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


 第一章 流星

    光明帝国洪昊十五年春，帝国西陲，夜空中装饰着点点繁星，群山在天幕上勾勒出巍峨的轮廓。在山峦环抱的山谷中，驻扎着帝国西南军团一个戍边卫。
    忽然，一颗火流星划过了寂静的星空，不同寻常的是，这颗流星没有远去，反而越来越近，火光映红了群山，在可怕的尖啸声中坠入邻近山谷。
    卫指挥使从床上翻身而起，飞奔出指挥所，远处山间红光闪闪，士兵们面色惊慌地走出营房，不安地议论纷纷。
    指挥使命令道：“传令下去，不得慌乱，通知各营佐领速来卫部！”
    卫兵执起帝国军旗，上马飞驰而去，营地渐渐平静下来。
    流星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山火，从山火遗烬中捡到一块燃烧未尽的陨铁，约小臂长短，通体漆黑，入手沉重，形状十分规整，好像一把裁缝店的压尺。
    这块陨铁敲击时发出“吭吭”的闷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一名佐领拔刀割了一下，陨铁表面毫发无损，反观花纹钢制的刃口，却薄了几分，卫部众官皆以为稀奇。
    有人道：“陨铁坠落在营旁，必定是上天送给大人之物，就请大人留下吧！”
    指挥使笑道：“既与边防无关，那就留下吧。”
    “大人，天降流星是异常事件，按军律应当上报。”一人反驳道。
    先前说话之人露出讥讽的语气道：“这也要报那也要报，军律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难不成天上掉只死鸟也要报告？”
    众人都笑了起来，反驳之人脸色通红，起身就要争辩。
    “好了好了。”指挥使伸手虚按，微笑道：“崔参谋熟知军律，不愧是帝国军校出身。流星坠地虽无损伤，但想必也是众所皆知。崔参谋所虑极为周到，倒为我们省去不少麻烦。如此，就请迪亚主事拟文上报，陨铁就不要提了，诸位意见如何？”
    那姓崔的参谋还要说话，却被人暗地轻踢了下脚跟，便犹豫着坐回原位。
    见无人反对，指挥使起身道：“既已商定，此事便到此为止。如再私下议论，别怪军法无情！”说完眼光一扫，众皆凛然。
    与此同时，帝国南疆正当拂晓，南海府，青罗郡，霞飞山南侧，桑原城内。
    罗成正在院中练武，身形紧致开阖，颇有章法，动作虽并不快捷，但拳意绵绵不绝，正是光明帝国最普遍实用的外功功法——神体功。这套功法包含数十个基本发力动作，据说是二代光明皇首创，经历代武者完善，盛行至今，连普通百姓都多有习练。
    罗成是立志要成为武师的人，深吸一口气，气势陡然一变，力贯全身，片刻之间已将神体功演练了一遍，动作节奏比平时更快些，收功后呼吸略感急促，稍作调息便恢复如常，显然家传固元功修习又有进步，不由心情舒畅。只要勤奋修炼，明年一定能考入南海府武院，未来通过国考成为万人敬仰的武师都不是梦想。
    罗成心无旁骛间，又练习数遍神体功，连父亲出门也没瞧见，渐渐地气力吃不消起来。
    罗成的父亲罗牧是桑原城教习长官，负责全城文武教习。罗牧的教导下，罗成自小修身炼气，日日勤修苦练，不分寒暑，只有逢年过节才偷得数日休闲。待罗成稍长些，罗牧又增加了些必要的文课，渐渐知书达理。在通过武者郡考后，罗牧才默许罗成偶尔外出与好友聚会，但在练功进度上却丝毫没有放松。
    天色已明，外面渐渐热闹起来。院门处传来一声呼哨，罗成知道是温纳、皮雅查、良马三个死党，转头招呼了一下，匆匆打完最后几个动作，便牵马出院。今天正是替皮雅查出头，与初元城武者比武较技的日子。
    “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原来是罗成的妹妹罗雀儿，个子高挑、含苞待放。罗雀儿紧蹙秀眉道：“爹刚走你就要出去玩？”
    罗成揉了揉鼻子偷笑道：“练得差不多了，外面一样可以练功，比家里还有用……”
    罗雀儿嘟嘴道：“你跟他们出去肯定没好事，我要告诉爹！”
    “罗小妹儿，年纪小小就学会管男人了……”见罗成面色尴尬，旁边一人阴阳怪气地接过话道。
    罗雀儿一瞪杏眼道：“皮三，我跟我哥说话，有你什么相干？”
    说话的少年是桑原城城守小儿子皮雅查，现年十五岁，因为排行老三，人称三少爷。皮雅查被抢白了一顿，把脸换成一本正经的模样道：“怎么不跟我相关，回去我就要叫我爹来提亲。”
    “呸呸呸，我爹才不会同意！你们合伙欺负我！”罗雀儿一跺脚，气呼呼地回到屋里，皮雅查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罗成埋怨皮雅查道：“乱讲话！”
    皮雅查不好接话，挠挠头，环顾左右，正巧看见一只小猫舔着舌头，眼睛滴溜溜地望向屋檐的鸟窝，便跃下马来，拎住后颈，惊得那小猫四肢僵直。
    皮雅查“嘿嘿”一乐，顺势踩上马镫，将小猫放在鸟窝旁的木檐上。小猫嫩叫一声，肚皮紧贴木檐，左瞧右瞧不敢伸腿。
    良马打趣道：“老四，看不出来你对小动物还有这么好的心肠。”
    温纳问道：“那它到时怎么下来？”
    皮雅查讪笑两声，拍马走了。

 第二章 约斗

    皮雅查原本生得虎头虎脑，有着憨厚实诚的底子，对外却总是摆着一副目中无人的嚣张表情，一看就是块惹事生非的好料，但对父母孝顺、对兄弟讲义气。
    这次皮城守大寿将近，皮雅查知道羊首镇上有个叫桑坨的匠师，铸器技术高超，全郡闻名，便打算用自己攒的零花钱给父亲打一柄匕首。
    数日前，皮雅查独自一人来到桑坨的兵器铺，进门便瞧见一位穿着半身绸缎、年近半百的壮实乡绅，他站在人群中宛如众星拱月，皮雅查猜到那乡绅便是桑坨。
    桑坨正与几名平民模样的年轻客人讨价还价，白眼朝天毫不退让，仿佛一推鼻头就要上天的样子，年轻客人中为首的长得极其精壮，面露不决之色。
    桑坨瞥见一名衣着不俗的少年进来，眼中一亮，提高声音很不耐烦地道：“你们到底买不买？这是府军的花纹钢胚，不愁没人要。”
    花纹钢胚是管制材料，只有军队的高级军官才有资格使用，民间很少流通，放眼青罗郡也是不多，更何况小小的桑原城。
    皮雅查挤上前去，见钢锭通体布满云纹，一望就知是稀罕之物，不由道：“好钢！”
    这块钢锭的份量足够打造一把长剑，如果作为寿礼，定能盖过两位哥哥的风头。皮雅查心头大动，忽然又想到价格一定不菲，不然刚才的年轻客人也不会犹豫，便开口问了价钱。
    桑坨赞道：“这位小少爷好眼力，这花纹钢胚在军中只有佐领级别以上才有资格领用，本店也是难得有这种货源。我们桑原城巡检长才有一把花纹钢制的礼刀，连城守大人都无缘。而且不是我夸口，整个桑原城也只有本匠师的功夫才炼得了这钢材，当年我可是府军高级匠师，现在羊首镇谁有这个资格？”桑坨边说边翻动花纹钢胚，展示底部的标记，只见上面清晰地印着“富锦”二字。
    皮雅查点点头，温纳的父亲正是桑原城巡检长，桑坨所言不假。
    桑坨继续道：“钢胚单卖1金20银，如您要在本铺打造兵器，再加收30银，包您满意省心！”旁人纷纷嘘声，极其鄙夷，桑坨翻翻白眼毫不理会。
    普通平民一年收入不过一百个银币，一百个银币才能兑一个金币，这个价格几乎够普通平民攒上好几年了。皮雅查也知道价格虚高，见众人都望向自己，胸中顿时涌出一股豪气，一拍桌子道：“好，我买了！但……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你存起来，我明日一定来取！”心中已打定主意找良马借钱。
    桑坨道：“这……小店当然信得过公子，那您看这定金……”
    “慢！”为首的年轻人打断道：“桑匠师，我们先到的，你要卖给他人也得先问问我们……”
    皮雅查瞟了一眼，不屑道：“货物买卖，当然价高者得，我已谈定了。”
    桑坨笑道：“您说的自然是有道理，只是这位少爷虽然后到，但价钱先谈完，也算先到先得。”
    为首年轻人冷笑一声，对皮雅查道：“你还没出钱，也算不上买下了。”又转向桑坨道：“这个价格我也同意，我既是先来，又出得起价，你说是不是该卖给我？”
    桑坨望向皮雅查，道：“这……”
    皮雅查怒道：“看我干什么，我先谈完价钱，当然应卖给我!”
    “您看，这买卖，不是价高者得嘛……”
    “哼哼，你想讹本少爷加价，那是休想！”
    桑坨连忙笑道：“行行行，少爷先谈完价钱，自然是卖给您了，绝不卖给别人!”
    “你……”为首的年轻人也不敢过于放肆，呸了一口，忍气挥手道“我们走！”。
    皮雅查嘲笑道：“先来又如何？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话音未落，一名少年猛地从年轻人身边跳了出来，指着皮雅查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不就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也敢说吴哥好歹？别怪老子不提醒你，仔细小心……”
    皮雅查哪见过如此放肆的平民，心头大怒，突然出手拿住少年的手指，一掰一顶，脚下又勾了一勾，少年哀叫一声跌在地上。皮雅查叉开巴掌拍向少年面门，眼见就要一声脆响时，一只手横空出现，稳稳捉住了皮雅查的手腕，正是那叫吴哥的为首青年。
    吴哥一把甩开皮雅查的手腕，随手一挥又拿住皮雅查打过来的拳头。皮雅查觉得拳头仿佛被一个钢箍紧紧箍住，急道：“你放手！”
    吴哥冷笑道：“绣花枕头一样的东西，真是糟蹋了一块好料。”
    “有种你现在放我走，三天后我们再比试，你敢不敢？”皮雅查挣得面红耳赤。
    “就凭你？”
    “我打不过你，不见得我的兄弟也打不过你！”
    “怂包一个！”
    “原来是要找帮手，我们还怕你人少呢！”众人大乐。
    吴哥笑道：“我凭什么答应你？你伤了我的人，想轻易就走？”
    皮雅查又羞又气道：“如果你赢了，花纹钢我不买了！”
    “可以。不过你得留下保证金，要是三天后你不来，这保证金可就归我了。”
    皮雅查留了10个银币做保证金，又赔了5个银币后悻悻地拍马而去。
    吴哥心情十分不错，对桑坨笑道：“桑匠师，你可要把东西保管好，三天后我再来取。”
    “当然，不管你们谁输谁赢，我的生意肯定是做成了…”桑坨呵呵笑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是谁？”吴哥淡淡地说道：“我们清河帮可要见识见识。”
    话说皮雅查返回桑原城后，气恨难消，但不便请人打听对方来路，一来父亲知道后要怪自己惹祸，二来寿礼要保密，否则反而不美。幸好自己几个死党武功高强，特别是罗老大和温老二可以说是桑原城同辈中排名一二的强者，罗老大更是年纪轻轻就通过了武者郡考。
    众人听说皮雅查被人欺负，自然义字当头，要给皮雅查长脸，给那个“高手”一点颜色看看。

 第三章 比试（一）

    四人出了桑原主城，顺着大路朝东北方的初元城驰去。
    霞飞山南麓有一条河流直汇入海，称为多涌河，雨季时，河水从山涧急冲而下，人畜难渡。桑原城和初元城一个在山南，一个在山东，正好以多涌河为界，两城在河流平缓处建了一座石桥，称为连心桥。
    罗成四人来到桥头，对岸十多人正在树下闲坐，望见人马到来，纷纷起身，那精壮青年吴哥正在显眼位置。
    皮雅查一骑当先，傲然道：“你们是想依多为胜，我们也不怕你们人多！”
    吴哥和身旁一位中年人对视一眼，待罗成等人靠近后，那中年人跨前一步，抱拳一团和气地说道：“各位公子，在下清河帮总管账栾玉……”
    皮雅查打断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帮，你是什么账。总之我既然来了，原来说要比试，那就比试，倒要看看谁才是绣花枕头！”
    栾玉身材微胖，穿一身麻布长袍，虽然普通，但是整洁得体，不像其他人不修边幅，手握一把折扇，抱拳时倒握扇柄，礼节周到，扇骨沙沙作响，似乎是铁铸的。
    栾玉不管皮雅查插话，继续道：“我帮地字堂吴涛堂主不知皮少爷身份，前日有所得罪，深感不安，现在是万万不敢再与您争斗，那花纹钢胚也让给少爷，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皮雅查愣了一下，说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我爹是桑原城守，跟你们初元城也没啥关系……”边说边扭头望向几个死党。
    温纳用鞭头一指，问道：“这人是干什么的？”众人目光纷纷转向所指之处，原来是个衣着讲究的少年。那少年原本站在一边，面色白净，体型瘦小，突然被人指点，不由一怔。
    少年旁侧一位面目冷峻的汉子踏前半步，隐隐护住少年，又无丝毫喧宾夺主之相，显然是少年的护卫，光看形象就知道是个高手。
    栾玉忙道：“他是在下远房小辈，跟过来见识一下，与此事无关，各位公子不用多虑……我刚才提议，不知皮少爷意下如何？”
    “谁在乎你是真是假，但想几句话就让皮雅查白受欺负，也太不把人放眼里了，这小白脸说不定就是初元城的高官子弟。宁可赌输，也不可叫人小瞧了。”温纳心中冷笑，面上却郑重道：“我们皮少爷行事规矩，说话算话，既然比武定输赢，那就比武……也叫人知道，咱不是谁想认识就认识的，更不能白受委屈！”
    皮雅查道：“对！”
    栾玉面露难色，犹豫片刻道：“既是如此，便依各位。”
    温纳见栾玉模样，心头越发冷笑，指了指旁边山麓道：“到山后去，不要惊动了路人。”
    众人所在位置临近大路，不时有人来往，温纳所说十分有理。栾玉还没表态，温纳已经策马而去，三个死党紧随其后。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四人疾驰片刻方到了山后。栾玉一行没有骑马，只好缓缓行来，那中年高手倒是从树后牵了匹马给白净少年骑了。
    待清河帮众人走近，罗成四人已歇息停当，便依商议行事。罗成稳步上前，微一施礼，注视着吴涛道：“我是罗成，特来领教！”
    吴涛二十来岁出任堂主，手下管着几十号人，堪称年轻有为，能混到这个地位除了忠诚与义气外，还要有服众的武力。吴涛生来筋粗力大，又肯吃苦，机缘之下蒙帮主传授练气之法，现在内外兼修，隐隐是堂主第一人，渐渐心高气傲起来，见罗成这个纨绔子弟举止大方，又是一表人才，更比自己年少，心里不是滋味，关键是帮主交代万万不可得罪对方，生怕自己闯祸，派了栾总账主事。
    吴涛深吸一口气，踏上前来，栾玉忙到：“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清河帮是初元城清河码头第一帮派，垄断装卸生意，有意往桑原城发展，桑原城城守公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此事也是个机遇，要是能借此与皮少爷攀上交情，日后与城主交道时将平添一份助力。
    清河帮帮主石清知道这些贵族子弟之间斗气十分讲究，不像江湖帮派斗殴都是刀来棍往，场场见血，而且死缠烂打，直到一方彻底服软为止，担心吴涛帮派习气闹得不可收拾，而栾玉老成持重，威望甚高，即便少年人鲁莽，想必在其斡旋之下也不至于结仇。
    吴涛见罗成摆了个起手式，便缓缓伸出手来，二人手背浦一接触，吴涛翻掌抓住罗成手腕，用力一扯，扯之不动，顺势矮身一滑，挥肘撞向对方腋下，倘若撞实了，一招就要受伤。
    罗成手腕被抓，立刻使了个蛮劲，见对方变招又快又狠，知道对方经验丰富，连忙力沉下盘，单手急推在吴涛手臂上，堪堪卸了撞劲，吴涛撞到了身侧。罗成顺势一肘拐向吴涛后腰，不料脚踝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不由向前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吴涛腿功了得，原想出其不意，绊倒罗成，叫这些纨绔子弟不敢小瞧自己，并借机罢斗，没想到只勾了个趔趄，还不是收手的时候。
    皮雅查等人见罗成化险为夷，齐齐松了口气。
    罗成低喝一声，转身一拳直捣吴涛肩头，吴涛格开，感到对方力气沉稳，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罗成基础本就十分扎实，心中只求无过，任你招式如何狡猾，我就是以力破巧，让你无机可乘，几招过后熟了对方套路，渐渐操之在我。
    吴涛暗暗叫苦，对方气力强过自己，这一顺手，更是难以招架，只有冒险使出短打的功夫，让对方优势难以发挥才有胜机，于是专施擒拿手段，一旦抓住对手，便趁机贴身摔打。
    罗成心中明了，攻势一变，假意攻击对手要害，实则专门打捏四肢肌肉。片刻之间，吴涛挨了数次重手，最后大腿遭了一记重踢，摔倒在地，一时竟然站立不起。
    栾玉受命而来，初时担心吴涛捏拿不住分寸，慢慢见罗成并非泛泛之辈，便松了口气，同时好奇地往白净少年处瞥了一眼，这二人来头石帮主连自己也不告诉，想必有些背景。
    那中年高手一面观看比试，一面低声指点，少年不时点头。吴涛倒地不起后，中年高手笑着道：“毕竟是江湖把式，比不得正宗。”

 第四章 比试（二）

    此时胜负已分，皮雅查与罗成并肩站立，居高临下神气十足地指着吴涛喝道：“现在服不服？”
    吴涛无可奈何道：“是我输了。”
    皮雅查接着喝道：“我不是问你输不输，是问你服不服?”
    栾玉急使眼色，吴涛没好气地道：“服了。”
    皮雅查得势不饶人：“前日你不是很嚣张，还敢跟我抢东西吗？”
    “不敢抢了。”吴涛口称不敢，心头恨不得撕烂皮雅查的嘴。
    皮雅查冷笑道：“我看你还是不肯服我，不然为何看都不看我？”
    吴涛仰头道：“服了。”
    皮雅查手指朝四周虚点几下道：“声音这么小，谁听得到？你没吃饭吗？”
    吴涛瞪眼大声道：“服了!”
    “也不由你不服，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知错了。”
    “知道错哪里了吗？”
    “……”
    皮雅查摇头叹道：“看来你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那我必须得重新问你一遍。你服不服?”
    清河帮众人脸色都很难看，罗成兄弟三人低头看脚，视而不见。
    “住嘴！”那白净少年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尖细。
    栾玉心想：“果然是个女子。”
    这少女见皮雅查欺人太盛，心头义愤填膺，便要出头，颇有几分侠气，不逊于寻常男子。又听这少女说道：“你小小年纪，如此欺人，想必是骄横跋扈惯了。闵叔，你帮我教训教训他!”
    中年汉子说声“遵命”，径直朝皮雅查走来。
    皮雅查被人喝止，原本心头火起，转眼间就见一个长辈级的高手要教训自己，瞬间熄了嚣张气焰，不知所措。
    “皮三快回来！”罗成叫道，“想以大欺小？兄弟们准备一起上！”
    栾玉慌忙将两方隔开道：“都是年轻人，气盛些也不打紧，看我的薄面，不要再伤和气！”
    栾玉又向罗成几人赔礼道：“罗少爷、皮少爷，还有两位少爷，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们清河帮对各位绝无半分怨责，四位少爷要是嫌弃我们诚意不足，改日一定登门致歉，还请多多包涵！”
    罗成见以栾玉的年级还如此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脸色便有些许不忍。温纳已然心中有数，暗笑：“这要让城守大人知道了，老四还不得脱层皮啊？万万不必登门。”便开口说道：“致歉就不必了。行走江湖就讲一个理字，既然你们已经服了，我们也不多生事端。只是有人看我们不惯，要跟我们兄弟计较。”说完，若有若无地瞄向那少女。
    那少女“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闵叔见状，也缓缓退了回去。
    皮雅查突然道：“等等！”
    栾玉听皮雅查一说，心头又是一紧。幸好皮雅查的意思是吴涛收了保证金，既然自己已经赴约，那就理当退回。栾玉忙说：“十分公道！”
    事情既了，兄弟四人便朝羊首镇行去，一路志得意满。皮雅查说道：“老大果然是老大，我就说那吴小子哪里是老大的对手？”
    罗成惭愧道：“也不是那么容易，差点失了手。”
    皮雅查不服道：“哪里呀？我看老大连绝招都没有出手。二哥你说大哥是不是太装了？”温纳和良马都是哈哈大笑。
    “你小子哪来这么狂妄？一山还有一山高，做人要低调、低调！”可是看罗成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哪有半点低调的样子。
    “切，那小子还号称是个什么帮的堂主，也就这点本事，被老大打得站都站不起来，老大威名马上就要传到初元城了！”
    温纳道：“老大将来是要当武师的人，怎么会在乎这点名声？不过那吴堂主身手也不简单，不能小瞧了。清河帮以往和我们并无瓜葛，这次如此委屈自己，明显是冲老四来的，老四你不可大意了！”
    听完温纳的一番话，皮雅查也郑重地点了点头，想到清河帮给自己退回了双倍保证金，便问道：“二哥，那多的钱该怎么处理？”
    “倒也无妨，这点钱也不配攀交情。这是兄弟们赢回来的，看老大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就老地方，这次也不用老三请了。”众人都说好。

 第五章 机会

    青罗郡紧邻南海，南疆气候温和，适合种植桑树，在青罗郡和各地城守刻意治理下，形成了种桑养蚕、丝绸纺织两大强势行业，产品行销整个大陆，依托于这两大行业，人人丰衣足食，安定无忧。其中又以桑原城最秀，而瑞光坊是城内最大的工坊，占据了桑原城桑丝产业近四成份额。
    瑞光坊坊主德莱恩正在城守署喝茶，保养有佳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座椅扶手，看起来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其实心头正激烈地思忖。
    光明帝国百行千业以武为首，其次是官农工商，各级官署行政议事，往往最后才考虑商业生计，商坊经营维系十分被动，仿佛雨打青萍，沉浮不能自主。只是帝国方针一日不变，商人就一日难以出头，除非参军封爵，脱胎换骨成为贵族。
    德莱恩是第六代家主，家族以商起家，屹立百年不倒，近二十来年更是无比兴旺，已成为业内呼风唤雨般的存在。俗话说“盛极而衰”，德莱恩如履薄冰，竭力维持家族鼎盛之势，但商业手段再厉害，必有懈怠之时，思来想去，还是要从军出仕，加官进爵后再驭商贾才是长久之策。
    德莱恩暗地花重金聘请资深练武者为教授，教导二子武学，十年练气下来，虽渐渐有了武者气象，但和桑原城几个同龄官家子弟比如罗成、温纳一比，简直拿不上台面，差距还与日剧增，即使是游手好闲的皮雅查，练起气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比良马强，可想而知那教授的练气功法是多么的稀松平常。
    正是苦恼之际，皮城守告诉自己，他已经打通了帝国三大学府之一——月华武院的关系，只要瑞光坊愿意出钱，可以给自己一个名额。对德莱恩来说，家族子弟能加入月华学院就仿佛天上掉下个金坨坨砸在头上了。
    德莱恩一下子被这个金坨坨砸得晕晕乎乎，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轮到自己？是了，一方面这花费不是小数，不过整个桑原城要是有德莱恩开不起价的东西，也不做第二人之想，也是在自己承受之内，否则不必商议了，另一方面还是自己二儿子良马和几个少爷关系不错的缘故。
    这几乎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德莱恩平复了内心的激动，只要能进学院，就能学到月华武院的正宗功法，家族后代终有一日会在武学上崛起。
    虽说皮城主说得斩钉截铁，只要花钱事情就能办成，但以德莱恩从商多年的经验，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万一失败，瑞光坊数年的营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搏一搏又怎能甘心？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家族长久之计才是根本。
    不说德莱恩怎么考虑，皮城守为了小儿子也是费尽心思，这届的招考主事之一正好是自己当年的战友，简直是天赐良机。战友透露学院每年都会接收部分资读生入学，听到捐钱的金额，皮城守不说话了。战友理解地拍拍肩膀，表示可以给自己预留几个资读生的名额，等考虑好了再回复。
    皮城守思索一番后，打算借机生蛋，于是请来巡检长和教习长，提出一同资读入学的想法，几小正好相互照应。温格巡检长和罗牧教习长自然愿意，但听到每名资读生200金时，惊得合不拢嘴。两人俸禄数倍于普通百姓，也不过6金，虽然心头疑惑，但城守既然叫大家来，想必心中已有对策。
    皮城守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温格和罗牧觉得虽然瑞光坊财力雄厚，但金额如此巨大，单凭小辈们的友情，恐怕还不足以让瑞光坊资助。皮城守也知道有些勉强，但不管怎样先要试试，于是便请来了德莱恩。
    德莱恩计议已定，眼敛一动，已将三人神色尽收眼底，皮城守性子直爽，期待之情溢于言表，巡检长和教习长城府较深，端端正正地坐在椅上，身体微微前倾，显然也是异常关切。
    “小儿与几位少爷情同手足，既有如此机缘，又蒙城主不弃，我家族必尽所能，这捐金就由瑞光坊一力承担。他日小子若有所成，一定不忘城守恩义！”
    “坊主豪人豪语，你这情我们承下了！”皮城守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温格和罗牧都是喜形于色。
    德莱恩既然认了大头，索性就痛快到底，干脆连其余三人在学院的用度开销也包揽了。四人又是意犹未尽，继续商量了一些细节，融洽无间。
    忽然一个内务署官急急来报，见有外人，欲言又止。皮城守心情大好，大手一挥道：“都是自己人，直说无妨！”

 第六章 告状

    署官见皮城守心情不错，便报道：“署门外有兄妹二人告状，那妹妹被人当街调戏，要找大人秉公处理。”
    皮城守皱眉道：“多大的事情？巡检处没有人办理？”
    温格担任桑原城巡检长，处里办事都有章程，官员各司其职，绝不会出现主官不在就无法办公的情形，也是一头雾水。
    署官吞吞吐吐道：“那兄妹二人说告的是……三少爷，还有不少刁民围观，巡检处已派人挡住了。”
    皮城守大怒道：“这小崽子，老子为他操心，他却在外面闯祸！给我把这兔崽子叫来！”皮城守气呼呼地来回走动，温格连忙劝说，不必急于动气，待事情原委弄清楚了再说不迟。稍微稳住了皮城守，温格出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有兄妹二人在集市卖桑葚，那妹妹正在摆摊，无缘无故地被一个骑马的公子哥当街拍了臀部后扬长而去。
    这女子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猥亵，惊得半天才反应过来，嚎啕大哭自证贞烈。幸好有人认得骑马的公子哥是城守的三少爷，那为兄的在众人鼓噪之下，壮胆告状。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一堆卖菜卖肉的、纳鞋补锅的、剃头卖膏药的都挑了担子跟了过来。
    望海楼是桑原城最顶级的酒楼之一，皮雅查四人在二层包了一间雅房，点了一桌美味，正要胡吃海喝，门口闯进来一人。皮雅查认得是自家小厮，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就听那小厮急道：“我的小爷，你还有心情吃喝呢？大事不好了，老爷正到处找你呢，赶紧回去吧！”
    皮雅查慌道：“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打发我们满城找你，火气特别大，小的也不知道缘由，少爷可要小心些。”
    “难道父亲知道我们和清河帮打架的事了？”皮雅查惶恐地想道，四人一合计，只怕正是如此。罗成安慰道：“老四别怕，这事我们也有份，要受罚我们帮你担着就是，大家一起去。”
    满脸严肃的城守大人看上去威严无比，温格、罗牧、德莱恩也是一脸正经，罗成、温纳、良马必须摆出十分严肃的样子才能跟气氛搭配，皮雅查汗流浃背垂首而立。
    “今天卖果子的二丫头被人摸了屁股……”皮雅查一愣，父亲讲话仿佛三伏天吹西北风，让人摸不着头脑。
    “啪！”皮城守突然嗔目怒张，一掌趴在茶台上，茶杯都跳了起来，指着皮雅查鼻子喝道：“说！是不是你干的！”
    皮雅查脑袋嗡地一响，想起路过市集时卖果子的胖姑。那胖姑很不讲究，背朝外收拾果摊，裙子褶在后腰间，十分不齐整。皮雅查赢了比斗，又定了花纹钢刀，正当春风得意，看到此景逆了自己心境，感觉极不畅快，便弯腰从后面抻直了，还拿马鞭捋了捋，丝毫没放在心上。
    皮雅查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分辩，承认吧，自己确无非礼之意，不承认吧，举动又着实欠妥，不由冷汗直冒。
    “声音这么小你没吃饭是吧？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认？”
    皮城守见皮雅查张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呵斥的同时已经站起身来，手上多了一根一寸来宽的篾片，看来早有准备，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罗成等人都是暗笑，上午皮雅查得势之时拿话挤兑他人，下午就被自己老爹拿同样的话挤兑回来，真是家学渊源，冥冥之中报应不爽。
    皮雅查哆哆嗦嗦地说了当时情形，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得意忘形，只说一时昏了头，愿意认罚。
    温格等人见与兄妹二人所述基本吻合，知道是少年心性，一时大意而为，本也不是大事，便都劝解。
    皮城守火气渐消，指着皮雅查喝道：“此事我早已查明，要不是你温格叔叔和德莱恩叔叔周旋，那二丫兄妹不再追究，定要打断你的狗腿，叫你不能出去惹事！”
    皮雅查连忙称是，心头松了口气，原来事情已经解决。
    “但我这篾片既然在手上，总要给你点教训，你自己过来领罚。”
    皮雅查挨打那是家常便饭，每次过后短则半个来月，长则两个月就又会皮痒犯事，自然又免不了一顿管教，按皮城守自己的话说，不教训这小子连我都手痒。奈何皮雅查脑袋一根筋，不懂得举一反三的道理，这回犯了事下回基本还可以原样再犯一次，要反复几次才能长记性。
    皮雅查知道免不了，也就不紧张了，老老实实地搬了把椅子，走到父亲身边，趴在椅背上，屁股朝外，只等父亲消气这关便算是过了。
    扔掉篾片，皮城守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来来，给你们几个透露点事。”

 第七章 宗门来访

    “娘，吃的够多了，不用再带了，拿起来很不方便。”
    “哪里多了？那么远的路……”罗夫人硬是又往塞得满满的包裹里挤进去一包泡好的青梅，“包裹里都是路上吃用的东西，几天就方便了。”罗成愁眉苦脸地看着小山样的包裹，肯定要被死党们笑死。
    “你这么多年没离开过娘，娘不放心。”罗夫人眼睛又红了起来：“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和人争强斗狠，外面可不像我们桑原城这么太平。听你爹说武院学员都要执行任务，我总是放心不下。”
    罗成只得连连称是，不敢多说，怕引得母亲担心。
    罗雀儿安慰道：“娘，哥每年都会回来的，爹也说了像哥这样的新学员不会派危险任务的。”
    “少爷，老爷叫你去院子里。”老管家罗福进屋说道。
    罗福已年近花甲，头发半白，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罗福自幼无家可归，露宿街头，罗成祖父少年时见他可怜，就带回罗宅做了小厮。罗福服侍了罗成祖孙三代，忠心耿耿，罗家也没有把罗福当外人，后来娶妻都是罗家张罗，不幸的是命里无子，便把情感寄托在罗成身上，对罗成疼爱更甚罗雀儿。
    罗牧刚刚从教习处回家，便叫来罗成问道：“都收拾好了？”罗成忙道：“娘和蓉妈都帮我安排好了。”
    “你刚懂事就开始练气，十六岁就通过了郡考，比你爹当年可要强了，没有辜负我的教导。”罗牧叹了口气，闭眼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福叔，叫蓉妈多做几个小菜，开一坛醉美河，今晚要跟儿子好好喝一喝，说说话，你也一起。”
    罗福喜道：“好嘞！”满脸皱纹都绽放开了。
    罗成一愣，父亲平日里庄重严肃，不苟言笑，自己打心底里敬畏，偶尔和好友喝酒都担心父亲知晓，突然听到父亲主动要跟自己喝酒，立刻升起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罗牧笑着拍拍罗成肩膀：“怎么不说话？你们几个不是挺敢喝的吗？”罗成被父亲点透，感到脸上发烧，尴尬不已。
    “嗯？”罗牧突然收起笑容，脸色肃然地盯向院门。门内一前一后站着两名不速之客，前面的是一名老者，衣着华贵，面露微笑，另一个少年随从打扮，灰衣布鞋，背着一个包裹。这二人不打招呼就进了别人家门，十分冒失，却又不像有歹意。
    罗牧觉得来人似曾相识，上前正要开口相问，不防老者单掌劈向胸口，罗牧早就暗中警惕，伸臂一挡，却挡了个空。就在新力未生之时，老者第二掌已贴着胳膊压了过来，双臂快压到胸口时罗牧方才回力架住，虽未伤到胸腹，但仍被一股大力推得连退数步。
    罗成见来人先下手为强，一招就击退父亲，脸上犹自挂着笑容，不是磊落行径，顿时热血上涌，随手抄起一根劈材大喝了一声就朝老者劈去，老者略微仰身避开，接着一个跨步就欺到罗成身前，罗成立刻弃了劈材护住前胸。
    “咦？”老者见罗成应变果断，惊讶一声又道：“再接我这招！”老者一收掌，猛地击出。罗成正要运力抵挡，脑中灵光一闪，摆了个架势，却不凝丝毫气力。
    果不其然，老者还未击实便已收掌，不知怎么一转到了身侧，又是一掌打来。罗成一狠心，又摆了个虚架势，没想到对方这一掌却是真的，反应过来再也来不及了，对方一掌长驱直入，不得不后退，突然后背一硬，原来已逼到墙边，退无可退，只好憋足气力打算硬挨一掌。眼看就要中招，老者手掌一滑，轰在了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成子住手！”罗成惊骇未定，墙上的灰渣簌簌下落，仿佛一用力便会粉碎，外观却没有损坏，也不知道这一掌蕴含了多大的阴劲。
    罗牧被一招逼退，怔了一怔，不怒反喜，叫道：“原来是瑞海叔！”连忙叫罗成住手。
    老者笑道：“你想起来了？”
    罗牧搓搓手道：“就算这么多年没听瑞海叔教诲，但这阴阳手可是您的招牌功夫，哪能不记得？”
    “三十年了，你的功夫进展还是一般啊……”
    罗瑞海说完看了看罗成，罗牧连忙介绍道：“这是小儿罗成——成子快来见过。”
    罗成极少见父亲这样激动，知道是罗氏宗门的长辈，便规规矩矩地行礼叫人。
    罗家原本是乡野小族，先祖在大叛乱时期舍族救驾，立下勤天之功，受世袭候爵名位，封地紫安郡。罗氏一族发家后依然俭行修德、忠君克职，家族兴旺至今。
    奈何子孙繁茂，到了罗成祖父一代，家族不再荫蔽，便搬离罗家大宅，自立门户。至罗牧年幼时，尚回家族学社学习数年，到罗成一代，就再没进过家族牌门，尽管如此，族谱仍有记载。
    罗瑞海点头道：“很好很好，我虽然当得起，但也不能让你白叫一声爷，这阴阳手就教给你。你先说说学过哪些功法？”
    罗成答道：“学了固元功和神体功。”罗瑞海瞟了罗牧一眼，想了片刻道：“你练一遍神体功给我看，用最大的劲力，越快越好。”
    神体功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发力越强，越难保持拳形，形散意消，则攻防皆乱，武者较技，有时仅凭演练一套神体功就可以分辨高下。罗成知道长辈在考究自己功力，便摆开架势准备运气。
    “等等。”罗瑞海伸出单掌对罗成道：“运气推我。”罗成应了声，用力一推，罗瑞海纹丝不动。罗瑞海道：“不够，再用力。”罗成踏了弓步，催动浑身灵气仍然无可奈何。
    罗瑞海心中惊讶，单论灵气，这个罗成已经超过武者参加郡考的水准了，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遂缓缓收劲道：“可以了，就用刚才的劲力。”

 第八章 受教

    罗成日常演练神体功，为了圆转如意只用七八分灵力，罗牧一直教导刚柔相济，如果一味追求刚猛，乱了拳形，反倒失了“体”的本意。
    罗成依言全力而为，虽然动作相比平日有些迟缓，总算基础扎实，演练得并无明显瑕疵，只是微微喘息，自己十分满意。
    罗瑞海不动声色道：“再来一遍。”罗成深吸口气，第二遍神体功演练下来已经喘气不已，罗瑞海仍叫继续，直到第四遍时方才摇头叫停，此刻罗成已经大汗淋漓，演练得不成章法，脸色通红，不知是累的还是心中羞愧。
    “灵气多而不强，用法不对，空有一座宝山。”罗瑞海心中已经明白，随口说道：“灵气储藏在灵池之中，灵池好比容器，有的小如水塘，有的大如湖泊，强者体内灵气更是浩瀚如海，不过即便是强者，如果不勤加修炼，灵池也会退步……”
    这些浅显道理罗成自是明白，有些不服气地问道：“那人人都刻苦修炼，不是都可以练成强大的灵气吗？”
    罗瑞海哈哈笑道：“灵池灵脉当然是有承受限度的，不然大家都不用睡觉，整天修炼了。各人天资不一样，功法不同，即使一样努力结果也是大相径庭。”
    “这时就显出功法和天资的重要了，功法天资越强，越能先踏入更高境界，一步先步步先，强者越强。”
    “那固元功算不算厉害的功法？”
    “我们罗家数百年来超越武师境界的也有数人，论实力不弱于帝国武院和各大门派的顶级高手，可见我罗家练气功法的过人之处，但罗家功法只传家族子弟，论高手的数量却是远远不如他们了，帝国公认第一的功法是皇家的灵波功。”
    “你年纪轻轻就能将神体功演练三遍，可见灵气深厚，但也正好暴露了你最大的弱点。我问你假如你用三倍刚才的劲力，能演练几遍神体功？”
    “大概是一遍吧……但我已经用最大灵力了，怎么还能使出最大力气的三倍呢？”
    罗瑞海摇头道：“当然不能使出了，只是说明你灵力太弱罢了。灵池好比水池的话，灵气就是池子里的水，灵力强弱取决于你一次能从池中放出多少水，池子大小则决定你能持续多久。世上灵力功法层出不穷，归根结底就是一次性爆发出更多的灵气，或者发挥灵气的各种应用，产生强大或各种效果的灵力。武者较技，数招之间就分高下，恨不得把灵气都倾泄出来。如果都像你这般使法，大家比个三天三夜，无聊也无聊死了。”
    罗成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看来不论是通过郡考，还是府考，并不能代表一个武者的真正实力。
    罗瑞海常年担任罗氏宗门武学教授，造诣比罗牧高了不只一星半点，教授学生经验也是极其丰富，能得其指点，罗牧求之不得。
    老小教学各得其乐，罗牧自然不会打扰，便去安排其它事宜。不知不觉天色已暗，再不催促，酒菜都凉了，罗牧便请罗瑞海及其家仆罗喜入席，罗喜推辞不过，只好坐了末席，罗福在旁边伺候。
    罗牧问起来意，罗瑞海咂了口酒，叹了口气道：“怕是老家主时候快到了。”
    原来罗氏老家主退位已十来年，前些日子突然心血来潮，要给自己过寿，非得要家族本旁支子弟都来祝寿。老家主今年并不是整生，家族没有这个惯例，一场寿会开支也是不小，况且不少旁支年代久远，早已不亲了。
    当代家主罗瑞龙知道老家主近些年日渐衰老，想必大限将至，心里挂念旧人，便不忍拂意，只是限了旁支三代。从罗成祖父算起，桑原罗家正在三代以内，因此在邀请之列。
    听完，罗牧心头思索，罗瑞海笑道：“你也不用想送礼一事了，家主曾拿送礼的事劝过老家主，担心太过劳烦各支子弟，老家主一听脾气就上来了，发火说谁的礼也不要，只要来人就行，谁送扔谁。家主怕老家主犟坏了身体，便专门交代这次寿辰家族子弟不可送礼。”
    罗牧道：“这样怕是不好。”
    罗瑞海不答，对罗成说道：“你基础非常扎实，悟性不错，好好引导的话，不难有一番成就。如果愿意，我保荐你进家族学社，你看怎样？”
    进家族学社，又是长辈保荐，那是旁支子弟求之不得的事情，罗瑞海根本没想到会有旁支不愿意的，但见罗成默不做声，有些奇怪起来。
    罗牧说道：“感谢瑞海叔的提携，能进家族学社对成儿是难得的机遇，只是成儿刚刚入了月华武院，明日就要出发报到，所以……”
    罗瑞海眼中一亮：“月华武院！哦，那倒是我多操心了。考上月华武院可是很难得啊，我们罗家考入三大学府的也是不多……”
    罗牧也不避讳，将情况如实说出。罗瑞海哈哈笑道：“原来有这样的机遇，看来小罗成福分不浅啦。我们罗家功法虽有独到之处，但论底蕴可是比不得这些学府啊。他们学府招生是优中选优，虽然咱们是资读生，也不能被人小瞧不是？阴阳手这种招式就不去学了，你现在最缺的是灵力的功法，我教你提升灵力强度的凝元之法，以你的灵气修为，灵力提升后当不弱于人！”
    罗成明日要出发去月华武院，罗瑞海也要回本家，有一半路程都是顺路，正好一路教导，只是不便与温纳几人同行了。
    既然行程变化，罗牧便吩咐罗福道：“你走一趟，就说我们自己去月华武院，不用麻烦瑞光坊来这里接人了。”
    看着罗福在夜色中消失，罗牧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有固元功的底子再加上月华武院学习，也许罗成能成为帝国武师中的强者，光大自己这一支脉了。

 第九章 入学

    光明帝国下辖十七个府州，最南端是南海府，南海府北接月华府。多年来，帝国、府州开办的高等学府数十所，但公认最强的三所均是帝国所创，一文二武，其中的两武就是光明武社和月华武院，号称“北光明南月华”，光明武社位于帝国新都，月华武院正位于月华府南部的月来水镜城。
    月华武院正门古朴宏伟，两侧各有门卫把守，朝内望去，一面沧桑的石墙占据了整个视线，墙上刻着四个硕大的文字——月华武院，字体雄浑大气，古风喑然，让人肃然起敬。罗成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在这里学习，心情激荡，见门卫面色威严，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小声地问随行的罗福道：“我们直接进去吗？”
    门卫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罗福连忙上前答道：“我家公子三月入学，是来报到的。”
    门卫声音缓了下来道：“哦，那麻烦出示下入学通知。”
    罗福递上文书，门卫验证完毕，点头道：“进门直行，第一个路口左转就是报到处。”
    二人顺利来到报到处，缴了入学通知和身份证明等文书，听取相关介绍，最后报到处老师递过一块腰牌道：“这块腰牌就是你在月华武院的身份凭证，以后进出武院，还有办理武院各类事务都要凭这个，记住不可外借，要随身保管，不可遗失，知道了吗？你自己去宿舍吧。”
    罗成双手接过，答道：“是，多谢老师。”腰牌入手沉甸，看起来是精钢所制，一面刻着武院徽章，一面刻着院训，底部还有一行阴刻的小字，是学员编号和姓名，罗成将腰牌细细收入怀中。
    办完手续，罗成兴奋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大半个月来苦训的酸痛又渐渐回到身上，正在寻路，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跳将起来，回头一看原来是皮雅查、温纳和良马三人。
    皮雅查一脸愕然，万万没想到随意打个招呼竟然惹得老大这么大动静。温纳见罗成呲牙咧嘴，不由乐道：“这是怎么了？”
    罗成苦笑着把家族长辈训练自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众人都为罗成感到高兴。
    皮雅查得得瑟瑟地道：“老大功力又高强了，咱们也跟着沾光。老大，你可比我们晚了好几天，我们已经把周边打探清楚了，等会我们参观月华武院旧址，晚上去个好地方给你接风。”
    温纳说道：“时候不早了，赶紧带老大去宿舍吧。”
    邀月山是月来水镜城周边第一高山，坐落在城北，其中有一块方圆数千亩的谷地，正是月华武院旧址，大叛乱时期帝国首府光明府陷落，位于首府的光明武社便临时迁移至此。帝国中兴最大功臣时磡就是在此地重整大军北上收复失地的，当时的众多历史名将多毕业于此，北上行动最后止于西江，光明帝国与神圣联邦划江而治，至今近三百余年矣。
    帝国重建新都后，光明武社迁回新都，但为了铭记，也从长远考虑，光明武社在此地保留了分社。时磡最后官至副总统领，军方最高统帅总统领一向由皇帝担任，其下是各军统领，副总统领一职可以说专为时磡而设，千古唯此一人。
    后来新皇上位，时副总统领不愿在新都为官，便掌管了这一分社，改名为月华武院，历经百年治理，众多强者共同努力，月华武院从一个分校逐渐发展成了与光明武社齐名的学府，名震大陆。
    参观完后罗福自去，罗成一行趁着天色未暗登上山腰的邀月山庄，良马金多不愁，在兄弟面前又从不吝啬，点了一满桌山珍野味，让从小生活在海边的众人吃得直呼过瘾。
    不知不觉一轮圆月挂上天空，月光撒向大地，从山腰俯瞰整个月来水镜城，轻盈的月光流淌在各个角落，仿佛给城市披上了银色的缎带，这匹绸缎又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宛如新镜，令人沉醉，果然不负月来水镜之名。
    明月仍在，故人不还，想起缔造月华武院的众多前辈名宿的辉煌功迹，罗成心中涌出一股豪气，今日我以月华为荣，他日定要月华以我为傲。
    正在欣赏月景，身后传来一个鄙夷的声音：“一群乡巴佬。”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桌衣着华丽的客人，主位上坐着一个愣着眼睛的青年，身上穿着瑞光坊最名贵的绸衣，不屑地看着自己一伙，身后还有两名护卫负手而立，其中一人怀抱宝剑。这青年不愧是大城市的少爷，论起纨绔风格，比皮雅查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众人再一看自己的穿衣打扮，很明显说的就是自己，心中都憋了一股火气。
    绸衣青年见几人盯着自己，喝到：“看什么看？”突然看到几人悬挂的腰牌，又说道：“原来是月华武院的学生，很了不起吗？我们也是！”说完，拿出一个腰牌拍在桌上，同桌还有几人也嬉笑着将腰牌摆了出来。
    皮雅查大怒，张口就要说话，罗成拉住了皮雅查，轻轻摇头说道：“想必是我们站得高了些，挡了人家的风景，算了。”
    众人都缓缓回到座位，但经此一闹，兴致全无，便匆匆结账。对方席中一微胖的中年人劝道：“谢少爷身份尊贵，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莫坏了兴致，喝酒喝酒！”那青年答道：“算他们识相。”
    众人开开心心上山，灰头灰脸地下山，皮雅查恨恨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官宦子弟吗？”
    温纳鄙夷地说道：“你不也是吗？你在桑原城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点？”
    皮雅查哑口无言，温纳又说道：“刚才听到他们说那青年姓谢，这姓谢的如此招摇，一定很好打探，咱们当面惹不起，背地里使坏总是可以的。”
    皮雅查道：“正要这样！”
    良马说道：“老大，瑞光坊在这里也有分店，明天去我那里给兄弟每人拿几套新衣，以后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罗成叹道：“衣服可以穿新的，但身份是花钱买不来的，我们四兄弟远离家乡，一定要忍耐，将来学有所成自然不会被人瞧不起。”
    正在商量之时，一人急急从后面赶来叫住四人，那人递过一些钱币道：“各位公子，在下是邀月山庄副理，这是你们的饭钱，我们庄主交代刚才让各位扫兴了，饭钱算我们的，请各位公子不必介怀今日之事。”
    副理行为十分恭敬，众人闷气消了大半，温纳接过钱说道：“贵庄主有心了，我们不会介怀。只是那位谢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如此目中无人？”
    副理连忙道：“谢公子一向是我们庄主亲自接待的，在下也知道的不多，似乎是月华府的高官子弟，也是月华武院的学生，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温纳道：“原来是师兄。有劳您了！”副理行了个礼转身离去。皮雅查嗤了一声道：“有这样的师兄？”

 第十章 典礼

    月华武院实行普通、高等教育体系，普通教育为武学通用基础及应用，实行公共授课，从低到高共分四个年级，年级越高教学的要求自然也是越高。新生根据入学考试成绩高低进入不同年级学习，如果不能在22岁之前完成所有年级的毕业考核，并且通过省考，必须退出武院。如果从普通教育顺利毕业，并且获得导师的认可，就可以进入高等教育。
    高等教育实行分院制，各分院的导师会根据学生的特长进行专门培养，获得国考武师称号才算毕业，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能在月华武院担任导师的一般都是国考武师或各个领域的厉害人物。
    温纳、皮雅查、良马经考核从一年级开始入读，而罗成因为有通过郡考的证明从二年级开始。
    今天是新生入学典礼的日子，每年都有数百名新生入院，所有新生都要参加入学典礼，冯思迪院长将在典礼上发表讲话，各级优秀学员还会进行现场表演。会场不下千人，显得十分拥挤，连看台的过道都坐了人，新生们都兴奋地交谈着，罗成等人早早地占了靠前位置。
    后面传来一阵躁动，紧接着一个少女尖叫了一声，一个男声喝到：“叫什么叫！”人群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罗成等人听得声音略微耳熟，一看果然是在邀月山庄见过的谢少爷，身边还簇拥着几个看起来是高年级的学生。
    那个衣着朴素的少女说道：“你踩我脚了！”谢少爷横道：“谁叫你挡着路！”少女争辩道：“我哪里挡道了，大家都坐在这里，旁边很空的地方可以通过。”
    “笑话，这是过道，你站在这里不踩你踩谁？瞅瞅你那模样，谁稀罕碰你似的。你挡了大家的路，赶紧认个错，本少爷就不与你计较，哈哈！”
    少女额前束了一条黄色丝带，在脑后发跟上系成了蝴蝶形状，虽然长得不美，但也绝对不丑，气得眼中噙泪，肯定是不愿认错，又不敢多说话，免得更加受辱。
    “同学，来我们这里挤挤吧！”
    少女循声望去，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男同学正对自己说话，语气诚恳，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站定后擦了擦眼睛，见对方相貌端正，看长相比自己似乎略大些。
    谢少爷见有人出头，冷冷地道：“小子，你是要跟我作对？”话音刚落，对方身侧站起了三人，一起怒视着自己，正是罗成兄弟四人。
    “就凭你们几个？”谢少爷不屑地说道。话音刚落，旁边又缓缓站起了一个同学，渐渐起越来越多的同学站了起来。
    谢少爷喝到：“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你们师兄！”见犯了众怒，谢少爷一伙一人低声说道：“乐哥，别说了，我们走吧，惹来老师可不好。那四个小子我认得，是前几日在邀月山上的新生，我们慢慢收拾他们。”
    谢少爷猛然想起原来是他们几个，狠狠瞪了罗成一眼说道：“乡巴佬跟乡巴佬一起，我看你们也没什么前途，早点自己回家，免得被武院赶了回去。”说完，一伙人扭头飞快地走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那少女感激地说道：“刚才谢谢你们了！我叫卡莉，来自赫丹州的新生。你们是师兄吧？”皮雅查道：“我们也是新生，都来自南海府，我来给你介绍——我是皮雅查，这是我三哥良马、二哥温纳，刚才叫你过来的就是我大哥罗成，他在二年级入读呢！”
    卡莉一一谢过，罗成问道：“你的脚没事吧？”
    卡莉道：“还有点疼，应该不会有事。”
    皮雅查道：“卡莉，我听说赫丹州是黑女族聚集的地方，你是黑女族吗？”
    卡莉点头道：“是的。”
    皮雅查上上下下打量卡莉道：“我听说黑女族是黑皮肤的，我看你……”
    卡莉抿嘴笑道“那是油彩，祭祀和嫁娶的时候的一种礼仪。”
    “噢，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风俗？”
    “我们赫丹州紧邻蛮国，蛮国人皮肤黝黑，相貌丑陋。相传很早的时候，蛮国的人经常来我们赫丹州抢女人，族人就给她们浑身涂上黑色的油彩，打扮得比蛮国人更丑陋。后来光明帝国与蛮国和平之后，妇女们再也不用担心了，但族人婚礼时，新娘仍然会涂上黑色油彩，以示铭记，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习俗。”
    众人聊得正欢，一名同学挤了过来，面带微笑对罗成说道：“同学你好，我叫霍尔登。刚才你见义勇为，我十分敬佩，希望能和你结识一下，不知怎么称呼？”
    罗成谦逊道：“不敢当，小事而已，我叫罗成。”
    “典礼马上开始，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聊。”霍尔登拱拱手便离开了。
    典礼开始了，冯思迪院长身着帝国军礼服来到会场，肩上绣着三颗金星，其中一颗仅有轮廓，正是帝国副统领的标志。虽然冯思迪院长头发花白，但身形依然矫健，在一身军礼服的衬托下，更显得英姿勃勃，学生眼中都泛着崇拜的光芒。
    冯思迪院长讲话结束后，各级优秀学员开始表演，首先是普通教育学员集体表演神体功，接着是高年级和高等教育学员灵力展示、灵器展示，将活动推向高潮的是法师表演，十多名法师从会场冉冉升起，各种灵气操控技巧让人眼花缭乱，庞大的灵气四面翻腾，新生们都发出兴奋的叫声，掌声经久不息。
    法师拥有将灵气溢出体外的能力，不需接触便可操控灵气对敌。法师初时很弱小，同等级武者可以轻易战胜法师，但随着法师灵力和操控技巧的增强，武者战胜法师越来越难，当法师的灵力强大到足以将自身停留在空中的时候，武者几乎很难伤到法师。但武者并未因此而没落，有些武者强大到踏空而行，即使与强大的法师对战，鹿死谁手也未可知，但这样的武者极其稀少，稀少程度甚至超过掌控级的法师。整个帝国人口八千多万，算得上是掌控级的法师不过数十之数，每一人都弥留珍贵，其中最有名的是帝国西南军团的统领，号称火焰掌控者。
    “他叫罗成？霍尔登你做的很好，继续盯着他们。”谢少爷吩咐道。
    罗成等人丝毫没注意远处谢少爷投来的阴毒目光。

 第十一章 姐妹

    典礼结束后，四兄弟远远地找了家名叫大口九的酒楼，酒楼开在闹市，菜肴色香味俱佳，服务周到，价格也不是特别贵，难得的是老板竟然请了武者现场表演，吸引了不少人气，不少体面人都愿意光顾，就连一般平民也愿意花钱来看看武者的风采。
    大口九老板叫陈九，据说是黑道知名人物，为人豪爽，三教九流都给面子，没人在大口九闹事。酒楼周边自然聚集了不少乞丐，客人每顿吃剩的饭菜不少，陈九也不扔掉，都拿出来施舍了乞丐。
    罗成等人刚好看到这一幕，服务生刚把剩菜剩饭摆到酒楼外面的长桌，十多名大大小小的乞丐一哄而上，风卷残云抢个精光。一名小乞丐看起来只有五六岁，没有抢到食物，眼巴巴的看着空盘。罗成见其十分可怜，便吩咐服务生专门做了份饭菜送了过去。
    小乞丐十分懂事，特意等到罗成吃完出门后赶上来道谢。小乞丐头上扎着两个羊角小辫，是个女孩，衣服虽破旧只能隐隐看出红色，却并不肮脏。罗成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小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好吃吗？”
    小女孩答道：“嗯，我叫小红，很好吃！”
    “你怎么没有吃完啊？”
    “我想留给我的姐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谢谢叔叔，你们都是好人。”说完，小红蹦蹦跳跳地走了，看来是急着给姐姐送饭。
    罗成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无心之善最后竟然救了自己一命。
    大口九经营亲民，并非攀比斗富的场所，四兄弟乐得自由自在，又没有什么麻烦，学习修炼之余便隔三差五来此吃喝。每次看到那个叫小红的小乞丐，罗成等人都给她准备一份饭菜在外面自吃，也不忘给她姐姐另带一份。次数一多，小红也熟络了，一见到四人自己就凑上来了。
    如此月余，罗成四人又来时，见小红虽然也在，却嘟着嘴没有像往常一样兴奋地冲过来，身边跟了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女，衣着一样破旧，脸上灰土蓬面看不出颜色。
    少女抬眼飞快地看过四人，似乎不经意的在罗成身上多停了一刹那，随即低下头去，但那一双青黑如墨，宛如秋水的眼眸已经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女子与小红说了几句，便牵了小红过来行了个礼，低眉说道：“小孩子不懂事，给几位公子添麻烦了！”
    罗成忙道：“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麻烦。你是小红的姐姐吧？”少女见罗成语气中并无做作之意，加上罗成天生就有一股稳重亲和的气质，心中好感更多了几分。
    小红说道：“青姐姐，他们是好人，你看我没有撒谎吧！”
    那女子笑着道：“是姐姐错怪你了，你不会怪姐姐吧？”
    那叫青姐姐的少女正是小红的姐姐，叫小青，温纳见其举止得体，似乎受过教养，便多问了几句。原来小青父母双亡，被大伯卖给一家富户做了丫头，后来那富户家道消乏，便遣走了下人。小青回大伯家终免不了再次被卖的命运，便远离家乡，流浪至今，来到这月来水镜城已一年有余。小红小小年纪也是父母双亡，无人看管自行乞食，小青见她可怜便照顾起来，偶尔还教小红认字，姐妹俩相依为命。这二人连姓也不知，穷苦人家女子都是如此，也不奇怪。
    聊了片刻，小青道：“妹妹，四位公子还有正事，我们就不打扰了吧。”
    小红有些不舍，停了停突然坚定地说道：“嗯，那我还说一句话。罗叔叔，你们把我们姐妹买了吧，如果嫌我小，单买青姐姐也行。”
    大伙儿齐齐一愣，小青急道：“你怎么突然说这话？”
    “姐姐，是我自己想说的。要是有人要你，那个坏要饭的也不敢欺负你了。”
    “姐姐哪里被人欺负了？她小孩子家不懂事，几位公子别听信了。”
    小红不理，继续说道：“我姐姐可勤快了，很会照顾人。”
    四兄弟扎成一堆低声商量，罗成道：“你们看怎么办？买人得花多少钱？”
    温纳道：“不好办，这乞丐那么多，要是都这样来求，可照顾不过来。”
    皮雅查道：“是啊。”
    良马道：“倒也不难办，院里练功场地不够开阔，我们早就商量买个清静院子，也正缺人看管照料。钱没问题，况且两个乞丐能值多少银钱？”
    皮雅查道：“对喔，就是白天课程太满，没时间看院子呢。”
    罗成问道：“你们谁知道该怎么买人啊？”
    皮雅查摇头道：“我家也有几个小厮，只是不知道怎么买。”
    良马道：“要立下文书，长辈画押才行。”
    皮雅查道：“她们父母都死了啊？”
    良马道：“那我也不知道了。”
    温纳道：“这事也不急，可以先缓缓，我们问问再说。”
    小红冷不防窜到他们一起，也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们，我青姐姐可白了！”说完就退回去了，小青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罗成道：“我看买人就算了吧，免得平添麻烦，我们终究还是要离开这里的。既然我们也需要人，就雇她们当个小工吧，照顾院子，洗衣做饭打扫，也算个安定。她们将来有了去处，也随她们，要是我们哪个愿意，将来再买去也不迟。”众人都十分赞同。
    四人不知道在光明帝国人口买卖十分严苛，买卖文书要城署同意，郡守复核后才生效。一旦卖了身，终生就得听买家安排使唤，除非有人给自己赎身或者买家慈悲放回。而卖身钱高低悬殊极大，比如普通孩童，一个金币就够了，要是像小青这般年轻的女子，至少值三个金币，越是貌美，价格越高。还有一些官方允许的正规人市，从小培养貌艺双馨的女子，最后少则十金，多则百金出售给豪官贵族，这对那些没爹没娘的孩子来说反倒是最好的出路。
    众人说了意思，小青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只待买了院子后就搬过去。四人自去吃饭，商量瑞光坊加紧买院子一事。

 第十二章 惊变（一）

    月华武院新生课程十分充实，上午集中授课，下午和晚上则自由安排，处理私事或是交接朋友，绝大多数学员学习异常刻苦，天天晚上也在运气练功，罗成等人十分珍惜学习机会，除了隔几天从宿舍一起出来聚餐外，也都是如此。
    从老师的讲授中，罗成真正明白了灵气修炼的精细之处。人体有九处灵脉，武者通过这九大灵脉吸纳天地灵气，但通常武者只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一两处灵脉，不断提高吸纳能力即可。虽然有人感应到多处灵脉，但一心多用，还不如专修一两处脉的好。
    罗成早就感应到自己练气时灵气主要从头顶、小腹两处灵脉涌入，但从未往深处想。现在自己细细察看，发现这两处灵脉并驾齐驱，不分主次，便放弃专修念头，将这两处同时修炼，后来又感受到尾椎处的灵脉也渐渐清晰，虽然还很弱小，但假以时日，也将成为一条主脉，渐渐明白自己功法的可贵之处。
    罗成又苦练瑞海爷爷传授的凝元之法，灵力强度和灵池容量都是与日剧增。遇到不明白之处询问老师，都会认真讲解，罗成修炼一路畅顺，开学已有三个多月，自觉灵气提升明显。
    温纳原是军队功法的底子，经武院引导后，也是飞速猛进，虽不如罗成，但是想来顺利毕业也是没有问题的。皮雅查也是军队功法，原来不好好修炼，现在静心学习后灵气也是稳步提升。良马原来灵气功法稀松平常，直接练了武院的初等灵气功法，灵脉逐渐稳固。
    这期间，众人又来过大口九多次，只叫小青姐妹等待。终于瑞光坊在月来水镜城买了房产，众人便去接小青姐妹。
    此时，除了小青姐妹，还有人也正惦记着他们，一间高年级宿舍，谢富乐少爷等来了霍尔登。
    “你说他们今晚一定还会去那个酒楼？”
    “没错，他们刚走。”
    “很好，把郭杰、古布塔、霍拉曼还有我表哥几个叫上。阿祖，准备出发！”阿祖瓮声瓮气地答应了，起身抱了剑鞘。
    霍尔登看了一眼，说道：“乐哥，那罗成可是紫安郡罗家的族人，您可不要把事闹大了。”
    谢富乐楞了霍尔登一眼道：“怕事你就不去了！”
    霍尔登不好回答。
    谢富乐拍拍霍尔登肩膀道：“他只是罗家的旁支而已，我们只是让他长长眼，别以后再跟我作对。走吧！”
    刚出门，迎面碰见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个军士，都是腰间挎刀，肩上最少也是三月标志，领头的还是个肩扛四月的佐领，脸色都是十分阴沉。
    谢富乐惊讶道：“父亲？”
    威严中年男子道：“进来说话。”
    谢富乐连忙引中年男子进屋，那佐领说道：“闲杂人等不得放入。”说完扭头也进来了。其余几个军士齐声应是，手按刀柄守住门口。霍尔登不敢进去，又不敢离开，就在门口候着，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中年男子道：“乐儿，学院有个新生叫罗成你可认得？”
    谢富乐心中咯噔一下，父亲大老远从月华府过来，怎么突然问起罗成，不由问道：“有什么事？”
    “老实答话，你们有什么交情吗？”
    “没…没什么交情，就是见过。”
    “没交情就好，这几日老老实实练功，不得出去。”中年男子转向领头军人道：“王佐领，我们去找冯院长商议吧。”
    王佐领冷冷道：“谢厅长，办案期间不见外人，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我已破例了。请贵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明天完事后自然会放人。”
    谢富乐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父亲，你们是要找紫安郡罗家的罗成吗？他不在武院，但我知道他在哪里！”
    王佐领问道：“他在哪里？”
    谢富乐的父亲，也就是月华府监察厅厅长谢强说道：“王佐领，事关重大，宜早不宜迟，不如现在就办了，监察长大人即已发信给冯院长，冯院长也不会有话说。”
    王佐领点头道：“正该如此。”
    谢强对谢富乐道：“你只管带路，不要多话。”
    罗成等人混不知大祸临头，找到小青姐妹交代只等他们吃完饭就一起去新买的院子。四人还未离席，谢富乐就带人过来了。
    谢富乐远远看见罗成等人靠窗坐着，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门口，阿祖紧紧跟了上去。大口九当值的班头见两个年轻人嚣张地直闯，心想：“哪来的毛头小子，还带着剑，敢来九爷这里闹事？”哼了一声，进身拦住道：“两位是用餐还是别的事情？如果不是用餐恕本店不接待。”
    话音刚落，冷不防被当头的年轻人一巴掌打在脸上，直打得半边嘴脸仿佛不是自己的，连血带牙都吐了出来，旁边的伙计连忙招呼人手。
    “你这不长眼的，敢拦小爷？”谢富乐喝完，又指着罗成那桌嚷道：“罗成，你坐着别走！”
    这一闹腾，大口九在场的武者都围过来了，那阿祖上前一步，手握剑柄就要拔剑，却被一只粗大的手死死压住了，手上还带着钢制护手。大口九老板陈九按住阿祖，皱眉打量谢富乐一番，说道：“我们酒楼可曾得罪过你？”
    见有热闹，满厅的客人都望了过来，看酒楼怎么处理。罗成等人十分惊讶，这不是谢家那个少爷吗，找我们麻烦竟然找到这里了？
    皮雅查又乐道：“这货怎么这么急躁，倒先惹了别人家。”
    谢富乐冷笑道：“与你们不相干，别多管闲事，快给我让开！”说话之间，王佐领已带了五个军士来到跟前。
    陈九见王佐领肩扛四月，有些面生，但自己后台乃是月华府一星指挥使，并不惧怕，收手拱了拱道：“不知佐领大人是哪处卫所？来小处有何贵干？我与莫指挥使有些交情……”
    王佐领刷的拔刀在手道：“让开！”其余军士纷纷拔出佩刀。客人见事态不妙，离门口近的纷纷都站到里处。
    陈九见对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搅了生意，眼睛微微一眯沉声道：“佐领须看同僚份上，对自己也有好处。”陈九仗着自己有一身本事，寻常武者根本不是对手，也不惧区区刀剑，对方如果敢先动手，一个四月佐领的场子还是能找回来的。
    王佐领冷笑一声，猛然一刀砍向陈九，刀如迅雷，陈九急忙伸掌迎去，只听“当”地一声金铁交响，半只手掌掉落，紧接着“噗”地一声，刀锋入骨。陈九被王佐领一刀砍入胸脯，连刀背都没了进去。
    仿佛捅开了马蜂窝，众食客大哗，一窝蜂乱跑，罗成等人也是心头乱跳。
    温纳猛然站起：“大伙快跑，我们恐怕遇到大事了！”四兄弟急忙跟着人群朝后厨跑去，隐隐约约听到谢富乐高声叫道：“那个高个子的就是罗成，他们往后面跑了！”

 第十三章 惊变（二）

    三月军士至少也是曲长级别，个个都是武者中的佼佼者，刷刷几刀就将酒楼的武者砍得屁滚尿流，朝罗成几人追来。
    皮雅查个头小，在人群中钻得飞快，罗成猫着腰顺着挤出来的路紧随其后，场面混乱嘈杂，只片刻之间，温纳和良马都不知去向了。
    皮雅查和罗成一前一后跑出后门，往小巷里乱窜。王佐领追着罗成也出了后门，只见对方刚好钻到巷子里。天色渐暗，这区都是民居，巷子纵横交错，大同小异，又难以提起速度，稍不留意就会让人跑掉，心中着急，催动灵气就到了巷口，看到对方又转进另一个巷子。
    罗成回头一看那领头的军士越追越近，刚转过一个巷口，突然手臂一紧被人拉住，急得就要大叫，却被对方捂住嘴，死搂在怀里，鼻中传来淡淡的香气，耳边传来轻呼道：“别动！”
    罗成听出是小青的声音，便忍住声不动弹，只是一颗心咚咚直跳。
    王佐领追到巷口，突见一对小情侣搂在一起，那女子正回头观看，惊得失了颜色，以为撞上小青年约会，便不在意，见皮雅查又要转弯，快速赶上，一刀把重重地磕在其后脑上，皮雅查扑倒在地。王佐领又找了十多个巷子，不见高个子罗成，猛然悟道：“这小乱党骗我！”急忙转回原地，哪里还有那两个小青年的影子？就连刚才磕倒的小子也不见了。
    王佐领一跃上了房顶，四下游动察看，昏暗中看到远处两个身影正向桥边跑去，过了桥就是山林了，急忙飞奔而去，踏得瓦片哗哗作响。
    罗成背了昏迷不醒的皮雅查与小青并肩飞跑，刚刚过桥，就听到一声“跑得了吗？”紧接着身旁刮过一阵风，那领头的军士已站在前面，挡住了去路。罗成连忙放下皮雅查，小青手上则拿着一根木棍隐隐与罗成成包围之势，警惕地盯着对方。
    王佐领收刀入鞘，嘴角微微冷笑，哼了一声，仗着实力伸手来抓罗成。
    前面就是山林，只要进了山林，逃跑的希望就大了很多，但是不打倒对方，即使逃进去也会被追上，也不能被对方拖住，免得增援赶来，必须速战速决。
    罗成运起数月所练的凝元之法，调动全身灵气聚于双拳，不顾对方来抓，低吼一声一拳朝对方胸膛击去，想趁对方大意之时一招制敌。
    王佐领见来势凶悍，不由神色一凝，运足十成劲力拨得罗成胸腹大开，也是一拳打出。身后风声响动，料想一个丫头力气有限，便将劲力凝在后背，准备硬吃一棍。
    王佐领一拳正中罗成胸口后，看也不看，矮身一个后踢，没料到后背巨震，向前一个踉跄，胸中一口气竟然提不上来，接着后脑一痛，耳边就像敲响了一个大锣，眼前顿时黑了，失去意识前想到：“这女子也是个武者！”
    王佐领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脑剧痛，眼前发黑，闭眼片刻忍住眩晕，再睁眼时见到谢厅长，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床头油灯晃动，挣扎着坐起问道：“人抓到了？”
    谢强摇摇头：“还没有，先别急，我已调检察厅的人手搜山去了。”
    “我昏迷了多久？”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
    自己傍晚被袭，已经过去八九个小时，检察厅仍然没有找到人，恐怕罗成早不知躲到哪个山凹里去了，想了想又问道：“城外的各条道路是否已安排人手？”
    “已经安排了。”谢强答到：“只要他们还在月来水镜，就绝对跑不掉！”
    不说王佐领忧心忡忡，罗成、小青他们确实已经逃出了月来水镜城。小青敲晕王佐领后，取了佩刀，并没有躲到山林中去，而是在桥下发现一艘破旧的小木船，三人堪堪一坐，斩断绳索顺着激流一路向东而去。
    木船原本就破烂不堪，船舱几乎一半都浸在水里，众人在东江支流中漂流，河水又冰又冷，小青冻得浑身颤抖，罗成伤了心肺，不时吐血，脸色早已是铁青一片，皮雅查也被冷水激醒了，却是浑身发烫，烧得胡言乱语起来。
    清晨时候，木船到了一处平缓河面，三人湿漉漉地拖携着上了南岸，把木船顺河推走，和罗成扶了皮雅查往深山走去。不知道翻了几座山头，万幸在天黑前遇到一户山民，谎称在山中迷了路，讨了一锅热姜汤喝了，方才缓过神来。
    山民在自家土灶下埋了些山药，三人就着取暖歇息。皮雅查直勾勾地盯着山药，还没等熟透，就迫不及待地连皮带灰塞往嘴里塞。小青从皮雅查手里夺过半生不熟的山药扔到柴灰里继续烤，皮雅查咧嘴干号起来。
    小青安慰片刻，待山药熟了，剥了一个给皮雅查，皮雅查满脸堆笑地吃着香喷喷的山药，小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皮雅查锤了锤头道：“忘记了。”小青叹了口气说道：“你是皮三少爷，记住了吗？”
    “记住了。”皮雅查使劲点点头，吃完后蜷紧身子就睡，片刻了又坐起身来练功，练了一会又睡去了。
    罗成看着火光发呆，小青递过来一个剥干净的山药，罗成接了过来，小青低头捡了个山药继续剥着，一边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罗成又将目光移到土灶，轻轻说道：“我想回家。”
    小青犹豫了一下道：“回家怕也不好。”
    罗成心中明白那些军士不惜杀人也要抓捕自己，一定不是谢富乐的原因。即使谢富乐对自己有怨，但远不至于要致自己于死地，心中早已经有了更加不祥的预感。
    罗成将山药慢慢吞下去，缓缓说道：“我知道，我还是要回家看看。小青，你不要跟我们走了吧。”
    小青叹了口气说道：“那个佐领认得我，回去还会连累小红月，我还能上哪里去？我知道你受伤不轻，皮少爷看起来似乎……我本来也是流浪，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谢谢你……”
    小青擦了擦眼睛，笑了笑道：“你是好人，我不后悔。”
    罗成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小青脸上的灰尘早已被冲洗干净，在微弱的火光下，露出一张白皙无瑕的精致脸庞，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清澈明亮的瞳孔，鼻头微微上翘，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特别是一笑之间，双眼微微上弯，仿佛两轮弯月。罗成看得有些痴了，突然很想紧紧地抓住小青的手，喃喃地说道：“你也是好人……好人一定要有好报。”

 第十四章 惊变（三）

    吃完山药，罗成默运了一遍固元功，灵气到心口处便行进得异常艰辛，稍一催动就隐隐疼痛，似乎灵脉受损，急切也是无用，只能慢慢温养。
    小青合衣躺下不久，听到罗成说道：“小青，你是怎么把那个军士打倒的？看你并不像个武者……”
    小青轻声答道：“我的小名叫青瞳……其实我本名姓秋，叫秋目……”
    罗成恍然道：“是因为你的眼睛特别好看！”
    “是啊。我们一家原本住在小多田河的福田城，家境殷实，我和哥哥自小就开始练气。在我10岁那年，突然来了一群土匪，他们杀死了我的父亲和哥哥，掳走了我和我的母亲，后来我被土匪卖给一个很大的领主，服侍他家二少爷……”
    “对不起。”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现在世道太平，为什么还会有土匪这么猖狂？府州不管吗？”
    “呵呵，我说的是小多田河，又不是你们光明帝国。”
    罗成惊讶道：“你不是帝国的人？”
    “嗯。我们那里远远没有你们这里太平……”
    多田河发源于天山，向东延绵了数千公里，多田河主河道通常被人们称为大多田河，小多田河是多田河上游最大的一条源流。整个大小多田河流域上游正好位于光明帝国、神圣联邦和北边的玉灵国、西南的衍圣国之间，这些国家都不愿意多田河被对方控制，因此大小势力众多，十分混乱。
    “那二少爷天生不能修炼功法，领主见我服侍小心，便赐给我一颗丹药，这样我可以更好地保护二少爷。我吃了丹药后，灵气竟然突飞猛进，当时我非常感激领主。只是后来我开罪了少爷，怕受责罚便逃了出来，领主和神圣联邦有些渊源，我便逃到帝国了。”
    小青继续说道，声音似乎有些失落：“我现在的灵气只有之前一半了，想必那个丹药需要持续吃才有效。”
    罗成安慰道：“别担心，还有我了。”
    第二天一早，罗成掏出一些银钱感谢山民，山民十分淳朴，争执不过只好收了，又送给罗成一些吃用物事，帮忙指了南去的山路。
    三人正处在月华府和南海府交界的南岳山脉中，离桑原城有十日的行程，三人不敢走官家大道，沿着山野小径绕了二十来日方才进入霞飞山，一路摘野果饮山泉，偶尔还能捕些野味补充体力，这都多亏了青瞳原来的流亡经验。
    这些时日，皮雅查也不添什么麻烦，说停就停说走就走，饿了就伸手找青瞳要，青瞳打趣道：“三少爷要干什么呀？”
    皮雅查认真地说道：“吃饭。”
    “现在没有吃的喔。”
    皮雅查“喔”了一声缩回手。青瞳又问道：“你吃完饭后做什么？”
    “练功。”
    “练功做什么？”
    “杀坏人！”
    “……那练完功之后呢？”
    “睡觉。”
    “睡觉之后呢？”
    “吃饭。”
    连续月余颠沛流离，众人都瘦得不成人形，罗成内伤恢复缓慢，皮雅查仍旧浑浑噩噩。站在霞飞山上，罗成心中一阵颤抖，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希望家里一切如旧。
    桑原城一切如旧，罗成走在街上，早已不复少年意气风发的形象，人们想不到这个落魄的乞儿竟然是教习长的儿子。
    还是熟悉的街道，路边的裁缝铺、铁匠铺仍然是老样子，只是自家院子大门紧闭，上面锁着一把铁锁，铁锁已经开始生锈了，门上贴着封条，大门、封条上面布满了灰尘，不知道多少日没人打扫过，罗成本来心中还存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大门一侧的墙上贴着两张巡检处的通缉文书，凑近一看其中一张正是自己的画像，上书送官者赏2金，提供线索者赏20银，还有一张隐约是青瞳，同样写着送官赏1金，提供线索者赏10银。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哎呀，亮子你终于来了，老舅家在这边。”罗成一惊，一双粗大的手已经抓住自己的胳膊，就往旁边拉，认得是邻居张铁匠。
    张铁匠刚把罗成拉进铁匠铺，一队巡检官就从门前经过。张铁匠把罗成带到里屋，急急说道：“少爷你怎么还敢回来啊？”
    罗成心中一酸，叫道：“张大爹！”
    “哎，老天不长眼，罗长官那么好的人，你说怎么可能谋反呢？”
    “张大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爹怎么样了？”
    从张铁匠口中，罗成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一个月前，罗家突然来了十多名军士，带走了罗夫人和罗雀儿，连罗福和蓉妈也带走了，而罗牧据说在教习所就已经被抓起来了。从城守署传出消息说是紫安郡的罗氏本家谋反，这可是族诛大罪，因此牵连到了教习长官，现只怕凶多吉少。
    “罗少爷你也不要伤心了，还是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张铁匠感慨道：“以后就跟我们一样当个普通百姓，再也没有这种祸事了。”
    张铁匠从铺里拿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又递上五枚银钱给罗成道：“这是罗长官事发前交给我的花纹钢，他原本想给你打一面盾牌，但是大爹没这个本事，只能还给你了。钱不多，你留着应急吧。”
    “盾牌？”
    “罗长官说‘我儿子为人义勇，武校执行任务时一定是一往直前，绝不回头的，所以不如打一面盾吧，没事挂在身上也不影响行动，万一遇到危险还可以挡上一挡……罗成一定气死了！’长官很关心你，你有没有收到他给你的书信？”
    罗成一下子愣住了，这么好的材料制成盾牌简直是暴殄天物，仿佛回想起父亲一本正经开玩笑的面容，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了。
    “钱不用了，您挣钱也这么辛苦……”
    “客气什么，大爹平平安安，钱多点少点也没什么关系。”张铁匠拍拍罗成肩膀，又补充道：“这种花纹钢我一辈子也没见过，我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花纹钢，但罗长官说的定不会错了。钢材质量非常好，如果你要卖，再低也不能低于2个金币。”
    罗成接过沉甸甸的油纸包和银钱，哽咽道：“谢谢大爹！”
    回到霞飞山上与皮雅查和青瞳会合，罗成一路上苦思不解，罗家本家已经是荣耀之极，实在没有谋逆的理由。青瞳问起罗成的打算，罗成的想法是帝国呆不下去了，希望青瞳能带自己去多田河，先养好伤，勤练功法，罗家数百年来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突然就谋反呢，日后一定要查明真相，还罗家一个清白。
    罗成原本想把皮雅查留在桑原城，皮城主迟早也会照顾起来，但皮雅查失忆，人也变得傻乎乎的，十分依赖罗成，罗成转念一想皮雅查痴傻是因自己而起，发誓一定把皮雅查治好，好端端地交给皮城主。
    青瞳心中暗暗惋惜，从帝国贵族之后，享誉盛名的武院学生，原本充满美好未来的骄子变成了现在的谋反通缉犯，造化竟然如此弄人，也不知道罗成能不能撑住。

 第十五章 山居

    在遥远的多田河流域西北，离玉灵国国界不到两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座数万人口的城镇，名叫丹露。丹露城以西是方圆数百公里的雾凇山，大大小小数十个村落分布在雾凇山东麓，多以狩猎为生，过了雾凇山就是横亘近万公里的天山山脉了。
    这些村落中，有一个一百多户人家的村子，叫桑巴莫村。桑巴莫是当地的一种巨蟒，虽然多年没人见到，但村里一直流传着巨蟒的传说，并且以此命名了村子。
    这天，村里一户人家挤了十多个青壮年，满脸怒色，大声地议论，有人喊道：“村长来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头被一名壮汉扶进门来。
    屋内停止了议论，其中一人愤怒地说道：“村长，强子被溪头村的人打伤了，我们要报仇，你说句话！”扶着老头的壮汉瞪眼道：“二虎，怎么跟我爷爷说话的？放尊重点！”那二虎道：“桑图，你就跟我们横，你敢对溪头村的人放个屁吗？”桑图怒道：“我有什么不敢？”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了”，老村长说道：“强子被打是因为溪头村要独占水源，他们人虽然多，但我们怎能凭他们想欺负就欺负？桑图、二虎，你们带着村里的人这就去跟他们讲讲理，只要他们赔偿强子，不独占水源，还是不伤以往和气。”
    桑图、二虎得了村长指令，招呼了村里数十个青壮年往上游溪头村走去。翻过山头，看见山脚下露出一片茅草屋顶，一个村民说道：“图哥、二虎哥，我们每家都出了人，外来的那家也应该出个人。”二虎想起一个月前吃的亏，不由打了个冷战，说道：“她男人是个病秧，小舅子也是傻的，哪里出得了人？”
    “那婆娘生得可真俊，简直比城里的女人还要好看。”
    “这婆娘自己也很了得，我亲眼见她能扛一头两百来斤的野鹿。”
    桑图说道：“都吃一条水，好歹不能置身事外，二虎你带几个人去招呼一下，就一个山坡，快去快回。”
    二虎仗着是村里的事，带着两人下了山坡，见有两间茅屋，比先前多了一间，其中一间摆了两张地铺，铺着厚厚的松草，穷的连褥子也没有，却没有看到人。二虎心想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婆娘，绝不舍得让她住这么简陋的地方。二虎叫了一声，没人搭理，听到一侧传来兹兹的响声，转过去先看到半截烧水的瓦罐，瓦罐旁一名披着鹿皮的女子正冷冷地盯着自己，手里拿块漆黑的铁尺正在磨刀。二虎紧张地说了来意，那女子摇摇头，二虎也不敢多说，带人回去了。
    披着鹿皮的女子正是青瞳，自从定居到这里，大家从不主动与外人接触，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罗成伤势已经痊愈。这日，罗成与皮雅查练功去了，青瞳正要出去打猎，见以前想收“入村费”的村民又来了，自然不会搭理。
    罗成带回来的这把铁尺质地不同凡响，腰刀都磨薄了好几分硬是连划痕也没有，可惜只是钢坯，否则打成兵器，一定是吹毛断发的利器。
    青瞳将刀插在腰间，提了削好的木枪进了山，翻了好几个山头打到几只蠢兔蠢鸡，正要返回，听到林中传来“呼哧呼哧”的声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头好几十斤重的小山猪。青瞳握了一根木枪，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够吃好多天了吧。
    山猪嗅到了生人味道，瞪着溜圆的小眼睛，低声嘶吼起来。青瞳还离山猪有二十来步，见山猪发现自己，便停了下来，免得惊吓了山猪，山猪皮粗肉厚，如果在林中逃跑人是追不上的。青瞳缓缓抬起了手臂，这种距离扔出木枪，以自己的灵力，只要准头无误，野猪是完全反应不过来的。
    青瞳猛一挥手，木枪电射而出，深深地扎在山猪肚子上，小山猪凄凉地叫了起来。
    青瞳心中一喜，提了刀，正要上前割死，林中传来一声长吼，一人高的灌木簌簌乱动，大地被踩得咚咚直震，窜出一只又大又黑的野山猪，伴着一阵臭风，呼哧呼哧地伸着长长的獠牙朝青瞳撞了过来。
    青瞳急忙闪身躲开，山猪不等停稳猛一甩脑袋，把青瞳掀翻在地，扬着四蹄又踏将过来，青瞳连忙打滚避开。
    山猪头顶蹄踏穷追不舍，林间杂木众多，青瞳行动受限，一不小心被山猪一头甩在肩上，飞了好几米远，强提一口气跳了起来抓住树枝，那山猪人立而起，獠牙在空中向青瞳划来，青瞳一个翻身上了树，避开了山猪致命的一击。
    这头野山猪是附近的山猪王，有五六百斤重，伤了好些人，猎户都不敢惹它。青瞳牢牢地抱着粗壮的树枝，惊魂未定，只觉得五腑六脏都在翻滚，腥气一生，吐出一口血来。山猪王凶性大发，前蹄使劲击打树干，幸好树大结实，无可奈何。
    小山猪被扎穿肚腹，哀叫了几声再也没有声息了，山猪王瞪着血红的眼睛在尸体旁守了几个小时，悻悻地离开了。
    青瞳松了一口气，又等了一个小时，确定山猪王已经走远，才小心地下了树，捡了散落的木枪，拖了小山猪的尸体直到黄昏才回到茅屋，已是筋疲力尽。想到罗成和皮雅查快要回来了，起身洗剥了两只野鸡生火烧烤。
    有青瞳照料家事，罗成和皮雅查心无二用，专心修炼。罗成明白要洗去家族冤屈，必须要有相称的实力，所以将时间都拿来修炼，现在已经开了三处灵脉，灵池也在缓缓增长，灵气越来越深厚，可以徒手举起两百多斤的巨石，如果用凝元之法，同样的灵气被凝元后再爆发，灵力可以增长一倍，短时间举起五六百斤也不在话下。皮雅查变傻以后，脑子里只剩下练功一事，军队的功法也是不俗，罗成估计皮雅查应该有接近郡考的实力了。

 第十六章 病患

    桑巴莫村被溪头村抢了水源，原本充沛的溪水减少了大半，有些支流已经完全干涸，露出沟底的山石，虽然气愤不已，但是溪头村人多势众，只能忍气吞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渐渐转凉，这天皮雅查吃了几口烤兔后嚷嚷着要吃大肉，青瞳笑着说道：“明天就给你打大鹿吃。”皮雅查笑呵呵说道：“青姐姐真好。”罗成问道：“最近猎物越来越小，是不是天气变冷的原因。”青瞳答道：“兴许是吧，明天我走远点看看。”
    罗成一直以为青瞳至少有强于通过郡考的武者的灵力，否则偷袭也无法打伤一个佐领，即使略有下降，也有城考的水准，普通捕猎应不在话下，如果猎物不足，那一定是外界的原因，罗成并不知道雾凇山野生动物向来不缺，猎户只要勤快，一年四季都能保温饱，更低估了青瞳灵力衰退的速度。
    青瞳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最近吐了好几次血，那颗丹药虽然极大地提升了自己的灵力，也摧毁了自己的生机，可是每次看到罗成开心吃着自己猎来的食物，心中就充满了幸福的感觉，只是这种日子将会越来越少。
    第二天傍晚，青瞳拖了一头小鹿回到茅屋，整个人精神一松再也支持不住晕倒在门口。待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皮雅查托着头坐在地上，发现青瞳醒过来了，兴奋地跳起来叫道：“醒了醒了！”
    听到喊声，罗成推门进了屋，慢慢扶起青瞳，将一碗药吹了吹递到青瞳嘴边说道：“趁热喝！”青瞳缓缓喝完了药，望着罗成轻轻说道：“哪里来的药和碗？”罗成扶青瞳躺下：“你不要操心了。我找村里的陈阿婆来看过了，你操劳过度，只要多休息就好。”
    陈阿婆又来看了几次，青瞳过了几日已能做些正常家务，但是却不见好转。趁这几日，罗成将茅屋周遭的树都砍倒，阿婆的儿子陈木正好会些木工，帮忙搭了一间木屋，终于不再四面漏风了，又做了一张床把青瞳挪过来住。
    陈木见罗成用一把刀就砍倒许多大树，那傻小子扛着大腿粗细的树木搬东搬西，惊得合不拢嘴。
    此后打猎的任务就由罗成承担了，一天罗成打猎回来见青瞳又晕睡不起，焦急地请了陈阿婆来看，陈阿婆摇头说道：“我没有办法了。”
    罗成急道：“求求你想想办法，我就这两个亲人了。”皮雅查也跟着哀嚎起来。
    陈阿婆叹道：“只能去城里请医生了。”
    罗成说道：“我这就去请。”
    “请医生要很多钱，你们有吗？”
    罗成一怔，是啊，没钱谁给你治病呢？罗成焦虑道：“那怎么办？”
    陈阿婆说道：“我看你有大把力气，不如多打些山货。过几日丹露城的月市就要开了，你正好换些钱进城请医生。”
    罗成大喜：“我这就上山去，烦劳婆婆帮我照看一些日子，我回来一定重重报答。”
    年尾年头的几次月市都是最热闹的，雾凇山各个村落的村民带着最好的山货、特产，期望能多换一些钱，给家里添置一些东西，迎接新年的到来。丹露城的货商也带足本钱来收购珍稀货物，以便运到更远的城市狠狠赚上一笔。
    这个时节也是各处土匪山贼最活跃的时候，村民为了安全，往往成群结队地赶集，但土匪山贼们抢货没什么用，一般只抢钱，所以最危险的时候就是集市结束后，此时丹露城的领主会派出私军在雾凇山主要山路上巡视。
    这次的月市和以往一样，每个村子都在固定的位置出售货物，天色一亮，人声开始鼎沸起来，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月市的官员来回维持秩序，还有一些强人的眼线不动声色地四处游走，盯着“肥羊”。
    今天的桑巴莫村异常引人注目，因为他们其中一件货物竟然是远近闻名的山猪王。昔日威风凛凛的山猪王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躯干上到处都是干枯的血迹，喉咙处露出一个骇人的伤口，山猪王身边还有几头捆得粽子般的小山猪，四蹄攒在一起，动弹不得，已经没力气叫唤了，滴溜溜的小眼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怕有六百斤吧，简直就是头莽牛！”
    “可惜了这身好皮毛，都被割烂了，如果是完整的，光毛皮至少可以卖五个银钱！”
    “五个，您说笑呢？这么大张皮，怎么也得十个！”
    “最值钱的就是这对獠牙，你看这粗细，连根起码也有半米长，有钱人稀罕着呢！”
    皮雅查啃着鹿肉，傻呵呵地四处乱窜，逢人就说：“这是我老大打的，厉害吧。”
    一人问道：“小伙子，这山猪王零卖吗？你这样没人买的。”
    罗成摇摇头说道：“只整头卖，猪崽可以单卖。”那人惋惜地离开了。快到晌午，依然是看的人多，问的人少，罗成心中焦急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儒雅中年到了面前，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打扮的青年，各背了一个大竹篓。儒雅中年问道：“这大猪怎么卖法？”罗成答道：“30银整卖。”
    “贵了，倘若皮毛完整，30银倒也公道。这样，我出20银，你卖给我，要帮我送货。”
    罗成正在考虑，一个魁梧的黑脸汉子摩挲着两个铁胆也来到面前，朝山猪王踢了几脚，发出“蓬蓬”如中败革的声音，对那儒雅中年说道：“崔大夫也来赶集啦，药铺生意可还兴隆？好结实的肉，怎么看上了这个山货？”
    崔大夫拱了拱手：“原来是卢教官，我来顺便收些药材。托您挂念，生意如旧。不过我们药铺要是生意好了，那城民就要受苦了，不敢兴隆。这么大的山猪王可是很少见。”
    “难怪崔大夫的药铺生意在本城首屈一指，不愧是仁医啊。”卢教官哈哈一笑，一转铁胆问罗成道：“你这猪送我门上，给你10个银钱，够你花半年了，这几个崽子一并送我。”
    罗成猛然听到那姓崔的儒雅中年人是大夫，而且在丹露城口碑极好，不由眼中一亮问道：“您是大夫？”崔大夫点头道：“正是。”
    卢教官心头微怒：“哼，小子无礼！”
    罗成连忙将青瞳的情形说了一遍，对崔大夫说道：“只要大夫能医治好，这山猪送给您。如果价钱不够，下回打了猎也一并送您。”
    崔大夫笑道：“够了够了，只是我看卢教官对这山猪王倒也十分中意。”
    罗成忙说道：“只要大夫您答应，我不卖了。”
    “哎”，那卢教官见罗成压根没把自己当回事，怒上心头，伸出单臂挡在罗成面前，掌中铁胆磨得霍霍直响，冷哼一声说道：“给脸不要脸！既然来了月市，你说不卖就不卖？当我们丹露城没规矩了吗？”卢教官一挥手叫道：“既然不做买卖，给我没收了！”身旁顿时涌出几个随行人员，就去拖猪。

 第十七章 求医

    卢教官是丹露城领主府的教官，除了教授领主私军武功外，还收了不少徒弟，其中一个弟子正好是丹露城月市的头领，月市的官员见是头领的师傅，相当于太上皇，哪里敢管？因此卢教官才敢如此猖狂。卢教官是武人，日常炼筋锤骨不免有个闪失，对大夫倒是十分客气。
    罗成急忙拉住山猪王，几个随行之人拖不动，分头抱走了几只猪崽，罗成也拦不住。
    崔大夫劝道：“卢教官何必跟山户认真！”
    “你不必多话。小子，看你有几分力气，不说我欺负人。你敢跟我动动拳脚？你要是赢了，这猪任你自卖，要是输了，嘿嘿，可就不怪卢爷我了！”
    月市的官员已发现动静，却没有过来维持秩序，罗成知道对方有权有势，如不好好应付，自己受辱事小，误了青瞳治病事大，说道：“卢教官，我若胜了，你说话算话？”
    旁边有人说道：“卢爷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哪里用得着骗你这种人？”卢教官哈哈一笑，将两颗铁胆“咚”地抛在地上，向四周叫道：“你们速速让开。”又朝罗成说道：“我拳脚没有轻重，打伤打残可是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卢教官一掌劈向罗成面门，罗成稍一后退，抓住卢教官手腕，卢教官化掌为拳，直捣罗成胸腹。罗成抓稳手腕，用力一推，卢教官蹬蹬向后退了几步，脸色瞬间就红了。
    罗成一拱手，说道：“得罪……”
    卢教官爆喝一声打断罗成道：“得罪个屁！”双腿连环向罗成下盘攻来，仿佛狂风骤雨。有围观的人小声评论道：“刚才卢爷大意了。卢爷是拳脚教官，现在这套腿法可是卢爷的拿手功夫，这下盘一扫，只要这小子步伐一乱，就输定了。你看，他跳起来了，悬了！”
    卢教官的双腿专攻下盘，扫得又快又狠，罗成不敢硬拼，果然跳起避开，卢教官心中一定，使了十成劲力一记鞭腿砸向罗成腰间，必要对方腰断骨折方解刚才之失。罗成刚一落地，鞭腿已到腰间，避无可避。凝元！罗成灵力集中在手臂，狠狠砸在对方腿上。
    “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先前那人刚刚又开始评论，马上惊得捂住了嘴：“啊？”
    罗成的胳膊拧过了大腿，他灵气原本强于卢教官，又用了凝元之法，瞬间爆发的灵力已经完全压制了对方。卢教官在空中甩了个整圈，摔在地上，吃了满嘴尘土。旁边的随从急忙去扶，卢教官一把将随从推倒，头也不回地走了。
    卢教官既然走了，再没人干涉，崔大夫微笑着点点头。罗成将山猪王托起搁在两根木头上，绑得牢牢的，一手抓住一根正要跟崔大夫走，突然发现几个猪崽被卢教官的人扔在旁边，并没有抢走，心想该怎么办。
    崔大夫说道：“你卖给我吧，我给你10个银钱。”
    罗成大喜，把猪崽解开四蹄，用绳串在一起，跟崔大夫进丹露城了。走到一半，罗成心中猛然一急：“糟了，皮雅查丢了！”但又不便让大夫等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先进城，等送到了货再来寻。
    月市离丹露城不远，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城门。丹露城是雾凇山以东最近的城市了，占地数平方千米，城周围环绕着近五米高的城墙。
    在多田河流域，领主是城池的最高统治者，城民尊重领主的最高权威，同样领主给予城民最基本的安全保障，只要不影响领主的地位，每个城民都是自由的。但是在城外，杀人夺货是常有的事情，都是靠实力说话。外人进丹露城需要缴纳每天1钱的入城费，崔大夫代罗成缴了，顺利把货送到家中。
    罗成心急，崔大夫医者仁心，详细问了症状，开始收拾药包，交待药铺一些事宜，叫了个伙计背了许多药材备用，罗成则趁这当口用卖猪崽的钱在丹露城买了许多物品，包成一个大包裹背在身后。
    罗成和崔大夫一行三人再回到月市的时候，皮雅查一动不动地等在刚才卖猪的位置，罗成松了口气叫道：“皮三！”皮雅查耳朵动了一下，却不回头。罗成奇怪，走近跟前，皮雅查撇着嘴扭头不看罗成，罗成心头暗暗好笑，傻子学会赌气了。
    “皮三，我给你青姐请了大夫治病。你要是不走我们可就走啰！”
    皮雅查果然一骨碌爬起跟了上来，一路窜来窜去打量崔大夫和他的伙计。崔大夫被皮雅查窜得眼晕，问罗成道：“你这个小兄弟是天生如此？”罗成心头有些沉重，说道：“不是，大概五个月前后脑受伤后才变成这样。”
    崔大夫对皮雅查招手道：“过来看看。”
    罗成连忙叫定皮雅查，拉到崔大夫身边。崔大夫仔细看了后脑，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搭在脉上，号了一阵道：“气血淤积冲脑而致。”
    崔大夫伸出手，罗成方才发现其右手小指断了一截，待崔大夫号完脉，便问道：“能治吗？”
    崔大夫摇头道：“必须化开气血神灵才可通透，平常多加耐心，当不至于加重。至于能否痊愈，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又走了数里，皮雅查突然离开大路，朝林中阿哩阿哩地叫唤起来，隔了一会又阿哩几声，似乎在召唤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一个灰色的人影从林中小心地钻了出来。
    皮雅查跑上去，抓住那人胳膊，拽了过来，朝罗成一边嬉笑一边说道：“阿哩”。
    那人躲在皮雅查后面，探出头偷偷看罗成和崔大夫等人，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根啃了大半的鹿腿。原来是个浅栗色长发的女子，看起来比皮雅查略大一点，也不知道流浪了多少天，原本白色的裙子早已变成了灰色，质地是普通人家买不起的布料，脸上也是泥土，但是没有遮挡的地方露出了白皙的皮肤，看细皮嫩肉的模样，似乎来自富贵人家。
    皮雅查见女子躲在身后老也不上前，夺了鹿腿，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少女的后脑勺上，把那少女拍到前面，嘤嘤地哭了起来，皮雅查又一瞪眼，那少女不敢哭出声，一阵阵抽泣。
    罗成不知道这女子怎么跟皮雅查搅和在一起了，见到少女神色，想到：“原来也是个傻子……”
    皮雅查又把这女子推到崔大夫面前，崔大夫早已发现这女子的异常，仔细看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外伤，也号了一下脉，初觉脉象短急，又渐渐平稳，身体并无大异常，只怕是先天憨傻或者是心神失守而致。
    崔大夫诊完仍是摇头道：“我看她情绪平稳，如果是后天所致，也无需用药，还是只能多调养心神，避免过度刺激。”说完，崔大夫心头嘀咕：“幸好他家那人不是这般病法。”
    看皮雅查的样子是打算带这个少女一同回去，两人同病相怜，又都不是武疯子，罗成倒并不在乎多照顾一个人，反而略微为皮雅查开心。那少女扭扭捏捏，最终似乎是舍不得鹿肉，又被皮雅查狠狠一瞪，还是跟着一起来了。

 第十八章 问药

    丹露城军营，卢教官坐在屋里，旁边侍立着大弟子刘猛，自己被一个山民当众打倒，此仇不报在丹露城还有什么脸面，现在小腿还隐隐作痛，直恨得咬牙切齿。
    “师傅，塞勒头领就在桑巴莫村一带，我去打个招呼，让他们废了这个桑巴莫村的小子。”刘猛小心地问道。
    “这群山贼狠是狠，但是这次不是普通山民，他们怕是没这个本事。”
    “好汉也怕人多，塞勒他们有几十号人，应当失不了手。”
    “为一个小子兴师动众，传出去坏我名声。”
    “师傅您放心，交给我吧，保证悄无声息。”
    卢教官露出一丝笑容，但是转瞬即逝，狠狠地说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高手，想必有些蹊跷，不必去找塞勒了，容易传出去。你明天去一趟雷克雅安，请你的五师弟。”
    刘猛一惊道：“师傅，五师弟性格以往都比较怪僻，连您都敢顶撞，这么多年与我们越来越淡了。再说他现在是刀锋会的人……”
    “哼！要是你们长点本事，我用得着厚着脸皮找老五？去报我的名号，老五总不至于不给我面子，我要那小子过不了年。
    桑巴莫村山谷木屋内，崔大夫诊断了半个小时，皱眉思索良久，将手掌贴在青瞳头顶，竟然缓缓地输入灵气，青瞳痛苦地全身颤抖起来。罗成见崔大夫通晓灵气功法，对崔大夫的医术更加有了信心。
    崔大夫收回手掌，点点头对罗成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二人刚一出门，罗成就焦急地问道：“大夫，您知道小青得的是什么病了？”
    崔大夫看了一眼罗成道：“这整个雾凇山，我敢说只有我才知道她的病灶。”
    “啊？那太好了，怎么治？”
    “你别急，先听我说完。”崔大夫找了个地方坐下，问道：“你可知道灵丹？”
    “灵丹？不知道。”
    “世上有些兽类天生能够吸纳灵气，称为灵兽。灵兽吸纳的灵气在体内形成了灵核，灵核就是它们的力量之源，灵核可以迅速补充武者损失的灵气。现在灵兽稀少，灵核也就变得非常珍贵。”
    罗成心道：“难道小青吃过灵核？”想起青瞳以前说过领主赐过丹药，吃了后灵气大增，难道就是灵核？
    “缓慢吸收灵核对身体是不会有伤害的，但是如果吸收速度超过武者承受力的话，虽然可以短暂提升灵气，但同时也会对灵脉造成极难修复的损害。有些药师通过添加辅助药材，制成灵丹，可以暂时延缓灵脉损伤，但也就五年的效果，过后灵脉就废掉了，同时也损伤身体，生机也断绝了。这类灵丹往往被称为毒灵丹，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
    “这位小青姑娘的症状正是服用了毒灵丹的后遗症。”崔大夫缓缓说道：“如果有灵核让她继续吸收，尚可延缓三五年，否则……最多一年时间。”
    罗成沉声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给你开个温养的方子，每日服用也有些好处。”
    崔大夫低头写好方子，不忍看罗成神色，又道：“你先调养些时日，如病情有些缓和，你可去天山寺请连宽大师来看，就说是我崔一山介绍的，我的医术传自天山寺，兴许他们还有些办法。”
    送走崔大夫，罗成挤出笑容对青瞳说道：“没事，你的病情大夫已经知道了，你看，他开了药方，以后你要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青瞳见罗成强作笑颜，心中已经明白，随即展颜笑道：“嗯，知道了。”
    幸好药方所需的药材崔大夫留下不少，足够用三个月，三个月后罗成再去丹露城采买便可。罗成一边熬药，一边给青瞳讲这趟打猎和月市赶集的事情，当青瞳听到罗成描述山猪王的时候不由说道：“我见过它！”
    罗成笑着说道：“这猪王十分凶悍，我砍了它十几刀还是生猛无比，幸好它不小心把牙撞进树里，拔不出来，才被我砍断喉咙。”
    “那皮少爷帮上忙了啊？”
    “说起这个，还真多亏了皮三，要不是他想抓猪崽，我们也惹不到那个猪王，否则哪能请到大夫？他倒是机灵，猪王一来就上树了。”
    想起皮三，罗成忍不住笑意，青瞳见罗成开心，感同身受不由也露出笑容。
    罗成笑容突然收敛，发起怔来，想起以前青瞳带回过猪崽，既然青瞳也说见过山猪王，定然不会平安无事，这山猪王如此凶悍，自己都难以应付，凭青瞳的身体和实力，怎么可能轻易带走猪崽呢？其中凶险可想而知，而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想到平时行事，自己对外人总是客客气气，照顾别人感受，不愿留下不好的印象，反而忽略了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人生最重要的人不就是自己身边的亲人吗？我敬外人十分，应当敬家人十二分才对。又想到自己以往受人好处，也要矜持一番，总是自尊心太强的缘故。如今就这几个亲近之人，自己家族冤屈未明，若还是原来想法，当真是愚蠢透顶。这一想通，仿佛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青瞳见罗远表情忽然痴呆，哪里知道罗成一瞬间想了许多，奇怪地问道：“怎么啦？”
    罗成爱怜地抚了抚青瞳的头发，目光柔和地轻声道：“没事。”
    “对了，这次你们带了个女子回来，好像也有些痴傻，这是怎么回事？”
    罗成四周望了望，笑着说道:“也不知道皮三在哪里捡到的——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下次去丹露城我打听一下，她家人也应该很着急。”想不想又说道：“只要皮三开心就好……”
    青瞳抿嘴笑道：“嗯，也好。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呢，皮三一路上叫那个姑娘阿哩，她也明白叫的是自己。”
    “阿哩也不像个名字，阿哩…阿哩…我们就叫她安妮吧。
    “行啊！”
    “安妮一个大姑娘家，总不能没日没夜跟着男人跑，就让她和我一起住吧，我也可以照顾些。”
    “你千万不要操劳，自己身体要紧。”
    温养方子中除了一剂药方外，还有一份食补的方法，主要是生服鹿血，吃蛇肉还有用蛇胆泡酒喝，鹿血每七天服用一碗，倒是好办，但蛇却难寻。

 第十九章 夺水

    罗成熬完药，正考虑如何抓蛇时，陈阿婆和陈木提了篮子过来了。
    陈木喜道：“罗哥终于回来了。”陈阿婆见青瞳正在喝药，知道请了大夫看过了，连忙揭开篮子端出饭菜。罗成十分感激陈阿婆照顾青瞳，拿出剩下的一个银钱送了上去，陈阿婆坚持不收。
    陈木说道：“罗哥就不要客气了。再说，这次我们还有事求你，村长也一直在等你呢。”
    罗成问道：“村长等我有什么事？”
    原来罗成捕杀山猪王、在月市打倒卢教官的事情早已传开，村民们都猜到罗成是个厉害的武者，而武者在雾凇山区域是最受人尊敬的人。桑巴莫村的上游水源被溪头村占了好几个月了，如果武者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罗成倒没有把握能帮桑巴莫村夺回水源，但陈阿婆母子对自己有恩，便答应去见村长。
    村长驻着拐杖亲自将罗成请到屋里，屋里早已等着各家长者，见罗成来到，都起身道：“罗师傅！”罗成忙到：“不敢。”
    村长道：“罗师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溪头村霸了公共水源，我们希望你能出面帮我们。只要能帮我们把水源拿回来，我们全村老小必不会忘记你的恩德。桑图，把礼物拿进来。”
    外面应了一声，桑图带着几个小伙子进了屋，将礼物一一摆开，几床新花棉被，一篮鸡蛋，一桶野蜂蜜，一桶酒。虽然不是值钱的物事，但对山野人家来说也算是好东西了，贵在真诚。
    罗成也担心自己外出时，青瞳出了事情没人照顾，皮雅查是指望不上，能不惹乱子就不错了，如果自己帮村里解决了这个问题，想必遇到困难时村民也会搭把手。想到此处，罗成答道：“承大家看得起，我必当尽力。只是溪头村人数众多，单我一人也是无济于事。”
    村长说到：“罗师傅放心，我村里的儿郎绝不会置身事外。桑图，你们去召集人手，一切以罗师傅为首，不可丢了颜面。”
    桑图大声应道，正要出门，门外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老村长，你们糊涂了吧，竟然请一个外人，咱们桑巴莫村没人了吗？”
    话音刚落，一个粗犷的汉子走进屋来，满头乱发，额头箍者一个银圈，腰别无鞘长刀，见到一篮鸡蛋，“哟”了一声，旁若无人地拿起一只轻轻一磕，连清带黄吞吸溜进肚里，咂巴着嘴拖了一把椅子坐下。
    “大虎，你…你…你在外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有脸回来！”一个老者气得当即站起：“你给我滚回你们贼窝去，我们陈家没你这个人！”
    大虎不屑地说道：“爹，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被人欺负到头上都不敢吭声。要不是看在村里份上，你以为我愿意回来？”
    大虎爹颤巍巍地指着大虎的鼻子骂道：“我们就是被人欺负死，也不要你管！”
    “嘿嘿，管不管可由不得你。外面的弟兄都给我起一声！”
    大虎话音落地，屋外传来一阵吼声，桑图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群山贼，或拿刀或提斧足有十多人，尽是面目不善之徒。
    村长站起来沉声道：“大虎，我们不跟你们打交道，你走吧。”
    “走？既然村长这么急，大虎我现在就上溪头村。三根子，赶紧给你虎哥带路。”大虎大笑数声朝门外走去，回头咧嘴笑道：“村长真大方啊，一个外乡人都给这么多东西，不过这可不够打发我们兄弟的。”
    “我看你还不如一个外乡人。”罗成淡淡地说道。
    闻言，大虎将刚迈过一半门槛的脚收了回来，“呛啷”一声抽出刀来转身道：“你是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吗？”。
    桑图拎出一把钢叉，横在面前道：“大虎，别以为我们真怕了你。”
    大虎狠狠地盯了罗成片刻，收回刀说道：“我记得你，办完事回来找你好好聊聊。”
    “好走不送。”
    大虎招呼三根子道：“先在村里招呼一声，看看哪些有胆的跟我一起去。”三根子低着头领路，在村里转了一圈，也聚了十多名不明真相和迫于山贼淫威的村民。
    村里长者们赶紧商量了一下，要桑图召集村民随后跟上，也请罗成一同前往。水源之争本是两村纠纷，即使一方得势，也不会把另一方逼到绝路，倘若山贼参与其中，事态扩大，恐怕就是你死我活的矛盾了。村长交待：“不管大虎结果如何，都要和溪头村表明态度，桑巴莫村绝不会跟山贼一伙。”
    上游溪流原本分成两支，现在一支被山石堵得大半，只剩下小股溪水流向桑巴莫村，其余都流向溪头村。溪头村占了水源多日，防备也松弛下来，只搭了间草屋，留了几个村民看守岔口。大虎带着山贼和村民来到草屋旁时，溪头村的村民方才发现已被团团围住。
    大虎带领山贼将村民拎出来挨个抽了顿耳光，村民不敢反抗，默默地挨了一顿打，只看着山贼一伙和已经赶到溪流对岸由桑图和罗成带领的村民，桑图叫大家按兵不动。大虎大声喝道：“回去告诉你们村的人，从今以后这里归桑巴莫所有，溪头村想到喝水按人头交水钱，明白了吗？给我滚！”溪头村的村民飞快地跑了。
    大虎命令道：“把石头都搬走，堵死溪头村的水源。”跟随大虎的村民见如此容易就解决了，都欢天喜地地下溪水搬运石头。大虎嘿嘿笑了几声，对溪对岸的桑图众人道：“还不过来帮忙？”有几个村民蠢蠢欲动，桑图得了村里的交待，强压住了。原本堵住溪流的石头被搬开大半，流向桑巴莫村的水量立刻多了起来。
    “山贼在哪里？”不多时，溪头村方向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一群群气势雄雄地村民手持猎叉、铁弓、锄头等武器赶了过来，很快就汇集了一百来号人，还源源不断有人赶来。溪头村村民将大虎等山贼围在溪边，只要一言不合就开战，正在溪水中搬石头的村民急忙上岸退到桑图一侧。

 第二十章 赌斗

    溪头村一个手握大刀的壮汉上前来，也不多看大虎等人一眼，朝溪对岸的桑图怒喝道：“还当你们桑巴莫有种，原来和这群有人生没人教的山贼是一伙的！”声音洪亮，远远地传了开去。
    桑图怒道：“永杰你少放屁，我们桑巴莫村人行得稳坐得正，从不跟山贼勾结。你们强占我们水源，有种你不要仗着人多，敢不敢和我打一架，你要是赢了，今年我们就不跟你计较水源的事！”
    “好，既然山贼跟你们没有关系，那打死他们，你们可不要帮忙！”永杰将目光转到大虎一伙人身上。
    大虎猛然脱了上衣，往地上狠狠一摔，光了膀子横刀叫道：“来呀，当我们飞马帮怕了？哪个想打死我的上来跟爷单挑，爷不给他放放血当爷是孬种。”大虎见多方人多心齐，已萌生退意，只是自己是小头领，桑巴莫村的人也都看着，丢不起那人，只好硬着头皮说话。
    永杰倒不怕山贼，毕竟山贼都是小股作乱，与村民正面冲突占不到什么便宜，飞马帮只有四十来号人，算是中等帮派，也不敢主动挑衅一个一千五百多人的大村。但山贼居无定所，就怕他们寻落单的村民下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与他们结下血仇。永杰笑道：“飞马帮威名远扬，我们哪敢跟您老单挑，我看大伙儿还是一起上吧。”说完一扬手，溪头村的村民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我数十声，你们自己滚蛋，否则……”永杰沉声道：“十、九、八……”
    山贼平常剪径总是以多欺少，持强凌弱，以为村民都好欺负，这次冒冒失失踢到铁板上，软弱的早已吓得腿肚子直颤，老道一点的心里直骂大虎的娘。数字越来越少，六！五！溪头村的村民也一齐数了起来，人数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洪亮，震耳欲聋。山贼们紧张的浑身都是汗水，腿都已经软了。
    “三…”
    “二…”
    “一”字还未出口，大虎扭头跳进溪水往回就跑，其余山贼纷纷回头跳水，湿漉漉地上了岸，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
    “果然是欺软怕硬的脓包！”
    溪头村的村民都嘲笑起来。
    永杰哈哈大笑，朝桑图喝到：“你们还不走？”
    桑图眉毛一竖，厉声道：“凭什么走？我们桑巴莫村可不是泥捏的任你们欺负，今天是要没个公道，大家非得见血不可！”
    “你们想怎么样？”
    “只要你们不堵水源，我们自然无事。”
    “好，公道！我来给你讲讲公道。我问你，你们桑巴莫村一百五十户七百口人，我们溪头村三百户一千五百口人，凭什么水源要各占五股？”
    “就算如此，你们堵了水源，只分我们一股，这也算公道？”
    “给你们留了一股，不断你们活路，那是我们仗义，你以为我们不敢给你们堵死吗？”
    “永杰，原来这就是你讲的公道，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要你们堵，我们就扒，咱们就试试，看看我们桑巴莫村有没有这个骨气，怕不怕死！”
    溪头村长者商量了一阵，永杰说道。“桑图，水源给你们桑巴莫村两股没有问题，我们溪头村至少要五股，剩余三股各自凭本事争夺，这是我们最后的意见了。”
    “怎么争夺法？你们还是要仗着人多强抢吗？”
    “大家都是打猎为生，我们赌斗三场，射技、力量、武艺各一场，每场只能选一人出场，谁赢一场得一股水源。”
    桑图问罗成道：“不知道罗师傅有没有把握？”罗成道：“力量和武艺我可以出场，射技我不如你们熟练，还是另选人手吧。”
    “比试夺水一事还得问过村长。”桑图对陈木说道：“小木你赶紧去问下村长他们的意见。”一个小时后，陈木带回村长的意见，桑巴莫村接受溪头村的分水办法。
    第一场比试射技，五十步外树干刻了五个同心圆，射中圆心得五分，依次递减，最外圈得一分，脱靶得零分。双方各射三箭，总分高者获胜。桑图走了出来，弯弓搭箭瞄向靶心。桑图在桑巴莫村射技并非最强，但最强的村民一早出去打猎，仍未回来，所以桑图上场了。
    “中！”桑图一松弓弦，箭稳稳地扎在圆心上，“5分！”桑巴莫村民都欢呼起来。
    轮到溪头村了，溪头村射箭的是一个手持硬木弓的敦实矮汉子，这矮子沉腰发力，整张弓弯成满月，箭如流星，深深地钉在树干上，箭身竟然毫无颤动，显然技巧比桑图还要高明。“5分！”溪头村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第二轮桑图再得5分，那矮子一样得了5分，双方不分高下。第三轮桑图正要开射，矮子突然道：“慢着，五十步距离太近，分不出高下，你敢跟我后退十步比试吗？”桑图不甘示弱，大声道：“有何不敢？”
    圆心原本拳头大小，六十步就更难看清了，胜负就在这一轮了。桑图深吸一口气，拉满弓弦。“铎”地一声箭头钉在树干上，“桑巴莫村4分！”
    轮到溪头村了，如果射中圆心，那桑巴莫村第一场就输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敦实矮汉子扎稳身形，牢牢抓住弓身，缓缓张开弓弦，“嘭”地一声，弓箭离弦而去。
    “5分！”溪头村的村民都欢呼起来，溪头村赢了第一场，桑图低头而回。
    “还有两场，不用灰心。”罗成拍拍桑图肩膀，走到场中央。
    第二场比试力量，溪头村见罗成出场，都轻松起来，一名虎背熊腰的青年走出列来，罗成身材不胖不瘦，身高在同龄人中已经算高个子了，但这名青年比罗成还高一头，身形更是魁梧，一比之下，似乎强弱立判。力量比试十分简单，举巨石过肩绕场一周，谁举的石头重谁赢。
    青年大声道：“我先来！”随即走到溪边选定了一块，站在溪水中抱住，喝声“起”，石头被缓缓抬起。那石头有磨盘大小，三百来斤，青年又“喝”了一声，胳膊肌肉虬结，将石头顶上肩背，缓缓绕场一周，“轰隆”一声扔在地上，挺胸吐纳几次，便已恢复，傲然看向罗成，溪头村里鼓起掌来，大呼“柱子好样的！”
    桑巴莫村鸦雀无声，寻常山民也就能抗一百多斤，到两百多斤的已是千里挑一了，能抗三百多斤可称天赋异禀。村民都是丧气，即使个别跟罗成赶过月市的也信心不足。
    罗成也赞叹道：“真是天生神力！”说完踏步上前，弯腰发力将石头抱在胸前，也绕起场来，比起那叫柱子的青年稳当多了。柱子不服，跳上前去，双掌用力按在石头上，罗成身形顿时一矮，桑图眼见罗成就要受伤，大喝：“你们忒也不守规矩！”上前就要帮忙。
    猛然听到一声大喝，柱子连同石头凭空飞起三尺多高，又重重地砸在地上，幸好柱子趴在石头上，才未受伤，柱子羞愧而回。围观村民都惊叹起来，方知罗成神力至斯！
    罗成自是无事，单凭灵力现在三百斤也不在话下，柱子骤然发难，罗成立即全力运功，又使了家传凝元之技，瞬间爆发力怕不会有七百斤？柱子自然没有机会，强弱之势立判。
    桑巴莫村一扫首场失利的沉重之气，彩声如雷，但永杰却笑不出来。
    现在两村各胜一场，罗成站在场中等待第三场武艺比试。永杰走到场中，抱拳说道：“敢问你是武者？”罗成回了一礼道：“不错。”
    永杰道：“既然你是武者，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们自己定下了规矩，就算输也要奉陪到底，来吧！”
    话音刚落，永杰一拳打向罗成，罗成后退半步，兀然出手抓住永杰手腕，永杰用力往回一挣。罗成只使了五分灵力，险些让永杰挣脱出去。罗成加了几分力，将对方抡了半圈，永杰失了平衡，罗成再一松手，永杰踉跄几步，几乎摔倒。
    永杰揉了揉发青的手腕，不再上前，说道：“我技不如人，认输了。”罗成见对方坦荡，抱拳说道：“承让！”
    桑巴莫村有武者坐镇，溪头村输了也是情理之中，也无人不服。

 第二十一章 劫镖

    依照约定，桑巴莫村得水源的四股，虽然不如最初的五成，但比溪头村强分给自己的水源足足多了三倍，可以说大功告成，都多亏了罗成。
    桑巴莫村被溪头村压制了好几个月，终于扬眉吐气，当天全村大开宴席，请罗成一家坐了首座，会场飘扬着酒菜的香气，村民都是喜笑颜开，热火朝天地议论三场比试。
    酒过三巡之后，罗成向村长打听捕蛇一事，村长问起缘由，罗成将青瞳的病况说了一遍，村长说道：“附近山林蛇类还真是极少。我们村以前有一种传说，很久以前，村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叫桑巴莫的大蟒蛇，杀死了很多村民和畜生，后来大蟒蛇在西边消失了。祖先认为是上天派来惩罚村民的，为了表示敬畏，因此改成了现在村名，我也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
    “从西边消失了？”
    村长点头道：“传说就是这样，不过几十年前我还听说有人在西边见过桑巴莫。”
    “哦，西边是多远？”罗成竖起耳朵。
    “要翻过雾凇山主峰，离这里有七座大山。罗师傅，虽然你是武者，我还是劝你要小心行事，万一真的是神蛇，得罪了神明恐怕要遭报应，还是另想办法吧。”
    青瞳对罗成说道：“村长说得对，我们还是算了吧，毕竟只是传说，不一定是真的。”
    罗成捏了捏青瞳的手，叫她不要担心。
    次日一早，皮雅查要带安妮遛山，罗成赶紧叫住一起进山打猎。傍晚时分，罗成和皮雅查抓了三头活鹿回来了，顺便还打了些山鸡野兔小蛇等。罗成琢磨着足够一个月的食物了，便取出花纹钢尺将刀磨得更加锋利，又收拾一些必备之物。
    青瞳知道罗成要出远门去寻找传说中的桑巴莫巨蟒，虽然好比井中求月，但也不愿辜负罗成的一片心意，至少自己的病好不了时罗成心中不留下遗憾，便不阻拦，也帮罗成一起收拾。罗成见青瞳恨不得将家里最好东西都带给自己路上使用，心头涌起一股热流，这是离开母亲后再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可恨自己竟然没有体谅过母亲对自己的关爱，反而还嫌母亲麻烦。
    第二日罗成正要出门，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造访，罗成自然不给好脸色，冷冷说道：“大虎，你真敢找上门来？”来人正是山贼大虎，大虎满脸堆笑道：“兄弟误会了，我来是想给罗兄弟一个好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罗成沉脸道：“我对你和你的好处没有兴趣，你走吧。”
    “罗兄弟先听我说完再拒绝不迟嘛。我听说你家那口子生了难病，我正巧有个朋友熟悉医道。如果你能帮我们一个忙，有我朋友出手，包你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
    “你有什么朋友有这种本事？”
    “罗兄弟不要看不起我们嘛。我说的朋友是当今雾凇山的头号人物，双驼岭的牟头领，医武双修，就算是丹露城的城主有事也得放下架子求牟头领。我看罗兄弟虽然也是武者，不过比起牟头领恐怕还是嫩了些吧。就算不求他治病，你们都是武者也可以亲近亲近。”
    罗成听到对方是武者，又精通医术，心中不由一动，问道：“你们山贼有什么忙需要我帮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对不做。”
    大虎嘿嘿笑道：“罗兄弟放心，你是武者，只要出面镇镇场子就行，不需要你出手，脏活自然我们去做。”
    “你详细说说看。”
    浦赫城是多田河流域北部最大的主城，影响力辐射北部大小城池。近日得到消息，浦赫城最有名的杨门镖局接了一单生意，将有一批价值连城的货物从浦赫城运往玉灵国。如果能打下这趟猎，十年不愁，雾凇山的大头领们都眼红难耐，但是单个帮派的实力根本不值杨门镖局一看，所以这次雾凇山的各路头领们准备联合起来，考虑到镖局有不少武者，因此广邀高手，争取一举拿下后各自逍遥，届时就算杨门镖局报仇也无处可寻。
    “此事我要考虑考虑。”
    “罗兄弟，别考虑了，事成之后，牟头领绝对会帮你，而且以你的身份还可以论功分钱，包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啊。”
    “你可不要骗我，否则……”
    大虎拍着胸脯道：“我大虎向来说话算话，要是骗你不得好死！”
    罗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一趟，自己本是通缉犯，也不怕再犯点事，只是独自前往势单力薄，便带上皮雅查，万一这些山贼翻脸还可以相互照应。罗成不便告诉青瞳实情，谎称有个医治傻病的大夫，打算先带皮雅查去寻医，回来后再去西边。
    大虎先带着二人见了飞马帮的塞勒头领，塞勒头领非常满意，自己一方有两个武者，将大大加重分成的份量，对大虎也是赞赏有加。事不宜迟，塞勒带了数个小头领和罗成二人与雾凇山各路头领汇合。这次是抢镖局，兵贵精不贵多，各路头领汇合后人数也有数十人，都是精兵强将，其中有近十名武者。
    飞马帮本是中小帮派，但有两个武者加入，能够与双陀岭的牟头领、石坑嶂的瓦峰头领平起平坐，共议大事，让塞勒得意的有些忘形。
    牟根是雾凇山的积年老匪，也是灵力高强之辈，自然共推为总头领。
    罗成提了请牟头领治病之事，牟头领满口答应，自称已得了天山寺的真传，只要事毕，什么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罗成听牟根言及天山寺，心中信了八成。
    “大志，前面这座山有些凶恶，你带两个伙计先去探探路。”詹镖头见山势不同寻常，心中忐忑，吩咐道。
    “师傅，那小姐连我们镖行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大路不走偏要走山路，还说风景好。我说这破山有什么看头？”
    “别瞎说，这条路近，虽然走得人少也算是官道。小姐功力高强，自然是艺高人胆大，总镖头都安排以小姐为首，你看王镖头不也没有意见吗？”
    “她当然没事，一群人护着，万一遇到强人，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们？”
    “小声点，别让小姐那边的人听见了。快去！”
    杨氏镖局一行四十多人押着六辆马车，其中五辆是押往玉灵国的货物，还有一辆专供浦赫城主女儿浦赫婷乘坐，她既是这趟镖的镖总，也是货主。据说浦赫家族年轻一代出了两名百年不遇的奇才，年纪轻轻都跻身掌控级的高手之列，其中一位就是这浦赫婷。
    大志带着两个伙计拍马前去探路。詹镖头见大志转过弯后迟迟不回报，便与王镖头商议，王镖头道：“也许是过了这弯还有一段直路，他们继续探去了，不必过于担心，寻常贼匪谁敢动我们杨门镖局的货？”
    “老王，在浦赫城周边自然不怕，现在到了北边，我怕一些不知好歹的当地贼匪闹事，强龙难压地头蛇呀。你看这山路如此狭窄，车马掉头都难，险地啊！”
    “嗯，叫大伙儿多加小心些，先过了这弯再看。”
    镖队转过弯，眼前又冒出一条弯道，按镖局规矩，遇弯留眼，可是路上却没有镖局的人，大志是老护镖，不该不懂这个道理。王镖头也发现事有蹊跷，刚要叫停车队，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响，数根滚木从山坡落下，正好砸在队尾的路中央，挡住整个镖队的退路。两侧的山坡上猛然站起三十来人，手持各式弓箭，对准了车队，手快的护镖人纷纷取出盾牌护住人马。
    前方弯道源源不断有山贼出现，加上两侧山坡，陆陆续续已近百人，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光头悍匪。罗成正在前排靠边位置，刀尺都插在腰间，以备动手。
    王镖师头头也不回急急说道：“老詹，赶快通知聂峰队长，这是要来硬的了！”
    “不必了。”聂峰队长已来到身后。

 第二十二章 神女

    光头悍匪正是双驼岭的牟根头领，镖众有一半人服饰相同，别人虽不见得认识，牟根却知道是浦赫正规军，从押镖人数来看，这趟镖价值绝不低于千金，可见情报无误。。
    牟根也不废话，喝到：“识相的留下货快滚，免得害了性命！”
    王镖头上前答道：“这位兄弟，我是线上朋友，都是一家，往日不识未曾拜会，今日有缘愿交个朋友，兄弟意下如何？”
    牟根仰头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留下这六车货，我交你这个朋友。朋友，你们可犯不着为了别人的事玩命。”
    王镖头沉声道：“兄弟，凡事留一线，浦赫杨氏的镖可不是这么好动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牟根大喝一声：“给我放箭！”
    护镖的众人急忙躲在盾后，这一阵乱箭，只轻伤了几个镖局伙计。
    “怎么不射了？”
    山腰有人说道：“牟头领，箭射完了。”
    牟根心头大怒：“哪个蠢货？办完事老子第一个宰了他！”
    牟根不愧是老手，见了对方反应，便知道硬手不少，除了那二十来个军人，镖局中也有一半人沉稳不惊，不是镖头就是镖师，对一趟镖来说，配备如此多的硬手实在少见，但己方人数多了一倍以上，还有十名武者，余者也都是头领精英，刀口舔血的人物，为了这千金货物，都敢于拼命。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叫管事的镖总出来答话，这货让还是不让？”
    牟根话音刚落，一辆马车中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哟，哪个哥哥非得叫人家出来答话。”一名身穿锦绣华袍的女子款款迈下车来，动作曼妙无比，仿佛一道阳光，明艳动人，不可直视。她抬头看看太空，伸了伸懒腰，似乎刚刚睡醒，尽显慵懒之态，隐隐传来淡淡的香气。
    聂峰队长连忙低头自责道：“属下无能，打扰婷小姐了。”
    “哼，要不是怕你们有些损伤，不能服侍人家，人家才懒得出头呢！”
    牟根笑嘻嘻地道：“小姑娘别怕，哥哥我只要货，不会亏待你的。”
    “又是个光头，你说你们男人秃头就秃头呗，干嘛要剃得光溜溜的，当镜子照吗？”浦赫婷眼光流转，娇笑道：“光头哥哥真是不解风情，只顾那些死物，其实最好的货可是在我身上呢。”
    “嘿嘿嘿嘿，不错！你身上的货我自然也想要。”牟根淫笑道。
    “牟头领，我看这个女子不简单。”罗成在旁低声提醒道。
    牟根不动声色，心想：“先办正事再慢慢收拾这个小娘儿们。”
    “不好玩了，不好玩了。”浦赫婷仿佛听到了罗成的话语，美目在罗成脸上一扫，皓首轻摇自言自语道。
    牟根面色一狞，正要下令强攻，突见那个女子缓缓升上空中，青丝飞舞，襟袂飘摇，仿佛神女。牟根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举在空中的手再也挥不下去了。
    罗成脑海中泛起月华武院典礼时，一群强大的法师腾空而起，灵力纵横的一幕，山贼一方武者的心都沉了下去，这是一名法师，强于一般武者的存在啊。牟根隐约感到灵气朝这个女子涌去，周遭的灵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
    如果有更强大的灵能力者在场，可以感应出环绕女子身旁形成了一个个肉眼不可见的漩涡状的灵气弹，这些灵气弹疯狂地吸收天地灵气，眨眼之间就有拳头大小，旋转得飞快，这已不是一般只懂得放出灵气攻敌的普通法师了，而是能够操控体外灵气境界的掌控级法师。
    浦赫婷睁开双眼，环绕身周的无数大大小小的灵气弹朝山贼蜂拥而去。灵气弹在人群中一触即爆，血肉横飞，山石崩裂，山贼们一片鬼哭狼嚎。站在山坡上的盗贼即使躲过了灵气弹的爆炸，也被气浪掀落山坡，摔得筋断骨折。只一刹那，山贼已经溃不成军，死伤近半，活着的都是一窝蜂回头就跑。
    转瞬之间，神女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王。在浦赫婷这一轮狂轰下，山贼们高下立显，没练过气的只要挨了一发，不死也是重伤，练过气的也被轰得皮开肉绽，只有牟根、瓦峰和罗成是皮肉之伤。
    那牟根十分了得，首当其冲吃了数发灵气弹，仗着修为硬扛了下来。飞马帮的塞勒头领衰星临门，本来轮不到他出头，因为手底下有两名武者，话事份量急剧上升，豪气风发地站在最前排，正面吃了一颗灵气弹，被炸得开膛而亡。皮雅查早被罗成安排在山后，这边炸得山响，虽然好奇，但没有罗成吩咐，也不想出头。
    山贼溃败，聂峰队长一马当先，一刀斩向牟根。其余人见大局已定，抖擞精神，变得生猛无比，吼叫着满山追拿贼众。
    罗成长这么大，经历过的斗殴也是不少，虽然经验丰富，但毕竟都是意气之争，哪里见过这种血肉横飞、人命如草的阵仗，直吓得双腿发软，跑起来也不利索了，被镖局一个中年镖师紧追不舍。
    罗成跑到山后，大叫“皮三快走”，皮雅查反而迎了上来。镖师突见对方还有帮手，急停了脚步，扭头就往回跑，边跑边喊：“跑得还挺快！”声闻数里。皮雅查纳闷道：“谁跑了啊？”罗成松了口气，拉了皮雅查钻进山林中。
    “牟头领，谁指使你们的？看你修炼不易，老实交待还有一线生机。”聂峰费了一番功夫才擒下牟根，要不是牟根抵挡浦赫婷的攻击，消耗了不少灵气，聂峰也拿不住牟根，这牟根的实力就算在浦赫城也有长老的水准，比自己只强不弱，不知道怎么沦为了山贼。
    牟根被砍成个血人似的，衣服像烂布条一样搭在身上，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听对方口气好像有阴谋，某非自己也着了别人的道？可是传递消息的塞勒已经死了，如果照实说了，恐怕自己很快就会变成死人，脑子急速转动思索保命之法。
    浦赫婷挑了个干净之处，落了下来，正对向牟根。这女魔头行事无拘无束，杀人不眨眼，牟根被浦赫婷一盯，冷汗直冒，说道：“是…是飞马帮塞勒传的消息，他刚刚死了，老夫也是被人利用，请好汉饶我一次！”
    “我一个小女子可不敢当好汉。”浦赫婷扑哧一笑道：“刚才你身后的小哥是什么来历？”
    牟根怔道：“哪个小哥？对了，他叫罗成，是桑巴莫村的，他也是塞勒带过来的，因为要求我治病才来帮忙的。”身上的汗水将血水冲成一道又一道流了下来。
    “噢，你还会治病？雾凇山的桑巴莫村，等我们办完事再去玩玩，那个小哥哥可是一表人才啊，呵呵呵呵。”
    “哎呀，虽然我讨厌光头，但光头死了就不好玩了。”浦赫婷边说边弹出一股灵气，瞬间破坏了牟根的灵池灵脉。牟根大吼一声，一辈子练气的苦功付诸流水，变成了废人一个，连常人也不如了。
    “婷小姐，我看那个罗成的身份有些问题，他的刀有点像光明帝国监察省的制式佩刀，恐怕紫晶城的人参与了。”
    浦赫婷轻轻摸了摸聂峰的脸庞，丝毫不顾有旁人在场，笑道：“果然是我身边的贴心人哟。”
    罗成和皮雅查在林中狂奔了数个小时，辨清方向，向雾凇山行去。这次劫镖给了罗成极大的震撼，在光明帝国就算死一个平民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是因为有光明皇颁布的法令，可在这多田河流域的野外，死伤数十人仿佛家常便饭，谁来主持公道呢？这里的规则只有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没有好人坏人的分别，要想在这里好好生存下去，只能凭强大的实力，否则就只有忍气吞声，可是自己怎能心甘？还有罗家的遭遇，对手胆敢挑战帝国世袭郡守的贵族，可见并不惧怕罗家，即使自己找到了这个幕后黑手，没有实力又拿什么来洗冤复仇？
    罗成真正认识了法师的恐怖，和那个女法师想比，月华武院开学典礼的法师表演简直是儿戏了。毫无征兆间，法师的攻击就发动了，当灵气弹近到眼前时，罗成才感觉到狂暴的灵气漩涡，有些山贼根本没有意识到对方已经开始攻击就饮弹身亡了。
    实力实力，罗成从未如现在这一刻如此渴望强大的实力。

 第二十三章 蛇谷

    数日后回到桑巴莫村，罗成平复了心情，便按原计划启程去雾凇山西麓，皮雅查也嚷嚷要跟去，罗成告诉皮雅查必须留在家里保护青姐和安妮。
    罗成见桑巴莫村的谢礼已经送到家来了，又严肃交代村里送来的鸡蛋、蜂蜜都是补身子之用，酒将来也要留着泡蛇胆，不得偷吃，皮雅查认真地答应了。罗成离别了三人，又给村长打了招呼，便放心朝西行去。
    西边再没有大的村落了，越往西走人迹也越来越少。过了主峰，在雾凇山西麓，松林又渐渐多了起来。罗成一路搜索，不知道翻过多少高山深壑了，遇到多少毒虫猛兽，寻常山民连主峰都难以翻越，几乎不可能走到这么远。
    今天已经是第十二天，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雾凇林，如果再没有结果，只好下次再来。罗成在林中开路而行，刚穿过树林，脚下陡然出现一片断崖，吓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是一条狭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山谷，四周包围着笔直的峭壁，峭壁边缘长满了雾凇树，如果不到悬崖边上，根本发现不了这片山谷，谷中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罗成探头向谷底望去，不由张大了嘴巴：“这是……”
    谷底盘着大大小小的蟒蛇，黑底白斑，一眼望去毛骨悚然。断崖最矮处距离谷底也有数十米高，对蟒蛇来说是难以逾越的天涧，否则出了谷定然会生灵遭殃。
    罗成虽然看得头皮发麻，但是心中却充满了喜悦，这些蟒蛇小的也有大腿粗细，五六米长，随便抓一条也够青瞳补身子了。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抓蛇了，为了保险起见，罗成选了一条体型较小的蟒蛇，将一头小花鹿绑在藤条上，放下山谷。
    花鹿的哀鸣早已引起这条蟒蛇的注意，花鹿刚刚放下，就被一口咬住，缠得严严实实。罗成见蛇饵奏效，用力将藤条缓缓提上崖来，蟒蛇见到新的敌人，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罗成肩膀咬来。
    罗成急忙掐住蟒蛇脖子，眨眼间全身已被蟒蛇缠住，一人一蛇摔倒在地。这条蟒蛇体型虽小，仍有一百多斤，罗成一被缠住，立刻感觉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几乎动弹不得，其力量竟然不弱于通过郡考的武者。
    蟒蛇外形惊悚，罗成初时心生恐惧，筋软力酥，慢慢惧意消退，将灵气布满全身，与蟒蛇抗衡，奋力腾出一只手，拔出刀顺势在蛇身上来回割了几割。蟒蛇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片刻，肚破肠流而死。
    这条蟒蛇的力气完全超过了它本身体型应有的力量，罗成想起崔大夫的话语，难道这蟒蛇是灵兽？罗成将蛇尸剖开，果然在蛇头中发现一颗指头大小的骨核，骨核散发出微弱的灵气，微一运功，其中蕴含的灵气就朝自己体内涌来，比灵脉吸收灵气更加迅速，看来这就是灵核了。
    罗成大喜，这一次不仅抓到蟒蛇，还收获了灵核，灵核除了给青瞳使用外，本身还是珍贵的商品。而这山谷中，一眼望去不下数百条蟒蛇，如果取用得当，可以源源不断地供应灵核。
    罗成猜想灵核还有一个特点，当灵兽消耗力量过大时，灵核所蕴含的灵力就会减少。为了验证这个想法，罗成小心翼翼地又钓上来一条蟒蛇，钓上来时立刻斩断了蛇头，这次获得的灵核蕴含的灵气就充沛多了，几乎毫无消耗，其中所蕴含的灵气容量数倍于己，幸好这灵兽不懂得灵力功法，就像当初不懂凝元技巧的自己，否则绝对讨不到好处。
    谷中还不乏水桶粗细长度10米以上的巨蟒，估计其力量超过省考的武者，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很难应付，也只有这种巨蟒才能席卷山村，可想而知桑巴莫村以前应该是遭遇过这种灵兽，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腌了蛇肉，风干了蛇胆，罗成返回桑巴莫村，把灵核交给青瞳慢慢吸收灵气。灵气刚一入体，青瞳立刻感到精神一振，从吸收情况估计，一颗灵气充沛的灵核大约可以保证青瞳一个月的需求。青瞳询问罗成，罗成笑着将情况一一告知，青瞳担心多生事端，叮嘱道：“灵蛇的事情一定要保密，连皮雅查也不要告诉。”罗成笑道：“那是自然。”
    罗成又试着将固元功传授给青瞳，但青瞳灵池灵脉均已受损，无法练气，还是只能吸收灵核。
    灵核中蕴含的灵气不仅可以直接吸收，更重要的是吸收的同时对灵池灵脉还有温养作用。即使罗成练气后觉得灵池灵脉已到了扩展极限，但吸收灵核内的灵气时还是能产生缓缓的扩张效果。当然吸收速度受武者身体承受极限，不能过快过多，否则得不偿失。
    罗成试验后得出自己身体吸收灵核对灵池灵脉的扩展能力可以达到自身吸纳灵气效果的一倍，超过的话将会损伤灵池，也就是说如果使用得当，只要肯多花时间，将达到两倍于日常练气的效果。罗成进一步判断当灵池灵脉的承受极限与吸收灵核效果持平时，吸收灵核将毫无意义，除非有更强大的灵核。
    皮雅查吸收灵核也能产生五成的练气效果，这倒令罗成十分惊讶，幸好自己发现了蛇谷，可以供应灵核，否则是万万没有能力去购买的。其实各大门派、武院、世家强者辈出，灵核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这与他们雄浑的财力是密不可分的。

 第二十四章 杀手

    皮雅查每日上午和安妮玩耍打闹，罗成要去打猎，也不管他们，打猎回来后青瞳自行收拾猎物，皮雅查也不再玩乐，跟随罗成一门心思地练功。罗成意外地发现安妮也会灵气功法，当他们练气时，安妮也会躲在不远处静静地炼气。转念一想安妮出生富贵之家，懂一些灵气功法也不奇怪，存心观察了一段时间，却看不出安妮练气的成效。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罗成便计划再去一趟蛇谷，收集更多的灵核，当灵核储备足够后，便是去天山寺的时候了。
    凛冬已至，十来日翻山越岭，越往高处越是寒冷，成片的树林凝霜挂雪，在寒风中荡起层层白浪，又如银丝攒动，十分壮观。终于来到蛇谷边，罗成把一应捕猎的物品卸在丛中，将铁尺别在腰间，不到一个小时就寻觅到一头雪鹿，敲晕后背了回来，猛见一名身着貂皮劲装的青年坐在山石上，正在把玩自己的腰刀，石下散落着自己的物品，便豪不客气地问道：“你是谁？放下！”
    蛇谷人迹罕至，对方来者不善，如果真是打自己主意，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杀了就是。
    青年看见了罗成，用手一指身侧，爽朗地笑道：“请坐！”
    “放下我的东西！”
    “这把花纹钢刀品质不错，我很喜欢。”青年将刀“噗”地一声插在雪地上。
    “还没介绍，我叫昆瑙，刀锋会的杀手，我是来杀你的。我很好奇，你跑这么远，就为了打这样一头小鹿？”
    罗成心头本生了杀人之念，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专程来杀自己的，倒也没冤了自己的想法，但对方口气简直拿自己当猫狗一般，罗成心中惊怒交加，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得罪了丹露城的卢正武教官，虽然我很不愿意听他指挥，但毕竟有些师徒情分，这次我就算报恩，只好委屈你配合下了。”昆瑙空着双手，一边说话一边朝罗成走来：“别怕，我出手很快的，不会痛苦。”
    一阵阵寒风吹过，松林发出海浪般的声音。昆瑙踏着海浪一步步逼近，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重锤敲打在罗成的心头。
    罗成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流动，这是真正的生死之战，恐惧和兴奋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昆瑙离罗成越来越近，毫无征兆间右手猛然挥动，一道寒光划向罗成左臂。罗成急忙侧身躲避，眼中余光看到另一道白光正迎向自己的头部。罗成精神高度集中，只感到时间似乎都变慢了，也终于看清了那道白光的真面目，原来是一把又薄又快的短刀。
    快，这个杀手实在是太快了，难怪有恃无恐。在短刀及颈前，罗成手中的铁尺终于及时赶到，短刀“叮”地一声击打在铁尺上，断裂成几块。
    趁昆瑙惊讶的刹那间，罗成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看到昆瑙并没有乘胜追击，右手反握着一把同样的短刀，有小臂长短，寒光闪闪。
    左手的短刀只剩下一个刀柄，昆瑙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罗成手中的黑色铁尺，默然片刻后，将右手短刀交到左手，纵身一跃，短刀舞得更急，泛起片片雪浪。
    昆瑙不求速功，缠住罗成快刀轻割，想把对方耗死，又待对方一个疏忽，便大力一刀割死。罗成只来得及用铁尺护住要害，且战且退，数个呼吸间，浑身上下被划了无数口子，鲜血直流，于是转身就往林中跑去。
    松林十分茂密，积雪又厚，难以飞奔，快刀同样也难以施展，昆瑙坠在罗成身后，只隔数米，边追边笑道：“你怎逃得出我手？”
    罗成逃了片刻，忽然一个折转，被密林遮住了身形。昆瑙快刀护住头胸，加速前冲，猛然眼前一亮，视野开阔无比，还未反应过来，脚下陡然一空。
    昆瑙大惊失色，慌忙缩身应对下坠之势，抬头看见罗成正望着自己，再往下看时，山谷有数十米深，以自己修为当不至于重伤。再仔细一看，落脚之处还盘旋着数条水桶粗细，黑底白斑的巨蟒，顿时骇得魂飞魄散。昆瑙原本早就可以得手，此刻懊悔不已。
    浦一落地，昆瑙立刻一个翻滚卸去大部分力道，仍震得五脏翻腾，幸好谷底湿软，并未受重伤。气还未喘定，腥气扑鼻而来，右腿一紧，已被巨蟒缠住，昆瑙屏气用力一挣，挣出数米远，那巨蟒仍然死死地缠在腿上。
    又是一片簌簌声中，游来数条巨蟒，昆瑙抬头看向天际，长吐了最后一口气，淹没在巨蟒的海洋里。
    罗成站在崖顶，听到人体骨骼极度挤压发出的“咯嘣”声响，骇得心脏“砰砰”乱跳，待一切平静之后，这名杀手尸骨全无。罗成检视伤口，虽然血流得不少，但都是皮肉之伤，将养了数日伤口方才长全，又花费数日功夫，小心翼翼地一条条钓上蟒蛇，剖取了七八颗灵核和蛇胆，又剔了两百来斤最好的背脊肉，一股脑儿搬了回来。
    这一趟往返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皮雅查急得天天在山头眺望，远远地看见了罗成身影，飞一般迎上去帮忙，木屋处，青瞳正翘首待归。
    罗成讲了遭遇杀手的事情，吓出青瞳一身冷汗，噙泪恨声道：“这卢教官强取不成就要杀人，心肠如此歹毒，幸亏你没有事情。他想要你死，我们怎么能忍？这仇不能就这样算了！”
    罗成点头道：“当然要报！只是还要去趟天山寺。你的身子现在也不适合出远门，我先去西边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那边风景很好！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就搬走。我再抽空回来，只要卢正武出了丹露城，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青瞳说道：“你暂时不要去丹露城了，我们需要什么请村民帮忙买就是。”
    罗成道：“嗯，不要想这些事了，再有几天就过年了，我们安心过个好年吧。”

 第二十五章 年节

    年关将至，有心细的桑巴莫村长辈知道罗师傅一家人没有操办年节的经验，便送来一些必备年货，罗成青瞳虽未自己操办过年关，但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点，又经长辈提点，也算能不误了民风民俗。
    年前团圆之餐，罗成四人围坐在自制的木桌前，桌上摆满了油光发亮的烤肉，还有一锅蛇肉炖松茸，一坛烧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皮雅查忍不住就要去抓，青瞳“啪”地一声打在皮雅查的手背上，给了一个白眼道：“急什么，还没祭先人呢。”皮雅查嘟囔着缩回手去。
    看着这温馨的一刻，罗成心中充满了温暖，笑道：“对对对，祭先人。”
    青瞳父母已亡是清清楚楚的，罗成祖父母已经去世也是明明白白的，但父母生死未知，不敢乱祭。皮雅查祖父祖母健康无比，罗成在桑原城就已知晓，不需要考虑，问起安妮，安妮说不知道，也不知道是没听懂呢还是真不知道，干脆就不管了。
    四人整治了四副碗筷酒杯，装了肉饭酒水，罗成青瞳依次恭祝先人在天之灵安康，保佑在世之人，朝地上洒了酒水，请祖先享用，礼毕。
    青瞳抿嘴笑着对罗成说道：“祭礼结束了，当家的，你说个话呗！”
    罗成端起了酒杯，挨个看了看三人，想到自己一年来的际遇，人生真是变化莫测，其实青瞳、皮雅查何尝不是如此？还有安妮也是落魄之人。这四个被命运玩弄的人儿在这里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家，自己竟然成了当家之主，顿时感到责任重大，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知不觉眼眶湿润了。
    青瞳柔声道：“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没关系。”
    “不不，”罗成望向青瞳道：“小青，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青瞳想到自小家破人亡一直寄人篱下，后来流离失所，一路走来连合适的倾诉对象都没有，十分凄凉，不由黯然一笑道：“我希望有一个家，只要彼此真心关心爱护就够了。”
    罗成盯着青瞳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个家了，我们相互扶持，同甘共苦！”
    青瞳用力点点头，心中微微一酸：“如果我们是一个家，那我们算什么关系？”但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罗成再落魄也是贵族之后，自己虽然服侍过多田河的显贵，知书懂礼，毕竟一直是下人身份，与罗成门不当户不对，自己又沉疾难愈，完全是个累赘，罗成激动之余有此番表态，已经是足够真诚，没有任何嫌弃之意，不能再奢望其它了。
    “皮三，”罗成转向皮雅查说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皮雅查早就对蛇肉炖松茸垂涎三尺，见大家的表情十分严肃，就不敢说了，最后茫然地说道：“我跟大哥一起的。”
    罗成拍拍皮雅查肩膀，点头说道：“好。那大哥告诉你，大哥以后要努力修炼，实现心中梦想，你也跟大哥一起刻苦修炼，好不好？”
    皮雅查使劲点了点头。
    安妮突然说道：“爸爸妈妈不爱我。”安妮平常除了和皮雅查说几句不清不楚的话，和罗成、青瞳几乎就没什么言语交流，罗成正不知道怎么和安妮开口，没想到安妮主动开口了。罗成连忙安慰道：“别害怕，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会爱护你的。”安妮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低声抽泣起来，皮雅查连忙毛手毛脚地给安妮擦眼泪。
    青瞳问罗成道：“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武师，给父亲争光，为自己扬名。后来家族遭了大难，我的愿望是为家族洗刷冤屈，让我们罗家重振家业。但这几个月来，我渐渐发现我原来的想法太简单，人活在天地间，要有理想，要活得有价值！我的理想是好人要有好报，哪里好人得不到好报，我就要凭一己之力去申张正义！”
    “如果大家都是如此，你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世上皆是如此，我就与全世界斗又如何？”
    “那你家族的冤屈难道放得下吗？”
    “当然不放。在大义之下，虽然个人名利、恩怨情仇只算小节，但我如果连自身小节都不能顾全，如何实现心中的大义？”
    青瞳沉思片刻，柔声说道：“你有这个愿望，我们自然全力帮你。但你可不要为了大义不惜自身，你想想，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还怎么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们这些人都依靠着你呢。”
    罗成嗯了一声，笑道：“我现在能力有限，只是想想罢了。”
    四人聊罢，尽情享用年夜大餐，罗成和皮雅查放开畅饮，喝的面红耳热，青瞳和安妮浅斟低酌，也微有熏意，直到明月当空。
    罗成坐在山坡看着皎洁的明月，思绪飘到了月来水镜城，渐渐回到桑原城。家族不在了，未来该怎么办？没有长辈的指引，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茫然和无助的情绪涌上心头。
    青瞳轻轻走了过来，依偎在罗成肩头，罗成心头感到一阵温暖。二人静静地看着月光照耀的群山，终究是没有越过那一步。

 第二十六章 天山寺

    天山东南面有一座方圆百里的大山，山间云雾缭绕，故名云来山。云来山东面平缓，西面是绝壁，仿佛刀削斧劈，深达千米。山腰数十亩平地之中座落着一座古寺，名为天山寺。天山寺前面只有一条上山之路，两侧都是悬崖，要想登上云来山顶，天山寺是必经之路。
    虽然是年关，但各地往来烧香拜神的游客不绝于道，不仅是因为神明灵验，香客来寺还愿，而且天山寺的医术也远近闻名，引来了不少求医之人。
    寺侧有一条难以分辨的山道，林木遮天、杂草丛生，一看便知极少有人走过，顺着山道蜿蜒走上半个小时，便见到一段石墙，石墙年头久远，长满了青苔，与周围山色融为一体，墙后露出几间石屋的屋顶。石墙正中木门紧闭，显然有人居住。
    木门突然打开，一个高瘦老僧怒气冲冲地将两个涨鼓鼓的布袋扔到门外，嘭地一声关上门。
    这高瘦老僧回头就骂道：“这两个贼秃还不死心，我们不要他们的东西，要是我当场就给他打出去了！师兄你就是没出息，这也怕那也怕，不然这主持位置哪会这么容易就丢了？”
    门内一位面容清苦的老僧叹道：“师弟，你这脾气总是如此急躁，这个嗔字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连远高声道：“师兄你还说我，你不就是放不下师傅的病吗？没了他心广、心智，我一样在这云来山采药医治师傅。师傅躺了这么多年了，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面容清苦的老僧气道：“你……你……你说几句气话就算了，怎么就要咒师叔？”
    连远笑道：“我们服侍师傅这些年，哪点对不起他？说他几句，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面容清苦的老僧闭目吐息，不接话语，正在清静之时，传来几声小心的敲门声。连远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道：“定是又回来了，师兄你不要管，嘿嘿，你看我怎么处置。”
    连远一瞪双眼，狠狠拉开木门，正要指着对方发狠，却见一个猎户打扮的年轻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完全不是寺人打扮，马上收回手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年轻人正是罗成，年饭第二日，想想事不宜迟，罗成就直奔天山寺，到了寺里求见连宽大师，谁料寺里的人一听都是摇头，一副讳深莫测的样子。罗成觉得蹊跷，暗地求到寺里一位好心的管事，在其指点下寻寺后小路而来。
    罗成见一个怒目金刚似的老僧气势汹汹，吓了一跳，又见对方一根头发都没有，反而直挠着光头，样子十分滑稽。连远也觉得尴尬，索性在光头上摩挲了几遍问道：“你有啥事？”
    罗成连忙说了来意，连远道：“你该去找寺里的主持心广、心智。”罗成又道：“只找连宽大师才有用。”
    连远不悦道：“那两人才是现在天山寺的当家，凭什么单单找连宽？你到底想干什么？”罗成一五一十地将青瞳的病情说了个明白，末了说道：“是雾凇山丹露城崔一山大夫做的介绍。”
    那面容清苦的老僧听了半晌，开口道：“那崔大夫可有什么特征？”罗成回想片刻，眼前一亮道：“崔大夫右手小指少了一截，大师是否认得？”
    “认得，当然认得，他是个有骨气的人。”老僧面显凄色，对连远道：“崔一山就是心觉啊！”
    连远连连说到：“原来是心觉啊，这小师侄还是有良心、有见识的！”
    老僧对罗成说到：“罗施主，我就是连宽。”
    罗成喜道：“原来您就是连宽大师，不知道大师是否方便一行？”说完觉得有些唐突，又补充道：“实在是家人身体虚弱，出不了远门。”
    “喂，小子！”连远有些不悦道：“我师兄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就去人家里看病？再说你浑身上下一点诚意也没有，哪里像求医的样子？”
    “治病救人乃是本份，何必计较功利？”连宽皱眉止住了连远。
    罗成掏出一颗灵核献上说道：“只要大师愿意，这点谢礼还请不要嫌弃。”
    连宽动容道：“这是灵兽的晶核！”
    连远道：“值不少钱呢，不知道对师傅的病还有没有帮助。”
    连宽注视着罗成，正色道：“罗施主当真愿意送给我们？倘若不能医治你家人呢？这灵核珍贵，想必你得来也是不易，如果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不会强求。”
    罗成沉默片刻，诚恳地说道：“大师有用就送与大师了。如果真不能医治家人，也敢请大师指条明路。”
    “好，好！”连宽连说几个好字，接着道：“请罗施主在院里稍坐，我去去就来。”径直去了里屋，又回头吩咐连远道：“给施主沏茶。”
    连宽一走，连远一把拍在罗成肩上，哈哈笑道：“你果然不是心广、心智派来的，要是那两个小子，就算虚情假意也舍不得啊！师兄也是糊涂了，又不是寺里，哪里来的茶沏？”
    罗成陪笑道：“不必不必，不知道大师怎么称呼？”
    连远摆摆手道：“一个莽和尚而已，可当不上大师，叫我连远就行，我是连宽的师弟。”
    连远性格耿直，认定罗成不是坏人，交谈之时将天山寺情况说了个遍，连许多隐私也不避讳。
    原来天山寺也是大有来头的，天山寺原本是天山派，三百年前医武双绝，威名响彻大陆，与光明帝国的光明武社齐名。当时的掌门陆风号称大陆第一人，但后来在与光明皇的战斗中身受重伤，天山派开始走下坡路。两百年前，天山派掌门伍安归带领长老去往西大陆，希望重振天山派武学，结果都陨落在极西之地，精英尽失，从此本派绝学失传，日益衰落，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天山派武学已没落，只靠医技苟延残喘，世人只知有天山寺，不知有天山派。
    天山派这近百年来又霉运缠身，连续几代练武出身的掌门，不是暴毙就是走火入魔，几乎没有一个善终，加上门人寥寥，连选个合适的传人都难。
    四十年前，掌门万空突然离世，师弟万信接了掌门之位，不料万信练功失误，灵池灵脉尽损，又将掌门之位传给万空的大弟子连宽，连宽爱医不爱武，方保得平安无事。但没想到连宽的两个弟子心广、心智素有野心，联手架空了掌门，合伙掌了天山寺，还赶走了小师弟心觉。连远实力最强，待回到寺里，反被两师侄联手打败，这些年过去了，心广、心智灵力越发增长，连远更是没有办法，幸好二人惦记祖宗遗物，倒也没逼的太紧，反而时有孝敬，以致两相无事。连远说完，哀叹不已，又悔恨自己当年外出。
    罗成心中一动，问道：“连宽大师是否还收过其他弟子？”
    连远点头惋惜道：“师兄在山里捡回过一个弃儿，俗名姓牟，后来收为三弟子，取名叫心圆，但心圆痴迷武学，师兄不喜，心圆也是倔强，自己离了门户再也没有回来过。说来，这个三师侄我倒是很喜欢的，悟性也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看来那牟头领所言非虚，只是女法师如此强大，估计是凶多吉少了，罗成见连远神色，忍住了没说。
    木门“咿呀”一声，连宽应声而出对罗成道：“麻烦罗施主进来。”罗成肃然起身。

 第二十七章 秘方

    靠墙有一张木板床，一名瘦骨嶙峋的老僧躺在床上，嘴巴仿佛永远合不拢的样子，身上盖了也不知道几床棉被，还穿着棉袄，显然是十分怕冷。床板、棉被、棉袄都已经黑的看不出颜色，散发着一股阴霉的味道。
    连远自行随罗成进了屋，叫声师傅就拨火盆去了。
    罗成猜想床上的老僧应该就是连远的师傅、连宽的师叔万信了，这万信壮年之时，不管天山派如何没落，毕竟是一派掌门，还有天山寺这份产业，如今躺在阴冷的屋里，苟延残喘，也不知道还挂念些什么。
    从罗成进屋，万信的眼珠子就一直盯着罗成，让罗成觉得不知所措，万信盯了一阵，嘶哑说了几个字。罗成知道在对自己说话，奈何听不清楚，连宽连忙给万信喂了水，方才清晰了些。
    万信说道：“不知罗施主修的是哪家的功法？”
    这万信虽然灵脉已废，眼光仍在，已看出罗成是练武之人，罗成答道：“晚辈练的是家学传承，不是大家功法。”
    “敢问施主家承？”
    罗成犹豫片刻道：“晚辈罗成，本是光明帝国贵族之后，没料到被人陷害，合族遭难，家人生死不知，我侥幸流落在此，只想平安度日……”
    “施主没想过重振家业？”万信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罗成一些家族往事，以及罗成的想法，后来又转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话题，足足聊了两个小时，只是说几句停几句，十分吃力，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圆寂一般，弄得罗成十分紧张。连远安慰道：“你别担心，他就这样，死不了。”
    但万信迟迟不谈治病之事，令罗成有些失落。万信突然问道：“不知施主这灵核从哪里来？还有多少？”
    罗成心中一紧，蛇谷事关青瞳安危，是绝不能透露的，便答道：“晚辈逃难之时捎带了一颗，却是没有了。”
    万信“哦”了一声，语气有些失望，自顾自地沉思起来。
    罗成见万信半晌无话，小心问道：“大师可有医治我家人的办法？”
    万信被罗成一提醒，从沉思中醒了过来，连道：“有的，有的，师侄你说。”
    连宽应了一声说道：“依罗施主所言，这症状确实是毒灵丹所致，这世上能滋养灵脉的只有玉灵一族的圣池了，即使灵脉尽绝，每日浸泡也可缓缓恢复。只是圣池是玉灵国的禁地，普通人不能进入，更不用说每日在圣池中浸泡了，否则万信师叔也不会卧床至今。”
    玉灵一族是大陆一个极为特殊的种族，不同于人族、蛮族、猿族，蛮族与人族主要区别就是肤色，其余大同小异，两族之间甚至可以通婚。猿族体貌则与人族大为不同，出生就形如猿猴，成年依然如此，但玉灵族出生时面貌似狐似人，绒毛遍布全身，所以又称狐族，随着年岁增长，绒毛褪去，渐渐与人族一般无二，不得不让人感叹造化神妙。这两个种族一个自称为神使传人，一个自称为神的仆人，反倒是人蛮两族，不以神自居。
    玉灵一族在大陆北疆创建玉灵国，蛮族在南疆建立黑森国，而猿族在大陆西南建立衍圣国，占据了通往天山西面次大陆的通道，只有人族地域辽阔，独霸大陆东部、中部最肥沃的土地，奈何数百年前人族内乱，分裂成光明帝国和神圣联邦两个国家。这四族所建立的国度都是源远流长，传承不息。
    罗成失望道：“那可怎么办？”
    连宽道：“施主莫急，圣池虽不能使用，但我们天山有一祖传秘方，只要不是灵脉尽绝，也可以修复灵脉，虽然不如圣池的功效，性命可保无忧。”
    罗成大喜，恳求道：“请大师慈悲！只要能救我家人性命，不论何事，但凭吩咐，我一定做到！”
    “这个……”连宽望向万信。万信开口道：“这秘方是我天山派绝学，不能传外人。”
    倘若对方不愿医治，只要不说即可，既然说出口，定有回转余地。如此说来，是想要我入天山派？天山派衰落到这般地步，并不是好去处，但青瞳性命攸关，又怎能任性？罗成略一思索，便有了决定，说道：“如果贵派不嫌弃，我愿意加入。”
    万信和连宽对望一眼，对罗成说道：“我派久不收门徒，容我等商议商议。如果施主确实有意，请一个月后再来，到时自会告知。”万信说完，闭目养神。
    连宽说道：“施主请回吧。”
    对方突然下了逐客令，罗成只好告辞。连远倒是觉得有点对不住，追出来对罗成道：“下月一定要来啊！”
    罗成虽然没求得连宽治病，但知道确有医治之法，归来途中觉得世界都明亮了许多，求人之事哪有那么容易，只要自己心诚，迟早总是可以求到的。那万信屋内一应用物都已破旧，应该换一换了，又想到自己无权无势，也没有钱财，唯一贵重的灵核也送给了天山派，并不值得天山派图谋，对方反而有点欲擒故纵的意思，令人不解。罗成经历了这些磨难，思虑更加周详起来。
    不说罗成盘算下次拜访之事，石屋内，连宽问万信道：“师叔，您看如何？”
    万信感叹道：“这个孩子本性纯良，也不憨蠢，又很通情达理，懂得取舍，只是识人难呐，我有利时百般顺从，我无利时一言翻脸，这是有前车之鉴的啊。”
    连宽道：“我观他是重情之人，并非唯利是图之辈。师叔小心谨慎也是有理，还是按师叔的意思，我亲自去看看。”
    万信道：“如此最好。”
    连远推开门嚷嚷道：“师傅，我看这孩子就挺不错了，你怎么就不答应呢？要是不来了怎么办？”
    万信老脸微微绽开，笑道：“徒儿啊，我问你，人家拜你为师，当师傅的是不是该有些表示？你看我们这里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没有。那怎么办？”
    “你比我还健忘，我看那罗成灵池已有小成，正是用我派秘法洗脉的时候，至于成就如何，就看他的资质了。”
    远摸了摸光头，乐呵呵道：“正是，正是，我忘了！”

 第二十八章 入派

    青瞳这些日子吸收灵核的灵气，身体仍然衰弱，但并没有明显恶化。罗成喜笑颜开地回到桑巴莫村，也不顾皮雅查和安妮在旁，搂住青瞳就道：“有办法了！”青瞳苍白的脸色泛起红晕，嗔道：“知道了，你先放开。”
    皮雅查学着罗成一把搂住安妮，两人一起嘻嘻傻笑，连神情都有几分相似。罗成一脚踹向皮雅查，皮雅查一溜烟地跑开了。待罗成讲完天山派的事情，青瞳心中也喜，说道：“你自己做主，我们只要在一起，哪里都是一样。”
    罗成笑问道：“这两个人还安份？”
    青瞳点头道：“还行，不需要多操心。对了，皮三发现了好吃的东西，说等你回来专门抓给你吃呢！”
    “皮三！”青瞳唤道：“你大哥饿了，快去抓些虾回来。”
    皮雅查应声而去，安妮连忙跟了过去。
    看着两人走远，青瞳面带忧色道：“成哥，前几日陈木说有人在村里打听我们消息，之后往丹露城方向去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一定是那卢教官在搞鬼，没想到他还不收手。不过不用担心，皮三现在灵力提升很快，我看那卢教官不一定就比皮三强，我不在的时候，别让他们两个走远了，万一报复到你们就不好了。”
    “丹露城卢教官是一个问题，但并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最担心那个杀手背后的组织，他们不会对一个成员的失踪不闻不问的。我们早点搬走吧！”
    “还是你考虑得细致。”
    因为罗成还要去一趟天山寺，不能马上搬家，即使搬家也难免被人察觉，大家决定先搬到村里去，和村里人生活在一起，不管是卢教官还是杀手组织，不至于明目张胆就对付一个八百来人的村落，雾凇城主也不会允许。商量完毕，罗成去了一趟村长家里，说了想法，村长自然不会拒绝，就近腾了空屋。罗成又托村民帮带一些物品，安排完毕后方回到木屋。
    正好赶上皮雅查和安妮捕虾归来，皮雅查挽着裤腿走在前面，双手和臂上有不少青红，腿上也有一道道细小的伤口，有的还在流血，安妮双臂挎了一个大篮子吃力地跟在后面，满脸开心的神色。
    安妮放了竹篮，里面装满了大虾，每只虾有小半个巴掌大小，比一般海虾还要巨大，外壳呈红色，不同的是有一对巨钳，孔武有力。这些大虾在篮里彼此踩踏，翻来滚去，发出“簌簌”的声响，散发出腥甜的味道，偶有越过竹篮的，被皮雅查一手一只捉了回去。
    皮雅查盖上篮子，安妮给皮雅查按揉手臂，片刻之间青红尽褪，这绝对不是手法的原因，手法不可能这么快见效，十有八九是安妮所修炼灵气的特有效果。
    罗成本来惊奇雾凇山离海那么远，也能出产这么大的虾，现在见了安妮的本领，又大大惊讶一番。
    青瞳先烧了一锅水，将虾尽数烫死，捞出后将底料、香料、红山椒放到锅中炒得火热，再倒入虾加盐翻炒，最后倒入米酒焖干。不到一盅茶的功夫，红彤彤、肥嫩嫩、香辣诱人的虾煲起锅了。皮雅查不让别人吃，非要罗成先尝尝。罗成将一只虾尾掰开，露出白嫩的虾肉，咬了一口，口感嫩滑，又有弹性，又嘬了一口虾壳上的汤汁，美味无比，不由大声称赞。罗成见安妮馋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笑着说道：“你们也赶紧吃啊！”安妮方才欢呼一声，双手连抓，吃得比别人都快。
    待去月市的村民回来，离开天山寺已二十余日了，罗成带皮雅查备足了猎物，收拾包裹再赴天山寺，这次已熟悉路程，不到十日就赶到寺后万信等人的居所。连远见罗成是诚心入门，还送来好几床新花棉被，喜形于色，在万信面前大夸罗成。但连宽却有事不在，万信只叫罗成暂住，待连宽回来再说。
    罗成虽然心急，也不好催促。连远见罗成左右无事，便拉着罗成切磋武艺，连远灵力竟也不弱，单论爆发力甚至超过使用凝元技的罗成，但连远老迈，久战肯定不如罗成。然而几场比试下来，等不到连远灵气不济，罗成就中招落败。罗成又改变策略，不求速胜，但每当罗成自认为已有把握之时，又被连远抓住疏忽，一招反败为胜。
    连远出招又准又狠，罗成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倘若连远不留手，让自己筋断骨折并非难事。这种感觉让罗成想起了昆瑙，对方也许灵力并不如自己，但是面对对方时自己却只能逃跑，隐约间有些明白其中道理。
    连远说道：“你的招式太软，分胜负还可以，生死搏杀时要吃大亏。”
    经连远一指点，罗成恍然大悟，归根结底还是多田河流域的环境造就了不一样的战斗心态，在这个混乱的地方，胜负就是生死。灵力强弱固然重要，但是技巧和心态也能弥补差距，特别是灵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就是战斗技巧和心态的比拼。
    连远年轻时游历四方，练就一身搏杀的本领，实战本领远超罗成。接下来几天，连远一点一滴教导罗成，在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前辈指点下，罗成的战斗技巧和心态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越发体会到神体功的厉害之处，难怪盛行千年不衰，而且似乎其潜力还可以继续挖掘。
    再对练几次，连远越来越难以取巧，有些更高级的战技需要强横灵力才能使出，但凭连远现在的灵力用上一两次就力竭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终究是老了。”
    连宽终于回来了，与万信商谈过后把罗成二人叫进屋内，万信声音嘶哑但是异常郑重地对罗成说道：“你考虑清楚了，真心加入天山派？”
    罗成一凛，深吸一口气道：“晚辈罗成愿意加入天山派！”
    万信不再说话。连宽转身面向罗成，合掌抬头道：“历代祖师在上，弟子连宽今天代师叔万信收罗成为徒，光大门户，请祖师们保佑。”说完，直视罗成道：“还不行拜师礼？”
    罗成双膝跪地，对万信拜了一拜，叫道：“拜见师傅。”万信躺在床上，连连颔首，喃喃道：“好哇，天不绝我天山派，祖师有灵啊！”
    罗成又拜师兄，连宽、连远急忙拉起道：“平辈之间，当不起！”罗成便躬身道：“拜见两位师兄！”
    两人各受了一礼，连宽道：“拜了师傅，你就是我们天山派的人了。师弟，将来我天山一脉传承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连远激动不已，一个劲点头叫好。
    听完连宽所言，罗成愣住了，自己现在只算天山派弟子，这任何门派传承重任历来都是掌门之职，自己哪里敢当？支吾道：“这传承重任……”
    万信止住泪：“徒弟，不必瞒你，你还有几个师侄，心术不正不可担当重任啊，天山派掌门之位迟早要传给你的，你不要嫌弃我们几个老家伙无用，没有给你留下一份好的基业。”
    “你不必惊讶了。徒弟啊，我们天山派一穷二白，唯一的产业也在你两个师侄手里，没有什么好的东西给你。我派有一个提升灵池灵脉的秘药，我已让你两位师兄备好药材，只能助你到这步了，你跟他去吧。”
    连宽接话道：“这个洗元水也是修复灵脉的秘方，我传你配方，你自己就可给家人使用了。”
    罗成大喜道：“多谢师傅、师兄！”

 第二十九章 洗灵

    连宽回自己石屋取出各种药材，连远按吩咐在院内架锅生火，待锅热后，连宽将药材仔细而又小心地按序煎熬，连远认真地在旁观看辅助。
    慢慢地药材熬成了一整锅浓浓的白色药汤，连远将药汤倒进一口半人高的石缸，加入山泉水和少许山盐。连宽终于松了口气，讲了注意事项，便叫罗成进去，再三叮嘱道：“师弟，切记运功不要过快，如果觉得撑不住，千万不要硬撑。”
    罗成脱光衣服进入缸中，连宽和连远又在缸边生火保持水温。罗成端坐在缸中，露出脑袋，觉得药水温润，其中灵气浓郁得化不开，又像是灵气凝结的液体。罗成稍一运功，充沛的灵气刹那间从全身各个毛孔钻了进来，又快又急，平常练功吸收的灵气都是循规蹈矩在灵脉流动，最后沉淀在灵池中，但这种用药材催发的灵气仿佛不听话的孩子，四处游走，不顾一切地想要撑破灵池灵脉的束缚，虽然连宽已有提示，猝不及防之下，只感到体内经脉无处不刺痛，仿佛要爆开。
    慢慢地，刺痛越来越激烈，就像千万把小刀在体内剜割，罗成身体瑟瑟发抖起来。
    “放弃吧，你坚持不下去的。”罗成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说道。是啊，放弃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罗成心底另一个声音说道：“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是啊，再坚持一下也许就过去了。
    “不行了，坚持不下去了……”罗成已经在心中大哭起来。
    “不要放弃，再坚持一会儿……”
    “我一定挺住，这算什么，来得更猛烈些吧！”
    两个声音在脑海中此起彼伏，不知道交锋了多少回合，疼痛却丝毫没有减弱，而且一阵比一阵强，罗成意识已经模糊起来。这时耳边隐约传来连宽焦急的声音：“慢一点！”
    罗成一咬舌头，收拢心神，忍痛将功法缓了一缓，刺痛感果然有所减弱，但是拓展灵池灵脉的效果也少了许多。不经磨难，哪有收获？罗成咬紧牙关又将灵气运转速度加快几分，刺痛感又一波一波袭来。
    药水中蕴含的灵力无穷无尽地冲击着灵池灵脉，那还未开发的灵脉似乎也有清晰的迹象，罗成紧守灵台，只留一股意念引导着灵气的流转，每循环一圈，便强行将灵池灵脉扩大一分，渐渐地觉察不到时间的存在了。
    不知不觉，半天时间过去了，石缸中乳白色的药水渐渐清亮起来，但罗成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连宽急忙禀报万信，万信惊讶道：“整整一缸灵药竟然还未饱和？罗成徒儿的资质果然不一般！连远快抱我出去，我要亲自看护。连宽，再熬药添水，不要浪费了师弟的天赋！”
    连宽连忙回屋再取药熬制。幸好多备了药材，原本是给罗成家人准备的，正好解罗成所需。
    罗成觉得水中的灵气渐渐稀薄起来，只有加快灵力运转才能保持灵池灵脉的拓展速度，估计洗元的效果将尽，正打算按师兄教导停功，猛然药水中的灵气一涨，一股霸道的灵气排山倒海一般袭来，那本来已被拓宽的灵脉被撑得摇摇欲坠，接着灵池猛然一涨，似乎马上就要裂开一般，这个时候稍有差错，就是灵池灵脉散裂的下场。
    在这阵猛烈冲击之下，罗成还未开发的六处灵脉突然通畅起来，虽然是天大的好事，但是药池中的灵气也更加疯狂地涌入，全身痛楚难当。罗成调动全部意志来一边抵抗痛楚一边疏导灵气，身体不住地颤抖。
    万信见罗成全身通红，大骂道：“加慢点，加慢点，你们要废了他吗？快舀出来。”骇得连宽连远慌忙从水缸中舀水。
    渐渐地，罗成停止了颤抖，红晕渐退，又开始稳定地吸收灵气，万信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好险！”连宽连远浑身湿透，现在危机度过方感到全身冰凉，一点一点往缸中补充药力。
    又不知道经过多长时间，罗成觉得灵池灵脉扩充已到了极限，再吸收药池的灵气也没有增长迹象了，便缓缓收功增开眼睛。此时全身灵气空空如也，拓宽后的灵池灵脉更是脆弱无比，气力全无，连宽和连远将罗成抬出石缸。
    洗元之后，就要马上吸收天地灵气填充，否则灵池灵脉收缩，一番辛苦就白废了。罗成按照连宽的交代缓缓运功吸收灵气，要是运功过快，脆弱的灵池灵脉很容易受损，好比久病不能大补。
    一般武者吸收灵气，淬炼灵池灵脉耗费时日颇多，天山派却能用外力做到，可以说是夺天地造化的奇功，难怪不轻易外传。
    随着罗成运转固元功，体内灵气逐渐充盈，只要接下来几日坚持运功，那拓展开的灵池灵脉便巩固住了。
    罗成收了功法，睁眼一看，见天色微暗，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好意思道：“原来已经下午了，让师傅师兄费心久等了。”
    连远说道：“下午？已经一天一夜了，天都快亮了，我们一宿没合眼呢！”
    罗成惊讶道：“这么长时间了！”
    万信问道：“你觉得提升了多少？”语气之中流露出期盼之意。
    罗成默默一查，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师傅，我觉得现在容纳的灵气比以前有三倍的增长呢！”
    连远一听，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三倍，师弟你没开玩笑吧！”
    连宽也道：“师弟你确定？”
    待罗成点头肯定，连宽感叹道：“按现在的灵气容量就有三倍增长，要是灵池巩固，灵气质量再提升五成，那就是四、五倍啊！师弟果然是天赋异禀，师叔没有看错人！”
    万信喜不自禁道：“我派复兴有望，复兴有望了！祖师有灵啊！”言罢老泪纵横，连宽眼中也是水光闪动。
    实际上天山派众老以为灵池大幅增长是罗成最大的收获了，其实那打通的六条灵脉才是最大的收获，如果没有这增加的灵气补充能力，即使灵池灵脉一时扩充四五倍，也无法巩固。就是罗成自己，在月华武院传统观点影响之下，现在也没有意识到九脉全开的价值。
    大陆顶尖高手，无不拥有出类拔萃的天资，都是打通多处灵脉的高手，灵池浩瀚如海，如果只是普通烈度的战斗，通过灵脉吸收的灵气可以维持长时间的消耗，但顶尖高手对决时，各种强大功法极耗灵气，这时灵脉越多，吸收释放的能力越强越能保证高强度战斗的需要。这次打通九大灵脉，奠定了罗成成为大陆顶尖高手的基础。

 第三十章 传功

    “连远呐，师弟这次将预备的药材也用完了，你再去多采些回来，给你师弟家人备些。”
    “好嘞，”连远应完又对罗成笑道：“师傅偏心，连灵核都给你搭进去了，还要我当师兄的去给师弟采药。”
    连宽道：“你这张刀子嘴，师弟洗元时你不也着急担心吗？快去快去！”
    罗成知道连远心胸坦荡，自不会计较，但让师兄为自己跑腿终究是过意不去，便道：“师傅，我跟师兄一起去吧，正好请师兄教我识药。”
    万信道：“佛医本是同源，我天山派传人要是不懂医术，倒是不妥。不过现在是温养灵池灵脉的时候，不可过于劳累。难采的地方，连远你不可麻烦师弟。”
    连远嬉笑道：“晓得了。”
    采药路上，罗成才知道自己洗元的经过，原来自己用了相当于两池的药量仍然不停，但主材没有了，情急之下，万信将灵核投入药池，在灵核消耗过半时，罗成达到了极限，否则还真是辜负了罗成的天资，所以连远说灵核都搭进去了。
    洗元水的材料并不好找，有几味要去到云来山外，恐怕要花十数日方能完工。第二日，万信不再让罗成陪同，一边敦促罗成运功巩固，一边安排连宽教导天山派医术。待连远找齐药材，罗成灵池灵脉已完全巩固，并且明晓了医理，剩下的就是分辨药材和积累诊治经验了，速成不来。
    连宽传了天山派《天山内外经要》、《百草述录》两本医书，《天山内外经要》里面记载了医理，内外药方两百余例，《百草述录》收录各类药草数百种，两书所述颇多，只有慢慢消化。天山派还有一本《天山秘理》，专述灵气温养调治，洗元水就是其中一方，连宽只做了简述，待罗成将《天山内外经要》、《百草述录》熟悉后再传授。
    在功法上，罗成试炼天山派的练气之法，这门练气功法主要是提升灵池灵脉的韧性，和天山派的灵力功法可以说是绝配，但从灵气提升来讲并不出众，却不如家传固元功了。万信并不在意，只要天山派功法不至断绝就行。天山派当初威震大陆，靠的并非练气，而是灵力功法，纯粹将灵气最大化地转化为灵力，和罗家凝元之法一样，但要强大许多，往往灵气远超天山弟子的武者，实战中仍然不敌。
    天山派最强的灵力功法又高了一筹，称为天山碎元神功，通常武者催动灵气产生灵力，天山碎元神功却可以直接碎裂灵池，灵池本身是灵气凝炼而成，灵池碎裂，灵气爆发而出，产生的灵力自然远超普通灵气所产生的灵力，因此天山碎元神功的层次主要跟灵池碎裂的幅度有关，这取决于武者灵池灵脉的质量。而碎裂灵池后需要再次温养才可恢复，特别是第一时间有充足的灵气来修补灵池。倘若碎裂过度，灵池就废了，所以天山弟子一般不会轻易使用身体不能承受的碎元等级。
    天山碎元神功共分九层，每提升一层，灵池的碎裂幅度就越多，爆发的灵气也就越多，威力也更大，危险也是更大，万信就是在突破天山碎元神功第四层后，灵池碎裂过多，灵气来不及修补而尽损灵池灵脉的。
    在万信指导之下，罗成稳稳突破了天山碎元神功第一层，第二层果然凶险起来，罗成凭着万信的经验和九脉之体强行突破，但灵池灵脉已不稳定到了极限，罗成也心知自己的体质现在还不足以修炼第三层，待灵脉更强大之后才能考虑，万信更是万万不敢叫罗成尝试。
    突破第二层后，罗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万信道：“师傅，灵池灵脉既然可以用外力拓展，那碎元是否也可以做到？”
    万信回想片刻道：“本派先人口传确实如此，但碎元之后需要耗费时间精力恢复灵池，还不如直接练气提升来的稳当，得不偿失，我所见过的本派前辈没有人做得到……假如灵脉强大，足以吸纳大量天地灵气，又另当别论了。”
    天山派有逆天的灵力功法，却没有与之匹配的练气之术，所以历代门人都是苦难重重。罗成暗地试了一试，只要时机把握精准、功法控制精细，就可以在不碎裂的前提下松动灵池，再用灵气鼓荡扩大灵池，然后练气巩固松动的灵池，便可以稳步提升了。
    经过多次尝试，倘若用天山碎元神功第一层松动灵池，以罗成的吸收能力，也要半天的时间修补巩固，当运用第二层功法时，还未来得及停止，灵池便已经碎裂了，时机完全难以把握。假以时日，功法修炼到更精深的地步，当可以进行更高层次的淬炼。当前灵气吸纳不足的情况之下，只有借助灵核才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帮助修补巩固灵池灵脉，而且碎元层级越高，所需要的灵核品质也越高。
    不经意间，罗成发现了天山派前辈提升灵气容量的方法，正是靠这种捷径，灵气才不输于寻常门派，这天山碎元神功不仅是一门战技，也是一种修炼功法。
    两百年前，天山派衰落，没有财力购买提升所需的强大灵核，天山派掌门伍安归于是带领长老去往西大陆，就是想捕获强大灵兽获取灵核。
    不知不觉间，罗成离家已经月余了，云来山本是清静之地，便想将家人接来同住，众老都没有意见。罗成带了洗元的药材启程回桑巴莫村，约定一个月后返回。
    桑巴莫村里，皮雅查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被青瞳狠狠地训斥，正好被归来的罗成撞见。
    原来皮雅查带安妮遛了半天，最后来到一片数亩大小的脏水池边，叫安妮当饵去钓虾。安妮也不是第一次，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自己贪嘴，又被皮雅查淫威所迫，还是老老实实地卷起裤管。
    皮雅查在安妮白白的小腿肚上割了几道浅浅的口子，要安妮把腿伸到池中，血腥散开，池水中的肉虾纷纷游来，皮雅查驾轻就熟，一手一只捉到篮子里。安妮看着肥虾在篮中越来越多，心中略微一点不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偶尔被个别漏网之虾钳到，也忍着不动。
    皮雅查和安妮久久不归，青瞳担心得亲自去寻。这一幕恰好被青瞳看见，当场就发火了，青瞳一手拧住皮雅查的耳朵，一手扶着安妮带回村。安妮原来就低烧未愈，这一回来立即高烧，现在陈阿婆正在里屋看病。
    罗成也觉得皮雅查罪有应得，青瞳再教训了几句也无话了。正冷场时，陈阿婆出来了说道：“只是一般寒症，不打紧。”说完笑眯了眼继续道：“恭喜啊！”罗成和青瞳一头雾水。
    “安妮这孩子是有喜了！”罗成和青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一齐望向皮雅查，皮雅查正低头得意。
    陈阿婆交代了一些注意之事，乐呵呵地走了。罗成看向青瞳，青瞳正古怪地偷看罗成，慌忙低下头，脸色微微发烧。
    事已至此，逃避也没有办法，罗成也怪不上青瞳，自己不也一样疏忽了吗？罗成干咳一声，化解了尴尬，讲了天山派的事情，和青瞳商量。青瞳自然同意，只待青瞳洗元，安妮退烧之后就出发，不能再迟了，否则安妮肚子大了更不方便长途跋涉。皮雅查不敢插话，自然是没有意见。
    天山派传授的医术马上派上用场，安妮情况特殊，罗成依《天山内外经要》给安妮用了一些温补之方，待其自然痊愈。皮雅查知道事已穿帮，反而不避外人，尽心关照安妮。安妮处处受人照顾，心情愉悦，不出几日就痊愈了，更是依赖皮雅查了。这二人干柴烈火，安妮又有身孕，罗成和青瞳长了心眼，时时明盯暗防，万万不敢再给二人胡来的机会了。
    青瞳经过两次洗元，经脉衰损的减缓效果十分明显。罗成大喜，决定就这几日出发去云来山。

 第三十一章 来客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人们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舒服的不愿挪动一根指头。
    宁静的桑巴莫村里出现了两个外乡人，一男一女。男的剑眉星目，脸如镌刻，身材修长，穿一身黑色长袍；女的肤白胜雪，容颜娇美，风姿卓越，穿青色皮袍。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浅色的披肩发，腰悬长剑，气质高贵，看起来又十分精干，皮靴和衣服下摆沾了星星点点的泥土，似乎走过不少山间泥路。
    村民好奇地打量二人，悄悄议论，这二人不嫌村舍脏乱，穿街过巷，打量着每个看到的人，只是眉头微锁，心中有事。
    几位老者聚在村长门前晒太阳，青瞳和安妮也不愿辜负这好天气，舒服地坐在门口享受阳光的温暖，皮雅查躺在地上双手枕头陪伴。
    那女子从村长屋前路过，身躯一震，发出一声轻呼，直勾勾看向安妮，眼神中又是惊喜又是怜悯，不知不觉竟然走上前来，要摸安妮。
    皮雅查哪里容许陌生人碰安妮，一骨碌爬起来拦住女子，那黑袍男子从后面上前，要将皮雅查一把推开。皮雅查大怒，运劲死死顶住，男子眉毛一掀，将皮雅查推倒在地。
    青瞳吓得拉着安妮退开好几步，大声叫道：“成哥！”几个老者也慌忙呼叫罗师傅，隔壁村民见状都抄家伙围了上来。黑袍男子刷地一下拔出长剑，剑身如水，光芒耀眼，村民都停住了脚步。
    皮雅查后退几步，张开双臂挡在青瞳和安妮身前，狠狠地盯着来人。
    那女子叫道：“奇林住手！”
    “咣”地一声巨响，正是罗成掀门而出，眨眼间就站到皮雅查身旁，一手执尺、一手提刀，见没出事，心放下了一半，目光在一男一女身上扫来扫去。那门都烂了，此时也顾不得了。
    青瞳仔细一看那女子的容貌，心中突了一下，对安妮说道：“安妮，我们进屋。”
    那女子忙道：“大家不要误会，我们是来找人的。奇林，还不把剑收起来！”叫奇林的男子收剑入鞘，罗成也垂下刀尺，一众村民纷纷散去，并不走远。
    女子小心地上前一步，柔声说道：“妹妹，不要害怕！我是二姐，艾瑞啊！”
    “二姐？”安妮眉头紧锁，双手捂住脸庞，十指用力按住额头，努力思索片刻，泪水从脸上滚滚滑落。青瞳轻轻一拉安妮，牵上安妮往屋里就走。
    叫艾瑞的女子说道：“艾莉，爸爸妈妈很担心你！”
    安妮双肩微微抽动，哭道：“你们走开，我不要你们管我！”跟着青瞳快步走回屋内。
    艾瑞欲行又止，心中一酸，泪水夺眶而出，脸上却露出笑容：“不管你，不管你！”又大声道：“奶奶很惦记你！”眼看安妮进了屋，艾瑞哽咽道：“没事就好…”
    罗成和皮雅查就算再憨傻，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皮雅查脸色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白，罗成生怕皮雅查精神上再出个三长两短，紧紧拉住皮雅查胳膊。
    “小兄弟，你们跟我妹妹是什么关系？”艾瑞心神逐渐平静，望向罗成说道。
    罗成犹豫了一下道：“我们是朋友。”
    “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罗成。”
    艾瑞说道：“罗兄弟，能不能让我们把艾莉带回去呢？她离家半年多了，家人都很想她。”
    “这个……”
    “你们既然是朋友，那就要为艾莉想想啊！”
    “但安妮不想见你们。”
    “你让我进去跟妹妹讲一讲，她一定会愿意的。”
    “……不行。”
    艾瑞回头向奇林使了个眼色，奇林突然发动，冲到罗成近身，也不拔剑，一拳打向罗成胸前，拳中指关节前突。这一招拳指要是在胸口打实了，肯定会背过气去。罗成虽已有戒备，但来不及出招，只能侧身一让，拳指擦胸而过，打在手臂上，罗成手臂脱力，胸口一阵气闷，花纹钢刀掉在地上。
    罗成侧身同时，用铁尺猛扫奇林头颈，奇林毫不退缩，凝气用掌去架。这刹那之间，罗成九大灵脉疯狂运转，气血强行通畅起来。
    手掌和铁尺相撞，奇林的骨头差点碎了，疼得眉毛都抽动起来。奇林另一只手掌运足十成功力，猛劈向罗成，罗成低喝一声，也运起十成灵气以凝元劲迎去，被劈得一沉。罗成也不忘还手，左手拿尺当剑使，趁对方手松，连戳奇林胸腹，奇林不顾手疼，将铁尺连连拨开。两个呼吸之间，双方交手十余次。
    奇林大喝一声，双拳猛然击出。这一击已经是用上了白虹技，全身灵气集于双拳，滚滚宛如实质，拳未及身气劲已经笼罩对手全身，虽然出招并不快，但劲力雄浑无比。罗成感到身形一滞，知道对方使用了某种武技，立即运转天山碎元神功，灵池碎裂产生的灵力也全部凝聚到双拳之上。一声闷响，罗成后退半步，气血翻涌。
    天山碎元神功本不是白虹技可以比拟的，但奇林灵气比罗成更加深厚，弥补了功法的差距，罗成不敌。罗成气血未顺，奇林双拳劲力又笼罩过来，咬牙将天山碎元神功提升到二层。双方这一硬拼，奇林连退三步，感到喉头腥甜，眉毛一挑，硬是将血咽了下去。罗成灵池已微微颤动，最多只敢再使一次二层天山碎元神功了。
    双方都有所忌惮，不再轻易出手，一边紧盯对方，一边抓紧恢复灵气。
    艾瑞本想出其不意擒住罗成，再许以好处说服对方，没想到奇林和罗成打了个平手，有心出手助奇林迅速拿下对方，但二人交手不过片刻便已结束，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人虎视眈眈。
    正在不好收拾之际，屋里传来了安妮的尖叫声：“你们不要打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艾瑞连忙回应道：“艾莉，不管什么事我们先放下，爸爸妈妈那边总是可以商量的，你总不能不回家了吧？”
    安妮哭道：“我回不去了！”
    艾瑞忙道：“傻妹妹，一家人哪有回不去的呢？奶奶那么疼你，你也要让奶奶伤心下去吗？”
    安妮不再说话，从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听起来十分伤心。
    艾瑞知道艾莉心结未解，此时再劝也是无用，转身对罗成说道：“罗兄弟，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罗成心中明白对方并无恶意，只是关心安妮，乱了主意，便摇摇头。
    艾瑞见对方没有相留的意思，便道：“如此我们便告辞了，艾莉就麻烦你们了！改日再来拜访，必有重谢！”罗成点头。
    奇林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扔给罗成，双手抱拳道：“口服，告辞。”罗成凌空接住，也拱手相辞。
    眼看二人离开村子，罗成心中却有些焦虑，方才与奇林交手倘若被擒，对方说不定就会以自己要挟他人。对方虽无恶意，但难保将来不会遇上有歹意之人，自己的实力还是不能保护大家，提升实力时刻不能放松啊。
    安妮，其实真名叫艾莉，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罗成和皮雅查回到屋内安慰艾莉片刻，罗成向青瞳使了个眼色，二人出门，罗成低声询问青瞳：“这事怎么办才好？”
    青瞳看了看罗成欲言又止。
    罗成继续说道：“艾莉长辈一定会来接走她的，可是你的药材已经没有了，必须到云来山那边重新采药。如果我自己去云来山，我也不放心。现在艾莉愿不愿意跟我们去也是个问题，又不能不管。”
    青瞳见罗成面露难色，叹了口气说道：“艾莉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是没法自己见家人的。”
    “你是说艾莉一定会跟我们去的？”
    “嗯”青瞳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跟村长说声，如果艾莉家人找来告诉他们我们去了天山寺。”
    罗成稍微思索，解开愁容，笑道：“还是你有办法。”
    青瞳笑道：“你不懂女孩子的心事。”
    商议完毕，罗成向皮雅查和艾莉说了想法，艾莉也没有意见，便定了次日启程去天山寺。
    青瞳独自去准备出行物品，罗成闭上眼睛体会九大灵脉。随着罗成对九大灵脉的熟悉，每次运功时，仿佛身体与自然连为了一体，而桥梁就是这九处灵脉。如果不是还有身体的阻扰，感觉自己就是自然、自然也是自己了。
    武者每日练气一个小时身体便饱和了，随着灵池的提升，灵脉也会提升，修炼时间并不需要增加。罗成从天山寺回来后，灵池容量扩充了四倍多，凭借后天九脉之体修炼也不多耗时间，但是罗成使用一层碎元神功练气后，本已饱和的体质还可以提升三成。这些天来，罗成又将天山练气功法融入到固元功中，不断增强灵池灵脉的韧性，一层天山碎元神功练气更加醇熟，修炼起来进展神速。
    灵池虚无缥缈无处可寻，却又实实在在存在身体里。用天山碎元神功练气的难点在于既不能碎裂灵池，又要让灵池松动以便扩充。用一层天山碎元神功练气还容易把握，只需要缓缓运功感到灵池即将碎裂立即收功即可，但更深一级则要持续震荡，幅度还要超过一级的碎元，尺度很难把握，稍有不慎就变成了碎元，因此灵池灵脉的韧性非常重要，天山派的练气功法也要勤练不辍。

 第三十二章 玉灵国

    离了桑巴莫村，艾瑞的心情也由激动渐渐转为轻松，没想到此行竟然真的找到了失踪半年的小妹，虽然没能立刻带回，但知道了下落，迟早是可以劝回来的。
    艾瑞关心奇林，说道：“对了，刚才你受伤了！”
    奇林答道：“已经没事了。”
    “你不要逞强，好好休养。”艾瑞皱眉又想道：“想不到雾淞山一个普通村子里还有能匹敌奇林的高手，难道是哪方势力布下的棋子，竟然和妮可一起，莫非是针对我们玉灵国的？”
    艾瑞非常清楚奇林的能力，奇林玉灵国世族之后，虽然人看似木讷少言，其实天赋很高，修炼刻苦，在同龄世族子弟之中属于顶级水准。奇林修炼的天虹技已经有一倍增幅之能，并掌握了虹压之力，只要天虹技出手，除非对方提前逃脱，否则只能硬拼。
    天虹技修炼到极致灵力可以增幅三倍，不是一般武技可比的。按人族的实力标准，奇林已经达到国考武师水平，这个叫罗成的青年在虹压之下能拼得奇林后退，要么本身灵气高出奇林三倍，要么也有惊人的灵力功法。罗成如此年纪，就算是修炼灵波功的人类皇族也不过如此吧。
    二人加快步伐，在丹露城取了快马，只需十来日就可以从雾凇山回到玉灵国都。浦赫城的使者在玉灵国三个多月了，算起来事情已经敲定了，奶奶也可以抽身过来。
    初春的玉灵国仍然千里冰封，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在那望不到边际的林场中，一片片冰晶凝结在树枝之上，就犹如盛开的梨花海一般，随风缓缓起落。相比雾凇山上随风飘散仿佛淡淡白雾的景象，玉灵国的雾凇另有一番凛然之气。
    玉灵国都正中屹立着一座巨大的白石城堡，数十米宽的玉灵大道直达城堡正门。玉灵大道上，有两骑飞驰而至，直接进了城堡。
    艾瑞下马，来到城堡中心的殿堂，轻轻推开门。临窗站着一位高贵典雅的老夫人，满头银丝梳理得整整齐齐，身穿白色皮袍。
    老夫人听见有人进门，转身一看，面容一板道：“你这丫头，怎么出去这么久？”
    艾瑞陪笑道：“奶奶别生气，是我错了。我有个好消息呢！”
    老夫人眼中一亮道：“有艾莉的消息了？”
    艾瑞点点头，将桑巴莫的事情讲了一遍。老夫人笑道：“你们两个丫头都是让人不省心的，还要我这老太婆劳动大驾，你倒不怕我有个三长两短？”
    艾瑞嘻嘻一笑：“奶奶千秋万载，我们放心！”
    老夫人是玉灵国王族雪灵一族的族长可琳，也是玉灵国国王的母亲，在国内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可琳笑道：“且不急，这次浦赫城主派了女儿出使，身份倒与你对等，只是这个女子很不简单，二十多岁功力已经达到掌控级了，为人也是世故老道，就是作风有些轻佻，你们这一代，比得上她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啊。可惜你不在，不然应当好好学学。”
    “奶奶，你是要我们学她的哪点啊？”
    “你就在我面前演戏，我还不知道你吗？看来是要早点把你嫁出去，让别人管管了。奇林在外面吗？”
    艾瑞点点头，偷笑起来。
    可琳道：“先说说正事，你也要准备一下再出使浦赫城……”艾瑞也不再调皮，认真听族长安排。
    多田河流域最早属于光明帝国自治疆域，大叛乱时期帝国自身岌岌可危，无暇西顾，大小城主纷纷自立，群雄纷争，战乱不止。
    百年前，受周边强国扶持，势力逐渐稳固，形成两大超级势力，一是以浦赫城为核心的浦赫家族，依靠神圣联邦，一是以紫晶城为核心的武氏家族，背后是光明帝国。两大超级势力之下还有一些独立势力，或有所凭借，或左右逢源，也能独霸一方。
    独立势力中，有一支猿族也迁徙到多田河流域西南，占有一座城池，其它势力碍于衍圣国的体面，加上猿族也不扩张，并不过分施压，也能风平浪静。反而是玉灵国在多田河流域没有真正的据点，每当玉灵国或明或暗有所动作，便遭到各方抵制，最终无功而返。
    神圣联邦和平已久，联邦议会内部各大派别相互暗斗，整体中庸有余而进取不足，对浦赫城的支持日渐减弱。反而是当代光明皇锐意进取，对内休养生息，对外加强军备，紫晶城的势力也是蒸蒸日上，已经超越了浦赫城。
    “当代光明皇妄图统一多田河流域，然后吞并神圣联邦，恢复帝国往日辉煌，其志不小，这绝不是我们其他种族想看到的，浦赫城希望与我玉灵国结盟，也正是我们所愿。”
    可琳继续道：“浦赫家主送来100块龙鳞钢锭、稀有药材2000斤、珍贵皮草各类珠宝等，总价值不下两千金，相当于浦赫主城一个月的收入了。
    艾瑞自己出使浦赫城时，只带了不到百金的礼物，相比对方就显得小气多了。
    可琳笑道：“浦赫家主如果不是给他那宝贝儿子求亲，出手倒不会如此大方。”
    “奶奶，您什么时候去接艾莉？艾莉上次就是因为不愿意出嫁，被父亲关了禁闭才逃走的，怎么说服她回来呢？”
    “艾莉这孩子心思敏感，人族不适合她，我会让你父亲跟你二伯再议一下。”可琳摇摇头，随即正色道：“下面给你讲的是御前会议的决定，事关玉灵国绝密……”
    艾瑞连忙肃立恭听。
    “会议决定仍然由你代表我玉灵族出使浦赫城，一是同意向浦赫城增加两倍的一等灵核供给，浦赫城用龙鳞级钢锭对等交换；二是向浦赫城出售猎法长弓，每年不超过200套；三是我国选择的自治领为丹露城，作为较大的城池，我国同意支付10万金作为补偿；四是我国承诺在浦赫城直属领地遭到外部攻击时，给予直接军事支援。”
    前面两项基本是对等交易，对玉灵国来说只是开放供应，但丹露城是浦赫势力的二级城池，仅次于浦赫主城级别，玉灵国这是要正式介入多田河流域了。浦赫家族如果答应，算不算是人族的败类？如果浦赫城和玉灵国的交易走漏风声，浦赫城势必成为众矢之的。所以玉灵国给予第四项承诺，并且答应浦赫家族的联姻，也是要让浦赫城放心跟玉灵族走在一起。
    这样以丹露城为根基，外面由浦赫城代言，玉灵国就可以真正在多田河流域建立影响力了。万一多田河剧变，玉灵国就有条件从人族手中分一杯羹。
    想到这里，艾瑞心头一跳，这的确是玉灵国最好的机会了。
    “艾瑞，你先回去休息两天，后天来这里告诉你具体部署，然后马上出使浦赫城。奇林就不跟你去了，等回来你们两个跟我去接艾莉。”可琳看了一眼艾瑞又说道：“这事之后你跟奇林把婚事办了吧，年龄也都到了，不给你们正正名分免得你们自己闹出笑话来。”
    艾瑞娇羞道：“谢谢奶奶！”

 第三十三章 挑战（一）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云来山山脚下，有一片空地，中间立有一座牌坊，上书天山寺三个大字，牌坊后面是上山石阶。
    有两人全身披着斗篷，挡住炎炎烈日，朝牌坊徐徐走来。待二人走到牌坊下，一名青年僧人从牌坊后转出来，光头上顶着蒲扇，眯眼打量来人，喝道：“你们停下！今日天山寺歇馆，不见外客。”
    身形稍矮之人噗呲一笑，原来是个女子。高个子瞪了女子一眼，把斗篷一掀，也露出一个光头，面容冷峻，朝青年僧人喝道：“我是雷，带我见你们掌门！”
    天山寺原本以医为主，也兼修武道，只是外人知晓的少。不知道这个叫雷的人从那里知道了，下了战书要来挑战。掌门本不想应战，但打听到这个雷出道不到一年时间，已经连续挑翻了多田河内的七、八个门派，往往是不打招呼，直接上门就战，知道回绝无用，只好应对。
    青年僧人心中咯噔一声，明白踢馆的正主来了，往同行的女子那里瞅了一眼，不由呆住了。
    女子笑了一声道：“小和尚，还不快带路！我哥哥都等不及了。”
    青年僧人连忙前头带路。
    过了牌坊就是石阶，两侧树木高大，枝叶茂密，一路都是林荫，女子也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孔。那青年僧人不时偷瞄一眼，恨不得上山的石阶更长一点，女子只是抿嘴浅笑，并不介意。
    天山寺大殿内，心广、心智端坐蒲团上，脸色有些难看，身后站着一群佛家弟子。对面有十多人，都是普通打扮，但举止行为透露出武者习性，为首三人同样端坐蒲团。
    坐中位的是紫晶城卫戍团的团长武雷光，右侧是紫晶城紫晶阁的长老鲁沙，心广、心智认识这二人，但左侧之人自称是紫晶阁的崔长老，却是首次见面，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崔长老年纪不大，约三十来岁，按理说年纪轻轻能荣登高位应当融通世故，但是这位崔长老却是心思呆板，话不投机就要搜寺。
    心广怒火暗生，即便是武雷光、鲁沙也要看在天山寺的功德上给几分薄面，哪里能容一个新人猖狂？心广当场就表态说佛门清净，不藏污纳垢，但也不容玷污。可是这次武雷光、鲁沙也不说话了，因此场面微妙起来。
    心广暗骂知客的僧人，害得自己将全寺好手都集中起来，现在下不来台去。这紫晶城也是赶巧不巧，偏偏在今天过来，幸好今日歇馆，没有外人，不然以后天山寺在多田河脸面没处搁了。这个崔长老来头不小，此事还是见好就收吧，毕竟天山寺半年都没有招弟子，何谈收留一个叫罗成的人，也不怕查。
    僵了片刻，还是武雷光打圆场道：“心广掌门，我们也是有过交情的，只是这次事关重大，如果有这个人你就交出来吧。”
    心智接口说道：“武团长，我们不打诳语，我寺上下都是本份之人，没有崔长老说的嫌犯。崔长老也是初来本寺，不如我带众位看看本寺风景如何？”
    武雷光看看崔长老，崔长老冷着脸道：“看风景就不必了，如果贵寺说没有，那就让我搜一搜！”却是一点也不解风情。
    心智也是无语。心广脸上肌肉抖动，心里盘算就要翻脸，料想只是针对崔长老个人的话，倒也不怕事大难平。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个僧人的急急的叫声：“掌门，人来了！”
    心广脸色一沉，喝道：“大呼小叫什么！”随即反应过来，霍然起身道：“崔长老，我寺有急事处理，恕我失陪了。”
    转头对众僧人命令道：“留三人听心智禅师吩咐，其余人随我出来！”
    心智也起身道：“师兄多加小心。”
    “后辈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欺上我寺，定当叫他后悔。”心广哈哈大笑而出，众僧鱼贯出殿。
    “哪位施主要来我寺挑战？”心广沉声说道，声音不高，却雄浑无比，传到正在殿外广场等候的二人耳中。
    那二人早已注意到众僧，都抬头看过来。心广原本气就不顺，本想先好好教训对方几句，突见其中一人身形婀娜，是位十分标致的女子，顿时压住了火气。
    女子笑道：“小女子岂敢？大师怎么称呼？”
    心广看另一名男子，二十多岁样子，身材高大，皮肤呈现古铜色，肌肉结实，相貌堂堂，眉宇之间显露出冷峻之色，却是个光头。此人就是本次来挑战的正主——雷。
    心广不与女子斗嘴，哼了一声道：“年轻人，我是天山掌门，佛号心广。你敢正大光明上我天山寺挑战，为何不敢通报家门师承？”
    光头男子摇头道：“切磋挑战，只论武艺，不论出身。”
    一名中年僧人喝道：“我天山派立派久远，你一个无名之辈有何资格来我派挑战？”
    光头男子笑道：“要战便战，不战就认输。等我赢了贵派，自然会告知师门。”
    心广问道：“你可是紫晶雷家后辈？”
    “我并不姓雷，大师怎么如此话多？”
    好狂妄的小子！待将你拿下，要你师长过来磕头赔罪。心广怒极反笑道：“年轻人就是轻狂，你说说怎么挑战法？”
    光头男子盯着心广道：“请掌门赐教！”
    “放肆！”刚才出声的中年僧人越众而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说道：“我派掌门怎能与你动手？”
    光头男子道：“这位大师要代表天山派出战了？”
    “正是。拳脚无眼，施主可要小心。”
    “武者较技哪有那么多顾忌，生死勿论。”
    中年僧人怔了一下，众僧脸色都凝重起来。
    “慢着。”那女子突然对心广说道：“掌门，贵派是要车轮战吗？”
    心广此时也冷静下来，对方毕竟怕我派人多，反倒光头青年并不在意，可见的确有一番本事。天山寺数十僧人只有一半练武，而学有所成的心字辈以下寺众不过六七人，圆通便是其中最强的一个。按心智的想法是先派圆通上场应战，如果对手实力太强，则尽量化敌为友，至不济一拥而上也要把对方留下来。可是紫晶城偏偏在此时来寺，不好失了脸面，传到外面让人笑话。便道：“依女施主该如何？”
    女子明眸一转，从怀中掏出物品，摊在掌心说道：“这里有三枚灵核，咱们只比试三场，贵派如果有人能胜过我哥，这三枚灵核就归贵派所有。倘若三场都输了……”
    “久闻天山碎元神功举世无双，我兄妹仰慕已久。如果贵派输了，那就请将天山碎元神功功法典籍借我二人在寺内观看一番，只看一日。”
    心广眼前一亮，那三枚灵核一望便知是一等灵核，寺内虽然有不少灵核，却都是二等、三等。寺内所存天山碎元神功功法典籍只是二人凭记忆撰写的誊写本，并不珍贵，但是要想修炼入门必须有练成之人护法，这是典籍里没有提到的，自行修炼只有灵脉脆裂的结果，根本不怕对方学到，况且只是借看。
    权衡之下，心广点头道：“圆通多加小心。”
    圆通单掌施礼道：“雷施主请。”
    女子笑着收回灵核，退到一边，其余僧众都散开，留出一块方圆二十米的空地。
    此时紫晶城人众和心智也都出了殿，在一侧观看。心智见武雷光面露惊讶之色，便问道：“武团长，你认识？”武雷光点点头：“这女子是浦赫家族的浦赫婷，已到掌控之境，男子想必就是他的哥哥浦赫雷了。”
    鲁沙也说道：“正是浦赫婷，后生可畏啊！”
    心智惊道：“怎讲？”
    鲁沙道：“二长老曾经与浦赫婷交过手，败了。你和心广掌门实力跟我差不多，这次恐怕要翻船了。”
    崔长老并不关心，自去安排人手注意四周，以免寺人通风报信，跑了罗成。据可靠情报，罗成已来到了天山寺。

 第三十四章 挑战（二）

    得了掌门指令，圆通也不客气，揉身上前，一记长拳直捣而出，使出了八成功力。浦赫雷侧身踢腿，迅捷无比，腿势直指圆通腰胯。圆通收拳也快，跨步仍是一记长拳打出，拳风鼓荡，这一招竟然用上了天山碎元功法。浦赫雷脚尖点地，向后滑开一步避开长拳。
    浦赫雷之前虽也是虚招，毕竟已经出脚，下盘不如圆通稳固，硬拼有些吃亏。如果继续进攻，发力也会有限，而且圆通跨步之时已经扭腰，做好了泄力准备。一旦踢腿不能建功，则空门大开，看圆通拳风激荡，便避其锋芒。
    浦赫雷一退之后，立刻闪身上前。两人双臂相交，圆通落在下风，不断催动天山碎元功法支撑。浦赫雷虎喝一声，双掌轮番下劈，一掌快似一掌，掌力反而一掌强似一掌。圆通苦苦抵挡了七八掌，臂骨再也承受不住，传来断裂之声，圆通被劈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寺内僧人立刻将圆通扶回，心广面色阴沉，圆通修炼碎元功法已久，已经可以熟练使用一层碎元，但是浦赫雷攻势迅疾，圆通不断运转一层碎元功法，没有喘息余地，最后失误导致了心脉伤损吐血。假如圆通拼着受伤一开始就使出二层碎元，灵力再增加五成，不像现在连对手的实力也没试出来。
    心广沉声道：“少城主好狠的手段。”
    浦赫雷瞥了人群中俗家打扮的众人一眼，抱拳道：“见识掌门高招！”
    心广缓缓道：“浦赫城威震河域多年，今日便见识浦赫的无双劲。”
    双方略一拱手后，浦赫雷身形一动，宛如脱兔，向心广攻去。
    浦赫雷的招实灵活多变却又衔接自然，拳打、掌劈、肘击、膝顶、脚踢宛如疾风骤雨一般。心广已不如浦赫雷灵巧，但年长沉稳，运起天山碎元功法，也能稳稳应对。心广虽然也是用一层天山碎元功法催动灵力，但是心广灵气深厚，激发出的灵力远胜圆通，而且灵气深厚，补充快速，消耗极小。
    武雷光凝神观看，见浦赫雷出招迅捷有力，转换时骨骼隐隐有啪啪响声，已到了混元如意之境，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鲁沙心道：“浦赫少城主出招快速，又往往在出人意料的位置发力，论招式我是不如他了。只有硬拼灵力才有胜算，对方毕竟年少，修为有限。”
    浦赫婷心道：“这老和尚只守不攻，哥哥的快招对灵力强的对手优势不大。倘若是我，直接灵弹饱和攻击，看这老和尚能撑到几时？”
    二人又斗了片刻，心广越来越稳当，浑身灵力向外鼓荡，地面被踏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浦赫雷的招式在对方灵力牵引下，没有了当初的灵动，仿佛陷入泥沼。
    突然之间，浦赫雷一拳打在空处，心广借机转到了侧后。浦赫雷没有转身，反而迅速向前迈步转了一圈，再次与心广相对，此时心广掌力已到。
    浦赫雷提起双掌硬接了一招，后退半步。心广踏步上前，二人双掌又是一对，心广闷哼一声，后退一步。浦赫雷向前又一掌击出，心广又退一步，再击掌，心广再退。两人连续三次对掌，心广连退了三步，灵力明显落在下风。
    这一下大出意外，天山寺和紫晶城的人都是万分惊讶，没有想到浦赫城少城主灵力强大如此。
    浦赫雷意犹未尽，长啸一声，又是一掌击出，心广连忙俯身躲开。“咚”地一声，身侧的石龛应声而裂，石屑纷飞。心广脸色煞白，幸好刚才躲避及时，否则不死也要重伤。
    心智连忙出来扶住心广，顺势一搭脉搏，便知心广只是二层碎元后的正常现象，并未受伤。
    心广刚才故意卖了破绽，引得浦赫雷招式落空，浦赫雷也是强硬，转身又要攻敌，正好中了心广以力破巧的计谋。浦赫雷转身之际，心广二层碎元已经蓄力完毕，灵力呼啸着向浦赫雷胸前印来。浦赫雷吃了大亏，心广不给其喘息之机，又踏步上前逼得浦赫雷不得不也出掌。这种情况下，就是纯粹比拼灵力的时候了，料想浦赫雷不敌，谁知结果恰恰相反。
    旁人只看到结果，不知细节。心广在与浦赫雷对掌之际，感到浦赫雷整条手臂似乎抖了三抖，每一抖都传来一股力道，虽然单股力道稍弱于己，但连续三股力道加在一起已经超出了自己一掌之威。这正是浦赫家族立身的功法——无双劲。
    全场寂静了下来，浦赫婷笑靥如花，说道：“掌门，贵派还有人比试第三场吗？”
    心广语塞，看向心智。心智心想：“师哥都输了，我们哪里有人还能强过师兄。”略一思索便道：“我派以掌门武艺最高。”
    浦赫婷向众僧笑道：“还有哪位大师愿意下来比试第三场？”众僧都低下头。
    “既然贵派无人可派，那就算贵派输了。哥哥，咱们还看天山典籍吗？”浦赫雷不置可否，掌门尚且如此，功法可以想见，天山派徒具虚名而已。
    心智摇头说道：“鄙派无人能胜过少城主，但并不是就说鄙派胜不了少城主。”
    “大师，我们只挑战天山派。”浦赫婷摇头说道：“如果是其他门派，却不能算在内了。”
    心智继续摇头道：“我们约定比试三场，并未说是一对一。我派有一套五人合击阵法，可惜你们只有两人，否则我们倒可以讨教讨教。”
    心智话说得漂亮，别人也不是傻子，都看出天山派死要面子。但心广和心智面皮甚厚，脸色诚恳无比，一旦有人眼光看过来，便紧盯对方，仿佛在说：“施主可是不信？”意志稍不坚定之人都得惭愧避开。
    浦赫婷咯咯娇笑，正要说话，一个破锣般的声音传到殿前，响彻在众人耳边：“心广、心智，你们两个秃驴快出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衣衫破旧的怒目老僧大步流星地朝殿前走来，身后跟着数人，还抬着一副担架。
    心广、心智二人瞥见老僧，都是面皮发热，却不敢对喊话之人放肆，众僧愕然。紫晶城人众也是大惑不解，看来事有蹊跷。
    崔长老见到那老僧身后跟着一名青年，觉得有些面熟，再一打量，发现青年腰间插着一根黝黑的铁尺，心头狂跳起来，这个青年必定就是罗家漏网之鱼罗成，情报无误。插在腰间的那根铁尺，正是掉落在奥卡兹山脉的星空至宝！
    崔长老身后一名老年武师也看到了那根铁尺，心头掀起滔天巨浪，连身形都轻轻颤抖起来：“倘若是真的，那……”

 第三十五章 掌门信物

    话说罗成等人来到天山寺已经半年了，在万信师徒隔壁另建木屋居住，虽然外面的天气开始炎热起来，但林间气候凉爽，环境宜人。
    万信等人对罗成一行的到来感到十分欣慰，将四人都收归天山派门下，罗成作为未来掌门，更是竭力栽培。
    在万信主持下，连宽将掌门信物交给了罗成。掌门信物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金属牌，厚不到一指，色泽黝黑、表面各个角度都看不出反光，十分奇特，入手沉甸，材质似乎跟罗成手中的钢尺差不多。仔细看去，信物正反两面都有极其微小的纹路，这些纹路从上往下分为九层，每层又分九列，乃是一块大九宫的牌子，共81个宫格，宫格越往下纹路越是细小复杂，直至肉眼无法分辨。
    连宽小心翼翼地向信物输入灵气时，最上层出现了一星光芒，星芒在金属牌最上层纹路中延伸，慢慢通过每一列，所过之处形成一条曲折的光线，当这线光芒到达末尾时，这一层的细纹霎那间全部亮起，绽放出光芒，随之缓缓熄灭。
    掌门信物其实是一把锁，那一线光芒在纹路中延伸形成的线路就是开锁的钥匙。如果线路错误，从错误之处开始细纹就不会点亮，如果正确，那么这一层所有的细纹就会全部点亮。细纹连续点亮两次，意味着锁已解开，另外一人才可以重新输入灵气，规定线路后再次上锁。
    每一层都有九个宫格，首层的宫格中各有两条线路，九个宫格共有512种线路组合，所以只有知道灵气线路的人才可以解开这把锁。其后每往下一层，线路数量增加一倍，到第五层时，线路呈弯弯曲曲的形状，细纹宛如烟雾，已经完全分不清数量了。
    除此以外，解锁的难点还在于解锁之人需要极为精细的灵气操控技巧，保证灵气按路线运行，否则已经连起的纹路也自动熄灭，解锁之人必须从头再来。
    通过以上方式，天山派掌门的身份得以确认。连宽是现任天山派的掌门，只是以他的能力，只能够锁住第一层。
    心广、心智对万信等人迟迟没有动手，反而时时供奉，处心积虑就是要拿到这个掌门信物，除了掌门信物代表了天山派的正统传承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传说掌门信物中包含了天山派的一套惊人战技，怎样拿出这套战技只有掌门才知晓。
    实际上到底有没有战技，连万信和连宽这两代掌门都不知道，也没听前任掌门说过，至少他们没有从信物中得到什么战技。当然，如果不断练习开锁、解锁的操控之法，对提升灵气的精细操作仍是大有裨益的。
    罗成在灵气修为上早已超过连宽，接手掌门信物当日便通过了第一层，在通过第一层的那一刻，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确认成功。”
    连宽问道：“听到什么声音没？”
    “是的，师兄以前也听到过？”
    连宽点头道：“没错，这应当意味着对持有这件信物之人身份的认可。”
    其后数月来，罗成突破了信物第二层，但是第二层通过后没有任何提示。
    虽说没有正式承继掌门之位，但万信三人早已视罗成为掌门，天山派的秘密对罗成没有丝毫隐讳。
    这段时间以来，罗成的功力越发精深，天山碎元功法第二层已经完全稳固，医术从初学迈入精通阶段。青瞳定期洗元后经脉不再衰减，性命无忧，只是不可能恢复如初，除非用玉灵国的圣池。皮雅查也是进步神速，稳稳达到省考武者水准，学会了一层碎元，连远已要费点心才能降伏。妮可则是专心养胎，小腹明显隆起，在众人伺候之下体重猛增了一二十斤。
    这一日，万信召见罗成，罗成收功随连宽而去。
    连远也在屋内，万信见到罗成，精神明显亢奋起来，说道：“徒儿啊！近日练功进展如何？”
    罗成老实答道：“第三层已经稳固了，第四层弟子有所领悟，还不敢尝试。掌门信物实在是难练，现在还没有找到方向。”
    万信点头道：“够了！够了！不用太在意掌门信物的修炼，天山派最强的一代掌门将碎元功法练到了第八层，信物修炼也只到了第五层。灵力还是根本之法啊！”
    罗成点头。万信又说道：“徒弟，为师的心愿你说一说。”
    罗成恭敬地答道：“师傅一直想光大我们天山一派，弟子也是天山派一脉，但有力有所及之处，全听师傅吩咐。”
    “好、好”，万信平复激动的心情，对连宽说道：“师侄还是你来讲吧。”
    连远神色严肃，没有了平时的随和形象。
    连宽点点头，面对罗成道：“师弟，我们商量了一下，这天山派掌门一位也到了传位的时候了…”
    这段时间大家已商讨过数次，思路都已明晰了，听到连宽话语，罗成知道时机已到，也不再矜持，正色道：“弟子身为天山派一员，受天山派大恩，定当竭尽所能维护我们天山派，光大天山一脉，不负师傅及各位师兄所托。”
    连宽眼神炯炯发光，说道：“好。就按原来商定的准备，明日就是吉日，昭告全寺！心广、心智占了天山寺多年，也该还回来了，我天山派复兴就从收回天山寺开始！”
    次日上午，众人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连远打头，连宽居中，罗成和皮雅查用担架抬上万信，与青瞳在后跟随，一起往天山寺而去。妮可因有身孕不便同行，自行修养。
    天山寺虽然不大，也有十来处殿宇，奇怪的是沿途没有僧人看护，杂役也没有，直到临近主殿，才发现僧人都聚集在此。
    连宽疑道：“怎么这么多人都聚在主殿？”
    “师兄就是多事，人多正好！”连远说完就跳将出去大喊道：“心广、心智，你们两个秃驴快出来！”
    连宽惊到：“是友是敌还未可知，不可鲁莽！”然而已经迟了，连远已经看到了心广、心智，大踏步走了过去。连宽紧赶几步追了上去，罗成和皮雅查抬了万信也向殿前走去。

 第三十六章 夺位（一）

    连远一声喝骂惊动了满寺人众，众僧即便修性，也是心头愠怒，一名圆字辈僧人怒道：“哪里来的老和尚，敢对我掌门师父无礼！”
    “哼，是你的师父不错，是不是我们天山派掌门可不一定。”连远说完斜睨了心广一眼道：“师侄，你说呢？”
    这个僧人一愣，望向心广、心智。心广、心智逃避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叫道：“师叔、师父。”
    众僧都悄悄议论起来。
    “怎么以前没有听过？”“这就是师祖啊。”“没错，是的！”“啊？我采药时曾经遇到过，我还以为是野和尚呢！”
    天山寺众人表情从愠怒到惊诧，自然被罗成看在眼里，万信等人出面既能稳定态势，也可以分化部分寺人，对重掌天山寺十分有利。但是还有一批人，却对此没有太大反应，看聚在一起的样子，应该自行一派，不是天山寺的势力。
    罗成同时也认出了浦赫婷，心头狂跳了几下，感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随即平静下来，暗暗思量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
    青瞳的眉头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她看到了其中一伙人腰上的刀剑，武器虽未出鞘，但好多刀柄的模样分明与三人从光明帝国佐领手上抢过来的刀一模一样，隐隐不安起来。
    天山寺心字辈原本有四人，广智圆觉，都是连宽弟子，连远云游在外，没有正式收过弟子。
    心广突然看清担架上的老僧，愕然道：“师祖？”
    万信虽然手脚不能动弹，但眼神还好使，瞪了瞪二人，不搭不理。
    “亏你还认得师祖。”连远冷喝道：“心广，你私夺大位，今日如诚心悔改，还可列在门墙之内，否则新掌门示下，必定治你欺师灭祖之罪！”
    心广后背直冒冷汗，低声道：“师叔，今日有许多外人，弟子也都在，议论此事对天山派名声有损。”
    “你还爱惜脸面？今日是我天山派正本清源之日，你就算万般借口也无济于事。”
    紫晶城数人毕竟跟心广、心智交情多年，连远咄咄逼人，心头也不舒服。武雷光道：“天山寺向来都是心广禅师主事，你虽是师叔，也要尊上。你说心广禅师不是掌门，有何依据？”
    连远冷笑道：“我天山派历代掌门均有信物随身，心广可有掌门信物？”
    武雷光道：“信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岂能由死物决定一个活人？”
    “我天山派自有规矩，用不着跟你多说。如果前来观礼，我当你是客，如若不是，日后天山派自然会好好计较。”
    “你等年纪一大把，还要与后辈夺权，倒行逆施，岂是门派之福？难怪天山派传承落在心广禅师一脉。”
    “你是什么人？我天山派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武雷光哈哈大笑道：“我等路见不平，仗义执言，这是武者本份。”
    心智说道：“师叔，这位是紫晶城卫戍团武雷光团长。心广师兄执掌本派近二十年，却一直没有拿回掌门信物，今日既说此事，还望师父师叔成全。”
    连远怒道：“当年就属你心术最为不正，今日还要勾结外人来参与我派内之事？”
    突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来：“武团长所言极是，我等武者自然是要行侠仗义…”
    心智合掌赞道：“婷小姐大善！”
    浦赫婷点头笑道：“有人强占掌门之位，以下犯上，我和哥哥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浦赫婷说完，朝罗成眨了眨眼。罗成原来还担心这个女魔头会跟自己作对，现在反而猜不透了。
    心智无语。
    武雷光道：“浦赫城也有资格插手啊？”
    浦赫雷冷冷道：“你紫晶城可以，我浦赫城自然也可以。”
    崔长老轻轻拉了一下武雷光，武雷光哼了一声，不与争论，转头与崔长老低声商议起来。
    “多谢二位施主仗义之言，但本派不敢轻受。”连宽向浦赫二人施礼，又转向心广、心智二人道：“心广、心智，我天山派自成一统，即便最没落之时也无外人插手派内之事。如若引外人介入本派内部纷争，天山派成为他人附庸，这罪过你们如何担当得起？回头是岸吧，不要越陷越深。”
    心广道：“师父，二十年前师祖瘫痪后，几位连字辈的长辈都离派而去，我派仅剩师祖和我等几人，求医的人又寥寥无几，连生计也有问题。您只顾照顾师祖，师叔也是不在，弟子们不得已，为保门派传承和生计，只好如此。”
    连远怒道：“逼走师父，打伤师弟，也是迫不得已？”
    “师叔，当年之事对错谁能说得清？即使我们有不当之处，这些年来，逢年过节总有孝敬，对各位长辈也没有丝毫怠慢之处。”
    “哼，你们是惦记掌门信物罢了！否则，我们几个老家伙你们怎么会放在眼里？“
    心广摇头道：“师叔此言太过诛心。我和心智操劳天山寺近二十年，天山寺人丁已有三四十余口，都是我们一手选拔培养起来的，平心而论，掌门信物对我又有何用？师父、师叔，您看现在天山寺医道昌盛，比当年兴旺多了，我和心智问心无愧。“
    一个僧人大声附和道：“掌门说得对，我们只认掌门，不认信物！“
    连远喝道：“本末倒置，一派胡言！我们天山派乃是以武学为正统，医学只是旁道，他们小辈不知，难道你们也是不知？你们在武学上教出了哪些成器的弟子，敢不敢让老和尚我来掂量掂量？“
    心智接话道：“师叔你们年纪大了，万一有什么闪失不好恢复，还是不必了。“
    连远气的七窍生烟，正要怒骂，连宽连忙拉住了，说道：“等一等，师叔有话说。“
    连远止了火气，和连宽一起俯身凑到万信身边。万信一边吩咐，连宽一边点头。片刻之后，连宽抬起身来，问道：“心广、心智，你们二人可是执意不交出天山派掌门之位？“
    心广、心智不答话，其意已经明了。
    连宽继续道：“那倒也无妨，天山派掌门本也不是你们的。万信师叔有话，如果你们有人能在武学上胜过我们，任由天山寺自立，日后也与我天山派毫无关系。“
    心智问道：“如果胜不了呢？”
    “如果输了，天山寺重归天山派，你二人要是还愿意留在天山派，这天山寺医道一脉还可由你等主持，但从此以后要听掌门号令。“
    心广问道：“师父，天山寺是天山派多年根基，如果我们胜了，当真不再收回？“
    “倘若输了，我们绝不再计较，一切罪过万信师叔自会承担。”说完，连宽眼中晶莹闪动，低头叹息。

 第三十七章 夺位（二）

    心广心智商议一下道：“既然师祖有意，我们自当遵从。只是如果是和连远师叔比试的话，我们二人仍然是联手。即使师父一起上场，我们也是二人接下。”
    连远哼道：“早知你们二人会如此，放心，今日我不上场。”
    心智疑惑道：“那何人上场？可是我天山派弟子。”
    “当然是天山派之人，何止是弟子，乃是我天山派当代掌门！”
    一位身形挺拔的青年越众而出，连宽、连远二人有意抬高青年地位，同时微微躬身，青年轻轻点头回礼。
    连宽道：“这位便是天山派掌门罗成，心广、心智，你们先见过掌门师叔。”
    掌门？还是师叔？心广、心智心头涌起一阵酸涩的感觉。这掌门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长开，只怕二十岁都不到，当自己徒孙也不为过，只是眉目之间隐隐有一股英气，假以时日，必然是掌器之人。倒是师父和师叔一直深居简出，哪里来的时间去培养一个后任掌门？至少半年前还没有听说过，不可能半年时间就培养出一个掌门来，除非是连远师叔偷偷下山教导出的俗家弟子。
    此人叫罗成？心广、心智不约而同朝崔长老处看了一眼。崔长老面色深沉，嘴角弧度稍纵即逝，眼中发出猎人般的光芒，死死地盯住罗成。
    浦赫婷本来面带笑意，听见连宽话语，也吃了一惊。最初在丹露，浦赫婷以为罗成是紫晶城安插在周边的奸细，现在发现紫晶城数人关注罗成更甚于天山派的长辈，似乎有歹意，而罗成却并不知情，也许这个人身上有对紫晶城很重要的东西或者情报。紫晶城以卫戍团团长为首，浦赫雷足以对付，其余人手浦赫婷根本不惧，浦赫城自然有能力插上一手。从刚刚知道罗成的身份来看，紫晶城的真实意图恐怕是天山派的传承。
    心广、心智缓过神来，朝罗成微微拱手，并不行掌门之礼。
    心广问罗成道：“既然师父说你是掌门，可有掌门信物？”
    “自然是有。”罗成从怀中掏出一块黝黑小巧的令牌，微微运功，上端亮起微弱的光芒。心广、心智心中一沉，即便不再尊天山派，但从小就在天山派长大，掌门之位的余威仍在。
    “既是师父所说，自然不会有错。”心广道：“你既是掌门，刚才万信师祖所说是否算数？”
    罗成收回掌门信物道：“师父所说我无异议。两位意下如何？”
    心广与心智对望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心智朝紫晶城和浦赫城众人施礼道：“武团长、崔长老、鲁长老、少城主、婷小姐，此事是我天山派内务，请各位看在我寺多年行医救人份上不要插手，待事了再说。”
    武雷光点了点头，浦赫这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反对，心智再施一礼，转身朝向罗成道：“罗掌门，请！”
    罗成走到殿前空地，心广二人也不敢轻视，分别站在罗成左右两侧，呈包夹之势。罗成将灵气运遍全身，左右来回观察，以防对手暴起攻击。
    罗成一边观察一边移动，心广二人也随之移动，彼此都在寻找对方破绽。不论如何移动位置，三人始终连成一条直线，虽然距离时近时远，但双方仍没有轻易出手，包夹之势也没有改变。
    不经意间，心广后背突然顶到一个坚硬物体，步伐顿时打乱，原来是被广场中的佛龛挡住了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罗成脚下猛然一顿，看似要扑向心广，实际上向后一蹬，反而转身朝后扑去，正好与心智迎头相遇。本来心广大意之下危机显现，心智正拉近与罗成的距离遥相策应，突然之间，罗成已经扑到身前，急忙伸臂格挡。
    闷响声中，心智肩头中了一拳，大叫一声，倒退数步，整条右臂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软软地垂了下去。罗成向旁边一侧，又避开了心广的一击，连远大声叫好。
    这一瞬间形势突变，心智一条手臂受伤，战力减少五成不止，心广与浦赫雷比武的消耗仍未完全恢复，而罗成几乎没有损伤，加上年轻力盛，再战斗稍久片刻，心广、心智必然落在下风。
    “师弟！”心广扶起心智连忙道。
    心智疼痛得汗如雨下，说道：“废了一条手臂！”
    心广眼中露出悲然之色，对罗成说道：“刚才你是侥幸，并不让我等信服，你既是我天山派传人，敢不敢跟我比灵力？”
    罗成淡然道：“有何不敢？”
    心广伸出双掌，与罗成双掌相对，心智也忍痛站了过来，将一只完好手掌贴在心广手背上。外伤对于武者较技影响巨大，但对于单纯比拼灵力来说，影响则降低了许多。灵力比拼纯粹是考究彼此灵力的爆发力和持久力，哪一方支撑不住，被对方灵力攻入，轻则灵池灵脉震荡受伤，重则尽废。
    三人都是天山一脉传承，灵力一催动就是天山碎元神功。心广、心智直接二层碎元，霎那间将灵力提升到极致，全力输出，没有丝毫留手，罗成也一样运起二层碎元神功。三人五掌僵持在一起，双方势均力敌。但心广、心智集二人之力，也未压倒对手，可见罗成灵气容量竟不在二人相加之下。
    短短数秒过后，心广、心智面色通红，灵力已经催发到极限，马上就要枯竭，反观罗成只是面色微红，余力充沛，胜负马上就见分晓。心广、心智既没有罗成九脉之体补充灵力，也不如罗成年轻，又是竭力施为，战力自然不如罗成耐久。
    围观众人都是动容，浦赫雷眼中也是精光一闪。
    心广一咬牙，猛然大喝一声，一股沛然的灵力直奔罗成而去，这一刹那的提升超过了五成。罗成没想到心广已无后继之势的灵力突然爆发，急忙毫无保留地将两层碎元爆发出巅峰。由于事起仓促，已被对方一丝灵力侵入灵脉，但在碎元强大的反击面前这一丝灵力烟消云散，仅仅打断了罗成灵气吸收的节奏。
    心广、心智没有料到罗成灵力再次飙升，宛如排山倒海般狂涌而至，二人刚才的爆发本已是强弩之末，除非再强行提升碎元层次，这样也许可以挡住，只是下场恐怕就和万信一样成了废人。两人一来已经来不及反应，二来也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只能束手无策。
    罗成虽然施展了碎元，可以轻易压制二人，但判断以二人实力难免受伤，日后发扬天山医道一脉心广、心智也有大作用，因此只是一发便强行收回。由于前期爆发得毫无保留，强行将灵气收回引起了灵池灵脉的极大震颤，但天地灵气在罗成九脉之体的牵引下，迅速将震颤的灵池灵脉镇压下来，并且开始重固灵池。
    心广、心智的灵池灵脉被罗成灵力透体而入，灵气瞬间就沸腾开来，而突然之间，对方收回了灵力，体内沸腾的灵气慢慢平缓下来。幸好天山派弟子灵池灵脉韧性远超寻常武者，心智仅仅受了内伤，吐了几口老血，只要不再动手，将养些时日，并不难恢复，而心广强行催动并不熟练的三层碎元功法，内伤更重，面色发青，连话也不敢多说，见罗成并不乘胜追击，默默坐在地上运功调理。
    二人知道罗成强行收功，庆幸不已，再看罗成时，只见其神色略有些委顿，而且正在渐渐恢复，心头都是骇然。这新任掌门果然是天纵奇才，年纪轻轻便已不输连远当年之能，确实堪当天山一脉重任，只是…可惜了。
    连宽、连远见罗成这么轻松就战胜了对手，都是喜形于色，就连万信也绽开了笑容。实际上心广、心智这许多年在修炼路上没了前辈指引，并没有太大进步，在多田河勉强算是强者，放在天山派衰落之前，师门长辈精心教导三十多年的天山弟子，天山碎元功法完全可以突破三层，足以并入高手之列，与寻常宗门领袖争雄。连远资质并不出众，当年凭借半吊子的三层碎元功法就已经可以在多田河流域行走无忌，只是现在年纪渐大，灵池灵脉衰退，功力一年不如一年，再也不敢轻易碎元了。
    连远哈哈大笑，正要开口说话，紫晶城人众中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奉谕！”

 第三十八 谋逆

    “唰唰”一片利刃出鞘声中，四名武者将罗成围在中间，闪亮的剑尖指在罗成身前不到一米处，罗成刚刚来得及将铁尺拔出腰间，便不敢再乱动。看来紫晶城早有布局，悄悄将人手散布在人群中，才能迅速形成合围之势，而众人关注比武，都没有留意。
    紫晶城崔长老说完上前一步，喝道：“光明帝国监察省捉拿逆贼罗成，无关人员退开！”
    多田河流域向来都是以城邦为中心，各自为政，但有见识的人都知道光明帝国和神圣联邦在流域内有各自的代理人，这次光明帝国竟然不顾规则赤膊上阵，都懒得以紫晶城名义行事，实属少见。
    天山寺僧人杂役惊惧中四散而去，一些僧人急忙扶起心广、心智退入主殿，紧闭了殿门。
    人群一下子散了大半，留在殿前的除了天山派众人和浦赫雷兄妹，剩余十多人都是光明帝国和紫晶城的人手，就连唯一的下山路口也有四名武者持刀挺立，原本想逃下山的寺人也不得不返回另寻偏殿避事或逃入后山。
    万信、连宽、连远都愣住了，皮雅查虽然脑子迷糊，也知道握紧花纹钢刀不再乱动。青瞳心中突然多了一丝明悟，原来光明帝国监察省的人也曾在桑巴莫村探查过罗成的踪迹。可是怎么会认出罗成呢？难道是因为那把抢过来的制式钢刀？
    连远更是目瞪口呆，问道：“师弟，这是什么情况？”
    浦赫雷和浦赫婷自然感觉到身后两人也是对方的人，浦赫婷一动不动，连表情也没有变化，但是一股无形的灵力已经以浦赫婷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散。
    “两位还是不要动的好。”紫晶城一位高大的中年法师略微移步上前，在他和浦赫婷中间凭空出现“嘭”地一声闷响，两股灵力尽皆消散。
    浦赫雷的脸色阴沉下来，浦赫婷呵呵轻笑，顾盼流转的瞳孔渐渐收缩起来。
    遇到这等阵仗，寻常人早已吓的六神无主了，罗成在多田河这一年来心态成熟许多，胆子也大了许多，很快就冷静下来。
    光明帝国监察省？罗成胸中涌起一股愤懑的情绪，自己躲避到多田河流域，又辗转到了天山，竟然还是没有逃过光明帝国的追查，我们罗家到底做了什么事值得光明帝国如此锲而不舍、大动干戈？
    “罗成，还不束手就擒？”
    猛地一声喝问打断了神思，罗成深吸一口气，迅速向四周打量一番。
    青瞳秀眉微蹙，皮雅查紧握钢刀，二人都看着罗成，眼神中流露出坚定之色，只待罗成一句话就要和对方动手。连宽、连远还没有回过神来，万信挺着僵直的脖子，茫然而又可怜地看向罗成。
    原本罗成的到来让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重新焕发了生机，虽然天山派众老都知道罗成是光明帝国犯事家族之后，只是料想天山与光明帝国相隔千里，鞭长莫及，况且再过两年罗成成年，相貌气质发生变化，就更无忧虑。罗成自己也想着静静修行，带领天山派成为一个正义的门派，再暗地寻访家人，查出家族的幕后黑手，惩处元凶，还罗家一个清白。谁也没有想到光明帝国情报部门效率高超至此，连罗成远在天山寺也能查出。
    罗成知道避无可避，无奈地苦笑道：“师父、师兄，对不起。”
    听到罗成的言语，万信软倒在躺椅上，就仿佛失去了人生所有的意义一般。
    连远咬牙低声对万信说道：“师父别急，弟子拼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助师弟逃跑，只要到了后山就好躲藏了。”
    “罗家是帝国世袭贵族，到底犯了什么罪？”罗成问道。
    崔长老冷哼了一声道：“罗家犯谋逆之罪，监察省早有定论！你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要是执迷不悟……”
    “按帝国皇律，谋逆可有生还之说？”
    “念在你非罗家直系，对谋逆之事并不知情，可以酌情处置。”
    “可笑啊可笑，我既不知情，又远在外域，对光明帝国毫无威胁，捉拿我又有何用？”罗成再无想法，眼中透出悲哀和决绝：“是有些人要对我罗家斩草除根吧？不用多说，左右不过就是一死，我怕你做甚？”
    崔长老一挥手喝道：“拿下！协同者杀无赦！”
    围着罗成的四把长剑一齐刺出，这已经不是拿下，而是要当场击杀。危机关头，青瞳和皮雅查同时动了起来。青瞳悲呼一声，扑向罗成身后一名武者。皮雅查也是一刀剁向罗成身后另一名武者，这名武者惜身，跨步撤剑回挡。
    身前两名武者挺剑的同时，罗成大喝一声反而上前一步，黑光闪过，“叮叮”两声脆响，两柄长剑被罗成手中铁尺砸弯了。同时后腰一痛，已被后面武者的长剑刺入，但青瞳死死抱住这名武者的腰身，长剑仅刺入数毫便不能再深入。罗成旋身从剑尖上脱出，向前猛冲一步正好迎向与皮雅查对战的武者，没有迟疑，罗成一尺将其打得腕骨立断，长剑应声掉落，皮雅查刀尖撩动，将这名武者脖子割开了大半。
    身后传来一声惊叫，正是青瞳。那名武者被青瞳缠住，将青瞳掼倒在地后，本想再出手追击罗成，想到刚才被青瞳碍事，不知怎的心头一怒，提起剑尖朝要朝青瞳当胸插下，青瞳刚从地上抬起头，不由吓的尖叫起来。
    罗成正好看到这一幕，大吼一声，二层碎元功力尽出，双腿用力一蹬，将这名武者拦腰扑开。只差毫厘之间，剑尖就刺入青瞳身体了。
    两人摔到地上时，罗成已经将这名武者的头颅死死按在滚烫的地面上，铁尺狠狠地砸在武者头颅上，两下过后，武者已经不再动弹。罗成仍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沾满鲜血和脑浆的铁尺抬起、落下，仿佛砸的不是人头，而是一颗核桃。青瞳被罗成的疯狂神态吓住了，哭喊着爬向罗成。
    那名被皮雅查割开脖子的武者双手捂住脖子，坐倒在地，鲜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流逝的鲜血带走了武者所有的精力，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惊恐的眼神渐渐凝固起来。看到这名武者的惨状，皮雅查浑身颤抖了一下，目光呆滞，人也呆立不动。
    两名长剑被砸弯的武者失去了趁手的武器，正犹豫是否徒手搏杀之际，场上形势已经突变，二人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顿在了原地。两道人影从二人身侧擦肩而过，目标正是罗成。
    “成哥！”焦虑的哭喊声将罗成从疯狂状态中唤醒，罗成抬起头来，面目狰狞可怖，脸庞上沾着的鲜血犹自向下滴落，眼中腥红一片，看到了冲向自己的武雷光和鲁沙。罗成猛地一个翻滚，避开了鲁沙斩过来一刀，弹起身时武雷光已经出现在身侧，掌力蓄势待发。
    武雷光和鲁沙配合默契，一人使刀让对手避让，另一人正好等在对手避让处袭击。武雷光没使兵刃，朝罗成当胸一掌袭来，掌中风雷滚滚，这一掌之威正是光明帝国高等武师的实力体现，不愧是紫晶城卫戍团团长。
    罗成避无可避，迎着武雷光同样一掌击出，双掌一对，武雷光被震得一顿，罗成后退几步。
    刀光从旁边闪过，罗成急忙侧了侧身，右臂还是被鲁沙刀尖挂出一道口子，鲜血长流而下，幸好没有伤到筋骨。

 第三十九章 混战（一）

    “动手！”
    在罗成被震退的同时，浦赫婷一声娇喝，灵气猛然暴涨，一大波灵气弹凭空飞出，竟有数十颗之多，就这样呼啸着没头没脑地向光明帝国和紫晶城一行砸去，每人至少都能分到两三颗。浦赫婷对先前抵挡自己的中年法师和武雷光团长刻意照顾，飞向他们的数量多了两倍不止。
    霎那间，各种气劲爆响，干燥的尘土在各方灵力鼓荡之下四处飞腾，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紫晶城中年法师名叫灵鹤，身材高大，本来随时监视浦赫兄妹，但也被刚才罗成几人的拼杀分了心神，大意之下，浦赫婷已经向众人发出了攻击。浦赫婷单颗灵气弹的威力虽弱，难以对这些武者造成大的伤害，但搅乱局势却有奇效。
    武雷光被灵弹阻了一阻，没法继续配合鲁沙进攻，而罗成也借机脱开了鲁沙的攻击范围，和天山派众人汇合在一起。
    灵鹤张开灵力护盾，轻易挡下了飞向自己的灵气弹。突然之间，灵力护盾“铛”地一声长鸣，震颤了数次，几乎就要脆裂开来，肯定是遭受了强大武者的正面一击。浦赫雷冷冽的眼神从飞扬的沙尘中显现，一只手臂刚好收回，眼看就要击出第二记。
    灵鹤刚才已经感受到浦赫无双劲的可怕威力，这是足以洞穿法师灵盾的强大技法，再中一招无双劲的话护盾一定破碎。
    “师兄！”灵鹤高声叫道，同时整个人向后斜斜飞出，一直升到十多米空中才停住。
    灵鹤的师兄灵通听到师弟呼叫，循声飞快地冲了过来，与浦赫雷斗在了一起。灵通个头一般，肩宽膀圆，浑身肌肉黝黑虬结，结实得仿佛铜墙铁柱一般，黑豆一般的眼神犀利无比。
    浦赫雷的无双劲已经练到三重浪境界，一击之下可以发出三重力道，奇特的是每道力量都能维持原有威力，一般武者即使挡住第一击，也被无双劲的后续力道击溃防御。而灵通修习师传原气功，原气功对于提升灵气的爆发力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奇特的地方在于灵力十分持久。好比人要呼吸，寻常人一次深呼吸也就持续数秒，而修炼原气功的弟子一次呼吸时间是常人数倍。原力功练成之后特别适合持久战或者与人硬拼灵力，也被光明帝国武者戏称为“乌龟功法”。由于原力功修炼过程十分艰苦，很多弟子不堪其难，又羞于“乌龟功法”的称谓，练成之后也就是个苦力担当，因此半途而废或转投别派的也是不少。
    以光明帝国之盛，强者如云，根本不在乎再多几个高手，更看重的是队伍的整体实力，而原力功的特性恰好可以在实战中给法师争取爆发时间。因此，光明帝国定期派出武校子弟赴原力派学习原力功法，这一代练成的只有灵通、灵鹤二人，艺成之后放在监察省听调。灵通、灵鹤一武一法，都是灵力悠长之辈，同等灵力下这二人组合鲜有敌手。
    浦赫雷的无双劲虽然强悍，灵通的悠长灵力也足以抵挡，而灵通灵力爆发也被浦赫雷的无双劲挡住，这二人近战经验都是异常丰富，不给对方抓住破绽的机会，一时间势均力敌。
    再说灵鹤居高临下，看到浦赫婷在飞扬尘土的掩盖下，在人群之中灵巧而又快速地移动，一边移动一边放灵弹，一时间让光明帝国一方的人手自顾不暇，腾不出手继续攻击罗成。突然间，浦赫婷一个转折，脚不沾地，疾飞到罗成身侧，喝道：“抱紧我！”。
    灵鹤此时再无顾忌，憋了一股悠长的灵气，灵气弹一个接一个地朝浦赫婷和罗成飞去，直到灵气供应跟不上才停了下来。灵鹤没有浦赫婷一次性发出无数灵气弹的本领，但是灵气弹一个接一个，威力也远大于浦赫婷。
    罗成见皮雅查还沉浸在第一次杀人的震撼之中，一把将其扯到身后，挡在皮雅查和青瞳身前，双拳连出，将飞向三人的灵气弹一一击散。尽管罗成已经运起了一层天山碎元神功，仍然震得双臂颤抖。
    浦赫婷见罗成不理会自己，而灵鹤的攻击已经到来，来不及解释，加速从罗成身侧掠过。浦赫婷虽然轻松躲开了，但漏过的灵气弹都击向了他们身后，轰隆隆一阵巨响，砸在万信、连宽、连远三人之处。
    罗成大叫“糟糕”。
    尘埃落时，连远满面通红地站在最前面，胸膛起伏，布衣碎烂地挂在身上，裸露的肌肤也显出青红之色，连远虽然挡住了多发灵弹，但显然也不好受。连宽则倒在连远脚下，挣扎着想起身，腹部看起来一片通红，内脏已然受了重伤。而万信虽然没被直接击中，但一颗灵弹就炸在担架上，这个干瘪的老僧被炸飞到三米开外，重重地摔不远处的石板上，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连远急忙奔向万信，罗成也冲到连宽身边伸手去扶。连宽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罗成不要白费力气了。连宽张张嘴，声音低不可闻，罗成连忙将耳朵凑近，连宽费力地说道：“快跑…掌门…信物……好好保管……”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沉寂。
    “师父师父，你把头抬起来啊！”不远处，连远跪在地上，将万信翻过身来放在膝盖上。万信的头颅耷拉向一侧，连远将万信的头扶正后，刚一松手，万信的头颅又垂了下来。连远一次次扶正，但已经没有生机的万信又怎么做得到呢？
    “你真的死了？当年经脉尽断都没死，这次只是摔了一下怎么会死呢？我是个孤儿，师父你可不要骗我……”
    连远哽咽着轻轻放下万信的尸身，看到连宽已死，猛然冲到罗成身旁，一把掐住罗成的脖子，眼睛通红地道：“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师父、师兄不会死！”罗成感到连远手劲越来越大，闭上双眼，想到这半年来天山派众老对自己的呵护培养，如今却害得他们横死，辜负了他们振兴天山派的期望，凄然道：“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今天会还的……”
    “你看着我！”连远猛然将罗成脑袋拉到眼前，眼睛对着眼睛，老泪长流。连远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你放屁！你今天死了，才真的对不起我们！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给老子活下去！”说完，一把将罗成推开，从地上抄起一柄刀，大吼一声，朝武雷光劈去。皮雅查也回过神来，跟连远一般大吼一声，冲向了鲁沙。
    武雷光欺连远年迈，只是侧身就避开了连远一刀，趁连远招式已老，一拳击向连远胸前。连远毫不避让，倒转长刀用刀柄迎向武雷光的拳头。
    武雷光一拳正好打在刀柄上，指骨疼痛欲裂。连远刀柄一转，长刀从下往上撩去，武雷光急忙后退，险些被切了下体。连远一刀连着一刀，变招极其突兀实际上又十分流畅，竟然找不到破绽。武雷光仗着灵气深厚，强提灵力向后跃开数次，硬生生从刀光中脱出身来，惊出一身冷汗，脑中灵光一闪，叫道：“疯魔刀王！”
    连远年轻时闯荡多田河流域，向时任紫晶城的首席长老挑战，所使用的就是这路刀法，这路刀法的要义就是出刀、出刀！不管是坐着、躺着、朝前、朝后，还是刀尖、刀背、刀刃、刀把，都要做到出刀迅疾，招式连贯。
    武雷光正是首席长老的后辈，有幸看了这场比斗，对疯魔刀王的刀法印象十分深刻。首席长老与疯魔刀王对战了数百招，也不能擒获疯魔刀王，仍被其逃走。后来紫晶城虽然有心搜查这疯魔刀王的来历，但江湖上再也听不到疯魔刀王的任何消息，便作罢了。而连远落败后修养了大半年，灵气也跌落下巅峰，便回到天山寺里。现在这路刀法早已传给罗成和皮雅查，而罗成不仅练得滚熟而且举一反三运用到拳脚之上，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小子，还记得爷爷当年外号！”
    武雷光缓过神来，疯魔刀王年老力衰，倒是不惧。为稳妥起见，武雷光也从旁人手中抢了一把刀，招呼几人，一齐朝连远攻去。连远抖擞精神，呼喝连连，将刀法运转得呼呼声响，以一敌三，锐不可当。武雷光等人并不硬拼，只是缠住连远。
    鲁沙那边却迭遇险境，皮雅查仿佛二愣子似的只攻不守，鲁沙哪怕经验丰富，也只敢稍触即退，不敢击实，万一对手犯混不顾生死把自己给砍实了，搭上个不死也重伤的结果就不划算了。
    皮雅查这一年除了吃睡，就是修炼灵气，再配合灵核的效用，修炼速度比以往快了四五倍不止，已经算省考武者的灵气水平了。来到天山派后，练成了一层碎元，也跟随连远学习战技，战力飞速提升。鲁沙虽然撩中皮雅查多次，但都是皮肉轻伤，光明帝国一方也没有人愿意帮着紫晶城的长老夹击一个半大的小伙子。鲁沙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从犯为光明帝国拼命，便改变策略化攻为守，不多时两人已打到了远处。
    旁人只看到连远老当益壮，只有罗成知道连远此时已经运起了三层天山碎元功法，早已超出了身体的负荷，每一招都在消耗着这个老人的生命力，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一分钟，连远灵池灵脉就会衰竭尽损。

 第四十章 混战（二）

    罗成抹了一把眼泪，紧紧握住铁尺，就要冲到场中。身侧传来一阵破风之声，一大波灵气弹射向空中的灵鹤，正是浦赫婷出手了。浦赫婷射完这一波，伸手拉住罗成手臂。
    刚才灵鹤发出灵气弹后，稍息一会儿，本想发射第二波灵气弹，但看到浦赫婷就在旁边，知道占不了什么便宜，便将目光转向灵通那边。
    灵通战浦赫雷不下，虽然胜负难分，但浦赫雷身形灵活，总的来说，还是灵通吃亏些。灵鹤便聚了灵弹，专打浦赫雷周遭，叫其不能自由移动，隔不时还直接朝浦赫雷轰上一记。
    灵鹤这一顿操作立刻让浦赫雷手忙脚乱，连中了灵通好几拳，心头燥怒。浦赫雷平生最恨的就是练法之辈，这帮法师总是离得远远的，然后各种灵力功法朝武者轰来，十分赖皮。一想到以前每次兄妹有矛盾，浦赫婷对自己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找妈妈教训自己，可是到浦赫婷13岁学会升空后，形势反转，浦赫婷飞得高高的朝自己放灵弹，自己却无可奈何了，作为男儿又不好意思找父母出头，自己不留头发就是考虑之一，否则再好的发型中了一颗灵弹都会变成仿佛烧过的鸡窝，心中邪火更是不可遏制地涨了起来。以后每次出门定要带上破法长弓，把这些升空的鸟人都射下来。
    浦赫婷刚才的灵气弹让灵鹤不得不腾出手来应对，缓解了浦赫雷的危机。
    “想活命赶紧跟我走！”浦赫婷一把拉住罗成，面色严肃，又指了指山下继续说道：“有强者过来了，是光明帝国监察省的人。快，我带你飞下去！”罗成抬头望去，有一个人影正从山坡极速攀来，每一步踏出都在十米开外，仿佛御空行走一般，正是踏空而行强大武者的标志，看这速度，估计一分钟之内就可以赶到这里。
    天山寺处在半山腰，两侧都是悬崖，如果一个法师带人从侧面飞到谷底，逃脱是极有可能的。
    “不行！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光明帝国的目标是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走反而是害他们！”
    青瞳看了一眼浦赫婷，浦赫婷不甘示弱地回盯着青瞳。浦赫婷说得对，光明帝国的目标是罗成，如果抓到罗成，其余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可是如果抓不到呢？光明帝国除了杀掉连远、皮雅查和自己，也可以抓住三人来威逼罗成。但罗成逃走之后，浦赫婷有的是办法让罗成相信自己等人已经死了，绝了罗成的想法。而光明帝国威逼无用，自己三人还是难逃一死。不管怎样，罗成却可以活下来，只是连累连远和皮雅查了，至于浦赫城对罗成有什么企图，都不比现在重要了。青瞳看向罗成，轻轻地点了点头。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浦赫婷焦虑地叫道，已经对那踏空上来的身影有了深深的忌惮，对方虽为武师，但绝对是能力压自己的存在。焦急之下，手臂用力，就要强拉罗成离开。
    罗成猛然一甩胳膊，挣开浦赫婷。
    罗成深深地凝望青瞳，坚定地摇了摇头：“你们不安全，我是不会走的。我不想躲了，大不了死在这里。”
    被罗成粗暴甩开，浦赫婷一怔，心中觉得十分委屈。浦赫婷随即打消情绪问道：“你们罗家到底有什么秘密？光明帝国监察省连一个后人都不愿放过？”
    “多谢浦赫城的好意，”罗成苦涩地笑了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连远师兄快坚持不住了，我先去救下他。”
    浦赫婷见劝说无用，一跺脚朝浦赫雷飞去。
    此时都看出连远已是强弩之末，但声势依然骇人，武雷光也不敢做生擒之想，如果拼着受伤，自然可以击杀连远。武雷光等人也不着急，就等连远自己灵气耗尽，束手待缚便完。
    一道身影冲进战团，架开了武雷光的刀光，顺手一拳又将武雷光逼开，然后拉住连远向后就退，正是罗成。另外两名围攻的武者对连远的威胁远比不上武雷光，武雷光被一招逼退后，罗成将连远拉出了战团。
    连远怒道：“你怎么还没走？”
    “师兄，我一走了之可以，但让你们因我而死，我做不到！”
    连远刚才运功过度，此时脱离战斗后，整个人虚脱得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听到罗成的话语，沙哑着笑道：“好！不亏是我天山派子弟，有良心！哈哈哈哈，兴又如何亡又如何？成败是非皆是空，罢了罢了！”
    连远笑着笑着，盘膝坐在地上，对冲过来的武雷光不闻不问，仿佛入定了一般。
    罗成反而向旁边跑去，离开了连远和青瞳。青瞳只是普通人，连远又一动不动，二人毫无还手之力，武雷光叫两名武者看管住，自己追向罗成。
    “浦赫家族要罢手，难办了！”光明帝国中那名老年武者想到，见一道人影从上空掠过，心中大惊：“不好，他怎么来了？怎么办？”
    皮雅查正与鲁沙缠斗，空中突然传来一股大力，这股力道从四面八方挤压皮雅查，皮雅查仿佛被捆缚一般，动弹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一个身影落在皮雅查面前，向皮雅查额头轻轻击了一掌，皮雅查晕倒在地。那名强大的武者终于是到了，一出手就制住了皮雅查。
    这名武者身穿制服，中等身材，头发花白，虽然踏空而来，却丝毫不乱，面容消瘦无须，眼色阴冷，实在让人提不起好感。
    “老四！”罗成原本就冲向皮雅查方向，准备夹击鲁沙，见皮雅查被来者一瞬间就击倒在地，立刻收住脚步，焦急得大叫一声。
    这位制服老者气势如此强大，在场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停手罢斗起来，灵鹤从空中落到老者身后。
    “大人！”多个声音响起，语气恭敬无比，同时朝老者弯下腰去。
    老者点点头，也不停步，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朝罗成走来。
    “大人？什么大人？”罗成见这个老者来意不善，横起铁尺挡在胸前，如老者这般实力，必定是光明帝国的超级高手，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这是弱者对强者本能的畏惧。
    罗成壮胆问道：“你是什么人？”
    “大胆！这是帝国监察长大人！”崔长老喝道。

 第四十一章 至宝

    众所周知，帝国武英殿殿主、皇家卫戍军团统领、光明武社院长代表着光明帝国武者的巅峰，而当代光明皇治下，这一代的火焰军团统领、监察省监察长脱颖而出，据说在武学层次上已是和上面三位传统强者比肩的人物。这类强者早已超越武师和法师的境界，整个大陆不过十数人，每人的实力都足以抗衡一支军队。
    罗成心已沉到谷底，帝国监察省第一人亲至，自己万无侥幸逃生之理，还连累了青瞳等人。想到这里，罗成一咬牙道：“监察长……大人，罗家的事跟外人无关，只要你放过我的同伴，我愿任凭帝国处置，绝不反抗！”罗成一边说着，一边朝青瞳、连远、皮雅查三人指去。
    监察长在罗成身前数米处停下，瞟了瞟罗成，突然笑了，转头对一名武者道：“瑞翔，没有冤枉你们吧？”这名武者约莫六十来岁，虽然老迈，身材仍旧高大，只是面容看起来十分憔悴，眉间的川字纹路仿佛永远打不开的样子，露出忧虑的神色。适才双方打斗时，这名武者出工不出力，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这个叫瑞翔的武者也不答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放心了？”
    “呈韦大人之情，我罗瑞翔苟活至今，自有交待！”罗瑞翔说完，径直走到罗成面前停下，盯了罗成半晌，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叫我一声三爷爷吧！”
    罗成见罗瑞翔相貌隐隐和父亲有些相像，心中已有所觉，犹豫地问道：“你是紫安郡罗家的长辈？”
    “对，忠义传家、光昭祖泽、明瑞绵延，我在罗家瑞字辈排行第三。”
    这十二字是当年光明皇御赐给罗家的族谱，是无上的荣誉，但冥冥之中似乎预示了罗家传十二代而亡。罗家遭难前正是瑞字辈的当家，家主罗瑞龙，而延字辈恰逢成年之际。如果罗成仍在本家，应为罗延成才对。如非罗家族人，没人会把辈份记得如此清晰，罗瑞翔排行瑞字辈第三人，必定是家族的核心人物。
    看着罗瑞翔那和父亲相似的脸，以及对罗家辈份的了解，罗成已经相信了九分。家族遭难时罗成只能算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逃到多田河流域后，一切都要靠自己，身边缺乏长辈的指引，夜深人静时常常感到茫然和无助。直到来到天山派，有各位前辈的关爱和指导，才略微疏解。
    时隔一年多，罗成再次见到家族长辈，这是一种来自血脉的信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再惶惶然，心中顿时一阵激动，哽咽起来。
    “三爷爷！”
    “乖孩子！”
    “三爷爷，我们罗家到底犯了什么罪？我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他们在哪里？”
    罗瑞翔慈爱地摸了摸罗成的头，叹了口气摇头道：“都死绝了，倒也不冤。没想要阿叔选了你，你的责任重大啊，可怜你了。孩子，以后不要想报仇了！”
    罗瑞翔拍了拍罗成的衣襟，一件沉甸甸地物事悄然落到罗成怀中，灵力传音道：“跳崖逃跑，朝里面输入内力，可以保你平安无事。至宝能要则要，不要也罢。”说完，用眼神示意罗成手中的铁尺。
    “至宝？”罗成面露惊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至宝。难道帝国监察省大费周折，是为了手上的这根父亲遗留给自己的铁尺？
    监察长冷冷地声音传来：“瑞翔，够了。赶快动手吧，瞧在将功赎罪的份上，本官还可以让你多活些日子。”
    “记住！”罗瑞翔拍拍罗成肩膀，表情严肃地凝望着罗成，罗成急忙屏息凝听。
    “以后要多生几个孩子，传我罗家香火。”
    就在这时，原本守在寺前下山之路的四名武者呼叫着倒退回来，只见四五十人簇拥着一顶带着顶棚的凉椅朝殿前而来，一男一女当先冲出。这女子远远地就看到了罗成，高声询问道：“可是罗成小哥！”男子却看到了地上的尸首和狼藉之色，脸色一变，加快步伐走在女子前面。
    罗成惊讶道：“妮可的姐姐？”
    艾瑞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艾莉呢？”随后朝后焦急地喊道：“大家快来！”
    监察长眉头轻皱，突然朝罗成一招手，罗成手中的铁尺脱手而出，朝监察长飞去。
    “吭”地一响，铁尺从空中落下，罗成急忙捡起来，重新握紧。
    “你们罗家果然泯顽不灵，瑞翔你对得起我多年的栽培吗？”
    罗瑞翔一刀将铁尺斩落，他转向监察长：“你杀我全族，也算对得起我？”
    “不杀光你全族，你岂能活到今日？”
    光明帝国和紫晶城众人见局面有变，纷纷上前，眼看就要混战一片。
    “哼，谁敢动手试试！”凉椅上坐着一位端庄高雅的老夫人，老夫人道：“小伙子，你不要怕，有老身为你做主。”老夫人身后十六人快速上前，共分四组，每组四人，张弓搭箭呈半圆形指向殿前众人。
    艾瑞叫道：“小哥，到我奶奶这边来。”
    艾瑞的奶奶正是玉灵国玉灵一族的族长可琳，也是妮可的奶奶。
    且说心广、心智缩在殿内，但时时关注场上局势，几方都是天山寺惹不起的势力，随便他们吧，打烂了再修便是。
    “又来了一批人！”心广暗骂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都赶上了？把我们天山寺当战场了？难道我早上得罪神佛了？”
    心智低声问道：“又是什么人？”
    “不认识。不好！是猎法长弓，十几把！”
    “啊？”心智连忙从窗缝朝外看去，见不远处有好多弓手，箭头瞄准殿前众人，弓身连同箭矢闪着粼粼白光，俱是精钢所制，箭头呈三棱形，是杀人放血的利器。虽然目标不是自己，可是殿前众人身后就是大殿啊，要是有漏网箭矢，大殿的木板是绝对挡不住这猎法长弓一击的。
    “快走，不要看了，都躲到佛像后面去！佛祖恕罪！”

 第四十二章 求助

    “哼”，监察长冷冷地瞪了罗瑞翔和罗成二人一眼，两人不敢轻动，转向老夫人道：“可琳，你不在玉灵堡避暑，来天山寺做什么？”
    可琳眯眼看了片刻，心中也是诧异，想来这天山寺也是光明帝国的暗桩了，脸上却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韦布大人，韦大人还记得老身，老身甚是欣慰啊。听说天山寺佛祖灵验，老婆子我特来拜上一拜，可是要监察长大人批准吗？”
    “哼，你带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
    “多田河匪患不浅，治安混乱，多带点人手防身有何不可？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韦大人的队伍，倒令老身意外啊！莫非监察长大人在这里打秋风不成？”
    论斗嘴功夫，那男人绝对是比过女人的，全天下都是一样，即便贵为光明帝国监察长也不例外。况且韦布监察长向来是个做多说少的人，哪里是可琳的对手？
    “哼，我也不跟你多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韦大人爽快，老身只想问这个小伙子几句话，韦大人可否赏脸？”可琳指了指罗成。
    “不行！”韦布斩钉截铁道：“明人不说暗话，除了这一条，其余都可以商量！”
    “我也是就这一条，别的都无所谓。”
    “哼哼！就凭这几把长弓，还留不下本官！”
    “你一个糟老头子，留你有什么用？还惹旁人闲话。”可琳呵呵笑道：“不过从你手里抢个把人还是有把握的。”
    可琳脸上虽然笑意涟涟，斗起嘴来完胜韦布，其实对韦布还是非常忌惮的，光明帝国这一代监察长的实力据说已经达到跟帝国光明武社院长齐名的高度。整个玉灵族，能找出匹敌光明帝国光明武社院长的存在不过二人，但这一二人绝对不包括自己。幸亏带了不少破法长弓，虽然不像对法师克制那么大，对韦布这个可以踏空的武者还是有较大威慑作用的。
    韦布也有所顾忌，可琳是练法一脉，以女身成为皇族的族长，实力多年前都已不俗，虽然自认对方还达不到自己的高度，但是有这许多破法长弓助阵，只能跟可琳地面战斗，大大处于劣势。而且玉灵族人数众多，能带出来的多半要么是强力的武者，要么是铁血的护卫，硬战对己方殊为不利。另一方面，罗瑞翔不是一两招就能拿下的，强抢至宝如果动作过大，惹得玉灵族生疑，那就得不偿失了。
    艾瑞已经从浦赫婷那里了解了来龙去脉，低声向奶奶转述，片刻之后，可琳抬眼看了看罗成，随即转向韦布，嘴唇微微蠕动，向韦布传音。两人交谈片刻，仿佛都松了口气。
    罗瑞翔一张老脸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低声说道：“这二人已经达成协议，稍后我攻击监察长，你只管逃跑，我会缠住他的。”
    “这样你们都会死。”罗成摇摇头，神色一定，朝可琳高声道：“前辈，看在艾莉朋友的份上，请您答应晚辈一个请求。”
    “小伙子，你有什么请求？”
    “前辈，我的同伴跟罗家没有关系，他们都是无辜的，想请求您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孙女在哪里呢？”
    罗成低头不语。
    可琳笑道：“小伙子，你的同伴想必也是知道的。”
    “是的，可是如果我死了，您能保证他们一定会说吗？”
    “你是在威胁老身吗？”
    “晚辈心中实无不敬之意，实在是无可奈何，还望前辈成全。”罗成苦笑道：“至于我的安危，不需要您负责。”
    可琳看了看韦布，韦布嘴唇微动。
    可琳指了指罗瑞翔道：“你的要求除了这个人，其他人我都可以答应。”
    罗瑞翔哈哈笑道：“我老迈之人，多活无用，不必顾及，你答应她便是。”罗成露出歉然之色，罗瑞翔拍拍罗成肩膀，叫他不必挂怀。罗成心中突然一动，指了指青瞳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我这位同伴因为错服了毒灵丹，灵池灵脉尽损，还想请族长您允许她使用贵国的圣池恢复。”
    可琳盯着罗成，惋惜道：“是个有情义的人，老身答应让这个小姑娘使用圣池半年时间。可惜啊，如果不是已经答应别人，老身还真愿意保你。”
    “监察长大人……”可琳转向韦布道：“可不可以赏老身一个面子，让这个孩子多活一个时辰？”
    韦布皱眉想道，只要玉灵族不插手，让其多活一个时辰再杀也没有关系。浦赫城果然与玉灵族勾搭在一起了，对帝国的谋划不利，只是至宝为重，其余将来再计较。思虑完毕后，韦布朝可琳点点头。
    “多谢前辈！”罗成朝韦布说道：“监察长大人，请放人。”
    韦布心头一怒，又不好发作，冷着脸一挥手道：“放人。”
    紫晶城人撤了刀剑，青瞳飞奔过来，紧紧抱住罗成，泪水奔涌而出。青瞳抽泣道：“成哥，你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罗成伸出手臂，轻轻地将青瞳拢在怀里，在青瞳耳边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有办法逃命。”青瞳娇躯微颤，轻轻“啊”了一声。
    罗成慢慢推开青瞳道：“你要听话，珍惜这个治疗的机会！”
    青瞳眼中含泪，“嗯”了一声，再次抱紧罗成，在罗成耳边呢呐道：“我等你回来。”

 第四十三章 跳崖

    旁人都知道罗成接下来的命运了，在生离死别之际，两个小情侣之间最后的相拥相语，耳鬓厮磨，只要不是草木之心都是于心不忍。当然，韦布监察长就是其中一个例外，眼睛微眯，心中盘算着怎么拿下罗成。
    已有武者将昏迷的皮雅查送了过来，罗成探了脉放下心来，对青瞳道：“快去吧！”青瞳搀扶起皮雅查，恋恋不舍地朝玉灵一族而去，眉宇间充满担忧。
    另一边，连远睁开眼来，凝视了罗成片刻，对周遭一切仿佛不再留恋一般，自行下山而去。
    “现在跟我走吧。”韦布冷冷地道。
    罗瑞翔抬了抬眼，哈哈笑道：“玉灵族长，你可知道我罗家灭族……”
    “住嘴！”韦布大喝一声扑向罗瑞翔，人未至，灵力已经笼罩了罗瑞翔。罗瑞翔全身灵气激荡，硬生生冲开压力，一刀斩向韦布。韦布伸出单手，这一刀看似砍在韦布掌中，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在刀刃和掌间有一层薄薄的清光，挡住了刀刃。
    韦布单手一搅，这把花纹钢制的长刀在咔咔声中被扭曲成一坨废铁片。罗瑞翔脚下一蹬，向一侧逃去，韦布后发先至，眨眼间一掌印向罗瑞翔的胸口。韦布知道罗瑞翔实力不俗，这一掌用上了十成灵力，要将其立毙掌下。罗瑞翔提掌迎去，嘭地一声，双臂撞回胸口，倒飞出十多米。双方实力差距明显，待罗瑞翔起身时，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夹杂着内脏的碎块。罗瑞翔单脚一踏，震起一柄遗落在地的长剑，反握在肩前，剑尖朝外，口中仍然大口呕血。
    在罗瑞翔引开韦布的同时，罗成猛地朝反方向冲去。
    “啊，罗成跑了！”崔长老眼尖，急忙喊道。转念一想，罗成跑动的方位并不是玉灵族所在，而是悬崖方向，朝这个方位跑是逃不掉的，难道他想跳崖自杀？
    韦布听到喊声，侧头看时，一柄长剑从身后破空而来，急忙提气躲开，没想到长剑目标并不是自己，即便自己不躲，这把剑也离自己好几个身位。
    崔长老本在紧紧盯着罗成，突然腋下如遭重捶，接着腰肋和后背同时传来温热的感觉，低头一看，一个剑柄突兀地斜插在了自己身上。崔长老望望四周，看到众人惊恐地目光，想说话可是一句也说不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在地，气绝而亡。崔长老满腔抱负就此作罢，临死也不瞑目，眼中露出不甘与不忿。
    罗瑞翔用尽最后的力气投出长剑，将崔长老贯穿而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咳咳……想拿我罗家上位……哈哈……就是要让你死得冤屈……”罗瑞翔口中血沫乱飞，大笑声中仰面倒地，没有了一丝气息。
    罗成奔到崖边，回头看了一眼，纵身一跃而下。
    “成哥！”青瞳泪如泉涌，就要冲过去。艾瑞急忙将青瞳拉住，心中叹息，将心比心，倘若奇林遇到这般情况，自己也会有不想活了的想法吧。艾瑞朝奇林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奇林的目光，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深切爱怜。
    韦布也没有想到罗成胆敢跳崖，脚底一踏，跃向半空，正要驾乘翎翼追去，一根箭矢从身后飞来，发出“呜”的一声长鸣，韦布生生地止住了前行的步伐，落在地上。
    灵鹤却没有这般待遇了，刚刚腾空而起，就被一根箭矢贯穿大腿，摔落而下。
    韦布转头回望，只见玉灵族的破法弓手又将长弓指向光明帝国人众，顿时火冒三丈，怒喝道：“可琳，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琳一边擦眼一边说道：“哎，可怜呐。监察长大人莫非忘了答应让这个孩子多活一个时辰的事？”
    “答应有个屁用？”韦布骂道：“这么高的悬崖，这小子怎么活得成？”
    “也许被半山腰的树枝挡住也说不定，但是韦大人下去了，就算杀了他我也不知道，还是稳妥一些，请韦大人留下来。”
    “谁说我现在要杀他了？”
    可琳摇摇头道：“口说无凭，不把韦大人留下来，我怕这一个时辰的承诺兑现不了啊。”
    “你……”韦布气得薄薄的嘴唇狠狠地抿在一起，颌骨时张时缩，眉头紧锁，狠狠地盯着可琳，显然内心在激烈地交战。
    玉灵族看到韦布的厉色，都提起了万分小心。片刻后，韦布阴沉着脸走回光明帝国人众中，来回踱步。众人都不敢触了霉头，大气也不敢出，只瞪着玉灵族人众，小心戒备。
    时间就在双方对峙中一分钟一分钟地流逝，半个小时过去了，韦布的怒气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韦布也不再焦躁地走动，刚刚打算盘膝坐下，猛然想起一事，身形一闪就到了罗瑞翔的尸身所在，探手往腰间一摸，宛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咬牙切齿暗道：“原来如此，罗瑞翔把翎翼交给那小子了，刚才气急，竟然忘了这事！”
    此时玉灵一族也松懈下来，只有几把破法长弓轮流指着光明帝国人众。韦布眼皮一翻，朝四周一扫，出手抓紧罗瑞翔衣衫，闷声一喝，将罗瑞翔尸身扔向可琳，同时闪电般地朝悬崖奔去。玉灵族见族长遇袭，纷纷起身挡在可琳身前，待回过神来，韦布已经跃崖而去，即便用破法长弓也是追之莫及。
    片刻后，一张巨大的黑色翼膜从山下升起，韦布从翼膜下跃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韦布转向玉灵一族，嘴角抽动，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今日可琳族长之情本官记下了，他日必有回报！”
    “所有人随我下山！”说完，韦布当前而去。可琳族长面带微笑，目送监察省和紫晶城一行离去。

 第一章 逃生

    罗成跳崖的一刹那，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失重感觉让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浑身肌肉僵硬，头皮一阵阵发麻，思考仿佛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只剩下那强烈的恐惧感。
    要死了吗？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罗成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从怀里摸出罗瑞翔交给自己的翎翼，疯狂输入灵气。在离地面百米左右时，翎翼猛然向两侧弹出近三米长的翼膜，带着罗成在空中翻滚。罗成不会操控方法，只能紧紧地抓住翎翼，听天由命。
    一阵强风吹过，翎翼又被推上高空，几分钟后竟然飞到了云来山的西侧，强风狠狠地将翎翼和罗成撞向崖壁。在极高的速度下，罗成被撞得口鼻流血，顺着峭壁跌落下去。幸运的是，下方正好有一棵大树，大树方圆近30余米，顺崖生长，扎根极深，密集的枝干拦住了罗成，否则必将摔得粉身碎骨。
    这一番冲撞虽然猛烈，其实并未伤到筋骨，罗成忍住伤疼，将损坏的翎翼掩盖在茂密的树叶之中，踩在结实的树干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罗成休息了几个小时，浑身疼痛终于舒缓，伤口也开始结痂。现在不必考虑如何下去，监察省肯定已在云来山周围搜查自己，即使下去了也是自投罗网，还不如先在这悬崖中躲几天，等监察省放弃搜索后再想办法下去。
    此时天色渐暗，罗成又饥又渴，如果不能找到吃的喝的，也不用监察省抓捕，自己就死了。但身在半空之中，到哪里去找吃的？无奈之下，罗成摘了一些新鲜的树叶裹腹，树叶苦涩难以下咽，只能解个饥渴罢了。深夜，罗成折了一些柔软的树枝，一端绑在树干上，另一端绑在腰间，方才在树杈中睡着了。
    后半夜，突然下起一场大雨，罗成被雨水淋醒，索性喝了个饱，毕竟比树叶的汁液解渴多了，又摸索着将翎翼还算完好的翼膜打开，存了些水备用。
    这雨直下到天明，罗成也是难以入睡。天明后，罗成腹中仍无疼痛之感，可见树叶无毒，便放下心来，直睡到日落方醒。
    第二日，罗成仍旧躺在树杈中一动不动，听着急劲的风声、还有鸟鸣声，看着云雾变幻，默默地练功。饿了就摘些树叶，渴了就喝点雨水。
    第三日黎明，罗成顺着树干爬到树冠，果然在上面发现一个鸟窝，窝里足有十来枚鸟蛋，欣喜万分。罗成又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把这颗树的枝干摸索了个遍，弄清了自己的整个“地盘”，才又回到树杈中。
    从第四日起，罗成开始摘食远处的嫩叶，山间多雨，并不愁水喝。这日傍晚，从空中突然坠下一条五六斤重的蟒蛇，砸在树上摔晕了过去，怀中竟然还缠着一只晕倒的野兔，看样子是蟒蛇缠住野兔后失足落下了悬崖。罗成大喜，用铁尺把蛇彻底敲死，剥了皮。蛇肉虽然生腥难以下咽，总是肉食。罗成咬牙吃完了一小截蟒蛇肉，把兔脚绑在树枝上，摘了些嫩叶放在一边。
    做完这些，罗成嘿嘿笑了起来。接下来五天不愁吃喝了，五天后监察省搜查应该已经结束了，现在正是考虑如何下去的时候。
    头顶还不知道多远才是山顶，也看不清情况，往上攀登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就更惨，只有想办法下去。脚下的悬崖足有数百米深，即使把所有树皮剥下来做成绳索也不够，倘若自己灵力能达到踏空之境，这几百米悬崖何足为虑？只有一个办法了，罗成望向翎翼，翎翼的机关虽然都已经损坏，但是两翼的膜布大体还算完整，膜布和缆绳十分轻巧结实，不是寻常匠师所制造出来的。
    三天之后，罗成蹲在树冠上，腰间紧紧绑着树皮做成的绳索，从中伸出另一条绳索和四条细细的缆绳，绳索另一头连着下方十多米的树干，而缆绳另一头连着上方的翼膜。做好了准备，罗成深吸了口气，腾身向下方的主干跳去。片刻间，罗成已经地落在主干上，但是冲击力让罗成根本无法保持平衡，摔落下去，被腰间的绳索扯住了身体。
    罗成爬回树干，脸色惨白，原本用于空中滑行的翎翼被改成伞状后的确能起到缓降的作用，但冲击力仍然很大，伞面虽然受树枝限制张开幅度有限，但还要进一步改良，而且自己的体重相对太重了。罗成闭上眼睛思索起来。
    轻柔的夜风抚慰着山林，皎洁的月光将大地映照得茫茫一片。在这夜深林静之时，从云来山的千米峭壁上，一个身影一跃而下，在跃下的同时，上方张开了一片巨大的伞状物，减缓了身影的坠落速度。峭壁上，一大一小两道影子徐徐落下，最终与地面融为一体。
    在峭壁下的密林里，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肮脏不堪的“野人”正挂在距地面三米的空中来回摇摆。这个“野人”闭着眼睛，身形萎靡，随着绳索摇荡，脸上却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好半天后，“野人”解开腰间的绳索，掉到了地面上。整整二十五天，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从解决食物饮水问题，睡觉和保温问题，到不断改造翎翼尝试，自己是吃了多少苦才在这半空中生存下来并平安返回地面的啊！罗成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罗成找到一处溪水喝了个饱，甘甜的溪水滋润着身体的每一处角落，稍微回复气力后，爬上树将翼膜收了起来，连同其余的零件都埋在地里。罗成用溪水洗去多天来身体积蓄的污秽，此时天色渐明，罗成穿回破烂不堪的衣服，辨明方向，慢慢向西北方向走去，行了两日，终于看到了袅袅炊烟。

 第二章 疯子

    “哥哥，牛大他抢我的太阳草！”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对另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哭诉道。
    男孩霍然起身，气冲冲地道：“牛大跑哪里去了。”
    “他在村口。”
    “你在这里等我。”男孩说完，就向村口跑去。
    叫牛大的小孩正在把玩一根长草，一不留神被男孩冲过来抓住了后领。
    “你敢抢我妹妹的东西？”
    “放开我！”牛大一边挣扎一边将太阳草扔到地上，大声说道：“谁希罕，还给你！”
    “我们不要了，你赔新的！不然我打你了！”
    牛大生气道：“马波！敢打我？我可不怕你！”拉扯间，刺啦一声响，牛大衣领被撕开一道口子。
    牛大大哭道：“你把我衣服弄坏了，我要告诉妈妈去！”
    “……我不是故意的。”叫马波的小男孩松开手讪讪地说道。突然，马波露出恐惧的神色，撒腿就往回跑：“快来人呀，有疯子！牛大被疯子抓了！”
    牛大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就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就是疯子的打扮，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迈不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上下两排牙齿交战，嘚嘚直响。
    罗成苦笑着摇摇头，自己这身打扮被小孩当作疯子也是合情合理，便向后退开一点，对吓倒在地的小孩说道：“别怕，我不是坏人。”话音出口，罗成自己都皱了皱眉，一个月没跟人交流，发音都不清晰了，连自己都觉察出来了，那其他人就更难听清自己说什么了。
    牛大见来人说出自己听不懂的话，越发坚信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却又不敢跑，生怕自己一跑，对方神经病发作追上来。
    不一会儿功夫，几个大人持着铁叉跑到村口，叉头都对向了罗成，罗成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其中一人喊道：“牛老大，慢慢过来！”
    有了大人撑腰，牛大一骨碌爬起来就跑开了。
    罗成也松了口气，牛大安然无恙离开，倒避免了村民对自己的误会。一个村民见罗成举止正常，不像精神有问题之人，便问道：“你打哪里来？是干什么的？”
    越来越多的大人围了过来，远处还有人大声问道：“怎么了？是土匪来了吗？”
    “是个疯子，他还把牛大的衣服撕了！”
    村长来了后，毕竟有了主见，此事总算讲清楚了，罗成并不是疯子，只是个迷路的猎户，想来讨点吃喝衣物，只是这个年轻的流浪猎户说出的村名大家都没听过，这倒也不重要。村长看出罗成年纪不大，便说道：“小伙子，以后不要自己逞能，多跟长辈学学再独自出来打猎。阿育嫂子，你就收留他几天吧，有大哥不穿的衣服也给他几件。”
    阿育嫂子答应了，问道：“大伯他们啥时候回来啊，人能请到吗？”
    村长回答道：“估摸着就这几天了，没问题，阿爹肯定有办法的。嫂子，弄完了叫这个后生也早点回去。”
    在丰坪村的帮助下，罗成总算吃到了一顿加了盐的热饭，觉得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以前衣食充足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粗茶淡饭能有如此美味，很多时候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罗成躺在柔软的褥子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罗成在丰坪村白吃白住了六天，吃的虽然多是杂粮咸菜，睡的是柴房，但好歹能吃饱睡好，比起难以下咽的生肉树叶、提心吊胆地睡树杈草地强太多了，慢慢地罗成拾回了人间烟火，体重也渐渐增长过来。只是让罗成奇怪的是，除了未懂人事的孩子，大人们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而且每天都会聚在一起很长时间商量着什么。
    这一日，用过早饭以后，阿育嫂对罗成说道：“陈四啊，嫂子不能留你了……”
    这些天自己吃住的舒服，都忘了离开的事情，丰坪村对自己仁至义尽，无可挑剔，罗成惭愧说道：“给大嫂添麻烦了，我今天就走。”
    阿育嫂点点头道：“嗯，今天就走吧。不是怕你吃穿，只是恐怕要不了几日，土匪就要来村子了，你一个外乡人，早点回去吧，晚了可就误了自己。”
    罗成疑惑道：“土匪？”
    阿育嫂叹了口气，给罗成解释起来。
    原来在丰坪村南面有一伙土匪，每年丰收的时候都会到周围村子抢粮食，丰坪村也不能幸免。土匪并不过分，虽然抢粮食但也会留足村民的口粮、种粮，还有应付主城的税粮，而且一年里再不会来打扰。土匪骚扰村落的事情对大小多田河数万村落来说是很常见的，除非实在是偏远或者贫穷得捞不到一点油水的地方。而对村民来说，只要不断了活路忍耐忍耐也就算了，多年来双方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
    但是今年，土匪要丰坪村交出两倍于往年粮食的量，打破了默契，这就引起了村民极大的不满，土匪态度十分强硬，限期月底前交粮，否则将血洗丰坪村。
    村里老者觉得反正是挨饿，与其将粮食交给土匪，不如用这些粮食来请武者消灭了这伙土匪，永绝后患。附近被这伙土匪光顾的村子今年也遇上同样的事情，唇亡齿寒，土匪对付完丰坪村下面就轮到自己了，大家都暗地里出粮支持丰坪村聘请武者消灭土匪。现在距离月底只剩五天时间，佣兵还在路上，而土匪们随时都会过来。
    听完阿育嫂的话，罗成问道：“大嫂，我要是不走，还能继续管饭吗？”
    阿育嫂愣了一下道：“管几顿饱饭算得什么？小伙子你还年轻，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你还是听嫂子的话，早点走吧！”
    罗成笑道：“只要大嫂管饭就行，我自己有分寸。”

 第三章 武者

    第二日午后，在全村人的期盼中，武者终于来了，而且一下子就来了十二名。村民都好奇地远远观看，这些武者大多气宇轩昂，随身佩戴的兵器每一件看上去都是上好精品，估计价格能顶上一名村民一个月的收入，村民们心中都觉得踏实无比。
    村长喜形于色，将武者们迎到早已准备好的屋内，吩咐摆席。领头的武者名叫布维，是这个小队的队长，村长小心翼翼地陪聊了几句，布维简单询问了人口、房舍、武器等情况，便要看看村里的情况，村长连忙领路。
    布维带领众武者一边察看一边交代，村长一一安排村民去处理。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布维转头看到自己队伍中三名武者在一处村舍旁观望嬉笑，皱眉道：“布罗克，把铁鲁他们叫过来。”
    有村民过来对村长附耳道：“那几位师傅看上了阿育嫂养的鹅，商量吃法呢。”
    村长低声道：“悄悄叫阿育嫂杀一只，别让人觉得我们小气。”
    布罗克跑了过去，铁鲁三人不情不愿地回到大部队，问道：“队长找我们什么事？”
    布维瞥了布鲁一眼，径直走了，铁鲁三人讨了个没趣，只得跟着队伍一起前进。
    两个小时的功夫，武者们便巡视完毕，布维露出笑容，这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地形，一边靠山，山势险峻，无路可翻，一边临河，河流湍急，难以立足。
    村子正好坐落在山河之间，呈葫芦状，葫芦口狭窄之处只有百米，只要守住村口，土匪休想进得村来。更巧的是村尾逐渐加宽，形成了一片几千亩的谷地，十分适合耕作。丰坪村的老祖宗的确是给后代子孙选了一块福地。
    此时，酒席已准备妥当，村长邀请众位武者入席接风，请了有威望的长者和几个善饮的后生作陪。酒席准备得十分隆重，摆上了亮晶晶的白米饭，各类家禽齐全，还有山珍野味，自酿的米酒也是劲道十足，武者们都十分满意。
    因为土匪随时可能过来，布维交代大家少饮酒，并安排武者教导村民搏杀技能。布维没有给铁鲁三人安排事情，铁鲁三人正中下怀，在村里到处逛荡。
    这三人在村里，进家入院，里外打量，直把村民当作不存在。村民的不满传到了村长那里，村长无奈道：“忍一忍吧，打退土匪再说。”
    村民提醒道：“这几个人眼睛专门盯着值钱一点东西，还有年轻姑娘们，村长，我看这几个人不像好人，要不要防备下？”
    “是啊，刚才还把张家嫂子的铜梳子给借走了，说是过几天再还回来。”
    “村长，要不要给他们队长也说一说？”
    村长摇头道：“这点小事不要提了，免得因小失大，影响了我们和武者的关系。叫大家把东西都收拾好，不要让人看见。”
    “都初一了，土匪还没来了，这群武者都把我们村闹翻天了，我说不用请武者吧，你还不听我的。现在……”
    村长怒道：“你给我闭嘴！”
    自武者进村后，整个村庄就笼罩在一片紧张肃杀的氛围中，就连孩子的笑容也消失了。几日来，村里几乎所有劳力都投入到防御之中，对武者的照顾松懈下来，肉食的供应也不复当初。铁鲁三人十分不悦，趁人忙碌，抓了阿育嫂两只白鹅在山上烤了来吃，村民虽然不忿，但都没有说话。布维看在眼里，这铁鲁三兄弟出生多田河，加入队伍时间不长，不怎么讲规矩，如果再不加惩教，会影响到队伍的老人，便将队员召集起来。
    布维郑重道：“土匪随时就到，大家都要打起精神来，做完这事，还要赶到帕克城。各位，村民不仅出人，还花钱雇我们，我们收村民的钱财，就要对得起武者的信誉。铁鲁，你明白吗？”
    铁鲁心中明亮，嘴上却道：“我们给他们卖命，吃点大鹅都舍不得？”
    “我不管你觉得受了什么委屈，从现在起，你和你兄弟收敛些。”
    “你是队长，我问你，我们三兄弟的酬金什么时候给我们？有没有为我们考虑？”
    “土匪还没打退，付什么酬金？”
    “酬金都没有收到，凭什么要我们帮忙打土匪？你这个队长当得也太没用了！”
    “放肆！”布维猛地一拍桌子，瞪着铁鲁，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声音：“铁鲁，你好大的胆子！最后问你一次，服不服从命令？”
    铁鲁吓了一下，再不敢正视布维，垂眼道：“发这么大火干什么？我服从就是了。队长，你保证事情完了会把酬金给到我们吧？”
    布维淡淡地说道：“自然给你。”
    远处突然传来急骤的梆子声，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远远传来：“土匪来了！”
    村长跳了起来：“土匪？土匪来了！”村民们都从屋里出来，东奔西窜。
    “武者，武者在哪里？”
    “对呀，快请武者帮忙！”
    布维抓起刀首先冲了出去，其余武者一齐跑了出去。
    “都别乱跑！”布维大吼一声，震住了慌乱的村民。
    村长急忙呼道：“都拿好武器！老人、女人和小孩快藏起来！”
    布维大声喝问：“谁报的警，土匪在哪个位置？”
    一个村民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汇报：“从山后面过来了，有七八个，都骑着马！马上就要到村口了！我抄山上近路赶回来的。”
    布维指着村长道：“你带人去村口，其余武者随我去埋伏！”

 第四章 村战（一）

    土匪李老五把马拴在山脚下，一口气爬到山坡上，看着大哥带着六个兄弟骑马慢慢朝丰坪村而去。李老大奉命带前队去村里打探，倘若丰坪村抗拒，回来禀报大王即可。李老五被大哥安排居中联络，交代如果情况有变，就直接向大王汇报。李老五也懒得去跟村民嚼舌，按自己的经验来看，遇到肥羊，大喝一声就吓得对方老老实实，偶尔有喝不退的，亮家伙砍就完了，都不必多费口舌。李老五在山坡上眺望了一会儿，便歇坐起来。
    丰坪村已经建起了一整排的栅栏，围住了村口，只留两骑并行的通道，栅栏后还有简易的拒马，看来丰坪村是想对抗大王了，但这点防备在大王面前可不够看的，一把火就烧光了。这次大王在各村征粮不利，本就想开杀戒立威，丰坪村正好撞到了刀口上。
    七名土匪在李老大的带领下停在围栏之外，李老大单骑前行半个马位，盯着站在围栏内战战兢兢的村民代表，喝问道：“村长在哪里？”
    村长用发抖的声音答道：“是我。”
    “叫你们准备的粮食准备好了吗？”
    “大王，我们村小，今年收成又不好，您要这么多我们实在凑不出来，只有这些了。”
    李老大顺着村长所指之处看去，见到三车粮食，每车不下十袋，数量跟往年差不多，不悦道：“月前不是说过吗？今年要八十袋粮食！”
    村长可怜巴巴地道：“大王可怜可怜吧，今年收成比往年少，再多交我们就活不下去了……”
    李老大也不理村长，示意了一下，两名土匪应声而出，骑马径直进了围栏，一众村民急忙让道。两名土匪围着粮车查看了一番，示意无误。
    “既然你说没有粮食了，那就让我们兄弟们搜搜！如果发现你们藏粮，哼哼！”李老大挥手带领其余土匪也进了村子，就要四处搜查。
    李老大刚来到粮车处，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村民的确是在发抖，但看起来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的颤抖。李老大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也是这种感觉，刚要下令警戒，先行进村的两名伙伴突然勒马，马受惊立起，嘶鸣起来。两名土匪惊叫道：“有埋伏！”
    身后的村民四散而逃，从围栏左右两侧土墙后各冲出一镖人，为首的眨眼间就到了土匪后队，一道寒光闪过，殿后的土匪被拦腰斩为两截。李老大大惊失色，调转马头反朝村内奔去。
    听到李老大发令后，最前面的两名土匪纵马向前，刚过了两栋房屋，就看到了藏在屋后的村民，手持各类简易武器，吓了一跳，急忙勒马回转。就在这时，武者们杀了出来，村民见已经摊牌，互相壮着胆呐喊着冲了出来，不管瞄准不瞄准，就把手中竹制的标枪朝土匪投掷出去，一些胆大的村民也冲到近前，拿着叉锄就朝前招呼，几乎都招呼到马身上了。竹制标枪威力不足，两名土匪吃了几记标枪，却没有重伤，拍马冲出了合围，标枪犹自挂在身上。
    李老五听到喊声从村里传来，站起来观望，被村子周围的大树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村内的情形。李老五换了个位置，踮起脚，仍然没有任何发现，正打算牵马靠近时，突见一名同伙从村内冲向围栏入口，眼看就要冲出围栏，后面飞来一圈绳索，兜胸套了个结实，摔下马来。紧接着，几个村民一拥而上，农具如雨点般朝这个土匪砸去，显然凶多吉少。
    村民造反了！大哥危险，必须马上报告大王救援！李老五连忙朝山下跑去，没想到跑得太急摔了一跤，等爬起来时，一名村民打扮的青年突兀地站在身前，刚要喝退，冷不防这青年当头给了李老五一棍，李老五翻着白眼软倒在地。
    村里喧闹了一顿饭功夫，闯进村里的七名土匪有五名被当场打死，有一个连人带马掉进粪池，抓了活的，还有一个不知所踪。村民呼亲唤友，都渐渐聚了起来，经查点，有二十几个村民受了轻伤，遗憾的是仍有两名村民重伤，这两名重伤者的亲属默默的流泪，但更多的村民则是喜悦和兴奋。
    “哈哈，这个土匪是老子叉死的。”
    “这个小子真不经打，才几下就弄死了，还敢去当土匪？哈哈哈哈！”
    “刚才就是我戳到了他的马！”
    “你吹什么牛，躲在后面，我们都打翻了才敢过来，丢不丢人？”
    “嘿嘿，你们说我削的标枪好用吧！”
    “这位大哥好厉害，冲出来就砍死一个土匪！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成为武者？”
    “大郎，快回来……土匪不止这些人呢，这一次是我们赢了，下一次呢？万一以后土匪占了上风，还不挨个收拾他们，你不要出头。”
    布维坐在板凳上，微笑着看着村民，其实这股土匪按村里报告有三十多人，后面的报复才是真正的考验，但刚刚取得了小胜，让大家兴奋一下正好放松紧张的心情。
    在所有人都开心的时候，布维望见一个村民提着一个人轻松地正朝自己走来，定睛一看，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心中赞到：力气不错！再一看，被他提着的人双脚耷拉在地上，从装束来看是个土匪，然而并不在先前见过的七人之列。布维心中猛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腾地站起身来。
    小伙子将土匪扔到布维面前，用脚踢了踢道：“说话！”
    “是是”，李老五头上一个大包，躺在地上唯唯诺诺地道：“大王就在村外。”
    布维问道：“有多少人？”
    “四十七……兴许是四十八吧。”
    布维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人数比村民所说的翻了近两倍？
    “有多远？”
    “就那个山头后面。”
    “所有人停声！”布维大声说道：“村长过来一下！”
    “没有想到，这不是一般的土匪！”布维喃喃自语，转向小伙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四。”
    “陈四，干得很不错！”布维拍了拍对方肩膀，惊讶地说道：“你是村里的人？”
    陈四——也就是罗成摇了摇头。
    村长一路跑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立刻叫大家按原计划警戒，还有大批土匪，离我们只有两个山头！”布维严肃地说道：“布鲁克，把这两个土匪都绑好关在屋子里！你跟我进来！”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罗成说的。
    村长看着布维带着陈四进了屋，虽然不解，仍然忠实地执行了布维的命令。
    “你是个武者！”布维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四”，森然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罗成答道：“村民对我有衣食之恩，尽力报答而已。布维队长，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你放心！”
    “哼，想玩反间计？骗不过我！”
    布维猛然抓住罗成手腕，手上发力将罗成手臂向后扭去，同时朝罗成身后斜跨过去，这是标准的擒人之法。遗憾的是，布维跨是跨了，也跨到了罗成身后，但这个手臂却没有扭到位，因为根本就没扭动，对方反而马上转过身来，给自己来了个四目相对。
    布维急忙收回手臂，大喝一声，一拳捣向罗成胸口，罗成伸掌抓住了拳头，双方平分秋色。布维大惊失色，刚才自己用了十成力量，以自己多年练武的实力这一拳出手少说也有八百斤之力，而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就化解了，显然对方的灵力远超自己，深不可测。凭这个“陈四”的实力，对付七八个普通武者都不在话下，怎么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村子里帮人打土匪呢？
    “布维队长，你不用多心，我是真心帮忙的，你尽管安排就是。”罗成松开手淡然道。
    布维茫然地应了声，连罗成离开屋子也没有反应。半晌，布维回过神来，心想：“幸好他不是土匪一边的人，否则这趟活就接的亏大了。不管了，既然他说听我安排，那我得好好用一用，要是他能加入我们队伍就好了！”
    布维计划好了罗成，也就专心想应对土匪的事情。这伙土匪不似平常，竟然有懂兵法的存在，莫非这大王和自己一样原来也是行伍出身，这次可真的要小心了。
    布维出了屋，屋外已经围了一圈人，都等着布维的指示。布维简单地说了自己发现的关于土匪的情况，严肃地总结道：“所有人都要按战时指挥，必须严格执行命令，有不服从命令，畏敌不前者斩！”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打个土匪能和军队打仗比吗？但看着布维的神情，丝毫不像开玩笑，也不敢反驳，倒是布维原来团队的人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行军打仗，首重情报，敌我不明是大忌！”布维道：“陈四！布鲁克，你跟他去探查敌军数量，包括马步军，武器装备情况，还有粮草！”
    布维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侦察中遇到问题，你听陈四指挥！”
    罗成只得应允，布鲁克虽然不解，也服从了布维的命令。
    “铁鲁，把俘虏带上来，立刻审问！”布维命令道。

 第五章 村战（二）

    等到罗成和布鲁克侦察完毕，布维脸色已经铁青一片。敌人还剩五十名，按布鲁克的判断，其中大多数人站立皆有章法，是明显的军人作风，并且武器也是统一的，再加上俘虏的供词，可见这些人并不是原来的匪众，而是王头领找来的，而且王头领对对方领头之人十分尊敬。基本可以判断，这已经不是寻常散兵游勇式的土匪，而是掺杂了军方烙印的可战之兵。
    “敌人有一半是骑兵，长短武器各一把，人手配备一付弓箭，其中至少十副是百步硬弓。另一半是步兵，人手一把武器，长短都有，多是大刀。”
    “没有粮车，每人携带大概五日口粮。”
    布维反复翻看村里的地形图，背着手走来走去，终于坐了下来，严肃地说道：“各位，你们也都清楚情况了，如果有人想退出的话，趁现在提出还来得及。”
    布维小队的原班人马都没有表态，铁鲁三人犹豫道：“队长，只是想赚点钱，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我已经答应村民了，不会不信守承诺。你们要退出我不会拦，毕竟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不过如果你们走了，酬劳就没有了。”
    铁鲁也不再多说，抱了抱拳带着二人赶紧离开了。
    铁鲁等人离开后，一个队员说道：“队长，这次的决定风险太大了。”
    对队员的疑问，布维却露出一丝神秘地笑容：“如果我们有一位中级武师助阵呢？”
    不说丰坪村的村民在紧锣密鼓赶制拒马，在两个山头之外，王头领的脸色也很难看，李老大也太大意了，去了八个人，只回来一个，连自己都折进去了，其余人死活不知，这帮村民真的敢造反，让自己很丢面子。
    瞒是瞒不下去的，王头领只好去找聂大人汇报。
    听了王头领的报告，聂大人笑道：“意料之中，我们这次也要得太狠了些，有点反弹是正常的。前锋几乎全军覆没，难免士气低下，你先去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然后把头目们都叫过来，大家议一下。”
    “还有，逃回来的那个人你也叫过来，我们问一问他，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王头领恭敬道：“是，都听聂大人吩咐，我会叫兄弟们都机灵点。”
    经过迅速商议，土匪团伙制定了作战计划，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聂大人亲自带领，正面强攻，另一路由王头领带领九名土匪沿村后的山路摸进村去，里应外合攻陷目标。王头领的路线正是土匪逃亡的路线，要跨过两米多宽的山涧，攀登峭壁才能到达村里，十分凶险，但土匪们本就是亡命之徒，走惯了山路，又可以提前准备物事，正好担当这一重任。
    整体策划得天衣无缝，王头领一拍巴掌，信心十足地大声说道：“大人放心，我会叫兄弟们都下狠手，一定拿下！”
    “嗯，只要这次完成了征粮任务，上面的给你的承诺一定会兑现的。”
    “全靠聂大人关照！”
    “好，现在听我号令，斥候抵近观察，随时汇报动向，派一队人上山顶密切防范他人窥探，其余人退到林中，就地休息，等待命令。今晚四更出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傍晚时分，丰坪村终于再次准备就绪，期间有盗贼在村外轮番观看，但没有骚扰村民的行动。
    深夜，比克被同伴叫醒，接下来两个小时就轮到比克巡逻了，比克看了一眼村口的了望台，台上有两名村民守夜，一切如常，便开始巡视村子，除了老人、女人与小孩在屋里睡眠外，其余青壮年也都和衣在作战位置酣睡，值守的村民示意并无异常。
    巡视了一圈，比克回到村口，突然觉得似乎安静得过分了。了望台也就一人多高，比克爬上高台，发现两名村民靠在一起，每人身上都插着数支长箭，早已停止了呼吸。比克大惊失色，正要高声示警，一把明亮的刀子划过了脖子，声音嘎然而至，借着月色，比克看到栅门外蹲满了土匪，正缓缓朝前移动。割喉比克的土匪扶住比克，比克缓缓摔倒在地。
    在意识模糊之前，比克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佩刀向空中掷去！佩刀撞在了望台的示警钟上，当当的钟声回荡在寂静的深夜。
    “有情况！”“快起来，土匪来了！”“快去报告武者！”
    土匪见事情已经败露，发一声喊一齐用力，将村口的栅栏推到在地，冲了进来。但是一道由一张一张桌子连在一起的木墙横在了村子中间，这道屏障把路封得死死的，而那些村民都已经醒来了，手持武器在木桌后防备。
    “前进！”聂大人命令道。
    二十几名土匪排成两排，缓缓朝木墙行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土匪，村民也越来越紧张，手心的汉水湿透了武器的木柄。
    “投枪！”村民身后传来号令。
    无数木制标枪在夜色的掩盖下从木桌后飞出，一下子就刺中了数名土匪。
    “举盾！”
    土匪纷纷举起手中现做的木盾，轻松挡住了村民的第二波标枪。
    “侧翼！”两侧不远处的屋脊上出现了隐约的人影，人影晃动间，标枪又向下方的土匪飞去。
    “屋顶上有人！弓箭准备！”
    土匪得到示警，调整盾牌又挡住了上方的袭击，但是仍有力沉的标枪穿透木盾，伤了人。土匪的弓手反应迅速，射倒了在屋顶的一名标枪手，剩余的标枪手又缩回屋脊另一侧。
    “村里有武者！”聂大人看到竟然有标枪穿透盾牌，顿时心生警觉，用手一指发令道：“占据左右两侧屋顶！”
    聂大人带领的队伍立刻分成两股，分别向左右两座房屋扑去。房屋是空的，土匪轻易就占领了房屋。接着几名持弓的土匪上了屋顶，居高临下，一道道箭矢朝木墙后射去，将村民们压制得不敢露头，地面的匪众又开始前进。
    “布维队长，怎么办？”
    “带着桌子撤退！布鲁克，你带人守住这两边的屋子，务必不能让土匪占了屋顶。”
    村民每人抓住一跟桌腿，将桌子朝后面拖去。从上面看去，就仿佛一整道木墙在缓缓后退。
    聂大人再一挥手，第二排房屋又被如法占据，村民的防线只得再次后退。
    当土匪准备占据第四排房屋时，意外发生了。两名土匪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布鲁克带的武者趁机杀死。进攻房屋的土匪退了回去，布鲁克等武者也跑了出来，回到大部队之中。
    “好个丰坪村！”聂大人动了真怒：“王头领为何还没有到来？”
    王头领自带小队绕山路进村，谁也联系不上，从人都没法回答。
    聂大人说道：“准备火油罐！”
    “遵令！”
    三名土匪双手各提两个点燃的瓷罐冲到了屏障前，奋力将火油罐扔了过去。有两枚落在木墙后，炸起一团火焰，被火油溅身的村民发出惨叫，在地上打滚，防线立刻出现漏洞。
    “冲锋！”聂大人见有漏洞，立刻发起了指令。
    土匪呐喊着，步骑都冲了上来，隔着木桌与村民交锋起来。村民不敌，防线逐渐散乱，特别是被火油烧过的地方，已经无人正面抵抗，有几名骑兵和步兵冲进了缺口，只要给他们时间包夹，村民马上就会溃散，届时败局就难以挽回了。

 第六章 村战（三）

    布维大吼一声道：“不许后退，稳重防线！布鲁克！我们上，不要让敌人冲进来了！”说完，布维持刀当先冲出，其余六名队员也纷纷朝缺口冲了过去。
    武者出动，土匪们被挡在缺口处，无法从背后骚扰村民防线。
    正在这时，村尾传来一阵阵哭喊声，伴随着明亮的火光，设在葫芦腰身的第二道防线已经被人从后方突破了，防守的村民溃散开来。火光中，有一伙土匪生力军正朝防线这边移动，人数并不多，只有一个小队，但人人凶悍，难怪后防崩溃。
    土匪们士气大振，聂大人高呼道：“援军从后面包夹过来了，准备全军突击！”
    “大家稳住，挡住敌人，后防没有问题！”如果后防被破，那所有准备就毫无用处了，布维焦急地高声叫道：“陈师傅！”
    罗成也知道事态紧急，迟一刻恐怕就多一条人命，抽出星空至宝朝村尾飞奔而去，片刻之后就与王头领率领的匪众碰了面。
    王头领满身鲜血，一边朝村头跑去，一边顺路砍杀慌乱的村民，连妇孺都不放过，嘴角狞笑着：“叫你们反抗！叫你们反抗！”
    “求求你们，不要杀人了，我们投降！”
    “现在求饶，晚了！一群要粮不要命的蠢货！”
    王头领正得意时，看到一个青年村民朝自己冲过来，骂道：“还有不怕死的。”迅速抽弓搭箭射向青年。青年似乎抬了抬胳膊，那枚本该正中胸膛的箭矢“叮”地一声就不知去向了。王头领诧异之间，青年已经冲到自己五步开外，王头领凝聚灵力，抡起大刀就朝着青年当头劈去。看王头领的气势，就算是大树也可以一刀斩断。
    罗成也吃了一惊，土匪之中果然是有强者的，不然也不会镇住方圆百里的村落多年。罗成去势已难收回来，运起碎元神功加上凝元心法，星空至宝朝王头领的大刀迎去。
    “镗”地一声巨响，刀尺相撞。大刀被王头领灌注灵力，并没有折断，但在铁尺的巨力下猛然回弹而去，不偏不倚撞向王头领头颅，王头领根本来不及反应。“嚓”地一声轻响，刀背整个嵌入了王头领的额头，只剩一点刀刃在外，王头领断无可生之理，满眼不敢置信地仰倒在地。
    “头领死了！”土匪小队被罗成连续敲杀了两人后，彻底慌了神，一窝蜂回头就跑，妄图从原路逃跑。反应过来的村民被仇恨烧红了眼睛，三个五个又聚在一起，气势汹汹地反扑，不到一锅烟的功夫，将这伙偷袭的土匪小队都揪了出来，屠杀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土匪跑出了村子，但是这次没有那么好运了，几天后村民在山涧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土匪偷袭小队全军覆没，村民也死伤无数。
    隐患既去，罗成带着村民连忙赶回村头支援。布维见后防平息，高呼道：“敌人已败，兄弟们加油！”武者和村民们士气大振，一时间竟将聂大人的队伍压了回去。
    局面渐成僵持之势，战斗进行了一个小时，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聂大人嘴角微微上扬，自己刻意保留亲卫队的战力，只让土匪作为前锋消耗对方实力。村民都是没经过阵仗的，能坚持战斗半个小时已经不错了，土匪又比村民更强一些，而自己的亲卫队都是正规部队，战力根本不是土匪和村民可比拟的。村民早已力竭，全靠几名武者支撑，只要时机一到，出动亲卫队一鼓作气杀掉带头的武者，立可破敌。
    现在一个小时过去了，武者也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时机成熟了。聂大人扬起手臂，猛然一挥手喝到：“破！”随着聂大人的命令，扮演土匪的亲卫队爆发了，不再应付了事，同时纵马如雄狮般向前冲去，势不可挡。与此同时，对方阵营里也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退！”
    时间回到白天，布维得到罗成和布鲁克的情报后召集村民思索应敌之策。布维小队虽然都是军队退役的老兵，但真正算得上武者的只有四人，丰坪村五百余村民中能战斗的青壮年只有八九十人，装备也极其简陋。而土匪马步弓齐全，实力相差悬殊。村长看着布维眉头紧锁，心中紧张万分，又不敢打扰。
    良久，布维说道：“必须死守村口，多准备拒马！”
    村长叫道：“快去让大家准备拒马，不要休息，越多越好！”
    “还不够…”布维背着手跺来跺去：“只能挡住一时……石攻？不行，没有坡度…火攻？烧完了呢？不行…引到村里？不行，骑兵优势太大了…”
    看着布维嘴里冒出一个又一个想法，又一次次摇头否定，众人也都紧紧思索着破敌之道。
    想着想着，布维额头冷汗直冒：“敌人看起来有正规军，会不会有法师？不可能，法师何其稀少，一个营才会配上两三名而已。军队当土匪，很可能是小股部队的私自行为。再说，法师怎么可能沦落到当土匪？”倘若有法师助阵，根本一点胜算也没有，倘若真有法师，也不会出现既有前队侦察，又有人手居中联络的部署了，布维强行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有弓箭，除了利用地形，还有什么办法对付骑兵？马？”布维突然眼前一亮，连忙问村长道：“村里有多少头牛？”
    村长一愣，答道：“大概十多头吧……”
    “有办法了！”布维兴奋地敲着桌子，然后一巴掌拍在简易地图上，说道：“只要我们能在葫芦口坚守半个时辰，此战必胜！你们看……”
    罗成也参加了会议，对布维的布置十分钦佩，自己以前是万万想像不到战斗的真实场景的，而在大规模战斗中，武者的匹夫之勇对胜负的决定作用是有限的。罗成没有指挥部队的机会，但人各有所志，自己心底深处也更在乎提升个人的实力。

 第七章 村战（四）

    随着双方不约而同的发令，空气霎那间紧张起来。村民纷纷从防线撤退，土匪见敌人逃窜，呐喊着扑了上来。土匪刚刚砍翻几个撤得慢了的村民，就看到正面十多只牛犊子般的黑色怪物朝己方阵营冲了过来，怪物身体左右两侧伸出数米长的突刺，身后燃烧着一团火球，霎那间就冲进了匪群之中。
    猝不及防下，土匪们一阵人仰马翻，有侥幸躲过去的土匪惊恐地叫道：“是牛！”
    牛群之后，是士气正虹的村民正在围杀落单和受伤的土匪。
    聂大人心中一片冰凉，原来是火牛阵！自己败了。对方不仅有武者，还有精通阵仗的指挥官。败就败在情报不明，想不到自己从军从政二十年，竟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最后栽倒在一伙佣兵和村民手里，土匪不可靠啊！
    “队长，快走！牛群过来了。”
    聂大人喃喃道：“走不了了。”自己放弃官阶来到这里就是要给自己一个新机会，没想到首战就败了，而失败就意味着回去再也没有机会了。
    “芙莱雅，你自己快逃吧，抱歉给你的实习添麻烦了。”聂大人向身边一个全身包裹在长袍内的土匪说道。
    长袍内传来一个轻灵的声音：“聂队长不必自弃，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说完，这名叫芙莱雅的女法师腾身而起。聂大人拔出长剑，大吼一声，纵马上前，斩断了绑在牛身上一根突刺，随即连人带马被撞翻在地。
    微弱的光芒中，布维和罗成都看到了一个黑袍人影升到了空中，这个人影并没有任何动作。虽然早有准备，但布维心情还是紧张了一下，对罗成说道：“陈兄弟，看你的了。”
    罗成答应一声，接过递来的大弓，沉腰搭箭，瞄准空中的人影用力一拉，弓身成了满月。罗成松手，弓弦“镗”地弹回，箭矢穿过两百多米的距离，从空中的黑影身边掠过。
    黑色的身影明显受到惊吓，不敢再停留，转身就飞了出去。
    “可惜了。”布维暗叹：“这名法师经验不够。弓的准度也差了点，要是有军队的破法长弓就好了。”
    布维来不及再管法师，连忙指挥村民们歼灭残余土匪，当安排完了，发现陈四已不见了踪影。
    残余的匪众抵挡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被一网打尽，一个也没跑出去。这场战斗，土匪当场死亡的有三十人，还有十多名重伤，看着是撑不下去了，只有七八个轻伤的被捆了起来。正面防线的村民死伤并不严重，仅有十一名村民当场战死，七名重伤，其余多数是轻伤，但是第二道防线被从背后突破后死伤了三四十个村民，妇孺老幼占了一大半。这激起了村民的极大愤慨，土匪多是失去抵抗后被村民杀害的，要不是布维强力阻止，恐怕土匪将一个不剩。而布维的武者小队损失了队员比克，一名队员断了一条腿，其他人多只是轻伤，并没有太大损失。
    芙莱雅用尽力气飞行了一阵，离村子两个山头才放低了速度，落到一处山崖边恢复急剧消耗的灵气，根本没有发现地面狂奔的罗成。
    再说罗成在地面追着空中的法师，鼓足灵力追了一阵，毕竟比不上飞行的速度，只隐约看到法师落在远处的山头。法师飞行本就极耗灵气，不可能一直飞行。罗成知道如果再给这个法师休息的时间，就可能真的逃跑了，将来丰坪村恐怕会迎来更大的报复，自己必须短时间内爬到山顶，解决这名法师。
    在月光中，罗成终于爬到山顶，看到一个身影端坐在崖边运功。芙莱雅耳朵甚尖，听到了有人来的声音，立刻停止练功缩身在一棵大树后张望，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正朝自己挽箭拉弓，箭头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芙莱雅再也顾不得了，纵身一跃向悬崖扑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枚箭矢嗖地一声射在芙莱雅的大腿上，这枚箭矢力量奇大，箭头竟然穿透了腿骨卡在腿中间。芙莱雅惨叫一声，顺着悬崖掉落下去。
    罗成怔了一下，是一名女法师？此时顾不得男女之分了，罗成急忙探身看去，隐隐约约看到这名法师的身影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朝远处急飞而去，消失在地面的密林中。
    待罗成回到丰坪村，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色，战斗早已经结束了。布维见罗成归来，连忙问道：“你去哪里呢？”
    罗成解释了一番，布维拍拍罗成肩膀道：“厉害厉害！不用担心，我已经审过了，这群土匪中虽然有不少士兵，但都是因为违纪被军方驱逐的，不会有人来报复。”
    “陈兄弟，你非池中之物，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罗成想了想说道：“我打算休息一阵，然后去西大陆。”
    布维眼睛一亮：“我们也打算去西大陆冒险。因为还没到通道开放的时间，才接受雇佣打发一下时间的。兄弟，加入我们吧，我们有地图！”
    “地图？”
    “是啊，两百公里的详细地图，花了很高的价钱！陈兄弟，以你的身手，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你的灵核我按三个人的份额分给你怎么样？你以前没去过西大陆吧？放心，我们是资深队伍，而且去过很多次，你跟我们一起会少很多麻烦！”
    罗成计划去冒险，一方面是躲避帝国，另一方面收集灵核修炼功法，可是自己并不熟悉西大陆的情况，正好可以向布维小队了解。到时布维小队返回，自己则留下继续闯荡。
    罗成点头道：“好吧，但是我不能马上去，我还有事情要办，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布维一拍巴掌，喜道：“那好办，我们不急，等下个月的通道开放，正好有时间办事情。”
    “陈兄弟，走，该领取我们的报酬了！”

 第八章 帕克城

    天山山脉南北延绵近万公里，东西宽两千公里，即使在最南端的大山，也是高耸入云，山顶终日笼罩在云雾中，飞鸟难渡，堪称人间奇迹。天山山脉就像一道天堑，将整片大陆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大陆又称主大陆，是文明繁衍圣息的地方，而西大陆是各种灵兽的地盘，又称次大陆。对东大陆的种族来说，西大陆是一块神秘之地，不知道地理如何，面积如何，也不知道西大陆深处到底生存了什么样的强大灵兽。
    天山山脉阻挡了东大陆的人们探索西大陆的脚步，但是并没有阻挡灵兽，东大陆历史上平均百年左右总会发生一次兽潮，导致生灵涂炭。东大陆的前辈用鲜血和生命一次又一次地扞卫了大陆的安宁，留下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千年前发生了有记载以来最大的一次兽潮，兽潮席卷了半个大陆，生灵涂炭，正当各族即将灭亡之际，不知道什么原因兽潮自行散去了。人们发现每次兽潮的源头都发生在天山山脉最南端的猿族领地，经过多年勘察，人们终于发现了一条横穿天山山脉的通道，这条通道蜿蜒曲折，沿着山脚、海岸延绵近三千公里，直达西大陆的腹地。东大陆四大种族合力在通道口建立了一座军事重镇，称为帕克城，领地上归属猿族，但实际上是由四族共同治理。帕克城集结了各族最精锐的部队、最先进的武器和最顶级的战力，是东大陆生灵最强大的堡垒。自帕克城建立后，兽潮再也没有越过通道。帕克城牢牢守住了这条灵兽泛滥的通道，保护了东大陆的生灵，居功至伟。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帕克城建立的千年来，无数的强者试图从通道探索西大陆，但都遭遇强大的灵兽被迫返回。至今仅知道通道的长度，而实际掌控的距离还不到通道的两成。之所以知道通道的长度，全耐一名勇敢的超阶法师冒死强行突进才终于穿过通道，看到了西大陆腹地，而在那里法师遭遇了强大的灵兽攻击，身受重伤，幸运的是，在垂死逃亡之际遇到另一队强大的冒险者才传递出了宝贵的信息，而这名法师没有坚持到帕克城便重伤而亡。关于这个法师的遭遇成为绝密信息，世人传说通道出口处是法师禁地，有专门克制法师的飞行灵兽存在，也有传说只有圣级的强者才能独闯西大陆。
    在实际掌控的通道范围内，仍然生存繁衍着无数灵兽。四大种族并没有灭绝这些灵兽，反而开放给外界，因为灵兽固然可怕，但是灵核是东大陆通用的宝物，而且也可以起到历练武者，警醒民众的作用。因此，这片区域引得无数武者、法师来此冒险，有的获得灵核安全返回，而有的再也回不来了。
    布维的地图就是从帕克城出发，直至通道200公里沿线周边的山脉、海河、谷地、沼泽的灵兽分布图，对于一个普通冒险小队来说，已经很够用了。
    后天就是通道开放之日，布维小队提前报了名，可是罗成仍然没有来到帕克城汇合，布维心中焦急万分。
    “队长，罗兄弟来了！”
    “哦！”布维连忙放下手中的地图，喜道：“在哪里？”
    “布维大哥！”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布维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了来人，哈哈笑着走上前去给这个年轻人来了个熊抱。
    当罗成住上客房，布维笑呵呵地说道：“罗兄弟，你是第一次来帕克城吧？现在吃饭还早，我带你逛逛帕克城。”
    “那就有劳大哥了！”
    布维对帕克城十分熟悉，帕克城虽然不大，但是城内及周边聚集了十多万人，当然其中半数都是军队，其余都是依靠军队和冒险的武者而生存的各行各业，商业十分发达。
    “这条街道都是兵器铺，连花纹钢也很常见，破法长弓也有货源。罗兄弟，我看你箭术不错，但是没有弓箭，你要不要也配上一套？”
    “这里是官方交易所，如果有灵核可以在这里换成金币，价格虽然低一些，但是绝对安全。不过大哥还知道别的兑换点，可以兑出高一成的价格。”
    “这条街都是卖防具的，这家的皮甲质量很不错，你看我这身就是在这里买的。”
    走着走着，一栋二层小楼出现在旁边，每层都挂着红灯笼，想必夜晚十分美艳，罗成不由多看了两眼。大门被一层薄纱遮盖，正好一名女子掀开薄纱。女子身穿薄衫，有几分姿色，顺势倚靠在门边，露出一截白嫩修长的美腿，看到了布维和罗成，眼角含笑招呼道：“两位大爷，过来关照关照小店吧？”
    罗成霎时明白了，双颊通红，低下头不敢再看。
    “哈哈哈哈！”布维大笑道：“大爷我今天有事，改天改天！”
    “大爷，你们个个都是有本事，有长处的人，哪像我们先天不足，怎么做得了大事?只能守着这小店靠大爷们关照啰！”
    “算了算了，有小兄弟在，今天就不做坏事了，免得带坏小兄弟！哈哈哈哈！”
    女子抿嘴笑道：“这哪里是坏事啊？我们成就男人，你们成就女人，让生活更加美好，这样的好事就应该多做才对。”
    罗成急忙加快脚步，布维笑嘻嘻地跟了上去。不多时，两人来到帕克城的西门前，布维也收了笑容，说道：“门后面就是西大陆的通道了。”
    罗成仰头看去，两扇高约10米、宽约5米的钢铁城门成为进出的唯一通道，城门两侧各有一队孔武有力的衍圣族士兵看守。帕克西城墙高达15米，宏伟壮观，城墙横贯南北，一直延伸到两侧的山岭，看不到尽头。
    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城墙上来回巡逻，每名士兵都背着一把弓箭。城墙上足以容纳十人并排通行而丝毫不觉得拥挤，可以想象城墙的厚度。城墙每隔三十米，都耸立着一座城垛，从城垛中伸出巨大的箭矢，想必里面就是传说中的重型破法长弓了。重型破法长弓是破法长弓的加强版，通过机械之力发射，整座长弓重达两千斤，箭身是纯钢所铸——其实已经不能算箭，应该叫枪。重型破法长弓三百米外仍可以洞穿一分厚的铁木，威力举世无双。
    这座坚固的堡垒集中了大陆最强大的攻防利器，想象一下城外的灵兽面对铜墙铁壁、钢矢箭雨时的无奈，罗成觉得心头怦怦直跳。
    最后罗成听从了布维的建议，用一颗灵核兑换了银钱，购买了一身顶级的皮甲和一把夹钢长弓，穿戴起来英姿勃勃，惹得布维不断竖起大拇指。
    出发前的第二个晚上，布维小队盛情招待了罗成，大家尽兴到深夜方才散去。第二日下午，罗成独自采购了些未来长期探索西大陆的必备物资。
    傍晚时分，客店后面传来一阵哭喊的声音，一名队员回报有平民冒险者归来，但是重伤待死，妻儿哀痛。
    这在冒险者中也是常事，总有满载而归的，也有一无所获把命丢在那里的，几家欢乐几家愁。一般来说，平民冒险者死亡的概率远高于武者和法师，通常不会铤而走险的，除非有强大靠山，或者逼上绝路，又或者心存侥幸的赌徒才有胆量。
    布维召集小队成员进行最后的布置和确认时，仍然听到客店后面母子的哭声，直到某处房间传来一阵粗鲁的骂声和威胁声，哭声才渐渐消停下去。
    似乎司空见惯了，布维小队成员虽然表情都有些沉重，但部署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简陋的土屋内，油灯昏暗，一个满脸泪水的妇人跪在床前哭道：“大夫，求求你救一救他，我给您做牛做马都愿意。”在妇人旁边，一个半大的男孩子也陪跪在一侧，满脸泪痕，红红的眼睛充满了仇恨，仿佛要打碎这个不公的世道。
    大夫坐在床沿上，再次看了看躺在床上早已没有知觉的男人，男人胸腹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仍然有鲜血渗出来。大夫心知绝不会是灵兽造成的伤害，但也不敢明说，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救不了了，准备后事吧。”
    送走大夫，妇人抱着自己的男人低声哭道：“为什么要去？我们穷一点怕什么，以前苦一点也比现在好。你让我们母子以后怎么活啊？呜……我知道你想让我们生活好一点……呜……都怪我，我不应该同意你的……”
    男孩子倔强道：“妈妈，爸爸没有错，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会去冒险，我一定会带回灵核的！”
    “孩子，千万不要，不要想去冒险了，我们苦一点就苦一点……”
    “妈妈，你生我下来就是为了让我受苦吗？你为什么要生我下来？”
    “……我们对不起你……呜……我的儿啊，我已经失去你爸爸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男孩子眼中一酸，本已干涸的泪水又一次涌出，母子相拥而泣。
    良久，妇人坚定地说道：“明天我就去找你爸他大哥，他答应不会有事的，就算他不认了，也要把该分的钱给到我们娘俩。我们娘俩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孩子问道：“妈妈，他要是不给呢？”
    “肯定会给的，孩子，明天你先躲起来，如果中午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离开，不用管我和你爸了。”
    “咚咚咚！”窗外忽然传来几声轻响。
    妇人紧张问道：“谁？”
    窗户缝隙中伸出一只手，轻轻放下几样东西，随即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声音很年轻。
    妇人急忙扑到窗前，看到四颗晶莹的珠子，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小，惊讶地道：“灵……”随即急忙捂住嘴巴。妇人赶紧将灵核收起来，推开窗户，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第九章 冒险开始

    清晨，帕克城西门内已经聚满了人，今天是通道开放的日子，很多冒险者团队都早早地等在这里，希望赶上第一批次出城，这样有机会占据最有利的捕猎区域，布维小队也在队伍里。
    浑身毛发的衍圣族士兵大声呵斥着冒险者队伍，秩序稳定后，士兵们方才站到门内的巨大绞盘处，一名士兵高声报告：“队伍集合完毕，请求开门！”
    城墙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同意！”
    随着士兵们转动巨大的绞盘，厚实的城门缓缓向内打开，西大陆的凉风扑进冒险者的肺腔。当所有冒险者走出了大门，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咔哒”一声，巨门合拢了，冒险开始了。
    布维小队一马当先，越众而出，目的地是50公里外裂齿犬的栖息地。
    三天后，帕克城西门来了一支二十人的冒险团队，守卫的衍圣族士兵大声喝道：“停下，退回去！此地不得通过！”
    团队中迎出一个中年武者笑眯眯地道：“各位能不能行个方便？我家主人确实是时间有限等不起，我们一定会好好答谢各位的。”
    领头士兵呵斥道：“将军有令，不行！”
    这位中年武者皱了皱眉，还未说话，队伍中的两位老者听到士兵呵斥，冷哼一声走上前来。领头士兵急退一步，端起刺枪大声叫道：“想闯关？全体准备！去报告将军！”
    中年武者脸色也阴沉了下去。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谁在闹事，嗯？”
    衍圣族士兵道：“将军大人，就是他们！”
    守卫帕克城的衍圣族将军从城楼慢慢走了下来，这个将军身高两米，浑身肌肉虬实，浓密的毛发也遮挡不住那蕴藏着的狂暴力量。中年武者心中一惊：“这是猿族固山级强者，不知道是哪个族系的？”
    中年武者行了一礼，说道：“将军大人，我是光明帝国内阁府的闵政，今日确有要是要通关，还请将军通融通融。不知将军族姓？”
    “内阁府？”听到对方的回答，猿族将军也感到意外，光明帝国内阁府，总管皇族日常事务，是光明帝国皇帝的直属机构。这名中年武者气息沉稳，至少也是武师，而且对方队伍中那两名一武一法的老者，实力绝不容小觑，能被这样的高手护卫的人物肯定不简单，便答道：“我姓原。不知有何事急于出门？”
    闵政说道：“原将军借一步说话。”
    在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后，原将军反倒犹豫了，这通道开启是四族共定的规矩，虽然偶尔可以徇私，但这支队伍如此显眼，又突如其来，不好安排。再者，公主身份尊贵，倘若有什么闪失，将来会不会怪到我的头上呢？
    原将军想了想道：“我要亲眼看见公主再说。”
    队伍中走出一位美貌少女，在原将军面前停下，少女浅浅笑道：“原将军，本宫冒失了。这是本宫的令牌，请将军查验。”
    原将军接过令牌，看了看，猜想不是假冒，这却不好处理了。如果原刚主官还在，正好交给主官处理，可是主官恰好回国休假，这个麻烦只能自己这个副官应对了。
    原将军想了想说道：“下官不敢冒断，还请公主稍等，我还要请贵国西南统领来核实。来人啦，去禀报炎统领！”
    听到炎统领的名号，就连公主队伍中那两位强者都严肃起来。光明帝国西南军团，又名火焰军团，统领炎韬，乃是练法的巅峰强者，尊号火焰掌控者，是大陆最顶级的高手之一。衍圣族除了猿族的原刚外，只有洪族的首领洪毅能与火焰掌控者平起平坐。
    不多时，炎统领就来到了西门，火焰掌控者看起来四十来岁，但实际年龄已经过了六十，身形高大矫健，一头棕红色头发十分显眼。
    炎统领笑着问道：“馨公主来了。”
    林丽馨急忙上前行了礼道：“拜见叔爷爷！”
    炎统领急忙摆摆手，假装不悦道：“哎，不要叫我爷爷，你看我这么年轻，哪里像爷爷？”
    林丽馨低头伸了伸舌头小声说道：“叔爷爷还是这么顽皮！”
    “听小原子说你要去那边冒险啊？”
    林丽馨睁大眼睛露出可怜的表情说道：“行不行啊？”
    “行！不过我得派几个人跟着你，免的那些毛兽伤害到我帝国唯一的宝贝公主了。你说是不是？”
    听到毛兽两个字，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原将军，原将军自然也听到了，也知道这些人心中冒出来的想法，却没有任何办法，心中哭笑不得。
    两名老者走了出来，双手抱拳对炎统领施了一礼道：“参见西南统领。”
    炎统领收起笑容，回了一礼道：“原来有武英殿长老随行，那我倒是多虑了。”
    公主一行打算从帕克城出发，去往最远的据点铁岗营地，然后从铁岗营地返回帕克城，来回一千公里，走走停停预计三个月时间。这一路基本都在东大陆的掌控之内，虽然越接近铁岗营地灵兽群落中越会有强大的灵兽，但凭两位长老的实力足以护卫公主，肯定没有生命危险。
    “馨公主，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来叔叔这里，叔叔请你吃好吃的，绝对是皇宫里没有的。”
    “那好啊，只要叔叔不嫌弃，侄女一定去给叔叔请安！”
    “小原子，开门吧，有事我担着，你放心吧。”
    “是，谢统领大人！”原将军大声道：“开门！”

 第十章 裂齿犬

    “所有人注意，我们进入裂齿犬的地盘了。”布鲁克领头，布维其次，其余小队成员都全副武装一个接一个在在林间小心地穿行。
    穿行了一个小时，布鲁克低下身子一摆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猫起腰，朝周围警戒。
    布鲁克低声道：“看到巢穴了，前方一百米，没有发现成年犬。”
    布维命令道：“小心前进，按计划行事！”
    小队成员靠近巢穴后停住脚步，几名弓手包括罗成在内都搭上了箭，指向巢穴周围的密林。巢穴入口的开阔草地上，几只裂齿犬幼崽正在开心地玩耍。
    队员鲁力蹑手蹑脚独自向巢穴走去，刚走到草地边缘，已经被裂齿犬幼崽发现。裂齿犬幼崽警惕地看着鲁力，呲牙发出低吼。鲁力不再隐身，慢慢朝着幼犬走去，幼犬十分凶悍，丝毫不后退，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围住鲁力。
    在鲁力接近幼犬五米之处时，丛林里簌簌响动，接着猛然跳出一只成年的裂齿犬，速度极快，一声不吭张嘴就咬向鲁力头颅。裂齿犬体长连头到尾跟成年人差不多，颈部十分强壮，长着粗糙的鬃毛，浑身布满了褐色的斑块。
    鲁力向侧面急滚翻而出，身后飞来的几枚箭矢将这头成年裂齿犬射翻在地。裂齿犬翻身而起，不顾箭伤，高声哀嚎着逃回密林，几只幼犬也飞快地散到丛林里。
    “快！”
    鲁力听到布维的声音，飞快地冲进巢穴入口，迅速地打量。巢穴只有百米方圆，地面散落着各种白骨，弥漫着一股腐肉的味道。鲁力一眼就看到一头巨大的雌性裂齿犬正站起身来，足有一人高大。裂齿犬发出一声巨吼，鲁力骇得一个激灵，转身就跑出洞口，大叫道：“妈的，头领还在巢穴里！”
    裂齿犬头领一个纵跃就到了洞口，鲁力一出洞，立刻顺着巢穴边缘转折逃跑。裂齿犬头领迅速追上去，一口咬住了鲁力的背包，将鲁力掀翻在地，腥臭的大口一张直接咬向鲁力。
    就在这危险之际，布维冲了过来，一把大刀斩向裂齿犬头领张开的大嘴，正好砍在巨大的犬齿上，将裂齿犬震开。此时布维小队的成员都冲了出来，裂齿犬头领甩甩头，瞪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人类。
    布维兴奋地道：“好家伙，是个领主！大伙儿一起上，快点！”
    话音刚落，裂齿犬头领突然扑向罗成。罗成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巨大的犬类，加上裂齿犬头领发动得十分突兀，想要退时已经来不及了，竟然被扑到在地。
    布维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救援。
    裂齿犬头领张嘴就咬向罗成头颅，罗成不顾上身被裂齿犬前爪抓出的血洞，灵气蓬勃而出，牢牢地抓住巨犬的颈部鬃毛，用胳膊死死地顶住巨犬的下颚。裂齿犬头领粗壮有力的颈脖顷刻间扭动了数次，都无法咬实。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布维一刀砍在了裂齿犬头领的腰身上，直透入骨，其余队员的兵器也像雨点般落了下来。布维心中焦急，不等拔出刀，直接腾出双手，运足功力，一拳拳打在裂齿犬头领柔软的肚腹上，终于将裂齿犬头领从罗成身上打翻下来。
    裂齿犬头领腰部受到重创，连站两次也站不起来，布维小队队员们围着一阵乱砍，裂齿犬头领肠穿肚烂，血流了一地，终于不再动弹了。
    布维连忙去看罗成，发现只有皮肉之伤，松了口气。罗成脸色一片煞白，缓过神来，心脏仍然在咚咚跳动。罗成当时已经用了凝元和二层碎元功法，爆发力绝不下于两千斤，方才与裂齿犬头领僵持，可见这个头领颈部的力量之强，跟灵蛇桑巴莫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这次遇险之后，罗成完全收起了对灵兽的轻视之心，这还是通道近处的灵兽，要是深处更强大的灵兽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布鲁克掏出一柄厚实的斧头，熟练地劈开裂齿犬头领后脑，从里面挖出一颗指头大小的灵核，一行人迅速地按原路离开。
    离开了裂齿犬领地，队员们兴奋地围坐在一起，看着布维手中那颗从裂齿犬头领的灵核。
    “这么大一颗，是一等吧？”
    布维点点头，乐呵呵地说道：“不错，是一等。但是……这可不是它的全部价值，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它应当是一颗密灵核！你们看——”
    “密灵核！”所有人都动容了。
    布维缓缓转动灵核，随着角度变化，灵核表面隐隐可见一道道天然的纹理。据天山秘理记载，密灵核是罕见的灵核，普通灵核使用后，其中蕴含的灵气会越来越少，直到再无价值。密灵核与普通灵核不同之处在于表面有密纹，这些密纹能让使用过的灵核缓缓吸收天地灵气，自行恢复，因此可以多次使用，是罕见的贵重灵核。这种灵核的产生没有规律，总的来说越强大的灵兽越容易产出密灵核，但领主级的灵兽仍然是百不足一。罗成到帕克城前从蛇谷拿到的灵核多数只是普通的三等灵核，二等灵核也只有数颗而已。
    “队长，这颗灵核能值多少钱？”
    “密灵核至少相当于同等灵核的五倍价格，这颗一等密灵核，我看能卖15金以上！”
    “天啦！”队员们都发出惊叹的声音。
    “多亏了罗兄弟，如果不是他缠住裂齿犬头领，我们哪里能杀得了它？侥幸啊！”布维继续说道：“罗兄弟，你的伤还好吧？”
    罗成笑着回答道：“只是皮肉之伤，不碍事！”
    强大的头领往往能聚集更大的兽群，通常一头裂齿犬头领能带领十来头成年犬，这种头领实力与布维队长相当，布维整个团队具备与这样的裂齿犬族群正面对抗的实力。但是这头裂齿犬头领十分强大，可以想象这个族群的成年犬数量数倍于普通族群，即使没有头领，数十头成年犬也足以轻易歼灭整个布维团队了，这也是布维团队得手后就立刻离开的原因。
    裂齿犬的脖子是它力量最强的部位，而罗成能够直接对抗裂齿犬头领的撕咬，实力是有目共睹，只是经验欠缺而已，只要再锻炼一番，绝对是队伍的中流砥柱，众人都心知肚明。
    布维改变了计划，决定在通道一百公里内多猎杀些时间，特别是让罗成适应与灵兽的战斗方式，这样在后面能够收获更多，也许还可以探索两百公里外的区域。
    整个团队在通道近处停留了一个月，罗成也渐渐地成长，从追踪灵兽、团队协作捕猎到单独猎杀棕熊、山豹，到最后独自歼灭一个小型裂齿犬族群，罗成的战力终于开发出来了。
    这一个月来，罗成过得十分充实，除了猎捕灵兽和休息外，其余时间都用来修炼，自己带来的灵核已经消耗了近三分之一，灵气提升了一半不止，同时天山派信物第三层的修炼已经入门，那弯弯曲曲的线条终于可以控制了，突破第三层只是迟早的事。这一个月来，罗成的成长速度也达到了令整个团队瞠目结舌的地步，虽然大家都知道罗成灵力强大，但是这么快就能运用到实战，而且在战斗中灵力、反应速度明显提升，到后面越来越熟练，完全看不出一个月前还是一个新手，也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段时间，整个团队收获了二十颗有用的灵核，除了最初获得了一颗一等密灵核，后面都是三等的普通灵核了。
    帕克城到铁岗营地之间共有四个据点，首先是红土营地，接着是双合营地，到了双合营地，通道分成了两条，一条向西南沿海岸行进，另一条向北绕山而行。西南方向道路中间的据点叫鹿港营地，而北向通道中间的据点叫河谷涌营地。两条通道绕着大山，在另一侧又交汇在一起，而在交汇点向西二十多公里便是铁岗营地。
    说是据点，实际上真正算得上据点的只有处于最前沿的铁岗营地，驻军一个中队，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还配备了重型猎法长弓。
    灵兽似乎知道厉害，并不主动冲击据点，只有那些冒失的灵兽闯入射程，才有小试锋芒的机会。其余营地最初可以称得上是防御重地，但随着地盘的扩大，防御重心前移，其余营地逐渐沦为以补给为重心的地位了，驻军只有一个小队，很少有灵兽族群敢于冲击据点。在各个据点之间，常年有小队在通道主路上来回巡逻，对于胆敢骚扰主路的灵兽，巡逻小队绝对不会客气，久而久之，灵兽也不敢随意在主路周边出没。
    当布维团队到达红土营地时，已有不少冒险团队休整完毕出发多日了，布维决定加快进度继续深入。

 第十一章 皮行者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布维团队到达了双合营地，只是有两名队员在山地食肉蟒的攻击下受了伤，不再适合继续冒险，团队的冒险地图也只到达双合营地为止。在没死一人的情况下，团队收获的灵核超过四十枚，已经超过了冒险的目标。
    成员都看着布维，是决定返回还是继续前进将由队长决定。布维已经知道了罗成要继续前进的想法，便对大家说道：“这次多亏了罗兄弟，我们顺利达到目标。我们返回吧？”
    众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受伤的队员笑道：“队长，你们想去就继续去吧，难得和罗兄弟一起，如果不是受伤，我也想陪大家走远一点。”
    众人都笑了起来，罗成也笑了起来。
    布维笑道：“看来大家想法都是一样的。都是过命的兄弟，就不来虚的了。我想继续走一走，来通道冒险不看看铁岗营地总觉得遗憾，这次有罗兄弟在风险要小很多。”
    商量的结果是一致同意继续前进，走鹿港营地路线直达铁岗营地，只走主干道，不去主动招惹沿线灵兽。毕竟西南通道大部分沿海，灵兽不多，安全系数也更高些。这样不到二十来日就可以到达铁岗营地，而两名伤员则随其他队伍回帕克城。
    人命虽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出身不是，不说布维团队冒险求财，对于帝国的公主来说，通道冒险只是一场长见识的游历而已。
    河谷涌营地西面约二十公里处，林丽馨的队伍扎营在通道主路边上。巡逻的武者警戒着营地四周，不放过黑暗中的一丝声响。
    半夜时分，远处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巡逻的武者大声喝道：“什么人？”
    “是冒险者吗？”
    三五成群的士兵从黑暗中向东缓缓行来，其中还有一些伤员，人数有百人之多，人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其中还夹杂着冒险者和平民，宿营的人们都被惊醒了。
    “走吧，别管他们了！”
    “站住！”两个老者面色阴沉地站在路中间，挡住了士兵们的去路：“你们是帝国那个将军的部下？乱成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列队！”
    兵士被喝声震住，都停下了脚步，勉强列成队形。几名士兵走上前来，从制服来看既有帝国战士也有神圣联邦的战士。领头的两名士兵，一人身穿帝国制服，肩扛两颗空心月亮，是个百人长副职，另一人身穿联邦制服，肩扛三颗铜星，是个排长。
    两人对望一眼，一齐向前敬礼到：“参见两位大人。”
    “何事如此惊慌？”老者问帝国士兵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肖邦。”帝国军士紧张地说道：“禀报大人，铁岗营地遭遇灵兽攻击，金西长官战死……营地失守了……”
    老者不由动容道：“发生兽潮了？”
    “不是……”
    铁岗营地扼守要道，城墙上架了十座重型猎法长弓，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两天前的早晨，有三头奇怪的灵兽闯到营地前方三百步内，守卫营地的金西卫官像往常一样下令射击。十座重型猎法长弓一次齐射就将其中一头灵兽洞穿，剩余两头灵兽被激怒，朝营地扑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灵兽长长的白色肢节飞快地移动，在通道中左右穿梭前进，异常灵活，速度丝毫不减。重型猎法长弓都来不及瞄准，只能乱射，终于在一百步左右，又射倒一头灵兽，而最后一头灵兽冲到五十步之内，此时已经在重型猎法长弓射击盲点范围内了。最后那头灵兽试图撞破营地城门，被金西将军指挥战士用猎法长弓射死在城门外。
    铁岗营地的守军们从没有见过这种灵兽，衍圣族的一个卫官奉命去收集尸体，没想到的是灵兽突然翻身而起，原来根本没有死。灵兽一下子就抖落了插在身上的箭矢，肢节同时刺穿了卫官和两名士兵，眨眼间就冲到城门，这名卫官也是疏忽了，只派了两名士兵守在城外，但没有关城门。就这样，灵兽冲入了营地，顷刻间城门周边的十多名士兵死伤，灵兽又冲进冒险队伍中，来回杀戮，士兵和冒险的武者都不是灵兽的一合之敌。金西卫官率队上前擒杀，片刻间也战死了。趁着灵兽攻击衍圣族战士时，不少其余种族的士兵和冒险团队抛弃营地向东逃去。
    逃了整整一个白天，队伍疲累正在休息时，那灵兽又追了过来，也不知道铁岗营地情况如何，衍圣族士兵还有没有存活的人员。灵兽又开始了杀戮，众人四散逃命，肖邦等幸存的人逃了一天一夜，直到遇上了林丽馨的队伍。
    老者皱眉问道：“灵兽长成什么样子？攻击方式？”
    肖邦回想到灵兽的样子，仍然心有余悸，说道：“它全身灰白，没有毛发，瘦得皮包骨，就像没有肉一样，有两个人大小，长有三对长矛般的肢节，却有和人一样的躯干，在地上像蜘蛛一样用肢节爬行……”
    “它的头……”说到这里，肖邦眼中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是一张倒着的人脸!”
    “肢节前端有钳子一样的爪子，主要是前面四个肢节穿刺攻击。”
    两名老者对望一眼——皮行者，十分罕见的凶兽，成熟体具有领主级别的实力，由于行动非常敏捷，因此狭窄区域内的近战力不弱于高等武师。皮行者通常三五头小范围群居，习性暴虐，一旦惹上，不死不休，帝国武英殿灵兽谱有记载。
    队伍后端一阵骚乱，跟着传来凄惨垂死的叫声。肖邦惶恐地说道：“怪物又追上来了！”
    一名老者飞上十来米高的空中，另一名老者奔回营地，再回来时已经提上一把破法长弓，脚下摆着一把丈许的长刀，刀身就占了一半。两位老者不管纷纷从身侧叫喊逃窜的人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灰白色的身影。
    皮行者也发现了两个老者，见有人类竟然没有逃窜，也警觉起来，缓缓地移动着肢节一边接近一边打量着对方。当这头灵兽凝视前方时，就像一个四肢扭曲的人，仰躺在半空中，脖子一伸一缩，十分诡异可怖。
    皮行者接近二十米内时，突然向侧前方爬出，然后一个转折扑向地面老者。空中的老者低喝一声，四周的天地灵气仿佛活了起来，形如实质，向皮行者挤压过去。皮行者的行动立刻缓慢下来，仿佛在泥淖中前进。地面老者已经弯弓指向皮行者的头颅，精钢箭矢引而不发。
    皮行者狂躁不已，左右移动，已有困不住之势。空中老者突然大喝一声，借着皮行者自己的力量一下子将皮行者抛起五米，同时一把无形的灵力化成的长矛脱手飞向皮行者，强劲的灵力让空气都波动起来。
    与此同时，地面老者长弓嗡鸣，箭矢仿佛一道闪电飞出，直取皮行者头颅。
    皮行者发出凄厉的尖啸，抬起头避开了致命的攻击，箭矢首先刺入皮行者胸口——也许是背部，灵力长矛紧接着刺中同样的部位，刺击形成的强烈冲击竟然在皮行者胸口荡起一阵皮肤的波纹，但并没有刺穿。
    皮行者仰面摔倒在地，四肢连动，用钢钳般的爪子将箭矢从胸前拔出，哀嚎一声，翻身弹起再次爬起地面老者。地面老者单脚一勾，握起丈许长刀兜头砍向皮行者。皮行者刚刚接近地面老者，行动再次被空中老者限制，“铿锵”一声，皮行者一个肢节被长刀斩入近三分之一深度。
    皮行者又发出一声哀嚎，顺着夜色向西逃窜而去。

 第十二章 鹿港营地（一）

    “公主殿下，是否继续前进？”
    林丽馨道：“两位长老意见呢？”
    “前路安危未知，臣以为殿下千金之躯，不易犯险。通道罕现强大灵兽，我等应当立即返回帕克城，报告四族主官再行清剿。”
    “两位长老护卫武力高强，已经击伤灵兽，有两位长老护卫，本宫倒不惧险。”
    “殿下，虽然老臣击伤它，但老臣花纹钢打造的大刀竟然被崩出了缺口。论单打独斗，老臣不是它的对手，自保倒是无虞。请殿下三思。”
    林丽馨默默半晌，坚定道：“我乃皇族，有庇佑万民之责。如今情况不明，倘若尚可补救，理应尽力而为，否则错失良机，悔之不急。我意已决，立即聚集兵士，西赴铁岗，倘若事不可为，也可通报敌情。”
    “是，老臣们自当护卫殿下平安。”
    “光明帝国公主殿驾在此，所有军士集合！违者按逃兵论处！”
    听闻有人族高层主持，加上刚才都看到有两名强大的武者、法师击退了怪物，最好的选择就是强者的裨佑，不论光明帝国还是联邦士兵都三三两两逐渐聚拢了起来，混乱的情绪渐渐消散。
    经过一番整顿，退兵重新编成一个百人小队，有强者坐镇，士气恢复过来。林丽馨站在山坡上，扬起小巧的头颅高声宣布：“全军向西，出发！”
    深夜，铁岗营地飞鸽传信抵达帕克城内，原铁将军看到情报后脸色大变，霍然起身，下令召集驻军。金西卫官战死，说明怪物至少是高阶的灵兽，不应该是超阶，数十年都没有超阶灵兽出现了，幸运的是并非兽潮，只是单只灵兽。高阶的灵兽，大陆四族的顶级强者都可以轻易应对，但原铁不可能在信息不明的情况下贸然请火焰统领出手，至少先出动特战部队探清怪物的虚实。
    紧急商议完毕后，原铁发布命令：“十五、十六、十七、十八特战部队为先锋，立即出发，搜寻清剿怪物！”
    “五营、六营、七营即刻准备，我亲自带队，一个小时后出发，增援铁岗营地！”
    “全军注意，一级战备！”
    “从即刻起，帕克西门只进不出！”
    南北通道交叉口，一名战士面色沉重地从尸体旁起身报告道：“两处钳形伤口，跟前面几具尸体死状相同，是凶兽所为，死亡时间大概一天前。”
    林丽馨的护卫，两位老者商议道：“是衍圣族的侦察分队，看来三天前已经派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幸存的士兵，如果有应该走了南线的鹿港营地。”
    此时距离铁岗营地只有三十公里距离，正常行军速度一天就可以到达，但是一路行来都没有发现凶兽，因此，凶兽有可能向西返回铁岗营地，也有可能向南去了鹿港营地。
    林丽馨决定继续向铁岗营地进发，铁岗营地的重要性明显要高于其余营地。即使其余营地和冒险小队成员不幸遇到凶兽，死伤总是有限，毕竟只有一头皮行者。
    布维站在岩石上，迎着海风指向前面的山头道：“看，前面就是鹿港营地了，我们来了！”众人所在地已经看到鹿港营地的建筑了，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到达营地至少可以安心睡觉了，众人都卸下了心头的防卫。
    顺着海岸向上爬，布维发现营地周围没有设置岗哨，这明显是个问题。随着越来越接近山头营地，空气中传来一股血腥味。领头的布鲁克猛然蹲下，众人都半蹲下来，没有任何指令，武器都握在了手中。
    是一具人族士兵的尸体，尸体后脑穿了一个大洞，鲜血已经流干，表情惊恐。
    布维神色立刻凝重起来，带领众人借着草丛灌木的掩护静悄悄地向山顶爬去。一路上，发现了四具尸体，既有士兵，也有冒险者，都是被利器贯穿身体而亡。
    占地数十亩地的鹿港营地一眼望去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首，不下百具，饶是布维队伍成员都是行伍出生，也不由心颤，罗成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尸体，更是心惊胆战。
    “队长，该怎么办？”
    布维低声说道：“该不会有什么强大的灵兽吧？大家不要走散了，注意警戒四周！”
    队伍巡查到一处堡垒时，里面传来轻微的叮当声。堡垒建在峭壁上，是掏空山石而形成的，正面了望口俯视山脚，背后则是一扇进出的厚实木门。木门上布着数个深坑，声音就是从这扇木门里传来的。布维仔细辨听了一阵，朝队员打了个手势，队员迅速散开，包围了木门。
    布维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就在布维准备第四次敲门时，门内传来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冒险者。”布维回答道。
    里面的人似乎在商议，过了一会儿，“咿呀”一声，木门开了一道小缝，从里面探出一个头：“你们没有遇到怪物吗？”
    布维问道：“什么怪物？”
    门缝终于开大了一些，几名手持长刃和弓箭的士兵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布维一挥手，小队成员们解除警戒围了过来。
    罗成探头一看，堡垒数十平方的空间内竟然或站或躺，挤下了三十来人。布维问营地里的人道：“莫非是灵兽袭击了营地？”
    领头的是个小队长，他说道：“有一只高阶灵兽袭击了营地，我们损失了好多人。”
    “高阶灵兽？只有一只？”
    “是的。”小队长肯定地说道：“就一只灵兽，但武师也不是对手，我们已经藏了半天了，大家都饿坏了。”
    小队长朝门里喊道：“现在是安全的，再出来几个人，我们去营地里弄点食物。”
    门内回应道：“你怎么知道现在就安全？”
    “他们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了，不是没事吗？”
    “你们先侦察侦察！”
    小队长火气上头，对这个带有命令口吻的声音理都不理。
    布维见怪不怪，示意自己小队成员寻找周边高处侦察。队伍刚要出动，一名持弓队员小声说道：“噤声，树林里有动静！”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弓箭，瞄向了灌木林。
    噤声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猫下身子，停止动作，看向灌木林，连堡垒里的人也都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灌木林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有小动物经过，声音停了下来，那名队员将弓弦拉得越来越满。

 第十三章 鹿港营地（二）

    “中！”箭矢去如流星，直插进灌木林里。伴随着一声尖啸，灌木林中冲出一个灰白的影子，眨眼间就到了持弓队员的面前，持弓队员还未来得及抽刀，胸前已经飙出了一股鲜血。灰白影子收回长矛般的肢节，又向其余人刺来。
    “啊？怪物还没走！”
    布维还没有看清怪物的样子，怪物的两根肢节已经分别扎进肚腹和大腿。与此同时，布维大叫一声，一刀猛地斩在怪物的头颅上，将怪物脑袋砍得偏了一偏。
    罗成此时已经看清了怪物的样子，直吓得毛骨悚然，寒毛都立起来了。在极度惊恐中，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罗成大叫一声，从怀里摸出星空至宝运足全部力气，趁怪物脑袋未灵光之际，又在怪物头上狠狠地敲了一记。趁此机会，罗成连忙将布维拖进堡垒，里面的人慌忙关上了门。
    星空至宝是何等坚实？这一记直把怪物敲得好似耳边打了一声响雷，皮包骨的头皮上鼓起老大一个包，好半天晕乎劲才过去。怪物发出可怕的嚎叫声，是个人都能听懂，怪物生气了。
    外面不断传来人类的惨叫声，惨叫声持续了几分钟，接着木门不断传来“哚哚哚”的声音，堡垒里每个人的心脏都随着声音一齐跳动。过了一两分钟，怪物意识到的确拿木门没有办法，方才停止。
    布维脸色苍白，鲜血流了满地，罗成竭尽全力还是不能完全止血，但是照这样下去，布维撑不到半天，必须找到止血药。
    “有军医吗？”
    “我就是。”一名年轻的战士走过来。
    “营地里有没有止血药？”
    “有是有，但是怎么拿得到呢？”
    布维微弱地问道：“有没有别的办法。”
    军医摇了摇头，布维拉住罗成手臂黯然道：“哎，我那些老兄弟，只怕都死了……别急，我也快来了……”
    罗成沉默半晌，说道：“布维大哥，你不会死的。”
    “兄弟……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罗成坚定地点了点头。
    几名军士觉察到罗成的企图，马上带着人堵到门口：“你不能出去！他一个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连累大家！”
    “我一个人出去，不会连累大家！”
    布维急道：“罗成兄弟……我这伤我知道，就算有止血药也不一定能救得活，你不要冒险……”
    “大哥，你知道我的速度的，放心，我很快就拿止血药回来。我再给他们说说。”
    “不行，不能开门，万一怪物正好在门边呢？”
    军医道：“你大哥看起来伤得很严重，其实没有伤到要害，如果有止血药，的确是有很大的机会。但是我们不能开门冒险。”
    “兄弟，算了，我认了……”
    听到布维的言语，想到这几个月来与布维和团队的朝夕相处，一起战斗，一起守护，都是豪爽耿直的男儿，现在只剩下布维一人，罗成不由心中一酸，泪水涌了出来。
    布维已经泪流满面。
    “小兄弟，你如果非要出去还有一个办法”，一名明显是头领的军士朝外指了指道：“可以从这个了望口爬出去。”
    了望口下面是五十多米深的山谷，上面半人高就是堡垒的顶部，只要小心些，是可以出去的。了望口虽然狭窄，却有供一人爬出的空间。
    罗成小心翼翼地踩在了望口上，双手扒着堡垒顶上的石头缝探头观望。那只怪物果然隐藏在外面的灌木林中，罗成一边悄悄地往上爬，一边死死地盯着怪物的动静。罗成全身趴在堡垒边缘，最困难的时候到了，怎样才能悄悄地离开而不引起怪物的注意呢？
    正在这时，怪物发现了罗成，倒着的人脸转了过来，发出啸声，飞快地朝罗成奔来。罗成惊叫一声，急忙缩回身子，双手抓着石缝，在堡垒边悬空，双脚探向了望口。
    就这片刻，怪物已经离罗成不到五米的距离了。
    “快拉！”罗成双脚刚刚踩上了望口，堡垒里的人一齐用力，将罗成硬生生从了望口拖了进来。
    罗成刚刚被拉进堡垒，怪物的肢节就刺在了了望口的石壁上，砸起了一蓬石屑。
    “好险！”
    未待罗成松一口气，怪物的肢节又从了望口刺了进来，惊退了围过来的军士。军士惊呼道：“快低头！”
    幸好怪物体型大，进不了了望口，怪物趴在堡垒顶端，低下身体，用两只肢节在了望口内来回扫刺。
    罗成贴墙躺着，肢节就在眼前晃动。罗成一咬牙，双手猛然死死地抓住了一根前肢，借着石壁朝着关节的反方向使劲一扳，天山碎元神功全力运行之下，“咔嚓”一声，竟然折断了这根肢节。
    怪物剧痛之下整个身体向下坠去，全靠一根后肢钳进石缝，才没有摔下峭壁。
    趁在怪物力松的时候，罗成移到了望口旁，一脚死死地顶在石壁上，双手仍然用力抓着怪物前肢，将怪物顶在了望口外。怪物哀嚎着将几个肢节伸到了望口内朝罗成扫刺，却鞭长莫及。
    几名大胆的军士在对侧透过了望口用长矛使劲戳向怪物的身躯，但是怪物皮肤糙硬无比，这一阵猛戳仅仅在怪物身上留下几个白印而已。
    怪物挣扎片刻，终于找到了支撑点，用力之下，罗成也拉不住，被怪物抽回了肢节，逃上堡垒。众人都听到怪物一边哀嚎，一边在堡垒外来回溜转。
    这头可怕的怪兽终于受伤了，众军士纷纷露出难得的笑容。
    “兄弟，你一定是武师吧？”
    罗成大口地喘气，谦虚地回答道：“侥幸！”
    “不仅仅是侥幸，徒手扳断怪物的关节——那么大的水缸，它一下子抽飞了出去——至少得千斤之力！”
    “可能怪物没那么强，只是我们被吓住了，没敢跟它正面战斗。”
    “我有个想法……”罗成说道：“如果大家能答应我，我有办法让大家都活着。”
    罗成展现出受人尊敬的实力，众军士都重视起来，一命武师，在军队中至少是佐领级别的人物。
    “答应什么？”
    “请大家拿到止血药，然后把我大哥带回去——我会负责引开怪物！”
    众军士沉默了，能引开怪物当然好，只要半个小时，大家翻过沿岸的山头，避开怪物的视线就绝对安全了。至于引开怪物的罗成，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了，最担心的是罗成还没引开怪物就被杀了，那时众人曝露荒野，后果不堪设想。
    布维疑惑道：“怪物虽然受伤，但是战力还在……”
    “大哥，刚才上去的时候我看了周围，营地前面是灌木林，再往前一千米左右就是大山，山里树林茂密。只要能穿过灌木林，到了山里，怪物就没有我们灵活了。”
    听完罗成解释，众军士也都明白了，希望已经出现，就看勇气和胆量了。
    “干了！”领头的军士一跺脚：“等他进了山里，我们再出来。如果……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第十四章 鹿港营地（三）

    怪物半躺在灌木林中，因痛苦而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堡垒的大门开了一道缝，一个人头探出门外，怪物仰头呲了呲牙，没有行动——距离太远，来不及。突然，一道人影从门里冲了出来，飞快地钻进了灌木林的另一边。怪物认出了仇人，强忍骨折的疼痛，厉啸一声就朝仇人追去。
    罗成不顾灌木条抽打在身上，全神贯注地在林中全力奔跑，身后不远处怪物一瘸一拐地紧追不舍。非常幸运的是，罗成先前的出手刚好折断了怪物的后肢，后肢是怪物行动的主要肢节，怪物的行动速度陡降，只能勉强跟上罗成奔跑的速度。
    眼看着怪物追着罗成进了山里，众军士的担心再也没有了，纷纷从堡垒出来，朝东边逃去。众军士并没有忘记承诺，将布维绑在担架上，一边赶路一边敷止血药。
    罗成严重失算了，怪物虽然速度慢了下来，但没有想到在大山里行动更加灵活，大山里的树木根本没有起到阻挡怪物的作用。罗成的耐力终是有限的，但是怪物却毫无疲惫之意，有好几次罗成都是运行天山碎元神功猛然爆发才甩开了怪物，这样下去再坚持二十多分钟，自己就会灵力衰竭命丧怪物之手了。
    没有办法，罗成带着怪物绕了老大一个圈，还是返回了堡垒里，重重地将怪物关在门外。罗成几乎奔跑了一个多小时，累得仿佛一条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堡垒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欣慰的是布维也离开了。
    良久，罗成的呼吸终于平静了下来，怪物仍在门外暴躁嘶吼。罗成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先吃上一顿睡上一觉再说，罗成安慰自己:也许醒来怪物就离开了。这头怪物如此强大，想必拥有非常高等的灵核。想到这里，罗成自己都乐了，明明是自己被怪物追杀，却在幻想得到对方的灵核。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阳光洒在了望口对面的海面上，金灿灿一片。这一觉睡得足够长了，罗成觉得休息得十分充分，饥饿感随之而来，一摸腰间，只剩一天的干粮了。
    罗成暗自苦笑，前面被困在半空，没有食物，没想到几个月后，又被堵在堡垒里没有吃的了，寻常人绝不会想到因为这样的原因而饿肚子，因为奇怪的原因而饿肚子，自己也算是遇到两回了。
    现在鹿港营地除了罗成，空无一人，堡垒又异常坚固，罗成盘膝坐下。按照万信的说法，掌门信物每修炼一层，就可以修炼天山碎元功法两层。现在对掌门信物的修炼刚刚突破第三层第一格，让灵力沿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前进十分困难，但毕竟已经掌握了方法，突破整个第三层只是时间问题。离开天山寺至今，灵气已经提升了两倍有余，灵池也更加坚韧，从昨天长途奔跑看，天山碎元神功二层已经完全稳固了。最近修炼灵气时，增长速度有所减缓，趁此清净，罗成打算进一步突破。
    以罗成对两层天山碎元功法收放自如的功力和掌门信物的修炼深度，轻易地突破了三层天山碎元功法，三层碎元爆发的灵气在二层的基础上再增加了五成，比普通的灵力全力一击要强上大约三倍，但由于刚刚突破，运用一次要修养一整天，相信随着境界的稳固，还能承受三次五层碎元。有一个遗憾之处在于，掌握三层碎元后，原来的凝元之法已经来不及凝聚这个层次突然增多的灵气，凝元技法已经没有增幅效果了。
    目前对一层碎元来说，罗成没有任何顾虑，灵脉瞬间就能补充灵气，让灵池稳固下来，也就是说可以持续不断地使用一层天山碎元功法，根本不需要温养。这对多少武者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罗成却不觉得如何可贵，反而觉得遗憾，因为后面还有好多层等着自己去突破呢。
    罗成不再多想，开始思考解决食物问题。
    堡垒边上瞧瞧探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刚停留片刻，一道破风之声传来，“人头”应声飞出老远，“身子”立刻缩了回去。
    “还守着呢……”罗成无可奈何地将假人从了望口扯了回来，扔在堡垒内。
    过了十多分钟，假人又晃晃悠悠地升了起来，怪物飞扑过去，再次击飞了假人。突然，堡垒大门“吱呀”一响，罗成冲了出来。怪物立刻红了眼睛，正是伤了自己的人类。怪物嚎叫着追向罗成，看身形比昨日受伤之初顺溜多了。
    罗成毫不吝啬灵气，开门就是全力三层碎元，一下子就将怪物甩开，直奔营地的库房。怪物追到门口，罗成已经抄起了一小袋腌肉飞快地出了后门。等怪物冲出库房后门，罗成已经在奔向堡垒的路上了，怪物气得嗷嗷直叫。
    罗成跑进堡垒，重重地顶住门，砰砰跳动的心才平静下来，仅仅一分多钟的持续三层碎元，滋味实在不好受，再不修复灵池，灵池就要崩溃了。但罗成心里已经有底了，对付这怪物看来一般情况下只要二层碎元就够了。
    傍晚，罗成又溜了出来拿食物。怪物大喜，眼看就要追上，没想到对方突然加速，追击又失败了。次日，怪物饿着肚子在大门守了一个白天，但是这个狡猾的人类就是不出来，怪物仿佛明白如果守在这里，仇人就不会出来了，便远远地蹲守。罗成知道怪物不堵门，便又开始出来。
    营地里已经开始弥漫着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堡垒恰好处于上风口，罗成尽量躲在堡垒里。罗成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捏着鼻子出去，怪物也总结出规律，绝不缺席。就在遍地尸首中，一人一兽一日三餐都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把怪物气得呼哧呼哧喘气。有时候，罗成闲得慌，不定时就出出堡垒，更是让怪物气得冒烟。
    并不是每次都一帆风顺，有一次罗成取完食物，回头没有看到怪物，以为怪物放弃追逐了。没想到刚刚把堡垒大门推开一道缝，怪物长长的肢节就从里面刺了过来，吓出了罗成一身冷汗，要是怪物不那么心急，罗成就成了一只死“老鼠”了。当天，罗成在小小的库房顶上过了一夜，浇了一身雨。
    如此过了半个来月，怪物的断肢和伤口渐渐好转了，短暂冲刺时速度已经恢复如常。而罗成全力运功下，也根本不惧怪物的速度，但是也拿怪物没办法。
    这头怪物虽然恐怖，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这头怪物的脾气犟得十分好笑。但好笑归好笑，罗成也不愿意被它扎上一下。
    这天，罗成大意下又被怪物赶上了库房顶，琢磨着从反方向下楼。怪物看的非常紧，罗成在屋顶向左，怪物就向左，罗成向右，怪物就向右，贸然跳下去——怪物行动速度比跳楼快，怕来不及加速，气得罗成拆了砖头不停地砸向怪物的后背。看着怪物在地面摇动肢节尖嚎，罗成突然萌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怪物的肢节是无法向后弯曲的，也就是说那里是怪物的攻击盲点，如果有机会跳到怪物的背上，然后全力攻击头部，将有很大的机会杀死怪物！但是假如被怪物甩了下来或者是一开始就跳偏了……想到这里，再看看怪物那一张畸形的人脸，罗成感觉一阵腿软。
    要不要赌一把？成功可以得到高等级的灵核，失败的话很可能就是死。贪婪和恐惧在心头交战，良久，罗成呼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要去灵兽遍布的西大陆闯荡，会有更多的危险，如果没有敢于拼搏的勇气，怎么面对未来的挑战？再说，虽然尸臭味渐渐淡了些，但罗成也不想被困在这遍地尸骨的地方。
    一个人形物体从屋顶飘落而下，怪物抬头看去，发现只是一件衣服——狡猾的人类，阳光从飘荡的衣服间隙刺了进来，怪物眯了一下眼睛。
    此时屋顶上，罗成猛地朝着怪物扑下去……

 第十五章 鹿港营地（四）

    西边来了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队伍发现了鹿港营地的异常，其中一人腾空而起朝营地飞来。
    这名法师飞到营地上空，看到了遍地腐败的尸体，也看到了趴在地上，毫无生气的灰白色皮行者，鲜血脑浆流了一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头颅模样，肢节肢仍在若有若无地抽搐，应当是刚死不久。在皮行者身旁还有一具新鲜的尸体，不是尸体，胸膛仍有剧烈地起伏，突然这个满脸血污的人类坐了起来，望向半空。
    法师悬停在罗成前方，惊讶道：“你杀了皮行者？”
    “皮行者？”罗成起身的同时已经将星空至宝藏进了怀里，心想：“是指这个怪物吗？”随即点点头。
    法师看清了罗成的模样，更加惊讶了，对罗成道：“增援队伍来了，你不要离开！”罗成刚刚骑在皮行者背上，翻滚纠缠了十分钟才终于打死了这头怪物，此时灵气用尽，浑身疲软，连说话都费劲，更懒得走，况且增援部队有法师，自己想走也走不了。
    约莫二十来分钟，队伍的先头部队来到了营地，都是灵力强劲之辈。大家刚到营地，就看到一个青年焦急地拿着刀子在皮行者尸体上割来捅去，寻找着什么。见到这一情形，队伍中两名老者相视笑了起来。
    “在找灵核吧？恐怕让你失望了，这头灵兽根本就没有灵核。”
    听到苍老的声音，罗成停下手来。站在最前面的是两名老者，一人面带微笑，神色慈祥，另一人看起来面容严肃，但是眼中明显流露出欣赏之意。
    队伍中一名高大粗犷的将军走上前来，肩章上扛着一颗金色的星星，大声道：“哈哈哈哈！况长老、原将军，天意如此啊！这次总该归我联邦了吧！”
    罗成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仍然挡在皮行者尸体前面，似乎若有若无地在宣告——这是我的猎物。
    “不错，我们有约定，如果大家杀了第三头，应当属于你们联邦。”神色慈祥的老者笑道：“但是……”
    “但是什么，莫非况长老想毁约？”
    “非也非也！”慈祥的老者——也就是况长老大大摇头道：“我光明帝国岂能言而无信？巴鲁将军，我问你，这皮行者可是我们所杀？”
    巴鲁将军一怔，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了罗成一眼，轻蔑地说道：“笑话，这少年如此年少，多大本事能杀得了皮行者？布长老，你说就算是你，单打独斗能杀了它？”
    面容严肃的布长老哼了一声，不搭不理。
    “那你说是什么人杀的？”
    “这……”巴鲁将军语塞。
    “既然不是我们所杀，也不知是何人所杀。按照冒险者的规矩，尸体应当属于这少年。”
    “光明帝国和衍圣国都已各得到一具尸体，再多也没有用处。这少年第一个发现尸体，也是缘分，我联邦自然不会亏待他。”巴鲁将军知道理屈，便对罗成道：“小伙子，我给你五个金币如何？”
    况长老本来也并非真的要抢夺皮行者尸体，见巴鲁松口，因此不再多话。虽然探报说是这个青年所为，但还是有疑虑。不过，当看到这个还未到总髻之年的小青年独自在皮行者尸体上翻来找去，一点也不慌乱，倒是个有勇之人，不由心生喜爱，想给个好处。
    对方一席话让罗成多少猜出了一些情况，心中盘算了一阵，摇头说道：“不行……”
    “五个金币确实少了点，小子可教也。”况长老心中发笑：“看巴鲁如何应对？”
    巴鲁将军被怼了回去，皱眉问道：“你是跟冒险者队伍来的吧？你们出来冒险一趟都赚不到五个金币……你说多少金币合适？不要太贪心！”
    罗成回答道：“我不要金币，我要灵核——一枚一等密灵核。”
    “一等密灵核？”巴鲁眉毛跳了跳：“你知不知道一等密灵核的价值？”
    况长老也觉得罗成过分了些，一枚一等密灵核价值15金，相当于一个小型冒险团队冒险一次的总收成了。当然，皮行者也是稀罕的无核灵兽，即使是尸体，也是很有价值的，值百金也不在话下。关键是密灵核十分少见，获得不易。
    “倘若皮行者属于你，不说一枚一等密灵核，就是……”
    “这只皮行者是我杀的。”罗成扬头道。
    “可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巴鲁不屑地道：“你能在我手上过上十招，我就相信是你杀的，别说一枚一等密灵核，五枚都可以！你敢不敢？”
    罗成问道：“当真？”
    巴鲁气得脸都发红了：“你敢怀疑我？”
    罗成低头想了想：“那我们不能比灵力。”
    “真是稀奇，我就是……”巴鲁突然看到两个帝国长老似笑非笑的表情，硬生生把“不用灵力”几个字收了回来，改口道：“既然过招，哪有限制的道理？最多不用兵刃，免得伤了你！”
    罗成还是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但是……”
    “但是什么？”
    “我刚才跟这只皮行者较量，灵气损耗太大，需要休养一个小时。”
    ……
    此时，后续队伍已经来到营地。队伍里一名少女看到遍地尸首，露出不忍神色，下令将尸首掩埋后，在旁人护卫下走了过来。罗成看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同心桥旁清河帮里的女子吗？急忙低下头，生怕被认了出来。好在少女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在意。
    “殿下！”况、布二位长老以及衍圣族原将军、联邦巴鲁将军一齐问好。
    林丽馨好奇地道：“巴鲁将军为何面色不悦？”
    况长老笑道：“巴鲁将军要破财了，自己生闷气呢！”
    巴鲁将军哼了一声，说道：“两位长老忒不厚道。”
    林丽馨知道情况后，多看了独坐一旁专心恢复灵气的罗成，问道：“这个武者好年轻，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叫陈四，来自多田河丰坪村。”
    “没有听说过，莫非那里有什么宗门？”
    况长老摇头道：“没有听说有厉害的宗门，不过宗门子弟隐藏身份前来历练的情形也并不少见。”
    林丽馨抿嘴笑道：“那巴鲁将军要小心了，说不定这个陈四是某个宗门的宗主呢！不知道将军有没有五颗密灵核？”
    巴鲁将军也笑道：“哪有这么年轻的宗主？”

 第十六章 鹿港营地（五）

    待队伍中的军士将营地清理完毕，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罗成已休息完毕，又好整以暇地用了餐，不论是体力还是灵气都已经恢复如初。几位强者仍然围坐商议，似乎忘了和罗成的约定。
    “我准备好了。”
    况长老闻言笑道：“小伙子主动挑战来了……”
    巴鲁起身，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率先进圈说道：“十招为限，不许出圈，否则算输——请进。”
    罗成踏进圈内，虚握双拳，准备接招。
    巴鲁足足比罗成高一个头，此时与罗成相对而立，从外人看来强弱差距十分明显。巴鲁点头说道：“不错，有胆色！那开始吧。”
    巴鲁踏步上前，一拳打向罗成肩膀，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一名长老笑道：“这个巴鲁怎么上来就动真格？”
    罗成向左滑步，这一拳力道雄厚，判断不出深浅，不敢硬接。
    巴鲁不等招式用老，松开拳头，张开五指，顺势抓住罗成右肩，用力一推，同时道：“出去吧！”原来第一拳是虚招，目的是为了把罗成推出圈外，对方最多摔上一跤，不致受伤，于巴鲁脸面无损，反而尽显大度。如果真的和一名年轻武者较真，被人说成以大欺小，巴鲁脸面也实在过不去。
    罗成等巴鲁五指及肩，已是十分被动，运起灵力准备硬挡，左手也闪电般向巴鲁手臂抓去。
    巴鲁稍一用力，发现对方肩头力道不小，没有立刻推动，马上加大了力道再次一推。万万没想到竟然推了个空，手臂处也传来一股向外的巨大拉扯之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圈外跌去。
    这一招借力打力，浑然天成，布长老不由大喝一声：“好！”
    巴鲁上半身已经跌在圈外，眼看就要落地之际，布鲁大喝一声，力沉腰腿，双脚几乎陷入地面半寸来深，硬生生地止住了跌势。
    巴鲁虽然是险些落败，但充分展现了强劲的腰马力量，所谓外行看热闹，围观的军士都喝起彩来。巴鲁再也不敢轻视对手，旋风般转身一记腿鞭横扫，逼开了准备趁胜追击的罗成。
    巴鲁身材高大，双臂微张，暗含包围之势，一步步逼向罗成。罗成见对方谨慎，无机可乘，只得步步退让，片刻就被逼到了边缘。
    围观众人都把心提到嗓子里，巴鲁将军身大力猛，又小心谨慎，恐怕只能硬碰硬了，这次看这个小伙子怎么应对？
    罗成已到退无可退之境，摆好防守之势，以不变应万变。巴鲁也不敢轻易出招，以防被对手中路突破，双臂缓缓压了过来。渐渐地，双方力沉下盘，胳膊纠缠在了一起，这么近的距离下，双方都难以出脚，罗成奋力向内推，巴鲁奋力向外推。
    巴鲁再不担心罗成泄力，否则撞在罗成身上，首先出圈的是罗成。
    罗成已经使出两层碎元，仍然感觉到对方的灵力仿佛山岳般压了过来，唯有破釜沉舟。罗成低喝一声，灵池震动，三层碎元的功力蓬勃而出。
    巴鲁感到对方灵力陡增，几乎就要挣脱，立刻提起十成的功力，牢牢挡住了罗成的爆发。几秒之后，罗成再也无力坚持，力道逐渐减弱，巴鲁屏力一推，将罗成推出圈外。
    罗成“腾腾”后退几步顺势坐在地上，盘膝调理灵池，刚才连续两次三层碎元，对灵池损伤不小。
    “竟然靠灵力赢了后辈……”巴鲁长吐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子反应机敏，更难得的是灵力强度，我在他这个年龄可达不到这种高度，不知道是哪个宗门的年轻一代？”
    巴鲁年轻之时灵力在同辈中绝对可以算出类拔萃，当年获得青年组前十，在参加表演赛时一位前辈单凭灵力就轻易碾压自己，自此收起骄气，更加严格修炼，自信现在的实力已经弱于当年的前辈。虽然自己没有使用功法，但是对方竟然可以在灵力上与自己正面抗衡，可谓第一次见到，在神圣联邦，布鲁想不出哪些年轻人有如此本事。这个小伙子他日必成大器，倘若能为联邦所用……
    布长老问道：“怎么样？”布长老是修武一途，这个陈四与布鲁在纯粹的灵力对抗上支撑良久，也感意外。
    “还不错！”布鲁答道：“就是招实有些快。”
    布鲁虽然赢了，但终不好白得皮行者的尸首，待罗成调息片刻，掏出一颗二等密灵核和一份冒险地图给了罗成。罗成十分惊喜，这颗虽然品质不如裂齿犬头领那颗，毕竟是密灵核，心生感激，行礼道：“多谢将军！”
    布鲁说道：“我看你基础扎实，有没有兴趣来神圣联邦第一武院学习？我可以为你保荐。”
    罗成一怔，神圣联邦第一武院是与帝国光明武社齐名的武校，比月华武院还要强上半筹，虽然是很好的选择，但是自己修炼的功法需要大量灵核支撑，学院肯定难以供应，更重要的是罗成明白了真正的实力是在历练中获得的，还是闯荡西大陆有利于实力的提升。
    “多谢将军好意，我还要在这里历练一番，暂时不想考虑去上武院。”
    布鲁“哦”了一声，更加坚定对方是某个宗门的后起之秀，惋惜道：“这样也好，如果你历练结束，或者有灵核要出售，到帕克城提我巴鲁的名字，就可以找到我，我是神圣联邦在帕克城的副主官。”
    “多谢将军！”
    “对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这次通道恐怕要关闭一段时间了。”
    罗成不想多留，婉言谢绝了布鲁的邀请，怕那个明显身份尊贵的女子认出自己，便寒暄一阵，先向东走，随后悄悄折回向西的路程。经过与皮行者的较量，罗成深感自己的不足，还并不具备独闯西大陆的实力。
    皮行者事件后，帕克城关闭了通道冒险活动，等重新稳固各营地，再次恢复通道冒险时，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了。
    罗成拿着巴鲁将军提供的通道地图，辗转在双合营地到铁岗营地之间的各个灵兽集聚地，与各类灵兽战斗，战斗经验和实力飞速提升。由于没有新的冒险者，罗成可以任意收割自己实力允许范围内的灵兽灵核。半年来，罗成积攒了近百颗灵核，冒险者也开始出现，数量逐渐增多，罗成尽量不与人接触，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修炼之中。

 第十七章 信物突破

    铁岗营地北面的都灵山脉高达数千米，山脚下是郁郁葱葱的雨林气候，山顶千米范围内却是终年白雪皑皑、寒风萧萧。远远望去，仿佛一条巨大的雪蟒，蜿蜒向东延伸到天山主脉，向西则不知去向何处。
    都灵山脉的山腰处，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中，披着兽皮的青年男子闭眼盘膝而坐，聚精会神，洞外呼啸的风雪丝毫没有撼动其心智。
    这里是雪熊的巢穴，两周前罗成杀死了三头雪熊，占据了这处洞穴。罗成的掌中，黝黑令牌的上部缓缓亮起一条弯弯曲曲的光丝，光丝缓缓向右侧推进，在光丝到达令牌尽头的一霎那，更多的光丝绽现出来，说来也奇怪，虽然光丝流转，但是这些光芒并不耀眼，每一条光线都清清楚楚。
    罗成吐了口气，睁开眼睛，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历经一年时间，掌门信物第三层的修炼终于通过了。信物的修炼本身并不耗灵力，但是要让灵力沿着那些复杂的线条行进，必须万分小心，特别耗费精力。第三层同样有九列，每列有八条线路，如果外人不知道这些光丝的运行线路，如论如何都是无法解开信物第三层的。罗成刚才连续两次沿着同一线路控制灵力，“锁”上了第三层。
    奇怪的是，按照第一层、第二层的经验，光丝应当很快黯淡下去，但是第三层的光丝反而越来越清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信物中传来，罗成的灵气被这股力量牵引，疯狂地涌进信物。
    灵气突然失去自己的控制，罗成大骇，急忙运转功法，但是根本无济于事，只是数十秒间，灵气被信物吸得干干净净，哪怕是最剧烈的战斗，灵气也没有消耗得如此彻底。紧接着，从信物处传来一股灵气，反向顺着自己的灵脉缓缓移动，本来罗成打算立刻扔掉信物的，但是这股灵气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纯净，仿佛慈母的爱抚，不由自主地让人信任和依恋。
    灵气在罗成体内反复流转，温柔地冲击着灵池灵脉，罗成清晰地感到这股灵气在拓展着自己的灵池灵脉，直达灵脉的细枝末节。罗成感到体内暖洋洋地，仿佛沉浸在温水中，同时有些麻痒，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同样是拓展灵池灵脉，但效果跟洗元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如果说洗元是粗暴地拓展，还留下一堆烂摊子要修补，那么信物就像一个高明的医师，体贴入微地对灵池灵脉进行温养，在增强的同时没有任何后遗症。
    不知道过了多久，滋养结束了，这一刻，罗成对灵池灵脉地感受从未如此清晰，仿佛明珠去尘。心中产生了一丝明悟：什么是灵池？灵池并不是在身体某个具体位置，而是跟灵脉相生相依，所谓武者专修某处灵脉，只是对武者来说某处灵脉的开发更有效而已。灵脉本身是一个遍布身体的网络，任何一个部分都可以是灵气的载体。随着灵脉开发得更加精细，灵气的吸纳和存储的效率也会与日俱增。
    灵兽的灵核就是灵气的存储所在，但是人族，包括东大陆几大种族却是以身体为核，同为生灵，为何截然不同？从种族来讲，猿族的样子更像猩猩，为什么一个有灵核，一个又没有呢？为什么灵兽会有灵核呢？可是同为灵兽，人形的皮行者为什么又没有呢？
    仿佛一团乱麻，罗成打消了思绪，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信物明明已经将所有的灵气都返还到自己的身体，但是自己分明地感到灵脉的“饥渴”，就像一个人突然胃口大开，你却只让他吃平时的份量，如何能饱呢？
    不知道这次改造到底提升了多少灵气容量，罗成运起固元功法，一个小时后灵脉终于充实了。两倍，灵气容量提升了两倍，灵气吸收速度也提升了两倍，似乎还有很大的余力，这是灵脉质量的提升所带来的整体提升，只要经常淬炼，将永不会衰减。如果按照天山功法修炼灵脉，要达到此种程度的灵脉质量，至少需要耗费十年工夫。
    这意味着只要灵气能不断得到补充，罗成将可以毫无顾忌地持续二层碎元，二层碎元功法修炼将成为常态。三层天山碎元功法也可以连续施展更多次。现在即便是用四层碎元，也不用担心灵脉不能支撑了。
    灵核仍然需要，毕竟碎元对灵气的消耗非常巨大，即使是九脉之体也不能立即补足高层次碎元的影响，但是照此下去，普通灵核的作用也会变得越来越小。
    巴鲁给的密灵核十分珍贵，可以提供相当于三次四层碎元所需的灵力供给，除了补充灵力之外，对罗成的灵脉拓展仍然有效果，而且即使耗尽密灵核中蕴含的灵气，也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恢复如初。
    铁岗营地的规模相比一年前扩大了一倍，营地西边，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山谷延伸向远方。营地北边的森林中，一道长长的铁丝网将山谷分为两个部分，东边是四大种族控制区域，西边是灵兽的地盘。铁丝网是一年前重新更换过的，但是仍有不少灵兽穿越造成的破坏痕迹。
    一队的士兵全副武装地走来，沿着铁丝网巡逻。
    “这里有处豁口！”
    队长从豁口处轻轻捻起一小撮带血的毛发，仔细检查一番，说道：“是矮棕熊。”
    队员都松了口气，经历皮行者事件后，营地加强了周边的巡逻。一旦巡逻队发现异常情况，只需要及时通知到营地主官，营地的特战队就会立刻赶到。
    “标记下来，通知工程部队修理。”队长直起身来说道：“继续前进！”
    巡逻队离开后，罗成从树上落了下来，喃喃道：“西大陆，我来了！”说完，从铁丝网豁口中一跃而出。

 第十八章 西部通道

    罗成沿着通道北面的山路前进，穿过了矮棕熊的领地，铁岗营地已经远远地甩在身后了。矮棕熊领地范围有数百平方公里，由于食物丰富，生活着四个矮棕熊家族，成年矮棕熊的力量不亚于一般的武师。
    在矮棕熊领地，罗成与一个矮棕熊家族不期而遇，其中一头脾气暴躁的棕熊鼻中喷着粗气，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怒吼，奔了过来。矮棕熊猛然立起，与罗成不相高下，熊掌当头抓下。罗成迅速侧开一步，避开锋芒后，双拳狠狠地连续击打在熊腰上，传来沉闷的骨折声，罗成旋即一脚踢在同一部位，将矮棕熊踢出了数米，重重地摔在地上。矮棕熊内脏破损严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口鼻溢出鲜血。
    其余三头矮棕熊本来已作势预扑，见状纷纷逃开，离得远远的低吼。这可不是取灵核的机会，罗成转身离开时，那些逃开的矮棕熊又跟了上来，惧于罗成的实力，矮棕熊们不敢上前，远远地缀在罗成身后，始终保持一百多米的距离，伺机报复。
    慢慢地，其余矮棕熊家族也都惊动了，罗成身周聚集的成年矮棕熊越来越多，三五成群，数量超过十五头。面对这样的情况，罗成也不敢再主动出击，幸好矮棕熊体型笨重，罗成连续加速奔跑片刻，越过一条宽阔的溪流，甩开了矮棕熊。
    日落后的森林笼罩着一层神秘的气息，都灵山的雪线处，罗成依偎在一处石缝中，用刀将长发割下，只余一寸多长——长头发对冒险来说非常碍事。如果家庭没有变故，该到了父亲给自己加冠的时候了吧，看着满地的落发，静静地听着雪兔在行走，罗成心绪飘忽，渐渐坠入梦乡。
    清晨，罗成走了出来，一群马鹿正在雪林中寻找各种嫩草、树叶和枝叶。看见罗成，马鹿们都抬起头来，数十双大大的眼睛盯了过来。这是普通的马鹿，没有灵核，罗成呼吸了一口清冷而新鲜的气息，满足地闭上了眼睛。马鹿见罗成没有动静，放松了警惕继续觅食。
    下到山谷中，罗成继续向西前进，走着走着，远处传来稀稀落落的声音，声音持续不断，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罗成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无数的小动物都惊慌地朝山上跑了过来——蝎子、蜘蛛、穿山甲、蛇、灰兔，恐怖的是，在这些拼命逃跑的动物后面，一片黑色的影子贴着地面迅速地移动
    这是什么怪物？只有一片影子？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突然，罗成小腿传来一阵刺痛感，低头一看，一只巨大的蚂蚁正将两只前颚钳入小腿的肌肉。罗成瞬间明白了，原来那一片影子是密密麻麻的蚂蚁。
    罗成立即朝山上跑去，片刻之后醒悟过来，离开了奔跑的动物队列，朝前跑去。回头看去，这支蚂蚁军团形成的队列有五十米宽，长近两百米，浩浩荡荡地扫过雨林，小动物一旦落后，顷刻间淹没在黑影之中，尸骨无存。即使是牛羊，只要落在蚁群里，也断然无生还之理，这密密麻麻的一片看得罗成毛骨悚然。
    罗成跳下树来一口气跑了五六公里，才停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吱——”树上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叫声，罗成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只白面的猴子在树枝间上窜下跳，全身长满灰色的毛发，只有面部是白色的，爪如弯勾。
    一只猴子倒没什么可担心的，罗成扶着树干喘息。四周的树林发出簌簌的声响，“吱——吱——”的声音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四周的树上已经窜满了猴子，白色的脸冲着罗成，呲牙不断地尖叫，远处的树林仍然不断有猴子围过来，声音异常呱噪，比夏天的知了还要烦人。
    一只猴子悄悄地靠近罗成，突然抓了罗成一记，然后飞快地荡回树枝得意地“吱吱”叫唤。罗成刚才大意之下，竟然被猴子抓伤了后背，不管更多的猴子跃跃欲试的态度，怒上心头，拔出钢刀猛地跳起五米多高，一刀将这只惊讶的猴子挥成两段。
    这一下激怒了所有的猴子，“吱吱”的叫声也低沉下来，猴子纷纷跳下树，竖起尾巴，围向罗成，包围圈逐渐缩小。
    罗成心头砰砰乱跳，刚才太鲁莽了，一眼望去只怕有几百只猴子，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冲了。罗成以刀护身缓缓向前走去，挡在前方的猴子朝两边退去，后面的猴子仍然紧紧跟着。渐渐地，前方的猴子退得越来越慢，罗成只要踏前一步就可以斩到猴子了，但是前方的猴子再也不肯退却。
    猴群中传来一声尖啸，霎那间，仿佛水滴入油锅，猴子都狂吠起来，开始疯狂地抓向罗成。猴群就像潮水，而罗成就像一叶扁舟，看起来十分脆弱，但是这叶扁舟猛然爆出一团刀光，刀光急速地向前滚动，所到之处，残肢鲜血纷纷抛洒。
    猴群被这股气势吓得到处乱窜，罗成冲出包围圈向外逃去，猴群紧追不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密林边缘的沼泽边上，一个衣衫稀烂、浑身淌血的青年男子一只手持着刀，一只手扶着膝盖大口地喘气，在他的身前，无数的白面猴子围住了他，在他身后，是湿润的沼泽。这片沼泽里稀疏地长着冲天的乔森，漂浮着枯木浮草，一直延伸到远处的瀑布之下。
    包围圈越来越小，两侧的猴子也在渐渐逼近。罗成一咬牙，打算强提灵力进入沼泽，希望猴子怕水，也希望沼泽不会太深。正在此时，沼泽边的一根“枯木”跃水而出，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只咬住了最靠近沼泽边缘的猴子，硕大的头颅摆动几下，将猴子拖入水中。
    一头鳄鱼！罗成惊骇地拉开了与沼泽的距离，如果刚才的鳄鱼袭击的是自己，毫无防范之下，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侥幸之极！
    沼泽边的“枯木”向岸边漂来，一头头五米来长的鳄鱼上了岸，摇头摆尾地朝猴群爬去，猴群大哗，纷纷逃进树林，只有几只不知是吓呆了，还是胆肥的白面猴成了鳄鱼的食物。
    罗成在猴群逃开的同时，猛跑几步，连续跳过数条鳄鱼，沿着沼泽边缘飞奔而去。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天色完全黑暗之前，罗成顺着瀑布边的树藤爬上瀑布顶上，罗成仰躺在湖边，随着时间的过去，身体的疲惫渐渐恢复。
    刚才不小心闯入白面猴的领地，引了成百上千只猴子来追杀，数次突破包围圈，连续碎元才跑了出来，幸好沼泽鳄鱼帮忙解了围。尽管逃出生天，但是除了一袋灵核、一把卷了刃的花纹钢刀和星空至宝外，所有的东西都遗失了。
    躺了一个小时，灵力恢复过来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罗成挑了一棵大树，爬到树腰，摸黑撕下树皮做成简单的绳索，将自己固定起来，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罗成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水绿油油的，仿佛一块翡翠，远处群山间云蒸雾袅，几道瀑布从中间倾泻而下，不断地注入湖泊，好一片自然风光！
    景致虽美，但是罗成无暇多欣赏片刻，因为腹中传来一阵阵的饥饿感——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所幸湖边有一片不知名的果林，枝头沉甸甸的，挂满了金色的果实，罗成试吃了一下，香甜脆口，判断无毒，饱饱地吃了一顿。
    湖泊里还有鱼，趁着鱼群游到岸边，用木茅刺上来几条，削成鱼片生吃了，鱼肉腻滑肥润，细嚼之下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根本没有常见的腥味，罗成大喜，吃了个精光。
    经过这几次惊心动魄的遭遇，罗成终于明白了西大陆冒险的可怕之处，即使是军队，面对如此数量的灵兽，全军覆没一点也不稀奇。这段时间以来，罗成越发坚定了继续冒险的信念，只要小心一点不要陷入兽群之中危险就小很多。

 第十九章 西大陆

    一年以后，罗成看到了通道的尽头，通道尽头就是真正的西大陆了。罗成自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满满的一袋一等灵核，星空至宝插在腰间，花纹钢刀虽然被磨得只剩薄薄一片，不足以砍骨但仍然锋利。灵池容量经过这一年淬炼，又提升一倍有余，灵脉的韧性也是数倍增强，天山碎元功法第四层已经完全稳固，最多两年时间就可以尝试第五层了，信物第四层的修炼已经突破到第二列。
    猛烈的罡风吹了过来，无数树木低下了头颅，但是却丝毫撼动不了那个站在山腰上的笔直身影。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平原郁郁葱葱，无数条河流若隐若现地在平原上流淌，滋养着平原上的所有生灵。平原上空飞翔着不知名的鸟类，有的成群结队，有的独来独往。这就是真正的西大陆啊，这片平原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强大的灵兽呢？就让我来看看吧！
    罗成居高临下，豪气干云，迎着猎猎劲风张开了手臂，仿佛整个平原只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突然，双肩一紧，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罗成大骇睁眼，一只巨大的鹏鸟双爪正牢牢地扣着自己的肩膀，翅展超过六米，借着劲风扶摇而上。
    眼看离地面越来越高，罗成吓得大叫起来，死死地抓住巨鹏的脚踝。巨鹏在半空中连扔几次都没有拜托罗成，一低头尖喙猛地朝罗成头颅啄来，看这个架势，要是啄实了，头上肯定是个大洞，罗成急忙侧头躲闪，奈何空间有限，越来越难以避开。一人一鸟在空中搏斗，巨鹏的飞行也受到干扰，高度逐渐下降。
    罗成猛地松开一只手，整个人单手吊在巨鹏爪上，避开了巨鹏的致命一击，另一只手抽出星空至宝，迎向了巨鹏的尖喙，“咔嚓”一声，尖喙磕飞了一半。巨鹏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舌尖僵直，翅膀也停下了煽动，一人一鸟朝下坠入。
    眼看就要坠到地面，巨鹏终于忍住疼痛，调整好姿势，勉力向上空飞去。但此时距离地面足有百米，罗成也不敢放手，一边跟巨鹏的另一只爪子搏斗，巨鹏在空中忽高忽低，就是给不了罗成放手的机会。
    突然，一团白色的粗大丝线自下而上粘在了巨鹏身上，丝线又韧又黏，巨鹏挣脱不开，奋力扑动翅膀向前飞去。丝线下方的是一头八眼蜘蛛，被巨鹏拖动着前进。
    “咻、咻、咻”，又是数团粗大丝线从各个方向黏上了巨鹏，几方一起用力，巨鹏被越拉越低，终于保持不了飞行的姿势，带着罗成斜斜地跌向了地面。
    落地之前，罗成松开手，滚落在地面，朝着巨鹏跌落的反方向全力奔跑。幸好八眼蜘蛛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巨鹏身上，懒得理掉下来的一个小东西。罗成躲在树上，看着巨鹏被数只蜘蛛吐出的粗大的丝线包裹得严严实实，拖到了丛林深处。
    以罗成为中心的数百米范围内，罗成已经发现了数头蜘蛛，它们潜伏在杂草丛中，捕食过往的野兔、豪猪和地行鼠，偶尔朝天空喷出蛛丝，将低空飞行的鸟类拖到地面。
    前面的场景吸引了罗成的注意，一只八眼蜘蛛捕获了一头浑身鳞甲的猎物，猎物将身体蜷成球形，被蜘蛛拖到身前。未等蜘蛛吐丝缚茧，从鳞甲球中弹出一张弧形的大嘴，嘴里长满尖利的牙齿，一口就将蜘蛛的头咬了下来，囫囵嚼了几口吞了下去。无头的蜘蛛颤抖着勉强爬了片刻，翻倒在地。这只鳞甲怪物方才缓缓伸出四肢，爬过去大口地撕吞起蜘蛛肉来。周围的蜘蛛飞快地散开，片刻之间再也看不到一只。
    鳞甲怪物专心致志地吞食蜘蛛，丝毫没有发现罗成已经悄悄来到身后。罗成握起花纹钢刀，瞄准鳞甲怪物颈下柔软之处用力刺入。鳞甲怪物乍然受到攻击，闪电般蜷成一团，将自己浑身上下包裹在鳞甲内，夹缝中渗出丝丝鲜血。花纹钢刀在鳞甲怪物大力蜷缩下，“啪”地一声折为两段，可见其力量之强。
    罗成手持半截刀身猛力劈砍几下，只在怪物的鳞甲上划出几道白色的刀痕，竟然无法砍进身体。罗成抽出星空至宝，大力抽打起来，鳞甲怪物吃痛，缓缓地朝一旁滚了出去。
    星空至宝虽然坚韧无比，但是稍嫌粗短，对上厚实的物体不能完全发挥出力道，罗成追着鳞甲怪物敲打片刻，没有奏效，又担心遇到其它灵兽，便放弃了追逐。来到西大陆的首次狩猎以失败告终，罗成惋惜地想到：“如果星空至宝不是一把铁尺，而是刀的形状多好啊！”
    “咻”的一声响，一小团金色的液体黏在身上，罗成急忙用手拍去，没想到这团液体片刻间变得又浓又黏，粘在手上根本无法甩开，罗成惊慌失措，奋力挣扎。几十米外，一只巨大的八眼蜘蛛正扯着蛛丝另一端飞快地爬来，口器内不断吐出金色粘液。短短几秒内，罗成身上布满了金色的丝线，而这只一人多高的蜘蛛已经爬到身前。口器内弹出两颗尖牙咬住了罗成的左臂，罗成疼得大叫一声，用尽全力挥刀砍在巨型蜘蛛面门上，将口器和尖牙削落。巨型蜘蛛疯狂地摆动脑袋，金色液体四处喷洒，逃了开去。罗成拔出尖牙，踉踉跄跄地朝前跑去，渐渐地手臂传来一阵阵麻木感。
    “有毒！”罗成焦急地看了看，四周都是树林，远处还有蜘蛛盯着自己的方向，一定不能倒在这里，否则仍然会成为蜘蛛的美食。前面传来了流水的声音，罗成振奋精神，加快脚步朝河流奔去。
    跑到河流边，一跃而下，抱住了一根垂倒在河边的枯木。枯木受不了力，“咔嚓”一声从中断掉，河水带着罗成顺流而下。
    罗成的左臂完全没有知觉了，感觉又沉又痛，眼睛已经渐渐地花了，任随河水漂流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河水里有没有别的怪物。罗成整个身体都趴在枯木上，缓缓地将伤口处割开了一道口子，整条左臂垂在河水里，毒血缓缓渗出。大约一顿饭的时间，对岸突然出现了一片荆棘丛，罗成放开枯木，艰难地趟到对岸，不顾刺伤，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了荆棘丛深处，然后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阳光刺眼，罗成从昏迷中醒来，全身酸痛无比，左臂也传来了知觉。罗成此时又饿又渴，待酸痛稍减，慢慢爬出荆棘丛，趴在河边大口地喝起了水，一条小蛇从身边爬过，罗成赶紧一刀斩断舌头，捉住蛇身又躲回荆棘丛。就这样，渴了就喝点河水，饿了就寻附近的爬虫小兽充饥，五天后身体终于恢复了原样。
    离开广阔的蜘蛛平原，罗成在西大陆的冒险渐渐深入，首先一路向北，然后折向东面直达海边，继续沿着海边的巨大山脉向南而行。一路上，大概每十天就会遇到不同的灵兽族群，每个族群控制着方圆数百上千平方公里的领地，也有更强大的灵兽族群或者强大得超出高等武师实力的灵兽，它们控制着更大的区域。
    罗成遇到了数不清的灵兽，经历了无数的战斗，比如山间的丛林狮、猎豹、毒蜂群，雨林中的湾鳄、巨蟒，草原上的灰狼、豺狗，高原的岩羊、猛犸，雪域的雪猿、冰原狼，沙漠的嘴怪、灰蜥蜴，海岛上的魔鸟等等，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头脑，罗成险死还生，留下无数伤痕的同时，也有了丰硕的收获。
    罗成在西大陆冒险的第五个年头，东大陆的多田河流域，以南边紫晶城为首的势力与北边浦赫城为首的势力爆发了激烈的战争，这是一场争夺多田河流域控制权的不义之争。战争初期，紫晶城在光明帝国背后支持下一路高歌猛进，兵临浦赫主城两百公里以内。浦赫城岌岌可危之下，神圣联邦和玉灵帝国紧急投入了大量的资源，暗地里派遣军队助战，将紫晶城联盟逼退到三百公里之外，此后双方一直在战线上彼此拉锯，你来我往，小规模的战斗时有发生，总的来说，浦赫城处于被动防御态势，浦赫城主浦赫震山心力憔悴，费尽心思勉强维持僵持之势。相比战前的疆域，浦赫城三分之一的领地落入紫晶城手中，实力受损严重。
    虽然大型的战役越来越少，但是在这暂时的平静中，更大的战争风暴正在酝酿。战乱之下，各种暗黑的势力借势发展，其中一个名叫邪眼盟的暗杀组织在短短一年内强势崛起，成为多田河流域内最可怕的暗杀组织，只要邪眼盟承接的任务，几乎从无失败。多田河各方势力的高层都对邪眼盟爱恨交加。

 第二十章 至宝化刀

    罗成摸了摸腰间的皮囊，里面装满了一等灵核，其中还有十来颗高等密灵核，现在不必再为了灵核而捕猎灵兽，而是真正的探险和游历。
    六年了，罗成灵气几乎达到了每年增长一倍的骇人速度，体内灵气浩瀚如海。天山碎元神功的修炼已经突破第六层，离突破第七层仅有一步之遥，信物修炼已经到了第五层第二列。随着信物修炼的精深，罗成对灵气的控制臻入化境，凝元之法和化境的技巧又有所不同，凝元是短时间内提升灵气的质量产生爆发性灵力，但化境能做到不让灵气无端地消耗。好比同样的灵气输出，普通武者只能将其中四成转化为灵力，剩余六成白白浪费的话，掌握化境技巧的武者能转化出的灵力则达到八成以上，只有少部分浪费，随着对灵气控制水平的进一步加深，灵气的转化效率还能进一步提升。
    南下的草原上，星空闪烁，夜风凛凛，草原上耸立着黑色的石柱，罗成打算在石柱上过夜。
    前方出现了两团绿色的光芒，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光芒出现了。
    “狼群！”
    一只只硕大的黑影从四周围了过来，双眼发出碧油油的光芒，这是属于这片土地的主人——疾风狼。罗成抽出星空至宝，停下了脚步。
    “三十多头，不知道好不好对付。”
    一头疾风狼嚎叫一声扑了过来，罗成侧身躲开后一尺将狼打得翻滚出去，这头疾风狼哀嚎一声，仿佛无事般地起身又扑了上来，异常凶狠。
    罗成使出全力，星空至宝打在狼头上，这头狼当场脑浆迸裂，再也活不过来了。无数疾风狼扑了过来，罗成狂吼一声，运上碎元神功，迎向狼群。
    半个小时后，将近三十头疾风狼毙命当场，剩余的几只狼夹着尾巴逃跑了，罗成飞快地朝石柱跑去，跃上了十米来高的石柱。
    深夜，草原疾风狼去而复返，数量多了一倍，它们蹲守在石柱四周，奈何石柱太高，疾风狼没有办法。罗成抱着星空至宝躺在石柱顶端的凹处休息了一夜。
    白天，罗成跳下石柱，与草原疾风狼群开始了战斗，在群狼环伺之中打死了数十头狼，但是仍然有无数疾风狼前赴后继地扑来。疾风狼皮糙肉厚，利爪如刀，随便一只就有高等武者的灵力，而罗成也要消耗不少力气才能用星空至宝打死一头狼。狼群源源不绝，罗成估算即使灵气耗尽也不过多杀三五十头狼，发力杀出一条血路，再次纵身跃上石柱，狼群只能望柱兴叹。
    这群疾风狼数量庞大，最开始罗成遭受攻击时，狼群只有三十多只，被罗成歼灭，逃走的狼叫来了更多的同伴围攻罗成，罗成且战且走，一旦支撑不住时便跳到兀立在草原的石柱上。狼群的规模越来越大，从百只到数百只，尽管罗成每次都能杀死几十头狼，但是狼群的数量也在增加，杀不胜杀，幸好草原石柱不少，罗成总能找到喘息的机会。双方纠缠了半个来月，战斗不下十次，而狼群的数量已经达到千头以上。这半个月罗成总共前进不到20千米。疾风狼的领域边界都不知道多大，仿佛整个草原都是疾风狼的地盘。罗成寻思只能慢慢杀出去了，也就不着急了。
    这晚，罗成修炼完信物后，又将灵力缓缓探入星空至宝，这星空至宝能承受的灵力仿佛无穷无尽，哪怕罗成用六层碎元的强横灵力催动，它仍然没有饱和之感。
    这一次当罗成用极细微的灵力一丝丝探查时，星空至宝似乎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变化，经过反复试验，罗成肯定了一件事，就是只要灵力控制得足够精细，星空至宝的形状是可以改变的！
    这一发现让罗成惊喜万分，其后两天，罗成废寝忘食，专心研究，经过一点点的努力，罗成慢慢将星空至宝从压尺形状化成了一把直刀，整个刀身长约一米三分，其中柄长三分，刃长一米、宽五厘、厚半厘，重心落在护手位置，这个比例是罗成精心调整的，用起来最顺手。
    初时罗成担心刀身过于坚硬，韧性不足，但是当罗成将刀插入岩石缝，用尽全力扳动时，几乎将整块岩石撬了起来，而刀身哪怕连最细微的弧度也没有出现，罗成方才彻底震惊了，这样一件武器当真配得上至宝之名。
    站在草原的石柱上，罗成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仍然坚守在石柱周边的群狼，握紧手中的黑色长刀，跳了下去。
    一道黑色的刀芒闪过，两头疾风狼断为两截，狼群又悍不畏死地围攻过来。但这一次不一样了，有了刃面，罗成对付起疾风狼来仿佛砍瓜切菜，一刀下去，总有几头狼死伤。渐渐地，罗成周围堆满了疾风狼的尸体，一层挨着一层，仍然不断有疾风狼踏着同伴的尸体扑向敌人，结果只是多添了一具狼尸。
    一个小时的时间，罗成杀死了数百头相当于人类高等武者实力的疾风狼，头狼终于胆怯了，率领群狼夹着尾巴逃了开去。
    连续多天来被狼群包围的危机终于解除了，罗成心情畅快无比，举刀仰天长啸。
    罗成穿越草原，沿路狼群闻风而逃，偶尔有没有见识的狼群试图攻击，被罗成杀得尸山血海，再也不敢上前了。
    穿过草原，丛林和谷地里生活着成群的野猪、花鹿，这些没有灵核的普通兽类看到了罗成，并不害怕，也不主动招惹罗成。
    这天中午，罗成经过一片丛林时，远处传来“沙沙”的声响，似乎有灵兽在飞快地移动，但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而一旦罗成前进，两侧又传来“沙沙”的声音。此时罗成一身强横的灵力，根本不惧怕灵兽，哪怕数量再多，提刀就向声响最近的灌木林走去。
    声音停了下来，一根粗壮的尾巴从灌木林中竖了起来，接着探出一个好像蜥蜴一般的黑色头颅，嘴巴闭合，两排尖利的牙齿露在外面，薄薄的嘴唇轻轻抽动着，黄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罗成。周围“沙沙”地声音由远及近，另外三头怪物显出身形，将罗成围在中间。

 第二十一章 龙兽领主（一）

    怪物全身呈黑色，两脚直立，前肢略短，露出匕首般利爪，身上覆盖着一层似鳞似羽的皮肤。怪物体长绝对不少于三米，算上尾巴则超过五米，但是由于弓身而立，看起来只比人类高几个头而已。这些怪物的形象跟传说中的飞龙非常相似，仅仅少了一对翅膀。罗成紧握刀把，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前面，耳朵不放过周遭一丝一毫的响动。
    前方的怪龙张开大口朝罗成嘶吼起来，就在罗成以为怪龙即将发动攻击之时，右侧的怪龙猛然扑了过来。罗成被包围的经验丰富，早有准备，脚下用力一踏，径直朝正面的怪龙冲去。正面的怪龙毫不退让，脖子一缩，仿佛巨蟒扑食一般，居高临下咬了过来。
    罗成一刀撩去，原以为能将其头颅斩成两半，但是怪龙的鳞羽状皮肤十分强韧，只斩开了下颚。怪龙剧痛之下，挥动前肢拍向罗成，罗成来不及变刀，用手刀迎向挥来的前肢，“嘭”地一声，罗成被拍飞了出去，摔倒在林间。
    罗成脸色骤变，自己虽然没有碎元，但也是全力施为，并且灵力凝聚，竟然没有敌过怪龙的力量。另一头怪龙凌空跃出十多米，巨大粗壮的后肢朝罗成踩踏而来。罗成急忙就地滚开，百忙之中横刀划出，这次用了四层碎元的功力，怪物落地的瞬间刀刃入体，斩断了右腿。怪物立身不稳，哀嚎一声，朝罗成倒来。罗成单手撑地，向后移开，刚好避开怪龙倒下的身体，长刀用力刺出，没入怪龙胸口，深达半个刀身，长刀收回后，怪龙胸口鲜血汩汩冒出，再也无力站起。
    另外两头怪龙见同伴身死，嘶吼一声一起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罗成狂吼一声，运起五层碎元的功力毫不示弱地朝其中一头冲了过去，眼看着即将相撞，怪龙突然转向，从侧面一口咬向罗成。罗成速度虽然不弱于怪龙，但是灵活度稍嫌不如，差点被咬住胳膊，罗成继续向前冲出，从两头怪龙的包夹之中逃脱出来。
    罗成刚刚转身，两头怪龙又一左一右包夹过来。罗成横刀向右侧的怪龙迎去，即将进入彼此攻击距离之时，怪龙迅速向左略微改变了方向，而另一头怪龙突然加速，一口咬向罗成腰间。罗成猛地矮身，右脚一踏，身体向左侧横飞出去，怪龙的利齿就在罗成眼前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猛地合上。
    此时罗成身在半空，只要怪龙探爪一抓，立刻可以重伤猎物。
    但是罗成不会再给它机会了，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芒，将怪龙长长的脖子劈开了三分之二。怪龙踉跄了几步，鲜血狂喷而出，栽倒在地。
    原先下颚重伤的怪龙早已逃得不知所踪，剩余一头怪龙形单影只再也不敢进攻，悲鸣一声转身逃进了丛林。
    怪龙的力量在罗成遇到的灵兽中绝对是领主中的顶级水准，罗成估计其力量能跟自己五层碎元不相上下，而且巨大的身体下，进退也十分敏捷，还要比自己强上一些。如果没有星空至宝，徒手面对四头怪龙，罗成恐怕将死无全尸。
    费了很大力气，罗成从怪龙头部刨出了两颗灵核，每一颗都是绿意氤氲，内涵的灵气充沛纯正，是灵核中的极佳品质，遗憾的是并非密灵核，否则这样的极品灵核将会有价无市。
    随着罗成继续向南前进，一路上遇到各种各样的龙形灵兽，有体型超过30米的食草龙，有重达数万斤的脊背龙，有翼展10米以上的飞行龙，有成群结队的地行龙。在茂密的原始丛林中，还有一种身长超过迅猛龙——罗成给首次遇到的怪龙起的名字——三倍的恐怖巨型食肉龙，但是步伐迟缓，罗成悄悄地逃离了其领地。
    渐渐地，活着大型龙形灵兽越来越少，看起来似乎已经离开龙形灵兽的生存领域，但奇怪的是山野间散布的大型龙兽骸骨却越来越多。
    就在一片山谷中，罗成遇到了闯荡西大陆以来最强大，而且是最难缠的对手。当时罗成正在追杀一头小型龙兽，这头龙兽突然从旁冲出一口叼住小型龙兽，抢走了罗成的午餐，然后发现了后面的捕猎者。
    这头龙兽体长近10米，外形看起来就是一头大型的迅猛龙，不同的是这头龙兽的黑色鳞羽中隐隐透露出暗红颜色，前肢更加巨大有力。从这头巨大迅猛龙的暗红色眼眸中，罗成看出了暴虐和不可一世，这肯定是只高阶的领主。
    龙兽领主仿佛野猫一样匍匐前进，朝罗成一步步逼近，每一块肌肉都隐藏着爆发性的力量。在龙兽领主巨大威压之下，罗成觉得自己就像遇到了猫的老鼠。
    龙兽领主可没有过多的耐心，后肢一蹬就扑了过来，强状的前肢势如闪电地划出，速度之快引发出尖锐的破风声。罗成急忙就地一翻，险险避开了攻击，长刀用力挥出，在龙兽领主的鳞甲上落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龙兽领主愣了一下，随即大怒起来，朝罗成猛地张开巨口。罗成早已翻身而起，警惕着龙兽领主的一举一动。在龙兽领主张开巨口时，强烈的危险感朝罗成袭来，罗成急忙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一阵猛烈的热浪从龙兽领主的口中喷涌而出，在热浪所过之处，泥水瞬间被蒸发，树木燃烧出火焰。
    热浪还未及体，罗成已经闻到了头发眉毛的糊味，皮肤刺痛感越来越强，慌忙转身逃窜。身后热浪滚滚追在罗成身后，待渐渐远离那股恐怖的高温后，罗成回头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身后50米长、20米宽的范围内，森林正在熊熊燃烧，灰烬漫天飞舞，而在热浪扫过的中心区域，树木已经化为了焦炭！
    龙兽领主踏着火焰飞奔而来，距离罗成不到20米时，热浪已经从龙口中向罗成喷涌而出。罗成哪里还敢跟这头火焰龙**锋，扭头就跑，要是稍慢一步，就成了领主的一顿烧烤了。龙兽领主的奔跑速度比罗成全力碎元还要快上一些，隔不多时就追上罗成，一旦接近，张口就是一阵吐息，幸好龙兽领主吐息时有所停顿，罗成方得屡屡逃生。
    一人一龙追逃了一个小时，罗成体力和灵力都消耗巨大，初时龙兽领主疯狂吐息，后面闭上嘴巴一声不吭地追着罗成。罗成见龙兽领主不再吐息，于是下定决心正面战斗，没想到刚刚转身，龙兽领主一伸脖子，一口浓郁的热浪扑面而来，罗成吓得转身就跑，衣服头发烧掉大半，狼狈不堪地逃出吐息范围，再也不敢赌龙兽领主的吐息极限了。
    远处传来轰隆隆地水声，罗成向声音处奔去，半个小时后，一条匹练似的瀑布从数百米高的山顶倾泄而下，在落地处形成了一个方圆数亩的深潭，轰隆隆地声音正是瀑布落在潭内的巨响。
    龙兽领主仍然穷追不舍，罗成不敢有丝毫犹豫，跳入深潭，从水底游向瀑布。罗成从水里探出头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面前出现一个暗道，不知道通往何方。身后传来瀑布的轰鸣声，原来自己游到了瀑布的后面，没想到瀑布后还别有洞天。
    龙兽领主追到潭边，朝着瀑布吐了一口猛烈地龙息，霎时白雾蒸腾，罗成连忙潜入水中顺着暗道向里游去。原本冰凉的潭水以明显可辨的速度升温，等罗成再次浮上水面，已经到了暗道的拐角处，整个暗道弥漫着白雾。
    罗成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过了片刻，瀑布的轰鸣声突然响起，罗成方才悚然动容，醒悟过来，原来刚才瀑布断流了——龙兽领主的火焰吐息恐怖如斯。
    摸着暗道石壁向前游去，地势越来越高，绕过几个狭窄的弯道，罗成来到暗道内的腹地，在这个洞穴里，地面已经高出水平面，虽然周围石壁到处渗水，但毕竟有一块落脚之地了，更难得的是洞穴顶端，有一道手指粗细的石缝，光芒从窄窄的石缝直射而下，仿佛一片白色的光幕，给洞穴带来微弱的光明。光明给黑暗的洞穴带来了希望，但是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光芒不再直射而下，光幕消失，只余下洞穴顶端的一线白光。

 第二十二章 龙兽领主（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洞穴里亮起一道温和的光线，照亮了不到半米方圆的空间。借着掌门信物，罗成慢慢检查了洞穴，在洞穴深处还有一条石缝，石缝连接着另一个狭窄的洞穴。在这个狭窄的洞穴中，罗成发现了一具尸骨。
    尸骨盘膝而坐，正好位于石壁天然形成的浅坑内，由于石乳沉淀的原因，尸骨与石壁连成了一体，尸体一侧斜放着两根细长的棍状物。
    这不是天然的石棍，而是人工制成的铁棍，重约10斤，由于时间久远，外层已经石化了。能使动两根这等重量的铁棍，其主人生前一定力御千斤。
    罗成将两根棍状物抽了出来，双棍交击，石块纷纷落下，渐渐响起了金铁之声。突然“喀拉”一声，铁棍不小心扫在了尸骨上面。罗成心呼“罪过”，发现尸骨上半身已歪倒在地，后腰位置露出了一个厚厚的油布包。
    打开一层又一层的油布，在最里层躺着两颗黯淡无光的灵核，灵力早已消散无踪，从形状来看这些灵核之前应当都可以列入一等。除了这两颗灵核，油布包内没有任何东西了。
    罗成在尸骨周围墙壁上仔细查看了一番，果然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有人在洞穴石壁上刻了字，而且刻的很深。虽然石乳沉淀掩盖了大部分文字的原有笔画，但是痕迹是很容易从原笔画中区分开的。
    随着每一个字迹越来越清楚，罗成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天山陆小金到此一游！”
    天山？跟天山派有什么关系？在西大陆游玩？这位陆小金是一位超级强者？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遇上了龙兽领主？难道这具尸骨就是陆小金？问题太多了，可是信息量又太少，罗成不再探究此事，当务之急是火龙还守在洞外，自己该怎么脱困。
    论力量、速度，龙兽领主都不弱于罗成，如果能够近身，罗成还可逞星空至宝之利，有机会杀死对方，然而龙兽领主掌控有火焰灵力，就算不能飞行，武者也难以靠近，只有同等级的法师离得远远的才敢与其对抗。
    问题就简单了，要想对抗龙兽领主，罗成必须有远程攻击的能力，可是没有破法长弓，就算有也不一定能射穿龙兽的鳞羽甲。那么按照现在的情况，只有一个对抗的办法了，生存和死亡，各占一半的机会，而星空至宝，正是提升生存机会的关键。
    龙兽领主已经在潭边守候了五日五夜，那个人类时不时从瀑布后探头出来，龙兽领主一旦发现异常，张口就是一阵吐息，人类只能灰溜溜地缩回去。
    这天午后，龙兽领主正在假寐之时，突然听到“噗通”一声，立刻睁开眼头来，刚才的声音与瀑布下落的声音有些不同，果然，水面上一团不一样的波纹正在扩散。龙兽领主站起身来，张嘴就朝波纹中心吐息，潭水瞬间被高温蒸发，雾汽蒸腾，笼罩了大半个水潭。
    龙兽领主没有考虑是什么东西落到了水潭里，如果抬起头来，立刻就会发现石壁上方两米方圆的山洞。等龙兽领主抬头仰望时，雾气已经遮住了洞口。
    一根标枪仿佛银色的闪电，从雾气中飞了出来，射入龙口，刺入了龙兽领主的下颚。龙兽领主猛地合上嘴巴，嗷地一声又马上张开口，伸出前爪捏住枪身，还未来得及拔出，又是一道银色闪电飞来，这次直接射入咽喉之内，龙兽领主疼的仰天长嚎。
    龙兽领主刚抬起头颅，还未来得及嚎叫，就看到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已经近在咫尺，人影借着下坠的力道，双手猛然向下一挥，黑色刀芒直奔自己的头颅而来。
    在生死攸关之际，龙兽领主将本来用来拔刺的前肢挡在头颅前，“咔嚓”一声，黑色长刀砍开了鳞甲，然后顺着爪缝摧枯拉朽般直劈了进去，直到卡在骨中。
    龙兽领主疼痛无比，前肢用力甩出，试图将罗成甩落下来。罗成无从借力抽刀，索性松开刀，抱着龙兽领主伤肢用力一扯，翻上后颈，牢牢地箍住龙兽领主的脖子，全力运行六层天山碎元神功，双臂越收越紧。龙兽领主不甘受制，另一只完好的前肢一把捏住了罗成下半身，拼命想把罗成从后颈拉开。
    如果罗成力量不足，被龙兽领主拉下身来，是捏死、抓死还是咬死就全凭龙兽领主的心情了，反正对罗成来说就是个死字。罗成根本顾不上下半身的疼痛，脑海中什么也不敢想，只知道全力运行六层碎元功法。现在就是比谁先撑不住，到底是罗成先扼死龙兽领主，还是龙兽领主先把罗成抓下来。
    五秒…十秒…二十秒…龙爪还牢牢地抓着自己，力量反而有渐渐增强的势头，快坚持不下去了。啊啊啊，我一定要坚持下去！罗成在心底呐喊，下半身已经快没有感觉了，可是龙兽领主的抓握之力丝毫不减……再来一次六层碎元！
    四十秒、一分钟，力气用到极致是什么感觉？罗成现在是知道了，那是一种大脑和身体脱节的感觉，大脑在不断地指挥调动全身的灵力给身体，可是身体却是麻木的。渐渐，所有的肌肉都失去了感觉，就连意识都已渐渐模糊起来了，只剩下一个信念，就是坚持。
    罗成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罗成只记得已经连续四次六层碎元了，之后又碎了几次？不管了，再来一次吧……再来一次……罗成渐渐失去知觉。
    冰冷、无力，罗成醒了过来，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与巨龙搏斗，哈哈哈哈……罗成感到浑身乏力，刚想翻身，腰间传来一阵剧痛，疼的大叫出来，只得瘫回原地。罗成一歪头，看到身边那颗巨大的黑色龙头，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原来刚才并不是梦，该死，我竟然真的与这么恐怖的灵兽战斗过了，我还没死，是谁救了我？难道真的是凭自己的力量赢了？
    半边身体浸泡在潭水中，冰冷感就是从水里传来的，罗成用双手一点点把身体挪到岸上，身体没有异样，骨头没有折断、错位，双腿的感觉和力量也回来了，没有瘫痪，应当是胯骨骨裂。
    灵脉怎么没有感觉了？难道废了？想到这里，罗成心中慌乱透顶，再次凝神感受，还是能感到极其微弱的灵气进入身体的，还好，灵脉没有废，只是损伤极其严重，估计至少要花三个月才能恢复过来，慌乱的心这才渐渐平定下来。
    这头巨龙的皮肤连花纹钢材质的武器都难以透入，可比自己见过的任何灵兽都强，这可是宝贝啊，……对了，灵核！应该有很高等级的灵核吧？想到这里，罗成恨不得起身马上剖开龙尸查看灵核，奈何腰间骨伤还要静养、灵脉更要缓缓温养，否则留下后遗症就不值得了，反正龙尸也跑不掉。
    四个月后，罗成终于完全康复了，虽说这四个月来功力毫无寸进，但是能把重伤的灵脉修复完好，而且保持原来的灵气水平，已经是殊为难得了。
    在龙兽领主身上，罗成获得了一颗极品密灵核，灵气容量足以支撑罗成三次满灵气补给，其释放灵气的最大强度还要超过罗成五层碎元的消耗。唯一遗憾的是，这枚密灵核的灵气带有天然的火焰属性，罗成使用起来事倍功半，弃之又可惜，十分鸡肋。
    除了密灵核，另外的收获就是龙兽的鳞羽甲了。罗成从瀑布洞穴得到的两根长棍，其材质是花纹钢级别，制成标枪后，居高临下大力刺入龙兽领主的口中，仍然没有穿透鳞甲，可见这鳞甲的坚韧，足以抵御花纹钢级别的兵器。但在星空至宝面前，鳞甲的防御还是无能为力的，罗成催动灵力，轻易就将鳞羽甲斩成两截。罗成从龙兽领主的背上取下大约十平方米的鳞羽甲作为了自己的战利品。
    如果没有星空至宝的坚硬和锋利，要拿到龙兽灵核和鳞羽甲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罗成轻抚黑色的刀身，满意地道：“屠龙倒未必，最多斩到龙而已。不过也算是绝无仅有了，以后就叫你‘斩龙’吧!”
    罗成将斩龙刀和龙鳞甲一起背上，双手各执一根一人多长的铁枪，迈开大步，继续朝南行去。

 第二十三章 黑精灵

    距离杀死龙兽领主一年后，罗成站在峭壁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迎面吹来了湿润的海风，已经到达西大陆的最南端了。
    从离开帕克城，到现在已经七年了，再次见到大海，想到小时候和几名小伙伴在海边玩耍的快乐时光，心中思念起故人，不知道青瞳和皮雅查怎么样了，他们的病都治好了吗？温纳和良马有没有毕业？还有布维大哥，是不是已经平安返回了？连远师兄还健在吗？
    “天山派掌门信物修炼已经达到第五层第五列，碎元神功已经突破第六层，从功法上讲已经超过了万信师傅所说的天山派最强掌门了，剩下的就是不断修炼提升灵力了。倘若师傅和师兄在世，看到我现在的功力，一定会欣慰的。”罗成心想：“西大陆只剩靠近天山的中央区域了，最多再花半年时间游历一番，接着是时候光大天山派，要罗家的仇人付出代价了！”
    入海口的溪流边，一头湾鳄小心地慢慢朝海滩爬去，它的目标是一只从没有见过的生物，这只生物被海浪刮到了沙滩上，细嫩光滑，想必非常可口。
    湾鳄靠近猎物，刚刚准备张口，岸边的红树林中飞出一根钢枪，穿透了湾鳄的肚腹。湾鳄急忙放弃了猎物，飞快地逃到溪流边上，但是另一根钢枪飞来，刺穿了它的头颅。
    红树林中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男子走到被湾鳄袭击的猎物前，脚步猛然一颤，眼睛发亮道：“真的是个人类！”
    在西大陆，罗成唯一看到的人类就是瀑布下的那具人类尸骨，没想到在西大陆南端的海边还能看到一个人类。
    这是一名女性，看不出死活。女子身下压着一块木板，衣衫不整地趴在沙滩上，湿漉漉的棕褐色长发遮住了上半身，虽然沾了海沙，但由于发丝较粗，每一根发丝看起来都十分分明，女子裸露的肌肤呈现出麦麸之色。罗成微感失望，原来是一只黑精灵，黑精灵因为忠诚、勤劳、胆小的原因，通常被各大种族养作奴隶。
    在西大陆出现的精灵显然是一只无主的自由精灵，罗成将黑精灵翻了个身，不由露出惊叹之色。这只年轻的黑精灵有着完美的脸型，五官的比例和位置也恰到好处，挺拔的鼻梁，略微丰满的嘴唇，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浸湿的亚麻布长衫包裹下尽显无遗，这种顶级的黑精灵如果放在奴隶市场上，恐怕要拍卖出天价。罗成心脏突突跳动了几下，下意识地朝四周望了望，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
    黑精灵还有极其微弱的呼吸和心跳，溺水时间应当不长，罗成便将其拖到岸边。罗成把黑精灵身体摆正后，擦去口鼻处的沙子，将头部侧向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在胸前用力按压起来。按压不到数次，黑精灵口鼻淌出水来，再按压几次后，黑精灵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海水，剧烈地咳嗽了一阵，恰好又被清晨的凉风一吹，浑身发起抖来。黑精灵似乎想扶着东西站起来，但身体虚弱无力，只够把手搭上罗成的胳膊，黑精灵察觉到异样，略一偏头就看到了罗成，黑色的瞳孔露出惊恐之色，黑精灵慌乱地挣扎着想要离开，但实在是气力不足，焦急之下又晕倒在地。
    黑精灵虽然又晕倒，但是呼吸明显比之前有力多了。罗成将黑精灵抱到自己休息的山洞里，盖上熊皮，给自己也围了一件兽皮，重新燃起火，洞中又开始温暖起来。
    罗成出去取回了长枪，顺道抱回一些干柴，然而在洞口的沙地上，罗成发现了几只小脚印，心想莫非这个黑精灵自己跑掉了？进洞一看，发现黑精灵正对着火堆蜷缩着身体，一动也不动，罗成心中笑了笑，添了几根柴火，便出洞去了。
    罗成盘坐在岩石上，正在进行灵气感悟，对周围的环境洞察入微。突然，罗成听到了蹑手蹑脚的声音，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黑精灵从洞中探头出来张望。黑精灵发现罗成正微笑着望着这边，急忙缩了回去。罗成闭眼继续练功，隔不多久又听到黑精灵悄悄出洞的声音，黑精灵在洞口站了一会，便又进洞去了。罗成心中好笑，怕其尴尬，便不睁眼看她，专心致志地继续练气。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突然传来黑精灵惊恐的叫声，罗成停止练功，身形一晃就到了洞口。一头五米长的湾鳄不知道怎么回事闯进了山洞，罗成钢枪簌地刺出，轻易穿透了湾鳄头部厚厚的皮肤，将湾鳄钉死在地。紧接着黑色的光芒一闪，湾鳄的一条后腿齐根而断，罗成拖起鳄尾，稍微运力，将湾鳄远远地扔了出去。
    罗成的杀伐果断让黑精灵心中惊骇，但是罗成强大的实力又让黑精灵产生了一种安全感。黑精灵自己也是族群的战士，即使是族内高等级的战士也不可能像罗成这样如此轻松就收拾一头巨鳄。
    罗成将鳄鱼腿窜在钢枪上，在火堆上慢慢烧烤，黑精灵离火堆远远的坐着，不敢打扰罗成，连正眼望一下也不敢。大约一个小时后，鳄鱼肉的香味冒出来了，罗成洒上海盐，又烧烤了半个小时，鳄鱼肉终于烤熟了。
    当烤肉的味道在狭窄的山洞中飘荡时，虽然黑精灵没有任何表示，但是身体是非常诚实的，肚子里传来一阵阵地咕噜声让黑精灵满脸通红，扭捏地坐着低下头。罗成将烤熟的鳄鱼腿分成两半，径直走了过去递给了黑精灵，黑精灵老老实实地接过来，低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对面这个男子笑盈盈地开口说了什么，黑精灵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心想大概是在笑话自己吃相不好吧？哼，如果他也饿上几天试试？他的修养就好了吗？第一眼看到他时竟然赤身裸体，光天化日之下也太不像话了！即使我吃相不雅，难道你一个男子就应该这样盯着异性看吗？难怪妈妈们说外面都是没有教养的野蛮人，我们精灵一族都是非常有教养的了，哪怕是在别的大陆当侍女，也是最有教养的侍女。
    男子突然发出了一个声音，黑精灵抬起头来，看到对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重复着刚才的音节。
    黑精灵停下了动作，指了指男子，重复了这个音节道：“罗~成~”
    罗成又惊又喜，这只黑精灵还是一只聪明的黑精灵呀，惊喜还未过去，黑精灵又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莉莉娜。”
    “莉莉娜？”罗成笑道：“你叫莉莉娜！”
    在西大陆的环境中，莉莉娜这样的低级精灵战士是无法生存下去的，罗成不需要解释，聪明的莉莉娜默默地跟在了罗成身后。在前往西大陆中心区域的几个月时间里，两人彼此作伴，关系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莉莉娜也学会了很多的人类语言，虽然仍不足以表达复杂的情感，但简单的生活交流已经没有障碍了。原来莉莉娜族群的领地被另一个族群侵略，莉莉娜失去了祖母和妈妈，最后关头，在妈妈的帮助下，莉莉娜独自驾船出海，飘荡多日最后来到了西大陆，恰好就遇到了罗成。奇怪的是莉莉娜称呼侵略他们族群的另一个族群也叫祖母，可是莉莉娜表达不出具体细节上的差矣，罗成也不了解黑精灵的族群情况，就此作罢。
    莉莉娜流落异域，无求无挂，而罗成是个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人类，便一心一意地跟定罗成。然而罗成只是觉得莉莉娜很可怜，将莉莉娜看作一名亲近些的精灵奴仆，凡事虽然尽力关照、也无所避讳，但莉莉娜仍能敏锐的感到罗成心底里对自己缺少了一丝的尊重，这高人一等的心态源自于人类种族对黑精灵种族的自信。
    一天晚上，在山洞中，巨大的龙鳞甲已经铺在地面上，罗成和衣躺在一侧，按往常莉莉娜也应该躺在另一侧休息了，但是今天莉莉娜却没有动静。觉察到异样，罗成坐了起来，借着山洞中的篝火，见莉莉娜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脸庞被火光映照得红彤彤的。
    “莉莉娜，睡觉了。”
    莉莉娜身躯微微颤动，闭上眼睛，双手在腰间轻轻一扯，紧接着双肩微微一动，麻布长衫顺着光滑的身躯落在了龙鳞甲上，里面一丝不挂。
    罗成脑中轰地一声，心脏顿时怦怦地跳动，立刻口干舌燥起来。罗成努力地低下头，但莉莉娜的身体仿佛一块磁铁，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而小腹处火焰正在燃烧。自己的第一次要和异族一起吗？青瞳还在等我呢…..罗成内心在挣扎，但身体却仿佛木头人般动弹不得。
    莉莉娜慢慢地走了过来，温柔地跪在罗成身旁，将罗成的头轻轻地埋在了自己胸前，这个动作彻底断送了罗成最后的理智……
    待一切平静后，莉莉娜轻抚着罗成，柔声问道：“精灵……有不同吗？”
    罗成停止轻拢莉莉娜秀发，好半天才喃喃道：“大概没有吧……”
    莉莉娜将身体贴得更紧了一些，嘴角挂着微笑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四章 时磡

    天山山脉西面，以河流、山脉为界线勾勒出一片方圆百万平方公里的区域，这片区域至东直达天山山脉山脚，南至都灵山脉，至西直达一处不知名的山谷口。
    三个月前，自罗成和莉莉娜二人从山谷口踏入中心区域时，罗成就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带着莉莉娜小心翼翼地穿行，但是直至今日已经穿越了中心区域来到天山脚下，也没有遇到过一只强大的灵兽。按照经验，类似迅猛龙的强大灵兽通常半个月总会遇到一只，这让罗成觉得十分奇怪，哪怕遇到比龙兽领主更强大的灵兽，也比遇不上任何强大的灵兽更踏实一些。
    不论如何，西大陆中心区域已经探索完毕，接着就是向西南绕过都灵山脉北面到达蜘蛛平原，然后从都灵山脉南边穿越通道回到东大陆。
    傍晚，两人在山脚下发现了一个可供休息的山洞，山洞入口被藤蔓遮挡住了。罗成扯开藤曼，举着火把率先走了进去，莉莉娜紧随其后。山洞并不大，地面上散落着小型动物的碎骨，内壁上分布着一些树木的根须和不知名藤蔓。
    罗成拨开石壁上的藤蔓，藤蔓后面露出了一具黝黑的人类干尸，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之下，罗成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握不住火把。
    莉莉娜慌忙问道：“怎么啦？”
    “有一具尸体！”罗成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先把根茎杂物清走，免得藏着蛇虫。”
    莉莉娜近前一看，心下害怕，在西大陆这样的地方乍然看到一具人类干尸，任谁也会受惊的。这具干尸也不知道在山洞中死了多少年了，就像风干的板鸭一样，皮肤呈现黑红之色，发出油腻的光芒，因皮肤松垮而形成的褶皱已经凝固了，仍然保持层叠的模样。
    干尸的头发乱如杂草，双眼微张，咧着大嘴，嘴里只剩稀稀落落几颗黄牙，下巴呈现脱臼的样子，上下颚之间宽敞得仿佛可以塞进一头仔猪。
    看着看着，莉莉娜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随即高声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听到莉莉娜的尖叫声，罗成急忙扔下手里的活，一步就跨到了莉莉娜身旁，将其拉到身后，然后向干尸看去。
    那具人类“干尸”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睁开了，那张开的仿佛脱臼的嘴巴正在缓缓合上，一双枯瘦如骨的手扒开藤蔓，正要走出来。
    罗成头皮一阵发麻，腾腾后退几步，抽出斩龙刀，方才倒吸了一口凉气，壮胆喝道：“是人是鬼？”声音颤抖得根本不像话，而罗成下意识地一阵后退把莉莉娜撞得摔倒在地上。
    莉莉娜也终于回过了神，连忙爬起身来，抓起钢枪对向了“干尸”。
    “干尸”席地而坐，冲两人摆摆手，口中发出“荷荷”的声音。
    罗成拉着莉莉娜站在洞口，除非发挥想象力才能把这具“干尸”与活人的模样联系起来，当看到“干尸”在地上写出了“人”字，才算对其活人的身份将信将疑。这个人兴许也是长时间不说话，已经忘了该怎么说话了，罗成有过同样经历，便将刀入鞘，但一只手扶着另一根钢枪以防不测。
    罗成问道：“你是人族？”
    对方肯定地点头。
    “光明帝国？”
    对方再次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在地上写了数次，方才满意。
    罗成仔细辨认，皱眉念到：“时——磡？”倒不是字迹难以辨认，而是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对方大力点点头，同时嘴巴裂开，额头的褶皱也绽放开来，看起来是笑了。这个叫时磡的人站起来，就向罗成二人走来。
    罗成一挺钢枪，喝到：“停下！”
    时磡额前的皱纹竖着挤了挤，伸出手来，在虚空中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手势。罗成正觉得奇怪，手中的钢枪猛然受到了一股向外拉扯的力量，罗成连忙握紧了钢枪。渐渐地，钢枪上向外拉扯的力道越来越大，罗成不得不用力才能控制得住，如果力道继续加大，必须要碎元了。
    以罗成现在的实力，三层碎元所爆发出的灵气已经跟正常全力释放灵气的量差不多，如果想继续提升灵力，只有更高层次碎元了。
    时磡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罗成。此时，罗成方才感到加在钢枪上的外力消失了，看来这个时磡很有问题。不及细想，罗成提枪作势就要朝时磡捅去。
    时磡身形仿佛鬼魅，晃过枪头，眨眼间就已欺到身侧，抬掌拍向罗成。“啪”地一声，双方对了一掌，时磡倒飞回去。时磡灵力不及罗成，稍一接触，罗成掌力就已经占了上风，但还未来得及扩大战果，时磡已经借力迅速飘了回去。
    时磡摆手示意停下，同时发出声音：“我——”见罗成枪尖指着自己，时磡蹲在地上又写了几个字。
    罗成一怔，这几个字仿佛魔法般地唤醒了尘封的记忆，罗成终于想起来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这个干尸一般的人类。
    月华武院，地上写着月华武院四个字，而叫时磡又与月华武院有关系的，在罗成心目中只有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就是光明帝国副总统领、月华武院首任院长。如果是真的，那么时磡应当有三百岁了，这种岁数，罗成哪怕是听说都没有听说过，而按照罗成已知的文献记载，最长寿的人是一名超越武师的强者，寿达157岁。
    “月华武院的创始人时磡副总统领？”
    时磡郑重地点了点头，在地上写道：“你是林家第几代后人？”
    “林家？”罗成疑惑地问道。
    时磡继续写道：“林正武？”
    罗成茫然地摇摇头。
    “这是光明武皇的名讳。”
    罗成心中一惊，随即苦笑道：“光明帝国的皇帝？离我也太遥远了。”
    “你真不是林家人？”
    罗成肯定地说道：“我不是皇族，只是帝国南部普通贵族的后人。”
    时磡问了罗成的名字，罗成犹豫了一下，仍自称陈四。
    “你师从哪个门派？”
    “我是家传武学，没有门派。”
    这名青年的灵气明明带有皇族灵波功特有的律动，怎么不是林氏一族的后人呢？时磡仰头思索片刻，没想出头绪来，便写道：“有吃的吗？”
    罗成方才叫道：“莉莉娜！”
    莉莉娜闻言从洞外走了进来，罗成介绍道：“这位是时老师。”
    莉莉娜小心地叫道：“时老师！”
    时磡似乎对这个称呼十分认可，满意地点了点头。莉莉娜取出肉干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时磡也不客气地接过，示意二人进洞里来。
    罗成二人虽然进了洞，离时磡仍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时磡也不介意，单手一张，一个灵气护盾笼罩住三人，另一只手接着快速地挥动起来，石洞中仿佛刮起了一阵飓风，石屑、藤蔓、杂物的碎片在护盾外漫天飞舞，片刻后汇成一道洪流从洞口飞出，消散在树林深处。洞内顿时一片清净，仿佛做过一次彻底的大扫除一般，看不出一点脏乱破败的样子。
    罗成敬仰之情顿生，不仅是因为时磡的身份，更重要的时磡露了这一手明显是巅峰的法技，由衷地赞到：“了不起！”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时磡嘿嘿一笑，本来懒得搭话，但想到这个陈四的灵力水平，于是拱了拱手表示谦让。时磡心道：“老夫活了快三百岁了，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把一身灵气傻练到如此深厚的人，武皇当年战陆风时也不过如此吧，你才是真的了不起。”
    时磡也是许久没见人类，一边吃一边写道：“你多大了？”
    罗成想了一想，自己离开桑原城求学时十六岁出头，在月华武院呆了三四个月，在桑巴莫村生活了大半年，在云来山生活了半年，然后闯西大陆，在通道两年，在西大陆腹地六七年，不由怅然道：“27岁了吧！”27岁，按照大陆正常人家，已经是儿女绕膝的年龄了。
    想起武皇战陆风时已经四十来岁，时磡默然无语。片刻之后，用餐完毕，莉莉娜掏出一身麻布衫裤，碰了碰罗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罗成这才注意到时磡.....没有意识到有何不妥。
    但是时磡年老，肌肉萎缩、皮肤松弛得厉害，breast干瘪得仿佛两个布袋子，随着动作甩来甩去，偶尔碍事，时磡便用胳膊将之夹在腋下——形象实在是有碍观瞻
    罗成也不忍直视，笑着将衫裤递给时磡，时磡接过来，摸索着穿了起来，方才像个人样，莉莉娜才敢正视时磡。
    此时天色渐暗，三人在石洞中休息一宿。初时罗成还有些不信任时磡，但是时磡大大方方地就地躺下，嘴里轻轻地发出各种音节，罗成仔细听了一个小时，明白时磡在练习发音，渐渐地时磡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发出鼾声，罗成也渐渐地坠入梦乡。

 第二十五章 豹狸

    第二日清早，罗成睁开眼睛，莉莉娜正侧卧在身旁看着自己，眼睛有些通红，似乎睡眠不足的样子，莉莉娜很可能担心安危，一夜未眠。罗成见时磡刚好站起身来伸了个拦腰，转头对莉莉娜怜爱地说道：“你接着睡吧，有事我叫你。”莉莉娜“嗯”了一声合上眼睛。
    罗成打算取出肉干与时磡分享，时磡制止罗成道：“来。”
    虽然发音仍不是特别准，但是已经足够表达意思了。罗成朝洞口望了望，时磡立刻明了，不待罗成说话，朝周围几棵大树挥了挥手，大树从中断开，上半截鱼贯飞来，落在地上，掩住了洞口。
    时磡带着罗成行了大概五百米，来到一处宽阔的溪流旁，时磡站在岸边，略微施法，溪流中升起两只倒喇叭口的竹篓，每只竹篓内都有数条不知名的肥鱼徒劳无功地扑腾。
    时磡嘿嘿一笑，抓出一条肥鱼，单手一翻，现出一柄奇怪的短刃，约小臂长短，没有护手，也没有明显的握把，只要没有开刃的地方都可以握持。时磡熟练地操动短刃，片刻之间，鱼鳞、鱼鳍、鱼头、内脏、骨头掉落在地上，最后留下两片巴掌大小的晶莹鱼肉。时磡将其中一片扔给罗成，自顾自地嚼起了另外一片。
    罗成咬了一口，鱼肉肥腻得入口即化，仿佛奶油，不由大赞。时磡如法炮制，两人又各吃了一片鱼，罗成已经感到腹中饱满。
    正在此时，山洞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尖叫，莉莉娜有事！罗成急忙朝山洞奔去，而时磡同时腾空而起，越过树巅，眨眼间就消失在罗成视野里。
    罗成虽然在地面奔跑，速度也是匪夷所思，大概在距离山洞一半的位置时，罗成听到了山洞方向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片刻之间，罗成赶到了山洞外，山洞上方不断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大大小小的石块、泥土、碎木仿佛下雨般落了下来。罗成看到莉莉娜机敏地躲在远处一棵大树后，正惊恐地抬头望向上方。
    半空中，一个干瘦的身影在灵敏地移动，即使不断地改变方向，速度也几乎不变，这个身影源源不断地发出灵气弹，正是时磡。在时磡对面，一头灵兽不断地扑向时磡，即使是在空中，也能借力扑出，势如流星，已经达到武者的踏空之境了。这头灵兽模样看起来像山猫，但比山猫更加壮硕，全身布满了黑褐色的斑点。
    山体在灵气弹的轰击和山猫灵兽的踩踏下不断地崩裂，无数碎石滚滚而下。
    时磡灵气仿佛无穷无尽，每次呼吸间，都有数十发灵气弹生成，呼啸着扑向山猫。这些灵气弹即使打在山猫身上，最多只起到阻碍的作用，不能给山猫造成什么伤害，而山猫的扑击多数情况下都逼得时磡变换位置。
    这头山猫恐怕是自己闯荡西大陆见过的最厉害灵兽了吧，龙兽领主的火焰吐息固然威力无穷，但是按这头山猫的战法，龙兽领主几乎毫无招架之力。罗成紧握双拳，看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灵气功法在灵脉迅速运转，紧紧盯着上方的战况，握紧了手中的钢枪，等待时机。
    山猫明显占据优势，偶尔逼得时磡连转换位置都来不及，这个时候，时磡马上会做出一些奇特的动作，眼看山猫再往前数米都能近身击伤对手，但山猫一看到时磡的动作，身形立刻就会顿上一顿，而时磡借机马上溜开。
    战斗进行了十来分钟，双方仍然生龙活虎，没有力竭之相。
    “中！”罗成已经发现了规律，在山猫即将靠近时磡时，趁其顿上一顿的一霎那，罗成猛地投出了钢枪，眨眼间到了山猫身前。
    山猫很快发现了罗成的偷袭，侧身一爪拍在了枪身上，巨大的力量将钢枪拍落在地面，深入地面，而山猫也被钢枪沉重的力道掀飞了出去。
    “嗷~”山猫被激怒了，狂吼一声，从半空中激射向罗成，罗成也大喝一声，不闪不避，七层的碎元神功运转至巅峰，一拳迎向山猫的巨爪。拳爪灵力相撞，嘭然一声巨响，仿佛平地刮起一股飓风，硕大的山猫被罗成全力的一拳砸回了半空中。而以罗成为中心，气流形成的冲击波把石块、碎木推到了远处。
    见山猫被砸得身不由己，空中的时磡趁机给山猫送了不下一百颗灵气弹，这波灵气弹几乎弹无虚发，结结实实地都砸在山猫身上。山猫终于吃痛，醒过神来嗷呜一声，踏空飞逃而去。
    在时磡和灵兽的战斗波及下，面向战斗区域的山腰位置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坑洞，大的竟达百十平米，小的也有数平米方圆，无数的泥土、石块、树木被掀飞在地，露出了里面的石质山体。
    这是罗成自龙兽领主之后唯一的一次全力战斗，但是山猫似乎并没有受伤，令罗成十分吃惊。时磡表情淡然地从空中落到地面，看起来这样的战斗对于时磡来说并不是稀奇之事。
    罗成忍不住问道：“时老师以前见过这头灵兽？”
    时磡点点头，在地上写道：“豹狸，超阶灵兽，附近至少有三头。”
    罗成一怔，一头豹狸尚且难以对付，如果三头同时到来，足以杀死时磡和罗成了。
    自首次遇到豹狸后，一个月内又遇到了三次豹狸的袭击，都被两人联手逼退。这段时间，随着时磡语言能力渐渐恢复，罗成从时磡那里得到了更多的西大陆灵兽的信息，而时磡自己的经历更是令人咋舌。
    时磡已经游历西大陆多次了，二十年前时磡专门闯荡这西大陆的中心区域。这片中心区域聚集了西大陆最强大的灵兽，其实力几乎都超越了人类武师巅峰，而时磡见过的这类级别的灵兽至少有数十头。时磡发现，在中心区域时，只要不主动攻击这些高等灵兽，高等灵兽也不会主动攻击自己，即使是进入灵兽的核心领地，一般也就是赶出去了事，不会穷追不舍。
    当时磡十七年前到达中心区域东侧靠近天山的位置时，这种叫豹狸的灵兽竟然主动攻击了自己，虽然没有给自己造成致命伤害，但是受伤总是不可避免的。按照经验，灵兽主动攻击对手，应该是闯入其领地了。
    在这片领地内，时磡总共见过三头不同的超阶灵兽豹狸，虽然乍一看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战斗时的反应和习惯是略有差别的，随着次数增多，仅从皮毛纹路的细微差别时磡就能分辨出不同的豹狸。
    每次交手，时磡都落在下风，最终还是能化险为夷，其中不少次是豹狸故意放过，但是也有时磡自己的本事。
    提到这个本事，时磡立刻自豪无比，声称发明了新的武学，将来必定谱写武学的新篇章。这门武学另辟蹊径，无需任何灵力，就能胜人于无形。
    罗成奇道：“不用灵力？难道是凭借招式？但是只用招式怎么赢那些灵力高强的人？”
    “当然不是，我问你——”时磡语音一顿，神秘地笑道：“现在我站着不动，也不还手，你打我！”
    “什么？打你？”罗成一怔，有点不相信耳朵。
    “对，打我！”
    “时老师，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打你？”
    时磡咧开嘴神秘地笑了起来：“你看，你打不了我吧？”
    罗成觉得要么是自己中了圈套，要么是时老师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小心地答道：“时老师，不是我打不了，而是尊敬您，再说我们又没有什么仇怨？”
    时磡摇摇头：“不对，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就是你打不了我，而且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
    “这是狡辩！”
    “呵呵，就算是狡辩，结果呢？”
    “时老师，那我真的打的啊？是您要我打的，可不能生气！”
    时磡哈哈笑道：“这不是废话吗？早说过要你打我。”
    时磡的激将法非常有效果，罗成握紧了拳头，正要挥出，时磡突然伸手阻止道：“等一下！”罗成闻言停手，时磡把手一摊，惋惜地说道：“你看，你还是没有打我？”
    罗成愕然道：“不是你说等一下吗？这也算？”
    “当然算了！”
    “行，那这次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看拳！”
    罗成这次再也不管了，一拳打向时磡肩膀。说时迟那时快，时磡突然浑身一松，下巴吊到了胸口，一只手抓着脱臼的下颚，另一只胳膊以诡异地姿势贴在身侧，双眼变得茫然无神，仿佛死鱼一般。恍惚间，罗成以为自己正在触碰一只可怖的鬼怪，浑身打了个激灵，大叫一声，急忙收回拳头，由于余势过大，反而噔噔后退了几步。
    罗成吃惊地向前看去，而时磡慢慢地变回正常模样。
    时磡笑道：“看，还是没有打到吧！”
    罗成收回心神，不服道：“这还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变……”说道这里，罗成突然停住了，如果不是因为时磡摆出一幅像鬼一样的表情和姿势，那自己也不会突然受到惊吓，如果不受到惊吓，那自己也不会收手了。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里面总觉得不对，罗成想了想说道：“如果一个人心中没有恐惧，那么这个招式就没有用了。”
    时磡点点头：“没有恐惧，那么有没有别的呢？”
    罗成皱眉想了良久点头道：“只要有情有欲，就一定可以找到对应的招式，但是太难了。”
    “不错，老夫也只是明白这个道理，研究了一些皮毛而已，离光大这一门武学还远着呢。”
    “新的武学？”罗成还是不敢苟同，说道：“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这些技巧没有什么意义。”
    时磡摇摇头，不再与罗成争辩，抬头静静地思索起来。

 第二十六章 宫殿

    话说时磡虽然打不赢豹狸，但是十分赖皮，仍然不愿意离开这片区域，因此不得不经常与豹狸冲突。
    罗成问道：“既然打不赢，那离开它们的领地就好了啊？”
    时磡摇头笑了笑，指了指头顶道：“它们在守护上面的东西。”罗成和莉莉娜抬头望去，天空飘着淡淡的白云，看不出任何东西。
    罗成疑惑道：“守护什么东西？”
    “这样当然看不到了。”时磡笑完，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在天山之巅有一座白色的宫殿……它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白色的宫殿？谁的宫殿？”罗成惊讶地问道。
    “不知道，我不离开，就是想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时磡喃喃道：“也许是神的住所吧。”
    天山究竟有多高，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因为天山山脉终年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无法一窥全貌。但从地面六千米开始，有一条五六千米厚的寒风带，寒风凛冽，冰冷如刀锋，从来没有生灵穿越这条寒风带到达另一侧。
    时磡在西大陆的天山脚下沿着寒风带的边缘缓缓向上飞行，最终在灵气耗尽前穿过了厚厚的寒风带层。寒风带以上一片肃静，万里无云，在东边，一条巍峨的白色山脉横贯南北，看不到尽头。时磡看到，在远处某个天山主峰上坐落着一座白玉般的圆形宫殿，宫殿反射出洁白的光芒，还没有看清楚，一只豹狸突然从寒风带穿出，一爪将时磡拍了下来，时磡此时灵力耗尽，又受到重击，从空中掉下去几乎摔死，最后时刻借助翎翼才侥幸安然落地。
    后来时磡几次想再探天山峰顶，一睹白玉宫殿，但是都没有实现。每次沿着寒风带边缘上升，总会有一只豹狸出现阻挠自己；如果远离寒风带飞行，虽然高度足够，但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到宫殿。
    时磡见罗成实力不俗，商量直接从山腰攀到峰顶。借助龙鳞甲的防御，罗成虽然能抵御寒风带的尘粒，但龙鳞甲不能抗寒，经过数次尝试，罗成在寒风带里坚持最多一顿饭功夫就不得不放弃，离穿越五六千米的寒风带还远得很。
    时磡望着冻得瑟瑟发抖的罗成，自顾自地说道：“寒气太重了……要是有人灵气深厚，又能精通火焰战技……”
    罗成颤抖地说道：“光明帝国有一个火焰军团的统领？”
    “不行，火焰技巧倒是可以，但是他的灵气量还不够。”时磡摇头回答道，然后突然问道：“你学过什么战技？”
    “战技？”罗成想了一想，自己似乎没有学过什么正经战技，疯魔刀法当然算招式，凝元技法算不算呢？想到这里，罗成问起了时磡。
    时磡问道：“以凝元方式攻击，可以提高多少灵力？”
    “大概一倍吧！”
    “嗯，算战技，从威力上讲已经很不错了，但刚刚够上中阶战技的门槛，如果提升能到三倍，那就称得上高阶战技了。”
    “那火焰战技算什么级别的战技？”
    时磡回答道：“火焰战技虽然力量增幅只能达到中阶战技的顶峰，但是附带了火焰攻击效果，完全可以称得上高阶战技！”
    “时老师，如果有办法可以短时间内释放出更多的灵气，这算不算战技？”
    “这个不好说了，战技实际上是对灵气的利用技巧，让相同的灵气能发挥出更大的灵力效果。曾经就有一门功法，专门研究在短时间内大量爆发出灵气，能释放更多的灵气，的确能使灵力更强，但这是因灵气数量导致的变化，称不上是灵气的使用技巧。当然——这是我的一家之言，也有人认为这也算是一种战技的。”时磡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还没有一种战技能够真的有效控制大量爆发的灵气，如果真的有这种战技，那就是堪称逆天的存在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在山脚下已经有三个多月了，罗成打算返回东大陆。而时磡好不容易有个能在西大陆自保的武者一起探险，一起探讨穿越寒风带的方法、分享西大陆见闻、交流武学、与豹狸战斗，现在对方要离开，自然十分不舍。
    时磡惋惜道：“我还打算在这里呆两年，两年后我也回去了，到时你可以到帕克城东边百花谷镇猫背村找我。”
    不管是人、狐、蛮、猿，大陆的生灵寿命一般在百年以内，寻常养生之人活过八十岁已是高寿。而练武练法之人，身体受天地灵气滋养，寿命比普通人要多上一二十年，到了高等武师或者掌控级的法师，只要不是中途陨落，寿命则很容易超过100岁，达到120岁的也不少见。时磡自己都没有想到能活近三百岁，但是活的长了才知道并不是寿命长就好。时磡自己虽然没有后代，但好友林正武的后代很多，很多孙子辈的后人都过世了，这二人仍然健在，照他们的身体情况，熬到重孙辈过世都轻而易举。他们自觉活得荒唐，便各自隐居，不再过问后辈之事，对后辈来说，他们就跟死了一样。
    但是近些年来，时磡隐隐感觉到自己寿元将近，大限估计也就在一二十年间。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探索西大陆了，结束后就会在百花谷将自己百年来探索西大陆的情况记录下来，也算是给后人留下一份珍贵的资料。不知道自己那老朋友林正武成圣之后能够活多久呢？是不是又进入新的境界了？
    “嗯，我一定会去看时老师的。”
    “好好。”时磡点头道，眼睛闪烁着光芒道：“阿四，临走之际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和师承？”
    罗成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放下了戒备，开始诉说起来，当然星空至宝和功法修炼方法不会泄露的。而时磡就像一个长辈，默默地听着罗成讲诉自己的家庭和不幸的遭遇，一边点头安慰，慢慢地，心中越来越震惊了：“原来他是天山派弟子！难怪灵力如此强大……”

 第二十七章 天山往事

    天山派对于时磡来说是遥远的记忆，当年武皇打败陆风后，虽然没有斩尽杀绝，但是随后的一两代人内，天山派的武学被皇族通过各种手段收归囊中。天山碎元神功虽然霸道无双，但是皇族的灵波功也是绵延悠长，有几项皇家战技同样是得天独厚，整体并不落在下风。
    料想天山派再无翻身之日，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竟然有一位天山传人横空出世，年纪轻轻功力就已经深不可测，几追当年武皇鼎盛之时，想来天山派在这位年轻掌门带领之下中兴有望。
    听完罗成的讲述，时磡道：“我在帝国还有一些关系，你的事情以后我会打听打听，看看怎么帮到你。”
    罗成喜道：“多谢时老师！”虽然罗成表面上看起来很高兴，但心里清楚此事涉及到星空至宝，帝国一方是不会让步的。罗成自己也知道罗家有不对之处，但让罗家付出灭族的代价显然是太过分了，至少主事人一定要抵命的，恐怕那位叫韦布的监察长就是最大的主事人之一。
    时磡犹豫了半晌，说道：“罗成，天山派当年跟我还有一些缘分……”
    “真的？难道老师认识天山派的师祖？”
    “当然不假。”时磡苦笑道：“可是我们结的不是善缘……三百年前，光明帝国的疆域原本包含现在的帝国领土、神圣联邦。大叛乱后，原本控制多田河流域的天山派支持了光明帝国的江北联盟。这个江北联盟——就是现在的神圣联邦——迅速崛起，统一了其它反叛势力，将皇族势力挤压在偏南一隅。”
    罗成问道：“天山派支持神圣联邦，神圣联邦可是国家啊？”
    “没错！当时的天山派是人族两大武学圣地之一，控制了整个多田河流域。另一个是光明帝国的光明武社，再往前两百年，天山派是一家独大，光明武社则屈居下风。光明武社逐渐强大后，天山派的影响力也逐渐削弱，天山派高层自然心怀不满，甚至可以说光明帝国叛乱背后的推手就是天山派。”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历史，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是当然，这一段历史对帝国并无好处，自然不值得宣扬。”
    “哦！”
    “就在光明皇朝岌岌可危之际，皇族出了一代奇才林正武，四十岁不到就达到了化境巅峰，在一群后起强者的帮助下，屡屡挫败江北的高手，将版图艰难地推回到西江以南，与江北联盟隔江而望。”
    虽然已隔数百年，遥想当年之事，时磡脸上仍然洋溢着激动的色彩，仿佛回到了那个让无数人热血沸腾的年代。
    罗成说道：“原来帝国和联邦隔江而治是这么来的。”
    时磡笑了笑，摇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虽然隔江相望，而且看起来江北的高端武者和法师稍弱一些而已，但江北势力其它方面都比帝国要强，如果再给江北一些时间或者帝国稍有松懈，江北势力再次南下并不困难。而且江北联盟控制江北的时间超过十载，已经是民心所向，帝国也难逆民心啊！”
    “收复失地基本不可能，而帝国迟早会被江北联盟吞并。当前之所以平衡，是因为江北背后的天山派高手并未直接参与战局。为了改变态势，武皇孤注一掷，主动向天山派掌门陆风挑战，赌注就是——整个西江以南。如果天山派赢了，帝国皇族立刻投降，将控制的七府全部交出来；如果天山派输了，帝国和江北联盟划江而治。陆风自然不惧，欣然接受挑战。”
    “武皇虽然实力高强，但说能胜过当时号称人族第一人的陆风掌门，我自己都是不信的。可是皇族已有决定，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最后赢的人竟然是武皇，而陆风不仅丢掉了性命，还赔上了天山派所有的运数……”
    时磡仍然清楚地记得，在十万大军之间，两位巅峰武者首次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对决。双方没有多余的话，两军只通报了姓名，林正武就一声不吭地冲上去，陆风也迎了上来。
    第一次对掌，林正武便全力出击，陆风担心有诈，运起六层碎元迎击，一击之下双方势均力敌。林正武接着又是全力一掌，这次陆风运起七层碎元，林正武不敌，连退几步，脸上潮红一闪而逝。陆风乘势逼上前去，也是一掌击出，林正武明知不敌，反而大喝一声再次与陆风对了一掌。在大陆，只要有点实力的武者，都知道天山派碎元功法霸道无双，不可力敌。林武与天山碎元功法硬拼，实在是不智之举，果不其然，这一次林正武再次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陆风见林正武受伤，微微一笑，束手不再进攻。林正武吐完血，又一次冲到了陆风身前，一掌接着一掌，每次对掌，林正武都会被击退呕血，显然内伤严重。
    六七掌过后，林正武不再是呕血了，而是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口中渗出，但是他略一停息，又不依不挠地扑上去。陆风再也没有淡然的表情了，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八次七层碎元，灵池灵脉根本来不及修养，而对手虽然看起来凄惨无比，但是灵力仍然强悍，仿佛没有丝毫衰减。陆风不相信对方灵力无穷无尽，一定有秘术在强撑着，只要坚持到对方肉身的承受极限，就一定赢得战斗。
    陆风不再用七层碎元，反而用低一层的碎元功法，可以更加持久。陆风不相信林正武还能保持多久的攻势，但是陆风判断错了，前面用七层碎元可以给对方造成伤害，但六层碎元造成的伤害反而小了很多，林正武那足以匹配六层碎元灵力的功法不断与陆风对撞。
    双方不知道对了多少记掌力，大家只看到在最后一次掌力对拼后，浑身是血的林正武仍然颤抖地站在地上，而天山派陆风掌门倒在了地上。
    十万大军鸦雀无声，陆风败了。
    这一战后，林正武休养了十年方才恢复，而陆风灵池灵脉完全废掉了，不久就去世了。
    时磡的声音悠远绵长，仿佛从远古传来，罗成听得心头怦怦跳动。回味之后，罗成问道：“时老师，碎元神功的威力我清楚，武皇既然吐血，为什么还敢继续硬拼呢？”
    “武皇——成圣了啊！”时磡的声音仿佛回到了过去，说道：“圣体，拥有无穷无尽的灵气，可以毫无顾忌地施展出最强的功法，陆风再强能有无尽的灵气补充吗？武皇好大的魄力，竟然不顾惜刚成就的圣体就与陆风决战，圣体几乎毁在碎元神功之下了。”
    成圣？罗成张大了嘴巴。
    “传说圣体五百年出现一次，一旦成就圣体，哪怕灵气消耗再多，也可以在瞬间补满。圣体的强弱，取决于圣者对灵气的使用能力，同样是圣体，都不怕灵气消耗，但是有的圣体本身灵气容量更大，又有强大的战技，那么这个圣就更强一些。比如你们天山派，如果成圣的话，碎元神功源源不断地施展出来，谁又能匹敌？还有——”时磡继续说道：“我怀疑那三头豹狸就是已经达到圣级的灵兽，否则怎么能在寒风带中穿行自如？”
    “圣兽？”罗成张大了嘴巴。
    “那既然灵兽实力这么强大？为什么这么多年灵兽从来没有入侵成功过呢？”
    “不清楚。也许是灵兽智力低下，缺乏组织吧….”时磡仰头想了想说道：“跟天山上的神秘宫殿有关也说不定呢？你觉得呢？”
    “这个……是因为东大陆高手实力更强吧？”
    “实力更强？”时磡露出讥讽的神色：“实力更强为什么不敢杀到西大陆来？”
    罗成皱眉思考，时磡看了罗成一眼道：“罗成，关于天山派我还有一些古籍记录，就存在我百花谷的住处，我送给你了。你是天山派掌门，也算是物归原主，你自行观看处置吧，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时磡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叹了口气道：“什么王图霸业、恩怨情仇，都是沧海桑田，过往云烟呐。”

 第二十八章 回归

    近几日阴雨不断，雾气在山间袅绕。城楼上，猿族中队长巡视完毕，正准备收队，不经意朝城外望了一眼，视线的尽头好像出现了两个人影。中队长愣了一下，再凝神看时，前方一阵迷雾遮住了视线，放松的心情又崩紧起来。中队长指了指城外道路的尽头，招呼副官道：“帮我看看，好像有什么东西？像人的样子！”
    “那里怎么会有人？”副官不解地问道，心中突然抖了个机灵，立刻朝周围命令道：“巡逻队不得解散，各队伍注意警戒！”
    副官一边朝雾中看去，一边小声问道：“队长，是皮行者吗？”
    副官的布置非常稳妥，但对他的问题，中队长也不好答复。此时，雾气从道路尽头离开，慢慢显现出两个人影。随着人影越来越近，已经清晰地分辨出来人是一男一女。
    肯定不是皮行者后，中队长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惊讶地想道：“那里可是灵兽的地盘啊，怎么会有人类从西边过来？”
    罗成和莉莉娜终于到达了铁岗营地，此时的铁岗营地规模比八年前还要大了一倍，城墙上每隔数十米架设一台重型猎法长弓，墙头一眼望去有数个十人队巡逻，这已经不能叫营地了，可以称得上铁岗城了。
    莉莉娜看到很多弓手将弓箭瞄准向自己，毕竟有些胆小，紧紧地跟着罗成后面。罗成举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大大方方地带着莉莉娜走到城门下。
    城上有人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冒险者！”
    “冒险者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长官，我们是很早的冒险者，不小心越了界。”
    “说出你的名字？哪里人？”
    “我叫陈四，多田河丰坪村人，她是我的侍女。”
    中队长和副官商量片刻，示意了一下，城门缓缓打开。罗成和莉莉娜进了城门，里面是一座瓮城。守门的两名猿族士兵马上关上城门，然后将长矛对向两人，示意罗成和莉莉娜沿台阶走上城楼，在瓮城的城墙上，十来把破法长弓也同时对向了二人。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如果守城的士兵发难，罗成二人根本来不及抵挡。
    两人举着双手走上城墙，猿族中队长一挥手，一队士兵手持长矛将二人团团围住。中队长脸色一沉道：“老实交代，你们到底从哪里来的？哼！如果被我发现撒谎，我可以军法处置你们，知道吗？”
    罗成愁眉苦脸地答道：“我们是八年前从帕克城过来的冒险者……”
    中队长疑惑道：“八年前？”
    “长官您有所不知，当年发生了强大灵兽的入侵事件，我们正好在铁岗营地，慌不择路下我们一群冒险者跑到了西边，最后只有我们两人逃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才侥幸生存下来。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呆在山谷中，最近才发现出谷的道路。出谷后便一直朝东走，一路上东躲xZ，才回到这里。”
    “跑错了方向？”小队长知道八年前的皮行者事件，当时很多冒险者失踪，这人所说确有可能。
    “西边都有什么样的灵兽？”
    罗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报告长官，西边五十公里内都是矮棕熊的领地，再往西还有食肉蚁、白脸猴，我们队伍好多人都丢在那边了……”
    知道西边是矮棕熊领地的人很多，但是知道食肉蚁的就不多了，知道有白脸猴的基本上就是营地的高层了，而小队长的一个朋友正好是高层的亲戚，透露过白脸猴的事情。其实食肉蚁、白脸猴称呼并不准确，官方的叫法是行军蚁、白面爪猴，这正好说明对方不是从官方渠道了解的信息。中队长察言观色，又见二人脸上都露出心有余悸地表情，便对其所言信了七八成，脸色也渐渐霁和起来。
    中队长点点头说道：“你们二人能活着回来，也是福气。我也不难为你们，你们把包裹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放你们进城。”
    莉莉娜的脸色微微一变，罗成也怔了一下，其他物品都好说，但是包裹袋内有几百颗一等及以上的灵核，密灵核都有二十多枚，都是罗成舍不得使用而积攒下来的精品。如果这些灵核暴露出来，刚才的借口就会被拆穿。此时骑虎难下，两人不得不从背上取下包裹，放在地上缓缓打开。
    一名猿族士兵翻看起来，除了一把无鞘的黑色直刀，都是简陋的麻衣、兽皮等物，在陈四的兽皮包裹内，露出一个鼓鼓的兽皮袋。罗成半蹲在地上，神色不变，嘴唇微微一抿，抬眼看向了黑色直刀。

 第二十九章 结交（一）

    原刚今日心情极好，不仅吃到了新鲜的鲟鱼子，更重要的是在老友面前长了脸，这个铁岗城的后辈有心了，自己一定得好好提携才是。鱼子固然美味，但烤兽肉才是武者必备的豪迈食物，就在铁岗营地城门边搭建的临时帐篷下，原刚一边吩咐兵士多上兽肉，一边端起酒杯跟老友相敬。
    随着各式兽肉端上席面，二人你来我往，畅谈阔饮，喝得不亦乐乎。就在醉意朦胧之际，城楼上传来一片惊呼之声，竟然盖过二人的声音。
    原刚把酒碗一顿，不悦道：“这群兔崽子，没一点沉稳的样子！”
    原刚好友笑道：“佳肴美酒，何必被这点小事败了兴，喝酒喝酒！”
    外面似乎感受到了原刚二人的宽容，不再发出声音，原刚的气渐渐消停下来。哪知，城楼上突然一声暴喝，接着人声嘈杂，呼喝声此起彼伏，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
    这种情况断然不能归咎于兵士毛躁，原刚正色起来，但是也没打算出帐篷看看，毕竟还有中队长、大队长、营地主官这好几层管着呢。
    原刚笑道：“怕是出了点小事，自然有人去处理，还轮不到我们。来！喝酒！”
    话音刚落，半空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哗啦”一声响，一名猿族士兵从城墙上摔下，砸塌了半边帐篷，幸好有其余士兵在内侍候，顶住了半边帐篷，否则整座帐篷都会塌掉，这顿私宴无论如何都称不上顺利了。
    原刚起身一晃就窜到外面，屈腿一弹，高大壮硕的身躯腾空而起，将八米多高的城墙视为无物，“咚”地一声落在城头上。
    在半空中，原刚一眼就分清了形势，守城士兵围着一名手持直刀的年轻人族男子进攻，地上散落着被削断的枪头，还躺着十来名受伤的士兵。原刚这一跳恰好落在年轻男子身后，伸掌抓住男子肩头用力往下一按。年轻男子听到身后有声响，正觉得不妙，但感到肩头受力不重，心头一松，立刻沉肩转身，刀把顺势朝来人胸点去。
    原刚“咦”了一声，伸出右手一拨，本以为能轻松拨开，没想到对方力大，反而被对方长驱直入，看来对方早已蓄力，是以有心算无心了。
    原刚心头愠怒，左掌从胸前探出，将对方攻势挡开，接着右手握拳，运起了十成劲力向年轻男子轰去。年轻男子知道这一拳的好歹，也重视起来，左手急忙抬起，掌心向前，五指微屈，“啪”地一声响，正好扣住了原刚的拳头。
    原刚双臂猛然一收，力沉腰马，暴躁地灵气在全身按照某条线路迅速运转一遍，接着大喝一声，双拳齐出。灵力之强，出拳之快，就连空气都被刮出一阵尖利的呼啸声，十步之外，仍能感觉到劲风扑面。
    年轻男子面色凝重，见已经来不及挥刀了，索性松开刀柄，同样大喝一声，双拳从下向上迎了上去。两人拳力碰撞之时，仿佛平地起了一声惊雷，发出“轰然”剧响。接着高大壮硕的猿族军官倒飞而出，摔向城下，“哗啦”一声响，另外半边帐篷也垮了。
    原刚躺在帐篷布上，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因为胸口疼痛，一口气硬是喘不上来。原刚友人从倒塌的帐篷中钻了出来，看到原刚的模样，抬头朝城墙看去。
    好不容易呼吸稍顺，原刚连忙喊道：“都住手！”这一用力，胸口更疼了，不由得直咧嘴。
    这句话是喊给猿族士兵听的，其实不消原刚说话，城头的士兵见最高主官原刚被打下城去，都已经惊呆了，根本就没有人敢上去与这个陈四厮斗。
    罗成没想到自己打倒了一名猿族军官，竟然就镇住了所有士兵。虽然士兵不再动手，罗成也不敢掉以轻心，莉莉娜已经拎起了龙鳞甲，站到罗成身侧，时刻准备打开龙鳞甲抵挡对方的弓箭。罗成握紧斩龙刀，冷冷地盯着四周，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对方真的敢动用破法长弓，我可再不能留情，只好带着莉莉娜杀出这铁岗营地了！疾风狼群我都不怕，营地的士兵总没有疾风狼多吧？而且论战力，疾风狼比士兵强不少。莉莉娜只要机灵点，有龙鳞甲在身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
    在双方沉默的对峙中，那名猿族军官顺着台阶上走上了城头，身后跟着一名红发的黑衣人族男子。猿族军官走到士兵之前，红发男子与其并肩而立，看起来品阶相同。一名猿族军官急忙上前低声汇报，猿族军官一边听一边点头。
    原来是因为年轻男子有很多高等级的灵核，守城士兵觉得蹊跷，怀疑来路不对，要求先没收，等说明来路后再归还，对方自然不愿意，便爆发了冲突。倘若是平常武者，守城士兵有这种怀疑并没有错，但原刚从刚才这一击中已经清楚了对方的实力，自己全力爆发下差点被对方打得背过气去，这种实力，什么等级的灵核弄不到？守城士兵毕竟见识有限。
    原刚挥手示意士兵收起弓箭，上前拱了拱手，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兄弟，刚才是个误会！这里地方太窄，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看来这名猿族军官在军队中级别不低，罗成小心地说道：“这…..我们希望尽快赶路。”
    原刚笑着答道：“当然没问题！小兄弟先听我一言，再走也不迟。”
    罗成只好点了点头。
    原刚和红发男子带着罗成二人来到一处茶馆的后院，这是铁岗营地唯一的茶楼了，茶楼前院接待寻常冒险者和士兵，后院有数间独立的厢房，专供接待高级武者与营地高官。
    穿过前院时，个别茶客认出了原刚及红发男子，露出震惊的表情，不由得多打量了罗成几眼。莉莉娜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紧跟着罗成，由于姿色出众，反而吸引了更多茶客的目光。
    “请坐！”待宾主落座后，原刚笑呵呵地说道：“陈小兄弟年轻有为，真是令我二人佩服之极，不知师从何门？”那位原刚的朋友，自称炎韬的红发男子也笑眯眯地看着罗成。
    “原前辈过奖了，不敢当！在下是家传武学，并没有加入门派。”罗成仍是一套说辞，原刚知道对方不愿意透露，也不奇怪。
    炎韬说道：“小兄弟武艺高强，偏居多田河一隅实属屈才，近年多田河局势不稳，不知道有没有意向去光明帝国发展？我可以为你引荐高层，相信以你的本事再历练一番，不出五年就能功成名就。”
    罗成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微笑回绝道：“多谢前辈好意，但是我还有家事要处理，暂不便考虑。”
    门外突然探出一个猿头来，原刚淡淡地瞟了一眼，问道：“何事？”来人愣了一下，急忙缩回头去。
    这点小插曲过后，原刚继续说道：“小兄弟冒险归来，想必收获不少吧？”
    “些许收获，在两位前辈面前不值一提。”
    原刚笑道：“我和炎兄弟在灵核交易上有些门道，如果陈兄弟信得过，我们可以帮你介绍，保证价格公道。你看如何？”
    对方如果贪图灵核，在城头动武是最好的时机，现在就更没有必要了。罗成索性坦然道：“在下的确有些灵核要卖出去，如果不嫌麻烦的话，那就有劳两位前辈了！”
    “小勇子——”原刚朝外喊道。
    “在！”刚才探头进来的猿族闻言马上跨进门来，单膝跪地道：“请长官示下！”
    “你去把营地负责交易的头领和掌柜叫过来，有一些高等灵核要出售。”

 第三十章 结交（二）

    在几名猿族士兵的带领下，负责收货的掌柜亦步亦趋地来到茶馆后院，脸上发苦，听说营地高层要出售灵核，这显然不是好事，万一低级灵核硬要高价，自己要么得罪高层，要么得罪东家，左右都是个难。到了后院，掌柜一抬头，发现帕克城的官方交易官也在此等候，估计并非强买强卖，如果价格给的不公道，自己不收便是，紧张的心情随即略微放松下来。
    掌柜的正在思虑，厢房内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叫他二人进来！”。然后见一个猿族军官站在门内，示意自己进来。掌柜认出这名军官是铁岗营地的几名副主官之一，见营地交易官已经动身，跟在其后进了屋。
    掌柜原本猜想厢房内是营地的主官，但看了一眼发现并非如此，似乎是更高级别的长官。
    “坐下吧。”原刚和蔼地说道，指了指罗成继续道：“这位是我的小兄弟，姓陈……”
    交易官和掌柜的刚刚坐下，听到长官介绍，连忙起身向罗成拱手道：“见过陈少爷！”
    原刚摆摆手继续说道：“他有些灵核想要出售，特地叫你们来看看。”
    交易官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秉公办理！”
    掌柜的也道：“本店尽力而为。”
    方才等待之际，原刚、罗成几人借着清茶闲聊。罗成言语谦逊，原刚假装不悦，令罗成不得称呼二人前辈，要叫大哥。罗成见原刚和炎韬外貌比自己大了一辈不止，这大哥二字着实叫不出口。此时原刚在外人面前直呼自己为“小兄弟”，罗成不好再谦，便叫道：“多谢原大哥！”罗成说完转向交易官两人说道：“有劳二位了。”
    “不敢不敢！”二人连忙客气道。
    在罗成示意下，莉莉娜掏出一小把灵核，放在桌上，大概八颗，至少是一等级别。屋内之人尽是识货之人，都惊呼一声，就连原刚、炎韬二人也怔住了。
    能产出一等灵核的灵兽，其灵力不下于人族中等武师的水平，如果按猿族的实力来说，也是固山级强者。这种实力放在各国，都是一方的佼佼者。更重要的是这些灵核个个剔透水润，品相极好，是一等灵核中的精品。
    交易官和掌柜的眼睛都放出了光芒，两人仔细翻看这灵核。原刚笑道：“两位看了这么久了，价钱出来了吗？”
    交易官平常收购，有统一的官价，收购时不能超过官价，虽然官价比市价略微低些，但是官方交易处正规可靠，资金充裕，仍然是不少冒险者首选的交易渠道。有些官方交易人员将灵核价值估低，自己从中赚一些利头，也是业内心照不宣的秘密。
    交易官沉吟道：“这八颗灵核均为一等品相，有个别已经接近特等。这个价格……按官价每颗可以给出4金。”
    掌柜的道：“报告长官，这批灵核的确是好货，本店愿意每颗出价5金收购。”
    交易官知道这批灵核市价可以卖到6金以上，但是官价已定，没有加价空间了。而非官方交易机构则不受此限制，所以真正的好货，大家都愿意卖给民间交易机构，这也是原刚不单单叫官方机构来的原因。
    “陈兄弟，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我也想买几颗。”原刚笑道：“不瞒你说，如果落到他们手里，就是我再想买都要加价了。”
    红发男子炎韬也笑道：“正是，我都想买几颗了。”
    交易官和掌柜的都笑了起来。
    罗成伸手将八颗灵核一分为二，将其中四颗推到原刚和炎韬面前，笑道：“承蒙两位大哥照顾，这几颗灵核，不需要出钱，小弟就送给两位大哥了。”
    原刚和炎韬一怔，两颗灵核即使按市价购买，也不过10金，10金对这两人来讲自然不值一提，但是初次见面就赠送10金的灵核，气概不小。原刚知道对方有很多灵核，万万没有想到这些灵核都是一等。
    原刚郑重地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也不客套了。你这个小弟我认定了，今天晚上咱们摆酒！”炎韬也点头附和。
    罗成笑道：“听凭两位大哥安排！”
    原刚对那个掌柜的道：“既然你出价高，就卖给你了。”掌柜的忙道：“遵令，请两位长官和少爷稍候，在下这就安排人取钱！”
    原刚点点头，又对交易官道：“你可以回去了。”
    交易官应了声正要和掌柜的一并离开，罗成忽然道：“等一等，我还有一物，想麻烦两位帮忙鉴定一下。”
    “不敢不敢，请少爷出示鉴定之物。”
    罗成从怀中取出一颗灵核，这颗灵核通体呈深红色，有拇指长短，同样通透无暇。交易官呼吸急促起来，凑上前去一看，不由惊呼道：“这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顶级灵核啊！”罗成面不改色，缓缓转了转手腕，交易官的眼神直了起来，仿佛失神般地大叫一声：“密灵核！这是一枚密灵核！好清晰的密纹！”
    交易官啪啪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叫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掌柜的浑身抖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这颗密灵核，仿佛要把它的模样永远记在脑中，一边抖一边说道：“真是顶级密灵核啊，我这辈子都没有遗憾了！”
    罗成说道：“这的确是一枚火焰属性的密灵核。两位，这个价格大概……”
    看这两位失神的样子，恐怕得等一阵子才能冷静下来，罗成又看向原刚二人，没想到二人也直勾勾地盯着这枚密灵核。
    罗成连叫两声原大哥，原刚方才收回心神。原刚问道：“你说它是火焰属性？”罗成不解地答道：“是啊。怎么了？”
    原刚看着炎韬道：“炎兄弟修炼的正好是火焰功法，这颗密灵核……”
    红发中年男子炎韬刚刚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陈兄弟，这颗灵核能不能卖给我？大哥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个……”
    “老夫这辈子都没怎么求过人……”
    原刚连忙打圆场道：“老炎啊，你着什么急？那两位还没开价呢？再说，陈兄弟也没说不卖啊？”
    “对对对，你们两个！快说！”炎韬马上喝道。
    交易官道：“这种等级的密灵核从来都没有交易过，价格不好估……”
    炎韬立刻打断他的话，指着掌柜的道：“你说！”
    掌柜的冷汗直冒，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商号也没有收过这种等级的密灵核，倒是多年前，曾经拍卖过一颗没有属性的顶级密灵核，最终以100金成交……”
    “那到底多少钱？”
    “……这枚灵核显然更高一等，又自带属性，按照高等级灵核是低等级价格四倍算的话，不应当少于500金……”
    炎韬面向罗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出了！再加上我个人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只要不是谋逆，不违背道德良心的事都可以！我是光明帝国火焰军团的统领，我以名誉保证绝不会食言！”
    这个红发的中年男子就是光明帝国西南军团的统领？罗成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原刚，原刚给予了肯定的眼神，同时也摊了摊手，露出无奈地表情。
    罗成小心地问道：“那原大哥你是……”
    “我是衍圣国大将军。”
    罗成张大了嘴巴，自己不经意间把猿族的一位大将军打败了，虽然不是正式对战，心里还是有一丝小窃喜，随即不好意思道：“原来两位大哥身份这么尊贵，小弟冒失了……既然炎大哥决心这么大，我也不好不答应了……”
    “哈哈哈哈！”炎韬大笑起来，在罗成肩头捶了一记，说道：“好兄弟，这次大哥承你的情了。”
    炎韬又朝那个叫“小勇子”的猿族军官道：“原勇，快快拿纸笔、印油来，我们趁热把合同签了！”
    罗成笑道：“不必如此，我信得过炎大哥。”
    “嗯，万万不可，大哥也没法一下子拿出500金的现钱，需要花点时间去筹，先把文书定下，大哥方才心安。”
    罗成只好依着炎韬，不到片刻，炎韬写了文书，双方签字画押。罗成将得自龙兽领主的密灵核给了炎韬，这位威震西南的火焰军团统领仿佛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眉飞色舞起来。
    龙兽领主的密灵核是罗成闯荡西大陆得到的最好的灵核了，虽然卖了不低的价格，但是罗成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第三十一章 效忠

    当天晚上，原刚和炎韬宴请罗成，铁岗营地的主官洪金作陪，副主官原勇在席边侍候。罗成招呼莉莉娜一同入席，二人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但炎韬面色微正，正要说话，原刚连忙悄悄拉了拉炎韬，站起来对原勇说道：“起菜！”炎韬明白原刚的意思，便打消了指正的念头。
    宴席上，原刚和炎韬对罗成大加吹捧，称兄道弟，聊得不亦乐乎，从武学到各地见闻，到莉莉娜的海外黑精灵一族，几乎无所不谈，直到深夜，方才尽兴而归。
    到了原刚安排的住所，罗成静静运行几遍家传固元功法，将体内酒气尽皆散去，方才歇息。而炎韬今日十分高兴，酒席上多喝了两盅，散席后也懒得运功醒酒，借着酒劲沉沉睡去。
    话说原勇送原刚回到住所歇息，将原刚扶到椅子上，准备了一壶热茶正要离去，听到原刚说道：“小勇子，你先等一下。”
    原勇忙道：“是。”
    原刚静坐运功，不到一炷香功夫酒气尽去，睁眼对严勇说道：“你也算是心里有我。说吧，你想要什么？”
    原勇双膝跪地说道：“爷爷，孙儿希望能调入主城卫队，孙儿必定奋发图强，有所成就，为家族争光。”
    “你嫌在这里升官慢吗？”
    见原勇不答话，原刚说道：“你是老五的孩子吧？排行第几来着？多大了？”
    “回爷爷的话，排行第四，今年24岁。”
    “第四……家族福泽不至，你们小辈要想上位也不容易，你起来吧。我这里就有个任务，运气好的话以后在家族的地位将贵不可言，但要是运气不好，恐怕连命都没了，你敢接吗？”
    原勇一怔：“运气？”
    “不错！”原刚肯定地说道：“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运气才是至关重要的。而除了运气，最重要的是忠诚！”
    “爷爷，孙儿绝对站在家族一边，永不背叛，哪怕是跟现在的黄金族对抗……”
    原刚摇摇头道：“我要的不是你对家族忠诚，甚至不是要你对我们整个衍圣族的忠诚，我要的是你对别人的忠诚！”
    “对别人的忠诚？”原勇满脸疑惑，随即神色一凝，问道：“这是家族的要求吗？”
    “我是家族大长老，我的安排族长也不会有意见。”
    原刚是原氏家族第一高手，也是衍圣族唯二的牧云级强者之一，在族内的影响力甚至还超过族长，原勇非常清楚大长老的份量。原勇问道：“爷爷，如果我的忠诚对象与家族发生冲突，我该站在哪一边？或者是两不相帮？”
    “问得好！这个问题很简单，这也是我说运气的原因。如果冲突，你站在他那一边，明白了吗？你将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孙儿知道了……”
    “另外，我会在族内给你长老名分，你可以调动族内资源达成你的任务，当然如果你的效忠对象和我族发生冲突的话，你不能动用长老权力来帮助对方。”
    原勇在族内排名较低，武力也一般，将来成为长老是千难万难，现在年纪轻轻就成为长老，也令原勇心中大喜，越发感到任务的重要与艰难。
    “孙儿明白了，请爷爷指示效忠对象。”
    原刚问道：“你知道今晚席上的客人吧？”
    “知道，他是您新交的朋友，姓陈。”
    “不错，你的效忠对象就是他！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以后你就跟着他，哪怕是当仆人！”原刚说道：“当然，我也会帮你想办法，让他不拒绝你。”
    原勇身子一挺：“明白，愿为家族服务！”
    “明日我便会赐你清华诀下篇，你要尽快突破瓶颈，及早修炼，撼山靠也要勤练不缀。如果你实力不够，对他就没有用处了。你一定要记住，只要你能得到他的认可，就是你对家族，甚至是我们衍圣族最大的贡献了！”
    “是！”原勇回答完毕，犹豫着问道“爷爷，能告诉我原因吗？”
    “不能！”原刚一摆手道：“这是族内最高机密，只有族长和我知道，其余人都不允许知道，包括你。你不用急，当时机成熟了，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的。”
    三日后，铁岗营地东门，原刚亲自为罗成一行送行，炎韬因为筹集资金，已经先走一步。原勇此时已经站在罗成身后，一天前，原勇表达了跟随罗成游历人族领地，增长见识的想法，并恳请罗成收为弟子，从此鞍前马后侍奉，唯师傅马首是瞻。
    原刚对原勇的决定非常支持，专门出面为原勇作保。罗成不好拒绝，只得同意带着原勇，但原勇毕竟是猿族，罗成不敢答应收徒之事，原勇也不介意。原勇自然不敢像莉莉娜一般称罗成为“四哥”，便口称“少主”，以仆从的礼仪追随起罗成来。
    铁岗营地军需物资丰富，原刚赠送了罗成一行一路所需的各类物资，每人两匹良驹，一匹载人，一批运货。双方惜别后，罗成一行纵马向东而去。

 第三十二章 劫道

    罗成归心似箭，三人六马轮番骑行，不到半个月时间，便到了帕克城下，持原刚签发的通行凭证，顺利进了帕克城。
    炎韬早已经回到帝国西南军团领地，密灵核酬金寄存在了帕克城最大的钱行内，罗成按照事先的约定完成认证手续，顺利将酬金取了出来，总共有百十来张不同面额的金、银票据和一些零散的银钱。
    三人在帕克城内寻了一处酒店歇息，缓解了半月来的疲惫。第二日用过早餐后，罗成安排今日在城内采购一些物资兵器，原勇主动在前带路。莉莉娜初次游逛人族领域商市，什么都很好奇。
    在帕克城最大的兵器铺内，莉莉娜看上了一把龙鳞钢材质的短剑，这把短剑造型简约美观，剑身上鱼鳞状花纹层叠，挥动之间银光闪闪，罗成也觉得十分喜爱，便买了下来。原勇原先带的是军队制式的钢刀，行走游历多有不便，因此也换了一根龙鳞钢制的四棱锏，正是猿族惯使的兵器。花纹钢对寻常武者来说已是奢侈之物，龙鳞钢更是稀有，但罗成钱多不愁，大大方方就给莉莉娜二人装备上了。
    兵器铺仅有的两把破法长弓存货也被罗成收归囊中，罗成和原勇各执一把。
    在皮甲铺，三人换上了崭新的合身软皮甲，焕然一新。
    离开兵器防具的店铺，街上琳琅满目地商品引得莉莉娜眼中光芒闪动，特别是高级的成衣铺。在黑精灵领地，手工业十分落后，黑精灵领主用领地的原材料、甚至是精灵奴隶与其余种族交还钢铁、高档瓷器、锦绣丝绸等物品。
    莉莉娜本就颇有姿色，身材也好，换上华丽的锦袍，立即平添数分高贵雍容之气，罗成和原勇都赞不绝口，莉莉娜自然不舍得再脱下。
    在成衣店铺旁的街角，有一座高台，台上或站或坐着数名衣着整洁的女子，女子有的持萧，有的手按琵琶，还有手持竹板的。台下围了不少人，台上一名中年男子正朝四周说着什么。
    莉莉娜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罗成也好奇，三人刚刚围了上去，就听中年男子说道：“开始！”
    话音一落，只听竹板一响，随即琵琶声与箫声渐起，在乐声中，台中间的一名女子轻舒歌喉，给人们唱上了一首动听的小曲。随着音乐停止，众女谢礼后鱼贯下台，此时人们纷纷鼓掌起来，有人在问道：“多少钱？”
    台上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说道：“各位莫急，这几位乐女是今晚的拍品，如果那位爷有意，晚上在礼堂内品鉴。我们现在有一些物美价廉的货物，绝对不会让各位爷失望，带上来——”
    这时，罗成和莉莉娜已经明白这是一个奴隶交易的场地了。
    三名衣着简陋得只能遮体的女子被带上台来，中年男子指了指个子最高的女子介绍道：“各位，她原本是一名富家女子，因为家族遭难，自愿卖身为奴，知书达理，是不可多得的好货啊……把头抬起来给大家看看。”这名女子低头不动，中年男子皱眉上前，捏住女子下巴轻轻一抬，那女子的相貌展现在众人面前，果然十分标志，此时眼中噙泪，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添了几分娇美。围观众人都轻“喔”了一声。
    中年男子得意地一笑，走到中间最矮的女子面前继续说道：“才9岁的孩子，因为父母双亡，生活不下去，于是让我们帮忙找个好去处，别看这孩子小，干起活来十分伶俐，买下来绝对不亏！”中年男子用手轻轻一触，这小女孩便顺从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还未长开的小脸。
    中年男子笑着走到第三位女子面前，笑道：“第三位，这位是……”中年男子还未开口，这名女子自行抬起头来，展露出深小麦色的脸庞，围观众人都发出惊讶的声音，原来是黑精灵奴仆。
    莉莉娜看到这名女子的脸，脑海深处突然迸发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即连忙捂住嘴巴。惊呼声惊动了周围几个围观的人，有两人转头看了过来，霎那间这两人眼神都定住了，情不自禁发出惊叹之声。
    一下子引得前方的武者都看了过来，脸上无一不露出赞叹欣赏之色。台上的黑精灵姿色上等，只能算得上稀有，是富人们攀比的标志。但眼前的华服女子明显也是只黑精灵，可是论长相气质，比台上的黑精灵胜了不是一筹半筹，如果能收入麾下，给一个爵位也不换。不一会儿，周边其余围观的人众都朝莉莉娜看了过来，有些被挡住了视线的人纷纷往前挤，还有跳起来看的。
    中年男子见客人注意力不在台上，顺着众人目光焦点望去，当看到莉莉娜时，眼神立刻直了，再也顾不上台上几人，心中想到：“竟有这样的货色！”
    幸好三人只是在外围，罗成见莉莉娜神色恍惚，担心有什么事情，拉上莉莉娜快步离开了这里。
    随着二人离去，莉莉娜渐渐恢复正常，罗成料想莉莉娜是见到同族为奴隶影响了心绪，便不再提此事。二人回到酒店不久，原勇也回来了，方才原勇故意滞后，并未与罗成一并回来。
    原勇报告道：“刚才少主回来的路上，有一个人偷偷跟随，见您进了酒店才离开。我担心对少主不利，便悄悄跟了上去，但那人十分熟悉帕克城，我跟丢了。”
    罗成点头道：“知道了，这些小事不必理会。”
    莉莉娜有些不安地说道：“我给你添麻烦了。”
    罗成笑了笑：“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去百花谷。”
    百花谷在帕克城东面约五十公里处，是一座数千人的山镇，属于光明帝国长青州治下。离百花谷最近的城池是一百公里外的长乐府，长乐府是长青州的首府，也是光明帝国最靠近猿族的行政府。
    从帕克城出发半日后，罗成三人被一群山民打扮的人堵在了山道上，为首的“山民”扛着一把一人多长的大刀，粗声粗气地说道：“外乡人，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过路财！”
    “山民”中半数骑着马，寻常山民哪有闲钱置办马匹？一望便知是截道的土匪。
    原勇悄声对罗成说道：“少爷，头领后排边上的小个子就是昨日跟踪我们的人。”
    罗成点点头，对“山民”头领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不走这条路了，退回去吧。”说罢，三人都开始拉马调头。
    首领楞了一下，旁边一个汉字出声喝道：“不行，还是要交钱！”
    罗成露出愕然的表情：“我们都不走了，还要交什么钱？”
    “这条路……是要保养的，对，就叫养路费！快交养路费！”
    罗成愁眉苦脸道：“那要交多少钱？”
    那汉子道：“每人要交2个金币的养路费！”
    “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不行，如果交不出来，那就留下人！”
    罗成忍住笑，对原勇说道：“看来没有办法了，小勇啊，那我们就交钱吧。”
    “放屁！交什么钱？”那首领大怒，指着罗成道：“小子，爷我也不跟你废话，把那只精灵交出来，饶你们二人过去，否则，嘿嘿……”
    首领话音刚落，刚才答话的青年已经调转马头，“驾”的一声往回驰去，另外两人也随着调转马头紧跟而去。
    首领一催马道：“有马的先跟上来！”
    狭窄的山道上，人马明显分成两伙，前面三人六马一伙，身后数十米处，七八骑鱼贯追来，又成一伙，众骑疾驰而过。不多时，前面一伙人拐出了山道往林中驰去，没想到撞进一处山谷，山谷四面环山，已是无路可走。
    首领心中喜道：“嘿嘿，倘若顺山道逃跑，兴许还真能跑回帕克城。谁知你们自寻死路，跑到这绝路上来。如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那一人一猿，只留那精灵性命即可，二少爷必定赞赏我做事稳当。”
    想到这里，首领声音一沉，挥手道：“留下那只精灵，其余的给我杀了！”
    那一人一猿两骑已转过马头，听到首领的话语，也不害怕，各自从马背上抽出一杆大枪，两马呈左右包抄之势缓缓加速，渐渐速度越来越快，短短数十米距离，只三四个呼吸间，两骑已经近身。
    对方明显不是一般的武者，料想手下对付不了，首领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救援哪边。片刻间，形势已不容再思考了，首领纵马持刀架向左侧人类骑士的长枪。
    “嘭”地一声巨响，首领连人带枪从马上飞了出去，摔得生死不知。
    原勇已经明白了拦路山民的来路，这些活跃在三不管地带的奴隶贩子仗着人多势众，又有不少武者坐镇，表面上是正经的奴仆商人，背地里明抢暗拐，做下了无数伤天害理的勾当。此时见罗成毫不留情，马上全力出手，片刻间将两名土匪打成重伤，再寻找目标时，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剩余的几人已被罗成收拾完毕。
    罗成“哼”了一声，向原勇和莉莉娜招呼道：“走吧！”
    三人重新上了山道朝百花谷方向驰去，没走出多远，前方出现七八名山民，定睛一看，都是先前拦路的土匪。罗成一拍马，加速朝着对方冲去。土匪们大声喝骂着狼狈地朝山道两边避让，有人认出这三人正是这次打劫的对象，惊愕地看着对方扬长而去。

 第三十三章 百花门

    罗成再次踏入光明帝国界内，距离当初离开帝国已经过了十年，此时已是洪昊25年。
    一眼望去，山峰如林，山头云雾袅绕，大大小小的河流溪涧在峰林间穿绕，清波苍山，宛如水墨画卷，百花谷就在峰林深处。
    百花谷内村舍零落，屋顶炊烟袅袅，孩子嬉戏着等待午饭，有些赶活的农夫仍在地里辛勤劳作，呈现一片安逸祥和的气息。
    三人问起一个农夫，农夫指着不远处两座山，热情地说道：“村子就在猫背山中间，你们沿着溪边一直走，过了一座石桥再走一顿饭功夫就到了。”
    两座山都是一侧高耸一侧平缓，仿佛两只猫正躬背与敌人对峙，故而得名猫背山。猫背村正好位于两山之间。三人刚行到村口，便有两名汉子朝众人看来。众人都下了马，原勇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劳驾，这里可是猫背村？”
    一名年轻些的汉子从树阴下起身拦住道：“几位，本村不接待游客，请回吧。”
    原勇答道：“我们是时先生介绍，特意来拜见国维先生的。”
    “时先生？没有听说过。”
    另一位年长些的汉子诧异地起身，接过话道：“你们是时先生介绍的？有信物吗？”
    罗成点点头，莉莉娜取出一块粗布递了过去。年长汉子展开粗布，脸色渐渐郑重起来，读完说道：“此事重大。我并不认识时先生的手迹，我去去就回，麻烦诸位稍候。”说完，转身飞快走向村内。
    大概半个小时后，年长汉子带了几人回来了，脸色恭谨了许多，说道：“各位客人，请跟我来！”又向旁人吩咐道：“快帮客人牵马！”
    穿过两山夹道，眼前呈现一座座小山，小山之间的空地上耕作着各种农作物。一名光膀子的农夫并排稳稳扶着两幅重犁正在翻地，远处几名青年站在一起，挥手之间前方的树叶飘然而落。罗成睁大了眼睛，时院长只说闲暇时顺便教导村民，没想到武法已小有气象。
    眼前出现一座依山而建的的石头高楼，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了，石楼与山体浑然一体，长约百米，高也有数十米，共分九层。这种建筑绝非人力堆砌，罗成略微思索后便恍然大悟，这应该是掏空了部分山体而建成的，即使如此，其工程难度，构思巧妙也是令人惊叹。
    中年汉子带领罗成一行来到石楼首层，三名汉子已等在堂屋，见客人进屋，一起笑着迎了上来。中间的壮汉朝罗成伸手道：“可是罗掌门？”罗成微笑着点点头，礼貌地与对方握手。
    壮汉顺势拉着罗成进到侧面会客大厅，引罗成坐了主客位，谦虚道：“在下图维，百花门的掌门人，这两位是图相长老和周铁长老。”两位长老都起身行礼。
    罗成也一一回礼，介绍道：“这是衍圣族的原勇，这位是黑精灵莉莉娜，都是我的同伴。”
    图维语气微歉道：“时先生是百花门的创派宗师，地位尊崇，但凡有命，百花门上下绝不容辞。时先生虽向罗掌门开放本门存书一事，但先前也曾示下此乃本门武学机密，不得不慎重。所以我们商量一下，如果罗掌门武艺能胜过我门内之人，便开放本门存书。罗掌门也可以不选择切磋，我们还是会开放时先生的私人所藏。”
    时瞰所说天山派机密只在他私人居所，为何却连带了百花门的武学？罗成不知石瞰有何用意，想到切磋本无所谓，便答应了下来。
    图维喜道：“罗掌门先请用茶，待下面小子准备好了我们再去。
    歇饮片刻，周铁笑着拱手道：“罗掌门，图掌门和相长老都是练法之人，只有我是个练武的粗人，听时先生说您是练武的奇才，我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指教？”
    “周长老客气了，岂敢指教？”罗成连忙谦逊道：“不知周长老有何事？
    图维和图相二人都笑道：“老铁又要钻牛角尖了，他的话罗掌门不必太当真了。”
    周铁老脸一红道：“罗掌门年轻有为，怎么会和那些老顽固一般？”
    听到此话，原勇脸上愠色一闪即逝，图相连忙对周铁道：“你平常也是个直爽人，有话快说！”
    周铁问道：“罗掌门，我们练武之人，当以练气为重，还是以练技为重？”
    气技之争各武学宗派实际上早有定论，都遵循气为根本，以气御技的宗旨。罗成虽不知气技之争，但心智聪慧，立时明白周铁所问之意，即是练武之人到底应当更注重修炼灵气，还是更注重灵力技法，便问道：“周长老的意思是？”
    周铁正色道：“我以为当以练技为重。”
    罗成点头道：“我深以为然……”
    众人等了半晌，见罗成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周铁反而怔住了，不相信地问道：“你也是这个意思？”
    罗成再次点了点头。
    周铁张开嘴巴望向图维、图相道：“这个……罗掌门也这样认为……”
    图维、图相没有想到罗成会同意这个观点，心想这罗掌门虽然得先生夸赞，毕竟年少，见识不足，图维忍不住道：“罗掌门，我虽是练法的，但也听说炼气初时弱于练技的武者，但后期远强于练技之人，当然练法的道理也是如此。”
    周铁摇头道：“不对，即使大家都练到后期，也有不少练技的武者强于练气的。”
    “非也，这是因为灵气功法太差的缘故。”图维说完，问罗成道：“罗掌门，你觉得呢？”
    “我的意思是以技养气，气随技长。”
    “倘若修炼武技过头，损伤了灵脉岂不是前功尽弃？”
    罗成摇头道：“这是武技太差的缘故。上等武技，不损灵体。”
    “以技养气……”周铁喃喃自语。
    图相说道：“我看罗掌门年纪不大，想必是以练技为主？”
    见罗成点头，图相继续说道：“罗掌门，恕我直言，方才落入口舌之争的下乘了。看您年纪不过20多岁，即便武技精湛，跟练气三十年以上的武者相比——只要不是武技太差的武者，您也不一定有胜算。当然不管如何，也只有比试一番才可见分晓。”
    罗成笑道：“确实如此。”
    图相想了想，叫声得罪便出门而去，众人闲论片刻，图相带着一位庄稼汉返回客厅。
    图相介绍庄稼汉道：“这是图洪刚。”又给图洪刚介绍道：“这位是罗掌门。”图洪刚身上都是泥水，似乎正在干农活就被图相拉了过来。
    罗成却对图洪刚有些印象，方才路上看到一位犁地的农夫，犁得飞快，犁头在地里呈虚悬之势，能单手持把令重犁虚悬，足见其力道。
    图相说道：“图洪刚也是百花谷练武之人，今年正好四十，已经练气二十七年，不知罗掌门能否赏教？”
    周铁道：“相长老，这里空间狭窄，罗掌门恐怕不好施展武技。”
    图相道：“那倒无妨，我们可以腾出空地。”说罢就起身搬弄桌椅。图相想的却是假如罗掌门名不副实，那也不至于外扬。而演武场上已经在召集人手了，到时真在演武场上丢了人，怕惹时先生不喜。
    原勇上前道：“各位长老，我是少主的仆从，一路上常听少主提起百花门，甚是仰慕，不如就让我来领教领教这位先生的功法。”
    图相还未答话，罗成已笑道：“不必如此，还是我来吧。”说罢，上前一步。
    众人见罗成并不推迟，便迅速将会客厅清出五米方圆的空场。
    图洪刚报拳道：“得罪了！”说完，踏前一步，出拳攻向罗成右肩，明显保留了力道。罗成也不退让，稍微侧身便卸了图洪刚的拳势，右手化掌也劈向图洪刚右肩。
    图洪刚扎实腰马，右臂横在胸前，架住了罗成的掌刀。罗成收掌为拳，猛然向前一送，众人都看出罗成使出了刚猛之劲，图洪刚自然也看出来了，料到对方欺自己年老，便用了十成力道迎上。
    两人双臂相交，图洪刚腾腾后退了数步，差一点就坐到地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佩服佩服，论灵力我确实不如。”
    图维等人也都有惊讶之色，罗成就算从懂事开始勤练灵气，也不过二十年的功底，图洪刚的战技能爆发出一倍的增幅，仍然不敌罗成，说明罗成功法的灵力增幅效果至少超过3倍，罗成的确有资格说人武技差。
    正在此时，有门人进来禀报演武场已经准备完毕，图维起身道：“如此便请移步演武场！”

 第三十四章 演武（一）

    演武场设在村内一块数亩大小的山坳内，山坳内有五根高矮不一的石柱，最小的也有一人合抱粗细，有的笔直挺立，有的斜插入地，而演武场四周地势略高，正好用来观战。此刻，演武场周围已经聚集了一百多人。
    图维将罗成等人安置在主席台上，自与图、花二长老商议片刻便回来陪坐。稍候一个年长的弟子走到演武场中央，朗声主持道：“奉门主及二位长老指令，今日因有贵客到来，特别增开一场比试，规则和奖励与冬试相同，请愿意参试的人员赶紧报名！”
    听到增开比试，围观人群立刻兴奋起来，有的毫不犹豫立刻走向报名处，还有的回去通知没来的弟子。
    看到百花门的弟子踊跃激动的模样，罗成好奇地问道：“贵门这是什么样的比试？”
    图维满脸微笑地解释起来。百花门的弟子多数都是猫背村的村民，自9岁起就可以报名参加百花门的入学考试，一般只要先天不是太差，都可以入学。每三年为一个等级，学满九年通过高等考试就可以毕业了，以后百花门不再统一教学，只靠自己修炼。每年的冬季，百花门会让各个学年的学生进行一次比武考试，各学年比试的前五名可以得到奖励分，其中第一名可以得十分，以后名次每降低一名便减少两分，至第五名只得两分。这些奖励分在毕业的时候可以向百花门兑换物品，比如一百分可以换一块龙鳞钢锭或者一颗一等灵核，二十分可以换一块花纹钢锭。
    罗成又问道：“那夏试又是如何？”
    “夏试与冬试一样有排名奖励，只是多了一项升级考核，每个等级第三学年的学生都要参加升级考核，当然通过考核就可以升级，升级也是有奖励分的。”
    罗成道：“原来如此！这次增开一场比试，给了弟子增加奖励分的机会，因此都踊跃报名。”
    图维笑着道：“正是。”
    消息一下子让整个村子热闹起来，待组织比试的弟子安排完毕，演武场四周已经聚集了四五百人，远处还有闻讯的村民往演武场赶来。
    这次增试并没有让所有学年的弟子都参与，只设了初、中、高三个等级的比试，此外还加设了一个成年组的比试，只要35岁以下都可以报名参加。
    罗成问道：“为何成年组报名的人数如此之少？”
    图维笑道：“这个年龄多数成家立业，性格稳重，并不愿出风头，而且也没有什么奖励，所以报名的寥寥无几。”
    罗成点点头，突然提议道：“图掌门，此次增加比试既然是因我而起，我也应尽一份力。莉莉娜——取两颗一等灵核来。”
    莉莉娜闻言从身边取出两颗灵核递给罗成，罗成接过交给图维道：“图掌门，我这里有两颗一等灵核，如果不嫌弃，可作为成年组的奖品。”
    图维连忙推却道：“罗掌门，您是客人，哪有让客人破费的道理？我来安排，相长老——”。
    罗成笑着打断道：“图掌门，时先生赐我藏书，正无所报答，今日能为百花门出点力，也算是聊慰我心，请图掌门不必推辞！”
    “这个……”见罗成确实诚恳，图维不再犹豫道：“既然如此，我再客气倒显得见外了。那便按罗掌门的意思，这两颗一等灵核便作为奖励，分别奖励给法、武的第一名吧。”两颗一等灵核对百花门来说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之物，但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图维面露欣喜之色，安排弟子通知下去。不多时，主持弟子高声宣布了此事，在他的带领下，众弟子都向主席台位鼓掌致谢。
    百花门弟子的灵气功法并非等闲，初等的弟子刚刚入门，还看不出功法的强弱，但是高等的弟子不论练武还是练法皆灵力悠长，呈绵绵不绝之势，乃是正宗的练气功法。罗成虽然见识不多，原勇却心中吃惊，百花门弟子所表现出来的灵力明显强于同等修炼年限的武者，练气功法绝对属于一流水平。
    随着比试的进行，高等学员中的武法第一名都已经决出。武者冠军弟子赤裸上身，露出精瘦结实的身材，上前对主席台施礼道：“请长老指点！”
    周铁微笑着起身，从主席台走到比试场中，与那名弟子相对而立，点头赞道：“玉泽，表现不错。你来攻我吧！”
    这名叫玉泽的弟子有些紧张，忘了礼数，应了声是就揉身上前。两个人都是身形敏捷之辈，进退迅速，攻防都是一触即退，并不缠斗。玉泽尚且年轻，周铁年近五十，还能如此矫健灵活，十分难得。二人你来我往，相互较量，玉泽虽然年轻，但武学基础十分扎实，中正无邪，有大家气象，而周铁战技变幻难料，往往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突然，玉泽双腿一弹，向后跃开，抱拳躬身道：“谢长老指点！”此时燃香刚尽，观者都觉得意犹未尽。周铁则脸色慈祥，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玉泽的后背，二人一起下场。玉泽虽然气喘吁吁，却是满脸笑意，应是从与周铁的切磋中收获不少。
    一名弟子缓缓走到演武场中，抬头向主席台施礼道：“请长老指点！”这名弟子身材高瘦，面色冰冷，给人一种不可亲近之相。图维与图相对视一眼，图相站起身来，腾空而起飞到演武场上空，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名弟子。
    这名弟子朝图相抱拳躬身后，腾地一声，也停在半空与图相遥遥对立。弟子双手连连伸出，一颗颗灵气弹飞向图相，图相在空中左右闪动，灵活地避开了攻击。百花门高等的练法弟子见图长老只催动最小的灵力，借着风力波动之势飞快移动，仿佛游鱼入水，都借机领悟验证。
    那名弟子见普通攻击无用，双臂猛然张开，大喝一声，仿佛凝聚了全身灵力，向前挥出两颗灵气弹，但是发射方向有明显偏差，按这个方向，根本攻击不到图相。那名弟子继续连续发出灵气弹，准头又恢复了正常。
    图相倒没有重视，只是用余念留意了一下这个异常，把心思放在闪避动作上。在场的法师都只当是个失误，没有关注，只有寥寥无几的人还在留意。没想到的是，那两颗灵气弹在空中划出了两道弧线，一左一右飞向了图相。灵气弹的速度本来就极快，等图相发现之时，已经很难避开了，心神变化之下，身形也受到影响，眼看正面的灵气弹也避不开了，图相张开了一个灵力护盾，挡住了所有的灵气弹攻击。
    随即，图相展开了反击，同样是灵气弹一颗接着一颗飞向弟子。弟子初时还能避开，身形十分灵活，仿佛有图相之势，但毕竟经验不足，随着图相攻击更加频密，身形散乱起来了。这名弟子很快升起了灵力护盾。然而图相攻击并未减弱，这名弟子使出所有灵气凝结护盾，然后主动向下坠落。图相见其落地，方才停止了攻击，弟子苦笑着敬礼认输。
    从图相开始攻击到弟子认输，仅仅十个呼吸就结束了，场地边的燃香连两成都未烧尽，很多百花门的弟子都不理解长老为什么要这么早结束比试。
    又过了一个小时，已近黄昏的时候，成年组比赛完毕，其中武者组的比试只用了15分钟就结束了。

 第三十五章 演武（二）

    在图维力邀下，罗成作为嘉宾为成年组两位冠军颁奖。二人见掌门并不亲自颁奖，而是推荐一个年纪轻轻的外人，本有些失落，但见掌门亲自将奖品递给罗先生，立刻觉得这位颁奖的罗先生非同小可，心中更添荣耀。
    二人刚刚接过奖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且慢！”随后，一个壮硕的人影飞跃到场上，伸手朝奖品抓去。首当其冲的是练法弟子，这位法师立刻升起护盾，同时向外飞去。来人早已算计好了对方反应，在护盾出现同时，左手轻轻探出，摘了灵核，右拳打在护盾上，借力将这名法师打飞了十多米。来人左肘递出，击向武师肋间。武师气运腰腹，闷哼一声，硬生生受了一记肘击，人也侧退出两三米。虽然看起来中了一重招，实际上早已准备侧滑，又运气抵挡，只受了点轻伤，而奖品则稳稳地拿在了手里。
    这名武师看清了来人，惊讶道：“原来是标哥！”
    “不错，是我！”被称为标哥的中年汉子高高大大，身体壮实得仿佛一头熊：“徐庆峰，你把灵核交给我。”
    “杨标，你好大胆子，竟敢扰乱会场！”图相沉声喝道：“立刻把灵核还回来，退下去等候处置！”
    杨标笑道：“图长老今天火气不小啊！我也是来参加比试的，他技不如我，我凭本事得到的东西，敢问乱了什么规矩？”
    “本次比试规定三十五岁以下才能参加，你已过了岁数，有什么资格参加比试！”
    杨标大笑道：“好个三十五岁！为何要以三十五岁为界？”
    “那正是为了鼓励后辈积极上进！”
    “可笑！”杨标嗤之以鼻道：“难道三十五岁以上就没有必要修炼了吗？我问你，你今年多大年龄？”
    “我四十四岁，也同样没有资格参加。”
    “当然，你占了长老高位，区区一颗灵核不必瞧在眼里，自然没有必要跟后辈抢了。我们其他人还要为了所学而终生向门派纳粮……”
    图相打断道：“你不必狡辩，就算岁数略有不妥，长老会自有处理。你没有及时报名，就妄想获得比试资格，这对门内其他按时报名的弟子公平何在？”
    “你们临时起意增开比试，并不提前通知，我们怎么来得及报名？这公平吗？我们练武的人数是练法的五倍，凭什么各占一份奖品，公平吗？百花门限制弟子外出，我们有多少习武习法的兄弟，本可以更有前途，但只能在这里终生耕地。你说这公平吗？请问耕地需要学武吗？学完武还要纳粮，那为什么要学武？
    “这是祖训！”图相大怒道：“真是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哼！”杨标转向四周高呼道：“各位兄弟姐妹们，外面多田河流域恰逢乱世，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际，何必在这山村虚度一生？”
    没有人回答徐标的话，人群一阵沉默。
    “标哥——”那名法师从空中落在徐庆峰身边说道：“你对门派有什么不满，与我无关，但是你抢了我的灵核，请你还给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徐标问道：“你是谁？”
    “图海威。”
    “哦，比我小几年，我听过你。”杨标笑道：“好啊，我就是不还，你对我不客气吧！”
    图海威自然听过杨标的名头，不敢贸然动手，犹豫起来。
    “怎么，不敢？”杨标又笑了一笑，转向徐庆峰道：“你是练武之人，如果不跟我比试一番，你就算得到这个第一也不能让人信服。现在我给你们个机会，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上，如果你们赢了，我把灵核还给你们，如果输了，那你这颗也要给我。你们看敢不敢？”
    徐庆峰看了看图海威满脸踊跃之色，又看向长老处。
    “婆婆妈妈，是想找长老帮忙吗，算什么武者？”杨标不屑道。
    “不不不，标哥你也不用激我，你是误会我了。”徐庆峰道：“我是怕长老们不同意，我其实倒很想向您请教请教，况且我们是二对一。”
    图维和图、花二长老自行商量了片刻，又问了徐庆峰、图海威，最后征得罗成意见后，由图相说道：“奖品已经发出去了，门派不再干涉，你们可以自行决定。杨标，你今日扰乱会场，不论如何，门派都不会轻易饶恕你的。”
    杨标哈哈笑道：“如果他俩能留下我，或者你们能留下我，自然任你们处置。”
    不论杨标，还是徐庆峰、图海威，毕竟都是同门兄弟，比试也不是生死之战，双方约定只能携带木质武器进场。其实对高等武者、法师来讲，木质武器没有什么杀伤力，跟空手没有区别，除非捅进眼睛等柔软部位，但都是同门师兄弟，怎么能出这种阴损招式。两名武者都选了木棍，而图海威挑了几把木剑，插在后腰。
    徐庆峰和杨标相对而立，图海威站在徐庆峰身后的石柱上。
    徐庆峰做了个起手式，淡淡地说道：“听说标哥有个外号叫‘疯标’，今日就让小弟们领教领教！”
    杨标的面色陡然通红起来，面颊肌肉一抖，跃身一棍抽向徐庆峰。徐庆峰迎上，咔嚓一声，两棍断为四截。徐庆峰将断棍向前掷出，揉身上前，要攻杨标软肋。杨标怒火更甚，避过断棍，直接一拳打向徐庆峰头部，至于腰腹要害，强行运气抵挡料无大事。
    谁料徐庆峰这一下乃是虚招，只是做了个势便收了回去，然后一颗灵气弹没有任何征兆地当头而至。杨标大惊侧头方才避过，耳内仍然回荡着灵气弹刮过的呜呜声响。
    “原来这小子在乱我心神！”杨标又想道：“须得贴身与徐老四近战，这姓图的小子才不好下手。”
    想到此处，杨标立刻冲上前去。徐庆峰见杨标丝毫没受刚才的影响，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刚过几招，徐庆峰便知道自己灵力和招式皆不如杨标，只把心思放在防御上。杨标见其全身灵力鼓荡，肯定不能长久，并不值得冒险硬拼，只迅速地在游走，不离其左右。图海威漂浮在空中，怕误伤徐庆峰，屡次不能出手，而浮空消耗灵气不小，满脸焦急。
    徐庆峰一咬牙，右腿猛然一顿，向后跃出，意图拉开距离让图海威的法术发挥作用。杨标没有停顿，顺着徐庆峰的退路贴了上来，伸拳打出。徐庆峰此时胸腹大开，根本来不及躲避，大喝一声，胸口重拳的同时双臂一合，牢牢地抓住了杨标的小臂，卸了其大半的拳劲。杨标另一只手来助，反被徐庆峰顺势用肘夹住，杨标一时无法挣脱。
    见徐庆峰行险得逞，图海威运足灵气，两颗灵气弹砰然而出，飞向杨标后背。眼见就要取胜，徐庆峰脸色骤变，对方灵力突然倍增，自己再也拿不住，反而被杨标锁住双臂，挣脱不得。杨标暴喝一声，双臂抡起，徐庆峰身不由己离地而起，反而到了杨标身后，两人正好交换了位置，围观的人们都惊呼起来。
    随着两声闷响，徐庆峰后背中弹，缓缓地倒在地上。失去了徐庆峰，图海威反而放开了手，灵气弹一个接一个飞出，但是杨标时而躲在石柱下，时而飞快地移动，让图海威的灵气弹都落了空。
    图海威连发数个灵弹，杨标不慌不忙地退到演武场一角。图海威猛然双手交叉，掌心指向杨标，一股蓬勃地气劲从掌心飞出，笼罩了方圆十米的范围。
    “灵气****相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快的反应，杨标躲不过去了！”
    图维也点点头，看杨标怎么应对。周铁见图海威这一击运筹良久，事先无迹可寻，克服了这一招运气慢的缺点，心中佩服图海威的谋划，但是灵气炮虽然攻击范围广，可是单点攻击力不如灵气弹，自己大可以硬抗，杨标以前都是自己的劲敌，硬抗也是没有问题的。
    “轰隆”一声，以杨标为中心场中腾起一股灰尘。待灰尘落地，杨标正双臂护住头脸，微微屈身，深扎马步，一动不动，其周围地面整个陷进去半指深浅。
    杨标呼出一口气，直起身来，放下双臂，看着图海威，嘶哑着嗓子道：“果然号称最强法技，如果是掌门施展，恐怕会受重伤。但是，你还是不行……”
    杨标弯腰捡起两块拳头大的碎石块，挥手用力掷出，连续两声“咣当”之后，图海威的灵盾破碎，不得不落在地上。杨标冲上前去，图海威拔剑准备御敌。法师和武师比近战，谁都不抱任何希望，图海威有模有样地与杨标过了三、五个回合，杨标不耐烦了，双手连连搅动将木剑震成碎块，图海威连忙举手投降。
    罗成从这一战中也有所启发，以后遇到腾空的法师，手头没有弓箭之时也可以就地取材，掷石攻击，杨标恐怕浸润已久，因此掷石又准又狠，以后自己也要花时间练习，至少保证50米内准头能与弓箭相比。至于灵气炮，罗成心头想的是完全可以凭速度躲过去，压根没想过硬抗。
    杨标飞跃到见证此次比试的弟子旁，拿了灵核，然后哈哈大笑，朝图维等人一拱手，大声道：“多谢！各位不送了！”一言已毕，飞身离开了演武场，转过山坳，消失而去。
    原本在成年组比试结束后就是百花门内长老与罗成切磋，没想到被杨标打扰了一番，此时天色渐暗，已不适合，便商量另找地点第二日切磋。

 第三十六章 传技

    当晚百花门设宴招待罗成一行后安排歇息不提，次日一早，图维带领百花门一行十来人邀请罗成等人来到一处山坳。百花门除了图维及二长老外，其余人员要么是百花门当代的佼佼者，要么是上代的掌门和长老。
    山坳空地摆放了一块黑色磨盘，似铁似石，磨盘下垫着数根滚木。
    “罗掌门，这块磨盘直径一米，厚三十分，重一千九百斤，乃是花纹钢的原石矿制成。”图维说罢，上前敲击了几下，磨盘发出金石之音。
    罗成好奇地看了看磨盘，不知比武切磋与这磨盘有何关系。
    图维继续说道：“罗掌门，有赖时先生撮合，今日百花门与您切磋，我门甚感荣幸。但想拳脚无眼，终有伤和气，因此我们有个想法……”
    “哦？图掌门请讲！”
    图维指着中间的磨盘道：“我们推磨定输赢，双方各占磨盘一侧，只要一方将石磨推过对方红线，便为赢。”
    磨盘含铁丰富，韧性十足，不必担心崩裂，可以将双方力量完全传递给对方，而且下面垫着滚木，已经考虑了磨盘自身重量对力道削弱的影响了，使用滚木能够将影响降到最低。双方以磨盘为载体比拼灵力，即使落败的一方也不必担心被对方灵力入体，最多是外伤，况且磨盘十分沉重，不可能被推动很快，败的一方有足够时间撒手。
    百花门考虑已经十分周到，罗成自然也不惧跟人比拼灵力，便欣然同意。
    罗成盘膝坐到磨盘一侧，周铁和另外二人走到对面，其中一人是图洪刚，另一位黑脸汉子以前没有见过。黑脸汉子率先正对罗成坐下，周铁和图洪刚二人左右坐下。
    原勇眉头皱紧想要说话，见罗成朝自己微微摇头，便将到嘴的话语收了回去。
    比试的四人将手掌贴在磨盘侧面，图维道：“开始！”四人一齐运气推掌。
    东大陆的练气者，不论练武还是练法，能称霸一方、开宗立派的都是出类拔萃的强者，达到这个级别的，人类称之为武师、法师，猿族称为将军、卫，蛮族称为勇士，在光明帝国，练气者要想获得武师和法师的称号需要经过国考，这样的荣誉帝国每年授予不过数百人。
    在这个级别之上，还有化境级强者，他们是超越了武师和法师巅峰的存在，整个东大陆只有十人之数。这样的武者，在混战中一人歼灭数百上千人也不是难事，但是面对武器充足、阵法熟练、组织有力、意志坚定的队伍，哪怕只有百人，要想歼灭对方也很难做到。但是练法的存在，一旦到了这个等级，就算人多也极其不好对付。
    原刚就是化境级的武者，那日在铁岗城头，原刚怒而出拳，使了十成灵气，又略微运转了爆雷心法，灵力增幅了一倍，但没想到这一记拳连普通城门都可以轰塌的拳力，被罗成轻易挡住。当时事发仓促，罗成虽然随手用了四层碎元功法，其威力已经相当于十成灵气的一击了，但十成灵气实际上只发挥出七成效果，单以本身灵气容量而论，罗成要远强过原刚。两人在灵气运用上均已达到化境的境界，但是灵力强弱可不是单纯的灵气多寡，而罗成灵力功法要更胜一筹，如果原刚充分运转爆雷心法，灵力可以增幅四倍，这时爆发的灵力应当与罗成使用七层碎元功法不相上下。
    似周铁这样层次的对手，属于武师之列，与天山寺心广心智差不多，罗成并不放在心上。三人联手，光论灵力的确可以达到武师上流水准，但与罗成相比仍相差甚远。罗成不忍速胜，只缓缓推进，三人见势不可挽回，便收掌认输。
    百花门输的心服口服，图维爽快地履行了承诺，亲自为罗成打开时磡的藏书阁，然后带罗成观看百花门的武学经书，并安排弟子随时侍候。
    观看时磡藏书的三日里，罗成看起来都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莉莉娜十分担忧，几次询问，但罗成什么也不说。三日后，罗成观看百花门武学经书时，方才一改往日神情，反而脸色含笑。
    又过了两日，图维刚刚召开长老会议，有弟子来报说罗掌门请见。图维连忙笑呵呵地出厅迎接，边走边说道：“罗掌门已经看完了？”
    罗成笑道：“多谢图掌门厚惠，我受益匪浅！”
    图维急忙摆手，不敢受功，便问罗成有何事。
    罗成道：“图掌门，我观贵派功法典籍，缺少高等灵力战技，不知是什么原因？”
    图维苦笑道：“我也不当你是外人，罗老弟，实话实说，百花门是时先生所创，所有的灵气功法、灵技都已经在那里了，没有一点藏私。百花门根本没有高等灵技啊！”
    罗成点头道：“我猜也是如此。在时先生私藏中，有一套灵力战技，非常适合百花门的练气功法。如果贵派愿意，我可以代时先生传授给贵门。”
    图维眼中一亮：“真的？”
    “时先生有言其藏书任我处置，我可以做主。”
    “敢问是什么类型的战技？”
    罗成缓缓道：“这是一门破而后立的功法……”

 第三十七章 丹露医馆

    一个月后，五骑离开了百花谷猫背村，循着大路，一直朝北奔去。约莫月余，路过一座城池，其中一骑展开地图道：“掌门，前面就是丹露城了，我们就在此歇脚，采购些御寒的衣物再走。”
    被称为掌门的短发青年男子看着丹露城头，嘴角露出了笑容道：“好！”说完，当先驰向城门，剩余四骑拍马鱼贯而随。
    这五骑正是罗成一行，除了原勇和莉莉娜外，新增的两个人分别是周玉泽和云峰，这二人正是当时百花门比试的高年级组武法的冠军。图维舍得让本门后起之秀随罗成历练，特别是云峰，已有掌控体外灵力的迹象，可见百花门也在改变。图维请求罗成收周玉泽与云峰二人为徒，罗成本无收徒之意，奈何确有些渊源，便同意先收为记名徒弟。
    罗成寻思先考察考察周玉泽的资质，如果优秀再收为正式弟子不迟，但云峰是练法之士，教导练气还是可以，但要指导法师战技，自己却无能为力，日后当请时磡亲自收为徒弟。
    丹露城的繁华更胜以往，罗成牵马在城内行走，其余四人紧随其后。
    周玉泽悄悄问道：“勇哥，师傅原来到过这里？”
    原勇摇头道：“我不知道，少主的私事我们还是少打听的好。”
    周玉泽转过脸伸了伸舌头，惹得莉莉娜莞尔失笑。
    不多时，罗成在一处医馆前停下，将缰绳递给原勇道：“莉莉娜随我进来，你们三人在这里等我。”
    进了医馆，一个学徒便上前问道：“这位客官，请问那里不舒服？”
    “客官？”罗成笑道：“这是医馆吧？”
    那学徒笑道：“您是外地来的吧？您莫见怪，这是我们掌柜要求，他说病人也是客，既是客，便以客礼相待，我们已多年如此，这城里的人都知道，就连其他医馆也都跟我们一样称呼了。”
    罗成问道：“崔掌柜在吗？”
    “原来您认得崔掌柜！可不巧，掌柜的出门问诊去了。”那学徒望了望门外道：“现在也快回来了。您是等崔掌柜还是换个大夫给您瞧瞧？”
    正说着，门外进来两人，后进的是一个青衣少年，提着装有医具药材的篮子，前面的人卸了罩头的风衣，挂在木架上，往四周看了看，之见一个青年男子正笑着看向自己，旁边还跟着一个黑精灵仆从。
    崔一山刚进屋便看见罗成，心头嘀咕起来：“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以前没见过？”
    那学徒道：“正说着呢，师傅您就回来了。师傅，这位公子正找您了！”
    崔一山问道：“哦，不知这位公子找我有何事？”
    罗成含笑道：“我有一事，希望能与崔大夫面谈。”
    见对方不肯干脆答话，崔一山心头不喜，便道：“医务繁忙，救人如救火，有话就……”崔一山猛然注意到对方手中正把玩着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牌，金属牌上泛起了若隐若现的光芒。
    前景往事霎那间涌上心头，崔一山再也说不下去了。耳边传来学徒呼唤的声音，崔一山连忙清醒，恢复了常态，伸手道：“里面请。”又吩咐学徒道：“赶紧看茶！”
    茶室内，崔一山冷笑道：“你是何人，怎么有这个令牌？”
    “这不是令牌。”罗成道：“我是天山派掌门，这掌门信物自然随身携带。”
    “哼，天山派八年前已经亡了，掌门信物早已遗失。就算你手上是真的，又有何用？”
    “崔大夫，您还记得九年前请你去桑巴莫村治病的人吗？那病人是误服了毒灵丹。”
    崔一山身体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您介绍我去天山寺找连宽大师，也没有当年之事了，万信和连宽大师说不定还健在。”
    良久，崔一山道：“你真的没有死？”
    罗成点点头。
    崔一山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罗成道：“我要重振天山派。天山派老一辈只剩您一个了，您愿不愿意帮我？”
    崔一山苦笑道：“我现在有家有业，怎能舍去？恐怕帮不了忙了!”
    罗成摇头道：“不需要舍弃家业。只需要崔大夫把天山一脉的医术发扬光大即可，我会提供资金助崔大夫多收徒弟，以后时机合适再回归天山派。”
    “什么时机才合适？”
    “待我为天山派打下基业，否则武学不能保护医术一脉，回来又有何用？”
    “敢问你已练到几层？”
    罗成默默地比了个“七”的手势。
    崔一山默不做声，半晌道：“掌门既有这般大志，我必当鼎力支持！”
    罗成道：“那便说定了？”
    崔一山郑重地点了点头，罗成也不多说，吩咐莉莉娜留下一百金便要离开。
    崔一山突然道：“连远师叔还活着。”
    罗成一震，问道：“还活着？”
    崔一山肯定地点了点头，黯然道：“连远师叔武功尽废，在云来山北面一个村子里居住，日子过得十分凄苦。前些年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一个婴儿，如今已经五六岁了，师叔一直在努力教他练气……”
    罗成的双眼湿润了：“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我亲自去接师兄，那个孩子我将亲自教导。”

 第三十八章 玉灵

    玉灵堡玉灵大道的一座大型酒楼，里外布满了玉灵族的军士，气氛显得异常紧张，从店员到房客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声响。
    店长压抑住紧张的心情，礼貌地敲响了里院的套房大门，里面有人问道：“谁？”
    店长答道：“尊贵的客人，我是小店的店长，有一位大人要见您！”
    “什么大人？”
    “这个……客官您见了便知。”
    “吱呀”一声，门开了，美丽的黑精灵率先走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位青年公子，后面跟着三人。
    青年公子问道：“那位大人在哪里？”
    店长连忙躬身道：“在小店会客大厅，请客官随我来。”
    酒店主楼内，各个入口都有玉灵国的军士把守，店长将青年带到一处装潢华丽的大门前，门前矗立着四名威严的玉灵军士。
    店长道：“这就是会客大厅了，小的不便久留，就告辞了！”说完就躬身离开。
    罗成顿了顿，就要推门而入，其中一名军士伸手挡住大门，沉声道：“哪位是掌门？”
    “我就是。”
    “你可以进去，其余人不得入内！”
    罗成笑了笑，挥手让其余人暂在门外等候，随即推门而入，那说话的军士将门带上，恢复了威严的神色。
    会客厅内，一位英气勃勃的美少妇转过身来，待看清罗成，露出惊讶神色。
    “真的是你？”
    “你是妮可的姐姐艾瑞。”
    “罗成。”艾瑞神色恢复了平静道：“你果然没死，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青瞳可是一直在等你。”
    听到青瞳的名字，罗成的心不由自主的突突跳动起来。
    “青瞳的病好了吧？”
    艾瑞笑着说道：“青瞳连续使用圣池一年半，身体早已完全康复了，还打下了比平常武者更优秀的基础呢——哪怕我们玉灵族人也只有半年的机会。她可是真有福分呢！”
    罗成感激地道：“我是来接青瞳他们的。”
    艾瑞收起笑容，盯着罗成，缓缓说道：“青瞳病好后，只住了半年时间就离开了，到如今有七年多了。”
    艾瑞察言观色，刚才有那么有一瞬间，对方的脸色都变了，想起当年，便继续说道：“大概两年前，我们接到过青瞳他们在小多田青盖湖出现的报告，后面再也没有新的消息。”
    罗成点了点头，小声问道：“艾莉的孩子……”
    艾瑞脸色微愠道：“那孩子已经没有了，不要再提了。”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片刻后还是艾瑞开口问道：“天山派什么时候重建？”
    “大概一年内吧。”
    “准备建在哪里？”
    “没有想好，你有什么建议吗？”
    艾瑞想了想道：“原来的云来山地理位置就挺好，但是现在多田河流形势严峻，虽然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我想你一路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了，你可要小心一点。”
    罗成点头同意。艾瑞又道：“天山派重建后，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考虑那么长远。”
    艾瑞道：“玉灵国愿意帮助老朋友，可以提供必要的物资援助，对你将来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好处的。”
    罗成问道：“那玉灵国需要我们做什么？”
    “罗成，天山派不需要为我们做什么。你说说你需要什么吧？”艾瑞笑着摇摇头道：“多田河连年战争，门派要立足，粮铁必不可少，我可以安排丹露城送你五万斤粮食，铁我们也很稀缺，你要自己想办法了。想必需要灵核，一等太昂贵，又是紧缺的战备物资了，我就送你50颗二等灵核吧，对一般门派来说足够用了。”
    “多谢！我还有个请求，猎法长弓在外界虽然可以购买，但是数量太少了，都知道最优质的猎法长弓都产自玉灵国，我想将来资金充裕的话能向玉灵国购买一批猎法长弓。”
    艾瑞面带自豪笑道：“购买的话当然可以，你打算要多少？”
    “先购买大概500把吧。”
    “什么？500把？”艾瑞吓了一跳道：“你一个门派怎么会用得上这么多？你知道玉灵国一年产出多少吗？”
    罗成的确不知道500把猎法长弓到底有珍贵，如果真的很难买到，那有没有办法自行生产呢？
    艾瑞自然不会告诉玉灵国的猎法长弓产量，但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便试探道：“莫非你想组建军队，自成一方势力？”
    罗成不说话，艾瑞也就明白了，接着认真地说道：“虽然数量多，但合情合理了。罗成，如果是这样的话，玉灵国的武器可不会轻易给出去了。”
    罗成问道：“那要什么条件呢？”
    艾瑞回答道：“利益交换，而且你还要有履约的实力，政治行为从不相信承诺。”
    “明白了。”
    “罗成，粮食和灵核我会写个调拨令，你凭令去丹露城领取。”
    “天山派如果能有所作为，一定不会忘了玉灵一族的恩情。”
    “罗掌门，期望很快收到你成功的消息！”艾瑞诚恳道：“万一——事不可为，玉灵也是容身之地。”
    关于天山派的位置，罗成和艾瑞所想大体相同，云来山位于小多田流域中北部，正是当前浦赫与紫晶两大势力实际控制线的最西段，属于边缘位置，即时双方重启大战，波及的可能性很小。
    在云来山西边有个罗成曾经停留过的丰坪村，而丰坪村再向西还有几百公里的高山险谷，这片高山险谷被称为青孚山。青孚山主山脉一直延伸天山雪线，有大山数十座，小山无数。青孚山脉适合定居的只有东段两百公里，但是这片区域是土匪的栖息乐园。
    罗成带着原勇等人离开玉灵国后，去了趟蛇谷，蛇谷里只剩下等待成长的小蛇，灵核不堪一用，想必大蛇的灵核已经被人取走了，等到小蛇长大不知何年何月，即使罗成期望是青瞳做的，也没有时间在这里等候，看个真假。

 第三十九章 收编

    青孚山东西延绵两百公里南北只有五十公里，这五十公里地段，滋养了三股土匪，共100多人，不时侵掠山下的村落。近些年来，凯宴城加强了对势力范围内村民的保护，同时也征收了更多的粮食。青孚山的土匪只能向南部村落发展，只是整个多田河流域都差不多，所得甚少，而自己开荒耕地，由于缺少畜力铁具，收成少得可怜，就连打猎也缺乏经验，土匪们也只能勉强存活，希望战争尽快停止。
    塔拉万心情十分烦躁，大口地喝着酒，吃着烤熟的腌肉。刚刚几名老兄弟来诉苦，说有些后来的兄弟竟然要自己把女人也分给他们玩玩。这太不像话了，女人本来就不够，咱们当年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抢来几个女人的时候，他们都还没入伙，我们分的女人现在都已经有感情了，有些都有孩子了，凭什么给他们？有本事，他们自己再抢去。
    总之还是寨里钱粮不够，队伍不好带了。塔拉万抹完嘴，叫自己女人搭上披风，提着刀弯腰掀帘走了出去。塔拉万倒要看看到底情况如何，倘若一发不可收拾，老兄弟们也顾不得了。
    远处，很多兄弟都聚在一起，塔拉万心想该不会内讧吧，面色一沉，抖了抖肩走了上去。突然，人群传来一阵哄笑，传来一个声音：“就凭你，还想当我们头领？”塔拉万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
    人群中有个清晰的声音道：“凭我可以让你们有钱有粮。”
    “大哥！”有人看见了塔拉万，大声喊道，众匪都看了过来。
    塔拉万沉声道：“谁在这里闹事？”
    塔拉万走进人群，却发现有四个陌生人，一个毛头小伙子正看着自己，另外三人带着面罩，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
    “大哥！”方才发声的土匪指着毛头小伙子，讨好地说道：“就是这个小子闹事，说可以给我们钱粮！”
    塔拉万忍住笑意道：“你有钱粮？”
    毛头小伙子明显胆怯了，略带颤音道：“有。”
    “哦？”塔拉万朝四周匪众一望，哈哈笑道：“我们抢过来就是了，不用你给我们。”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陌生人突然一跃而起，飞腾到半空，另外三个陌生人同时退后。那半空地陌生人挥动双手，灵气弹呼啸着扑向塔拉万。
    塔拉万惊呆了，刚来得及叫声“法师”，便身中数颗灵弹而亡。
    一众土匪见身为武者的老大一瞬间就毙命了，纷纷四散逃去。那个外来的毛头小伙子大喝道：“都不许跑，否则格杀！”空中的法师连连发出灵气弹，炸在四周，将土匪逼退了回来。有一两个仍往外闯的土匪，当场中弹身亡，见还有几个漏网的，那法师在空中追了过去。已经聚在一起的土匪们见状吓得心惊胆颤。
    罗成安排云峰用雷霆手段震慑了青孚山最大的一伙土匪，让周玉泽将所有匪众聚在一起，数了数有六十来人，其中女人和老幼共有二十人。
    罗成揭开面罩，站在高处眯了眯眼睛，冷冷地道：“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城，名为青城，以后整个青孚山都属于青城范围，你们都属于青城的城民。如果谁有意见，现在说出来我可以让他走。”
    人群刚一骚动，云峰缓缓升上空去，然后立刻安静下来。
    接着，周玉泽宣布道：“从今日起，你们都是城主的属民，也将是城主的第一批私军。”
    有胆大的土匪道：“有粮饷吗？”
    “自然有粮饷。”
    土匪以往都是管个温饱就行了，就这份温饱也得用命来挣，哪个头领能带着自己吃饱穿暖，如果还能有酒喝，就已经是好帮派了。众人议论纷纷起来，有人兴奋，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愁。
    人群中有人道：“大人，我已经老迈当不了兵了，恳请大人放我出军，我种田养活自己就行了。”
    周玉泽说道：“何人说话？上前来！”
    说话之人走上前来，衣着干净，须发已现斑白，的确不是青壮之人。
    老者抱拳弯腰道：“在下是原来头领的账房，人称老莫，除了登记列册清点之外，也帮大家写些文书信件，从没有挥过刀斧，实在是当不来兵。”
    人群中纷纷点头证实，有人道：“老莫确实没有出过活。”
    周玉泽道：“不行！现在不能下山！”
    莫账房解释道：“大人勿急，小老儿不必下山。”
    罗成突然问道：“那如何耕种？”
    莫账房连忙答道：“城主不需要挂心，青孚山内也有一些良田可以耕种。”
    “青孚山上有多少良田？”
    “这个……我们没有统计过，几千亩还是有的吧。”
    “你叫什么名字？像你这般一年能耕种几亩，收成如何？”
    “回城主大人，我叫莫柏，似小老儿也只能耕种三五亩，每年寻五百斤粮食自活罢了。”莫柏苦笑道：“在年轻的时候，我一人可以耕十亩地，当然要有耕牛和重犁，那时一亩可以收到200斤。”
    “耕牛和重犁大概多少钱？”
    莫柏沉吟道：“一头耕牛需要150个银钱，一副重犁15斤，加上木辕，需要50个银钱，也就是说耕牛和重犁加在一起需要2金。”
    “你先继续管账。”罗成转头对周玉泽说道：“整军吧。”
    这群土匪共编了三个排，每十人一排，从中选出一名服众的担任排长，排是最小的部队单位。其中一名排长也是一名低等的武者，论起实力也就郡考的水准。实际上塔拉万能成为最大的一伙土匪，就是因为塔拉万是练武之人，其下还有两名武者，只不过塔拉万和其中一名武者命丧云峰之手了。这三排编为一连，都归原勇管辖。当原勇揭开面罩，众人才知道自己的长官是猿族。
    剩余的人员多是已在山上安家，生儿育女的老匪，不想再打打杀杀，都和莫柏一般想法，在青孚山寻一处地，自耕自种养活妻小。
    严勇颁布了军纪“三杀令”：不遵军令者杀、擅杀平民者杀、背叛泄密者杀。原勇本在猿族担任军官，熟悉军队训练、作战，军令颁布完毕后便将三个排的士兵带到一旁开始操练。
    傍晚时分，莫柏见操练结束，主动求见罗成。罗成正想召见账房，便欣然应允。莫柏拜见了罗成，开门见山道：“城主大人，库内粮食所余不足两月，望城主大人及早准备。”
    罗成问道：“不足两月？以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塔头领原来一般是安排下山劫掠……”莫柏接着道：“城主大人仁义，不扰平民，要渡过困难，一方面城主大人可以颁布命令减少供给，另一方面安排人手进山打猎稍作补足。”
    “嗯，当然不可以再下山抢劫。”罗成站起身道：“队伍初成，纪律还比较淡薄，再训练十日方可。这些日子正常供给，不必缩减。十日后下山购粮，钱资我自有安排。”
    莫柏起身道：“遵城主大人命令。”
    “老莫，不必如此客气，我正想向你请教粮钱之事。咱们青城要独立自主，除了武力，其余的事也不容易啊……就从耕地说起，假如要建立500人的军队，需要多少粮食供给？”
    “大人，每名士兵每年粮食300斤，加上其余军械物资，大概500斤粮养一个兵。按一户七口人两个劳力来算，可以耕种15亩，得粮3000斤。7口人耗粮2100斤，加上其余用度，结余应不到一成，这样两户可以养一个兵……”
    “一户能不能耕种20亩？”
    “大人，有耕牛和重犁就可以。这样每户产量可到4000斤，如果城里十抽其二，则每户养一个兵都不显紧张。因此总共需要500户，耕地一万亩，耕牛和重犁需要花费1000金。”
    “钱不够啊。减少军队数量，先组建200人的规模？”罗成心头一边盘算，一边问道：“能不能再挤一挤，比如减少军用物资用量？”
    “大人，军队没有质量，便没有了战力，我不建议减少军资，倒有一个办法……”
    “有何办法？”
    “采用半农半军之法，一面屯田，一面训练……”
    跟莫柏谈了两个小时，罗成很多想法俞加清晰，眼见天色已黑，罗成便道：“老莫啊，你也别去耕田了，这青城需要一位农务官员，你就帮我整顿农务吧，酬劳自然比普通士兵好。你看如何？”
    莫柏连忙低头道：“愿追随大人！”

 第四十章 立寨

    经过十日的训练，三排军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匪气，就连眼中也焕发了新的光彩。接下来，罗成给私军安排了任务，一排由罗成和原勇亲自带领下山采购粮食、购买牛马和农具；二排在周玉泽和云峰带领下新建城寨，城寨移到了山下，正好位于河谷要道，扼守进山的唯一通道，并且河谷边上就有两千亩可耕之地；三排则在莫柏指挥下，深入青孚山百里查勘，继续寻找可耕之地。
    一个月后，第一批物资运进了城寨，有耕牛、骡马十多头，粮食四千斤，重犁三副，铁锭300斤，莉莉娜也随队返回。此时，城寨建设得虽然简陋，但已初见雏形，一排几百米长的木栅栏横在山河之间，每根栅栏都是手臂粗细的圆木，一个挨一个地牢牢地绑在一起，深深地插入地里。木栅栏中间是一道寨门，寨门宽十米，高五米，两侧用十多根一人合抱的铁木作为两边的柱梁，其上以二十多根二十米长的杉木，搭成了横梁，横梁上可行人马。一个月的时间能建成如此模样，实属不易。
    莫柏也已勘察完毕，往山内六十公里，青孚山主峰两侧十公里地界，可供耕种的田地只有两万亩，青孚山的确不适合耕种，狩猎也满足不了这么多人的需要，但是有五处百亩以上的大湖，最大的有两千多亩，适合养殖水产，而湖泊堰塘不可计数。
    罗成将一排与三排军士合在一起，再次出山。又过了一个月，二十多头牲口，六千斤粮食，重犁五副，还有各类杂物运到了城寨。
    城寨已经建起了五排木制房屋，每排有八个房间，排长以上一人一间，普通士兵和其余城民两人一间。除了居住所需之外，还单独建了一座大屋，长约十米，宽六米，高五米，在大屋前搭了一座半人来高的木制平台，约五米方圆，这两处地方作为城主府的人日常办公和发布训令所用。
    第三个月，周玉泽和云峰带领两排兵士收编了青孚山另外两股土匪，虽有个别漏网之鱼，但多数都收入囊中迁至青城，新收的土匪又新编成三个排。罗成从原来的三排中抽了一排作为城主直属卫队，由周玉泽和云峰分任正副队长，其余五排编为一连，统由原勇率领。此时，整个青城有一百多人，其中军士60人。其余城民都转为农民，发放了耕地，开始劳作。
    青城库存粮食虽然足以支撑半年，但士兵屯田要一年才能有收成，还需要准备半年的粮食。这是作为城主的罗成不得不考虑的，此时罗成方才感到艾瑞的好处，那支援的三万斤粮食有多么珍贵，足以支撑到青城自收自支。当前需要解决的是召集足够的农业人口，如果一户农民供养一个士兵，要保有200人的军队，需要400个劳力。
    当即，罗成召来原勇等人，决定接下来一年应当韬光养晦，以待转机。商议由原勇集合城内所有骡马，带领两个排沿小路去丹露城分批领取三万斤粮食。在征集劳力一事上，莫柏则自告奋勇，拍胸脯保证三个月内征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余四个排由周玉泽和云峰带领，完成河谷边两千亩地的开荒任务。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三个月，这段时间里，莫柏果然征集了足够的劳力，有的孑然一身，有的拖家带口，不论如何，均按每个劳力十亩地的标准分配了可耕之地和种粮。两千亩的开荒任务原本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完成，但见劳动力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耕地不够，因此将闲置的劳动力集合起来和军队共同开荒，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又新开了两千亩，满足了所有的耕地需求。见莫柏管理得井井有条，罗成便将青城一应民务都交给其办理。这样，军有原勇，民有莫柏，罗成自己有了更多的时间专心修炼。
    目前，整个青城人口数量超过1000人，耕地超过了4000亩。按最小需求计算，需要准备30万斤粮食，粮食捉襟见肘，全靠丹露城供给的粮食，罗成需要预留至少150金来采购粮食。耕牛只有十头，重犁数量也极少，也需要预留200金以上购买耕牛和重犁。这么算来，现钱已经不够了，听了莫柏汇报，罗成便计划出售一批灵核来解决问题。
    丹露城的三万斤粮食已经到了两万，按路程，最后一万斤几天前也应当运到，但时运粮队伍迟迟不见，不由得让人忧虑。这日上午，一名士兵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青城，原来在两天前，距离城寨还有一百公里的山路上遭到了不明队伍的袭击，己方损失了数人后，原勇命令部队撤退回城，自己亲自率领四人殿后。
    罗成听到汇报后，起了一股无名火，自己没有去抢劫别人，反而遭了别人抢劫了，想想部队都是土匪出身，竟然着了“同行”的道儿，甚为可气。部队和粮食损失固然心痛，但三十头骡马是自己两次下山费尽心思才购买来的，可以说周围百公里内只要有闲置的牲口，都没有放过，如此就被人抢去，行径尤为可恨。
    陆陆续续逃回来的士兵汇报大同小异，证实了运粮部队的遭遇。然而原勇却迟迟未归，生死不知，罗成心中越来越焦急。
    半夜时分，寨门突然一阵喧哗，有哨兵喊道，原长官他们回来了。由于长途跋涉，原勇和另一名战士显得异常疲惫，所幸都只受了轻伤，当罗成站到他们面前时，他们正在大口地喝着姜汤水。
    “报告城主……”原勇连忙挺身道。
    罗成摆摆手，示意其坐下慢慢说。原来运粮队伍遭遇了一支百人队的不明队伍攻击，对方攻击得手后便将粮食押运而走，原勇之所以晚回来一天，就是在尾随这支队伍，最终发现这支队伍进入了一个军营，正是凯宴城驻城外的军事据地。
    原来是凯宴城的私军，知道了对手反而好办了，罗成安慰原勇不必多想，先养好伤再报仇不迟。
    第二日，罗成便安排人手去凯宴城收集情报。第四日，最后一名运粮的士兵回到了城寨，此次运粮士兵连原勇在内共31人，最终回来了22名，还有9名或死或失踪。其后十日内，有关凯宴城的各种信息陆续汇集到城主府，紧张的氛围在城寨内蔓延。
    天色刚亮，五排士兵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操场上，在士兵身后，还有临时征召训练的90名农夫，他们人手一杆长枪，不容小视。四周围着几百号城民，大家都知道城主要出征的事了，整个河谷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在多田河，暴力不是罪过，弱小才是。
    罗成身穿黑色鳞甲背心，这是莉莉娜赶工制作的，十分贴身，威风凛凛地站在阅兵台。原勇跑步走到台前，单膝跪地大声道：“报告城主，165名战士列队完毕，请城主令下！”
    全场鸦雀无声。
    罗成面无表情，缓缓扫了一眼整个队伍，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没有想到，我们没有去抢别人，反而被人抢到了我们头上……”
    “我们死去的兄弟——”罗成突然大声道：“要不要报仇！？”
    台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回答：“报仇！”
    “我们损失的东西——要不要拿回来！？”
    “拿回来！”
    “青城——不容侵犯！”
    “不容侵犯！！”
    罗成举刀向天道：“此战，我将亲自出战！全军出发！”
    深夜，凯宴城丰台驻地，两名士兵正在驻地正门岗楼上放哨，守护整个驻地大队100来人的安全。与漆黑的岗楼不同的是，位于驻地中央的队部灯火通明，长官们仍在商谈军事。
    最近，丰台驻地部队配合主城部队联合剿匪，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胜利鼓舞了士气，但是沉浸在胜利之中的士兵们也放松了应有的警惕。
    其中一名士兵突然看向驻地外道：“有声音？”
    另一人道：“大惊小怪，风的声音。”
    驻地三十米外黑暗的地方隐隐显出一丛一丛的杂草，两人探头朝外观看。突然间，一道黑影跃上岗楼，岗楼有五米多高，什么人能跳这么高？两个哨兵还没有反应过来，黑影手中闪过一道弧光，然后轻轻地跳入了城内，两人只觉得喉头一紧，接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在两人朦胧的眼神中，那些“杂草”直起身，飞快地从打开的营门进入营内。
    随着大部队进入丰台驻地，即使很多士兵已经在营房休息，也都察觉了异状。原勇带领各个排扼守住营房出入口，将全营士兵堵在了营房里。在侧门岗楼放哨的士兵在看到敌人已经冲进营地，立刻扔掉长梯，不要命地从五米高的岗楼跳到外面地上，忍痛摸黑逃命去了。
    队部内，队长、副队长及各组长听到声响，立刻拿起武器就要出门。“咣当”一声，大门突然飞了进来，一个昕长的人影站在门内。灯火照耀下，显露出一张青年的面孔。
    队长勃然大怒，脸上肌肉抽搐，咬牙切齿道：“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驻军营地！给我将他剁成肉泥！”
    军官们怒不可遏，大吼着纷纷杀来，其中几名军官是练武的强者，就算没有练过武，也是凶悍无畏之辈。罗成冷笑一声，身形犹如蝴蝶穿花，片刻间从门边杀到主座，所过之处，人刀俱断。等到罗成的直属卫队冲进来，只见军帐内血流成河，一片狼藉，八名军官悉数陨命。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将军官的头颅扔进仍在负隅顽抗的营房，士兵便缴械投降了，对于仍要顽抗的敌人，原勇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本次作战大获全胜，只有几名士兵受伤，无一阵亡。由于天黑，云峰无法追赶，有两个哨兵侥幸逃了出去。
    青城此战共俘敌八十多人，缴获粮食6000多斤、腌肉400斤、各类长短作战刀具150把、军用硬弓20副、箭矢5捆共400支、军马18匹、银铜钱折算约11金。将丰台驻地所有物资搬运一空后，罗成带领人马俘虏浩浩荡荡朝青城而去。

 第四十一章 守寨

    凯宴城主议事大厅内，“砰”地一声巨响，三指厚的铁木会议桌断成两截，城主达岩怒不可遏，怒吼道：“混账！无能之极！”众官员吓得噤若寒蝉。
    达岩命令道：“童首辅，立刻从粮库调拨500军队一个月的粮草。达尔马，召集部队，领粮出征。”
    凯宴城首辅童好道：“城主，事态失控，还是稳妥些好。前些天押过来两名俘虏，还未来得及细讯，不如我们先……”
    “别人都杀上门了，还要等待？”达岩打断了童好的话，然后阴沉道：“首辅，注意你的身份。”
    当日，达岩城主将青城帮的俘虏斩首祭军，命达尔马率领500凯宴军前往征讨青城帮。
    达尔马率军先查看丰台驻地，然后在向导带领下一路西行，五日后，前军已经距离青城不到五公里，又等了一日，达尔马的中军和后队粮草都集合起来。
    凯宴城军队刚动，情报就已经传到了青城。罗成亲自带着两排人，事先埋伏在离城寨一日路程的山中，准备偷袭粮草，但是达尔马中队与后队相隔不到两公里，联络频繁。罗成率部跟踪了半日见无机可乘，便躲在达尔马大部队侧后两公里的山林中，时刻侦察，以待战机。
    中军帐内，达尔马听了探马回报，皱起眉头道：“传库小队过来。”不多时，库小队长来到帐下。
    达尔马问道：“库头领，你说青城帮最多100人。据侦察来的消息，对方人数至少在300以上，其中战士就有百人。这是怎么回事？”
    库振宇本是这场行动的向导，也参与了侦察，见青城帮的规模突然增大，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只能如实道：“达将军，我四个月前离开时确实不到100人，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我也不知道。”
    达尔马挥手让其退去，向各大队长及参谋问道：“青城帮比预计的人多了至少一倍，各位有什么计策？”
    其中名叫库振峰的大队长献计道：“青城帮有400多米的木头寨墙，不可能每处都防到，我们选三个小队带撞木直攻寨墙，只要突破一处，就能攻进寨内了。”
    “寨墙有一人多高，青城帮在墙后调度人马，肯定比我们更快，就怕虽然攻破了，但队伍不能展开。”
    “那就多带撞木，给他娘的全都撞烂。”
    听完一众大队长嚷嚷完毕，参谋道：“对付青城帮寨墙，用火油便可，不必劳动士卒冒险。待寨墙破了，只需一小队马军强行突入，其余部队跟进便可破寨。”
    达尔马问道：“各位大队长以为如何？”
    大队长均认为计策可行，必能破敌。
    达尔马下令道：“留一个大队看守粮草，明日一早兵发青城帮，库队长为主攻队，其余三队预备。”
    次日中午，青城门外三百米外，凯宴军四个百人队扎住了阵脚。随着一声号响，一个百人队在队长带领下缓缓前突，其中八个小队士兵将盾牌竖在身前分成八路慢慢靠近青城寨墙。在这些士兵身后，两队骑兵在静静地观看。
    青城没有加固寨墙，对于凯宴军将火油扔在寨墙上，原勇没有办法制止。一个小时后，寨墙被烧得千疮百孔，已经起不到任何抵御敌人的作用了。但是原勇也不是泛泛之辈，早有准备，这几日全城行动，制作拒马，此时在城寨后几米处布满了一人高的拒马，左右相连，形成了一道拒马寨墙，一直延伸到河里。
    库振峰见在拒马之后的青城军民严阵以待，数量与凯宴军不相上下，虽然弓箭极少，但是人手一杆长枪或者长刀，战力不可轻视。库振峰率领马军在阵前骑射数轮，并没有取得有效的战果。即使本队强攻，突入拒马内，没有后队跟进也无甚用处。库振峰只得率队悻悻而归，再与达尔马商量战术。
    达尔马已经看清情况，眉头紧锁，对手不是一般土匪，强攻没有绝对胜算，情报严重错误，除非有投石车，或者再增加一个大队的弓箭手，才能以最小代价拿下青城帮。难道要围而不攻，待青城帮粮草不继？达尔马心中已经萌生退意，但不能轻易退兵，否则城主那里无法交代，只能将主意打到库头领身上了。
    库振宇不知大祸将至，仍在极力劝说达尔马寻觅山间小路，出其不意从后方杀入敌寨。
    达尔马暗想：“却也有五成把握，只是对方想必已有防备，就算能奏效，死伤也不在少数，城主肯定第一个收拾我。”
    随军参谋及四位大队长也都有退意，达尔马道：“我等先回营，待向达岩城主报告后再行定夺。”
    正要下令，突然有传令兵一脸惊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报告：“将军，粮草被劫了！”
    “什么？”达尔马大惊失色：“一个大队的人马看守粮草，青城帮有多少人劫粮？”
    “据逃过来的兵士汇报，青城帮有三十多人……”
    达尔马简直不敢相信，反问道：“你是说我们一百多人被三十多人打败了？”
    “是……他们是这么说的。”
    达尔马急急地说道：“马上带我去见他们，我要亲自问话！”
    经过询问，达尔马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对方有一名强大的武者，这名武者手持两根三米长的钢枪，力大无穷，当者披靡，而且行动迅捷，一旦近身一个小队也抵挡不住。军士攒刺或者硬弓冷箭偶尔也能攻击到对方，奈何对方身上的皮甲刀枪不入，十分古怪，因此落败。
    “卡特大队长呢？”
    “回大人，卡特队长不是对手，一合就被打死了。”
    就算是面对达岩城主，卡特也是能过上几招的人，更重要的是面对数十名有组织的军人，还敢挑战并且打败的，达岩城主也做不到，恐怕要高等武师才有这个本事了。达尔马心中一紧，难道浦赫城将触手伸到了青城帮？如果这样，要抓紧禀报城主，城主说不得也要向紫晶的领主们报告了。
    达尔马立刻传令道：“全军注意，以密集防御阵型——撤退！”
    “勇哥——”周玉泽小声问道：“他们为什么撤退了？”
    原勇心中忧虑，敌人没有损伤自行撤退，有两个很大的可能，一是去准备大型的攻城设施，二是——
    远处的山头冒起了一股浓烟。
    “原来敌人粮草被掌门劫了，进攻无必胜把握，所以撤退了。不知道他们带了几日粮草？”原勇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命令道：“两个骑兵排带上五日干粮，多带箭矢，随我出发！”
    达尔马见青城帮轻骑粘着队伍，安排一个百人队在山路上断后，剩余三个百人队加快速度逃跑。原勇带领的两个骑兵排被达尔马断后队伍利用狭窄山路阻挡，原勇也不强攻，就在山前逡巡，遂通知青城所有战士和民兵倾城而出，争取全歼凯宴城断后的部队。傍晚时时，两百名战士和民兵在山前扎营与凯宴城部队对峙。
    一把火烧了凯宴城的粮草，罗成率队又隐藏在周边静观其变，傍晚时见凯宴城大部队退了回来，马不停蹄地朝东奔去。
    罗成见敌人退了，便带队伍返回。行不多时，一个法师从空中落下，随身带着几副长弓箭袋，法师躬身道：“师傅！”
    听云峰讲完情况，罗成放下心来，对手下几名士兵笑道：“你们几个去拿弓箭。”
    罗成又对云峰说道：“你去探探容易防守的路段，凯宴城的这支队伍我们就留下了。”

 第四十二章 招降

    深夜，凯宴军大队长跟几名心腹聚在一起，心情烦躁地一卷接着一卷抽着烟，前面砍了十几棵树横在路中间，算是临时布防，谅青城帮舍不得浪费人命强攻，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山路另一端，也横满了高大的树，密密麻麻堆叠得密不透风，挡住了队伍的退路。
    几名心腹低声劝道：“大哥，投降吧。”
    大队长忧心忡忡道：“当前情势确实只有投降一个法子，但是向土匪投降……后面怎么跟达城主说，还有家人怎么办？”
    “活命要紧，先顾不上其他的了。”
    “大哥，我们是跟你多年的，5年前我们投降达岩，再投降一次也没什么打紧。至于嫂子他们，我们跟青城帮谈好，悄悄接出来，找个偏僻的村子安置下来。”
    “青城帮不像土匪，投降不丢人。”
    “我看他们现在虽然弱小，但志向不小，咱们反正当兵，在哪里都一样。”
    大队长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大家的意见，接着道：“那我们商量下投降的事。”
    第二日上午，凯宴队伍走出一位使者，原勇吩咐带上前来。饶是使者大家公认有见识、能说会道的人，见到居中而坐的指挥官是个猿人，也是满脸懵懵茫茫。
    袁勇问道：“两军交战，所来何为？”
    使者冷静下来后道：“大人，我们希望贵军能让开一条路，放我们过去。您可以开个条件吧，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必定能让贵帮帮主满意。”
    原勇笑道：“你们打算出什么条件？”
    使者沉吟片刻道：“我军愿意交出所有武器。”
    “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想走，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严勇嗤笑道：“区区一点武器的赔偿本官还不放在眼里。赔偿少于一千金都不要谈！”
    使者点头道：“赔偿没有问题，凯宴城给得出来。我们可以立下字据，待回去后通报城主，一定给付！”
    原勇道：“字据可以留下，不劳烦贵军通报，这点小事我们自有办法。”
    使者正色道：“我军虽然被困，但是战力仍在，贵军想必也不愿意与我们两败俱伤，便宜了别人。”
    “随便，那大家先打几日，看看胜负再说。”
    使者默然半晌道：“大人想要怎样就请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了。”
    原勇哼了一声道：“投降，没有第二条路！”
    使者斩钉截铁说道：“只要贵军答应我们两个条件，我们就同意。如果做不到，哪怕战至最后一人，我们也不会投降。”
    “说吧。”
    “一是我们不能为奴，二是我们投降一事不能向外泄露。如果贵军能同意，我们立刻投降。”
    原勇思考片刻，起身道：“可以，你们什么时候投降？”
    “大人一言九鼎！”使者起身回礼道：“我军午时投降，我要马上向沃夫大队长汇报！”
    临走前，使者突然回头问道：“现在正逢乱世，贵军如有逐鹿之志，我等都愿意相助。”
    严勇淡淡道：“这个不是你们要关心的了。”
    “恭迎城主！”原勇、周玉泽带领各排军官列成两排，单膝跪地迎接罗成。罗成笑吟吟道：“都起来，各位辛苦了！今晚要好好庆祝一下！”
    不远处，凯宴的降兵被绑缚成十人一串坐在地上，罗成带领军官踱步过去，降兵都好奇地看向敌人的城主。罗成问道：“这些降兵怎么安排？”
    原勇答道：“都是老兵，打算先屯田半年，磨磨脾性后再分打散分配到部队。如果有不愿意从军的，也是正当壮年的劳力，可以分配耕地。”
    “嗯，你跟莫柏去商量着办下来。”
    “遵令！”
    罗成继续道：“这次偷袭敌营粮草，并没有全部烧掉，还是藏了部分粮食和物资的，你安排三个排，让云峰带路，把它们运回来。”
    “需要三个排？有这么多物资？”原勇疑惑地问道。
    罗成笑着拍了拍原勇：“粮食肉菜有8000斤，驮了20匹军骡，还有十几捆箭矢。”
    原勇喜笑颜开道：“城主英明！”
    降兵中，一名高大的战士站了起来，力气甚大连带着将其他人也带着站了起来。这名军人怒道：“青城城主，我不服！我是武者，不应该这样对我！”旁边跟随的士兵连忙上前拔刀挡在罗成身前。
    原勇眼中一寒，城主仍是立威期间，沃夫胆敢冲撞城主，自寻死路，不要怪我食言，就要命令乱刀剁死。
    罗成问道：“你是武者？”
    原勇解释道：“他就是这次凯宴城断后的大队长，叫沃夫。”
    沃夫昂首道：“我就是沃夫。”
    罗成微微一笑朝四周看了看，突然说道：“恐怕我们自己也有不少城民不了解我，心中有不服的心思，或是担忧青城的前程……”
    扎营的位置有一片松林，一直延伸到山里，最大的有人腿粗细。此时，不论是青城的战士、民兵，还是凯宴城的降兵，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着罗成。
    罗成双手各持一根三米长的花纹钢枪，深吸了一口气，扑向了松林。霎那间，松柏林传来恐怖的呼啸声和撞击声，罗成好像化为一阵旋风，所到之处无数的断木残枝在林中飞舞，这天地之威般的景象吓得所有人战战兢兢，面如土色。不知道这可怕的场景持续了多久，当一切平静下来时，眼前亩许的松林已经化为了一片平地，仿佛被一把巨大的剪刀剪出了一个缺口。
    罗成踩着残枝慢慢地走了出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连续碎元实在是很耗精力。为了震慑人心，罗成用钢枪硬扫树干，此时两根花纹钢枪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形状了，如果用斩龙刀，同样时间内罗成完全有把握再毁掉至少两倍的林地。
    罗成从沃夫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吩咐原勇整军出发。
    沃夫颓然坐在地上。
    凯宴城的领地有一万五千多平方公里，大部分都是山脉，最北边到小多田河的支流雪清江，江对岸就是浦赫势力范围的李家渡镇。最西边到青孚山脚下，由于两次作战失败，青孚山脚下20公里范围已经被青城实际控制，凯宴城撤销了丰台驻地，损失了包括丰坪村在内的六个村庄。
    东、南两个方向各自横亘着一座山脉，名为德尔法山、门棘山，两座山脉环抱之内都是凯宴城的势力范围。在两山相连之处，有一片宽约五百米的河谷地，是往返内地的唯一干道，凯宴城主在河谷地修建了一座关卡，称为达岩关，对往来的行商征收税赋。
    实际上不论是凯宴城还是李家渡，都是浦赫与紫晶势力的最西边。西边高山众多，河流湍急，不利于后勤补给，因此双方都没有考虑调动大军从西边迂回，彼此对西境的约束也相对较少。
    整个多田河近两百万平方公里，人口6000多万，分布着大小城池三四百来座。仅从地域范围来讲，凯宴城在多田河流域属于较大的势力了，但是所辖人口与宽广的地域极不相称，整个领地内只有十万左右的人口，其中主城内约两万五千人，其余都分布在小镇或者乡村。凯宴城拥有私军2000人，因为战争原因，达岩不得不派遣了1000人协同紫晶城与浦赫势力作战。
    凯宴城主又征召了400人，将这1400人进行了分配，其中600人驻扎在凯宴城内，200人驻扎在达岩关，还有600人分成了6个百人队，驻扎在周边村镇，征缴钱粮，防范土匪山贼。
    现任凯宴城主达岩原本是上一代城主的团长，五年前谋害城主全族后取而代之，达岩脾气暴躁、牙呲必报，对于青城占据凯宴势力范围一事绝不会轻易放过，现在没有行动也不清楚原因。罗成、原勇自然不管这些，早已制定了夺取凯宴城的计划。
    罗成本打算立刻夺下云来山天山寺，重建天山派，但原勇认为云来山三面峭壁，不利防守，力劝罗成放弃，又推荐了一个景色奇美的无人山谷，位于雪江源头崇山峻岭间，长约10多公里，罗成立刻喜欢上这个地方，便打消了夺取天山寺的念头。但是这个山谷的入口在凯宴西北境内的雪清村处，必须要控制住凯宴城才可以。
    罗成交代原勇和莫柏之后，带上了莉莉娜云峰带着城主卫队护卫，一行人装作游玩的富家子弟下了青孚山，穿过达岩关，进入到多田河中游。

 第四十三章 拍卖会

    银狐山脉东侧有一片方圆数万平米的丘陵地带，丘陵中央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城池——西武城。西武城是紫晶武家镇守西疆的主城，长宽达三公里，城墙高达10米以上，常住人口在8万之上。
    将近年关，再过半个月就是年会节，届时各地的货物都会集中在西武城商市交易。当然，商市是针对普通百姓的，达官显贵们自然不必参与平民交易，珍贵货物早已提前在商会组织的私人节会上完成了拍卖。
    商会偏厅内，很多有钱有势的客人们已经端坐在厅内，静静地等待今日的会主发布拍卖品，罗成和莉莉娜正在其中。
    随着清脆的钟鸣，客人停止了议论，一位老者走到台前，笑容可掬道：“小老儿姓朱，今日的拍卖由我主持。承蒙各位抬爱，本会今年又能向宗主交差了……”
    台下有人笑骂道：“朱老头你忒也啰嗦，赶快开始吧！”
    朱姓老者笑道：“也好，那小老儿我就不嚼舌了，我们便开始。第一件拍品——两颗一等密灵核，快端上来！”
    人群发出轻微地“哦”声，今日开场倒还不错。
    一个侍女端着一个红绸盘子走到中央，盘中摆着两颗拇指大小的灵核，纹路清晰，光晕清澈。朱姓老者道：“请各位客官赏鉴！”
    几位稍远的客人纷纷离座走近观看，众人都点头肯定，确实是一等密灵核。
    朱姓老者道：“这两颗密灵核不分开出售，起价是50金！”
    话音刚落，一位客人举牌示意，朱姓老者敲了一记木槌道：“好，有人出价50金，还有没有人？”
    又有一位客人举牌道：“55金！”
    “55金，还有哪位客人想要？”
    “我出60！”
    价格到了60金，很多客人已经打算放弃了，毕竟60金可以买上10颗一等灵核了，不必非得要密灵核，还敢加价的只有豪族或大的宗门了。
    “65！”楼上传来一位客人的声音。
    众人都循声看去，但是栏杆挡住了视线。
    楼下一位客人道：“70！”
    楼上又传来一个新的声音：“75！”
    朱姓老者大声道：“75！还有没有加价的？一次拍卖两颗一等密灵核可是很少见的，还有没有？”
    楼上第一次说话的声音道：“80！”
    此时全场都寂静下来。朱姓老者举起木槌大声道：“80，第一次！80，第二次！80，第三次，成交！”
    叮地一声脆响，老者敲响了铜钟：“恭喜这位先生获得了第一件拍品！下面一件是一把长剑，此剑为龙鳞钢制，由着名炼金大师维达先生亲自锻造的，刃长88分，重5斤4两，起拍价12金！”
    这种长剑并不实用，多为装饰用途，一般不为武者稀罕，而是青年公子喜爱之物。不出所料，这柄长剑被一位少年豪客以15金购得。
    拍卖活动慢慢进行，有武器、药品，还有一些精致的瓷器玩物等。下午的时候，莉莉娜突然紧紧握住了罗成的手，身体激动起来，罗成轻轻拍拍了莉莉娜。
    “下面的拍卖品是六名无主的黑精灵。”朱姓老者道：“带上来。”
    六名少年黑精灵顺从地依次走到台上，两男四女，男的俊朗，女的清丽，是上好的精灵奴仆。
    朱姓老者笑道：“想必各位都知道，我也不多介绍了，那位客人缺少仆役，正好可以买下。”
    一位卖家上台挨个看了一遍，点头回到了座位。
    朱姓老者道：“起价20金。”
    方才上台看过的客人满脸失望，不满地道：“太贵了，怎么比前几日的价格贵了这么多？”
    朱姓老者视若无睹，说道：“阁下如果要买，可以报价。”
    商会已经调查清楚，这个客人出价购买了前几日放出的所有精灵奴仆，却不是自用，而是为了囤积居奇，转手倒卖，商会及其鄙视这种行为，但不能坏了规矩，因此宁愿加价卖不出去，也不愿意卖给奴隶商人。
    罗成举牌，朱姓老者眼前一亮：“这位先生出价20金，有没有更高的？”
    绝大多数客人或多或少都已经有奴仆，不一定非要黑精灵一族，更没有必要花这个价钱，罗成顺利拍得这六名黑精灵奴仆。莉莉娜双目光芒一闪，台上六名黑精灵心头一动，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浮上心头。
    众人看见了罗成身边的莉莉娜，都大为惊叹，以为罗成对黑精灵奴仆情有独钟，故而多多益善。
    有人笑道：“这位公子却是个雅人。”罗成笑而不答。
    收场拍品是罗成寄放拍卖的，当日拍卖结束后，罗成领到了扣除交易佣金后的72金，支付完购买精灵奴仆的费用后，剩余了52金。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成陆续在拍卖场出售了40颗一等灵核，连同最早拍卖密灵核所得，共得到350金。对于罗成大手笔出售一等灵核，商会早已悄悄调查，但是查不出眉目，并没有为难罗成一行。
    拍卖结束后，罗成先行带着莉莉娜和六名精灵穿过达岩关，返回青城。云峰与其余人则在西武城年会节和乡村中收购了二三十头耕牛和骡马，装成牛马贩子顺利过了达岩关，返回青城时已经是一个半月后了。
    罗成为莉莉娜和精灵们专门安顿一处后，带领周玉泽穿过凯宴领地，从李家渡进入到浦赫领地，然后一路北上来到了玉灵堡。
    在玉灵堡，罗成见到了艾瑞，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艾瑞。艾瑞吃惊地看着罗成，从上次见面仅仅半年多，罗成竟然真的在多田河立足了，从狐族利益出发，艾瑞要认真考虑合作事宜了。二人交谈了一整天，罗成离开了玉灵堡，随行人中多了几个陌生面孔。
    在丹露城歇了数日后，罗成一行继续向南，没有从李家渡南下，而是沿着当初偏僻的运粮路线度过了雪江，回到了青城。
    此时云峰已经返回，罗成一到青城，立即召集原勇、周玉泽、云峰和莫柏，召开城主会议，随同罗成来到青城的三人也一并参会。
    罗成端坐主位，说道：“原勇和莫柏，你们汇报下如今的情况。”
    原勇、云峰和莫柏都很好奇有外人参会，有些事情不知该讲不该讲，不见罗成面容严肃，几人不敢询问。罗成道：“他们是玉灵族的盟友，不必顾虑。”
    原勇心中暗喜，连坐姿也端正了几分，汇报道：“禀报城主，青城现有战士200人，其中马军和弓手各两个排，军械充足，军骡80多匹，还有可调民兵300人，必要时也可以出战。”
    “凯宴城形势如何？”
    “这段时间，凯宴城征兵补充了前面两次的兵力损失，目前城内驻军仍有600人，城外有五处营地，每处驻军在100人上下，达岩关驻军有300。我军仅能控制了青孚山下20公里范围，再远就鞭长莫及了。”
    罗成望向莫柏，莫柏欠身说道：“禀报城主。青城现有城民1400人，每个月都收纳流民人数近200人。耕地6000亩，耕牛47头。城内库存粮食斤以上，周围可供收购粮食日趋减少，本月收购才不到两万斤，目前粮食用度不足一月，加上水产和蔬果产出，可以再支撑半个月，需要尽快解决。”
    听完汇报，罗成点头道：“各位无需顾虑，本次去玉灵国，已经达成了一致，下面我来说说安排。”
    “一、玉灵国已经同意向我们出售粮食，每月斤，原勇负责调动民兵与军骡按以前路线去丹露城运送粮草。”
    “二、所有民兵转为正式部队，从降兵中再组建一个连队，共组建六个连队。原勇、玉泽各领一连，再选能者任其余连排军官。其中五个连队统编为青城第一营，由原勇担任营长。剩余一连为我的直属连队，云峰统领。”
    “三、莫柏从城民中择优挑选一批青少年弟子，作为青城第一批学员，我将安排武者专门传授武学功法。”
    原勇、周玉泽、云峰和莫柏四人领命后，罗成道：“各位务必努力，年后我们拿下凯宴城，下面请英团长讲解计划。”
    居中的一人起身道：“各位，我是丹露城卫戍团团长英行，这两位分别是黄贺参谋和亚露营长。接城督大人命令，我将率领丹露三个营共1500人的部队协助贵城城主攻占凯宴城，时间就在年后。”
    “我们的计划是，由我们担任凯宴城主攻部队，青城负责占领达岩关口……”
    原勇等人满怀激动的心情，与丹露英行团长等人共同讨论起了行动计划。
    商议完毕，罗成用山间野味和自酿的酒水热情地宽带了英行等人。次日开始，英行等人在周玉泽带领下，秘密勘察凯宴领地不提。

 第四十四章 夺城

    年节是整个大陆共同的节日，也是一年最重要的节日，年节过后，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新的一年又来到了。
    清晨，凯宴城西北渡口营地，天色刚蒙蒙亮，一名哨兵目瞪口呆地看到远处开过来一只大部队，哨兵揉揉眼睛，确定这是一只从没有见过的部队，而且很明显目的地就是军营。哨兵惊惶地拉响了警钟，驻地大队长及小队长连忙上岗楼查看，营地士兵也迅速武装待命。大队长赶紧爬上营地北楼，见对岸的李家渡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渡船集结和部队驻扎的迹象，那这只部队从哪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来犯的部队不慌不忙地将营地四面包围，现在就算想乘船顺流逃跑也来不及了。敌军马步弓齐全，甚至还有专门攻城的巨木。
    三骑从敌方部队中飞驰来到营门前三十米处，其中一人大声说道：“楼上可是奈德？”
    奈德大队长仔细一看，惊道：“沃夫？你没有死？你这是想干什么？”
    “奈德，我现在是青城领主的连长。”沃夫答道：“青城军已经包围营地了，你投降吧，否则破了营地，坏了性命！”
    奈德身旁一人突然骂道：“沃夫，原来你投降敌人了，你这个无耻之辈。达岩大人以为你殉职，还善待你的家人！”
    沃夫冷笑道：“原来是达克，我不与你说。奈德，识时务者为俊杰。”
    达克暴跳如雷：“弓箭队上来，给我射死这个狗娘养的。”
    奈德制止道：“先不要动手，等等再说。”
    “奈德！”达克怒道：“你也想背叛城主大人？”
    “住嘴！我是大队长，我自有安排！”
    达克转身下了岗楼，对营中部队吼道：“弓箭队跟我上楼。”
    各队军士议论纷纷，军官多在岗楼，并没有发号司令，没有一个人真的敢动。
    “城主大部队只需要一天就可以赶到，你们想跟奈德一起造反吗？”
    有几队士兵犹豫起来，在小队长的带领下就要听从达克安排。但是剩余的小队人数更多，达克只敢厮骂，并不敢真的动奈德。
    楼下又传来沃夫的声音：“奈德，达岩喜怒无常，自私自利，部下稍有过错就是又打又骂，全不当人看待，早已失尽人心，必将自取灭亡！”
    奈德道：“达岩城主还有一千多队伍，青城有什么能耐？”
    “呵呵，兄弟你却不知。就在今日，青城1500大军已经在去凯宴城的路上了，说不定已经开始进攻了，凯宴城内的兵力只有600人，根本挡不住的。达岩不日就将亡命，你又何必陪他送命！”
    奈德在岗楼跟小队长商议道：“这该怎么办？”
    小队长们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奈德只好问道：“要不要投降？”
    其中一人道：“对方准备充分，真打起来半日不到我们就会全军覆没。没有办法，只能投降。”
    奈德用眼神瞟了瞟达克，问道：“那他怎么办？”
    这位小队长悄悄用手比了比脖子。
    奈德恶狠狠地道：“达岩欺负我们时日久了，妈的，我们投降。先杀了达克这个为虎作伥的狗东西，当投名状！”
    众队长都点头附合。
    “所有兄弟听我号令——”奈德在岗楼命令道：“给我把达克抓起来！”
    达克慌了神，跳骂道：“谁敢！你们的家人都在凯宴城内，就不怕抄家灭族吗？”
    营地兵士不知道听谁的好，都不敢擅动。
    奈德带领众队长下了岗楼，冷笑道：“凯宴城现在还不知道在谁手里呢！你们还犹豫什么，快快动手，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奈德拔刀当先朝达克走去。
    达克此刻方慌了手脚道：“奈德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你先听我说！”
    “哼，将死之人，听你何益？”
    奈德说罢，一刀将达克斩死在地上，然后带领小队长大踏步迈向营门，打开了营门，走了出去，将军刀扔在一旁。忠于奈德的兵士跟在奈德身后，陆续走出了营门，将武器扔在地上。余人见大势已去，纷纷出营弃械投降。
    青城军开了过来，兵不血刃占领了凯宴城渡口营地。
    英行看到对岸升起两股狼烟，下令出发。李家渡沿江每户人家后面，一只只渡船推了出来，一名名战士也现出了身形。傍晚时分，三个营的丹露军接管了渡口营地，就地休整。见到这一情景，奈德心道：“达岩完了。”
    青城军白天已休息完毕，趁夜向南开拔，昼伏夜行，2日后到达门棘山。然后不再掩藏行踪，沿着门棘山山脚向达岩关进发。
    达岩一天前收到了青城军攻克渡口营地的消息，紧急下令调动达岩关和各驻地部队回援。但是回援部队还在行进路上，英行的大军已经抵达凯宴城下。
    凯宴城内一片慌乱景象，工匠商行紧急停业，平民们四处搜集物资然后紧闭大门，祈祷祸乱赶紧过去。达岩的守军挨家挨户砸开平民家的大门，将可用的物资都集中起来，男人们都赶到城墙上发放武器协同防守，凄惨的哭声充耳可闻。
    达岩焦急地在城主府走来走去，一名仆人没有来得及退开挡住了达岩的路，达岩飞起一脚将仆人踢翻在地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来人，拉他到城头充军！”送往西武城的求援信使已经出发，只要能坚守半个月，救兵就能抵达达岩关，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坚守待援。
    想到这里，达岩披挂出府，在卫队护卫下上了南门城楼。敌人在南门下集结了重兵，一眼望去不少于1000人，东门和西门各集结了大约200人的队伍驻守，北门则没有一兵一卒，敌人的进攻重点肯定是南段。但是南段城墙有800米长，敌人可以从任何一个点突破。
    英行没有给达岩这么多时间，军号响起，丹露军从南城四个地段同时发起了进攻。一部分装备精良的强弓手在两百米开外就开始攻击，压制了凯宴的简陋弓箭，接着一排排弓箭手和盾手抵近城下，与凯宴军对射，片刻间，便将守军压得抬不起头来。
    丹露军发起冲锋号令，仿佛整个南城都有敌军行动。
    “大法师，你能不能上去看看敌人从哪里进攻？”
    城外箭如飞蝗，还有几十名手持猎法长弓的武者，都巴巴地盼着城中飞出一个法师好建功，这时候上去简直是找死。凯宴城的法师脸上露出厌恶之情，对达岩的请求不予理睬。达岩气得嘴唇都在颤抖，但此时可不是得罪人的时候。
    达岩手持盾牌，探头观望，只见攻城梯已经在城墙上架了起来，敌军中骁勇的武者已经上梯，凯宴城六米高的城墙只需要一个呼吸就能爬上去。
    达岩命令各大队长率军抵挡，率领卫队直朝城主府奔去。各大队长只能带领士兵与爬上城头的敌军战斗，原本赶上城楼的平民在敌军第一波弓箭攻击时就已经逃跑了，士兵们根本就拦不住。
    随着攻上城头的战士越来越多，凯宴军士气低落到了极致，能逃命的都纷纷往北门逃跑，仍在坚持战斗的只剩达岩最忠诚的部队。当丹露城的练法者踏上城头时，灵气弹开始飞向密集防守的敌军时，凯宴军全面溃散了。
    来不及安置家眷，在达尔马大队的保护下，达岩带领亲卫队从北门逃出。敌人的法师发现了这支逃窜的部队，派遣一个骑兵中队追了上来。达岩一咬牙，拍马就逃，达尔马和有马的军士纷纷拍马跟随达岩逃跑，将那些行动缓慢的步兵甩在身后。步兵们眼睁睁地看着敌人骑兵部队冲了过来，只能投降免死。
    达岩拼命拍打马匹，朝东奔跑了半天时间，终于来到德尔法山，弃马逃进了山岭之中，此时身边只剩不到五人。
    凯宴城在激烈战斗的同时，达岩关，大队长看着凯宴城方向，达岩关原本有三个大队，前日城主急令，守关司令匆忙带着两个大队回去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大队长正忧心忡忡，突然有士兵报告，大队长问道：“什么事？”
    “有两个百人队要求进关驻防。”
    “哦。”大队长爬上营寨岗楼，见一群凯宴士兵整整齐齐地排在营外，仔细一看发现带队的军官是驻守渡口营地的奈德，不疑有他，下令开门放行。奈德的部队进了寨，城楼上有士兵急报，山坳内有大批部队正朝营门急行军而来，距离不到两公里。
    大队长疑惑地看向奈德，奈德还未下令，其手下的军士自行纷纷持刀挽箭，占据了关内主要通道，并控制了原来的关防士兵。
    大队长问道：“奈德兄弟，我们交往时间不短了，你这是要造反？”
    奈德无奈地笑了笑，道：“兄弟，凯宴城已经不属于达岩了。”
    大队长摊了摊手道：“我以为多大的事啊，大不了再跟着你就是了。”
    奈德摇摇头道：“我有什么本事？等会你就会见到真正的城主。”
    罗成率领青城军进驻达岩关，接管了所有关防，命令原勇率领四个百人队扫荡领域内的凯宴游军，英行的清扫部队也同时从凯宴城出发了。
    不到五天时间，凯宴主城被攻克，达岩关失手，游荡在领地的原凯宴军队成了无根之木，绝大部分主动投降，还有小部分进山当了流寇。接下来的十日内，联军接管了所有据点，四处发布安民通告。至此，整个凯宴领地被青城与丹露联军占领。
    罗成将凯宴城改名为天山城，重新招募军队。天山城不再向紫晶城派送军队供给粮草，足以组建2500人的队伍，但是罗成不想劳民，认为兵贵精不贵多，只扩编到两个营加一个直属卫队，共1100人，目的是精兵策略，余下的钱都用来扩展生产了。达岩关也改名为雪清要塞，并征调工匠，安排军队扩修雪江要塞。
    周玉泽和云峰奉命前往百花门，图维派遣了二十名武法弟子，前来为罗成效力。罗成选泽数人担任天山派的老师，其余都分派到各营担任大小队长职务。
    莫柏被任命为天山城城守，总理一应民事，莫柏虽老但干劲十足，秉承以农为先的思想，设公田私田法，大力发展耕种和养殖，天山领地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待天山城发展步上正轨，英行带领丹露军返回了丹露城，按照与玉灵的协议，罗成将原来渡口营地交给玉灵族，亚露率领一个营驻守在雪江两岸渡口。

 第四十五章 故人

    丹露城西南，偏僻的小山村内，一座破败的土屋前，一名六岁上下的瘦弱小孩紧咬嘴唇，奋力地扎着马步。小男孩衣着破烂，小脸脏兮兮的，脸上两道已经干涸的泪痕，露出白白的肌肤。在小孩旁边，一个更邋遢的老头靠在石碾子上，一手抓拐，一手持着竹条，浑浊的老眼恶狠狠地盯着小男孩。
    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慢慢走了过来，小孩好奇地看向来客，“啪”地一声，小腿上着了一记竹条，急忙收回眼光，眼中又噙满了泪水。
    “不许看，别人的事和你什么相干？”邋遢老者怒道，说完狠狠地瞪了瞪了来者。
    罗成和崔一山都看得出来，其实连远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要不是一股信念支撑，早已经崩溃了。
    罗成眼睛湿润了，下马将小男孩轻轻拉起，小男孩由于马步扎得时间长，腿弯一时没有回过来，差点摔倒，罗成顺势将其抱起。
    “滚开！”连远大怒道，撑起木拐，扬起竹条狠狠地抽在了罗成肩上。
    连远还要继续抽打，崔一山出手抓住竹条，沉声道：“师叔，不得对掌门无礼。”
    “你说什么？”连远盯着崔一山道：“你是什么人？”
    顺着崔一山的眼神，连远看向罗成，渐渐地眼神激动起来，颤抖地问道：“是……罗师弟掌门？”
    罗成放下小男孩，含泪点头道：“连远师兄。”
    连远又看向崔一山道：“圆觉师侄？”
    崔一山默然点头。
    连远狠狠地咬了下舌头，一股痛感传来，这不是梦。连远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定了定方才回过神来，老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果然天不亡天山派啊。只要人心不死，自助者天助啊！
    “石头，快磕头，拜见掌门！”
    那个叫石头的小男孩吓呆了，连远一把将他扯到地上，自己也双膝一跪就要给罗成磕头。罗成见状连忙扶起连远道：“使不得，我哪里受得起！”
    连远一拍老脸，自嘲道：“对对对，你们看我这记性，平辈鞠躬就可以了！”
    说完，连远把罗成推开，站在罗成面前规规矩矩鞠了个躬，口称：“拜见掌门！”
    石头见爷爷拜见完了，跪在地上向罗成磕了个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拜见掌门。”
    罗成牵起石头的手，轻轻拍了拍头，温柔地说道：“好。掌门在天山城住，你愿不愿意跟掌门去啊？”
    石头看向连远，连远捅了捅石头的小胳膊，满脸带笑道：“你怎么不听掌门的话？赶快说去啊！”
    石头便对罗成道：“爷爷说了，我愿意去。”
    连远假装一板脸说道：“以后就不是爷爷说了，掌门说了算，掌门的话最大，知道吗?”
    石头点点头说：“好。”
    连远顿了顿，说道：“我已经是无用的人了，就在这里老死算了，创派艰难，我不给大家添麻烦了。放心，我自己活没问题的。石头，你以后要听话啊！”
    崔一山道：“师叔，你多虑了。掌门现在已经是天山城的城主，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们天山派复派哪能这样方便？”
    连远不可思议地看向罗成。
    出了村口，一架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一名军官躬身道：“参加城主大人！”
    罗成微微颔首道：“你们一路要护卫好，把他们完好地送到天山城。”
    军官立正道：“遵命！”
    罗成对连远道：“师兄，你们先去天山城，我和圆觉还要去一趟丹露城办点事。”
    连远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们去干什么？”
    “圆觉在丹露行医多年，已经带出了好些徒弟，这次打算把他们都请到天山城来。”
    连远仿佛放下心道：“你们去吧，抓紧办正事，我们爷孙不会有问题。”
    罗成和崔一山二人策马扬鞭而去，连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坐到车上，石头小声地问道：“爷爷，什么是掌门？”
    连远哈哈大笑道：“这个啊，爷爷告诉你……”
    听到罗成已经回到天山城的消息，周玉泽马上跳了起来，急不可耐地闯进城主府。罗成正在处理积压的城务，头也不抬地问道：“何事？”
    “师傅！”周玉泽兴冲冲地道：“时先生已等候您多日了！”
    罗成眼中一亮，投笔起身道：“走，快带我去见时先生。”
    罗成和周玉泽刚跨进院门，就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罗掌门好生了得！”
    接着，一个瘪头瘪脑的干瘦老头迈出了房门，罗成喜道：“时老师！”
    时磡“嘿嘿”笑了两声道：“百花门的事情已经清楚了吧？”
    罗成回答道：“时老师仁义无双，天山派无以为报！”
    “好说好说！”时磡也不多话，张口就问道：“有没有兴趣陪老头再闯一下天山，这次我把帝国的火焰掌控者叫上了，想必能更进一层。”
    罗成笑道：“自然是不容推脱，只是手头还有些俗事……”
    时磡打断道：“哎——对我们这种层次的人来说，一座破城算什么？休管休管！”
    罗成苦笑道：“倒不是天山城的事，而是我已经发了请帖，今年秋天天山派重新立派一事。”
    “哦，这倒是个事。不急，等你忙完这七八个月再说。你都请了哪些人？”
    罗成挨个说了客人姓名来历。时磡一边听一边品评：“炎韬？可以可以，这是个人物。咦？还有原刚，猿族也会来捧场？你们是怎么认得的？玉灵一族，嗯，不错不错！飞鹤门、银狐派？什么门派，听都没听过！连商会的会长你也请？你倒想得周全。”
    罗成只能陪笑，很多的确是小门小派，但是都在天山领域周边，需要尽地主之道。
    时磡问道：“怎么没请我呢？”
    罗成笑道：“您刚回，我哪里知道？现在请来得及吧？”
    “嗯，那好吧。不过你这个名单有问题啊，能撑得住头面的都是外族，就一个炎韬远远不够，别人笑天山派无人呢。而且没有宗门的人，不稳妥不稳妥。这样吧，反正还有半年时间，时老头我也没啥事，我去帮你请一批人，保证够份量！”
    “那自然是好，只是学生人脉不够。不知老师打算请哪些人？”
    时磡两根手指在胸前捻了几捻，想了想道：“光明帝国两大武院的院长自然要请来，至不济也要派几个长老。联邦第一武院现任院长我不熟，老的还是可以来的。再加几个门派吧，帝国洪门的掌教、原力派的首座，联邦的青云宗、贝亚特家族、真武门，还加上个公认炼器第一的六星堂吧，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这些学院、宗门、家族无不是武法界赫赫有名的势力，任何一个都是高山仰止的存在。罗成目瞪口呆地道：“这个……天山派在他们面前恐怕……”
    时磡瞪眼道：“你不要妄自菲薄，天山派当年叱诧风云时，这许多学院门派都不知道在哪里呢？就凭你的功力，这些武院、宗门顶尖的强者，哪一个是你的对手？”
    “但是他们底蕴深厚，强者如云啊。”
    时磡斜着眼睛道：“如云个屁，顶尖的也不过三五人，他们就算合力拿下你也困难。”
    罗成只好诺诺称是。
    “还有，玉泽小子，你回去告诉图维这个死心眼，百花门练的原本就是天山派的功法，现在认祖归宗，正是时候！”
    玉泽连忙点头称是。
    “对了，你家族的事情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提了，待我打探一番再说。”时磡见罗成还有心事，继续问道：“我看你面有愁色，是为了何事？”
    “时老师，这么多宗门贵客到来，接待也要隆重才好，天山派现在的简陋粗鄙，只怕失了他们的身份，可是要扩建的话……我们财力也不够。”
    “哦，还在兴建中？你带我去看看吧！”
    罗成、时磡以及原勇、云峰等人顺着雪江西行来到了选定的天山派建派地点。众人顺着河谷前行，只见雪峰皑皑、湍流叠瀑、古树环绕、奇花竞彩，静丽的湖泊就如山间宝石般璀璨，可谓是一步一景，宛如人间仙境。
    时磡赞道：“好家伙，难为你们选了这么好的一处地方，恐怕只有那边才有这样的景致了。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原勇连忙答道：“准备就叫做天山谷。”
    “俗、俗、俗！”时磡毫不客气地道：“简直是糟蹋了这片奇景！”
    罗成道：“那老师的意思是？”
    时磡略一思考道：“这里绚丽多彩，风景如画，我看叫锦绣谷如何？”
    此名配此景，正是天作地和，罗成等人都不约而同地赞成。
    “罗掌门，这是个好地方。”时磡突然说道：“我想住在这里，好不好？”
    罗成笑道：“时老师见外了，您看上了哪个位置，我们给您再起一座院子就是。”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你说的是，天山派要接待这些人物，原来的方案要改一改。我也会出一份钱，不白住。”
    “你要多雇木工石匠，时间不多了。”时磡道：“我先去帕克城给炎韬说一下，我的那份钱我叫玉泽顺便带过来。”

 第四十六章 刺杀

    “拜见江山大人。”
    西武城城主武江山有些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恭谨地人，虽然仍旧衣着光鲜，但谁都知道这个狂妄粗鲁的达岩现在是丧家之犬，来求自己来了。
    “达岩啊，你找我何事啊？”武江山问道，眼神却落在手中的茶杯上。
    达岩脸上堆着笑说道：“大人您看什么时候出兵把城夺回来？”
    “你是来催我的吗？”
    听到这话，达岩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自己逃命带出来的钱三成花在了武江山身上，只换来对方一个没有期限的承诺。
    达岩胆战心惊地道：“卑职不敢。”
    武江山道：“哼，紫晶现在跟浦赫正在打仗，你丢失了这么重要的西部渡口，没有治你失职的罪过已经很好了。”
    “重要个屁，倘若这么重要，不用我说你就去夺回来了。”达岩心道，但是表面上仍然装出内疚自责之色。
    达岩小心地道：“大人，能不能准许将以前服役的1000士兵给我，我去把城夺回来弥补过错。”
    “夺回来？你1500多人都把城丢了，1000人能夺回来？”
    “大人，请您指条明路。”达岩不敢分辨，说道：“哪怕让我带那1000兵，在您麾下听令也行。”
    “小达啊，你灰心干什么？我又没说不出兵，你再等等。”
    “可是……”
    武江山放下茶杯道：“这样吧，你出点钱，我帮你介绍杀手，直接干掉他就行了，也省得大动干戈。”
    达岩倒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对于那些厉害些的暗杀组织，达岩只有听过，却没有门道。达岩咽了咽口水说道：“要多少钱……”
    “你出500金吧，暗杀一个城主差不多了。”
    达岩干问道：“是什么样的杀手？”
    武江山淡淡地说道：“邪眼盟。”
    达岩想了想，狠狠地说道：“那就拜托大人了，钱我下午就送到。”
    武江山起身拍了拍达岩肩膀道：“放心，邪眼很讲信誉，只要接了活一定成功，你先去吧。”
    天山城城主府内，罗成看着手上的一份报告“拟以夯土为墙，两年完成……”，是雪清要塞的扩建方案。
    罗成吩咐卫兵叫莫柏过来，不到片刻莫柏来到城主府。
    罗成说道：“雪清要塞是进出雪江的重要关口，城墙还是以青石为基，才是长久之计啊。”
    莫柏道：“城主大人，以青石为墙恐怕民力和财力不够，而且耗时至少再增加一倍。”
    “嗯，你不用担心，我会去丹露城想想办法。”
    “遵命。”莫柏领命退出，临走道：“城主大人，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
    “好，你去吧。”
    罗成并不是不想休息，但是今日周玉泽带来时磡资助的钱票，竟然有两万金，这个消息令罗成兴奋得难以入眠。有了这笔钱，不仅能够解决天山派的重建，而且还可以解决天山城领地两年的用度。
    又忙碌了一阵，罗成脱了鞋袜，呼唤门外的卫兵道：“打热水来！”
    片刻后，两名卫兵进了屋里，罗成头也不抬，说道：“摆到旁边来。”
    两名卫兵走了过来，罗成见是两个陌生面孔，心中疑惑：“有新兵来，云峰为什么没告诉我？”
    这两名卫兵眼神没有一点敬畏之意，而且根本没带脚盆，再粗心的人也觉得不对劲了。罗成正要问话，其中的中年卫兵冷笑一声，突然拔出一把银色的长剑朝罗成当胸刺来，是刺客。
    长剑宛如一道白光袭来，罗成果断地掀起桌子，长剑“突”地一声竟然刺穿了三指厚的桌板，竟然是一把宝剑。罗成一掌击在桌子上，数百斤的桌子朝刺客飞去。中年刺客纵身躲到一侧，另一名长发遮脸的刺客低喝一声，双掌齐出，竟然将桌子反推了回来。
    罗成向右闪开来，正好迎上中年刺客。中年刺客出剑如乱虹，隐隐有风雷之声，然而罗成闪避的速度更快。霎那间，罗成已经欺到中年刺客近身，一拳打出，中年刺客来不及惊讶，提起浑身灵气，一拳迎去，拳中也有雷声作响。此刻，长发刺客已经到了罗成身侧，一记掌刀砍向罗成颈项。
    形势凶险，罗成马上运起六层碎元神功，拳头的力道大增，中年刺客惨叫一声，胸骨尽折，倒飞了出去。
    罗成借着一击之力，让开了颈项要害，左掌急出，与长发刺客对了一记手刀。由于蓄力不够，长发刺客灵力占了上风，灵气侵入经脉。罗成正要加力，心中突然一动，那长发刺客并不乘胜进攻，反而双腿一蹬，从前门逃出，消失在夜幕中。
    中年刺客口中血如泉涌，一会儿就断了气。
    罗成皱眉寻思道：“这人是谁，为什么灵气功法与我有些相似？”
    罗成走出大门，此时察觉到异常的巡逻士兵才跑了过来，队长见到城主遇袭而自己毫无察觉，面如土色。
    深夜，天山城的高层脸色凝重地聚集在城主府内，桌子上摆着一把银色的长剑，剑柄上刻着“雷牙”二字。
    原勇俯首道：“弟子安排不周全，请掌门处罚。”
    “刺客有心算无心，不怪你，你要给莫柏安排保卫的人手，他不是武者，危险最大。”罗成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叫你们来一是刺客的事情，玉泽你负责查一查刺客的来路，这把‘雷牙剑’不是寻常兵器，想必能查出些眉目。”
    周玉泽接过剑低头答应。
    “二是我们虽然据有城池领地，但是武者太少，天山派要有气候不是数年之功，因此原勇你要广聘练武练法之人，充实军队，特别是高端武者，我们可以出重金聘请。”
    “是。”
    “第三件事情由莫柏来负责，就是军队的武器，我们要的不仅仅是城主的私军，更是要一只真正的军队，能够守卫这方领土。”
    “是。”
    “我们现在资金充裕，除了提高军队实力外，要把钱花在农业上，耕牛、重犁要继续采购，不要怕接纳流民，把公田私田法贯彻好，人口和开荒都能发展起来。”
    众人都遵命。

 第四十七章 中兴大典（一）

    “报告掌门，刺客的事情有眉目了。”
    此时距离刺客事件已经过了三天，罗成左右各侍立着两名黑精灵，一男一女负责照顾罗成饮食起居。这是莉莉娜知道罗成遇刺后，特意从自己身边抽调的两名黑精灵，他们是莉莉娜控制的“孩子”，必要的时候可以不顾性命保护罗成，忠诚度绝对不容怀疑。
    传闻有雌雄双剑，雄剑名为雷牙，以引动天雷得名，雌剑名为凤切，以斩杀远古灵兽凤凰得名，都是上古奇兵。两把剑的主人是一对夫妇，不知其名，也不知何故隐居在多田河多年，极少出世。这把雷牙剑显然就是夫妇中男子的随身佩剑，中年刺客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据说夫妇二人都已经达到高等武师的实力，各方势力都不敢与这夫妇二人为敌，不知道为何会出来行刺。
    听完报告，罗成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名妇人呢？”
    周玉泽摇头道：“还不知道他们隐居在何处，我怕凤切再找上门来，掌门一定要小心，我会安排武者在城主府巡逻，增强卫兵的实力。”
    “不必安排了，她拿我没办法，其他人在此徒增伤亡，还是照平常安排。”
    “是。”
    “锦绣谷建设进展如何？”
    “目前工匠民夫已经征雇齐备，两班日夜建设，秋天前肯定能完工。”
    “好，迎宾的事情也要考虑周全。”
    “是！”
    浦赫主城城主私人宅院内，浦赫震山正笑容满面地与身边的主客青云宗宗主华乘风等几名贵客谈笑风生。
    仆人通报道：“老爷，少爷和小姐到了。”
    浦赫震山道：“叫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光头男子和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走进厅来。浦赫震山笑呵呵地道：“阿雷，你快过来，这位是你华伯伯，这两位是华师兄和琳达师姐。”
    浦赫雷恭谨地挨个行礼，华师兄和琳达师姐起身回礼。
    华乘风呵呵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有英雄风范！”
    浦赫震山谦逊道：“华宗主过誉了。婷婷，你还不拜见师傅？”
    浦赫婷上前一步，向着华乘风盈盈一拜道：“拜见师傅！”接着又面向两位青云宗弟子道：“拜见华师兄、琳达师姐。”
    被称为华师兄的男子连忙上前虚扶道：“婷师妹不必多礼。”
    浦赫婷美目流转，抿嘴一笑退到一旁坐下。华师兄眼神不由一呆，那琳达师姐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
    “师傅，您老人家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正在和你父亲商量此事。不知道你们听说过天山派没？”
    浦赫兄妹对视一眼，浦赫震山道：“莫非你们两个知道？”
    浦赫婷道：“大概八九年前，我陪哥哥闯荡的时候与天山派打过交道，但那是小门小派，连掌门都已经被哥哥打败了，现在早已销声匿迹，倒是传承下来一个天山寺，行医治病有些名声。不知道师傅您怎么知晓这个门派？”
    华乘风道：“小门小派，难怪之前没有听过。但是为何时前辈会如此重视，这个天山派的掌门到底是什么人物？”
    “这位天山派掌门原先倒也见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那现在也不到三十岁，不可能有多大的武学成就。你说的天山派，是不是在雪清渡口西边的锦绣谷？”
    浦赫婷摇头道：“不是，天山派在西南云来山，离雪清江渡口的李家镇还有两百来公里，锦绣谷也没有听说过。”
    浦赫震山问道：“华宗主，你说的时前辈是何人？”
    “对，时前辈可是一位奇人，我们青云宗受其恩惠不小，我小时候还见过此人，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恐怕已经200多岁了吧。”
    “200多岁？怎么可能有人能活这么久？”
    “那位时前辈乃是我练法一脉震古铄今的存在，实力深不可测，传说光明帝国的武皇也还健在，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存在多活个几百年也不足为奇啊。”华掌门继续道：“我这次来就是应时前辈之邀，参加九月十五日天山派中兴大典的。”
    浦赫震山遗憾道：“既是如此盛事，我本当亲自前往，奈何那紫晶城虎视眈眈，我和小儿都脱不开身，就让小女代表浦赫城去表达心意，同时也去见识一番，不知道方不方便？”
    华乘风道：“天山派中兴大典，自然越是热闹越好。浦赫城的身份只有给天山派添光加彩的，他们哪有不便？”
    “那就好，那就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华宗主不必着急，难得来多田河，就先在府里住下，让我尽尽地主之仪，您能抽空再指教指教小儿小女，那就是他们的福分了。”
    “如此就叨扰城主了！”
    看到华师兄那满面春风的表情，不住地偷眼瞅着浦赫婷，浦赫震山郁闷地叹了口气。
    正在此时，管家进来通报有客人，并递上了客人拜帖。
    浦赫震山接过名帖一看，露出震惊之色，随后掩饰不住喜色。
    华乘风问道：“哪里的客人？”
    “贝亚特家族……”
    “莫非是费恩.贝亚特？”
    “正是。”浦赫震山摊开拜帖道：“还有六星堂的堂主刘士修、联邦第一武院的前院长爱得伍德和现任副院长加纳。”
    光明帝国历洪昊26年九月十五日，青孚山下锦绣谷前，有一座宏伟的白石牌坊，牌坊左联书“天山万古长青”，右联书“医武源远流长”，牌坊正中写着“正气修元”四个大字。
    参加天山派中兴庆典的宾客们穿过“正气修元”牌坊，来到正气殿前，正气殿高大雄壮，殿前青石铺就的宽阔广场一尘不染，广场四周遍插天山旗，青底白纹，象征青天和白色雪山。
    正气殿的正前方摆放着三排桌椅，这些桌椅自然是给贵客准备的，一般的宾客还能围坐在稍远处的圆桌旁，而来得晚的宾客在引导下只能站在广场边上观礼。广场中央空出一片方圆数十米的场地，预备典礼之用。
    天山派的弟子和咨客们来回穿梭，将客人带到广场，时磡一身盛装站在广场中央。
    “飞鹤门门主到！”
    “银狐派掌门到！”
    时磡笑意盈盈将飞鹤门门主、银狐派掌门请到第三排落座，其余随从安排在广场圆桌上。
    “真武门门主到！恭贺天山派中兴有为，贺礼宝刀宝剑十对，随礼100金！”
    已经到来的宾客悚然动容，真武门乃是神圣联邦号称第一的练武门派，声名赫赫。飞鹤门门主、银狐派掌门原本有些不悦，见真武门到场均心想：“我等岂能与真武门掌门并列？前排还有那么多空位，这真武门恐怕来了不少人。”

 第四十八章 中兴大典（二）

    真武门定空门主早已瞧见时磡，连忙上前拉住时磡的手道：“时老师您亲自接见，不敢当不敢当！定功，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时老师，快过来拜见。时老师，这是我们副门主定功。”
    时磡笑着说：“好好，多谢给小老儿面子，定空门主，我带两位入座稍歇！”
    “时老师不必如此客气！”
    “西武商会副会长到！”
    西武商会副会长见一个丑陋的老头迎接自己，虽然面露喜色，心中怪天山派有些轻慢，待引到第三排坐下，心中不满更甚，不过只见宾客越来越多，不由收起了心思。
    “光明武社第一副院长都瑞尔、月华武院院长冯思迪到，恭贺天山派中兴昌盛，随礼各100金！”
    眼见时磡亲自接客，都瑞尔和冯思迪哪敢轻慢，快步行来道：“恭贺时副总统领！”
    时磡亲自将两位帝国武院的院长带到座位，二人待时磡转身方敢坐下。
    已经到来的宾客见到武学界如此重量级的人物，都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喧哗。
    “洪门掌教到！随礼100金！”
    时磡微笑作揖道：“洪教主，欢迎光临！”
    洪教主弯腰回礼道：“恭贺时老师！您勿多礼，我自便即可。”说完自行找到前排座位落座。
    洪教主笑道：“两位院长也来了？”
    都瑞尔和冯思迪都笑道：“时老师召唤，岂敢不来？”
    接下来，帝国原力派的首座法尔盖也来到典礼现场，熟稔地跟人打招呼。
    如此宾客阵容已是非同小可，但是天山派仍然没有开始典礼的打算，时磡仍然微笑着站在迎宾的位置。
    “溪头村、桑巴莫村到！恭贺罗师傅，贺礼牛羊各五头！”
    溪头村、桑巴莫村过节早已消解，现在每年两村都会举行三项比赛，但是早已不是为了争抢水源，而是一项传统活动了。永杰作为两村代表参加天山派典礼，见当初的一个少年武师取得今日如此成就，感叹万分。飞鹤门门主、银狐派掌门、西武城商会副会长早已经坐立不安，见一个不知名的村长也坐到第三排，反而松了一口气。
    “百花门到！贺礼20金。”
    图维和花铁恭恭敬敬地向时磡行礼后入座。
    “联邦第一武院、青云宗宗主、贝亚特家族族长、六星堂堂主到！贺礼各100金，六星堂另随礼刀礼剑各五把！”
    爱得伍德、加纳、华乘风、费恩、刘士修纷纷上前道：“恭贺天山派！恭贺时老师！”
    “浦赫城少城主浦赫婷到！恭祝天山派中兴隆昌，随礼200金！”
    在场的宾客都倒吸了一口气，这是本次到来的宾客中随礼最多的了，更重要的是浦赫城代表的是世俗势力，不同于武院宗门这些或多或少有些超脱的身份。宾客纷纷猜测紫晶城会不会也来，浦赫与紫晶势成水火，如果聚在一起就有热闹看了，幸好最终紫晶城也没有来。就连已经到场的各武院宗门领袖也都有些奇怪，莫非天山派与浦赫城有什么关系。
    时磡笑道：“是浦赫家的小姐啊，欢迎欢迎！”。浦赫婷身着镶红礼袍，盈盈一拜，叫声前辈，时磡连忙安排加座。浦赫婷落座后，美目四顾，寻找着记忆中的面孔。
    广场外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罗老弟，我来了！”众人都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衍圣族大踏步地走上前来。原刚猛然间看见时磡，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了，惊道：“时…时前辈！”
    时磡点头道：“你过来了啊？”
    “是是是，前辈不得多礼。”原刚话都说不利索了，连忙窜了开去，自行去找座位，刚才的狂野之气收敛得无影无踪。
    “衍圣族原家原刚到！贺礼美酒十担，随礼20金！”
    原刚刚一落座，武院和宗门的人纷纷打招呼，原刚一一回应。原刚乃是大陆顶级的练武强者，超越武师的存在，整个大陆也就十人之数，由不得与会的院长或宗门领袖尊敬。
    “光明帝国炎韬、林丽馨到！随礼20金！”
    随着话音落地，一位红发中年男子和白袍少女来到场中。两人躬身道：“拜见时老师！拜见时副总统领。”
    时磡说道：“好好，来的不晚。”
    炎韬和林丽馨来到座位边时，武院的院长们和宗门领袖纷纷起身致礼，炎韬是跟原刚齐名的强者，两人多年来驻守帕克城，是防范灵兽入侵的第一道防线，对大陆和平贡献至伟。林丽馨的名字倒并不出名，但是放在在座部分知情的人眼中，这人比炎韬更为尊贵，乃是光明帝国现任皇帝的独生女，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林丽馨和浦赫婷都是意外之客，两人坐在一起，一个清丽脱俗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美貌各擅专场，大饱宾客眼福。
    原刚悄悄埋怨炎韬道：“时前辈在这里你也不告诉我，害我出丑。时前辈怎么会给罗老弟帮忙？”
    炎韬小声说道：“时老师要给天山派当首席长老，有什么好奇怪的？”
    “罗老弟啊，好本事！”原刚呆呆地说道。
    炎韬和原刚虽然都是以个人名义参加大典，但人们纷纷猜测背后是不是代表光明帝国和衍圣族。
    “玉灵帝国外务总长到！恭贺天山派，恭贺罗掌门！贺礼锦缎50匹、灵核50颗，随礼100金！”
    艾瑞锦衣华服带头款款行来，身旁跟着奇林、英行、黄贺、亚露等一众人。时磡也不得不严肃道：“恭迎玉灵外务总长！”
    艾瑞并不认识时磡，在引领下入座。至此，所有贵宾已经入场。时磡环顾四周，广场上有四五百人，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开始中兴大典。
    “人还真不少。”广场外突然传来一个尖利的妇人声音，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劲装中年妇人带着数十人走了过来。咨客走上前去，反被其从人推了一个跟头。
    那妇人嘿嘿冷笑几声道：“老身也来献礼，特献铜钟一口，恭祝罗掌门无福无寿、断子绝孙！”
    “吾乃炼器派，特来给罗掌门送钟！”
    “吾乃大圣宗，特来给罗掌门送钟！”
    ……
    “吾乃达岩，特来给罗成小儿送钟！”
    来人纷纷自报家门，竟有七家门派，只是尽是多田河内二、三流的小派。
    末了，其中一人高声道：“各派弟子现身！”

 第四十九章 中兴大典（三）

    广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现身”，人们面面相觑，莫名奇妙。但是天山派中兴大典被人如此踢场，在场的弟子都已经安排分发兵器了，原勇使了个眼色，有兵士悄悄下山调动军队去了。
    这些随妇人而来的门派宗主有些着慌了，明明自己的弟子就在人群里，可是都纷纷退到后排，其中有些人拼命地使眼色。
    那妇人手持利剑，暴喝道：“天山城的城主你给我出来？”
    宾客们也都懵懵懂懂，多数人其实是看时磡面子来的，对这个天山派掌门倒并不在意，而且到现在仍未露面，颇有失礼之处，也都想看看天山派怎么应对。
    正气殿缓缓地打开，一个身姿矫健的英俊青年男子心平气和走了出来，男子身穿一身合体的黑色鳞甲长袍，衬出一派宗师气象。男子身后，一名衣着华丽、美貌非凡的黑精灵女子紧随其后。
    男子走到前面站定，时磡自然而然地站到身侧，称呼道：“掌门。”
    “原来是凤切。”罗成看着中年妇人手中的长剑，眼光一扫道：“谁是达岩？”
    达岩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回声。
    中年妇人咬牙切齿道：“你就是天山城主？你杀了我夫君，今日必定让你偿命！”
    “好个泼妇，看不好自己夫君，反而怨别人。幸亏死了，不然活着也会被你气死。”广场远处席位上，传来一个女子尖细的声音。
    接着，两桌客人离开座位，径直走到场中间，其中数人斗篷遮面。一行人在一位红衫妙龄女子带领下，挡在中年妇人前面。
    中年妇人额头青筋突暴，骂道：“哪里来的小骚蹄子，你找死！”
    红衫女子“嗤”了一声道：“你不愿天山派掌门好，我们却偏偏想他好。我们恭祝天山派罗掌门福寿无双、子孙绵绵！我们可是真心真意的，连娘子都给他备好了！”
    说完，红衫女子闪过一边，笑着将身后一人推到前面，一把抽下斗篷。那斗篷下的青衣素袍女子长发拂面，似乎羞得无地自容，不敢抬头。
    “啊，原来是你，你也是帮凶，害我夫君！”中年妇人暴怒，举剑就朝长发女子刺去，女子身后从人连忙将红衫女子和长发女子拉到身后，手持刀剑纷纷朝中年妇人攻去。
    中年妇人身手委实了得，虽在盛怒之下，面对围攻丝毫不乱，灵力运转之下剑身发出深深冷气，围攻众人兵器或断折或脱手。红杉女子同伙中一人掀开斗篷，露出一头长发，这名男子道：“都退下，我来。”说完，拿出一把乌青的长刀与中年妇人战在一起，剑气刀芒纵横数米开外。
    真武门定空问道：“刘堂主，那把剑莫非就是贵堂被盗走的传承十器之一？”
    六星堂刘士修道：“正是。想不到十多年前失窃的传承剑器，竟然在这里出现了，这趟来得值啊。”
    定空笑道：“那刘堂主可不要错过好机会。”
    刘士修道：“不错。定空门主，你看这二位胜负如何？”
    “这妇人灵力强悍，已经快赶上我门内长老了，又有贵堂神器相助，那长发男子虽然略逊色些，也应有中等武师实力，恐怕不敌这妇人，只是短时间之内难分胜负。”
    两人正谈论间，那中年妇人突然膝盖一弯，身形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长发男子见机极快，乌青长刀自上而下劈下，将中年妇人从肩至腰，劈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中年妇女惨叫倒地。
    定空道：“关键时刻下盘不稳，还是根基不牢啊。”
    青云宗宗主摇头道：“不见得，这妇人怕是招了暗算，刚才我感应到有一股微弱的灵气，应该是极其精细高明的法师手段，我估计时前辈和炎将军他们看得出来。”
    几人看向时磡和炎韬，见他们眼神都放在先前那名青袍长发女子上。
    中年妇人横尸当场，那炼器派、大圣宗等人，还有那达岩脸色死灰，不敢再说，转身就朝谷外跑去。
    罗成的目光一会儿落在那名青衣长发女子身上，一会儿落在长发男子身上，仿佛着了魔症。
    红衫女子张口说道：“邪眼盟盟主率众加入天山派，恭祝本派万年恒昌，恭祝掌门福寿无边！”
    凡是对多田河有了解的人心头都是一震，邪眼盟是近些年来崛起的最强杀手组织，在座的就有人和他们打过交道，比如浦赫家族。但是邪眼盟一贯隐迹藏踪，怎么会突然在这万众瞩目下现身，并且想加入天山派呢？
    听到红衫女子话语，青衣长发女子再不矜持，抬起头来，含笑看着罗成。女子肤白胜雪，眉目如画，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清澈明亮的瞳孔泪水涟涟，鼻头略微上翘，双唇红润欲滴，女子微笑时双眼微微上弯，仿佛两轮弯月。
    长发男子身形高大，五官虽并不出众，组合在一起给人一副憨厚之意，此时也是热泪盈眶。
    “青瞳……四弟……”
    “成哥……大哥……”
    罗成双眼温热，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青瞳轻轻在罗成耳边道：“今日是天山派大典，我们可早就入了天山派呢。”
    罗成连忙分开二人道：“正是！”
    青瞳和皮雅查行礼道：“参见掌门师兄！”
    “师弟师妹请起！”罗成精神抖擞道：“时老师，请您开始吧。”罗成一手一个，将二人带到天山弟子群中。
    连远睁着昏花老眼道：“莫非是青丫头和皮小子，你们回来啦？”
    “是的，连远师兄，我们回来了。”
    艾瑞与青瞳二人原来相处过，三人眼神一对便已会意。浦赫婷自从罗成出现那一刻起，心中已掀起了惊天波澜，万万没有想到天山派的掌门正是多年前那个跳崖的男子，自己还记得他，他却对自己毫无所动。

 第五十章 中兴大典（四）

    深沉的钟声响彻山峦，广场周围青旗招展。
    “诸位，今天是天山派大喜的日子！”时磡的声音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天山派历史悠久，远不可考，上溯前五百年间，曾经豪杰辈出，功业煌煌，然而师门屡遭祸乱，以致中道衰落，飘零至今已两百余年，传承几近消亡。天可怜顾，降下一线生机，重续天山香火。今日承蒙各位抬爱，共同见证天山派中兴典礼。传令，鸣炮！升旗！”
    在鞭炮的轰鸣声中，三面巨大的青天白纹旗在正气殿前冉冉升起。
    时磡大声道：“天山众弟子就位。”
    众天山弟子，包括时磡、青瞳、皮雅查都在广场中央列队，罗成身着鳞甲长袍，庄重地站在一众弟子面前。
    作为天山派仅存的辈分最高弟子，连远颤巍巍地走上前排，手持书稿高声念道：“我师万信亲传第三弟子罗成，已得医武绝学传承，乃我派正统，为人忠诚信达，甚得吾师所喜，前有遗命，令其执掌天山一脉，不想玉器天琢，至今仍未加冕。今日因缘际会，正是行传承大礼的时候。天山派传承悠久，中道衰落之时，代际已不可考证，今日天山中兴，不亚于重建，故传为天山中兴第一代掌门。万望先祖垂怜，佑我天山。
    “传掌门信物！”
    莉莉娜手捧红绸礼盘，端上前来，盘中装着书本物件，其中的物件正是天山派掌门历代传承信物。
    连远拿起掌门信物，递了过来，罗成躬身双手捧起，然后单手举起，运起灵力，信物亮起了一排排柔和的光芒，满场宾客都惊讶起来。
    “传天山功法两本！”
    “传天山医经三本！”
    罗成依次接过天山功法、医经书本。
    在巨大的鞭炮轰鸣声中，天山众弟子齐道：“恭贺掌门！”
    时磡大声道：“请掌门训示。”
    罗成心潮澎湃，天山寺的往事历历在目，郑重地朝四周鞠躬，众人都静静地等待天山掌门说话。
    “我出身平凡，幸得师门垂青，传功授业，方有所成。今受同门之望，不敢推诿惜身。我执掌门户，当秉承前人遗志，光大天山……”
    “天山中兴，当以弘扬武学、匡扶正义，精研医术、造福苍生为宗旨，特此布告。”
    “时磡老师德高望重，武学超凡入圣，为我派终生荣誉掌门！”
    ……
    罗成讲话完毕，掌声经久不息。
    时磡大声道：“午宴开始！”现场井然有序地调整宴席座位，青孚山的飞禽走兽、雪清江的河鲜制成的珍馐陆陆续续摆上了座位，待原刚带来的美酒抬上席面，整个现场一片欢腾。
    “原将军，你这酒到底怎么样啊？”
    “嘿，都老，瞧你说的，谁不知道我们猿族的酿酒技术？”
    都瑞尔抿了一小口，咂巴着嘴假意道：“这酒好烈，味道还行，不过还是不如你们的青竹酒好喝啊！你也太小气了。”
    原刚一听，目瞪口呆，青竹酒乃是猿族极品，每年所产也不过十担，就算供应得上，十担青台也要花上数千金之资，岂是这种大型宴客供酒？
    “你们光明武社有钱，我服了。”原刚竖起大拇指道：“来来来，我跟你喝一大碗。哎？你别跑！”
    “哈哈哈哈！”一桌客人都畅然大笑。
    “咦，这鱼片怎么还是生的，如何吃得？”
    时磡哈哈笑道：“定空门主，这是新吃法，只取鱼身两侧的鲜肉，没有刺，一点也不腥，入口即化，鱼都是从雪清江上游抓来，你尝尝。”
    定空将信将疑地夹起一片晶莹的鱼肉，放在嘴里咀嚼，果真是一点腥味都没有，入口即化，又夹起一块放到嘴里，连连点头道：“果然好吃，回头我自己再试试。”
    这众多武院、宗门的领袖平日很难聚在一起，有些彼此之间还是只闻名未见面，借着天山中兴大典的机会，相互交谈认识，宴席上的氛围很快就放开了。
    “华宗主，今日初见，不胜钦佩，我敬您一杯！”
    “谁不知冯院长法力高强，蝉联院长之位十多年，月华那届院长有您这般待遇，该我敬您。”
    华乘风与冯思迪共干一杯。华乘风道：“院长什么时间得闲，我们青云宗能否有幸去贵院学习瞻仰一番？”
    冯思迪忙道：“学习瞻仰岂敢？兄弟随时恭候！”
    华乘风低声说道：“今日才知时前辈功高至伟，自当我们瞻仰。”
    “如此说来也是！”冯思迪小声道：“华兄，向你打听个事。”
    “冯兄但讲!”
    “三年前我们派了几位老师去紫晶城，当时跟浦赫的法师过了几场，那是你们的人吧？”
    “不瞒您说，确实有我宗门长老，联邦有命，不得不听从差遣啊。贵院是帝国创建，恐怕更是身不由己。”
    冯思迪赞同地点头：“我估摸着浦赫可没有这样的实力，其实大家都一样。”
    “冯兄，今日是天山主场，我们不必多说此事，再说浦赫城也来人了，帝国公主也在，要小心啊。”
    “对对对，来！华兄，我们再进一杯！”
    而林丽馨和浦赫婷那一桌就有些冷清了，安排的尽是艾瑞、青瞳、青云宗琳达等女流之辈。青瞳执掌杀手组织多年，性格稍嫌内向，在招待宾客方面不尽如人意。尽管浦赫婷善饮，却有心事，满桌找不到喝酒爽快之人，也提不起劲来。多数人不知林丽馨的来历，林丽馨自不会去说，席上倒没有尴尬，只是大家言谈举止间客气礼貌了许多。
    “时老师，”六星堂主刘士修端着酒杯过来了：“我敬您一杯，祝您福寿安康，寿比天齐！”
    “刘堂主，承谢承谢，请！”
    二人一饮而尽，刘士修说道：“时老师，学生有一事相求。那妇人所持之剑是我派遗失多年的传承之器，能不能还给我们，六星堂愿意给出同等补偿。”
    “哦，这事啊，你放心，我等会跟掌门说一声。”
    “那就有劳时老师了。”
    此时已经酒过三巡，罗成与时磡起身开始挨桌敬酒，众人都再次恭贺。敬酒完毕，各方宾客开始回敬罗成与时磡，热闹的气氛又进了一步。
    炎韬带着林丽馨走到罗成面前道：“罗老弟，今日是天山派大喜的日子，我们敬你一杯。这位是馨儿，来见过大哥。”

 第五十一章 中兴大典（五）

    林丽馨盈盈一蹲道：“见过罗大哥，我敬您一杯！”
    罗成满面笑容道：“多谢！”与炎韬一饮而尽，林丽馨也是一饮而尽。
    “馨儿几时这般豪爽了？”炎韬哈哈大笑道：“老弟，你看馨儿不错吧，要不是看你已有意中之人，我都想把馨儿介绍给你了。”
    林丽馨满面通红，嗔道：“又拿这些话欺负人。”
    “倒是说真的。”炎韬收起嬉皮笑脸的面孔：“馨儿啊，罗掌门的武功可是深得原刚赞赏的，你是练法的，有机会应当向罗掌门好好讨教，弥补与练武强者对战经验不足的短板。”
    “是。”
    “罗掌门！”浦赫婷走了过来，双目含笑地对罗成说道：“我受父亲之托，特来敬你一杯酒，恭贺天山派中兴！”
    罗成不敢怠慢，举杯与浦赫婷同饮。
    “这第二杯，乃是我个人敬你。”浦赫婷又道：“不知罗大哥是否还记得小妹？”
    “我与婷小姐早有一面之缘，在天山寺对我又有搭救之恩，我怎能忘记？”
    浦赫婷顿时心花怒放，问道：“你还记得当年劫镖的事？”
    “当然，我当时可是被你吓坏了。”
    浦赫婷笑得花枝乱颤，又与罗成一饮而尽。
    艾瑞与青瞳聊了些往事，看着宴席众人百态，起身带有深意地说道：“我代表玉灵也要去敬一杯酒。你可是主人，别被其他人抢先了，跟我一起去吧。”
    青瞳点了点头。
    刘士修趁着空隙，也端着酒杯给罗成敬酒，二人饮罢，刘士修不好意思道：“罗掌门，那凤切剑……”
    罗成笑道：“刘堂主稍等，我已有安排。”说完便催促弟子，片刻间一名弟子取来雌雄双剑，罗成笑盈盈地将双剑递给刘士修。
    刘士修双目圆睁，仔细一看，惊道：“这竟然是雷牙剑？”
    罗成笑道：“正是，前日多有机缘，得到雷牙，现在双剑物归原主，正是适得其所。”
    “今日雷牙凤切二剑重归我门，我该如何答谢才好？罗掌门，大恩不言谢，我敬你一碗！”
    刘士修捧起酒坛“哗哗哗”倒了满满两碗，亲手捧起一碗递给罗成，自端一碗说道：“干！”说完，大口大口就将碗中烈酒喝了个底朝天，罗成也豪爽地一口喝尽。
    众人都大声喝彩！
    时磡笑着道：“刘堂主，天山派积累薄弱，日后还要仰仗六星堂多支持支持！”
    刘士修拍着胸脯道：“义不容辞！”
    艾瑞带着奇林一行人来到罗成面前，罗成连忙起身。艾瑞笑盈盈地道：“罗掌门，这些都是熟人了，话就不多说，我们共敬你一杯。”奇林、英行等人都笑嘻嘻地端着酒等着罗成。
    罗成举杯道：“承蒙玉灵抬爱，对我和青妹、四弟都有恩典，改日当专程上门拜谢可琳族长。”
    众人举杯同饮，青瞳自然站在罗成身侧陪饮。艾瑞揶揄道：“罗掌门，你和青妹子喜得重逢，再续前缘，该不该共喝一杯呀？”
    青瞳羞得低下头，罗成笑着倒了两杯酒道：“自然要喝，青妹，我敬你一杯。”
    “喝酒！喝酒！”奇林等人都起哄道。
    众意难违，青瞳端起酒杯，明亮的眸子看着罗成，两人四目相对，共饮了一杯。
    “这杯不算，没有交杯！”有人起哄道。
    艾瑞假装斥道：“一看你就没有结过婚，交杯酒哪是这里喝的？”
    众人都哄笑起来。
    “这第三杯酒，我敬两位。”艾瑞又端起一杯说道：“祝两位早日喜结连理。”
    奇林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罗成，青瞳也低下了头。
    罗成执起青瞳葱葱玉手，拿起一杯酒放在青瞳手中，自己端了一杯，笑着道：“到时少不得请艾瑞姐来。”
    奇林等人都鼓起掌来。
    青瞳不胜酒力，这三杯烈酒下去，肌肤已经粉嫩如敷，娇羞无限。
    宾客们此时都放开了手脚，在各自席位上相互攀酒，觥筹交错。
    原力派首座法尔盖和真武门定空两人喝得满脸通红，在席上大声辩论武学，法尔盖打着酒嗝突然自嘲道：“世人都说我们原力派是乌龟门派，你们哪知其中精妙……”
    定空也大着舌头说道：“你们乌龟门派……”
    “你岂敢说我是乌龟门派？”
    定空也不惧道：“你自己说得，别人说不得？”
    “我…我自然说得，这里同道这么多，你当着我的面说，我面子何在？”
    “这乌龟名号，同道皆知……”
    “嘿呀，还敢说？你小瞧我原力派，可敢跟我比试比试？”
    “有甚不敢？我真武门怕过什么？比什么，任你挑选。”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来说比什么？”
    下面有两人小声议论。
    “你们首座脾气好大，这是要认真了？”
    “你别看他那样，我们平常也说乌龟派，没见他发火，他就是喝多了。你们门主呢？”
    “切，平常都不怎么喝酒，这一喝就乱，哎。”
    见这边动静颇大，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惹得宾客都看了过来，有人连忙从旁拉解。法尔盖与定空稍清醒了些，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有些后悔，不知该怎么收场。
    还是定空机灵，红着脸向四周团团抱拳道：“诸位，天山派匡扶正义，这个……要弘扬武学，这个场合那有不以武助兴的道理？这样，我和法尔盖首座惺惺相惜，打算比试一场，为各位助兴如何？”
    法尔盖顺势道：“正是，我们两个先占个首场，抛砖引玉，大伙儿可要接着来啊。”
    这么一说，众位宾客都轰然叫好，纷纷起哄，艾瑞等一众女宾都笑了起来。既然比试，自然要有裁判，众人拟推时磡，但时磡坚辞不受，这在座的大多宾客都是时磡请来，众人都理解。于是共推原刚、炎韬担任裁判，而罗成作为主人，也被推举为裁判，当然除寥寥数人，其余人都认为罗成并不配与另二人并列，但万一两人分歧难合，由主人来做决断，不得罪任何一方，只是个凑数之用。
    众人都离席围在广场四周，时磡自己无事，反而拉起了赌局，买法尔盖和定空都是一赔一，好事的宾客纷纷笑着买定。

 第五十二章 中兴大典（六）

    法尔盖和定空双双步入广场中央，裁判下令：“开始！”
    法尔盖突然感慨地说道：“有多年没有和人这样比试了，那还是中年之时啊，岁月不饶人啊！”
    定空点头道：“自从当上门主，许久未与人正经比试了。咱们认认真真比试一场吧，也叫他们见识我等武学精妙！”
    “门主此言正合我意，请！”
    定空扭身藏拳，灵气猛然激荡，大喝一声，一拳打出，卷起一股狂风，迎面扑向法尔盖。法尔盖马步扎稳，气沉丹田，任凭狂风呼啸，兀自岿然不动。这一拳声势骇人，但是却不能伤敌，这只是强者之间的起手式罢了。
    定空双腿一等，随着狂风扑到法尔盖近前，一记鞭腿抽向法尔盖右腿。法尔盖不闪不避，硬接了一记，右腿被抽了滑动两步，法尔盖大喝一声右腿一正，反将定空的鞭腿弹开。定空借力一转，绕到法尔盖身侧，又是一掌劈下，法尔盖侧身伸臂架住，虽然被击得矮身，但架势不乱，手臂一抖，又将定空弹开。这一次交锋，强者都有所判断，定空灵力要胜过法尔盖一筹，但法尔盖回力强劲，不亏是原力功练到巅峰的强者。
    “好个原力功！”定空叫道，随即爆发出冲天灵气，再次攻了上去，法尔盖也是再次提起灵力，脚下青砖崩裂。两人每一次交击都发出沉闷的响声，可见力道之大。任凭定空攻势宛如狂风骤雨，法尔盖虽然飘摇不定，始终没有离开一步之外。
    原刚、炎韬与罗成一合计，认为二人势均力敌，定空攻不破法尔盖的防御，法尔盖也攻不了定空，便要让二人罢战，宣布二人平手。
    正在这时，定空突然身形一挫，法尔盖见状大喜，跨步上前出手，没想到定空“哇”地一声，一口秽物迎面吐向了法尔盖，法尔盖刚刚搭上定空肩膀用力，见此情景慌忙退开。定空被法尔盖推了个趔趄，摔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撑了好几次才站起来。
    高手较技，一招落败自然不能再逞强，定空悻悻地自认倒霉，没有想到原力派首座胜在酒力之上了。
    虽然定空输的有些意外，但实际上并不落下风，众人见识了武学的巅峰之战，都是大饱眼福，纷纷叫好。
    青云宗主华乘风看的心痒难耐，对冯思迪道：“冯兄，不如你我二人也献丑一番？”
    冯思迪点头道：“也好，你们二人先切磋切磋，日后到我院彼此交流更有帮助。”
    两人一起走到场中，炎韬、原刚见状喜道：“诸位，下面是青云宗华宗主与月华武院冯院长切磋。”
    二人在场中站定，彼此抱拳行礼。随着裁判一声令下，二人同时腾空而起，在飞起的时候，灵气弹也“嗖嗖”地朝对方飞去。两人升到空中，仿佛游鱼如水，灵活地避开了对方的灵弹，还有些灵弹两两相撞，爆出惊人的气劲。两人只是切磋，并没有使出类似灵气枪这样的法师手段。
    华乘风猛然加速，直朝冯思迪飞去，冯思迪也不示弱，加速迎上。灵气弹在两人中间不住地对撞爆开。当两人相距十米之时，不约而同一齐伸掌，一股禁锢之力出现两人周围。嗡地一声，禁锢之力撞在冯思迪的灵气盾上，消散得无影无踪。而华乘风的灵气盾威力颇小，被禁锢之力挤压得粉碎，发出一声破裂的爆响，华乘风却消失在半空中了。
    “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华乘风已经落到了场地上，双掌虚握对向了半空中的冯思迪。一股沛然的灵力从华乘风掌中喷薄而出，直击冯思迪。
    “好强大的灵气炮！”眼看冯思迪避无可避，众人都惊呼起来。
    冯思迪已经感应到身下传来的强大灵力波动，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灵气催发到极致，撑起了一个硕大厚实的灵气盾，反而加速迎向身下的灵气炮。
    华乘风更不示弱，大吼一声，同样不顾灵气损耗，灵气炮接连而出。两人仿佛要一战定胜负。
    灵气炮和灵气盾剧烈地撞在一起，灵气盾猛地一顿，压垮了第一道灵气炮，接着再次加速，又压垮了第二道、第三道，到第四道时灵气盾终于消散，而灵气炮也后继乏力。
    华乘风从地上划出一道弧线飞到半空中，灵气弹群再次飞起，朝冯思迪飞去。此时冯思迪正好落在地上，双腿一蹬，再次凌空而起，与弹群擦身而过。灵气弹轰在青石地面上，碎石乱飞。
    随着两人飞到空中，灵气弹再次在空中对轰起来，只是这次不再是直来直去，而是各种弧形飞向对方，躲避起来更耗精力。双方越飞越高，片刻之间已经到了百米高空，华乘风猛地发出数颗灵气弹，将冯思迪升势压得缓了一缓，突然加速飞到冯思迪上方，双掌虚合：“灵气炮！”
    冯思迪只得激起灵气盾，再次与空气炮抗衡。但是这一击威力十足，又是居高临下，冯思迪尽管护住了全身，但是仍然被击落到地面。
    华乘风也降落到地面，两人都是灵气消耗过巨，气喘吁吁。
    炎韬大声道：“好了，到此为止！”
    经过裁判商议，都认为华乘风稍胜一筹，本场判华乘风获胜。华乘风与冯思迪哈哈大笑，并肩下场。
    接着，加纳与都瑞尔也不甘寂寞，他们一个是联邦第一武院的副院长、一个是光明武社的副院长，二人战了良久，最终双双打成平手。
    有人提议让炎韬和原刚来个武法巅峰之战，原刚浑身长毛一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不，不，他的灵力有毒，我不跟他比。”大家哈哈大笑。
    艾瑞突然笑着对各位女宾道：“都是些男人打来打去，要不各位姐妹也上场，我女子英气也不输男子。”
    浦赫婷笑道：“我们都穿礼袍，不像他们男子无所顾忌，不好动手动脚。”
    艾瑞沉思道：“倒有个办法。我看四位姐妹都是法师，不如四位一起下场，以‘灵球赛’决输赢如何？”
    灵球赛是指场中放10个海碗大小的实心木球，两名参赛者在规定时间内争夺木球，时间结束后获得数量多的人获胜。灵球赛对于锻炼法师灵力操控非常有益，因此广为练法之人喜爱，是法师之间经常举行的一种游戏，林丽馨等人都不陌生。
    浦赫婷道：“我没有问题，看其他姐妹。”
    “青妹子，如何？”
    青瞳笑着道：“我没有玩过，请艾瑞姐教教我规则，我就陪陪姐妹们吧。”
    林丽馨和琳达见浦赫婷二人都答应了，也都点了点头。
    琳达问道：“这里没有木球啊。”
    艾瑞笑道：“六星堂的堂主都在，还担心这个？”

 第五十三章 中兴大典（七）

    “诸位裁判，各位学院和宗门领袖都下场比武助兴，我们几位女宾也愿为大家助兴……”炎韬一听了艾瑞所说，立马一拍大腿道：“求之不得，外长你赶紧宣布吧！”
    艾瑞走到场中大声宣告此事，在场众人都大声叫好，纷纷看向正在准备的女宾们，鼓掌的鼓掌，起哄的起哄，乱成一片。自古以来，但凡有美女亮相的时候，从不缺男子鼓噪捧场。
    艾瑞话风一转道：“既然是比赛，没有彩头是不是不合适啊？罗掌门你觉得呢？”
    众人哄堂大笑，原来还在话这里等着呢。
    罗成只能笑着答应。
    艾瑞心满意足，大声道：“哪里有木球？”
    天山派并没有提前准备，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这没有木球怎么比赛？
    “哈哈哈哈，这有何难？”六星堂主刘士修不请自来道：“各位稍等片刻。”
    刘士修取出雷牙剑，一阵风似的奔到场外，剑光一闪，一颗海碗粗细的柏树应声而断。刘士修扛起树干，飞奔而回，随即出剑如龙，剑光围绕着柏树不断地跳动。在刷刷声响中，一颗颗木球陆续落地，一会儿场中就落下二十一颗木球，每颗木球都有数十个截面，顺着地面滚动。刘士修露了这一手，又引起众人喝彩。
    散落不均的木球突然一齐跳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或快或慢凌空飞落到场地正中间。众人四处观望，不知是谁所为，时磡只是微微一笑。
    天山派弟子也拿来了四个竹筐放在广场四角，作为参赛者盛球所用。
    艾瑞见准备完毕，也退下场高声道：“请参赛选手入场！”
    浦赫婷道：“各位姐妹，我们走吧。”众女一齐点头，浦赫婷当前飞出，停在广场一角上空，衣袂飘飘，宛如神女降世。
    “哇，是浦赫城的少城主！”
    一名白衣女子凌空而至，停在另一角，正是林丽馨。林丽馨一袭白衣，容颜清丽，身形随风而动，仿佛天仙临凡。
    “是那位姓林的女子！”
    青云宗琳达一也飞到一角，琳达身穿蓝白相间的长袍，容貌并非特别出众，但是英气勃勃，气度沉稳，也是女中豪杰。
    华乘风道：“琳达果然有大家之风！”
    最后一名青衣女子飞到场中，占了最后一角。青瞳一身青衣，落落大方，眼角含笑，容颜又是绝美，又惹得众人赞叹。
    众人都想：“这天山派掌门真是舍得，连夫人也出场了。这掌门夫人原先是邪眼盟当家的，可是一朵辣花啊。”
    “比赛开始！”艾瑞一声令下，四女同时往场中央抢去。琳达见浦赫婷速度最快，轻喝一声，发出数颗灵弹朝浦赫婷袭去。
    浦赫婷左右翻腾，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间避开所有灵弹，而速度丝毫不减。就连时磡也赞叹道：“此女真是了得！”
    琳达再次放出灵气弹，这次目标不是浦赫婷，而是地上的木球。浦赫婷身形微动，凭空突然生出密密麻麻地灵气弹，一部分拦截飞向木球的灵弹，另一部分竟然射向琳达。
    眼看浦赫婷离木球越来越近，突然从左右两边同时传来禁锢之力，原来是林丽馨和青瞳赶到了。禁锢之力笼罩范围广大，然后逐渐合拢到目标身上，浦赫婷只得凌空停下，升起一个灵气护盾，护盾反而向外扩散，将禁锢之力抵消，护盾扩散的余势未消，分成两个半圆飞向林丽馨和青瞳二人，只是马上就被空气的压力抵消。
    此时，琳达凝结的气盾刚刚抵消了浦赫婷的灵气弹进攻。
    方才时磡只是赞叹，看到此幕不由动容道：“这竟然是掌控级的法师技法，而且是灵气掌控！我们法师界何时出了这样的天才？”
    浦赫婷解除禁锢之力危机后，又在身周酝酿起密密麻麻的小型灵气弹，这些气弹分成两群一左一右，分别朝林丽馨和青瞳飞去。二女不再放出气盾，否则就被浦赫婷抢到木球了，都选择了绕开灵气弹群。浦赫婷的灵气弹源源不绝，林丽馨和青瞳在场中飞快地移动方才避开。
    “轰”地一声，琳达一颗灵气弹自上而下轰在地上，正好落在木球中间，木球四处飞散。琳达用禁锢之力捞起一颗，飞到竹筐旁，放了进去。再看场中时，其余三女也各自带着木球飞到自己一角。
    琳达占了先机，不管落在离自己较近的木球，立刻朝场中木球最多的地方飞去。这次几乎是同时间，四女都看上了这处，一齐飞了过来，禁锢之力争先恐后地笼罩向木球或者对手。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能够得手。
    但是浦赫婷毕竟是法力高强，用两群灵弹逼得林丽馨和青瞳升起灵盾后，一把抓住了三颗木球就要飞回。琳达突然用一股禁锢之力束缚住浦赫婷，浦赫婷同时升起灵盾，将禁锢之力缓缓撑开。林丽馨和青瞳娇喝一声，又是一齐出手，三股禁锢之力一齐压在浦赫婷身上，浦赫婷再也不能两头兼顾，松开了对木球的禁锢，全力撑起护盾。
    琳达突然撤消禁锢之力，抓起两颗木球转身飞回。青瞳也马上松手，抓起一颗木球飞回。林丽馨迟了一步，松开浦赫婷，飞到另一颗木球前，将其收入手中。浦赫婷一经脱身，反而朝琳达追去，只是速度虽快，显然也来不及夺回了。但是浦赫婷的目标不是琳达手上的木球，而是离琳达竹筐较近的另外两颗木球，待琳达将两颗木球放到框中，浦赫婷已经拿着两颗木球飞快地朝自己一角飞去。
    琳达自留的木球飞走了，本想也如此报复回去，但两虎相争，白白便宜了另外两女，便另寻木球。
    众女不再相互攻击，纷纷将自己近处的木球收回框中。一会儿功夫，场中木球少了一大半。此时林丽馨和青瞳各有四颗，浦赫婷和琳达各有五颗，场中还剩三颗。
    林丽馨和琳达飞向同一颗木球，而青瞳和浦赫婷则一齐飞向另一颗木球。片刻之后，琳达逼得林丽馨升起护盾，手掌一合将木球收了过来。另一边，青瞳只得升起护盾防御灵弹群，被浦赫婷轻松得手。
    林丽馨和青瞳心知技不如人，浦赫婷和琳达肯定不会让任一人有得手的机会，也就停在空中，不再参与争夺。
    此时时间刚刚过半，最后一颗木球只剩浦赫婷和琳达相争，谁能拿到谁就是本场比赛的赢家。两人反而不急了，浦赫婷叫道：“琳达师姐。”琳达哼了一声，紧盯浦赫婷，并不答话，对这个师妹，琳达可是非常了解的，灵技施展速度极快，要是稍有不慎，可能就被她抢了先机。
    浦赫婷说道：“师姐，不如我们按师门规矩，以灵力定胜负如何？”
    琳达道：“师妹与我比拼灵力，恐怕是以短击长吧？”
    “师姐仍旧如此自信，师妹可不是当年的师妹了。”
    “不许耍诈？”
    浦赫婷摇头道：“不耍诈。”
    “好吧，我信你，开始吧。”
    琳达说完，双臂合在身前，灵力逐渐在掌中聚集，越来越汹涌。浦赫婷则是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面色已变得肃然，身体周遭微型的灵气漩涡不断出现，十个、百个……

 第五十四章 重聚

    琳达手中的灵力压缩到极限，喝了一声，一颗灵气弹飞出手掌，立刻变得有桌面大小，飞行到两人中间时，已经变成数米大小，仿佛一堵厚墙般压向浦赫婷。
    浦赫婷娇喝一声，双臂一合，几百枚拳头大小的灵气弹一窝蜂地迎向那颗巨大的灵气弹。
    场中众人见到了最后的决胜时刻，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
    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仿佛鞭炮般传来，混乱的气流从接触处激射而出。面对琳达的巨大灵气弹，浦赫婷的小型灵弹一触即溃，根本挡不住巨型灵气弹的前进之势。但随着小型灵弹不断爆裂，巨型灵弹陷入了泥淖，速度渐渐降了下来。在小型灵弹损失超过三分之二时，巨型灵气弹终于发出一声巨响，四分五裂，而小型灵弹还剩数十颗毫无阻拦地射向琳达。
    琳达撑起灵气盾，将这些灵气弹尽数挡下。
    “我输了！”
    “多谢师姐！”
    四女带来的精彩比赛让在场的众多宾客都大饱眼福，谁胜谁负在大家心中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罗成亲自下场颁奖，给冠军浦赫婷的奖品是一颗密灵核，琳达、林丽馨、青瞳也是人人有份，每人奖励了一颗一等灵核，众人皆大欢喜。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在欢乐的气氛中，天山派中兴典礼圆满结束了。大部分人在当日或次日就离开了，少部分有闲暇的客人在罗成邀请下又多留了几日，赏玩了锦绣谷的奇美景色。
    罗成、青瞳、皮雅查三人终于单独坐在一起，罗成将天山寺之后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讲给了二人，虽然知道最终罗成没事，但听到惊险困苦处，青瞳、皮雅查仍然感同身受，露出担忧的神情。看到罗成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其中一道惊人的从肋骨直到胯部，青瞳更是眼泪汪汪。
    青瞳和皮雅查讲了到玉灵国后的经历，到了玉灵国都，青瞳被安排到圣池疗伤，实际上只用了一个月便痊愈，可以修炼罗成传授的固元功了。青瞳每天在圣池修炼，进展飞快，而且两个月后灵力就能外放，有了练法的资质，这一切都有耐于玉灵圣池的功效。艾瑞找来了玉灵的医圣，用药物配合灵力治疗皮雅查的神经损伤，但这种损伤不是三天两日就能见效的，只能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化解，其间又发生了一些变故，医圣足足花了一年多时间才治好了皮雅查。担心复发，皮雅查也获得了三个月的圣池使用时间。
    “他们把孩子打掉了。”皮雅查露出淡然的表情：“当年是我荒唐，险些害了艾莉一生。”
    经历了这些事情后，皮雅查变得成熟多了。
    “艾莉现在呢？”
    “她已经嫁给了浦赫的少城主，就是浦赫雷，他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罗成点点头，吁唏了一阵感叹道：“要不是艾莉，哪有这样的机缘……玉灵对我们的帮助，我会记得的。”
    青瞳莞尔一笑，其实自己能使用那么长时间的圣池，主要原因还是艾瑞太忙把这事忘了，守卫圣池的官员见青瞳是奉族长之命入住的，也没有多问，否则最多三个月就会将自己请出来。而皮雅查的治疗时间又拖得很长，以至于皮雅查离开圣池时，艾瑞惊讶地问道：“青瞳你还在这里？”圣池的辅助功效在一年后已经渐渐消失，青瞳也没有必要再使用了，因此便和皮雅查住到艾瑞在玉灵国都安排的院子。
    住了一段时间，虽然衣食无忧，逢节日还会发放一点点钱币，但这样的日子两人都不想再过下去了，因此留下一封信离开了玉灵国都，到多田河一边闯荡一边打听罗成的下落。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二人实力大涨，即使是武师级的强者也难在手上讨到便宜。青瞳想到原来刀峰会对罗成的刺杀，与皮雅查暗地里一个个收拾了暴露的刀锋会成员，最后杀掉了刀锋会的头目，顺手接管了刀锋会，改称邪眼盟。
    青瞳又请动了雷牙剑的主人加入组织，邪眼的实力强大起来。经过数年发展，邪眼盟已经成为暗杀和情报的知名地下机构，与多田河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有合作。青瞳一方面经营着邪眼盟，另一方面用遍布半个多田河的情报网搜查罗成的消息，但是都一无所获，没想到的是一次暗杀行动得到了线索。后来，得知天山派召开中兴典礼的消息，青瞳和皮雅查当即决定带领整个组织重归天山派。
    罗成一怔道：“原来‘雷牙’是你派来了？”
    青瞳抿嘴笑道：“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你嘛，皮雅查回来后就告诉我了。只是可惜了雷牙，其实他是个很儒雅的人，就是娘子太霸道了些。”
    “儒雅？”
    “嗯，他表面上的身份是个教书先生。”
    罗成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着长衫的老实巴交的先生形象，一个凶巴巴的婆娘在旁边叉着腰呼来喝去，先生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收拾书本。他还是个杀手呢，罗成摆摆头，把脑海中的形象甩了出去。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雷牙也许能成为天山的好帮手呢。”罗成心中感叹道。
    “你还记得小红吗？”
    罗成搜索着记忆，眼前突然一亮，问道：“你说的是当年在酒楼时的那个小女孩，你的妹妹？”
    “是啊，不是亲妹妹，我们姐妹相称。她叫红月，就是典礼上代表我们发言的那个红衣姑娘。”
    “原来是她啊！”
    “几年前我把她接过来了，她现在负责组织的情报工作。”
    “小小年纪就能担当重任，了不起啊！”罗成感慨万千。
    “还有两件事情也要告诉你，那个丹露城的卢正武教官，我帮你解决掉了。”
    “嗯，还有一件事呢？”
    “我后面找到蛇谷了，那个地方被我们作为秘密的灵兽饲养地，是我们修炼主要的灵核来源，没有提前跟你商量。现在都移交给天山派，每年可以产出四五十颗成熟的灵核呢。”
    “你怎么跟我商量啊？”罗成有些责怪道：“你跟我见外呢！我说怎么没有看到一条大蛇呢！”
    罗成突然起身道：“我闯荡西大陆的时候可得了不少好东西呢，等一等！”片刻之后罗成提着一个大皮包返回，将皮包往桌子上一顿，露出满满一包灵核。
    青瞳和皮雅查睁大了双眼，异口同声道：“这么多？”
    罗成嘿嘿地笑着，骄傲地说道：“很厉害吧，有两百颗呢，都是一等灵核——普通的灵核我都没要，不然有好几千颗呢。”
    罗成给二人各塞了一把：“你们练功用，不够再找我要。”
    皮雅查结结巴巴地道：“一等灵核，这一把可以用三年了。”
    青瞳理智些，将灵核递给罗成道：“成哥，天山派刚刚创建，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们自己的够用，不用浪费了。”
    “给你们怎么是浪费呢？”罗成硬推了回去：“天山派现在可有钱了，这次光礼金就收了好几千，库里总共还有将近两万金币，几年都够花了。”
    青瞳突然想到这些珍贵的灵核是爱人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换来了，心中一阵酸楚。

 第一章 突破

    锦绣谷深处一栋木屋内，两个蒲团并列在一起，一男一女正坐在蒲团上专心修炼。男子手持一块非金非木的令牌，心无旁骛，令牌中央的一道光丝只差最后一点就到头了。光丝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突然光丝冲过了最后的屏障，到达了尽头，刹那间仿佛从黑暗走进光明，无数的光丝亮了起来，似乎在欢呼雀跃。
    用时良久，掌门信物第五层终于突破了，罗成放松心情，像突破第三层一样，体内的灵气尽数涌进信物之中，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仍然痛苦地哼了一声。
    听到罗成痛苦的声音，青瞳马上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罗成微弱地抬起手指，晃动两下，示意青瞳放心。青瞳不敢走开，也不敢打扰，在一旁静静地守候。
    信物吸纳完灵气后，开始反哺，就像第三层的洗灵一样，这些灵气温和地滋养着罗成的灵池灵脉。说是温和，其实体内如万蚁钻身，奇痒无比。
    恍惚之间，脑海中出现一个转动的圆球，一半冰冷一半火热，在冰火相交处，滔天的白雾升腾。在球上某处既不冷也不热的地方，漂浮着几个物体，其中一个巨大物体中间有着连绵的突起。视角突然急剧下沉，几乎一瞬间就来到了那些突起边缘，停在了一个黝黑的洞口，洞口发出无可匹敌的吸力，仿佛远古猛兽的咽喉，要将罗成吞噬。片刻后一切景物消失，罗成就像做了一个梦，但是这个情景却深深地映在了脑海里。
    青瞳见罗成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又一副吃惊之极的表情，浑身大汗淋漓，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心头焦虑，只是没有任何办法帮忙。
    大约两个小时后，罗成终于舒开眉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青瞳连忙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罗成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现在体内灵气空虚，需要养气，有什么事迟些再说。”
    青瞳温柔地点了点头。
    罗成闭上眼睛，开始吸纳天地灵气，渐渐地，体内灵气又充沛起来。
    “青儿。”罗成收功完毕，见青瞳仍在担心自己，微笑道：“我好了。”
    “刚才怎么了？”
    罗成将这块掌门信物的神奇能力娓娓道来，青瞳自然为罗成欢喜。
    青瞳问道：“你感觉这次提升了多少？”
    罗成道：“这次还是提升了两倍，跟第三层的效果一样。”不由感慨：“我们的身体似乎是个无底洞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极限。”
    “不必想这些了，只要你强大就好，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活着，再也不必为了生存而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了。”
    “嗯。”罗成道：“青儿，我觉得邪眼盟还是保留下来，不论是为天山派，还是天山城，都需要这样一个机构。”
    “嗯，你说保留就保留吧，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再设一个暗影堂，就用邪眼盟的班底，由你来担任堂主，你就像以前一样继续训练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好，都听你的。”
    “青儿，我修炼突破了，就要跟时老师再去西大陆闯一闯。家里就靠你照顾了，这块信物我交给你，你是练法的，修炼这个对你非常有好处。”
    罗成将五层全部解锁，交给了青瞳。在罗成指导下，青瞳竟然连续通过了两层，罗成假装嫉妒道：“真是气死人了，青儿天资比我高，呜呜呜……”
    青瞳笑着说道：“讨厌！”
    “那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怎么啦？”看到罗成那不怀好意地表情，青瞳俏脸腾地红了，低头锤了锤罗成胸膛道：“看把你美的，一个黑精灵还不够吗？”
    天山城高层聚居在城主府内，原勇、周玉泽、云峰、崔一山、莫柏，还有皮雅查。罗成向大家通报了设立暗影堂，由青瞳和皮雅查分别担任正副堂主的事情，并且告诉大家将和时磡一起去探索西大路，早则半年，迟则一两年必回，在此期间，一切事务由暗影堂堂主署理。大家清楚青瞳的身份，都没有异议。
    会后，罗成将青瞳和皮雅查单独留下，嘱咐道：“天山碎元神功要勤练，但是不可过急，四弟你也更要勤练天山派的灵气内功。”
    “四弟，你也不要怨可琳族长，那时以我们的身份是配不上人家的，玉灵族也治好了你的病，算是补偿吧。你有机会再找找合适的人，到时大哥来帮你做主。”
    “我听大哥的。”皮雅查道：“我想去看看父亲。”
    罗成道：“去，怎么不去？如果不是答应了时老师，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几个罗家的人呢。”说到后面，罗成也有些黯然了。
    皮雅查道：“知道了。大哥你不用伤心，一定有机会找到的。”

 第二章 再登天山

    告别二人，罗成穿上鳞甲背心，包裹里装着鳞甲长袍，拿上斩龙刀出城而去。帕克城内，时磡与炎韬已经等候多时，罗成在城内兵器铺打造了一根三米多长的龙鳞钢枪，其余物资早已经准备好，三人沿着通道向西大陆行去。
    时磡老马识途，一路避开了危险地带，三人都是强者，只花了两个月时间，便绕过都灵山脉，朝北进入西大陆的中心地带。炎韬一路上见到许多不亚于自己的高阶灵兽领主或者是灵兽群，炎韬不敢相信地问道：“罗兄弟，你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一个人闯荡了七年？”
    罗成回答道：“嗯，实属侥幸啊！”
    在天山山腰处，三人找到一个山洞深处休息了一晚，寒风带就在头顶几百米处呼啸。第二天早上，三人拿出准备好的所有御寒衣物穿戴好，用绳索系在腰间，彼此连在一起。石磡带头向上爬去，炎韬紧随其后，罗成最后。
    一个小时后，三人终于到达寒风带，光秃秃的山体上没有一颗树，狂风夹杂着碎石和冰块四处肆虐。速度惊人的碎石和冰块与山体相撞传来“咚咚”的声响，石磡撑起一个灵盾将三人都保护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没有碎石和冰块，法师也无法飞行。
    约莫半个小时后，时磡回头大声喊道：“交换！”三人首尾交换，罗成的鳞甲长袍挡住了迎面而来的碎石和冰块撞击，带头继续缓缓向上爬去。时磡的灵盾只护住自己和炎韬，炎韬在中间缓缓释放火焰灵力，在这个冻石成粉的地带，大家都感到无限的温暖。
    再继续攀爬了两个小时，三人灵气消耗巨大，好不容易寻了一处狭窄的石头缝，仅仅能供三人休息。石头缝外飞冰走石，狂风发出的声音宛如鬼哭狼嚎，变得更加剧烈了。三人盘坐在冰冷坚固的石头上，各自练功恢复灵气。
    “我们先吃点东西！”时磡大声道。
    “我们爬多高了？”炎韬喊道。
    “估计有500米吧。”
    “我们还要向上爬多久？”
    “不知道，再前进两个小时，如果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我们就返回。”
    休息完毕，三人再次冒着寒风碎石向上爬去，越往上风力越大，行进越是困难。一个小时后，炎韬所有的灵气都用来给三人取暖，几乎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完全靠罗成拉动。
    罗成回头喊道：“看到山顶了，再坚持一下！”
    果然在视线前方，模模糊糊地山头出现在三人面前。三人鼓起余力，终于登上了山头，山头风力更急，罗成奋力将长枪插入岩石，作为支撑点。
    一座更加高大的冰峰出现在众人面前，巍峨的山峰几乎占据了视线的一半，在这样的天地造化之前，没有人不感到自身的渺小。山峰上半部分被飞石碎冰环绕，根本看不到山顶。如果要攀登这座冰峰，只能先下到山谷，而脚下深不见底。
    “老师，怎么办？”罗成凑到时磡耳边大声喊道。
    突然，一块巨石撞在几人落脚处，炎韬惊呼一声，立足不稳向前跌落。罗成大惊，迅速出手抓住了炎韬小腿，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长枪。“啪”地一声响，长枪地面的石块崩裂，长枪脱离地面，两人一起向山谷坠去。
    时磡再也顾不得了，爆发出肉眼可见的灵气盾，顶着寒风，朝二人凌空追去。
    炎韬已经将最后的灵力压榨出来了，奋力控制身形，刚才是罗成想拉住炎韬，现在变成炎韬带着罗成随着狂风飘荡，尽力缓解坠落之势。碎石和冰块打在炎韬身周，灵气盾眨眼间就变得淡薄起来。眼看炎韬即将坚持不住，两人要被这寒风吹得不知所踪之时，时磡飞到旁边，拉住了罗成的胳膊，三人一起向山谷坠落。
    不知道经过多久，三人眼前突然一阵明朗，风势大减，原来已经跌出寒风带。时磡一手一个终于能不受狂风干扰地飞行了，但是带着两个人飞行是连时磡也做不到的能力，只能勉强抵消下落的速度，“扑通”一声，三人掉落在一片稀稀落落的松林里，被厚厚地积雪所掩埋。
    “有没有受伤？”时磡第一个飞出雪地，而罗成和炎韬艰难地在雪地中行走。
    来到一处避风的山坡，罗成和炎韬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不仅是灵气的消耗，更是肉身与意志的磨练。罗成不是法师，飘荡在空中不受控制的滋味实在令人不想再尝试一次，而炎韬更是话都说不出来，除了还在喘气，面色灰暗得仿佛死人一般。
    时磡还有些余力，飞出去折了一堆松枝，炎韬用刚刚积攒的火焰灵力点燃，三人方才好过了些。
    众人休息了一个小时，灵气也都恢复过来，但是身体的酸痛并不是那么容易恢复。
    “这个地方不适合过夜，我们最好找个山洞，要不了多久天就黑了。”时磡说道：“你们还是在这里继续歇一会儿，我先去探一探。”
    罗成和炎韬都赞成，时磡凌空飞了出去。
    炎韬说道：“这山峰上真的是神的宫殿吗？你看到过没有。”
    罗成摇头道：“我没有亲眼看过，但时老师没有理由骗我们，我相信他。”
    “我不是不信，我是想，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吗？他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想真正的神应该是全能的吧？”
    “我觉得不会，假如是全能的，他的意义是什么呢？几千年来，还没有一件真正可信的神迹。”
    “炎大哥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没有这样的可能，神其实就是比我们强大得多的武者或者法师呢？”炎韬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倘若有生之年真能见到一个神，那就不枉此生了。”
    “噤声！”罗成突然警觉道。炎韬也发现了异常，立刻停止任何动作，只剩下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三章 白熊领主

    山坡一侧传来积雪被踩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硕大的白色熊头出现在山坡边。紧接着一头体形巨大的白熊出现在火堆前，四肢有门板粗细，鼻中喷着白气，头双眼灼灼地盯着两人。罗成抄起斩龙刀和钢枪，一骨碌爬起身来，炎韬腾空飞起十米多高，停在半空惊愕地看着这只恐怖的灵兽。
    白熊人立而起，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张开巨口，猛地朝地面上的罗成扑了过来。罗成一枪搠出，正中白熊胸口，龙鳞钢制的枪头竟然没有刺进去，这种防御恐怕已经超过了龙兽领主。白熊合身压上，钢枪弯成了一个巨大的弧形，罗成不得不弃枪后退。钢枪“嘣”地一声弹开，掉落在一旁的地上。
    “罗成，快跑！太强大了！”
    罗成哪里跑得了？白熊已经将下山之路堵住，身后就是山坡。罗成灵气熊熊喷薄而出，双手紧握斩龙刀，迎上巨大的熊掌。“嗤”地一声，斩龙刀切入熊掌，但是仅仅深入数厘就再也砍不下去了。
    白熊怒吼一声，另一只熊掌拍下，罗成奋力收刀移步，避开了这一击。白熊一掌落空，坚实的地面立刻出现一个直径一米的凹陷。
    “嘭”地一声，熊背上爆出一团火焰，正是炎韬使出火焰掌控技能——火爆术。白熊背上出现锅盖大的一个黑印，白熊再次立起，朝着炎韬怒吼，强大的火爆术竟然没有给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白熊口中突然发出一阵灵力冲击波，眨眼之间就冲到炎韬面前，炎韬来不及躲避，撑起了一个坚实的灵盾。“当”地一声，炎韬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向远处。
    白熊双掌在地上一撑，又扑向罗成。罗成挥动斩龙刀数次，但是只砍落了无数毛发，在白熊前臂上留下几道浅浅的伤口。这头白熊的毛发又韧又滑，竟然有削弱刀锋的奇效，锋利不能给白熊造成致命的伤害。
    “拼了！”罗成的狂性也被激发出来，扔掉斩龙刀，七层碎元疯狂地运转起来，迎着熊掌冲了上去。
    “火流星！”炎韬浑身冒火地又飞了回来，数十团火球射出，击中了白熊后背，燃起了一片火焰。白熊顾不上这些许伤痛，疯狂地一巴掌又一巴掌拍向罗成，罗成狂吼着一拳一拳地与熊掌对击着，双方竟然势均力敌。
    熊熊火焰猛然一收，全部集中到炎韬双拳上，双拳发出的炙热温度让空气都波动起来。
    炎韬猛地加速，落在白熊身后，“火狱拳！”炙热的拳头如狂风骤雨般落在白熊身上，散发出皮肉烧焦的味道。不论法师攻击距离多长，果然杀伤力最大的还是近身攻击。
    白熊吃痛，抬起一脚猛然将罗成踢开，转身就要拍向炎韬。炎韬可不是武师，这一掌拍下绝对死多活少。罗成大急之下，灵气再次暴涨，双腿在山石上一蹬，石头崩裂，罗成仿佛利箭一般冲到白熊身前，一只手抓住熊掌，将已经转身的白熊再次扯了回来，白熊狂嚎一声，另一只熊掌拍向罗成，罗成另一只手伸出，牢牢地抓住拍下的熊掌，将其两只前掌死命抓住，不让它转身。
    白熊巨口一张，冲击波猛地朝罗成冲来。罗成两只手灵力疯狂涌出，用力一合，挡在身前，白熊的冲击波直接击在了自己的双掌上。
    罗成大吼道：“快攻击！我坚持不了了！”炎韬玩命似地发出火狱拳。
    “炎韬，躲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时磡回来了，双拳高举，两根骇人的又长又粗的灵气枪已经攥在了手中。话音刚落，时磡猛地朝白熊背上飞来。炎韬收了火狱拳，飞快地闪到半空中。
    时磡双拳全力一挥，灵气枪深深地插入白熊身体，白熊仰天痛嚎，时磡手上的灵气枪急剧缩短，最后全部深入到白熊体内，狂暴地灵气肆虐着白熊的灵体。罗成松开熊掌，向前一挤，贴到白熊怀中，蕴含着全部灵力的拳头疯狂地落在白熊胸腹间。
    白熊哀嚎一声向前扑倒，熊身下，一道人影如闪电般闪出。白熊软软地趴在地上，七孔流血，抽搐了几下，再也一动不动了。
    时磡原本黝黑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似乎连站也站不稳了。炎韬此时才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不敢相信刚才那么猛烈的攻击是自己这虚弱的身体发出的。
    罗成刚才情急之下，突破了八层碎元的瓶颈，现在体内灵气翻滚，盘膝坐下一动也不敢动，闭着眼睛全心全意地平息体内暴动的灵气。
    过了十来分钟，时磡与炎韬终于恢复了少许。见到罗成闭目调息，身体在微微颤抖，炎韬担心地问道：“时老师，他……”
    时磡打断了炎韬的话：“别管，让他自己调息。”
    炎韬四下查看，将斩龙刀和钢枪都捡了回来，细细一看，龙鳞钢枪的枪尖竟然弯了一小节。
    又过了一个小时，罗成长吐一口气，舒身而起。
    炎韬连忙走过来，递上两般兵器，关切地问道：“受伤了吗？”
    幸好有龙鳞甲做成的背心和长袍，要不是有这两层防御，刚才那一踢至少得断几根肋骨，罗成心中深深地感受到莉莉娜对自己的关爱。
    罗成感激地接过道：“没有受伤，炎大哥呢？”
    “我没事。”
    “时老师怎么样？”
    “时老师只是灵气消耗过度，有些虚脱，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
    时磡说道：“我在前面几里处发现了一个山洞，我们赶紧过去吧。”
    “等一等。”罗成提起刀走到熊头处。没有了灵力加持，这次切割起来十分容易，比起死去的龙兽领主更加容易，如此看来还是龙鳞甲的防御要高一些。
    在白熊的脑内，罗成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白色灵核。
    “这个给时老师吧。”
    炎韬也没有异议，要不是时磡，这头白熊绝对无法杀死。
    时磡也不推脱，接过灵核，动容道：“这竟然是一颗无属性的密灵核。”
    这么大一颗密灵核体积是炎韬那颗火属性密灵核的三倍，里面蕴含的灵力肯定也更强，对时磡这种灵气身后的人物正好相得益彰。
    “这个太珍贵了，回头我给你们补偿。”
    罗成笑着道：“老师给了天山派那么大的帮助，怎能再拿老师的补偿？”
    炎韬也道：“我也不要。罗兄弟，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炎大哥请讲！”
    “我要这熊皮，你的刀锋利，想请你帮我把熊皮割一副下来。”
    “没有问题！”
    在山洞中生了一团篝火，三人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攀登的想法基本落空了，今天攀登了不到八百米，炎韬的灵气耗尽了两次，连火属性密灵核的灵力也消耗大半，在这样冰天雪地中，要等密灵核恢复，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即使没有这个问题，炎韬也支撑不了三人再往上攀登。
    “咱们费点劲，再杀一头这样的白熊如何？”时磡提议道。
    白熊皮毛的保暖作用十分好，但一是同类的超阶灵兽再找到一头是难上加难，万一遇到两头同样等级的灵兽，三人铁定得交代在这里。再说，即使得到了，就一定能穿过数千米的寒风层吗？现在前进的800米连寒风层得核心都未触及。
    罗成和炎韬都沉默不语，时磡也知道这个提议并不可行，也就不再说话。
    三人躺在宽阔的熊皮上，时磡心中尽是遗憾。
    炎韬是第一次感受到罗成真正的实力，已经完全明白时磡支持罗成的原因了，心中想到：“大陆又出了个比肩时老师的顶级高手，只要天山派有意，以后整个多田河恐怕都跑不出天山派的手心了。假如以后帝国和天山派为敌，时老师会站在哪一边呢？”

 第四章 风云再起

    能够轻松突破八层碎元，应该得益于信物第五层的洗灵效果，罗成默默地回味着八层碎元的感觉，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三人又穿过来时的雪山寒风带，回到了出发地点。在炎韬的请求下，归来途中三人猎杀了大批的灵兽，绝大多数是时磡和罗成的成果。总共取得了数百颗一二等的灵核，炎韬和罗成各分了一半，天山派资金多多益善，罗成也不拒绝这些财物。
    回到天山派后的一年间，时磡竟然想办法收集了十多斤鹅绒，以翼膜的材料为布，制成了两件肥大的鹅绒服，保暖效果比熊皮还要强。这次没有带上炎韬，时磡和罗成二闯寒风带，没想到在中心地带遭遇了一头豹狸。二人仍然不是对手，两件鹅绒服被抓的稀烂，狼狈地逃离了中心地带，时磡终于暂时熄了闯荡寒风层的心思。
    罗成也抽空拜会了玉灵族可琳族长和浦赫城。
    在浦赫城，浦赫震山用隆重的礼仪接待了罗成，罗成委婉地拒绝了浦赫城的结盟要求，浦赫婷幽怨万分。
    对这个女儿，浦赫震山是知道的，虽然府里城里的很多俊俏男子都跟自己女儿有一腿，但是浦赫婷其实一点结为伴侣的想法都没有。自己女儿内心是希望自己的夫君比自己强，能够有所依靠，可是浦赫婷年纪轻轻就达到掌控级法师的实力，哪里找得到又年青实力又强过浦赫婷的男子？比浦赫婷强的几乎都是有妻室的中年男子，因此这婚事至今没有眉目。
    浦赫震山察言观色，明白女儿对天山派的掌门动了心思，但很明显妾有意而郎无情，只能安慰道：“天山派不和紫晶城结盟，西边就无忧虑，我们应当知足了。你和罗掌门日后接触时间多，总有机会的。你要实在愿意，做个小，爹爹也认了。”
    洪昊28年春，万物复苏。雪清要塞正面是数百米长的城墙，横贯山谷，全部用巨型石头砌成，城墙高十米，厚五米，城头架设了十架重型猎法长弓，要塞防卫部队扩充至2000人，即使是重兵也难以攻下。血清要塞庇佑所有的天山城民不受外界的侵扰。
    在莫柏治理下，经过近两年的发展，天山城农事异常兴旺，人口也增长了一半。人人安居乐业，各家丰衣足食，匪患也彻底消除，民间一片祥和的气象。打好农业基础后，天山城颁布政令，开始大力发展木铁等产业。
    然而在天山治外，人民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紫晶与浦赫的战端又有重启之相，徭役和赋税增加，人们苦不堪言，但是又舍不得离开故土，只能默默忍受。
    俗话说倒春寒，今年的倒春寒来得稍微晚一些。银狐山脚下，在这样寒冷的清晨，村民们仍缩在单薄的被子里，对穷人们来说，连个屁都舍不得放到外面——至少还能暖暖被子。
    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地巨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堪其扰的村民打开大门，看到一队队士兵全副武装从家门口走过，长长的步兵队列仿佛长龙般一眼望不到尽头。战争，又要开始了。
    在奇美山脉西边，八万紫晶城大军东渡西江，与驻守在西奇平原的部队会合，总兵力达到十三万，对南水江对岸的九万浦赫军虎视眈眈。奇美山脉东边，紫晶城十万西路大军缓缓朝东北方向移动。两路大军形成钳形，一点点逼近两江平原。西路大军前进到浦赫领地与联邦交界的横贯普比亚山脉的拉斯克走廊的同时，东路军团强渡南水江，与浦赫军在两江平原展开激战。
    浦赫军既要正面迎战西路军，又要防备东路军西进，兵力严重不足，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连续丢掉了蟠龙、提利尔、希罗、纳马四座城，两江平原失守。大军全面收缩到流江堡，向北水江以北渡江撤退。
    联邦终于被触动，拉斯克军团所辖三个师团共十五万人从拉斯克城开往浦赫边界，紫晶城东路军团停了下来，联邦军团也不敢轻易直接参战，大军驻扎在走廊出口处，与拉斯克军团遥遥对峙。
    浦赫军团征集全域的军队共18万人与紫晶大军在北水江全线作战，紫晶城再次向东路军补充了五个后备军共15万人，双方接近50万大军围绕着北水江开始惨烈的争夺。
    锦绣谷修元殿，罗成正在修炼，一名天山弟子禀报道：“掌门，浦赫城使者前来拜见。”
    罗成睁开眼道：“哦，请进来。”
    待弟子退出后，浦赫婷走进殿来，一身整齐的戎装。罗成请浦赫婷坐下，见其虽然仍旧明艳美丽，只是少了一些光彩照人的感觉，一边沏茶一边问道：“婷小姐到来有何事？”
    浦赫婷贝齿轻咬，语气带着伤感道：“紫晶城已经打到浦赫城不到50公里了……”
    浦赫婷口中的50公里显然是偷换概念了，虽然最近的紫晶军离浦赫军直线距离的确是50公里，但隔着香莱山脉和北水江上游的峡谷激流，大军要想进攻浦赫主城必须绕道北水江下游，而这个距离足足有600公里，比任何一只已经到达北水江北岸的紫晶城军队都要远，双方只有法师在山脉和河流上空激战。但是在北江河中下游的北面平原，紫晶城已经离浦赫主城只有200公里了，只要一场大规模的胜利，就可以兵临浦赫城下。
    “有联邦和玉灵族在，何须担心？”
    “联邦迫于光明皇的压力，不敢越境参战。玉灵族只增派了五千人，浦赫城要守不住了。”浦赫婷眼中水光闪动：“哥哥也受伤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掌门，你能帮帮我们吗？”
    早几天的时候，艾瑞已经派人联络了天山城，希望罗成能率领一只奇兵出雪清要塞，配合浦赫，骚扰紫晶城的补给线。天山高层都清楚一旦浦赫势力消亡，北面小多田河域落入紫晶城之手，天山城两面受敌，绝对不能长久。但是天山城如果直接参与战争，以后就不能独善其身，如果紫晶城腾出手来强行攻打血清要塞，雪清要塞也绝对守不住。
    “婷小姐，天山势单力薄，恐怕帮不了你们。”
    浦赫婷说道：“现在紫晶城境内只剩不到五万的兵力，而且分布在整个疆域，真正能调动的只有西武城一万人，天山城只要出兵五千，沿银狐山与多田河一线骚扰敌人粮草就可以了，敌人粮草一断，浦赫城就有救了。”
    “如果紫晶城不顾骚扰，直接进攻血清要塞呢？”
    “我会从小多田调2000人帮助守卫雪清要塞。”
    罗成摇摇头道：“如果紫晶城抽调两万人进攻雪清要塞，2000人是守不住的，一旦雪清要塞失守，外面的部队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浦赫已经从小多田抽调了两轮部队，现在每个城的私军不到五百人，即使能再抽调一轮，这小多田的八个城最多也就能凑3000人也是极限了。
    浦赫城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哽咽道：“我没有办法了……罗掌门，看在交情份上，帮帮我吧。你要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答应你……”
    罗成不忍看浦赫婷的脸，将脸转过一边去。
    “你看着我……”浦赫婷轻轻地抽泣道。
    罗成只好转过头来，浦赫婷“嘤咛”一声，整个人仿佛无骨一般贴了过来。
    “婷姐姐……”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青瞳已经进来了。浦赫婷满脸通红地系上衣扣，愧疚的抬不起头来。
    “青儿……”
    “我已经知道了。”青瞳笑了笑掺起罗成手臂道：“成哥，要不我们出兵吧？”青瞳虽然是说给罗成听，但是眼睛却望着浦赫婷。
    浦赫婷猛地抬头，眼中惊喜道：“真的？”
    接触到青瞳的微笑，浦赫婷不敢直视，转头眼巴巴地望着罗成。
    “再不出兵，我怕婷姐姐的衣服就脱光了。”
    浦赫婷又羞又愧，扭捏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五章 天山奇兵

    “混蛋！”武江山暴躁地将玉壶摔得稀烂，这是五天来传来的第三次军粮遇袭事件，十五万斤粮食被烧，加上前两次，已经损失了三十万斤粮食和五百头军骡。武家城主率领三十万大军亲征浦赫，来信将武江山大骂了一顿。
    发泄之后，武江山冷静下来，坐在会议桌前问道：“各位有何良策？”
    “大人，天山城屡次劫我粮草，得手之后并不停留，说明其兵力有限，不敢与我军正面作战……”
    “继续讲。”
    “一方面我们派大军押送，可以保补给线路无虞，同时广派斥候，寻找天山城主力与之决战。另一方面，天山城长途奔袭，自身补给也十分困难，我军可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雪清要塞前驻防大军，断其补给，如此一来天山城既不能输送补给，又不能靠抢夺到我军粮草军械作为补充，其军自溃。”
    “要塞前需要驻防多少兵力？兵力又从何而来？”武江山望着王参谋道。
    “情报显示天山城常备部队约3000人，按天山城城民18万，三十养一计算，其兵力最多可以扩充至六千人，但是临时扩充的兵力战力不足为惧。虽然雪清要塞扼守天险，只要3000训练有素的队伍，足以抵挡五倍的大军，但是我军不必进攻要塞，只与其对峙，5000兵力足以。西武城仍有一万驻军，一半派往雪清要塞，一半护送粮草补给必然无失。”
    “各位意见如何？”
    “王参谋所言甚是，我等赞同！”
    西武城的应对产生了效果，补给线路再没有发生损失，五千部队在补给线路稳定后逐渐压向西江西面，但是天山城的攻击部队仿佛凭空消失在这近三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一样，西武驻军来回巡查几次都没有发现天山军的踪迹，然后驻扎在银狐山脉和天荡山的中部平原，扼守住通往东侧的通道。
    战争进入到四月份，联邦拉斯克军团悍然越过拉斯克走廊进入多田河流域，其中一个师团共计5万人直接向西挺进参加了对紫晶军的攻击。此举撕破了神圣联邦和光明帝国尽力掩饰的和平景象，在西江下游近两千公里的河道两岸，双方不断增兵，在东海，战舰频繁调动，两国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谈判使者一波又一波的往来，联邦宣称没有参加多田河流域的战争，光明帝国的谈判专家愤怒地将缴获的军服和制式武器扔到谈判桌上。
    联邦的谈判专家则严肃道：“这些物资上面没有联邦的标志，贵官这是可耻的污蔑！”至于怎么弄到同款式的军服和武器，谈判专家表示有些黑心的商人和作坊为了私利仿造了军需物资，回去好好调查这种违法行为。最后连军方命令管制物品都出现了，联邦外务发言官只好声称有一部分向往自由的军民看不惯紫晶城对浦赫城的压迫，自愿或者以雇佣军的形式参加了对紫晶城的战斗，他们怎么能限制这些民众对自由的向往呢？
    在光明帝国御前会议上，光明帝国大皇子坚定地认为要打击联邦的嚣张气焰，既然紫晶城能参战，那么帝国也可以参战。皇帝露出嘲讽的语气问道：“帝国直接参战，补给线长达一千多公里，莫非你想直接在西江开战？”
    大皇子理直气壮地说道：“既然联邦先破坏了规矩，怎么打就由不得他们了！”
    对于大皇子的回答二皇子露出不屑的笑容，皇帝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二皇子正色道：“父皇，浦赫势力仍在坚持抵抗，根本在于浦赫家族在领地的影响力，儿臣认为只需要派出数名高端刺客，刺杀了浦赫震山及其家族重员，灭了浦赫势力抵抗意志，定能不占而克。”
    灭了浦赫家族，其势力就土崩瓦解了吗？唯一的结果是联邦扶持另一个“浦赫”，联邦还是会出兵干预。皇帝看着洋洋得意的二儿子，心里叹了口气，两个儿子一个莽撞轻率，一个阴谋诡计，从治国的角度来看，似乎哪一个都比另一个表现得更蠢一些，自己已经六十多岁了，该把皇位交给谁呢？
    整个多田河流域江河众多，良田遍布，兼之矿产丰富，一旦统一安定，几代人的时间就可以强大起来。不论对于光明帝国，还是神圣联邦，多田河最好的结果就是南北分裂，最好时不时能大战一场，这样才能消除隐患。光明帝国武学昌盛，练武之人数不胜数、强者如云，神圣联邦则在工业实力上更胜一筹，这几百年来，没有任何一方取得了对另一方的压倒性优势，因此注定了多田河流域是个动荡的地方。
    联邦的直接参战改变了浦赫和紫晶战争的进程，四月中旬，腹背受敌的紫晶西路军退到了南水河以南，有了联邦的支援，浦赫军士气高涨，大有将紫晶军赶出西奇平原之势。在东路，联邦的拉斯克军团直接开到紫晶军前，两军前沿营地距离最近的只有一箭之远。
    “报告大人！”武江山兴奋地听着属下的汇报：“找到天山部队了，他们正在银狐山西侧集结，人数在3000人左右。”
    “我说怎么找不到他们，原来躲到银狐山里去了！传令天荡山驻军向南追击，剿灭天山匪寇！传令雪清要塞前的驻军，堵住其回城之路！”前有追兵，后有拦截，天山部队插翅难逃。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两日之内两军就将开始交锋，三日内必有捷报传来。
    不到两日，武江山就收到了战报，不过不是捷报，而是雪清驻军溃败的报告。雪清驻军遭到天山外围部队和要塞军总共八千人的包夹，在强大的骑兵和强弓部队的打击下，两个半营五千人的密集防线瞬间崩溃，只有南面的一个营比较完整地撤了回来，这还是因为天山军主动放弃攻击，部队指挥官公羊星佐领战死，还有至少一千名士兵阵亡。天荡山驻军前锋骑兵们赶到时，只看到最后一只天山部队大摇大摆地进了要塞大门。
    五月中旬，战争的幕后方终于达成协议，联邦不再参与浦赫城和紫晶战争，前提是紫晶军撤出奇美山脉以东的东奇谷地。紫晶城主武定国大骂帝国无能，但是面对汹汹而来的联邦拉斯克军团也无能为力，只能下令东路军撤到了西江以南，放弃了第一次战争期间好不容易占领的东奇谷地。西路军在联军的打击下，被压制到西奇平原南端，眼看就要被赶下西江，联邦军队撤退了。
    为了保住江北的最后堡垒，紫晶城不惜付出巨大的牺牲和资源，最终战线胶着在平原中线，浦赫和紫晶共三十万大军在这不到百公里宽的地方对峙起来。在前线，壕沟、堡垒比比皆是，阵地上几乎每一米都有一名战士。尽管战争对联邦与光明帝国来说已经结束了，但是浦赫和紫晶仍没有和平，一方要收复失地，一方不放弃野心，一批批士兵在战线上交战、死亡，然后再换上新一批士兵重复着消耗。
    离天山要塞最近的雷鸣城及周边，驻扎了三万紫晶城部队，离雪清要塞只有50公里。在家主的严厉训斥后，武江山不得不离开繁华的西武城，在雷鸣城担任司令官，日夜防范天山城。
    天山城高层会议认为要想保证雪清要塞不失，至少需要5000人的队伍，天山城将军队规模确定在6000人，这个人数对天山城的经济来说仍然是可以支撑的。天山城现有人口20万，如果按三丁抽一，可以组建九千到一万人的部队，但代价将是生产停滞不前。6000人编成两个团及两个营，两个团共5000人被派驻雪清要塞，天山领域内只保留了1000人，浦赫城支援的2000部队退回到李家渡。虽然天山城向东的出口被封锁，但粮食自给自足，北方的浦赫盛产钢铁，玉灵族又有最好的弓箭制造技术，因此战备物资并不紧张。

 第六章 灵兽谱

    “老师！”
    时磡正在编写西大陆灵兽志，见罗成进来笑呵呵地说道：“来的正好，我刚画了一些龙兽图谱，你给我看看！”
    办公桌上摆着数张画纸，在时磡笔下各种龙兽跃然纸上，有龙兽领主、大迅猛龙、迅猛龙、草龙、脊背龙、飞行龙、地行龙，都是时磡按照罗成描述画的，罗成坐下来一一帮忙完善细节。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时老师，我打算去一趟西大陆中央谷地。”
    时磡道：“好，我把龙兽篇写完就跟你一起去。”
    罗成有些不好意思：“老师，这次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就行。”
    “你又不是法师，一个人能行吗？”
    罗成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我想试试，前些日子刚刚突破了天山碎元神功第九层，只要小心些，应该不会有危险。”
    “第九层是最高层了？”
    “是。”
    时磡眼中闪着光芒，提出想看看第九层的威力，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山谷。“用最高层碎元功法攻击我。”说完，一个灵力护盾在时磡身周升起。时磡面色严肃，灵气不断涌出，护盾凝结得越来越厚实，周围的景色似乎都扭曲了。
    时磡将灵力护盾提升到最强，喝道：“开始！”
    罗成体内灵气轰然暴涨，眉头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身体因为承受不住九层碎元而微微颤抖。“喝！”罗成凝聚九层碎元功力的一拳狠狠地轰击在灵盾上。
    只听一声惊天爆响，四周的山谷仿佛都在抖动，在这一霎那，时磡凝结的灵气护盾轰然破碎，时磡倒飞了出去。
    罗成惊慌地扑过去，将时磡扶了起来，满怀歉意地说道：“老师……”时磡双腿颤抖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吐了一口浊气道：“还好还好……很强大，想不到啊，我的灵盾竟然有被打破的一天！”
    调息了好一阵，时磡才恢复过来，惊叹道：“天山碎元神功了不起！”
    时磡不再怀疑了，相信以这样的实力自保没有问题，便问道：“既然你决心单独去，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练功遇到瓶颈，需要更高级的灵核来辅助修炼。”罗成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总不能跟时磡说信物中有段信息指引着自己吧？否则时磡就更有疑问了。
    那段信息中的连绵突起似乎在隐隐提示着罗成，忽然有一天灵光闪现，如果这些凸起是缩小的大山的话，那么会是哪里呢？罗成搜索自己所有的记忆，觉得如果猜想属实的话，只有天山才符合信息中的特征，而那个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黑色洞口，里面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诱惑着自己。
    “你的实力自保应当是没有问题的。”时磡皱着眉道：“但是如果遇到豹狸，我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它们的真实实力我根本就看不出来。”
    “我想过了，万一遇到豹狸，能避就避，不跟他们正面冲突。”
    “嗯，这就对了。我们回屋吧，我给你讲讲中心谷地曾经见到过的强大灵兽，你也提前心里有个数。”
    “异色蟒，生活在西边的雨林中，体长约十五米，水桶粗细，浑身坚硬如铁，一般灵枪都不能伤害。它的特别之处是鳞甲具备变色的能力，能与周围环境融合，是及其可怕的捕食者，其攻击方式是缠绕。我建议你不要从西边进入，危险太大。”
    “黑晶蜘蛛，在南边的森林里，两米方圆，长有八条腿，行走悄无声息，很难察觉。其攻击方式是跳起扑住猎物，用两条前腿的尖端刺杀。要注意的是黑晶蜘蛛弹跳速度极快，几乎达到人眼的极限，一定要提前观察。”
    “白腹蜂王，挨着黑晶蜘蛛领地，有小臂大小，腹部长者一圈圈白色的纹路，比较好辨认。蜂王飞行速度与我全力飞行的速度不相上下，要小心它的尾针。还有密密麻麻的蜂群保卫蜂王，个个都有巴掌大小，一旦发现了蜂群，要第一时间逃跑，晚了就来不及了！不过它们有个弱点，怕火怕烟。”
    “黄金狮王，生存在北面的山地上，体型模样与普通狮子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颈部鬃毛是金色的。来去如风，动作敏捷，牙齿与利爪是它的攻击方式，注意不要被它缠上了。”
    ……
    时磡一只只地描述着，罗成专心致志地听着。罗成很庆幸当年自己在蜘蛛平原直接向北去了，如果向东挨近中央谷地，恐怕早已丧命了。
    “还有个事情要麻烦老师，我走了后担心紫晶城会进攻天山城，万一抵挡不住的话，希望老师能帮忙照料照料。”
    “你放心吧！”时磡爽快地答应了。

 第七章 猿王

    西大陆中央谷地山林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河边，轻轻地捧起水喝了起来，眼珠同时咕噜噜地转动，警觉地观察着四周。水面荡起一团水晕，一只白色的影子从水晕中猛然跃出水面，掀起巨大的水花，凌空扑向正在喝水的人。
    顺着脑海里的方向，罗成一路小心翼翼地走着，危险是无处不在的，前几日蜂群就从头顶飞过，罗成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终于绕过了黑晶蜘蛛和白腹蜂王领地，进入到中心谷地更深处。
    罗成刚在河边停下喝了几口水，一条百斤重的怪鱼从水中跃出，白森森的牙齿尖利如刀，直朝自己咬来。罗成早有防备，竖起斩龙刀挡在面前，怪鱼“吭”地一声咬在刀面上，崩断了几颗尖牙，掉回河里，再也不敢浮出水面了。
    看来这条河是没法渡过了，只能想办法绕过去。沿着上游走了两个小时，河道渐渐收窄，在一处仅十米宽的河道边，罗成纵身跃到了对岸。
    站在小山顶上，看着前方起伏的密林，罗成呼吸急促起来，再走过两个这样的小山坡，就是黑色洞口的位置了，不知道哪里是什么也没有呢，还是真的有一个黑洞。
    吃完干粮，罗成下山了，走着走着，远处传来细微的响声，有灵兽。罗成停下脚步，隐藏在灌木林里。
    果不其然，从灌木林的缝隙中，罗成看到一头强壮的白色巨猿正四脚着地从林中穿过。这种情况罗成遇到很多次，轻手轻脚的行走，总是能预先觉察危险躲藏了起来，也因此避开了很多麻烦，否则战斗起来，会吸引更多强大的灵兽的注意。
    但这次不一样的，白色巨猿起初并没有发觉到罗成的存在，但是在距离罗成二十米远时，巨猿停了下来，鼻子抽抽了几下，转头朝向罗成藏身的灌木丛，仿佛有灵性的眼睛发出冷冽的光芒，它咆哮着冲了过来。
    罗成急忙离开灌木丛，避无可避只能战斗了，斩龙刀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白色巨猿双腿一蹬，跳起三米多高，直朝罗成压了过来。罗成挺刃朝半空刺出，白猿眼见在半空中无法闪避，前爪闪电般抓出，将刀身拍落，才免了利刃穿身之祸。
    罗成一刀划向白猿咽喉，白猿伸臂一挡，斩龙刀在白猿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好坚硬的皮毛，与上次雪山探险时遇见的雪熊不相上下，突然遇到这种级别的兽王，罗成自己也没有想到。
    这头白色猿王不在时磡所说的灵兽之列，看其凸出的獠牙和强壮的四肢，应当和雪熊的攻击方式类似。罗成把斩龙刀插在地上，爆发出八层天山碎元神功，开始肉搏猿王。
    猿王的力量超过雪熊，而且身体更加灵活，受伤之后的猿王更加狂暴起来，咆哮着双臂不断抡起、砸下，罗成则毫不退让，针锋相对，论起力量来说一人一猿相差无几。罗成不敢运用还不是很熟练的九层碎元，担心万一猿王顶住了伤害，自己麻烦可就大了。
    战斗了几分钟，罗成心怯了，这头猿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罗成尽管是九脉之体，但也经不起连续多次八层碎元，这样打下去对自己很不利。想到这里，罗成瞅准时机拿回斩龙刀，也顾不上会不会吸引其它的灵兽，朝着黑色洞口的方向奔跑而去，猿王在身后穷追不舍。罗成跟灵兽打交道的经验丰富，一般来说只要跑出其领地，灵兽并不会追逐。
    两个小时后，罗成停下了脚步，来到一处瀑布边上，四周都是死路，河水顺着瀑布流到悬崖下。罗成探头望下，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奇观。
    瀑布下面，有一个直径十米的圆形黑色平面，不知其厚，就这样静静地搁在地面上，当瀑布流进平面时，水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手扭成了细细的麻花状，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黑色平面就如无底洞一般，吸纳了所有的河水。只在偶尔落在边缘的水流，沿着圆形平面的边上被抛洒出去，才让人感到这个黑洞正在急速旋转，而不像看起来的静止不动。
    身后传来白色猿王的咆哮，罗成差点忘了还有一头兽王在追逐自己，慌忙转身，双臂齐出，架住了猿王抡下的双臂。猿王张开獠牙，一口咬来，罗成急忙缩头。猿王的巨大力量忽然消失了，罗成抬头一看，只见猿王圆睁双眼，露出惊恐的表情。
    罗成迅速卧在地上，双腿朝上用力一蹬，将猿王踢得向前一窜，朝瀑布下摔落。猿王四肢狂舞，惨嚎着跌在了黑色平面上，巨大无比的旋转之力将强壮的猿王身体撕扯成一堆血肉，血肉旋转了两圈被平面吞没了进去。
    一股深深的寒意笼罩了罗成全身，强如猿王几乎瞬间就被撕碎了，如果是自己掉了下去，下场恐怕跟它一样。
    罗成站起身来，生怕不小心摔了下去。猛然间，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后背传了过来，罗成被推得立足不稳，朝瀑布跌落。一瞬间，罗成只觉得如坠冰窟，绝望地朝瀑布下坠去。
    半空中，罗成转过头，看到了豹狸那冰冷如剑的眼神。
    “就要死了吗？青儿……”在生命最后一刻，罗成脑海里蹦出一张眼睛弯弯的笑脸。

 第八章 奇特空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成晕晕乎乎地睁开双眼，刺眼的白色让眼睛很不舒服。罗成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环境，四周一片白色。
    当眼睛渐渐适应之后，罗成这才发现斩龙刀仍在手中，而自己处在一间白色的房子里，墙壁上挂着红色的血肉，有许多已经干枯了。
    房内空无一物，四周有不少的裂缝，看起来马上就要垮掉的样子。前方的墙壁中央有一扇门，不知道通往何方，在身后是一个和瀑布下方一样的黑色圆形平面，只是更小一些，一束水柱从黑色平面中央喷射而出，射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通过墙角一个裂缝流到门外面去了。
    对这个黑色平面，罗成心头有无边的恐惧，不管外面是什么，罗成都不愿意呆在有黑色平面的房间里。
    拉开门，眼前的情景让罗成张大了嘴巴。罗成看到了半间屋子，之所以说半间，是因为有一半的墙体已经塌陷了，从倒塌的墙体中看去，是一片亮晶晶的星空。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一个巨大的火球渐渐地映入眼帘，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视线。不是一个火球，当另一半球体出现时，是无边的冰雪。冰火交汇处，白雾蒸腾。这样冰火两重天的震撼场景就出现在面前，罗成震惊的不敢呼吸。
    球体缓缓地转动着，表面渐渐漂来一个物体，物体中间有着连绵的突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出现在心头：“这难道是天山？我到底在哪里？”
    罗成不知道呆立了多久，终于压抑了心头的恐惧，打量起房间剩余的半边。
    房间中央摆着一个银色的长方体，大约长两米多、宽一米、厚半米，长方体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没有一丝缝隙。整个房间只有地板和两面墙还算完整，地板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缝，黑色平面房间流出来的水就这样顺着裂缝流到星空中。在裂缝处，罗成发现了一枚黑色的戒指，戴在手指上就跟普通戒指一模一样，只是也是一种从没见过的材质。
    靠外的墙上空无一物，而靠里的墙体上有三层架子，架子上摆着各种物件，其中一层散落的物件罗成十分熟悉，正是罗家得到的星空至宝，而且足足有七根，其中还有一块和掌门信物一模一样的东西，罗成兴奋地将七根星空至宝和信物都收在怀里。为了确信的确就是星空至宝，罗成朝其中一根缓缓输入灵气，果然发生了形变，罗成这才狂喜起来。
    “难道架子上的都是星空宝物？”罗成一件件地审视起来。最上面一层除了星空至宝外再也没有其它物件了，中间一层有三个小小的密封盒，最下面一层的东西就多了一些，有两个沉甸甸的提箱，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薄板，有两个倾倒的银色瓶子，边缘处有一把银色的剑鞘，但原本属于里面的长剑无影无踪。所有的物件都是类似星空至宝的不知名材质，从外观看都是一个整体，表面找不到可以打开的机关。
    “莫非也要输入灵气？”罗成猜想。说干就干，罗成取过一个密封盒，当即向其输入灵气，随着灵气的输入，盒子顶部出现了一道柔和的光丝，光丝环绕盒子一周后，顶部朝一侧划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插着二十张精致的卡片。用同样方法开启了另两个密封盒，里面物品仍是一样。当罗成向卡片输入灵气时，卡片顶端亮起了光丝，但是此外并没有其它变化。
    罗成想到手上的戒指似乎也可以承受灵力，灵气刚刚输入，有产生了一种钥匙打开房门的感觉，手边仿佛突然多了一个奇特的空间，而睁大眼睛看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似乎意识产生了错觉。下意识地，罗成伸手摸了过去，结果被一股力量阻挡在外，这个空间是真实存在的。罗成拿过一根星空至宝，慢慢地朝空间推去，这次星空至宝毫无阻拦地进去了，罗成松开手，这根星空至宝就静静地躺在空间里，并没有掉在地上。
    “真是怪事。”罗成挠挠头，心想自己怎么还不知道身在何方，该怎么回去呢，竟然还在研究戒指？
    就在这时，那个奇特的空间凭空消失了，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随着空间消失的还有星空至宝。损失一根星空至宝，罗成心中不甘，待重新输入灵气，那个奇特的空间再次出现，星空至宝仍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罗成方才松了口气。
    “但是，怎么取出来呢？手也伸不进去。”罗成又开始焦心起来。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罗成发现灵力可以渗透进这个空间，只要用灵力轻轻一推，星空至宝就从空间里出来了。再次拿回星空至宝，罗成笑得就像个刚刚弄懂玩具的孩子。
    那些黑色的卡片却放不进空间，但装在盒子里，可以连盒子一起放进去。
    正在这时，两个房间一起抖动起来，罗成连忙躲回里屋。随着剧烈的抖动，墙壁开始脱落，而墙壁和地面的裂缝更长了。过了一会儿，抖动终于停止了，罗成长吁了一口气。
    打开房门，只见地面的裂缝更大了，裂缝外侧的地面摇摇欲坠，已经承受不住银色立方体的重量，眼见就要崩裂。罗成连忙将银色立方体拖回里屋，然后用戒指将所有的星空至宝、箱子、盒子等收到了空间里，但是那把银色的剑鞘却消失了，想必是随着刚才的抖动掉落了出去。这么多东西装进空间戒指后，重量也一并消失了，对行动没有任何障碍，不亏是宝物。
    沿着房子边缘向外察看一番，罗成苦恼地坐了回来，这两间房子在一片虚空中，没有任何出路，除了那个黑色的平面。
    难道只能从这里出去吗？太危险了，会不会被绞成肉泥，想到白色猿王的可怕遭遇，罗成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罗成看着这个可怖的黑色平面，犹豫良久不敢迈进一步。
    可以先试试，罗成捧了一捧水，朝黑色平面边缘泼了过去，就像在瀑布看到的一样，这一捧水被黑色的平面撕得四溅而出。罗成望向银色立方体，银色的立方体太大了，放不到戒指空间中。罗成将它一点点推向黑色平面，平面并没有展现出漩涡的特性将之撕裂，而是没有任何涟漪地穿了过去，这稍微给了罗成一点信心。用手试试吧，最坏的情况就是损失一只手吧。罗成咬咬牙，将左手缓缓地伸了过去。
    突然，整个房子有开始抖动起来，开始是轻微的抖动，罗成退后扶着墙壁等待抖动过去，但是抖动比上一次更加剧烈起来。突然，咔嚓一声，罗成扶着的墙壁的裂缝突然扩大到整个墙壁，半面墙轰然朝外倒下，露出了外间和广阔的星空了。罗成不再犹豫，闭上眼睛一头朝黑色平面钻了进去。

 第九章 收获

    意识又是一阵朦胧，头脑渐渐情形过来，仿佛刚刚睡了一场大觉。“我还活着。”罗成心想。
    黑色圆形平面映入眼帘，占据了大半的视野，罗成猛地一惊，翻身就朝旁边跑去，离开了黑色平面的笼罩范围。
    看到郁郁葱葱的山谷和天上的太阳，罗成心有余悸地想道：“原来我没有死，刚才只是一场梦，好真实的梦境啊。”
    罗成一抬手，猛然看到手上戴着一枚黑色的戒指，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梦里的东西怎么带过来了？”朝戒指输入灵气，戒指中躺着七根星空至宝和那些箱子盒子，再看到银色的立方体就躺在黑色平面的正下方，罗成终于确信不是梦。罗成现在相信了，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的事物，那么天山顶上住着神仙也是有可能的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得到了好多的星空宝物，几乎丧命的绝望心情被得到宝物带来的强烈喜悦所冲淡。不知道那头豹狸还在不在附近，要是被它知晓自己取了西大陆的宝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当前最重要的是活着离开西大陆。
    罗成悄悄地将银色立方体埋在山谷，然后一刻也不停留，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返回，生怕惊醒了沿途任何一只强大的灵兽。
    直到进了帕克城，罗成紧张的心情方才放松下来，也没有打扰炎韬和原刚，在酒楼里订了一间偏僻的房间，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罗成顾不得午饭，从戒指中将宝物一件件取出。随着光丝的移动，沉甸甸的箱子缓缓开启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倒扣的厚厚纸板，拿起纸板，顿时满屋生辉，灵核整齐地摆放在下面一张纸板的凹槽内，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小，细密的纹路若隐若现。这是顶级的无属性密灵核，颗颗堪比从雪熊得来的灵核，每一颗都是武者梦寐以求的宝物，而这满满的一纸板横列12颗，数列6颗，竟然有72颗。罗成颤抖着拿起一板，下面还有另外一层，总共有九层，这一整箱的密灵核足足有648颗。打开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里面也装满了同样的密灵核，就好像一个贫穷的人突然得到几辈子也挥霍不完的财富般，罗成彻底呆住了。
    “塑元精华500毫升，圣级以下适用，每次饮用不超过10毫升。”罗成将灵力输入两只银色瓶子，瓶口还未开启，脑海里突然出现这样一段信息。接着瓶口开启，里面传来沁人的清香。塑元精华有什么功效？圣级到底是什么级别？这些词语仍旧回荡在脑海中，带着这些疑问罗成合上瓶盖。
    还剩最后一块黑色薄板了，这块薄板正好一手持握。罗成已经做好准备，以为不管遇到什么古怪的东西都不会动色了，但是这块薄板传来的信息仍然震惊到自己。
    “只给了这么短的时间，我是乐园的主人卡图雅，幸运的孩子啊，你将继承我剩下的一切。扎尔加斯摧毁了我的神体，真是让人绝望的战技啊……我躲藏在这片走私时空中，命不久矣，这是我最后的安排……这片时空只有不到一万年的寿命了，一万年……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我最宝贵的财富是神力之源和本源碎片，神力之源是我自愿交给你的，科学院不会找你麻烦，但是本源碎片任何时候都不可对人显露，切记是任何人，否则祸不远矣。我留下的武器卡图雅之枪、反相位战甲、虚空盾也是很有用的，来不及给你讲解了，可惜挡不住意识攻击呀……”
    “我给你留下了两个忠诚的仆人，武藏和沙奥山，找到他们协助你，让卡图雅的传承不要湮灭在无尽的星空中。武藏就在空间出口内，守卫这这片时空的稳定，沙奥山在龙启星，看守着他们。”
    “我在幽游星海中立银行还有一笔不记名的财富，密码是……应该足够前期开销了……时间到了，祝你顺利，我的……”
    苦涩而急迫的声音嘎然而止。
    这段信息结束后，薄板一面突然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紧接着一副画面从光芒中显现出来，不是画面，而是一副清晰的地形图，山脉耸立、河流蜿蜒、高原巍峨、平原翠绿、海域蔚蓝，连绵不绝的雪山将地图分成左右两侧，在地图南侧还有一条细长的岛屿。渐渐地，密密麻麻的红点出现在左侧和南部岛屿上，就连海里也有，数也数不清楚。
    “咚咚咚”，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罗成推窗看去，五六个容貌凶恶的人正在敲隔壁小楼的大门。那是一栋两层小楼，四周挂着一圈红灯笼，罗成绽开了笑容，原来自己就住在青楼隔壁。
    青楼打开了半扇门，一名衣衫不振的女子倚门媚笑道：“大爷们怎么这么急，人家还没开门呢！”
    一喽啰叫道：“我们是强盗！”
    强盗头目“啪”的一声给了喽啰一爆栗，瞪眼道：“不要吓坏了小妹妹。”说罢故意从女子身边擦身挤进门去，嬉笑道：“不急不急！”
    小小的插曲打断了罗成继续研究星空宝物的想法，肚中发出了咕咕的叫声，罗成收起宝物来到餐厅。餐厅里聚满了准备去通道冒险的人们，有人借着酒劲高声谈论着英勇的历史，有人在为丰厚的收获干杯，有人在畅想美好的未来，餐厅内熙熙攘攘，仿佛身处闹市。
    罗成安静地听着冒险者的话，一个信息引起了注意，帕克军方正在召集冒险者参加猎杀灵兽的行动。
    “你们准备接吗？”熟识的队伍在相互询问。
    “嘿，军队干嘛不自己去，想让我们去送死吧？”
    “肯定有危险，哪里没有危险呢？不过佣金高，每只队伍雇佣费用10金，如果有人死了，光抚恤金就有5金。”
    “我们可不去，我怕有钱拿，没命花呀！”
    那个声音压低了道：“你怕什么，死了不是更好？贪婪的平民多了去了，至少可以扣留两个金币下来……”
    罗成心下奇怪，在通道内，难道还有原刚他们对付不了的灵兽？除非数量特别多。

 第十章 少年

    吃完饭，罗成走到帕克城的中央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排排的布告栏。在正中央，一眼就看到了帕克军方发布的任务。
    “召集队伍：迷雾山的高山狼数量与日俱增，危害了生态和安全，我们需要控制它们的数量。现征集冒险者队伍协同军队绞杀高山狼，每支队伍佣金10金。冒险者收获的灵核归团队自有，阵亡者抚恤金5金，武者20金，伤者…..有意向的团队请到帕克防卫厅报名，10月1日出发。”
    罗成见过高山狼，记得当年数量并不多，通常出产二等灵核，没想到十年过去了，种族繁衍过盛以至于帕克军方要主动绞杀了。罗成挨个看向其它的告示。
    “杀死雪魔：召集高手捕杀雪魔，数量3人，持武师证书或者通过同等战力考核证明，酬金10金。报名处中央广场南侧卡拉兵器铺。”
    “招募队员：召集队员5名，酬金50银，武者法师面议，冒险有奖金。风信雇佣兵团队示。”
    “寻人：夏昕雪，女，28岁，身高1.6米，短发瓜子脸，右臂有一道疤痕，左手中指佩戴凤纹银戒一枚，剑柄上有雪花标志，帝国洪昊28年5月1日进入通道至今未归，有知其下落者，请至乐安旅馆109房，愿以50银币酬谢。”
    ……
    告示中以召集队员居多，围观的冒险者都在议论纷纷，挑选着任务。在帕克防卫厅召集队伍的告示旁，另一则告示吸引了罗成的注意。
    “悬赏令：盗贼路飞，悬赏20金，死活不论。年龄35岁，法师，身材瘦小，耳后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悬赏令下另起一行，列着路飞的罪行：“盗贼团伙路飞、杨标袭击冒险者团队，造成七人死亡；袭击帕克联合商行，造成三人死亡。杨标已伏法，路飞仍在逃。帕克防卫厅示。”
    罗成记得当年从西大陆回来时联合商行曾在原刚邀请下参与收购自己灵核的事情，联合商行属于官办交易所，这个路飞竟然敢在此处闹事，而且顺利逃亡，此人也是艺高人胆大。
    “少爷，不要接这个任务。如果容易，不会给这么高的酬劳。”罗成听到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回答道：“寿叔，没有这笔钱我们怎么赎回祖宅？这个任务看起来凶险，其实人多的话还是很有把握的。”
    苍老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少爷，你已经是武师了，将来另起门户也不是难事，夏家始终以你为正脉，何必要跟他们争呢？”
    “祖宅是我们家族最后的根基，我一定不会让给二娘他们的。父亲过世半年了，我发过誓要在一年内拿回祖业的，否则王伯伯他们也会看不起我。”
    “小姐音讯全无，恐怕凶多吉少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夏家可就真的完了，为了家族长远你必须要隐忍，你王伯伯他们都是明白人，不仅不会看不起你的，还会夸你呢。”
    “寿叔，不用多说了。姐姐为了我生死不明，我怎能置身事外？”
    罗成心中一动，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满脸愁容地劝说着一个少年。少年明显还不到18岁，皮肤白皙的仿佛女孩子，黑色的长发半束半批在肩后，头脸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虽然穿着朴素的麻布衣裳，同样十分整洁。此时，少年的神情倔强，坚定地辩解着。
    为了家族祖业而甘愿冒险的年轻帝国武师，罗成心头泛起一丝同情心，开口道：“两位……”
    老者和少年停止争论，看了过来，罗成面带微笑和善地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打算接什么任务？”
    白净的少年道：“大哥也是冒险者吗？我叫夏昕雨，第一次来冒险，您觉得雪魔的任务怎么样？”少年没有心机，大大的眼睛期待地看着罗成。
    老者眉头紧锁，老脸绷得紧紧地，抿着嘴唇阴沉地打量着罗成，仿佛要把罗成看透。
    “我叫罗成，幸会！我觉得雪魔这个任务佣金虽然高，同样风险也高，不适合初次冒险的武者。”
    夏昕雨的表情明显觉得罗成夸大其词，说道：“罗大哥，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月华武院毕业的，刚刚通过帝国武师考核。”夏昕雨不便反驳刚认识的陌生人，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傲气。
    以罗成现在的眼光，武师考核跟实战完全是两码事，并不是一旦通过考核就是真正的武师了。要想成为名副其实的武师，通过考核只是开始。夏昕雨受过良好的教育，待人礼貌，还有一些武者的浪漫，罗成仿佛看到十年前的自己。
    雪魔就是都灵山的雪熊，当年罗成凭借三层碎元才能与其对峙，肯定不是刚刚过及格线的武师能够参与的，哪怕人数多也不行。
    罗成正想着怎么打消夏昕雨的念头，旁边一名武者说道：“这个任务不能接，又不是一定有把握杀死雪魔，赏钱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呢？”
    “哦，您知道这个任务的情况？”罗成询问道。
    这名武者看了看广场南边的卡拉兵器铺，小声对几人说道：“这个任务是兵器铺老板卡拉发布的，他的大儿子死在雪魔手里，哪里是雪魔，分明是雪魔的领主，他是想别人用命去帮自己的儿子报仇。这个价钱和任务难度，根本没人会接的。”
    见三人都专注地听着，武者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他们一家可是狠人，就说卡拉自己，两条大腿没了，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嘛？他被灵兽逼到树上，眼看树枝挂不住就要掉下去，他硬是把自己的双腿砍断，才逃过一劫。他的儿子们整天跟在团队后面，专门摸死人的东西。你说，跟这样的一家子打交道，能占到便宜吗？哎呀，说多了，我走了，你们慢聊！”
    夏昕雨踌躇起来。
    罗成引导着夏昕雨道：“不如去参加高山狼的任务吧，这个任务的佣金也是很丰厚的，而且得到灵核还可以卖钱。”
    “但那是团队才能接的任务，至少要10个人才能组成团队。”
    “没问题，还有两天时间，我们招募一些队员就可以了，团队并不是一定要武者，平民很容易招到的。”
    老者警惕地问道：“招募的钱谁来出？团队的队长谁来担任？报酬是队长分配吗？怎么分配？”
    罗成认真地回答道：“我可以先垫钱，但是有了收获要先还我垫付的钱。队长就请夏小兄弟担任吧，怎么分配都由队长决定，只要公道就行。”
    老者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事情蹊跷，对方这样做没有一点好处，忍不住悄声问道：“莫非你想吃平民的回扣？”罗成摇了摇头。
    见寿叔没有问题了，夏昕雨高兴地说道：“罗大哥，那我们组队吧。”

 第十一章 高山狼任务（一）

    10月1日，罗成、夏昕雨组建的十人队伍随着大部队出了帕克城。此时的夏昕雨身上套着一件黑色鳞甲短褂，这是罗成借给他的，寿叔拿着一根长矛紧紧地跟在身侧。
    夏昕雨时不时地咬着嘴唇，心情激动无比，大路周围灵兽稀少，偶尔有灵兽出现，夏昕雨都好奇地问来问去，罗成耐心地一一解释，就像时磡描述中央谷地强大灵兽一般细致。
    一起参加冒险的平民们见队长对冒险几乎一无所知，打心底里觉得不靠谱，要不是队长助理看起来深沉稳重，而且对灵兽十分了解，大家早就散了。
    为了此次清剿高山狼的任务，帕克守卫厅出动了五个正规大队和五支特战部队，召集了四十多支冒险者团队，整个清剿人数达到1000多人，这还不包括500人的后勤队伍。
    迷雾山位于鹿港营地和河谷涌营地之间，占地数百平方公里。来到迷雾山脚下，保卫厅组织起两列阵线，依次轮换。正规部队由一半人族一半猿族组成，都装备全套板甲，手持长枪和盾牌，其中有两成的强弓手。冒险者团队分列左右两翼，每支团队的防线大约50米，随着中军一声令下，宽达2公里的阵线同时向山上推进。
    不多时，中军传来了怒吼声和狼嚎声，与高山狼的战斗开始了。夏昕雨和罗成的团队正好位于右翼中部，战斗让人兴奋，夏昕雨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寿叔叫道：“狼来了！”
    一头目露凶光的高山狼猛然扑向夏昕雨，夏昕雨挺枪刺出。不得不说，夏昕雨的反应还是挺快的，出手也准，唯一不足的是用力过猛，将高山狼刺了个对穿。高山狼一时未死，凶悍地咬向夏昕雨的左手，寿叔长矛连戳，断绝了这头高山狼的生机。
    狼血溅了夏昕雨一脸，夏昕雨狠狠地抽出长枪，又做好攻击准备，确信没有危险了才用袖子擦掉狼血。罗成在旁边赞叹地伸出了大拇指，夏昕雨得到鼓励，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但是下一刻脸色突变，一头高山狼矮下身体，朝罗成下半身扑来，而罗成的大拇指还没有收回去。
    夏昕雨尖叫一声，吓得闭上了眼睛，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就要冲过去解围。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夏昕雨发现罗成竟然安然无恙，而地下留下了两截狼尸。高山狼前半截还未死透，奋力挣扎仍要扑出，一把黑色的刀闪电般刺出，将狼头钉在了地上。罗成将视线从狼尸移到夏昕雨身上，示意要多加小心，夏昕雨顺从地点了点头。
    整个上午，清剿进行得十分顺利，杀死了数十头高山狼，全军伤亡不到十个人，死者都是冒险人员，尸体和受伤的人都被抬下山。休息了一个小时，清剿队伍继续前进，但是整个下午收获很少，只有零星的高山狼发起了攻击。
    保卫厅觉得事有蹊跷，据情报，高山狼群数量有三千头以上，不应该只遇到这种强度的抵抗。
    太阳下山后，大部队宿营在一片宽阔的山谷中，所有人衣不解甲、刀不离身，几支队伍被安排轮流守夜，以防狼群夜袭。
    深夜，淡红的月亮升到了空中，血月——不详的预兆，今夜将是一个血腥的夜晚。
    “敌袭！”尖利的号角声响彻山谷，人们翻身而起，山谷四周浮现起无数绿色的眼睛，狼群包围了宿营地。
    月色中，一头巨大的高山狼站在岩石中，发出长长的嚎叫。一瞬间，所有高山狼都嚎叫起来，山谷四周回荡起令人惊悚的狼嚎声。
    “围成一圈，扎稳阵脚！”保卫厅的首领大声吼叫道。
    面对明晃晃的枪头，狼群从四面八方毫不畏惧地扑了过来。
    “刺！”前排士兵一起出枪，高山狼鲜血四溅，倒下一片。侥幸没有死的高山狼面对士兵高高的盾牌愤怒地嘶吼，随即被第二轮长枪刺倒在地。有的狼凶性大发，悍不畏死地跳过前排盾枪手落在内圈中，十多把大刀一拥而上，将它砍得稀烂。若论单打独斗，三五名普通士兵也不是高山狼的对手，但是军阵一旦组织起来，立刻爆发出惊人的威力。在保卫厅部队正面，狼尸层层叠叠，血水浸没了大地。
    在冒险者一侧，大量的平民面对高原狼毫无抵抗之力，惨叫声不绝于耳，就算是高等武者，也只能正面对付一头普通高山狼。可是在狼群包围下，退缩更是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平民们只能拼命搏斗。很多平民惨叫着被高山狼拖到黑暗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靠着平民吸引了高山狼的攻击，高等武者和武师们趁机动手，杀死一头又一头高山狼。平民们几乎是一命换一命，冒险者的圈子越来越薄。
    “特战法师！”
    “到！”
    “看到岩石上的狼兽领主没有？你们两个，执行斩首行动！”
    两名特战法师迅捷地朝狼兽领主飞去，在其身前十米的高空，特战法师正缓缓凝结一根灵气长矛。首领和特战队员看着灵气长矛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巨大，狼兽领主毙命在即。
    就在这时，那个硕大的黑影从岩石上高高跃起，巨大的狼头将一名特战法师拦腰咬住，余势不歇，又冲高了两米方才落下，特战法师消失在黑暗里。剩余的一名特战法师慌忙射出一根灵气枪，顾不得查看是否命中，转身飞回阵地。
    首领和其他特战队员惊呆了，不可能，狼兽领主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这是超阶灵兽！
    “怎么办？”军官们焦急地问道，有的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
    首领警醒过来，镇定地道：“传令以大队为单位结圆形阵，杀到山脚，放火烧山！”
    “冒险者怎么办？”
    首领斜眼看了提问者一眼，仿佛对方问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问题。

 第十二章 高山狼任务（二）

    在狼群冲下山时，罗成和夏昕雨已经翻身而起。凭借经验，罗成这满山的狼群数量不下一千头。夏昕雨牙齿打颤，颤抖地问道：“罗大哥，好多狼，怎么办？”
    罗成也重视起来，沉声道：“你们两个负责左边，别的不用管。”话音刚落，狼群已经近身了，腥气扑鼻，夏昕雨和寿叔大叫着刺出手中的长枪。
    在斩龙刀面前，高山狼的尸体叠了好几层，饶是以狼群的凶悍，见到这个不可招惹的对手，也胆怯了，纷纷绕开了罗成，转而攻击其它方向的冒险者。
    趁着空隙，罗成扭头一看，在夏昕雨面前已经留下了三具狼尸。夏昕雨脸色一片惨白，仍旧地一枪一枪地向冲过来的高山狼刺去，吸引着高山狼的注意，坚定行使着护卫侧翼的职责。
    罗成向夏昕雨抛去一个东西，叫道：“接住！”
    夏昕雨接在手里高声问道：“是什么？”
    “灵核，注意补充灵气！”
    寿叔一声惨叫，一头高山狼咬住寿叔的小腿，倒拖了出去。
    “啊？”夏昕雨大叫着追了出去，罗成一刀砍伤一头企图偷袭夏昕雨的狼，冲上去一把拉住道：“不能追！”
    夏昕雨猛地甩开罗成的手叫道：“我要救寿叔！”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黑暗。
    黑暗里传来夏昕雨的怒吼，罗成急忙追了过去，片刻间，夏昕雨浑身浴血地将寿叔拖了回来。罗成挡在来路，将追来的高山狼杀得惨嚎一片，护卫着夏昕雨退了回去。
    保卫厅的阵型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和冒险者结成一个圆形大阵，现在各个大队结成了五个圆形阵，冒险者被孤立了。有些冒险者侥幸处在圆形大阵之间，喘息了一口气，更多的冒险者则被狼群穿插分割起来，在高山狼牙咬腿蹬的攻击下，死伤立刻成倍增加。
    夏昕雨惊叫道：“我们被抛弃了！”
    在空旷的草原上面对疾风狼罗成都没有怕过，这上千头高山狼罗成同样不惧，但是要护卫夏昕雨二人周全，难度就增大了太多。
    “呆在我身边，跟着我走！”罗成喝道。说完，当先朝黑暗中杀去，夏昕雨搀扶着寿叔紧紧地跟在罗成后面。
    四周的狼群见到落单的几人，嚎叫着扑了过来。罗成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狼血和断肢纷飞。在几分钟内，三人只前进了不到二十米，在前进的道路两边，躺满了高山狼的尸体。
    突然间，一股大力拍在罗成身侧，鳞甲传来刺耳的吱声，那是狼爪划过的声音。这股力道将罗成拍飞了三米多元，罗成刚抬起头，两个灯笼大的绿色眼睛已经来到了眼前，急忙一个打滚，避开了狼爪的一击。
    “大哥！”夏昕雨发出惊恐的叫声。
    数双绿油油的眼睛距离夏昕雨二人不到一米，慌乱之中，夏昕雨抱着寿叔猛然翻到在地，堪堪躲开了狼牙。罗成翻身而起，一个箭步冲到夏昕雨身边，斩龙刀一闪，数双狼眼的光芒暗淡了。
    “继续走！”
    罗成仿佛杀神一般，三米方圆内没有一头高山狼能活命。两个灯笼大的绿色眼睛的狼王十分狡猾，潜伏在旁边，就是不进罗成身周。狼王不死，攻击将无休无止，必须要想办法。
    “小心后面！”夏昕雨尖叫道。但是已经迟了，趁罗成专心对付群狼，狼王悄悄地溜到侧面，突然扑了过来，不到五米的距离，狼王的速度迅如闪电，一口咬住了敌人的左肩，敌人身形不稳，向前一个踉跄。
    “咯吱咯吱！”咬合的地方传来令人牙酸的声音，这个人类的身体怎么这么硬？狼王觉察到很不对劲，弹起粗大的后腿凌空就朝敌人瞪去。
    罗成冷笑一声，自己以身为饵，狼王终于上钩，岂能放过。肩膀用力一抖，左臂紧紧地箍住了狼王的脖子。狼王脖子被死死卡住，肚腹朝外，身体拖在地上，四肢乱蹬，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束缚。罗成一刀逼开几只准备趁机捡漏的狼，长刀一转倒持在手上，“八层碎元！”狂暴的力量充满了身体。罗成朝着狼王的脊椎一顿饱拳轰去，骨裂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当罗成松开左臂时，狼王已经委顿得仿佛一条破麻袋，软软地耷拉在地上。斩龙刀高高举起，砍在了狼头正中央，狼王当场毙命。
    环伺的群狼见头狼已死，纷纷夹着尾巴逃走了。过了几分钟，围攻大部队的狼群也撤退了。
    肩头传来隐隐的痛感，罗成扭头看去，肩处的鳞甲布满了错乱的白印。
    “寿叔，我们活下来了……”

 第十三章 高山狼任务（三）

    “狼群退了？真是天助我也！”保卫厅首领眼中闪着喜色道：“先不要乱，抓紧重整队伍，结阵。”
    过了十多分钟，首领确信狼群是真的退去了，下令部队原地禁戒，安排人砍伐树木在四周燃起火墙，方才放松了警惕。
    首领问道：“统计结果出来了没有？”
    “我军阵亡官兵约90人，伤150人，两个大队失去了战斗力。”
    “冒险者伤亡如何？”
    “冒险者结果还没出来，据初步估计损失在四百人左右。”
    “狼群呢？”
    “天色太晚，数量不好统计。”
    外面有禁戒的士兵高声喝道：“谁？”
    首领听到喝问声，心头一惊，连忙来到一线，只见三个浑身血人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
    “我们是冒险者！”
    “安顿他们。”首领虚惊一场，说完就回到了临时指挥所。
    罗成三人坐在人堆中，吃着干粮补充消耗的体力。三人中只有寿叔受伤最重，脚踝处被狼咬了几个深可见骨的大洞，但这个老者硬气得一声不吭。
    夏昕雨神色黯淡，面露凄色道：“我们的队员死了6个，伤了1个。”
    “嗯，帕克保卫厅会给他们家人补偿的。”
    “可是他们是我们招募过来的，如果不加入我们，他们不一定会死。”
    “那他们也会加入别的队伍，结果也是一样，既然冒险，我想他们早已有了觉悟。”
    沉默了片刻，夏昕雨看向罗成说道：“罗大哥，你是高等武师吗？你这么厉害，一定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
    罗成笑而不答。
    “赎宅子的钱够了吧？”
    夏昕雨欣喜地摸了摸鼓鼓的口袋，仰头计算了一番说道：“我们有一等灵核一颗，二等灵核十五颗，三等灵核三十八颗……罗大哥，我们给队员多分一点吧？”
    罗成笑道：“你是队长，分配的事你说了算。”
    “雇佣费每人50银，我的想法是加倍给他们，寿叔也应该算上一份，差不多要用去8金。灵核可以卖38金，保卫厅的佣金10金，这样我们可以剩40金。罗大哥，我急用钱，这剩余的我们对半分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罗成摸了摸夏昕雨的头说道：“很公道。不过你急着用钱，你都拿去吧。”
    夏昕雨坚决地摇摇头道：“这不好，能收获这么多灵核都是大哥的功劳，我本身就占了便宜，大哥还救了我们的命，我不能让大哥吃亏。赎回宅子只需要30金就够了，我自己有2金，加上20金，还差8金我会自己想办法。”
    “好。但是你把账算错了，如果不在联合商行交易，价格还可以高一成。而且那头狼王的灵核不是一等灵核，而是一枚一等密灵核，至少值20金。”
    夏昕雨惊得几乎跳起来：“密灵核？”就要马上掏出来看。
    罗成做了个“吁”的手势，夏昕雨立刻明白了。
    夏昕雨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有点不敢相信地道：“这样钱就够了？”
    “对！那明天我们就回去？”
    “嗯，回去！”
    寿叔听着两人对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夏昕雨突然转头对寿叔说道：“寿叔，以后我会多听你的话的。”
    寿叔脸上绽开笑容：“少爷长大了。”
    第二天一早，清剿部队全军撤回主干道上，伤员开始得到治疗。信使队昨夜已经出发，是战是退，统帅部的命令三天内就会到达。四天后的下午，约2000名正规保卫厅战士迈着整体的步伐来到迷雾山脚下。
    新来的佐领带队找来了指挥部，首领库特迎接过来：“海佐领！”
    “库特佐领，我部到保卫厅命令，特来接手清剿任务。”
    库特正色道：“遵令！请进，我来给海佐领交接下情况。”
    “向关林指挥使大人报告吧，此次行动由指挥使大人全权负责。”
    海佐领旁边有一名站得笔直的二十多岁的年青，身穿保卫厅军服，一颗耀眼的金星在肩上闪动。海佐领介绍道：“这位是关林指挥使，光明帝国西南军团第一特战营营长。”
    特战部队与常规部队交往并不多，库特不认识关林，但是第一特战营是军团首领炎韬的核心战力，是披坚执锐的中间力量。库特地敬了一个军礼，关林伸手在额前一划，示意回礼道：“库特佐领，报告下情况。”
    “情报有误，大人。”库特汇报了当日的战斗情况，全部清剿部队死亡290人，伤350人，可以说伤亡惨重，杀死的高山狼数目在500头，只达到原定目标的四分之一，超阶灵兽下落不明。关林详细询问了超阶灵兽的情况，一头超阶灵兽将凝聚种族，危害所有冒险者的安全，主要目标已经调整为杀死这头超阶高山狼。然而库特所能提供的信息很少，只有超阶高山狼凌空咬死一名特战法师的情形，之后就失去了踪迹，照描述看，的确符合超阶灵兽的实力。
    关林道：“佐领大人辛苦了，保卫厅命令你部保护冒险者和伤员返回帕克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了。”
    跟随着大部队，罗成和夏昕雨回到了帕克城，将所有收获换回了金币，二人到了分开的时候。夏家是广水郡的贵族，一年前夏家家主不幸离世，本已没落的夏家仅剩的田地和产业被续弦的二夫人及其族人霸占。夏家祖宅是夏家的根基，在王郡守调解下，二夫人同意交还给夏昕雨，但是二夫人等人不可能再居住其中，因此要求夏昕雨补偿30金。这个价格并不过分，夏昕雨接受了调解意见。现在夏昕雨已经有足够的钱币了，可以拿回老宅，而且以夏昕雨武师的身份，夏家也有再次崛起的可能。
    “大哥，我走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身份，等我赎回老宅，我再来感谢您！”一路上，罗成始终不透露对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即将分别，夏昕雨最后问道。
    罗成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到多田河天山派找我。”
    “天山派？我记得了。大哥一路保重！”
    望着夏昕雨主仆二人离去的身影，罗成欣慰地叹了口气。少年为了家族荣誉，历尽艰辛，在勇士的帮助下，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可罗家的仇怎么办？罗家可不是夏家这种没落小族，而是世袭一郡的贵族，这种待遇即使是帝国亲王也寥寥无几，要动罗家，帝国监察省是不够了，背后一定有皇族的影子，要跟整个帝国作对吗？

 第十四章 奇怪的信息

    天山城各方主官见城主终于回来了，纷纷前来拜见。
    原勇道：“雷鸣城的紫晶军没有异动，雪清要塞防卫正常。我们组建了两个特种连，都是由经过训练的武者构成。周玉泽与云峰率领800人参加浦赫军，在西奇平原与紫晶军作战……”
    “他们率军参战？”
    青瞳接口道：“是我安排的。天山城部队的实战经验不足，正好借这个机会锻炼天山城自己的军事人才和队伍，这批人回来后可以充实部队中基层军官。你觉得不好吗？”
    “不，你安排得很好！这正是天山城的短处，上次突袭紫晶城，还是依赖浦赫的指挥官。嗯，莫先生说说民政吧！”
    莫柏道：“天山现有城民约21万，耕地55万亩，公私各一半，每年钱粮赋税折合约一万金。刚刚秋收，算上今年，城库折算只有一万一千金，明年开支要一万金，我们余钱不足。”
    “天山派大典时有三万金，怎么只剩一千金了？”
    “禀城主，当时购买耕牛和农具支出了金，雪清要塞建设每米耗费财物2金，800米共耗金1600，还有内墙弩弓，仅此一项共支出了近5000金，再加上天山派建设支出6000金……”
    “我知道了。人口还要继续增加啊。”
    “按目前生产水平，天山疆域最多只能容纳30万人口。”
    “再增加10万人口还需要多少钱？”
    莫柏低头算了一下道：“还需要6000金。”
    “耕牛和农具每户需要两金，6000金不够吧？”
    “回城主，耕牛每年繁衍数量足够持续，不需要再增加数量了——只要10万人不是在一年内增加，耕牛就不会缺。我们主要缺的还是农具。”
    “哦，原来是这样。”罗成点头道：“这回来的一路，我看到各业发展兴旺，大家都辛苦了，治理是卓有成效的，大家仍然要谨记以民为本的纲领，城民安居乐业，天山城才有发展，大家要继续努力。”
    罗成勉励大家继续为黎民效力后与青瞳返回锦绣谷。
    罗成只把在中央谷地的离奇遭遇告诉了青瞳一人，罗成以为青瞳也像自己开始一般，震惊于这些奇怪的东西，但没想到青瞳眼色幽怨，只是埋怨罗成没有事先告诉自己，不该冒这么大的风险。
    罗成解释道：“我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
    “成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平安才是我对你最大的期望。”
    罗成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了。”自己何尝不知道呢？可是还有理想，还有不可回避的家族责任，失去了理想和责任，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看到罗成踌躇的神色，青瞳也觉得自己让罗成太为难了，便转移话题道：“我们收到天下武道大会的请帖，你没有回来，本打算不参加了。但你现在回来了，去的话时间还充裕，你看要不要参加？”
    天下武道大会是民间武者最大的盛会，每五年举办一次，几乎大陆各族稍有名气的学院门派都会参加，各国也会派人来观摩。原本应该今年年初举办一届，因为浦赫和紫晶的战争，很多门派的武者法师被征召了，因此推迟到次年二月底举办，这届的地点在联邦敦尔市郊的联邦第三武院。
    罗成说道：“我们参加吧，两年多没看到华宗主他们了，想必这次大家也都会参加。”罗成其实还有个想法，这几年来，大家都很辛苦，出去走走放松一下，罗成和青瞳两人也没有去过联邦，正好顺便游览联邦的风土人情。
    “青儿，叫上四弟、原勇、玉泽和云峰他们一起吧，再挑选一些优秀的学员，让他们见识见识各门各派的青年俊杰。”
    “嗯，原来也这么想过。但是原勇主管防卫不便走开，玉泽和云峰带领800人在西奇平原协助浦赫作战，估计也走不开。”
    “那就算了吧，等这次回来给他们都放两个月假，让他们回家去看看。特别是原勇，要让他风风光光地回去。”
    “成哥，咱们要不要报名参加比赛，青年赛的冠军有200金的奖金呢！”
    “这么少啊……我也报名参加吧，现在城里正是缺钱的时候。”罗成接着道：“我们可以把这次得到的密灵核出手一批，其实也够了。”
    青瞳想了想道：“顶级密灵核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卖一颗可以，再多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对，那就在这次武道拍卖会上脱手。”
    天下武道大会的事情计划完后，罗成将黑色薄板从戒指中取了出来，初次看到物品凭空出现，青瞳睁大了双眼，好奇地看着这枚神奇的空间戒指。薄板在灵力催动下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紧接着一副清晰的地形图从光芒中显现出来，渐渐地，密密麻麻的红点出现在地图上。
    青瞳翻看着薄板，问道：“这是一副地图？”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东西大陆的地图，中间的就是天山山脉，你看这条弯曲的带子，它是西江，北边的雪域是玉灵国，南边这里是西大陆通道……”罗成将手指移动到西边的一个红点上道：“你看这个红点……”
    随着手指轻轻点下，红点中弹出一个透明的方框，方框内显示出五排文字信息：“科属：恐猫亚科豹猫属；能量级档：3\/4.2；品质：三等；寿命：3000；属性：无；位置：7372\/4489。”
    “再看这个。”罗成在附近点了两个新的红点，其中一个红点几乎是地图中最大的了，显示出的文字信息为：“科属：恐猫亚科金猫属；能量级档：4\/6.0；品质：四等；寿命：4000；属性：超循环；位置：7361\/4484。”
    另外一个显示：“科属：双翼亚科齿爪属；能量级档：3\/3.2；品质：三等；寿命：1；属性：无；位置：7380\/4474。”
    青瞳问道：“成哥，你觉得这代表什么呢？”
    罗成说道：“这些红点都出现在天山西边，还有大海里，东大陆一个红点也没有，这说明红点代表着西大陆有、而东大陆没有的事物，我想来想去只能是灵兽。”
    “东大陆也是有灵兽的，不过几乎都是被圈养的。”
    “所以从这些文字信息，特别是能量级档来判断，这面黑色薄板只显示能量为三级或者品质为三等及以上灵兽的信息，这也能解释在里面看不到代表东大陆灵兽的红点的原因。”
    青瞳道：“据情报所知，各国甚至紫晶和浦赫圈养的灵兽不乏领主级，除非这里所说的三级、三等是比领主级更高的超阶灵兽。成哥，西大陆真的会有这么多超阶的灵兽吗？”
    罗成回想起西大陆的历程，肯定地点点头：“有，真的有很多。领主级的灵兽领地范围大概在500平方公里，超阶灵兽的领地范围可达上万平方公里。从地图上看，西大陆比东大陆大了一倍有余，超阶灵兽的数量估计在三千左右。”
    罗成继续说道：“我们再分析这些文字信息。能量级档由前后两个数字构成，前面的数字越大红点也越大，如果前面数字相同的话，后面的数字越大红点也更大些，而且越大的红点其数量也就越少，类似等级越高就越稀少，因此我认为这代表了灵兽的实力等级；品质可以肯定与能量第一个数字对应，应该代表能量高的灵兽能出产高品质的灵核，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寿命就难以理解了，代表存活的时间？但有不少红点显示为1，这违反常理；在属性这个信息上，大部分的红点显示属性都是无，我认为这可能指代灵兽的特殊攻击；位置就简单了，从几个红点的位置数字区别来看，前面的数字代表东西方向，越小越靠东，后面的数字代表南北方向，越小代表越靠北。”
    青瞳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要验证的话还是要再去一趟西大陆。”
    “嗯，是的。我想等你信物修炼到第五层了我们一起去一趟。”
    青瞳地点了点头，心头美孜孜的。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人做出来的，是怎么做到的呢？”罗成抚摸着黑色薄板道：“真的只有神才能解释。”
    罗成感慨了一阵，问青瞳道：“信物修炼进展怎么样？”
    “已经到第四层第三列了。”
    罗成自己修炼信物花了两年时间达到第三层，而青瞳两年不到已经到了第四层，修炼的速度几乎比罗成快一倍，也许法师更擅长灵气的精微控制吧。罗成问道：“第三层结束后有没有遇到洗灵的情形？”
    “遇到了，跟你说的一样，灵池灵脉巩固了很多。”
    看来这个功能并不是一次性的，应该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
    罗成心念一动，一根星空至宝出现在手中。“青儿，这根星空至宝你留着用吧，试试看能不能让它变化，注意要用细微的灵气，就跟修炼信物一样。”
    星空至宝在青瞳的精细操控下慢慢地发生了细微形变，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见此情景，罗成起身道：“青儿，这些事情就我们两个知道好了。我去见时老师。”
    “嗯。时老师去了百花谷，明年开春后才会回来。”
    “哦。”

 第十五章 拍卖会

    除了罗成、青瞳、皮雅查、红月以及十名天山弟子外，两名城主府事务官随行安排后勤事务，顺着西江北岸，天山派一行十六人一路向东，游览了沿岸的壮丽山河、人文景观，经过一个多月的路程，到达了联邦的义和州敦尔市郊。敦尔市位于雪圣山脚下，联邦第三武院在距离敦尔市三公里外的山峦中，占地一万亩。此刻，联邦第三武院全体师生将武院布置得整洁庄严，热情周到地迎接来自大陆四面八方的宗门豪杰。
    天山派报到后返回敦尔市住宿，武院的迎宾馆客房有限，自然是留给了公认的知名门派高层，而天山派名声不显，男子都是清一色不盘髻的短发，显得特立独行，主办方问了一句“有位时先生有没有过来”后便按一般门派对待了，这和天山中兴典礼时的宾客级别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罗成倒没有什么，天山众弟子都窝着火，希望掌门等人在会上大展神威，让武学界对天山派刮目相看。为了配合本次武道盛会，整个敦尔市都忙碌起来，面对实实在在的利益，商户们干得热火朝天。几千名远道而来的客人已经住满了敦尔市大大小小的酒店，就连民宿也被一些门派包了下来。
    武道大会共有三个主要环节，一是拍卖会，二是论道大会，最后才是最高潮的比武大赛。武道拍卖会是与国家级拍卖会齐名的会事，而且五年才举办一次，参与拍卖的又是各个宗门，出手大方，反而珍贵罕见的高级卖品更多。
    “一组特等灵核，九组一等灵核成交！”随着木槌落下，罗成卖掉了闯荡西大陆还剩余的一半灵核，得到了近700金。这笔钱属于罗成的私产，打算留200金给莉莉娜继续购买自由黑精灵——这种级别的拍卖会自然不会拍卖黑精灵奴隶，所以莉莉娜对天下武道大会兴趣缺缺，其余的给自己、青瞳和皮雅查添购些有用的东西。
    实际上众人并不缺武器和护甲，从龙兽领主得来的鳞甲后面被莉莉娜陆续做成了三件背甲，青瞳、皮雅查、莉莉娜人手一件。多余的材料已经不够再制作护甲了，莉莉娜便做了一个鳞甲包送给了青瞳，自古女子爱包包，更重要的是这代表莉莉娜对青瞳主母身份的承认，青瞳欢喜得睡不着觉。青瞳将星空至宝化成了一柄样式华丽的长剑，虽然剑的重量对法师来说沉重了些，但青瞳爱不释手，还专门制作了剑鞘。皮雅查手头的乌青长刀已是龙鳞钢材质，罗成并没有急着将星空至宝给皮雅查，皮雅查经常外出行动，但当前实力不够，身怀宝器反而致祸。
    礼堂里，拍卖师宣布下一件拍品：“造灵丹五组，每组四颗，玉灵清心堂出品，无副作用。下面开始拍卖第一组，起价10金！”
    大陆多数生灵并非生来就具备练气体质，在武者眼里都叫废体。造灵丹能夺天地造化，服用造灵丹有三成机会改造人体使之可以练气，对练气体质差的人也有一定的好处。基本上服用四颗，再废的体质也能改变，因此四颗一组。造灵丹功效一般，普通人买不起，武者用不上，但是如果武者法师的晚辈恰好没有遗传家族的练气体质，便用得上了。造灵丹最后以15金一组卖出。
    “下面拍卖的物品有些特殊。”两名助手提了两个盖着纱布的笼子走上台前，拍卖师道：“灵兽豹纹猫一对。这件拍品对买家条件有限制，不卖给个人，只能卖给宗门，而且宗门必须要有十名以上的武师，拍卖成功的宗门要在各国监察机构备案后才能领取拍品，大会将提供购买证明。”
    助手扯下纱布，两头豹纹猫全身毛发炸起，呲牙低吼。顾名思义，豹纹猫全身布满了斑斑点点的豹纹，这种灵兽可以出产三等的灵核。
    哦，真的是豹纹猫！十名以上武师这个条件限制了绝大多数中小门派，会场上响起一片嗡嗡声。
    “主办方势利眼，凭什么不让买？
    “我看不是，灵兽历来是被管制的货物，饲养更是手续复杂，万一跑了可是大麻烦，这个要求有道理。”
    待会场议论的声音小了些，拍卖师大声道：“豹纹猫一对，起拍价20金！”
    台下有宗门开始举牌：“贝亚特家族，20金！”
    拍卖师喜道：“贝亚特家族完全符合资格，还有哪些宗门出价？”
    陆陆续续开始有宗门出价，最后被多田河的神剑派购得。神剑派刚刚达到10名武师的标准，宗门没有灵兽，故而志在必得，出价比起拍价高了一倍。
    接下来的拍品有灵兽领主制成的皮甲、一小根毒龙木、一套法师飞剑、两小坛50年的青台酒、罕见的翡翠玉石等，但是罗成都并不是很感兴趣，红月看上了六星堂制作的一把灵器短剑，在青瞳示意下罗成大方地出手了。
    由于本届大会推迟举行，拍品数量更胜往昔，通常两日的拍卖会增加到三日。最后一日，罗成寄售的顶级密灵核引起了全场轰动，被来自光明帝国的一位不知名买家以600金摘得。但是拍卖会的最高潮由光明帝国格物殿制作的一根灵器筒箭掀起，这是一把划时代的武器，通过引发灵核所产生的灵力推动圆柱形的箭矢以肉眼不可辨的速度击向目标，根本来不及躲避，其威力洞穿寸许的木板，除非身穿厚甲或者高等法师的护盾才可能防护。
    武者们惊叹其强大的威力，而各国官方武院的高层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东西的价值，只要一名普通武者就能发射，如果能大量装备军队，将无敌于天下。
    在行家眼里，又不一样了，灵核和材料都容易获得，但是金属不是人体，如何把灵气压缩，然后爆发灵力才是最关键的地方。格物殿抢了六星堂的风头，刘士修脸色阴沉得仿佛滴下水来，只是嘿嘿冷笑。这个武器的缺点刘士修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能多次发射、蓄力时间较长、压缩灵气的特殊材料很难获得、低等武者使用需要灵核作为灵力来源，大量装备对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极其昂贵的，但不管怎么说，六星堂没有率先做出来。
    华乘风碰了碰刘士修道：“堂主，这个东西你们有没有？”
    刘士修面无表情地道：“没有。”
    “哦，那我们准备出手了。”华乘风感叹地说道：“这个筒箭对法师的危害太大了！”
    随着竞价的越来越高，从起价400金一路飙升到900金时，华乘风沉不住气了，再次问刘士修道：“那你们能不能做出来？”
    刘士修哼了一声：“雕虫小计，我们三个月就能做出来！”
    这根灵器筒箭最终被联邦另一个炼器门派以1050金的价格摘得。天山派也参加了竞价，但是价格超过600金以后，罗成无奈地放弃了。
    “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一颗一等密灵核。”拍卖师高声说道：“而且是火属性的密灵核，可是它有些古怪。”
    “古怪之处在于它跟通常的密灵核正好是相反的，它不能自己吸收灵气，必须要靠外界给它补充，同时它也不能快速释放灵气，它会在三天内慢慢释放火焰灵力，消耗干净……”
    台下众人都笑了起来，拍卖师也笑了：“所以这颗奇特的灵核就留给有缘人吧，起价15金。”
    刘士修也随众笑了笑，不过对奇怪的东西怀有好奇心是炼器人的天性，他决定拍下来。刘士修举手道：“16金。”
    “18金。”有对手加价了，刘士修飞快地瞟了一眼对手，认出是格物殿的人，喊道：“20金！”
    格物殿的人继续加价道：“25金。”
    刘士修狠狠地道：“30金！”
    对手那里传来隐约地偷笑声，刘士修瞬间明白格物殿在戏耍自己，铁青着脸哼了一声。
    “32金。”后排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格物殿？”刘士修喊道：“35金！”转头朝说话的地方看去，见一男一女在低头商议。
    那男子抬头道：“40金。”
    刘士修一下子看清了男子的面貌，而男子也发现刘士修正扭头看着自己，便抱拳示意。刘士修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认出对方是天山派的年轻掌门，点了点头。
    “40金第一次，40金第二次，40金……成交！”
    槌音落地，罗成拿下了这件拍品。

 第十六章 论道

    “罗掌门！”人群陆续散去，刘士修一行和罗成打起了招呼，有青云宗的华乘风、贝亚特家族的费恩，还有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罗成不认识。
    “这位是联邦第三武院法学院的蒙恩院长，他是我们的东道主。”
    蒙恩满脸肥肉堆起，对罗成道：“罗掌门久仰久仰！”
    对方这个“久”字可能属实，毕竟很多宗门大咖知道天山派有个掌门姓罗，不过“仰”字肯定无从谈起了。
    罗成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连忙回礼，赞叹贵院对本次大会组织得周到。
    刘士修问道：“罗掌门为何要拿下这枚密灵核？”
    罗成觉得这枚灵核得特性对探索天山寒风带很有帮助，但是说出去未免匪夷所思，便道：“时老师托我购买一些有趣的东西，扰到刘堂主了。”
    “哪里哪里？时前辈可来了？”
    得知时磡没有参加大会，刘士修等人露出一瞬的失望之色。
    “罗掌门，你晚上参加哪里的宴会？”
    罗成老实道：“我没有安排，打算返回敦尔市，明天来聆听各位高见。”
    “哦，你没有住在院里？”刘士修望向蒙恩。
    蒙恩笑呵呵地道：“敢情是这帮学生疏忽了，这帮小子们！罗掌门你今天可别回去了，我来安排！”
    刘士修笑着道：“你要好好批评他们，怠慢了罗掌门，我可是会向院长告状了！”
    红月拉了拉皮雅查道：“成哥，我和查哥就先回去了，你和姐就在这里放心住下。明早我会带弟子们来听道。”
    罗成和青瞳对望一眼道：“好，你们先去吧。”
    “那就有劳蒙恩院长了。”
    “哈哈哈哈！罗掌门，喝酒去！你知道那两坛50年的青竹被谁买去了吗？今天我们可有福享用一坛了！”
    费恩苦着脸，欲哭无泪。
    蒙恩问道：“不知罗掌门和夫人贵庚？”得知两人都还未满三十，蒙恩感叹地说道：“两位年纪轻轻就创下伟业，令人钦佩！以两位的年龄，参加青年赛都够资格。”
    刘士修道：“罗掌门哪里会稀罕青年赛的奖励，不过巅峰赛还是可以一试的。”
    罗成笑着答道：“已经报名参加青年赛了。”
    “那前十罗掌门自然是手到擒来。罗掌门，如果青年赛进入前三，可以直接获得巅峰赛资格，巅峰赛的奖励倒是值得一搏。”
    罗成问道：“巅峰赛有什么奖励？”
    蒙恩道：“今年大赛冠军有800金的奖金、亚军400、季军200，还可以挑选一件灵器，其余进了前八的人也有100金的奖金。”
    刘士修道：“比以往高了两成，还是在联邦举行大会好啊，奖励高。”
    不说罗成二人与刘士修、华乘风、费恩等人把酒言欢，接下来两日的论道吸引了近千名参会人员的旁听。罗成旁听了武者的论道，收获微小，一名德高望重的联邦灵核研究专家在会上对灵核的灵气容量、释放速度、自我衰减发表了新颖的看法，特别是首次提出灵气容量与释放速度之间的关系，对灵核的更有效利用提供了理论基础，这位老者在一等及以下的灵核研究上经验丰富，但是再高等的灵核显然接触的少，还不如罗成自己摸索出的门道。
    论道大会上也有一些突发事件，在关于灵力的会议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突兀地闯上台，反驳费恩灵气无形无质的观点，认为灵气是有重量的。费恩并没有生气，不露声色地请教。
    老者拿出一个木球和一个铁球，高声问道：“贝亚特族长，请问如果我同时松手，这两个球哪一个先落地？”
    费恩正想说铁球先落地，心中一动，想到这两个球外观一样，看起来一铁一木，但说不定并非如此，反问道：“老先生认为呢？”
    老者转向观众，观众可没有费恩有涵养，纷纷说道：“三岁小儿都知道，当然是重的先落地！”
    有的更不客气，骂道：“这老头，快快下台，莫耽误大家时间！”
    老者久经风浪，对台下的嬉笑怒骂视若无物，神秘地一笑，拿出一根扁扁的木条放在椅子上，两端各超出了一分的距离。在其中一端的半空中，老者松开木球，木球落下，木条另一端高高弹起朝被砸落的一端飞落，现场一片哄笑声。
    老者再次把木条摆正，左手持木球，右手持铁球，分别停在木条两端上空同样的高度。老者问费恩道：“族长，如果两个球落下有先有后，那么木条不会只弹起一端对不对？”
    老者将两个球递给费恩，费恩微一掂量，铁球比木球重了许多，确实无假。老者拿回铁球再次放在相同高度，众人都不再哄笑，安静地看着面色严肃的老者。
    老者双手同时一松，众人看得清清楚楚，两球同时落在木条两端，都不由自主地发出“哦”的轻叹声。
    老者乘胜追击，拿出一张竹筛，先从空中落下木球，筛子安然无恙，然后从同样高度落下铁球，筛子被砸出一个孔。老者再取出两张竹筛，交换顺序让铁球先落木球后落，结果仍然是铁球击穿了筛子。
    老者发言道：“众所周知，速度越快力量越大，但是刚才大家已经看到了，铁球和木球的速度是一样的，所以能不能击窜筛子，只却决于重量。”
    “灵力由灵气产生，两名武者，以同样速度出拳，自然是灵力强的力量更大。这两个球落下时就好比两个以同样速度出拳的武者，而更重的铁球却击穿了筛子，所以——”老者环顾四周，肯定地下结论道：“灵气是有重量的！”
    灵气是有重量的？这个观点匪夷所思，但是老者刚才通过一系列试验得出这个结论似乎又合情合理。
    费恩道：“老先生，既然你认为灵气是有重量的，那称一称就知道了，何必舍近求远呢？”
    老者结结巴巴道：“这个……还没有想出给灵气称重的办法。”
    费恩微笑道：“既如此，老先生何不想好再来？”
    老者无言以对，被联邦第三武院的学生半推半请地赶下台去。
    费恩的雍容大度与机智赢得全场赞许。
    在纯粹的练法论道领域，罗成听得迷迷糊糊，青瞳则是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一些奇特的灵气运行线路能产生不同的灵力效果，让青瞳觉得受益良多。

 第十七章 比武大会（一）

    论道结束后，便是比武大会环节了，会议的高潮来临了。
    首先举行的是青年赛，所有三十五岁以下的练武练法之人都可以报名，这也是最踊跃的时刻。青年赛的规则是淘汰赛，以抽签的方式两两比赛，胜者晋级，直到决出冠军，青年赛中出现武法对战时，武者可以从盾牌或者弓箭中选择一样器具，但箭矢是去掉箭头的。如果被打落场外、晕倒或者投降就判输。青年赛中安排了高等级的法师和法师担任监场官，万一参赛人员有重伤或死亡的风险，监场官会当即立断进行救援，比赛也同时终止，当然被监场官救出的人自然输了。
    报名参加青年赛的有三百人多人，要决出冠军需要连胜八轮。联邦第三武院准备了16个比赛场地，青年赛前两日完成了四轮比赛，罗成顺利进入16强。皮雅查在第四轮时对阵一名女性法师种子选手，凭着强悍的灵力与灵气弹强硬对抗，法师见灵弹无法克敌，甩出一把灵气枪，几乎是眨眼间，灵气枪就刺穿了皮雅查的胳膊，然后用禁锢之力配合灵弹将皮雅查打出场外落败。天山派的带队弟子云河艰难地通过第一轮，第二轮败下阵来。
    第三日上午16进8的决赛中，罗成的对手是一名法师，这名法师的灵力供给完全跟不上罗成的移动速度，冒险靠近施展禁锢之力也限制不了罗成的行动，10分钟后灵气耗尽认输。天山派众弟子见掌门轻松晋级，一派欢腾。能在全大陆青年比赛中进入16强，个个实力早已超过一般的武师，比赛也吸引了很多武院、宗门强者观看，虽然华乘风等人都认为既然罗成是时磡看上的人，进八强自然没问题，只是没想到罗成还没有真正展露实力就获胜了，大家对罗成的实力更加好奇起来。
    第五轮结束后，剩余的8名参赛者中有6名法师，人们议论纷纷，认为最后的决赛将是双法对决。而武者都是很不服气，虽然表面上不看好剩下的两名同僚，但心底里都对罗成和另一名武者寄予厚望，希望这两根“独苗”的某一根能扬武者气概，杀进决赛。
    武道大会的官方博彩机构对两名武者进入下一轮开出了一赔一点五的盘口，青瞳刚刚得知还有博彩的环节，笑眯眯地把全部家当都押了下去。接待下注的官员见到1200金的巨额投注，眉开眼笑地接下了。掌管博彩的联邦武官见接待官员惊喜的表情，纳闷地问道：“怎么了？”接注官员指着青瞳背影道：“那个女子买了1200金的注码……”
    “买了哪个？”
    “买的那个短头发的武者，叫罗成。”
    “啊？”武官大惊，急忙朝青瞳喊道：“喂！本届大会不接受这么高的下注……”青瞳一溜烟地跑得无影无踪。
    接注官员茫然道：“咦，怎么一下子就跑了？”
    武官一跺脚骂道：“蠢货！”
    刘士修看到，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对华乘风说道：“天山派的掌门夫人太狠了！”华乘风忍俊不禁。
    下午的8进4决赛，罗成的对手是一名男法师。比赛开始了，这名法师没有升空，反而凑上前来说道：“我听说你们自己人下重注买你。”
    “嗯，所以我一定要赢，我们赶快开始吧！”
    “想赢我，哼，可没那么容易！”法师眼神飘忽，突然大声道。接着一个细微的声音传音入密：“博彩会说赢了你可以给我分100金，你看咱们……”
    “你想怎么样？”
    “这个……只要你分我一半，我等会就假装认输，怎么样？”
    罗成忍住笑传音道：“不行，我缺钱。”
    “三成也行，你赢了我就有机会得季军，还有100金的奖励呢！”
    “这个，我要跟大家商量下……”
    “哈哈哈哈，那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你来啊！——还商量什么，箭在弦上了，再不决断就演不下去了！”
    罗成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耍我呢！”法师满脸通红，后跃一步腾空而起。
    “灵气炮，喝！”法师双掌虚握，沛然的灵力从天而降！
    罗成双腿一蹬，滑出五米距离，在间不容发之际脱离了攻击范围，灵气炮将地面直接轰塌了一大块。一炮未息，另一炮又接着发了过来，这名法师灵气深厚，把灵气炮当灵气弹一样扔。
    “的确有些真本事！”罗成一边躲一边感叹。
    奈何比赛场地太小，罗成能躲闪的空间越来越小，再避就要出场了。
    观众看到法师把武者打得满地乱窜，毫无还手之力，啧啧赞道：“季家的传人果真了不起！”
    “逮到了！”这位季姓的法师眼眸一亮。
    罗成见避无可避，扎稳马步，双手护住头脸，做好硬吃一通灵气炮的准备。
    连续两发灵气炮自上而下落在罗成身上，地上碎石烟尘飞舞。季法师飘在半空边喘气边想：“嘿嘿，敢接我的灵气炮？叫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突然，一个拳头大的石头从烟尘中飞出，“咚”地一声正好砸在季法师额头上，打得向后仰去。季法师眼睛翻白，落向地面，监场官迅速飞过去，接住了法师，只见其额头鼓起一个拳头大的血包，人已经晕了过去。
    烟尘渐渐落下，罗成挺拔的身影清晰起来。
    “罗成获胜！”监场官宣布道。
    另一名武者对法师的较量中，那名中等身材的武者凭着深厚的灵力击破了对手的各种灵气弹攻击。法师灵气技的威力是随着距离逐渐减弱的，那名法师越来越心急，不知不觉降低了高度。武者抓住机会，跃起7米多高，自上而下攻击起了法师，强横的劲力直接将法师连人带盾打出场外掉落在地。
    “武威，胜！”

 第十八章 比武大会（二）

    两名武者都打进了前四强，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和很多武者兴奋的表情不同，联邦博彩组在这一轮亏了血本，赔了两千金。武官将两名武者下一轮的赔率都调整为一赔一，并且不接受百金以上的赌注，脸上苦色才稍稍收敛。
    晚餐之后，罗成和青瞳在美丽的武院内散步，明天的对手是打败皮雅查的那名女法师，对方的灵力并非强劲，但是招式的攻击速度非常快。罗成决定明天比赛硬碰硬，只要逼开灵枪之类的点攻击就能获胜。
    “成哥，前面听了华宗主等前辈的练法经验，似乎有些顿悟，你看——”青瞳说完，五指曲伸，朝地上放出五道灵力，在灵力即将接触地面时，青瞳五指一合一收，地上的落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了起来，飞起数寸高，然后飘落到地上。
    “这是武者的劈空技？”
    青瞳摇摇头道：“看起来有些像，但是武者劈空后的力道是不能控制的，而我可以控制灵力，当然太强的灵力还无法控制，而且太细微的也不行——如果这个能力可以提升到操控更精微的灵力，信物的修炼还可以更快！”
    罗成想了想，觉得和自己体悟化境的感觉有些相似，但是自己掌控的是体内的灵气，可以转化更多的灵力，但是像这样操控离体灵力的事情也从未听说过。两人商量片刻，一致认为这是修炼信物带来的好处。
    “你，停下！”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罗成和青瞳同时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正大踏步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面容姣好的女子。这男子额头上一个青紫的大包，气呼呼地道：“对，就是你！”
    季法师原本满脸不忿，突然见到青瞳，面容立刻来了个急转弯，满脸堆笑道：“小弟季伟，这位姐姐贵姓？”
    季伟身后两名女子看到青瞳的面容，又看到季伟一副讨好的模样，都是又嫉又恨。
    青瞳理也不理，转身走到罗成身后。
    罗成见是下午输给自己的季姓法师，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夫人。”
    季伟露出大失所望的神情，怔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的来意，指着罗成气愤难平道：“你……你不讲武德，拿石头扔人？”
    “大会没有禁止用石头当武器吧？”
    “这个……我们都是武者，怎么能像粗人一样的打法呢？”
    “那依你看我应该怎么个打法？”
    “你可以跳起来打啊！”
    “不好意思，我跳不了那么高。”
    “你早说啊，我可以飞低点。”
    “……”
    “呃……”季伟转移话题道：“你看就是因为我输了，你才赚了那么多钱……”
    罗成坚决道：“不行！”
    “别这样拒绝我啊，我不会白拿你钱，你知道你下一个对手吧？我有关于她的情报，便宜点100个金币卖给你！”季伟慷慨地说道。
    罗成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道：“什么样的情报？”
    季伟说道：“她叫芙莱雅，光明武社的教授，是一名掌控级的法师……”
    “然后呢？”
    季伟高深莫测地捻了捻两个手指头。
    罗成转头道：“夫人，我们走吧。”
    “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上道！”季伟暴跳如雷道：“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我的情报，你要赢可没那么容易！”
    “哦，那如果有你的情报，你觉得我能有多大胜算。”
    “嗯……原本的话你应该只有五层胜率，如果有了我的帮助，我认为你的胜算可以到八成！”
    “那岂不是赢定了？”
    “对呀！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怎么样。”罗成答道：“不过如果你想赚钱的话，建议你买我赢。”
    “你只有五成的胜算，买你怎么会稳赢？”
    “本来只有五成，但是再加上你把对方的情报详细告诉我，我的胜率就有八成了！”
    “敢情你一毛不拔啊？”季伟目瞪口呆：“大哥，你到底是哪个门派出来的？”
    “嘿嘿！”
    “算我倒霉！”季伟一跺脚道。
    第二日上午的四场比赛将决出前三名，观众们早早地等在了比赛场边，主席台上坐满了各大知名武院、宗门的领袖，大家都对青年组最后的比赛充满了兴趣。
    主管博彩的武官见接注的官员面色不对，疑惑地问道：“你干嘛这样一副表情？”
    “这一场买罗成赢的有2000多金……”
    武官惊道：“不是限定了下注金额了吗？”
    接注官员哭丧着脸道：“他们有二十几个人下注……”
    武官大骂：“你这个蠢货！”
    “各位同道，青年赛马上就要进入最后阶段的，前三名将会在今天上午产生，我们期望4位选手能给我们带来高水平的比赛！”
    “在第一场开始之前，我很荣幸地向大家介绍一位武界泰斗——韦布先生！韦布先生非常关心年青一代，特地提前到来，观看各位青年俊杰的比赛。请大家欢迎！”
    韦布站起来，郑重鞠躬，会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罗成抿了抿嘴唇，看向主席台，就是这个人覆灭了整个罗家。韦布，光明帝国监察总长，个头中等，和十年前相比面容更加消瘦，头发已经全白，虽然脸上带笑，仍旧给人一副阴冷的感觉。
    青瞳轻轻拉着罗成的手，让罗成的身体平静下来。
    “4进2第一场，光明武社芙莱雅对阵天山派罗成，本场比赛由青云宗华宗主、格物殿银积殿主任监场官。请两位选手上场！”
    罗成这个名字似乎唤醒了韦布沉睡的记忆，韦布阴郁着脸想了一阵，猛然一惊，仔细打量起罗成来。片刻后招了招手，一名胖胖的侍从弯腰贴近身来。韦布手指罗成，命令道：“马上查一下这个男子，我中午要结果。”
    罗成背着一副弓箭走上赛场，静静地等待。风之掌控者芙莱雅身穿一袭青白色法师长袍，体态优雅，脚不沾地地飘到了比武场上，看她毫不费力的样子，似乎飞行是一种本能。
    “罗成，来自极西天山派，灵气深厚，速度与防御皆为一流……”芙莱雅轻启朱唇，声音清亮地道：“擅使暗器，不讲武德，吝啬贪财……”
    罗成黑着脸朝季伟方向看了一眼。
    一圈细细的流风开始围绕着芙莱雅身体旋转，渐渐地风力越来越强劲，芙莱雅随着旋风越升越高，半空中传来呼啸声。
    “嗖！”一根灵气枪从旋风边缘射出，罗成急忙躲闪，灵气枪在地面戳了一个指头粗细的坑洞。“嗖！嗖！”的声音接连响起，连续四根灵气枪斜地里突刺了过来，笼罩了罗成的四周。

 第十九章 比武大会（三）

    面对四根灵枪同时射来，罗成奋力向后一个空翻，灵气枪贴着腿肚子掠过。
    落地时，弓已满弦，一枚箭矢闪电般射出。芙莱雅身周风力更加剧烈起来，箭矢在风力带动下与芙莱雅擦身而过。
    “好准！好快！”芙莱雅脸色变白，十年前被箭矢穿腿的回忆浮现上来。
    芙莱雅加强了风力掌控在空中开始不断飞行，一边飞行一边释放灵气弹，灵气弹在风力辅助下旋转着飞速奔向罗成，偶尔夹杂着灵气枪的剧烈破空之声。罗成在地面灵活地移动，惊险地避开了一次次攻击。
    季伟在一旁看的双拳紧握，焦躁不安：“都十来分钟了，芙莱雅至少还能坚持20分钟，罗成怎么还不使出那个办法？再不出招难道要等裁判来裁决吗！”
    此时芙莱雅心头也有些烦躁，对方就像个耗子一样，怎么也打不着，这样消耗下去，对武者越来越有利，必须要遏制对方的行动一举解决。
    芙莱雅一连发出数个技法讲罗成逼到场地边缘，除非罗成冒险朝中间突进，否则就要硬接芙莱雅的下一招了。芙莱雅的身形突然一顿，双掌虎口相对，灵气在掌中疯狂地聚集，正是灵气炮的起手式。
    “风灵炮！”强大的灵力扑向正抬头张望的对手，灵气炮的劲力仿佛龙卷风一样旋转起来，越旋越大。
    在观众看来，以芙莱雅为顶点，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灵力漏斗，漏斗飞速旋转，一霎那就笼罩了半个场地。在这个漏斗下，一个单薄的身影奋力地朝狂风边缘扑去。“啪啪啪啪”，风灵炮落在地面，发出骤雨般的声音，那个身影终于没能逃出攻击范围，被淹没碎石尘土内。
    “结束了吗？”芙莱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渐渐落地的尘土。
    观众们突然爆发出惊叫：“啊！”
    芙莱雅心中一惊，将围绕身体的风力重新加强，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好！”芙莱雅猛地低头，只见自己正下方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正引弓待发。芙莱雅尖叫一声，慌忙向前飞出。
    “咻！咻！”哨声突然响起，主裁判起身宣布道：“比赛结束，罗成获胜！”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芙莱雅脸色惨然地飞回光明武社人群中。
    刘士修在主席台上与费恩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赞许和一丝忌惮。风之掌控者周身风力笼罩，唯一的弱点就是头顶和脚下，罗成能在战斗中发现这一点足以证明惊人的战斗天赋。刘士修级别的高手从旁观者的角度很容易看出罗成借助对手的攻击力道闪电般地飞到对手身下，但是假如自己身处芙莱雅的位置，能不能看到可就不好说了。
    “4进2第一场，青云宗华文博对阵紫晶城武威，本场比赛由光明武社克罗夫副院长、格物殿银积殿主任监场官。请两位选手上场！”
    费恩对华乘风道：“华兄，你教的好儿子啊！你觉得武威胜算如何？”
    华乘风道：“武威是紫晶武氏家族的，以前没有听过，武家悄悄地培养了一个高手啊。从前面的比赛来看，武威灵气深厚，只怕赶上高等武师的灵气水准，小儿万万不及。如果武威仍然稳扎稳打，小儿输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他能打进16强，我已经很欣慰了，也正好趁此机会多磨练磨练。”
    费恩道：“不必如此悲观，比赛不仅仅是看谁灵气深厚，临场机变更为重要。”
    华乘风点头道：“确实如此。”
    华文博和武威都是中等身材，对法师来说无所谓，但对武师来讲，则有些差强人意了。
    两人相互施礼致敬，裁判叫道：“开始。”
    众人都以为华文博会飞到天空，但是华文博却站在原地不动。武威也懒得费力，常常是武者发动之际，法师就飞到天空，白忙一场。但是华文博迟迟不动，武威可不能等了，对手非得要自己动手那便随他心意吧。
    武威喝了一声，朝华文博冲去。冲到五米之内时，华文博仍没有飞起来的迹象。对手不按常理出牌，着实让武威有些意外，但是现在再想升空可没那么容易了！武威猛然跳起，堵住了华文博的飞空之路，这一跃可以看出武威对法师套路非常了解。
    华文博大喝一声，左手朝虚空一抓，爆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武威身在半空，避无可避，灵力暴涨抵挡禁锢之力的挤压。华文博右手一挥，蓄力已久的灵气弹猛然轰在了武威身上。两人相隔既近，武威又在半空，这一弹打了个结结实实，武威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一下子就飞出了场地界线。
    华文博这一手攻其不备，费恩和刘士修同时大叫：“好！”华乘风惊喜得站了起来。但是下一刻，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在所有人看来，武威已经飞出场地，落地就输了。但是武威没有摔在地上，就在离地两米的空中稳稳地停了下来，武威身体缓缓仰起，凝视着华文博，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鲜血，冷笑道：“果然好手段，不亏是联邦第一练法宗门弟子。”
    这一下大出意外，全场哗然起来：“怎么回事，有人作弊吗？”
    但是武威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大家，他是从空中飞回场地的，冷笑着落在了华文博面前。
    “天啊，他是武法双修的战斗法师！”
    华文博的决断就和他刚才的进攻一样，简单而有效：“我认输！”
    武威眉毛一掀，如此正好，自己也要留些力气应对冠军赛，转身走下场地。华文博干脆地投降也是为了给接下来的季军争夺赛留下充足的灵力，对付一个掌控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场让所有观众开了眼界，法师一副武师的打法，而武师竟然抢了法师的专利飞了起来。虽然很快就结束了，但是议论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下一场是季军争夺赛。华文博法师，请问你是否需要休息？”
    “报告裁判，我不需要休息，可以马上开始。”
    “好，第三场季军争夺赛十分钟后开始，请两位选手做好准备。”
    华文博在场上盘膝坐下。芙莱雅不得不上场时，哪怕是借助灵核，灵气也才回复六七成，而华文博则是精力和灵气都保持巅峰状态。
    比赛一开始，芙莱雅就面对华文博的毫不留手的全力攻击，如果是灵弹灵枪反倒好，芙莱雅自信凭着周身的旋风和身法完全能够逼开，但是华文博总在不近不远的地方一边施展禁锢之力，一边仿佛不要钱似的猛放灵气炮。芙莱雅只能撑起灵盾和旋风抵挡，这样一来两人灵气消耗几乎相当。芙莱雅灵气几乎耗尽时，对手仍然还有余力，只能黯然认输，华文博获得了季军。

 第二十章 比武大会（四）

    “成哥，韦布可能怀疑你了。”青瞳担忧地说道。
    “是啊，此地不宜久留了，比完最后一场我们连夜回去，后面的比赛不参加了。”
    “嗯，我会抓紧提前安排。这一场要赢吗？”
    罗成摇头道：“不能赢。”
    “我明白了。”
    “罗兄！恢复得怎么样？决赛能不能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正是季伟。
    罗成长叹道：“季兄，这场恐怕要输了，对方武法双修，我没有把握。”
    “罗兄何必妄自菲薄？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厉害的。”季伟关怀地说道：“你加油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看着季伟马不停蹄地朝投注点跑去，罗成和青瞳相视莞尔。
    “青年赛决赛即将开始，请两位选手入场！”
    在一片欢腾声中，罗成和武威走上比赛场地。鉴于武威武法双修，罗成获准选择一件武器，罗成选了盾牌。
    “比赛开始！”
    两人同时向对方冲去，各自凝集灵力相互对攻，从两人拳掌接触处传来沉闷的响声，但是没有一人占到便宜，在灵力上双方势均力敌。
    武威突然使出禁锢之力，罗成措手不及只能将盾牌挡在身前。武威跟上一拳将罗成连人带盾打出数米。罗成大喝一声，双腿一蹬反扑了过来。武威露出讥讽的笑容，仿佛一阵风似的退后数米。罗成一拳落空，又被禁锢之力束缚，吃了武威发出的一颗灵气弹，这次连盾也被打飞了。
    观众都暗暗惋惜，这位罗成选手一直表现得龙精虎猛，但是在武法双修强者的组合招式下连对手的衣角都摸不到，不是罗成不行，而是对手实在太强大了。
    在吃了数颗灵气弹后，罗成终于投降了，武威露出得意的神情。
    “罗掌门输了！”刘士修叹道。
    蒙恩院长道：“罗掌门年纪轻轻有接近高等武师的实力已是很难得了，但输的不算冤，武威虽然年长一些，肯定达到高等武师的实力了，又兼修法师，天纵奇才呀！”
    刘士修点头道：“这个武威，再过几年，我都没有把握赢他了。”
    不说几人议论纷纷，韦布却暗暗想到：“这个罗成如果真是罗家后裔，再给他成长十年，对帝国将是个威胁，必须要尽早除掉。”
    中午，大会主办方举行颁奖仪式，联邦第三武院院长马莱西特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青年是武道的未来和希望，勉励所有青年武者们树立高尚的品格、勤奋刻苦提高本领，为武道昌盛做出贡献。随后，马莱西特作为联邦主办方代表为武威、罗成、华文博等人颁奖。
    颁奖结束后，华乘风、费恩、刘士修等人安排晚上为罗成、华文博设宴庆贺佳绩，罗成欣然答应。
    青瞳带着天山派弟子先到敦尔市进行出发准备，罗成在学院客房等待晚上的宴会。下午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罗成的房门。
    这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胖乎乎的身材，但是身板挺得笔直，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刻意的和善。
    “很高兴见到罗先生，我是郝立，恭喜您获得青年赛亚军！”郝立表达了祝贺，接着说道：“我家主人非常赏识罗先生，希望请您移步一叙。”
    “你家主人是谁？”
    “我家主人是韦布·左纳，光明帝国监察省监察长。”
    罗成心头咚咚跳了起来：“我晚上还有事情，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您说的是华宗主的晚宴吧？大人说时间不长，不会耽误您的事情。大人决定的事我们做下属的是一定要办好的，希望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如果我仍然拒绝呢？”
    郝立笑眯眯地说道：“请您放心，贵派十五位弟子在敦尔市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你们绑架了他们？”
    “罗先生您过虑了，我们还没有行动。”
    “你们在要挟我！”
    郝立的语气波澜不惊：“我们只是想请您过去一叙，只要您肯赏脸，他们什么都不会知道。”
    “我答应你。撤回你们的人，他们跟事情没有关系，如果有任何三长两短，我发誓，韦布和你，还有你们世世代代的族人，就准备面对天山派的仇恨吧。”看着对方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恶狠狠的誓言，就连郝立心头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那就有劳罗先生了，请随我来！”
    罗成跟着郝立走出学院，不久转到山侧一条陌生的小路上，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罗成留意着周围的环境，这片小小的山谷内有一片宁静的湖泊，在太阳照射下闪动着金色的光芒，四周都是高达的树木，只有来时一条出谷的道路。郝立在湖泊边一块空荡的地方停了下来，找了一块岩石坐下道：“请稍等片刻。”
    十分钟后一名白发老者从来路走了过来，看到罗成，阴郁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一些光彩，正是光明帝国监察长韦布。
    郝立起身轻轻鞠躬道：“大人！罗成已带到。”
    韦布嗯了一声，郝立向来路走去，湖边只剩下了韦布与罗成。
    见罗成望了望郝立离去的背影，韦布笑眯眯地道：“六年前，他也曾是武道大会青年赛的亚军。罗成，交出星空至宝吧，不交的话你也知道我的手段，这个地方没有别人知道了。”
    罗成探手入怀，再伸出手时，握着一根黑色的铁尺。
    “这么多年，韦大人还惦记得我。不错，星空至宝还在我手上。当年罗家真是仅仅因为这件星空至宝才灭族的吗？”
    “不错，私藏至宝乃是重罪，这是皇家法律。”韦布见到铁尺，眯了眯眼道：“传言获得星空至宝的人将统治大地，可惜传说只是传说，据我所见，星空至宝虽有不凡之处，但说凭此能统治大地，简直是异想天开。你不必怪皇族，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被贪欲迷失了心智吧。”
    罗成惊讶地问道：“还有其它的星空至宝？”
    “有，不过这不是我们讨论的话题。交出来吧，我不会为难你，你们罗家三代内最后的血脉只有你了，不要再犯第二次错误了。”
    “韦大人年纪大了，杀伐没有当年果断了。”罗成笑了笑，摇头道：“但是罗家哪怕只剩一人，也不会走上老路的。”
    “你这是自寻死路。”韦布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第二十一章 韦布之死

    韦布是跟原刚一个层次的强者，必须要一击致命，否则后患无穷，罗成体内灵气运转起来。
    “小小的武师，不知天高地厚。”韦布身上灵气猛然一涨，随后完全收敛，身上隐隐有一层朦胧的光华，相比十年前，韦布的实力已经达到朴实无华的更高境界了。
    一道劈空掌力悄无声息地袭向罗成，罗成斜身飞退。而韦布更快，罗成刚刚站稳身形，韦布已经到了身前。
    韦布右拳一收，然后对着罗成胸口猛然击去，这一击在外人看来平平无奇，似乎可以轻易避开，但在对手看来，韦布收拳时周围突然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根本没有后退躲闪的可能。
    罗成心中一笑，自己担心的是韦布逃跑，使用这种招式反而正中下怀，八成碎元吧。
    从罗成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滔天的灵力，激起的劲风刮得韦布脸颊生痛。“不好！”韦布大吃一惊，对方灵力突然大幅度提升，至少已经到了自己同样的层次。韦布再退只能失去先机，大喝一声，将灵力提升到极致。
    两股强悍的灵力猛烈地撞在一起，仿佛鸡蛋遇到了石头，韦布的灵力首先破碎，接着指骨、臂骨、肩骨接连破碎。巨大的痛楚让韦布五官扭曲，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声，罗成第二拳已经来到了胸口。韦布运起所有的灵力护住胸口，沉闷的响声中，护体灵力消散，狂暴的灵力以胸口为中心瞬间扩展到全身。韦布最后的意识中，映入眼帘的是对方快意的表情，随后变得一片黑暗。
    看着韦布双眼失去生机，罗成的全身抖动起来了。一方面是报仇所带来的快感，另一方是终于踏上了正面对抗光明帝国的道路，挑战强大的敌人和对未来的未知所产生的兴奋和害怕。
    “父亲、母亲、妹妹，我杀了当年害死你们的凶手了，但是还有更厉害的仇人，我绝对不会退缩了！瑞海爷爷、瑞翔爷爷，还有其他罗家死去的长辈们，希望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愿我罗家血海深仇早日得报！”
    “好可怕的灵力，大人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大人的层次？”郝立感受到巨大的灵力爆发，心中感叹。
    踏着杂草枯枝的脚步声传来，郝立起身迎了上去，见罗成走了出来，想必在最后关头大人放了他一马，便笑眯眯地问道：“和大人谈好了？”
    “谈好了。”
    “哦，那就好。大人呢？”
    “韦大人叫你去找他。”
    “好的，罗先生您走好！”
    郝立微笑着侧身让开了一条路，罗成走了过去，转身停了下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起了郝立。
    一般人从监察长大人那里出来，都恨不得马上离开，再也不见监察省的人，而这个罗成竟然不走，是个有胆色的人。
    “罗先生为何还不走？”
    罗成笑了起来：“我说过，韦大人叫你去找他。”
    敦尔市旅馆，青瞳见罗成提前到来，疑惑地问道：“现在天色尚早，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罗成轻抚着青瞳的秀发，微微一笑：“我们不必着急走，韦布死了。”
    听完罗成讲述杀韦布和郝立，以及藏尸的经过，青瞳秀眉紧锁道：“会不会有其他人看见？”
    “我在附近留守了半个小时，确定没人后我才离开的。”
    “你跟郝立出学院时有没有人看见？”
    “当时来往的人很多，我们一前一后，没有搭话，应当不会惹人关注。”
    青瞳想了一会儿道：“现在走的确惹人怀疑，你正常参加巅峰赛，但是最多第二场要输掉，然后我们再离开。”
    “嗯。我们一起回学院吧，晚上还有宴会呢。”罗成脸上绽开笑容。
    夜宴之后，罗成悄然拜会六星堂堂主刘士修。
    “罗兄弟，不知所来为何？”
    罗成递上一个精致的木盒，刘士修打开一看，盒内陈列着两颗绿烟氲氤的灵核。
    刘士修动容道：“这是顶级的密灵核，你是让我鉴定价值？”
    “不是，过去数年来，天山派的发展仰仗刘堂主之处颇多，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刘士修摇头道：“六星堂虽然给天山派供应武器防具，但是我们双方交易加起来的钱也没有你这两颗密灵核有价值。罗兄弟，你有什么难处直说就是。无功不受禄，这密灵核我不敢收。”
    “堂主大人，这是我真心相送，您不用多心。我也确有要事想和您商议，只是席间甚是不便，不得不深夜打扰。”
    “哦，有何事相商？”
    “我们天山派立派时短，门派也购买过多家的兵器、护甲，弟子们一致认为贵堂所出质量最好。因此我希望六星堂能够增加对天山派的供应，特别是以花纹钢、龙鳞钢为主材的武器。”
    “罗兄弟亲自来讲，自然没问题，你需要增加多少？”
    “目前每年我们购买的刀剑数量大概在100把左右，另有软硬甲胄也在100副上下。天山派根基也稳当起来，今年春招开始，我们打算扩大规模，因此我们想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订购长短刀具100把，弓箭100套，甲胄100副，其中一成用花纹钢。”
    刘士修一下子呆住了：“罗兄弟，你一下子提高了十倍啊，我们产量怕是供应不上。罗兄弟，恕我直言，一般门派学院也要不了这么多。这个数量都可以组建军队了……”
    刘士修突然想起罗成还是天山城的城主，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给天山城的军队扩充装备吧？”
    罗成笑道：“什么都逃不过刘堂主的眼睛。”
    “如果说来，你确有购买的理由。不过有个问题，联邦对刀剑物资管控严格，凡是出售必须要向联邦报备，六星堂不敢不从联邦禁令。罗兄弟，如果你的数量不多，我们倒也有办法，但是你这么大的数量，除非联邦同意，否则六星堂无能为力。”
    “我也想过此中困难，我有一个办法，不知合不合适……”
    “什么办法？”
    “如果在联邦境内打造刀剑甲胄自然应遵守联邦禁令，但是如果在天山城内就没有关系了。”
    “你是说派我们的匠师到天山城去？”
    “正是。”
    “此法倒也可行……”刘士修沉吟道：“天山城能自己提供材料吗？”
    “没有问题。”
    “打造这么多把武器，至少需要五十名匠师和学徒。”
    “刘堂主，天山城需要的是匠师，不缺学徒。”
    “这样的话，抽调20名匠师还是做得到的，不过你给匠师的酬劳要丰厚，天山城远离联邦，必须重金才能说动他们。”
    罗成大喜道：“那就有劳刘堂主了！”

 第二十二章 联邦国务会议

    天下武道大会结束后两个月，一条惊人的消息在高层圈内迅速流传：光明帝国五大超越武师级的强者监察长韦布在联邦陨落！这条足以引发两国战争的消息渐渐地传开，各种各样的传言四起。虽然光明帝国和联邦还未就此次事件正式交涉，但是在西江两岸和入海口，双方军队开始了异常调动，规模已经超过一年前。
    神圣联邦主席召集军务总长、政务总长、联邦第一武院院长、护国特别议员召开特别国务会议。
    主席道：“各位，刚才听了第三武院院长马莱西特、治安总队长、敦尔市治安分队长还有发现尸体群众的报告，大家有什么看法？”
    政务主席道：“从情报来看，各人汇报没有矛盾，而且衔接合理，相互串通的可能性很小，我判断这是一起意外事件。木已成舟，我觉得大家应当将注意力集中到如何应对上来。”
    军务主席道：“我同意政务主席的观点，这是一起意外。只是关键问题在于韦布监察长实力登峰造极，谁能在不知晓的情况下杀死他？大家也不要忽略了另一位死者郝立，他的身份是上届武道大会青年赛的亚军，经过六年沉淀，实力也非同小可。”
    “这次武道大会强者如云，天戈议员，你是代表联邦参会的，你认为呢？”
    天戈议员道：“禀告主席，韦布二人都是被重手法打断骨骼内腑而亡，法师是做不到的。这次参与人员中除韦布监察长外只有衍圣族洪毅将军是练武之人，嫌疑最大的就是他了，但是据我所知，洪毅虽然成名早些，要想杀死韦布，恐怕很难。而两国既未交恶，两人也无私仇，洪毅没有理由这样做。”
    主席望向联邦第一武院院长，雷克斯院长须发如雪，根根如针，声如洪钟道：“我也认为洪毅没有可能，韦布是武英殿主的得意弟子，就连我最多能打败他，要想杀他根本做不到。除非——韦布和郝立都中了散功的毒药，这种情况下真武门定空、定功也能杀他们。”
    主席摇头道：“我已经调查过六星堂的刘士修了，世上还没有能让这个层次强者功力尽失的药物。”
    “那偷袭呢？”
    “韦布身为帝国监察长，乃是防人的行家，岂会让人偷袭致死？而且他并非孤身一人，当今世上谁有这个把握？”
    “武皇肯定有这个把握。”
    “武皇为何要对帝国的人动手？而且他一贯不介入世俗之争，不可能！”
    “时磡也有可能。”
    “已确定时磡不在联邦。”
    “主席，还有一种可能，有一名隐藏的与时磡同级的高手，他企图利用韦布之死挑起两国战争，我们的应对策略要考虑这种极端情况。”
    主席微微颔首道：“嗯，凶手的事情暂时先这样，着治安大队继续调查。我们讨论下这次事件的应对策略，军务总长汇报下帝国的动向。”
    “是。帝国特伦军团兵力已全线调集到芷江口，海口军团兵力已全线调集到海口，海军战队正在海口港补给战略物资，光明军团一部正在北上，不日将到达江下山驻地。至于西南军团，目前没有动静，但情报显示军团统领炎韬不在军中。参谋部的计划是，雪圣军团引诱特伦军团渡江，在双峰口阻击敌人。在东南，帝都军团放弃帝都南部沿海，从西江中段强渡，歼灭光明军团，然后沿西下山脉西进，突击西江以南的特伦军团，断其补给，雪圣军团再歼灭特伦军团渡江部队。届时可退可攻，形成战略优势。”
    “我们放弃南部沿海，放帝国海口军团进入新都门户，海军利用补给优势消灭其北上主力舰队，如果帝国主力舰队不北上，海军部队配合我军中央军团在新都口击败海口军团。拉斯克军团担任全军总预备队。”
    放弃西江东段，主攻西江西段，战略上毫无瑕疵，大家都表示赞同。
    主席问道：“战区司令人选呢？”
    军务总长道：“拟请雷克斯院长统筹帝都军团与雪圣军团，天戈议员统筹中央军团与海军。”
    “举国之战啊！”主席叹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正当如此。战争如起，拉斯克军团还要随时防备西南紫晶，调西北军团为总预备队吧。雷克斯、天戈，你们觉得如何？”
    雷克斯哈哈笑道：“和平了几十年，我胡子都白了，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天戈道：“愿为联邦服务！”
    “好，军务处拟好任命书待发！”主席起身郑重道：“我以联邦主席名义命令如下：
    一、发布武者战时动员令，青云、真武以下皆听调遣，不得有误。
    二、所有军官延迟退役，军队进入战时训练。
    三、执行紧急物资法，国内物资统产统购统销，授权商务长官按战争物资列表对外采购，封闭关口，所有物资许进不许出。
    四、各级政府官员取消休假，等待进一步政令。”
    众人齐齐起身，肃然道：“是！”
    光明帝国御前会议，皇帝及两位皇子、武英殿殿主兰辅臣、皇家光明军团统领林无极、光明武社院长卡罗班、五大军团统领、监察省代理监察长尤莉亚参加会议，每位参会人员面前都放着厚厚一叠资料。
    “尤莉亚，你把情况给众卿说一说。”
    “微臣领旨！”尤莉亚抿着薄薄的嘴唇说道：“诸位大人，我先把情况介绍一下。”
    “本届天下武道大会3月1日正式举行，监察长大人于3月7日到达联邦第三武院，3月8日上午9时出席大会，3月8日下午失踪。5月9日，监察长大人和监察长助理郝立的尸体在联邦第三武院校外一处山谷被发现，现已证实二人遇害，案发现场就在山谷，遇害时间在3月8日至18日之间。从调查来看，监察长大人和郝立应在失踪当日便已遇害。”
    “各位大人面前的是监察长大人遇害的现场勘察资料，各国强者的调查，以及天下武道大会的记录。”
    “监察长大人监察长全身骨骼断裂，监察长助理郝立肋骨断折插入胸肺，死因皆是遭受外力打击致死，不排除监察长死前曾遭虐待。”
    皇帝哀伤地说道：“各位爱卿，监察长身前忠于职守，忧公忘私，乃国之栋梁、臣之典范，朕心有愧啊！”
    众臣心中都是一沉。
    尤莉亚继续汇报道：“经查，各国强者除联邦天戈议员、玉灵青丘玉铮长老、衍圣洪毅外，武道大会期间都不在联邦。天戈议员3月8日中午出武院迎接玉灵玉铮长老，然后一同晚宴，根据推断的监察长遇害时间，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因此目前看嫌疑最大的是洪毅。”
    “但监察省认为洪毅如果没有强者相助，监察长大人纵然不敌，要想逃跑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还有郝立。因此，此事定然另有蹊跷。”

 第二十三章 帝国御前会议

    尤莉亚的话让御前会议陷入短暂的沉默。
    皇帝道：“各位爱卿都说一说吧，不怕琐碎，今天我们专门讨论这个事情了。兰殿主，韦卿是你的弟子，你怎么看？”
    兰辅臣道：“回皇上，韦布十年前达到化境，功力已然超越世俗，这些年来精益求精，已到返璞归真的境地，就算老臣也不敢言必胜。韦布虽然行事有些激进，得罪不少人，但是从来对事不对人，事后也无人不服。韦布徒儿遭此噩耗，微臣既想不出何人为之，也不知何人能为？”
    光明武社院长卡罗班道：“微臣也认同兰殿主的话，五年前微臣有幸和监察长大人切磋一次。微臣敢说，就算林统领和兰殿主联手，要留下韦大人也不可能。”
    “如果再加上一名同级的法师呢，比如炎统领？”
    “我认为再加上一位同级法师的话确有可能，但不要忘了郝立，他也是有高等武师的实力。山谷距主路只有500米，他二人断不至于连信也传不出来。”
    “那结论是至少四名同级的强者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杀了他们？”
    对皇帝的问话，诸位重臣都点头称是。可是很明显，哪里去找四个跟韦布同级的人，而且都欲杀之而后快呢？
    一名统领问道：“有没有可能下毒呢？”
    尤莉亚道：“3月8日前，食宿都有监察省自己安排，监察长大人3月8日早午两餐都是联邦第三武院统一安排，同席的人很多，均无异样。”
    “监察长大人当日都接触过什么人？”
    “7日晚会见了联邦第三武院院长马莱西特、洪门掌教洪石、原力派首座法尔盖，8日出席大会，与前述人及联邦青云宗华乘风宗主、真武门定空门主、贝亚特费恩族长、六星堂刘士修堂主、玉灵格物殿银积殿主共列首席，调查显示这些接触并无异常。8日中午武道大会青年赛结束后，曾与马莱西特共同为冠军武威等人颁奖。”
    “另，本次参加天下武道大会的一百多个门派和三百多名比赛人员名录已经收录在资料中。”
    参会大臣们慢慢翻看起了资料。
    林无极问道：“韦大人3月8日都发布过什么命令？”
    “回大人，韦大人共发布了四道命令：1、搜集所有参会门派和参会人员信息，重点整理青年赛前32强的人员与门派，编写青年赛比赛记录；2、调查青年赛前三名详尽的背景和成长情报；3、部署巅峰赛情报收集工作；4、调查敦尔市战略物资价格。但是由于韦大人和郝立突然失踪，部分工作未能完成。”
    “青年赛前三名的情况如何？”
    尤莉亚道：“回大人，冠军武威，是多田河紫晶武家的一名武法双修弟子，年龄33岁，实力已经到了高等武师层次。由于前面缺少关于武威的情报，因此是监察长大人的重点关注目标，值得一提的是武威在巅峰赛上进入了16强。其后，武威观看了剩余比赛，7日后随紫晶城队伍在大会结束后返回。”
    “紫晶城隐藏武威的存在，有何目的？”
    “从目前的调查显示确实如此，目的不明，但是既然在大会上公开了，后面的价值就小多了。”
    “继续吧。”
    “嗯，亚军是天山派的掌门罗成，监察省没有此人的资料，来历不详，值得注意的是监察长大人安排了一个小队专门监视了天山派的动向。5日后，因上峰失踪，监视行动取消，但没有发现异常。罗成止步于32强后，率本门弟子回归，未观看其余比赛。”
    “季军华文博，青云宗宗主华乘风第三子……”
    “等一下！”一个声音道。
    皇帝问道：“皇儿有何看法？”
    二皇子：“监察省有没有调查过罗成的来历？”
    “刚才代理监察长已经说过，来历不详。你有什么话快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二皇子涨红了脸道：“事到如今，儿臣不敢不说。这个天山派罗成可能是原来紫安郡罗家的后裔。”
    “哼！为了一件所谓至宝将忠于我帝国两百多年的家族灭族，简直是皇族的耻辱，你还敢提此事？”
    二皇子吓得当场跪倒：“儿臣有错。儿臣只是想到这个可能，给各位大人参赞。”
    首次听到天山派和罗成的名字，炎韬心头已经咚咚跳个不停，如坐针毡，他知道以罗成的实力，的确有可能杀死韦布，而且罗成在比赛中故意隐藏实力……炎韬一直在想罗成为什么要杀韦布呢？动机何在？二皇子吐露的这番机密让炎韬脸色一片煞白。
    林无极见炎韬面色突变，问道：“炎统领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我……”炎韬惨白的脸上冷汗直流。这下众人都发现了炎韬的失态。
    “炎爱卿，不要慌，慢慢讲。”
    炎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道：“微臣……微臣有重要情报禀报……天山派掌门罗成确有能力杀死监察长，但是……我不知道他跟紫安郡罗家有关系。”
    众人大惊：“什么？”
    皇帝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扶手上，道：“尤莉亚，立即查一下罗氏家族案宗。炎韬，你把情况汇报一下。”
    炎韬将从在铁岗营地初识罗成，其化名陈四开始，到天山派中兴大典，到与时磡、罗成同闯天山寒风带，特别是三人战超阶灵兽雪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炎卿，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说，是时先生特意交代的吧？”
    炎韬吞了吞口水道：“是……”
    兰辅臣问道：“公主也在，想必统领所说并无虚言。这里最关键的是超阶灵兽雪熊的战力，按常规来讲，在座的都具备与超阶灵兽对抗的实力，纵然不能胜，逃跑应当没有问题。”
    “兰殿主，西大陆深处的高阶灵兽与通道内的灵兽完全不同，我的法师技在10米内的普通攻击力与高等武者全力攻击相当，‘火狱拳’爆发时的威力甚至与各位全力一击相当，当时我连全力爆发攻出了近20拳，但只给雪熊带来轻伤，而且还是火焰带来的效果，雪熊根本没把我当回事，而是全力对付罗成。如果当时没有罗成正面对抗，时老师根本没有时间凝聚出足以杀死雪熊的灵枪。”如今再次说起，炎韬脸上仍然有恐惧之色。
    将炎韬的“火狱拳”视为无物，参会人员都坐不住了。
    “你怎么看西大陆的灵兽实力，凭你自己能闯荡吗？”
    “不可能，我一个人做不到。”炎韬摇头道：“仅通道处领主级的灵兽都数不胜数，有些群居的更是成群结队，遇到不会飞行的还可以飞行保命，如果同时遇到3-5头能够飞行的领主级灵兽，性命堪忧。”
    “时老师行进中会尽量避开高阶灵兽，但是罗成自述在通道闯荡了八年，并不像时老师那般避讳。”
    “你觉得他的实力已经达到时副总统领的层次？”
    “时老师是这么评价的。”
    “兰殿主，这天山派罗成如此神功，可是时副总统领一脉相承？”
    “皇上，据微臣所知，灵波功除皇族之外，仅紫安罗家因夺天之功赏赐了灵波功法，如无意外，罗家子弟修炼的正是皇家灵波功。”
    “那么这个天山派罗成到底是不是紫安郡罗家的后代呢？天下重名的也是不少。”
    尤莉亚返回会议厅，众人看到她脸色苍白，心中都有不详的预感。

 第二十四章 武威长老

    “罗成，生于帝国天演27年，其父罗牧，祖父罗瑞林。洪昊15年，罗成通过武者郡考。洪昊16年，罗成捐资进入月华武院，罗氏家族案发后，逃亡多田河流域。洪昊17年，监察省密探通过一把制式佩刀发现了其踪迹，17年夏末秋初，监察省驻紫晶城崔长老亲自带人至天山寺缉拿罗成，后韦布监察长亲至，因玉灵雪灵族阻扰未成，罗成坠崖失踪，后定性为死亡。”
    “洪昊26年九月，天山派成立，掌门罗成。洪昊29年三月，罗成率弟子参加天下武道大会，后面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
    林无极面无表情地说道：“西南统领刚刚提供的情报，洪昊26年春，天山城城主夺取凯宴城，城主罗成。洪昊26年九月，天山派中兴大典，人族排名前20的武院、门派、宗门有9个参加，玉灵国、浦赫城以官方身份参加，衍圣族原刚以个人身份参加。如此大的事情，你们监察省竟然毫不知晓？”
    尤莉亚跪下惶恐道：“臣……臣不知。”说罢，偷偷瞄向西南统领。
    皇帝道：“尤莉亚卿不必害怕，你认为紫安郡的罗成就是天山派的罗成吗？”
    尤莉亚一咬牙道：“臣敢断言，天山派罗成就是紫安郡罗家的后人罗成。”
    “何以见得？”
    “当年罗家事发，一名与罗成有关系的女子也一并通缉，据情报该女子也在天山寺出现，此次武道大会，该女人以其夫人身份赴会。从此一点，微臣敢说天山派掌门罗成就是紫安郡、也就是天山寺的罗成。”
    见各位统领面色沉重，尤莉亚越发惶恐地打量各位大人。林无极叹了一口气道：“尤莉亚你起来吧，这个罗成——已经确认了，是时副总统领同级的武者。”
    炎韬和二皇子将头埋得更低了，会场陷入一片沉默。
    皇帝的声音打破了沉静，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诸位，该当如何是好？”
    林无极道：“皇上，臣弟认为此事不必再大张旗鼓，可派遣使者恭贺天山派，稳住其心，密令紫晶城探查天山派的志向，对时副总统领，建议皇兄亲自出面予以安抚。”
    皇帝思考一阵道：“你的意思是等老祖回来？”
    “皇兄圣明！”
    弥漫在光明帝国和神圣联邦之间的战争风云突然毫无征兆地散去，紧张的局势渐渐缓解。光明帝国一贯强势，但对监察长在联邦遇害一事竟然最终只是表达了遗憾，轻描淡写地就放过去了，与最初的表态大相径庭，结果忙煞了联邦的情报人员，仍不知缘由。
    “跪下！”
    武威走进武氏祠堂圣灵殿，只见殿内三位家族长辈正严肃地看着自己，心中不安地正待向家主请安，家主武定国突然开口。
    “向列位先人牌位行礼！”
    武威惶恐地跪在地上，向殿内牌位挨个磕头行礼。
    “威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安放我武家历代杰出子弟牌位的地方，他们为家族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是我们武家的骄傲！”
    “一百多年来，我们武家所以能在整个多田河立足，他们功不可没。你可知道要有什么样的贡献才有资格进圣灵殿？”
    “开疆拓土，拯救危难，教化有功，武功盖世者可进入圣灵殿。”
    “不错！将来你想不想进圣灵殿？”
    武威热血上涌，大声道：“我愿为家族效力，至死不变！恳请家主将我派往军前效力，不灭浦赫誓不成家！”
    秘堂大长老武定川道：“你在秘堂学习二十载，方有成就，但指挥千军非你所长。武家和雷家虽然武者辈出，但没有一个超越的存在。威儿，如今只有你最有希望，我们都希望你能潜修修行，成为武法融合的大家，让我武氏一脉也能成为掌棋之人。”
    “大长老，武威绝不会荒废所学，只是前些年占下的领地被浦赫逐渐夺回，我更愿效仿前人为家族开疆拓土！”
    “你是想要洗刷你这一脉作战失败的耻辱吧？”
    武威低头默不做声。
    “你抬头看看，你爷爷的牌位在不在这里？”
    武威抬起头方敢细看供桌上的牌位，在最后一排，赫然立着爷爷的牌位，不由惊诧地问道：“我爷爷怎么会在这里？五十年前导致我们紫晶城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丧失了占领浦赫城的最佳时机，家族已有定论他承担主要责任啊！”
    “威儿，我们武家和雷家能掌管多田河南境一百多年，你说靠的是什么？”
    武威看了看殿内的第三位长辈，应该就是雷家的族长了，便道：“靠的是光明帝国在背后的支持！”
    武定川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你看得很透。那么你再想一想，光明帝国为什么要支持我们？”
    想着想着，仿佛一道灵光袭来，武威豁然开朗，随后顿时觉得满腔抱负没有了用武之地，惘然地看向几位长辈。
    “你爷爷忍辱负重，那次失败让光明帝国对你爷爷恨之入骨，但是对我们武家却有天大之功啊。你现在懂了吧？”
    “威儿明白了。”
    雷家的族长道：“武威，你也不必灰心，你这般武功，虽然没有必要参加和浦赫的战争，但也并非没有用武之地。两位大哥，你们说是吧？”
    武定国道：“正是，西江之南还有一处癣疥之疾，就是西北的天山城，我们会留给你。等再历练几年，威儿你就统军建功去吧。”
    “谨遵族长吩咐！”
    “我们商量过了，你担任秘堂长老之职，负责笼络河域各方高手。你要记住，不断提升实力才是正途，给你这个任务，也是给你博采众家之长的方便。”
    “是！”
    武定川道：“当下就有个任务，有位名叫路飞的帝国法师在帕克犯下重罪，你去联络他，争取为我所用。”
    “原闻任务详情。”
    “路飞在通道为争夺灵核，将官方组织的一个冒险团队杀了精光，没想到被人告发给帕克守卫军，在追捕途中，路飞又杀了三名官方交易所的官员，被帝国、联邦、玉灵、衍圣四国通缉，亡命江湖。他得知了当时告发他的人的信息，正准备去杀掉告发之人。”
    “告发之人是？”
    “突峰城的红狼冒险队首领。”

 第二十五章 盗贼路飞

    多田河突峰城郊外一处隐秘的湖边，座落着一座精致的院落。夜也深沉，万籁寂静，院落一侧一间书房仍然亮着灯。一名素装美丽女子被响声惊醒，抬着朦胧的睡眼看向仍在办公的中年美男子，中年男子见女子醒来，温柔地道：“美娘，你先去睡吧，我迟些去找你和孩子。”
    “嗯。大人，您也早点睡吧，来我这里就不要这么忙了。”
    “好。”中年男子轻柔地抚摸着女子的秀发，招呼屋外的护卫道：“送她回屋，然后你也去休息吧。”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屋外传来一声轻响，中年男子放下手中公务，问道：“谁？”外面没有任何回应。
    中年男子悄悄提了一把剑打开门，阴影中站着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瘦小男子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红狼？”
    中年男子皱眉喝道：“你是何人？如何闯进来的？”
    瘦小男子脸有所思，这一霎那，中年男子猛地倒退回屋，第一时间去关门。就在门合上之际，一道寒光从门缝间射入，深深地插进中年男子胸膛。随后，瘦小男子推开门，迅速地打量了几眼屋内的陈设和即将毙命的中年男子，然后飞出房门。
    片刻后，闻讯而来的护卫们闯进书房，见到死去的中年男子，无不惊慌失色，大声呼叫。护卫冲出书房四处搜索，刺客早已无影无踪。
    院落内慌乱一片，女子和小孩的哭声响成一片。半空中，武威对瘦小男子叹道：“路兄，你好像杀错人了。”
    在夜色的掩盖下，武威看不出路飞的表情。
    “哦。那干脆都杀了，省得将来麻烦。”
    院落里的人根本没有想到祸从天降，寒光时起时落，惨叫声络绎不绝。过了一会儿，院落又恢复了宁静，十多条人命就此交代。
    饶是武威心志坚如磐石，也在心里暗道：“这个恶魔！”
    “路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路飞冷笑两声道：“嘿嘿，自然去找那骗我之人，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那人既然有心算计，想必早已经跑了，突峰城主很可能知晓此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突峰城主我有何惧？”
    “路兄，多国都在缉拿你，这件事后，多田河怕也是难以容你。你也知道我们武家的实力，而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加入武家，武家定可保你平安。”
    “武威兄，我乃一介野人，不惯约束。”
    “路兄如此人才，武家怎么会约束你？我可以代表武家承诺你长老之名，给路兄一座山头建门立派，平日间无人打扰，逍遥自在，只在武家需要时，路兄能鼎力相助。”
    “武威兄待我真诚，考虑周到，我倒不好拒绝了，只是我这身份……”
    “这个容易，紫晶城给路兄换一个新的身份易如反掌，我们认定的身份，整个多田河南境谁敢怀疑？咱们一言为定？”
    路飞稍微考虑下，笑道：“一言为定！”
    夏中，天山城城主府，原勇笑着迎向一位远方的客人：“冯院长，欢迎您再次驾临！”
    冯思迪笑容满面道：“原将军风采依旧，天山军在将军治下威武雄壮，真乃雄狮啊！”
    “哪里哪里！贵国才是军威显赫，我们这点功夫哪里拿得上台面！”原道谦虚道：“冯院长请随我来，掌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就有劳了！”
    待分宾主落座，原勇问道：“冯院长专程前来，所为何事？”
    “听闻罗掌门获得武道大会青年赛亚军，可喜可贺啊，可惜老夫未能亲眼目睹，深感遗憾，特来祝贺一番！”
    “冯院长此次是专门过来？”
    “实不相瞒，这次帝国有命，对青年赛拔尖的俊杰一一造访，我刚从紫晶城武威那边过来。”
    “冯院长身负帝国使命，沿途辛苦了！掌门有命，务必要让院长大人不虚此行！”
    “罗掌门乃人中豪杰，我愧不敢当啊！”
    说话间，卫兵通报城主已到，原勇连忙起身离座，罗成和青瞳二人联袂走了进来。罗成抱拳躬身道：“冯院长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晚辈失礼了！”
    青瞳盈盈一拜道：“小女子拜见冯院长！”
    冯思迪此时已经起身，见罗成英姿煞爽，这位天山派的年轻掌门十年前还是自己的学生，现在对自己还是恭敬有加，如果仍在月华武院多好啊，但是罗成如果还在月华武院怕也没有如今的成就，心中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感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青瞳见冯思迪嘴唇蠕动，却没有说话，便道：“冯老师远来辛苦了，您先请坐。”
    “好好好！”
    罗成问道：“冯老师这次来，可有什么教诲？”
    “不敢当！”冯思迪连忙道：“这次拜访贵派，乃是先为公务。罗掌门啊，您在武道大会的表现让武界震惊啊，帝国素来爱才，特专程命老夫前来恭贺并送上贺礼。”
    “晚辈拙技，惊动了冯老师，实在有愧。”
    冯思迪假意不悦道：“罗掌门这是拿我当外人了，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帝国的面子总要给吧？”
    “这个……我与帝国素无瓜葛，岂能无功受禄？”
    “有没有功不去管他，有好处上门干嘛不受？你先看看帝国的贺礼——抚慰使，请把礼物呈上来！”
    一箱箱贺礼抬了上来，头发花白的帝国抚慰使手持诏书恭恭敬敬道：“吾皇洪昊御言，兹有天山派掌门罗成弘武卫道，朕心甚喜，为彰黎民之表率，特赐天工鱼纹剑两把，龙光铠甲一副，顶级灵核十颗，高等豹皮十张，祥云贡缎十匹，授予帝国三星光明武师勋章一枚，封天山侯，世袭不降，食一郡。其妻青氏，相夫有功，特赐公主称号，号青罗，食百金，赏桂冠、锦袍，古浪翡翠饰品一套，以显其荣。”
    罗成与青瞳对视一眼，端坐不动，冯思迪催促道：“这是帝国的心意，掌门接诏吧。”
    罗成笑问道：“封侯不降？不知道食哪一郡？”
    冯思迪诚恳地道：“具体哪一郡，需要政务统领呈陛下批阅，所以还请罗掌门抽空来帝国详议。我也正想邀请掌门在封侯大典后到月华武院交流一番呢，如果成行，正好一举两得。”
    “冯老师，帝国贺礼贵重，夫君和我不敢擅接，请容我们商议。”
    “也好，事先也未曾和你们商谈，不知道你们商议多久？”
    “请老师先到锦绣谷歇息，晚上必回复老师。”青瞳接着道：“原勇，送冯老师和抚慰使大人去锦绣谷，准备晚宴，晚上我和掌门给冯老师和宣抚使大人接风。”

 第二十六章 帝国贺礼

    送走冯思迪一行，罗成面色凝重道：“帝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青瞳点头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你是怎么察觉的？”
    “以往武道大会巅峰赛前三强，帝国往往封伯、子爵位，但只有称号从无封地，食禄最多百金。我只获得青年赛亚军，按帝国惯例，该授男爵荣誉。侯爵和一郡封地，正是原本罗家在帝国的待遇，外姓封侯封地且世袭不降，整个帝国历史上仅有三家，罗家正是其一。还有一点，罗家祖上曾娶过公主，你的青罗公主封号应当是这么来的。看来，帝国的意思是把罗家的东西都还给我。”罗成冷笑道：“还给我？我罗家的人命能还给我吗？”
    “是，你说过是皇族策划了罗家灭族一事，仅仅韦布还不够。皇族肯定知道是你杀死了韦布，对你有所忌惮。现在的问题是，皇族的意图是什么？补偿、诱杀、调虎离山，还是缓兵之计？”
    “如果补偿的话，不论爵位还是封地应当比罗家当年更好才是，这不是补偿。诱杀有可能，调虎离山的话，可能将授意紫晶城攻下天山城。缓兵之计也有可能，但对我们无用，塑元精华我们已经在使用了，再给几年时间，我们将更强。”
    “成哥，你想去南海府看看吗？”
    “不瞒你说，离开桑原城那么多年了，我还真的想回去看一看。”
    “那我们就要考虑诱杀了。以你的武力，单打独斗应当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如果帝国高手出动高手或者大军，你想逃他们拦不住，所以不必担心他们直接动手。那么最要防范的就是毒杀和偷袭，必须有可靠的人负责饮食和保卫，这些人不会被收买，要有牺牲的觉悟。天山弟子不能带去，帝国说不定会以此胁迫，致你于险地，我认为我们两人去就可以了。”
    “青儿，可能有危险，我不放心，万一他们用你来胁迫我……”
    青瞳莞尔一笑道：“就是因为有危险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再说我也有自保之力，放心吧。”
    “哪些人适合跟我们去？”
    “暗堂里有绝对可靠的人，但是其实还有比暗堂更胜任的人员……”
    罗成想了想，眼前一亮：“莉莉娜？”
    青瞳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们离开的时间，要提醒原勇、玉泽和云峰加强要塞防卫，红月的情报网也要多搜集紫晶城的军事动向，配合原勇他们。”
    冯思迪在锦绣谷客房来回走动，他已经知道罗成就是原来帝国罗家的后人了，一个青年赛的亚军，帝国就算再重视，如论如何也不该给这么高的奖励的，只能解释帝国有其它的考虑。
    “罗成啊，皇族这么做正表明了原来对罗家的处理是错误的，传递善意信号啊。”
    “咚咚咚。”冯思迪打开门，一名天山弟子躬身道：“冯院长您好，晚宴已经安排好，掌门先到了，我来为您带路。”
    冯思迪和宣抚使来到宴会厅，罗成夫妇已经在门口迎接了，一番寒暄后四人入席。
    “罗掌门商议如何啊？”
    罗成微微欠身道：“冯老师，我侥幸取得青年赛亚军，并无寸功于帝国，不配如此重赏，就算我接受了，也怕人言可畏，难以消受，所以帝国的好意我只能说抱歉了。烦请钟宣抚使大人回报帝国皇上，就说罗成受之有愧。”
    钟宣抚使解释道：“罗掌门您误会了，其实对您来说，帝国的赏赐并不高。您已是天山城之主，天山城领域相当于帝国一个郡的上下，帝国如果封地赏赐小了，怕不入掌门法眼，故而如此。倘若罗掌门不愿长居帝国，只领爵位不领封地也是有先例的。”
    冯思迪劝道：“是啊，爵位只是个虚名，你自是天山城主，不受帝国律法约束，对你并无坏处，何不接受呢？”
    罗成道：“冯老师所言甚是，只是虚名无益啊，我不敢受。”
    钟宣抚使道：“罗掌门，紫晶城与贵城不睦，彼此关前重兵对峙，相互封锁，天山城偏隅一方，长此以往必有影响。我来之前，帝国已有交代，只要倘若您是帝国侯爵，我会专程拜访紫晶城，想必紫晶城也会听从给帝国意见，这对贵城的发展也是有利的。”
    “几年前达岩不仁，民众产出不足而赋税沉重，致使匪患滋生，正义蒙尘。这些年天山城奉行以民为先的宗旨，得以使百姓安居乐业，自给自足尚有结余。天山城并无野心，和紫晶城的误会早晚定会消除。”
    青瞳笑着接口道：“此事我们已有决定，劳烦冯老师和宣抚使大人向贵国转达。冯老师，我们有一事相求……”
    冯思迪道：“请讲！”
    “我夫妻二人久居天山，少有外出，帝国历史悠久，是我们人族文明传承之明珠，我们心生向往，想去帝国游历一番，如果能得老师指引，将是我们的荣幸。”
    “这有何难？正好来我们月华武院交流。”
    “那就打扰冯老师了。冯老师，上次大典您回去得早，没有观赏锦绣谷的山水，这次正好和钟宣抚使在这里住几天，容我们带两位看看风景。”
    冯思迪看了看神色略有愁容的钟宣抚使，心想过几天也许罗成会改变主意呢，便答道：“如此甚好！”
    罗成说道：“冯老师、钟宣抚使，可知锦绣谷这个名字是谁取得吗？”
    冯思迪道：“何人所取？”
    “是时老师。”
    “哦！”冯思迪感叹道：“当年，月华武院还是时老师所创，时老师又是天山派的荣誉掌门，我们两家渊源颇深啊。时老师不在这里？”
    “时老师有事远行了，不在锦绣谷。”
    说话间，宴席已经摆上。罗成拍开酒坛的泥封，笑着说道：“两位尝尝本派自酿的酒，这是用雪清江上游的山泉和本地最好的高粱酿成的。说起来这酒也是时老师亲自指导的，据说是衍圣族青竹酒的配方。”
    令人垂涎欲滴的山珍河鲜配上满室芬芳的微黄酒液，让人瞬间忘却凡事，冯思迪舔了舔嘴唇道：“只有你们锦绣谷做的鱼片才好吃，别的鱼就是没有你们这个鲜甜的味道。”
    罗成和青瞳笑着举起酒杯道：“冯老师、钟宣抚使，请！”

 第二十七章 月华旧地（一）

    从天山城出来后，冯思迪、罗成一行穿过雪清要塞，顺紫晶境内的广澜江乘船东下，从特伦山脉南边进入光明帝国。在这里，钟宣抚使向东去光明新都复命，冯思迪、罗成、青瞳、莉莉娜等人则向东南方向直奔月华武院而去——莉莉娜在得知去光明帝国后，安排了几名孩子一起前往，目的是想多买一些自由精灵。
    二十日后，来到月来水镜城，冯思迪安排罗成二人住在邀月山庄。天色渐暗，罗成和青瞳在邀月山庄工作人员带领下慢慢朝山顶的宴会厅走去，越往高处环境也越是幽静。
    “两位客官，您们去的宴会厅是我们山庄最好的两座之一的，就在前面不远处。现在正是桂花树开花的时节，这里的小叶桂是我们特意嫁接的新品种，别的地方可没有啊！”
    一路走过来的时候，青瞳早已陶醉在沁人的桂花幽香中，听到工作人员的话赞叹道：“真香啊，好像能让人忘记所有忧伤！”
    “嘿嘿，客官，再过一会儿月亮升上来了，您就知道我们月华府和月来水镜城名字的由来了，相信一定让您更难忘。”
    “让开，磨磨蹭蹭的！”后方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罗成和青瞳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相貌凶恶的汉子正斜着眼睛盯了过来。这汉子身着绸缎，光着头，脖子上戴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袒着壮硕的胸口，腰挂一柄翡翠金刀，脚下蹬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汉子身后跟着五六名同伴，簇拥着一名身形瘦弱的男子。
    工作人员看到这凶恶汉子，双腿仿佛筛糠，连忙侧过一旁让开道路，不敢看对方。
    凶恶汉子一眼就注意到青瞳，眉毛一抬，停下脚步，从上往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
    “乐哥，这个小娘子好标致！”
    罗成脸色早已沉了下来。
    “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阿豪，怎么脾气还是那么大？在美女面前要收敛一点。”那瘦弱男子走上前来，瞟了一眼罗成就移到青瞳身上，色迷迷地道：“小娘子看起来也是富贵人家，咱们缘分不浅啊，肯不肯陪哥哥喝一杯？”
    青瞳厌恶地退后一步，转过身去，瘦弱男子说道：“只要你陪哥哥喝一顿酒，我保证在这月华府里没人敢得罪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向青瞳胳膊，罗成一把打掉男子的手。
    “哟，还敢打人？阿豪，让他到旁边安静一下，迟些送巡检厅。”瘦弱男子看也不看罗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瞳。
    青瞳突然嫣然一笑道：“我能不同意吗？”
    瘦弱男子嬉皮笑脸道：“小娘子声音真好听！当然不能啊，对你的朋友也有好处……”
    “他有什么好处？”
    瘦弱男子双手一摊道：“好处多着呢！比如他的腿不会断掉，也不会在巡检厅过夜——说不定还会着凉去世呢！”
    “啊？这里没有王法了吗？”
    瘦弱男子哈哈大笑道：“这里当然是讲王法的地方，我们一定会按律法办事的。”
    罗成突然道：“谢富乐！”
    瘦弱男子转头看向罗成，有些疑惑道：“咱们见过？”
    “呵呵，你想打断我的腿？”
    “你是谁？”
    “我是罗成。”
    “我管你叫什么——罗成？”谢富乐凝思了一下，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原来是你？哈哈，今天真是好运啊！”
    谢富乐用手一指道：“大功一件！兄弟们，把这个反贼抓起来！”话音刚落，身后数人立刻朝罗成逼过来来，谢富乐径直朝青瞳走去，邀月山庄的工作人员吓得直往山上跑去。
    谢富乐突然觉得衣衫一紧，吃惊地回过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罗成揪住了胸襟。
    “大胆！我父亲是月华府总督，你敢动我？”
    罗成讥讽道：“月华府总督？我可是反贼啊。”
    谢富乐面色惊恐起来，语无伦次地道：“你……要干什么？我有钱……你跑不掉的……”
    “酒囊饭袋……”
    正在这时，冯思迪一行三人恰好经过这里，其中一位是参加过武道大会的光明武社克罗夫，还有一位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中年贵妇。乍见这个场景，冯思迪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罗成讲完经过，冯思迪强压怒火道：“这几个小流氓，何劳你处置？”
    谢富乐辩道：“我不是流氓，我是谢富乐，我父亲是谢强。”
    冯思迪不动神色道：“原来是谢强的公子，莉亚老师，请你来处理吧。”
    那名叫莉亚的中年贵妇是月华武院的教授，听到院长吩咐，立刻朝远处招了招手，不到片刻，上来数人。
    莉亚吩咐道：“先交到月华府巡检厅关起来。”
    听到送巡检厅，谢富乐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剩下的几个人，冯思迪和克罗夫一点也没客气，一脚将那名叫阿豪的流氓踢得连打好几个滚，抱头鼠窜，余众赶紧溜之大吉。
    青瞳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谢富乐被带了下去。
    冯思迪自责道：“罗掌门，真没想到被几个小混混打扰了两位的兴致，是我考虑不周了，哎——”
    克罗夫圆场道：“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我们先去上面吧，月亮马上就要出来了，正是观景的好时候。”
    在冯思迪和克罗夫的热情接待下，罗成两人刚才的不悦的情绪逐渐淡了下来。
    圆月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水的光辉洒向大地，温柔而又宁静。伴着朦胧的夜色，清凉的夜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淡淡的桂花香传来，悠远而又沁人心脾，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天地间的美好都聚在了这一时、这一地，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置之度外。突然，一片乌云飘了过来，仿佛给圆月披上一缕轻纱。渐渐地，乌云越来越多，明月仿佛一个害羞的小姑娘，藏在了乌云后面，过了一会儿，从一片乌云身后伸出半个脑袋，偷偷地向外窥探着。
    罗成突生感慨，不由道：“月有阴晴圆缺……”
    旁人静静地等待着下一句，但是罗成见月之明晦，心有所悟，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第二十八章 月华旧地（二）

    “人有悲欢离合。”
    罗成闻声看去，只见青瞳正朝自己微笑，眼睛微弯，仿佛弦月。
    “好！”克罗夫赞道：“有天人合一之意，罗夫人说得好！”
    冯思迪也感叹道：“世事总在全与不全之间，方有阴阳循环，生生不息之说。人生短暂，我等应以自然之心平淡处世，悲欢也好，离合也罢，才不枉我们在这人世间走上一遭，如果看不透，反而落了下乘了。”
    克罗夫点头道：“人生就该如此，照我说这花花世界没什么争头，不过就是些俗物，赢了又如何，到头来还是得死。人的价值就看你能不能给这个世界留下点好的东西，做得到就做，做不到也不必遗憾。所以人老了没啥贡献了该去就去，活那么久也没什么意思，别给后人们添麻烦。”
    冯思迪笑道：“你家族底蕴深厚，又身居高位，该有的都已经有过了，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山下那些普通人，还会这么想吗？”
    “这可不好说，我看这个想法跟年龄有关，跟权力、金钱还真没有什么关系。”克罗夫突然张望一阵，小声说道：“你们看时副总统领，权力够大了吧，活得也够久了吧！他为什么离开？我觉得他就是看透了，他这样的层次都放弃了，我们这点声望财富能跟他比吗？普通平民就更没有值得的东西了。”
    冯思迪笑道：“你这个思想比你的武功还高啊，我看只有出家才适合你了。”
    克罗夫嘿嘿笑了起来：“那倒也不是，我现在还是可以做点贡献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冯思迪指着邀月山下道：“罗掌门，你看，那里就是月华武院了，那片灯火明亮的地方就是我们下午进去的武院正门。”那是一片寂静的山谷，山谷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可以想象勤奋的学子仍在刻苦学习。
    正说着，一群人来到了这处最高的观景台旁。冯思迪眼前一亮道：“各位，人来了，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这两位就不用多说了吧？芙莱雅、光明武社的教授，季伟、月华府知名武学世家的后人，罗掌门都还记得吧？”
    罗成点点头，两个人都笑眯眯地和罗成握了握手。
    冯思迪接着介绍道：“这几位是我院的俊杰，都是些年轻人，特地来观仰罗掌门的风采！”
    罗成连忙道：“不敢当！”
    冯思迪挨个介绍，介绍到其中一人时，罗成面色微微一动随即恢复，两人礼节性地握了握手。“温纳，是我们武院最年轻的教授之一，很快就要到帝国监察省任职了。”
    罗成道：“温纳先生前途无量啊！”
    温纳恭敬地道：“不敢不敢，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向罗掌门还有各位前辈学习的。”
    芙莱雅看到了青瞳，问冯思迪道：“冯院长，这位是？”
    “哦，这位是罗掌门的夫人。”
    芙莱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众人又闲聊几句，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冯思迪拍了拍手道：“各位，今晚是给天山派掌门及掌门夫人的接风宴，有什么话可以边吃边聊，咱们入席吧。”
    所有人分宾主落座，冯思迪、罗成、克罗夫分别代表月华武院、天山派、光明武社与众人共饮了三杯。
    席间聊起了武道大会青年赛，特别是这里几人曾经相互战斗过，现在一些细节上相互印证，心情都畅怀无比。
    季伟突然问道：“罗掌门，不知道帝国有没有给你封爵？我和芙莱雅进入前八名，帝国封了男爵。”
    罗成笑道：“你们是帝国的人，取得名次自然是帝国的荣耀，封爵是应该的。我是多田河的门派，帝国给我爵位没什么用处。”
    季伟疑惑道：“帝国没有给你爵位？”
    芙莱雅摇头道：“不对，正是因为你来自多天河，帝国才会如此。如果是来自联邦……”
    芙莱雅言下之意是帝国对多田河的人才历来都是拉拢，而对于联邦的人才，光明帝国拉拢也是白费心思。历史上也有联邦的强者得到过帝国的封位，但大多没有善终，这是帝国的离间之策，芙莱雅并未明言。
    冯思迪连忙岔开话题道：“一个爵位算什么！罗掌门在多田河拥有一座主城，自有领地，岂止一个爵位的好处？”
    多数人只知道罗成是天山派的掌门，并不知道其还是天山城主的身份，闻言都是耸然动容。在多田河拥有主城，领地通常达数千平方公里，人口相当于帝国一个郡，只有有封地的侯爵身份才能匹配。何况帝国侯爵还要受到诸多约束，而多田河的城主在自己的领地内就是小皇帝，言出法随，万民敬畏，更重要的是只要根基稳当，世代都会荣耀。
    一时间，众位青年纷纷向罗成敬酒。
    季伟却没有举杯，轻轻叹了口气，不像平时的表现。罗成料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便问道：“季兄为何神情忧郁？”
    季伟黯然道：“我想到了家里的一些事情……罗掌门，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当上城主的？是依靠紫晶还是浦赫的势力？”
    有人笑道：“季兄弟，莫非你也想去多田河闯荡一番，挣个城主当当？”
    季伟也笑了起来，脸上阴霾一扫而光道：“我倒是想啊，只怕本事不够，被人把脑袋割了当凳子坐，所以要早点向罗掌门请教啊。我敬您一杯，以后我要是到多田河，罗掌门可不能不帮我啊！”
    待罗成饮尽，芙莱雅举杯对青瞳说道：“姐姐真是好眼光，世间伟男子这么少，都能让姐姐找到罗大哥，让小妹羡慕得很啊。”
    青瞳举杯笑道：“姐姐谬赞了。”
    季伟假装不悦道：“喂，咱俩还是青梅竹马呢，你没发现其实我还是很不错的吗？”
    “哼，就你？先把自己家里的两个小妾收拾明白吧！”
    “哈哈哈哈！”
    席间的氛围又热闹起来，冯思迪跟罗成、克罗夫边喝边聊，将月华武院的行程都定了下来。罗成突然想起一个事，问道：“冯院长，向您打听一个人，有个叫夏昕雨的武师，去年刚从月华武院毕业。”
    “哦，从月华武院毕业的？罗掌门想要了解什么？”
    “没有特别注意的地方，他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就是对此人有些好奇。”
    “好，不过我这个老头子可记不住这么多人，我给你找个活词典。”冯思迪对温纳说道：“温纳老师，去年有个叫夏昕雨的学生刚从月华武院毕业，他的情况你还有印象吗？如果记得，给罗掌门讲一讲吧。”
    “是。”温纳看了一眼罗成道：“夏昕雨，月华府广水郡人士，祖上是贵族，家境普通，帝国洪昊28年三月从我院毕业，共学习了五年，获得帝国武师称号，其年18岁。教授评价其修炼刻苦、悟性奇高、品行端正，本来可以保送高等学院，但夏昕雨因家事放弃了继续学习。”
    罗成点头道：“知道了，劳烦温纳教授了。”
    “这是我应该的！”
    接风宴后，冯思迪等人下山，罗成、青瞳当晚就住在了邀月山庄。

 第二十九章 谢家之亡

    深夜月华府巡检厅，谢富乐靠在椅子上，双脚悠哉游哉地搭在前面的桌子上闭目养神。门突然开了，谢富乐见那位叫莉亚的教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名巡检厅的官员。对这个婆娘，谢富乐并也不知道来历，不过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莉亚见谢富乐竟然没被关押起来，而且一双眼睛一点都不老实，令人恶心。
    莉亚瞟了一眼月华府巡检厅的官员，那官员萎缩地低下头。
    “害得老娘又要熬夜，影响皮肤。”莉亚心中火气腾腾而起，猛地一脚踢在桌子上，谢富乐措手不及，连人带椅摔在地上，慌忙爬了起来。
    莉亚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桌子对面喝道：“名字！”
    谢富乐重新坐好道：“我父亲是谢强总督，我要跟你们厅长说话！”
    “你的名字！”
    “我父亲是谢强总督！”
    莉亚猛地一拍桌子：“问你的名字，不要跟我提谢强！”
    “我父亲是谢强总督！”
    身后进来一名巡检官员在莉亚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莉亚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起身就要出去。莉亚看着谢富乐一脸得意的表情，恐怕他还以为父亲来救自己了，冷笑着说道：“把这个混蛋绑起来，给我狠狠地绑！”
    莉亚走进会客厅，客人笑容满面地站起来躬身行礼，莉亚打量了一下，这是一名不论是相貌，还是穿着打扮都十分普通的青年男子，属于过后就忘的类型。
    莉亚道：“我就是负责人，你家主人说了什么？”
    男子轻轻说了一句，只有莉亚能够听见。
    “什么？”莉亚身形一震道：“这里是帝国，帝国律法自有处置规程，她的要求太过分了！”
    “主人要找的是能做主的人，如果您……”男子虽然面带微笑，但是眼神毫不退缩。
    莉亚盯了男子半晌道：“我当然可以做主，如果我不同意呢？”
    “主人说如果您不方便，我们可以自己处理。”
    莉亚想了一想，笑道：“你家主人脾气也太大了吧。”
    “主人自有道理，小的不敢妄评。”
    谢富乐被绑得动弹不得，听到门缓缓推开，欣喜地抬起头来：“父亲来了吗？”眼中泪水滚动，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但是进来的是一名陌生的青年男子。
    谢富乐问道：“你是谁？你们厅长呢？”
    青年男子摇头道：“我不认识。”
    谢富乐朝门外喊道：“乔厅长！乔厅长！”门外没有任何回应。
    青年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和一把匕首，摆在桌子上，问谢富乐道：“毒药？还是匕首？你选哪一样？”
    “你想干什么？都拿开，拿开……”
    青年笑着说道：“你都不喜欢吗？那用绳子也行，我马上就可以找来。不过用绳子很痛苦，我还是建议匕首，痛苦少，我会帮你下手的。”
    谢富乐身体遏制不住地仿佛筛糠般抖动起来，放声大哭道：“父亲啊！快来救救我吧！”
    接到谢富乐被扣留的信息，谢强带着一队兵士十万火急地赶到巡检厅乔厅长办公室，乔厅长默默地抽着烟。谢强压住火气道：“乔厅长，富乐犯了什么事，巡检厅要抓人？”
    乔厅长按息了烟回答道：“调戏帝国四公主。”
    “哼！老乔，你这个理由也太荒唐了，帝国什么时候有四公主了？”谢强冷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人？”
    “侮辱皇族，罪不可赦。”
    “乔森，我不跟你争。你把谢富乐关在哪里了？”
    正在这里，一声惨叫传来，然后嘎然而止。谢强猛然起身道：“是乐儿！走，先去把人带走。”
    声音就在离乔厅长不远处的一处审讯室，到了门口兵士们三两下就一脚踹开大门，不由都呆住了。谢强急忙排开人群，冲了进去，见到了惊骇又心碎的一幕。
    谢富乐被牢牢地反绑在椅子上，桌子地面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一道鲜血瀑布从颈项间直流而下，绝望的眼睛看到了谢强，似乎焕发起了一阵光彩，谢强手忙脚乱地帮谢富乐捂住伤口，根本无济于事，悲痛地叫道：“乐儿！”
    “咕噜咕噜！”谢富乐脖子冒起一阵血泡，随后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
    谢强悲痛万分，解开绳子抱着谢富乐的尸体朝外走去。迎面乔森带着一群人挡住了去路，谢强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乔森，你有种，我保证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乔森淡淡地说道：“谢总督，人不能带走。”
    谢强怒极反笑：“哈哈哈哈！人？你看我的乐儿还是人吗？”
    “对不起，尸体也不能带走。”
    谢强气的七窍生烟，轻轻放下谢富乐的尸体道：“我以月华府总督身份宣布，撤去乔森监察厅长职务！”
    “你无权撤我的职，我属于监察省直管的官员，只有监察长才有权力。”
    谢强红着眼睛咆哮道：“你也没有权力杀我的乐儿！未经审判杀人，你有胆子，老子胆子也不比你小！来人啊，给我抓起来！谁敢阻止就杀谁！”
    “抓我也要监察高官发捕文……”
    谢强打断乔森的话，冷笑道：“监察长那里我自然会呈文去说，那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外面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放肆！谢强你好大的胆子！”
    “谁在说话，给我滚出来！”
    乔森躬身让开了路，莉亚和两名老者走上前来。莉亚黑着脸道：“你不是要请示监察长吗？可不巧，我就在这里，你要向我请示什么？”
    谢强不可思议地看着莉亚，听说刚上任的监察长是一位五十来岁妇女，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和别人描述的似乎一模一样，谢强脑袋嗡地一阵响，脸色瞬间煞白一片，乔森，你好歹毒啊！
    “你说你是监察长？可有何凭据？”谢强的声音已经在瑟瑟发抖。
    其中一名老者怒道：“谢强，你太放肆了，你明明认得老夫，还敢怀疑我们，居心何在？尤莉亚，先把谢强抓起来，查清楚了再说！”
    “是。”尤莉亚对乔森说道：“抓人。”
    乔森一声令下，跟随谢强的士兵见巡检厅胆敢捉拿主官，也不退缩，纷纷拔出刀剑就要保护总督。
    老者冷喝道：“你们要造反吗？”说完跨前一步，一股异常强大的灵力波动从身前扩散开来，士兵们震惊得不敢动手。巡检厅的武官一拥而上，将呆若木鸡的谢强绑了起来。
    月来水镜城一处高档酒店内，黑道教父豪哥被几名巡检厅的武者从被窝里强行拉了起来，巡检官员确认了身份，吩咐武者将阿豪就地勒死，尸体扔到了床上。
    豪哥的手下们远远地看着守在门口全副武装的巡检官员，猜测发生什么事。不一会儿，一名衣衫不振的少女跌跌撞撞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豪哥手下悄悄地拦住了少女，任凭如何询问，都不知道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女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帮主这次肯定栽了一个大跟头。
    他们连夜去找几位堂主，却发现都已经被巡检厅捷足先登，这才意识到月来水镜城的地下秩序在一夜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三十章 小城老者

    罗成并不知道这个深夜发生了什么，接下来两日，月华武院与天山派的交流按照商定的程序顺利地进行下去，最让冯思迪等学院高层欣慰的是，月华武院高等学院的学员们能有机会与本届武道大会青年赛的三名强者交流、切磋，让学员们增长了不少见识。
    这段时间，莉莉娜跑遍了月华府的交易场，购买了二十名自由黑精灵，都收为自己的孩子。
    今日就是离开月华武院的日子了，趁着上午的空闲，罗成和青瞳在邀月山下游玩。帝国崇武，月华武院又是武者的聚集地，很多武者在树林中、河边旁若无人地修炼，偶尔还有切磋的，而邀月山下随处可以看到武馆和兵器铺。两人时而兴致勃勃地看武者修炼，时而在店铺中挑选。
    在一条河边的弯道旁，有两位老人正在缓缓练着神体功。罗成和青瞳正沿河边散步，看到这一幕，罗成笑着对青瞳说道：“当年我父亲也是逼我练神体功，说练慢了就不对，要我练的越快越好。我想，等我老了，也会像他们一样练这么慢吧。”
    青瞳挽着罗成手臂，笑逐颜开道：“好啊，到时候我陪你一起练。到时候别人看到两个头发花白老头老太在练神体功，一定笑死了。”
    “喂！小伙子瞎说什么？你说我这功练得不对？”其中一名黑袍老者耳朵还很尖，显然是听到了罗成的话。
    罗成一怔，和善地道：“两位老丈，我只是看两位修炼神体功与众不同，略有感慨，并无它意。”
    黑袍老者道：“我听到你说我们练的不对。哼！一看你就是个外乡人，我们邀月山下，三岁小儿都会练武。我们从小练到大，怎么会错？”
    罗成无言以对，抱抱拳就准备离开，另一名青袍的老者却拦住了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这功夫与众不同？”
    黑袍老者气呼呼地道：“他们一定是在偷师！师兄，现在的年轻人好不知廉耻，我们代他们长辈教训教训他们！”
    这名黑袍老者脾气火爆，出口伤人，罗成心中十分不悦，说道：“两位，我自有武学传承，不需要偷师。”
    黑袍老者大踏步走了过来道：“还敢嘴硬？别欺我年老，老夫给你上上课，你赢了我就不算你偷师。我就用这招侧步鞭手试试你，你有本事别躲——那小姑娘，你离远一点。”
    说完，黑袍老者侧身进步，一肘抡出，肘尖直指罗成右臂。这一招下个动作就是小臂沿肘尖猛然甩出，直击敌人胸腹，只要熟练神体功的人都知道。
    罗成自然也知道，虽然这位老者不招人喜，但罗成并不想跟一个老者真的过招。这种面对面肘击的招式也发挥不出速度，很容易抵挡。老者肘尖还未及体，罗成已经托住了其小臂，这一托恰好封住了其甩臂的后续动作。
    黑袍老者一怒，喝了一声，以肘为武器，合身抵了上来，罗成一不留神被顶退了两步。老者侧步鞭手没有奏效，恼羞成怒，又扑了过来。黑袍老者与罗成拆了两招，叫道：“师兄一起来！”
    青瞳刚才退到一侧，本来打算后面打个圆场，但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准备上前帮手。罗成回头说道：“你不要过来。”青瞳见罗成神色凝重，便又后退几步，紧紧地盯着场上情况。
    此时，青袍老者也一起围攻罗成。三人所在的位置恰好在河道弯处，没有路人，就算有也要走进才能看到。三人都没打算大动干戈，就在这数十平米内交手，几乎没有一丝灵气外泄出去。
    交手很快就结束了，青袍老者见拿罗成没有办法，招呼一声，跟黑袍老者双双朝远处市坊逃去。在三人交手过的地方，地面仿佛被翻过来筛过了无数遍，浮土深达数寸。
    青瞳急忙问道：“怎么样？”
    罗成想了想道：“很强大！他们不弱于原刚！”
    青瞳心中一惊，眉头微皱道：“一定就是帝国的几大强者了，他们是来试探的。那么……下一步就会有针对性的行动了！”
    “对，我们必须按这种推断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午宴后，罗成和青瞳委婉谢绝了冯思迪安排人带天山派游历的盛情，辞别了冯思迪等人。在月华府外50公里处，莉莉娜带着队伍直返天山城而去，罗成和青瞳则悄悄地离开了队伍。
    广水郡主城一个偏僻的院落，院门口一名老者在门楣上安放武馆招牌，门外一名身形单薄的少年正在指挥着老者的动作。
    少年突然神色一定，激动地道：“罗大哥！”
    老者闻言扭头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正站在门外，男子笑意盈盈。
    罗成上前拍了拍少年肩膀道：“小雨，你们的祖宅没有赎回来吗？”
    “赎回来了，但是我又让出去了。”夏昕雨低头道：“姐姐为了我去世了，她留下了一个6岁的孩子，我把祖宅留给那个孩子了。我担心姐夫再娶妻，我不想他遭我受过的罪……”
    “你侄儿这么小，你放心吗？”
    “再过几年，小安安就长大了，而且有郡守王伯伯做见证，姐夫也是郡里的贵族，不会贪图我们夏家一栋房产的。大哥，这位是嫂子吧？”
    青瞳微笑着点了点头。
    寿叔下了木梯把招牌放在门内，满脸堆笑道：“罗师傅您可是少爷的恩人啊。少爷，还不请恩人到屋里去做？我给你们沏茶！”
    夏昕雨连忙道：“是是，我失礼了。大哥，请！”
    这个院落并不大，一间堂屋，两间卧房，一间厨房，但是院子有一百多平方，正是为了武馆教授学员。堂屋布置得十分简洁，夏昕雨请罗成二人在四方桌旁落座，寿叔自去烧水。
    夏昕雨问道：“罗大哥，你怎么来这里看我了？已经去过老屋了吧？”
    “对。”罗成点点头，接着道：“小雨，我和你嫂子不能在这里呆久了，我就直接说吧，大哥想邀你加入天山派。”
    夏昕雨见罗成面色突然郑重起来，然后邀请自己加入天山派，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都怔住了，不知该如何抉择。
    青瞳柔声道：“小雨，我听过你的事了。你大哥是多田河青孚山天山派的掌门，也是天山城的城主，我们缺人才啊。你去天山派，你大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罗成重重点头道：“天山派正统的武者不多，你从月华武院毕业，在教学上一定能发挥长处。我想你先从教授做起，一边教导天山弟子，一边也可以修炼。在天山派，我保证你不会为一些俗事操心。”
    夏昕雨想了半天问道：“大哥，那我以后可以常回老家看看吗？”
    “当然可以了！”
    “大哥，如果以后我想回来，你不会介意吧。”
    “我答应你，但是大哥要求你在天山派任职十年。”罗成郑重道：“十年后你29岁，在广水郡想做任何事情都不算晚，而且在天山派十年，我想比你现在开武馆的收获更大。将来如果天山派在帝国发展分派，我承诺优先把你派回帝国。你看如此可好？”
    寿叔早已生火吊好了水壶，在旁边站着，夏昕雨望了望寿叔，眼睛中流露出询问的神色。
    寿叔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罗师傅，在天山派当教师，每年能有多少收入——您别介意，少爷再过几年就到婚娶的年龄了，聘礼和宅子都要花钱，另外我们也想给小安少爷攒点钱……”
    夏昕雨红着脸低下头。
    罗成哈哈大笑：“小雨，大哥怎么不会想到这些呢。青儿——”
    青瞳笑盈盈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夏昕雨道：“拿着，这是给你的礼物，不算在聘金之内，天山派教授每年不少于10金，足够你用度了。”
    夏昕雨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颗光晕流转的灵核，上面布满了细细的纹理。
    夏昕雨喃喃道：“这……”
    青瞳道：“小雨，你不用现在就做决定，可以慢慢想。如果决定去，你就直接去多田河的天山城找你大哥。不去也没关系，这颗灵核对你修炼也有帮助，以后我们来找你，请我们吃顿饭就可以了。”
    罗成起身，轻轻拍了拍夏昕雨的肩膀道：“你嫂子说的是，你先想一想。我们不便久留，就先走了。”
    夏昕雨惊道：“这么快就走？喝口茶吧，寿叔你快看看水开了没？”
    罗成笑着揉了揉夏昕雨的头。
    等寿叔从厨房出来，罗成二人已经离开了，只有夏昕雨一个人在堂屋发呆。寿叔急急地问道：“真就走了？你有没有送一送？”
    夏昕雨回过神来，懊恼地敲了敲头道：“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
    “哎，走了就算了。少爷，你觉得要不要去？我看这颗灵核跟上次一样带纹路，估计得值二三十金吧，罗师傅出手真大方！”
    “寿叔，这可跟上次那颗不一样，这一颗高了一个档次，市价不低于100金。”
    寿叔惊呆了。

 第三十一章 重回桑原

    离开了广水郡，罗成二人重走了一遍当年从月华府开始的逃亡路线，此次故地重游，一次是逃亡，一次是轻松地游玩，心情自是不一样。两人时而在山野中穿行，时而登高望远，有时候青瞳还带着罗成从空中急速飞过，或者飞下悬崖，把罗成吓得脸色苍白，青瞳则笑得花枝乱颤。一般来说法师带一个人飞行是非常吃力的，但是青瞳灵力掌控越来越精湛，带一个人飞行对她来说并不困难，甚至可以持续十分钟以上。
    霞飞山下，一座青石桥屹立在河上，罗成笑着对青瞳说道：“这座桥就是同心桥，当年我和皮雅查、温纳他们为了一块花纹钢和初元城的清河帮打架。就是在那座山后，我第一次见到林丽馨，那时她还小，很有侠义之气，没想到长大了竟然成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大姑娘。”
    青瞳道：“她毕竟是皇家公主，在外面得遵照皇家的礼仪。”
    “嗯，也是。你看那片树林，全都是桑树，你没见过这么多桑树吧？我小时候离家不远处也有这样一片桑林，我经常爬上去摘桑葚吃。我们去摘点桑葚吃吧？”
    “好呀！”
    两人走在桑原城的街道上，一个长得英俊潇洒，一个生得闭月羞花，路人都不由自主地悄悄打量，心底赞道：“好一对神仙眷侣！”
    路边有一间瑞光坊的丝绸铺，由于天山城路途遥远，瑞光坊并没有开设分店，青瞳见到各种各样光滑亮丽、五彩缤纷的绸缎，马上移不开眼了。最后在店铺里挑了两条重缎金丝的围巾，围巾用红色真丝密密织就，份量沉重，手感滑腻，上面用金丝点缀成龙凤呈祥的花纹，青瞳开心地给罗成也围上了一条，要不是赶路不方便，青瞳只怕要把这些漂亮的绸缎都买下。
    出了店铺，在下一个路口，罗成一眼就看到了尽头的铁匠铺。
    张铁匠刚刚做完一件活，将烟杆伸到火炉内点着烟，舒服地猛吸了一口，朝后一躺看向门外来来往往地行人。一名美貌异常衣着华贵的女子径直走了进来，就仿佛一道霞光，让张铁匠不敢直视，心想这是哪家的大小姐，怎么会来我这打铁的地方？张铁匠不敢失了礼数，连忙在地上蹭灭了烟头，起身陪笑道：“小姐来小店有什么事？”
    那女子笑了笑，仿佛明月初华，轻灵的声音道：“你这里当不当上好的钢锭？”
    张铁匠心中一愣：“当钢锭？我这里又不是当铺。”但是张铁匠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再一想自己是打铁的，只要价格合适也可以收，便陪笑道：“小店可以收，就是本小利薄，怕价格不合您的心意。”
    “能收就好。我这里有四块花纹钢锭当与你，你看值多少钱？”
    张铁匠小心翼翼地接过四块钢锭，看得出是上好的富锦钢锭，问道：“您是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
    张铁匠犹豫了一会儿道：“四块花纹钢锭活当我只能出80银，您要觉得少——我最多出85银。赎回的话一个月收您两银的手续费，但是我要先收手续费，您看合适吗？”
    女子点头道：“好，就按80银吧，当期两个月。你写当票吧。”
    张铁匠连忙出去叫了一位先生帮忙写当票，那先生问道：“如果过期不赎怎么办？”
    女子道：“过期不赎，当品归这位铁匠先生所有。”
    先生写完当票，张铁匠画了押，又从里屋取了76个银钱。女子接过钱和当票，道声谢后转身离开了铁匠铺。
    写字的先生收回目光问张铁匠道：“张铁匠，你可看准了，这确实是上好的花纹钢锭？可别走了眼，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张铁匠方才还真没敢细看，此时听先生一说立刻冷静下来，反复查看了好几遍道：“没错，的确是富锦钢锭。”
    铁匠铺斜对面有一栋宅院，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重新粉刷过的外墙已经有些年头了，宅子的新瓦在阳光下闪着黯淡的光芒，没有变化的是燕子们仍在檐下忙碌地穿梭。这是自己的老家啊，也不知道新的主人是谁，后院的栀子花树是否每年还在开花呢？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很多回忆涌上心头，罗成黯然神伤，转身离开了。
    仙海楼二层雅间，几种珍稀的海鲜摆满了桌子，罗成爱怜地看着青瞳兴奋的样子，耐心地介绍着海鲜和吃法。青瞳没有海边的生活经历，几乎没有吃过新鲜的海产，吃得津津有味。
    罗成记得在逃亡多田河的路上，大家好不容易买了块牛腿骨，开开心心地把肉啃干净后，青瞳没有扔掉骨头，捡了块石头专心致志地砸着坚硬的骨头，砸了好长时间，手都震红了，就为了不浪费那一点骨髓。每当想起这些，罗成心头都隐隐作痛，看向青瞳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吃完了海鲜，青瞳舒服地出口了气，看着罗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连忙擦了擦嘴巴问道：“怎么了，弄脏了吗？”
    “不是，我看你吃得这么专心，不想打扰你。哦，对了，我刚才看见良马了。”
    “他没有认出你来？”
    “他忙生意，没有注意到我。”
    “你找他聊聊吗？”
    罗成摇摇头道：“算了，他的情况老二已经告诉我了。这个时候也不合适，帝国的密探肯定早盯着他了，等以后再说吧。”
    从仙海楼出来后，两人雇了一艘船，游览了南海府沿海的岛屿风光，一个月后在狮子港登陆，然后一路向西游玩，经过一千五百多公里的旅程后来到了帕克城。
    在帕克城，原刚热情地款待了罗成和青瞳，从原刚口中得知炎韬已经有半年时间没在驻地了，衍圣族的情报网也没有查出原因。
    原刚若有若无地打听罗成在武道大会地情况，罗成知道他的用意，但不想让韦布的事情暴露，回答得滴水不漏。
    按照原计划，两人从帕克城进入了通道，顺着红土营地、双合营地，然后转向鹿港营地到达铁岗城。这一趟行程中，青瞳见识了众多的灵兽，并且亲自猎杀了不少灵兽。两人返回时走了河谷涌营地线路，路上青瞳即将突破信物第五层，罗成便带青瞳来到都灵山腰，寻了一个安静的山洞，为青瞳突破护法。
    罗成将自己的感受详细地分享给了青瞳后，便在洞口坐下，不去打扰青瞳。
    半天后，青瞳走出洞来，虽然神色有些疲倦但是脸上带着喜色。
    罗成问道：“成功了吗？”
    青瞳点头道：“嗯，突破第五层了，像你说的一样，灵脉淬炼后灵气更加深厚了。”
    “有没有看到那个提示？”
    “这倒没有，可能提示只会有一次吧。”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洗灵的功能可以重复，但是会没有提示呢？莫非是每块信物只有提示一次？不对啊，我这块新信物在第五层时也没有收到提示。或者说，每个人只能被提示一次？”
    青瞳道：“刚才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了。成哥，你把你那块先解锁，给我再试试。”
    两人操作一番后，青瞳皱起了眉头道：“新的信物还是没有收到你说的信息提示，用不同的线路也不行。我想有两种可能，一是只有老的信物有这个功能，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只会对这个人提示，从刚才试的情况来看，提示也只有一次；二是其实所有的信物都有一次提示的机会，但这正是让人费解的地方，它们相互之间是怎么知道对方已经选定人了呢？除非——这两块信物是一个整体。
    罗成尝试着将两块信物结合起来，但是从任何方向都看不出有嵌合的机关。
    青瞳说道：“我们还是别想了吧，这个信物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如果彼此之间真的能联系也不过是多一个奇怪的地方而已。”
    “是啊。这个世界连神都可能存在，相比之下神造之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我们再修炼几年，等突破信物第七层了，一起去探一探雪山之顶。”
    “嗯，我也要把灵力掌控修炼得更强些，到时候争取能连续支撑一个小时以上的灵力护盾。”

 第三十二章 澜江口城

    “天山城人口增加了3万，新增耕地6万亩。今年的赋税还是金，但是明年就可以达到金了。从明年起，每年会有一成的结余……”
    听着莫柏的汇报，罗成问道：“我们境内有什么可以贸易的商品？”
    莫柏答道：“目前军队屯田的粮食可以自足，从村里收上来粮食基本都用于贸易，每年可以得1000金，不过这些钱全部花在其他军用物资上了。我们境内没有矿产和其它大宗产出，贸易收入很少。”
    “我们有那些物资购销的渠道？”
    “主要是向北销往浦赫领地，今年在门棘山和云来山之间开辟了一条小路，直通西贝城领地，因此紫晶这边也有少量物资进出——小路只能容一人一骡通过，而且山道弯曲很耗时间，效率太低了。”
    “哦？这条小路知道的人多吗？”
    “还很少，只有一个连队和贸易署的人知道。”
    “好。这条路要保密，不用提高效率了，保持进出畅通就够了。军队这边建设如何？”
    原勇答道：“军队保持稳定，近期主要部署了三大任务：一是实战轮训，去年至今在西奇平原战场上轮训了的队伍超过了一半，基层军官和士兵都具备了实战经验，这项工作预计还要一年结束。在轮训的过程中，我们聘请了浦赫的教官，成立了一所士官学院；二是实行农兵结合制度，在每年农闲时召集劳力进行军训，目前已经训练了人，这些训练过的农兵返回后就地编成地方保卫队；三是武者特种部队扩大到三个连队，但是重甲、战马和破法长弓数量不足，只够武装一个半连队的；四是组建了军方冶炼厂，目前一般的武器已经可以自产自用了。”
    “嗯，钱不够的话莫先生要多想想办法，特种重甲骑兵队伍要早出规模。”
    莫柏有些为难道：“城主，每名武者的开支是普通士兵的三倍以上，我们财力恐怕……”
    “财力紧张也要办，这个地方不能省。”
    莫柏和原勇都低头应是。
    罗成接着道：“原勇，我和青堂主走了一趟，外面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军队规模还要再扩大，今年再扩编一个团吧，总规模能到8000人。”
    “掌门、夫人，我还有个事汇报一下。”
    “红月啊，你讲。”
    “雷鸣城西南60公里有个澜江口城，领地大概2000平方公里，人口在4万上下。一个月前发生武装夺权事件，原城主乌诺弃城逃亡，新城主帕米勒取得澜江口城控制权。乌诺逃亡后带领队伍反攻，澜江口城正在交战。双方均向紫晶城求助，紫晶城的态度是他们只支持强者。”
    “帕米勒为什么要夺权？紫晶城为什么放弃原来的城主？”
    “据情报显示，乌诺要杀帕米勒，但消息泄露，反被帕米勒提前动手。双方都向紫晶城承诺将提高年贡，紫晶城认为乌诺以前进贡太少，不愿出兵浪费钱粮，于是两不相帮。”
    “哦，这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掌门，帕米勒是原来邪眼盟的人，他向我们求助。您和姐姐都在外面，我们自己商量后决定支援帕米勒，皮堂主悄悄带领100人已经在澜江口城了，外人并不知晓。目前的局势是帕米勒控制了澜江口城，但是乌诺控制了外围，断了城内的粮草和补给，帕米勒已经不够再支持一个月了，因此帕米勒再次向我们求助，他的信使已经等了两天了。您看我们是继续帮助他，还是把兵撤回来？”
    “双方交战规模有多大？”
    “帕米勒有600人，乌诺集结了1000人。帕米勒的兵力不足以出城野战，对方也不敢攻城，双方战斗基本围绕澜江口城周边，交战规模在一到两个连队之间。”
    罗成望了望四周，问道：“大家觉得该帮吗？”
    青瞳道：“帕米勒虽然是原来邪眼盟的人，但是邪眼盟与多数成员还是合作关系，帮和不帮都不需要考虑这层关系。既然他的信使来了，不如召过来先问问再做决断。”
    信使早已准备随时觐见，听到天山城召见，立刻就赶了过来。信使来到议事厅，见到红月马上就要跪拜，红月连忙阻止，介绍罗成和青瞳道：“这是我们天山城主，这是邪眼盟盟主。”
    信使立刻给罗成和青瞳各跪拜三次，带着哭腔说道：“澜江口城危在旦夕，请尊贵的城主大人和盟主大人帮帮我们。”
    罗成道：“你先起来，镇定点说。”
    信使抹了把眼泪道：“我是帕米勒的四弟桑米勒，今天早上我刚接到战报，三天前乌诺已经攻破了城门，现在正在城内交战……”
    原来城已经被攻破了，在城破之际，帕米勒安排几名亲信带着自己的儿子从西门逃了出来，直投天山城，目前就住在桑米勒的客栈中。虽然破城时，帕米勒的队伍损失了一百人，但乌诺人员损失在两倍以上，而且帕米勒早已做好城破的准备，主力又尚在，帕米勒和皮雅查带领队伍仍在城中与乌诺进行巷战。
    罗成问道：“我听说你们已经向紫晶城效忠了？”
    桑米勒惊慌失色道：“大人，我们怎么会向紫晶城效忠？帕米勒大人一早就向盟主报告了情况，事发突然，我们没有得到盟里的回信，跟紫晶城谈判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啊！后面盟里派来支援队伍时，我们已经表明心迹了啊！”
    莫柏插口道：“澜江口城离天山城太远，对我们没有价值。况且中间还隔着雷鸣的驻军和西贝城，我们的部队也过不去。”
    桑米勒茫然道：“那皮大人的增援部队是怎么过去的？”
    意识到这并不是天山城关注的重点，桑米勒连忙补充道：“这位大人，澜江口城现在看起来虽然没什么价值，但是天山城与紫晶城一直是敌对关系，如果能有澜江口城作为内应，将来作用不可限量。帕米勒大人已经说了，只要天山派能救下澜江口城，以后一定唯天山城马首是瞻，绝不变心，哪怕是当个傀儡城主也愿意——这是帕米勒大人写给城主大人的亲笔信，请大人过目。”
    桑米勒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信中写的与其所言一致，末尾处是帕米勒的签名和手印。
    罗成见其余人没有其它问题了，便对信使道：“你先下去吧，我们考虑考虑。”
    桑米勒又磕了一遍头，退了出去，临出门时回头道：“城主大人，我知道现在出兵也可能晚了，我们也不强求。如果事不可为，希望各位大人看在帕米勒过去效劳的份上，保一保他的孩子吧。”
    桑米勒出去后，莫柏说道：“我认为应该救，目前天山城发展已经到了极限，只有扩大领地才能更加强盛。”
    原勇也赞同道：“我也认为应该救，机不可失。我军兵力充裕，只需要花不大的代价在紫晶内部安插一个点，不论是隐藏人马，还是囤积物资，在与紫晶城的对峙中都能发挥作用。只要我们行动保密，紫晶城就不会注意到。”
    青瞳说道：“我赞同他们的观点。不论成功与否，帕米勒的孩子都要留在这里，就让他在天山派当弟子吧。”
    罗成望了望周玉泽和云峰，两人也都投来赞同的目光，罗成便道：“那就发兵吧。”
    事情定下来后，莫柏接着说道：“城主大人，有一位叫夏昕雨的武师来找您，已经来了几个月了，目前就住在城内的宾馆里。”
    “小雨来了？好好，带他来见我！”

 第三十三章 扶孤

    广澜江是仅次于西江的第二大河，发源于天山，流经八百多公里，被帝国与多田河交接的藏龙山脉所阻，形成了一个方圆近万平方公里的大湖。
    在广澜江源头有一座小城，叫澜江口城。此时，城内喊杀声此起彼伏，两方势力正在交战，弱势的帕米勒一方已经被压到城西一小片地方。
    帕米勒头上裹着浸血的棉布，焦急地问道：“已经是第十天了，天山城的援军怎么还没到？”
    桑米勒望着城西广阔的山野，看不到任何部队行军的迹象，只能干着急。
    一名军官说道：“大人，不如从西门撤出去。乌诺得城后必然无力分兵，我们还有几百人，在山里和他们游战，乌诺反而会陷入我们之前的困局。”
    帕米勒道：“如果在平常，这个策略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乌诺夺了城，我担心紫晶城那边不会再两不相帮了。”
    帕米勒又想了一阵，决定道：“再坚持一天，等不到援军我们就弃城！”
    桑米勒突然道：“乌诺的部队怎么没有动静了？”
    众人也都注意到这个问题，帕米勒疑惑道：“皮大人那边出了问题？”
    “报告大人，皮大人的防线没有被突破，他们也不知道乌诺他们为什么突然撤退了。”
    桑米勒激动地说道：“莫非是天山军到了！”
    帕米勒冷静道：“这是一个可能，但凡事要往坏了想，还有一个可能是乌诺正在集结队伍准备全面攻击，这个时候我们要格外小心。传令下去，让所有军士不得放松警惕，加强侦察，以粮库为……”
    一阵震天的吼声响彻天际，紧接着传来隐约的刀剑撞击声、惨叫声。
    “报——”传讯兵还未近身就焦急地大声说道：“敌人全线压上来了，至少有四个百人队！”
    帕米勒霍地起身，大声道：“直属卫队准备增援！皮大人那边怎么样？”
    “皮大人被两个百人队分割开了，我们联络不上！”
    乌诺部队全线压进，因为兵力集中突进，几乎形成二打一的优势局面。帕米勒的部队节节败退，经过两个小时激战，整个防线被压缩到粮库周围几个街道处，敌我双方密密麻麻的尸体躺在冰冷的街道上。
    “大人！”一名军官冲到粮库大门朝里吼道：“孩儿们损失过半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大人呢？”
    桑米勒从一群人中缓缓站起身道：“大人在这里。”
    军官冲上前去，只见一个混身冒血的人躺在中间担架上，他被一根箭矢穿透了肺部，这个人不停地咳嗽，每次咳嗽都带出一蓬鲜血，正是帕米勒。
    帕米勒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撤。”然后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松软了下来。
    外面的交战声逐渐小了起来，似乎大局已定，乌诺部队进攻的节奏也慢了下来，但是有经验的军官们都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如果乌诺重新调整部署，行动应当忙而不乱，但看起来显得有些凌乱。
    远处传来了厮杀声。
    桑米勒心想：“难道是天山城的增援到了？”是不是天山城的增援，看一眼就知道了。桑米勒和几名军官爬到粮库顶上，见北门处一只生力军正在与乌诺的队伍交战，数名法师在低空中向敌人释放灵气弹，乌诺的部队被杀的四处溃散，北门外一队队步兵正在跑步进城。
    “是天山城的援军！”桑米勒激动道：“乌诺回防了，我们赶紧追击！”
    一名军官道：“等一等，这不是天山军的制服。”青黑色的军服正是天山军的标志，但这批生力军都穿着五花八门的便服，其中也有不少人套着皮甲。
    桑米勒道：“不用等了，不管是不是天山军，他们都是友军。立刻集合部队，夹攻乌诺！”
    临近黄昏时分，城内的战斗结束了，进城的600名乌诺士兵死伤超过一半，放弃了抵抗。试图逃跑的士兵在东门、南门被全部俘虏，乌诺的队伍全军覆没。
    桑米勒终于见到了军队的指挥官，正是在天山城会议厅见过的年青军官之一。桑米勒面色苍白，单膝跪地道：“拜见大人！多谢大人救援！”
    周玉泽看着桑米勒道：“你是信使。帕米勒怎么没来？”
    正说话间，一名法师凌空飞来，在他身后，一名骑兵飞驰而来，将一个绑得像粽子似的胖子扔到地上。
    “乌诺！”桑米勒咬牙切齿，提刀上前就要动手。
    周玉泽制止了桑米勒，吩咐士兵将乌诺带了下去，严加看管后问那名法师道：“师弟，皮堂主怎么样？”
    云峰答道：“皮堂主没有受伤，只是连队死伤过半了，他正在赶过来。”
    周玉泽点点头，对桑米勒道：“城主大人有令，要问乌诺话，问完后再任你处置。帕米勒呢？”
    桑米勒不敢不尊，听到问话，心中一酸道：“二哥他已战死……”
    周玉泽想道：“帕米勒死了？这城主之位如何处理？要马上请示掌门才是。”便对桑米勒道：“帕米勒大人遭遇不幸，令人遗憾。桑米勒先生，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吧？。”
    桑米勒单膝跪地道：“请大人放心，我们家族说话算话，绝不反悔。说实话，经历了这样一番波折，我们只想平静地生活，不敢再有争强之心了。”
    周玉泽点头道：“嗯，当前最重要的是安民。桑米勒先生，城内各级官僚还在吧，我军会配合你们整治民务。”
    桑米勒苦笑道：“自从赶走乌诺，我们一直都在战斗，原来的官员跑了不少，我们手底下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民政官员，还是劳烦大人吧。”
    “好，那就请先生约束好部队。城主任命一事，还要请示天山城主再行定夺。”
    “谨遵天山城主安排。”
    乌诺军主力尽灭，只余城外一个百人队。桑米勒将乌诺挖心祭兄后，带领部队出城赶跑了乌诺的残余部队。
    十天后，罗成的命令传到了，与命令一同到来的还有帕米勒的儿子布勒。
    澜江口城临时安排的各级官员集合在城主府大厅，周玉泽当众宣布前任城主帕米勒不幸身亡，由布勒继任，简单的仪式后，布勒就任澜江口城主。
    布勒任命陈武、桑米勒、罗塞夫三人为辅政官，陈武与罗塞夫分别总管军务、政务，桑米勒协助陈武分管军务工作。陈武乃是皮雅查的化名，罗塞夫是天山城莫柏的得力干将，至此，澜江口城实际控制在了天山城手中。
    新城主和辅政官的任命公告迅速传遍了澜江口城整个领地，民众见大局已定，不再有战乱之祸，安心生产起来。
    布勒祭拜父亲后，与罗塞夫二人拜见了驻西武的紫晶城代表，献上贡品，递交了效忠书。紫晶城代表勉励布勒要勤修武学和治民之术，将来好亲政，同时旁敲侧击警告罗塞夫不要有非分之想后便打发二人离开了。
    布勒离开西武城后秘密返回了锦绣谷，罗塞夫则回到了澜江口城。

 第三十四章 再登天山（一）

    不知不觉四年时间过去了，紫晶与浦赫之间经过四年的修养，又在酝酿战争风暴。天山城自身的发展已到了极限，澜江口城完全采用了天山城的治理模式，人口增长了一半，军队数量达到2000人，从今年起财政终于有了结余，不再依赖天山城援助。
    时磡编写完灵兽谱后，仍旧时不时闯荡西大陆中心谷地，对那三头豹狸仍然没有一点办法，每次都凭借自创的奇怪功法躲了过去。
    罗成和青瞳虽然每年也会去铁岗营地西侧闯荡，但是主要还是为了获得灵核，为天山城和澜江口城的发展提供资金支持。虽然密灵核很珍贵，但是并不是消耗品，反而那些普通的一二等灵核更好卖，无论是武者平时修炼还是西奇平原的战场上，都存在大量的需求。
    锦绣谷一处幽静的山谷内，坐落着一座精致的院子，罗成和青瞳并排坐在屋内的蒲团上。青瞳刚刚突破了信物第七层，不出意外又迎来一次洗元，这次的洗元比第五层还要剧烈和持久，但是效果却小了些。青瞳全身大汗淋漓，起身去沐浴。
    罗成在半年前已经突破了第七层，这次突破却没有了任何提示。待青瞳回来，全身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罗成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嘿嘿一笑，伸手摸了过去。
    青瞳将罗成的色手推开，嗔道：“我很累也。”罗成讪讪地缩回了手。
    青瞳在罗成身边坐下，顺势枕在罗成腿上道：“成哥，你说我们以后该做些什么？”
    罗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除了家仇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目标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自韦布死后，急切报仇的心思也少了几分，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光明皇族的。”
    “嗯。成哥，你跟我在一起觉得遗憾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
    青瞳眼中泪光闪动：“成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孩子，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别这样想，这不怪你，估计是毒灵丹造成的后遗症。”
    “罗家本来就遭了灭族之祸，只剩你一根独苗，如果……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罗家旁支还有后人的，也不算绝后。你要是实在想要孩子，我们可以抱养一个。”
    “我不要，始终是别人的，跟我们没有血脉关联。成哥，你纳个小妾吧，到时生了孩子可以过继给我，也算是你的骨肉，总比领养好。”
    “纳妾？”罗成故意仰头考虑一阵道：“嗯……你有看上的女子吗？让夫君评评？”
    “我看浦赫婷就不错，她也一直没有结婚，对你也有意。”
    “她呀，都四十多了，估计生不出孩子了，而且没有娘子好看，我们不要她。”
    青瞳看着罗成的模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如泉涌道：“成哥，我这辈子没有孩子了……”
    罗成收起笑容，将青瞳抱在怀里，轻抚着后背道：“不要伤心了，可能天意如此吧。我们两个一起白头到老不好吗？”
    青瞳紧紧地抱着罗成，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流过罗成的脖子。
    良久后，两人分开来。青瞳说道：“成哥，我们现在都突破信物第七层了，去西大陆走一走吧，我想看看时老师说的天山顶上的白塔，我可以带着你飞上去。”
    “好啊。”罗成神秘地说道：“不过，这次夫君可要给你个惊喜哟！”
    “什么惊喜？”
    “我们出去，我给你看。”
    两人来到院子，罗成张开双臂道：“抱紧我。”
    “干什么？”青瞳说归说，仍然顺从地抱上罗成的脖子。
    罗成道：“抱紧点，腿夹住我的腰。”
    “你到底要干什么，被别人看到多羞人？”
    “哪里来的别人？等会你就知道了。”
    待青瞳将腿缠了上来，罗成深吸一口气，轻轻一跃跳起了十来米高。青瞳惊呼一声闭上了眼睛，但是并没有传来下坠的感觉，惊讶地睁开眼睛，松开了罗成的身体，见罗成正漂浮在半空中，与自己面面相对。
    青瞳惊喜道：“你会飞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罗成提着一口气，在空中摇摇晃晃，片刻后缓缓地落向地面。这时罗成方敢开口道：“就是这几天的事，我看你信物即将突破，怕你分心，就没有给你讲。我终于明白武法同源的道理了。”
    青瞳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脚不沾地地围着罗成转圈，嚷嚷着要跟罗成比比飞行。罗成抓住青瞳，轻轻弹了弹鼻头，假装生气道：“我才学会几天，怎么能跟你比？你还不快教教夫君飞行技巧！”
    青瞳头点得好似小鸡啄米，兴奋地道：“太好了，以后我们一起飞天遁地，做一对活神仙！”
    西大陆寒风带边缘不知道多高的空中，漂浮着三个疲惫的身影，一位老者和一对年青夫妇。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年青夫妇看到一座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建筑，由于距离太远，只能依稀判断是一座白色的半圆形宫殿。
    正是时磡、罗成、青瞳一行，待罗成二人默默地观看了数分钟，时磡催促道：“我们赶紧下去，豹狸应该快来了。”三人不再停留，快速地朝地面落去。
    向上飞行极耗灵气，时磡和青瞳中途强行补充数次灵气才穿过寒风带，罗成在到达寒风带上时也不得不补充了一次灵气。比灵气消耗更大的麻烦是高空中稀薄的空气，呼吸十分困难，短短十多分钟的停留已经让三人开始感到眩晕，就算没有豹狸的威胁也难以坚持。
    三人恢复了灵气，就地找了一个山洞，休息一夜后疲惫的身体也恢复了活力。
    担心在登山的过程中惊扰到豹狸，损坏精心准备的装备，时磡带着罗成二人围着中心谷地绕了一个大圈，翻越了几座雪山，终于来到了天山最高峰的山腰，上方数百米处正是肆虐的寒风和碎冰。
    为了抵御低温，他们准备特制的服装，衣服内填充了好几斤鸭绒，面料由数层翼膜缝合而成，全套衣服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面；为了应对崎岖光滑的道路，他们的在手套上、鞋底嵌入了钢钉；为了防止空气不够，他们准备了3个巨大的翼膜口袋，足够支撑半小时以上的呼吸。总之，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能否登上山顶看到白色宫殿就听天命了。
    青瞳撑起了一个硕大的灵气盾，护着三人闯入寒风带，刚刚迈进去，碎冰和石块便铺天盖地地撞在灵气盾上。
    有了前面几次翻阅雪山得经验，大家配合起来十分默契，罗成在前方开路，青瞳紧随其后，时磡殿后。遇到无处可攀的陡峭山壁，罗成仗着龙鳞甲的防御力，先飞上去寻找落脚点，此时青瞳时磡合力拉住绑在罗成身上的绳索，以免罗成被强风吹偏，然后青瞳和时磡则一个接一个飞上去，此时罗成变成了拉绳人。当然如果山壁太高，则只能另觅路径。每当攀爬两个小时左右，大家都会休息一个小时，重新恢复灵气和体力。在充分准备和彼此合作下，众人攀登的效率非常高，仅仅两天时间，就到达了寒风带中段。
    危险是无处不在的，寒风带内积雪早已经被吹走，只剩下坚硬得连钢钉都难以穿透的冻土和冰层，行进中不时有人滑倒，但腰间绑着绳索，在其余两人奋力救援下，都能化险为夷。最危险的一次是一块看起来很结实得坚冰突然发生了滑坡，巨大的冰块猛然滑下，冰上的三人被寒风刮飞到另一面山壁上，罗成奋力将斩龙刀插入岩壁，才止住了大家不受控制的身体。
    穿过了中段，对于三人来说攀爬的难度逐渐降低起来，第五日下午，众人已经通过了寒风带的边缘，眼前一片开阔，上方千米外的主峰上，一座半圆形的白玉宫殿清晰可见。此时，寒风已经对飞行的影响很有限了，所幸空气虽然稀薄了很多，但是仍足够大家正常呼吸。
    休息了一整夜，大家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第六日早上，检查和准备好装备后，三人一起向宫殿飞去。

 第三十五章 再登天山（二）

    白雪皑皑的天山主峰顶上有一座平坦广场，由五米高的白玉石垒成，方圆数万平米，巨大恢弘的白玉宫殿就坐落在广场正中。白玉宫殿分为三层，高约五十米，占地约四千平米，一二层是宫殿的主体，呈八面形，主体之上是高耸饱满的半圆形穹顶，穹顶上耸立着华丽的尖顶。整座宫殿浑然一体，好像是一块完整的白玉，看不出堆砌的痕迹。
    宫殿的八面外墙和穹顶上雕刻着各种奇怪而美丽的纹路，每一层的每面外墙上都有一个下方上圆的巨大壁龛，壁龛深深陷入墙内，中间雕刻着各种栩栩如生的人物或者动物。
    宫殿的大门就位于南面，两扇白玉大门庄严地紧闭着，神圣不可侵犯。在大门两侧，两根一米粗细的八面体石柱直接向上延伸，超出第二层有半层之高，在顶端形成了类似穹顶上方模样的尖顶，这样的石柱在每面墙的结合处都会出现。大门前是一个凸出的的宫殿入口，入口也呈壁龛造型，贯穿了上下两层。
    殿内一层的一侧，三头豹狸正蜷缩着休息，在另一侧，盘膝坐着一名仪表堂堂的中年紫袍男子。
    “三毛，把这几个人类赶走，不要伤害他们。”一个女声在豹狸脑海中想起。三头豹狸都抬起头来，其中一头豹狸立起四肢，朝殿门走去。
    罗成三人被这座气势磅礴的白玉宫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在这样的神迹下，三人都感到生灵得渺小，这一定是神的宫殿。
    白玉大门无声地开启，一头半人高的遍布黑白相间条纹的大猫走了出来。
    罗成愕然道：“是豹狸！他们住在这里！”
    豹狸站在大门前，冷冷地盯着广场边的罗成等人，突然嘴巴张开，“喵呜”一声，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直朝众人袭来。
    “小心！”罗成大叫道，青瞳立刻撑起灵力护盾，挡在了众人面前。冲击波穿过数百米距离，嘭地一声撞在护盾上，将护盾击得粉碎。罗成三人被这股力道掀飞出了广场，直直地朝峰下跌落。
    “快！打开翎翼！”
    三人纷纷打开翎翼，翼膜猛地在半空中张开，三张翼膜在空中翻滚着撞在一起。
    罗成大喊道：“你们快扔掉！”
    时磡和青瞳立刻松开了手中的翎翼，但一副翎翼根本不足以支撑三人重量，罗成只能咬牙操控，尽力避免撞在石壁上。不到片刻，三人跌进了寒风带，翎翼被碎石和冰块轻易撕裂，三人被寒风吹得四处翻滚。
    青瞳猛地撑开了一个巨大的灵力护盾，将三人都包裹起来，罗成抛开翎翼，顺着绳子把三人拉在一起。在半空中，护盾遭受了来自寒风带的碎石和冰块的饱和攻击，四面挤压之下，仅仅数十秒，青瞳已经面色发青，浑身颤抖，护盾被撞击后的颜色渐渐稀薄。在护盾消散的最后一刻，时磡爆发出了护盾，笼罩了三人，只撑了不到二十秒钟，时磡黝黑的脸色已经苍白一片，马上就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三人跌出了寒风带。风势陡然一缓，下坠之势突然加快，下方千米处就是冰冻的山崖，再过几秒钟众人就会摔死。
    在这危急时刻，罗成爆发出最强碎元，一手抓住一人，灵力疯狂地向身下涌出，在接近地面百米的地方终于止住下跌之势，三人缓缓地落在雪地里。罗成灵气耗尽，全身像筛糠一样颤抖，说不出话来。青瞳和时磡二人仰躺在雪地上，早已失去了知觉。
    豹狸看着三人跌进寒风带，转身回到了殿内，埋头继续休息。
    紫袍中年男子睁开了眼睛，脑海里传来一个女声：“九宫牌修炼到几层了？”
    “回雪神大人，本人愚钝，还没有突破第五层。”
    那个冰冷的女声道：“嗯，进展确实太慢了，基础不扎实，这就是强行突破圣级的代价。”
    紫袍中年男子答道：“是……”
    “你在这里陆续已经有七八十年了，是时候离开了，九宫牌可以带走继续修炼，以后没有特殊事情不要来了。”
    “是。”紫袍中年男子表情有些失落，但雪神既已开口，不会改变主意。
    “雪神大人，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吗？”
    隔了一会儿，那个冰冷的女声说道：“四千年前人类在错误的方向走到第一极限，神罚未至已自食恶果。经过千年蒙昧之后走向正确的道路，两千年前天地异变，两极移位，文明几乎断绝。其后逐渐恢复，虽然仍旧弱小，但方向是正确无疑的。你去吧！记住，你已为圣，不能再参与俗世的战争。”
    紫袍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恭谨地施了一礼后走出殿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白玉宫殿，腾空朝西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瞳迷迷糊糊地醒来，全身酸痛，体内仅剩一丝灵气。周围温暖如春，一只有力的手臂扶起了自己的身体，青瞳转头看去，见罗成正关切地看着自己。青瞳朝四周望了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洞中正燃着一堆篝火，洞外天色昏暗。
    青瞳问道：“时老师呢？”
    罗成答道：“时老师下午已经醒过来了，他没有事，我们柴火不够，时老师出去找柴火了。你身体怎么样？”
    “还好，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阵就好。我昏迷了多久？”
    “大概半天时间，这次太危险了，豹狸的真正实力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强大。”
    青瞳想起山顶那座白玉宫殿，问道：“成哥，那真的是神的宫殿吗？”
    罗成把和时磡讨论的意见告诉青瞳，按他们的判断，这个世界上存在真实的神，那座白玉宫殿就是证明。东大陆任何一个种族境内，都没有如此宏大的单体建筑，这不是人类所能建造的，更何况还建于天山绝顶。
    青瞳双眼发出光芒：“成哥，如果真的有神，那他们是不是长生不老、法力无边？我们凡人有可能成神吗？”
    罗成轻抚青瞳秀发道：“我哪里知道这些？你不要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当下之急是先恢复好身体。”
    青瞳答应了一声，心无旁骛地盘膝练气，待灵气恢复得差不多，山洞内传来一股诱人的香味，不由得口生津液。青瞳睁眼一看，时磡已经回来了，火堆上添了几根粗大的树枝，在火堆上方，罗成和时磡各自串着两根树枝正在烤腊肉，香味就是从腊肉上传来的。香味越发诱人，青瞳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发出咕噜声，罗成和时磡都哈哈大笑起来，羞得青瞳抬不起头。
    过了一夜，三人又精神焕发起来，大家不敢久居此地，翻越了几座雪山来到中央谷地南边，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帕克城，从帕克城一路向北边飞边走，回到了锦绣谷。虽然这次冒险没有弄清楚白玉宫殿到底是不是神的住所，有些遗憾，但是能够亲眼看到这宏伟的神迹，已经足慰此行了。

 第三十六章 学员毕业

    天山学院每年一度的年级考核即将开始，但是这次考核与以往有所不同，在老师之间悄悄传递着一个消息，那就是掌门打算在本届考核优秀的学员中选择出色之人作为亲传弟子。这个消息引起了内部极大的轰动，如果自己的学生能脱颖而出，那将是莫大的荣耀。
    天山派中兴七年来，掌门只收过谢天恩一名亲传弟子，其后一直未收徒。谢天恩小名谢石头，是天山派已故元老连远的孙子。
    按照天山派的体制，天山学院的学员虽然对外也称天山弟子，但是与真正的天山弟子还是有所差别。学员们只是接受天山学院的统一教育，教育分为普通和高级两等，普通五年，高级四年，共九个年级。通过高级教育考核的学员，在天山城内可以担任重要的军政和民政官职，如果不想过早在城务上任职，也可以申请正式加入天山派，拜师深造。
    这些正式加入天山派得人才算是天山派的核心人员，目前除了堂主以上人员，即使是学院的教授们，也只有不到半数能称为真正的天山弟子，而天山弟子中的佼佼者才具有收徒的资格。
    天山城的城民为了区分，将这两类不同的天山弟子分别称呼为内院弟子和外院弟子，通常情况下，外院弟子就是指天山学院的学员。
    十二月一日，锦绣谷正气殿前，青天白山旗随风勒勒作响，院长带领两百名天山学院的老师和弟子们整齐地站在广场中，院长虬百礼乃是天山派重金礼聘的武学教授。
    枯燥无味的仪式结束后，各等级学员依次进行力量和反应速度的测评，绝大多数学员都通过了本年龄段的测评要求，而各等级的学员比试才是检验综合能力的最重要的环节。罗成、时磡、青瞳坐在台上，认真地观看了五年级以上学员的每一场比试。
    有这三大天山派支柱在场，高年级的学员们都十分激动，不少学员在比试中发挥出超常水平。从年龄来看，天山派弟子整体实力已经超过了同龄人。
    比试结束后，罗成亲自为各年级的优秀学员颁发奖状。谢天恩接过三年级第一名的奖状，由于激动声音变得颤抖：“谢谢掌门师傅！”
    罗成笑着摸了摸谢天恩的头道：“好，要继续努力！”
    “是！”
    “布勒！”罗成替眼前的小弟子整了整胸襟道：“学得不错，以后大有作为！”
    作为天山势力第一座属城名义上的城主，将来前程一片光明，布勒小脸憋得通红，大声说道：“愿为掌门效力！”
    九年级的毕业班只有四名学员，两法两武，他们都通过了毕业考核，激动地接过罗成颁发的毕业证书和奖品，期待着掌门的勉励，罗成没有让他们失望。
    “你们是天山学院第一届毕业学员，这是你们的骄傲，也是天山派值得铭记的时刻。毕业后不论你们是到天山城任职，还是继续拜师深造，都由你们自己决定。毕业不是终点，而是新的目标的起点，前面的道路还很长，业精于勤，荒于嬉，我希望你们以后勤勉克己，不要放松，继续刻苦修炼。以后无论你们在那里，一定要牢记你是天山派的弟子，一定要牢记本门弘扬武学、匡扶正义的宗旨，只要你们不违背公理正义，不背叛门派，天山派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四人齐道：“是！”
    罗成站在台上，学院所有老师和弟子整齐地站在广场中鸦雀无声，静候掌门训话。
    “又是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里看到你们在学院里生活、学习、思考，取得了进步，一步步为自己和天山派的未来打下基础，我感到十分欣慰，也为你们感到自豪。”
    “天山中兴至今已七年有余，中兴典礼上，天山派全部弟子加起来不到20之数。各位，看看我们现在，天山学院已经有两百人了，七年间我们人数翻了十倍，我们完成了前辈们的传承心愿。大家还记得连远长老吗？可能有的同学还不知道，就是那个整天为大家打扫学院的老头。他是老一辈的天山人，他为了天山传承无怨无悔地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倘若连远长老还在世，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他会有多么开心！”
    “将来的天山派一定会比现在更加兴旺，我们要励精图治，我们要开枝散叶，我们要重振天山派数百年前的威名！我们已经渡过了最大的难关，还有什么困难能压倒我们？天山千年兴盛，就从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开始！”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罗成走下了讲台。
    考核结束后，四名毕业学员聚集在院长室内，虬百礼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首先恭喜你们毕业了！下面大家都知道规则了，你们是选择直接毕业还是拜师进入内院？陈掌珠，你是第一名，先说说吧。”
    陈掌珠说道：“院长，我打算申请进入内院。”
    “为什么？”
    “将来我也要收徒弟，为天山派培养人才。”
    “好！迪耶普，你呢？”
    “报告院长，我也打算申请进入内院。”
    “苏罗漓、阿格你们呢？”
    “我要申请进入内院。”
    “我也一样。”
    虬百礼道：“既然你们都打算申请进入内院，那么接下来就是通道历练了。灵兽谱都看过了吧？”
    四人异口同声道：“看过了。”
    “好，那就跟我来吧。”
    四人跟着虬百礼来到兵器库，兵器库内陈列着各种刀枪剑戟、弓矢棍锤，还有护身的盾牌和甲胄。迪耶普和阿格都挑选了长枪作为武器，苏罗漓则挑选了一柄锋利的短剑。
    “陈掌珠，你怎么不选武器？”
    “院长，我自己有材料，已经请人做了四柄飞刀，不需要再选武器了。”
    随后，众人来到了防具库内，迪耶普和阿格是武者，选了护身钢铠，陈掌珠和苏罗漓是法师，各自选了一套皮质轻甲。
    “各位以后就不归我负责了，我提醒大家千万不要轻视了灵兽，因在通道内冒险丢掉性命的武者不计其数，你们代表的不仅是自己，也是天山派的未来，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鲁莽。都准备好了吗？”
    “是！”
    “好，去原长官那里报到吧，祝你们顺利通过历练！”

 第三十七章 机会

    修元殿内，弟子报告玉灵族艾瑞来访，青瞳亲自去迎接艾瑞。
    “姐姐真是稀客，妹妹十分想念姐姐呢。”
    艾瑞笑容满面道：“妹妹怎么就不见老，而且越来越年轻，难怪罗掌门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呢！你到底有什么保养秘方？一定要告诉姐姐，你姐夫整日就知道忙公务，都舍不得看姐姐一眼。”
    “我哪里有什么保养秘方了？姐姐气质越发高贵了，我得向姐姐取经呢。”
    “你是说你天生丽质，无论如何保养也比不上你？真是气人呢！”
    雪灵一脉的女子天生贫嘴，青瞳自认不是对手，抿嘴偷笑不已。两人一路嬉笑着来到修元殿内。
    罗成已等候多时，见艾瑞到来，起身相迎。艾瑞跟罗成、青瞳交情不浅，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
    “罗兄弟，西江两岸平静四五年了，如今暗潮涌动，只怕不久大战又起，也不知道紫晶和浦赫谁先动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我们天山自然是站在浦赫一边。”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对紫晶城出手，我们玉灵族很关心。”
    “紫晶城在雷鸣城驻军三万，我们就是有心也是无力啊。”
    “我已经跟浦赫雷谈过了，他们可以秘密调遣五万部队从雪清要塞东进，与天山城一起先端掉雷鸣驻军，然后向西江进军，截断西奇平原紫晶军的粮草补给，同时占领西岸渡口，这样可以一举收复西奇平原。”
    “如果浦赫拿下西奇平原后不再渡江呢？天山城孤立无援，将面临紫晶城的疯狂报复。”
    “浦赫雷给了两个承诺，浦赫军将协同天山城防守，粮草军械不需要天山支出，只要给他们划一片驻地。如果天山城失守了，浦赫雷会将秀水山和天荡山之间的两座城池共八千平方公里的领地交给天山派作为补偿。而且，玉灵族将资助二十万金给天山派重建领地。”
    “我舍不得这些年来的心血啊。”
    “罗兄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没有风险怎么会有收获？如果能达到战略目的，西武城以西十五万平方公里领地将尽在我们掌控中，到时浦赫和天山共分，这是十倍的利益啊！”
    “听起来是很好。玉灵族在中间有什么好处呢？”
    “不瞒你说，如果成功，玉灵族将会得到雾淞山全境八万平方公里的领地，这是我们三家共赢的局面。”
    青瞳插话：“姐姐，浦赫和玉灵的本意是想借道天山城吧。”
    “妹妹冰雪聪明，一眼就看透了。不错，西江中游易守难攻，但上游雪清江一带都在我们手上，只要打通雷鸣通道，紫晶领地就是一马平川。雪清江以北高山大河居多，对浦赫来说利于防守，不值得紫晶城冒险开辟新的战区。前面说的就是借道的代价了，如果天山城出兵，浦赫和天山城将共分西武以西领地。”
    “姐姐，让我们先考虑一下吧。”
    艾瑞突然问道：“皮雅查在澜江口城吧？”
    罗成和青瞳眼神交会。
    “想必是真的了。”艾瑞看在眼里，笑道：“罗兄弟，如果你答应，我们还有一份大礼奉上。”
    “什么大礼？”
    “浦赫与紫晶都在对方领地内安插了暗桩，这是彼此都知道的秘密，不过要分辨就太难了。天山城周围恰好有一座城是浦赫秘密掌控的，浦赫可以立刻将该城移交给天山。”
    青瞳问道：“哪一座城？”
    艾瑞微笑不语。
    罗成站起身来，在会客室内来回踱步，足足过了一盅茶的功夫，罗成停下了脚步道：“我明白了。那么是哪一座城？”
    “西贝。”
    “青儿，通知原勇、莫柏他们到修元殿吧。”
    艾瑞道：“罗兄弟，我还有一事要跟你商议。”
    “请讲。”
    “我这里有一组数据，最近三年来，大陆各等级的灵核平均价格下跌了10%左右，特别是高等级的灵核价格下跌已超过15%，灵核贸易的利润下降了四成。据我们了解并不是市场的需求减少了，而是灵核供应数量上升了10%，导致价格下跌，这样下去将淘汰一大批中小灵核供应商。”
    “玉灵族是最大的灵核供应商，淘汰中小供应商对玉灵族有好处啊。”
    “妹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今大陆灵核的来源主要有两个渠道，一个是各大势力饲养的灵兽，另一个是西大陆通道冒险所获，而冒险所得灵核的成本要远低于饲养的成本。帕克城官方的灵核收购市场玉灵占了五成的份额，所以我们才能维持整个灵核供应的价格。否则，仅靠官方饲养灵兽的产出盈利空间很有限。”
    天山派这几年来对外出售了四五千颗灵核来支持城市和军队建设，罗成和青瞳对望一眼，都明白艾瑞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罗兄弟、青妹妹，虽然你们做得很隐秘，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已经知道天山派在大量出售灵核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获得这么多灵核的，我也不想管。我的提议是我们合作吧，玉灵全权负责你们的灵核贸易。玉灵族是大陆最大的灵核供应商，占了四成的供应份额，我们正好借着价格下跌的局势打压一部分竞争对手，当市场份额达到五成后，再慢慢提高价格，这样大家的利润将比以往更加丰厚！”
    罗成坦然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我们没有意见，就按你说的办。”
    艾瑞眉开眼笑道：“好啊，我们商量下供应的细节吧。”
    送走了艾瑞，罗成二人从空中飞到天山城，原勇、莫柏接到通知立刻来到城主府议事厅。
    “我先通报两个绝密的事情，只限你们二人知道。一件是明年秋收后，浦赫将展开军事行动，收复西奇平原。浦赫一部将从雪清要塞进发，攻破雷鸣驻军，北上抢占西江西岸渡口，接应浦赫大军渡江。我们天山城出兵配合行动，待消灭雷鸣驻军后，我军的目的是南下，占领广澜江北面的领地，我将通知皮堂主出兵协同，从现在起原勇你就要做好准备。八千部队的装备和训练情况如何？”
    原勇兴奋地回答道：“是！目前每个团各有一个重装骑兵营，一个轻骑兵营，三个野战步兵营。团级战斗单位外，已组建了五个特种连。装备齐全，训练从未松懈，而且各部队骨干都是有作战经验的士兵。”
    “嗯，这就是我们的核心力量了。农兵部队要趁农闲时加强训练，争取一旦战争开始，我们还能拉出三个团来。武器不用担心，浦赫城将提供五万斤钢锭。”
    “第二件事是我们将接管西贝城，军务和民政两方面都要做好准备。”
    听到这个好消息，两人都面露喜色。
    “原勇，这次毕业学员去西大陆通道历练的行程你要亲自带队，他们的历练谁也不能打折扣，但一定要注意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遵令！”
    商议完毕已是深夜，原勇等人散去后，罗成开心地搓着手道：“最近运气不错，先是澜江口城，接着是西贝城，我们的势力越来越强了。”
    青瞳笑吟吟地道：“俗话说好事成双，果然应验了！”
    “嘻嘻，我预感还会有一件好事。”
    “我的神仙大人，你预感到什么好事啊？”
    正在这时，红月面色凝重地匆匆来报，两人收起了笑容。
    “掌门、姐姐，我们收到一份来源不明的情报，情报上有罗雀儿的消息，她还活着……”
    “啊？”罗成惊讶万分，和青瞳对望一眼，随即喜道：“快给我看看！”
    罗成迫不及待地接过红月递上来的情报，看着看着，笑容渐渐凝固了，握着纸张的手竟然颤抖起来。

 第三十八章 兄妹重逢

    纸上说的是一段极其隐秘的消息，当年罗成一家被抓捕，有人知道罗家不会幸免，悄悄地将罗雀儿掉了包，实际死的另有其人。真正的罗雀儿现在已经嫁为人妇，生了一个女儿，不幸的是生完女儿没多久，就染上了痨病，现在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救了。纸上对罗雀儿的年龄、化名、住址、夫家情况描述得十分详细。
    青瞳询问道：“这份情报是怎么得到的？”
    “情报来历不明，有人给莫先生寄了一封信，莫先生马上转给了暗堂。我刚收到信，就立刻赶过来了，还没来得及调查寄信的人。”
    罗成沉声道：“先不管这些了，我现在就要去看看。”
    青瞳道：“等一等，谨防有诈！”
    “不必等了！我就这一个妹妹，就算有诈我也认了！”
    “好吧。我会连夜查清此事，明天一早先安排几名高手赶过去。”
    “青儿，你作为大嫂，难道不应该跟我一起去吗？”
    “成哥，你说得对，我应该跟你一起去，这个事情红月你来处理吧。”
    红月担心地看着青瞳，青瞳递过来一个宽慰的眼神，跟随罗成一起飞上空中。
    一座座山岚的轮廓出现在夜幕下，然后又被两人抛在身后。一路上罗成一言不发，只估摸青瞳灵气不足时下来休息一个小时。天刚亮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情报所说位于初元城西北的村中，顺利打听到罗雀儿夫家的住所。
    那是一栋简陋的土墙房子，一名三四岁的小女孩坐在屋檐下啃着烧黑的玉米，依稀就是罗雀儿儿时模样。罗成止不住心头酸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细声细气地答道：“我叫张灵雀。”
    “你爸爸妈妈呢？”
    “在屋里。”
    青瞳爱怜地抱起女孩，细心地擦拭着她那脏兮兮的小脸蛋。小女孩十分懂事，知道青瞳穿的衣服很贵重，生怕碰脏了，把小手藏在背后，青瞳摸到玉米冰凉冰凉的，眼泪止不住地扑簌扑簌直往下掉。
    罗成强忍泪水走进里屋，里屋只有一桌一床，一名女子披散着头发靠里躺在床上，还没有睡醒。见到这张脸色蜡黄，被病痛折磨得憔悴忧郁而又熟悉的面孔，罗成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妹妹……”
    罗成忍住悲痛，轻轻地搭在罗雀儿的脉上，闭上了眼睛，脉相微弱又没有规律。外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吃早饭啦！”脚步声片刻间来到门前，那个声音轻呼了一下，随即喜道：“大夫来了！”
    听到丈夫的声音，罗雀儿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向了丈夫，然后看到了罗成。看着看着，露出惊讶的表情，挣扎着就要坐起来。罗雀儿的丈夫张幸生连忙把碗放到桌子上道：“不要乱动，新来的大夫在给你看病呢！”
    罗雀儿激动得脸色通红，猛地咳嗽起来，唾沫飞溅到罗成的衣服上。
    张幸生责备道：“你看你，把大夫的衣服都弄脏了！大夫，太对不起您了，我们都是粗人，对不住，对不住！”说完，张幸生连忙跑出去舀了一碗水喂给罗雀儿。
    看到唾沫中带出的血丝，罗成的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又看了看张幸生端过来的碗，里面盛着野菜粥，依稀可见一些苞谷粒。
    罗成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通红道：“你家里没有粮吗？她是病人，就给她吃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她就要死了，你连一顿好的都舍不得给她吃吗？”
    张幸生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地道：“我还有白米……留着用……用……她……她要死了？”
    正在这时青瞳抱着张灵雀进了屋，罗雀儿看到孩子，脸色温柔起来，眼中也露出光芒，青瞳会意地将张灵雀放到床上。张灵雀“嗖”地一下缩在妈妈怀里。
    罗雀儿缓过一口气来，有气无力地道：“幸生，你把小雀儿抱出去吧，我有话跟他们说。”
    张幸生连忙把张灵雀抱起来，跑出了里屋。
    “真的是哥哥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罗成也恢复了冷静，哽咽道：“是我，我是大哥，罗成！”
    “你不要怪他，他不知道我的情况，咳咳……不要白白花钱了，要给小雀儿留点钱学手艺。这是嫂子吧，嫂子好漂亮啊，哥哥真有福气。”
    “妹妹你别说话了，快躺好。你哥会医术，让他给你看看，我们一定能给你治好的。”
    青瞳期冀地看了看罗成，但罗成的眼中只有绝望，不忍地垂下头。
    “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哥哥，嫂子家里很有钱吧，你要珍惜她。”
    “你先别说这些，你能坐起来吗？我用灵气给你温养下身体。”
    “嗯。”
    罗成运起天山秘理的灵气温养之法，缓缓将灵气输入罗雀儿身体，罗雀儿渐渐感到身体的沉重感减轻了一些。
    天山灵气温养能不能见效还看个人体质，罗雀儿能感到身体轻松主要是因为第一次接受灵气温养的疗法，加上罗成灵气深厚，故而有效。罗成明白最终将是无用，苦思救治之法，突然心中一动，拿出塑元精华倒了几滴在罗雀儿口中。
    塑元精华果然有效果，罗雀儿的脸色开始变得有血色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豪迈的声音：“张老弟，我来了！”
    张幸生的声音传来：“咦？木大夫！您亲自过来了！”
    “怎么，我亲自来不行啊？”
    “木大夫，您请进。”
    木大夫身体壮实，旁若无人地走进里屋，看到罗成坐在床边一怔道：“他是……”
    张幸生疑惑道：“他不是您派来的新大夫吗？”
    “哼！我可没派大夫过来。你也是来给她看病的？”
    罗成冷冷地看了木大夫，一动不动，也不答话。张幸生给木大夫搬来了凳子，看向罗成的眼神有些怀疑了。
    “老弟，你看弟妹今天起色不错，前面用药有效果了，我没有骗你吧？”
    张幸生喜道：“是的，木大夫医术高超，您治好内人，我们全家给您烧高香。”
    “你说你能治好她的病？”
    木大夫道：“当然！你让开，不要耽误我治病救人！”
    “你说她得的什么病？”
    木大夫不慌不忙地讲了半天，罗成一听就知道在胡扯，冷笑道：“痨病只要一个月就治好？你这个方子只是个调理的方子，怎么能治病？”
    “荒唐，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张老弟，这样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木大夫，我……”
    木大夫不悦地起身道：“不用多说了，既然你不相信我，我这就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幸生急得左右为难：“我不是不相信您……”
    罗成面色可怕得吓人，手指门外森然道：“滚出去！”
    木大夫吓得倒退几步，急忙拎起药箱往外跑去。张幸生急得跺脚道：“这可怎么办啦？”
    “慌什么慌！一切听我安排！”
    青瞳正好看到木大夫落荒而逃，拎着几个大袋子走进里屋。
    罗成一一翻看，见各种常见药材俱全，还有容易克化补气的粳米、红枣等食物。
    “小米呢？为什么没买小米？不养胃气怎么吸收药力？”
    “我忘了……”眼见罗成翻着翻着，脸色渐渐黑了起来，青瞳连忙道：“我再去买！”
    “哥哥……”罗雀儿焦急地想要说话，心头一急，头一歪晕了过去。张幸生哭道：“三妹，三妹……”张灵雀站在门口，嚎啕大哭起来。
    罗成焦躁得直抓头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道：“我给她服了塑元精华，暂时不会有事。张幸生，我是她亲哥哥。你别哭了，听我说，你去找一辆稳当的大车，先把我妹妹搬到城里去。青儿，小米的事后面再说，你先去初元城租一座宅子，到城里万事就方便了。”

 第三十九章 离别

    罗雀儿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中感到仿佛躺在一团棉花里，摇来晃去，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本想睁眼看看，但是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坦了，便继续沉浸在浓浓的睡意中。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砖砌的房子里，身下的床褥又厚又软。
    “我在哪里？”罗雀儿觉得身心俱佳，下床出门。张幸生正斜躺在门外一张椅子上眯眼小憩，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起身扶住妻子欣喜地道：“你能自己起床了？”
    “嗯。”罗雀儿勉强笑了笑道：“幸生，什么时候了？扶我到外面去看一看。”
    “日头快落山了。等一等，你哥哥过来了，我去叫他。”
    罗雀儿心头一震，难道我不是在做梦？顺着张幸生的目光，罗雀儿看到一个青年怔怔地站在大门口。
    “哥哥！”罗雀儿松开手，颤巍巍地朝罗成走去，罗成热泪盈眶，微笑着张开了双臂。
    紧紧地抱住哥哥，感受到血脉相连的亲情，罗雀儿的情感彻底宣泄开来。良久，兄妹二人方才松开。
    对于自己为什么被人掉包，罗雀儿并不清楚，只知道是福伯来接的自己，但福伯也是听人安排，并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此后便在罗福的庇佑下渐渐长大，直到经人介绍和张幸生结婚生子。
    “哥哥，当年你是怎么躲过去的？这些年你在做什么？”
    罗成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罗雀儿，罗雀儿叹道：“原来宗家确实有过错，可惜了我们整个罗家啊。”
    罗成恨恨地道：“妹妹，偷拿宝物罪不至于灭族，我已经处置了监察省，但幕后指挥的皇族也一定要付出血的代价才行。”
    “哥哥，既然你已经有了实力和根基，我想求你件事……”
    “我们之间怎么还用求呢？只要哥哥能办到的肯定会答应你！”
    “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小雀儿，我走了以后，你要帮我照顾好她，让她平安长大，不要让她被人欺负。”
    “你不要乱说话，日子还长着了。你放心，有哥哥在，小雀儿一定会安排好的。”
    “小雀儿的事，我会给幸生讲的。失去爸爸妈妈后，我最开心的几年就是他陪我度过的，把钱留给小雀儿学手艺也是我的主意，哥哥不要为难他。”
    罗成知道罗雀儿时日不多了，每日给她服用几滴塑元精华，天天温养灵气，从死神手中硬生生地抢回来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凡是罗雀儿平日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不舍得用的东西，罗成统统都给到了她。罗雀儿希望出门走一走，罗成就亲自驾着马车带着妹妹游遍了周围的山河美景，罗雀儿希望看一看社戏，罗成就把社戏班子包下来天天表演。
    这一年的最后一晚，大家团团圆圆地吃了年夜饭。过完新年后，塑元精华和灵气温养再也没有了效果，罗雀儿的病情急转直下。弥留之际，罗雀儿眼中噙着泪，脸上却挂着笑容。
    “能再见到哥哥，小雀儿也有依靠，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妹。还有，嫂子是个好人，你不要对她乱发脾气了。我好想爸爸妈妈啊，我要去见他们了……爸爸……妈妈……”
    罗成悲痛欲绝：“妹妹！”
    处理完罗雀儿的后事，给了张幸生下半辈子生活无忧的钱，罗成和青瞳二人带着张灵雀返回了锦绣谷。张灵雀改名为罗灵雀，罗成准备将自己二人居住的院落扩建，另起一座小屋，供罗灵雀居住。
    安排完毕后，青瞳道：“我来给灵雀的身体打基础，六岁后就进学院吧，如果将来有练法的天赋，就跟我学习吧。成哥，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你带她，我放心。”过了片刻，罗成愧疚道：“青儿，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了。”
    “这都是我份内之事，算不得委屈。”
    “不不不，我不是指妹妹和小雀儿，是说我自己，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哎，谁叫你是我夫君呢？”
    罗成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青瞳莞尔一笑，勾住罗成脖子。两人刚温存片刻，有弟子通报原勇将军求见。
    正气殿内，原勇面有赧颜，原本决定的1月上旬进入通道，但驻守帕克城的猿族将领以未提前报备为由否决了天山派的通道冒险，考虑到再等待一个月学员将错过天下武道大会行程，因此率众返回，毕业学员的通道历练没有成行。
    “未提前报备？这点小事原刚将军不能通融吗？”
    原勇满怀自责，局促不安地解释道：“原氏一般族人并不知道我的情况，以为我早已脱离家族，而且此次的守将原山早年与我不睦，不愿意通融。原刚长老恰好回家过年节，并不知情……如果不是我带队……”
    “哼！”罗成愤而起身道：“好个原山，明知道是天山派，还敢用这些小事阻挠。这不仅仅是针对你原勇，更是对天山派的羞辱！原勇，我亲自带你们去一趟，看看这个原山到底是什么来头！”
    原勇惶恐不安，陈掌珠等几名弟子见掌门发怒，反而一个个兴奋莫名，恨不得立刻看到原山求饶的情形。
    青瞳插口道：“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天下武道大会了，大会的事情重要，原山的事情在大会结束后再说也不晚。”
    罗成也冷静下来道：“对。这次大会本派不能再韬光养晦，结束后我将亲自带你们几个去通道历练。”
    众人都道：“是！”
    罗成和青瞳二人来到锦绣谷时磡的住处。
    青瞳笑吟吟地道：“时老师，您在干什么呢？”
    时磡周围堆满了书籍，呵呵笑着放下笔道：“你们回来了！我在整理一些法师技法，将来好作为给本派根基，老人还是有老人的用处的，哈哈！”
    “老师，塑元精华有效果吗？”
    “有效果，多谢你们啊，还能再给我几十年时间，可以做更多的事了。”
    “老师有收徒的想法了？您看上了哪位学员。”
    时磡点点头，有些自嘲道：“我是有这个想法了，现在时间也够，也不必担心弟子活不过我了。法师技法写完后，我就打算出去走一走，收揽几个好苗子来培养培养。”
    罗成道：“老师，我打算在这次武道大会夺得冠军。”
    “噢，拿就拿呗。你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今年秋收后，浦赫和紫晶之间又将爆发战争，天山城打算趁此机会再进一步，扩充些领地。我想冠军的名声可以吸引更多的人才加入天山城，城民也会更加归心。”
    “我们天山学院过往招生多是从天山城境内，生源资质有限。如果有武道大会冠军的身份，整个大陆的生源都可以为我们所用了，想法不错，我支持你。”
    “谢谢时老师。参加武道大会要两个多月时间，青儿就不参加了，她留在天山城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特别是情报方面的工作。时老师，您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在拍卖会上顺道给您买回来。”
    时磡想了想道：“如果有什么新的功法就帮我买下来吧，别的没什么需要了。”
    送走罗成和青瞳，时磡正待继续编写法师技，一名天山弟子送来一封信。时磡拆开一看，面色凝重起来：“请我去光明府？武皇回来了……”

 第5章 度灭

    紫晶城两千全副武装的重装骑兵排成的直线横贯了八百米宽的山谷，十排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前推进，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逐渐向天山殿后的强弓部队压去。
    “准备！”骑兵们举起手中的盾牌和长枪，战马开始慢跑起来，渐渐地越来越快，在夜色中飞驰起来。
    “放箭！”一排排飞矢落在了骑兵之中，绝大部分的箭矢折断在铁甲之上，个别倒霉的骑手被猎法长弓射落在地，还来不及起身，就被淹没在后续的铁蹄之下。
    “快撤！”埋伏在山谷两翼的天山城强弓部队飞快地向后跑去。
    “万岁！万岁！”骑兵们呐喊着冲向逃跑的对手。
    冲在最前排的骑兵们陡然全身一空，连人带马跌落下去。黑暗中，后排的骑兵们根本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仍然急速冲刺，在无数惊叫声中，一排排的骑兵跌进了天山军早已布置好的陷阱里。
    “有壕沟，快停下来！”
    但是已经完成加速的重装骑兵如何停得下来？大批的重骑兵跌进了进去，死伤惨重。数分钟后，混乱的局面方才停息。侥幸没有跌落的骑兵们看到一道几乎横贯整个山谷，十米来宽的壕沟展现在眼前，仿佛死神的巨口，吞噬了无数重骑兵。黑暗中，落在壕沟里重伤濒死人马的惨叫嘶鸣惊心动魄。
    “骑兵沿着山谷两侧继续前进，不得有误！”
    重骑兵列成两列队伍，从山谷两侧缓缓地通过了壕沟线。山顶上传来“簌簌”的声音，骑兵们惊恐地抬头看向山上。
    “啊！滚石！”
    黑暗中，数不清的磨盘大的圆石从山上滚落下来，将两侧的骑兵砸的人仰马翻，数十骑当场或死或伤。
    “骑兵暂停进攻！第三卫前进！”
    死伤惨重的骑兵团队几乎没有给敌人造成损失就不得不退了下来，身后八千步兵仿佛蚁群一般朝天山军追去。
    无数箭矢从黑暗中射来，死神一般夺走了步兵的生命，冒着层出不穷的箭矢，经过四个小时的艰难战斗，第三卫损失了八百人后终于通过了这四公里长的山谷。黎明即将到来之际，彻夜激战的两军对峙在山谷入口。
    天山城两个团的兵力损失了五百人，但是周玉泽团队只有驻扎在城墙外围的两个营撤了出来，而城墙内，三个营的兵力音讯全无，想来已经全军覆没。
    比起战场的失败，失败了毕竟可以重来，断臂对周玉泽造成了更沉痛的打击，作为一名带军的将军，英勇的武者，失去右臂就意味着所有生涯的终结，周玉泽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几度昏迷过去。
    军官们聚在主帐中，等候还能理性思考的团长云峰的指令。
    “敌人兵力侦察清楚了吗？”
    侦察法师嘶哑着声音道：“紫晶军至少出动了三个满编卫，另外一个卫的部队正在朝这里赶来，这只部队没有经过交战，是一只生力军。”
    “团长，守不住了，趁这只部队还没有加入战场，我们赶紧撤回天山城吧。”
    云峰看了看疲惫不堪、一夜未眠的军官们道：“怎么撤？我们没有殿后的部队了。”
    “我们的骑兵部队还有战力！”
    “不行，这是我们最精锐的部队了，不能放在这种场合。”
    “那怎么办？”
    云峰想了想道：“敌人骑兵部队仍在休整，我认为要趁他们上阵前抓紧撤离，不能跟他们野战。这样，我们带着骑兵部队回天山城，敌人的步兵追不上我们。”
    “那我们的步兵怎么办？”
    “骑兵暂时殿后，让所有步兵分散撤退到天山各地，然后就地征召农兵等待命令，到时再决定是救援主城还是游击作战。”
    军官们齐声赞同。
    云峰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周玉泽，哀叹一声道：“通知师娘吧……我们尽力了。”
    武道大会巅峰赛上出现了尴尬的一幕，对手接连弃权，罗成直接进入了决赛。万众瞩目中，罗成走上赛场。
    蛮冲问道：“雷克斯院长，罗掌门的对手是什么来头？能打到决赛，想必有些本事。”
    “蛮元帅，此人自称海外隐士，佛号度灭，来头不清楚。从前面的比赛来看，他已经达到高等法师巅峰的层次。”
    “噢！”
    一名眉毛花白的光头老和尚缓缓地走上台来，在罗成面前站定合十，目光深邃如渊。
    “老衲度灭，见过罗施主。施主天纵英才，老衲佩服万分。施主，我有一言相问。”
    “大师请讲。”
    “敢问施主天山碎元神功已经练到几层？”
    “大师此话何意？”
    “施主，天山功法损己而伤人，有违天和。倘若施主涉功未深，尚可施救，否则祸不远矣。”
    “敢问如何施救？”
    “施主只要皈依老衲，老衲用无上法力为施主化去邪功，可保余生平安。”
    罗成大笑道：“天山功法乃武道正宗，岂是邪功？你自称有无上法力，可敢与我天山功法一较高下？”
    “施主执迷不悟，老衲只好用降魔手段渡化施主了。”
    度灭眼皮低垂，口宣佛号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木盒，伸指轻轻一弹，飞出六把无柄飞刀，长约十分，薄如蝉翼，通体泛着蓝幽幽的光芒，在身前游动。
    罗成下意识地退开几步，拉开距离。“去！”度灭微微一笑，双手连连弹动，飞刀化为六道流光，只取罗成而来。
    罗成闪电般向侧面滑去，六道流光射向远处。罗成怒道：“好个老和尚，竟然不守大赛规矩！”
    度灭笑眯眯地道：“施主此言差矣，大会禁止用利器，乃是避免死伤。老衲可曾有伤害到施主？若施主真有死伤，再说不迟啊。”
    “荒唐！”罗成大怒，正要反驳，突然心中一动，猛地朝旁边跃去。一连串叮叮声响，六把飞刀突兀地插在地上。胳膊上传来温热之感，仍然是受伤了。
    原来方才罗成虽然避开了飞刀，但度灭悄无声息间操控飞刀又飞了回来，同时还在故意说话分散其注意力。要不是罗成见机得快，这六把飞刀就不是插在地上，而是插在自己身上了。
    度灭眼中闪过可惜的神色，腾空而起，伸手一招，六把飞刀又飞回了身边。度灭双手舞动，飞刀再次破空而下。

 第1章 参赛

    本届天下武道大会的举办权仍然被联邦摘得，从二月中旬开始，各地的武院、宗门陆陆续续地赶向联邦帝都城参加这场武学盛会。三月十五日，数千名武法好手聚集在帝都光明山，拉开了盛会的序幕。
    联邦第一武院院长雷克斯、光明帝国光明武社院长卡罗班、玉灵族大长老宝珠、衍圣族原刚大将军、黑森族蛮冲元帅这些超越武师级的存在们隆重出席，掀起了大会开幕式的高潮。天山派报到后便返回帝都城，没有参加光明山的开幕仪式。
    本届拍卖会上，罗成没有看到珍贵的物品，仅仅购买了几件上品的武器用作奖励弟子，而时磡希望的功法并没有出现。
    陈掌珠等四名毕业学员报名参加了青年赛，罗成个人则报名参加了巅峰赛。与历届武道大会不一样的是，本届大会增加了团队赛项目，任何门派或者自由的武者都可以组成五人团队，与其余团队进行比赛，胜利的团队将赢得丰厚的奖金。天山派除罗成外，只有陈掌珠勉强达到二层碎元的实力，可以作为团队主战力。天山派原本并不想参加团队赛，但罗成考虑历练四名毕业学员之间的配合，临时决定报名参加。
    从天山学院毕业，对学员的基本考核要求是熟练掌握一层碎元。在青年赛中，迪耶普，苏罗漓、阿格三人在第一轮就被淘汰，陈掌珠是年级第一，通过了两轮比赛，在第三轮败下阵来。天山派参赛年龄普遍偏小，灵气容量仅达到省考武者的水准，罗成也没指望他们取得好的名次，能获得经验就够了，倒是对陈掌珠取得的成绩有些意外之喜。
    多田河雷鸣城驻军营地，武威正在召开佐领以上级别的重要军事会议，一同参会的还有十多名效忠紫晶城的闲散强者，路飞正是其中之一。与紫晶城的军官相比，这些强者们作风涣散，但是武威也不得不容忍，他们和他们的手下是军队攻坚的力量。
    一名腰间围着兽皮的精壮武者推开大门道：“威长老，鹿山大宗到了！”
    武威脸上喜色一闪道：“辛苦白兄弟了，快快有请！”
    “威长老，好久不见！本宗来晚了！”
    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一名身材高大的红脸秃顶老汉哈哈大笑着闯了进来。
    武威笑着迎了上去，亲自拉着鹿山大宗坐到自己旁边，道：“大宗亲至，乃是武家之幸，我军对大宗还有诸多仰仗之处。”
    鹿山大宗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
    卫兵匆匆地送来一封密信，武威看完信，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环顾四周道：“各位，时候到了。”
    报名参加巅峰赛的超过两百人，至少也有中级武师的实力，而对于雷克斯等人来说，他们只会观看32强赛。
    晋级赛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罗成的第一轮对手是一名来自黑森族的选手，身高两米，皮肤黝黑，肌肉虬结，手持一把两米长的无锋巨刀，剃得精光的头皮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巅峰赛虽然不禁武器，但是禁止各类武器开锋，也是尽量避免参赛选手重伤和死亡。
    观众从这名选手裸露的胸膛上看到一座山形的纹身，这是黑森族固山级强者的标志，实力大致相当于中级武师到巅峰期武师，不论从那个角度来说，这名选手都可以称为黑森族的种子选手。
    两名选手都没什么交流的想法，裁判宣布开始后，黑森族选手双腿一蹬，冲向罗成，还未及身，两米长的巨刀已经斜斜地抡了下来，发出刺耳的啸声。被这样的巨力砍中，哪怕无锋也能造成死伤，观众都为罗成捏了一把汗。
    罗成身形轻晃，巨刀擦身而过，砍在地面上，石质地面出现一道裂缝。黑森族选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刀，见对手已经到了身下，连忙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向对手抓去。
    罗成的掌刀在黑森族选手胸膛前轻轻地挥动了一下，然后迅捷地退开。观众们看到黑森族选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过了片刻，铁塔般的身躯轰然倒地，观众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裁判连忙跑上前来，见黑森族选手已经昏迷过去了，起身宣布道：“罗成获胜！”
    蛮冲正在与各族强者交流，闻讯惊讶道：“铁山第一轮就败了？败给哪个种族了？”
    “人族。”
    “对手叫什么名字？”
    “罗成。”
    蛮冲扭头问道：“这个罗成是哪位的人？”
    卡罗班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不是联邦的。”雷克斯又补充道：“是多田河天山派的掌门。”
    “多田河的掌门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哎，原大将军，你要去干吗？”
    “我去看看比赛。”
    罗成这个名字似乎有什么魔力，玉灵族宝珠大长老也起身向外走去，卡罗班、雷克斯两人也起身走了出去，几人面色看起来都很严肃，把蛮冲一个人留在这里。
    蛮冲自言自语道：“今天大家是怎么啦？晋级赛有什么好看的？算了，我也去吧，看看这个罗成到底是什么来头。”
    几位强者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晋级赛的比赛场上，这是罗成第二轮晋级赛的赛场。武学泰斗的悄然而至让很多观众都兴奋地低声交谈起来，而几位活跃份子特别是季伟都闭上了嘴巴。
    天山派的观战弟子们见到了传说中顶级高手，都在心里默默地给掌门打气，希望掌门能在这些高手面前打出天山派的风采。
    第二轮的对手是联邦一个中等门派的法师强者。比赛开始后，这名法师飞到十米高空，爆发出数颗灵气弹。罗成身形一晃，就让这些灵气弹落空了。法师又从怀里掏出数把铁弹，催动灵力将铁弹射出，每一把铁弹都有二十来颗，笼罩数米方圆，让对手无法凭借小巧身法躲开。面对铺天盖地的铁弹，罗成闪电般冲向法师身下，将铁弹甩在了身后，然后猛地跃起。这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法师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手已经跃到身边，慌乱地撑起一个灵盾。
    罗成一拳打出，灵气盾发出嘭然巨响，法师被这一击打飞了数十米，掉落在地上。法师站起来，心头砰砰直跳。罗成见对手已经落地，胜负已分，回头朝天山派众弟子处走去。
    “罗兄弟！”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罗成转头一看，原刚正笑着走过来。

 第2章 实力爆发

    罗成还以微笑道：“原大哥。”
    原刚旁若无人地搭着罗成肩膀道：“你来参赛怎么不来找我呢？走，大哥请你喝酒去！”
    “我还不知道大哥也来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着，宝珠等人也走了过来。原刚放开手臂道：“我来给你介绍。”
    “这位是玉灵族的宝珠大长老，乃雪灵一族。”
    宝珠大长老是位消瘦的长者，风度翩翩，看得出年轻时一定是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宝珠单手抚肩，向罗成行了玉灵传统礼仪，罗成忙叫不敢，抱拳躬身回礼。
    “这位是光明武社卡罗班院长。”
    罗成微笑着抱拳道：“见过院长。”卡罗班躲开罗成的眼神，微微躬身道：“罗掌门幸会！”
    “这位是联邦第一武院雷克斯院长。”
    雷克斯老当益壮，声如洪钟道：“欢迎欢迎！罗掌门年纪轻轻独掌天山门派，令老夫佩服不已啊。”
    罗成谦逊地回礼。
    “这位是黑森族蛮冲元帅，牧云级的强者。”
    “见过元帅！”
    蛮冲大大咧咧地道：“好说好说，罗掌门武艺高强，有空大家切磋切磋！”
    原刚道：“咱们也别在这里说话了，走吧，边喝边聊。”
    天山众弟子本已迎向罗成，见几位强者聊天，立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但见都对掌门十分客气，不由得面上有光。
    罗成吩咐道：“掌珠你带大家先回帝都，明日再来观摩比赛。”
    “是！”
    “原大哥，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没问题，你说什么事？”
    罗成将原勇在帕克城被挡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刚一听，气的吹胡子瞪眼道：“原山这个兔崽子，我回去好好收拾他！罗兄弟你放心，我会给他们讲清楚，以后只要是你天山派的人，随便进出！”
    蛮冲见原刚的人情做得有些卑微了，不由道：“老原，这通道四族共治，这样恐怕惹人非议。”说完，看了看宝珠等人。
    “非议就非议，老蛮，你要是提这个要求我同样会答应你。”
    “原大哥，炎韬大哥有回帕克城吗？”
    “唔，好些年都没看到了。”原刚问道：“卡罗班院长，炎统领是怎么回事？都五年多了，也该轮回来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高层的调动都是保密的。”
    “光明皇上也是，你们已经是帝国最顶层的核心人员了，保密措施做的也太严密了吧。”
    卡罗班只得支支吾吾应是。
    经过两轮淘汰，剩下的选手无不有知名武院宗门长老级的实力。罗成第三轮的对手是一名看起来四十来岁的黑衣武者，相貌奇丑，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疙瘩，乍一看就好像被一碗杂粮粥泼在了脸上。
    比赛开始后，罗成刚准备速战速决，岂料黑衣武者突然道：“你就是输给武威的罗成吧？”
    罗成道：“正是。”
    “五年前武威就是我手下败将，不过仗着武氏血脉获得了参赛机会。似你这般我可以打三个，劝你早早认输免受皮肉之苦。”
    “无聊之极！”
    黑衣武者大怒：“不识好歹！”说道，大喝一声灵气暴涨宛如实质，下一刻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罗成。
    蛮冲赞道：“这人了得，看这一身灵力，已经达到武师巅峰水平了！你觉得罗成能不能赢？老原？”
    蛮冲见原刚心不在焉，用胳膊肘捅了捅，原刚方才将思绪收回场内。
    “罗成？他没有问题的。”
    “没有问题是什么意思？是势均力敌还是能胜？”
    已经不用原刚回答了，场上两股灵力的碰撞爆发出了惊人的响声，黑衣武者一声不吭地飞了过去，摔在场外动弹不得，要不是终于吐出一口长气，裁判几乎都以为他死掉了。
    裁判问道：“你怎么样？”
    黑衣武者哇哇地吐血，看向罗成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畏惧。
    罗成在台边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刚才力量没有控制好。这样吧，这招就算平手，你上台咱们继续打过？”
    蛮冲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看看身边，雷克斯、宝珠都露出惊诧的神情，而卡罗班有那么一瞬间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惊讶，而是惊恐。
    “老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罗成的实力很强。”
    “还用你说，我当然看得出来。我问的是到底有多强？”
    “你和他切磋切磋就知道了。”
    “他再强也只是武师巅峰吧，我和他切磋，让人说以大压小，不合适。”
    “他要是获得冠军，按规矩可以向我们中的一个挑战，那样就没问题了。”
    “……也是。”
    罗成第四轮的对手苦着脸走上比武场，罗成不由笑道：“原来是老朋友。”季伟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道：“真倒霉，又遇上你了。”
    “你的两个侍妾呢？”
    “我把她们遣散了。”
    “芙莱雅呢？”
    “她离开我了，女人的心思……不说了。罗成，我知道你实力很强，我的赢面很小，但是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跟我打一场。”
    “好。”
    “罗成，我只出十招，如果十招之内拿你没办法，我就认输，并且甘愿为天山派效力十年。”
    “当真？”
    “你放心，我季伟虽然玩世不恭，但从不轻易承诺，承诺必然做到。我也不会升空，我们就在地面一决输赢吧。第一招！”
    说完，季伟身上灵力猛烈爆发，灵气炮的波动朝罗成袭来。罗成向旁边一窜，避开了攻击范围，随即向前冲去，眨眼间已经到了季伟身前五米，抡起了拳头。
    季伟鬼魅般地向一侧滑去，随手甩出一颗灵气弹。罗成一拳将灵气弹击碎，季伟的第二发灵气炮迎面轰来，罗成猛然上跃，灵气炮的气劲从脚下呼啸而过。突然间，罗成感到周身一紧，中了禁锢之力。罗成身上灵力迸发，强大的力量瞬间挣脱了禁锢之力的束缚。
    季伟原本已在蓄力准备给罗成强力一击，见其轻易挣开了自己禁锢之力，当即双手齐出，双倍的禁锢之力叠加而出，再次束缚住罗成。罗成再次挣脱，朝季伟冲去，还未冲出数米，季伟额头青筋爆突，“第六招！”禁锢之力再次发出，束缚之力竟然又强了一倍。
    罗成见季伟如此不屈不饶，有心试其极限，灵力一波一波地迸发，顶着禁锢之力的束缚一步一步地朝季伟走去。
    “第七招！第八招！”第七、八招仍然是禁锢之力，持续地爆发最强的灵力超过了十秒钟，季伟脸色灰白一片，罗成也不得不佩服，但明显感到季伟的灵力开始减弱。
    突然间，所有的束缚之力消失了，季伟灰白的脸色泛起了一丝笑意，罗成看见季伟双手合在身前，双手微微颤抖，掌间气劲翻滚如潮，汹涌欲出。
    “第九招！”

 第3章 战争降临

    罗成刚刚心道不好，灵气炮的气劲已经扑面而至，罗成大喝一声，双臂交叉护住头脸，力惯下盘，准备迎接灵气炮的正面冲击。
    观众看到一个被极力压缩到半径仅两米的灵气炮沿着地面闪电般撞在了罗成身上，灵气炮前进的路线上，青石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被旋转的气劲激射而出，就连季伟自己也被这一招的后劲掀得倒飞出去。
    灵气炮带着可怕的威势轰在了罗成身上，罗成几乎承受了八成灵气炮的攻击力量。紧接着，灵气炮轰然爆开，剧烈的声响回荡整个赛场。这一击的威力更胜灵气炮本身，罗成的身影瞬间被淹没在爆炸之中，观众的心全都揪了起来。
    原刚张大嘴巴道：“这……这是什么招式？”
    雷克斯忍不住心惊道：“好可怕的攻击力，不知道我挡不挡得住……”
    卡罗班感叹道：“李家的灵光爆裂功法，想不到他们的后人竟然做到了以灵气炮为引子，厉害啊。”
    季伟弯腰扶膝，喘着粗气期待地望着前方。漫天的灰尘终于散落了，以爆点为中心，场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圆数米的坑洞，坑底已经露出了黑色的泥土。坑洞的中央，一个身影仍然保持着防御的姿势屹立不倒，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
    罗成缓缓活动下手臂，抬起头来直视季伟，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季伟的心沉了下去，下一刻又挺起腰身，双手再次合在身前。
    “住手吧，再用下去你会重伤的。很好，很强大，你还是第一个让我受伤的人。”
    季伟苦笑着放下双手道：“这已经是我最强攻击了，可惜还是没有逼出你真正的实力。”
    “季伟，作为对你最强招式的尊重，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吧。你灵气消耗太多，最好离远一点。”
    观众们听不到两人的交谈，只见到那名发出强大攻击力的选手走到场地一角，而另一位站在场地中央的选手双拳紧握，双腿微曲，似乎正在凝聚力量。
    一股隐晦的灵力波动从罗成身上升起，慢慢地围绕着身周，这股灵力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汹涌，狂暴的灵力被束缚在一起，此时的罗成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火雷，而灵力仍然在不断地提升。
    强如蛮冲等人自然能感受到罗成灵力的强大，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罗成。
    “武师高等……巅峰……还在提升！”
    猛然间，灵力挣脱了束缚，以罗成为中心，爆发出滔天的灵力波动，灵力的波动席卷了整个比赛场地，飓风夹杂着沙石扑向四面八方。季伟被强大的气浪推得立足不稳，撑起一个灵盾死死地挡住了冲击。
    滔天的灵力持续了十秒以上，惊呆了在场所有观众。罗成缓缓向季伟走去。此时虽然从外相看不出罗成的灵力，但是罗成每走一步青石地板就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当走到季伟面前时，脚印才渐渐变浅。
    罗成微笑着看向季伟伸出了手，季伟呆立片刻，与罗成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蛮冲目瞪口呆地说道：“化境，这是化境！他是我们同层次的强者！”
    原刚喃喃道：“是啊，同层次……”
    雷克斯牙齿打颤道：“不只是境界，他的灵力已经超越我们太多了！”
    半晌，众人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宝珠突然问道：“雷克斯院长，你说上届武道大会罗成只是青年赛的亚军？”
    “是啊，大家都看到了。”
    “这不可能，五年的时间不可能有这样的突破！”
    听到宝珠的疑问，原刚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卡罗班。卡罗班明白了原刚的疑问，心中叹息一声，避开了原刚焦灼的眼神，将目光投向走下赛场的罗成。
    天山城雪清要塞，一队士兵正在城墙上巡逻。队长是农兵转入军队的，对于身在天山城感到由衷的幸福，没有战祸，没有匪患，也没有灾害，只要勤劳生产就可以保全家老小衣食无忧，还能攒下一部分余钱。而为军队效力除了一笔丰厚的酬劳外，还可以免去家庭部分税收，服役期满后也许还有机会转为民政官员，队长对自己和天山城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城墙前方和两侧山上连绵的火把照亮了要塞前数百米的开阔地，只要火把没熄就说明一切无恙，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交接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发生了。在两侧山岭上火把照耀不到的地方，无数的人影显现出来，悄无声息地从半空中飞到城墙，这些偷袭的战士全部由法师组成，他们迅速地清理着巡逻队员，占领岗楼和重型猎法长弓阵地，破坏城楼的火把。与此同时，要塞前方的火把陆续熄灭，沉重的脚步声震动了整片山谷。
    突袭的法师砍断了要塞大门粗壮的缆绳，大门轰然落下。
    刺耳的警笛声响彻要塞，雪清要塞第二道城墙的重要阵地迅速准备起来，但第一道城墙一片黑暗，只看到幢幢的人影，连敌我也分不清楚。爆裂声、惨叫声、刀剑相斫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了，城墙上的人影隐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敌人在上面！是法师！”一名军官嘶喊道：“快放箭！”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法师们从天而降，灵气炮将第二道城墙的士兵们轰得血肉横飞，无数的灵气枪冰冷地插入到士兵的身躯里，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轰然巨响中，要塞第二道城门倒下，要塞门户已经完全打开。敌军大部队突破了第一道城墙，喊杀声响彻夜空。
    在城墙后的大营中，军官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敌人夜袭了！快带上武器集合，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周玉泽和云峰早已被惊醒，周玉泽集合了首批一个连队奔向城墙。云峰飞到半空中，看到两道城墙中间，驻守的两个营正被密集的紫晶军分割、包围、屠戮，而在要塞正门，数不尽的军队仍在源源不断地穿过。
    “城墙失守了！”
    周玉泽带领连队赶到城墙下，正好看到几名法师向上飞去，周玉泽大吼道“放箭！”无数箭矢从黑暗中射向法师，两名落后的法师瞬间被射落下来，其余的人见状，加速飞上城头。周玉泽手持长枪，大吼一声：“跟我上！”率先登上通向城墙的楼梯。整个连队呐喊着跟在周玉泽身后，朝城头冲去。

 第4章 浴血争夺

    城墙上的法师匆匆放出几发灵气弹后一哄而散，周玉泽抢占了立足之地。而紫晶城的军队已经从另一侧陆续登上城墙。
    周玉泽带着队伍一鼓作气，以悍不畏死的精神将南侧的紫晶军赶下楼梯。
    “你们五个班给我把这里守好，增援马上就到，绝不能让敌人踏上来一步！其余人，跟我冲，把北边的敌人赶下去！”
    “威长老，第一道城墙已经拿下了，第二道城墙正在争夺中，估计很快就能拿下！”
    武威命令道：“不能再拖延了，立刻让特战部队出战，拿下第二道城墙的控制权！”
    “是。”
    南侧的紫晶军突然不再猛攻，纷纷退了下去，然后十多名全身披甲、手持长枪厚盾的武者从军队中逆势而上。天山军的弓箭和长矛根本无法阻止这群武者，长枪扫过，士兵倒下一片，仅仅几次横扫，天山军的防守已经被突破，武者们登上城墙，随后向北面冲去，身后的紫晶军呼喊着再次冲上城头。
    在城墙北侧，紫晶军的特战部队已经和周玉泽的连队交起手来，南侧失守给部队心理上带来了恐慌。随着紫晶军特战部队的到来，在两面夹击之下，第二道城墙失守已成定局。
    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周玉泽已经杀红了眼睛，三层碎元功法的催动下，当者披靡，紫晶城的特战队员也被周玉泽的生猛逼得往后退去。一名红光满面的老者手持厚背大刀越众而出，镗地一下硬生生地挡住了周玉泽的长枪横扫，这是周玉泽长枪首次受挫。
    周玉泽长枪一缩，游龙般刺了出去，那红脸老者侧身挥动大刀将枪头荡了开去。周玉泽长枪猛扫，突然浑身一紧，枪势立缓，数米外的空中一名脸色阴深的瘦弱法师正在使用禁锢之力。红脸老者大喝一声，厚背大刀朝着周玉泽当胸砍去。在这危机关头，周玉泽灵力暴涨，猛然挣脱禁锢之力，双腿一蹬向后跃去。落地之时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方才发现右臂已经齐肘而断，此刻剧烈的疼痛袭来，周玉泽狂吼不止。
    “师兄！”云峰方才被一阵箭雨逼开，看到周玉泽的惨状，不顾漫天的飞矢，风驰电掣般飞了过去。双手各发一记灵气弹逼退了红脸老者和阴险法师，抱起周玉泽就向城下飞去，迎向正是朝要塞城墙赶来的大部队。
    紫晶城大军涌上城头，侥幸未死的天山士兵纷纷从城头跳下，有的人摔断了腿被墙上的弓手射杀在原地，有的人虽然没有摔得重伤仍能艰难地朝己方部队逃去，但无数根箭矢飞了下来，将他们钉死在路上，跟随周玉泽进攻城头的部队最终活下来的十不足一。
    此时两道城墙尽皆落入敌手，弓箭手已经站满了城墙，无数根箭矢在火光中闪着光芒，天山城精心修建的宽阔城墙为敌人兵力部署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局势再也无法挽回了。
    周玉泽忍着剧痛命令道：“传令退守山谷口，挖壕沟，强弓部队断后！”
    五千天山步骑全军向后撤去，身后传来紫晶军的欢呼声。
    “云峰，要弄清楚敌军的数量！”
    “已经安排法师去侦察了。”
    强烈的痛楚再次袭来，周玉泽晕倒在地。
    “威长老，已经占领要塞，敌人正在撤退。”
    “很好，雪清要塞一失，天山全境再无险可守。各位，我军士气正弘，天山主力就在眼前，我们不可懈怠，一鼓作气歼灭之。传我军令，重骑兵团队乘胜追击，第三卫全军出发，扫荡敌寇！”
    “长老，夜深恐有埋伏！”
    武威淡淡道：“这世上哪有不流血的胜利？”
    罗成的爆发震惊了整个大会的会场，当日下午第五轮16进8的比赛中，来自联邦的选手直接选择了弃权，罗成不费任何力气进了八强。赛程表上与罗成处在同一侧的选手们都心如死灰，他们最多只能获得季军了。而和罗成没有比赛交集的选手都暗呼侥幸，虽然冠军不用想了，但至少机会比对面大了不少。
    大会组委会请来五位强者紧急磋商，组委会认为这样层次的强者不应该参加比赛，这不仅体现不出冠军的荣耀，反而会对武道后进们的信心造成沉重的打击。对这个观点，五人都大为认同。
    眼见大义有倡，白胡子的组委会主席欣慰地搓了搓手，满怀期望地问道：“既然众位都赞同，那么哪位能出面去劝说罗成主动弃权？”
    全场鸦雀无声。
    “宝珠大长老，您高风雅量，素有声望，不如……”
    “抱歉，我跟罗成不熟。”
    “原将军，听闻您与罗成有过交情……”
    蛮冲哈哈大笑道：“不错，原将军乃猿中豪杰，义勇双全，好友遍布五湖四海……”
    原刚猛地一拍桌子大怒道：“你个黑炭，怎敢侮辱我！”
    蛮冲霍地起身道：“说了怎的，你能把我怎样？”
    “你……你……你跟我出来，我与你比划比划，教你怎么做人！”
    “出去就出去，还怕了你？”
    两大武学楷模一言不合就要单挑，忿忿不平地走向门外。主席大惊道：“两位莫要伤了和气……”
    待主席追到门口，哪里还有两位的影子？
    主席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卡罗班。
    卡罗班严肃地说道：“我身负皇命，只为观瞻而来，不敢妄为。倘若吾皇诏下，必责无旁贷，待我立刻派人请示陛下再行定夺。”
    主席把最后的一丝希望放在了联邦第一武院院长雷克斯身上：“院长……”
    “哎哟，我肚子突然疼起来了，我要赶紧去一趟厕所！不行了，老了不中用啰！”
    五个人都心虚地离开了。
    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原刚抱怨道：“妈的，气死我了！这老东西竟然想挑拨我和罗成的关系！”
    蛮冲点头道：“正是。还是老夫英名，找了个好借口……”

 第6章 光明武皇

    “老臣参见皇上！”时磡对面前身着紫袍的男子深深鞠了一躬道。
    紫袍男子正是两百多年前光明帝国的皇帝，带领帝国军队力挽狂澜，最终在西江一战打败了当时天山派的掌门陆风，保住了帝国的半壁江山，是林家的守护神。
    武皇微微颔首，面露微笑道：“我们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说起来我们已经有七八十年没有见面了吧？”
    眼前的武皇和自己年龄相仿，但是看起来仍然是四十多岁中年人的模样，圣体果然神奇无比，可惜自己这辈子没有机会突破了。
    时磡叹了一声道：“皇上功法盖世，老臣望尘莫及啊。不知皇上找我有何事？”
    “我找你就一定有事吗？咱哥俩好久没见了，找你叙叙旧不行吗？”
    “是……”
    “时磡呐，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我还值得你称一声皇上吧。我那些后辈们，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个人达到你这个层次啊。”
    “皇上，后人自有后人福，您既已超脱为圣，寿限无疆，窃以为不必为此挂怀。”
    “是啊，你说得对，世人都想超脱成圣，却不知超脱的烦恼啊！寿限无疆……古往今来，成圣之人屈指可数，最多也就活了六百年，我强行突破成圣，恐怕只得四百年而已，岂有无疆的道理？哈哈哈哈！”
    时磡也只得陪笑。
    笑罢，武皇正色道：“不过，这次找你除了叙旧以外，确有几事相商。”
    “皇上，臣也正好有一事禀报皇上。”
    “哦，你讲。”
    “臣在这数十年间，多次探查西大陆，在天山主峰之巅，臣发现了神迹，臣怀疑这世上有真神存在。”
    武皇背着手，顺着岸边缓缓踱步，时磡在后跟随。
    “你什么时候到天山之巅的？”
    “大概三个月前。”
    武皇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注视着时磡。
    “皇上，您可是不相信？”
    “这八十年来，我就在天山之巅的冰雪神殿中修炼。”
    时磡惊讶道：“您就在那座白玉宫殿中？”
    “正是。”
    “宫殿里是否有三头豹狸？”
    “豹狸？你说的是神兽吧？我与它们朝夕相处。”
    “啊？它们实力究竟如何？”
    “深不可测！我在它们手上吃过不小的亏，但从来没有逼出过它们真正的实力。”
    “您见到神了吗？”
    武皇点了点头，露出怅然的神色道：“见过了，我有幸见过一面，现在想来都仿佛在做梦……那绝美的女子啊，如果我能……罪过罪过啊！她自称冰雪女神，赐予我一件修炼的神器。”
    “神器？是啊，既然有神，那必然有神器。皇上，不知臣能否有幸……”
    “你也不是外人，给你看看也无妨。”
    武皇从怀里拿出一块非金非石的牌子，上面隐约有九宫图案。时磡一见，心头顿时起了疑惑，这不就是天山派的掌门信物吗？难道武皇在骗我，莫非罗成已经……
    “你何故如此惊惶不安？”
    “老臣见到神器，心中激动，让皇上误解了。这件神器有什么功效，比星空至宝如何？”
    “这件神器只是辅助修炼之用，并无任何灵力效果。”
    武皇边说边将灵气输入九宫牌，一排排细细的光丝亮起。时磡见到如此情景方才放下心，罗成曾经给自己解释过掌门信物的作用，如果这块九宫牌真是罗成之物，武皇是不可能点亮的。既然神灵都说这是辅助修炼的作用，那么罗成能取得如今成就，掌门信物必定起了很大的助力。难道天山派的掌门信物也是神灵赐予的吗？
    时磡收起心思，问道：“不知皇上要和我商量哪些事？”
    “哦，第一件就是冰雪女神的事情，不过刚才正好讲过了。关于另一件事情，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皇上请讲。”
    “天山派现任掌门罗成。”
    “是，老臣必不敢藏私。不知皇上想从哪里听起？”
    “他们罗家跟林家的恩怨就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从跟他见面开始讲起吧。”
    “是。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西大陆中心谷地……”
    度灭飞刀刚一出手，雷克斯便惊道：“他怎么携带利器上场？”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原刚骇然道：“好厉害的控器之法！”
    “宝珠大长老，你怎么看？”
    “同时发出六把飞刀不足为奇，高等法师也可以做到，甚至可以发出更多，但是能灵活控制六把飞刀的运行轨迹，度灭的实力……还要看他的操控距离，如果二十米以外还能做到这个层次，那他肯定超越法师巅峰了。”
    赛场上，度灭浮在半空中，飞刀化成的流光围着罗成飞舞穿刺，在流光闪烁中，罗成的身形快得仿佛一道道灰影。但是任凭灰影如何躲闪，那流光就像附骨之疽一般紧追不舍。
    “控制距离早已经超过二十米了，他也是我们同级的强者！”
    “你们看罗成能不能赢？”
    “这六把飞刀体积轻巧，操控起来并不费灵力，但是颇耗精力。如果罗成能坚持十分钟以上，局势会开始对他有利。”
    “很难，罗成这种迅捷的身法对灵气的消耗更大，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得更久一点。”
    “罗成带了弓箭，如果罗成出箭骚扰，则有机会打乱度灭的进攻节奏。”
    “可是度灭根本不给罗成喘息的机会。”
    “所以胜负难料啊！”
    雷克斯打断众人的议论，严肃地道：“各位，这不仅仅是罗成能不能赢比赛的问题，度灭违反大会规则，比赛结束后，我们必须一起出手留下他。”
    罗成双腿猛然一蹬，巨大的力量将青石地面踏得粉碎，身形再次加速，霎那间就将飞刀甩在身后。在度灭还没有来得及改变飞刀轨迹之前，罗成长弓已经高高举起，“镗”地一声，一枚箭矢直朝度灭飞去。
    度灭在空中借着风力鬼魅般地飘了开去，箭矢落空了。不待度灭再次集中精力，罗成飞快地移动起来，每一步下去，石板都被踏得粉碎，然后每次停下，就向度灭射出一枚箭矢。度灭不慌不忙地晃动着，避开了箭矢，偶尔有来得迅疾无法闪避的，也撑起灵气盾稳稳地挡住。片刻间，十枚箭矢已经射完。度灭泛起冷笑，六把飞刀又朝罗成飞来。
    “叮”地一声脆响，一道流光跳动几下，落在了地上，是一把弯折的飞刀。灰影躲闪间，又出现一声脆响，第二把飞刀掉落在地上。剩余四把飞刀不再攻击罗成，被度灭收了回去。在罗成手中，正握着一块小臂长短的不规则石头。

 第7章 邪道功法

    “难怪他做出如此巨大的声势，原来是想用石块对付我的飞刀。”度灭看了一眼罗成想道：“他还是受伤了，我看他还能坚持多久。这种限制场地的比赛对法师实在是太有利了。”
    罗成身上已有几处伤口在殷殷流血，不过都是皮外之伤，对战力没有影响。见度灭收回飞刀，罗成飞快地从地上捡起几块拳头大的石块，瞄准度灭就扔了出去。
    度灭在空中不断地变换方位，一边躲闪扔过来的石块，一边抽空向罗成扔出灵气弹。相比飞刀，灵气弹的攻击方位更容易判断，对罗成来说不论是躲闪还是正面击破都很容易解决。
    双方对攻了一阵，度灭竟然主动从空中落了下来，四把飞刀漂浮在身侧，一步步朝罗成走了过来，灵气盾在身周浮现出来。
    “这个老和尚竟然想跟我近战？”罗成想道：“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眼见双方的距离不到十米了，度灭身周四把飞刀突然“嗖”地一声化成流光，射向罗成。度灭单手一张，一股禁锢之力笼罩住罗成。
    不好！罗成使出十成灵力，挣脱禁锢之力，身形迅速一矮，在间不容发间逼开飞刀并顺势扑向度灭。度灭身上的灵气盾突然增强起来，罗成猛地一拳轰在了灵盾之上，将度灭打得滑出数米。
    “这就是天山碎元神功吗？”度灭双手一招，四把飞刀从后面射向罗成。
    罗成再次扑了过去，一拳一拳打在度灭的灵气盾上，每一次都将度灭打飞数米，但是度灭的灵盾越发雄浑起来。罗成的攻击看起来越来越弱，给度灭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小，最后一次竟然连击飞度灭都没有做到。罗成感到度灭的灵气盾上似乎有一股吸力，体内的灵气不受控制向灵气盾涌去，而度灭的灵气盾越发凝实。
    度灭脸上露出阴邪的笑容道：“你还有多少灵气？”
    “时磡，依你看，罗成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圣级吗？”
    “不可能是圣级，他还达不到圣级灵气的无穷无尽，不过他的灵气雄厚至极，乃我所见之第一人。”
    “灵波功法……碎元战技……难道他是九脉之体？就算九脉之体也不可能35岁就练成天下第一的灵气，恐怕他还有隐藏的练气之法吧？”
    “天山派也有自己的练气功法。”
    “天山的灵气功法不过是二流，看看原力派就知道了。”
    “是……罗成是否还有别的练气功法，微臣属实不知。”
    “罗家也真是幸运啊，当年我念其功勋，赐皇族内功，没想到他们的后人竟然能出一个比你还强的武者啊。”
    “江山代有才人出，天山派历史上曾辉煌无比，其功法不可小视。”
    “天山碎元功法的确独辟蹊径，不过要称第一神功却是自大了些，天山碎元功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非正道，当年我们弃而不用正是这个原因。我林家的灵波战技虽然并没有天山碎元那般霸道，修炼起来也更加艰难，但是论起精纯和变化，天山碎元战技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是。灵波功法和战技举世无双，可称天下第一。”
    武皇大摇其头道：“天下第一岂敢当？那天山之巅神灵所修炼的功法一定远超灵波功，而且造化神奇，有些灵兽天生的功法就比灵波功强，比如神殿的护殿神兽。如果只是在东大陆的话，灵波功可称第一练气功法，那天山碎元神功则可称第一战技。”
    “那就不知道灵波功和天山碎元功法谁更胜一筹了。”
    “只有同境界才能分出高下来，那天山一脉没有圣体，不可比较啊。”
    “皇上所言极是。”
    “我虽然不便出手比分高下，但是有人可以。”
    时磡疑惑道：“谁？这世上还有伪圣级别的？”
    “不错，还有一个和我们同年的老怪物，东海神隐岛的佛心和尚。”
    时磡惊讶道：“那老魔头还没有死？”
    “他发誓不踏入大陆一步，我念他修行不易，便饶了他一命。既然你与罗成有旧，不便出手，我便要他出马了。”
    “皇上，佛心和尚再次踏足大陆，恐怕对练武之人不利。”
    “你放心，如果他做出大恶，不需要你出手，本皇会亲自处决他。”
    “这些年过去了，不知道佛心和尚实力如何？”
    “他囚居海岛，鲜有武者登岛，自然没什么人给他吸走灵气。这老魔也是聪明，竟然让他截了一艘商船，扣押人质，引得那些人质的家属和帮手登岛救人，都被他制服。后来又放出风说神隐岛有神迹，引得无数武者上岛寻宝，结果都被他赚在岛上。我上次去见他，岛上已有五千余人，有一成都是练武练法之辈，足够这个老魔当鼎炉了。论起灵力，他现在的仍然不如你，不过这些年他将一身毒功练得出神入化，为人又阴险，你毫无防备之下恐怕要吃个大亏。”
    “那罗成岂不是……”
    “罗成要是连佛心都对付不了，哪里有资格与我做对手？倘若他能从佛心手上活着，你也帮我劝劝他，不要追究一点小小的恩怨了，林家可以给出一些补偿。”
    “皇上，恕臣多嘴，倘若那罗成真有资格，要求交出皇族，您会同意吗？”
    武皇诧异道：“时磡，你我都是活了好几百岁的人了，区区几个不肖后辈哪里值得我们在乎？”
    “罗成这是怎么了？灵气这么快就消耗光了？情况对他很不利啊！”原刚忧虑道：“哎哟，不好！”
    赛场上，罗成被一股巨大的灵气炮波动击得倒飞出去，待稳住身形，身上衣衫已经破烂不堪，想必是毫无防备间硬吃了一发灵气炮。
    罗成实际的情况比原刚所说的更加糟糕，度灭不知道使了什么诡异功法，自己的灵力打出去仿佛石沉大海，而对方灵力却越战越足，完全不符合常理，而自己直接攻击其灵盾，就连体内的灵气也会被吸走，根本碰都不能碰一下。比这个更大的危机是，刚才中刀的地方竟然出现麻痒之感，刀上有毒。
    吸人灵气、兵器喂毒，这个度灭修炼的才是正宗的邪道功法，可笑竟然还大言不惭说自己练的是邪功。

 第8章 天山危机

    度灭走到罗成面前不远处停下，笑眯眯地问道：“还能使出碎元功法吗？”
    “刚才你用的不是自己的力量。”
    “哦？不是我自己的力量难道是你的力量？”
    “不错，正是我自己的力量，借力打力，准确地讲应该是吸人灵气，世上竟有如此歹毒的功法。”
    “哈哈哈哈，你不用灵气，难道就是我的对手了？”
    “不，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很好奇，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呢？”
    “哼！”
    “你刚才问我还能使出碎元神功吗？”罗成身上的灵力猛然暴涨起来：“让你失望了，我刚才根本没有使出碎元功法。”
    只一瞬间，狂暴的灵力笼罩了整个赛场，以罗成为中心，一股强大无匹的威压向四周扩散开来。
    罗成身影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度灭眼前，度灭神色剧变道：“等一等！”
    “师娘！”云峰见青瞳来到天山城，连忙上前道。
    青瞳道：“不必多礼了，去看看玉泽，敌人的情况边走边说。”
    从云峰提供的情报来看，紫晶城出动了三万大军进攻天山，再有两个小时将兵临城下，在云峰看来，当务之急是先将队伍和粮草撤向锦绣谷，锦绣谷易守难攻，先撑过一段时间再寻找破局之法。
    青瞳说道：“粮草可以先撤一部分，部队先留在城里。”
    周玉泽宅子里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是喝骂声和女人孩子的哭声。青瞳皱了皱眉，云峰连忙抢先几步道：“我先进去看看。”
    “师兄，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周玉泽狠狠地瞪了云峰一眼道：“你又没有断手，你怎么知道我不该发脾气？我失去了右手，我是个废人了！”
    “师兄，你还有左手，可以练左手。”
    “你放屁，我他妈的现在连屁股都擦不干净，还练什么练？”
    云峰无言以对。
    “玉泽！”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周玉泽打了个激灵，转头一看，见青瞳走了进来，低下头叫道：“师娘！”
    “你失去了手，难道连理智也失去了吗？”
    “师娘，对不起……”
    “玉泽，这是战争，不是匹夫之勇，失去一只手又算得了什么呢？那么多战士连生命都失去了，他们连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周玉泽抬起头，问道：“师娘，我还有机会吗？”
    “有没有机会要看你自己，如果你认为自己都没有希望了，那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这次失败是我的责任……”
    “世上没有常胜将军，我希望你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好好修养吧，做好准备再次出征，还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呢，不要让我和你师傅失望。”
    周玉泽眼中闪着泪光，双脚用力地靠在一起，挺直了身体，用左手行了一个军礼道：“您放心，我还有一只手两只脚，还可以战斗，一定不会让师门失望。”
    “红月，消息传出去了吗？要多久才能到罗成哪里？”
    “已经传出去两天了，我们启动了紧急通道，预计还有三天能送到。”
    “信鸽系统还要加强，大战起后，情报是第一要务。通知浦赫城了吗？”
    “已经通知浦赫城，飞鸽传回消息说要我们坚持四天，四天之后，援军到达。”
    “澜江口城和西贝城呢？”
    “皮堂主正在集合部队，算算时间应该正好出发了。”
    “他集合了多少人？”
    “3000人。”
    “云峰，步兵和农兵部队安排如何？”
    “回师娘，所有步兵和农兵已经通知在云来山北面风信村集结，预计能集结一万人以上。”
    “好。云峰，我们上城头。”
    从城头望去，远处的紫晶军队潮水般从地平线冒了出来，大军朝着天山城围了过来。
    灵盾破裂声响爆全场，度灭倒飞了出去。罗成双腿一蹬，追了上去。眼见对手即将近身，再来一下如何受得了？度灭提起全身灵气朝上空飞去。
    摆脱了罗成的攻击，度灭强咽下一口鲜血，四下一看却没有罗成的身影。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刚才我只使了六层碎元，你的灵盾就坚持不住了？”
    度灭大惊，激起一个厚实的灵盾猛地向前飞去，转头看时，罗成正紧紧地跟在身后，顿时骇得面如土色，尖叫道：“你怎么会飞？”
    眼看罗成的拳头又将落在灵盾上，度灭掏出一颗弹丸朝后扔去，同时一咬舌尖，催动了全身的灵力朝东逃去。黑色的弹丸轻飘飘地落在罗成身前，一种危机感骤然袭来，罗成全身灵力一收，护住全身。说时迟那时快，那颗弹丸猛烈地爆炸起来，半空中腾起一团火光，巨大的冲击波将罗成掀飞了出去。而度灭借着这股力道，反而飞行得更快了，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山外。
    全场观众大哗，在比赛中使用利器已是在挑战大会规则，而使用火雷则完全违背了武学之道。
    罗成终于稳住身形，近距离的爆炸给自己造成了巨大的伤害，除了头脸之外，身前一片焦黑，体内气血翻滚不休。此时度灭早已逃得踪影全无，罗成晃晃悠悠地飘下赛场，盘膝运功疗伤。
    天山弟子见掌门伤势不明，纷纷呼喊着冲上了赛场。季伟仔细看了看正在运功的罗成，放下焦虑的心情，对天山弟子道：“大家不要慌乱，掌门没有事，需要调息一阵，先不要打扰他。”
    听到弟子们的声音，罗成睁开双眼道：“我没有事，只是皮外之伤。”
    季伟问道：“你没有受内伤吧？”
    罗成站起身道：“刚才气息有些不顺，现在已经好多了。”
    季伟心悸道：“他真是个怪物，竟然连火雷都没有给他造成重创。”
    “掌门，刚才弟子收到天山城的急报，因为是红色等级，我们不敢擅自拆阅”。陈掌珠一边说一边递过小小的一卷纸条，上面紧紧系着一根红色布条。
    “哦？”
    罗成拆开封泥，展开阅读，渐渐地眉头紧蹙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陈掌珠等人见掌门露出前所未有地神情，不由都紧张起来。
    “我要马上回一趟天山城。季伟，你带领天山弟子立刻赶回锦绣谷吧，一路要多加注意，小心中了埋伏！”
    “发生了什么事？”
    “紫晶城三万大军突破了雪清要塞……”
    听到这个消息，众位天山弟子脸色都变了。罗成腾空而起，朝西边飞去。
    “罗兄弟！”
    原刚在后面大喊，但是罗成头也不回，片刻间就消失在天际。罗成走得太突然，原刚追之不及，又不明所以，只好揪着天山派的弟子询问。
    “原大将军，您不用问了。天山城遭到大军攻击，掌门急着赶回去处理，我们也不呆了，要马上赶回去。”
    “什么！？”

 第9章 修罗

    “三苗子，你还没开过荤吧？”
    “没有……”
    “昨天喊你你也不去，小石头可是比你还早啰！”
    叫三苗子的士兵红着脸低下头：“阿叔不让去……”
    “你忒也老实，什么都听他的，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喂，小石头！昨天感觉怎么样，给三苗子讲一讲！”
    小石头小声道：“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怼了个软的地方就进去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没想到排长刚好从营部回来，正好撞见，众人都收起嬉笑的神情。
    “你们在笑什么！”排长皱眉道：“排副，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三苗子，你跟我过来一下！”
    三苗子连忙跟着排长走到一边，离其余人远了方小声问道：“阿叔，是不是要打硬仗了？掌门夫人都亲自上场了，看来今天要拼命……”
    “拼什么命？”
    “城外那么多紫晶城的敌人，我们才不到四千人，不拼命怎么办？”
    “傻子！那是城主和武者们的事，好处也是他们的，咱们拼命犯得着吗？你还没有结婚呢，千万不要犯浑，一切行动听我指挥！”
    紫晶城大军将天山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天山南门外，武威、鹿山大宗、路飞等几大武法强者，还有二十多名艺高人胆大的武师法师，他们无惧长弓威慑，走到城头百米处方才停下。
    “久闻天山派源远流长，我等不自量力，想来见识一番，不知何人可以赐教？”武威说道，声音不急不徐，仿佛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是啊，我等都想请教请教！”众人都笑着附和。
    见城内没有动静，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莫非天山派没有一个人有种？你们掌门是乌龟托生吗？”
    “这天山派掌门好不知事，我等远道而来，竟然不来迎接？哈哈哈哈！”
    “天山派搓尔小派，龟缩一方，竟敢藐视大陆豪杰，着实可恶！”
    “长老，跟他们废话什么，我们这就杀进去，跟他们掌门理论理论！”
    紫晶城人数远多于天山城守军，城墙上的强弓根本不足为虑，用士兵堆也能堆下来，只是近百的破法长弓有些麻烦，倘若能消耗掉破法长弓，再派武者强攻更加顺利，多损失一些普通士兵在拔下天山城这颗钉子面前并不足惜。
    家族高层还是谨慎，选择在天山派掌门不在的时期出征，那天山派掌门曾是自己手下败将，又有何惧？而天山派真正的幕后强者却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在天山境内了，不知道天山派还有没有其他顶尖的高手，不然此战有些寂寞啊。武威思虑清楚，再羞辱对方只是徒费口舌，便准备退回中军，下令强攻。
    正在此时，城门打开，一群天山弟子簇拥着一名青袍女子走出城门。紫晶城中军护卫领队急忙整军上前，左右二军也慢慢压近。从空中俯视，天山城数十人与紫晶城数百军士在城门前对峙，离城楼一箭之地的两翼，紫晶城大军旌旗招展，气势如虹，延绵数里，只要命令一下，天山派区区数十人必将淹没在大军洪流之中。
    青袍女子缓缓越众而出，离武威等人十步开外站定，凝视着一众强者。女子身材高挑，容貌绝美，里穿白色交领内衫，一条银色的腰带束在纤细的腰身上，外披青色直襟罩袍，衣袂飘飘间银光忽隐忽现。
    武威早已猜到这青袍女子就是青瞳，见其只身犯军，这份胆量倒是令人佩服，不得不说天山派能再次崛起确有一些本事，奈何两军交战，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道理。
    “哈哈，天山派如此窝囊，竟叫女人出战！”
    “这女子是天山派掌门的姘头，被人白白玩弄，还要替人出头，也是个自轻自贱之辈。”
    “小娘子还真有几分姿色，本宗也不嫌弃你，只要依了本宗，保你风风光光，不必这般委屈，小娘子意下如何？”
    青瞳面无表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素手一探，已从腰间解下银色腰带，轻轻一抖变得笔直。那口出淫言的红脸老者见腰带离身，内衫微松，顿时两眼放光，竟然上前一步，露出猥琐神色，嘴角一咧，马上就要口出淫亵之语。
    银色腰带突然绽放出光芒，接着缩成一团银色光茧，肉眼可见一根根光丝在茧上流动，诡异的是竟然没有丝毫刺眼的感觉。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袭来，就像锋利的刀片，武威瞳孔一缩，急忙向上空飞出。
    数不清的光丝猛然从银色光茧内弹出，在前方划出无数条光弧，如龙似蛟。眨眼的功夫，光弧已将前方数十米方圆绞扫了几个来回，随即又在青瞳身前缩成一团光茧。
    直到此时，震慑人心的尖利破空之声才传来。光弧所过之处，人器皆碎。只一霎那，几大宗师老祖和二十多名强者尽皆陨落，连带着攻击范围内的十来名紫晶城士兵也没有幸免。
    紫晶城中军卫队被光弧生生地抹去了一块，在这被抹去之地，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肢体和内脏，鲜血横流，有些被斩去半身的兵士仍在血泊中惨嚎挣命。在场的人不论敌我，都被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惊骇得动弹不得。
    武威侥幸逃得性命，向东南疾飞而走，几百米后方敢回头。
    天山城头传来一声号令：“强弓队，放！”弓弦嗡嗡响动，一阵箭雨朝紫晶城中军飞来，将呆若木鸡的紫晶城官兵射倒一片，军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举起盾牌，有些机灵的已经掉头就跑。
    青色的身影如疾风般突入了紫晶中军，银色的光弧时不时在军阵中爆发，收割着官兵的性命，所过之处，惨叫声响成一片。
    左右两军领军见主将跑了，而这个修罗般的女神已经突破了中军，慌忙勒马疾呼撤军，生怕这修罗女武神赶上来也给自己的队伍来上一下。
    两千骑兵从天山城内策马飞出，马蹄声震耳欲聋，朝着紫晶大军奔去。紫晶城官兵士气大丧，大军随之崩溃。
    天山城内一名步兵队长喝道：“兄弟们，跟着我出城杀敌！”
    一名士兵靠上来悄声道：“叔，咱不是犯不着吗？”
    “五苗子你是真傻？现在都赢了还不冲上去好好表现，还有机会捞点东西。咱们狠狠干一回，立了功你娶媳妇的本钱都有了！”
    “叔，那万一……”
    “万一啥？没看到打赢了吗？就算死了赔钱也有着落！再说，还有军法队看着呢！快跟着我冲！”
    “是是……”

 第10章 求援

    浦赫主城，守卫军看到一个人从半空中飞来，领队高呼道：“停下！”来人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长弓又不能及，三名法师腾空而起拦截这名不明身份的人，那个身影加速越过城墙，将三名法师甩在身后，直朝中央城主府飞去。法师们追了上去，守卫军急忙敲响了警钟，很快城主府内的警报声也响了起来。
    身影飞到城主府上空，然后直直地落了下来。
    “罗掌门！”浦赫震山发现“刺客”是罗成，一面吩咐解除警报，一面朝罗成迎来。
    “城主，紫晶军攻破了雪清要塞，天山城……”
    “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你必须先找个地方休息，我们边走边说。”
    罗成苦笑道：“形势岌岌可危，我哪里敢休息？城主，浦赫城现在能发兵吗？”
    “浦赫发不了兵。”
    “为什么？当初我们……”
    见罗成焦急万分，脸色慢慢也拉了下来，浦赫震山说道：“罗小兄弟啊，当初的约定可不包括紫晶城主动进攻天山啊。”
    罗成一怔，辩道：“我们既然约定结盟，那么相互支援本是份内的事情。”
    “盟约不是儿戏，不能随意改变生效条件，这就是政治规则。”浦赫震山摇了摇头道：“你还年轻，慢慢你就明白了。”
    罗成诚恳地说道：“城主，如果浦赫出兵救援，我需要付出什么条件？”
    老头子露出奸计得逞的神情，哈哈大笑起来：“那我的条件你都能接受吗？”
    “只要不违背良心和道德，我都可以接受！”
    “良心和道德，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说法了。”浦赫震山心中想着，开口说道：“既然你有一片初心，我可以按你的规则讲条件。”
    “城主请讲！”
    “我的女儿浦赫婷，你知道吧？她这么大了，婚事还没个着落，我这个做父亲的很是忧愁啊！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我已经有妻子了，您也见过的……”
    “我知道，婷儿也知道。没办法，婷儿看得上的男人没有几个，只能委屈她做个侧室了，不算违背良心和道德吧。她自己不愿意提这些条件，只有当父亲的替她出头了。这个事我就可以定，不必管婷儿意见了。如果你答应这件事，我这个老头子帮女婿出点力，就是份内之事了！”
    “城主，虽然这不算违背良心和道德，但此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得问问内子的意见……”
    “没关系，那你跟内人商量好再说，只是——军情似火啊！”
    罗成愁眉苦脸，浦赫震山趁人之危很不厚道，但是就像他说的，政治就是如此，也怪不得对方。罗成下定决心道：“给我一天时间，我马上赶回去跟内子商量，我会尽量说服她，我现在就出发！城主，烦请您提前准备，如果我答应，您可以马上发兵吗？或者多久可以出兵？”
    浦赫震山注视着罗成，罗成的表情真诚，眼神清澈而坚定，这是个言出必行的赤诚之人。浦赫震山叹了口气道：“我没法马上出兵，也没法保证多久发兵……”
    “您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四天前，我们已经兵发天山城，估计现在已经进入天山城境内了，我总不能把他们撤回来再发一次吧？”
    “啊？那您……”
    “这个时期不是发兵的好时候，正是春耕的时候，我们的储备比不上紫晶城啊。只是我心疼女儿啊，感情蒙蔽了我的理智。”
    “谢谢……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原来四天前浦赫城已经收到天山城救援消息，浦赫城当即决定发兵。浦赫婷亲自带领西部十个团赶赴天山城，浦赫雷的奇美山兵团同时加强了对西奇平原紫晶军团的进攻，牵制紫晶军。同时秘密从浦赫主城和东部谷底抽调了两个师团共十万人的生力军开往西奇平原，一旦天山战区收复雪清要塞，将以兵力优势立刻全面进攻，将紫晶军赶下西江。浦赫震山将七个师团中的六个投入了中西部战区，
    “对了，刚才听他们说你是飞过来的？你突破法师的能力了？武法兼修……这次武道大会已经结束了吗？你获得了第几名？”
    “我是有一些突破，这次大会……”
    正在这时，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父亲，您找我？”
    浦赫震山回头一看，笑道：“妮儿啊，你看谁来了？”
    罗成已经看到浦赫雷的夫人艾莉，艾莉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相貌形态与当年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更多了一份成熟。
    “罗大哥，好久不见了。”
    “莉儿，罗掌门受伤了，又一直赶路没有休息。你是治伤专家，帮他看看吧。”
    “是。”
    艾莉仔细看了看罗成身上的伤口，动容道：“这不只是外伤，还有中毒的迹象。什么人这么歹毒，用了淬毒的兵刃？”
    “是中了一点毒，但是应当很快就好了。”
    “毒药造成的外伤能这么快好吗？你不要运气，我来试试。”
    艾莉用玉灵特有的疗伤灵力为罗成按揉伤口，一炷香功夫，伤口流出了浓稠的鲜血。艾莉道：“毒性已经在随着血液排出了，再治疗四次应该就可以痊愈。”
    “治疗四次要多久？”
    “一天一次，大后天就可以结束。”
    “艾莉、城主，谢谢你们，但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要立刻赶回天山城。”
    艾莉道：“如果放任不管，毒性之少要十天之后才能自行排除干净。你要是着急回去的话，我给你配一副药，对排毒有一定帮助。”
    “我怕时间……”
    浦赫震山打断罗成道：“罗掌门，该安排我们都安排了，你急也没用。我看你疲惫不堪，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在我们这里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对局势更有帮助，明早再走也不迟。”
    “是啊，罗大哥，我配药也要花好几个小时呢，你就住一晚吧，我会连夜去配药。青姐姐也会我们玉灵的疗伤功法，你回去后一定要找她继续治疗，结合药物效果会更好，估计再有两天就可以痊愈。”
    罗成想了想，抱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打扰了。”
    “父亲，您赶紧给罗大哥安排住所吧，我再帮他推血调气一次。”
    罗成放下心事，在浦赫震山的安排下好好地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艾莉已经安排人将药送了过来，罗成辞别浦赫震山后匆匆朝空中飞去。
    “禀城主大人，武道大会的消息到了。”
    “哦，这届的三强是谁？”
    “这届的冠军是天山派的掌门罗成，亚军是……”
    浦赫震山震惊了，后面的话他压根儿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海回荡着冠军是罗成的声音。看来罗成已经是武师巅峰的强者了啊，在这个大陆上将不再是棋子，进入掌棋之人的行列了，婷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城主大人，天山城最新的战报传来了。三万紫晶大军在天山城下惨败，我军配合天山军正在清缴紫晶部队。”
    浦赫震山再次震惊了，问道：“天山城打败了紫晶军？”
    “是。据报天山派掌门夫人阵前当场斩杀二十几位武者，紫晶城军心涣散、大败而逃，天山城的部队从四面八方截杀紫晶军，我军赶到时配合天山军突袭拿下了对方的临时集结营地，俘虏一万一千人，剩余的紫晶军逃往雪清要塞，预计能回到要塞的队伍不会超过三成。”
    “天山派掌门夫人……”浦赫震山看着罗成飞离的方向，无限感叹道：“属于他们的时代来临了啊！”

 第11章 全面战争

    武威垂首走进城主府议事大厅内，厅内坐着武雷两家的核心人物和部分军方高级将领。武威正要行礼，武定国挥手道：“免了，你坐到武丑旁边。”
    武定国道：“雷总参，你给大家讲一讲西武的战事，简单一点。”
    “是。十五日前，雪清要塞被澜江口和西贝叛军攻占，在三方夹击下，武威长老军团全军覆没。五日前，浦赫一个师团从雪清要塞出发，占领了雷鸣城，目前正在向天荡山进军，威胁西江西岸。天山城约一万五千人共六个团队沿雷鸣城南下，直逼银狐城，如果不加阻挠，西武城以南将尽入敌手。西武军团武江山手中还能调遣的部队只有三万人，特请示该拦截哪一路？”
    紫晶第十三军军长武易问道：“武江山手中怎么只有一个军的兵力？”
    雷总参道：“西境共驻扎两个军六万余人，其中天山一战损失了第十二军近三万人，雷鸣城又损失了一千多人，还有十一军一个步兵卫驻扎在天荡山和西江之间，实际可供调动的仅剩不到两万人。武江山紧急召集西境各主城部队增援，因此十二军恢复到两万人。如果再给些时间，还能增加一万人，这已是极限了，但是时间不够了。”
    “也就是说，天荡山沿线武江山还是可以集结五万人阻击浦赫军。族长，我认为武江山应当立刻北上，一旦西江西岸失守，西奇兵团十五万精锐孤军深入，会动摇整个家族的元气！”
    武定国道：“那天山军该如何防御？”
    “天山城区区一万五千人，只需要出动近卫军团一个军就足以扫荡贼寇。”
    “一个军？武易军长还不清楚天山军的实力，武威你说一说。”
    “武易军长，天山派掌门夫人在天山城一招杀死鹿山大宗等数十位高等武师级强者，是超越法师巅峰的存在，我们无人能敌，这是我军失败的最大原因。”
    “什么，超越法师巅峰的存在？难怪……不过即便如此，两个百人猎法弓队也足以阻挡这样的强者，不至于全军覆没，莫非是轻敌所致？”
    “军长责怪的是，我们的确不知道天山派还有这样的强者，没有预先布置。”
    “大哥，一名强者还不足以决定整个战争胜负，我们多调动一些特战部队……”
    “武丑，你是和天山派掌门打过一场的人，你也说说。”
    武丑吞了吞口水道：“军长大人，天山派掌门也是同样层次的练武强者，我在他面前连一招都抵挡不住。”
    武易大惊失色道：“怎会如此？”
    武定国道：“天荡山那一路的来敌还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化解，天山城这一路则不是兵多就可以的，除非我们不顾及士兵性命，用数倍的兵力优势围困才有可能。”
    “那种层次的练法强者，如何围困得住？”
    秘堂大长老武定川想了想道：“族长，我和震寰、惊宇二位长老，再加上灵鹤、灵通两位长老，当可以和其中一个周旋。另外一个的话，只能用装备猎法长弓的特战营来对付了，我们需要五百副以上的猎法长弓。”
    “五百把猎法长弓，我们整个紫晶只有一千五百把，况且大部分都在前线，来不及调动了。”
    雷家族长雷方道：“定川，我觉得不需要五百那么多，普通士兵手持猎法长弓也没什么用，我们需要的是精干的武者，这样的武者有两百人就够了，如果凑一凑还是凑得出来的。”
    武定川和武震寰、雷惊宇二人望了望，缓缓点了点头。
    武定国点头道：“那就按雷族长的意见吧，老雷、武易，你们马上安排从东部军团和南江军团抽调人手和破法长弓给定川。近卫军团不能动，从东部军团和第六军中抽调部队阻击天山军，一定注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必要时可以后撤保存有生力量。事不宜迟，我会马上去帝国一趟，请求高手支援。”
    “传令武江山，向天荡山进军，全力阻击浦赫部队。”
    雷总参道：“是。”
    “从东部军团抽调第四军，从南境抽调第六军与第十一、十二军共同组建成西武军团，由武定川任军团统领。”
    雷方道：“是。”
    “成立南江军团，担任全军总预备队。武易担任代理统领，不再任十三军军长。南江军团马上开始征兵，设立第十四、十五、十六军，全部划归南江军团管辖。”
    武易道：“是。”
    光明帝国历洪昊34年春，紫晶与浦赫的全面战争以天山城之战为起点拉开了序幕。与上一次全面战争不同的是，战争发生在西江以南，争夺的区域由中、东部转移到中、西部，紫晶西境数十年来首次成为主战场。这场战争旷日持久，到夏季仍没有停歇的迹象。
    因为战祸，紫晶西境的人民错失了春耕的时机，无数壮丁被强征入伍，走上了战场。为了给家人混上一口饭，老弱妇孺们走向田间辛劳耕耘。劳动力短缺导致良田大片荒芜，到今年秋天整个浦赫西境战乱之地的粮食产量将减少一半。
    四月下旬，浦赫雷率领一个师团强行东渡西江，武江山腹背受敌，紫晶第十二、十三军被击溃，武江山带着一半人逃回了西武城。浦赫雷在银狐山北广挖战壕，准备与西武城长期对峙。浦赫一个联队挥师北上，天荡北城城主投降，北角城城主力战而死，至此银狐山以北领地尽皆在浦赫掌控之中。
    浦赫婷则率领师团主力南下，顺利在银狐城与天山军会师，遂解银狐之围，武定川率军后撤一百公里。
    紫晶城从西奇平原战场抽调回三个军，与南境新组建的十四军一起投入西境战场。与此同时，浦赫震山并不着急收复西奇平原南部，又陆陆续续地将一个师团调往银狐城。紫晶浦赫两军在银狐山南广阔的丘陵地带展开了野战。

 第12章 突袭渡口

    沿着广澜江向东的路上，无数逃荒的饥民机械地朝东走着。听说南境没有战祸，只要到达松山渡，渡过广澜江，就可以到达南境了。
    松山渡是广澜江最上游的渡口，平常由一个不足编的百人队管辖，由于战争，渡口每天都迎来南下的灾民，为了维持秩序，松山城主恢复了百人队编制。渡口每天只运送两百人渡江，但是等待渡江的有五百人，因此渡江的名额就变得奇货可居。
    队长舒服地躺在遮阳棚里悠闲地吐着烟圈，一边回味着昨夜少女的滋味，一边在逃乱的人群中扫来扫去。当看到老者和幼童，目光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当看到人群中的青壮年男子时，目光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当看到年轻妇女时，目光立刻变得兴致勃勃。
    今天等待渡江人员的数量比以往多了不少，甚至还有不少逃避上战场的青壮年男子，看来前线的战况更加激烈了，而且对紫晶不利。队长脑海里升起一个念头，要不要把家人先送到对岸去？
    人群中一名抱着孩子的少妇吸引了队长的注意，这名少妇没有男人陪在身边，虽然看起来脏兮兮地，但是五官端正，最重要的是棉褂下被掩藏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只有经验丰富的老手才看得出来。队长露出得意的微笑，这些年轻的傻大兵，只晓得看脸，哪里知道身材的妙处？
    孩子正在哇哇大哭，少妇焦虑地抱着孩子轻轻地拍打着。
    “这位大妹子，你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少妇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中年军官。
    “他饿了……”说完，少妇羞赧地低下头去。
    当娘的当然知道孩子是饿了，但是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喂奶呢？如果离开队伍，那船来了怎么办？
    中年军官一拍脑门，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妹子，这样苦着孩子也不是办法，你去棚子里吧，那里没人看见。你的位置我给你留着，不耽误你上船。”
    少妇感激地道：“谢谢大哥。”
    “不必客气，这年头谁没有个难事？你放心吧！”
    少妇跟随中年军官来到棚子里，有些为难地看了过来。队长心中暗笑，嘴上说道：“你转过去吧，我还要在这里看着他们，真是不能省心啊。”
    少妇小心地解开衣服，孩子用力地吸着奶水。过了片刻，少妇见军官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没有非礼的行为，方才慢慢放下戒心。
    “大妹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从银狐城的大望乡来的。”
    “那边仗打得厉害吧？”
    “打得可凶了，方圆几百里到处都在打仗，弄得没法安生，大家都往东跑。大哥，您是负责这个渡口的官爷吗？”
    “是啊。”
    “我能问一下船还有多久到吗？”
    “还有一顿饭功夫吧，不过看样子今天你应该过不去了，前面还有几十个人呢！”
    “啊，那怎么办？我也没有地方住……”
    队长摇摇头道：“住？你看这些天谁有地方住，都是在地上过的夜。”
    少妇低头哽咽道：“我可以，但是孩子这么小……”
    “哎，看你这么可怜，我帮帮你，下一艘船你就挤一挤吧。”
    “真的吗？谢谢大哥！”
    “不用着急谢，渡船的钱够吗？”
    “够，我还有一个银币。”
    “现在渡船已经涨到每人两个银币了，一个银币坐不了船。”
    “啊？我前几天听人说只要一个银币的。”
    “最近渡河的人多，松山城主派了更多人手维护秩序，船费自然也就提高了。”
    “那怎么办？大哥您是个好人，能不能通融一下。”
    “这不是一笔小钱啊，城主每天都有专人复查船费，我们也没有办法。”
    少妇低声啜泣起来，队长也陪着叹了一口气。
    “大哥，您能不能帮我们母子想想办法，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队长道：“这么多人我也不能徇私。这样吧，你帮我干一天活，把营房打扫打扫，就抵一个银币的船费如何？不然我也不好交代。我在营房给你找张床，晚上你和孩子也能睡个好觉。”
    少妇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了，低头跟在队长身后向渡口旁边的营地走去。士兵们向长官发出会心的笑容，少妇头垂得更低了。
    “船来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江边几条小船正在靠岸，不多时对岸的乘客已经陆续走下船来，等候的人群骚动起来，渡口的士兵亮出刀枪大声呼喝起来。队长扭头看了一眼，这种情形已经司空见惯了，笑着转过头去。
    正在此时，异变发生了，数十名手持钢刀的男子从等待渡河的人群中窜了出来，凶狠地扑向渡口的两个松山城小队。小队长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攻击吓慌了手脚，士兵们连一分钟都没有抵挡下来就纷纷缴械投降，此时渡河的人群才发出惊慌的叫声四散而逃。
    渡口营地外数百名平民打扮的男子现出身来，他们手持钢刀，飞快地朝营地冲了过来。百人队长茫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他们是怎么越过松山城的？直到被几名男子踢翻在地，才醒悟到战争已经降临到这个小小的渡口了。
    “报告皮团长！我军已经占领渡口，俘虏敌军整整一百人。”
    皮雅查回了一个军礼道：“很好！立即通知君子山的主力部队，务必在今夜赶到松山渡口。”
    松口渡整个百人队被剥光了衣服关押在一个营房内，听到房外传来部队调动的声音，从黄昏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中午。当外面终于恢复平静后，队长方指挥士兵砸开门锁，敌军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江对岸数股浓烟正在升腾。

 第13章 黑甲无敌

    四月底，天山军一个团的兵力从松口渡渡过了广澜江到达紫晶南境，消失在广袤的群山中。从五月起，广澜江以南二十万平方公里范围内，囤积的粮仓陆续被烧毁，敌人就像云雾一般，聚则狂风骤雨，散则无迹可寻。南境是前线作战的粮草主要供给地，不明规模的敌军在境内肆无忌惮地袭击粮草和军事设施让武易十分头疼，不得不出动一个军才算有效遏制了敌人的企图。
    比起武易的头疼，在银狐山以南指挥西武军团的武定川已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浦赫天山联军的一般武者倒还好对付，特别是天山派的掌门罗成，简直强得不可思议。
    天山掌门身穿黑甲，手持两根五米长的龙鳞钢棍，兼之高来高去，忽然就出现在大军中，乱棍横扫一通，大杀一番，等到好不容易纠集了几个大队的强弓手或者秘堂高手赶到时，人已经踏空而去。过不了半天，某处驻军又传来遇袭的消息。武定川带着一众秘堂高手疲于奔命，宛如救火队员，一直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根本没有精力指挥大军。武定川不是没有想过以攻为守，但自己手头能调动的只有五个军，并没有形成绝对优势兵力，只待十六、十七军加入战场后才能实施。
    天山掌门连续袭营多日后，终于沉寂下来，西武军团指挥部十来天没有收到噩报，秘堂高手和武者们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而敌人时不时出现倒还好，现在销声匿迹反而猜不透其下一步动向，武定川内心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人也变得更加焦虑。
    五月底，不祥的预感应验了，西武城破了。从西武城到普比亚城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成建制败退下来的士兵。坏的消息总是接二连三，浦赫城一个新的师团渡过了西江，正面战线上浦赫已经部署了四个师团共20万人。而原计划南境的两个军只到达了一个，还有一个要防守腹地不能调动，新募军团至少也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唯一欣慰的是西武城一战部队损失不多，浦赫雷的师团并没有乘胜追击，原来三个军实际六万的兵力，能够毫发无伤逃回来的超过五万。
    “你们是不是擅自逃跑？不怕军法吗？”
    武定川面色阴沉地看着第十四军军长，军长惶恐地道：“统领大人，不是我们擅自逃跑，是江山大人命令我们撤出来的，所有的粮草和军械骡马都没有丢下，我们不是逃跑。”
    “武江山呢？找他来对质！”
    “统领大人，我们不知道江山大人撤下来没有。城破后，他率领一个卫与敌军巷战断后，我们不知道他的情况。”
    “城到底是怎么丢的？”
    这个汉子脸上露出可怖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洪荒猛兽。
    “黑甲将军一锤就打破了大门……那可是夹了铁板的楠木大门啊……”
    西武城前，浦赫大军缓缓进发到城前一箭之地，武江山率领部队在城头严阵以待。万众瞩目中，一名黑甲武者左手持盾，右手拖着巨锤越众而出。
    军长张开双臂比划着，最后指了指门，肯定地说道：“没错，盾牌足足有门板大小。”这面盾牌全部由精钢所制，厚达三指，可以轻易挡住城头重型破法长弓的攻击，他就这样一路无阻地来到城门下。军长伸直手臂平摆了几下，继续道：“他就这么一荡……”
    巨锤足足有磨盘大小，光锤头就不下两百公斤，黑甲武者荡起巨锤抡在了城门上，“咣当”一声巨响，整个城墙都在颤抖，于是城门就破了。
    武定川等人相顾骇然。
    一天之后，武江山战死的消息传了过来。军团继续停留在银狐山南部，将面临来自西面和北面的钳形攻势，武定川当机立断放弃整个银狐山，将军团撤到普比亚城，以普比亚城为中心，大肆修建防御工事，密密麻麻的工事超过一百公里，横贯普比亚山和松山之间的丘陵地带。在松山以南，进驻到松山城的部队已经达到一个军，牢牢地扼守住松山与广澜江之间的山河要道。
    武定国终于带来了好消息，光明帝国特伦军团已经集结在特伦山口，随时可以入境增援，光明帝国将派出武英殿殿主兰辅臣和一位长老协助对付天山派强者。
    浦赫震山红光满面地迈进了西武城，五十年来浦赫大军首次进入紫晶城的控制领地，本届族长做到了前两代族长都做不到的事情，浦赫震山注定将成为家族的传奇。
    “父亲大人！”
    浦赫婷一身戎装出门迎接，浦赫震山脸上笑开了花，张开双臂：“我的好女儿啊，你真是父亲的骄傲！”
    上一次被父亲拥抱时自己还是少女，不知不觉三十年过去了，浦赫婷眼眶一红，迎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父亲。父亲花白而坚硬的胡子摩挲着头顶，许久未体验到的安宁感觉重归心头。
    放开女儿，浦赫震山笑呵呵地道：“婷儿啊，你给家族立大功了！你想要什么奖赏，爹爹都答应你。”
    “女儿不要奖赏，只愿父亲健康永驻，家族繁荣兴盛就心满意足了。”
    “爹爹一定要赏你的，你觉得伯爵怎么样？咱们人族历史上可没有几个女伯爵呢！”
    伯爵？浦赫家族从浦赫城起家，虽然势力雄冠多田河北域，统率八十万平方公里领地，但在各国看来仍不过是一方大一点的诸侯而已，而分封伯爵历来是国家才有的惯例，莫非……
    浦赫婷忍不住惊讶道：“父亲，您想立国？”
    浦赫震山脸色微醺道：“不不不，爹爹何德何能，岂敢有此妄想？只不过，这一个月来，城主、幕僚们纷纷上书，爹爹也拦不住啊！立国就算了，不过让家族之名冠以全境倒是不过分的。婷儿，你觉得总长这个称谓如何？”
    “爹爹，现在战事还在进行，是不是早了些？”
    “唔唔，所以我们还要和罗掌门商量商量。”
    “您打算停战？”
    “你们这么辛苦才打下的江山，停战的事情后面再说。婷儿啊，我已经想好了，这次要当面给罗掌门提一提你的事情。”
    浦赫婷脸色微变。
    “怎么，你怕罗成不答应？”
    “我怕青姐姐不答应。”
    “这个女子也真是，这么多年连个蛋也没给罗成下过，难道还容不得自己男人再找人？再说，罗成正当龙精虎猛之年，一个女人怎么够？婷儿，就算那罗成惧内仍然不答应，大不了丢点面子。这个世界，面子算得了什么？”
    “父亲，这不是面子的问题，女儿也不在乎这些，他们两人是患难之交……”
    “别想这些了，爹爹会给他们一个不容拒绝的提议。雷儿和罗成他们到了没有？”
    “他们在军营议事，我得到消息后就先过来了，想必现在已经到城主府了。”
    “西武城城主府……”浦赫震山哈哈大笑道：“婷儿，去城主府！”

 第14章 侧室

    “见过城主！”“见过父亲！”
    “罗兄弟！”浦赫震山一把握住罗成的双手，用力地握了起来。
    “小青怎么越长越年轻了？”浦赫震山假装打趣道，心头却是一怯：“这小姑娘真是出尘脱俗之貌，柳腰花妍之姿，换作是我也抵挡不住啊。”
    青瞳莞尔一笑，轻轻一蹲道：“见过城主！”
    “罗掌门、雷儿，你们商议得如何啊？”
    “父亲请看。目前我军三个师团就驻扎在这里，离普比亚城二十公里，普比亚城驻有紫晶六个军。普比亚城周边深沟坚垒，难以速破。罗兄弟天山军的五个团在南边的松山城外二十公里，松山城内至少驻有一个军的兵力，易守难攻。罗兄弟武功盖世，匹敌万军，但紫晶城秘堂高手倾巢而出，怕有闪失于大局有损。总的来说，我们攻不过去，他们也打不出来，是一个相持的局面。”
    “紫晶城占了地利之先。这么说，怕是打不下去了？”
    “正面机会很小，但南境是紫晶的兵力和粮草的主要来源，而且与紫晶城之间多只是依附关系，就像奇美山脉以东的那些主城跟我们浦赫一样的关系——五年前我们就吃过这个亏。所以，我和罗兄弟商量，打算派遣一只奇兵想办法从广澜江上游开辟渡口渡江，在紫晶城南境开辟新的战场，这个战略目的一旦实现，紫晶城将仅剩东部支撑战争，必不可久。”
    “孤军深入，粮草何继？”
    “就地掠夺，以战养战。”
    “继续往东、往南进攻，光明帝国不会袖手旁观。”
    罗成道：“城主，我们考虑过了，东不过金峰山-紫晶山-有晴山一线，南不过丹江，光明帝国不会直接出兵干预，这总计4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是有条件拿下的。”
    “打算派遣多少兵力？”
    “只需要五万人就可以让紫晶南境腾不出手来。”
    “一个师团……我们还有余力吗？”
    “天山可以征集两万人，浦赫只需要出三万人就可以了。”
    “浦赫总共六个师团，其中四个师团都派了过来，而且如果天山军进攻南境，松山城的敌军还需要另外增兵驻守。罗掌门，我们已经取得了巨大的优势，当前最重要的是保住胜利成果，贪多必失啊，紫晶城就是前车之鉴，咱们就此打住如何？”
    罗成摇摇头道：“只要浦赫不触碰光明帝国底线，光明帝国就不会真正干涉。城主，浦赫可以不南下，只要守住现在的战线就够了。南下任务由天山一肩承担，以后就算惹怒光明帝国，也不会牵连到浦赫城。”
    浦赫雷建议道：“父亲，能不能再征召一个新的师团，接替松山城防线。”
    “新招一个师团容易，能上战场就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了。罗掌门，我看你不仅仅是想占据紫晶的疆土，你是在试探光明帝国的底线，这是为何呢？”
    会场沉寂下来，罗成声音突然变得悲怆起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罗家与光明帝国有深仇大恨……”
    浦赫一家震惊地听着罗成诉说家族与光明帝国的往事，浦赫震山沉声道：“原来你是这样的身世，难怪如此……政治、情感……不久前我刚和你说过政治是政治，不能掺杂情感。”
    “是的。不过城主，人若无情何以为人？”
    “人若无情何以为人？我还是按你的规则来，我也和你讲感情，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就同意。我的条件还跟上次一样，就是你们收了婷儿，可以做个侧室，但不要委屈了她。婷儿你没意见吧？”
    “爹爹！”浦赫婷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芒，不敢去看青瞳。
    浦赫震山当着青瞳的面一下子提出了这个条件，罗成脑海里顿时“嗡”地乱响，喃喃道：“我……”
    “我再加一个条件，银狐山以北直到北角城的领地我都拿出来作为婷儿的嫁妆。”
    罗成头脑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青瞳正低头不语，浦赫婷也睁着泪水朦朦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罗成深吸了一口气，拉过青瞳的手用力地握在手心，下定决心道：“承蒙城主抬爱，婷小姐天生丽质本是人间佳侣，但是这件事情，万分抱歉，我不能为了过去的家让现在的家……”
    浦赫婷身子一晃，泪水滚滚而下，浦赫震山脸色又红又白。浦赫雷轻轻扶住妹妹的身子，叹了口气。
    “等一下！”青瞳突然抬头说道：“城主，我们可以答应，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浦赫必须继续保持进攻态势，绝不能让紫晶城抽调兵力影响南境。”
    “青儿……”
    “成哥，我知道你的心。罗家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们要光明正大地复仇。如果不能威胁到光明帝国，帝国绝对不会做出真正的让步。我们和城主联合，正是难得的机会。”
    “罗掌门，你放心，你罗家的仇也是我浦赫家的仇。”
    “城主，我也有个要求。”
    “噢，你说。”
    “现在战事期间，不宜迎娶，我的意思是待战事结束后……”
    “贤婿所言有理，婚事可缓办，但我武学儿女不必在意这些凡俗礼仪，打今儿起，婷儿这人就交给你了。”
    罗成脸色一红，浦赫震山心道：“女婿脸皮这么薄，婷儿可怎么办才好？”
    青瞳笑着伸出手对浦赫婷道：“都是一家人了，还不过来？”
    浦赫婷梨花带雨，满脸羞红，低着头扭捏着走了过去，走到青瞳面前发出如猫语般的细声道：“见过姐姐……”青瞳将浦赫婷的手放到罗成手中，浦赫婷顺势站在罗成另一侧。
    浦赫震山抚掌大笑道：“好好好，终于了了老夫一桩心事！”
    想到以后妹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浦赫雷心中一酸，向浦赫婷投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贤婿，紫晶武家高手众多，你虽然得了巅峰赛的冠军，但也怕他们人多……”
    “父亲，您怕是还不知道妹夫的本事吧？”
    “我倒是听过一些汇报，莫非真的突破了武师境界？”
    “依孩儿看，恐怕比那几位泰斗还要强。”
    浦赫震山不可思议地看向罗成：“真的？那岂不是天下第一？”
    罗成不好意思道：“天下第一哪里敢当，这世上还有不少比我强的存在呢。”
    浦赫震山马上对南境之事变得兴致勃勃起来，问道：“贤婿，天山能拉多少队伍？武者有多少？”
    “城主……”
    罗成神色一僵，意识到称呼城主有些不妥，但是这个“父亲”却是如何也叫不出口的。浦赫震山乃是人精，摆摆手道：“先叫世叔吧。”
    “是。倾天山主城全力可起两万之兵，两个武者特种营，四弟在南境还有一个团队，这就有两万两千五百人。最近新得西贝、银狐、江丘三城，仓促之间可以新编两个团队，因此总数可在两万八千到三万之间。”
    “这个数量不够啊，我再给婷儿一个联队，就算我给她的私兵吧。这样你们有四万人才好周旋。”
    “多谢世叔！”
    “广澜江上游可有渡口？”
    “没有渡口。”罗成用手一指松山城道：“最快的办法就是夺下松口渡，要夺下松口渡，必须先拿下松山城。”
    “计将安出？”
    “父亲，我们打算做出顺西江而下在金峰口登陆之势，此举既可以威胁普比利亚城后方，也可以北渡西江，对西奇平原之敌形成包围之势。武定川要解这一阳谋，必然分兵防守金峰口，与我军水战。我军则暗调一个师团与天山军强攻松山城，松山城原本不是军事重城，必能一战而克。”
    “此计甚好！”
    众人又商议片刻，便共赴宴席。浦赫震山悄悄吩咐道：“雷儿，速速安排可靠的人回去，凡是跟婷儿有过好事的人统统都杀了，一个不留，近臣也不例外！”

 第15章 强敌（一）

    盼了一个月，紫晶城终于等来了光明帝国的强者。兰辅臣与一位中年布衣长老走下马车，武定国热情地迎了上去，带着讨好的笑容。
    “殿主大人大驾光临，紫晶城上下蓬荜生辉！殿主大人请！长老请！”
    “这位是林长老！”
    “林长老请！”
    城门口铺着红色地毯，直通城内广场演礼台。通往演礼台的道路两边站着鲜亮雄壮的军士，广场周围围满了欢迎的人群。
    兰辅臣皱了皱眉道：“武城主，现在正是战争期间，何必弄这些虚礼？赶紧进城商议军情吧！”
    “大人教训的是，那我们直接去会议厅。”
    那位林长老也是气度雍容、见识不凡，不紧不慢地跟在兰辅臣身侧，对紫晶城精心布置的欢迎仪式毫无所动。
    “兰大人，浦赫在西江上游修建大船，有顺流而下之势，我军也在伐木造船，准备在金峰口迎战。浦赫城在普比亚城正面部署了三个师团十五万人，我守军十八万……”
    兰辅臣打断武定国道：“那天山派掌门在何处？”
    武定国尴尬道：“最近没有收到他活动的消息。”
    “急报——”一名士兵飞跑进来，见有客人，欲言又止。
    武定国道：“不必避讳，快讲！”
    “是。黑甲武者在松山城出现，松山城已失守，我军余部正向东撤退。”
    武定国动色道：“黑甲武者就是天山派掌门罗成。”
    林长老突然问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飞鸽传信，消息不超过两个小时。”
    林长老起身向外走去：“兰大人，我们去会会天山派掌门吧。”
    “好！”
    武定国追出门外，见兰辅臣与林长老已腾空而起直朝西边飞去，心中大喜，连忙道：“快放飞鸽，通知军长集结部队，等候帝国武者！”
    “成哥，你就休息一下吧，交给我们姐妹了。”
    罗成笑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注意安全！”
    青瞳和浦赫婷来到城头，紫晶大军已退而复回，松山城东门外空旷处两名武者双手背在身后，泰然自若。浦赫婷道：“这两位好生自负，竟敢孤身索战。”
    青瞳隐约觉得那位老者有些眼熟，猛然想起当年在月来水镜城遇到的两名老者，似乎正是其中一人。
    “妹妹，我来对付这名老者，那中年武者就交给你了。”
    “是。”
    两女飞跃而下，那林长老笑道：“辅国，看来她们已经选好对手了。”
    兰辅臣开始戒备道：“来我这边的就是天山派掌门夫人青瞳。”
    “哦！好一个绝色女子！”
    青瞳身在空中，手中光茧流动，一光弧划向兰辅臣。兰辅臣手上冒出淡淡的清光，将光弧挡下，迎面数根光弧同时绞杀过来。
    浦赫婷身周已经凝结数根灵气长矛，同时飞向林长老。林长老轻轻一闪，长矛擦身而过。空中又出现数十颗灵气弹，漫天飞舞射向林长老。
    “好一个灵气掌控！”
    林长老不闪不避，伸出单掌，身前仿佛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那无数的灵气弹都被挡在这道屏障外，发出鞭炮一般的密集爆响。
    “小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叫天山派掌门出来吧。”
    “想见我夫君，先打败我再说！”
    浦赫婷朝林长老飞去，双臂不断地开合，一股股禁锢之力笼罩在对手身上，前力未消后力已至，两根粗大的灵气长枪已在身后悄然成型。
    “雕虫小计尔！”
    林长老全身一震，禁锢之力层层破碎。浦赫婷娇喝一声，双臂挥出，两根灵枪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只取对手。
    林长老后退半步，单掌闪电般左右一拍，将两根灵枪拍散，身形一晃朝浦赫婷直冲而来。浦赫婷惊得花容失色，慌忙拔地而起，同时凝出一个灵气盾。林长老的身形仿佛不受速度影响，直直地贴着浦赫婷飞起。“嘭”地一声，灵气盾爆裂，浦赫婷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城墙上。
    一片惊呼声中，几名武者跃下城头，将浦赫婷抢回。林长老在空中淡淡看着对方救人、开城门、关城门，也不加阻止。
    兰辅臣全身覆盖着一层清光，在青瞳的光弧攻击下左支右挡，衣衫上出现多个口子，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林长老叹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随即一声爆响，林长老出现在青瞳身前。青瞳心头惊骇，光丝猛地弹向林长老。林长老伸手一抓，那无数道光丝凝在空中，露出黑色的本体，林长老一拳轰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朝青瞳袭来。
    星空至宝被林长老凭空抓住，青瞳眼见抽不回，只得松开手，碎元神功运行到极致，灵气疯狂地涌出，化成一道道尖锥形状的灵力如潮水般迎向拳力。锥形的灵力与拳劲相撞之时，锥头的速度突然提升数倍，无数道尖利的气劲破开了拳力，林长老侧身避开锋芒。拳力也在及身前终于被青瞳化去。
    “这是时磡的枪力破功法，但是更加精微……”
    林长老右拳化为了虚影，身前凭空出现一圈白雾，一股冲击波破空而来，眼看就要击中青瞳，一个黑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青瞳身前。轰然巨响中，黑青两道身影飞了出去，然后在空中稳住，落在城头上。
    “成哥！”
    “你没事吧？”
    “我没事，浦赫婷她……”
    罗成脸色阴沉道：“她还好，但恐怕要休养半年以上。你退后，我来对付他们！”
    “你要小心些！”
    罗成缓缓地飞了过去，冰冷地眼神落在林长老身上，随后看向兰辅臣道：“兰殿主还是无极统领？我没去找你们，你们反倒先找上门来了。也好，先让你们皇上付些利息。”
    兰辅臣哼了一声不说话。
    林长老踏前一步道：“年轻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是谦虚些好！”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晓。罗成，倘若你肯退出俗世，专心修炼，我可以收你为徒亲自教导，以你的底子当有很大机会踏入新的境界。”
    罗成哈哈大笑道：“前些日子也有人想给我当师傅，你知道是什么结果吗？”
    “什么结果？”
    “他连我一拳都承受不起，不知你又如何呢？”
    “度灭和尚？”
    “你既然知道，还敢大言不惭？”
    “年轻人就该如此，很合我的心意。”林长老淡然一笑道：“天山派的功法久未现世，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这样，我就在原地接你三招，如果三招之内你能逼退我，我答应你不再参与你们和紫晶城之间的事情。如果你输了的话，你就随我修炼如何？”
    “我输了终生受你摆布，而你们上来就伤了我二夫人，抢了我夫人的兵器，还想输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天下可有这种好事？”
    “我不是来和你赌的，我也不想去摆布你，只要你终生不出天山城，任你自由自在。罗成，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天山派的传人，我也懒得过来，这天下间没几件事情能值得我出手。你就算不接受，我也会主动出招，你自己想想吧。”
    林长老随手将星空至宝抛向罗成道：“不过就是一件奇兵而已。”
    罗成凌空接住道：“这么说，你就是紫晶城的后台了？”
    林长老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
    “那好，我接受你的提议，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
    “如此甚好。”

 第16章 强敌（二）

    三人从空中落下，林长老道：“兰殿主你退下吧。”
    “是。”
    林长老道：“罗成你出招吧。”
    罗成身上灵力腾腾而起，地面沙石被强大的灵力形成的波动激飞出去。林长老沉肩塌腰，稳稳地立在原地，连身上的布衣都纹丝不动。
    漫天的灵力突然一缩，体内灵气奔腾如潮，罗成一步步走向林长老。
    “灵气凝而不散，化境技巧。”
    在林长老三步开外，罗成出拳了，林长老同样一拳迎了上去。两人的招式看起来都毫无威力，没有任何灵力效果，就好像两个普通人打架一般，但是拳头接触的刹那，仿佛大河决堤，灵力疯狂地向两侧宣泄出来。
    一时间泥石纷飞，待尘埃落定后，两人相对而立，一道宽约一米，长约十米的沟壑横贯在两人面前。
    林长老想道：“这种力量，度灭果然不是对手。”
    林长老问道：“你用了几层碎元功法？”
    罗成心中十分惊骇，刚才自己用了十成的灵力，运用了化境技巧，自信连时磡也不敢硬接，谁料对方竟然毫发无伤，这是碎元功法大成后所遇的最强之敌了，对方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你既然想见识天山碎元神功，那我就如你所愿。刚才只是普通攻击，相当于四层碎元吧，下一招我会用八层碎元，希望你能接住。”
    “八层碎元？你的化境能力驾驭得了吗？”
    “能不能驾驭马上就知道了。”
    罗成大喝一声，灵力以身体为中心猛烈地向四周爆发起来，同时右拳紧握在腰间，无形无质的灵力在拳头层层凝聚，四周的景物都模糊起来。
    林长老再也不能无视，身体一顿，双腿深深地陷入地面。
    罗成深吸了一口气，右拳对着林长老迎面打出，空中出现一声爆响。林长老大惊，双掌在身前迅速地连出数拳，快得连人眼都看不清，一圈圈灵力迎向罗成的拳力。这一次两人并未直接接触，这种力量的碰撞，肉身很容易受损，两人灵力碰撞之下，地面大片的泥土翻飞而起，将两人遮挡起来。
    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两人站在坑内，林长老身上衣衫破烂，而罗成的黑甲却没有任何损伤。
    林长老变色道：“你已经到了这种境界，难道没有收到警告吗？”
    “什么警告？我不知道！”罗成猛然一提灵气，咬牙道：“还剩一招！”
    “停手！我不跟你再打下去了，我有急事要处理！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参与世俗战争了，否则祸不远矣！”
    林长老说完，腾空而起朝南飞去。罗成看着林长老身影在空中渐渐消失为一个小点，身形一动，宛如流星般朝兰辅臣飞去。
    林长老没有任何招呼说走就走，兰辅臣不明所以，正自心烦意乱，猛然间一阵疾风袭来，罗成面色阴沉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起罗成所说“利息”一事，心里头像有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手心里都出了汗。
    “原来是兰殿主，莫非帝国的精英都见不得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请问兰殿主，刚才那位强者是谁？”
    兰辅臣全身绷得紧紧地盯着罗成一声不吭。
    罗成哼了一声，嘴唇轻轻抿了抿，握紧了拳头。兰辅臣突然朝罗成打出一记劈空掌力，同时转身就向后疾飞而逃。罗成迎面击破掌力，眨眼间追到兰辅臣身后。
    兰辅臣运起全身灵力聚在背后，一声闷哼，硬吃了罗成一记，顿时觉得气短眼黑。兰辅臣用尽全力飞回紫晶军中，肺部剧烈的疼痛让兰辅臣无法呼吸，躺了半晌，肺部终于呼入了一丝空气，意识渐渐恢复。有那么一刻，兰辅臣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不了窒息的命运，开始接受死亡了。
    罗成在半空中看着紫晶军惊慌失措地向东撤退，转身飞回城头，强压许久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青瞳连忙扶着罗成坐下，双手在罗成胸背处来回按揉，细腻的灵气从手掌中发出，温柔地滋养着罗成的经脉。罗成觉得胸肺暖洋洋地，不到一会儿功夫就觉得气血顺畅起来。
    “路兄，伤养得怎样？”
    “双腿断了，还能怎么样？”路飞苦笑道：“能侥幸逃得性命，我已经比别人幸运多了。”
    武威安慰道：“路兄是法师，这个伤对实力没有什么影响。”
    “威长老不是专门来看我的伤的吧？”
    “路兄，紫晶城你恐怕呆不下去了，再不走我怕来不及了。”
    “我知道威长老你是诚心待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山和浦赫联军已经离紫晶城不到一百公里了，估计后天就兵临城下了，情报显示天山派掌门和那个夫人都在军中。”
    “以前有浦赫关照我，现在浦赫连自身都……这天下虽大，我又能去哪里呢？”
    “去特伦山脉或者藏龙山脉吧，高山险谷众多，虽然难得住普通人和军队，但岂在路兄话下？”
    “也只有如此了。威长老有何打算？”
    “我有什么办法？我本是武家的人，那天山派掌门来了就和他拼了吧。”
    路飞很不赞成地摇摇头道：“长老此言差矣，武家虽然艰难，但还未到最后关头，留有用之身日后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路兄，武家能号令整个多田河南部，就是因为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如今敌人都打到紫晶主城下了，那些依附武家的势力……哎，不提了。”
    “威长老，你觉得紫晶城能坚守多少时间？”
    “最多十日。”
    “为何不东撤，帝国不会袖手旁观的。”
    “帝国的军团已经来到安阳湖了，但是武家必须打，帝国不会支持一个没有骨气的家族，否则才真的会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路飞不理解为何明知必败，还必须去坚持，为了展现抵抗意志就要成千上万的人去战场上送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路兄，告辞了！”
    “威长老保重，如有机会日后再相见！”
    走出院外，武威腾空而起飞到城主府，朝会议大厅走去。虽然会议时间还没到，但武家、雷家的高层早已来到现场开始商讨了。
    没有人理睬武威，武威自行在墙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参会人员的观点分成了两方，一方认为紫晶城占有地利，应当在此投入重兵坚决抵御待援；另一方则认为应当将主力后撤，保留有生力量借助光明帝国力量反击。武威一下子就明白了，支持坚决抵御的风险在于光明帝国救援不及时导致全军覆没，而另一方的风险在于放弃紫晶城会对战局造成重大不利影响。要解决这个争议很简单，只要光明帝国表明态度就可以了。但是自从帝国武英殿兰辅臣受伤回国后，光明帝国的特伦军团就在安阳湖驻足不前，紫晶城探听消息的使者一波波派了出去，但是军团统领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所以这个争议就是无解的。
    有个可怕的想法萦绕在参会人员心头，但是谁也不敢先提出来。当年联邦与浦赫城关系疏远的时候，联邦仍然出兵帮浦赫抵御紫晶的入侵，现在浦赫已经打到紫晶主城了，光明帝国为什么迟迟不做出决定呢？
    武定国按着太阳穴，艰难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帝国有没有可能放弃紫晶城了呢？”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没有人敢说话。

 第17章 攻城

    秋雾弥漫，仿佛一个巨大的纱罩，将大地装饰成仙境一般。在这样的清晨里，一阵阵徐徐的凉风洗涤着人们疲惫的身心，但是这片画意梦境却让驻守在小晶城的战士们越发感到凄冷无助。
    太阳渐渐驱散了浓雾，在如沙的轻雾和朦胧的金色阳光中，无数的黑点从西边的天空中飞来。随着黑点的靠近，已经可以看到清晰的人形轮廓。小晶城新任指挥使看着空中越来越近的浦赫和天山联军法师群，再看看卫部十多名眼神恍惚的法师，绝望地叹了口气。
    “你们撤退吧，告诉定川大人，我对得起家族了！”
    联军先锋不到一个小时就攻克了小晶城，指挥使战死，主力毫不停留地朝距离小晶城五公里的紫晶主城开去，此时，奉命撤退的骑兵营和特战法师们刚刚进入紫晶城。
    浦赫天山联军三十万大军在紫晶城外摆开了阵势，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数百名法师飞跃联军，朝紫晶城上空扑来，他们距离地面超过五百米，即使是重型猎法长弓也不能及。紫晶城内腾起两群法师，毫不畏惧地迎向来犯之敌。
    闪亮的弓矢和飞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灵气盾不断地闪现，在灵力冲击下爆发出短暂的光芒。从地面看去，空中仿佛亮起了一颗颗转瞬即逝的烟花。
    密集的弓矢互攻持续了数分钟，两股洪流撞到了一起，各种灵气技能在高空中绽放，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混乱。
    有的认准了对手不死不休；有的在空中穿梭，伺机偷袭；有的不慎被包围，死死地撑起灵气盾企图脱离战场。不断有法师从战场中退下，有部分是因为灵气消耗过大主动寻机撤回，而更多的则从五百多米的高空掉落，断没有生还的可能。一名联军法师不敌对手，爆发出最后的灵气狂吼着牢牢地抱住敌人，双方一同从空中摔落。一方为了胜利，另一方为了尊严，双方的法师们爆发出不屈的意志。
    平时高高在上的法师们，在这种程度的决战中也只是消耗品。双方军队百感交集地关注着高空的战斗，这场争夺高空权的战斗决定了步兵攻守的难易程度，双方都期望己方的法师取得胜利。对于紫晶城的高层军官们来说，他们不是期望胜利，而是期望奇迹，因为数量上紫晶城明显落于下风。
    渐渐地空中只剩下数十名强大的法师，他们已经连续战斗了半个小时，几乎都到了强弩之末。紫晶城一方还停留在空中的只占对方数量一半，败势已定。
    武定川下令道：“惊宇、灵鹤长老，出发！”
    两人闻令，各自带领二十多名法师朝战场飞去。如果没有阻挡，这一波生力军绝对会改变战局。与此同时，浦赫天山联军已经看到了对方增援力量，联军中同样飞出一队法师，朝战场飞去。
    惊宇、灵鹤二人一身强悍的灵力，刚一到场就击落了多名联军法师。但片刻功夫，联军法师的增援到来了。
    灵鹤高叫道：“老雷，他们数量虽多，强者却少，我们坚持住一定能赢！”
    雷惊宇大声回道：“对！我们二人不要分开，免得给他们可乘之机！”
    “正是如此！”
    战况再次僵持起来，片刻间还分不出胜负。然而，联军阵营中又升起第三波法师群，约百来名，朝城头上空飞了过来。
    雷惊宇大惊道：“敌人怎么还有这么多法师？”
    灵鹤也是惊骇，仔细看了看松了口气道：“不必担心，都是些初级法师。你看他们手持火雷，怕是想借机投雷攻城！哈哈！老雷，不如我们冲上去大杀一波，断他们的后，看他们救是不救！”
    雷惊宇也大笑道：“忒也自大，胜负未分就敢派这些小辈来冒险！走！”
    惊宇、灵鹤二人脱开战局，朝联军法师群迎头飞去，那些法师每人抱着两颗火雷，虽然看起来有些慌乱，但朝前飞行之势不减。
    马上就要杀入人群了，惊宇、灵鹤各自升起灵盾，准备迎接攻击。那些法师们并没有主动攻击，反而像羊群遇到狼一般纷纷绕了开去，而其中一名青袍女法师挡在了惊宇、灵鹤面前，表情平淡。
    雷惊宇道：“这是保护他们的高等法师了，我们合力上！”
    灵鹤心中有些不安，还未答话，只见眼前一片青光耀眼，连忙全力升起灵盾。待光芒消失后，身旁的雷惊宇表情僵硬，身体骤然四分五裂血洒长空。灵鹤吞了下口水，转头看向青袍女法师，迎接他的是另一片耀眼的青芒。
    青袍女法师飞到双方法师交战上空，青色光芒在空中时不时闪耀，当者披靡。不过片刻功夫，紫晶城的法师们败退下来。
    “是血修罗！”城内经历过天山城之战的幸存士兵恐惧地望着天空的青色身影和游龙般的青芒，发出颤抖地声音。
    浦赫天山联军的第三波法师来到了城头高空，火雷纷纷从数百米高空扔了下来。在数十万大军面前，区区几百颗火雷不足为害，但是联军将火雷集中在城门处，加上法师们不停地从阵地往返运送火雷，在他们灵气耗尽前，城门附近遭遇数百颗火雷的攻击，大火一时半刻不得停歇。
    一名黑甲武师手持刀棍飞落城头，速度之快，弓矢都来不及瞄准。龙鳞钢棍全长五米，每次挥动间发出“呜呜”的风声，攻击范围遍及了整个城墙，但凡挨着边，无不筋断骨折，城头的士兵们仿佛下饺子般从城头跌落。黑甲武师杀到重型猎法长弓处，黑色长刀闪过，长弓坚韧的弓弦砰然断开。不过一盅热茶的功夫，三座重型猎法长弓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数百米的城头处于防御空白状态。
    武定川焦躁道：“他的目标是重型猎法长弓！强弓队快上！”
    “师兄、师弟！”武震寰和灵通看见惊宇、灵鹤二人眨眼间死无全尸，心中恨意滔天。见天山派掌门亲自登上城头，两人不约而同地狂吼着冲了过去。

 第18章 紫晶败退

    此刻，城门外的浦赫天山联军先锋部队开始呐喊着朝这片城头奔来。
    灵通一马当先，跃上城头，身在半空之时，长刀已经高高扬起猛地斩向罗成。
    罗成转手一挥，一棍将灵通的长刀荡飞了出去，顺手一刀划了出去。灵通感到一股巨力袭来，身形不稳，长刀脱手而出，双手虎口震裂，大拇指折到手背上，这个伤势将终身不能握刀。随即觉得身体一轻，下半截身子掉落在城头。
    武震寰紧随灵通之后，长刀劈向了罗成。
    灵通惨叫一声，双掌在地上用力一拍，身体一窜，猛地抱住了罗成。罗成正待一棍将武震寰震开，没想到灵通临死发威，双眼通红地将自己手臂死死攥住，那一棍竟然挥不出去。
    罗成扬起斩龙刀迎向武震寰的刀刃，刀刃相交，长刀的龙鳞刀刃被震碎。武震寰将刀身朝罗成扔出，悍不畏死地飞身上来，双拳直捣罗成胸膛。
    灵通已经状若疯癫，他紧紧抱住罗成，虽然腾不出手，但张开大口在罗成身上乱啃，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但是龙鳞甲何等坚固，灵通纵然咬得满嘴鲜血也无可奈何。
    面对武震寰来势汹汹的双拳，罗成身体一侧，一下子将灵通换在身前。武震寰一咬牙，也不收力，狠狠地打在灵通身上，连带着将罗成撞得连退两步。武震寰跨上前去，大喝一声，双拳齐出。
    灵通本已是将死之人，不过回光返照，遭了武震寰重击，立时毙命，双臂仍牢牢地挂在了罗成身上。
    一道黑光从武震寰双拳中穿过，刺透了胸膛。武震寰全身力气尽泄，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下方传来命令：“放！”弓弦声群起如蜂鸣，无数的箭矢朝着城头飞来。罗成身体一矮，用灵通半截身子护住头脸。一片“咄咄”声响中，罗成中了许多箭，在龙鳞甲的防护下，不过像被筷子戳了一下而已。
    “咚”地一声轻响，罗成觉得腰间轻轻一痛，低头一看，一支钢制箭矢顺着龙鳞甲从腰间滑落，这是武者用猎法长弓发出的箭矢。
    罗成手臂一抖，将灵通被射成了刺猬一般的尸身抛向敌军，一阵风似的从上空落到长弓队中，长棍搅起一阵阵漩涡，士兵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黑甲武师的威名早已响彻浦赫军，根本没有人敢与罗成近战，武定川手持一根粗长的钢棍，大吼一声带领特战营投入到漩涡中心。
    武威漂浮在半空中，瞄准罗成机械般地一箭又一箭射出，哪怕伤到自己人也不在乎，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尽量吸引一下罗成的注意力吧。五年前，这个人被自己打败，现在明白了，对方只是不想暴露实力而已，世上怎会有如此奇才，自己披星戴月武法双休也望尘莫及。
    “突”地一声轻响，武威觉得脖子一紧，一股热流顺着脖子流淌而下。紧接着，身体各处传来温热之感。他艰难地转过头，浦赫天山联军已经占据了一段城头，无数的弓手正居高临下射击。
    “原来并不痛嘛，死亡也不过如此……”这是武威最后的意识，随后插满箭矢的尸体掉落在地面。
    紫晶城西门的铁栅栏在轰然巨响中拍落地面，一名身披重甲的独手将军手执大刀当先冲进城内，身后跟着呐喊着的步兵队伍。就像打开了一道闸口，联军潮水般涌进城来，顺着大街小巷朝着城内流淌，青黑色的浪头将一个个据点冲击得粉碎。
    武定国站在东门了望塔上，望着浓烟与火光从西逐渐向东蔓延，百年主城在战火中呻吟，霎那间仿佛老了十岁。在他脚下，紫晶军最后一只部队离开了东门，朝着安阳湖的方向撤退。
    遥远的帝国，洪昊皇帝正在召开秘密会议，与会的有两位皇子、林无极、兰辅臣、卡罗班、尤莉亚。
    “各位，紫晶城岌岌可危，老祖又一去不回，该当如何？”
    “陛下！”尤莉亚欠身道：“刚刚得到消息，紫晶城失守，其军队主力已经撤往安阳湖。”
    “紫晶城撤出了多少部队？”
    “预计在20万左右。”
    卡罗班愤怒道：“这说明武家并没有真正抵抗！”
    尤莉亚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武家首席长老武定川战死，武震寰、雷惊宇、灵通、灵鹤、武威等十一名长老战死，第十四、十五军全军覆没，军长战死，特战部队损失达两个营……”
    林无极道：“武家迟迟得不到我们的表态，保存实力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怪不得人。尤莉亚监察长，紫晶南境目前态势如何？”
    “回统领大人，天山和浦赫联军在南境投入了大约4万人的兵力，目前已经控制了有晴山以西十座主城，大概八万平方公里的领地。”
    “天山城师级兵力配备如何？主官是何人？”
    “天山城一个师约一万五千人，下辖四个步兵团，每团各2500人；两个骑兵团，每团各2000人；一个500人的特战营，其余是师部直属人员。第一师师长陈武、副师长季伟，第二师师长周玉泽、副师长云峰。”
    “主官实力如何？”
    “除季伟是法师巅峰外，其余几人都是中高等水准。第一师师长陈武悍不畏死，有非人之勇，战力实不弱于高等武师。”
    林无极沉吟道：“从数量来看，天山的一个团是标准的战术单位，而师级配备两个骑兵团，野战能力不弱于浦赫的一个军，又是介于战术与战略之间的单位。天山还有哪些部队？”
    “还有一个5000人的警卫团，团长夏昕雨，有高等武师战力，出生为帝国贵族，毕业于月华武院，教授评价聪慧好学、悟性奇高，为人有担当。此外，在天山城还有约2500人的地方守备队。”
    “皇上。”林无极道：“广澜江以北，紫晶军已经败退，广澜江以南，紫晶军野战上又处于战略守势，且很难挽回。我军没有与罗成同级的高手，分兵容易被其各个击破。以臣之见，将全部兵力收缩回来，依托安阳湖与浦赫天山联军进行大兵团作战，可以将罗成的威胁降到最低。”
    “其余人的意见呢？”
    会场一片寂静。

 第19章 一战定胜负

    洪昊皇帝厌恶地看了二皇子一眼，二皇子惶恐地把头埋了下去。事已至此，惩罚也不能弥补，洪昊皇帝只能无奈道：“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按林统领的意见办理。林统领，制定作战计划吧。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监察长留一下。”
    “是。”
    众人走后，尤莉亚躬身道：“陛下有何旨意？”
    “莉亚，朕授权你监视二皇子，他的行程监察省要掌握得清清楚楚。”
    听到皇上亲昵的称呼，尤莉亚心头泛起一丝荡漾，当听到要监视二皇子时，尤莉亚心中一震，飞快地思索着：“陛下有什么打算？”
    皇帝疲惫地摆了摆手。
    尤莉亚只得道：“遵旨。”
    “莉亚，今晚你陪陪我吧，我们已经好几十年没单独在一起了吧？”
    “是……可是陛下，臣……臣已经老了啊。”
    “是啊，我们都老了，老了才恋旧啊。”
    当洪昊皇帝带着尤莉亚在皇家园林漫无目的地散步闲聊时，半空中落下两人。尤莉亚竖起柳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皇家领地！”
    洪昊皇帝连忙制止了尤莉亚，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对其中一名中年男子道：“拜见老祖！”又对另一名耄耋老者道：“参见石副总统领。”
    “你是什么名字？”
    “我是林无忧。”
    “无忧，你派人联络天山派掌门罗成，我愿意和他一对一比武。如果他胜了，帝国将支持他在多田河建立家族领地，不必再劳民伤命；如果我胜了，他必须退回天山城，不得参与世俗战争。”
    “老祖，如果他不同意或者有其他条件呢？”
    “具体条件你去和他谈，总之两个目的，一是他不能再参与世俗战争，二是罢兵息战。如果他的要求很过分，告诉他这是神的旨意。你明白了吗？”
    “用‘神的旨意’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作为谈判筹码怎么可行？”洪昊皇帝心头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回答道：“明白了！”
    中年男子嗯了一声，带着老者飞空而去。
    好半天，洪昊皇帝才敢起身，尤莉亚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那位‘老祖’就是……”
    “没错，他就是武皇，我林氏皇族的擎天之柱啊！”
    谈判桌上，浦赫震山居中而坐道：“统领大人，我军已经停战，现在就看贵军的诚意了。”
    光明帝国政务统领长相富态，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浦赫先生一诺千金，我代表帝国向贵方表示真诚的感谢！”
    “那么贵军有什么章程，就请提出来吧。”
    “人族在多田河中数量最多，当前多田河南北相攻，造成田地荒芜，民众流离失所，非我族之福啊，我们是为了和平而来。”
    “噢，统领大人，那就好办了。我们不是为了和平而来，而是为了土地，贵方拿土地换和平正是各取所需啊。”
    政务统领笑道：“先生说得好，不过和平是大家的，土地也应当是大家的。”
    “贵军不愿意换也没关系，我军在广澜江两岸已经取得战略优势，拿下东境指日可待。和平和土地，只怕贵军一样也得不到。”
    “战事难料，浦赫先生也不敢言必胜吧？武先生至少还有25万精锐部队，贵军又打算付出多少伤亡呢？”
    坐在旁边的武定国瞪着浦赫震山“哼”了一声。
    “此事不劳统领大人费心，我们拭目以待吧！”
    政务统领道：“我就是为此事而来，我方有个提议，贵军不必兴师动众、沙场厮杀，也有机会得到土地。”
    “统领大人有什么提议？”
    政务统领不经意地看了看坐在浦赫震山身侧的罗成道：“我方提议双方各出一人，一战定胜负。”
    浦赫震山大笑道：“单挑决定军国大事，岂非儿戏？”
    政务统领盯着浦赫震山的眼睛肃然道：“两百多年前，光明帝国与神圣联邦共分500万平方公里领地隔江而治，就是为了人族广大黎民百姓不受战祸之苦，双方约定一战而定的，浦赫先生认为这也是儿戏？”
    浦赫震山避开对方眼神道：“胜负的赌注呢？”
    “这个当然是可以谈的，你们有什么看法呢？”
    “统领大人既然倡议，一定有备而来，就请直言吧。”
    “如果贵方获胜，广澜江以北、特仑山脉以西的领地尽归贵方所有，紫晶城退到广澜江以南。如果我方获胜，贵方退回到西武城以西，而且天山派弟子永不出天山城。”
    “抱歉，已经属于我们的领土怎么能退回去呢？贵军的诚意实在是……”
    “依城主所见呢？”
    浦赫震山道：“贵军既然提议，那么以整个西江以南丹江以北作为赌注方才合理，如果贵军输了，这整个区域尽归我方所有，如果贵军胜了，我方则承诺不再进攻。”
    武定国怒道：“你们好大的胃口！”
    光明帝国政务统领止住了武定国，转向罗成问道：“这是否也是天山城的意见？”
    罗成点了点头。
    政务统领说道：“各位请稍候。”说完，带着气得混身发抖的武定国朝己方的休息厅走去。
    来到休息厅，政务统领对一名华服老者说了浦赫和天山的方案，武定国愤愤不平道：“浦赫老贼欺人太盛，我们武家绝不能答应！”
    华服老者瞟了一眼武定国，对政务统领道：“那就按这个策略吧，再加一条，不论此战胜负，天山派掌门日后都不得再参与世俗之战。”
    武定国怒道：“你们岂能决定这样的大事，我要去面见皇上……”
    政务统领低喝道：“住嘴！这位便是当今帝国至尊——洪昊陛下！”
    武定国望向华服老者，惊得合不拢嘴：“洪昊……陛下，亲自来谈判？”
    “武卿不必惊讶，正是朕。此战乃是我方提议，我帝国中兴武皇帝会亲自参战，你不必忧虑。”
    “武皇？他真的还活着？您是说武圣……会亲自参战？”
    “正是！”

 第20章 双王之战（一）

    “浦赫城主、罗掌门，我方可以同意贵方的条件，但还有一个跟罗掌门有关的要求。”
    “什么要求？”
    “不论此战胜负如何，罗掌门今后不得再参与到世俗战争。”
    浦赫震山与罗成对望一眼，罗成缓缓点头道：“可以。”
    浦赫震山补充道：“既然罗掌门将来不能参战，我们要求跟光明帝国签署长期友好协议。”
    政务统领略一思索便答道：“这个要求也算合理，我们可以答应。”
    罗成接着问道：“如果我方胜了，帝国必须允许天山派在帝国境内开馆授徒。”
    “这个容易，帝国不禁任何门派，只要遵从我国的律法。”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拟定条款？”
    “等一等，还有一事！如果贵国答应，我才可接受贵国的提议。”
    “罗掌门请讲。”
    罗成声音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当年光明帝国有一宗大案，我要求帝国为此案平反，并且——交出凶手！”
    政务统领：“大案？不知是哪宗案子？”
    罗成一字一句地说道：“南海府紫安郡岭南候谋逆一案。”
    “谋逆案？”政务统领猛然醒悟道：“你就是罗家的后人！”
    “不错！”
    “此事我不敢擅做主张，容我等下去商议一下。”
    一盅茶的功夫，政务统领面色黯淡地回到谈判桌前：“我国同意平反的要求，但是如果罗掌门此战能胜，我国承诺将交出凶手。”
    罗成淡淡地问道：“凶手是什么人？”
    “光明帝国……二皇子。”
    武定国心头惶恐起来，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了，仿佛身陷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他恨不得马上抽身出来，哪怕这些领土都不要了。
    紫晶山脉东麓，有一座方圆二十来亩的幽静山谷，后世被人称为双圣谷。午时将近，三道人影降落在山谷南面的山峰上，乃是两名猿族和一名蛮族。
    “老洪、老原，看来我们来得最早。”
    洪毅道：“蛮帅，人族最顶级的强者对决，来得早也是值得的。”
    蛮冲道：“你们看谁胜算更大一些。”
    “当然是武皇，两百年前即已成就圣体，灵波战技又是无双绝技，罗成的赢面很小。原刚你觉得呢？”
    原刚道：“罗成有天山正统传承，虽未成就圣体，但是一身灵气简直惊天动地，天山灵力功法号称大陆最霸道的功法，只是不知道他练到第几层了。又有人来了！”
    两道飘逸的身形落在山谷北面的山峰上，不远处又有三名强者从东北飞来，落在东北峰上。
    “玉灵宝珠长老、玉铮长老，联邦天戈议员、雷克斯院长都到了，想不到联邦那位深藏不露的主席也亲自到场了。”
    一群人缓缓走进山谷，为首的正是一名黑甲武者。
    洪毅道：“天山派到了！”
    蛮冲皱眉说道：“天山派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这种层次的战斗一般武者能参与吗？这都是些什么人？”
    “天山派掌门夫人，罗成的黑精灵侍从，浦赫父子，其余应该都是天山派的人物，里面有几个面熟的，还有一位是李家的旁支。”原刚仔细看了看，接着突然笑道：“我那孙儿也来了。”
    洪毅问道：“原勇在天山城负责什么？”
    原刚道：“他是天山城的军务长官，负责所有军备战事，不过因为身份原因，不好统领前线部队。”
    “哦，也就是说天山城的所有军务其实是他在幕后操持的？”
    “正是。”
    “你是怎么安排原勇加入天山派的？”
    原刚松了松肩道：“大概就是运气吧。”
    三人正说着，又一道身影从东面飞来，落在一座山头上。
    蛮冲惊讶道：“度灭和尚？”
    “不奇怪，观看强者的战斗对我们自身的突破也会有帮助，咱们不也有这个心思吗？”
    “帝国的人来了！”
    十多人从东面进入山谷，走在后面的月华武院冯思迪院长、洪门掌教洪石、原力派首座法尔盖、武家族长武定国等人，走在前列的是时磡、林无极、兰辅臣、卡罗班、炎韬，为首的是一名身负长剑的紫袍中年男子，气度不凡，正是武皇。
    蛮冲小声说道：“帝国的高手倾巢出动了！”
    “嗯。”
    武皇与时磡径直朝山谷中央走去，罗成也迎了上去，帝国与天山派其余人都退到各自方向的山坡上，整个山谷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武皇淡淡一笑道：“罗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林长老……”
    石磡道：“罗成，这位便是帝国武皇帝，乃是圣人。”
    罗成行了个后辈之礼道：“见过武皇。我与您素无恩怨，今日恐多有得罪，不论如何，陛下为罗家平反的恩情我一定不会忘记。”
    “哈哈哈哈，当年罗家的岭南候还是我封的，些许恩怨何足挂齿？”
    石磡问道：“此战两位可要约定什么规则？”
    武皇道：“约定又如何？谁还能裁判我等？不必了。”
    “陛下言之有理，这一战——胜败便请两位自己把握吧！”
    时磡腾空而起，自寻了一座山头落下。围观的各路强者都意识到，此战即将开始。
    山谷凭空掀起一阵狂澜，两股强悍的灵力碰撞在一起，发出震天的声响。一道黑色的人影从碰撞处飞出，随后一道紫影紧随其后。黑影加速飞上空中，突然一顿，借着下坠之势直朝紫影冲去，两道身影再次碰撞在一起，紫影被击落在地。
    罗成在半空中借势扑向武皇，“轰隆”巨响中，地面被罗成一拳打出一个一米方圆的深坑，而武皇早已不在原地。在罗成身后数米外，武皇突兀地现出身形，双掌挥动间，一阵阵环形掌力击在罗成身侧。罗成被连续的掌力打飞了数十米，撞在地面上。
    武皇浮在半空道：“罗小友，这点力量连给我热身都不够，碎元吧。”
    罗成拍了拍龙鳞甲上的泥土，微微屈身，碎元层次逐渐提升，七层碎元形成的狂暴灵力在体内翻滚。感受到罗成体内蕴含的强大灵力，武皇也摆好了防御姿势。

 第21章 双王之战（二）

    罗成大喝一声，双腿一蹬，一团白雾裹着罗成以肉眼不可辨的速度冲向半空中的武皇，此时震耳欲聋的爆响才传遍四周。武皇双臂护住身体，被罗成七层碎元的强悍力道打飞了出去。武皇身上也腾起一团白雾，掉头迎向罗成。半空中两团白雾猛烈地撞在一起，两个人影同时倒飞了出去。数百米外的树木被撞击的冲击波扫的弯下了腰。
    两股白雾仿佛有吸引力一般，彼此不断地撞击分开，再次撞击分开，短短一分钟之内，双方冲撞了数十次，而两人似乎没有丝毫疲倦的样子。
    空中响起连续不断地爆响，一阵阵冲击波从两人冲撞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朝四周爆开，粗大的树木再也经不起持续不断的冲击，纷纷断折，而地面的泥石被掀飞了起来。
    山谷四周的强者们纷纷擎起了灵气护盾，抵挡住冲击。洪石和法尔盖在炎韬的灵盾庇护下心惊胆战地看着战斗，牙齿得得地直打颤。
    “这种层次的战斗如果只是武师法师巅峰的话连边也插不上，天山派弱者不少，恐怕早已退开了吧？”想到此处，蛮冲朝天山派所在的山坡望了一眼，不由心中大惊。
    一个硕大的灵气盾遮住了天山派所有人，所有人都毫无惧色地看向上空。而在人群最前方，一名绝美的青袍女子身体前倾，眼中流露出焦急和关切的神色。
    半空中，罗成渐渐焦虑起来，七层碎元几乎没有给武皇造成伤害，对方乃是圣体，灵气源源不断，而连续的七层碎元虽然对身体没有损害，但灵气已有补充不及的迹象，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必须要全力出手了。九层碎元对罗成来说早已不在话下，但是自从练成以来基本上没有出手的机会，这一次终于遇到足以匹敌的对手了。
    武皇和罗成战斗得十分不顺手，遇到同层次的强者，又使用霸道至极的功法，灵波功的各种战技根本没有发挥之地。彼此一开始就是灵力对拼，没有任何技巧可言，正应了世人所言，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虚幻。
    “九层碎元！”
    在九层碎元灵力加持下，罗成的速度陡然提升，笼罩在身周的白雾猛地扩大了一圈。武皇见罗成这一招来势无比凶险，大喝一声灵气仿佛火焰一般熊熊腾起，灵力再次提升一个层次，迎向罗成。
    这是灵波功的燃烧之法，化境极致的强者可以将灵气完全转化为灵力，但是燃烧功法可以让灵气的转化能力再次提升五成，这是对灵气本身转化能力的提升，已经超越了化境这种应用技巧。
    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仿佛一个炸雷响在了山谷中。一阵比以往更强的冲击波朝四周袭来，玉铮、炎韬这类强者的灵盾再也抵挡不住，被生生地掀飞了出去，只有时磡、度灭这样级别的强者才能避免。
    蛮冲运起灵力护住全身，仍然被推开数米远。蛮冲看向天山派所在，那青袍女子发出的灵盾仿佛亘古不变一般，在漫天飞沙走石的冲击中安然无恙地立在原地。
    轰鸣声在山谷回荡，渐渐地消失了，两个身影显现出来。武皇嘴角溢血，身上的紫袍到处都是撕裂的痕迹，罗成就在武皇前方不远处，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黑色鳞甲失去了原本的光泽，紧紧贴在一起的鳞片也倒翻了起来。
    武皇吐了一口血沫感叹道：“天山碎元功法威猛更胜当年，了不起啊！”
    罗成不置可否地嘿嘿笑了两声。
    武皇皱了皱眉道：“我有圣体，每一次攻击都可以保持最大的战力。虽然你刚才的力量稍胜于我，但还远远不够。罗成，这种层次的碎元你还能使用几次？两次，还是三次？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至少需要十次这样的攻击才有可能打败我，但是你能保证我每次都会和你硬拼吗？认输吧。”
    “我不会认输的，我必须要让皇族为罗家的血仇付出代价。”
    “我说过，恩怨情仇都是浮云，再过百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年轻人不要执迷不悟。”
    “如果陛下交出二皇子，我甘愿认输。”
    “战前已有约定，你赢了后才能交出凶手。我堂堂武皇，又岂能对后辈言而无信？”
    “陛下，您不用多说了，我们继续吧。”
    武皇提高声音道：“罗成，我很欣赏你，但是我非常不喜欢你这种固执的性格。你还要坚持吗？”
    罗成默然不语。
    “朕能册封了你们罗家侯爵，朕一样可以收回来！罗家私藏宝物，用心叵测，我林氏皇族处置并无过错！”
    罗成抿了抿嘴唇道：“多言无益。”
    武皇面色一冷，“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剑身晶莹似水，朝罗成走来。罗成单手一翻，一柄黑色长刀出现在手上。武皇一怔，盯向罗成手上黑色的戒指，眼中泛出亮光，继续朝罗成走去。
    蛮冲道：“这二人怎么突然就动上刀子了，很凶险啊，搞不好要陨落！”
    原刚喃喃道：“情形好像不对啊……”
    洪毅沉声道：“武皇起了杀心。”
    另一边，时磡古井无波的神色也微微起了变化。
    罗成见到武皇的神色，知道此战已经很难善终了。十步之外，武皇挥剑，一道剑气破空袭来。剑气碰到罗成身上的无形灵力，消弭得无影无踪。普通的剑气很难破开同等强者的护身灵气，罗成没有选择避开。
    下一刻，武皇出现在罗成上方，长剑上灵气蒸腾，笔直地斩向罗成头颅。“铛”地一声，黑色长刀挡住了光剑的去路。武皇凌空一掌探出，掌力直击罗成胸口。兀然见，一道黑光撩向自己胸口，武皇急忙收掌后退。那道黑光如影随形，仗着更长的刀身直戳了过来，武皇来不及回剑，单掌朝刀身拍去，刀身一侧，刃口正好对象武皇手掌。武皇惊呼一声，仓促平躺滑出，避开这一记杀着。
    武皇大意之下立失先机，罗成的黑色长刀仿佛毒蛇一般不离武皇左右，眨眼之间，武皇怒喝连连，后退了数十米。

 第22章 双王之战（三）

    旁人都看出武皇的剑法远不如罗成的刀法，武皇自己也大为懊悔，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落在下风。而对方黑色长刀竟然也是一把至宝，能和自己的光华剑硬斫而不受损。
    罗成的刀法传自天山寺连远，与连远、皮雅查二人日夜对练，娴熟无比，后来在通道和西大陆闯荡，杀敌吃饭都是一把刀，将刀法练得炉火纯青。武皇本不是剑法行家，又多年未使剑，实战起来却是不敌。
    武皇心头暴怒，不顾两败俱伤，挥剑强攻，硬生生地扳回了不利的局面，随即一剑剑大力斩向罗成，逼得罗成不得不一次次招架。武皇的打法正是利用圣体的优势，不断消耗罗成的灵气，那怕罗成七层碎元对身体基本无损，也架不住持续地七层碎元。
    坚韧的龙鳞甲也挡不住武皇手中的剑刃，一道道伤口出现在罗成身上。
    罗成灵力突然暴涨，猛地向上一扬长刀，“铛”地一声，武皇长剑脱手飞出，远远地掉落开去。武皇却趁罗成新力未生之际，一掌拍在罗成手腕上，长刀也脱手远远飞出，接着当胸一掌将罗成击得腾空飞起。武皇身周白雾显现，刹那间出现在罗成上方，当胸一脚将罗成蹬落在地，腾起一阵烟尘。待烟尘消散，武皇已经单脚踏在罗成胸口，罗成催动全身最后的灵力死死地顶住武皇的脚踝，口中血流如注。
    武皇狞笑着逐渐加力，罗成的胸口渐渐地陷落下去。
    围观的不少强者都发出叹息之声，罗成胸口连中两记重招，灵气消耗过巨，又被对手控制，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成哥！”一声焦急的呼声传来，青瞳猛地朝武皇冲去，手中光茧冒出夺目的光芒。
    “掌门！”天山派众人不再顾忌单挑的规则，一起冲了过去救援罗成。帝国人众中跃出数道身影，上前阻拦天山派。
    青瞳速度太快，眨眼间已冲到近前，光茧爆出无数光丝卷向武皇。武皇探手掐住罗成的脖子，将罗成迎向光丝。青瞳没有料到武皇如此应对，急忙将光丝收了回来。武皇对着青瞳就是劈空一掌，恰好打在青瞳肩上，青瞳经受不住武皇全力一击，翻滚着摔了出去。青瞳猛地从地上飞起，左肩已经无力地垮了下来。青瞳咬咬牙，再次飞身上前，右手光茧再次爆亮，武皇掐着罗成的脖子，冷笑着看着青瞳。青瞳投鼠忌器，眼见罗成气息越来越微弱，心痛如绞，急得热泪盈眶。
    另一边天山派众人和浦赫震山父子不是兰辅臣、林无极和卡罗班三大强者的对手，皮雅查被兰辅臣一拳打得肋骨齐断，委顿在地，生死不明。季伟和夏昕雨满眼通红，不要命地进攻，片刻间季伟被林无极一掌震晕跌落在地，夏昕雨完全不顾及身体，不断激发四层碎元功力狂吼着朝卡罗班攻去。浦赫震山父子和虬百礼虽未受伤，但已经惊骇的呆若木鸡。
    罗成双手无力地搭在武皇的手臂上，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远远地看向天山弟子们，心中想道：“四弟死了吗……小夏，住手……不要蛮干了，没有意义了。”罗成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动眼珠，终于看到了青瞳，眼神中充满了无限柔情：“青儿，来生再会了……”
    青瞳看到罗成眼中饱含无尽的眷念，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青瞳猛地跪在地上，哭道：“求求你不要杀他，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放过他！”
    青瞳的哭声似乎唤起了罗成的一丝意识，罗成心中呼道：“青儿，不要求他……”
    时磡腾空缓缓飞了过来，另一边度灭也腾空而来，隐隐有阻拦之势。
    武皇哼了一声道：“时磡，你想干什么？”
    青瞳哭喊道：“时老师，救救成哥吧！”
    “陛下，罗成根本不是您的对手，您又何必计较，放过他吧，我担保他以后绝对不会与帝国为难？”
    “放肆！”武皇眼神一冷，手上用力，罗成的双手从武皇臂上垂了下来。
    “现在不会，将来难道不会吗？”
    时磡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道：“陛下，就这一次求您了。还望您看在老臣跟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他吧！”
    “哼！”
    罗成的头颅耷拉在武皇的手上了，武皇看着有气无力的罗成，心道：“天山派终究还是争不过我林家，几乎让他们重新崛起了，天山派断不能留。幸好没有见到女神，否则还不好动手。他手上的戒指显然是空间至宝，不知道认主了没有，不然就太可惜了。”
    时磡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武皇和罗成猛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断喝，在山谷内回荡，震得在场众人心神荡漾。
    身体的各种感觉一点点消失，这一刻，罗成格外地清醒，原来死亡真正来临时人的心中是宁静的。自己的思考能力大概很快就会消散吧，就用这最后的时间回味一下幸福的往事吧。罗成想起母亲慈祥的面孔，想起青瞳的温柔，又想起了浦赫婷羞涩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似乎笑了起来。
    “呔！”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断喝，所有的回味化为碎影，身体的感觉仿佛被这一喝给拉了回来，浑身疼痛、无法呼吸的难受感觉再次充满了意识。
    “不！我还不能放弃！我不能死！”罗成在心中发出震天的呐喊：“我的灵力，给我回来！我的功法，给我回来！”
    仿佛感应到这不屈的意志，罗成的身体猛地一颤，体内爆出一阵阵嗡鸣声，似乎打破了某种天地桎梏，罗成意识一动，天地灵气刹那间疯狂地朝身体各处灵池灵脉涌动过来。
    感觉到罗成身体的颤动，武皇心中正自疑惑，忽略了对天地灵气的感悟，突见罗成垂下的手臂再次抬起，掰住了自己的虎口，似乎有回光返照之势，心道：“心慈手软遗患无穷，先杀了再说！”
    猛然间罗成的手上爆发出一股沛不可挡的力道，武皇的拇指被硬生生地掰开。武皇再也捏不住罗成的脖子了，痛呼一声松开了手，一脚将罗成当胸踢飞了出去。
    “成哥！”未待罗成摔落在地，青瞳已经凌空将罗成抱在怀里，轻轻地落在地上。青瞳慌乱地抚摸着罗成的面颊，焦急地哭喊道：“成哥，你怎么样了！”汩汩而出的鲜血染红了青瞳的手掌。
    一只手有力地捉住了青瞳的手掌：“青儿，我回来了。”
    青瞳眼中含泪惊喜道：“成哥，回来就好，你不要动，我马上给你疗伤。”随即神色惊惶道：“不不不，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罗成面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别急，还没结束了。”
    圣者，受天地灵气之眷顾；圣体，通达自然内外合一。几个呼吸间，先前濒临崩溃的灵池灵脉已经恢复如初。罗成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天地之间的灵气，自己就像置身灵气的海洋中，天地灵气自然而然地流过自己的身体又返回到大海，此时灵力的大小只取决于自己身体能掌控和转化的灵气数量了。
    罗成从青瞳怀中起身，一步步走向目瞪口呆地武皇。众人看着刚才还半死不活的罗成又恢复活力，心中觉得匪夷所思。
    时磡突然兴奋地叫道：“我明白了！是圣体！又一个圣体！”
    罗成朝时磡笑了笑，时磡腾空飞回山头，一路大笑不已。
    “武皇，你刚才说可以承受我十次全力碎元……”
    “成圣？怎么可能这么巧？我不信！”
    “试试不就知道了？”
    罗成说完，猛地朝武皇打出一拳，激起一团白雾，一声爆响伴随着冲击波扑向武皇。武皇大喝一声，同样一拳打出，两股力道相撞，武皇腾腾后退几步，脸色剧变道：“这不可能！”
    罗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看来八层碎元对你没什么效果，还是九层吧！我的身体受伤很重，不能再损耗下去了，速战速决吧！”
    “燃烧！”武皇大喝一声。罗成闭上眼睛感受着天地灵气的流动，无数细腻至极的灵气从武皇身上蒸腾而起，紧接着无数的灵气又疯狂地填补进来。
    “碎元九层！”
    两股浩瀚无匹的力量再度碰撞在一起，罗成前方刮起一股强烈的飓风，将前方的碎石断枝抛出了千米开外。武皇惨叫一声，口吐鲜血飞了出去，被风暴裹挟着翻滚而出。
    圣者，举手投足有天地之威。
    众人一眨不眨地看着武皇的方向，良久，武皇飞了过来，落在罗成面前。
    武皇嘴角渗血，脸色复杂，好半天才道：“你胜了！”
    “嗯。二皇子呢？”
    “无极，把人带上来。”
    片刻之间，林无极将缩成一团的二皇子带到了过来。
    武皇道：“人交给你了！”说完，转身朝谷外走去。
    二皇子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见武皇不管自己了，涕泪交加地朝武皇追去，一边跑一边叫道：“老祖，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武皇厌恶地说道：“懦夫。”转身轻轻一拳，将二皇子打成一团血雾，随即继续大踏步朝谷外走去。
    “陛下，光华剑！”
    武皇身体一顿，头也不回地道：“不要了！”光明帝国一行跟在武皇身后迅速地离开了山谷。

 第23章 多田三分

    两百多年前，林氏武皇与天山派掌门一战奠定了联邦与光明帝国数百年的疆域；两百年后，林氏武皇与天山派掌门再次一战重划了多田河流域的格局。这一战震惊大陆，对大陆格局影响至深，多田河流域也终于结束了长期混乱的局面。
    在多田河，紫晶城势力没落，武雷两大家族在丹江以南2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地偏安一隅，从此畏畏缩缩，再无先前之勇。
    浦赫城势力达到历史巅峰，领地扩大到百万平方公里，整个多田河半壁江山尽归浦赫家族所有。浦赫震山强势收回了领域内所有城池自治权，统归家族管辖，自称总长，浦赫家族的旗帜飘扬在整个领地。
    丹江以北西江以南拥有着多田河最肥沃的土地，大部分都归天山城控制，领地近80万平方公里，属民2500万人。罗成设天山国，自立为王，下设总理院，总理国务。又颁布律法纲要，教化民众。改紫晶城为天京城，定为天山国都，设立府郡。组建十六个常备野战师，负责内外防务。
    天山立国之后，封罗灵雀为公爵，按战功封皮雅查、原勇、周玉泽、云峰为侯爵，另封伯、男、子爵数百人。罗成任命皮雅查为首任总理大臣，统管总理院，任命原勇为副总理大臣，协管军务，任命周玉泽、云峰、季伟等人为战区都统，各辖数师，在边境驻防。国事渐顺后，罗成将国务交给了皮雅查这个总理大臣，带着一后一妃回到锦绣谷，自得其乐。
    天山二年十一月，丹江湖与从藏龙山脉之间的龙湖城，两名参谋看着最新战报，喜悦之情寓于言表。
    “最后一支抵制公私田法的匪军投降了。”
    “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突然皱眉头？”
    “天下太平了，咱们以后干什么啊？”
    “你想得真多，不打仗舒舒服服不好吗？咱们先拟报告吧，这支匪军足有2000多人，不是寻常宗族百姓，肯定是紫晶城的残余势力，妄图破坏圣王的大生产大复兴国策。”
    “你才是想得多……紫晶城势力肯定参与了，但是说破坏圣王国策，他们可没这个能力。先按你的思路拟稿吧，待师长定夺。”
    “师长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师长正在跟都统视察边界。”
    “听说这位都统很好相处。”
    “别乱说，这些高层谁是省油的灯，哪有好处不好处的说法？快写吧！万一师长回来问起来就麻烦了。”
    季伟仔细地巡视了第七师的防线，又看了抓获的一千多俘虏，在卫队的簇拥下，隔着绿茵江观看对岸紫晶城的守军营地。
    “就按照原定方略部署兵力吧。”季伟吩咐完战区参谋，又对师长道：“谢师长，你们师是最前线的部队，虽然刚刚肃清匪徒，但是仍旧不要松懈。这些俘虏准备怎么处理？”
    谢师长笑着道：“回都统，士兵们作战辛苦，我打算让这些俘虏代替部队进行屯田，您看合不合适？”
    “不合适，每个士兵都有自己的屯田任务，让别人替自己完成任务，养成老爷作风成什么体统？这批俘虏去龙湖郡周边开荒，开完荒后移交给龙湖城守。每个人都要完成100亩的任务，否则不能释放。”
    “遵令！”
    部署完军务，季伟急不可耐地赶回都统府，刚推开房门，一名女子闻声看了过来，“嘘”了一声道：“小心一点，小馒头刚睡着了。”女子正是芙莱雅。
    季伟蹑手蹑脚地走到小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真无邪地婴儿，傻呵呵地乐着。
    看着季伟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芙莱雅鄙夷地说道：“看你这表情，就像‘乌龟见了蛋’，你以前怎么就没这样看过我？”
    季伟嘻嘻一笑，朝芙莱雅伸出贼手，芙莱雅小声地生气道：“轻一点，好不容易才哄睡了，把他吵醒了你负责！我们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好，我再亲他一下。”说完，季伟嘟着嘴就亲向睡熟的婴儿。
    芙莱雅一把捂住季伟的嘴，把季伟推出了卧室。
    “阿伟，说正事，你准备怎么安排我们？”
    “安排？当然是跟我在一起呢。”
    “不是这个意思，你是都统，在军区住，我倒无所谓，孩子呢？他还要学习成长，总在军营中也不是个办法。再说，万一你被调到别的地方了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阿雅，你想回帝国生活吗？”
    “我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也只能由着你了。”
    “那我们就留在天山国吧。以后可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承担，我们是一家子，有什么问题一起商量好吗？”
    “是我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知道错了就好，将来给我多生几个儿子弥补过错吧。”
    “讨厌！”芙莱雅红着脸使劲掐了掐季伟的胳膊。
    “阿伟，说正事，天山国到底值不值得我们留下？这不是我们两个的事，关系到季家的未来，而且你在月来水镜城的产业怎么处理？”
    “阿雅，这近两年来，我越来越认可他了，你也跟他接触过，人品肯定没有问题。自从天山立国以来，大力发展农工两业，改革政务，剿灭匪患，我相信未来三十年，整个天山国的人口会增长一倍，我们自己还有小馒头在天山国大有可为。”
    “我就是问问，听你的。阿伟，罗掌门现在是国王，我们见到他的机会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阿雅，现在大家都称呼罗成为圣掌门——一般人当然是这样的，但我是天山派的内门弟子，要见他也容易。你是风之掌控者，这样的高手门派很需要的，我写一封信，你也加入天山派吧，肯定能进内院。哎，天山派两位夫人都是掌控级的强者，如今这掌控级的法师在天山派也不是那么稀罕了。”
    芙莱雅“噗呲”一笑道：“你还想我去打打杀杀？平平安安多好啊，你先想想我们母子怎么落脚吧？”
    “这些年我也有几百金的积蓄，把祖宅卖掉，五百金的家业还是凑得出来的。我们在天京城起一座大伯爵府怎么样？天山国的伯爵可是很威风很实惠的，可以养50名护卫，费用由国家承担，比帝国的好处多多了。可惜没仗打了，不然以我和掌门的关系，再立些功勋，也能混个侯爵当当，侯爵有200人的卫队的。不过咱们知足了，能封侯爵的除了一早跟随掌门的铁杆，别人也没有机会，我也算是侯爵以下第一人了。”
    “都统一年的俸禄有二十二金，再加上伯爵每年50金的禄金，我们可以请自己的厨子、裁缝，还有仆从，可以养一个大家族。”
    “我们在院子里全种上栀子花怎么样？我喜欢它的香味……”
    “我们都是练法的，小馒头将来也会是个法师吧，等他长大了，我们把他送去天山学院学习……”
    听着季伟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芙莱雅心头涌起无限温情，这正是自己向往的生活。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卫兵的喊叫：“大人！有人闯进来了！”

 第24章 东海神隐岛

    季伟神色一凝摸出了刀子握在手中，芙莱雅跟在身后。
    打开门一看，季伟一愣，随即露出欣喜的神色。啪地一声，季伟行了个军礼，叫道：“参见掌门及夫人！”
    芙莱雅本来以为夫君遇到麻烦，听到这个称呼，悄悄止住了脚步退回房内，但是来人早已瞧见了她。
    “你一个练法之人，拿着刀子做什么？”罗成笑着对季伟道：“我听说芙莱雅带着儿子找你来了，正好有事顺道看一看你。怎么样？你们关系还好吧？”
    季伟摸了摸头嘿嘿笑道：“总是我的人，跑不掉！”
    青瞳也笑道：“你们聊吧，我去看看芙莱雅和孩子。”
    季伟问道：“掌门要去哪里？”
    “去海外了一桩恩怨。”
    “度灭？”
    罗成点了点头道：“刚刚得到消息，度灭回岛了。”
    “度灭披着佛家外衣，行事卑鄙，根本就不是个好人，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芙莱雅见青瞳进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的家事还劳烦圣掌门和夫人过问，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碍事！”青瞳笑道：“孩子在哪里？带我看看。”
    芙莱雅将青瞳引进里屋，青瞳轻声道：“好漂亮的娃娃，鼻子和眼睛简直跟季伟一模一样。”
    青瞳看了片刻熟睡的婴儿，又轻轻地摸了摸小脸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轻轻放在婴儿怀里道：“这个送给他。”
    玉佩温润细腻，犹如脂肪、油润纯净，通体青色，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芙莱雅道：“多谢夫人！”
    青瞳又拿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灵核送到芙莱雅面前，说道：“这个送给你。”芙莱雅悚然动容，灵核表面布满了纹路，泛着柔和的光芒，是一颗顶级的密灵核。
    芙莱雅连忙垂下手道：“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敢当？您收回去吧。”
    青瞳抓过芙莱雅的手，将灵核塞了进去道：“我夫君说对你有愧，这是你应得的补偿，就不要推辞了。”
    芙莱雅迷迷糊糊地接过灵核，完全没有想明白圣掌门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愧，连青瞳离开也没有发现。
    罗成和青瞳二人辞别季伟朝东飞去，季伟连忙进屋，见芙莱雅神色迷糊，忙问道：“怎么了？你们说了什么？”
    芙莱雅将情况说了一遍，季伟也是半天摸不着头脑。
    “夫君，我跟罗掌门仅仅在两次武道大会上和月华武院见过几次面，其它时间并没有接触，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武道大会上胜了我觉得内心有愧？不至于啊。”
    季伟尴尬地笑了笑道：“不至于，比武切磋乃是大会规则，而且你们之间又没人受伤，罗掌门不可能有这个心节。”
    “罗掌门以前一直在南海府青罗郡生活过……”
    芙莱雅摇头道：“我没有去过那里。”
    “罗掌门曾在月华武院读过书……”
    “那时我在光明武社学习，听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那就不知道了，据说罗掌门离开月华武院后就一直在多田河，然后你们就在武道大会上见面了。”
    “我很早的时候去过一次多田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腿就是在多田河受的伤，那还是武社试炼时期，都快二十年了……”芙莱雅脸上渐渐露出震惊的表情：“啊……难道是他？”
    东海神隐岛方圆两千平方公里，不如寻常一个城的领地。这日正当太阳初升，神隐岛东部唯一的一条街道上迎来了一男一女两名陌生人，二人衣着华贵，仪态不凡，整个人看起来一尘不染，看来海上航行没有给他们带来影响。
    街道边一名邋遢男子讨好地走上前来，对二人说道：“两位尊贵的客人，需要我帮忙吗？你们要采购干货还是去寻找神迹？”
    见二人不答话径直走向街尾的寺庙，男子追着继续道：“就两位吗？两位的大船在哪里靠岸？”
    那名高个的短发男子回头瞪了一眼，邋遢男子停下脚步，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不再跟上去了。
    “喂，这两头羊看起来挺肥的，不知道什么来头。”旁边有人凑上来问道。
    邋遢男子道：“是的，不过他们朝寺庙去了，这种好事想来也轮不到我们，我估计寺里宰得更厉害。他们是怎么来的，怎么没听说有大船过来。”
    “我也没听过，像这种贵人肯定把大船停在海上换小船过来的，大船一定不远，我们去找找，船上肯定还有别的生意可做。”
    不一会儿，罗成和青瞳已经走到寺庙。寺庙大门虚掩，有一名光头和尚正在清扫院落，见有客人推开门，便迎了过来道：“两位施主是来东阳寺礼佛的吧，本寺还没开门，两位请在外面等候，见香火起后才可以进来礼佛。”
    罗成道：“我来找度灭和尚。”
    “施主，本寺没有这个佛号的僧人，请先出去，起香后再进。”
    “我知道度灭在这里，叫他出来！”
    光头和尚提高声音道：“这位施主好生无礼，请你们出去……”
    寺内众和尚听到前院有异，纷纷从各个殿堂里走了出来，面色凶狠地朝罗成二人围来。
    罗成冷哼一声，气冲胸肺，大喝道：“度灭！速速出来见我，否则拆了你这庙堂！”声音回荡在整个寺庙。
    众僧见此威势，都停下了脚步，寺庙内一片寂静。罗成闭上眼睛，整个寺庙内天地灵气的波动尽收心底。大殿后方一道灵气轻微波动起来，朝山中隐去，但是在罗成的感知下，天地灵气被这道灵气排开的波动非常明显。
    罗成飞起朝这道灵气波动追去，消失在后山，片刻间一个和尚身影窜向空中，另一道黑色身影紧随起后，空中发出嘭地一声巨响，前者摔了下来。紧接着，一股褐色烟雾腾起，黑色身影挥掌间将烟雾卷开，再次冲了过去，殿后传来惊天巨响。和尚身影又飞了上来朝外逃去，黑色身影再次追上，将其打落在山间。
    “啊！”众僧见主持不敌，几个胆大的主事悄声商议道：“我们把那女子抓起来，要挟那个男的。”
    “此计大妙！”
    寺庙主事一声令下，十多名武僧狞笑着朝青瞳走了过来，边走边呼道：“那婆娘不要动，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青瞳冷笑一声，身周清光一闪，一股灵力波动直朝大殿冲去，“哐啷啷”一阵响动，大殿粗壮的殿柱拦腰断开，半个殿堂垮了下来，木屑泥灰飞扬而起。众僧骇得再也挪不动脚步，惊惧地看着这美若天仙的女子。

 第25章 好友重聚

    “咚”地一声，度灭撞在殿前石板上，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看起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紧接着，罗成从空中重重地落在地面上。
    “度灭，起来吧，还不至于要你的命。”
    度灭躺了半晌，慢慢坐起身来道：“罗掌门，我度灭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神隐岛民风不正，就此解散了吧，十日后我不想再看到岛上还有任何一个人。”
    “西江海口以西200公里有一座荒岛，你去那里吧。无我号令，终生不得出岛。”
    “上面这些做不做得到？”
    度灭道：“做得到，只是岛上很多人已经世代居住在此，不好迁出。”
    “这些年你积攒的财富有多少？”
    “大抵有一二十万金吧。”
    “拿出四万金用于迁民，其余收归天山国库。”
    “是……”
    待罗成和青瞳离开后，众僧才敢围上来，纷纷问候师傅。度灭亲传大弟子问道：“师傅，咱们真要按他们说的做吗？”
    度灭叹息道：“不然又如何，那可是天山圣人。”
    桑原城望海楼，罗成与青瞳双双步入，掌柜的见贵客临门，眉开眼笑地迎接过来。罗成道：“掌柜的，你们老板良马在不在？”
    “您问我们老板啊，今儿不巧，大老板在宴请朋友，小老板在陪着呢，您要见他怕是不方便。”
    “无妨，你就说我是他多年未见的好友，他一见便知。”
    “这个……”
    青瞳道：“你先带我们开个雅间，然后去通报，如果你们老板有意，自然会过来。”
    “是，两位楼上请！”
    望海楼仍然是桑原城最豪华的酒店，站在窗边，清凉的海风一阵阵袭来，一眼望去，广阔的大海尽收眼底。
    门开了，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中年男子看到罗成和青瞳，全身一震，不确定地道：“是大哥？”
    罗成哈哈大笑，迎上去道：“老三，多年未见，你还认得出我。”
    良马连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讪笑道：“刚才正在侍候老爹，手太脏了——这是小青，是大嫂吧？”
    青瞳笑着点头回应。
    良马引着二人坐下道：“大哥的名头老四已经告诉我了，想不到你们这些年在外面竟然做出这么大的事情。多田河的城主好当吧，城主一年能赚多少钱？”
    罗成与青瞳相视一眼，看来皮雅查还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良马，否则太令人震惊了。
    “我想想啊，多田河的城主一年能赚五六金吧，是平民好几倍呢，也不少了。”
    良马惊讶道：“怎么会这么少，不是听说一城居民有十万人，光赋税就有万金才是。”
    罗成笑道：“那是以前，现在不是这样了。”
    正闲聊着，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名老者径直迈了进来，张口道：“老二啊，什么朋友啊？怎么这么久？”
    良马起身道：“父亲，这是罗成和他的夫人。”
    来者正是德莱恩，眯着眼瞧了一番猛地一拍大腿道：“你是罗长官的儿子罗成，真是好多年没见了，你们在外面做得好大事情！良马，你怎么不早说呢！罗成，过来一起喝酒，正好介绍一位贵客给你认识认识！”
    德莱恩一边埋怨良马一边拉着罗成就朝外走去，盛情难却，又是长辈，罗成和青瞳只得依着德莱恩。
    走进望海楼最豪华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硕大的圆桌，六七位客人坐在桌边显得空荡荡的。德莱恩呼道：“来人，加两个位置，把我的位置往下移，对！对！他们就挨着司院长。”
    司院长旁边坐着另一位是皮雅查的父亲，除了两鬓斑白之外，皱纹增多外，多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罗成一眼就认出来了。皮城守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多打量几眼，良马连忙过去悄声附耳提醒了一下，皮城守惊讶得马上站了起来。
    罗成微笑着向皮城守抱了抱拳。
    “来来来！”德莱恩将罗成拉到座位上，指着首席客人道：“这位是月华武院司院长，司伯伯跟城守大人是老战友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当年你们进月华武院就是司伯伯的功劳！没有当年的基础，哪有如今的成就？你可要好好敬司伯伯一杯！”
    司院长满面红光，端起酒杯起身笑道：“原来跟良马一样也是月华武院的学生啊，你是那一届的？”
    “哎呀，就别提我那儿子了。同样是读过月华武院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他和老皮的儿子如今在多田河已是一城至尊了，老皮你儿子好像是澜江口城的城主吧，那边的一座城可是相当于一个郡的势力呢！”
    良马在一旁尴尬地笑着。
    司院长对皮城守道：“老皮，你可没给我提你儿子这么威风啊，等会要罚酒哦！”
    “司院长，他叫罗成，你也介绍一下吧，你现在管哪座城？”
    罗成笑道：“天山城。”
    几位客人彼此交换神色，天山城？似乎没怎么听说过，不过天山国大家倒是都知道的。
    “咣当”一声，司院长的酒杯掉在桌子上，酒水洒在桌上，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圆形，疑惑、震惊、忧虑、害怕、僵硬的表情在脸上接二连三地出现，双手也开始慢慢发抖。司院长耳边仿佛想起一声惊雷，德莱恩接下来说的话一句也没听清楚，只隐约感到是在吹捧自己。
    德莱恩夸得也没错，司院长是月华武院武学部的四大副院长之一，放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高高在上，而且司院长已经到了知晓一些重要信息的级别了，天山派、天山国、天山城的资料早已记在心头。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一个名字——罗成，而天山国总理大臣正好姓皮，他们哪里是城主啊！天山圣主造访帝国，不知道政务院知不知情，如果知情的话为什么没有人跟着？监察院知不知情，是不是有监察官正在暗处监视？如果都不知情的话，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我跟他们接触会不会有什么后果？想着想着，司院长冷汗淋漓。
    众人觉察到司院长失态的模样，却没人敢问，德莱恩也闭上了嘴巴。
    罗成起身道：“各位，我还是不打扰了。我找良马叙叙旧，很快就走。”说完，罗成带着青瞳离开宴席，与良马一起回到方才的雅间。
    良马道：“大哥你真的很快就走吗？多呆几天吧，我们这么久没见了。”
    罗成道：“三弟，大哥的确不能留很长时间，我这次来有一个事情请你帮忙。”
    “大哥请讲，只要小弟做得到的，义不容辞！”
    “我需要你出面购买一批黑精灵奴仆，数量在500名左右，时间一年内，你能办吗？”
    “数量虽然多，但只要钱到位都没有问题，我有一些渠道。大哥你买这么多奴仆莫非是想做生意，这可需要很大的本钱。”
    “钱不是问题，我不做奴仆生意，用途你先不要去管。不过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并不是所有的黑精灵我都要的，届时会有人来甄别挑选。”
    “好，那我怎么交货？”
    “我会安排人联络你的，暗号是‘莉莉娜’。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大哥放心，我一定保密，连老爹、媳妇都不会讲。”
    “把这事办完后，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去多田河天山国吧，天山国缺人才。可以去找老四，他在天京城。”
    “知道了，大哥。”

 第1章 时磡辞世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又二十年过去了。天山国蒸蒸日上，人口突破了四千万，十府百郡内村落相连，农工商蓬勃发展，每年税赋超过400万金，繁荣之势已不亚于联邦。在东海外，天山国还有两处岛屿飞地，生活着近万名黑精灵属民，倚靠丰富的海产，他们每年给天山国贡献五千金的税赋，是天山国的东海明珠。
    天山学院已成为与光明武社、联邦第一武院齐名的学府，分院遍布各国，每年招收的各族弟子近四百人。而位于锦绣谷的天山派却很少露面，真正内门弟子的数量和实力鲜为人知，不过仍有一些蛛丝马迹能让人们窥知天山派强大实力的一角。一是天山派规定凡申请进入内门的弟子，必须在四十岁之前进入天下武道大会巅峰赛64强或者是在青年赛中进入32强；二是从近些年天山派派往帕克城参与协防的武者来看，虽然数量不多，但最少也是中等武师的层次。
    天山派圣掌门罗成及大夫人近十年来几乎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代表天山派出面的是圣掌门的二夫人，虽然年龄已大但风韵犹存，仍可想象出其年轻时颠倒众生的身姿容颜，这位婷妃拥有掌控级的化境实力。
    这一年春，各国及较大的宗门势力都收到一封来自天山国的讣告，德高望重的时磡前辈在锦绣谷与世长辞，天山派将于春末在锦绣谷举行送别仪式。
    消息在各大势力高层间引起了轰动，三月末各国使节和有交情的宗门首脑陆续来到了锦绣谷。时磡躺在修元殿冰馆内，皮肤干瘪黝黑，安详地闭着眼睛。在罗成和莉莉娜看来，时磡的模样和第一次在西大陆中央谷地的山洞中没有区别，似乎下一刻就会活过来。
    天山派圣掌门终于出面了，两位夫人一左一右站在侧后方。让人惊奇的是圣掌门罗成和青夫人这么多年来容貌几乎没有一丝变化，相比他们两人，婷夫人则明显露出老态。
    罗成沉痛地念完悼词，宾客依次进殿瞻仰时磡最后的遗容。送别时磡后，宾客逐渐散去，罗成与青瞳二人停留片刻也离开了会场。
    浦赫婷单独留下各国使节和几大宗门首脑，对众人道：“时老师生前曾完成了一项伟业，遵其遗愿，特将其所录赠予各位。”浦赫婷亲自将数册厚厚的带有封泥的图书挨个送到每人手中。
    从书脊的文字来看，分别是西大陆地理灵兽概要、灵技组合基础。这两份资料对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天山派这一无私的举动让各方势力越发推崇。
    锦绣谷内，青瞳对罗成道：“方才殿内有人来过了。”
    罗成点头道：“我知道，他应该来的。”
    “成哥，帕克守卫厅希望我们参与守军组建，你是怎么想的？”
    “原刚和炎韬都老了，原来的几个老人都不中用了，可惜猿族有些青黄不接了。天山化境之上的人除了你我只有阿婷和季伟了，总不能让阿婷去吧。派一个师跟着季伟过去吧，天山的军队本就比其他国家少。”
    “前些天，阿婷告诉我说浦赫震山快不行了，她准备处理完时老师的事情后回去陪陪父亲。”
    “让她多陪陪吧，人生短暂一去永不会，不要留下遗憾了。”
    正说着，浦赫婷带着皮雅查、莉莉娜一起过来了，罗成和青瞳二人欣喜地迎了上去。
    “老三、莉莉娜，咱们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吧，特别是莉莉娜，有五年了吧？”皮雅查双鬓斑白如霜，莉莉娜眼角也堆满了鱼尾纹，两人见到罗成青瞳，也都十分开心。
    “阿婷，时老师的后事安排完了？”
    浦赫婷道：“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今晚我们挖一坛雪清原液，好好喝一顿吧。”
    皮雅查笑道：“大哥有这个兴致，小弟自当奉陪。”
    莉莉娜道：“遵从吩咐。”
    众人都坐下后，浦赫婷开口道：“成哥，有事想和你商量下。”
    “是岳父的事吧，你去吧，多陪陪他。”
    “是……还有一个事，我想去帕克城担任主官……”
    “为什么？”
    “你们都去过铁岗营地西边，我也想去看看，我怕再不去将来就更没机会了。”
    罗成沉默了片刻道：“别去太久，三年时间足够了，然后我再派季伟换你。你再带一个特战营吧，注意不要越过铁岗营地了，两年后我亲自带你去西大陆走一走。”
    浦赫婷眼中亮晶晶的，顺从地点了点头。
    “大哥，我第三届任期明年就满了，现在要考察接班人了。”
    按照天山国的规定，总理大臣最多连任两届，罗成颁布特别王令让皮雅查顺延了一届，再顺延下去也不妥当了。罗成知道皮雅查的意思，便道：“你拟几个候选人，我先看看吧。”
    罗成想了想继续道：“皮老大快从学院毕业了吧，你有什么打算？进内门还是去总理院？”
    皮雅查苦笑道：“他达不到进内门的条件，打算让他进总理院，将来慢慢发展吧。国家和平昌盛，缺少了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我还是希望他安安稳稳地继承爵位，一生平安就好。”
    “让他跟阿婷去帕克通道锻炼几年吧，吃点苦后把家业交给他才放心。皮老二怎么样？”
    “大哥放心，老二知道他没有大哥的命，平时修炼更加勤奋刻苦，凭本事进入内门应该没问题，不用担心他。”
    “嗯。”
    “莉莉娜，你在岛上生活得如何？”
    “托主子的威福，娜儿在神隐岛过得挺好，主子不用挂念。”
    晚间众人聊起了时磡的光辉人生，再回首往事，都是无限唏嘘。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生活在不同的时空之中，人生经历却大同小异地重复上演，只是主角换了一位又一位，但任谁也都逃不出这不断的轮回。罗成和青瞳也许还有几百年的寿命，但是对于其余三人来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过去了。
    众人带着喜悦和感伤的心情渡过了一顿难忘的晚餐，对于其中个别人来说，这一聚就是永别了。
    罗成无限感慨地对青瞳说道：“趁着有些老朋友还在，我们跟他们见个面吧。我现在真切地体会到武皇和时老师的哀伤了，青儿，再过几十年，这个世界上怕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伴了。”
    青瞳道：“成哥，你以后准备干什么呢？”
    自罗成成圣后数年间，青瞳率先突破了信物修炼的最后一层，自然而然地突破到圣级，两人都没有想到修炼掌门信物是一个成圣的契机。罗成在两年后也完成了最后一层的修炼，估计是罗成已成圣体，信物并没有给罗成带来增益效果。其后，皮雅查和浦赫婷也得到了信物辅助修炼，但是两人都卡在五层以下，十多年也毫无进展，不得不放弃了。
    两人成圣达到武者的顶峰后，除了继续提升自身灵气容量外，似乎找不到其他修炼方向了，故而青瞳有此一问。
    罗成仰望着星空回答道：“我打算像时老师一样，探索整个世界，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你呢？”
    “我打算研究灵气功法的本源，时老师的灵技组合基础讲了从最简单的灵技到复杂灵技的演化，但是我很好奇那些最简单的灵力效果又是如何产生的呢？再进一步，这个世界上灵气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灵气为什么能化为灵力，灵脉是一种什么形式的存在？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复杂到超乎我们想象，除了我们眼前的世界，一定还有一个我们看不到的世界在起着作用。”

 第2章 灾变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年将成为大陆历史永远铭记的一年，大陆迎来了一场空前的浩劫，这一年里大陆超过半数的化境级强者陨落，成千上万的武者法师壮烈牺牲，而死亡的平民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天山二十年七月的一个下午，铁岗营地西面茂密高大的丛林中，一个特种小队刚刚完成勘察任务，正准备回营地之时，远处传来低沉的兽吼声。队长兴奋地道：“各位，听声音像一头超越领主的灵兽，大家敢不敢去？”
    队员们纷纷道：“队长，这是绝好的立功机会，干了！”
    “好！听我说，咱们先摸到山顶，如果能看到那再好不过了，不然的话我、老杨和七妹再抵近观察一番。”
    众人爬到山顶，手搭凉棚极目远眺，远处一头龙形生物正朝东而来，身躯异常高大，鳄鱼般的头颅从树梢顶端露出。
    “好家伙，是灵兽志里的王龙！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王龙！咱们运气不错，快记录下来。”
    远处的天空飘来一片暗沉的乌云，一阵异样的雷鸣声传了过来，在大地上，密林深处也在不同寻常地骚动着。
    “队长，我觉得情况不妙，森林里有很多东西。”
    “别慌，我也看到了……”
    “队长，前面几座山上也是一样，我觉得很危险，咱们快走吧！”
    队长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露出贪婪和恐惧的神色：“兄弟们，这可是大的情报，我们就这样空手回去，以后怕是难得有这种机会了——富贵险中求，咱们至少也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回去也好报告。”
    那一片昏沉的乌云渐渐飘了过来。一名眼尖的队员惊恐道：“不好，是蚊群！”
    “快躲起来！”
    数千亩大小的蚊群从山间飞过，密密麻麻的蚊子发出毛骨悚然的嗡鸣声。山脚下的林间无数的灵兽走过，各种恐怖的声音此起彼伏。特战小队成员们躲在岩石之下，瑟瑟发抖。
    “队长，怎么办？”
    队长上下牙齿嘚嘚作响，小声骂道：“妈的，小点声！”
    天上和地下灵兽源源不断地经过，从下午持续到晚上一直没有结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几名特战队员蜷缩在一起，低声地啜泣着。
    夜间，铁岗城响起出一阵阵凄厉的哨声，城头重型猎法长弓射出的弓弦声此起彼伏，不停地传来士兵们的惨叫声。军官大吼着将熟睡的士兵从温暖的被窝里拉出来，有的士兵们连铠甲都未披挂，就被赶上城头。城头火光照耀中，无数的灵兽挤满了城下，凶狼、大力猿、熊蛮……火光将灵兽们的眼眸映得通红。
    跑出营房的士兵听着空中传来各种飞禽刺耳的呱噪声，大部分都茫然不知所措。有些士兵怒吼着拿着弓箭射向漆黑的空中，有的士兵手持长刀长矛不断地向空中劈刺，空中偶尔掉落下飞禽的尸体。
    弓矢一捆捆地运上城头，又一支支地射向漆黑的空中和城前，每一根弓矢都带走至少一头灵兽的生命，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铁岗城前。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吼，大地震动，一头足有城墙高的龙兽出现在前方，一瞬间，城头士兵的弓矢都射向这头巨大的龙兽。弱小灵兽慌乱地避开灵兽的脚步，龙兽披着箭雨，迈着坚实的步伐跨越到城墙下。
    轰然声响中，龙兽将城墙和城门撞开一个大缺口，庞大的身躯闯到营地中，密密麻麻的地行灵兽顺着缺口淹没了营地。
    天山二十年九月初，噩耗陆续传遍大陆各个国家和势力。帕克城遭遇了千年一遇的兽潮，帕克城失守，守卫军几乎全军覆没，逃出来的人员十不足一。三位帕克守卫军联合主官以身殉职，三位都是近十年来新晋的化境强者，武界痛失精英。
    帕克城最早发现了异常，铁岗营地正常每周都有往来，但是半个月过去了没有一只信鸽回来，而从返回帕克的武者描述中，有成群的飞行灵兽主动攻击冒险团队。
    守卫军大幅度地低估了兽潮的数量，八月十七日，乌泱泱的灵兽从空中、地面朝帕克城涌来。15米高的帕克城墙阻拦了绝大部分的不善攀爬的灵兽，在破法长弓的攻击下，地面灵兽的尸体堆得一层又一层，潮水般的灵兽前赴后继地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进攻，又变成了后面灵兽进攻的垫脚石，灵兽尸体几乎堆上了城墙。
    地面上的灵兽无穷无尽，空中的灵兽也是遮天蔽日，他们飞过了城墙。棕色的狮鹫兽天生是风力的操控者，翅膀不停地扇动，发出一道道风炮；尖喙如铁的角鹰每一次啄击足以洞穿金石，战士的头盔和盾牌在角鹰面前仿佛一层薄纸；翼展数米的飞龙每一次俯冲都叼起一名士兵，然后飞到高高的空中抛下；手臂大小的蝙蝠鬼魅般地附上人身，尖尖的牙齿咬住战士没有防护的部位，眨眼间战士全身漆黑而亡；一群群手指大小的魔蚊从暗处飞出，叮咬着战士，令人防不胜防，片刻间战士体无完肤，肿胀如水桶，惨叫着痛痒倒地……
    “我们三百多位法师和武者在主子和林统领带领下加入对飞行灵兽的战斗，夫人的灵气弹铺天盖地一波又一波地飞向灵兽……林统领两把大刀像风车一样在地面旋转……他们两人就挡住了一个方向所有空中和地面的灵兽。”
    “我们从上午杀到中午，灵气耗尽，灵核全部耗光了……地面上到处都是灵兽的尸体，但是包围仍然一层又一层……”
    “我们要主子先走，主子死活不同意，命令我们几个先行回来报告圣掌门，主子不走我们也不走，后来主子带领我们突围……”
    “我被一头狮鹫兽打到地上，然后看到一头又像豹子一样的大猫对着主子和林统领吼了两声，主子再也坚持不住了……”
    “我想我不能死，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回来，便从地面跑出了帕克城，一路不停地赶了回来……我的任务完成了……”
    唯一逃出来的法师浑身浴血，脸色灰白断断续续地述说着帕克城和浦赫婷的战斗场景，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头颅慢慢垂了下去。
    从帕克城到锦绣谷直线距离有一千公里，在信鸽无法传递的情况下，这名法师不眠不休，只花了四天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可以想见需要有多强的意志力，克服多大的困难。
    罗成闭上眼睛，想象着空中红衣飘飘，无数灵气弹飞舞的场景……悲伤的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浦赫婷对自己礼敬恩爱，为天山派操劳打点无怨无悔，如今落在灵兽群中……尸骨无存。
    罗成睁开眼睛，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我罗成枉自称圣。”
    青瞳在一旁哽咽道：“成哥，我们一起去！”

 第3章 兽群显威

    长青州长乐府城内一片狼藉，兽潮正在城内肆虐，零星的惨叫从各处传来，灵兽啃噬着尸体。一名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惊恐万分地从床底爬了出来，将头探出门外，母亲就躺在墙边，小女孩悄悄地爬到母亲身边。小女孩摇了摇母亲地腿，无声地一抽一抽地痛哭着，母亲已经死去了。墙脚突然传来走动的声音，一只白面爪猴转了过来，正好与女孩四目相对。
    白面爪猴回头“吱吱”叫了几声，霎那间又有三只白面爪猴出现在女孩面前。女孩痛哭的表情凝固了，全身抖动起来。三只白面爪猴吱吱叫着扑了过来，女孩护住头脸，绝望而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间，“嘶”地一轻声，女孩并没有感到痛楚来临，睁开眼睛从手臂的缝隙间看到了一双人类的腿。女孩放下手臂，仰头看去，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旁边四头白面爪猴四分五裂的尸体仍在流血抽搐，眼前的人救了自己。
    一位非常好看的阿姨蹲到自己旁边，伸手拉起自己道：“小姑娘，快进屋躲起来。”声音十分好听。女孩感到了安全，仿佛回到母亲温柔的怀抱，泪眼朦胧不由自主地叫道：“妈妈——”
    青瞳心中一酸，将小女孩抱进屋内，又交代道：“先躲起来，别害怕，有叔叔阿姨在呢！”
    屋外，数十头白面爪猴渐渐围了过来，屋顶上也出现了身影。这种灵猴四十年前罗成闯荡通道时就遇到过，当时凭着一把花纹钢刀硬是杀出猴群，实力并不强，主要是数量太多，又悍不畏死。
    罗成抽出斩龙刀，身形连连游走，这些猴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血花和残肢仿佛在猴群中开出了一朵鲜花，几个呼吸间这几十头白面爪猴俯尸当场。屋顶上五六头白面爪猴吱吱叫着跃向罗成，还在半空中时，地面突然暴起一团白色光弧，猴子们化为碎肉掉落在地。
    一头金色毛发的棕熊领主发现了异常，喷着粗气冲了过来，罗成轻轻一晃与其擦身而过，棕熊领主头颅高高飞起，污血喷出了数丈高。
    地面和空中的灵兽都嘶吼着围了过来，罗成站在原地，一把斩龙刀挥舞得看不清影子，但凡靠近罗成两丈以内的灵兽都莫名其妙地变成碎块。青瞳站在罗成身后不远，数十米长的光弧在上空仿佛闪电般游动，空中的灵兽一触即断。
    空中的光弧终于引起了灵兽中高阶存在的注意。一声巨大的吼声传来，围攻罗成的灵兽纷纷退去，地面上一头颈部拥有金色鬃毛的狮子朝罗成逼近。空中传来一声鸣叫，飞行灵兽纷纷散开，一头狮鹫兽紧紧地盯着青瞳。
    黄金狮子王，罗成想起了时磡的描述，神色一凛。狮子王后腿一蹬，猛地扑了过来，粗壮的前肢泛着清光拍向罗成上半身，罗成蕴含着十层灵力的斩龙刀迎向狮子王拍过来的前肢。“咔嚓”一声，狮子王前肢飞出，还未来得及痛嚎，一道黑色弧光当头落下，狮头从中裂开。
    狮鹫兽张嘴一吐，一阵风炮袭向青瞳，紧接着翅膀扇动，无数风刃也朝青瞳涌来。青瞳化为一道流光逼近狮鹫兽，狮鹫兽御风逃窜，但是一团光丝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狮鹫兽双翅齐断，身躯上出现纵横交错的伤口，在空中四分五裂，褐色的羽毛夹杂着血雨洒落而下。
    不过一个照面的时间，两头超阶灵兽命丧当场，灵兽们纷纷四散而逃。远处，一头似豹似猫的灵兽裹着白雾冲了过来，冰冷地眼神盯着在罗成二人。
    “豹狸！”仇恨涌上心头，罗成咬牙低喝道：“一起上！”
    二人身上白雾闪过一左一右攻向豹狸，豹狸张口就向青瞳吐出一道冲击波，反朝罗成冲去。青瞳身上灵盾亮起，冲击波撞在灵盾之上，青瞳被撞飞出去。那边罗成双眼通红，九层碎元功力全数迸发，黑色的斩龙刀发出耀眼的光芒狠狠地劈在了豹狸的身上，豹狸哀嚎一声，掉落在地面，将地面撞出一个大坑。
    豹狸再次飞起，冲向罗成，罗成大喝一声，借着九层碎元的余势一拳打出，“轰隆”巨响中，双方分别倒飞了出去。撞击的冲击波将方圆数十米内的屋顶都掀飞了出去。
    一团光丝游龙般追上豹狸，豹狸冒出清光，光丝在豹狸身上来回抽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猛地光丝一缩将其捆了结结实实。一阵狂风呼啸，罗成再次出现在豹狸身旁，斩龙刀高高举起，猛地劈下。
    豹狸身上清光大盛，迎头撞向刀芒，青瞳的光丝根本就拉不住豹狸的去势。豹狸再次被斩龙刀劈落在地，地面上响起一阵嗡嗡声，数股冲击波分别袭向青瞳与罗成，青瞳灵盾催发到极限，宛如实质，虽然被冲击波推开，但是牢牢地护住了身体。罗成则持续爆发九层碎元将一阵阵冲击波击破。趁着罗成击破冲击波这刹那的功夫，豹狸从地面飞扑而上，一爪抓在罗成腰间，将罗成拍落下去。下一刻罗成直飞而起，身上黑甲出现了一道裂口，青瞳也飞回罗成身边并肩而立。
    豹狸盯了两人半晌，低沉地“喵呜”一声，掉头飞走了。
    黑甲裂口处隐隐流出了鲜血，青瞳急问道：“你受伤了？”
    罗成望着豹狸离去的身影，恨恨地道：“一点轻伤不碍事。还是不行，我们两个人联手也不一定能赢得了它。”
    “成哥，我们已经了解兽潮情况了，先退回去吧，它一定叫同伴去了。”
    “是的，婷儿的仇我们再想办法！走！”
    青瞳回到刚才的屋内，将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抱在怀里，跟着罗成一起朝北飞去。

 第4章 一门双圣

    回到锦绣谷，青瞳将小女孩安排一番，便去找罗成，罗成腰间伤口已经包扎好，正在凝神思索。
    “青儿，据时老师讲，这三头豹狸住在神殿中，受冰雪女神节制。为什么会带着灵兽出现在这里？难道神抛弃我们了吗？”
    青瞳眉头紧锁道：“只怕还有最坏的一种可能……”
    “哪种可能？”
    “我们的神不在了。”
    “神不在了？弑神？”
    青瞳的话让罗成陷入了更深的思考，最后叹了口气道：“把光华剑还给武皇吧。”
    “嗯。”青瞳接着道：“成哥，不管怎样，天山国必须马上为兽潮来袭做准备。”
    “我在愁怎么防的住啊？我们两人都对付不了一头豹狸，而它们足足有三头。”
    “还是有办法的，那块金属板很久没用了，它可以标记高等级灵兽，这样我们就随时知道敌人的位置了。”
    罗成一拍脑袋，兴奋地说道：“青儿，你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咱们是不是该联合各国，制定统一的防御策略？”
    “应该的，但是千万不要透露金属板的信息，免得引人觊觎，多生事端。”
    一波波的信鸽紧张地在各国之间来回穿梭，带来了彼此的信息，大家约定十月十日在联邦帝都城共商兽潮之事。十月八日，锦绣谷迎来了一名不同寻常的客人。
    “武皇。”罗成青瞳二人在修元殿迎接远道而来的光明帝国先祖中兴武皇帝。
    武皇身穿布衣，背负光华剑，对二人施了一礼道：“罗掌门、罗夫人，感谢二位深明大义、不计前嫌。”
    罗成青瞳对视一眼，还礼道：“光华剑不过是物归原主，陛下不必客气，请坐。上茶！”
    罗成接着道：“后日六国会商，不知陛下所来为何？”
    “听闻浦赫主官为大陆生灵力战捐躯，掌门痛失爱妃，武界精英陨落，我特来慰唁，请掌门节哀。”
    罗成心中一痛，露出一丝哀伤的神情，随即淡去道：“多谢武皇。”
    “罗掌门既已成圣，位列大陆最强者的名号，如今千年一遇的兽潮出现，有些隐秘的事情我也该告诉你。”
    “武皇请讲！”
    “冰雪女神是卡图雅大陆的主宰，不知道存在了多久，长期以来一直限制着整个西大陆的灵兽，庇护着弱小的人类，让人类的文明之花得以繁衍成长。按照古典记载，卡图雅大陆最早的主人其实是灵兽，人族、狐族、蛮族都是外来者。”
    “西大陆的强大灵兽都被女神限制在圣山下的谷地，不得离开。其中最强大的是三头豹狸，想必你和时磡也都见过。它们乃是先天圣兽，由于实力过于强大，女神将它们约束在眼皮低下，不得超过神殿300公里……这一次不知道是何缘故，他们竟然都突破了限制。”
    “武皇见过冰雪女神本人吗？”
    “我有幸见过一面，可以说是神仙临凡……”武皇脸上怅然之色一闪而过，看了一眼青瞳道：“贵夫人虽然也是人间绝色，但毕竟还是在人间。”
    “帕克城失守后，我去神殿求见女神，但是神殿毫无回应，只怕出事了……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没有女神庇佑，我们都不是那三只先天圣兽的对手。”
    “那三头豹狸的实力到了什么层次，难道圣级以上还有境界吗？”
    “据我了解，圣级已经到头了，但是圣级之间仍有极大的差异。”武皇苦笑道：“女神明言，我乃是圣级中最弱的一级，那三头先天圣兽比我足足强了一个级别，应该是第二级的存在。”
    “女神给过我一件修炼神器，可惜我资质有限，始终无法突破，辜负了女神一片用心了。”说完，武皇掏出了一块铁牌，罗成青瞳二人都是心中一惊，那铁牌呈九宫之行，正是与天山派掌门信物一模一样的东西。
    罗成看了看青瞳，点了点头，二人从怀里掏出同样一块铁牌。
    武皇见状道：“你们怎么也有神器？”
    “这是天山派代代传承的掌门信物。”
    武皇追问道：“你们修炼到第几层了？”
    “我们都已经修炼完毕了。”
    “九层！”武皇惊讶得合不拢嘴巴：“难怪你实力增长如此之快，莫非……罗夫人也突破到圣级？”
    武皇不可置信地看向青瞳，青瞳点了点头。
    “陛下，方才说到圣级也分强弱，不知道是如何划分的？”
    “如果我是一级，豹狸应当是二级。我见过女神惩罚三头豹狸，它们联手也不是对手，也就是说女神的实力只怕还要强上一个级别……”
    “罗掌门，你手上的戒指似乎是一件可以容物的神器？”
    “这也是天山派传承之物，是不是神器我并不知晓。”
    武皇叹了口气道：“我光明林氏与天山一脉自古便有渊源……”
    这一日，武皇讲起了很多大陆秘辛，光明林氏一族自称是神之后裔，实际上据皇族典籍记载，林氏原本就出自天山一脉，不知何故双方敌对相向。林家的灵波功法与天山功法原本是一体相承，不过几经波折下来，各自传承了其中一部分，又多次演化，最终各成体系了。
    三人又摆出时磡编写的灵兽谱，一一商谈各种灵兽的应对之法和后日的会议要事。晚间，武皇拒绝了罗成二人晚宴的邀请，马不停蹄地赶向海口外的岛上。

 第5章 大陆同心

    十月十日，各国首脑和强者聚会在联邦帝都城，不分大小地围坐在圆桌边。衍圣国和蛮国在帕克城失守后便已失去联系，因此没有参会。
    联邦新任主席开门见山道：“这是一场千年难遇的浩劫，没有哪个国家种族能置身事外，抵御兽族须得大陆齐心协力。各位，我先给大家宣读一下最新的情况……”
    这两月间，光明帝国整个西南约50万平方公里的地界遭遇了兽潮，超过1500万人失去联系，估计死亡人数至少有一半。多田河武氏家族已经失去大半领地，只有临近丹江湖的一带暂时安全。衍圣国和蛮国一个月前就失去了联系，照推测，大半的领地已经遭到兽潮的侵蚀……
    “如果事态得不到改善，三个月后，整个西江以南将尽皆被兽潮淹没，民众损失至少在一个亿以上。下面我说一下这几日各国商议的初步策略：在特伦通道两侧集结重兵与兽族决战，光明帝国和天山国分别作为东西战区主力，所有的武者都调往战区前线，联邦和浦赫家族分别负责两大战区的后勤供给，玉灵帝国负责重要军械物资的供给……”
    武皇问道：“两大战区各集结多少人？各层次武者有多少？”
    “天山国和浦赫家族计划集结五十万人，贵国这边……”主席瞟了瞟帝国崇远皇帝一眼道：“有六十万人。”
    “你们认为西江之险能挡住兽潮吗？”
    武皇不悦，各国首脑都不便发声。
    “雷总长，天山国总共才25万兵力，浦赫家50万大军只支援一半，妥当吗？玉灵国偏安西北，总兵力不下40万人，玉灵国主，你认为这40万人就能保你们安全？你们联邦一亿两千万人，兵员超过百万，竟然想躲在帝国后面！”武皇提高了声音：“安阳湖战区至少要集合一百万部队，帝国战区至少要集结150万部队！不需要固守城池，野战野战！一切以歼灭兽族有生力量为目标！”
    “陛下，这么庞大的兵力恐怕后勤难以支撑。”
    “难以支撑也要撑！你们知道灵兽的数量吗？我告诉你们吧，仅仅可见的中大型兽类就数以千万计！我们还要马上训练下一个一百万、一百五十万。这是一场举族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千万只，那它们长途奔袭，吃什么？”
    这个似乎很白痴的问题让整个会场陷入短暂的沉默。
    在武皇的强势号召下，特别是罗成也不反对的情况下，首脑大会通过了东西战区各组建超过百万联军的决议，并且定下了以特伦平原为主战场歼灭兽族有生力量的战略。
    看着各国首脑命令参谋们一起拟定联合作战方案，武皇发起了下一个话题。
    “正面战场以外，我们还需要一支特种作战力量，主要任务就是消灭兽群中的高阶、超阶灵兽。这支部队由我、天山派罗掌门、罗夫人、度灭，还有你们联邦那个老家伙组成——他为什么没来参会？难道要我去请吗？”
    “武皇挂念老夫，岂能不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即一位仙风道骨般的老者推门而入。老者环顾四周，对罗成道：“见过圣掌门及夫人。”罗成二人起身回礼。
    老者又笑着对度灭道：“佛心和尚又出世了，你为生灵而战，必有功业回报。”
    度灭哼了一声道：“明老头，我看你还好得很。”
    老者杨明呵呵一笑，面向武皇道：“愿听武皇调遣。”
    光明帝国将所有臣民撤到特伦平原以北，在特伦平原广阔的原野上，驻扎了一百五十个卫部。而天山国放弃了整个广澜江以南的领地，武氏家族及天山国属民尽皆撤到广澜江以北，在安阳湖畔，集结了数十个师团。撤到战区后方的人口高达数千万人，而没有来得及转移而命丧兽潮的多田河民众超过千万。
    帕克城破后，人族领域首当其冲的就是光明帝国，兽潮的主力涌入光明帝国，帝国人口损失已经达到四分之一，而多田河与帕克城之间有藏龙山脉所阻，闯进多田河的兽族规模明显较小，天山国相对帝国来说损失要少很多。
    在两大战区覆盖的区域，人们日夜劳作，能加高的城池都尽可能加高——从帕克城一战来看，高墙坚城能最大程度歼灭兽类。战区以外，所有的国家都实行粮食定量供给政策，联邦、浦赫和玉灵国库存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战区，所有的农民都为春耕做着准备。
    大陆各族以损失数百万人口为代价顺利完成了本次战略部署，当年底，与兽族的战斗在两大战区轰轰烈烈地展开。

 第6章 特战小队（一）

    “东南十公里，有两只落单的超阶。”
    武皇道：“走！”
    五人腾身而起，超东南飞去。山间一座数十户人家的小乡村，尸体上的鲜血仍旧温热，猎犬大小的九尾灵狐在村庄的各个角落搜索着躲藏的居民。
    两头体型更大的九尾狐蹲在山坡上，耳朵突然竖起，空中数道人影直飞而来。两头九尾狐张嘴发出刺耳的叫声，空中两道人影速度明显缓了下来。
    罗成和武皇分别飞向两头九尾狐，青瞳则加速冲到两狐斜后方，意图挡住其逃路。两头超阶九尾狐见叫声没有效果，各自一弹腿迎向敌人。
    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闪过，两头九尾狐断成四节。青瞳见已歼灭超阶灵兽，不减速地飞到村子里，村中时不时飞起光弧，在此地狩猎的低阶九尾狐纷纷殒命。度灭和杨明随后加入清剿行列，一顿饭功夫，将近百头九尾狐杀得干干净净。
    武皇问道：“下一处？”
    罗成摇头道：“附近感应不到了。”
    众人对罗成能够感应超阶灵兽的能力已经见怪不怪了，罗成解释是修炼掌门信物所带来的能力，武皇信以为真。
    武皇看了看地图道：“我们继续向东，五公里处有一座城，去清理吧。”
    五人朝东飞去，那里已经是座空城了，遍布城市的残缺白骨冻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仿佛仍在诉说着悲惨的遭遇。
    两个月过去了，五人特战队清理的高阶和超阶的灵兽不下五百只，杀死的领主级以下灵兽更是不可计数。
    灵兽种族通常占据一座山脉，一片丘陵，然后在超阶灵兽带领下就地驻扎，准备长期安定下来，像西大陆一样，每头超阶灵兽的领地在五千平方公里左右。
    这一日来到藏龙山脚下，武皇分析完局势道：“目前的打法对兽族牵制有限，它们的主力几乎没有阻挠，我们应当突入兽群密集区域实施斩首作战。”
    杨明道：“武皇，我们小队虽然精锐，但是万一遇到多头超阶仍然会很危险，我认为应当使用衔尾战术。”
    “衔尾对局面帮助很小，我们应当让战果更加明显，吸引兽群强者的注意力，对前线威胁最大的就是它们。罗掌门的看法呢？”
    “我赞同武皇的意见，通常不同族群的超阶不会聚在一起。”
    武皇和罗成一致，其余人都没话说了，但在具体作战方向上，大家发生了分歧。武皇认为应当向东越过藏龙山脉，在特伦平原的兽群中实施行动，理由是特伦战区属于广阔的平原地带，兽群对联军的威胁大。而罗成和杨明认为应当北上多田河，因为多田河灵兽数量少于特伦平原，斩首战更容易取得成果。
    罗成心中还有一个原因，从薄板显示的信息来看，超阶灵兽已经突破了安阳湖防线，现在安阳湖战区正在向天京城收缩，如果天京城失守，下一步就是普比利城、雪清要塞了。那三头豹狸仍在藏龙山脉南端，任凭超阶灵兽带领族群四处肆虐，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它们出手的地方。
    随着歼灭的超阶灵兽数量越来越多，罗成青瞳也渐渐明白灵兽能量级档与人族战力之间的关系，能量级档在3\/3以下的杨明、度灭可以一对一不居下风，两人联手可以对付3\/5这种等级的超阶灵兽；但凡4级以下的，都非武皇之敌，一旦超过4级，武皇单打独斗就明显落在下风；罗成和青瞳实力则更强，可以单独与4\/2.5级的超阶灵兽面正面对战，遗憾的是五人还未遇见过4\/3级以上的灵兽。
    让罗成费解的是蛮国已经全面沦陷，而衍圣国境内几乎没有超阶的灵兽存在。
    武皇心想：“罗成成圣时短，毕竟还有牵挂。”最终众人说服了武皇，因为特伦战区广阔，就算突袭战取得成功，也难以扭转大局。
    “向福安城出发！”
    安阳湖畔几座主城下堆满了厚厚的灵兽尸体，平常数万民众生活的地方全部驻上了军队，战区主力在紫晶山脉一带布置第二道防线，这几座城已经成了孤城。
    福安城墙外侧一片焦黑，城内已经断粮整整十天了，驻军们麻木地在城墙上巡逻。
    “报告师长，兽潮来了，好多凶狼，空中也有翼龙飞过来！”
    听到消息，师长和众位军官又打起精神来。
    “各位速到各自岗位，还是老办法。”
    “师长，这一波凶狼太多了，火油储备不够。”
    “木材够不够？难道一定要火油吗？”
    “是，木材够，不够我们再去拆房子！”
    “弓箭呢？”
    “弓矢只剩一个仓库了，大概一千多捆，最多挡上两次进攻。”
    “两次？这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操那么远的心干什么？”
    “是。”
    “领主以上的数量有多少？”
    “隔得太远，没法分辨。”
    福安城的城墙经过加筑，高达八米，寻常灵兽很难跳上城头，真正的威胁来自天空。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城门，在先前几次兽潮中西门被撞毁，成了兽群主要的突破点。师长在西门重新筑造起四米高的土墙，将门洞当个结结实实，这个高度正好让很多灵兽能够跳上来。然后在土墙后挖了一个深八米宽数十米的巨大壕沟。凡是冒冒失失跳过城墙的灵兽无不例外地掉进深坑中，深坑中每时每刻都燃烧着熊熊大火。用这个方法，仅仅这个火坑就歼灭了数千头中大型灵兽，顺道解决了近万名士兵缺粮的问题。
    凶狼漫山遍野地出现在视野中，随着一声狼嚎，狼群逐渐朝福安城逼近，数百头翼龙和狮鹫兽也从空中飞了过来。一时间箭如飞蝗，悍不畏死的翼龙和狮鹫在上空盘旋，时不时俯冲突袭士兵。七座重型猎法长弓卯足了弦朝空中射击，中箭的翼龙和狮鹫中箭摔落，哪怕已经掉在地上，士兵们也要付出伤亡的代价才能杀死。
    这一波兽族的攻击与往日不同，狼群并没有冒失地进攻，十多头高阶领主率先跃上城头，它们行动如风，普通弓箭手根本抓不住它们的速度，它们很快驱散西门附近的士兵，普通狼兽和狼兽领主纷纷跳上城门的土墙，再跳上城头，一下子打破了福安城布置的迎敌策略。远处空中，又一群狮鹫兽飞了过来。

 第7章 特战小队（二）

    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重型猎法长弓又报废了两座，西门城头士兵和凶狼的尸体枕籍堆叠，土墙上仍挤满了跃跃欲跳的凶狼。师长知道这种战法福安城绝对不能幸免，挥舞着一把长柄大枪带领直属卫队朝西门冲去，意图消灭高阶领主，这对整个局势来说是杯水车薪，但这是守城官兵最后的倔强了。
    就在危难之际，西门城墙上空突然闪出无数耀眼的光弧，数头高阶领主被光弧包裹，白光消失后，领主们化为了碎泥。在城墙另一侧，上空飘着一位面目阴险的和尚，数道白光在其指挥下不断地围着几名高阶领主翻滚，领主们自顾不暇，城墙上一位武者手持一把长柄大刀，挨个剁翻领主。
    城门北墙的灵兽很快就被白色光弧斩碎，空中一位青袍黑甲的女子悠忽间又移到北面城墙，将跃上城墙的凶狼斩杀。女子毫不停留，飞到空中灵兽密集处，光弧爆出，灵兽血肉残肢如雨点般掉落。
    师长激动得两眼放光：“是夫人，夫人到了！我们有救了！啊，夫人小心！”
    空中狮鹫兽头领是超阶灵兽，见人类强者过来，双翅扇动，无数道风刃从三十米处直袭青瞳后背。青瞳身上灵盾一闪，转身朝超阶灵兽打出一记枪力破。超阶狮鹫兽大口一张，一道风炮迎向青瞳的招式。“嘭”地一声响，枪力破与风炮相撞，枪力破前端仿佛被挤压一般，猛地爆出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刺穿了狮鹫兽的翅膀。超阶狮鹫兽悲鸣一声调头朝南飞去，空中灵兽见领主逃跑，纷纷四散而逃。
    在城外数百米处的兽群中，黑芒和白光争相闪耀，凶狼的尸体残肢向空中飞洒。那头超阶狮鹫兽顾不得地面的同伴，毫不停留地朝南飞去。凶兽群中，一个黑影夹杂着白雾猛地飞到狮鹫兽旁边，手起刀落，超阶狮鹫兽从空中跌落。
    见空中灵兽撤退，青瞳化为一道流光飞向城外，流光带着白色光弧在低空飞行，所过之处，灵兽几无完好之体。
    城外的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群狼终于退去。特战小队混身浴血地飞落到福安城内。
    师长看见救星，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激动道：“第九师师长迪耶普参见圣掌门及圣掌门夫人！”
    周围官兵一起单膝跪地道：“参加圣掌门及圣掌门夫人！”
    罗成眼中一亮：“哦，是你啊。你们怎么困在这里了？”
    第九师接到命令拖延兽群，但是兽族数量太多，第九师吸引的兽群虽然庞大，但是更多的灵兽直接越过福安城朝北面而去。这一个月来，第九师一万五千士兵和玉灵族的一个强弓营损失了四成。但是借助火攻策略，福安城仍在顽强坚守。
    罗成勉励道：“你做得很好，继续坚守！”
    “遵令！”迪耶普响亮地答道。
    青瞳道：“迪耶普，有热水吗？我们需要清洗一下。”
    五人全身浴血，的确应该梳洗一下，迪耶普马上道：“请圣掌门、圣掌门夫人及各位前辈去城守府，我立刻安排。”
    罗成对武皇道：“陛下，今晚就在城里歇息吧。”
    武皇应声道：“甚好。”
    黑色薄板信息显示在安阳湖以北的小晴山周边聚集了三十多头4级以上的超阶灵兽，这是对天山国最大的威胁，罗成打算利用时间差各个击破。
    离开福安城，在罗成引导下，五人特战小队采用斩首战术，一击即跑，专门突袭那些超阶灵兽，特别是具备飞行能力的灵兽。一个月以来，已经杀死了一百多头超阶灵兽，其中有五头4级以上的强者。
    这一日清晨，罗成从丛林中醒来，悄悄打开黑色薄板，突然发现周围三公里内聚集了五十多头超阶灵兽，其中4级以上有七头，两百米外正好就有一头。罗成轻声唤醒众人，通知大家小心防备，众人立刻抖擞精神，在茂密的丛林中隐住身形。
    丛林中传来簌簌的声音，是大型灵兽出没的声音。声音越来越靠近，猛兽粗壮的呼吸一声声落在众人心间，罗成长刀紧紧地攥在手中，如果被灵兽发现，必须一刀了结。
    杂草突然掀开，一只硕大的黑色龙头伸了过来，滴溜溜的眼睛转动，一眼就发现罗成，是迅猛龙！罗成屏住呼吸，一刀朝龙头撩去，这头迅猛龙十分机灵，嗖地一下就跑开了，躲开了这一刀。罗成担心用力过猛产生风啸声，所以这一刀力道不大，没想到竟然被它躲开了。
    这头迅猛龙一边奔跑一边仰头嘶吼，就像在呼叫同伴，接着消失在丛林里。
    罗成压低声音道：“大家小心周边！”但是已经迟了，另一头迅猛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度灭身侧，一口咬住了度灭半个身子，拖着度灭就朝后退去，度灭连连发出惨叫。
    既然已经暴露，再隐藏也没有必要了。“杀！”武皇大喊一声，手持光华剑率先冲向度灭方向，杨明提起长柄钢刀跟了上去。
    罗成和青瞳二人升上空中，看到第一头迅猛龙又悄悄折返伏在丛林中，两人身上腾起白雾，冲了过去。这头迅猛龙发现敌人，双腿一蹬迎空咬向罗成。罗成此时已经不再留手，斩龙刀直直地劈下，将迅猛龙头颅裂成两半。
    后方突然跃出另一头迅猛龙，朝青瞳拦腰就咬。青瞳手上光弧一齐向后弹出，都打在了迅猛龙头脸上，迅猛龙被击落在地，马上翻身而起，青瞳的这一击并没有杀死它。
    这头偷袭的迅猛龙明显与众不同，全身鳞甲呈青黑之色，眼睛血红，此时嘴角处鳞甲翻卷，血流不止。在这头红眼迅猛龙翻身之际，青瞳连续打出两记枪力破，锥形的灵力刺在红眼迅猛龙身上，竟然只打破了两处鳞甲，没有造成伤害。红眼迅猛龙对空嘶吼起来。
    青瞳惊骇道：“好强的防御，这是4级以上的灵兽！”
    罗成道：“赶快联手杀掉它，有三头超阶灵兽飞来了！”说完，全身灵力爆发，竟然将红眼迅猛龙震得步伐不稳。灵力爆发间，罗成从地面扑向红眼迅猛龙，一下将红眼迅猛龙大腿斩开一半。
    空中光弧四散开来，笼罩了龙身周围，就在罗成第二次刀劲爆发的那一刻，青瞳操控光弧猛地一缩将红眼迅猛龙绕得个结结实实。
    黑色刀芒滑过迅猛龙长长的脖子，这头红眼迅猛龙的脖子上出现一道白印，接着白印处血泡汩汩而出，踉跄了几步，轰然倒地。
    “跟武皇会合！”罗成青瞳转身就飞向武皇等人。那头咬住度灭的迅猛龙倒在地上，胸口一个深深的伤口正在冒血，身体仍在抽搐。度灭前胸至后背肩胛骨有数个深可见骨的血洞，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解过来。
    “至少有三头超阶灵兽飞过来了，我们快走！”

 第8章 特战小队（三）

    五人纷纷腾空而起朝西逃去，空中三头超阶灵兽紧追不舍，地面上还有一头超阶灵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跟了上来，丝毫不亚于飞行。一团笼罩着白色光芒的灵兽速度甚至比所有人都快，眼见就要追上杨明和度灭，武皇当机立断道：“大伙儿齐上！”转身就迎向白色光芒。
    白色光芒中伸出一条蛇状的尾巴，三两下就将杨明和度灭二人连人带盾拍落在地面。武皇立刻朝下飞去，一手一个将二人凌空抓在，落在地面上。
    空中爆响连连，罗成和青瞳已经与这头灵兽交起手来。这是一头十多米长的白花巨蟒，一口足以吞下一个成年人，巨蟒腹生膜翼，在空中灵巧地游动。
    白花巨蟒初时将青瞳当住目标，但对手全身裹着光弧，被光弧抽一下虽然不伤，但滋味并不好受，随即将目标对准罗成，追着罗成翻腾撕咬。罗成在巨蟒身上砍了几刀，奈何蟒身游动实在诡异，来不及发力，只在鳞甲上留下几道印子，这头白色巨蟒的防御不亚于刚才的红眼迅猛龙。
    刚斗了片刻，罗成一个疏忽，被巨蟒缠了个结结实实。罗成抛下斩龙刀，全身九层碎元功力迸发，抵挡巨蟒的缠绕之力，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巨蟒的喉咙，红色的蛇信已经舔在了罗成的脸上，但是始终咬不下去。一人一蟒从空中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青瞳光弧一勾，将斩龙刀收在手里。
    一人一蟒在地上不断地缠绕翻滚，武皇和青瞳看得干瞪眼，无从下手。
    丛林中冒出一头独角兽，直朝武皇撞了过来，武皇侧身避过，挥剑劈出，正好砍在独角上。这头独角兽速度极快，颈部力量十分强悍，仰头一摆竟然将武皇光华剑荡开，接着迅疾地转身，再次朝武皇顶来。
    看到这头独角兽这么凶猛，青瞳和杨明都升到空中，此时另外两头超阶灵兽已经飞了过来，是一只金色的狮鹫兽和一只巴掌大的尖喙翠鸟。金色狮鹫兽远远地朝青瞳放出无数的风刃，青瞳灵气盾升起，风刃斩在灵盾上“噗噗”作响，虽然无碍，但是风刃无穷无尽，没法腾出手去帮忙。
    翠鸟疾飞而出，长长的尖喙前端出现一团漏斗形的白雾，刺向杨明。这头尖喙翠鸟虽然不耐长途飞行，但是瞬间加速无人能比。杨明大惊，连忙飞高，侃侃避了过去。翠鸟鸣叫一声，在远处划了一道弧线，尖喙再次朝杨明撞来。
    度灭本身已经受伤，刚才一阵猛飞，又被超阶灵兽甩了一尾巴，精力几乎耗尽，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青瞳与狮鹫兽僵持，杨明在翠鸟的攻击下左支右拙，险象环生，心中想道：“莫非我今日命丧于此？”
    独角兽行动如电，独角又坚硬无比，武皇不愿跟它纠缠，抽空观察了一下形势，将独角兽引开数百米，然后腾身朝上空的狮鹫兽飞去。独角兽不会飞行，气得四蹄乱踢。
    青瞳见武皇飞向金色狮鹫兽身后，心中会意，娇喝一声，碎元神功全力爆发，顶着风刃朝狮鹫兽飞去。武皇悄悄地来到狮鹫兽身后猛地一剑斩下，几乎撕裂了半只翅膀。狮鹫兽操控风刃全凭翅膀，受此伤势，风刃立息，身体也失去平衡，歪斜着朝地面落去。武皇大喝一声，腾起一阵白雾自上而下挥剑将金色狮鹫兽后背斩开一个大口子，青瞳紧随而下，光丝凝成了针状，顺着武皇斩开的伤口插了进去，光弧随即在狮鹫兽体内弹开，金色狮鹫兽当场殒命。
    这一当口，杨明那边出事了，翠鸟在杨明的腰间开了一个大洞，杨明惨叫着落向地面。武皇再次飞过去救下了杨明，看杨明腰间的伤口，已经再无可战之力了。远处传来“噔噔噔噔”的声音，那头独角兽又折返回来，看见武皇分外眼红，头颅一低，长角撞了过来。
    武皇不敢再次飞行，带着杨明势必难逃翠鸟攻击，只能在地面依靠快速地腾挪躲避独角兽的撞击。
    翠鸟似乎知道青瞳的厉害，“吱”了一声俯冲下来，也加入攻击武皇的行列，两个来回后武皇躲避不及，被独角兽一角挑在腰间，飞出老远。青瞳见状急忙飞了过来，光弧不断地弹出，将独角兽和翠鸟挡在光弧之外。
    青瞳问道：“怎么样？”
    武皇喷出一口老血，说道：“肋骨断裂了，伤了内腑。”
    正在此时，罗成突然从空中飞了过来，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青瞳将斩龙刀塞给罗成，问道：“杀了蟒蛇了？”
    “没有，它先受不了放开了，我打不赢。”
    武皇朝远处的度灭看了一眼，一咬牙道：“我们逃，你们带上杨明！”
    罗成与青瞳分别拉起杨明一只胳膊，四人腾空再次朝西飞去。
    翠鸟追了上来，被青瞳光弧逼开，眼见白色巨蟒没有跟来，翠鸟掉头飞了回去。
    度灭看到武皇最后的眼神，知道自己被放弃了，惨然想道：“我一届魔头，平身视人命如草芥，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为人族战死，也算是不冤了。”脑后传来腥臭的气味，度灭仰头朝后看去，白色巨蟒的血盆大口正对着自己的头颅。度灭嘿嘿笑声不绝。白色巨蟒一口咬住度灭的双肩，巨颌开合几次，将度灭吞进腹中。
    罗成等人不知道的是，那头白色巨蟒虽然吞噬了度灭，但同时也吞下了度灭身上的剧毒药粉。胃液将药粉木盒腐蚀后，毒性发作，这头能量级档达到4\/3.6的巨蟒翻腾半日方亡，度灭虽身死，也为自己报了仇。
    四人全力飞行了数个小时，降落在天京城中。在医师治疗下，武皇和杨明的伤情都稳定下来。青瞳专门为二人使用灵气疗法治伤，武皇明显感到裂开的肋骨结合得更加紧密了，杨明腰间伤口的愈合速度也比寻常快了数倍。十日后，武皇活动起身子骨，腰肋没有一丝异样感觉，已经恢复如初。经过短暂的休整，三人再度踏上征程。

 第9章 长城

    在两大战区中段，民工们日夜劳作，筑起两道高十二米，宽十米的高墙。光明帝国的高墙从藏龙山脉北端开始经过帝王山、龙首山，然后顺着东江北岸蜿蜒一千多公里一直延伸到大海上。在天山国境内沿着紫晶山脉、安阳湖北岸、藏龙山脉北端之间的高墙长达两百八十公里，与光明帝国境内的高墙首尾相连。
    为了修筑这座高墙，大陆各大势力动用了千万的劳力，在短短四个月间完成了这一人间奇迹，人们称之为“希望长城”。
    希望的种子在大陆人民心中萌芽，只要防线再坚守几个月，兽类将无食可觅，那时就是收复失地的时候了。
    天山二十一年三月，安阳湖战区已经收缩到天京城和希望长城防线，从天京城到藏龙山脉的长城上，每一公里路段都有4000名士兵分成四班，日夜轮换承担防守之职。三人特战小队深入兽群，不时斩杀其中的超阶灵兽，天山国境内兽族数量虽多，但是强者越来越少，战线僵持在长城以南。
    作为吸引八成以上兽群的光明帝国，在帝国和联邦齐心协力下，特伦战区防线虽然仍在后退，但是兽潮的进攻逐渐受挫。特别是当飞行灵兽越过西江，在联邦境内出现后，联邦议会终于如梦初醒，再无保留，将所有军队调往特伦前线。特伦战区前线每一平方公里都流淌着人族最纯正的血液，死伤的官兵数量超过百万，后方的兵员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战区每时每刻都保持着200万以上的兵力。
    兽潮主力在特伦战区受挫的情况终于引起了三头豹狸的关注，四月中旬三头豹狸从光明帝国西南来到了特伦前线。
    圣兽来势汹汹，锐不可挡，几乎在一天之内，光明帝国长城外八十万野战部队的高端战力和重型武器装备陆陆续续传来噩耗，未来五天内，只有半数的武者及官兵能够逃回到长城以北。在三头圣兽数次冲击下，特伦战区中段长达200米的长城被摧毁，兽潮顺着长城缺口朝北涌去。两头豹狸分别沿着长城一东一西飞去。
    三头豹狸的异样行动早已引起罗成的注意，朝西边飞来的豹狸能量级档为4\/5.7，是三头中最弱的一头，最强的豹狸坐镇特伦战区，它的能量级档达到4\/6.6，朝东飞去的豹狸能量级档为4\/6.1。
    “一头豹狸朝防线飞过来了，速度并不快，估计3个小时后到达我们所在位置。”
    武皇疑惑道：“那么远你是怎么感应到的？”
    “它的能量很强烈，所以感应距离远些吧。”
    “为什么它的速度不快呢？”
    青瞳接口道：“它在寻找兽潮密集的地段突破，如果阻击它，这里是最后的位置了。”
    豹狸觉察到下面一段长城有一些不同寻常，并没有驻扎大量的士兵。它正要飞得低些以便看得更清楚时，三个人影从城头迎了上来，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鳞甲长袍的青年，左右伴随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青袍女子。豹狸眯了眯眼睛，低吼了一声。
    罗成三人拔出了武器，做好防备之势。豹狸张开大口，朝三人各吐出一道冲击波，三声爆响，对方并没有后退。豹狸尾巴翘起，“嗷呜”一声，化作一道流光朝中间的罗成撞去。
    宛如爆竹般的响声在空中不断响起，武皇第一个掉落下来，但是身上马上腾起白雾，再次加入战团。豹狸的身躯在三人之间如影般穿梭，每一击都没有落在空处，而三人彼此顾忌，倒有大半招式落空。
    罗成叫道：“第二方案！”
    罗成和武皇立刻飞到两边，青瞳灵力提升到极致，娇喝一声，禁锢之力发出，强大的力量连豹狸都不得不顿了一顿，这一刹那，无数的光弧弹了过来，将豹狸捆住。罗成和武皇同时将灵气催发到极致，都灌注到刀剑之中，双双飞出，刀剑一齐招呼在豹狸身上。
    豹狸遭受两大高手的重击，哀嚎着直往下落去，武皇扬起剑追了上去。
    罗成紧跟着飞了过去，惊道：“小心！”
    豹狸身上猛然爆发出剧烈的灵气，生生止住下坠势头，反迎向武皇。武皇没想到对方突然逆袭，招式用老，全身灵力蒸腾准备硬接这一击。
    “噗嗤”一声轻响，武皇腰间被豹狸利爪撕过，鲜血喷洒了出来，武皇控制不住身体，掉落下去。
    罗成大吼一声，再次一刀将豹狸斩落下去。青瞳已经凌空接住武皇，落向长城。豹狸从地上起身，嘴角似乎有一丝鲜血，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罗成，灵气剧烈地翻腾朝罗成撞来。
    “救武皇！”罗成一咬牙，转身就朝远处飞去。
    武皇腰间出现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可见内脏，伤口中鲜血狂涌，夹杂着内脏碎块。见武皇伤势严重，青瞳从衣甲内取出一个薄薄的瓶子，倒出数滴塑元精华喂在武皇口中，随即双手按在武皇腰间，清蒙蒙的灵气一遍遍滋养着武皇的创口。
    渐渐地武皇止住了呻吟声，数分钟的时间内，受创的器官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修复，流血也止住了。躲在长城的军医围了上来，忙手忙脚地将武皇包扎送了下去，待青瞳抬去头来，空中的罗成和豹狸早已不知去向。

 第10章 圣兽之亡

    数十公里外的山谷间，罗成正全力飞行着，豹狸在后方数百米处紧追不舍。罗成自知不是豹狸对手，而大陆再无人可以与豹狸抗衡，便卯足劲一直朝西边飞去，期望神殿中的女神能够再次出现，阻止豹狸。
    一人一兽都是圣体，灵气无穷无尽，两个小时后，已经来到天山脚下，罗成没有丝毫犹豫飞进了冰雪连绵的天山山脉。天山山脉内天寒地冻，越往深处寒气越盛，以罗成的圣体也禁不住长时间在这冻石成粉的环境中飞行。
    进入天山腹地半个小时后，罗成朝上空的寒风带飞去，一头扎进寒风带中，豹狸也跟在罗成身后钻了进去。寒风带内冻石冰块肆虐如蝗，罗成一刻不停地催发灵力，将这些攻击挡在身外。豹狸也是如此，身上灵气翻滚，在寒风带中循着罗成的踪迹追来。
    寒风带中一人一兽速度大减，视线严重受阻，罗成体力几乎耗尽，突然灵机一动，将灵力压缩在身体表面，保护好身体，而不再控制自己的身体，身体随着风力自由飘飞。数分钟后，罗成再次控制住身形，找准地面方向加速飞去。不一会儿，便飞出了寒风带，眼疾身快地找到一处避风的洞口，悄无声息地藏了进去。
    罗成剧烈跳动的心脏稍微缓了下来，掏出黑色薄板输入灵气。像往常一样，黑色薄板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紧接着一副地图从光芒中显现出来。在茫茫冰山中，一颗红点显得异常突兀。
    “科属：恐猫亚科金猫属；能量级档：4\/5.7；品质：四等；寿命：4000；属性：超循环；位置：5317\/4474。”
    罗成一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恢复体力，一边紧紧地盯着这颗红点。大概十多分钟后，罗成的身体平静了下来，但是与此同时，地图上的红点猛地加速直接朝代表自己的绿色圆点移动过来。
    “它是怎么发现我的？”
    罗成也没有丝毫迟疑，收起薄板就跑出山洞，再次朝寒风带飞去，远处豹狸的身形在冰雪中忽隐忽现。
    不论是躲藏在山里，还是飞跃寒风带上空，豹狸总能在十分钟左右找到罗成的位置，罗成由于早有准备，次次都能逃脱，但是始终摆脱不了豹狸的追逐。
    一整个晚上过去了，罗成身心俱疲，而天山山脉中一只灵兽也没有，哪怕生肉也吃不上，只能偶尔以雪充饥。
    天色朦朦亮了起来，天山神殿已经显现在天边，罗成决定不再躲避，直接朝神殿飞了过去。
    十分钟后，终于来到了神殿大门，神殿平台上空气充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此刻大门敞开，罗成用力地拍着门呼唤女神，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身后，那头豹狸已经落在平台上，腾起一团白雾，朝罗成撞来。
    罗成冲进殿内，殿内空空如也，正面一座台阶通向二楼，罗成顺着台阶跑上二楼。
    神殿二楼大厅内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制品，除了桌子罗成还认识外，其余见所未见，此刻十分凌乱，二楼内侧圆形拱门中，一个黑色的圆形平面仿佛亘古不变地停留在那里。
    罗成伸出一根指头试探性地触摸黑色平面，指头前端传来一阵剧痛，这块黑色平面对罗成来说是禁地，急忙收回手。此时，豹狸也来到二楼，在黑色平面之前十米处徘徊走动，双眼不离罗成半秒。
    从豹狸神色来看，对神殿内的黑色平面也颇为忌惮，如果掉了进去下场估计和中央谷底的白猿一样将粉身碎骨吧。既然神殿已经被破坏，女神生死不明，那么只有一处地方有机会杀死豹狸，就是中央谷地白猿的丧身处。
    “必须飞出神殿，前往中央谷地。”罗成又奇怪地想道：“为什么它不朝我发冲击波呢？”
    但是豹狸牢牢守住通往一楼的台阶，罗成也出不去，一人一兽就这样僵持了半日。豹狸眼中突然露出戏谑的神色，低低地“嗷呜”一声，台阶上两道灰影闪过，分别出现在罗成左右两侧，另外两头豹狸也来了。
    罗成的心沉了下去，一头豹狸就对付不了，三头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要它们集体发出冲击波，自己势必会摔进黑色平面内粉身碎骨。罗成灵气在体内骤然提升，不管如何，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正在此时，三头豹狸同时看向自己身后，露出奇怪惊讶的表情。罗成转过头去，发现一个面目俊朗的金发青年男子骤然站在身后。罗成大吃一惊，他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是从平面内出来的？罗成有过穿越的经验，知道在黑色平面后还存在空间，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从里面出来。
    三头豹狸嗷呜一声，三股冲击波对着罗成和中年男子同时发了出来。罗成急忙腾身上跃，蓦然四周的空气仿佛冻结起来，身体被禁锢得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冲击波袭来。
    青年男子一挥手，三道冲击波撞在一道无形的墙壁上，轰鸣声在殿堂内回荡，三头豹狸露出恐惧的神色。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罗成转头时，青年男子已越过自己向前走去。当罗成回过头时，发生了一件永生难忘的事情——其中一头豹狸四肢怪异地向后伸出，就好像被人从后背扳折了一般，嘴巴张的奇大无比，从正面看去整颗头颅就只剩下一张嘴巴，舌头无力地甩出老长，就像死不瞑目的吊死鬼；另一头豹狸的身体则仿佛被拍扁了一般，毛发紧紧地贴在表面，眼睛血红，呲牙咧嘴，神情宛如厉鬼。
    罗成乍一看到此情景，仿佛触动了自己心灵深处的最强烈的恐惧，顿时头皮发麻，手脚发软，连思维都停顿了。
    青年男子表情一愣，停下脚步，就这一霎那，另外一头豹狸猛地吐出一股冲击波，直冲青年男子面门。
    “呔！”青年男子轻斥一声，一下子将罗成从僵顿中惊醒。同时，青年男子身体表现浮现出一阵磅礴的力量，冲击波撞在这股力量上，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头豹狸见偷袭无效，扭身朝一楼飞去，另外两头豹狸也恢复了原来模样，一齐转身就跑。
    青年男子身形一晃就追了出去，以罗成的眼力，竟然看不出他的发力方式。罗成急忙跟出殿外，青年男子已经到了平台边缘，三头豹狸还没有逃出平台。此刻，萦绕在罗成心头的恐惧才渐渐平缓。
    青年男子转身伸出双手凌空虚抓，左右两头豹狸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捏住一动不动，嚎叫挣扎。剩余一头豹狸见其双手尽出，化身一团白雾朝青年男子冲撞过来，青年男子单手横移再次虚抓，这头豹狸同样被禁锢在空中。男子双拳一握一拨，三头豹狸顿时化为烂泥，被抛下山去。
    “咦？”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还有一个大哥哥！”
    罗成回头一看，一个女童正趴在门边往外看，露出可爱的表情道：“大哥哥，我叫苏淇，你能陪我玩吗？我们一起玩布娃娃的游戏吧，好玩的布娃娃哟！”
    女童约莫三四岁，穿一件宽松的罩袍，长得眉清目秀，天生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
    “他还有事情要办，不能陪你玩。”青年男子悄无声息地来到旁边，对女童道：“我陪你，你进去吧。”
    女童恋恋不舍地道：“那他以后可以陪我玩吗？”
    “可以。”
    听到青年男子的话，女童开心地缩回门内。
    青年男子对罗成说道：“你就是乐园的最强者吧？”
    罗成小心地问道：“您是神吗？”
    “对你们来说，我就是神。你去吧，把这些野兽都赶回来。”
    “是……”
    “你怎么还不走？”
    罗成从怀里拿出了掌门信物，捧在手中，问道：“敢问尊神大人，这是否是一件神器？”
    青年男子瞄了一眼，点头道：“哦，原来你是苏淇选择的人，还给了你空间戒指，难怪她会对你有亲切感。不错，但你还不够强，当你足够强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来考验你。”
    “敢问尊神名讳。”
    “去吧。”青年男子摆摆手道：“我名为纳兹格林，掌管龙启星。”

 第11章 兽潮消退

    罗成浑浑噩噩地返回到天京城，在天山山脉和神殿的遭遇仿佛做梦一般，青瞳听闻罗成安然无恙地返回，心急似火地赶了过来，眼睛红通通的。
    “武皇的伤怎么样？”
    “已经没有危险了，但是估计三个月内不能参战。”
    自从罗成引走豹狸后，青瞳焦虑得不吃不喝，生怕罗成出事，见罗成安全回来后竟然开口就问武皇，不由赌气道：“成哥，你也不问问我怎么样？你一个人把豹狸引走了，我好担心你！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罗成温柔地将揽住青瞳腰身道：“以后不会有事了，青儿，那三头豹狸都死了。”
    “你杀死了它们？”
    罗成无奈地笑道：“你也太高看你夫君了，是神，真正的神杀死了它们。”
    罗成将这两天来的经历告诉了青瞳，青瞳听得张大了嘴巴。
    “苏淇就是冰雪女神吗？可是据武皇讲，冰雪女神应当是个女子，不应该是孩童才对。龙启星在什么位置，这个男神难道不是我们大陆的神灵？”
    “我哪里知道啊？他不好说话，我和你一样有许多疑问呢。”对于纳兹格林的名字，青瞳不一定还记得，但是罗成心中印象十分深刻，这个名字正是乐园主人卡图雅留下的两个仆人之一。
    青瞳抿嘴笑道：“你怎么也不多问问。”
    罗成伸手在青瞳腰间挠了几下，假装生气道：“我怎么敢多问？”
    两人嬉笑着扭动一番，罗成嘿嘿笑道：“青儿，我们……”
    第二日，罗成两人与武皇相见，诉说了三头豹狸被龙启星神杀死的事情，武皇也不清楚青年男神的事情，但是对于冰雪女神变成一个小女孩感到万分不解。但不管如何，三头豹狸死亡对东大陆生灵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兽潮的危机终于迎来了真正的转折点。
    不必再掩饰黑色薄板的作用，一个月的时间内，罗成和青瞳采用各个击破的办法，将多田河超阶的灵兽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余的超阶灵兽再也不敢出现。季伟和一位玉灵族化境长老各带领两大军团越过长城，开始向南全面反攻。
    豹狸来到光明帝国后，光明帝国的长城被豹狸破开了十多个宽达数百米的缺口，数百万灵兽顺着缺口涌了进来，给生灵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经过一个月来的混乱，帝国和联邦终于在兽潮中稳住了防御阵型，勉强阻挡住兽潮前进的步伐。
    三道身影落在光明帝国战区指挥部前，崇远皇帝一身戎装坐在大堂正中与众人议会，见老祖率先走了进来，急忙起身拜见。与会的众人认出武皇及天山派圣掌门、圣掌门夫人，也纷纷拜见。众人眼中都露出崇拜和激动的光芒。
    “各位，安阳湖战区已经转守为攻，帝国的反攻也为时不远了，联军要加快做好反攻准备，扩大战果……”
    众人早已得知战况，但现在听武皇亲口所言，群情更加激昂。
    “罗掌门及夫人将对帝国战区的超阶灵兽实施斩首行动，不日便有成效……”
    崇远皇帝激动地说道：“圣掌门大义无双，如能解救帝国百姓于水火，帝国上下永感圣掌门之大恩大德！”
    罗成道：“这是我等份内之责，陛下不必挂怀。”
    武皇问道：“杨明可好？”
    联邦化境议员道：“回武皇，杨前辈正在新都休养，身体已日渐好转。”
    “如此便好。”武皇接着问道：“目前战局该从何处突破？”
    仍然是那名联邦化境议员回答道：“目前的关键在于帝王山，几十万头灵兽栖息在山中，从三个方向威胁我军腹地，我军不敢进山与高阶灵兽作战，只能将帝王山包围起来。这牵制了我军近半的部队，如果帝王山的威胁能够解除，大军就可以腾出手来集中优势兵力向东收复长城以北的失地。简单来说，要收复帝王山，必须要清理高阶领主以上的灵兽。”
    罗成道：“既然如此，先清理帝王山吧。”
    武皇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罗成与青瞳二人走出指挥所腾空而起，朝帝王山方向飞去。
    崇远皇帝遗憾道：“圣掌门及夫人怎么如此匆忙，还未摆接风宴呢！”
    武皇哼了一声，起身道：“解救黎民刻不容缓，你等万不可懈怠！”
    光明帝国吸引了几乎八成的灵兽，帝王山及周边仅仅十万平方公里，却聚集了40多头超阶灵兽。罗成和青瞳在帝王山奋战了两个月，终于将超阶灵兽杀了个干净，顺便也歼灭了数百头高阶领主级的灵兽。
    失去了高阶的灵兽，兽潮对军队的威胁大幅下降，50万联军得以向东开进。
    罗成二人一路向东而去，东面地域广阔，超阶灵兽分散在各自地盘内，为罗成青瞳各个击破战术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又一个月后，黑色薄板上再也看不到光明府以东有任何代表超阶灵兽的红点了。两人没有停留地朝南边飞去，在他们身后，是滚滚的人族联军……
    天山二十二年二月，百万联军开进了帕克城，代表着肆虐大陆的兽潮正式终结。这次兽潮历时一年半，东大陆总死亡人数超过6000万，数十年后山野中仍可见累累白骨，至于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其中官兵阵亡便达到400万，数量早已超过各国常备军总数。损失最惨的是蛮国，1200万人口仅剩200万不到，光明帝国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口，天山国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口。
    兽潮之后，武氏家族的全部领地并入天山国，武雷两家家主分别封为天山国世袭不降的候爵、伯爵职位，迁入天京城。
    在三百万大军威压之下，衍圣国不得不放弃帕克城的属地权，帕克及周边领地近5万平方公里也并入天山国，从此衍圣国不再与通道接壤。
    帕克城不再实行联军共治，由天山国一力承担通道防守之职，其余六国则每年共同承担150万金的防守开支。天山国在帕克与铁岗城驻扎了25个师共40万的军队，时刻处于备战状态。
    在迷雾山西侧，数千名工匠及民夫将罗成、武皇、青瞳、杨明、度灭的雕像刻在山头上，每座雕像高达百米以上，栩栩如生地凝视着西面。各个府郡都修建起纪念馆，在纪念馆最显眼的位置，都耸立着五人的雕像，旁边的石刻记录着他们的丰功伟绩。在光明帝国、天山国、蛮国，人们将五人的画像当作镇宅神器，堂而皇之地挂在大门上，慰藉着人们的心灵。

 第12章 银箱（一）

    锦绣谷内一处风景秀美的山谷边，立着一座衣冠冢，墓碑上书着“圣妃婷之墓”。罗成和青瞳来祭奠浦赫婷了，二人默默地点上香烛灯火。罗成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想起第一次看见这个明媚娇艳女子的那一刻，伊人已逝，往事难寻。
    良久，罗成道：“我们走吧。”
    “是。”
    两人腾空而起，不一日间来到西大陆中央谷地，停在一处瀑布上空，瀑布下方，圆形的黑色平面静静地呆在半空中。
    “青儿，我先进去看一下那座房子还在不在，你在下面等我一会儿。”
    “嗯。”
    罗成小心翼翼地落了下去，青瞳看到罗成的身体逐渐消失在黑色平面中。
    星空中的房间仅剩下三面墙，外间已经彻底消失了，这处神迹已经空无一物了。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满天的星光。一个壮观的冰火球体逐渐出现在视野中，宏伟的大陆和天山山脉在球体上显现出来。
    “成哥，没事吧？”见罗成从平面下方钻了出来，青瞳飞过来问道。
    “没事，房子已经塌了。我们去把那个柜子挖出来吧。”
    两人将星空至宝化为铲形，开始在埋藏处挖掘，不一会儿，银色的箱体已经露出地面。箱体异常沉重，足有两千斤，哪怕两人合力，要带着这件重物也难以飞行。
    “就在这里打开吧，你觉得这个箱子像什么？”
    “像一口棺材。”
    “是啊，我觉得也是，里面大概就是这位叫卡图雅的神的尸体吧。”
    随着灵气的输入，银色箱体毫无动静，没有开启的迹象。两人疑惑起来，难道不是用灵气开启的？
    青瞳提议道：“也许输入灵气的位置不对，我们换个地方试试。”
    这个提议是正确的，果然在箱体表面正中央输入灵气时，一个簸箕大小的九宫格子若隐若现地浮现出来。
    罗成兴奋地道：“找到了，这一定是开启箱子的钥匙所在。”
    青瞳凑上来看了看道：“又是九宫格，那么开启方法应该类似，你试试吧。”
    罗成顺着第一排格子输入灵气，光丝顺着第一排慢慢前进，到达末尾后整条光丝突然熄灭了。
    “嗯，不对？这个宫格一定要沿着特定线路才可以，81个宫格有无数的线路，可是我们怎么知道它的线路呢？麻烦了……”
    两人又试了多次，没有一次成功，箱子摆在面前却打不开，这种好奇又无法满足的心情让人心痒得难受。
    “成哥，卡图雅将他的传承交给你，那么一定有我们应当知道的开启线路，不然如何传承？神不会犯下这种错误。”青瞳冥思苦想良久道：“我想到了，你按照你自己设定的掌门信物线路再输入一次。如果传承注定是你的，那么一定可以成功。”
    “这个箱子怎么会知道我设定的线路，而且中途我还变更过数次。”
    “神的手段我们凡人难以理解，试一试吧，我预感这就是开启的方法。”
    “嗯。”
    罗成按照自己修炼的线路向第一排宫格输入灵气，片刻后第一排宫格发出荧荧的白光，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欣喜，这个方法真的有效。事不宜迟，罗成集中精神，一个小时后，满九宫亮了起来，随即渐渐暗淡下去，银色箱子内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箱盖慢慢地滑开。终于成功了！两人饱含期待地看向箱内。
    让人意外的是，箱中并没有任何尸体，只有一个空无一物的人形凹槽，显得十分诡异。两人找遍银色箱体内外，没有发现任何神器。
    “难道这真的就是一副棺材？”
    “看起来是，这么好的棺材给死人用太可惜了。”罗成在箱体上敲得“梆梆”响，补充道：“也有可能是修炼的物品——神的东西，谁知道呢？”
    罗成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半晌没有动静，青瞳也躺了片刻，同样没有反应。
    “难道要合上棺盖才可以？”
    棺盖这个说法让两人感到一阵凉意，但最终决定试一试，商议周全后由青瞳先进去，因为万一箱盖锁住了，罗成还可以在外面开启。
    罗成再三叮嘱道：“觉得有任何危险立刻敲它，我马上开箱。”
    青瞳压抑不住紧张的心情，带着一丝颤音道：“嗯。”
    青瞳小心地躺在凹槽内，罗成在外侧轻轻一推，箱盖慢慢地滑了回来，逐渐遮住青瞳的脚、腿、腰部……
    罗成心情又忐忑起来，低头说道：“记得敲啊！”
    青瞳深吸了口气，用手在箱壁上敲了几下，强作镇定地笑道：“知道了。”
    箱盖盖过了青瞳的胸部、颈部和头脸，直到最后严丝合缝，罗成屏气凝神，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银色箱体上，哪怕一粒灰尘掉在上面也能察觉到。
    四周突然一暗，紧接着箱内亮起了柔和的光芒，身下的接触面移动了几下，青瞳感到更加贴合自己的身形，舒服得犹如躺在虚空之中。
    头顶上突然显现出一行字：“系统启动……”伴随着这几个字眼，突然从箱体渗出大量的液体，一下子就浸没了半个身子，青瞳大慌，正想起身敲箱壁，突然发现身体没有一丝力气，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同时一个不知名的物体套上自己头部，头皮上传来无数轻微的触感。液体马上就浸没到耳下，青瞳心中万分绝望，但是毫无办法，液体接着浸没了口鼻，不到十秒间，青瞳整个身体已经淹没在这不知名液体中。
    “我要淹死了……成哥，快打开……”
    正在这时，四周突然一亮，整个瀑布和溪谷呈现在青瞳面前，仿佛银色的箱子变成了完全透明一般。这奇特的景象让青瞳恐惧的心情稍微缓解，青瞳转动眼珠，看到了罗成，他正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时不时俯耳倾听。两人咫尺相隔，却如天涯。
    紧接着，青瞳发现了更加奇怪的事情，自己惊慌中呛了一口水，但是肺部除了液体的异常感觉外，并没有丝毫不适，就好像在空气中自由呼吸一样，这个液体竟然是可以呼吸的。青瞳的心情方才逐渐平静下来。
    头顶上的文字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定制液晶战甲……”随后一件件铠甲、长袍、衣裤浮现在青瞳脑海中，有的款式尽显英姿、有的款式则端庄大气、还有贴身的衣服将身体曲线衬托得曼妙玲珑。
    “这是选择战甲的样式吗？”随着青瞳的意念，一件青色长袍出现在脑海中：“我喜欢这件。”
    脑海里传来“确认，开始定制”的声音，箱体四面八方渗出一丝丝青黑色的液体，这些青色的液体缓缓向青瞳聚拢，慢慢地包裹住全身，渐渐地形成了一件青色的长袍。
    脑海里又传来新的声音：“定制完毕，等待下一步指示。”
    青瞳等了半晌见没有任何指示，想道：“这是一个做战甲的工具吗？做完了应该就结束了吧。”青瞳扭头一看，罗成在外面已经心急如焚，继续想道：“我进来才十分钟吧，成哥已经等的着急了。咦，我可以动了，箱子啊，我想出去了。”
    仿佛回应了青瞳的意念一般，头顶上浮现出新的文字：“环境检测通过，离开请确认。”
    随后，头顶上方并排出现两个闪着暗淡光芒的长方形框体，其中左边的框体内写着“取消”，另一个写着“确认离开”四个字。青瞳用意念回答道：“确认离开！”
    头顶一松，那个套在头上的东西离开了，随即液体缓缓下降，渗回到箱体内，箱中也渐渐黯淡下来，十多秒钟后箱内再次一片漆黑。“咔哒”一声轻响，箱盖渐渐地滑开，光线传进箱体。

 第13章 银箱（二）

    罗成早已在旁边等候着，箱体完全打开后，青瞳飘身从箱中飞了出来。青瞳见到罗成怔怔的表情，张开双臂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歪头嬉笑道：“好不好看？”
    青色的长袍乍一看与青瞳平常所穿并无明显不同，都是外青内白，但是胸口以下微微收起，衬出婀娜多姿的腰身，而且长袍上也多出一些暗青色的刺绣，青瞳转动的时候，长袍下摆展开，露出白色的底衬，上面也有白色的丝状花纹，青色和白色在阳光下闪着不同的光芒，显得异常精致华丽。
    “好看是好看，但是……你在里面是怎么换了一件衣服的？”罗成指着箱子目瞪口呆地问道。
    青瞳嘻嘻笑着落了下来，将箱子中情况细细描述出来，等罗成终于听明白后，青瞳期待地道：“你也赶紧去换吧，我已经帮你看好一套长袍了。”
    “等一等！”罗成揉了揉头道：“如果只是换件衣服的话，咱们别着急。我先问问，这液晶战甲是什么东西？你这件袍子也能称为战甲？”
    “是是，我刚才太兴奋了。”青瞳不好意思道：“我们先试试它的性能，如果只是好看，世间的裁缝也能照样子做出来。”
    “这布料看起来也不厚，一下子就能撕开。”罗成拿起裙边，轻轻一扯，布料被拉伸开来。
    “我手劲不小了，没有裂开，我再加点力。”
    此刻罗成力道逐渐加大，出乎意料的是，哪怕罗成用上十成蛮力，这布料除了刚开始延展一些外，再也抻不开了。
    “古怪，这料子看起来还真的不错。我用全力试一次！”
    青瞳心疼地看着裙边道：“不必了吧……”
    “嘿哟！”罗成大喝一声，九层碎元全力爆发，没想到的是这块裙边的布料反而纹丝不动了，效果还比不上刚才的轻微撕扯。放下裙边，裙摆又随风飘舞起来。
    “遇强则强……液晶装甲……青儿，我去换衣服了！”
    “你先把鳞甲袍脱了再进去，不然袍子外面套袍子，难受死了。”
    罗成也躺了进去，像青瞳说的一样，液体很快浸满了全身，有了准备，罗成心中倒没有什么慌张的感觉。银色箱体转眼间变得透明起来，罗成朝外看去，青瞳脱得只剩底衣，正在套上新的青袍，不由得心头嘿嘿笑了几声。
    “检测到本源传承……检测神力……神力值‘零’……”脑海中传来不一样的声音。
    罗成愣了一下，这和青瞳说的不一样啊。
    头顶上呈现出文字：“定制液晶战甲……”
    罗成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正确的步骤。随后一幅幅铠甲、衣服的样子出现在脑海中，罗成意念中升起青瞳刚说的长袍样式，片刻间一件深青似黑的袍子出现在脑海中。这件长袍泛着黑色的光芒，表面绣满了细密的鱼鳞状纹路，整体透露出凝重厚实的感觉。
    “就是它了！”
    浓黑如墨的液体渐渐布满罗成全身，约莫几分钟后，长袍成型。
    从银色箱子中出来，青瞳笑眯眯地看着英姿飒爽的罗成，忍不住扑上去亲了一口。
    “我们武器和战甲都齐全了，嗯……还差头盔。成哥，你给我一根星空至宝，我给你塑造一件头盔。”
    罗成将灵气深入到空间戒指中，正要取出星空至宝，突然发现空间戒指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件物事，不由神色一呆。青瞳问道：“怎么啦？”
    罗成露出摸不着头脑地表情，手中凭空出现了三件物事。一件长达三米的长枪，枪刃有半米长短，中间厚实两侧开刃，近枪杆处微微收出一道弧线，仿佛一把阔剑的剑身。枪杆与枪刃一体筑造，通体遍布繁复难明的纹路。还有两件巴掌大小的东西，一件是一副小巧的铠甲，另一件是一面盾牌。仔细看去，这一甲一盾制作非常精致，表面同样布满了繁琐的纹路，如烟似雾。这三件物事的模样正好与黑色薄板提示的卡图雅的三样遗留之物对应，分别是卡图雅之枪、反相位战甲、虚空盾。
    那把枪一看就不同凡响，罗成掂量了一下，重约50斤，大小十分趁手，而且可以收到空间戒指中，正堪使用，只是那么小的铠甲和盾牌正常人怎么也穿不下，只能弃用。
    “这就是卡图雅的遗留之物？”
    “大概是吧。”罗成拿枪朝石头上轻轻一戳，枪刃应声而入，再一挥枪，仿佛刀切豆腐般，石头齐齐整整被斩为两截，断口处光滑无比。
    青瞳动容道：“好神器，你恰好缺一件长兵器！”
    两人又研究了一下铠甲和盾牌，没有收获，便收回到空间戒指中。罗成从戒指中取出一件星空至宝递给青瞳道：“就用它做材料吧。”
    “嗯，我先收着，回去再做。”青瞳接过来，催动灵气，星空至宝化为一个白色光茧，随后变成黑色圆环套在腰间。
    罗成从空间戒指中取出第四样物品，这是一个古朴的密封盒。像打开银色箱子一样，罗成向其输入灵气，盒子顶部出现了一道柔和的光丝，接着朝一侧划开，露出了嵌在黑色绵状物质中的两个物品。
    一个是一颗球状物体，就像缠绕在一起的线团，这颗金属球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纹路。罗成尝试输入灵气，但没有任何反应，另一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对灵气也没有任何反应。
    “金属球就是卡图雅所说的神力之源，这块石头叫本源碎片，卡图雅交代绝对不可以泄露任何本源碎片的信息，否则有杀身灭族之祸。青儿，这件事仅限我们两人知晓。”
    青瞳顺从地点了点头。

 第14章 监国大礼（一）

    遥远的星空中，一位黑发中年男子闭目盘膝坐在虚空中，男子身前数万公里外有一颗璀璨的星辰，星辰表面光芒仿如流水。
    黑发男子身后缓缓滑过一支梭形的黑色物体，光滑的表面映出漫天繁星。黑色物体打开一道门，一位金发青年男子踏出飞梭，朝黑发男子施礼道：“大哥！”
    黑发男子转身道：“纳兹格林，龙祖可有下落？”
    “这十年来，我搜遍龙启星各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龙祖，正打算深入地底。恰逢大哥召唤，便过来当面报告。”
    “你的思感半径达到多少了？”
    “500公里。”
    “龙祖不会屈身地底的，他肯定已经到达乐园星，我会亲自去寻找他。”
    “大哥，那连接点怎么办？”
    “由你来维护吧，你也算是稳固在六级了，连接点直径100公里，六级初的实力维持三十年的稳定并没有问题。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十年前，主人的传承人出现了。”
    “大哥要去考验传承人？”
    “正是。”
    “明白了，连接点就由我来守护。”
    “另外，十一代苏淇至今仍未达到四级，我打算清理掉，在乐园另选资质出众者担任守护之职。”
    纳兹格林动容道：“不培养下一代吗？”
    “不必了。”
    “是。”纳兹格林继续问道：“师傅，您离九级圣体还有多远？”
    “还早呢，完成度不到18%，如果方向没错的话，至少需要一万年。”
    “师傅，如果传承人没有通过考验，我们怎么办？”
    “空间通道已经超荷，随时可能断掉，这次没有成功的话我们就离开吧。”
    “那乐园……”
    “连接点崩塌，自身能量只能延续数千年的时间，他们自生自灭吧。”
    经历兽潮后，各地的城池发展异常兴旺，特别是天京城，人口超过百万，已成名副其实的大陆第一城。
    今日是天山国王子监国之礼，接受万民拜贺，坊市纷纷歇业，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中央大街，亲眼一睹王族风采。
    天边刚露出朦朦清光，王宫前长达十公里的中央大街两侧已经挤满了人，随着一声军令，两个师的士兵开进长街将人群挡在两侧，留下了近百米宽的街道。
    “军队就位了，应该快了吧？”
    “你也太心急了些，军队到场后至少还要两个小时王驾才会出宫，到我们这里怕是要三个小时了。”
    “啧啧，这场面真是稀罕，一辈子也就碰上这一次了！”
    “王子殿下监国这等大事，你们说圣王会出现吗？”
    “嗨，对你我眼中来说是大事，但圣王是何等胸怀，岂会在意这等小事，我认为不会来。”
    “不一定哦，我听宫里传来消息，这次大王子监国大礼后还会在宫里举行定亲大礼，这是圣王家族大事，理应出席。”
    “您知道谁有这等福气？”
    “那自然是北边的公主了，否则谁还配得上？”
    “这位兄台，我倒认为圣王必定会出席。”
    “何以见得？”
    “王子监国，虽是国家大事，各国理应来使拜贺观礼。但监国并非登基，各国不必如此隆重，听闻这次各国来的都是正使，可见此次非同小可，圣王应当亲临才对。”
    “这个消息听起来更靠谱一些，您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有一个亲戚在中央军，他们奉命保卫各国使团，所以知道这次来使的级别不一般。”
    “原来如此！”
    人群正议论纷纷，忽听站岗的军士齐声大喝：“噤声！”远处声浪此起彼伏——“天山万岁！”“女王万岁！”“恭贺王子荣膺监国！”
    华丽的车队从远处缓缓走来，人们摒住了呼吸，激动得脸色通红，准备用最热烈的口号迎接尊贵的女王和王子。
    走在最前方的是礼仪营，领头的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男子，气宇轩昂，身穿王国候爵服饰。男子身后一名骑兵高举着大旗，上书“安阳候”三个大字。
    “是季侯爷，咱们天山国英雄的后代！”
    跟在礼仪营之后的是王国子、男爵位组成的百人方阵，接着是三十六位伯爵组成的队伍。伯爵之后便是侯爵，侯爵已是王国重臣，领头的是义勇候皮老将军。皮老将军胡子花白，手持大旗威风凛凛地带领本部亲卫走过。
    “皮老将军乃我国开国元勋，又连任三届总理大臣，真乃国之重器！”
    “皮将军威武！”
    皮雅查之后是原勇的本部亲卫队，原勇已是皓首白须，身形笔直地骑在马上。
    “他是我国唯一的异族候，圣王龙潜之时便已追随左右，也是开国元老之一！”
    “你看后面那位铁臂将军，他就是卫国候周老将军，再后面那位是护国候云老将军。这几位侯爷还有安阳侯爷都是圣王亲封的世袭不降爵位！”
    “哇，后面好大的排场，王国公爵来了！”
    一位身穿戎装的青年将军意气风发地带领百人卫队踏马而行，卫队各个人高马大，铠甲鲜明，英武雄壮。卫队中竖起一杆高大的旗帜，上书“北角公”三字。
    “这是先婷妃的义子，北角公浦赫敬！”
    北角公之后是一位身穿黑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身材微福，笑容可亲地朝四周挥手。天山国以黑为尊，能穿龙袍的必定是王族一脉，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安国公罗暮远，是女王的夫君。
    前方队伍响起一声口号：“天山万岁！”
    人群跟随着山呼道：“天山万岁！”
    “女王万岁！”
    “女王万岁！”
    “恭贺王子荣膺监国！”
    “恭贺王子荣膺监国！”
    在震天的呼喊声中，一架富丽堂皇的宽大车驾缓缓驶来，只有最高贵的人才配得上。车驾正中高高立着一张宽大的王座，当代天山国女王罗灵雀一身盛装端坐其中，面带微笑地向臣民挥手，一男一女两名身穿黑龙袍的贵气童子伴随左右，两名童子相貌酷似，为双胞兄妹。在罗灵雀座前，一位青年公子身穿黑龙袍，头束金冠，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正是大王子罗兴祖。
    “这是女王和王子殿下！”
    人群更加激动了，呼喊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把所有的敬意都寄托在呼喊声中。
    女王车驾之后是各国的使团和文官队伍，最后是四大战区的方队，彰显国之威严。
    两个小时后，车队来到了罗圣山脚，罗灵雀下车带领队伍沿着山道继续前进，中午时分到达了罗圣山顶，行祭天大礼。
    罗灵雀焚香祷告：“我族起于乡野，秉承忠义，兴于南海。五十年前，主脉消亡，支流飘零，族有香火垂断之厄。幸有中兴圣王成祖武学盖世，力挽狂澜，再兴罗氏于天山，罗氏后人必将源远流长，不负祖德。列位先祖有灵，佑我天山罗氏万世昌盛！”
    “诚有一言告知列位先祖，成祖无遗，我母早逝无子，成祖以我母女二人为罗姓正统，以女身执掌家业，传我族承。五服之外，有同族暮远，是为佳婿。我有两子一女，长子罗兴祖业已成年，拟立为天山监国，他日我去之后登基为王。列位先祖有灵，佑长子罗兴祖不负所托，传家兴业。天山历三十五年春。”
    礼官大声道：“请殿下进前，行授印之礼！”
    罗兴祖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庄重地接过罗灵雀递过来的大印，向罗灵雀行三拜大礼。
    “授印完毕！行四方礼！一敬四方天地……”
    罗兴祖平端金印，眼神庄严肃穆，恭恭敬敬地朝四面行鞠躬之礼。
    “二敬四方臣民……”
    “三敬四方友邻……”
    四方礼毕之后，罗兴祖颂监国辞，其后王国重臣和各国使节纷纷上前道贺，罗兴祖一一回应。见长子接人待物稳重有成，罗灵雀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15章 监国大礼（二）

    紫晶山脉桃花谷深处，一座朴实无华的院落临溪而建。
    “成哥，祭礼结束了。”
    罗成思感瞬息到了罗圣山顶：“不急，下山进宫还有好一段时间。”
    “青儿，你说我们这算新的境界吗？”
    “我们只是对天地灵气的感应距离更远了一些，感应的更细致一些，应当算不上新的境界。”
    “只要专注下来，我能感受到外界每一丝天地灵气的细微波动，有一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似乎有我又似乎无我……姑且算一个境界吧，称为自然之境。生灵在自然面前，还真是渺小啊。”
    “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没想明白，如果人与自然合一，那么人到底有何意义呢？”
    “融入自然，万物通达，趋利避害，顺势而为，这是真正的大自在，是人性的最大意义啊。”
    青瞳睁开眼道：“那你为何决定参加世俗之事？阿婷的事情还没有放下吗？”
    “俗情俗事，通达本心，也是自然之道，青儿你着相了。”
    忽然一阵春风吹过，山间桃林顿时落英缤纷，枝头渐渐凋零。青瞳闭上双目，又不到一炷香功夫，桃林满树新芽，绿色的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枝头展开。就这阵功夫，姹紫嫣红的桃林已然变得绿意盎然。
    罗成笑道：“自然即我，何须逆天而行？”
    青瞳睁眼莞尔一笑道：“灵雀她们已进宫，定亲之礼要开始了。”二人腾空朝王宫而去。
    罗氏宗庙之内，罗成、青瞳高坐台上，罗兴祖与浦赫雅双双跪拜，呼道：“拜见圣祖、青祖，恭祝两位老祖寿与天齐！”
    青瞳衣衫微动，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二人扶起。
    罗成一抬手，两把无鞘长剑稳稳当当地飞到罗兴祖身前，罗兴祖伸手捧起，手臂微微一沉。两把长剑均为一体打造，通体黑色，一长一短。长者形制古朴，剑身流转着纹路，短者剑身光洁，剑柄握手处嵌着六颗晶莹剔透的灵核。
    罗成道：“此二剑为青祖手制，一名‘黑玉’，一名‘凝光’，可传世，乃星空至宝。”
    罗兴祖激动得双手颤抖，向青瞳再拜道：“多谢青祖！多谢圣祖！”
    “方才为国器。”青瞳道：“此物乃我二人赠送给你们的定亲之礼。”
    两个木盒子缓缓飞出，停在罗兴祖与浦赫雅面前，两人连忙接过，打开一看，是两颗雕刻成多面体的透明石头，有核桃大小，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此物是我二人偶然所得，非石非金非玉非木，坚硬无比，经星空至宝雕琢后熠熠生辉，世间罕有。”
    两人一齐拜道：“多谢圣祖！多谢青祖！”
    授礼完毕，罗成青瞳二人回到别院，此时别院已经摆上一桌酒席，正缺主人。两人落在院中，宾客们纷纷起身迎了上来。
    当先的是一名胡须花白的老头：“大哥大嫂！”
    罗成笑道：“老四！红月还是不能走动？”
    “哎，青姐前些日子已经给治好了，只是身子还虚，来不了山间。无事，等她缓过来些，我带她去锦绣谷拜谢！”
    “皮老二如今已执掌家业了吧？”
    “我已经撒手了，这小子比我心思细腻，我放心。”
    “老大为天下生灵不幸早逝，他那一脉也不要亏待了。”
    “大哥放心，灵雀追授伯爵之位，世袭不降，已经很照顾我了。”
    “如此甚好，那丫头懂事。”
    夏昕雨深深一礼道：“参见大哥，参见大嫂！”
    罗成大笑道：“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少年现在已然是天山学院院长了！”
    “那是大哥提携指导！”
    原勇、周玉泽、云峰三人一起拜道：“拜见师傅、主母！”
    “你们几个快快起身，不得行如此之礼。”罗成忙向四周道：“咱们别讲礼数，大家都上座，多日不见一起叙叙旧。雷兄，你可是一国之主呢，你跟艾莉就坐我旁边！芙莱雅，你可不要拘束，季伟这小子可不会跟我这般客气，快快入席！”
    “我给你讲！这季伟真就不是好人，当年我跟芙莱雅比赛，那小子为了100金，就把你的弱点告诉我了，不然可不会赢得那么轻松呢！”
    “还有这个事情？”
    “当然！不信你问青瞳，她也在场。不过他短视，哪里比得上我家青儿，青儿带领大伙去了投注站，赢了好几千金，联邦官员气得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芙莱雅恨恨道：“原来如此，当年我怎么就被他骗了呢？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正在众人哄笑之际，罗灵雀带着两位新人来到院内，罗成问道：“你们有何事？”
    罗灵雀和罗兴祖听得口气有些不悦，顿时噤若寒蝉，准备好的措辞也咽了回去。
    浦赫雅鞠了一个躬，抬头脆声道：“晚辈从小居住在浦赫，久闻各位前辈大名但未曾一见，听闻各位前辈在此聚会，实属难得，特央请王母上山，一来为瞻仰各位前辈风采，二来愿为各位前辈执壶斟酒，请老祖见谅！”
    浦赫雷笑着对罗成举杯道：“小辈鲁莽，何必动气呢？”青瞳则在一旁瞪了罗成一眼。
    浦赫雅音容笑貌与浦赫婷颇有几分相似，今日是喜庆之日，又有旁人劝解，罗成也觉语气重了些，便道：“罗兴祖和浦赫雅侍候。灵雀，你也坐到桌子上来。”
    青瞳道：“有一位化境高手来了。”
    皮雅查道：“定是季伟，他怎地抛下大军来这里了？”
    空中远远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掌门出山，怎么没人通知我？”紧接着一道身影落在院中，伸手抓了一只山鸡腿就往嘴里塞。罗成笑着道：“你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放浪？”
    季伟嘴里嚼着鸡腿，含混不清地道：“掌门你可冤枉我了，知道你要参加祭典，我连夜从帕克飞了过来，现在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你见我何事啊？”
    “就不许没事瞧你一眼啊，上次还是十二年前呢。不过我倒真的有个稀罕物件送给掌门夫人。”
    “你这个小子，巴巴地赶过来，竟然要给我夫人送礼物，问过我没有？打第一眼见到我夫人，你就不安好心，我可是盯着呢！”
    青瞳拿胳膊肘一捅罗成道：“怎么还拿我开玩笑了？季伟别理他，送我什么稀罕东西呢？”
    季伟擦擦手，从背上取下一只木匣，里面躺着四只洁白如玉的犀牛角，角上刻着梅兰竹松，十分有神韵，而且底部包着金边，显得高贵而雅致。
    皮雅查道：“不过就是金子多些，怎么称得上稀罕？”
    “你一介武夫，哪里识得风雅？”季伟鄙夷道：“掌门，这可是地道的独角灵犀的角，我听说铁岗西边有独角灵犀出没，专门追踪一个月，才猎杀干净，得了四只犀牛角。”
    青瞳道：“独角灵犀甚是罕见，也难为你了，这份礼物我们很喜欢。”
    罗成笑道：“坐下坐下，兴祖给你季伯伯把酒倒上！”
    季伟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来，我要是受了你这杯酒，凭空矮了辈份，不值当。”
    众人都笑了起来，随即开怀畅饮，笑谈往事，其乐无间。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将尽之际，罗成说道：“各位，今日之后我和青瞳打算闭关修炼，不再过问俗事。小雨，天山派就交给你了，你已达化境境界，担得起掌门之位。芙莱雅你也是化境，要好生辅佐夏掌门。遇到难以处理的事情，你们可以到谷中找我们。”
    夏昕雨和芙莱雅凛然应是。
    众人依依不舍地分开，不知道下次相聚又会是何时？

 第16章 神迹降临

    天山三十五年夏末，联邦外海突发地震，地震带来的海啸袭击了沿海地域，造成十万余人死伤。地震结束后，海面上凭空出现一座近万平方公里的岛屿，在岛屿中央最高峰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
    一时间盛传东海神迹降临，只要进入其中就可以获得神眷。这个传言不再像神隐岛一般虚无缥缈，因为远在百公里之外，船上的人们也能看到那座巍峨的神殿。
    无数武者法师赶往神殿，不出所料，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神殿，但是神殿仿佛一个无底深渊，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得。贪婪渐渐转化为恐惧，直到六个月后，神刀门的一位年轻武者走出神殿大门。这位武者进入神殿时勉强算武师的级别，出来后竟然已成就化境。
    不久，另一位年轻的练法者也走出神殿大门，其实力同样突飞猛进，达到法师巅峰的级别。一位化境强者询问法师神殿内的情形，法师坚决不肯透露，双方大打出手，没想到那法师凭着奇怪的功法将化境强者杀得落荒而逃，人们终于确信了神迹的真实性。
    夏昕雨焦急地在锦绣谷正气殿前走来走去，罗成凌空飞来，问道：“何事如此急躁？”
    “掌门，青姐三个多月没有出来，我很担心出事了。”
    “东海莫非真有神迹？”
    夏昕雨急得直跺脚道：“这些日子已经证实了，当时不该让嫂子去的。”
    “别慌，有我呢！你好好讲一遍。”
    自从上次夏昕雨向罗成夫妇报告东海异象之后，罗成并未放在心上，青瞳缺饶有兴趣，带了几名学生去探察一番。但没想到强如圣者，也消失在神殿中，杳无音讯，至今已经快三个多月了。
    罗成心头凝重起来，旁人皆以为青瞳笼罩在罗成光环之下，罗成自己是非常清楚的，倘若生死相搏，胜负殊为难料。
    “告诉我位置，我亲自去一趟。”
    “青姐生死不知，大哥……”
    “我知道了，你好生打理天山，门派不能总是依靠我二人。”
    罗成孤身一人飞到东海，在这座新隆起的岛上，各国在神殿入口处驻扎起军队。自天山派掌门夫人进入神殿未归后，各国开始严令武者私入神殿。
    作为公认的大陆第一强者，罗成的到来引起了轰动，各国驻军首脑齐聚神殿前向罗参见成。
    “启禀圣王，我国先后进入的武者共78人，包括圣后也在其中，迄今未有一人归来。”
    “启禀圣掌门，联邦先后进入的武者不少于2000人，最强者是化境，迄今仅一人归来。”
    “启禀圣掌门，帝国先后进入的武者超过1500人，最强者是武者巅峰，迄今仅一人归来。”
    ……
    听到各国及各门派的报告，这数月间进入神殿的不下4000余人，仅有两人全身而返，但实力都急剧提升。
    联邦驻军首脑继续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能走出神殿的，似乎跟实力没有必然关系。圣掌门乃大陆砥柱，不该轻易涉险。”
    罗成起身道：“我意已决，你等严加守卫，我出来之前，不可轻易让人进入。”
    “是！”
    神殿大门敞开，门内有一层薄雾，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罗成思感延伸而出，神殿周围笼罩着一层晦涩难明的异样天地灵气，这一层天地灵气仿佛死水一般，静静地停留在在那里。罗成将思感集中到大门处，发现天地灵气仍然古井无波，罗成进一步将思感凝聚得细微如针，但是那一层天地灵气仍然一片平静，毫无波动。正是这层宛如死寂般的天地灵气挡住了对门内灵气波动的感知。
    罗成闭上眼睛，迈入殿门，那一层灵气并未随着罗成的进入而荡起涟漪，哪怕丝毫的波动也不存在。罗成回头一看，殿门竟然消失不见，而在感知之下，殿内没有丝毫的灵气。
    “进入者编号5556，下面宣读遗迹规则……”罗成脑海里传来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
    “一、所有进入者只有编号，严禁泄露个人身份信息，违者清理。”
    “二、进入者通过考核获得分数，初始分数100分，分数可以兑换物品。”
    “三、负分者清理，个人分数余额达到分，可以选择离开，离开后不得再次进入，分数余额清零。”
    “考核准备……三十秒内进入场地，违者清理……三十、二十九……”
    大殿正对的大门无声地滑开，同样笼罩着一层薄雾，薄雾上依然是那绝对静止的异样灵气。
    罗成的大脑被这一阵信息冲击着，虽然不清楚“清理”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好事，在这样的神迹面前，能做的就是服从。三十秒内，罗成迈进大门。
    门内景色又是一变，同样是一座空荡荡的大厅，中间摆着一张圆桌。大厅墙壁上“嵌着”9个人。罗成自己也嵌在墙壁凹槽内，全身被包裹在异样灵气形成的罩子中，无法出去。
    “编号5556，考核开始。规则：1、第一人决定目标数字大小或范围，其余人依次表示同意或者反对，两轮后无人反对，则清理持有目标数字者。反对者扣除30分后获得重新决定权且重新分配数字，第二轮反对者扣分加倍。”
    “2、考核结束，通过者获得100分。”
    “请入座，违者清理……”
    其中一人道：“好大的数字，是个新人，看样子他已经得到规则了。”声音清晰地传到了罗成的耳朵里。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众人的编号，最小的是一位编号398的进入者，此人是一名青年女子模样。大厅桌面浮现出四十张一模一样的金属牌，牌面翻转过来，露出从1至40的数字。金属牌再次翻转朝下，圆桌上的人再也看不到数字。金属牌急速晃动了一下，每个人面前都扣着一张牌，牌面正好对着胸口，是数字8。
    罗成意念一动，牌面翻转过去展露给众人，众人都惊讶地看向罗成，然后纷纷笑了起来。罗成意识到错误，再次用意念将牌面扣了过来。
    398号笑道：“不好意思，各位，神安排我了。新人不懂得规矩，分数也少，那么我决定——”
    398号嬉笑着在每人脸上扫了一圈道：“大！”
    青年女子下首的是一位中年胖子，编号2127。中年胖子满脸肥肉，面无表情地道：“刚开始没有反对的道理——我同意。”
    下首一人也表示同意，轮到罗成了，罗成道：“同意。”
    众人又笑了起来，罗成下首之人对罗成道：“傻人自有傻福，不过我的牌也很小，同意吧。”
    就像中年胖子所说的那样，第一轮没有人反对，这说明没有人拿到最大的几张牌。青年女子没有马上同意，那中年胖子揶揄道：“莫非小娘子弄巧成拙，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不行就不要坚持了，我知道你们老人分数都多，输得起。”
    青年女子抿嘴笑道：“你怎知我是小娘子，说不定你还得叫我姐姐呢——我同意，轮到你了。”
    中年胖子表情立时难看起来，犹豫了半晌方道：“我……同意。”
    下首之人编号是2188，他接口道：“我反对。”

 第17章 庇护所

    话音刚落，面前的金属牌化为飞灰，消失在空气中，随即从桌中飞出一张倒扣的金属牌，停在其面前。罗成看到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重，也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获得6分，余额106分。”
    2188号看清面前牌面后开口道：“继续——大！”
    罗成牌面已明，但十人手中都有牌，一定存在比8大的牌面，因此道：“同意。”
    罗成下首之人又笑道：“还真是好运气啊，我也同意。”
    接下来有两人提出了反对，但是两人仍旧决定清理“大”，看来众人对“大”是不死不休了。这两次反对又给罗成增加了6分。
    又轮到2188号了，他笑道：“看来是我弄巧成拙了，我反对。”他换到新牌后道：“今日运气不好，我改个方向吧，我决定——小。”
    那青年女子调笑道：“小帅哥，针对你呢？同不同意啊？”
    罗成摇头道：“我反对。”
    脑海中传来声音：“扣除30分，余额85分。”新的牌面摆在面前，罗成低头沉思片刻道：“我还是决定——大！”
    下首之人笑道：“小伙子，你这是要逼大家开牌啊！我同意！”
    一轮过后，没有人反对。青年女子道：“啧啧，小帅哥脸色变了，怕是牌面不小。”其余人也接口道：“换一张牌吧，只扣60分，总比被清理的好，你分数应当够吧？”
    “我还是同意。”
    听到罗成的回答，很多人都露出失望和凝重的神色。接下来，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做着决定，但是仍然没有一个人反对。
    “小娘子，你还要坚持吗？”
    “当然，我自己叫的大——同意，你又如何呢？”
    “我自然是随小娘子呢！”
    2188号问道：“别说废话，马上就要开牌了，快快决定！”
    中年胖子斜睨了其一眼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2188号强笑道：“失望什么？”
    “我决定同意，你呢？”
    2188号脸色剧变，身体仿佛筛糠一般颤抖起来：“我……我……我同意……”
    所有人的牌面突然翻转过来，这人的牌面是22，比罗成的17大不少，排名第二大的是19，其余人都比罗成小。那持有19数字牌面的是一名老者，惊出了一声冷汗，连呼好险。
    突然之间，2188号整个人仿佛定住了一般，随即化为飞灰消散得无影无踪，一同消散的还有剩余的所有金属牌。此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青年女子道：“分数这么少呢，难怪输了。”
    罗成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增加2分，余额87分。”
    罗成指着2188号空出来的位置问道：“他去哪儿了？”
    “他已经被清理了。”
    “死了吗？”
    “当然是死了。”
    “考核结束，增加100分，余额187分！”。随着新的声音传来，白色的光芒掩盖住罗成，光芒黯淡后，罗成从原地消失了。青年女子淡淡道：“第一项考核对新人都很友好，死亡率低，他离开了我们还要继续，迎接第二局吧。”
    眼前的光芒暗淡后，罗成正身处一个房间内，此时心中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儿戏，清理就等于死亡。在神迹中，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圣体，都逃不过神的裁决。
    房间前方一览无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山谷，山谷四周的半山腰处屹立着数间白色的房子，房子朝外的一面笼罩着白色薄雾，看不清房内的情形，有的房檐上发着绿色的光芒，有的则发着红色的光芒。
    让人惊喜的是，密室内存在天地灵气，罗成思感引动下，一股天地灵气按照意念开始朝身体涌来。出乎意料的是，天地灵气无法融入灵池灵脉，只能在体外随着意念而动。而且不论罗成如何调动思感，能够引动的天地灵气存在上限，这个上限大概相当于一名武师的全力一击。
    从进入宫殿开始，罗成就有一种时刻被束缚的感觉，首先是其中的天地灵气与外界不同，灵池灵脉无法吸纳和使用；其次是灵池灵脉内的灵气无法使用，只能依靠肉身的力量；最后最不适应的是无法取出空间戒指内的武器和装备。到了这个山谷，终于可以调动天地间的灵气了，尽管调动的规模存在上限，但总比没有好。
    罗成想道：“调动天地灵气，这是浦赫婷这样的灵气掌控者才有的能力，难道在庇护所，所有的进入者都获得了这样的能力？这里果然是神的领域。”
    对面不远处的山腰中，一群飞鸟惊起，茂密的丛林纷纷倾倒，似乎有大型的野兽在奔跑。过了片刻，一位进入者从林中飞奔出来，直朝下方的庇护所跑去，身后一头水桶粗细的黑蟒紧追不舍。眼看黑蟒越来越近，进入者纵身一跃，越过庇护所上空，朝大门前落去。
    说时迟那时快，黑蟒一弹身也飞跃过去，血盆大口咬住进入者肩头，顺势凌空一卷，将这名进入者缠住，接着黑蟒蜷曲着滚落山坡。片刻后，那间庇护所的绿色光芒变成了红色。
    这一幕看得罗成遗憾不已，进入者离大门仅仅只有两米的距离了，就差一刹那就可以冲进庇护所，结果还是失败了。
    还未来得及对房间进一步打量，声音出现了：“编号5556，考核开始。规则：1、离开庇护所生存3天；2、杀死卡卡尼亚奖励分数，初级5-10分，中级100-500分，高级5000-分；3、杀死竞争者可获得其分数余额的一半；4、三天后可回到庇护所，获得20分，可兑换休息天数及技能。”
    “考核准备……三十秒内离开庇护所，违者清理……三十、二十九……”

 第18章 卡卡尼亚（一）

    有了对清理的直观感受，罗成迈出了庇护所大门，所幸庇护所外天地灵气同样可以调动。转头看去，不出所料，刚才所处的房间也是一间庇护所，现在屋檐上正发着绿色的光芒，从外面同样看不到内部的情形。
    绿色代表进入者生存，红色代表已经死亡……仿佛又回到了闯荡西大陆的时候，罗成猫起腰，轻手轻脚地绕到屋后，悄悄地朝山顶爬去。
    罗成爬上山顶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一眼望去，山峦层叠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无数间白色庇护所静静地屹立在山腰间。假如每座山峰有十间庇护所，这整片区域大大小小山头不下百座，至少有上千间庇护所。
    卡卡尼亚到底是什么？莫非黑蟒就是卡卡尼亚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前方飘来一颗暗金色的圆球，罗成正在考虑要不要靠近时，一只手捉住了这颗圆球，随即一名中年儒生现出身来。
    中年儒生见罗成警惕的神情，说道：“别冲动，我们不必自相残杀，这颗金果我拿到了。”
    “什么是金果？”
    听到罗成发问，儒生眯了眯眼睛看向罗成。
    罗成后退半步，说道：“我刚到这里，身上连40分也没有。”
    “哦，这是金果，捏破后可以增加2分。”儒生答道：“不过也有例外，说不定是一颗假的呢！”
    儒生单手一紧，“卡擦”一声金球破裂，里面骤然弹出一只皮包骨头的诡异生物，这头生物形如螃蟹，张开八根肢节足足簸箕大小，肢节间有蹼。眨眼之间，诡异生物的肢节已经搭上了儒生的后脑，身体朝面门贴去。儒生急忙伸出手，死死拽住其四只肢节，怎奈另外半边肢节已经牢牢地包住了后脑勺，力道之大竟然扯不下来。
    诡异生物身体裂开一道口子，从中伸出数根黏糊糊的触手直往儒生口鼻钻去。儒生左右晃动头颅，触手一时间也无可奈何，抽在脸上啪啪乱响。儒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急得大叫道：“快帮我！”
    罗成虽然不能使用灵气，但是身体毕竟受灵气滋润已久，亦非寻常，五指发力将肢节从儒生脑袋上硬生生扯了下来。儒生道：“你松手！”
    罗成闻言松开双手，一股天地灵气立刻包住诡异生物，儒生用力一甩将其抛落山下，这头生物在空中张开八根肢节，摇摇晃晃地朝远处飘去。
    “快离开这里！”儒生猫腰朝另一侧下山路上跑去，罗成紧紧地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个小时，躲进溪边两块巨石形成的缝隙中。
    “刚才多谢你了！”儒生伸出手道：“我是5009。”
    罗成也伸出手去：“5556。”
    “我进来一个多月了，你多久了？”
    “我今天刚进来。”
    “怎么进来的人没以前多了？”儒生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各国军队控制了神殿入口，一般人禁止进入了。”
    “哦，原来如此。看来你不是一般人了？”
    罗成答道：“我是安排进来的。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兄台能否告知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要问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神迹，我也不知道。但是这片山脉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有什么疑问，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刚才的生物就是卡卡尼亚吗？我们该如何杀死它们？”
    “是的，卡卡尼亚就是异生物，杀死它们就是杀死它们，不管用拳头、武器还是这诡异的灵气，卡卡尼亚被杀死后，身体会变成黑烟飘走。”
    “飘走？飘到哪里去？”
    “谁知道呢。”
    “卡卡尼亚分为初、中、高三级，它们的实力如何？”
    “初级卡卡尼亚相当于我们外界武师的实力，其中力量型的卡卡尼亚听说最强相当于10份灵能，敏捷型的至少也有1份灵能的力量。初级的卡卡尼亚很少有掌握技能的，而中级的卡卡尼亚听说除了灵能更强外，普遍都掌握了技能……”
    “你说的1份灵能是指多少？”
    “就是我们可以调动的最大灵气量。”
    “明白，这么说卡卡尼亚太难杀了……”
    “可不是吗？刚才从金果里钻出来的蛛节虫就是力量最低的了，你说好不好对付？我们都是组成队伍才敢行动，可是现在人数越来越少，组队变得越来越难了……”
    “金果一般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数量多吗？”
    “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会出现，按照我的经验，大概每次考核总有机会遇到一两枚。”
    “你在这里经历过多少次考核了？”
    “六次。”
    “我们该怎么通过这里的考核呢？”
    中年儒生摇头道：“不清楚，凡是离开这里的人都没有回来过，到底什么条件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将去向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我指的是离开这片山脉，不是指离开神殿。”
    儒生吃惊道：“真的有人攒够分从神殿出去了？出去了多少人，他们实力如何？”
    “出去了两个人，他们的实力突飞猛进，一个达到了法师巅峰，一个已臻入化境。”
    儒生低头思考道：“如此说来，这里的能力也是可以保留到外界的……”
    “庇护所里可以用分数兑换什么技能？”
    “你第一次来确实看不到。有很多技能，比如有些技能我们外界也有，如灵气盾、灵气枪……这些技能比较便宜，不会超过50分。但是有些技能是我们从没见过和听说过的，甚至我们都不知道有什么用，比如要把灵气凝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坨坨——你说这有什么用？还要200分……总之你下次回庇护所的时候可以自己看。我们临时组队吧，你已经在外面几天了？”
    罗成点点头道：“好！我还是第一天。”
    “唔，我是第二天了，两天也行，至少大家互相有个照应。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远处飘来一片厚重的乌云，下方的天空一片暗沉，正下着倾盆下雨。两人离开藏身之所走向高处，停在山坡边的芭蕉林中，即可挡风又可避雨，两人摘下芭蕉叶铺在地上席地而坐。
    一只灰色的兔子一蹦一蹦地来到罗成面前，直愣愣地看着二人。罗成欣喜道：“有兔肉吃了。”
    中年儒生一声不吭地死死盯着灰兔子。

 第19章 卡卡尼亚（二）

    兔子后腿突然一蹬，裂开三瓣嘴唇，无数根触须从嘴中伸出直扑罗成面门。眼看就要触到罗成，一股禁锢之力将兔子凌空缚住。罗成吓得连连蹬腿，向后挪去，触须仍在身前一米处卷动，似乎不甘一般。
    “我坚持不了多久，你快快一起出手！”儒生刚叫完，便感到身侧传来一股锋利如刀的灵气，转头一看，年轻帅气的小伙伴正在凝聚一把灵枪，便咬牙继续调动起禁锢之力。
    “咻”的一声，一杆宛若实质的灵枪刺入兔子的身体，兔子全身一抖，随即仿佛烂泥般耷拉下来，尸体化为一阵黑烟中，消散在高空中。
    儒生松开禁锢之力，吐了口气。
    “要小心，这里的生物非同寻常，可能都是卡卡尼亚。你的灵枪好强，一招就杀死了它，得到奖励分数了吧？”
    罗成点头道：“得到了五分。”罗成长期跟时磡、青瞳、浦赫婷这些练法强者相处，耳濡目染下对法师的技能也非常熟悉，再加上化境技巧，即使凝聚一杆灵枪也比一般人要厉害得多。这方天地的灵气与外界不同，但是只要能操控，其实技巧也都相通。罗成稍一思考，便已掌握了灵气盾、灵气炮，所不同的是通常法师的灵盾由体内灵气形成，在这里则由体外的天地灵气形成。
    能杀死兔子，灵枪不是最主要的，起决定作用的在于灵枪入体后的爆裂，但是这些儒生并不知道。
    “最低的等级……”
    “这里有吃吗？”罗成问道。
    “山中有瓜果野菜，等雨停了我带你去。”
    暴雨连续下了好几个小时，雨停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人寻了一株大树，爬到树丫间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在中年儒生带领下，寻到一片白薯地。两人先饱餐一顿，然后各自揣了几颗在怀中。中年儒生精通躲藏，这一日两人时而藏在树巅，时而挂在悬崖上，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山中最常见的卡卡尼亚是一种豺狗，主要攻击方式是撕咬，经常成群结队地行动，是进入者最凶险的敌人，如果在平地遇上豺狗群，几乎难以幸免，弱点是不善攀爬。
    在山谷中则以蟒蛇最为头疼，通常有人的大腿粗细，身长超过八米，行动迅速，擅长隐匿且力大无穷，几乎没有什么弱点，上树下水无所不能，如果被蟒蛇盯上，也是死路一条。
    第三日中午，来到一处山坡，中年儒生松了口气，指了指对面山坡上一间白色房子道：“那就是我的庇护所，时间已经到了。你记得回去的路吧？”
    罗成道：“记得，你去吧。这最后一段路，小心些。”
    “你也小心点，下次有机会遇上再合作，再见！”中年儒生道别后一个人沿着山坡走了下去。
    中年儒生的身影在林间时隐时现，不到一个小时便来到庇护所前，从薄雾中钻进大门。看到其安全回到庇护所，罗成转身朝来路走去，在外面已经生存两天了，还有一天庇护所大门会打开，这段时间正好翻过山头。
    黄昏的时候，前方的山路被土石挡住了，罗成抬头一看，山壁上露出大片新鲜的土壤，原来山体滑坡了。罗成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浮土上前行，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前方的浮土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罗成蹲在身子，朝前看去。浮土一点点向上抬起，露出两只砂锅大的眼睛。眼睛下的浮土张开一条缝，一团粉红色的物体猛地朝罗成面门扑来。
    “噗嗤”一声，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粉红色的物体。浮土越来越高，很快就超过了罗成的身高，一只巨大的蛤蟆出现在面前，它浑身土色，头顶和背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咋一看跟泥土没有什么两样。此刻蛤蟆四脚撑地，露出灰白色的肚腹，那粉红色的物体“嗖”地一下收回蛤蟆巨口中，原来是舌头。
    “咕拉！”蛤蟆发出震天巨响，舌头再次弹出，罗成再次凝结灵盾挡住了舌头。蛤蟆收回舌头，一张口，喷出一股腥臭的液体，罗成的灵盾挡住了大部分液体，但仍然有小部分落到衣服上。
    液体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所落之处汩汩冒烟。这个时候液晶战甲发挥作用了，其水火不浸，毒液没有给战甲造成伤害，都顺着战甲滑落到地面。
    蛤蟆又一次喷出毒液时，数杆灵枪闪电般插进口中，在其中翻滚。蛤蟆吃痛，仰头发出无声的哀鸣，双腿一蹬，腾空跳出数十米远，不一会就消失在山下。
    天色渐暗，罗成吃了两颗白薯，将自己埋进山壁下的浮土中，只露出两只眼睛。比起隐迹藏形，罗成在西大陆十年来练就的本领远强于那中年儒生。望着昏黑的天空，罗成渐渐闭上眼睛。
    第二日罗成精神饱满地回到庇护所上方的山头，靠在大树边休息，只要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进去了，罗成仍然保持着警惕，不想像第一日看到的那名进入者一样，倒在最后关头。
    头顶上突然传来“簌簌”的声音，罗成抬头一看，一只巨型甲虫正倒挂在树干上，两根黑色的利爪一左一右当头夹了过来。罗成连忙就地一滚，退开数米远。
    甲虫攻击落空，展翅飞向罗成，两只利爪张开再次朝罗成划去。天地灵气涌动，一股禁锢之力作用在甲虫身上，甲虫用力一拱，竟然挣脱了束缚直扑而来。
    罗成调动天地灵气在甲虫侧面用力一顶，这只巨型甲虫失去平衡，“咚”地一声撞在一颗大树上，撞掉了一大块树皮。甲虫转身再次飞来，罗成如法炮制，将它再次抛出，这次撞在岩石上。甲虫晃了晃脑袋，不再飞起，从地面飞快地冲向罗成。罗成跳起数米高，抓住树枝翻身而上，随即一根灵枪刺在甲虫背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甲虫抬起双爪猛地一夹，罗成落身的大树断为两截，轰然倒下。
    “好锋利的爪子！灵枪起不到作用，试试灵气炮吧！”罗成身在半空，天地灵气朝手心聚拢，一股沛然的灵力自上而下冲击在甲虫背上，将甲虫打的猛地一趴。
    “有效果！”
    数道灵气炮再次从天而降，打在甲虫背上。甲虫后背宽阔，将灵气炮的威力吃了个结结实实，趴在地上挥动肢节。罗成不管甲虫死活，跳到树上一连发了二十多炮，直到黑色烟雾从甲虫身体中冒出方才停下。霎时间，眼前骤然发黑，头脑眩晕，差点从树上摔下来，乃精力透支过度所致。
    刚才灵气炮声响巨大，远处的山林间隐隐有了动静。
    “终于打死了！”罗成稍作调戏，抓紧时间跳下树来，抓住利爪的关节奋力扭动起来。山林里的动静越来越近，在距离罗成百米时，罗成终于拗断了其中一只利爪，顾不得察看，飞身朝山顶跑去。林中猛兽已经发现了罗成，朝罗成追来，一路上小树纷纷断折。
    逃到山顶峭壁边，罗成回头一看，一头莽牛正势不可挡地朝自己奔来，便纵身一跃，跳下峭壁。
    莽牛在悬崖边怒吼一阵，转身下山去了。
    悬崖下数米处，甲虫的利爪深深地插入到石缝中，罗成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利爪末端，一只手扣着石缝悬空而立。良久，确定崖顶没有声息了，罗成方才借助利爪慢慢地爬了上来。

 第20章 兑换灵技

    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罗成悄悄地回到甲虫尸体旁，拗下另一根利爪，回到了自己的庇护所中。
    “增加20分，余额218分。”
    杀死黑色甲虫得到了6分，加上存活三天获得的20分，罗成现在的总分达到218分了。除了分数，还收获了两只甲虫前爪。这两只前爪长约50公分，形状微弯，内侧锋利如刃，难怪轻易砍断了树干。
    墙壁上显示出一行字迹：“休息3天，可兑换技能。”随后字迹下方出现一个类似书目的清单，每项清单包含一个技能的名字和技能的解释。数了一数，共有十项，其中有八项技能。
    “灵气冲击：向目标射出灵气束，10分。”
    “灵盾：形成一个流动的灵气罩，抵挡攻击，60分。”
    “灵弹：向目标射出一枚可爆炸的灵气漩涡，60分。”
    “摄物：操控灵力移动目标，100分。”
    “龙卷风：借助自然之力形成一个龙卷风，120分。”
    “炎火之术：让灵力附带火焰效果，120份。”
    “引雷术：引动雷电袭击目标，120分。”
    “灵气激流：向目标射出压缩灵气束，威力巨大，200分。”
    “灵能：1份灵能，200分。”
    “休息时间：1天，10分。”
    前面分数低的几个技能是法师常用的技能，比如灵弹、灵盾，摄物——外界称为禁锢之力，但是灵枪却没有出现在其中，这个技能同样是法师常见技能，修炼起来并不困难，通常法师能发出灵弹，也就能发出灵枪。龙卷风、炎火之术和引雷术则属于罕见的自然系灵技，价格比普通攻击高上一倍。
    灵气激流描述的是射出压缩灵气束，看起来几乎就是对灵枪的高级描述，但是兑换价值却达到灵弹的四倍，凭直觉罗成认为这个灵气激流的技能非同小可。灵能同样也有吸引力，能够增加一份灵能，单体技能的攻击力能提升一倍。
    “如果有400分就好了。”罗成想道。
    仔细衡量过后，罗成决定选择灵气激流，主要原因在于神殿并没有剥夺对进入者的思感，灵能虽然少，但是可以连续多次调用，增加一份灵能并不能带来显着的变化。如果猜得不错得话，这个价值200分的技能绝对可以对初级卡卡尼亚构成巨大的威胁。
    “兑换技能：灵气激流。扣除200分，余额18分。”
    一段画面出现在脑海里：首先是一个椭圆形的灵盾，灵盾渐渐拉长形成了一个又细又长的筒形灵盾，一端中空，另一端封闭。中空的一端在画面中放大，呈现出倒漏斗的形状，漏斗后面数颗灵弹逐渐成型，灵弹波动越来越混乱，在长筒内猛然爆裂开来。爆炸的波动瞬间充满了整个长筒形状的灵盾，前端的漏斗瞬间化为流光激射而出……
    罗成盘膝坐地，脑海里不断地演绎着刚才的画面。太阳西落……夜色深沉……黑暗中发生着很多故事，罗成仍然沉浸在激流技能中……天色微明……正午的时候，罗成终于睁开了双眼。
    庇护所提供了梳洗的场地，罗成梳洗完毕后，墙壁弹出一个抽屉，里面有数张热乎乎的面饼和一壶水。罗成吃饱喝足，美美的睡了一觉，一直到次日清晨方才苏醒。
    罗成继续盘膝坐地，闭上眼睛。身侧一个细长的灵气圆筒逐渐成型，一端渐渐地凹陷进去。数颗灵弹在圆筒内飞速旋转，相互碰撞的一刹那，整个灵气筒同时化为乌有。
    “灵盾厚度不够……再来！”
    经过无数次演练，灵气筒壁厚实起来后，灵弹的威力又不足了，不能推动漏斗形成流光。
    “再来，灵弹和灵盾的强度需要找到平衡……”
    当终于达成了平衡，灵弹爆炸威力足够，而且灵气形成的筒壁能够承受爆炸时，灵气筒后端又薄弱了，冲击波反而从后端冲出。当解决了后端问题后，又发现前端的漏斗在冲击下根本达不到技能演示的威力。
    “漏斗的形状需要改进……灵弹爆炸的位置靠后了，不对，应该减少灵气筒的内部空间……漏斗的强度要调整……这些细节同时兼顾……”
    不知不觉到了第二日中午，罗成睁开双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终于在考核前完成了激流技能的修炼。
    罗成从抽屉里拿出食物和水，刚刚吃完，脑海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编号5556，考核开始。规则：1、离开庇护所生存3天；2、杀死卡卡尼亚奖励分数，初级5-10分，中级50-100分，高级500-1000分；3、杀死竞争者可获得其分数余额的一半；4、三天后可回到庇护所，获得20分，可兑换休息天数及技能。”
    “考核准备……三十秒内离开庇护所，违者清理……三十、二十九……”
    罗成将两根利爪别在腰间，迈出了庇护所，迫不及待地想试炼一番，看看激流的威力。
    一根饱含灵能的灵枪飞出，将树干刺了个对穿，灵枪卡在树干中消散开。这是一份灵能所能产生的最大威力，下面是激流。
    画面中的形状在空中逐渐成型，随着灵弹爆裂，一道流光在沉闷的响声中霎时间脱离了视线范围。
    刚才的树干中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在孔洞的背后，另一根树干同样出现了一个孔洞，罗成顺着激流的方向走去，第三根树干也被射穿了，直到第四根树干，方才挡住了激流的余威。在数十米内穿透了三根树干，厚度加起来超过一米了，也就是说激流的威力足以洞穿一米厚的木材，好可怕的威力，哪怕最强的重型破法长弓也不过如此吧！
    罗成在庇护所前默默地不断演练着激流，接下来三天内，6只初级卡卡尼亚死在激流之下，罗成从熟练操控一个激流技能渐渐掌握同时发射三个威力稍小的激流。三天过后，罗成走入庇护所继续提升掌控能力。

 第21章 金果之源

    就这样，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这一天，罗成来到第一次与中年儒生分开的山头，发现对面的庇护所变成了红色。
    下方突然传来低沉的嘶吼，一群豺狗朝罗成奔来，罗成跃上树枝，眨眼间，六道流光直射豺狗群。“嗷嗷嗷”哀嚎声中，三头豺狗当场扑倒在地，冒出黑烟。
    豺狗首领纵身一跃，扑向树枝上的罗成。一道粗大的流光激射向首领头颅，头颅应声而穿，剩余的数只豺狗夹起尾巴掉头就跑。
    “增加25分，余额153分。”
    杀死豺狗首领获得了10分，再获得47分就可以再次购买一份灵能了。因为根据经验，三天的生存考验中主动遇到的卡卡尼亚通常在4-8只之间，这次生存考核如果要达到购买灵能的分数，只有寻找中级的卡卡尼亚了，但是罗成不能确信目前最大威力的激流能不能杀死中级卡卡尼亚。
    罗成翻过一座山头，一颗金果在前方若隐若现，一道流光闪过，金果应声而碎：“增加2分……”
    通常金果出现位置的附近一定有卡卡尼亚，罗成在身边凝聚起激流，细细地感应着异常的动静。百米外的丛林中，一道金光闪过，罗成猫着腰在林中飞快地穿行，追上那道金光，果然又是一颗金果。在这颗金果下方，还有数道金色的光芒在茂密的植物时隐时现。
    罗成心中一喜，轻轻地追到山谷，将这些金果逐个刺破。不到半个小时时间，通过金果获得了14分，比猎杀卡卡尼亚更有效率。在这个山谷中，一下子出现7颗金果，不同寻常。罗成四下察看一番，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高5米，宽不过2米，隔一段时间就有金果从中飞出然后随风飘向四面八方。
    难道这个山洞就是金果的源头？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将是一个轻松获得分数的捷径……只要时间足够，可以掌握所有的技能，这件事情光想一想就让人兴奋。
    罗成在山腰潜伏了一整天，发现每当一颗金果从山洞中飘出时，都至少有一头卡卡尼亚从里面出来，可见金果和卡卡尼亚之间存在联系。如果山洞是金果的源头，那么也有可能是卡卡尼亚的源头。经过更仔细的观察，罗成发现卡卡尼亚死亡时的黑色烟雾从空中飘入这个山洞中，当黑色烟雾飘进去之后不久，卡卡尼亚就会从洞口出现。
    金果……卡卡尼亚……黑色烟雾……这三者之间的关系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卡卡尼亚其实是杀不死的，进入者杀死卡卡尼亚后，卡卡尼亚的“灵魂”——也就是黑色烟雾将回归山洞，然后再制造出一个新的卡卡尼亚出来，而卡卡尼亚被制造的同时，也会产生金果。按照频率，这个山洞每小时可以产生一头卡卡尼亚，意味着每小时至少可以收获七分，一天就有168分，按每次生存三天的话，可以获得500分。假如不回庇护所，虽然少了奖励的20分，但是将有数十倍的收益。虽然不知道山洞中有什么未知的东西，但是机会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不冒风险怎么有收获？
    一头鹰隼状的卡卡尼亚飞出山洞，消失在天边，这个时候应该不会马上出现另一头卡卡尼亚了，罗成悄悄地钻进了山洞。
    山洞有二十多米深，一束光线从顶端的裂缝中照射进来，数十颗金果在山洞里缓缓飘动，山洞最深处有一个方圆数米的平台，空无一物。
    罗成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将金果一颗一颗捏碎，躲在暗处。又增加了80多分，现在的余额超过250分，足够购买1份灵能了。
    一股黑色烟雾穿过光线，落在平台上，渐渐地凝成了一只独角兽的轮廓，一颗金果浮现在台上，独角兽活了过来。这头独角兽没有发现罗成，欢快地踢踏了一阵，朝洞口走去。
    “咻！”粗大的流光从暗处射出，瞬间洞穿了独角兽的头颅，尸体又化为一阵烟雾。烟雾在洞中袅绕片刻，再次聚到台上，又化为了蜘蛛形状的卡卡尼亚。不等蜘蛛跳下平台，流光已经洞穿了它的身子。这一次烟雾回到台上时，足足过了10分钟才再次化形为一头穿山甲。在穿山甲被罗成杀死后，烟雾凝聚的时间变得更长了，再次化形的时间达到了一个小时。但是这团烟雾在山洞中游荡再也不飘到平台上来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另一股黑色烟雾飘进洞来，两股黑色烟雾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缠绕在一起飞上平台，片刻之后化成一只手掌大小的白蚕，同时两颗金果浮现出来。
    白蚕弓起身子朝台下爬去，罗成发动了激流，粗大的流光一下子刺到白蚕身上。白蚕防御惊人，硬接了一份灵能形成的激流，竟然没有消散。蚕头昂立起来，细小的蚕足用力张开，整个身体变成一张一米大小的的皮囊，这副皮囊在空中飘向罗成，大有包裹之势。罗成自然不会被它包裹住，躲开的同时另一道激流在这副皮囊上留下一个手指粗细的洞。这个伤口对皮囊来说并不致命，再次朝罗成包裹过来。
    山洞中流光“咻咻”声不断，罗成发出第六波六道激流齐射后，白蚕形成的皮囊变得千疮百孔，终于化为黑色的烟雾。
    “增加8分，余额……”
    相比独角兽，这两股黑色烟雾合起来的卡卡尼亚实力更强一些，因此分数也更高。白蚕之后，黑色烟雾在平台上又接着化为一头金毛鼠、一只蝎子，对这两次化形，罗成不再保留，两份灵能的激流将金毛鼠和蝎子瞬间杀死在台上。这股粗壮的黑色烟雾不再化形，在山洞中静静地飘荡着。
    “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再次化形……如果卡卡尼亚死亡过于频繁，那么复活的间隔也会变长，但是最长时间在一个小时……如果聚合的黑色烟雾越多，复活的卡卡尼亚也会越强……”
    最多的时候出现过三道黑色烟雾合在一起化形而成的卡卡尼亚，价值达到10分。但不管复活的卡卡尼亚多强，但是在双份灵能激流攻击下没有一合之敌，哪怕价值10分的卡卡尼亚也是如此。经过三天蹲守，罗成已经肯定这个山洞只能生产初级的卡卡尼亚。
    分数余额已经超过1200了，罗成决定先回庇护所兑换灵能和新的技能。正要出发，洞口传来一阵响动，这个声音直朝山洞深处走来。
    罗成隐在暗处，看着逐渐逼近的卡卡尼亚。这是一头站立行走的人形卡卡尼亚，全身赤裸瘦骨嶙峋，脸上包着一层皮膜，皮膜下隐藏着五官，模糊不清。它高达三米，姿势怪异地扭动着双腿，停在了裂缝中透过来的光线下，眼睛对向罗成隐身之处。
    激流形成的流光猛地射在人形卡卡尼亚面门上，将它打得头颅扬起，倒退了几步几乎摔倒。卡卡尼亚弓起身子对着罗成发出了无声的怒吼，护住头脸大踏步地朝罗成奔来。又是两道流光打在卡卡尼亚身上，它只是身体歪了一歪，前进的速度丝毫不减。罗成一闪避开了它的拍击，那蒲扇般的爪子打向墙壁上，整个山洞都发出沉闷的响声，石壁仿佛豆腐般往下掉落。
    这头怪物的防御力和攻击力已经超出罗成见过的其它所有卡卡尼亚，显然已经不在一个层次，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些，虽说如此，但是也比罗成全力奔跑要快。
    罗成冲出山洞后，借助天地灵气推动身体全力加速才将这头人形卡卡尼亚甩到了身后，然后不管不顾地奔跑了半日，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庇护所。
    “真好啊！还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不过怎么离开这里呢……”罗成看着墙面密密麻麻显示出的数十种技能：“先不管出去的事了，兑换再说……再增加灵能的话，单体和群体攻击，激流已经足够应对了，一份灵能的激流绝对能刺破一份灵能形成的灵盾，而且随着灵能的增强，速度也会对应提升，所以我需要的是防御技能……”

 第22章 逃脱者

    “不屈之盾：形成一个强大的灵气护盾，吸收攻击，对纯能量攻击效果显着，分数1000分，就是它了！”
    这是防御类技能中价值最高的兑换物了，罗成相信神迹不会欺骗自己，分数高一定有相应的价值。
    密密麻麻的漩涡状灵气出现在脑海中，汇成了围绕身周的漩涡海，无数的细节同时映入到脑海里。
    “通过旋转抵消外界的攻击吗？道理很简单，但是它是如何保证旋转在受到外力时不会崩溃呢？而且如何将接触攻击的那一点分散到整体呢？保持灵气旋转的一致性……灵气漩涡作为一个整体，彼此之间如何呼应……如果多处同时遭受攻击，旋转该如何平衡呢……”
    时间就在参悟技能中一点点流逝，距离考核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庇护所外出现一名少年。他在大门上敲了敲，然后放下一张树皮，用石头压住后小心地离开了。
    他的一举一动被罗成看在眼里，当考核开始后，罗成拿起了树皮。树皮显示的是一张地图，地图旁边写着：“发现神迹的秘密，请收到信息的进入者到圆形位置共商大事，等待一个月，过期不候。”落款处写着“逃脱者。”
    地图上有两个明显的标志，一个三角形和一个圆形，在地图边缘画着两个箭头，箭头朝上代表太阳升起的方向，朝下代表太阳落下的方向。地图虽然简陋，但是让人一看就懂。对罗成来说，要到达目标地点，罗成需要向太阳升起的方向翻越九座山头。
    有人发现了神殿的秘密？这两个多月来，罗成沉浸在技能修炼之中，完全忘了这里是神殿。考验的意义是什么呢，就为了攒够分然后离开神迹？如果不想离开呢？这里虽然危险，但是一个提升实力的绝佳场所。想着想着，罗成惊出了一声冷汗，自己几乎忘了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青瞳，现在青瞳生死不明，自己还在想着赚分修炼，妄负了青瞳对自己的感情。
    但是青瞳的踪迹罗成没有一点头绪，既然有人发现了神殿的秘密，那么对寻找青瞳多少会有帮助。
    少年嘴边还长者细密的绒毛，虽然这只是神迹赋予的形象，但是从少年透彻的眼神可以看出真实年龄与形象相差无几。少年将一张树皮放在一间冒着绿芒的庇护所门前，轻声嘀咕道：“这座山头只剩三个人了……”
    当他起身时，一个陌生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面前。少年第一眼就看到了陌生人手里攥着的树皮，展颜笑道：“大哥你收到信了吧？”
    罗成看着少年，问道：“你是‘逃脱者’组织的人？”
    少年道：“我不算‘逃脱者’组织的人，只是接受他们委托来送信的。”
    “‘逃脱者’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我知道他们是为了离开这里而成立的组织，每个人都有很强的实力。”
    “那你带我过去吧。”
    少年露出为难的神色道：“我的生存时间马上到了，要回庇护所……”话音未落，两颗金果出现在少年眼前，少年眼中放出了光芒。
    “你带我过去，这颗金果就是你的。”
    少年犹豫道：“大哥，我的确是要回庇护所了，就在前面两个山头，与他们的集合点顺路。我知道一条比较安全的路线，如果……”
    罗成将金果抛给了少年，少年欣喜地收了起来，说道：“谢谢大哥！我们走吧！”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一路上少年滔滔不绝地向罗成分享自己的经历。这名少年的编号是5268，自称小峰，来这里已快三个月了。小峰在外界并不是练武之人，阴差阳错地进入了神殿，侥幸通过了第一次考验后便一直呆在了这片生存着卡卡尼亚的山脉，小心谨慎地活着。
    “‘逃脱者’组织的首领是一位叫先知的大人，据说是最早一批来到神迹的幸存者，他建立了组织，一般的卡卡尼亚都不是他们对手。”
    “他们是怎么接收成员的？”
    “如果要加入‘逃脱者’组织，条件是能单独杀死一只初等的卡卡尼亚，很多人都达不到这个实力，我现在也不行。但是假如再过一个月，我有把握再兑换一份灵能，那时我就有机会加入他们了。”
    不知不觉间，小峰来到了自己的庇护所，热心地给罗成指明了集结点的方向：“飞流大哥，期望下回在那里见面！”
    看着小峰走进庇护所，罗成朝集结点大踏步走去。
    “风铃。”在某个山头，聚集了一群闯入者，中间一位中年男子形象的进入者呼唤道。
    一位风韵少妇应声对中年男子道：“先知大人请吩咐。”
    “通知大家到营地休息吧，今天就到这里了。”
    风铃道：“是。”
    “先知大人，效果看起来并不好，我们要不要推迟一段时间？”
    先知摇头道：“仅仅十天而已，远的地方刚刚收到信，赶过来还要花时间了，不急，再过十天看看。”
    正说着，风铃又返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风铃道：“先知大人，刚刚迎来一位进入者，编号很靠后，5556，自称飞流。”
    先知微笑道：“先后都不打紧，飞流小兄弟，你收到‘逃脱者’组织的信了吧？”
    先知身边聚集了七八位进入者，个个身怀绝技的样子。
    罗成道：“是的，我收到了信，听说有人知道神迹的秘密，因此过来汇合，是你召集大家的？”
    “看你的形象，在外界应该年纪也不大。”先知身边一位披着兽皮的男子不悦道：“年轻人，注意你的言辞，对先知大人说话要使用敬语。”
    “无妨。”先知摆摆手道：“不错，是我召集大家的。我们发现了神迹的秘密。”
    “神迹的秘密是什么？”
    先知呵呵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兽皮男子也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笑这么大声，不怕引来怪兽吗？”
    兽皮男子伸出手，对着远处一颗树，单手一合一翻，那颗大腿粗细的大树“咔擦”断成两截。见飞流露出惊讶敬佩的表情，兽皮男子心满意足地道：“你觉得我们会怕卡卡尼亚吗？”
    先知说道：“寻常卡卡尼亚奈何不了我们。这次召集大家来就是因为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你都兑换过哪些技能？”
    罗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兑换了激流。”
    先知露出严肃的神情问道：“你能演练一遍吗？”其余人听到罗成的回答，目光都聚了过来。
    罗成闭目半晌，一道流光从从身旁掠过，不远处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瞬间被刺穿了。罗成不好意思道：“还不熟练，操控需要花点时间……”
    先知转身对身边另一位进入者道：“射手，你觉得怎么样？”
    那名叫射手的进入者看起来高高瘦瘦，五官棱角分明，细细的胡子从嘴唇上方绕着下颌长成了一圈。他道：“不错，可以培养，在外界他应该是位法师。”
    “飞流，你先到旁边休息一下。”
    罗成依言走到数十米开外，坐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石头无聊地朝外扔去。先知一群人轻声地商量着，不久散去，只剩先知一人。
    “飞流，你过来吧。”
    “先知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你的技能对‘逃脱者’组织很有用，我们希望你加入我们。‘逃脱者’现存十七人，每个人的实力都足以匹敌卡卡尼亚，你和组织在一起，安全绝对有保障。”
    “那我要做什么呢？”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的任务就是把‘激流’操控得更加熟练，能够做到吗？”
    “先知先生，这样会花很多时间，我的分数……”
    “组织会补偿你。”
    “那神殿的秘密……”
    “我们发现了通往外界的出口，每个人都有离开神迹的机会，不过——现在还没有到透露的时候……”
    神殿内某个位置。
    “您觉得如何？我没有说错吧！”
    “哈哈哈哈！虽然不错，但是比你还差了一点，你对技能的理解比他还快……”
    “他毕竟不是练法的。”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机会给你。”
    “违背主人的意志，您准备挑战自己本心了吗？”
    “为什么这样讲？”
    “因为我和他本没有区别，区别只在于您的选择……”
    “那你觉得我会如何选择呢？”
    回应是一片寂静，良久之后。
    “您打算怎么处置龙祖？”
    “看他的态度了，我不介意清理他。”

 第23章 黑豹（一）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山脉笼罩在云雾之中。在云雾袅绕的山腰间，进入者们一个接一个的聚在了一起，在众人拱卫之中，先知微笑着向每一位到来者致意。
    “风铃，人到了多少？”
    “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大概80多人，还有少数坚定的支持者没有到，也许这段时间他们遭遇了不测。”
    “飞流呢？”
    “三天前已经到达，一直跟那个叫小峰的少年在一起。”
    “射手，飞流的技能练的如何？”
    “很顺利，如果外界没有大的干扰，他已经可以操控3份灵能强度的激流了。”
    “哈哈，那是你指导得好！”
    射手轻轻地笑了一下。
    “风铃，组织内的人到齐了吗？”
    “组织成员共21人，全部到齐了。”
    先知点点头，走到岩石顶上，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先知身上。
    “诸位，为了共同的命运我们聚在了一起。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毋庸置疑……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神殿限制了我们的自由，强大的技能遮住了我们的双眼，生存的渴望磨灭了我们的志向……这一切在今天将会得到改变，我们绝不能任人摆布，哪怕是神！各位应该知道‘脱离者’组织已经找到了离开这里的方法了——现在我们可以说了，在五座山头外有一片湖泊，出口就在湖泊中央！”
    有人问道：“请问先知大人是否亲眼所见？”
    “不错，正是我亲眼所见！”
    “那里危险吗？”
    “有危险！所以我们必须团结一致，这正是组织召集大家的原因。”
    “是什么样的危险？”
    “湖边有一头高级卡卡尼亚，它守护着出口，我们的目标就是杀死它！”
    人群议论纷纷起来。
    “射手、飞流！”
    射手走到前面伸手一摆，人群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通道。一位年轻的帅小伙走到射手旁边，并肩而站。
    天地灵气在两人身旁聚集起来，两道流光同时破空而出，一直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连续不断的“噼啪”声响顺着流光所过之处传来，遇树断树，遇石碎石，无可抵挡。
    “他们每人都兑换了两份灵能，熟练掌握了激流技能，全力攻击下可以洞穿一米厚的坚石。工兵！”
    一名瘦小的进入者走上前来，初看并不起眼，但当他双臂缓缓张开，整个人立刻焕发出一股包容天地的气势，一颗接一颗的灵弹出现在上空，数秒间已经凝聚了30来颗灵弹。灵弹呼啸着飞向山坡，山坡上传来剧烈的轰鸣声，待尘土断枝落定后，数百平米坡面仿佛被翻过来的一般，露出新鲜的泥土。
    “工兵，兑换了三份灵能，精通灵弹技能，特别擅长群体攻击……”
    逃脱者组织的实力让人们安下心来。
    八支小队在林间穿行，天空断断续续地下着小雨，经过两天的跋涉，脱离者组织带领进入者们在离湖泊一座山头远的丛林中宿营。明天就是挑战湖心岛高等卡卡尼亚的时候，人们的心情并不平静，有的人躺在地上看着漆黑的夜空，久久难以入眠；有的人则悄悄低语，相互商量；还有的人心情激动得睡不着，翻来覆去胡思乱想。
    第二日清晨，天色越发阴沉了，山风将湖水吹起无数皱褶。湖泊有数百亩大小，中央湖心岛也有数十亩，茂密的树冠将岛内的情形遮挡得严严实实。当风吹起时，数道金色的光芒映入到眼中，那是金果的痕迹。湖心岛并不算孤岛，在南侧有一段两百米长的狭长湖堤连接着湖岸。
    在众人注视下，第一个十人小队顺着湖堤悄悄地进入到岛上，迅速地分散开来。岸边的树林中，剩余的小队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岛上。
    小峰轻声对罗成说道：“飞流哥，我有些害怕。”
    罗成将小峰拉到队伍最后面，悄声说道：“我也有些不好的预感，等会你不要上岛。”
    一支香的时间后，对面传来了期待中的手势，各个小队的成员分批来到了岛上。
    “先知，咱们在湖边这么长时间没有遇到一只卡卡尼亚，我觉得有些奇怪。”
    “不必担心，高等卡卡尼亚有自己的领地，其它低等的卡卡尼亚不敢侵犯。”
    “但你说过会有很多。”
    “雷龙，当领主受到威胁时才会召唤臣属，现在还不到时候。你的小队很重要，肩负阻挡中低等卡卡尼亚救援的重任，在我们彻底杀死这头领主之前，绝对不能让其余的卡卡尼亚进岛，明白吗？”
    “明白了。”
    先知轻轻地拍拍叫雷龙的进入者的肩膀，低声对风铃道：“通知各小队以我这一队为中心，朝岛中央前进。”
    所有小队跟着先知慢慢地朝岛中央逼近，射手和罗成分别左右两翼的中央靠后，按照先知的安排，他们两人是对高等卡卡尼亚发出致命一击的角色。
    随着队伍的逼近，湖心岛中央的情形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那是四座方形的平台，在平台中间，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模糊光茧在轻轻地浮沉，光茧中包裹着黑色的雾气，正慢慢地翻滚着。
    看到这四座平台，罗成马上想到了山洞中的平台，两者一模一样，这些平台都是卡卡尼亚复活之处。
    “开始！”
    先知一声令下，那兽皮男子当先朝光茧冲去，各个小队不再藏形，在队长带领下冲到了光茧十米之内。进入者们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无数的灵枪、灵气弹朝光茧飞去，霎那间声响震天。光茧震动起来，里面黑色的雾气翻滚的速度明显加快。
    在先知的部署下，每个小队都分成了三个小组，间隔5秒轮流攻击光茧。当第一组攻击完毕时，第二组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第三组则开始凝聚技能。第三组的攻击结束后，第一组的攻击准备已经完成，第二组则开始凝聚技能。这样周而复始，光茧几乎每隔数秒钟就承受着至少24次攻击。
    光茧由模糊渐渐变得透明，黑色雾气的形象也渐渐清晰，隐隐呈现出走兽的模样。此时，黑色雾气翻腾得更加厉害，很明显这头高等卡卡尼亚变得焦躁起来。
    先知看着越来越透明的光茧，兴奋地道：“快，大家全力攻击，不必再留手了！射手、飞流，该你们了！”
    在包围圈外，激流逐渐成型，尖利的“咻咻”盖住了所有攻击的声浪，两道饱含三份灵能威力的流光射到光茧上，光茧剧烈地震荡着，一圈圈波纹绕着光茧流动，波纹流动时，光茧仿佛一下子透明了不少。第二波流光再次激射到光茧上，波纹更加强烈了。
    进入者纷纷停下手，一边恢复着消耗的精力，一边看着光茧。
    波纹流动停止后，光茧已经变得完全透明起来，里面站立着一头黑豹。这头黑豹身肢优雅，毛发黝黑发亮，看不到一丝杂色，黄色的瞳孔注视着眼前的敌人。

 第24章 黑豹（二）

    黑豹的身上突然冒出两道黑色的雾气，眨眼间已经缠住了两名进入者。在雾气的缠绕下，两名进入者只坚持了不到两秒钟，然后颓然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
    先知大吼道：“不要停下来，继续进攻！”
    人们这才如梦初醒，不顾一切地再次朝黑豹发出技能，一时间，四块平台包围的区域内泥土飞扬，将黑豹淹没。
    三道黑色的雾气从飞扬的泥土中探出，再次缠绕上三名进入者，片刻间，这三名进入者也当场身亡。
    人群渐渐慌乱起来，有人大声问道：“先知，怎么办？”
    “继续攻击，胜负就在眼前了！”
    没过多久，又有三道黑色雾气探出，夺走了三名进入者的生命。
    兽皮男子喘着粗气大吼道：“大家不要停啊！”正在此时，一道黑色雾气缠住了他的身体，兽皮男子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一道亮眼的霹雳划过空中，照亮了阴沉的天空，紧接着传来一声爆雷，黄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下。
    直跟在先知身旁的风铃此时也焦急地道：“先知大人，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雨水流过先知脸庞，他淡淡地道：“没有牺牲，怎么会有成功？”
    “可是这是在送死啊？”
    “风铃，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其余的事情我自有主张，我承诺保证你的安全。”
    “原来如此！先知，你好恶毒的心思啊！”不知什么时候，雷龙带着小队来到了附近。
    雷龙双眼阴沉地盯着先知，天地灵气在大地上悄无声息地流动。
    先知看了看雷龙，露出一抹笑意。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雷光从天而降，将雷龙身后的一名进入者劈得全身焦黑，当场身死，其身后的小队成员大惊失色，四散而逃。
    先知的笑容消失了，雷龙冷笑道：“你以为我没有防备？”
    “风铃，阻止他！”
    “来不及了……”雷龙狂吼道：“暗黑雷狱！”
    霎那间，无数道闪电从黑沉沉的半空中落下，雷电的范围笼罩了小半个湖心岛，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技能范围地物体，不论是树木，还是进入者。一道粗大的雷光直奔先知头顶，先知脸色剧变，伸手朝旁边一抓。风铃没有想到先知竟然会对自己动手，猝不及防下已被先知牢牢束缚住，随着先知单手抛起，风铃直朝先知头顶飞去，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忿。
    粗大的雷光落在风铃的身上，将她劈得火光四溅，赤裸焦黑的尸体僵硬地掉落在地上。
    雷电借着天威不停地落下，整个天空一时亮如白昼，一时又漆黑一片，仿佛炼狱一般。暗黑雷狱持续了十多秒，不知道有多少进入者死在了暗黑雷狱内。黑豹身周的光茧挡住了所有的雷电，它眼睁睁地看着进入者一个个被雷劈身亡，愤怒地大吼起来。
    当雷电平息后，暗黑雷狱肆虐之处，大地、树木一片焦黑，进入者们僵硬的尸体仍在冒着缕缕青烟，而造成这惊天动地场景的始作俑者雷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混身赤裸的男在地上蠕动起来，他艰难地朝黑豹爬去，身上的皮肤有的地方焦黑，有的地方则露出了鲜红的血肉，这个男人已经到了重伤垂死之际。
    “救救我……”
    黑豹看了看不成人形的先知，突然开口道：“你没有履行承诺。”一道黑雾卷过，带走了他最后的生机。
    “嗯？”黑豹露出奇怪的神色，身上冒出一道黑雾朝外撩去，那是一位年轻的幸存者。幸存者身上冒出了一道无形的灵力屏障，黑雾贴到屏障时，仿佛遇到了一个漩涡，瞬间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在黑豹冰冷眼神的注视下，这名幸存者慢慢地离开了湖心岛。
    在狂风骤雨中奔跑了一个小时，罗成跳动的心脏才渐渐平静下来。如果没有掌握不屈之盾的技能，在暗黑雷狱中不死也要重伤，更何况那杀人于无形的黑雾攻击。那镇守四块复活平台的黑豹实力强大而诡异，中央是否存在通道，随着先知的死亡，再次披上了一层迷雾。
    身后的林间传来声响，一道激流悄然成型。
    “什么人？”
    小峰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颤抖地道：“飞流大哥，是我！”
    罗成松了一口气，撤掉了激流。
    “飞流大哥，好可怕啊！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看见八个人从湖堤跑了出来，其余人难道都已经……”
    看到罗成的表情，少年已经说不下去了。
    “除了雷龙，还有六个人活着，应该就是雷龙小队的人。”罗成心想：“黑豹没有追过来，先找个避雨的地方休息一下。”
    火焰在山洞中升起，四周温暖起来。小峰兑换了炎火之术，在这个冷雨夜里，没有什么技能比炎火之术给人带来更多的满足感了。不多时红薯熟了，敲开滚烫的泥层，顿时香味四溢。如果有什么能让满足加倍，那么莫过于埋在火堆里的红薯了。
    烤红薯的香味吸引了不速之客，一名全身湿漉漉地进入者出现在山洞门口，火光映照出雷龙阴沉而疲累的脸庞，小峰吓得缩到了罗成的身后，
    雷龙径直走到火堆旁，拿起枯枝翻动着火堆，一颗包着红薯的泥蛋露了出来。枯枝搭在泥蛋上，朝外拨去，另一根枯枝伸了过来挡住了去路。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雷龙抬起头来，对方仍在津津有味地嚼着红薯，毫不畏惧地直视自己的眼睛，没有半点松手的打算。
    雷龙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道：“飞流？想不到你还活着。给你一个机会，在我还没有发怒前离开这个山洞。”
    “停下！如果你不想马上死的话……”
    雷龙硬生生地收回刚迈出去的腿，语言本身并没有威力，但是当激流对着你的时候，任何语言都变成了真理。强如练成暗黑雷狱的雷龙自然感受到空中数道奇怪形状的灵气，正是飞流的激流技能，在这片狭小的山洞里，这是最强大的力量。
    “坐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你认为先知到底有什么心思？”
    “因为我肯定湖心岛内没有他所说的出口，我知道另外一个出去的人，他出去之前，连累数百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先知的想法肯定是牺牲我们这些人达到自己出去的目的，但我并不清楚为什么牺牲就可以获得出去的机会。”
    “你为什么要杀死在场所有人？”
    “他们反正是死，死在先知的阴谋下和死在我手里并没有区别，死在我手里至少没有痛苦。”
    “你想过出去吗？”
    “当然想……为什么不出去呢？”
    一道流光毫无征兆地射穿了雷龙的头颅，他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
    小峰惊恐道：“大哥……你怎么杀他？”
    “第一，他已有杀我之心；第二，他纯粹为了分数而杀人；第三，他根本不想出去。”
    “他不想出去？”
    “操控天地灵气，在外界是掌控者或者圣者才具有的能力，但在卡卡尼亚山脉，所有的进入者都被赋予了这项能力。也就是说只有在外界掌控天地灵气的法师或者圣者，他们出去后才能真正保留在这里学到的技能。雷龙肯定不是，他想保留现在的强大实力，唯一的选择就是永远呆在这个地方。”
    杀了雷龙后，罗成更加坚定了这一判断。从雷龙身上得到了6000多分，也就是说雷龙在湖心岛之后分数余额已经过万，如果他真的想出去，应当毫不停留地返回庇护所。
    “大哥，你想出去吗？”
    “我来这里有别的事情，没有结果之前不会离开。”
    “那……你会杀人吗？”
    “我不需要杀人也可以得到分数，不过别人要想对付我，我也不是好惹的。”罗成笑道：“别想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就回庇护所。”

 第25章 交易

    以前的时候，罗成专注于提升武学技能，对时磡用毕生经验撰写的灵技基础并没有太多研究，来到这里后罗成渐渐明白了法师技能基础的重要，庇护所内那些看起来鸡肋的技能实际上对于修炼复杂的高等技能有意向不到的作用。
    罗成身上的分数足以兑换庇护所最强大的技能，但是罗成并没有继续兑换高等技能，反而从最基本的技能开始，逐渐兑换学习。
    在罗成进入神迹后六个月的时候，新的进入者开始成批次的出现，数量又逐渐增多起来。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一年，这些日子以来，罗成逐渐掌握了庇护所的所有技能，并且踏遍了卡卡尼亚山脉的各个角落，但仍然没有任何青瞳的消息，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黑豹所在的湖心岛了。
    罗成陆陆续续发现了五处卡卡尼亚复活点，并不像最初想的那样可以无限提供分数，每个平台存在分数上限，当达到4000分的时候，平台的复活功能会消失，应该说是转移，只是新的复活点将在哪里出现就不为人知了。
    这一日，罗成走出庇护所，小峰已经等在旁边了。自从罗成杀死雷龙后，小峰变得对罗成有些惧怕和疏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峰慢慢的又主动和罗成接近起来。
    “飞流哥，我们去哪里？”
    罗成道：“小峰，这次你就不要跟我一起了，我打算去闯一闯湖心岛，和那头高等卡卡尼亚谈个交易。”
    “交易？那太危险了！”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不会有事的。”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我不进湖心岛，就在岸边等着，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上忙呢，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行，那就一起去吧，切记不要进入湖心岛，交易不成发生战斗的话容易波及到你。”
    “我知道了。”
    湖心岛中心处，黑狱造成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但是顽强的种子破土而出，在枯死的树木旁向着天空生长。
    一头黝黑发亮的黑豹懒洋洋地趴在四座平台中央，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透明的光圈。远处的地面传来行走的细微声音，黑豹竖起耳朵，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久，一位年轻的进入者走到了平台旁，与黑豹四目相对。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过黑豹口吐人言，罗成是万万不会和一头动物说话的。
    “我不是来与你战斗的，我是来和你谈交易的。”
    低沉的声音从黑豹嘴边传来：“你很有胆量，不怕我杀了你吗？”
    “如果你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更何况——我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黑豹瞳孔收缩得仿佛一个针尖：“在这个距离上，我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杀了你！”
    罗成笑了笑，见到对方笑容中隐藏的不屑，黑豹腾地站起身来，毛发竖立，数根黑雾从身上冒出。
    不屈之盾的晦涩波动从罗成身上出现：“黑豹先生，不知道对方的交易条件，贸然拒绝并不明智。”
    黑豹瞪了罗成半晌，躺回了地面。
    “噢，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易。”
    “我可以给你离开这里的机会。”
    “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黑豹先生，先生如实回答即可。”
    “几个问题换一个机会，交易算得上公平，不过你一个小小的土人，口气倒是不小，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你凭什么认为有这个能力给我机会？”
    “你当然是被大人物囚禁在这里的，但这并不是重点。”罗成笑了笑：“如果我的办法不可行，你大可以杀了我，再说回答几个问题也并没有损失。先生同意这个交易吗？”
    对方面色坦然无惧，黑豹眯着眼睛审视了对方一阵后道：“你有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一位身穿青袍的女子？她去了哪里？她极其擅长操控天地灵力，常用的攻击手段是一大蓬灵气丝线。”
    黑豹干脆地点头道：“见过！至于她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可以肯定以她的实力，在这里还没有能伤害到她的东西。”
    罗成低头想了一阵，抬头道：“第二个问题：卡卡尼亚复活跟黑雾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卡卡尼亚只是我的本源分身而已，黑雾就是我的本源，你们的实力还无法湮灭我的本源，因此分身可以多次复活。”
    “第三个问题：杀死进入者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方天地与外界隔绝，我的本源一直在消耗，却得不到补充，杀死进入者可以补充我的本源。”
    “只要杀他们就可以得到本源吗？”
    “错了！庇护所才是根本，只有进入者从庇护所内获得本源，他们对我来说才具有了价值。”
    “你指的是灵能？”
    “如此便解释得通了，你和先知达成的协议是让他出去，然后号召更多的人进来从庇护所获得灵能……那么我的推论是你身体四周的光茧其实是对你的束缚，当束缚减弱时，你的本体才能透过光茧吸收进入者的灵能了，而且必须相隔很近，比如我们现在的距离，我说的没错吧？”
    黑豹歪了歪头，似乎在笑：“那又如何？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问完了！”
    “说一说你让我出去的办法。”
    “将你关在这里是纳兹格林吗？”
    “那小子有什么资格？”
    “那么就是武藏了。”
    黑豹眼中闪动着光芒：“我当真小瞧你了。”
    “那就好办了，我可以去说服他放你离开”
    “说服他，你凭什么？”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会去给武藏提出来，至于武藏是否同意你离开，我不能保证，我说过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黑豹的眼睛又一次眯了起来，很明显，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当然，我也有把握让他同意我的请求。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要臣服于我，听我号令。”
    黑豹猛地腾身而起怒道：“你在耍我？”

 第26章 新任务

    “黑豹先生，愤怒容易使人失去理智，而且我不在乎你的怒火。我不需要你终生服务于我，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你放心，这片时空寿命快到了，不会等太久的。”
    “这片时空？时空怎么了？我到底在那里？难道这里不是乐园星？”
    黑豹在原地快速地走来走去，发出了一连串问题，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焦虑。
    “他果然是外来的生物。”罗成心中通亮。
    “抱歉，我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是如果你愿意跟随我，这些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探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豹躁动的行为终于停止下来，黑豹盯着罗成道：“我相信你一次。”
    “请立下誓言。”
    “哼，誓言有什么用？”
    罗成摇头道：“黑豹先生，我可不跟连发誓都不敢的人合作。”
    “你在侮辱我的荣誉！雾灵一族从未背叛过自己的承诺，也不需要发誓！”
    罗成仍是摇头不语。
    “好，我给你发誓！”黑豹气冲冲地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起来：“我——雾灵族奥尔瑟雅在此向——喂，你叫什么名字？”
    黑豹的声音为何变成了女声？罗成一怔，黑豹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用奇怪，我原本就是雌性，既然和你合作，我也懒得变声了——喂，你在看哪里！”
    罗成连忙收回了目光，解释道：“神迹不允许我们透露自己的身份。”
    “那是武藏玩的一些小把戏，只是针对你们这些进入者的，对我没有限制。你放心，先知已经告诉我他的身份了，也没有见他当场死亡的。你连承认自己名字的勇气都没有吗？”
    “好吧，我的名字叫罗成。”
    “我——雾灵族奥尔瑟雅在此向罗成承诺，愿意臣服于他，只要他不负我，我也必不会负他，直到离开这片时空或者这片时空终结。”
    见黑豹起誓，罗成终于松了一口气，转头喊道：“小峰，你过来吧！”
    罗成没有看到背后奥尔瑟雅狡黠的眼神：“雾灵大神在上，我只是说臣服于他，可并没有说什么都听他的。”
    “主上，小峰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如果以后我没有时间的话，我会派他来联络你。”
    “噢。”
    “奥尔瑟雅，在这里不要提我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我进来了，容易让人猜到我在外界的身份。”
    “没问题，主上在乐园星很有名吧？”
    罗成点了点头。
    小峰一路小跑过来，第一次看见黑豹的模样，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小峰，她叫奥尔瑟雅，我已经和她达成交易了，她不会伤害我们。”
    小峰小心地说道：“您好，我叫小峰。”
    奥尔瑟雅哼了一声，扭头不语。一道音波传入小峰的耳中：“你这头小龙胆子可真肥，不怕我说出来？”
    “姐姐，我们都是求一线生机，你就别为难我了。”
    “也罢。你为何认定生机就在他身上？”
    “我也没有绝对把握，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为他而设。”
    “这么说你还押了其他人呢？”
    “事关全族生死，不得不谨慎，但他的希望最大。”
    他们之间的短暂对话并没有让罗成知晓。
    “奥尔瑟雅，神迹里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别的高等卡卡尼亚。”罗成突然问道。
    “没有了，整个乐园星都容不下两个，何况这个小小的地方。”
    罗成仰头看着天空，神色凝重起来：“我收到一个考核通知——高等卡卡尼亚来袭，要求我10日内离开神迹。”
    小峰也收到了神迹的通知，惊讶道：“飞流哥，我也收到了，但是很奇怪，神迹说高等卡卡尼亚将在10日后来袭，追随编号5556进入者在30日内消灭它则可以离开。”
    两人一起看向奥尔瑟雅，奥尔瑟雅疑惑道：“不用看我，我也不知道，难道还有另外的高等卡卡尼亚？等一等！”
    奥尔瑟雅闭目片刻，睁眼露出嘲讽的笑容道：“武藏又在玩弄小把戏。他要我不得介入，可笑，我又不能离开这里，如何介入？”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尝试过离开这里了？”
    “记不清多少岁月了，无数年以前我就尝试过，出不去，被结界挡住了。”奥尔瑟雅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迈出一步。
    但是这一次，她迈出来了。
    奥尔瑟雅欣喜若狂，绕着四座平台转来转去，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完全看不清黑豹的形状了，只看到一圈黑光缠绕着平台。
    四周回荡着奥尔瑟雅的畅快笑声，黑光骤然一顿，渐渐化为一名女子的形象。她长着一张标准的美人脸，栗色的短发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身材优雅而匀称，穿着一套大胆的黑色紧身服，显露出凹凸有致的身形。衣服发出绸缎般的光芒，衬托得皮肤异常白皙，罗成和小峰都看呆了。
    奥尔瑟雅闭目盘膝而坐，不多时无数的黑色烟雾集结在上空，汇成了一团浓重如墨的黑云。奥尔瑟雅抬手一指，将黑色烟雾形成的黑色云朵源源不断吸入体内。
    最后一缕黑云进入了身体，奥尔瑟雅睁开眼睛，转动黄色的眼珠子，细长的瞳孔像极了猫的眼睛，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罗成。罗成不由得后退几步，身上再次冒出不屈之盾，既然奥尔瑟雅脱离了束缚，又似乎获得了更大的力量，如果她要背叛誓言，自己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见到罗成受惊的表情，奥尔瑟雅再次畅快地娇笑起来。
    “小龙，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看来你赌对了。”
    “奥尔瑟雅，他给了你的什么任务？”
    “让我跟随你的选择。”
    小峰问道：“飞流哥，如果没在十日内离开，你将会怎样？”
    “那我必须带领大家在30日内消灭高等卡卡尼亚，然后一起出去。”
    “要是消灭不了呢？”
    “应该跟大家一样吧，只能等待下一次离开的机会。”
    奥尔瑟雅非常肯定高等卡卡尼亚的实力绝对不是乌合之众能够挑战的，按照她的观点，根本不需要管这些进入者，他们既然进来就有死亡的觉悟，罗成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低等的生灵冒险。
    对罗成来说，是独自离开抛弃其他的进入者，还是带领大家迎接挑战，这是一个抉择。
    小峰又问道：“飞流哥，你打算怎么做？”

 第27章 高等卡卡尼亚（一）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卡卡尼亚都消失了。同样的考验降临到所有进入者头上，人们走出庇护所，相互打听着5556号在哪里。除了小峰，没有人知道他们所要跟随的人却接到了一项离开的任务。
    集合的消息在整个卡卡尼亚山脉流传，进入者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朝着消息提示的山头前进。
    山顶的浓烟直冲天际，二十公里外都清晰可见，为集合的人们指明了位置。聚集在山头的进入者越来越多，有的人成群结队地围坐在一起，有的人形单影只默默地靠在一边，所有到来者的目光都集中到中央一位黑袍青年身上。黑袍青年身边围着十来人，他们正在商议事情。
    今天已经是第十日，午时将近，黑袍青年站起身来。
    “各位。我是5556号飞流，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是我召集了大家，我非常欢迎大家能够来到这里。”罗成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大家集合在一起，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掉神迹里的高等卡卡尼亚，回归故土。我们已经制定了策略……”
    正在此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异样的神情，一齐看向下方的山谷。一头高大肥胖的白色人形怪物出现在山谷中，密林也挡不住它的身形，它看到山头聚集的人群，裂开血红的大嘴朝着众人嘶吼起来。白色怪物一脚踢出，高大的树木倒下一片，在树木倒塌之中它朝着山头摇摇晃晃地走来。
    “卡卡尼亚出现了！”白色怪物给进入者们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恐慌在人群中蔓延。罗成大喝一声，转移了人们对恐慌的注意力。
    山脚树林中传来一阵吆喝声，数杆灵气枪从密林中直射到怪物身上，将怪物的身体射的凹陷进去，怪物的身体仿佛有弹性一般，凹陷处鼓起来的时候，灵气枪被纷纷弹开。
    怪物弯腰在地面一捞，抬起胳膊时，手中已经抓住了两名进入者，手掌一紧，两名进入者变成了肉泥。在这头白色怪物面前，人们好像虫蚁一般。在山脚下遭到怪物袭击的一群进入者掉头就往山上跑来。
    那头白色怪物肥胖的身体抖动起来，白色的肉团纷纷从身上掉了下来，肉团落地立即变成了一头小型的白色怪物，虽然只是分身，但是至少也有3米高下，它们分头追向逃跑的人们。不到片刻功夫，那头十米高的白色怪物已经分解成数十只小怪物。
    “十人一组，跟着插白色羽毛的组长，五组一队，组长带队伍跟着彩色羽毛的队长。”
    十多名头上插着彩羽的队长飞身上前，人群自发地寻找白羽组长，白羽组长则带领组员们站在彩羽队长身后。虽然有些混乱，但是队伍已经成型。
    队伍前方密林中传来声音，队长们大声吼道：“注意！准备——”
    话音未落，第一头白色的怪物从林中显出身形来。
    “攻击！”
    存活到现在的进入者除了新进来的很少有弱者，灵气弹、灵气枪、龙卷风、炎爆术、引雷术，甚至类似激流这样的强力攻击技能纷纷出手，这头白色怪物首当其冲足足挨了一队人的攻击技能，一下子就被打得翻滚下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另一头白色怪物走到其面前嗅了嗅，将腿挨了过去，地上得白色怪物化为一个肉团与它融合在一起，融合后的怪物更加高大肥胖了。
    奥尔瑟雅鄙夷道：“好恶心的家伙！”
    罗成问道：“这头怪物跟你一样也是不死之身，怎样才能杀了它？”
    “我不能说。喂，什么叫跟我一样，我有这么恶心吗？”
    前方的队长叫道：“火攻！”
    掌握了火焰技能的进入者们立刻对着密林放起火来，数秒间树林已经点燃起来，火焰和浓烟将白色怪物们淹没了。
    “妈的，烟朝我们飘过来了！”
    “风系的人，快呀！”
    每个队都出现数名掌握了风系技能的人，数十道龙卷风在阵前飞舞，将一部分吹向山头的浓烟卷到了空中。
    此时树林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熊熊烈焰中响起了怪物的嘶吼声。进入者队伍不得不向后退开数十米，躲避高温。
    “怎么样？消灭怪物了吗？”
    “神迹没有给提示，大家要小心。”
    烈焰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它双手撕裂火焰，摇晃着走了出来。人们终于看清了怪物的模样：圆溜溜的脑袋上五官全无，在嘴巴的位置只有一个裂开的肉缝，足以吞进三个人，嘴巴里面光溜溜红通通的，没有一颗牙齿；身体就是一颗硕大的肉球，肉球内伸出粗壮滚圆的四肢。这头怪物空有一个人形，细看起来跟人毫不搭边。
    巨大的白色怪物弯起膝盖，猛然一跳落到了一个小队前方，双手双脚在地面乱抓乱踢，小队立刻溃散了。
    罗成吼道：“所有人集中攻击！”
    无数的气劲流光飞向怪物，将怪物身体打得凹凸不平，但是须臾间又恢复了原样，顶着攻击向人群抓踢。
    罗成跑上前去，一根粗壮无比的激流在身后成型。奥尔瑟雅啧啧赞道：“这还像点样子，估计要上百份灵能才能如此。”
    “咻”的破空声盖住了所有声音，一道水桶粗细的流光眨眼间飞到了白色怪物腰间一侧。在流光行进的路线上，形成了一条白雾轨迹。
    白色怪物被流光射了个对穿，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白色怪物嘶吼起来，被射穿的孔洞快速地蠕动结合起来，片刻间又恢复如初，朝着罗成所在方位冲杀过来。
    进入者们见这样的伤势都无法让其倒下，心中的信心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见队伍被怪物搅得四分五裂，罗成大喊道：“队长带领各队上山，重新组队！”说完迎上前去，身上冒出了不屈之盾。
    白色怪物明白了冲过来的敌人正是刚才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人，抬起脚掌朝罗成踏去。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声响，罗成早已经离开的刚才的位置。六道流光直冲怪物面门而去，“噗嗤”连响中，怪物头颅被射穿六个细小的孔洞，怪物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孔洞马上蠕动收缩起来，仿佛没有受到伤害一般，继续踢打过来。
    白色怪物拥有超强的攻击力和复原能力，缺点是稍欠灵活性，但是巨大的形体弥补了这一缺陷。虽然这头怪物的行动看起来只是和常人一样，但是十米的距离只是一踏脚就够得着，并不像外界的大型动物样，行动迟缓。
    在风之灵的加持下，罗成围着白色怪物周围不停地移动，怪物的攻击始终抓不住罗成的身影。流光不时地刺透怪物的身体，怪物身体猛烈地摇晃，霎那间裂成了两半，每一半都重新形成一头高八米的白色怪物。手忙脚乱间，罗成被一头怪物正面拍中，强大的力量将罗成抛到了山头另一侧。
    两头怪物再次融合在一起，猛地朝聚集在山顶的人群冲去。

 第28章 高等卡卡尼亚（二）

    在队长们的组织下，进入者的攻击再次将怪物的身形淹没，但是它顶着猛烈的攻击冲入人群中。
    人群纷纷朝另一面逃跑，怪物冲到山顶，缩成一个圆球，朝着最密集的人群滚落下去。
    罗成“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奥尔瑟雅蹲在一旁说道：“看起来伤得很重呢！怎么样，不好对付吧？”
    见罗成站起身来准备迎战怪物，奥尔瑟雅皱眉道：“你这个样子不行，还是先把队伍集合起来再想办法吧。”
    “队伍被打散了，来不及集结，我必须要给他们争取时间。”
    “不用你去，有人会帮你们争取时间的，你干你该干的事情去吧。”
    “谁在帮我们？”
    “噢，你自己看吧。”
    山腰间，那头白色怪物正在与一名人类战斗，怪物时不时分裂又时不时合起来，但是那名身材瘦小的人类始终没有让怪物再前进一步。
    罗成在林间追逐着溃散的人群，号召他们在下一座山头集合。由于人群已经四散而逃，到天色渐暗的时候，只有不到两百来人聚集在山头，彩羽队长仅剩下三名。罗成让所有人围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应对方法。
    一名彩羽队长道：“我发现了它的弱点，它的身体不怕自然系技能攻击，能破坏它的只有直接的力量，比如首领的激流技能就能对它造成伤害，我们应该集中直接的灵力技能攻击它！”
    “我赞同你说的，但它可是会分裂的，怎么办？”
    “我就不信它能无限分裂，把它打成渣！”
    “你能确定打成渣就能阻止它吗？”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你打算拿多少人命去试？你又有什么办法把它打碎？”
    “你光提问题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出个方案？”
    见几位队长、组长争吵起来，人群中一位高个子的进入者突然起身大骂道：“简直在胡闹，六七百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三成，你们当的什么头？我不干了！大不了就永远出不去，总比死在这里好！”
    这人继续叫道：“谁不想死的跟我走，我们犯不着惹这头怪物了！”这话一出，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都站了起来，打算跟随而去。
    “飞流大哥！”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侧方传来。罗成转头看去，小峰嘴角渗血，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罗成起身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
    小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人群议论纷纷起来，不少人朝小峰竖起了大拇指。
    “就是这位小兄弟帮我们吸引了怪物，才有机会撤下来的。”
    “他是我们的英雄啊！”
    “他是飞流的人。”
    “你快坐下吧。”罗成对小峰道：“那个怪物被你赶跑了。”
    小峰笑着摇头道：“没有，黄昏的时候怪物蜷成了一个圆球滚到山脚下一动不动，我看它似乎在沉睡，没敢继续攻击它，便朝这里过来。”
    “哦。”
    罗成见小峰并无大碍，对高个子为首的进入者道：“各位，怪物还在这里，大家不要分散，合则力强。怪物虽然实力强大，只要我们大家聚在一起，齐心协力，一定有办法杀死怪物。”
    “刚才咱们好几百人都被怪物打散了，现在连一半不到，能有什么办法？”
    罗成解释道：“因为怪物出现的地点太巧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部署策略就仓促应战，怪物正在沉睡，这次我们有时间安排了。”
    “没有用的，那头怪物根本就打不死！”
    “刚才这位兄弟说的对，我们其实不需要挑战怪物，避开它就是了！”
    “我们跟随他有什么好处？在这里还可以用分数兑换技能，也很好啊。”
    “你该不会另有所图吧？”
    “说不定杀死高阶卡卡尼亚，只有他一个人获得奖励呢！”
    各种消极和猜疑的声音在人群里传播。罗成苦笑起来，以前自己并未将精力花在这些不同的意见上面，皮雅查、原勇他们已经帮自己解决了，轮到自己亲自带队伍的时候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小峰看着罗成无奈的样子，想起罗成当时的回答：“一直以来，我希望自己是人们心目中的好人，为了这个信念，也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我绝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小峰站起来，清亮而愤懑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诸位！你们如果不愿意跟随飞流大哥，可以离开队伍，但是绝对不该怀疑他。你们知道飞流大哥收到了什么任务吗？他的任务和我们不一样，他原本有机会离开神迹的，但是他放弃了，愿意带领大家与高等卡卡尼亚战斗，他做出的牺牲不该得到这样的回报。”
    “小兄弟，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
    罗成制止了小峰继续说话的念头，说道：“各位，这次失败我有责任，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如果大家要走我也不会再劝，但是愿意留下来的，就意味着同意以杀死高等卡卡尼亚为目标，请各位自行选择吧。”
    奥尔瑟雅抬了抬眼皮道：“大好人终于想明白了？排除不同的声音，整个队伍才会更有战斗力。”
    人群沉默了片刻，那高个的进入者抱拳说道：“抱歉！”说完转身离开，方才站起来的大部分人跟在其后下山而去。
    十来分钟后该走的人都走了，留下来的人都是坚定跟随罗成完成任务的人了。
    “各位，既然大家选择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现在我们离开这里，朝其他人离开的反方向出发，避开怪物，先休整再定策略。”
    这个安排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大家都不想为那些逃跑者而牺牲自己，先让怪物跟他们纠缠去吧。
    次日清晨，怪物苏醒了。不到两个小时怪物追上了一群进入者，他们彻夜不停地奔跑，身心疲惫不堪。面对追上来的怪物，很多人奋起抵抗，有的人绝望地认命了。怪物从身上抖下数团肉块，肉块化为小型怪物分头朝人们扑去。
    有的人被小型怪物连人带盾挤成烂泥；有的被怪物巨掌拍成两截；还有个别人躲进了庇护所，自以为终于安全了，没想到小型的白色怪物一头钻进庇护所内，里面传来了惊人的惨叫，庇护所已经不再安全了。
    到了黄昏，怪物又开始沉睡，第二日又继续漫山遍野追逐着进入者们。
    此时此刻，罗成带领的10个小组已经远在五个山头之外了。

 第29章 高等卡卡尼亚（三）

    “我总结一下，怪物身材高大，力大无穷，对自然系的攻击有较强的抵抗能力，而且拥有特殊的分裂技能和超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弱点是灵活性一般，分裂后因为体形变小速度反而变得更慢了。那么，我们应该如何杀死它？”
    罗成说完，向周围的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自我修复不可能是无限的，如果集中攻击将它打成碎块，应当可以奏效。假如它还能修复，那么我们将每块碎片打成粉末，再放上一把火。这样还能活的话那就自认倒霉了。”
    “方法是可以，但是行不通，我们能够伤到它的人不多，无法在一瞬间将它打成碎块。”
    “那么由飞流和小峰将它打伤，我们其余人一起进攻。”
    “如果它分裂呢，哪怕对付一头最小型的白色怪物普通进入者也没有办法吧？”
    大家议论了一下，能够伤害到小型怪物的人整个团队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人。
    一位年龄较大的进入者道：“大家有没有想过这头怪物可以分身的数量极限在哪里？”
    这个问题的确是没有想过，有人问道：“数量太多，当时的条件也没法去数。”
    “不用数，我可以推论一番。这头怪物身高10米，我们看到过的最小的怪物体形肯定超过3米……”
    这人在手中揉了一团圆形的泥巴，从里面揪出一小块再次揉成一团圆形，两团泥巴放在地上，大者10公分高，小者3公分高。然后继续从大的泥团中揪出一小块揉成3公分高的小泥团，渐渐地地面出现三十二颗小泥球。
    这一比较，众人都一目了然。
    “因此，如果3米是怪物分裂成最小体形的话，这头白色的怪物最多可以分裂成36只小型怪物！”
    “你能保证它不会继续分裂？”
    “不能保证，但是如果它继续分裂——”老者将小泥球一份为二，搓成两个更小的泥球：“这种个头的怪物我们就容易对付了。大家回到刚才的讨论吧，我只是提醒一下有可能面临的情况。”
    “我们想一想，在战场上遇到力大无穷的敌人该怎么对付？”
    有人说道：“比如说天山派圣掌门？”
    “我们可幸运多了，至少它不会飞。”听到这句话，众人都笑了起来，给压抑紧张的氛围带来了一点欢乐。
    “不知道怪物会不会游泳，我们可以把它引到湖里。”
    “这个办法可行，如果它会游泳的话，我们集中力量打断它的四肢，淹死它。”
    “它可以分裂，除非我们把它打下深潭，但即使这样也无法杀死它，它看起来沉不下去。”
    “用毒烟如何？”
    “没用，它可以跑出来。”
    “咱们有没有办法把它困住？比如挖一个陷阱……”提议的人停了会儿又摇摇头道：“体形太大了，我们人数不够而且缺少工具。”
    “不，我倒觉得有一定可能性，我们不必挖一个大坑，只需要挖一个足够深的就可以，这样怪物无法借力跳出来。”
    “怪物掉进坑里后我们怎么杀它？”
    “活埋！”
    罗成问道：“小峰，怪物沉睡的时候有呼吸吗？”
    小峰回答道：“有。”
    先前提议之人一拍巴掌：“这就有杀它的办法了。”
    “它顺着坑爬上来呢？”
    “只要洞口按照怪物体形大小，怪物掉下去后手脚就很难借力，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再一起攻击打断它的手脚。”
    “这意味着我们至少要挖20米深的直坑，并且要准备多个备用，恐怕……”
    “别放弃，如果我们换个思路，不往下挖，而是平着挖……”
    “你是指在山坡下挖一个刚好容纳怪物的山洞，等它钻进去……”
    “不错！等它钻进去，我们一起向洞内发射灵弹，‘轰隆’一声，山洞就塌了！”
    众人彼此相视，似乎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罗成道：“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就这么办，我觉得还可以结合怪物沉睡的特点进一步完善办法的细节。”
    “对，这也是值得充分利用的一点，说不定有奇效。”
    山腰间的人们焦急地朝远处眺望，远处的山头仍在冒着青烟，今天已经是任务要求的最后一天了，如果高等卡卡尼亚再不出现，任务就失败了。这座挖好了陷阱的山顶上火光熊熊，在远处看来十分显眼。
    正午时候，山头跑下来一位进入者，他大声喊道：“来了！”不久，山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在其前方两个小小的人影一边围着它飞速地移动，一边射出灵气弹。白色怪物怒火中烧，它一刻不停地踢打着两个渺小的对手，但是对方总是能躲开。渐渐地，白色怪物追着两个人影绕到了山后。
    一名彩羽队长道：“离黄昏还早，飞流他们把怪物引开了，大家不要松懈。斥候绕到山头另一侧监视，发现引诱失败要立刻报告！”
    日头渐渐向西移动，小峰筋疲力尽地来到彩羽队长处，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们坚持不下去了……快准备，飞流说……再过半个小时就引过来了！给我水……”
    飞流接过水瓢，大可大口地喝了起来。
    队长对一名进入者道：“快把他扶到后面去！——所有人按原计划行动！”
    进入者们得到命令，立即隐藏在山坡的两侧的丛林中，下方正是早已打通的山体。
    照事先商量好的路线，罗成引着白色怪物按逐渐接近到山洞入口，在洞口转身朝怪物打出一记激流后，钻进山洞中。
    怪物也跟着钻了进去，硕大的身躯将人工开凿的山洞挤得摇摇欲坠。
    “中计了！”队长心喜，命令道：“到洞口列队！斥候立即通知出口侧的队伍！”
    入口侧的五组队员闻言立刻跑下山头，围着洞口站成一个半圆形，就等时机一到，立刻轰塌山洞。
    良久，洞内传来一声闷响，彩羽队长大吼一声：“开始！”率先发出一颗灵气弹直射向洞内最里的支撑木，其余人纷纷向洞内射出灵弹，山洞内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声音传到山洞出口侧，另一位彩羽队长焦急地盯着出口。
    “入口已经开始攻击了，飞流怎么还没有出来？”
    如果出口不能堵死，那么大家这些天的辛苦就白费了。但是飞流迟迟还未出来，彩羽队长焦躁得来回走动，恨不得钻进洞里去看一看。
    就在焦心之际，一条满是泥土的手臂颤抖着从山洞中伸了出来。
    “是飞流！”队长吩咐道：“你们两个快去帮忙，其余人准备——”
    当罗成被从狭窄的出口拖出来时，彩羽队长一声令下，无数的灵气弹顺着通道射了进去。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队伍在山中挖了一道“几”字形的山洞，入口宽阔，出口狭窄，以白色怪物的体形根本无法从出口逃出。
    罗成到达山洞最里侧时，向白色怪物发射出一颗巨大的灵气弹，将怪物上半身炸裂开来。这既是信号，也是阻拦白色怪物的手段。白色怪物裂开的上半身突然一甩，一大团肉块落在罗成前方，在空中已经幻化一头六米多高的小型怪物，挡住了罗成的去路。
    怪物大手一拍，“咚”地一声就将罗成连人带盾拍到了山壁中，罗成胸腹间传来剧烈的震动，意识几乎模糊起来，而怪物的手臂再次拍了过来。
    在这危机时刻，罗成猛地向石壁发出灵弹，灵弹爆炸的力量将罗成推了出去，险险地逼开了致命一击。罗成连续朝小型怪物发出无数的灵弹，转头向洞口爬去，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方才爬出了山洞，看见有人接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山坡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整体向下塌去，将白色怪物掩埋在深深的泥土中。

 第30章 大神降临

    迷迷糊糊中，干枯的嘴唇传来冰凉的感觉，罗成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看见小峰正在给自己喂水，奥尔瑟雅漫不经心地蹲在一旁。罗成喝光了一瓢水，方才恢复了一些精力。
    “成功了吗？”
    “成功了。”
    “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十分钟。”
    进入者们见飞流醒来，纷纷投来感激的眼神，先前几名队长组长都围在过来，关切地询问罗成的伤势。
    “大家放心，只是体力精力消耗过度，没有受伤，休息一阵就没事了。”
    一名组长忧心道：“我们已经把它埋起来了，但是没有收到神迹任务完成的提示。”
    “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如果怪物有龟吸之法，一时半刻还不会毙命，要防备它破土而出。还是要辛苦几位队长和组长，安排人观察山体动静，如果有异常我们还要做最后得努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将近黄昏的时候，众人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杀死高等卡卡尼亚，任务完成，解除出入限制。”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异样的天地灵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陆生灵所熟悉的天地灵气。一瞬间，有人欣喜、有人遗憾、有人迷茫。每个人的面容身形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神迹赋予的形象了，重新恢复成本来的面目，除了小峰和奥尔瑟雅。人们在队伍里发现原本相熟的人，激动的拥抱在一起，庆幸从神迹考验中活了下来。
    罗成感受到了久违的天地灵气，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只一刹那，身体灵池灵脉又充满了滚滚灵气，伤势飞快地复苏着。
    罗成单手朝空中举起，一把黑色的长刀出现在手心中。罗成腾空而起，发出畅快的笑声，刀刃凌空划过，一道强烈的气流直冲天际，云雾为之散开。
    下方一名老者高声叫道：“参见天山圣人。”随即朝罗成深深地鞠了一躬。
    罗成低头问道：“你认得我？”
    “在下海尼科，当年追随杨先生身侧，曾有幸见过圣颜。”
    “原来是杨明的弟子，你到了化境层次。”罗成落了下来。
    “参见天山圣人！”一年前跟随这位化境老者进入神迹的人见首领认出了天山圣人，一起上前拜见。
    其余的进入者听说天山圣人在此，都投来好奇和崇拜的目光。
    海尼科躬身道：“神迹现已不禁出入，是否回归，还请圣人示下。”
    “嗯……”
    听到问话，罗成答道：“大家可自行回归。”
    众人听到答案，部分独行的法师凌空飞走，其余人陆续朝神殿的方位下山而去，海尼科却没有离开。罗成此刻想的是奥尔瑟雅和小峰这两人该如何安排，奥尔瑟雅已答应臣服，小峰的实力强大，但来历不明。
    奥尔瑟雅抬头望向天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远处天边，两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飞来。
    罗成露出了笑容，其中一人正是青瞳。两人片刻间已经来到罗成身前，青瞳扑了过去，与罗成手拉手站在一起。罗成注意到青瞳手指上带着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色戒指。
    青瞳在罗成耳边轻声道：“他就是武藏先生。”
    武藏是一名黑色头发的中年男子，面相深沉，身材中等，气度沉稳，给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奥尔瑟雅神情淡然，小峰却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
    “你是人族的强者。”
    海尼科方才一直在一旁，本想等待机会和罗成多说几句话，突然听到连天山圣人也不敢得罪的大神向自己问话，连忙说道：“在下海尼科，是联邦议员……”
    “你通知玉灵、衍圣、精灵一族的首领，十日内到神殿。”
    “是……”
    “为何还不速去？”
    海尼科咽了咽口水道：“精灵一族首领众多，不知该通知哪一位……”
    武藏将目光投向罗成：“精灵一族没有母皇？”
    青瞳接口道：“你去通知神隐岛莉莉娜，由她代表精灵一族。其余族系如果不服，我和天山圣人自然会出面说话。”说完，朝武藏莞尔一笑。
    海尼科见武藏没有反对意思，低头应是，然后退出百米，方才腾空而去。
    武藏道：“奥尔瑟雅，你可遵守诺言？”
    奥尔瑟雅盯着中年男子道：“我既已承诺，绝不返悔。这片时空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藏不答，转向小峰道：“你擅自离开，其罪不小！”
    小峰指刀在双手手腕划过，任凭鲜血流淌，面向罗成单膝跪地，手掌在胸前合成火焰形状，低头答道：“我祖峰，愿率龙启星炎龙一族永远追随天山圣人。”
    武藏哼了一声，对罗成道：“既然他愿归顺你，你认为该如何惩罚呢？”
    “……武藏就在空间出口内，守卫这这片时空的稳定，纳兹格林在龙启星，看守着他们。”黑色薄板第一次开启时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结合现在的信息，罗成猜到祖峰的身份应该是龙启星炎龙一族的领袖，纳兹格林原本守卫龙启星，十多年前来到卡图雅大陆消除了兽潮之祸，祖峰趁机来到了卡图雅大陆。
    罗成问祖峰道：“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做过些什么？”
    “我十一年前来到乐园星，正是为了寻找大神传人，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位人类。神殿开启后，便进入了神殿，请圣人鉴查！”
    祖峰呈上一块九宫牌道：“这是我族传承之物，十一年前得到提醒传人出世，我本欲向纳兹大神报告，但神踪渺然，仓促之下便自行离开，请天山圣人责罚。”
    “既未伤害人族后裔，虽有过错，但协同完成任务有功，可免予处罚。”
    祖峰面色一喜，正要拜谢。武藏插口道：“卡神一脉令出必行，违令必责。虽然有功，不可相抵，否则不以服众。我以内府总管之名，罚你为少主星舰司力千年，你可领罚？”
    “小龙甘愿受罚。”
    奥尔瑟雅转过头冲罗成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既然武藏态度鲜明，祖峰又愿受罚，罗成也不好说什么。
    武藏对在场众人森然道：“神主传承确定的消息乃是绝密，任何人不得有半句泄露。”见众人都点了头，方才对罗成道：“少主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我们去神殿叙谈。”
    罗成道：“那就有劳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