的报告,未免简单了些。我需要更详细的检查,如果你想要节省时间,你可以先去这几家医院做一些相关的检查,这样能帮到病人的情况更加清晰的让我们了解。” 海医生迅速的在一张纸上写东西,手脚麻利,思维清晰。 就感觉这人不会讲一句废话,也能感受到,他的时间都非常的宝贵。 海冬阳写完,他把纸递给甘兰芽。 竟然还是中英文对照的内容,上面一一写明了医院的名称和需要做的检查项目。 这人真的很有爱心,在尽力的去照顾到别人。 甘兰芽心里对这位医生更添了好感。 第1353章 不姓方的谢小姐肯定不是甘兰芽 甘兰芽心里对这位医生更添了好感,仔细的看着他写的项目。 海冬阳介绍说: “做好这些检查,我就可以和你谈详细的手术方案,这是最节省时间也是最高效的,你觉得呢?” 甘兰芽点头:“我觉得也是。就是……您不见见病人吗?” 海冬阳微笑:“看了你寄给我的检查报告,我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他的病情,甚至我已经做过一些手术预测,见不见本人,其实于我并不重要。他的情况,等这里的详细报告出来,只要他同意做手术,就放心交给我好了。” 非常自信。 但是,这样的自信,让人安心。 甘兰芽露出笑容来:“海医生能这么说,让人放心。那我明天不用来了,我先带我爷爷去做检查?” 海冬阳:“对。先做检查,把报告送来,让我的预测进一步成为现实,那么我们就可以手术。我会让我的助理帮你把面诊时间调到一周后,到时候,我们就是来讨论怎么手术了。” “好的。” 海冬阳说完,已经站了起来,看起来是要离开了。 甘兰芽也连忙站了起来。 海冬阳:“不好意思,甘小姐,我另外有约,就先走了。有什么检查项目不明白的,可以问我的助理,还有,和助理留一下你们在这么的住址和电话,方便我们联系。” “好的,谢谢。我去付诊疗费。” “不用。今天我有事,不能给你详细的讲解,不收诊疗费。等你们决定手术再说。来,我带你去给助理说一下。” 海冬阳很绅士的给甘兰芽开门,引导她到助理那边,用粤语交待了几句,安妮助理就微笑着用英文跟甘兰芽解释起来。 甘兰芽也用英文提着问题。 海冬阳:“那甘小姐我要走了,再见。” “谢谢海医生。” 这时,诊所的门推开,一个声音很是响亮的喊了一声:“小舅舅!” 甘兰芽本能的转头一看,竟然就是刚才那个很像方雨洁的女子。 女子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这次穿的是一套薄呢西装套裙,踩着红色的高跟鞋,一股香水味扑鼻而来,隔着米远的甘兰芽都闻得到。 只见这女子很是热络的挽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海冬阳的手臂,撒娇:“小舅舅,我要去九龙塘吃西餐!” 一口中文。 而且,声音就是像方雨洁。 非常像。 而海冬阳,任由女子挽住胳膊走了出去。 甘兰芽吃惊的看着那个背影,直到她挽着海冬阳离开,甘兰芽都没法回头。 安妮低喊了好几声“issgan”,甘兰芽才回头,用英文歉意的说: “对不起,我好像看到熟人了,所以没听见安妮小姐的话,可以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安妮挑了挑眉:“甘小姐是认识那个谢小姐吗?” 甘兰芽张了张嘴:“谢小姐?她姓谢?她不姓方吗?” 安妮露出了惊讶又八卦的神情:“甘小姐觉得她不姓谢吗?” 就是这么一声,甘兰芽脑子里风驰电掣似的,卷过无数东西。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第1354章 冤家路窄 甘兰芽一时间都愣在那儿,无法说话。 安妮却在这时,意味深长的说起了粤味中文:“辣个谢小姐是内地来个,额还以为,内地个人都边样呢,想唔到……啊哈,甘小姐一口英门好好,哈哈,好了唔起。” 看来,安妮会一点中文,只是她不要讲。 但此时的甘兰芽并不计较,只是忍不住问:“安妮小姐,冒昧的问一下,海医生,是不是还有一个哥哥?” 安妮点头,恢复了英文:“是啊,众所周知,海大先生是中环的大古董商呢!” “大古董商?那,他们开古董店吗?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 “好啊,我写地址给你。” 安妮快速的写了个便条,推给甘兰芽,眨着她涂了睫毛膏的眼睛问: “甘小姐真的认识谢小姐么?可知道那个谢小姐在内地做什么营生?呵呵,好年轻美貌是不是?” 甘兰芽礼貌的笑了笑: “大概我认错人了,看起来很像而已,我并不认识这么年轻美貌的女士。安妮小姐,麻烦你再给我说一下,这个脑部检测如果要去做,我的爷爷需要注意些什么?” 安妮虽然眼里还是八卦十足,但还是识相的转到了专业的话题,给甘兰芽讲解了起来。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甘兰芽即将离开。 安妮忽然说:“甘小姐真的不认识那个谢小姐吗?你要是认识就好了,谢小姐马上要继承海大先生一半的家产,以后可是大有钱人呢!” 甘兰芽眉目不动,微笑:“是吗?我要是认识谢小姐,倒是可以去恭喜她一下,可惜,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安妮没再说什么,笑着和甘兰芽说再见。 甘兰芽走出了这个大厦,才站在门口思考。 谢小姐? 海医生? 小舅舅? 香江? 这些信息联系到一起,不得不让人联想。 呵呵! 如果真是她想得那样,那么,她还需要在香江多留一留了! 甘兰芽深吸一口气,回去了落脚的酒店。 接下来的几天,甘兰芽带着甘之柏做各种检查。 香江的医生跟内地的医生有很大的不同。 内地是只要找到了医院就找到了医生; 但是在香江,医院只是医院,医院也有坐班的医生,但是一些特别厉害的医生,并不一定属于医院,大部分是特聘的,需要预约很久才能找到。 所以甘兰芽能够通过各种渠道联系到海医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这中间,不乏有一些香江爱国人士的帮忙。 只是,这些人,都不公开。 甘兰芽和甘之柏也特别的低调,每天就是医院和酒店两点一线,做完检查就休息。 这么忙了三天以后,所有海医生要甘之柏做的检查都做完了,报告也拿到了。 甘兰芽就又去了一趟海冬阳的诊所,把资料交给了安妮助理。 当甘兰芽站在电梯口等着离开的时候,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 墨镜非常大,挡了她半边脸,只剩下一张红唇和一个尖尖的小巴。 她本来要抬脚出来的,但在看见甘兰芽的时候,她的脚突然放下,细长的鞋跟踩在电梯和露面的那个空隙里。 她连忙低下头,扶住电梯门,使劲的拔鞋子。 第1355章 海秋风 女人连忙低下头,扶住电梯门,使劲的拔鞋子。 甘兰芽帮忙扶住另一边电梯门,淡淡的问:“要我帮忙吗?” 女人没回复,没抬头,拔出鞋跟以后,急急忙忙的走了。 甘兰芽从容的进了电梯,按下下行键。 电梯很快回到了底楼,甘兰芽走出电梯,来到大街,招招手。 一辆顶着黄色“taxi”牌子的车子停下,里面的司机用粤州话问着:“小仔,雷挥边度?” 甘兰芽不说话,递上一张纸。 司机看了看,再看看甘兰芽,嘟囔了一句什么,开了车。 车拐来拐去,在一间很大的店铺停了下来。 店铺挂着很大的招牌:春秋古董行。 甘兰芽进入。 里面很大,还有楼梯通往楼上,不知道是几层。 但光是底层,就四处是古董。 什么都有。 花瓶、古董电唱机、民国时代的时钟、花梨木的桌椅等等,摆得满满当当,走路都不太容易。 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一个红木摇椅上,悠闲的用一根长长的烟嘴,抽烟。 甘兰芽走过去,用中文问:“请问,海大先生在吗?” 男人看了看她,依然躺着,微笑回答:“不在呢,小姐找他什么事?” 说的是很有点破风的普通话,但比安妮小姐那一口粤味,要好很多。 甘兰芽也淡淡的笑了笑: “是有点事。那劳烦您转告一声,就说……海大先生年岁不老,今年也就五十岁,但却糊涂之极,先是把妹妹胡乱嫁了,换了二十斤米,和病弱的弟弟挨过了饥饿,却再也没有真心的关心过妹妹,害妹妹在那个恶毒婆家过了多年的苦日子,最后还死得痛苦,留下四个孩子也没人管,差点死的死买的卖,如今他还认错了外甥女,可真是够糊涂的。但愿海大先生将来上天堂的时候,能好好的和苦命的妹妹妹夫解释解释。” 甘兰芽说完,转身就走。 摇椅里的人“忽”的站起来:“你是谁?你别走,哎,你别走!” 甘兰芽没回头,只管走。 就听见身后“叮铃咣啷”的响,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轰然倒地的声音。 然后,一只手扳住了甘兰芽的肩头。 甘兰芽住脚。 身后的声音颤抖着问:“你,到底是谁?” 甘兰芽转过身:“你呢?” 中年男人眼睛红肿,脸色焦急:“我,是海秋风。” 甘兰芽面色平静,吐字清晰:“我是海春儿的大女儿,我叫甘兰芽。原先那个谢家,并不是谢成樟真正的家,他是lie士的孩子,是英雄的后代,我们,姓甘。” 中年男人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足有半分钟,忽然抱住她,嚎啕大哭:“春儿!春儿啊!大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春儿,我该死啊,啊啊啊啊!” 这天下午,甘兰芽在春秋古董行呆了四个小时,直到天色渐晚,才离开。 海秋风送出来,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他依依不舍的和甘兰芽告别:“……那你明天再来行不行?我知道了……我先不说,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处理好。” 第1356章 找到答案了 甘兰芽回到酒店的时候,沈远在酒店门口引颈张望。 当他看见甘兰芽的身影,急急的冲过来: “小甘你去哪儿了!出问题了!我都急死了!刚才有个女人打电话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我没怎么听懂,我就说我听不懂,结果有一个男人插话进来,说不再给首长做手术了,让我们另请高明,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海冬阳。我这……我接了电话没敢让首长知道呢,你能不能打电话去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甘兰芽嘴角扯了扯:“放心,不会的。海医生一定会给我爷爷做手术的。” 沈远依然着急: “你哪儿来的自信?我听着对方的声音好冷淡啊,我心里好着急啊,也不敢给首长讲,就假装买东西下来了,哎呀,这香江医生怎么能这样,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甘兰芽笑盈盈的: “不着急,我从娘胎里就带来的自信。走,我们先回去看看爷爷,我带他去吃好吃的,明天我们就能确定手术时间了。” 沈远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甘兰芽的脸上,有一种不常见的怒意。 沈远:“小甘,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说,是出什么事了?咱们虽然是离了大陆,但要是有事,咱在香江也不是没人的。” 甘兰芽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沈队,上次冒充我签名,拿走我信的事,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什么?”沈远愣了愣,也有点生气起来: “小甘,我和你说首长手术的事,你跟我说信的事,哎呀,你不是说了吗,现在什么都没有首长手术的事重要。” 甘兰芽:“我现在说的就是手术的事。你知道是谁拿走了我的信吗?” 沈远有些不耐:“谁呢?” “方雨洁。” “……然后?” “然后,她冒充我,偷渡到香江,成为了海冬阳医生非常疼爱的外甥女。” 沈远张大嘴,瞪大眼,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所以,海医生突然说不做手术了,是她从中作梗?” 甘兰芽冷笑:“不然呢?我和海医生从托人联系上,到来香江见他,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就连国际电话都花了上万元!海医生还是一个有崇高医德的人,他不会平白无故的说,不给我爷爷做手术了,突然改变主意,源自于我今天从海医生诊所出来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了方雨洁。一定是方雨洁去说了什么,海医生才会连他的从医信念都暂时放下来。” 沈远:“你!既然你知道方雨洁是冒充的,你才是正牌的,你快去说清楚啊!” 甘兰芽:“不!我等海医生来跟我说清楚。总之你不担心,我下午已经找到了我的大舅舅,就是海医生的大哥,也是我娘的大哥,我们等着就是了。” 沈远呼出一口气:“呼!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放心了。” “你当然要放心。真的,世间的事情似乎都是安排好的,有的人一天到晚不思脚踏实地的做人,还总以为老天会眷顾她,关了一扇门,就会开一扇窗,呵呵,这下,我得让她不要说门了,窗都给她锁死!” 第1357章 二十斤大米换的老婆 甘兰芽气得握拳:“……呵呵,这下,我得让她不要说门了,窗都给她锁死!” 沈远听着甘兰芽的话,终于笑了出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沈远:“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事情的?肯定不会是来之前知道的?” 甘兰芽脸上还是带着气怒的: “当然,我也才知道,有些还是猜的。说来也巧,我那天在路上看见一个女人像方雨洁,我还在想,方雨洁还真是会钻营,怎么混到香江来了,还过得这么好,真是没天理了!结果我在海医生的诊所又遇见到,我当时心里就开始怀疑了。“ “因为老家的唐书记说过,寄给我的信上有海字,邮戳有江字,那么非常有可能是香江海姓的人寄的。海姓很少,没那么多巧合,我的舅家姓海,方雨洁的舅家也姓海?可能吗?我越想越不对劲呢,海医生的助理就一脸醋意的向我打听她。” “沈队,你应该感觉得到,这里的人,对咱们内地来的,多少都带着点鄙视,总觉得我们又穷又没有见识,所以那个安妮助理就很想知道点方雨洁的隐私,大概想着怎么能打击她,但是安妮助理说称呼方雨洁是谢小姐,我马上就明白了,一定是方雨洁隐瞒了什么。” 甘兰芽说到这儿,脸上的怒意转化成了缅怀。 虽然她和海春儿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松年松龄小妍三个弟妹,她还是很在乎的。 再加上原主的记忆,她现在就想着要帮着这可怜的几个孩子争取些东西,好告慰海春儿在天之灵。 甘兰芽声音缓和下来: “我娘……她在我家,真是像牛似的,只知道干活,平时他们住在县城的轧钢厂,很少回来,也很少提及娘家的事情,但是我还是知道,我娘有一个大哥,有一个弟弟,他们是蛋民,住船上的,居无定所。” “刚jie放那会儿,他们还没有分到土地,日子实在是苦的过不下去了,当行船到我们老家的时候,我的小舅舅,就是现在的海冬阳,大概十多岁,饿的不行了,还生病。我的大舅舅就做主,把我娘嫁在了谢家,换了二十斤米。我娘就在谢家当牛做马。” 当一个人真心的同情另一个人,心里都会为她痛苦。 甘兰芽眼睛都红了: “好在我爹对我娘还不错,不然,也不知道我娘要受多少罪。而海冬阳和他大哥,就继续漂泊,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漂到了香江。我下午去找了我大舅舅,我大舅舅哭了很久,告诉我很多过去的事。” “他说他们真的是太苦了,实在没办法,才把娘嫁了。当然,这在当时也算是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让我娘过安稳的生活,也能让我的小舅舅活下去,我娘当时也是自愿的。” “他们还曾经商量好,会把船停在香塘河的某一处三天,要是我娘觉得我爹这个人不能过,就想法子逃走,他们继续漂泊。我大舅舅等了四天,我娘没出现,他才离开的。” 第1359章 得承认她奸诈过人 甘兰芽:“……因为她信里有写我爹娘的出生年月,还有我的出生年月,基本上都是对得上的。” 沈远嘬牙花:“啧!方雨洁……她又是怎么知道你父母的出生年月的呢?难道她去你老家打听了?” 甘兰芽摇了摇头,皱眉: “关于这一点,我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事。我和何遇去领结婚证的那天,正好和方雨洁唐长江结婚是同一天。当时我把户口簿忘记在登记柜台,是方雨洁给我拿回来的。” “你知道的,我家情况特殊,我父母现在还在我户口本上,只是在下面添了一点情况说明,当时方雨洁还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猜她就是那次,把我爹娘和我的生日都记住了。” 沈远:“那个女人,难道那时候就想着要冒充你?” 甘兰芽:“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邪恶的人,总是想得比别人多些。反正我想来想去,就那一次,她是看见我家庭信息的。” 轮到沈远摇头不已: “真够奸诈的!回想那时候她说是她救了首长,我就恨不得打我自己一巴掌!我怎么就相信她了呢?但是现在轮到你这个事,我又想问问,你说你舅舅是不是太草率了,就因为她写出了你父母的生日信息,他们就信了?” 甘兰芽有些哭笑不得: “我能说啥?我只能说,多怪方雨洁心思太过坏了,一般人想不到的坏。就说我爷爷晕倒的事好了,一般情况下,谁会拿救人的事当作骗人的筹码呢?正常人不会干这种事。她就是抓住了你们这些关心我爷爷的人的心理,她一骗一个准。” “而她冒充我这件事情,也是抓住了我舅舅在第一封信里,那种字里行间显示出来的思念和愧疚。我舅舅跟我说了好几遍,一听方雨洁说,我娘过得苦,她也被谢李氏欺压的苦,我舅舅就觉得无比伤心,就信了呗!甚至我看我舅舅的神情,他可能觉得,要是怀疑的话,就是对不起我娘!” 沈远梗了梗脖子: “那他好坏去和你们村书记核实一下啊,没有吗?至少首长觉得方雨洁不对劲,还是让我们去核实的呢。” 甘兰芽:“我舅舅说,方雨洁在信里,把这边的生活描述得非常苦,很多人害她,为难她,陷害她,说只要舅舅这边给个地址,她就想办法去找他们,并且让他们不要再写信,不要泄露任何消息,否则她就走不了什么的。沈队,我们得承认,方雨洁在了解人性并且利用人性这方面,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哼!”沈远生气的哼了一声: “我才不会承认她厉害!要是因为她影响了首长的手术,我一定毙了她!” 正说着,酒店的房门忽然拉开了。 甘之柏走了出来:“你想毙了谁?” 沈远连忙说:“啊,首长,我没说谁,就是……啊,就是这里的人,我不喜欢,那种总看不起人的样子,我,我,说说话过过嘴瘾。” 甘之柏:“不许那么说!” 沈远:“是!” 甘之柏:“那是我的口头禅,你不许抢我的话!” 第1360章 舅舅不能随便喊 甘之柏:“那是我的口头禅,你不许抢我的话!” 甘兰芽在一旁笑出来:“哈哈哈,爷爷也会开玩笑了呢,哈哈哈,沈队长可不敢抢您的话,爷爷,您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带你出去吃饭,吃烧鹅!” 甘之柏手一背就往外走: “好!一想到我做了手术不会死,我的精气神都回来了,沈远,你说你去找吃的,找了这么半天才上来,你找着啥了?结果还是我孙女知道带我去吃好吃的!哼,我都不带你了!只带小顾。小顾,走,我们去吃香江烧鹅!” 不得不说,来香江看了各种先进医疗设备、又有了医生的信心,严肃如甘之柏,也一下子开朗了很多。 在这种心情状态下的,甘兰芽绝不会让方雨洁来破坏。 沈远默契的也不提方雨洁的存在,还假装伤心,非跟着一起去吃饭。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去附近找了一家餐馆。 既然爷爷心情这么好,甘兰芽带爷爷吃了饭,还特意在四周转了一圈,九点的内地,基本上已经安静了,可是九点的香江,热闹得很。 甘兰芽陪着爷爷在霓虹闪烁人声鼎沸中回了酒店。 一踏进酒店,就看见海秋风和海冬阳从酒店大堂的沙发中站了起来。 两人的神色,都有点凄然,尤其是海冬阳,看向甘兰芽的时候,无比歉疚。 哟,这是已经知道真相了? 甘之柏已经发觉了不对劲:“小兰,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那么看你?” 甘兰芽:“爷爷,他们,应该是我娘的哥哥和弟弟,事出突然,具体的事情我一会儿上楼向您汇报,您现在先去休息一下,为接下来的手术养好身体,好不好?” 甘之柏认真的看了甘兰芽两眼:“行!我家小兰大了,又是大学生,早就有自己处理事情的能力,那我上去了。” 甘之柏挥挥手,带着沈远和小顾走了。 海秋风和海冬阳迎了上来。 海秋风:“小兰,我把事情和你小舅舅说了,你小舅舅说……下午还拒绝了你们手术的事……” 海秋风看向海冬阳。 海冬阳眼睛有点红,但他比海秋风要内敛些,沉声说:“甘……小兰,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吗?” 甘兰芽看看他,没出声,却和海秋风说话:“那大舅舅,我们去那边台坐一会儿。” 三个人在酒店一角坐下来。 服务员过来招待,海冬阳做主叫了饮料。 等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海冬阳搓着手,把一杯茶递给甘兰芽:“好像内地的同胞喝不惯咖啡,我给你叫了热茶,可以吗?” 甘兰芽微笑:“谢谢。是方雨洁喝不惯吗?所以海医生觉得别人也喝不惯?” 海冬阳怔了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说开了: “小兰,你叫我大哥是大舅舅,我却是海医生?你是因为下午的事生气?让我给你解释一下。五个月前,你大舅舅收到了内地的回信,激动得不得了,还特意把我从米国叫回来。” “当时我看见面前的人,我只有同情。她很瘦,很落魄,看起来过得不好,她说起自己在内地的生活,一说一把泪。这让我们……我和你大舅舅这些年,都特别想念你娘,特别想念……” 第1361章 情感往往凌驾于原则之上 “我和你大舅舅这些年,都特别想念你娘,特别想念……” 海冬阳说到这儿,闭了闭眼,喉头滚动。 甘兰芽别开头,没有看。 海冬阳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话,声音哽咽: “这种情况下,她又说得清你娘生日什么的,我们除了相信她,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你看你大舅舅,这些年只想着赚钱让你娘能来这儿,连家都没有成,我忙于工作,也是没有和女性特别的去接触,她到了我们家,天天舅舅舅舅的喊着,我和你大舅舅,心里就像是看见了你娘年轻时一样,很高兴。” “所以,难免宠着她些,她要什么给什么,你大舅舅还已经找好了律师,决定把古玩楼的所有收益分一半给她,让她能有一份产业,以后在香江,能遇到好的人,过幸福的日子。这些,都是基于她是我们亲外甥女的份上。” “而今天下午,她到诊所来找我,忽然脸色不好看,说是在楼里遇见了在内地欺负她的人,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来香江了,不知道认出了她,会不会再欺负她。我马上问她是谁,不用害怕,我们会保护她。” “她说了你爷爷的名字,还说他简直是暴君,在内地害她坐牢、害她和丈夫离婚、还害她失去了孩子。她说的真的非常的真实。我在这里,对内地的事略有耳闻,我选择了相信她。所以,打了电话给你们那边,说我不会给甘之柏做手术。” 海冬阳停下来,看着甘兰芽。 甘兰芽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海医生是深信世界人类都有获得医疗权利的无国界医生,怎么方雨洁一说那些谎话,您就放弃了您的原则呢?还好电话是我爷爷的警卫接的,要是他本人接的,恐怕他受不了。” “对不起!”海冬阳向甘兰芽靠近了一些: “小兰,人的情感,有时候会凌驾于原则之上。我一听这人那么欺负我的外甥女,我真的愤慨极了。因为我知道,我能活着,是姐姐嫁人换来的!我姐姐不在了,我不可能看着我姐姐的女儿受人欺负!” 他的眼圈越发红了,能看见有眼泪在他眼底涌动。 甘兰芽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么,现在呢?您还愤慨吗?” “更愤慨了!”海冬阳搁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 “你大舅舅和方雨洁住在老宅,我单独住在城中,你大舅舅突然来找我,把你今天下午去找到他的事都说了。你娘嫁人,换了二十斤米养活我这件事,谢兰……不,她叫方雨洁是,这个姓方的,从来没有说过。” “这种事是我们的心伤,她没有说,我们不会主动问,而你能把过去这么久的事说出来,你大舅舅一下子就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了。而且,方雨洁也从来没有说过你娘的模样。” “我们一直以为她伤心,所以没有提,但是你大舅舅把我画的一张像拿给她看,她竟然没有认出来!真是想不到,我读书是为了有出息,为了能让我的姐姐过上好日子,结果我竟然还被这样的人骗了,我真是……我气死了!” 第1362章 大小舅舅 海冬阳气得拍自己的胸口。 甘兰芽淡淡的说:“这么说,你们已经和她摊牌了?” 海秋风马上在一旁摇手:“没有没有,小兰,没有,你交待我不要说的,我还没有和她摊牌,我就是一想到她骗了我,我气的不行,得和你小舅舅说啊!” 海冬阳:“大哥,小兰做得对。这个女人很坏,我们不能现在说,随便放过她。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甘兰芽:“本来我不让大舅舅说的意思,是不想在我爷爷即将做手术的时候,还来影响海医生的情绪。没想到,那个女人,这么心虚,急不可待的想要让我们离开,她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就识破她的伎俩。” 海冬阳伸出手,指指海秋风:“小兰,为什么他是大舅舅,我是海医生?” 这已经是海冬阳第二次抗议了。 甘兰芽微笑:“海医生,你们已经认错了一次,这次,我们慎重一点,我们做一下dna的检测,这样才是科学的。” “dna?你指的是deoxyribonucleicacid?” “是的。” “小兰,你竟然知道deoxyribonucleicacid?你竟然知道deoxyribonucleicacid和遗传的关系?” 甘兰芽眼珠子转了转:呃……是不是说的太多了,露馅了? 她迟疑了一下,抬了抬下巴:“海医生,我们内地没有你想的那么落后。” 海冬阳被这一句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不是学医的,竟然还知道医学领域的事,很不错。” “当然,我是庆华大学的学生。” 海秋风眼睛都亮了:“庆华大学啊,那是内地最好的大学!” 海冬阳笑得很开心:“哎呀,小兰,你看你,多么像舅舅啊,我们不用做什么dna检测,你一定是我春儿姐的孩子啊,小兰!” 甘兰芽看着两个老男人那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根据海秋风所说,两人在香江相依为命,都没有成家,赚了钱都不舍得花,就惦记着要找到海春儿,好让海春儿过好日子。 奈何这世上总有些事是普通人无法抗衡的,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他们也挺不容易。 她再因为方雨洁的作梗而拿捏着,也是于心不忍。 甘兰芽便也给了海冬阳一个笑脸:“我可不敢跟海医生比,海医生是世界上排得上号的医生,我向您学习。” 海冬阳:“怎么又是海医生,怎么又是海医生?我怎么又是海医生呢!” 甘兰芽微笑,总算给了他一个台阶:“因为我的小舅舅是医生这回事,是很值得炫耀的嘛。” 海冬阳看看她,突然捂住脸,半天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他肩膀耸动着,哽咽不已。 这种样子,甘兰芽看着,忍不住鼻酸眼涩,也哭了出来:“小舅舅,我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我也想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有舅舅的,我们的舅舅也很疼我们的。” 这下,连海秋风也控制不住,把海冬阳和甘兰芽一起搂住,哭了出来,完全顾不上酒店里旁人的目光。 第1363章 防贼 甘兰芽舅甥三个人情绪激动了好一阵,最终理智回归到成年人的世界,都开始擦眼泪。 海秋风关切的说: “小兰,等我赶走了那个姓方的,你就和爷爷搬到家里住,家里有工人有司机有厨子,住着舒服一些,好不好?” 甘兰芽:“大舅舅,我爷爷的身份……只怕不合适。而且他马上要动手术,手术后会住在医院,我们应该也没有时间住到您那边。小舅舅,我爷爷的手术,您会安排的?” 海冬阳擦擦眼睛: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肯定会尽心尽力办好的。倒是那个姓方的,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骗子,竟然还敢叫我把你们赶走,真的太无耻了!大哥,我们这样……” 海冬阳小声的和海秋风交待了几句,海秋风拍了一下小咖啡桌:“好!我要让那个骗子这辈子都不得翻身!” 甘兰芽静静的听着,在心里给方雨洁点上了一根蜡烛。 因为要处理这些事情,海冬阳把给甘之柏手术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海冬阳:“小兰,你看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你爷爷,把我们是亲人的事说明白?” 海秋风在一旁理智了起来,劝道: “小弟,我看暂时先不了,首先,现在都十点半了,要是再认了亲家,得到半夜。我太迟回去可不好,万一家里那个骗子看出什么了,给逃掉了,就不好办了。” “还有,你别忘了,这些日子,她打着我们俩的名义,在这香江城里结交了不少名媛和花花公子,她手头还拿了我好些古董,支票簿子也好几本呢,要是她听见一点风声,然后给我们搞鬼,不是徒添麻烦?” “倒也是!”海冬阳点头:“这个女人这么坏,我们得陪着她演几天戏。那小兰,我们就回去了,不然只怕她会起疑。” 甘兰芽点头: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免得有什么错漏。那个女人是很奸诈的,不是你们才上当,我爷爷那么厉害的认,都是上过当的,大舅舅回家可千万小心着说话,小舅舅再见到她,也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两个老男人点头。 海秋风笑起来:“哈哈,小兰放心,我收破烂起家的,演戏很会的,不然哪里去捡到漏?会被她骗,实在是我们找你娘找得太急了……” 说到这,海秋风又有些情绪激动,努力收住了,握拳鼓励自己:“我一定收拾得她服服帖帖!” 两兄弟走了。 甘兰芽目送他们离开,才去楼上酒店房间,和甘之柏细细汇报了事情的始末。 甘之柏沉着脸,静静的听完。 许久,他叹息一声: “有的人,不停的作,不停的作,可能是为了把自己作死。挺好的,小奸小恶的,旁人不能拿她怎么样,作大了,就可以一刀砍下去了。都睡去,我们这样的人,一觉可以到天亮,即便我睡下去不醒,也没有大遗憾,但是那些作恶的,说不定这会儿正在疑惑,自己作的恶,旁人有没有看出来呢?到底有没有呢?有没有呢……” 第1364章 甘之柏:我生气了 老人喃喃着,躺了下去。 沈远在一旁念:“嗯,她估计还在想,‘小甘走了吗?首长走了吗?我安全了吗?’” 甘兰芽:“她才不是这么想的,她想得是,‘这次,我终于可以报仇了,我一定要他们都死’!” 小顾:“这么恨的吗?不都是她自己作的?” 甘兰芽:“呵呵,作恶的人永远觉得,做错的都是别人!” 这么说了几句,大家都各司其职,安然的睡下了。 正如甘之柏所说,心中无愧,当然睡得好。 甘兰芽第二天起来,等甘之柏收拾好了,照样和小顾一起,带着甘之柏出去逛街。 沈远需要留在酒店,接收可能的一些联络事宜。 甘之柏这样的老人,一生都在干大事,几乎没有什么逛街看风土人情的机会,现在来到这新鲜地方,终于可以啥也不管的走走看看,他显得孩子似的好奇。 时不时的,甘之柏会指着一样东西问甘兰芽:“那是什么?” 或者他也会问:“他们在说什么?叽里咕噜的。” 甘兰芽不厌其烦的给甘之柏解释着,让老人能游玩的尽心些。 当三个人走到一处略小街巷,去找小吃的时候,小顾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甘兰芽:“小甘,你看后面,那几个人,是不是故意的跟着我们?” 甘兰芽回头看看。 果然,后面有三个男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 这三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头发搞得莫西干式样,衣服也很朋克风,脸上都是痞气,其中有一个人的脖子上、手上都是刺青。 就是有部电影《古惑仔》里头那种样子。 甘兰芽:“嗯,我们走大路,尽量避开他们。” 甘之柏回头看了看:“切!这种小混球,我要是年轻十岁,能三拳打倒四个!” 甘兰芽:“爷爷,强龙难斗地头蛇。咱是来看病的,以身体为重,不理他们就完了。” 甘之柏欣慰的点头:“小兰这一点就很好,不会意气用事。确实,我们出来一趟不容易,尽量不让搞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们不搞事,不等于事不来搞他们。 那三个人发现甘兰芽三个人已经留意到他们,干脆不装了,直接大步上来惹事:“哎,三只北佬,留下买路钱啊!” 他们说的是粤州话,一边说着,一边呈前后之势,围住了甘兰芽三人。 小顾扭了扭手腕:“首长,终于轮到我出场了,是不是?” 甘之柏:“再看看,如果只是小流氓之类的,不理他们就是了,最好别惊动这边的警察。” 小顾好不遗憾:“好的,首长。” 甘兰芽抬了抬下巴:“爷爷,好像今天不理是不行的了。他们有刀。” 说话间,那个脖子上手上都是刺青的古惑仔已经从后腰上拔出了一把砍刀,在手里拍了拍。 刀足有一尺半长,用来唬人的话,气势是足足的。 甘之柏摇了摇头:“真是的,那我生气了!” 说完,本来被甘兰芽搀扶着的老人,放开了甘兰芽的手臂,没有任何征兆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那把刀就是一脚。 第1365章 耽误心情的事 甘之柏放开了甘兰芽的手臂,没有任何征兆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那把刀就是一脚。 刀立即脱离刺青男的手,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迅速的掉下来,差点砍到另外两个古惑仔。 那两个人吓得吱哇乱叫,一下子就退后了好几步。 就在这样的混乱当中,小顾也已经上前,都没看见他怎么出手的,那个之前持刀的刺青仔已经被他按倒在地。 甘兰芽:“……”也太快了? 甘之柏背着手站着,一脸肃然:“这么不经打,竟然也敢出来惹事?到底是香江的流氓太好当,还是香江的市民太胆小?” 甘兰芽忍不住笑。 另外那两个古惑仔已经醒过神来,一看,怎么眨眼之间,他们竟然就这么落了下乘,不禁恼羞成怒,指着小顾骂:“哎!小北佬,快点放开我们大哥!” 可惜,小顾听不懂他们的方言,见两人色厉内荏的样子,反而加大力度,跪住了刺青男:“叫爷爷!叫爷爷就放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吓唬人!” 可刺青男也听不太懂小顾的话,使劲做垂死挣扎,还大声的指示另外两个: “放开我,死北佬,敢在我们的地头动手,看我不弄死你们,毛鼠,大砍,你们是死的吗,拔刀啊,砍啊!” 于是,另外两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弹簧刀,晃啊晃的,向甘之柏和甘兰芽走来。 “呵呵!”甘之柏手往腋下一插,再拔出来,就是一把枪:“你奶奶滴!当我是吃干饭了!” 好么,那两个小喽啰愣了楞,立马转身跑了:“啊啊啊,有枪!啊啊啊,别开枪!” 小顾脚下的刺青男身体抖了抖,抱住头:“不要啊,不关我们是啊,是有人要我们来找你们麻烦的啊!北佬,啊不,北爷爷,别开枪别开枪。” 甘兰芽毕竟是学外语的,学习语言的能力还不错,她听出来刺青男说的话里面的关键词,马上和甘之柏汇报:“爷爷,他说是受人指使的。” 甘之柏:“哦?那你问问他,受谁的指使?不会是那个方雨洁?” 甘兰芽蹲下和刺青男说话,用英语。 殖民背景下的人民就是这样,刺青男听不懂小顾的话,却听得懂英语。 甘兰芽一问,他就也用英语磕磕巴巴的描述了指使人。 不出甘之柏所料,刺青男说的人,基本上锁定是方雨洁。 甘兰芽汇报:“爷爷,除了方雨洁也没谁了,说是给了三千块香江钱,要把我们几个打得爬着出香江。” 甘之柏:“打得我爬出香江?!这姑娘的脑子是越来越回去了!行的,你问问那个小流氓,就说我给他一颗子弹,让她把那个姑娘先打得下不来床,好不好?” 甘兰芽把原话翻译成英文,一说完,刺青男连忙求饶: “不不,不用花费大佬子弹,我自己去,我自己去,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小顾不用听懂刺青男说什么,但看着他那吓破胆的样子,就放开。刺青男连滚带爬的跑了。 甘之柏收好枪:“傻不拉几的!耽误我心情!算了,不玩了,走。” 第1366章 看,方雨洁上电视了 甘之柏:“傻不拉几的!耽误我心情!算了,不玩了,走。” 甘兰芽这才带着甘之柏回家了。 接下来的两天,甘之柏没再出门。 主要是不想弄出事来,惊动了这边的人。 于是,大家在酒店就看看电视,放松心情,打发时间。 到第三天的中午,甘兰芽就看见一则香江新闻,画面上出来一个女人,被人押解着,面目清晰的怼在屏幕上。 方雨洁?! 虽然低眉垂首,鼻青脸肿,但确实是方雨洁。 甘兰芽连忙跑到甘之柏那边去:“快快,爷爷,您看,新闻!方雨洁上电视了!” 甘之柏这边,沈远小顾正陪着他看电视。 甘之柏皱眉看着甘兰芽调到香江台:“她在游街吗?” 甘兰芽:“这边不兴这个,好像被抓起来了。” 甘兰芽调大音量来听。 粤州话听是听不大懂,但是结合下面出来的英文字幕,能猜到内容。 新闻的大意是说: 一个内地女子偷渡过来香江,大胆冒充香江某个商会会长失散的亲人,骗得财物不计其数,还敢敢在律师楼签字,想要继承偌大家财,不想在签字当日被人识破,因涉及欺诈款项巨大,立即收监,估计刑期会很长,等服刑结束,就会遣返大陆。 甘兰芽把这些内容说给甘之柏听,甘之柏摆摆手: “哎呀,那种跳梁小丑有啥好关心的,你赶紧的给我换回刚才那个大戏,还别说,这里别的不好,电视剧还蛮好看的。” 甘兰芽哭笑不得,给甘之柏转了回去。 爷爷沉迷电视剧不能自拔,也是没谁了。 刚看了新闻一会儿,海秋风就打来了电话:“小兰啊,我们在香江边的酒楼订好的位置,今晚想请你和爷爷吃顿团圆饭,你帮我问问你爷爷,肯不肯赏光呢?” 甘兰芽:“大舅舅,看来,方雨洁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海秋风:“当然!敢骗我,我怎么会让她过轻松日子?放心,她现在已经被这边的警署关押了,先服刑几年,再遣送回去。你没看电话吗?中午新闻有说她呢,哦,对了,她脸上鼻青眼肿,可不是我动的手啊,是她前几天不知道怎么的,被古惑仔打了一顿来的!” 甘兰芽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很爽,开心的去问了甘之柏。 甘之柏一口答应了:“这也是你的亲人,爷爷自然希望,你的亲人越来越多,要是我不在了,就多几个人照应你们,我去。” 傍晚,在能看见维多利亚港的一个高级酒店里开席。 海秋风恭敬的请甘之柏上座了,就和海冬阳陪在一边。 直到此时,甘之柏才知道,海冬阳就是即将为自己手术的医生。 两人就分外热络起来。 席间,海秋风和海冬阳回忆以前的日子,说到海春儿,不免垂泪,两个大男人哭得不行。 甘之柏想到自己只抱过一次的儿子,却终生都无法再见,也是红了老眼。 甘兰芽本来是负责劝慰两边长辈的,但是听着长辈们怀念故人,心口处竟然无缘无故的隐隐作疼,眼泪会不自禁的流下了。 第1367章 把阎王打跑 甘兰芽本来是负责劝慰两边长辈的,但是听着长辈们怀念故人,心口处竟然无缘无故的隐隐作疼,眼泪会不自禁的流下了。 想来,是原身的一些元魂还在。 甘兰芽喃喃:唉,你也该欣慰了,我可是帮你尽力把家人团聚了呢! 最终,还是甘之柏比较理智,频频的提起甘松年、甘松龄、云小妍几个孩子,还让甘兰芽拿出照片来给两个舅舅看,两位舅舅这才转悲为喜,抢着看照片,爱不释手。 甘兰芽把照片留给了两个舅舅。 海秋风提议,明天就请摄像师到家里来,好好的拍几张照片,给甘兰芽带回去,好叫几个孩子看看。 甘兰芽说:“大舅舅,明天小舅舅要给爷爷做手术呢!” 甘之柏:“还是拍一下,万一我醒不来,也好让孩子们看看,爷爷是认了亲家的,孩子们以后就要和舅舅亲近亲近。” 海冬阳:“甘老,您这话我不爱听,我对您的手术非常有信心,不会让您醒不来的,我们都养好精神,等您康复了,我们两家合一家,好好的拍些照片!” 甘之柏顿时精神了好些:“那可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手术在香江最好的私人医院做。 这里有国际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合作的医生也都是世界一流的。 甘之柏是自己走进手术室的,看看甘兰芽,微笑:“小兰,等着爷爷啊。” “哎,爷爷,我就在外面等着您,您要加油。” “加油?这个可以有!哈哈哈!”他笑着,跟海冬阳进去了。 六个小时以后。 海冬阳出来了,一身疲惫,一脸欣慰:“小兰,我做到了,手术很成功,残留的弹片取出来的,受损的部位也修复好了,只等甘老醒来。” 甘兰芽已经等得整个人心慌得不行了,此时不禁抱住海冬阳:“谢谢您舅舅,太谢谢您了!” 海冬阳一开始还扎着手,最后抱住甘兰芽:“小兰啊,我是你舅舅啊,亲舅舅,你要啥,舅舅都努力给你办到,谢啥啊谢!舅舅只要你们几个孩子开心啊!” 甘之柏手术后的四个小时后就醒了。 虽然精神很弱,但是很清晰的喊出甘兰芽的名字:“小兰,我把阎王爷打跑了!” 甘兰芽握紧他手:“爷爷真厉害!我就知道,爷爷一定能做到。” “都是你的功劳,谢谢你,我的大孙女,听你话还没听错。” “哈哈哈,好的,爷爷,接下来也要听我话啊,好好的休息,养好身体。” “行。” 现在找到了海秋风兄弟,在香江的养病生活就不愁了。 虽然甘之柏所住的医院已经是最好的私立医院了,但是海秋风还是专门派了一个佣人来帮忙照顾甘之柏,又让司机每天来送餐,饮食都是不重样的。 海秋风执意要甘兰芽住到海家去,甘之柏也不希望甘兰芽呆在病房里,觉得男女有别。 甘兰芽就搬到了海家住。 海家的宅子在半山腰,三层的大别墅,还有游泳池。 海秋风亲自拎着甘兰芽的行李,打开一间一间房介绍,供甘兰芽选择。 第1368章 代表祖国欢迎您 海秋风亲自拎着甘兰芽的行李,打开一间一间房介绍,供甘兰芽选择。 甘兰芽:“舅舅,我临时住几天,您给我一间出入方便的客房就是了。” 海秋风:“那不行!这房子以后就是你们姐弟妹几个的,你选好了,以后常常回来住嘛。” 甘兰芽:“大舅舅,我还在读书,以后可能比较难来到这里。” 海秋风很坚决:“怎么会,读书也可以来香江读的嘛,读了大学再读那个啥博士,就到香江来读嘛,回去让松年他们都来,来这里读书!什么都有舅舅来办!” 海秋风把甘兰芽的行李在一间可以看见游泳池的房间放下,很是期待的看着甘兰芽。 他说这些,是非常认真的。 甘兰芽依然婉拒:“舅舅,我还有孩子呢!” 海秋风:“就是啊,你还有孩子,为了孩子着想,你干脆来这里生活好了!” “舅舅,不如您跟我回内地生活,您也可以在内地开古董行的。” “啊?我可不敢,那么多规矩!而且,内地哪有香江好啊!”海秋风把手摆得如风扇。 甘兰芽严肃起脸:“不会的,内地会越来越好的,将来超过香江。舅舅,这一点您务必要相信我。” 海秋风看着甘兰芽的眼,迟疑: “你……你真这么觉得?那个方……呸呸,那个骗子说了内地很多坏话,我倒不是说因为她的话就相信,但是我听别的偷渡人也有那么讲,好像很多问题。” 甘兰芽:“那是以前。变,才是永远不变的规则。以后会越来越好。如果您早早的回来投资做生意,政府一定会给您很多优惠,而且毕竟是祖国,说话都有底气,哪里像在这里,终究是殖民。” “舅舅您再好好的了解一下再做决定,不管您怎么做我都是支持的,如果您留在这里,等松年他们放假了,我让他们来陪陪您,要是您去内地,那更方便些,凡事有我嘛,您有什么事,我都能照应得上。” “好,我好好想想。”海秋风答应了,却又叹气: “唉,到底是我的亲外甥女,说的话就是在为我着想。小兰啊,你不要介意,这些天,我一直偷偷的拿你和那个骗子做对比,越比越气。” “那个骗子一来,只知道管我要这要那,我想着她在内地过得苦,都是愿意给的,但是她一点没有为我着想过。现在回想起来,我背脊生寒,钱财倒是身外物,但是那样的人,我们和她相处久了,或许就把一家人的情谊消磨光了,总是会生嫌隙,到那时,我们亲舅甥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了。” 海秋风说的,甘兰芽很能体会。 再好的感情,再深的歉疚,如果一方只知道索取,另一方迟早也会冷却。 方雨洁这个人很聪明,可惜她的聪明和骨子里的冷漠重叠了,所以不管打多好的算盘,最终都会失算。 其实她真的很傻,要是她在这段时间好好的和海家兄弟相处好,最后又能主动和海家兄弟说实话,估摸着就算海家兄弟生气,也不会把她送入监牢。 可惜,作恶的人欲壑难填,所以最终都会走向失败。 第1369章 一家人 甘兰芽听海秋风说完,心绪万千。 她和海秋风点头: “是的。舅舅,要是您心里对那个冒牌货失望了,就也不会再稀罕亲人了,我们即便相见,说不定也没有这么热络。还好娘在天有灵,让我们能重逢,那么舅舅,您就好好的想想以后的事情,我和松年他们过得都不错,您该为自己考虑了,要是您想成家,这个岁数也不迟嘛!您给我们找个舅妈?” “哈哈哈哈!”海秋风大笑起来: “这才是亲人,这就帮着舅舅操心了啊?不用了,小兰啊,我半生漂泊,自由惯了,到这个年纪了,再不想成了家,还有个人来管着我。再说了,我现在有四个外甥,成家做什么?我就指着你们了。你回去和松年他们好好说说,能不能来一个这儿,陪陪舅舅啊?舅舅是认真的啊!” 甘兰芽:“悬!松年准备今年考大学;松龄嘛,用我爷爷的话说,他是guo家的人,还要培养当ao运冠军的,咱谁也不敢动他。小妍还小,离开得远了,我和爷爷都会不放心。” 海秋风:“你这孩子,说这种话也不怕我伤心?离开远是到我这个舅舅这儿,我是半个爹啊,你们有啥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您,看您说的,是小妍小时候苦,受那个谢家欺负多了,她有点怕生,平时爱呆在家里。” “唉!”海秋风重重的叹气:“这么说,那,等我腾出时间去看看他们再说!” “对的,舅舅,咱慢慢来。” 甘兰芽在海家临时住下。 每天,那个只会讲英语的菲佣都把她当大小姐伺候,洗澡水都是要放好的。 海家还有一个女厨子红妈,华裔,专门管海家饮食,每天给甘之柏准备营养餐食的也是她。 这个红妈一开始对甘兰芽是带着些鄙视的,就那种看不起内地人的样子。 但是甘兰芽下厨了一次,就把她征服了。 因为甘兰芽要亲自下厨给甘爷爷做饭菜,那刀工,那手艺,一展示,直接把红妈看愣了: “呃……大小姊,呢个餸点做,可唔可以教我?” 甘兰芽板脸:“你是厨娘我是厨娘?我没时间。你要学就在旁边看着,下次你做。” 红妈乖乖不出声,在一旁帮忙。 有的人,就是要对她凶些才行。 甘之柏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转到海家休养。 沈远和小顾每天陪着他做康复运动,不知道哪天起,老头儿下游泳池游泳了! 还和海秋风比赛呢! 香江的天气没有北方那么冷,这一转眼的,又已经是四月初,游泳池水温是很舒服的。 甘之柏游啊游的,身体恢复的很快。 到四月中,甘之柏就和甘兰芽说:“小兰,我们得回去了。我想我的三个孙两个曾孙了,再说了,我再不回去,何老儿得担心我了。” 他不再提工作的事,似乎彻底成了一个恋家的老人。 甘兰芽很高兴见到他这种放松的状态,着手安排一起回去。 这些日子,海秋风习惯了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等到甘兰芽说要回去的时候,海秋风做了个决定: “小兰,你看你小舅舅,又飞到地球的另一边去了,你们再一走,我好不习惯。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去,我想去看看我另外三个外甥,另外我也想看看内地的发展。” “那可太好了!舅舅,我马上打电话回去,让家里收拾好,以后您和我们住。” “好!” 第1370章 有了娶女明星的信心 四月下半月,甘兰芽一行人回到了首京火车站。 何遇跟着甘之柏的勤务人员来接。 甘兰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他,就蹦起来,大力挥手。 海秋风:“那个是你们内地的明星吗?你这么激动。” 甘兰芽笑成花:“舅舅,那个是我爱人,是你的外甥女婿啊!” “哎哟,这么靓仔的么?如果在香江,他肯定会被星探挖去的。” “哈哈哈,舅舅我告诉你,当初我就是看见他长得好看,才喜欢的。” “这一点你和我很像,其实香江很多明星我也很喜欢,但是我又不想娶他们做老婆。不像你,喜欢喜欢就拐回家当丈夫,这么靓仔的男人,多半是不老实的。” “哈哈哈!舅舅你这个理论在我家站不住脚啊,我不好看吗?我不靓女吗?要你这么说,我爱人不是不敢娶我?” “咦,你这么一说,我竟然有了娶个女明星的信心。” “哈哈哈哈!” 海秋风说是这么说,但是,娶女明星的信心,很快改成了当好奶舅公的向往。 当海秋风跟着甘兰芽到了水木胡同,看见了大同小异之后,就走不动路了,足足陪着俩孩子玩了十多天,才说要在首京四处看一看。 甘兰芽和何遇都很忙,甘兰芽功课拉下太多,她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这些天忙着补自己的功课都来不及,何遇呢,学校给他安排了多一个班级的授课,他也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带着海秋风四处看。 甘兰芽想来想去,给甘之柏那边一次性出了两个月的油钱,借用了一辆车一个小顾,载海秋风天天出去走走。 结果才玩了两三天,海秋风提出,一个人出去玩也是玩,不如他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去玩呢! 甘兰芽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两个三岁大的孩子是很难带的啊。 但是海秋风非要,还说甘兰芽不懂得教育小孩,小孩就该是多出去看看的。 好。 甘兰芽只能多派人。 除了王阿姨这个保姆外,甘兰芽想来想去,把陶梅逮了过来,让她帮忙跟着,负责付钱啊,买东西啊,多帮忙留意孩子啊等等琐碎事情。 毕竟陶梅是女性,细心,又年轻,带着孩子折腾起来也折腾得动。 而且现在服装厂已经上了正轨,只要把活派下去,那些工人是拼了命的干活,只想着要每个月多拿工钱,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们不干活什么的。 所以陶梅挺能腾出时间,她一听能每天跟着一起玩,还有工资,非常开心,因为她来首京这么久,也没出去玩过呢。 就这么愉快的四人带娃旅游组形成了。 甘兰芽忙得脚打后脑勺。 她要在两个月内把半年的课程补完,真的是每天时间都不够用,不是课堂就是图书馆,连和何遇恩恩爱爱的时间都没有。 两人每天都早出晚归,只偶尔听何爷爷说,海舅舅玩得非常高兴,大同小异长见识了什么的,她也无暇去问细节。 大家都高兴就好了嘛! 第1371章 真遇到事了 似乎一晃眼就到了七月份。 甘兰芽终于松了口气,上半年所有的课程都补上了,期末考试她各科成绩都不错,依然可以拿到年度的奖学金,这是荣耀。 甘松年参加了高考,自己估分成绩不错,正等着有没有第一志愿的录取通知书。 甘松龄获得了参加世锦赛的资格,让甘之柏高兴得嗷嗷的,连海冬阳也特意的从国外寄了非常好的运动装备回来给他打气。 云小妍小小年纪,做事却极有条理,她非常沉迷设计衣服,并且已经摸熟了所有的服装工艺流程,竟然自作主张的开始让流水线做她设计的衣服。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海秋风忽然在七月份的一天晚上,特意等到很晚,等甘兰芽和何遇回家。 甘兰芽:“舅舅,九点多了,您还没睡啊?” 何遇:“舅舅,今天玩得开心吗?大同小异乖吗?” 海秋风:“看看,还是何遇像个当父母的,还知道问问孩子,小兰,你倒好,你就不知道问孩子的。” 甘兰芽笑:“那我知道您带得好嘛,而且您平时这个时候都睡了,我肯定要关心您一下嘛。” “你真的关心我啊?那你来,我和你说说话。” 海秋风说着,背着手先走去了院子一角。 甘兰芽和何遇相互看看。 何遇做了个“你去”的手势,乖巧的先回屋去了。 夜色朦胧。 首京夏天的晚上,倒也不怎么热,甘兰芽家的小院子里,花木扶疏的,倒挺有意境的。 甘兰芽去拿了饮料来,和海秋风坐在葡萄架子下: “舅舅,喝点果汁,托您的福,还给买了冰箱,晚上喝点冷饮真不错。您有什么话,边喝边和我说。” 海秋风接过饮料一口喝了: “哎!我来了这么久,观察了这么久,发现我的生意,在这里可以做,可以发扬光大!我决定,在首京也开一家古董行!” 甘兰芽:“我早就说了,可以的。” 海秋风:“不仅古董行可以,你那个服装厂我去看了,也可以扩大起来,做得大些,做出大品牌来,赚大钱,嗯,可以先把服装厂做大,舅舅帮你做大!” 甘兰芽:“行!那就交给舅舅了。舅舅,您要和我说的就这些?” “呃……”海秋风愣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甘兰芽倾着身子,耐心的问: “舅舅,您有什么事,只管和我说嘛,我没有时间陪着你走走,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您有什么需要的,或者哪里觉得不便,您只管告诉我,这样我就能帮您解决,您要是不说,我照顾不到,就是我的错嘛。” 海秋风又是一个:“呃……” 甘兰芽只能猜:“舅舅,是不是觉得吃得不习惯?” “不不,这里好吃的很多,我是受过苦的人,有的吃我就很高兴,我不挑嘴。” “那……是不是带着大同小异太累了?” “不不,大同小异太好玩了,我现在不带着他们一起,我会舍不得呢。” 海秋风说着,皱起眉头。 甘兰芽倒紧张起来,看来,舅舅是真遇到事了。 第1372章 太离谱了吧 海秋风皱起眉头。 甘兰芽倒紧张起来,看来,舅舅是真遇到事了。 甘兰芽:“那……您是觉得陪着您的人,谁做得不合您意?” 海秋风手半遮着唇:“呃……咳咳,小兰,你能不能,能不能……” “舅舅,能不能什么嘛?我还觉得舅舅性子爽快得很,怎么忽然也这么遮遮掩掩的了?” “就是,小兰,刚你那句话,能不能反过来问?” “啥?那句?” “你想想。” 海秋风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这儿甘兰芽。 甘兰芽:“我……‘舅舅忽然遮遮掩掩的’那句话吗?” “不不,再上面一句。” “我……舅舅啊,我不记得我说什么呢。” “哎哟你看你,就是那句,谁做得不合我意什么的!” 甘兰芽假假的一拍桌子:“对!谁做的不合您意,您跟我说!我一定好好找他……” “不是,反过来!” “反过来?啥反过来嘛!” “哎哟,你怎么忽然变笨了!你反过来问我,谁做的合我的意,你这么问我!” 甘兰芽:“……!!”不对不对不对!有情况有情况有情况! 甘兰芽看着海秋风,脑子里转着圈。 合意,合意,还是这么问,舅舅这是看上谁了? 难道…… “咳咳咳!”甘兰芽干咳一声,凑近海秋风一些:“舅舅,您,是不是觉得,我家王阿姨……合您的意?” 海秋风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这丫头真没意思!王阿姨都几岁了!她都老太婆了嘛!” “那您……不是?舅舅,您是不是,是不是……” 下面的话,甘兰芽都不敢说了。 有点离谱。 太离谱。 离谱! 最终,还是海秋风自己说了: “小兰,那个,陶梅很好。陶梅她……她本来想自己和你说,但是我想想,还是我来和你说比较好,就是我这些日子跟陶梅相处着啊,我觉得这姑娘真不错,心地好,人和善,对别人总是那么细心耐心,为人方面也朴实。” “她从来不会想方设法的从我这里弄钱,总是每天活得开心,跟她在一起,我年轻很多。本来,我就是拿她当子侄辈待,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她,这么些年了,我竟然生出来成个家的想法。” “和这样的姑娘在一块儿,日子一定是安稳的。我也曾怕她觉得我年纪大,我忍了很久不敢说,没想到,她,她对我也有那么点意思,所以,我……小兰,你看,不然我就和她做公开的男女朋友?” 甘兰芽已经傻掉了。 这事儿太出乎意料了。 两人年纪差这么多,中间差着辈呢,搞什么啊! 这要不是自己舅舅,甘兰芽都想骂对方老不正经了! 而且听舅舅的意思,两个人已经两情相悦了? 不能啊! 就算是舅舅,也不能老不正经! 甘兰芽忽的站了起来: “舅舅!陶梅才多大!不过比我稍微大一两岁,虽然她离过婚,但是她是……她真的是大姑娘一个!舅舅,您不能因为有钱,您见过世面,就去欺负她!” 第1373章 竟然无言以对 甘兰芽忽的站了起来:“……舅舅,您不能因为有钱,您见过世面,就去欺负她!” 海秋风连忙也站起来: “嘘!小兰你小点声!我没欺负她!她是大姑娘一个,我,我也是大小伙子一个啊,不不,我是老小伙子,啊不,唉,这个不重要!小兰,我也是和陶梅相处着,我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 “我不瞒你说,我们蛋民,以前一直在船上,也不懂啥男男女女的事,年轻的时候,我只想着活命,你外公外婆都是一生劳碌才早死的,我们能活下来已经不错,都顾不上娶媳妇;” “到了香江,我只想着多赚钱,给你小舅舅读书,然后找到你娘,我们一家团聚。等有了钱,我倒是想着,不然娶个媳妇,但是,看来看去,没有那种善良的好姑娘,” “因为我以后是要帮着弟弟妹妹的啊,要是长嫂不好,我弟弟妹妹不是遭罪?所以我也不想这事了。可是陶梅不一样,她心里没有那种事事都要占着的想法,她……反正,小兰,我真的觉得,我要是成家,就是她了!” 甘兰芽抿紧嘴。 就觉得自己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憋出一句:“那,等我问了陶梅的想法,咱们再谈这件事。” 海秋风小心翼翼的:“小兰,问可以,你别吓着她,啊?” 甘兰芽:“……”这感觉怎么这么怪呢! 但是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怎么说,舅舅都是长辈。 而且这种事也不能听一面之词。 甘兰芽:“知道了。那舅舅,您明天就别叫陶梅出去了,我一早去问问陶梅。您休息。” 海秋风:“唉,好,之前你好希望舅舅成家,怎么现在我找到合意的了,你又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舅舅,我不是不高兴,我……”甘兰芽说了一半,说不下去。 其实,她真的有点不高兴。 总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舅舅,您能找到合心意的,我很高兴,但是……你们年龄差距这么大,我有点担心。总之,我问了陶梅的想法,我们再来谈这个事,行不行?” 海秋风无奈的摇摇头,回了房间。 明显的,他很不高兴。 甘兰芽也悻悻的回了房。 何遇已经洗了澡,在写教案:“出什么事了?我好像听见你有大声?” 甘兰芽无力的往他写字台对面的椅子里一坐:“舅舅看上陶梅了。这叫什么事儿!” 何遇眨巴眨巴他那对长睫毛大眼睛:“这个……有问题?” 甘兰芽瞪大眼:“你觉得没问题?” “嗯……所以是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年龄差距太大吗?” “这为什么会是问题?” “……”甘兰芽张了好几张嘴:“就,就,老夫少妻的,以后一个人死了,一个人还要活好久!” “那不是比两个人都孤独一辈子的好?” 何遇这么一说,甘兰芽被问住:“你!你竟然不觉得他们不合拍?” “合拍不合拍,这不是他们自己的事吗?为什么要我们觉得?” 好嘛,竟然无言以对! 第1374章 我当她是闺蜜,她却想当我舅妈 何遇这么一说,甘兰芽被问住:“你!你竟然不觉得他们不合拍?” “合拍不合拍,这不是他们自己的事吗?为什么要我们觉得?” 好嘛,竟然无言以对! 甘兰芽咬了咬唇:“但是,但是,要是一个太过年轻,然后夫妻之间不协调……咳咳,总之,年龄相差太多,总是不大好,是?是是?” 何遇很认真的说: “这个我没有做过调查。但是如果对身边的人统计一下,好像……年龄相差不大的,更容易吵架打架不和;年龄差距大的,反而会相互忍让。小兰,感情真的是复杂的事,但大部分有能力又有年纪的男人,不会随便做选择,我想,舅舅是认真的。” 跟做学问的人谈感情,就是这么的只会说真话! 甘兰芽有些悻然。 她当然发现,舅舅是认真的。 但是…… 就是觉得很奇怪啊! 甘兰芽瞪了何遇一眼:“所以我才头疼啊!为什么是陶梅嘛!” 何遇反而笑了:“你看你,你觉得头疼,其实只是因为陶梅和你差不多年纪,这让你觉得不习惯而已。小兰,难得的,你也犯了只考虑自己感受的错。” 扎心了! 甘兰芽气道:“是啊!我怎么会习惯呢?陶梅才几岁?而且我当她是闺蜜,她却想当我的舅妈,这很奇怪好不好!” 何遇站起来搂住她:“好了好了,干嘛让别人的事情影响我们的情绪?很晚了,睡。” “我还没洗澡呢!” “那我陪你洗。” “你!哎哟,人家心里烦着呢,你干嘛说这个。” “那你想听什么?听我一起声讨舅舅?哼,舅舅这么大年纪了,还找个陶梅那样年轻的?他就该单身一辈子,他就该娶个老婆子,他真坏!” 甘兰芽一拳垂在他胸口:“你才坏!我没有那么想!” “那你怎么想的?来,我们一边洗澡你一边说!” 何遇忽然蹲下去一点,把个甘兰芽扛了起来。 甘兰芽惊呼一声,倒在他怀里:“哎哎哎,你干什么!” 何遇把她往隔出来的洗澡间抱: “陪你洗澡啊!兰,真的,舅舅和陶梅的事,你显得不冷静了。人家男未婚女未嫁的,看对眼了的话,父母都管不着,你一个外甥女管这个做什么?再说了,以我的看法,这没什么不好,舅舅需要人照顾,陶梅需要有人爱,他们会很幸福的。你是希望舅舅和陶梅都幸福的,是不是?因为我们很幸福……” 他俯下头,轻轻的吻了吻甘兰芽的额。 甘兰芽安静了。 第二天一早,甘兰芽骑着自行车去了卢音桥胡同。 服装厂已经搬到大阳区去了,现在这里隔了一下,陶梅住在左边的院子。 甘兰芽敲门,里头传来轻快的声音:“谁呀?来了来了!” 那回应,是青春的,是愉快的,还是跳跃的,这跟甘兰芽以往所听见的陶梅的声音,都是不同的。 很快,门开了,陶梅探出头来。 甘兰芽有点怔。 陶梅变漂亮了。 不是说五官有多大改变,而是眉眼间都在闪闪发光的那种漂亮。 真的,一个人的精神,太能改变人了。 现在的陶梅,是甘兰芽认识她以来,最好看的时候了。 第1375章 爱情的力量 陶梅看见甘兰芽,也有刹那的尴尬。 但是,她很快大大方方的让甘兰芽进去了:“小兰你来了,快进来,我给你泡茶。” 她一甩发,长辫子利落的甩到身后,人还是那个人,但是那种干练和愉快,让人看着高兴。 甘兰芽跟着进了院子。 最近忙,房子让冯朝晖分给陶梅后,她也没来看过,这会儿一看,小小的院子收拾的非常利索,屋角还种了葱啊蒜啊的小东西,一棵朝天椒红艳艳的,给院子增色不少。 厨房里的小桌子上,陶梅给甘兰芽泡上一壶菊花加普洱,两人对坐。 陶梅坦然的先开了口:“小兰,我知道你干嘛来找我。你先别说,让我说,行不行?” 甘兰芽捧住茶杯:“你说。” 陶梅的眼里闪过一丝羞涩,但很快被甜蜜代替: “小兰,如果我说,我看见你舅舅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了他,也不知道你信不信。” 甘兰芽:“……”我不信有用吗? 陶梅并不需要甘兰芽回答,微微低着头,继续说着: “你舅舅他很……很会照顾人,就那种叫啥来着?就是很有礼貌,很温和的男人,你们会用的一个词,我记不太住,什么士来着?” 甘兰芽:“绅士?” “对对对!你舅舅,就是绅士!”陶梅的眼睛在发光: “他会给我开车门,走楼梯他自动走在我身后,去山上玩也是,爬坡都是走在我身后,走路也护着我走在里面。小兰,那种感觉……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反正,我第一次知道,我是有人在乎的。” 甘兰芽:“……”好,舅舅的错!诱惑没见过世面的女孩! 陶梅继续在说着,声音都要发颤了: “一开始,我看着他对王阿姨也是这样的,我心里很难过。我想,他不过是礼貌罢了。但是渐渐的,我觉得也不是,他对我特别耐心些,我不懂的,他从不会笑话我,一点一点的教我。以前你总跟我说,要找个尊重我的男人,我总是不明白,啥叫尊重呢,但在你舅舅那儿,我懂了,我马上懂了,他就是尊重。” “小兰,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就主动跟他说了,我说我离过婚,但是我不是坏女人!我,我,我就是和他说,我想和他过日子,过踏踏实实的日子。对,小兰,是我先说的,要是你觉得我不要脸,从此看不起我,我也不在乎了,”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人生了一定要去靠近的想法,小兰,就算你舅舅看不上我,你也看不起我,我竟然也觉得不在乎了,我就想努力一点,配得上他。” 甘兰芽:“……”你你你,原来还是你自己上钩的! 陶梅越说越激动起来,她眼里有泪光: “小兰,我跟你舅舅说了以后,你舅舅说,他年纪不小了,怕以后会累到我照顾他,我说,哪怕我和他过一年,一个月呢,我都觉得值得我花一辈子照顾他。我就是喜欢他了!然后我们就……说开了,就都觉得好。他跟我讲他以前的那种苦日子,我心好疼,他怎么可以比我还苦呢?” 第1376章 甘兰芽:狗粮吃撑了 “……他跟我讲他以前的那种苦日子,我心好疼,他怎么可以比我还苦呢?” 陶梅说着,缓缓的流下泪来。 她一把擦了,继续说: “但是我和他说我的苦日子,他气得发抖,说以后,一定要带我回去,帮我骂我那个继母,怎么可以那么欺负我!小兰啊,我跟唐长江,从来不愿意讲以前的事,就怕他更加看不起我,可是我跟你舅舅,我愿意讲,我一点也不怕他看不起我,因为我知道他不会!” “我做错了什么,他也不会骂我,他只是耐心的教我,连刷牙齿,他都能细细的跟我说,该怎么做,而不是笑话我!小兰,我从来不知道,世上有一个人能这么把我当回事!我每一天醒来,想到世上有这么一个人,我都觉得活着好有意思啊!” 甘兰芽:“……”好,是我错了,我一早特地来是为了吃狗粮的,我活该。 而陶梅,开始身子前倾着和甘兰芽说话,那般急切: “小兰,我知道,你舅舅有钱,但我不是看上他的钱,我愿意发个愿,你舅舅的钱,我一分不要,我要是贪图他的钱,让我即刻死了,再无轮回!小兰,你相信我吗?” 甘兰芽:“看你,这都是说的什么呀!我就是……唉,陶梅,昨天我舅舅和我说的时候,我确实有点不自在。倒不是钱不钱的事,是你们的年纪,相差太大了,你以后可能会后悔的!” “不不!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我不后悔!我现在连和唐长江结过婚我都不后悔,我在想着,我要是没有和唐长江结过婚,我就不会认识你,我要是不认识你,我就不会认识你舅舅,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天最好的安排,就是为了我从乡下那个苦地方出来,遇见他啊!” 陶梅是那么的激动。 甘兰芽能感觉她那种发自肺腑的热忱。 这个女人,现在完全的陷入了热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但是,如果人家确实是真心相爱,她甘兰芽又为什么要去说什么呢? 难道仅仅因为她是陶梅? 难道仅仅因为他们年纪相差大? 甘兰芽叹了口气:“陶梅,你比我年纪还大些,要是你真的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们年龄差距大,更要慎重,不然,你们先处一段时间,大家多了解一些,你看怎么样?” 陶梅:“你同意了?” 甘兰芽苦笑: “我又不是你长辈,我更不是舅舅的亲女儿,我有什么资格同意不同意?我不过是一下子不习惯,毕竟,你和我差不多大,冷不丁的说你们谈对象,我有点儿接受不过来。但是我家阿遇说的对,感情的事,并没有定式,人与人之间也要靠缘分。” “我相信你的为人,不会弄虚作假,我也知道我舅舅,是个重情重义的,所以我想着,不然你们先相处一段时间,以男女朋友的名义,要是觉得好,再谈婚论嫁,要是这段时间发现不妥,好聚好散,也没什么,你说是不是?” 第1377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陶梅听甘兰芽那么一说,眼泪汪汪的: “哎!小兰,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有福气,能够遇见你。你觉得我们该相处一段时间就相处一段时间,我都听你的。我其实也担心,从此你就气我了,毕竟你舅舅那么好的人,我竟然厚着脸皮自己提,真是像个狐狸精似的巴上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能常常看见他,脸皮我都顾不上了,你可能会气我我也顾不上了,就希望能和他在一块,吃糠咽菜,我都是愿意的!” 甘兰芽看着她的那种激动,不禁笑起来: “你们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我舅舅跟我说的时候,我第一感觉是,我舅舅哄的你。你从乡下出来,心思总是单纯些,我舅舅做生意的,哄人总是会些,我是担心他骗你,或者你一时冲动?结果我还白担心了!” 陶梅马上皱眉: “小兰,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舅舅?你舅舅那么好,对人那么诚恳,他怎么会骗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就是喜欢他,真喜欢!就算他真的骗了我,也是我自己愿意被骗的!说一时冲动,我不懂,我就是看见他,就觉得他啥都好,你可别再说他会骗我了!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他骗的?他那么好的人,就是找皇帝的女儿都够格的啊!” 甘兰芽:“……”行了,我知道你们恩爱了,我再多说一句,你杀了我给你们助兴! 甘兰芽忐忑而来,无奈的回家去了。 舅舅还在家里等着下文呢。 果然的,甘兰芽一到家里的胡同口,就看见海秋风背着手在那儿踱步。 甘兰芽:“舅舅,你等我?” 海秋风急忙过来问:“怎样怎样,陶梅她说什么?她愿意嫁给我吗?” 甘兰芽:“以我看,她是非常愿意马上嫁给您的,但是我个人意见,你们年龄相差大,还是先相处一段时间,多了解了解,会更好。您说呢?” “呃……”海秋风皱眉:“其实不好。但是,小兰啊,你是我亲外甥女,我还是听你的,那,我等一个月?” 甘兰芽:“一个月叫等?” “那,两个月?” “舅舅!不然三个月,好不好?正好的,咱们也跟小舅舅说一声,让他腾出时间来,要是三个月后你们结婚,让他来参加婚礼。” “欧!真好!那我马上去和陶梅说,我们现在就要准备婚礼了!”海秋风立刻就往胡同外头走去了。 剩下甘兰芽一个人在胡同中凌乱:“……”我说的是相处一段时间对?怎么变成准备婚礼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年纪大的人谈起恋爱来,像是老房子着了火,烧的呼呼的,完全停不下来。 什么等三个月啊,那两个人,好得天天的在一处,一刻都不舍得分离。 八月份的时候,甘松年收到了京大的录取通知书,虽然专业不是他最想读的物理,而是调剂去了生物学,甘松年还是很高兴。 应该说甘家海家都很高兴。 甘之柏破天荒的请客庆祝,把一些老同志都请来,好好的骄傲了一回。 海秋风则坚持要带着陶梅、甘松年、云小妍、还有大同小异,回去香江玩一趟。 第1378章 舅妈 海秋风则坚持要带着陶梅、甘松年、云小妍、还有大同小异,回去香江玩一趟。 甘兰芽也在放假中,何遇又被研究院叫回去工作了,孩子要离开身边,总是不放心的,甘兰芽便也跟着海秋风回了一趟香江。 不想到了香江的第二天,海冬阳也回来了。 甘兰芽还以为,海秋风就是想要弟弟回来见见未来大嫂。 结果不单单是如此,第三天的时候,海秋风就把一行人叫到律师楼,把古玩楼、山顶别墅等产业,分作三份,分给了海冬阳和甘兰芽姐弟妹。 律师楼的大办公室里,海秋风慎重的说: “我和冬阳能有今天,都是春儿那二十斤米换来的。现在我要成家了,以后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但一定要保证你们都过得好,来,签字。兰芽,你没有资格跟我说不要,你是代替你娘的,知道么?你必须签,你的弟弟妹妹不到独立生活的年纪,你代他们签,必须签。” 甘兰芽能说的能劝的话题,都被这一席话给堵住了。 再回头看看陶梅看着海秋风那种“你好帅哦,你做什么都是对的”眼神,甘兰芽呐呐: “舅舅,这个,没必要。我们现在都过得很好,这些是您和小舅舅辛苦创下了的,留给你们的后辈。” 海秋风沉了脸:“你是没听见我刚才说的?非要让我把那些心里的难过再说一遍?签字啊!” 陶梅难得的也出声了:“就是!小兰,你不签,你舅舅会一直难过,你就不能体谅一点你舅舅吗?” 甘兰芽:“……”还真是夫唱妇随啊!狗粮又塞过来了。 “好,既然舅妈也开了口,那,我听舅妈的,谢谢舅舅舅妈。”甘兰芽点了头。 这还是甘兰芽第一次叫舅妈呢! 可把海秋风高兴坏了:“对对,听你舅妈的,听你舅妈的。” 陶梅则羞红了脸,但是那种发自心底的高兴,很让人感动呢! 海秋风香江的产业,涉及到了很多古董,所以他真是不起眼的隐形富豪,所有的资产加起来,目前市值五千万。 就这样,甘兰芽姐弟妹四个分得了一千六百多万的资产,其中包括了一层楼面和一楼面的古董,以及一小块地皮。 这是七九年的下半年。 日后,这些产业涨了二三十倍,暂时就不说了。 倒是甘兰芽到了香江,才想起来和海冬阳问一下方雨洁的事。 海冬阳:“咦,你大舅舅没告诉你?她被判了监禁十年,十年后遣返大陆。” 甘兰芽:“大舅舅好像说过,我挺忙的,没怎么放在心上。监禁和劳动改造有什么分别?” 海冬阳:“那个倒是不懂。不过监禁肯定是要干活的,不然难道还花我们纳税人的钱养着她们啊,而且这里的女监听说也很能欺负内地人的,她在里头的日子会很难熬的。” 甘兰芽:“该!” 在香江玩了大半个月,甘兰芽一行人才回到首京,海秋风和陶梅就着手办理结婚的事了。 这年头,他们这也算是跨“国”婚姻的一种了,手续还挺麻烦的,需要一点时间。 冯朝晖在一个午后,抱着儿子过来甘兰芽家,和甘兰芽唠嗑: “哎,嫂子,你知道不?厂里的那些女人,背后说陶梅嫁个老头子,就是为了他的钱,你说我该怎么处置?” 第1379章 冯朝晖的执迷不悟 冯朝晖:“……厂里的那些女人,背后说陶梅嫁个老头子,就是为了他的钱,你说我该怎么处置?” 甘兰芽一边给大同小异剥葡萄,一边回说: “这难么?不管陶梅嫁给谁,都堵不住这些人的碎嘴。我舅舅可不老,他又没结过婚,他也不傻,娶谁是他的自由,陶梅也是成年人,嫁给谁是她的本事。你跟那些人说,要是心里头嫉妒,嘴上堵不住,说一下就说一下了,可要是敢造谣生事,直接滚蛋!我们工厂要招人,不知道多容易,不缺这些个碎嘴的。” 冯朝晖抿抿嘴: “行,我知道了。还有啊,你舅舅现在注入了大笔资金,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就要被淘汰了?” 甘兰芽瞪眼:“淘汰啥?你读大学白读了!应该是水涨船高了!要是舅舅替我们发展得好,以后工厂说不定能上市!到那时候,你就等着收钱,瞎担心个啥!” “我哪有担心,我就是说说,你是我亲嫂子,你舅舅就是我舅舅,我担心啥!” “你还真能顺杆子爬啊!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小娥是不是又怀孕了?” “哈哈哈!”冯朝晖笑得眼睛也看不见了: “是啊,也不知怎么搞的,以前怕怀不上,现在这个大的才半岁,小娥竟然又有了,嘿嘿嘿,我家小娥就是本事!哪像你,生了一胎就不生了!” 甘兰芽气得抬脚踢他: “滚!本来想给你说点祝贺话的,你非逼着我骂你是不是?你们爱生就生去,提我干什么!” 冯朝晖抱着儿子笑:“又嫉妒了!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看着,这次一定还是儿子!啦啦啦,啦啦啦!” 冯朝晖夸张的唱着歌走了。 真是不明白,生儿子到底哪里就特别好了,他这样的执迷不悟。 又没有皇位继承! 甘兰芽懒得理他。 她忙。 松虞县的饭店越开越好了,现在晚五分钟上门的食客都吃不到,一天能盈利三百元。 张力力母子两个,真的也是选中的赚钱能手。 特别诚实,特别懂得感恩。 每个月不用甘兰芽说,账本都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寄来,超过五百块的开支,一定是写信或者打电话问过才会用下去。 而他们,依然只愿意拿每个月那么几十块钱的工资。 甘兰芽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张力力买了更好的厨房设备,减轻了他的工作量,他还一个劲的觉得多花了甘兰芽的钱。 就问你这样好的员工上哪儿找? 真的,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在帮人,但是当你选对了人,往往是别人在帮你。 甘兰芽不管三七二十一,让张力力再开一家连锁店,作为他的分红。 张力力不愿意要。 甘兰芽放了狠话:“你要是不要,以后我不要你帮我干了,咱们划清界限!你要明白,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资本家和劳动者,这些都是你该得的,不然我们发展不大!” 张力力这才接受了。 但从此,更加忠心了。 也因此,他们把“第一甲鱼清粥小菜”发展成了全国企业,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1380章 到底是谁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十月份的时候,海秋风和陶梅举办了婚礼。 甘之柏证的婚。 海冬阳特地从国外赶回来参加。 婚礼安排在首京第一家私人开的大饭店,听说老板也是香江人,所以在饭店做了很多特别的婚礼装饰,有鲜花,有气球,还铺了红地毯呢。 这样的婚宴布置后世很常见,但在现在,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海秋风穿了燕尾服,整个人像年轻了十岁。 陶梅穿了婚纱,请了给明星化妆的人来给化的婚礼妆容,这使她整个人不但妩媚动人,也很高贵。 两人站在一起,一点看不出来年龄差距很大,他们看着彼此的眼里,都是情意。 何遇坐在甘兰芽身边,看着这一幕,偷偷的在桌子下握住甘兰芽的手,紧紧的。 甘兰芽回头看他一眼,也看见了满眼的情意。 那种浓烈的,心里眼里只有你的情意。 甘兰芽不禁对他微笑,耳边还彷佛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她回握他,紧紧的。 八零年很快来了,又是一个过大年时,袁小娥生下第二个儿子。 甘兰芽照例去了医院。 产房外,冯朝晖抱着大儿子,焦急的踱步,踱了半天,他和甘兰芽说: “嫂子,其实,我开始想要女儿了!像大同那样,扎着羊角辫子,软软的喊我叔叔叔叔,我就觉得我甘愿跪在地上,让她当马骑着,哎,你说,小娥这次不会生个女儿?” 甘兰芽抱臂看着他:“嗯,生女儿有红包,生儿子没有!” 冯朝晖:“小气鬼!你就是嫉妒!看着,小娥又生儿子!” 甘兰芽不理他。 结果等了半天,护士抱出来的,还真是儿子。 冯朝晖笑得哈哈哈:“看,又是儿子,我有两个儿子了!” 甘兰芽翻了个白眼,提醒他:“老冯,现在上头就一直在提倡,要实行jh生育了,以后你想要女儿都没有咯!” 冯朝晖:“谁说的!不过说说而已。我们还能再生,下次就有女儿了。” 甘兰芽:“呵呵!” 八十年代的到来,经济开始飞速的发展。 而甘兰芽的服装厂,有了海秋风这种算是见过世面、又和香江有联系的人帮忙,也在飞速的发展。 厂房扩大到有三层楼面,工人增加到了三百个,除了接外单加工赚取外汇,也有自己的品牌。 疼爱云小妍的海秋风还留出七八个工人,专门给云小妍的设计图提供服务。 在这样的宠爱之下,云小妍没让人失望,才十岁的姑娘,设计的衣服已经能成批成批的生产,流入市场。 这不正好是个服装业高速发展的风口么,随便你做出什么衣服来,都有想要征求新奇感的人买单,这倒是促使云小妍的设计逐步走向成熟。 自从海秋风注入大笔资金以后,甘兰芽就不再管工厂的事儿了,还让冯朝晖也收心读书,只拿可观的分红就好。 俗话说得好:老大多了驶翻船。 一条船只能有一个船老大,要是这个要做主,那个要出头,反而容易出现分歧,导致翻船。 再说了,当初甘兰芽搞这个工厂,目的就是赚钱。 现在有人帮着赚钱了,她还去凑啥热闹? 数钱就好。 第1381章 隐形富婆 有人帮着赚钱了,甘兰芽还非要自己去劳碌干什么? 她数钱就好。 何况甘兰芽的入息不止服装厂一处,可多着呢! 首先,是她个人有收入。 桑校长那边时不时的给她一笔稿费,这钱甘兰芽基本上都拿来买房子了。 反正有机会就买,在首京买,也在海市买,有人卖就买,截至八零年初,包括何老给的海市两套,海秋风给的香江一层楼的话,甘兰芽手头已经有十二套房子。 以后当包租婆的话,还得雇个人。 铺面的入息也客观。 当初花了五块钱,只是用户口本就拿到的两个商铺,现在一个月转租出去,租金是四百块。 这收入,比一般赚工资的都高,足够他们一家子吃穿用度的了,别说养双胞胎了,就是再来三对双胞胎,也养得起。 松虞的第一甲鱼汤饭店稳步发展着。 在发现张力力并不具备管理大型企业能力的情况下,甘兰芽果断了做了个策略调整。 她先是让张力力成立了单独的中央厨房,统一制作菜品,另外也让张力力把甲鱼汤的制作写成一个详细的菜谱,再把用在甲鱼汤的调理磨成粉末混合起来,然后就开始收加盟费。 本地的,张力力收的加盟费多一些,直接给加盟商提供现成的菜品。外地的,谁要是想开甲鱼汤店的,也可以,只要交一点加盟费,就把烧甲鱼汤的调料和菜谱卖给人家。 餐饮这种东西,百家百味,你想占据所有的市场是不可能的,早晚还是被人抄袭,或者被人超越,还不如主动卖调料和菜谱,让甲鱼汤遍地开花呢! 八十年代,是餐饮和服装业的风口,基本上做这两个行当的,都赚钱。 甘兰芽就这么的,把个张力力搞成了松虞第一个万元户。 而甘兰芽自己,在这一年夏天,以庆华优秀大学生的身份,毕业了。 甘之柏依然一身戎装,精神抖擞的参加了甘兰芽的毕业典礼。 这次,他是作为甘兰芽的家人来观礼的。 他和何正韬、海秋风夫妇坐在家属席位上,特别的引入注意。 在拍毕业合照的时候,君彩月站得直直的,眼睛却不停的观察着四周,嘴巴也不停的说: “哎,甘甘,我太羡慕你了,你怎么能那么厉害的呢?爱人是教授,爷爷是将军,听说你舅舅还是个港商?哎,我说,我知道你有弟弟的呀,你觉得我做你弟媳妇怎么样?” 甘兰芽也站得直直的,微笑:“那你得问问京大的女生和国体局同不同意。” “啥意思?” “我大弟弟现在在京大读书,多少女孩子变着法的找他呀,我小弟弟在刚刚结束的世锦赛获得了男子单打银牌,正在备战奥运,你想找他们,很难的!” 君彩月微笑着咬牙切齿:“算了,你别说了,你这样简直是在炫耀。” “是啊,我在炫耀。” “你真坏。哎,不然,你有表哥什么的吗?表弟也行。” 甘兰芽:“表弟啊……表弟倒是有一个。” 君彩月眼睛亮起来:“在哪里,在哪里?” 甘兰芽:“往前看,我表弟在家属席。” “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甘兰芽:“在我舅妈的肚子里。” 第1382章 不妨帮一把 君彩月:“你表弟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甘兰芽:“在我舅妈的肚子里。” 君彩月磨牙:“甘甘你太坏了,啊啊啊啊!” 前方,摄影师正在喊道:“好,注意了啊,三,二,一,拍了!” 白光一闪,君彩月磨牙的样子,甘兰芽坏笑的样子,统统都留在八零年的记忆里。 拍完照片,大家相互祝贺着,即将分离。 伍广生走过来: “甘兰芽同学,我谢谢你给我的建议,我会留在首京努力工作的,也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住的地方,非常感谢。能和你做同学,真的太幸运了。” 甘兰芽微笑:“不谢,这不都是有条件的嘛,你有空还得帮着去孤儿院教课的,这其实会花你不少时间。” 伍广生摆摆手: “我的时间目前并不值钱,你提供给了我住的地方,让我能把家人接来,让我的孩子和我在一起,我已经非常非常高兴了。你还给我家属提供工作,解决了我的大问题,我真的,非常非常的感激,要不是你帮忙,我的人生其实会回到原点,我知道的!” 伍广生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四年大学,他总共回家了一次,路费出不起啊。 他得把路费省下来给家里人寄回去。 现在虽然毕业了,分配了首京的工作,但是工作单位目前只提供集体宿舍。 家里的农村老婆是没有在城市工作名额的,如果老婆来了首京,没地方住没地方工作,寸步难行;如果老婆不来首京,就意味一家人依然要两地分居。 真的很难。 伍广生一直在犹豫,是放弃这里的工作回老家团聚好,还是留在这里熬着几十年的有家回不得好。 而甘兰芽听说了这个事,觉得伍广生为人正派,做事严谨,是难得的正人君子,这种人总会做出成绩的,不妨帮一把。 甘兰芽就把卢音桥胡同的半个院子借给他住了。 那院子一直空着,陶梅的半边也空着了,她跟着海秋风住到了新买的大房子里,院子正安静呢。 而甘兰芽提出的条件是,伍广生每周要去郊外那个孤儿院帮忙上半天课。 孤儿院现在是甘兰芽默默资助的对象,那里的孩子普遍智力弱些,接受能力差些,去主流学校是很难跟上的,但要单独给他们特殊教育,孤儿院又拨不出人力物力来做。 所以甘兰芽就找到了伍广生,让伍广生每周去给孩子上一节课。 也算是互帮互助。 所以此时,甘兰芽真诚的说: “老同学你可别这么说,不存在我帮了你很多,其实你也帮了我很多,孤儿院非常需要你去上课的,我嘛,正好房子空着,我舅舅的工厂常年招人的,多你爱人一个不算多,放心,咱们就是互相帮助呢,别放在心上。” 伍广生摇头:“你啊,你是不是在帮我,我还能不知道?算了,大恩不言谢,记住就好。对了,我听说你自愿放弃了分配工作?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