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道具师从聊斋开始》 第1章 县城诡事 徐阳是一名影视制作公司的普通职员,因为撞见了公司领导和旗下艺人的不正当关系,接着便开始被领导针对。 最后将他下放到公司的剧组当一名道具师,算是彻底远离了升职加薪的可能,不过也乐得自在,山高皇帝远的,时间上的宽松令他最终留了下来,也省的在公司膈应。 二十五岁的他在一所三本大学学的艺术类雕塑设计,家里世代从事丧葬手艺,那就是扎纸人,也算是和艺术相关,所以这个道具师的工作,算是彻底和他专业对口了。 夏天的竖店影视城可谓是热的蒸人,因为地处南方,空气比较潮湿,所以每天在剧组中干活就像是蒸桑拿一样,这对于他这个来自东北的汉子,有些不太适应。 忙活了一天的徐阳,像往常一样浑身被汗水浸湿,后背又因为经太阳的炙烤,已经泛起了一层盐渍,一圈一圈的像花圈一样,为什么说的这么丧气,因为他此时的心情极为郁闷。 照例来到了位于剧组不远的一个小巷,这里有个沙县小吃,倒不是沙县小吃有多么好吃,而是这里的老板每次都将空调开的很足。 “呦,这不是徐导吗,今个剧组不忙吗,这好几天没见到你了,还以为你们出去采景了。”沙县的老板一边拿着抹布擦拭着桌子,一边招呼徐阳坐下,在这边开店的,看到剧组的人,不管大小都称对方为某导,算是一种奉承。 老板是一个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米八的个子,可能是因为经常熬夜的原因,头发有些稀疏,从鬓角那梳着一片头发盖在上方,每次经过风口,都能依稀看到那被掀起的地方一片污黄之色。 徐阳自顾自的去冷柜拿了一瓶啤酒,咔的一下打开,然后道。 “切,别提了,怕是要最近要在这地方过三伏了,剧组刚搭的景。” “好嘞,以后要是受不了,就来老哥这,别的没有,这空调管够。”老板倒也爽朗,擦完桌子由把空调的风口向徐阳这边调了调,然后道,“今儿个还是鸭腿饭吗?” 徐阳摆了摆手,道:“不了,你给整几个小菜,我等会招待一个哥们。” “得嘞,听您的,我亲自下厨,保管让你满意。”说着,老板便转向后厨,经过冰柜的玻璃门时,还对着玻璃门整理了一下头发。 徐阳也算是习以为常,从口袋了掏出一个三防手机来,为什么是三防,因为跟剧组的,什么环境都遇到过,手机这种易碎品,那进水、坏屏都是常有的事,若是因为联系不到而耽误事,怕是一天或者一个月就白干了,所以也甭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没整个老年机就算不错了。 “喂,胖子,忙完了没有,过来陪我喝两杯。”徐阳掏出手机,就拨通了通讯录中单独备注一个a的号码,这样方便查找。 电话那边旧铁床晃动时的金属摩擦声,胖子一边喘着气一边道:“阳子,什么事,正忙着呢。” “握草”徐阳差点将嘴中的酒被喷出来,然后大骂道:“你这个死胖子,这踏马的还没天黑呢,你这又是去祸害谁了,你不是昨天刚分手吗,码的,昨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 胖子赶紧爬了起来,好像是走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小声道,“别瞎说,没换” “老子才不管你这破事,赶紧给我过来,沙县小吃,快点。”徐阳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个胖子叫庞大海,是竖店影视城有名的群头,也就是专门负责找群演的负责人,他介绍人,然后在剧组拿抽成,手下也有几个特约,因为和徐阳的剧组有来往,所以这一来二去也成了徐阳最为要好的朋友。 竖店这边跑群演的,人都很浮躁,大多是一些专业学校毕业,怀揣着明星梦的人,一开始还很傲娇,但是经过几个月之后,就如行尸走肉一样,有的活接便有的吃,没活接就饿着或者靠着家里的接济,女孩子在这种环境下就更显得浮躁了,因此,可以说这边处男女朋友的很多,但是玩真感情的没有。 庞大海因为是群头的关系,掌握业务,所以他是这些人中最受巴结的存在,时不时的在某些运动里找点感情也是存在的。 当胖大海衣衫整齐的出现在沙县门口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下来。他先是伸进那肥胖的头在店里面扫视了一下,在看到徐阳之后,眼睛一亮,这便屁颠屁颠的走了进来,然后在徐阳的对面坐了下来,给铁凳子弄出吱呀的刺耳声。 徐阳拿起一个杯子,给庞大海倒了一杯酒,看着对方一身黑西服,整个跟一个卖保险的一样,心中就一阵无语。 将杯子递了过去,徐阳扫了扫对方那快被肚子撑爆的衬衫纽扣道:“我说胖子,你是不嫌热是吗?” 胖子有些扭捏的道:“哪里哪里,这不是刚刚顺便带一个群演去剧组,晚上有夜戏,这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行了行了,今天找你来有些事。”徐阳有些郁闷的道。 “阳子,你的那部戏不是已经杀青了吗,按理说你今个应该回公司才对啊,怎么跑到这来了。”看到徐阳满脸的不爽,庞大海疑惑的说道。 徐阳喝了一口酒,“别提了,公司那个地方怕是这辈子也回不去了,这一个结束,另一个立马给我续上了,深怕我回去能怎么地一样,这操蛋的公司。”徐阳有些郁闷。 胖子一愣,他是知道徐阳公司的那档子事的,然后道,“这么说,你还要在竖店影视城待上一段时间了?” “还能怎么办,这场景棚子都搭好了,是个古装片,聊斋。”徐阳满脸的无奈。 “我去!这个ip都玩烂了,这还拍,这还有人看吗?”胖子惊讶的脸皮都跳动了起来。 徐阳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道:“先甭提这个了,来来来,先吃先吃,我给你说道说道。” 胖子早就饿了,中午忙着给剧组送人,下午又和女朋友和好做了大半天的运动,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说着便一边夹菜,一边嘴里嘟囔着:“你说,我听着。” 徐阳道:“这聊斋道具有些麻烦,虽然大部分都是在影视城园林的那一片取景拍摄,一些道具,那边也有,但是这棚内拍摄要求就有些高了,制片人对这块很重视,要求弄点年代老的物件,还有关于死人的东西,你那边有门路没有。” 庞大海听着眼睛都睁大了,狠狠的将嘴中的饭菜咽下,因为吃的急,便是一阵咳嗽,在喝完一口酒之后,这才道:“你们那个制片人脑子有问题,这棚内拍摄,扯块绿布,要啥不能给你弄出来,还要老物件,这玩意怎么搞,用泡沫做点得了,镜头拉远点,谁特么的注意这些东西。”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就是一个变态,想搞点刺激,你快说说,在哪能弄到,算是救命了还不成。”徐阳有些着急。 “真晦气,我真不该来吃你这顿饭。”胖子抽过餐纸,擦了擦油腻的嘴巴道。 “竖店影视城这边,在竖店县城的西北角,那边有家废弃的传染病医院,你去那里。” “去医院做什么,我要的是死人的物件,这要是在老家,以我在殡葬行业的关系,这个不难,但是这边就有些鞭长莫及了。”徐阳皱着眉道。 胖子满脸不屑,“亏你还有做白事的背景,难道你不知道,有医院的地方就有殡葬一条街吗,哪里死人最多,当然是医院了,就近原则,医院的附近往往的殡葬生意最好的地方。” 徐阳有些恍然,他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医院附近那卖寿衣的可不比卖药品的生意差,不过徐阳突然想到了什么,刚要问。 胖子见状,那刚端到一半的酒杯又放了下来,然后道:“你是想问,这医院都废弃了,怎么殡葬一条街还在,是吗。” 徐阳点了点头。 “原本呢,这医院倒闭,这些做白事生意的应该搬走,可是诡异就诡异在这个地方,之前也有店家搬走,可是你猜怎么着,他们搬走之后,不是重病就是车祸,还有人说,他们晚上看见这些意外死去的商家又来街上开店了,这一来二去,传的沸沸扬扬,这些人也就不敢搬走了。” 说着,看了一样有些震惊的徐阳,又道:“还别说,正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有些人慕名而来,生意竟然越来越好,慢慢的又有别得商户进驻,现在的那里,已经是竖店县规模最大的丧葬一条街了,里面只要你想得到的都有。” 说完,夹了几个花生米,慢悠悠的等到徐阳的答复,脸上满是自得的意味,论对竖店的了解,混迹影视城十几年的庞大海,还这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徐阳用了很久才慢慢消化庞大海的消息,对于庞大海所说的什么死人开店的事情他是不信的,几乎不难猜出,这一定是那些个店铺门面的房东,担心这些商家走了之后,房子不好租而编出的鬼话,不过对于这个地方,徐阳还真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剧组开机在及,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尽快去寻一些物件,来充实场景,不然别因为这个事情,再被公司领导抓了尾巴,这样他就真的失去工作了,以他的学历和专业,除了干这个,那么也只有回家扎纸人了。 心里有了着落,两人也喝的欢快了许多,因为一会要去殡葬一条街,所以徐阳喝的还是有些保留的,最后留下胖子,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了。 第2章 灵异公交 晚上的空气更加燥热,行走间似乎空气都带有粘稠感。 当徐阳从沙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夜市也开始了好久,四周都是喧闹的吵闹声,一个个青年男女有的哭有的笑,他们大部分都是没有夜戏的群演,相互吹吹牛皮,时而吐槽今天一天所遇到的憋屈事,有的喝的烂醉,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 轻轻的风出来,空气中的热浪夹杂着路边烧烤摊的碳烧味有些扑鼻,徐阳也有些晕乎,他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庞大海的女朋友,让他一会过来接下胖子,然后才有些踉跄的向着公交站台走去。 这个时间段,该下班的都已经下班,该开始夜生活的也正在过着夜生活,所以路上反而没什么人,加上这个巷子本就偏僻,站台简陋的只是用一根钢管,上面挂着几个不大的牌子,透过昏暗的路灯,依稀能看上站牌上那小的可怜的字。 徐阳扶着站牌,微眯着眼,想要靠近一点看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影突然笼罩了过来,将灯光的光线给遮了大半,徐阳正诧异间,一股浓烈的香烟味道以及汗臭夹杂着腥气扑面而来,令徐阳本身就有些反胃的喉咙差点吐了出来。 他寻思着是谁这么恶心,大夏天的贴的这么近,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却与一双眼睛对视起来,对方一米八几的个子,比自己要高上许多,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因为鸭舌帽的缘故,加上昏暗的原因,长相倒是看不真切。 眼镜男在与他对视一眼后,便迅速闪开,然后有些慌张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挡住你了。”说着,向后方退了一点,然后再次盯着站牌看,似乎和徐阳一样都在查找站台信息。 徐阳微微皱了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已经看完站台信息,也就打算给对方让开,因为巷口本身窄小,加上单行道的原因,所以路边仅够站立的步行道也就五十公分左右,徐阳是弯着腰从对方背后的书包下钻过去的。 在穿过对方背后下方的时候,那浓烈的腥气更加刺鼻,脖子上也在这个时候被滴了几滴液体,有些凉凉的。 昏昏沉沉的徐阳也没多想,用手擦了一下脖颈的水渍,然后道:“哥么,你这背包里背的什么玩意,都臭了,还滴水来着,怎么也不给包好点。” 眼镜男闻言有些慌乱,支吾的道:“不好意思啊,买了点海鲜,这路上耽搁了,加上天热,可能有些个坏了,我一会去给扔掉。” “海鲜,我去,海鲜也不是这个味啊,像是臭肉的味道,你赶紧给扔了,闻着挺恶心的。” “是是,一会便扔,一会便扔”男子现在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敷衍了几句。 徐阳皱了皱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怪癖,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还是稍微离对方远了一点,那刚才摸到脖子上的手有些黏黏的,让他有些不适。 眼镜男看完站牌,将衣服拉了拉,后面的背包滴着腥臭的液体,黏在后背,有些不太舒服,两人这样尴尬的站了一会,眼镜男的身体不知有意无意的靠近路边围墙的那片阴影里,这样他的气息瞬间少了许多,徐阳瞥了一眼,也便不在多少什么了。 幽暗的巷口,在一段时间后,终于缓慢的行来了一辆车,车内照着幽蓝色的灯光,远远的驶来,带来一些压抑感,空气也一瞬间冷了许多。 车子有些老旧,似九十年代的产物,在其他地方已经很少出现了,即使在这种县城,也已经是快要淘汰的产物。 徐阳有些无奈,因为根据站牌上显示,只有这一路公交车能够到达西郊的殡葬一条街,或许是因为这条路线去的人少,根本不赚钱,所以公交公司在这天线路上的车辆配置要显得差些,徐阳如是想着。 当车辆缓慢停在公交站台时,一阵吱呀难听的开门声响起,瞬间前后两个门都打了开来,一股扑鼻的霉味,夹杂着烟熏气息,铺面而来。里面倒是有些空位,这让还带着醉意的徐阳心里稍微有些安慰,毕竟能够坐一坐也是挺好的。 两人依次投币进入,一股冷意从脚底传来,徐阳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么破的车,空调开得倒是可以,徐阳找的是一个靠近后门临窗的位置,而那个眼镜男则是在前门投币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被倚靠在座椅后背的背包,被挤得流出一地的污渍。 车内出奇的安静,徐阳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坐在后面的是一个女生,怀里抱着一个猫包,依稀能够看见包里面的黑猫正浑身炸着猫,满是警惕的看着四周,身体也有些发抖,嘴中呜呜的发出声音,却压抑的有些低沉。 女生的旁边则是一个长发青年也是满身的酒气,身上湿漉漉的似乎流了很多的汗水,水滴沿着裤脚一滴滴的流了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片水洼。 他们的另一边则是坐着三个医生的模样,年纪看起来不大,皮肤黝黑,若不是穿着白大褂,还以为是哪个工地的农名工,此时他们正盯着那个抱猫的女孩看,徐阳心道:“男人的好色和职业真没有关系。” 不过让徐阳感到意外的是,在坐在末端的四个日本鬼子,是的,他没看错,这个车子里面竟然坐着四个日本鬼子,满脸的血污,那破裂的袖口,嫣红的伤口极为渗人,他们用老式枪杆支撑着身体,还在打着瞌睡。 徐阳见状,会心一笑,这些个群演也真不够容易的,都说竖店影视城一天要死千把个鬼子,抗日戏算是最吃苦,拿钱最少的戏了,一般这样的戏都是年纪稍大,或者一时没戏接的群演才会干这个,毕竟没有人喜欢在泥地里打滚,还得忍受烟熏火燎的味道。 车辆缓慢的行驶着,原本平整的泊油路却被走出了泥路的感觉,车子颠簸的不行,徐阳在闭眼休息一段时间后就再也睡不下去了,他都怀疑那个几个日本鬼子是怎么睡得着的。 去往西郊的路并不难走,几乎是绕过几个巷子,便到了大路,然后沿着大路走到底就是西郊的范围了,在城内先后几个站点都没有人下车,中途倒是上了一个老太太,手中挎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块蓝色印花布,随着颠簸,不断发出瓷碗碰撞的声音,看其轮廓似乎是个腌咸菜的罐子。 将车子离开县城之后,道路的四周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也不像城内那么密集,而是隔着老远才能依稀看到些许光亮。 司机此时有些出汗,似乎这幽暗的道路带给他极大的不安全感,紧张的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每经过一个路灯都会稍微放缓些车速,一旦离开路灯,速度变瞬间提升了好多。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声音很大,在安静的车内十分突兀和刺耳,猫也被这瞬间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喵呜的发出一阵惊悚的声音。不断用爪子抓着猫包的隔离罩,似乎想要逃出来一般。 尖锐的手机铃声夹杂着刺耳猫爪挠抓的声音,让徐阳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就连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几分。 后方抱着猫包的女孩,歉意的对着众人笑了笑,然后急忙将电话挂掉,并不断拍击猫包,似乎在安慰猫的情绪。 然而仅有几秒钟不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女孩的神色已经从歉意转为尴尬了,就连她身旁的青年男子,也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再次迅速挂断电话,不过电话声变得更加急促,女孩脸上闪过怒色,终于按下了接听键。打开的一瞬间就开始发泄出来,对着手机吼道。 “你烦不烦啊,说分手的是你,说和好的也是你,你现在知道道歉了,对不起这句话我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算了,胡艳超,我们完了,在你将我的猫关起来的那一刻,我们就完了。” 因为车内过于安静,所以手机听筒里的声音还是能够依稀听得出来。 “小兰,我求你别走好吗,我那天喝醉了,我错了,你也知道我被他们抢了戏,就因为对方的女朋友给群头陪睡,所以原本都定的我,我被抢了戏,我心里不舒服你知道,所以才犯了错。”男子拼命的解释。 女子呼吸急促,“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没有陪睡,你才没了机会是吗,胡艳超,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女孩哭了,哭得压抑而撕心裂肺。 “没有,你听我解释,你那只猫是鬼你知道吗,每天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它总是盯着我看,半夜起床的时候,它就坐在我的枕边,两只眼睛冒着白光看我,我几次被吓醒,我已经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特别是有几次你不在家,这只猫竟然爬到了卫生间的镜子那照镜子,还不断和镜子里说话,我真的看到了。”男子语无伦次,语气中的慌乱丝毫不曾掩饰。 “所以你就要关它,还想试图杀了它是吗?”女孩质问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兰我很爱你,我们毕业到现在,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你扔了那只猫好吗,我们好好的在一起,我发誓,我一定好好赚钱,给你过上好日子。”男子苦苦的哀求。 “你病了,胡艳超,医生让你好好的吃药,你总是抗拒,我已经无法再忍耐你了。”女孩颤抖的拿开手机,手机的光线印在她的脸上,有些煞白。 手机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小兰,既然你这么喜欢猫,那你把我当成猫好吗?我们把猫给扔了,让我来做你的猫。” 女孩已经彻底失望了,看着手机屏幕中那个令她心碎的头像,道了句“好了就这样了,再见。”女孩终于挂断了电话,然后强忍着泪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景,但是除了能看到玻璃反光中那几个医生灰暗的眼神,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的心早已不在这上面了。 徐阳看了看那个女孩,微微叹了口气,像这样被生活逼疯的人真是太多了,毕竟梦想和现实的巨大差距,将这些人的尊严狠狠的踩在了脚底,在竖店影视城,这种情况尤为突出。 老太太这时慢悠悠的道:“傻丫头,有时候男女朋友发发脾气闹点情绪都很正常,看的出来你们还是有感情的,别犯傻事,不然等到对方死了,才会发现有太多的遗憾。”说着竟然缓缓的摸着怀中篮子里的陶罐,眼中满是柔和,嘴里喃喃道:“你说是不是,老头子。” 徐阳原本没觉得什么,可是当突然听到那句“老头子”,心中顿时有些毛骨悚然,难不成老太太怀中抱着的不是咸菜坛子,而是骨灰坛。 眼睛不由打量了几眼身后的老太太,却见那蓝布遮掩的竹篮一角,竟慢慢露出一打纸钱来。 第3章 号铺 徐阳从没想过自己能遇上这一幕,虽然以前也帮着家里面处理不少白事,但是像这样近距离的靠近骨灰,他心中还是有些发毛。 因为老太太就坐在他的后面,而那个装着骨灰坛的篮子时不时的还与他的胳膊触碰,他几乎能够感受到胳膊带来的清凉寒意,像是有一只手从坛子了伸出,不断的抚摸,这几乎令他汗毛炸起。 就在徐阳忐忑不安,想着要不要站一会的时候,身后女孩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就连后面的四个鬼子也被惊醒过来。 电话接通,女孩还未说什么,就听电话里传来,一阵阵的猫叫,诡异而又惊悚。 女孩突然一愣,然后道,“胡艳超,你装神弄鬼什么,不要用这样幼稚的手段好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 然而回答她的依旧是喵喵,似乎在这一刻,电话里的男生真的已经变成了一只猫,女孩再无一丝的耐心,将电话挂断,然后避免再有来电,而把手机给关机了。 几个鬼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竟然呱呱的用日语交谈了起来,这让徐阳的瞳孔猛地一缩。 竖店县是有名的抗日旅游地,而在西郊则至今成列着一所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细菌武器试验所,因为当地没有钱开发,便一直闲置在那,听许多人讲在西郊曾看到过鬼子晚上抓人,或者里面传出凄惨嚎叫的传闻,这也让这里成为了不少灵异爱好者的打卡地。 起初,徐阳心中想的是,这里也许被一些抗日影视剧取景,而他们所说看到的鬼子其实都是演员。但是现在看到这几个人,心中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心中越发的不安和焦躁。徐阳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那之前喝的酒也醒了大半,心思异于寻常的冷静。 车内目前存在三个医生,四个群演,一个青年、一个女孩、还有最后上来的那个老太太以及最早遇见的背包眼镜男。 在这些人里面,女孩的电话太过诡异,老太太带的竹篮虽然不确定是什么,但是那个纸钱是确实存在的,不是可以依靠的人,至于那三个白大褂,明显不怀好意,剩下的青年和群演不些不太能说的清楚,因为藏在黑暗中,几乎很难注意到,那剩下的就只有和自己曾经搭过话的眼睛男了。 心里想着,徐阳抬头向前方看了一眼,而那个眼镜男也似乎在打量他,在眼神接触的一瞬间,眼镜男慌忙的低下了头,似乎没有想到徐阳能关注他。 看来这里面也只有眼镜男稍微正常点,毕竟有过照面,徐阳缓和了一下情绪,这便打算站起来到前面换个位置。 “小伙子,你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太吗?” 徐阳刚站起来,就感受到背后刺骨的冷意,老太太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缓缓的说出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令他毛孔都收缩了起来。 徐阳尴尬的咳了咳,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强行作出一副和善的笑容道:“怎么会呢,这天热,衣服被汗粘身上了,我起来整理一下。”说完,面容有些僵硬的再次做到了座位上。 而前面的眼镜男,看到徐阳重新坐下之后,才稍微放松了些,把书包像座位里面挤了挤,瞬间涌出一层液体来,淡淡的腥臭飘满了整个车内。 车辆行驶着,车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当前方依稀能够看到光亮的时候,徐阳便在车门打开的瞬间,一个箭步冲下了车,而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一站的距离,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看到车门关闭,徐阳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着缓缓前进的公交车后玻璃上,那转过头看向他的四个人头,徐阳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被风一吹,哪还有半点醉意。 这里大概距离殡葬一条街还有一公里左右,叫做院前街,四周比较空旷,到处都是关闭的门店,以及一些破败的遮阳棚散落的桌椅。还有那曾经做某些商家活动而使用的人形玩偶,此时正断裂着四肢躺在街边,两个塑料眼珠好似一只在盯着徐阳看。 徐阳有些感叹,可以想象,在医院还未倒闭的时候,这里也曾是异常繁华和喧闹的街区,人们围坐大排档喝着啤酒,路上行走间散发传单的布偶娃娃,一片笑语欢声,或者是买着饭菜急急忙忙赶往医院的病患家属。 但是随着医院的倒闭,医院所带来的人气就全部消失了,如今空旷的如同一座鬼城。 缓步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脚底不时传来因为踩到某种垃圾而产生的碎裂声,就像是某种东西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一样,半开的废弃理发店里,几团乌黑的头发杂乱的缠在一起,随着风的吹动而不断的摆动,像是滚落的人头。 徐阳有些后悔了,真不该晚上来这种鬼地方,若不是剧组催的急,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愿在这地方找晦气。 心里不断咒骂着公司领导和剧组人员,徐阳加快了脚步,在转过两个路口之后,这才感受到一阵光亮映入眼帘,殡葬一条街真的到了。 殡葬一条街是大家对它的称呼,其实这条街的名字叫往生街,在以前那都是病患家属常来的地方,水果鲜花,药品百货可以说应有尽有。 但是此时的画风就有些诡异了,这个长度不到百米的街道,密密麻麻进驻了所有有关白事的东西,有传统的棺材铺,也有现今的骨灰盒,寿衣、纸扎、酒桌租赁、吹鼓手演聘,甚至还有专门的陪哭专员,以及纸钱长明灯售卖。 因为这边区域大部分已经荒废,当地也没有过多的市政投入,长久的线路老化,使得这个街道中的路灯时亮时暗,有时候还滋滋的打着火花,这使得不少的店家都外接了许多照明灯具,映在每一间商铺,空洞洞的有些渗人。 “小伙子,你怎么站在这里了。”一声沙哑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一只枯瘦攀上了徐阳的肩膀,指尖几乎触碰到他的脖颈了。 徐阳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差点没蹦起来,然后迅速看向身后。 身后的这个人,竟然是之前公交车上作为他后面的那个老太太,此时她依旧挎着那个竹篮,只是篮子中的陶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稀稀落落的纸钱。 “我,我来买点东西。”徐阳结结巴巴的道。 “哦。”老太太低应了一声,声音有些绵长,然后道:“你刚才怎么不到站就下去了呢,还以为你不是来这个地方。” 徐阳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紧张道:“我我看错站了,对了,您来这做什么。”徐阳赶紧转移话题,他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 老太太闻言,果然不再继续问下去了,而是神情变得低落了许多,低沉道:“哦,我老伴前几天过世了,这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墓穴,我便把他送来,寄存在这边的店里。” 徐阳心中一惊,果然如此。 告别老太太之后,徐阳便在这街上逛了起来,还别说,竟然也发现了不少适合构件场景的道具,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 而这里的店家听闻徐阳是做剧组道具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许多,皆皆递上名片,招呼着“有空常来啊”或者是“期待与您长期合作。” 若是外人不知道徐阳的底细,怕是会怀疑这家不是在天天死人,这白事生意哪有有空常来的道理,徐阳虽然听在耳朵里感觉怪怪的,但是也没放在心上,如果剧组长期在这里拿货,那与这些人搞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这没多长时间,徐阳的口袋里已经是满满的一打名片了,几乎包揽了死亡、头七、以及清明中元该有的所有流程用品的联系方式。 当徐阳心得意满的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街尾的一个店铺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这家店与其他店铺完全不同,这里竟然是一家书店。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门牌号,却见上面写着“往生街43号” 心中有些奇怪,徐阳伸头向里面看了看,屋内陈设老旧,书本灰暗泛黄,也就寥寥几落,屋内没有灯具,只是点了几根白蜡烛,在柜台后方,坐着一个中年大叔,一身唐装的打扮。 大叔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进来,然后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徐阳一眼,道:“小伙子,买书吗?” 徐阳有些尴尬,这转头就走似乎也不太好,于是勉强的走了进来,想着正要拍摄《聊斋》,不如买本聊斋看看,顺便找点灵感。 “大叔,你这有聊斋吗?” 大叔似有深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蹒跚的向着里面的书架走去,这时候徐阳才发现这个卖书的大叔竟然是个瘸子。 在里层抽出一本硬壳装的聊斋,大叔一把扔在了柜台上,然后道“二十五。”也没有理会徐阳,而是在一个花白的袋中中,抓出一把像猫粮一样的东西,然后对着墙角的一处阴影道:“小明,过来吃点东西。” 徐阳愣愣的看了一眼那处墙角,并没有发现什么,也便没多问,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二十的和一张五块的放在柜台上,接着道“大叔,钱我放着了。” 而这个大叔好像还在呼唤那个叫小明的东西,徐阳也便没有多说,拿起书便向外走去。毕竟今天实在是太晚了,他得早点回去。 回去的时候,他可不敢再去做那公交车,而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出租车。 起初司机还不敢带他,毕竟这个地方空无一人,这突然冒出一个人对他招手,他差点给吓尿了,直到徐阳掏出手机开着闪光灯给他晃了几下,他才慢慢的停下车,惊魂未定的打量起徐阳来。 就这样,等徐阳到达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徐阳将买到的《聊斋》丢在桌子上,也没洗漱,就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毕竟酒劲还在,加上这一晚上的折腾,他早就疲惫不堪了。 然而,黑暗中那桌上的书却在此时缓慢的打了开来,一段文字在微弱的光线下缓缓出现。 “卷一,考城隍” 第4章 考城隍 卷一,考城隍,恐怖指数一星半。 主线任务,助宋焘完成城隍会考,奖励城隍好感度,好感度到达100%,可在书中情景拥有三次城隍相助机会。 支线任务一:助宋焘得到官府牒文。 支线任务二:守卫宋焘尸体三日,助其完成考试并成功复活。 提示:完成任务,可随意提取场景道具,道具不可买卖不可交易。 当徐阳醒来的时候,他的脑中便出现这这样的一些话,而他现在正愣愣的坐在一张床上,或者说是一家客栈的床上,身上衣服也被换成了麻服。因为四周的摆设完全是古代的风格,若不是自己刚刚推开窗户看到外面的世界,他还一度以为自己身在影视城,可是即使在影视城也没有这么大的场景搭设,甚至群演遍布各行各业,而脑中的信息更是让他坚信了这一点。 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不知道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进入了所谓的聊斋的场景中,因为脑中的任务提示,正是就是聊斋志异卷一的内容,考城隍,讲述的是宋焘如何成为城隍的故事。 “真是喝酒误事啊。”徐阳嘴中喃喃道,作为曾经拥有搭建许多场景经验的徐阳来说,这里的布置明显就是明朝的风格。 几乎用了很长时间,徐阳最终接受了这个现实,对于如何从场景中脱离出去,或者说如何醒来,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头绪,那就是完成脑中的任务,助宋焘成就城隍之位,只是这恐怖指数难道说是指这里的难度吗? 这聊斋志异考城隍的内容并不复杂,就是讲述宋焘重病后得到衙差的官府牒文前去参加考试,而他自己则在这段时间是身死的状态,等待三日后醒来,他已经是预备城隍了。 因为他对官员说他母亲尚在,需要侍奉母亲去世,才可以去就职城隍官位,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叫张生的人,他也是同去考试的人,答题不如宋焘,因此代宋焘上任九年,等宋焘老母亲去世后,再将城隍职位交由宋焘。 这个故事很简单,但是按照脑中的任务提示,显然不是,那么是什么原因会导致宋焘无法完成城隍考试呢,徐阳完全的不解,也只能先去接触这个主角,再行定策了。 心中想着,徐阳整理了一下这明朝的衣服,然后一把推开了房门。 屋外几个小厮还在打扫院落,有的正牵着住客的马匹在一旁喂食草料,徐阳没有理会,而是穿过院子直接来到了前堂。 看着还在不断拨动算珠盘账的掌柜,便缓步走向前,道:“店家,你可知道这附近可有一家叫宋焘的人家。” 掌柜的明显一愣,然后讪笑道:“客官说笑了,这城内这么大,居住的人何止千万,我这个守店的,能接触到了都是一些外地客人,和一些商队,若是客官问点外面的风土人情,这我倒是略知一二,可是这涉及到某一个人这这实在是难为在下了。” 徐阳点了点头,心道这人生地不熟的找一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不是,不过既然身处考城隍这个场景中,想来应该不至于离主角太远。 心里自己回忆着宋焘的身份,然后眼睛一亮,又问道:“店家,这个宋焘也不算是无名之辈,他是县里的廪膳生员,我想看看从哪能找到他。” “廪膳生员啊”掌柜子抬起头,有些恍然,然后道:“既然是廪膳生员,那你说的这个宋焘是县学的学生,那在县学中应该是有名册才对,你不妨去邑庠查找一番。” 徐阳闻言,不由一愣,他怎么没有想到这茬,廪膳生员又叫廪生,是明朝官家教学的学生,明初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每人月给廪米六斗,唤为廪生,而掌柜所说的邑庠其实就是县学的学校。 既然已经有了目标,徐阳也不犹豫,在询问了一番邑庠的位置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现在不知道剧情已经走到什么地方了,所以现在的时间是宝贵的,他需要尽快接触主角,万一去晚了,这宋焘嗝屁了,那他也算是玩完了。 这聊斋里的世界显得暗淡,就如同现实中那种沙尘暴的天气一样,在里面整个人都感到有些压抑,只是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犹如电影般在眼前略过,徐阳的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 加快脚步在城中行走,他没有精力去过度关注这里的风土人情,唯一的目标,那就是尽快找到宋焘。 不过幸好,古代的城池并不是很大,徐阳走了一段时间以后便直接发现了邑庠的所在,这是位于在县衙的一侧,一个不大的院子,四方院落布局,除了最后房的学堂之外,两侧还各设立了一个厨房,以及一个静休室。 当徐阳达到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文宗,在说明来意之后,文宗的脸上有些奇怪,然后道:“岂不知,你是他何人,他生病了,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 徐阳闻言,心中一惊,看来剧情已经开始了,便着急道:“那请问他家住何处?”说着,怕引起对方的误会,徐阳又道:“哦,是这样的,我是他的一个远方表弟,这有些年没见到了,闻言宋焘现在入了邑庠,也算是个秀才,吃上官粮了,这才前来投靠。” 文宗之前还有些不解,不过这时也恍然了,若是对方说什么兄弟感情之类的,怕是他还会多想,对方有其他的什么目的,但听到这般直白的表述,这才说明其寻找宋焘的真实性。 当下也不隐瞒,将宋焘的地址详细的告诉了徐阳。 宋焘家并未住在县城内,而是住在县城外西南方向大约十里的地方,叫做十里铺,那是一处靠近山区的地方。 徐阳看了看天气,太阳已经有些西落,当下也不耽搁,趁着城门宵禁,赶紧出了城。 傍晚出城的百姓还是很多的,他们大部分都是白天带着柴草或者自种的蔬菜前来售卖,在晚上的时候再赶回去。 徐阳碰巧搭上了这样的一个牛车,倒是省去了行走的麻烦。 “老丈,你们每天都是这么晚才出城吗?”徐阳坐在木车上,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无奈的问道。 老丈是一个地道的庄稼汉子,淳朴的脸上堆满了皱褶,他看了一眼徐阳,然后道:“可不是吗,这个时候回去,基本上能在戌时到家,若是再晚了些,怕是这路上不太平呦。” “不太平?这是怎么个说法。”徐阳有些疑惑。 老丈看了一下四周,然后也跳到了牛车上,稍微靠近点徐阳说道:“咱们这里啊,因为靠近山里,这每个山头都有个仙家,这白天路过,撒点纸钱也就打发了,可是这东西你不知,特贪财,晚上才是它们的天下,几乎是跟着你讨钱,你若不给,它就跟去你们家去,然后顺点鸡鸭什么的,这还算是好的,你要是得罪他,那你家就等着鸡犬不宁。” 徐阳点了点头,因为他的老家就是东北,那边盛行出马仙,什么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几乎覆盖了整个东三省。所以这一类的传说也听了不少,倒也不觉得稀奇。 “喝,你还不信,这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老丈看着徐阳脸上有些平淡,便一副教育的语气道,“咱们那可是有真是案例发生的。” 说着,身体往徐阳边上挪了挪,然后小声道:“十里铺有个叫宋焘的人家,他们呀”老丈刚要说着,徐阳便一把打断,惊讶的道:“您认识宋焘?” “认识啊,他可是十里铺唯一的廪生,当然,这个不是他有名的原因,他家里又间更离奇的事情,这才是他出名的原因。”老者的脸上此时也多出了几分凝重。 “那您给说说,这宋焘家是个什么样的。”徐阳来了兴趣,这毕竟是关于主角的,自己知道多一些,也对自己接下来的任务更有帮助。 老者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根旱烟,然后塞了点烟丝点燃,这才道:“这个宋焘家里原本是四口人,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妹妹。” 说着,将旱烟含在嘴里吸了一口,缓缓的道:“有一次这个宋焘呢从县城学习回来晚了些,正好又遇到下雨,当时那路泥泞难走,他浑身都淋湿了,眼看着这雨越下越大,林中的潮气也跟着上来了,那雾气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后来如何?”徐阳沉声道。 “后来,他在一个破庙旁,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对他摆手,示意他过去躲雨,他也没多想,心道读书人学的是孔孟之道圣人之言,只要坚守本心,便无所畏惧,这也就跟了过去。” 老丈吐了一口气,继续道:“谁知道这破庙后面,竟然还有一个房子,这倒是给宋焘带来一点惊喜。本想着等雨下的缓一些便离去,可是这个女子盛情款待,宋焘一个男子,也不好拒绝,这吃完东西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徐阳没有多大的惊奇,似乎聊斋中好像都是这类剧情,想着,便问道:“那他白天发现了?” 老丈眼中闪过诧异,有些夸张的道:“何止是发现,那个破庙后面根本就是一个老坟头,他可是抱着那个坟睡了一晚上,这醒来后发现,那老坟的下面有个洞口,这时他就已经震怒,几乎没考虑后果,寻来了一些干草以及庙内的香油,将这个洞一把火给烧了。” 徐阳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宋焘也太刚正了,这手段不是绝人家后路吗,总是那个东西魅惑他不对在先,但是也不至于将人家一把火给烧了。 老丈此时叹了口气,然后道:“坏就坏在这里了,他回家当天晚上就出现了众狐拜月的事情,那一堆狐狸围在他们家院子里唱歌作揖,可把家里人给吓坏了。” “宋焘起先也是暴力将这些狐狸给驱赶出去,可知谁曾想,这后半夜,一个身穿白色孝服的狐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房子的窗户上,然后两个滴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已经睡下的宋焘看。 “这件事一直持续了三天,起初宋焘还不知道,以为这些仙家也就是装腔作势,被自己的正气一吓,再也不敢来了,可是直到第四天” 说着,老者用烟杆敲了敲木车框,将烟锅里的烟灰清掉,然后道:“这第四天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他的妹妹突然精神失常,披着一身孝服,躲在屋里哭哭啼啼,也不说话,他的父母只感觉晦气,这家里父母健在,这女儿整天披麻戴孝,搁谁身上,这也受不了不是。” “他妹妹会不会”徐阳没有说下去,而是将手来回交叉比划了一下。 老丈看了一眼,然后道:“没那么简单。”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父母也没法找别人来看看,这要是传出去,这闺女以后还怎么嫁人,于是就将她锁在了家里,可是更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了,他们家时常丢失鸡鸭鹅一类家禽,而在闺女的房间总能看到一些血渍和零散的鸡毛。”说着看了一眼徐阳道:“你的意思怕是要说被上身了是。” 徐阳点了点头。 “要是这样也就不麻烦喽,他们家从那以后,家里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桌做好的饭菜,那衣服放了两天,就会被洗好放在床上,起初他们还以为是宋焘做的,毕竟他们下地干农活与宋焘的时间错开的,直到有一天,他们看到了一只狐狸,而这个狐狸正在厨房乒乒砰砰的淘米做饭呢,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老丈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伤感。 徐阳此时也有些明白了什么,那心跳几乎跑到了嗓子眼,难以压制。 老丈将烟袋收好,然后叹了一口气,“这宋焘的父亲见到自己每天吃的饭菜,竟然是这个长毛畜生做的,便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手上的锄头就将那个用毛茸茸爪子洗米的狐狸给拍死了。” 说着,老丈无奈的道:“这第二天,他的父亲就被发现吊死在自家的灶房里,致死,怀里还抱着那个只有半边脑袋的死狐狸。” 徐阳震惊的看着老丈,然后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5章 奇怪的妹妹 两人边走边聊,徐阳倒也没觉得路途遥远,当深夜时分,四周山林咕咕的响起一阵古怪的叫声之后,两人这才到达十里铺。 而听说徐阳要去的是宋焘家,老丈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怪异,一反之前亲切的状态,暗骂晦气,撵着带赶的将徐阳丢在了宋焘家门口,随手在徐阳手里塞了一把纸状的东西之后,老丈则一溜烟的赶着牛车跑了。 徐阳郁闷的抬手一看,瞬间惊出声来,只见他手里被老丈塞满满当当的,竟然全是黄纸制成的铜钱,当下浑身一抖,赶紧把纸钱扔了出去,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好久才平复了一下心情,徐阳这才看向宋焘家的院落。 院落不大,四周是碎石堆砌的矮墙,上面插着编织的竹竿。院内有一处主房,共三间,其侧是一个灶房。 徐阳因为之前听老丈说那宋焘的父亲都吊死在灶房中,便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那黑洞洞的房子,没有装门,里面戚戚嗖嗖的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啃咬棒头,有点吓人。 “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一切看开”心里想着,徐阳便对院门使劲拍了拍。 然而令徐阳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甚至有些始料不及。 这宋焘家在听到徐阳的敲门声后,屋内原本点亮的灯烛,竟然在这一刻全部熄灭,就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生,里面寂静的可怕,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不会。”徐阳一阵头疼,这狐狸倒是把这家人吓成什么样了都。 看着院外那呼啸的风声,以及林中似有似无的光点,徐阳就有点胆寒,也不管不顾的再次使劲敲着,这次他喊出了声。 “宋焘,宋焘,你在吗,是我呀,你快开开门,我是县里文宗介绍过来的。” 这句话果然好用,当屋内听到徐阳所说之后,那灯光才慢慢的亮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晚上极其刺耳。 “谁啊,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从屋内传了出来,接着,徐阳就看到一个老婆婆手里端着一盏油灯。步履蹒跚的姿态下,身体有些佝偻。 她一边走着,一边小心的用手护住油灯,微弱的灯光,随着她身体的走动时而微弱时而明亮,走路带起的气流,使得油灯飘忽不定,随时有着熄灭的可能。 如果剧情没错的话,这个老婆婆应该就是宋焘的母亲了,只是令徐阳有些不解的是,据书中记载,官员在查询宋焘母亲的阳寿时,明明说这宋焘母亲还有九年的阳寿。 但是现在看其状态,几乎有些病入膏肓,油尽灯枯的样子了,而且,徐阳看向老婆婆的脚下,这个老婆婆走路竟然一瘸一拐,好像是腿部受了伤。 老婆婆来到院前,将油灯的油碗往上抬了抬,一个苍白而满是皱褶的老脸被印了出来,蜡黄而浑浊的眼睛对着徐阳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道:“是文宗派你来的?” 徐阳点头道:“文宗听说宋焘生病了,这边差我过来看看,顺便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毕竟家里就宋焘这个男力,他病倒了,总得有个人使唤不是。” 老婆婆有些惊讶,“这文宗倒是个热心之人。”说着,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屋内的另外一个房间,然后道:“这天太晚了,你先进来。” 徐阳大松了口气,这古人倒是民风淳朴,对人少有防备,若是在现代,怕是要一个电话打过去核实一下了。不过既然已经接近了主人公,徐阳的心也就落下了一半。 老婆婆在前,掌着灯,这徐阳在后。这时,徐阳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老婆婆那只腿上,不断有鲜血渗出,裤脚已经被血液浸湿,裤腿湿啦啦的,随着走动的幅度变化,在地上滴出了一道蜿蜒的血线。 看其伤势,似乎刚刚发生不久,可是这大晚上的,又没有农活可做,也没有野兽出没,这样严重的伤势是怎么造成的呢。 两人依次进了房内,屋内不大,简单的家具陈设,仅仅能够满足家庭所需,屋内是两间打通,一间单设的格局,那个单间被一把锁给锁上了,而这个打通的房间中除了吃饭的桌椅,还有那靠近东边放的一张床,上面正躺着一个男子,气息有些微弱,他在徐阳到来的时候,抬起头看了徐阳一眼。 徐阳的心咚咚的直跳,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书中的主角人物,而这个人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一代城隍。 徐阳对着对方笑了笑,然后道:“我是县学文宗派来的,你安心养病,家里这边我代为照顾,文宗说了,让你放宽心,他那边一切好说。”徐阳满嘴胡说,反正这也没法查证,他便坐实了这个文宗派遣的事实。 “那就有劳先生了。”宋焘也没多想,对着徐阳感激的道。 “那这个,你这么晚从县城赶过来,还没吃,我这便去做点吃的,这不是巧了吗,家里正好有点肉。”老婆婆将油灯放下,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刀来。 徐阳闻声看去,却见那被我在老婆婆手中的菜刀上鲜血淋淋,而在桌子的一个竹篮里面正是一块花白的血肉,只是不知是何种肉了。 徐阳讪讪一笑,有些紧张的看了老婆婆的裤腿,然后艰难的道:“不不用不用这么客气,路上吃了点,这还没饿呢。” “嗨,看你这后生,饭总是要吃的不是,老婆婆我别的不会,要是说这做肉那可是一绝,你在这等着,我去收拾收拾。”说着也不管徐阳同不同意,提着刀挎着篮子就准备开门向灶房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被锁住的房间突然传出了一阵激烈的敲动声,然后就是嘤嘤嘤的哭泣,夹杂着如野兽般的吱吱尖叫,令人不寒而栗。 老婆婆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丝柔和,歉意的对徐阳道:“是我那闺女,兴许是闻到这肉味了。”说着,还笑了笑,露出那黑黄的牙齿来,“看把她给馋的。” 说完,老婆婆将篮子放下,取出那块白净的肉来,然后用刀在上面锯了几下,兴许是肉质过于老了,那菜刀在上面锯了好久。 徐阳此时有些反胃,那菜刀接触白肉摩擦时,使得刀面沾满了血渍,滴下的血液则在腐朽的木桌上浸透,被木桌的纹理缓缓吸收。 而随着这股浓烈的血腥气流出,屋内的躁动声变得更加响亮起来。老婆婆使出好多力气,这才堪堪割了一块下来。 颤抖的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老太太将门给打了开来。 屋内满是腥臭还有长久未通风产生的霉味,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徐阳不禁皱了皱眉,强忍着心中的不适。 透过闪开的门缝,徐阳可看到了里面的场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的毛孔都要炸开。 只见那满地的鸡毛,混合着粘稠的血渍,一些还未啃完的鸡头上方,不断有蛆虫在蠕动,白花花的一片,那蛆虫孔状的头部,犹如万千细密的蜂窝,给人强烈的视觉刺激。 徐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婆婆未有任何不适,将割下的肉直接扔了进去,那混合红色血液的肉在地上滚了几圈,卷起一大片白花花的颗粒,好似捅了马蜂窝一样,密密麻麻的蛆虫向那块白肉涌起,只一会便在肉的上方裹上了一层白色,犹如肉块掉入米缸带来的效果。 而在这时,徐阳也终于看到了老婆婆口中所说的那个馋嘴的闺女。 一身白衣,头发凌乱粘结在一起,形成一个一个的块状,身上污秽不堪,那头发浮动间,露出了那有些尖嘴的脸来,细长的眼角仅仅盯着地上的血肉,一下子扑了上去,也不抖掉上面的蛆虫,这就直接塞进了嘴巴,红色的血液夹杂着白色的肉丝,以及那不断爆浆的蛆虫,形成了一个极为惊悚的画面。 徐阳此时,几乎全身的皮肤都紧了起来,一股凉意自尾骨沿着背脊瞬间而上,直冲脑门,而他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老婆婆歉意的一笑,然后将门再次锁上,然后道:“让您见笑了。” 徐阳浑身不自在,向后退了几步,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 让老人离开房间之后,屋内就只剩下徐阳和躺在床上的宋焘了。 只听宋焘道:“这真是作孽啊”,然后自顾自的道,又似乎在说给徐阳听。 “我这个妹妹在父亲去世之后,精神失常就变得越来越重,起初也只是胃口不好,母亲为了给她补补身子,就用粮食和附近的猎户换了点肉,她看到肉之后就两眼放光,原本母亲还想着烧好给她,但是看着她迫切的样子,就试着把肉给了她,可是她竟然直接吃起了生肉。” 宋焘叹了口气,然后道:“从此,她除了肉,什么都不吃,家里的鸡鸭这些个家禽几乎都让她给败光了,后来一段时间,家里都是没肉的状态。” 宋焘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接着道:“看着妹妹一天天的消瘦,脾气也越来越暴躁,突然有一天,不知道母亲从哪弄来了一块白肉,妹妹这才好转,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母亲便经常的受伤,她说是野兽抓的,真是难为她了。” 徐阳听到这里,瞬间毛骨悚然。 第6章 花狐狸抬轿 徐阳缓缓消化着宋焘的话语,他心中隐隐有些想法,但是有觉得似乎不太可能,想了想还是说道:“宋焘兄,你难道就未曾怀疑过你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他是我妹妹,我看着她长大,难道变了人不成。”宋焘当即说道。 徐阳笑了笑,没有去反驳,心道,却不知是人变了,还是那狐变成了人。 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试探的道:“我的意思是,她或许不是人。” “休得胡说,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间哪来的鬼神之说。”宋焘饱读诗书,俨然不听这一套,不然他也干不出火烧狐洞的荒唐事来了。 徐阳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心里默默道:“等你被官差接走,考取城隍的时候,看你还信不信。”不过也正是宋焘的这种秉性才能得到上面的注意,能够位列仙班的又岂会是常人。 徐阳不再多问,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宋焘产生意见相左或者矛盾出来,便默默的不答话了。他第一个支线任务是帮助宋焘得到官府牒文,想来这送文牒的官差也快到了,只是他却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还能生出什么事来。 撇开这些思绪不想,因为徐阳现在再次遇上了麻烦事。 那个宋焘的母亲此时已经端着肉和几盘小菜走了进来,看着那被水煮后,有些泛白的不知名肉块,徐阳的胃里便一阵翻滚。脸上早已是煞白一片,吃,还是不吃,这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老婆婆倒是没有察觉出徐阳的异常,在进来后热情的招待道:“山野之地,未能有什么好菜,这几样倒是家里最好的吃食了,希望你别嫌弃。”说着,将碗筷摆好,并且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徐阳面前的碗里。 见到老婆婆所为,徐阳的脸都有些抽搐,原本还打算应付一下吃点别的,只要不碰那肉就好,岂知老婆婆竟然热情至此。 那肉块经过水煮之后,也没有过分烹煮,只是撒了点盐巴,上面缓缓飘出的味道还真有几分诱人。 徐阳讪讪的笑了笑,脑中急速的转动起来,他想要尽快想个说辞。 看到徐阳呆坐不动,久久不拿筷子,老婆婆的脸色有些冷了下来,然后道:“怎么,你是嫌我的肉不好吃吗。” 徐阳浑身一麻,这句话听起来也太有歧义了。扫了一眼对方那裤腿还在不断滴落的鲜血,徐阳狠狠的咽了一下唾沫,然后颤抖的拿起了筷子,嘴上却说道:“婆婆说的是哪里的话,只是这路上已经吃了大饱,加上受了点寒气,有些没胃口罢了。” “吃多少也算是对我老太太的心意,咱们这平时可没有肉咧,你可运气真好。”老婆婆索性就这样坐到了他的对面,看着他吃。 徐阳脸上不断冒出冷汗,他此时特别想骂人,谁运气好了,这是晦气好,他真想一把把桌子掀了,什么狗屁任务,爱谁谁,在自己梦里还能被别人胁迫不成。 屋里渐渐冷了下来,宋焘也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他,而那个老婆婆的视线则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他,加上被锁住的屋内不断发出吱吱的血肉撕咬的声音,让徐阳的心态压抑到了极点。 眼睛盯着那一盘不知名的肉块,徐阳缓缓的伸出了筷子,然后夹了起来。 老婆婆此时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印在那花褶的脸上,有些恐怖。 “这才像话吗。”老婆婆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看你这后生人挺不错,你看我那闺女如何,不然就留下来给老太太我做个女婿,这肉啊,你们爱吃我就天天给你们做。” 听到老太太所言,徐阳那夹着肉的筷子都为之一抖,脸上顿时煞白,这都哪跟哪啊,任务还没完成,别给弄成上门女婿了。 “咯咯咯,瞧把你吓得,我那闺女要是看不上,还没你这好事呢。”老婆婆的笑声很假,似乎有意为之,带着沉闷的嘶哑,如同棺材起钉,要多刺耳有多刺耳,等她笑完,她也感觉这样在一个后辈面前失了脸面,便道:“快点趁热吃了,别等会凉了。” 徐阳欲哭无泪,而此时那个被锁住的房门也没了动静,只见那个开启的门缝中,一只眼睛正死死的打量他。 被这些眼睛这样看着,徐阳的心里有些发毛,终于将肉块缓缓的向嘴边递去。 正在此时,突然门外唢呐声响起,令徐阳浑身一颤,连肉都掉在了地上,而屋内的几人也没看他,皆是向着门外看去。 徐阳大舒了一口气,心道这剧情终于开始了。 然而事情并不是往想象中那样发展,当徐阳转头看向外面时,微微有些诧异,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这不对啊。”徐阳低声自语了一句。 书中言:“一日,病卧,见吏人持牒,牵白颠马来,云:请赴试。”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是有些诡异了。 只见外面敲敲打打两个小人站在前方,后方则是一个四人花轿,四个穿着斑纹褶裙的妇人位于四个方向抬轿,边上则站着一个男子,似小吏的打扮,但是其衣服穿着却不像明代的官吏服装,有点类似现代的寿衣拼凑而成。 这群人站在院门口就停了下来,然后那个小吏走上前,拿出手中的文牒道:“廪膳生宋焘,得官令,即日前往会试。” 屋内静静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那宋焘疑惑道:“考官没有来,怎么突然要考试啊。” 徐阳默默的注视剧情的走向,到这里,包括宋焘的回答都是对的,但是古怪就古怪在那顶花轿上。剧情任务是助宋焘得到官府牒文,难道说这里是假的。 见宋焘就要起身,徐阳连忙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一把将房门给关上了。 “后生,你这是做什么?”老婆婆疑惑的看了徐阳一样,然后就要去开门。 就连宋焘此时也急了,道:“官家来人,怎能拒之门外,不管对否,当见上一面。” 徐阳有些着急,他知道剧情不可能这么顺利,若是让这个花轿接走了宋焘,怕是直接做了亡魂,哪还有后来的城隍之说,他虽还没有弄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是书中所说牵白颠马是绝对不会错的,难道说这批人是假的。 徐阳脑中飞速转了起来,他直接道:“快,熄灯,这些人是假的,我从文宗那过来,从未听过考试一说。” 看着老婆婆没有反应,徐阳又道:“相信我,他们绝对不是人。” “后生,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活生生的人,还有假的不成。”老婆婆见状,就要去将徐阳推开,去迎那官吏。 徐阳顿时急了,他大怒道:“难道你们受那长尾巴畜生的苦还少吗?” 这句话一出,果然有用,那伸手准备开门的老婆婆也在这时将头转了过来,然后脸上露出了凄惨的面容,道:“你都知道了。” 语气极为寒冷,似乎已经不把徐阳当做活人了。 徐阳浑身一紧,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冷静,努力平缓了一下语气说道:“你应该知道老爷子的死就是这狐家所为,但是你害怕,开始供奉它,虽然家里再没祸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供奉它之后,家里都快被掏净了,你现在还有肉给他吃,可是等你身上没肉了怎么办,你还能拿出什么给他,是你儿子吗?。” 徐阳的话让老太太明显一震,然后那暗黄的眼睛竟然流出泪来。声音极其凄惨,好似将这么久以来的郁结之气全给哭了出来。 宋焘愣愣的呆在当场,先是看了看碗中的白肉,在看了看母亲明显瘦了一圈的双腿,心中不禁一颤。 “母亲,你” 徐阳暗道晦气,赶紧跑过去吹灭油灯,然后道:“先别哭了,先把这关过了再说。” 老婆婆果然止住了哭声,三人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而徐阳则是用身体抵住房门。 只听“吱呀”一声,院门似乎被打开了,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听起来散乱而细小。 徐阳心跳迅速加快,他知道这群东西已经进来了,此时或许正和他们一样靠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声音,想着可能这么近距离的贴在对方的脸上,徐阳浑身都起了起皮疙瘩。 他尽量屏住呼吸,而外面现在却再无一点的动静了。他们走了吗?徐阳打死都不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在等待,等待屋内出现破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可是依旧没有声音传出,徐阳心里有些发毛,然后鬼使神差的向着背后的窗户看去。 “卧草”徐阳脑袋差点瞬间炸了,只见背后的窗户上四个圆圆的脑袋闪烁着绿豆一样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看着他们呢。 他紧紧捂住了嘴巴,因为从对方的目光中,他看出了对方并没有发现自己,屋外有月光,屋内则是一片漆黑,在这样的情况下,屋内可视屋外,而屋外则无法看见屋内,这就是徐阳没有立刻暴走的原因。 示意宋焘躺好,然后又将老婆婆的身体往阴暗处拉了拉。等待那几个绿豆眼睛消失的时候,这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外面的声音也在此时又开始响起,而这个声音竟然距离门越来越近了,只是此时徐阳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意味。 第7章 守尸三日 当外面的东西靠近房门的时候,徐阳明显闻到了一股气息,一股自己极为熟悉的气息,这个气息伴随着他的童年以及所有成长的时间,那就是纸糊的味道,换句话说那就是扎纸人每天都会沾的浆糊的味道。 徐阳心中疑惑,却听门口的那人说道:“廪生宋焘,怎么还不出来接官碟。”声音极为尖锐,有种指甲抓门的感觉。 徐阳对着身边的老婆婆暗示了一下,小声道:“火折。” 老婆婆也是过来之人,倒是没有惧怕,小心的从袖口拿出一个长筒物件来,将其塞到了徐阳的手里。 徐阳一摸心里就有了计较。轻轻扯过门旁的布帘,然后对着油灯里的煤油沾了几下,徐阳缓缓的调整了一下呼吸。 “宋焘,再不出来可别误了时辰。”屋外的人没走,依旧尖锐的说道。 徐阳此时则将头慢慢的向门缝靠去,然而当他透过门缝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景时,映入瞳孔的竟是那个刚刚冒着绿光的眼珠子,那东西此时也在偷看他。 徐阳吓得毛发站立,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索性也不管外面如何,猛地将门一下子拉开,而后点起火折子,就将那沾油的布帘给点着,然后直接对着这群东西扔了过去。 顿时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外面瞬间乱成一团。 借着火焰燃烧的亮度,徐阳这才看到,那之前抬轿的四个妇人在逃跑时,后面坠着一根长长的尾巴。而那吹唢呐以及持官府文牒的人,在火光燃起的瞬间,便被一下子点着了,脸上发出一阵扭曲的惊恐声,然后在撕心裂肺的尖锐叫喊中化成了飞灰,竟然都是纸扎人。 四只狐狸慌忙逃跑,因为人类鞋子不合适的原因,近乎全部跑丢了,露出那一只只毛茸茸的爪子,飞速消失在院墙之外。 徐阳睁着眼睛呆在原地,一直等到了很久,终于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他的后背几乎全被汗水给浸湿了。 “后生,你没事。”老婆婆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拍了拍徐阳的后背。 徐阳还未从刚才的惊悚中缓过神来,对着后方摆了摆手,然后道:“我没事。” 这时,老婆婆看了看外面的情景,以及被锁住的房门,终于还是哭了出来,“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哭着便坐在地上,不断的双手拍着地面,声音极为凄厉。 徐阳动了动腿,从麻木中缓过劲,也不理会那哭的昏天暗地的老婆婆,而是走向了纸扎人被烧尽的地方,那里正有一个明亮亮的文书,打开一看,正是官府文牒。 “获得物品,来自上方的官府文牒。”一个声音在徐阳脑海里响了起来,徐阳顿时一喜,暗道,这第一条支线可算是完成了。 而在这个时候,那个牵着白颠马的官吏才姗姗来迟。 徐阳迎上前道:“恭迎上使。”这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电视剧里这种迎接上面官员的情形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徐阳也模仿的有模有样。 那个官吏明显一愣,然后惊讶道:“你是宋焘。” 徐阳吓得魂都快掉了,赶紧摇了摇头,要知道跟他走,那可是走魂,他现在可还不想死,便道:“宋焘在家中,我这边去请他来。” “不用了”官吏无所谓的道,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招魂幡便对着屋内摇了一下,而宋焘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只是。 徐阳看了看宋焘的身后,是垫着脚走的,而且没有影子,电视诚不欺我。 “宋焘,你且赴试,这途中那官牒文书不知道被谁盗了去,耽误了时辰,我领你,可做个解释。”官吏对着宋焘道。 徐阳一愣,赶紧从身上将捡到的文牒递了上去,这种刷npc好感度的事情,他怎么会放过,看着官吏那惊讶的眼神,徐阳如实道:“方才那狐妖假扮上使,持这文牒欲接宋焘前往,被小生识破,惊逃时,落下了这个。” 官吏恍然,看了一眼徐阳,然后道:“既如此,我会如实上报。” 徐阳大喜,连忙拜谢:“谢上使,小生恭送上使。” 然而,当他抬起头来是,哪还有那个官吏的影子,这时,就见老婆婆跑了出来,疯狂的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我儿死了,我儿死了。” 徐阳暗骂“玛德还让不让人歇一口气了。”说着,转身想里屋走去。因为按照书中记载,宋焘考试得了城隍之后,三天后复活,而这三天,将是自己第二个支线任务。 “守卫宋焘尸体三日,助其完成考试并成功复活” 徐阳缓步回到了屋内,却见那老婆婆哭成了泪人,坐在宋焘的窗前,不断的哭喊着,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无比凄厉。 徐阳有些无奈,他总不能说宋焘去考城隍了,三日后就会复活,这个话谁信啊,怕是等他说出来,自己就被当成傻子驱离出十里铺了。 心中有些郁闷,一个鬼哭狼嚎,一个神志不清,这个不大的小房子里,徐阳坐立难安,总感觉怪怪的,有一种魂魄游离的感觉,这聊斋世界断不能以常理度之。 待老婆婆稍微消停些,徐阳将其搀扶到凳子上坐了下来,不知道宋焘在考完城隍后,查询他老母亲的寿藉时,还是不是如书中所说的有阳寿九年,因为这些年老婆婆给屋里的那个畜生喂了太多的精血,怕是阳寿耗尽了。 当考城隍剧情混入狐仙之后,这个故事已经不再是书中的故事了,徐阳如是想到,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张生那代为掌管的九年城隍到底还在不在了呢,这一点,他需要等道宋焘复活才能知晓了。 只是这三日,徐阳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三日可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知自己还有没有精力去应付。 晚上宋焘离去的时候是子时,也就是说,他的复活时间在第三天的夜晚子时,那么这段时间自己可要好好安排一下了,那逃去的狐妖断然不会让宋焘这么如意的复活。 就是这样胡思乱想着,徐阳在这聊斋的第一个晚上竟然沉沉的睡着了。 当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便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当下睁开稀松的眼睛,在看到四周全是古代服饰的人群时,徐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嗨,小伙子,你怎么还在睡呢,大伙都忙和半天了。”一人拍了拍徐阳的肩膀道。 徐阳定睛一看,竟然是昨晚带他来十里铺的那个老丈。 “老丈,你怎么在这里。”徐阳疑惑的道。 “因为我就是十里铺的呀。”老丈理所当然的道。徐阳一愣,怪得不对方知道那么多宋焘的事情,原来竟是一个村的,然后便问道:“你们再忙活什么呢?” 老丈将手中的活计放下,点了一个旱烟道:“嗨,我说你这真是够晦气的,那宋焘病了这么多天,你这一来正好撞上他死的时候,这生病啊就不能拖,得赶紧看医生,现在好了,家里唯一的男丁也死了,还剩下一个傻闺女和一个老婆子,这日子还怎么过哦。” 徐阳没法搭话,而是讪讪的点头称是。 老丈道:“这死者为大,不管怎么说,宋焘这孩子也是我们十里铺唯一一个廪膳生员,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虽然早亡,算是横死,但是也是能入得了祠堂的。”老丈说着,用烟袋锅子对着宋焘的房子指了指,“看,都忙活一个早上了。” 徐阳一愣,赶紧看了过去,只见到现在正有几人用湿布给徐阳擦拭身体,而一旁的寿衣也已经缝制完毕,放在一旁,就等着给尸体清洗完毕就穿上。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徐阳心里有些慌了,暗道,这些人下手可真够快的,这昨晚死的人,今儿个早上就准备收拾埋了不成,心里腹诽着,徐阳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慌张,急切的对着老丈问道:“你们这办丧事不会要火化。” “火化?”老丈有些迷茫,然后按了按烟丝,道:“什么是火化?” “就是,就是用火把尸体给烧了”徐阳比划着。 老丈见状,不由笑了笑,然后道:“你是不是傻了,这又不是得瘟疫去世的,烧他作甚,生体发肤受之父母,当然要留个全尸了真不知道你在哪听到这些歪门邪说。” 闻言,徐阳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烧掉,那一切都还好说。不过老丈下面的一句话,却再次让徐阳忧虑起来。 “这宋焘家里没什么亲戚,今天收拾完就给埋了,死人那,那是一了百了,可是活人还得往前看不是?” 今天就给埋了,那三天时间,不说尸体会不会在地下腐烂,若是宋焘醒来,就算他是神仙也没法子开馆从地下爬出来啊,不行,宋焘决不能埋,必须要拖住三天,不然这个任务怕是要黄掉。 徐阳想着,便往屋内去了。 此时宋焘已经穿戴完毕,他死的很安详,至少从尸体的脸上可以看出来的,外面一口棺材也在四个人的帮抬下,慢慢放进了屋内,老婆婆则是一边哭着一边招呼帮忙的这些人送些茶水。 看了一圈,徐阳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切,他便一咬牙直接走到了那正在指挥众人干活的保甲面前,也就是村长一样的存在。 然后道:“保长,我与宋焘素有同窗之谊,可否行个方便,让我给宋焘守灵三日,了却我这心中的遗憾。” 第8章 半张狐狸脸 在古代重忠孝、举廉德,这保长也算的上是官面上的人,既然徐阳是宋焘的同窗,那以后也是要从官政的,这若是因为同窗毙而奔,怕也是在以后会落人口舌。 保长也就卖徐阳这个面子,说了不少官话,这让徐阳有些无语,不过目的还是达到了。宋焘母亲闻言,起初还不愿同意,说什么入土为安云云,但是当徐阳告知三日后,其闺女之事可解时,也就将信将疑的同意了徐阳的守灵。 毕竟作为一个乡下人,未有那么多的见识,徐阳可是从县学来的,总比她这个老太太懂得多,此时徐阳无疑成了她现在的主心骨,也就勉强的同意了。 白天的事情就算是这样解决了,但是晚上几乎用徐阳猜测,定然会不太平,为了方便,徐阳先将老婆婆送去了老丈的家里,然后去保长那里寻来了纸笔和色浆,用芦苇杆作为骨架,扎了两个纸人门神,在将院门锁好之后,立于两个门侧。 出于昨天晚上的启发,徐阳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在这个聊斋世界一切都显得诡异和灵异,不管能不能成,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心理安慰。 对于扎纸人的手艺,徐阳还是很有自信的,在东北那块,有谁不知道纸人徐的名号,也算是在丧葬界出了名的好手艺,徐阳自小耳濡目染也是得了几分真传的,两个门神几乎手到擒来。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在灵堂扎了两个斩斧手,以备不时之需。 当徐阳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时候天也渐渐暗了下来,自始至终,被锁住的那个屋内,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在门缝露出两只眼睛,时刻盯着忙绿的徐阳,似乎充满了好奇。 看着天渐渐的阴沉下来,徐阳在院内寻了一把镰刀藏于腰间,然后便静静的坐在灵堂中,身后是巨大的棺材,还未烧尽的纸钱在炭棚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四周十分安静,安静的连空气都有些粘稠,因为被火盆靠的很近的原因,徐阳的额头渗出了不少的汗水。闻着纸张烧糊的味道,有些冲鼻,也有些令人昏沉而想要睡觉。 渐渐的,徐阳就有些困乏了,为了提起精神,他起身在四周检查了一遍,用火烛从灵堂的白色蜡烛上引了些火,然后放在灯笼里,这是他白天从保长那边借的,宋焘这样的寻常百姓家是没有的。 整理了一下身上不小心沾上的纸灰,徐阳就提着灯笼前去院子里看看。 院子中并没有什么异常,可能是年代久远,门轴腐朽的原因,当夜风吹起时,院门被鼓动的吱呀吱呀的发出类似磨牙的声音,而那上面的锁则是随着门扇的摆动,咚咚有节奏的撞击在门板上。 徐阳将被风吹到的纸人,重新站好,并且用树枝插在土中作为固定,然后就转向了灶房这边,说实话,徐阳最不想来的就是灶房,因为据说之前宋焘的父亲就是在这里砍死的那只做饭的长毛狐狸,而他也是在这里的房梁上吊死的。 心里想着,徐阳便不由提起灯笼大量着上面的房梁。房梁是一整根树干制成的,因为常年烟熏火燎的原因,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油灰,在大概中央的位置,有一处明显绳勒的痕迹,因为太过用力,上面磨出了一条长长的暗白色,想来死者在死前也曾有过一段挣扎。 房梁下面则是一个简陋的锅台,和几堆零散放置的干草。 “这是什么东西?” 徐阳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暗黄的东西,像是一只手帕,正被掩盖在翻倒的木凳下面,仅露出一个角来,徐阳好奇的上前,掀开凳子,将其拿了起来。 入手的感觉是毛茸茸的,有些冰冷,类似东北冬天被水淋湿的棉大衣的手感。借着灯油幽暗的灯光,徐阳这才看清,这哪里是一只手帕,这分明是半张狐狸脸,而此时这样脸上,那个绿豆眼睛正在直直的盯着他看。 “卧槽”徐阳被吓了一跳,当即将这半张狐狸脸给扔了出去,心跳咚咚的跳个不停。 “这不会就是宋焘父亲用锄头抛掉的那半张狐狸脸。”徐阳有些惊叹。 微微风起,夜风吹过徐阳那有些发汗的脖颈,有些冰冰凉凉的,好像是被人抚摸一样 ,被徐阳这么一惊动,几只老鼠沿着锅台在撞翻了一个水瓢后,迅速的爬到房梁上,然后嘀溜着两只眼睛,打量着徐阳。 水珠沿着锅台,滴到地面,滴滴答滴答的发出声响,像是死亡时被割破的喉咙,处于这样的空间中,徐阳微微感到一丝压抑,心中也越发的不安起来。 在检查没有异常之后,徐阳就赶紧的提着灯笼离开灶房,往灵堂去了,再次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灶房,仿佛此时那梁上依旧吊着一个人,而那人正在死死的看着他。四周的温度似乎也下降了很多,徐阳用手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然后一头钻进了灵堂之中,此时,在灵堂的这具棺材才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在棺材上掀开一条缝,看着里面宋焘安详的尸体,徐阳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这样倚在棺木上坐了下来。 夜渐渐变得深了,出于之前的惊吓,徐阳再也不敢出去巡查了,而是将门仅仅的关了起来,自己则守着一个大棺材,警惕的注意四周的动静。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此时已经接近亥时。 夜风开始变的大了起来,呜呜的风啸声使得外面的院门咣当咣当的响着。那并不严密的木窗,夜风穿过缝隙,发出尖锐的类似口哨声。 “冷静,这些都是幻象,这是梦里,不要自己吓自己。”徐阳一直给自己打气,不断的心理暗示,令他紧绷的精神,稍微松弛了许多。 “徐阳、徐阳” 就在这个时候,好像是来着院外,一个声音虚无缥缈的传了进来,带着呼唤和着急,而此时门锁的声音就变得更大了。 “是宋焘母亲的声音。”徐阳一惊。 “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要过来打扰的吗?”徐阳有些生气,也有些疑惑,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宋焘家虽说与老丈家是一个村子,但是因为这里是山区,所以基本上每一家都隔着很远,而老丈家与宋焘家,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若是这么晚过来,起码要走几里的山路,他白天送老婆婆过去可是走过一遍的,道路崎岖狰狞,极为难走,加上这晚上光线昏暗,她这么大年纪而且还有腿伤,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徐阳,徐阳,你快开门呐,我找你有事。”声音再次传来,似乎更加着急了。 “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了,是老丈将他送回来的。”徐阳的心中再次冒出一个念头,然后就站起身,想着要不要前去看看。 然而就在他起步想要去开门的时候,那的腿就僵在了空中,然后浑身激出一层冷汗。 “这老婆婆是可以开门的。” 来者根本就不是老婆婆,很有可能是某个东西在模仿老婆婆说话,而且老婆婆从来也没有喊过他的名字,而是直接称呼自己是后生。 也正印了徐阳的猜测,院外的声音在看到屋内迟迟没有动静,便传出了一阵指甲抓挠木门,以及与门锁之间的尖锐摩擦声。 听着这个声音,徐阳心中如百爪挠心,使劲握紧拳头克制住心中的恐惧,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 不知何时起,起了一阵风,将木窗给吹了开来,随之灵堂的蜡烛熄灭,屋内瞬间陷入了黑暗,徐阳静静的不敢动,时间慢慢的过去,而他隐隐感觉身后发生了一些变化。 后面的棺材关系到任务的完成与否,徐阳不敢大意,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咽了一口唾沫。 打开火折子,对着微弱的火星使劲吹了吹,借着这点光亮,徐阳的面容便一下子僵住了。 黑漆漆的木棺不知道何时起,被打开了一个空隙,而令徐阳感到震惊的是,那原本漆面完好的木棺,此时上面竟然多出了几道划痕,似乎是之前有人用刀斧类的东西撬开的木棺。 地上的纸钱也散落开来,两个原本藏好的斩斧手扎纸人,一个落在了徐阳的身后,一个则站在了黑棺上方。 用毛笔沾着朱砂画出的人脸,此时那个笔触明显的圆形眼睛,在火折子的亮光中有些反光。只是这个纸扎人的斧头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因为纸斧的脱落,那与手的粘连处,撕下了一大块包裹的纸片,露出了里面的芦苇杆骨架来。 “里屋的门是锁着的,而窗户吹进的风还不至于能将木棺这么沉重的东西给吹开,若是风吹开了纸扎人,也不对啊,它自己是怎么跑到木棺上面的。” 外面的声音变得更加躁动了,很明显,外面的那个东西想要破开院门进来了。徐阳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关注屋内的变化。赶紧去将木窗关好,然后重新点燃蜡烛。 这个时候徐阳才惊讶的发现,那把遗失的纸扎斧头,此时正静静的落在棺内,长长的芦苇斧柄斜支在木棺内壁上。 将纸斧捡起从新粘在纸人的手上,徐阳仔细端量了一下手中的这个纸人,那平板的脸上,简单的勾画出五官轮廓,并未有什么不同。 “难道说,这个棺材是纸人打开的?”徐阳的脑中冒出了一个念头,然后将纸人迅速丢在一侧,出于害怕的心里,他又把纸人给翻了过去,整个纸人是趴在地上的。 就在徐阳整理好屋内的东西之后,吱呀一声,混合着锁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阳猛地转头看去。 “这个东西进来了。” 第9章 你看我像人不 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零碎的脚步身响起,然后突然又没了声音。 徐阳躲在门口大气不敢喘,似乎空气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的冷了,火盆里的纸钱已经烧尽,屋中只有两根位于灵堂的白色蜡烛还在燃烧,为屋内提供昏暗的光线。 不知何时起,那个被徐阳反着趴在地上的纸扎人,此时也已经变成正面,但是徐阳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了,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院中。 院中的脚步声在一开始出现之后就消失了,似乎是停在了那里,只是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干什么。 徐阳等待了一阵子,有些不耐烦,不管是这个东西正在门缝中偷看他,还是在找地方进入房间,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个东西到底在干什么,因为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心里想着,徐阳小心的将门打开了一点点,一阵风自门缝中出来,像是一个人在门口对着里面吹气,气息吹拂在脸上,有些说不出的腥臭。 徐阳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将头缓慢移到了门缝,眼睛则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门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死寂,没有东西躲在外面,也没有对上之前的那种眼睛,疑惑间,徐阳将视线向远处看了看,然后便看到了一个惊人的一幕。 只见此时的院门口,门已经被打开了,在夜风的吹动下,吱喳吱喳的摇晃,像是被人骑在上边荡秋千,而那个门的中间,出现了一个黑影,双腿很不协调的站立行走,绿豆一般的荧光在黑夜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但是诡异的是,它现在不敢动,而是看着院门两边的门神,颤抖的作揖,只是这样做了一会儿之后,似乎生出了疑惑,然而对着纸扎门神上下打量,接着便围着纸扎人转了一圈,嘴中不断发出吱吱的声音。 终于,当它感觉纸扎人并没有威胁之后,便来了兴趣,它竟然扯过那纸扎人身上用彩纸叠出的纸衣,然后煞有介事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上下转了一圈后,发出了喋喋的笑声,在漆黑的夜里有些瘆人。然后,它的目光就再次与门缝中的徐阳视线对上了。 徐阳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挪开了身体,倚着房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他。 “纸扎人竟然没有用。”这是徐阳在看到之后得到的最大的结论,虽然能够一定程度的吓到对方,但是这个明显和昨晚遇到的情形不太一样,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徐阳陷入了沉思。 昨晚的纸扎人几乎活灵活现,而他们的来源无疑是来自一些野坟头,被那东西驱使所致,那自己的纸扎人为何没有类似的效果,想了想,徐阳看向了已经正面朝上在看着他的纸人,若是自己感觉没有错,屋里的纸扎人与外面是有些不同的,难道说是沾了死气吗? 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多想,那个东西在一阵玩闹之后,好像已经开始向这个方向走来,脚步是轻轻的,未弄出任何声响,可是徐阳知道,它在慢慢的接近,或许是之前的半张狐狸脸带给他太大的刺激,此时徐阳可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东西。 而在这是,屋外的脚步已经变得清晰起来,伴随着纸片摩擦的声音,有些怪异。 “徐阳啊,你在吗,你不开门我可进来了。”依旧是老婆婆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此时就在门外,或者说,如果没有门的间隔,这个声音几乎是在耳边说的。 徐阳可以想象的出,一个狐狸模样穿着一身纸衣,然后装模作样喊出人类话语的情形,而此时,几乎与他近在咫尺,隔着门缝,他都能闻到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徐阳携着眼睛从门下的缝隙扫了两眼,一对绿色的纸扎裤腿,就这般立在那里,似乎类似是尾巴的阴影在地上来回摆动。 大气不敢出,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行动,怕是这个东西就该进来了,想着,他便活马当作死马医,扯过那两个纸扎刀斧手,放在门的两侧,接着缓缓抽开了门栓。 木门没有了阻力,加上夜风的作用,被呼扇的展了开来,而那个东西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似乎有些诧异,一时竟不敢进来了。 因为门是向内打开的原因,一扇门页正好挡住了后面的徐阳,所以这个东西现在并没有看到徐阳。 徐阳则压低了呼吸,静静的等待那个东西的进来,或者说他在期待屋内的纸人能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有所变化。 空气在此时无疑是寂静的,时间仿佛别冻结了一般,徐阳仅仅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它就在门外,它就在门外,徐阳在心中不断的重复着。 等待的过程无疑是一种折磨,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东西想要做什么,或许也在偷听里面的动静,夜风呼呼的吹着,风穿过屋门,将盆中的纸糊吹得漫天都是,蜡烛也在这一刻被完全吹面,屋内此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怎么又没动静了”徐阳扭头向一侧看去,并没有像狐狸脸一样类似的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冒出来,他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再等下去怕是自己将会逼疯,一把抓住门板,准备伸出头看看。 可是还没他将头伸出去,门却被外面的一股大力给拉开了,将徐阳完全的暴露了出来,一个长嘴毛脸的东西就这样看着他,两人同时愣住了,就这样相互对视了大概两秒钟,徐阳几乎以及触碰到了它那个潮湿的鼻子。 “你看我像人不?”长毛尖嘴突然咧嘴一笑,对着徐阳说出了这句极为经典的话。 闻着扑入鼻腔的骚臭味,徐阳汗毛炸起,瞬间后退了几步。 徐阳知道这是大仙在讨口封,作为东北人,他是知道五大仙讨口封的事情的。传说民间所说的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分别是狐狸、黄皮子、刺猬、蛇还有老鼠,他们修炼到一定火候的时候,就会找人去讨口封,所谓的讨口封,就是在人嘴中说出它像人还是像神。 相传,如果被它问到了说它像人,那它一身的修炼就算是白费了,而且从今以后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但是如果被它问道说它像神,那么它会立马成仙。 “我看你像条狗。”徐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然后一把抄起腰间的镰刀就对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砍了过去。 这个东西被徐阳这么一说,有些恼羞成怒,看着那挥舞过来的镰刀,身体一溜烟的窜到了屋内。 徐阳不管不顾,提刀向前,直接追着那个东西跑去,因为屋里黑暗,不小心撞翻了火盆及贡品,那东西似乎也觉得徐阳追不上它,时而跑时而停,终于,它好像看到了中间的那个黑棺,然后竟瞬间向黑棺扑去。 徐阳大惊,这还了得,若是被这东西破坏了宋焘的身子,那自己的任务可就算是废了,当下大急,随手在地上抄起纸扎的刀斧手便对着那东西砸了过去。 说来也奇特,这纸扎小人,在被徐阳扔出的瞬间,就好像是活过来一样,举起纸斧就像那个东西砍去,而另外一个一直倒在墙角的刀斧手此时也瞬间站了起来,然后吱吱的在地上小跑起来。 这一前一后两个之人,将那原本还有些神气的东西吓的尾巴都炸了起来,也不管棺木里的尸体了,先是躲开身边的纸斧,然后沿着窗棱一跳,直接冲开木窗,向着外面窜去,而那两个纸扎小人也紧跟其后,一溜烟在黑夜中消失了踪迹。 看着眼前离奇的一幕,徐阳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是不敢相信,“这特么的真是见了鬼了。” 他无法理解,在这个聊斋世界,究竟还有些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但是有一点他知道,自己的纸扎手艺也许能成为他存活的保命手段。 夜渐渐沉了下去,徐阳一直等到后半夜接近凌晨,也没再见到那两个纸扎人回来,或许是被那东西撕掉了,或许是在山林迷了路,总之,没有了任何的消息。 徐阳则利用这段时间,把灵堂重新布置好,重新点上了蜡烛和长明灯,因为担心凌晨会有人过来,所以他也象征性的在火盆里烧了一些纸钱。 第一个夜晚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徐阳大大舒了一口气,按照书中记载,此时宋焘的魂魄应该已经到达了殿中,并且回答了那个有名的问题“一人二心,有心无心。” 宋焘答曰:“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这个意思是说有心去做善事,即使做了也不奖赏,无意做了恶事,虽然做了,但是不罚。这句话奠定了他成为城隍的基础。 心里想着,屋外也渐渐的大亮起来,偶尔有鸡鸣之声传来。徐阳则是抱着棺材再也坚持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那燃烧的纸钱发出的噼啪声,此时却显得如此的安宁。 第10章 消失的尸体 “徐阳、徐阳” “后生、后生,你醒醒。” 一阵呼唤在耳边响起,无比的噪杂,令沉睡中的徐阳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解决了狐狸闹灵的事情,他此时睡的无比的踏实。 虽然听到了耳边的喊声,但是依旧从不愿醒来,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直到他听到那句“宋焘的尸身不见了。”当下立即跳了起来。 徐阳朦胧的睁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睡梦中听错了,紧张的四下看了看。 却见此时灵堂站满了人,有村民有保甲,还有老丈和宋焘的母亲,而他们都在盯着那打开的棺木看着,有些失神。 徐阳在四周扫了一眼,慌忙向着棺木走去,这一看,也不禁有些惊呆了,宋焘的尸体不见了,硕大的棺材中空空如也,那垫在尸体下方的铜钱都不曾动弹,想来不是被偷。 要知道宋焘那是廪膳生员,虽然家中被狐妖祸害,但是也是小有积蓄的,所以在宋焘后事的操办上,基本上没省钱,给宋焘尸体下面垫了一层铜板。 “都是你,你快告诉我你把我儿藏哪去了。”正在徐阳惊讶间,宋焘的母亲便一把扑了过来,然后扯着徐阳的衣服在那哭喊着。徐阳的脑中则是一片空白。 “你倒是说啊,你把我儿藏哪去了,这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一过来就看见你睡在灵堂,可是我儿呢,他的尸体怎么不见了,这里只有你,你快告诉我,那可是我的命啊”老婆婆哭诉着,声音嘶哑,昏黄的眼中满是悲切。 徐阳被老婆婆摇晃着,思绪一片混乱,没有人偷尸体,难不成是尸体自己走的吗?这断不可能,宋焘不可能这么快复活,即使复活以宋焘的个性,也不可能这样悄悄的自己离开。 他有些傻了,几乎可以说,他对宋焘尸体的看中,不亚于他的这个母亲,因为这很可能关系到自己能不能从这聊斋中回去。 “徐贤侄,这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的那宋焘尸体还能不见呢,你也别愿老太太无礼,这闺女不见了,儿子尸体又没了,她怎么能你不伤心呀。”保长见到徐阳的窘迫,上来拉开宋焘母亲,心平气和的道。 “你说什么?”徐阳闻言不由一惊,“他闺女也不见了?” 说着,立刻向里屋看去,只见房门是被从里面打开的,木门上满是沾着红色血印的指甲划痕,密密麻麻,可以想象得到,这里面的人曾经有多疯狂的想要打开这道门。 门已经破了,在锁头的位置,遍布着齿痕,下方则是一地的木屑,很明显,对方是用嘴巴啃坏门锁的位置,从而从里面出来的。 难道说是他闺女带走了宋焘的尸体,一个念头自徐阳的脑中产生,也只有这个可能,因为不管是屋门还是院门,都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而这个屋里除了自己就只有宋焘妹妹这一个活人。 只是,这宋焘妹妹不是被狐妖换了灵魂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说自己一开始的猜测就是错的?因为听老丈讲的故事,他就先入为主,认为宋焘的妹妹是被狐妖换了灵魂,从而对此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 可如果不是被换了灵魂,那么之前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他脑中有些混乱,这里面一定有他一直忽略的问题,只是他现在想不起来。 屋内越发噪杂,保长在试图安抚众人的情绪,村民对狐妖祸乱宋家的事情可是知之甚深的,如果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一幕,这些村民便不禁多想了起来。 “定是那长毛畜生做的,这种大仙真是不能碰那,谁碰谁遭殃。”一个妇人说道。 “可不是吗?这好好的一大家子,死的死,傻的傻,现在好了,连尸体都不见了。”另一个人附和道。 “怕是给那个东西吃了也不一定,总之啊,这里面的事情邪门的很。”又一人说道。 “休得胡说。”保长怒斥着这些人,然后走到宋焘目前的面前,扶起老婆婆说道:“宋焘他娘,你也别太着急,这个徐阳乃是县学过来的,读书之人,断不会做那盗尸的勾当,况且若是他做的,他哪会现在还留在这里,不早就逃之夭夭了,我看那,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误会,我们且看看他怎么说,在做打算可好。” 其实这里面却是存在蹊跷,只是老婆婆见尸体不见一时心急,便将怒火撒在了徐阳的身上,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这徐阳根本没有盗窃尸体的理由。 “不然,咱们报官。”老婆婆试探的问了下保长。 “报官,报什么官,在十里铺,我就是官,听我的,这件事不能惊动县里,不然弄个妖言惑众,迷乱乡里的罪名那就不好了。”保长闻言,心中一惊,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事情,当然能隐就隐,去找县老爷那不是找死吗,况且这又不是杀人案,人都已经死了,这尸体丢失的事情算不得大事。 徐阳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人,而是蹲在地上仔细探查了一番,因为昨晚狐妖作祟,打翻了烧纸的火盆,所以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纸灰。 除了这些人到来是踩出的脚印之外,靠近棺材和里屋的地方因为腥臭气,没有人过去,所以上面的脚印也被保留了下来。 从屋里走出的脚印是比较浅的,说明此人体重不大,但是这个脚印在打开门出来之后,竟然径直来到了棺材前方,并且似乎在这里驻留了很久,而这个地方正是徐阳昨晚睡着的地方。 看到这里,徐阳打了一个激灵,难道说在自己睡着之后,那个被狐狸上身的女人就这样一直站在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看吗。 想着那个妖魅的眼睛与自己如此近距离接触,而且还曾打算杀死自己,徐阳的心中就不由打了一个颤,暗道自己真是有些大意了。 在聊斋的世界,徐阳自以为了解剧情,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岂不知自己曾一度在死亡的边缘游离。 人心本就复杂,何况是鬼怪魂灵呢,一时间,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在他睡觉的地方,脚印特别清晰,说明这个人站在那停了很长时间,至于为什么没有对徐阳下手,他不得而知。 脚印在离开徐阳睡觉的位置之后,便来到了棺材处,接着,脚印变得深了许多,很明显是因为身体重量增加的原因,看到这里,徐阳已经断定宋焘的尸体定然是被他的妹妹给背走的。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徐阳来到老丈面前,然后沉声问道:“老丈,我能问你点事情吗?” 老丈还未从惊骇中清醒过来,这突然被徐阳一问,不由愣神了一下。 看着屋内噪杂一片,徐阳指了指外面道:“出去谈。” 老丈会意,看着那口空棺材和哭的昏天暗地的宋焘他娘,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便随着徐阳走了出去。 两人在院中的磨盘处停了下来,老丈一屁股坐在磨盘上,一只脚踩着下方的石墩,然后掏出了旱烟,鼓弄鼓弄后点着。 “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老丈道。 “宋焘的尸体是被他妹妹背走的。”徐阳道。 老丈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徐阳,然后道“你确定?你应该知道宋焘的妹妹已经不是人了。” 徐阳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老丈的话,“但是我感觉这里面有些问题。” 老丈吸了一口烟,用烟杆向徐阳那杵了杵,示意他继续。 徐阳道:“你之前讲得关于宋焘的家事情,当时宋焘雨中去破庙躲雨,然后遇到一个红衣女子是吗?” 老丈道:“的确是这样的。” “可是当宋焘醒来的时候,他是抱着一个老坟头的,那个狐狸洞只是在坟头的下方。”徐阳沉声道,他似乎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但是总是缺了那么一点意思,脸上有些烦躁。 老丈倒是被提醒了一下,将烟袋放下,惊讶的道:“你的意思是那个红衣女人也许另有其人,而宋焘醒来看见了狐狸洞,便想当然的以为是狐狸作祟,是这个意思吗。” 徐阳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然后有些惊喜的道:“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这里另有说法吗?”老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徐阳在脑中组织了一下前后的逻辑,然后也靠着磨盘坐下,这才道:“你看,会不会是这样,这个宋焘雨夜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子其实不是狐狸,而是那个老坟头,因为在白天醒来的时候,他是抱着坟头睡的,也许晚上他的怀中抱得就是那个女子。” 看着老丈陷入了沉思,徐阳又道:“这宋焘本以为是一场艳遇,或许那晚上还曾有一场欢愉,这才导致他白天醒来后恼羞成怒,而把怒火撒到了狐狸洞,接着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烧了狐狸洞,那狐狸其实是受了无妄之灾,这才在宋家作乱。” 经过这两天和那个狐妖打交道,徐阳的心中隐隐觉得这个狐妖其实并不厉害,远远没有到了将人致死的地步,也许只是在吓唬吓唬人,或者说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而在这些事情的幕后,他们都同时忽略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事情发生的起因,也就是那个神秘红衣女子。 徐阳想了想,然后对着老丈说道。 “能否带我去那个老坟头看看。” 第11章 一只绣花鞋 听闻徐阳的话,老丈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异色,但是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将会变得严重多了,想要找到宋焘的尸体,看来这老坟头还是非去不可了。 只是,老丈有些犹豫,然后对着徐阳道:“这个老坟头的地方叫做通姻谷,是一个很邪门的地方。你若执意要去,怕是会有些麻烦。” 徐阳一愣,转而有些郁闷,暗道:“我特么的也不想去啊,可是这不去也不行啊,这任务摆在这呢。这宋焘回来发现自己尸身不见了,还不得送自己去当城隍啊。” 心中腹诽了一下,徐阳道:“不管这么样,不能让宋焘抛尸荒野。” 老丈不由高看了徐阳几眼,心道这小子还挺重情义,这便下定决心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这把老骨头也没的说,就陪你去这一趟。” 两人在和保长说明情况之后,以出去寻找尸体为由相继离开了宋家,只是简单的准备了一些吃食,便一起赶着牛车离开了十里铺,此时已经下午时分,若是赶得急,傍晚应该能到那个传说中的通姻谷。 路上,徐阳又像老丈详细的询问了通姻谷的情况,只见老丈面色有些沉重,用了好久才慢慢回忆道。 “记得我小时候,约莫十五六岁大小,那是个年轻气盛,就伙同几个小伙伴去通姻谷探险,那时候十里铺都在传言,通姻谷通阴阳,是鬼门的地方,一般来说民间做冥婚的时候,都会送往那里,因为那里会有人出来接亲。” “接亲?”徐阳惊讶的道,“莫不成之前宋焘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子是个鬼新娘不成。” “你先别打岔,你听我说。”老丈调整了一下坐姿接着道:“当我们伙伴三个到达通姻谷的时候,那已经是晚上了,这一路出来,也没做个准备,几人饿的那是眼都花了,想着找个地方对付一宿,第二天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在我们四下找地方的时候,正巧在路上来了一批迎亲队伍。” 老丈叹了口气,“那时候也怪我,迎宾队里一个喜婆婆什么都要拉我们去吃杯喜酒,说遇上就是缘分沾沾喜气,他们原本是不愿意的,可是最后我给拍板,前去看看,他们一看这四周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也便答应了下来。”老丈声音里有些后悔,似乎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冲动,也不至于发生后面的事情。 “你们难道就没有察觉他们不是人吗?” “都是一群孩子,哪见过什么世面。”老丈道。 “当时我们几个是挤在一个轿子里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轿帘被拉开的时候,已经进了一户宅院,下轿以后,那喜婆让我们跨一个火盆,那火盆里蓝幽幽的火苗,没有一点热气,反而有些冰冷,考虑到可能是地方的习俗,我们便跨了过去。” “之后,他们那边的人过来说要拉我们去洗澡,我那时可是饿极了,就不愿意去,然后执意拉着一个伙伴去吃席,那另外一个伙伴看主家的面色有些不太好,就和我们分开,跟着去洗澡了。” 说道这里,老丈停了一下,然后有些难过,“没想到这一分开就是两别了,我们两个寻了点吃的,便好奇的想去婚房那边看看新娘,可是当我们偷偷来到洞房的时候,哪有什么新娘,分明是一口大红棺材,当时两人吓得差点魂都掉了,想都没想,赶紧连夜离开了那个地方。” 徐阳的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当听到老丈的讲述,还有有些心跳加快。 老丈看了一眼徐阳,然后道:“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徐阳摇了摇头。 “我们第二天领着村里长辈前来寻找的时候,这里哪有什么大院,分明是一处水沟,而我那个被邀请去洗澡的伙伴则是漂在水沟上方,早已经溺死多时了,那死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只红色绣花鞋。”说到这,老丈有些说不下去了,他那握着牵绳的手微微紧了紧。 “他死了。”徐阳有些震惊。 “我真的没想到他能死,当时我们都太害怕了,若是我们能找到他,心许他还不至于溺死”。 老丈叹了口气,“我将他带出了,却没有将他完整的带回去。” “这不完全是你的错。”徐阳安慰道。 没有回应徐阳的话,老丈道:“村里人说这是被配了冥婚了,说什么辛亏我们两个当时没跟去,这是死者在挑选夫婿。可是哪有这么简单” 说道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当我们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床头竟然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红色绣花鞋。”老丈的手都有些勒的发白,回想当时的情景,他依然控制不住的颤抖。 “什么?难道你也被选上了吗?后来怎么样了。”徐阳大惊失色。 “后来拿着绣花鞋找到了村里的媒婆,媒婆说我这是上了阴籍了,若是想活命,就去把绣花鞋烧了,并说等阳寿尽了就去完婚,而我这一辈子是不可以再娶妻的。”说着,老丈再次叹了口气,点起旱烟砸砸的猛吸起来,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徐阳愣愣的看着老丈,脑中久久不能消化。 当老丈讲完这个事情的时候,牛车上就陷入了沉静,二人就这样沉默,牛车这在崎岖的山路上晃悠悠,有些颠簸。 当绕过一座山,来到一处山谷之后,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连四周的气温也下降了许多,他们这一路并没有耽搁时间,造成天昏暗的原因是天要下雨了。 山风呼呼的吹着,带着呜呜的声音,在这个狭窄的山沟沟里,令人感到不安。 “真是晦气,竟然遇上了这个天气。”老丈向上打量了几眼,吐了一口唾沫道。 “距离通姻谷还有多远。”徐阳问道。 老丈向前面看了看,然后从木车上取出一个竹编骨架,然后道:“大概还有二三里地,你先和我搭把手,我们把车棚搭一下。” 徐阳此时的心情有些沉重了,这般耽搁下来,到了通姻谷怕是要等到天黑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两人一人一边扯过油布,在木车上简单搭了一个车棚,为了方便牛车拉货,这个车棚以往是不用的,只是在雨天临时搭一下,不过用来遮风挡雨是足够的了。 天空变得越来越暗,当两人做好车棚之后,哗的一声,雨便倾盆而下,四周的景象在雨雾之中也变得看不真切了。 老牛似乎习惯了这种情况,也没受到惊吓,但是前行的速度却变慢了很多。 就这样跌跌撞撞,当前方出现一个刻着“通姻谷”的界碑时,此时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不过庆幸的是,雨变得小了很多,只是淅淅沥沥。 “到了”老丈取过车棚中的一盏煤油灯,然后下了车,当徐阳走下牛车的时候,在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个破庙,这下,他对宋焘所遇事情的真实性更加信了几分。 两人牵着牛车,在破庙门前驻留下来,老丈则是去将牛安置在庙中的一处屋檐下,用绳子系在了立柱上,徐阳便开始打量起这个破庙来。 这是一个求姻缘的观音庙,因为年久失修,房子几乎塌陷了一半,断裂的观音像,里面露出一段木棍和稻草来,泥塑头像因为受潮,上面的颜料已经花了,依稀能够辨别五官轮廓,只是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美感,变得丑陋而令人胆颤。那颜料晕开的眼睛,给人一种好像不管走到什么地方,它都在看着你的感觉。 破旧的供桌稍微完好些,上面是三只烧了一半的长香,两短一长。 整个环境看起来十分诡异,外面的风雨使得梁上悬挂下来的帘缦不断飞舞,发出瘆人的响声,像是一个个吊死的亡灵。 老丈在安顿好老牛之后,将煤油灯挂在一边,先是在供桌上摆了一个烧鸡和几个苹果,在拜了拜之后,便拿了一把铲子将供桌下的一块土地给挖开,他的动作很轻,脸上多了几分愧疚。 “你这是在做什么?”徐阳有些疑惑。 就见老丈,在挖了一段之后,就用手一点一点的慢慢清理掉四周的泥土,当向下有一掌距离的时候,老丈的手忽然一停,似乎摸到了某个柔软的物体,眼中出现了一丝复杂,然后对着下方吹了一下,借着光亮,一个红色的东西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是那只红色绣花鞋!”徐阳一愣。 “它果然还在这里。”老丈拿出那只绣花鞋,用手掸掉上面的尘土,然后苦笑道:“这便是我那发小的那只鞋,当年是我亲手埋下的,算是为我挡了灾,只是这些年,这种内疚一直折磨着我,现在也看淡了,等回去将它给烧了,了却这段心事。” “那你岂不是?”徐阳没有说下去,老丈偷藏绣花鞋令他那溺死的发小为他挡灾,但是现在绣花鞋如果烧了,那么老丈就失去依靠,那么 至于他之前为什么没说,恐怕这里面也有媒婆的主意。 看着老丈将绣花鞋小心的藏在自己的怀里,徐阳的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走,去看看老坟头。”老丈站起身子,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徐阳此时也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宋焘的尸体到底是不是在老坟头,当下提着油灯和老丈一起离开破庙向着后方离去。 在他们离去之后,那个断头的观音头颅诡异的向他们离去的方向转动了一下。 第12章 迎亲班子 当徐阳和老丈提着一盏油灯慢慢走出破庙的时候,天空突然打了一道惊雷,硕大的闪电将破庙一瞬间照亮,只见徐阳之前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白衣长发女子一闪而没。 道路崎岖难走,加上下雨的原因变得更加湿滑,四周一片荒地,一人高的茅草在夜风的吹动下,好似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偶尔被光线照过,那里面隐约显露出来的墓碑以及土坟,让徐阳后背发毛,已经有些后悔来这地方了。 其实徐阳是不愿意靠老丈太近,想着老丈怀里现在还揣着死人的物件,他的身上都多出了几分寒意,此时的徐阳无疑是有些无助的,不过也索性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天色很黑,尤其是雨夜,四周不断传来沙沙的声音,就连脚下踩断的树枝也有些诡异了,油灯的灯光在这种夜晚,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幽暗的光线几乎被黑暗吞噬。 四周没有一个活人,徐阳现在只能依靠前面这个年越古稀的老丈,若是此时老丈直接180度转过头翻着白眼,问他还要跟吗,他恐怕也得认命,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路。可是感觉对方越来越往荒凉和偏僻的地方走时,徐阳也渐渐变得不安起来。 “真邪门。” 老丈前行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而徐阳则差点撞到前者的后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徐阳疑惑道。 老丈也没说什么,而是将身体让开,然后指了指前方道:“你看,那是什么?” 徐阳抬头看去,浑身打了个激灵,前方出现了一个房子,那飘飞的白色帷幔,似乎在向他招手,说快来啊,是的,他们又回来了,这个就是他们之前挖死人绣花鞋的那个破庙。 而令徐阳毛骨悚然的是,之前老丈摆在供桌上的烧鸡,竟然被啃了一半,露出里面森然的骨架。一阵风起,视线下方,那个断裂的泥像头颅在地上咕噜噜的滚着,停下时,正好将视线对上了徐阳的眼睛,徐阳浑身一麻。 “现在怎么办。”徐阳有些慌了,看向老丈。 老丈淡淡的道,“这不会是遇上鬼打墙了。” 徐阳一愣,这特么还用说出来吗。 “走,换个地方试试。”老丈倒也光棍,直接拉着徐阳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离去时,徐阳壮着胆子向后面的破庙看了看,此时那个泥像头颅似乎在对他笑。 半个时辰之后,当破庙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时,徐阳的心也接近奔溃。 “不然算了,在破庙将就一晚,明天再找。”徐阳有些打退堂鼓了。 “去你码的任务,爱谁谁,老子不伺候了。”徐阳心中一阵嘀咕,可是这样的雨天,万一宋焘的尸体在雨中泡坏,那自己怎么办,想一想,心中就更加的窝火。 然而,当两人还未定决的时候,就听在远处传来了一阵儿童的歌谣声。 徐阳还没来来得及反应,便被一把拖走,跑的速度极快,此时的老丈根本就不像一个古稀的老头。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都差点跟不上。 当二人跑入破庙之后,再往后方看去,哪还有半点影子,刚刚的鬼抬轿似乎没有发生过一般,空荡荡的山路上,只有在夜风中不断摇摆的芦苇叶。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徐阳惊魂未定。 “是迎鬼新娘的戏班子” “刚才辛亏跑得快,以前也是听乡亲们说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老丈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泥塑后方,然后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谁!”徐阳一声大喝,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刺耳。 “快追,好像是宋焘他妹妹。”老丈惊讶的道。 徐阳一听,那还顾得了别的,两人一前一后从泥塑后方追了过去。 后面是一个小道,倒是也不难走,两人在追出的瞬间,便看到那个穿着孝服的白影消失在前面草木深处。 四周的风声变得更急了起来,在耳边不断的呼呼吹着,雨依旧下个不停,落在肩上有种刺骨的寒意。 当二人来到那一片草木之后,四周的温度仿佛突然降了下来,而在他们的前面则是出现了一个红灯摇曳的大院,张灯结彩,好像在办什么喜事。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带着一丝疑惑,缓步踏入了院中。 院中中各个人影都显得忙碌匆匆,有的悬挂灯笼,有的整理礼堂,有的则是端着红枣花生类,小跑着送到各个地方。 “这是在办喜事吗。”徐阳算是第一次见到古人办喜事的场景,一时还有些好奇,当然,若不是在看到这些人都没有影子的情况下。 他和老丈都知道,恐怕他们现在进入的正是那个传闻中的冥婚现场,只是这里面结婚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徐阳的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妇人垫着脚走了过来,然后笑着迎道:“呦,你们是不是宋焘家那边的亲戚,快快快,赶紧进来,一会我们小姐就要和宋焘成亲了,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宋焘!”徐阳震惊的看了一眼老丈。 “对呀,这宋焘啊还有些难为情,是他妹妹给背过来的,嗨悠悠,你瞧瞧,你瞧瞧,这就像是个木头一样,你看他现在呆傻,这等会洞房啊,还不是跟猴子一样,心急火燎的。”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掩住那暗黄的牙齿,有些恶心。 徐阳此时心中也大概明白过来,这里面的新娘子怕就是之前宋焘在雨夜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子,女子对他一直念念不忘,加上宋焘家被狐妖混乱,她便令宋焘的妹妹和狐妖交换了身份,以此来困住狐妖,并听她使唤。 那宋焘在活着的时候,因为饱读诗书,为人太过刚正,她不好接近,当得知宋焘死了,她又生出了心思,想要成就鱼欢之好,续那雨夜之缘,这便让已经成为狐狸的妹妹将其尸体偷了出来,也就准备了眼前的这一幕新婚场景。 想到这里,徐阳松了一口气,就目前来看,起码这个宋焘的尸体是完好的,但是他决不能让这个红衣女鬼与宋焘的尸体圆房,不然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恐怕红衣女子还不知道,这个宋焘只是魂魄离体,并未真正的死去,怕是现在也对那木木的尸体感到奇怪,但是这些都不是徐阳需要考虑的东西。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徐阳目前所能做的,两人一起来到了主堂,这里和十里铺宋家的灵堂有些相似,只是白色的帷幔全部换成了鲜血一样的红色,屋内中间,那巨大的棺材板上,宋焘的尸体正安详的躺在那里。 因为要新婚的原因,宋焘身上原本的寿衣已经被换了下来,现在穿着的竟是一件大红色的喜袍,那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上,被人用某只颜料的东西涂了一个大红嘴唇,而两腮上面也拍了一点粉红色的粉底,整个看起来有些诡异和恐怖。 可能是觉得对方闭着眼结婚不太好,那厚重的眼皮上又被画出了两只眼睛,只是这画画功底就不敢恭维了,两个眼睛就是黑色的圈里面加了一点。 身边全是一群垫着脚走路的人,想来也是跟这边的乱葬岗有关,之前和老丈路上遇上的那些个坟头,恐怕它们的主人现在都过来喝喜酒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唢呐声响起,就听外面唱道:“吉时已到,婚礼开始。” 话毕,一群人在远处搀着一个红衣女子,缓缓的向这边的正堂走来,因为头上盖着红盖头,徐阳一时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现在该怎么办?”徐阳有些慌了,用胳膊抵了抵身边的老丈。 老丈神情有些严肃,然后低声道:“这鬼新娘怕是不简单,现在鬼物太多,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抢走宋焘的尸身,恐怕需要等对方拜堂结束,然后我们偷偷溜过去,将宋焘的尸体给偷走。” “那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徐阳有些紧张的道。 老丈这时候沉默了,他摸了摸胸口的红色绣花鞋,然后呼了一口气,“若是被发现了,你带宋焘的尸体先走,这里我来解决。” “老丈,你”徐阳眼睛睁大,他没有想过老丈此次过来竟然抱着必死之心,心中顿时有些感慨。 老丈却笑了笑,然后对着徐阳道。 “你也别觉得我伟大,因为这个新娘我认识。” 第13章 背尸惊魂 当徐阳听到老丈说,这个鬼新娘他认识的时候,徐阳的心中便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根本无法把眼前的这个老人和鬼新娘联系起来。 老丈叹了口气,然后道:“你知道这个鬼新娘为什么缠着宋焘不放吗。” 徐阳的脑袋转不过弯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将所有的可能都推测到了,可是他对眼前的这个老人却是充满了未知。 老者缓声道:“当年我说的那个故事都是对的,只是,当时鬼新娘只选择了我一个人,也就是说我拥有对方完整的一双绣花鞋。” “你”徐阳长大了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了躲避冥婚,我先是偷放了一只绣花鞋在发小那里,然后将其溺死,以此让发小为我顶灾,替我去死。在鬼新娘那造成死亡的假象。为了避免鬼新娘查出来,我将绣花鞋埋在了观音庙的贡台下方,以此来遮掩气息,因为鬼本身惧怕观音庙,所以即使鬼新娘产生怀疑,她也不敢去庙里面查探。” 说着,老丈看向徐阳又道:“所以鬼新娘一直不愿意离开破庙,因为在眼里,他的夫君已经死了,可是魂魄不见了。” 徐阳有些惊讶一老丈的手段,难道说真的有奇人异士之说。不过在这个聊斋的世界里,连鬼和妖都有,出一个奇人也倒不奇怪了。 老丈没有看到徐阳眼中生出的古怪意味,而是继续说道“单单替死是不够的,因为很可能从阴籍上查出来,因此我还偷换了我的命格,我在另一只绣花鞋里放的是宋焘的生成八字,然后在老坟头给烧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这就是鬼新娘为什么会在老坟头等待宋焘的原因,她是以为宋焘就是和他结姻缘的夫君。” “为什么是宋焘?”徐阳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他感觉这个老丈似乎不是一般人,有种游戏中隐藏boss的感觉,所以徐阳动了些心思。 “宋焘?”老丈嘀咕了一句,然后道:“宋焘这个人,我从小就看不出他的命格,造成这样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命格很硬,一般事情无法对他产生伤害,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是早亡的命格。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阳已经从惊讶变成震惊了,这都能看出来,要知道宋焘可是要位列仙班成为一地城隍的人,能够看出宋焘命格的大概,那么眼前的这个老丈岂是一般人。 徐阳此时的眼中都有些冒光,给官差送文牒刷好感度的事情他都能干的出来,何况眼前这个和他极为熟悉的老丈,不从他身上敲点东西,怕是对不起这一路的担惊受怕了。 心中想了想,徐阳道:“等会我去偷尸,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老丈一愣,不过转而告诉了徐阳一个口诀,然后道:“你默念这个口诀之后,体温会下降的很快,在鬼怪的眼里,你就是一具尸体或者一个孤魂,这样他们便不会对你产生防备,你大可放心的去偷,这边我来应付。” 老丈话一说完,徐阳的脑中瞬间响起一个声音:“获得道术秘法--掩息术。” 徐阳大喜,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在看向老丈时,已经有种看到宝藏的感觉。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讨论了,因为鬼新娘在众人的搀扶下,已经来到了正堂。 新娘在到达徐阳二人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随着她的停顿,众多孤魂野鬼也这个时候全部将目光转到徐阳老丈的身上,脸上产生了一丝疑惑。 徐阳心头猛的一紧,大气不敢出,默念一遍口诀之后,脑中越发的轻灵,而他的体温也开始迅速下降,接着接近死尸的温度了,他的脸上此时已是一阵惨白,毫无血色,当然若不是还有那细密的汗珠的话,徐阳和躺在地上的宋焘尸体基本无异了。 新娘的视线仅在徐阳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老丈身上。 “我们可否认识?”新娘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 “世间众人何止千万,你见我面熟也是自然。”老丈捣鼓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让徐阳有些另眼相看。 鬼新娘没有说什么,而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缓步走了进去。 现在也算是有惊无险,加上这些孤魂的注意力都在新娘身上,徐阳和老丈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一拜天地。”只听这一声高昂的喊声过后,两个垫着脚的妇人将宋焘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将他摆成跪立的姿势。 新娘道:“你我相识甚早,奈何成婚当日你却跑了,我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可再遇时,你却不认识我了,我想让你死,你陪我死好吗?可是你当时的眼睛是如此的决绝,那雨夜之后我又心软了,想着再等等也罢,如今你已魂归九幽,那便继续完成这亲事。” 徐阳看了老丈一眼,他知道这前半段说的是老丈,后半段说的才是宋焘,而鬼新娘则一直以为是同一个人,不得不说老丈这一招瞒过天海的手段,用的着实高明。 一鬼一尸相互拜了拜,场面看起来极为诡异。 就这样,一场拜堂在平静中度过,当宋焘被人抬着送上后方的卧房时,喜宴终于开始了,喧闹声再次响了起来,一众孤魂狐妖在一起有说有笑,推杯换盏,好一片祥和的景象,而徐阳则在这个时候已经和老丈分了开来,自己一个人偷偷潜入了后面厢房。 后面庭院不大,只是穿过前厅就来到了后院,一个典型的四合院布局,东西两侧各有两个厢房,北面居中的位置是主房,四周全部悬挂着大红灯笼,即使数量众多,可是已经未给后院带来些许光明。 昏暗幽静,犹如进入了一个墓室,徐阳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汗水,虽说前面有老丈在照应,但是这后面可是有那鬼新娘的存在,自己相当于在鬼新娘的眼皮子地下背走新郎,这等恐惧可想而知。 穿过一侧庭廊,徐阳此时已经来到了主房的外面,这里就是他们的洞房所在,利用老丈教的口诀,徐阳此时已经将体温完全的降了下来,脸上已无血色,已经与那外面的一众鬼狐没有什么区别了。 透过窗缝,徐阳看到了这个所谓冥婚的洞房,不禁有些后脊发寒。 那里面出了结婚所有的红烛酒水之外,竟然停了两口大红棺材,棺材前方那大大的“奠”字,让人说不出的恐怖。 “这下糟了。”徐阳暗道一声,屋内停放的是两口一模一样的棺材,也就是说这里面定然有宋焘的一具棺材,那另外一具,不用说,定是那鬼新娘的无疑。而这带来的麻烦就是,徐阳根本就不知道哪个里面才是宋焘,若是打开棺材,遇上了鬼新娘那苍白的脸以及恐怖的眼睛,怕是徐阳魂都会被吓掉。 “赌一把”徐阳眼中生出几分坚定,在古代崇尚男左女右,左方为尊,那么宋焘很可能就是放在左面的那口棺材里面。 心里想着,徐阳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屋内冷风袭来,让徐阳不禁打了个哆嗦,借着红烛的光线,徐阳弓着身子,然后慢慢摸到了左方的棺材处,动作缓慢,未发出一丝声响。 “成败在此一举了”徐阳尽量平复着心情,接着,在此瞥了一眼另一口棺材,见那边没有动静,这才用手指勾着棺材盖板的缝隙,将棺材缓缓的推了开来。 一股雾气冒出,扑入徐阳的鼻腔,令他脑中产生些许眩晕,这是尸体在封闭环境被闷的结果,是尸体体内的微生物分解残物产生的气体。 忍住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徐阳再次向棺内看去,只见宋焘的尸体完好无损的放在里面,脸上虽然被颜料吐得有些瘆人,不过徐阳还有有种亲切感,或许这就是即将成功带来的喜悦。 伸手拉过尸体,徐阳将其背在身上,尸体的头就这样耷拉在他的肩膀,那冰冷的嘴唇时而触碰到他的耳廓,令他有些发毛。 宋焘的尸体较一般男子要显得轻一些,也许是死去后水分流失的原因,徐阳倒是没有多想,而是出了门之后,沿着庭廊走着,尽量避开那些酒席宾客。 这个院子是没有后门的,想要逃离,也能穿过那满是孤魂的前院,徐阳扯过厢房的一道布帘,然后覆盖在身后的尸体上,这才慢慢的向前院走去。 不知怎么回事,徐阳总感觉有种毛发不断的刺挠着自己的脖颈,而身后的尸体也变得越来越轻了,浓烈寒意不断透过耳朵传入大脑,令他的身体有些发麻。 这是徐阳第一次背尸,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自己家里从事白事这么多年他都没接触过尸体,可是在这聊斋里,自己竟然和尸体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在这时,徐阳身体突然一僵,因为他感觉背后的尸体似乎在他耳边吹气,不知道是自己感觉错误,还是因为太紧张了,总之他现在都已经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前院中的这些宾客并没有发现异常,徐阳的视线很快找到了正坐在酒桌的老丈,然而,老丈在转过头看到他第一眼时,眼中却突然露出一抹惊骇。 徐阳愣了愣神,看着老丈有些不解,对方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出什么事了吗,可是当他听到老丈突然大喊那句:“混蛋,你背着新娘干什么。” 第14章 缘起缘灭 听到老丈的这一声喊叫,徐阳先是有些懵逼。 当耳边再次传来了吹气,这才回过神来,当场吓得魂都要飞了,下意识的转脸看向后背,却见那与她不到两厘米的惨白面容,鲜艳如血的嘴唇差点与他触碰,两只翻白的白眼珠死死的看着他,不是那鬼新娘还能有谁。 鬼新娘咯咯一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徐阳的耳朵,然后对着徐阳那惊恐的脸说:“你看我美不。” 徐阳就感觉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直冲脑门,汗毛炸起,刹那间面如土色,仿佛连心跳也停止了,接着“啊”的一声,瞬间将鬼新娘给丢在了地方。 鬼新娘的面容由笑容渐渐变得冰冷起来,脸上眼珠开始凸起,舌头变长,那惨白的脖子之下,一道勒痕渐渐显现出来,即使抹了很厚的粉底,但是还是能够清晰的见到上方斑驳的血迹,像是一个项链,惊悚而震撼。 这时候,这些宾客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一个个面无表情,脸上充满了死气,有些都长满了尸斑,腐烂、恶臭各种气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前院,而他们皆是向徐阳这边飘来。 徐阳暗道一声不好,这是破了幻境了吗,还是这些鬼怪已经恼羞成怒了。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情况及其危险,或者是是他来到聊斋以后,所面临的最为危险的一次。 老丈在这群鬼怪之中大惊失色,在这一瞬间,他对着还在发愣的徐阳道:“快去抢尸体走。”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之前破庙挖出的红色绣花鞋,就对着鬼新娘给扔了过去。 鬼新娘起初还打算去追徐阳,可是在看到那个自己曾经的定情之物,眼中先是复杂,转而变成了愤怒。 她死死的的盯着老丈,然后冰冷的话语如同来自地狱,“是你。” 这一瞬间,鬼风骤起,大红灯笼被各个吹落,原本装修精致的院墙上,墙皮开始脱落,露出上面遍布爬痕的青苔,房子腐朽,铜制的门环上泛起了一层铜锈,房屋也开始坍塌了大半,露出了里面遍布蛛网的破旧陈设,已然没有了之前华丽的景象,转而变成一个破旧许久荒废的老宅。 徐阳一边跑着一边看到四周的变化,这时候他肝胆欲裂,脑中已经是混沌一片,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找到宋焘的尸体,然后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当徐阳再次来到后院的主房时,前院已经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他不知道老丈有着什么样的实力,但是他知道这里的事情已经不是他再能插手的了。 一把撞进那早已腐朽的木门,徐阳向另一口棺材跑去,这时他才发现,以床为主位,自己打开的那口棺材其实是右边,自己进门后其实是面对着两口棺材的,这才弄错了左右。心中暗骂自己一声愚蠢,然后将另一个棺材推开,里面正是宋焘的尸体。 他想都想,背着宋焘就往外跑。当经过前院的时候,两边正打在一起,而鬼新娘此时似乎也知道了老丈其实才是她定亲的那个人,追着老丈不放,看到徐阳背着宋焘的尸体,也仅仅是看了一眼。 老丈此时就有些让徐阳有些惊讶了,身子哪像一个老人的样子,身法极为奇特,飘忽不定,一个个法决打出,便有一两个孤鬼凄惨消失。 “张生,我你为什么骗我,我恨你,你给我去死,去死。”鬼新娘声音凄厉,无比的怨毒之色充斥整个面容,使得那被涂满水粉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 “张生?此人竟然是张生。”徐阳心头猛地一震,不过此时已然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只要保住宋焘的尸体,那一切都会结束。 急速穿过前院,当徐阳来到院前的门楼时,才被眼前出现的景象给惊的收不住下巴来。 在那破旧的房梁上,密密麻麻的挂着无数的尸体,像是冬天准备的腊肉,前后不下数十具,有大人的,有老人的,也有妇女和孩童的,徐阳在里面甚至看到了之前迎接他们的那个妇人的尸体。 一个个吊死在门楼之下,无比凄惨,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整个家族大小数十口的死亡,徐阳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惊骇。 小心的穿过这密密麻麻的尸体风铃,不断躲避那摇晃中触及头顶的死人脚,徐阳一步跨出大院,然后向着破庙的方向跑去,而后方在这个时候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让徐阳背宋焘的尸体找到牛车的时候,却见那宋焘的妹妹此时早已昏睡在木车之上,不知是什么原因。 宋焘也没觉得瘆人,将宋焘和他妹妹两个身体并排摆在了牛车之上,然后就一把赶着牛车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徐阳再次向后看的时候,却见到破庙中那个观音人头依旧在看着她笑。 一声歌谣自远方传出。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徐阳听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而那红色的花轿则在后方缓缓的露了出来。一对童男童女,两小无猜,相互追逐,轻灵的笑声传遍了整个通姻谷。 徐阳感慨良多,不敢久留,牵着牛急速的逃离而去。 一路赶车,天渐渐大亮,牛车缓缓地在道路上颠簸,徐阳这个时候才有心思去琢磨其中的曲折。 “张生,这个老丈竟然是张生。”张生是何人,那是书中记载与宋焘一起参加考试的秀才,因为宋焘说他要赡养老母到入土,所以便以张生代替宋焘当了九年的城隍,后来九年期到,宋焘才去就任城隍,但是至于张生的事情,书中就没有了解释。 现在看来,张生也非凡人,他似乎早就知道宋焘会参加城隍应试,也似乎知道自己只有九年的城隍之位,所以他心有不甘,便在一开始就设局,令宋焘与女鬼相见,并借狐妖来祸乱宋家,那么这女鬼一家,难道都是张生所杀,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布置出如此恐怖的鬼新娘。 只是张生没有算到的其实就是鬼新娘,他没有想到鬼新娘对他产生了情谊更是念念不忘,从而令宋焘脱离了鬼新娘的关注,转而引到自己的身上,也算是自食恶果。 那么张生帮助自己抢夺尸体的目的怕是不那么简单了,很可能在自己得到尸体之后将尸体毁去,更有可能杀了自己。 权利往往令人迷失心智,为了城隍之位,不惜杀害通姻谷一家十余口,又溺死无辜百姓,这一步步下来,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张生了。 而书中,张生赠别,送给宋焘的那句“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这个千古名句,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经过一天的奔波,当徐阳到达十里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距离子时宋焘复活也不到一个时辰。 宋焘的妹妹还处在昏迷当中,这也许和鬼新娘有关,也许鬼新娘死了,然后失去了对这个狐魂的控制,而导致现在的情况,这只能等到宋焘复活,以宋焘城隍的能力,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在徐阳安顿好宋焘尸体的时候,一个消息却让徐阳瞬间惊在了原地。 “老丈死了,在昨天离开宋家之后就死了。” 他赶紧跟着保长来到老丈家,当看到那草席上早已死去多时的老丈时,徐阳的眼中充满了惊骇,若是老丈在昨天就死了,那和他一起去十里铺的老丈又是谁。 风声呼呼的刮着,十里铺的夜晚似乎从没有平静过,徐阳平静坐在正屋的门槛上,后背背靠着那巨大的黑漆棺木,他的心中至今还有许多不解,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此时也是五味杂陈。聊斋写鬼写狐,却难写人心。 就在这个时候,咚咚一声,后面的棺材发出了一阵响动。 徐阳见状,赶紧起身,面露大喜,然后几乎小跑着来到棺木旁边,然后猛地一下将其推开,却见宋焘正有些愣神的坐在里面。 “完成一星半剧情,已达成影响现实能力。“ “完成支线任务守卫宋焘尸体三日,助其完成考试并成功复活。” “完成考城隍主线任务,获得宋焘好感度82%。” “获得道法秘术,掩息术,注意该术法只能在剧情中使用。” 一连串的声音在徐阳的脑海中响起,徐阳的心在这时终于完全的放了下来。 而宋焘在清醒过后,却问了徐阳一个莫名其妙的话。 “你知道张生吗?” 徐阳不解,想来这个张生应该是没有得到城隍之位,而宋焘也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事由,但是这些事就不是自己该去深追的。 徐阳想了想,然后按照剧情中代替张生说了一句话,“既然你已经完成了考试,那我们一算是一场缘分,临别时,送你一句话” “徐兄请讲。”宋焘的眼中闪过一道睿智,眼神真切。 徐阳没有想到,这最后装逼的事情还需要自己来做,想着缓缓转过身去,然后背着手,一边走着一遍道:“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 第15章 那不是海鲜 徐阳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直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使劲揉了揉还有些发痛的脑袋,再看看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他的出租屋。 不知道是没有适应还是别的原因,徐阳就这样坐在床上很长时间,回想着聊斋中所发生的事情,至今仍有些不可思议。 “这特么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剧情影响现实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现实中也会发生这样的剧情吗,而所谓的恐怖指数一星半,意思是现实中自己将面对的也是这样的难度吗?”徐阳想了一会,脸上充满了忧虑。 然而,还未等他想完,他便感觉到自己屁股下面似乎坐着一个东西,是个板状物品,有些膈人。 随意顺手一模,入手是软软的布料,当掏出来的时候,徐阳被吓了一跳,立马将其扔到了一边。 “卧草,什么鬼东西。” 只见被扔出的一物,酱布纳的底,上面是大红色的鞋围,那脚尖还绣着一对鸳鸯,做工极为精细,似女孩子家亲手所做。 不是别的,正是老丈挖出的那只绣花鞋。 徐阳汗毛直立,这刚起床竟生出了几分尿意来。若梦里是真的,那么这只鞋可是那个鬼新娘的,对了,聊斋。 徐阳想到这里,赶紧起身,然后迅速来到桌前,然后就看到了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聊斋是半打开的状态,里面的文字前面还很完好,但是后面则开始出现了涂改的痕迹。大概的意思是宋焘查询了母亲的阳寿只有不到半年,上面允许他回去解决后事,事后即刻上任,而张生因为谋害周巧儿一家五十二口,后勾结邪祟,试图阻碍宋焘,被判镇守通姻谷,永不入轮回。 而让徐阳感到惊讶的是,这《卷一考城隍》的末尾居然还有他的名字。 “另有徐阳勉励数语,二公稽首并下,宋公握手,送诸郊野,以诗赠别,都忘其词,中有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之句。公既骑,乃别而去。” 徐阳眼睛睁的大大的,最后这几句前前后后看了不下数遍,眼中依旧是难以置信,自己这是篡改了聊斋吗,当翻过这一页,后方则是一个一整页的插图,正是宋焘的画像,虽是工笔画,但是其上方的轮廓线条,竟与梦中惊人的相似。 然而,当徐阳向后打开的时候,后面出现的全是平常的版本,只是每一个故事之后都有一个空白的纸页,那上面却再没有插图显示,徐阳有些想骂娘了,真是盗版害人那。 不过生气归生气,他隐隐还是有些猜测,那就是当自己完成任务之后,或许就可以收集到主角插图,这一点也许需要下次去验证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正沉思中的徐阳被吓了一跳,自己的这个出租屋平常时间是没有人来的,他也习惯了一个人安静的呆在屋里,突然出现的敲门声,令他微微有些不适应。 “不会是庞大海。”徐阳将聊斋一把扔进了抽屉,又用脚将那只红色绣花鞋给踢进了床底,要是被胖子看到自己藏了一只女人的绣花鞋,还不定联想出什么坏事出来。这种偷藏女人衣物的癖好,可是要被骂变态的。 收拾好之后,徐阳这才走去开门,只是但他离开之后,那只绣花鞋竟又诡异的出现在了刚才的地方。 “谁啊,这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徐阳一边说着,一边穿着拖鞋。 可是等到他将门打开之后,却突然愣住了,门外竟然站着两个警察,一男一女,男的不做描述,因为徐阳压根视线就没在他身上,而是全部的注意力都看向了这个女警察。 这个女警察与他差不多的年纪,似乎刚刚从警校毕业不久,长相十分耐看,就算是徐阳这个常年混迹剧组,见惯了各种明星的人,在见到对方的第一刻,也有些惊艳的感觉。 “你好,你是徐阳吗。”女警察声音清脆特别好听,将徐阳的思绪拉了回来。但是见到徐阳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说实话,她对徐阳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 “跟你说话呢,怎么回事你。”一边的男警察看不下去了,当即呵斥道。 “啊,哦,恩,我是徐阳,请问有什么事吗?”徐阳一手抻着门一手按在门框上,有些不知所措。他此时也觉得这样看一个女孩有些不大礼貌。 “我们是竖店刑警支队的,我叫欧阳倩,这位是张小波,这是我们的证件。”说着,欧阳倩便把警官证在徐阳的面前放了一下。 徐阳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心道:“恩,24岁,比自己还小一岁。” “先让我们进去,方便吗?”女警察涵养很好,淡淡的道。 徐阳一愣,这才知道自己一直把这门,堵住两个警察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当下尴尬的咳了咳,然后道:“请进,” 两人向里面打量了一眼,然后跟着徐阳进到了房间,房间不大是一个单身公寓,除了一个单独的卫生间之外,其他的一目了然。 可是两人的眼睛却没有看向房间,在徐阳转身的一瞬间,他们的视线几乎都被徐阳的后脖给吸引了,或者说是被后脖上的血迹给吸引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徐阳满是无所谓,然后直接坐到了床上,接着道:“屋里比较小,你们凑合着找地方坐。” 两人没有坐下,而是看向了床边不远处的一只绣花鞋。眼中的鄙视变得更加浓重了。 徐阳一愣,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却见到之前自己藏好的绣花鞋竟然直愣愣的摆在地上,当下脸都有些发红,用脚把鞋往床底挪了挪,然后尴尬道:“不好意思啊,那什么,我是一名道具师,屋里面有些个女性物品也是合理的对。” 欧阳倩懒得去回答,而是道:“没事,这是个人的喜好,我们表示理解和尊重。”说着好像有些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自卑,找个女朋友就好了。” “我”徐阳欲哭无泪。 欧阳倩道:“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点事情,你昨天晚上九点到十二点,在哪里,做了什么。” 闻言,徐阳的眼睛有些躲闪,毕竟昨晚遇到的事情准时诡异。” 两个警察见到徐阳竟然是这样的反应,当下已经隐隐将手摸上了腰间。 徐阳抬起头来,然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说道:“昨晚我和胖子,哦,也就是庞大海一起在沙县吃了饭,吃完饭后我便搭乘13路公交车前往了西郊。” “你去西郊做什么?”欧阳倩问道。 徐阳耸了耸肩,无奈道:“我是剧组道具师,现在准备聊斋道具,你懂的,里面涉及很多纸人,白烛这些,而这些也只有西郊能买到。” “你少在那胡扯,13路公交车早就停运了,上个月13路车因司机酒后驾车导致车辆撞开护栏,掉进了水库,车里面加上司机一共死了五个人,这现在还在整改,接受调查,线路在就关闭了,哪还有13路的说法。” 张小波忍不住了,他可没有欧阳倩这样的耐心,在听到徐阳说话漏洞百出的时候,当即反驳道。 “什么?13路公交车停运了,不可能啊,明明昨晚还在运营,而且里面不止我一个人。” 徐阳大惊,莫不是自己真的是坐上了拉死人的车子了,可是那个送骨灰的老婆婆不是相安无事吗。 “这个暂且不谈,我且问你,你脖子上的血迹是哪来的。”张小波懒得和徐阳掰扯,直接切入主题道。 “血迹?”徐阳刚还没有灵异公交车事情上缓过神来,突然听到对方说了这么一句,就有些懵逼了,然后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后脖,因为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此时他只是扣下了一块暗红色的血痂。这一看,徐阳的脸色大变。 然后道:“警察同志,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这血迹是从哪来的,我昨晚逛完殡葬街就回来了,其他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那你去西郊的路上遇上什么人没有?”欧阳倩怕徐阳过于刺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 “人?”徐阳仔细想了想,昨晚若说遇上鬼他能说一大堆,但是如果说人的话,徐阳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眼镜男的身影。 他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说眼镜男背包特别腥臭,现在想想,那哪是海鲜的味道,分明是血腥味,而在当时,自己为了给眼镜男让开位置,从他的下方钻过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脖子被背包里的液体给滴到,当时他还恶心的要死,顺手摸了摸。 想到这里,徐阳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指缝间竟然全是黑褐色的血渍。 徐阳的眼睛渐渐睁大,难道说那个背包里放的是人肉?一联想自己与那可能是尸体的东西曾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徐阳就不禁打了个冷战。 好像是在印证徐阳的猜测,欧阳倩道:“昨晚发生了一起碎尸案,碎裂的尸块是在西郊发现的,而我们经过监控探查,你曾经去过西郊,因此我们怀疑你有重大作案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警察同志,这里面存在误会,当时与我一起的还有一个眼镜男,我脖子上的血迹就是来自他的背包,这一点你们可以通过站台的监控调查。”徐阳有些着急赶紧辩解。 “你说的那边我们探查过,监控因为年久失修早就无法使用,我们相信你的清白,但是这个案件你暂时依旧摆脱不了嫌疑。”男警察张小波道。 就这样,徐阳在刚刚脱离聊斋就再次卷入了一场杀人事件,当徐阳解释清楚,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是胖子接的他,因为在这里,他认识的人中只有胖子有车,是辆二手雪佛兰。 “行啊,阳子,你真够可以的,这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涉嫌杀人呢。”胖大海在见到徐阳的一瞬间,便大呼小叫的迎了上去。 徐阳满脸郁闷,然后绕过对方想要拥抱自己的肥硕身体,拉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走,回去说。” 胖子有些尴尬,然后道:“得嘞。” 第16章 床下有人 徐阳一路沉默不语,到了出租房之后,便直接钻入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他对脖子来回搓了数次,直到搓出血印子这才罢休。 脖子上的血迹已经被警方提取过去,作为化验对比,自己在警局详细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徐阳就是凶手,所以徐阳在签了一个暂时不得离开竖店县的手续,并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条件下,才给放了出来。 在这起案件中,其实关键人物不是那个眼睛男,只要证明徐阳的身上的血迹和尸块背包上的血迹是一致的,那就就可以证明徐阳是这起案件的见证者或者是参与者。 而想要证明徐阳所说的眼镜男真是存在,那么这里面就需要人证来证明,徐阳首先想到的是那个死了丈夫的老太太,因为他是与自己坐的同一辆公交车,而且曾与自己有过接触。 另外一个人则是那个带着猫包的女孩,这个人则能证明徐阳上公交车的时间,毕竟老太太是后上的公交车。 而且,经过警察证实,那13路公交车确实停运了,在几天的的报纸上还刊登着上面的新闻,包括尸体的认领通知。 在那些尸体上,徐阳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坐在抱猫包女孩旁边的青年男子,当时他还奇怪这人身上哪来的这么多水,想来是在水库淹死的缘故,怨念被困在公交车上一直寻返往复,另外则是那四个群演了,加上司机一共五个人。 这么一想,当时在车里只有自己、老太太、抱猫的女孩、还有凶手四个活人,为什么没提那三个医生,因为徐阳觉得那三个恐怕也不是人,因为往西郊除了那个荒废的医院,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医院了。 徐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还专门让警察查了一下最近的死亡或者人员失踪案件,里面并没有车上的那几人,很明显他们没有死,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出事,这一点徐阳不得而知。 而现在案件的关键就在这几个活人的身上了。 只是现在怎么去找这两个人,徐阳陷入了忧虑之中。 再次冲洗了一下身上,徐阳这才从浴室出来。 “怎么回事,阳子,你搞什么呢,怎么还弄到局子里了。”当徐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庞大海正躺在他的床上刷手机,手机一会一个震动,好像在和哪个妹子聊天。 徐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嗨,别提了,真算是晦气,昨晚我去了你说的那个西郊殡葬一条街,路上遇到个变态,竟然背了一书包的尸块。” “握草,这么猛。”胖子也不玩手机了,将手机放在一旁,然后挪过身子说道:“那你现在怎么办,能找到那个变态吗。” 徐阳耸了耸肩,“警察都没找到,何况是我这等升斗小民。” 胖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少跟我文嗖嗖的,我问你,如果按你说的,那个老太太的丈夫刚死,你怎么不去查查最近办理死亡证明的人,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总不会一下子死几十个,想要查找非常简单的。” 徐阳一愣,一把拍在胖子的肩上,然后大喜道“草,你怎么不早说。” 胖子撇了撇嘴,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道:“你特么的也没问我呀。” 看了一眼有些委屈的胖子,徐阳心情大好,然后道:“谢谢啦胖子,算是我欠你个人情。” “你人情才值几个钱!”胖子嘴里嘟囔着。 徐阳好像没有听到对方说什么一样,然后对着胖子道:“胖子,还有一件事,你得帮我去办,你去查查我所说的那个养猫的女孩,她男朋友应该是这里的群演,她刚搬走,或许能够通过租房信息或者他男朋友那边查到一些线索。” “好了,我知道了,对了,你们剧组马上开拍了,有什么介绍人的活可别忘了我啊”胖子也知道徐阳的事情很急,就已经站了起来,临走还不忘提示徐阳一句。 “行了,少不了你的。”徐阳将其打发道。 经庞大海这么一提醒,徐阳这才想到剧组这边还有道具师的工作,看着庞大海那肥胖的身体离去,徐阳立刻将门关了起来,因为他要试验一件事情。 通过聊斋考城隍主线任务的奖励是任意提取聊斋场景中的道具,道具不可买卖不可交易。这是当时进入聊斋场景中得到的一句话。 现在自己已经完成了考城隍,那么是不是就是说考城隍中自己所遇到的场景都可以搬出来。心里想着,徐阳便有些激动,然后迅速拉起窗帘,然后跑到书桌坐下,抽开了里面的抽屉。 聊斋的书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任何不同,和市面上卖的硬装本几乎一样,只是那书面上好像用血写成的聊斋两个字看起来有些瘆人。 打开卷一考城隍,徐阳想着当初的场景,然后心念一动,半张狐狸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握草”徐阳被突然出现的狐狸脸给吓了一跳,原本坐着的身体直接站了起来,而那个毛茸茸狐狸脸则是瞬间被他扔到了地上,狐狸脸上方的眼睛正盯着他看,像是一个活物一样。 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任谁见到突然出现的一张脸也不会这么淡定,况且这个东西好像是刚刚刨下来不久,那后面的肉质都还没有腐烂,黏黏糊糊的,这个狐狸脸竟然是真的。 徐阳用了好久才将心情平复下来,他慢慢的走到狐狸脸旁边,先是用脚踢了踢,看着东西没有反应,这才蹲下来仔细观察。 完全真实的触感,仅仅是看着上边的眼睛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况且这个东西里面当时可是存着宋焘妹妹的鬼魂,面容特别的人性化,那种死前的无奈痛苦和惊讶在这半张脸上完美的呈现。 透过这个脸,徐阳几乎能够感受到,当时她正在做饭,然后被父亲大骂一声畜生,并且用锄头刨死的惨状。宋焘的妹妹算是这里面比较悲苦的人,就是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怎么样了。 徐阳叹息了一声,然后将狐狸脸拿在手上,心念一动,这个狐狸脸便再次消失不见。但是这个时候,徐阳却突然想到了那只红色绣花鞋,然后趴在床底找了找。 然而,就在他低头看向床底的时候,那床底的一双血红的眼睛也在看着他。徐阳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与对方撞个正脸,顿时,徐阳的魂都快飞了。 几乎浑身的汗毛在这一刻全部立了起来,脑门都有些充血的感觉,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徐阳还禁不住的用腿向后蹬了蹬,想要尽快远离这个地方。 “你你特么什么时候在这的。”徐阳大惊道,嘴上都有些打哆嗦了。这一吓差点没给他吓出毛病来,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趴床底找东西了。 那身影嘟了嘟嘴,有些不情愿的从床底爬了出来,然后手里握着那只红色绣花鞋。 一身红衣如血,脸上的妆容还未卸掉,淡雅美丽,若不是没有一丝血色的话,算是一个极品美女了。 此人正是在聊斋中,被徐阳背过的鬼新娘,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鬼新娘竟然跟着自己出来了,而且还整这么一出。 要是自己今天没发现,那么她岂不是一直藏在自己的床底,想着每天睡觉后,在一板之隔的下方还有一个厉鬼,他就有些毛骨悚然。就算是不知道,那偶尔将脚伸到床下去勾鞋,然后被对方一把抓住脚腕,这种刺激怕是谁都受不了。 鬼新娘似乎也觉得自己错了,抱着绣花鞋站在那低着头,一双红色的眼睛差点没滴出泪来,嘤嘤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恐怖,加上屋里窗帘被拉上的原因,一时间竟然有了几分冥婚时的感觉。 徐阳有些瘆得慌,他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虽然眼前这个东西还称不上是女人,不过还是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不怪你了。” 暗道一声晦气,说着就想去窗帘拉开,可转念一想又算了,他倒是忘了这个鬼新娘是见不得光的。 “你叫什么名字?”徐阳也懒得废话,直接坐到了床上,远远的看着女鬼。 “董婉儿”鬼新娘停止了哭泣,小声的道。 徐阳心里就纳闷了,自己不是已经获得了随意调取道具的能力了吗,怎么现在还给送来一个群演,这可怎么安排。 徐阳从董婉儿的手中取过绣花鞋,然后试图让她回到聊斋世界,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这个东西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给官差刷好感度的原因造成的?”徐阳心中有些不解,毕竟自己刷完好感度,似乎也没得到什么奖励。 在试验了几次,徐阳也就懒得再弄了,然后再次看向了鬼新娘董婉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聊斋里的人物出现在现实社会。 但是说实话,徐阳是有些蒙的,因为几次实验之后,他发现这只绣花鞋似乎没有了一切的能力,仅仅是一个人形道具罢了,除了吓唬人,别的几乎没有用处,这就打消了他以后带绣花鞋装b打脸的想法。 想了想,徐阳暂时也没有了安顿绣花鞋的想法,便对董婉儿道:“你回到绣花鞋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董婉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瞬间消失在了绣花鞋之中。 第17章 盛源公寓 整理完屋中的事情,徐阳再次前往了刑警支队,因为从胖子那得到提醒,他需要尽快找到那个老太太,以此为自己洗脱嫌疑。 当徐阳到达刑警支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支队里的人陆陆续续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徐阳这刚一进去就撞到了正准备出来吃饭的欧阳倩。 两人都是一愣,毕竟他们刚刚分开才几个小时。 欧阳倩道:“你是还没有走吗?” 徐阳道:“哦,没有,我刚才已经回去来着,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可能对案件有帮助,这不,就赶紧赶过来了。” 欧阳倩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楼大厅上方的时钟,然后道:“走,先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徐阳却是有些尴尬,没想到这第一次和异性吃饭,还是对方邀请的,当然,如果是撇弃两人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犯罪嫌疑人身份的情况下,那就更好了。 本着先天对警察有些敬畏的徐阳,是不敢和欧阳倩并排行走的,他跟在欧阳倩后方不到一米的距离,亦步亦趋,看着四周的警察不断的河欧阳倩打着招呼,徐阳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 两人也没走多远,就在院门口的一个中式快餐店点了一些饭,然后就相继坐了下来。 “说,找我有什么事?”欧阳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徐阳有些拘谨,连身体都坐正了起来。 欧阳倩吃了一口饭,诧异的看了一眼徐阳,然后噗嗤的笑了起来,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工作习惯了,你也别整的这么严肃,该吃饭吃饭,别弄得像是审犯人一样,再说了,我们审犯人也没有让犯人饿着肚子的道理不是。” “哎哎,好勒”徐阳应声道,然后稍微放松了一下身体,不过也没有过分乱来。这第一次和女生吃饭,还是美女警察,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此时的徐阳与胖子在一起的样子完全不同,竟有几分上学时男孩子的扭捏感。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或许是看到了徐阳大男孩的作态,欧阳倩想到了大学时光,这便顺口问了一句,算是打开了话题。 当然,也可能是为了平复徐阳心中的不适,以便更好的交流案情,这一点徐阳就不知道了,毕竟刑警出身的,心理学那是必修课。 “我是滨江学院的。”徐阳如实道,怕对方不知道,徐阳又加了一句,“是鲁工大的滨江学院,是个民办大学。” “哦,我知道,听说里面还不错,也出了几个明星。”欧阳倩点了点头。 徐阳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道:“你也追星?” “倒也不是常看,就是喜欢经常看些推理性的,或者案件侦查的影视剧,我最喜欢的明星是傅成明,他就是你们鲁工大的。”欧阳倩,用勺子搅着饮料道,眼中充满了睿智,竟有几分知性的味道。 徐阳点了点头,从他这边看去,他发现欧阳倩除去警察这个身份之外,其实还是很随和的。 欧阳倩自顾自的吃着,也没有注意到徐阳的变化。 “听说你是剧组道具师,你怎么想着做这个行业的?”欧阳倩好奇的问道,毕竟这个行业有些冷门,就业范围也很小。 徐阳咳了咳,回过神来。 “我们这些学艺术的还能做什么呢,系里面倒是有不少播音主持的,还有表演的,可是明星哪有那么好当的,我这个算是和专业搭点边,做做幕后也挺好的。”徐阳一边说着,一边也放松了许多,只是语气多了几分惆怅,若是和女孩子约会,说自己是道具师,怕是没有任何的优势,就算女孩甩个脸走人,那也是正常。 “其实我和你们这些人接触的也挺多的,竖店县主要的支柱产业就是影视城,这里面人员复杂,流动性也大,之前我刚毕业的那会几乎天天在影视城转悠,排查人员以及做流动人口登记,也见了许许多多各种人,总之,给我的感觉就是,你们这些人太浮躁了,这时间久了容易出事。” 徐阳不置可否,这种每天都在希望边缘徘徊,爱做梦的人,其实很容易精神奔溃,一旦现实和理想产生巨大落差的时候,他们不定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以往自杀,发疯的人不在少数。当时的竖店精神病院没倒闭前还曾一度爆满,一床难寻。 徐阳心里正赞同的想着,可是欧阳倩下面的话,却让徐阳一下子脸红起来。 “所以说,你如果有那些心里想不通的地方,或者有其他无法排解的事情,可以适当去找下心理医生,这个其实不丢人的,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有些癖好,长久下去还是会潜移默化的对心理产生影响。” “我”徐阳欲哭无泪,这怎么还是扯到了那双绣花鞋身上了,他也没法过多解释,只能笑笑的点了点头。 欧阳倩见徐阳好像也没听进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说你对碎尸案有了线索是吗?”欧阳倩在完成自己善意的提醒之后,开始询问起案件来。 徐阳这才认真起来,然后将身体往前凑了凑,道:“欧阳警官,我之前在公交车上遇到一个老太太,她那天和我同去的殡葬街。而且我们还曾有过交流,我想你这边能不能帮我查一下这个人住址。”说着,又补充道:“哦,对了,他的老伴这两天刚刚过世,你看下办理死亡证明的这些人中有没有与我说的类似的相貌特征。” 欧阳倩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一点很重要,我回去立刻给你查一下。” 说着又看了一眼徐阳,道:“但是我不建议你去调查,你可是适当接触一下,毕竟警察的身份有时候也是办案的阻碍,而你作为相识的人或许能得到更多的线索。我这边也会继续跟进,随时保持联系,有什么问题不要擅自做主。” 欧阳倩说完,又将自己的私人微信给调了出来,让徐阳加一下。 徐阳有些窃喜,不过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后,只听“叮”的一声,一个柯南的漫画头像出现在显示屏中。 “倩女幽魂?”徐阳眉头一挑,诧异的看了一眼对方。 欧阳倩嘴里含着吸管,然后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对啊,我叫小倩啊” 徐阳满头黑线,心里却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自己和聊斋的缘分,怎么遇到个美女都能是倩女幽魂这样严重有聊斋风格的名字。 将倩女幽魂的名字后面备注了一下小倩之后,徐阳收起了手机。 在告别欧阳倩不久,徐阳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就收到了来自小倩的消息,并且告知了老太太详细的住址。 徐阳当即下了车,然后直接招了一个出租车就像那边赶去。 盛源公寓,这是一个老小区,属于九十年代房改房的性质,虽然年代久远,也相对破旧,但是因为它是竖店县实验小学的学区,所以这里面住的人是非常多的,而且房价也高的离谱。 出租车在穿行了几个小巷口之后,就来到了老城区,位于破旧的老式瓦房之中,徐阳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十一层高的楼房,显得有些突兀。 “兄弟,你怎么来这盛源公寓这边了,这里可不太平啊,你要是办完事就赶紧离开,别在这里呆的太久,晦气。”出租车在小巷中缓慢穿行,司机好心的提醒道。 徐阳一愣,转而攀谈起来,“哦?这边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是东北人,在这不太熟,您跟我讲讲。” 司机砸了咂嘴,然后道:“这个老城区啊,尤其是盛源公寓这边,那晚上总是会传出婴儿的哭泣声,有时候一直能持续到天亮。” 徐阳有些疑惑,暗道这不正常吗,婴儿有时候可能是哪里不舒服,饿了渴了都是会哭的,一般来说一个家庭中若是有了婴儿就别想着睡安稳觉了。 但是司机接下的话却让徐阳陷入了沉思。 “你可能觉得婴儿的哭声很正常,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盛源公寓,这个盛源公寓原本属于县妇幼保健院的房子,属于病房,是专门用来收纳那些堕胎或者意外产后死亡的病患使用的,那下面有个地下室,据说是专门存放死婴的地方。” 司机顿了顿,然后视线向公寓的方向扫了一眼,接着道“那时候卫生保健意识淡薄,避孕能力低下,基本上这个妇幼院成了热门的打胎场所,每天来的人络绎不绝,那床位都排满了走道,后来,这保健院也有钱了,一股气盖了这栋十一层的住院楼,那当时在竖店县这样的小县城里,可以说是最高的楼了。” 徐阳眼睛睁大,他没有想到自己要去的盛源公寓,前身竟然还有如此背景。 司机瞥了一眼徐阳,“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这住院楼在最忙碌的时候,听说地下室都直接改成了冷库,那死婴在里面上下排了三层,每天都有处理医疗垃圾的车子过来,就像是拉猪肉一样,堆得满满的一车,前去焚烧。” “那后来怎么变成家属楼了?”徐阳问了一句。 “那时候不是流行房改房吗?当时上面来人说妇幼保健院这栋楼作为医疗用楼太扎眼了,你要知道,当时的乡镇医院那还是瓦房平层。保健院盖得这个十一层无疑是摩天大楼一般,加上当时人的思想转变,这打胎的人也便少了,这栋楼就闲置了下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县里房改房的标志性项目。” “那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什么人?”徐阳道。 “还能是什么人,都是妇幼保健院那一批退下来的人呗,这以前就是保健院的家属楼,现在都给办了证,也允许交易,如今这里面住着的除了以前的退休老医生,那就是为了学区前来购买的普通房客。” 徐阳点了点头,人们对于学区房的追捧已经达到了疯狂的地步,纵使这里面有些不干净。 车辆缓缓驶到盛源公寓门口,徐阳在付完车费以后,司机还是好心的劝了一句:“去找人可以,可别去那个地下室啊,不然小心被脏东西缠上。” 闻言,徐阳那正准备下车的身体顿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第18章 老太太熬汤 盛源公寓虽说只是一栋单独的公寓楼,但是在当初从妇幼保健院分割出来的时候,也划了不小的一块院子,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小区,与那妇幼保健院中间砌了一道围墙。 当徐阳下车的时候,院子里准备去接孩子放学的家长陆续推着电瓶车从里面出来,形成了一股不小的车流,徐阳也不着急就在门口站了一会。 自己这样贸然进去,肯定会受到门卫的阻拦,想了想,徐阳等到没什么人的时候,这才来到小区的门岗,也是一处报刊亭。 他先是在看门大爷买了一包烟,然后拆开自来熟的扔了一根过去,自己则倚在报刊亭一侧,与大爷攀谈起来,他胳膊下面压着的仍然是关于13路车的后续报道。 盛源小区这种老小区是没有物业的,受社区统一管理,看门大爷也是社区派下来的,属于五保一类,给个看门的活,顺便开个报亭,算是给个营生,发点工资能够养活自己。 大爷没有想到徐阳这么上路子,便接过烟啪嗒啪嗒的点着抽着。那态度也变得和善了许多。 徐阳是不抽烟的,他手里玩着烟盒,然后对着里面的大爷道:“大爷,我想和您打听一个人,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大爷吐了一口烟圈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在这生活了几十年了,这边我熟的很,这打听个人还不容易,看你小子面善,也不是偷鸡摸狗的人,大爷信你。” “我想问下,305的业主,那什么,我之前手机丢了,说是被她捡到了,她让我过来拿,可是我又对她不熟悉,这个想买点东西什么去感谢她,也不知道什么适合。”徐阳满嘴胡诌。 大爷一愣,然后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哦?你说的是蔡主任家?” “蔡主任?”徐阳意识转不过弯来,难道那个老太太还是个老干部不成。 “是啊,蔡主任就是前妇幼保健院妇产科的主任蔡淑芬,这退下来有五六年了,还别说,她这个人特别热心,你放心,你手机只要是她捡到的,定然不会有问题,你直接去拿就好了,至于你买东西的话,就随便买点水果,她家生活不差,有退休金,儿子又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 说着又叹了口气,“哎,她是个爱潇洒的人,年轻时也是个爱玩的主,若不是因为她女儿张小兰一直生病,需要她照顾,她哪会被困在这盛源公寓这么多年。” “她女儿生病了?”徐阳有些诧异。 “是啊,据说是脑萎缩,算是半个植物人,这吃喝拉撒都得人服侍,这老太太一天也不见得下来几次,前几天他老伴又刚走,现在更有些沉默寡言了,你若是去看她就多陪陪她聊聊天,排解排解心情。” 徐阳点了点头,然后就与大爷告别,临别时,将手中剩下的烟全部送给了大爷,这让大爷乐的,差点把假牙给笑掉,直夸徐阳这孩子有出息。 徐阳咧了咧嘴,也没说什么,而是在附近的水果摊上买了一袋苹果,转身便进了盛源公寓。 不大的院子,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因为没人管理,小区里面显得很乱,车子几乎堵到了单元门门口,靠近围墙的一圈绿化长满了野草,高度越过围墙的一半。 孤零零的一栋公寓楼在院子里显得有些单薄,上面脱落的墙漆以及两层楼高的爬山虎将整栋楼点缀的森然清冷。 楼的一侧,至今还能看到淡淡的颜色印记,标注着“住院楼”三个字已经有些斑驳,很明显,在房改房之后,这栋楼几乎没维修过。 这栋楼分为四个单元,305房间其实并不难找,位于三单元的东户,徐阳在扫了一眼门牌之后便径直来到了第三道门,这里正是三单元的位置。 可是当徐阳进入三单元之后,却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是人。 “傅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徐阳看着那个身穿军绿迷彩服打扮的人,大约三十几岁,稍微年长徐阳一点,他则是站在楼道里用笔在勾画什么,好像是在采风? “你认识我?”那人一愣,用笔指了指自己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欧阳倩所说的与徐阳同一个学校的学长傅成明,是一个悬疑片的明星,虽然只是三四线的咖位,但是在这里见到还是让徐阳有些吃惊。 “您是大明星啊,我当然认识你,而且我是干剧组的,很高兴认识你。”徐阳说着,便将手伸了出来。 而傅成明先是看了一眼徐阳,然后哦了一声,便不再理会,至于徐阳伸出的那只手,他根本看都没看。 徐阳有些尴尬,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道:“傅老师,您是过来拍戏的吗,这是在找灵感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对了我是一名道具师。” 傅成明好像有些不耐烦,瞥了一眼徐阳道:“没兴趣,而且你一个道具师还没有资格提什么帮助。” 这句话就有些难听了,徐阳那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虽说别的明星耍大牌那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这傅成明才多大的咖位,有这么瞧不起人的吗。 “那什么,您先忙,我还有事。”徐阳讪讪的点了点头,心中早就骂开了花。 “靠,装什么大头蒜,道具师怎么了,道具师就不是人了,没了道具师你们这些演员玩个屁。” “哎,真是麻烦,现在真是什么垃圾都想攀一下。”声音不大,但足以传到徐阳的耳朵里。 徐阳脑袋瞬间就炸了,怒火冲天,“特么的还给你脸了不是。”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虽然他恼怒异常,但是最基本的理智还是有的,自己现在的状况自己清楚,犯不着为这点情绪而丢了工作。 索性也不在理会,就当是一个屁放了算了,这便平复心情,噔噔噔的踩着楼梯往三楼而去,走的有些大声,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楼上有些压抑,空荡荡的楼道空无一人,当徐阳来到三楼的时候,便被这奇怪的氛围被镇住了,那原本的气怒情绪,早就被惊讶取代。 斑驳的墙面,上面还残留着当时作为医院住院楼遗留下来的血迹。有些浅浅的暗黑色手指印,好像是当时那些产后流血的孕妇在爬楼梯时按上去的,那因为痛苦而用力抠破的墙皮上,深深的指甲印显得有些狰狞。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早已经浸透了整个公寓楼,似乎在每个地砖,每个墙面都能闻到那种古怪的异味。 徐阳顺着围栏的空隙向上看去,楼梯寻返往复,在最顶处,正有个男孩在好奇的往下看,两人一对视,徐阳就浑身不自在,虽是白天,不至于出现什么鬼怪之说,但是在这样阴暗的场景中,徐阳依旧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用手轻轻的敲了一下门,声音在楼道里传的很远,现在的这个时候,那些买学区的家长们基本都出去接孩子了,所以此时的公寓楼基本上没人。 屋里没人吗,徐阳见里面久久没有动静,有些疑惑。 当下,再次敲了敲。趴着猫眼想要对着里面看一看。可是猫眼里面除了一片白色什么都没有,这让徐阳有些泄气。 当徐阳敲了第三声之后,门突然打开了,这让刚准备离去的徐阳,脚步微微一滞。 “老太太,您在家那,我还以为里面没人来着。”徐阳见到开门的正是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老太太时,心神终于一松,可算是找到了。 老太太先是一愣,然后有些疑惑的打量起徐阳来,接着,眼中闪过一抹恍然,“是你啊,小伙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我遇上了点麻烦,想过来找您帮帮忙。”徐阳道,不过又怕对方觉得麻烦,赶紧又解释了一句,“就是做个证明,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老太太点了点头,虽然没听懂徐阳的意思,但是还是招呼道:“那请进来,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 屋内就是简单的医院住院病房的布局,入门是一个卫生间,然后里面是一个卧室,摆了两张床铺,做饭的地方则是放在了阳台,因为没通天然气,所以用的还是那种灌装的石油气。 徐阳在进屋的一瞬间就被躺在靠近卫生间这张床的人给吸引了,身体消瘦,面容惨败,整个眼睛空洞无神,好像是没了灵魂一样,时而对着天花板,发出咯咯的凄冷笑声,令人有些不舒服。 老太太见状,歉意的笑了笑,然后解释道:“这是我闺女,脑萎缩,我一直照顾来着,倒是让你看笑话了,真不好意思啊,没吓到你。” 徐阳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但是老太太此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巴掌,急切道:“哎呀,这只顾着和你说话,差点忘记锅里还炖着肉汤呢。” 说着,一边小跑着,一边招呼徐阳道:“等会一起吃点,老太太别的不会,这肉汤可是做的最拿手了。” 徐阳闻言,浑身一麻,再看看床上正在对他傻笑的女孩,他的脑中顿时寒意上涌。 “这怎么和聊斋里的场景这么像呢。” 第19章 刺耳的尖叫 徐阳此时的感觉有些怪怪的,说不出的诡异,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场景竟然隐约与自己梦中的聊斋剧情有了些许呼应。 “或许是错觉。”徐阳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最近因为剧组的事情压力太大,难免有些魔怔,徐阳将这样的感觉归结到第六感上,也就是说自己在某一时刻发现眼前的场景似乎以前发生过。 “怎么了,小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老太太端着一碗肉汤走了过来。汤水有些浑浊,上面放了几个藕片,看不出什么来。 徐阳瞥了一眼肉汤,暗道自己大惊小怪,然后笑着道:“没事,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太好,熬夜的原因。” 老太太将肉汤放下,用一个小风扇对着上面的热气吹了吹,然后道:“这年轻人那,还是少熬夜,熬坏了身子,等老了就知道了,这也疼那也疼的,你们这一代人哪,都是被电子产品给毒害了。” 徐阳点头称是。 “这一会儿汤冷了我给你盛点,里面放了藕片和红枣,可是大补,你也需要补补身体,这个土方子可是我从一个老中医那里学来的,管用的很。”老太太搅着肉汤,似乎想让其冷的快些,然后笑着对徐阳道。 肉汤的问道的确很香,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像黄焖鸡混合兰州拉面汤的感觉,那扑鼻而来的味道,竟让徐阳都有些动心了,但是聊斋中经历的那段老婆婆炖肉的后遗症还在,他现在对肉说不出的反感。 徐阳连忙摆了摆手,然后道:“不用了,我午饭吃的晚,现在还没饿呢。”说着,赶紧转移话题,“听说您是妇幼保健院的妇产科主任,蔡主任是吗?” 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徐阳,然后似有深意的道:“是门口的老房头和你说的,也只有他见人就说我蔡淑芬怎么怎么厉害,当年接生了多少多少人,嗨,提它干嘛,我现在只是个苦命的老太太罢了。” 徐阳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老太太,“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听您的事情。” “没事,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太太无所谓的道。 “您女儿她怎么会这个样子?”徐阳试探的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因为他怕自己多想,毕竟聊斋中的剧情里,那个宋焘的妹妹身体里可是住着一只狐狸的。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将肉汤端到女孩面前,然后将其扶起来靠在床背上,接着一口一口的给女孩喂着肉汤。 “大概在五年前,小兰是在我退休的前一年出的车祸,当时差点命都没了,在icu整整呆了一个月,这才捡回一条命,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这样,当时还不如放弃,让她受着罪干什么?”说着,老太太的眼睛都有些湿了。 “那肇事司机找到了吗?”徐阳问道。 “找到了又如何,他胡艳超,只不过是一个刚来竖店县的一个群演,开的还是剧组的车子,身上也没个钱,除了保险给了点,后来那个剧组也象征性的补偿了些,但是这那里够,而且对方也受伤不轻。脑子好像撞出了点问题,我们也就没追究了。”说着,老太太又给女孩喂了几口。 “胡艳超。”徐阳重复了一下名字,好像自己认识的人中并没有这个人,竖店影视城的群演何止上万,徐阳也没那么巧能遇上,这便没放在心上。 “那孩子也不是有意的,当时他也才刚刚大学毕业,在竖店吃了一个月的泡面这才赶上一部戏,但是到了剧组,剧组却安排他打杂,没个钱,只提供盒饭,当时他就是开着剧组的面包车去采购,这才出了事。” 老太太直了直腰身,可能长时间弓着有些不舒服,然后道:“事后他也来了几次,算是尽了仁义了。”说着,她突然想起了徐阳说的事,然后对着徐阳道。 “对了,你说,你来找我出个证明是什么证明?” 她喂完汤水,将碗给放了下来,看着徐阳道。 徐阳瞥了一眼那个汤的碗底,里面并没有人类手指头这类的东西,只是一些像鸡肠一样的肠子,还有些碎肉,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而当听到老太太的问话的时候,徐阳回过神慌忙道:“哦,是这样的,昨晚我们一起在公交车上,你还记得坐在最前排的那个戴着眼镜的青年吗,今天警察来找过我,说在西郊发现了一起碎尸案,很可能那个青年就是凶手,我怀疑他的背包中背的是尸块。” 老太太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惊讶的道:“公交车?什么公交车?” “啊”徐阳的脑中瞬间短路了,就连自己即将说的话也给忘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老太太。 “怎,怎么你忘记公交车了吗,是13路公交车,当时你和我一起坐的来着,那时候后面还有一个抱着猫包的女孩,您忘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公交车的事情,而且你说的13路公交车不是在前几天就出事,停运了吗?”老太太有些生气了,看着徐阳的眼神也有些不善起来。 徐阳的心咚咚的跳着,原本很简单的事情,没有想到在这里出现了转折,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太太会否认公交车的事情。 难道说自己昨晚真的是喝多了,然后产生了臆想吗,这不可能啊,自己已经找到了老太太,那说明事情就是真的,可是为什么老太太不承认呢,她是在撒谎吗? 一瞬间,徐阳的脑中各种混乱,一时理不清头绪。 “对于你的事,我不知道,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至于你说的公交车和什么所谓的碎尸案,抱歉,我真的无能无力。”老太太现在已经有赶人的意思了。 徐阳心里有些着急,他大声道:“不可能,昨晚您下了车以后还在殡葬街和我见面来着,你老伴的骨灰还寄存在那边的店里。” “对不起,请你离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纠缠我就要报警了。”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完全的冷了下来,她似乎把徐阳当做成了一个神经病。 徐阳还想说什么,就这这时,那原本在床上呆滞的小兰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声音极其高昂刺耳,让徐阳的耳朵有些短暂的失聪。 而小兰在发出这声尖叫之后,就在半空中不断划着,胡乱的飞舞,惊恐道:“走开,快走开,快走开,你们是鬼,都是鬼。” 老太太大惊,赶紧一把按住小兰的身体,然后对着徐阳大怒道:“你怎么还不走,你快走啊,你想要逼死我们母女俩吗?” 徐阳见到如此情景,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好似被屋里千双眼睛盯着,浑身发毛,当下一把拉起了门,然后咚咚的跑下了楼,在他出了单元门之后,屋里的动静才变得小了很多,而徐阳则对着那空洞洞的单元门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当他的视线延伸到楼梯下方的那个地下室的门口时,顿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去。这个古怪的小区,古怪的老太太,都令徐阳的心中感到不安,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紧张,持续弥漫他的脑海,让他呼吸都有些难以自持。 看着徐阳慌忙的跑出小区,那个门卫老房头还从玻璃房伸出头来看了看,道了句莫名其妙,然后继续抱着收音机听着戏剧。 而在徐阳离开不久,从公寓的地下室钻出一人来,正是那个明星傅成明。 他一边呸呸的吐着唾沫,一边用手拍着身上的灰尘,那头顶都是一层蜘蛛网,身上脏兮兮的狼狈不堪。 “特么什么恐怖婴儿室,什么停尸房,都是胡扯,里面除了灰,哪里有网上说的那么恐怖,这马上片子就要开拍了,总是找不到那种惊悚的感觉,这可怎么办。” 说着再次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地下室,然后郁闷的走了出去,在光亮处,他的后背几个小巧的血色手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而又诡异。 徐阳并不知道傅成明去盛源小区作什么,他也没有心思去关心任何事,几乎是一口气跑出的旧城区,然后在见到那车水马龙的街道时,他的心才刚刚平复了许多。 这个盛源小区有太多的问题需要他去分析解决,案件的关键可能还在这前妇产科主任蔡淑芬的身上,只是她撒谎的动机是什么,徐阳不得而知。 双手支撑着膝盖,徐阳一边看着路上忙忙碌碌的行人,一边大口的喘着气。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徐阳从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看了上面来电显示是小倩,当即接下了电话。 可还未等徐阳开口,对面欧阳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们查出碎尸案死者的身份了,他是妇幼保健院太平间主任。” 徐阳闻言,瞬间惊在原地。 第20章 假戏真演 “徐阳,徐阳” “徐阳,你在听吗?”电话中传来欧阳倩有些着急的声音。 徐阳愣了愣神,赶紧将手机拿到耳边,然后冒着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在,我在听。” “你在干什么,听你的声音怎么喘的这么厉害。”对面的声音好像放松了许多,有些责怪的道。 徐阳咽了口唾沫,润湿了一下干燥的喉咙,暗道“能不喘吗,这一口气跑了一两公里,自大学毕业以后,还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不过还是在电话里道:“我没事,就是跑了点步。” 里面噗嗤一笑,然后带着嘲笑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些个年轻人,都太缺少锻炼了,多跑跑对身体有好处。” “这对身体有好处,可是对心脏没好处啊,再来这么几次,自己还不得去见城隍去。”徐阳心中满是腹诽。 “对了,你那边怎么那样了,见到你说的那个老太太了吗?”欧阳倩询问道。 徐阳有些郁闷,“嗨,别提了,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那老太太不承认。”徐阳直截了当。 那边沉默了,良久,欧阳倩才道:“你先放一放,等我们这边警方查出线索再说。” 当挂断电话之后,徐阳已经恢复了许多。 死者竟然也是妇幼保健院的,而且是管理太平间的主任,怎么会这么巧,难道说那个老太太蔡淑芬和碎尸案也有关系吗,可是一个从事妇产科几十年的主任,这个待人和善,口碑极好的人,怎么会和凶手联系到一起。 想了想也觉得不可能,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毕竟巧合的事情也不是不会发生,县城就这么大,人有所交集都很正常。 就这这时,电话铃又响了,原本以为是欧阳倩又回了过来,可是这拿过来一看,上面备注的是“再接死全家”。 当下,脸上的汗都出来了,然后点开接听,恭敬的道:“朱导。” “你今天死哪去了,赶紧带点道具到剧组这边来,今天要试戏。”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厚的男人的声音,语气有些气愤和严厉。 徐阳心里不禁一慌,这昨天才接的任务,怎么今天就要试戏了,有这么急吗,这一时半伙到哪去弄道具去。 “朱导,您看这,这是不是太急了点。”徐阳的语气带了点商量。 “急个屁,制片人都来三次了,再不开拍,不等着我去开除你,我都要去喝西北风了,你快点,冥婚场景,现在先准备点,晚上拍夜戏。”说完竟然直接给挂了,丝毫不给徐阳解释的机会。 徐阳冲着手机骂了一句,然后就有些怅然了。 这个朱导,原名叫朱鹏,是聊斋的导演,主要由他负责场景布置和拍摄分镜,算是在剧组中,徐阳的直接领导。 也是公司下派下来的,之前刚和徐阳完成一部戏,这接着一起又到了聊斋的剧组,相互有些熟悉。 但是朱鹏这个人特别会做人,把公司里的,包括这些个制片人出品人哄的整天乐呵呵的,可是对待徐阳这样的下属就有些苛刻了,背地里别人都称他为笑面虎,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总之,做好了功劳是他的,做差了,那就等着背锅。 无奈的叹了口气,或许只能从聊斋里借点道具救救急了,希望能管用,经过了今天老太太的事,他现在也有些摸不准自己。 当徐阳回到出租房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距离晚上的夜戏试演大概还有不到七个小时,他先是喊庞大海给他找了一辆面包车,然后又急匆匆的去西郊的殡葬街买了一些白烛,白布,以及其他零散的东西,因为棺材太大,徐阳直接让老板送货,冥婚场景是需要两口棺材的,这算是个大生意,老板也乐得亲自去送。 自己从聊斋里面搬东西肯定不能明面搬的,有了面包车做掩护,他只是抱着书在里面坐了一会,等他出来的时候,整个面包车已经被各种道具给堆满了。里面有他自己买的,而更多的则是聊斋场景中的物品。 看了看满车子的道具,徐阳想了想,又跑上楼上出租屋,将那只红色绣花鞋也拿了出来,这才一边唱着歌,一边开车,前往影视城,不管多大的场面,这一车东西应该足够支撑场景布局了。 徐阳此时有些得意,这可都是他差点用命才换来的道具,摸了摸,全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这样的道具绝对没得挑,若不是面包车装不下,他几乎都能将宋焘的棺材给搬出来。 徐阳开着面包车来到影视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距离开拍还有两个小时,剧组的其他一些人也都开始忙活起来,布景的布景,调试灯光的在调试灯光。 当徐阳的车子开进来之后,就见朱鹏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边跑边用对讲机指挥现场各部门人员。 “你怎么才到,这都什么时候了,快点,都差不多了,就等着你了。”朱鹏差点指着徐阳的鼻子骂了,那喷出的口水,溅了徐阳一脸。 徐阳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则含笑点头。 等朱鹏走了以后,徐阳便喊来场工,两人一起搬道具。 场工是一名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叫做孙涛,专科学校毕业学的导演,这种文聘低的,别说在剧组担任导演,就是一般的导演助理,剪辑都做不了,只能干干杂物一类的场工了。 徐阳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这小子能吃苦,也爱学,是个充满朝气的人,这一点在剧组中是很难得的。 “握草,阳哥,你在哪搞得这么多东西,这个不会是古董,看这个椅子都包浆了,乖乖,这一看就是明清时候的老物件啊。”当面包车的车门一拉开,孙涛的眼睛都直了,大声道。 “少废话,赶紧搬东西。”徐阳有些得意,若不是这东西不能交易,徐阳就是从聊斋里捣鼓东西出来卖,那也能发大财,哪会在这剧组受气。这些道具虽然看起来都是真的,不过都是镜花水月,徐阳心里明白的很。 搭设冥婚场景其实就是一个类似古代结婚的布局,因为徐阳亲自参与过,所以基本上都是照抄聊斋中的场景,就连悬挂的大红灯笼也用的聊斋里面的,可以说除了房子是影视城的,其他大部分都是来自聊斋。 当全部搭设完毕,竟然与书中的场景有九成相似,这令徐阳漫步其中都有些历历在目的感觉,浑身不自在,看了看那几处房梁,并没有吊死的尸体,心中稍微松快了许多,不过即使这样,这个场景依旧让人不寒而栗。扑面而来的死气,令空间都有些压抑,在幽暗灯笼的照耀下,整个场景处于一个森然的状态。 这时,在殡葬街买的两个棺材也送到了,老板在看到场景之后,吓得脸都白了,一时竟不敢进去。 “我去,你们这是玩真的吗,这婚礼怎么整的比葬礼还瘆人。”棺材铺老板站在场景门口,惊讶的道,那眼睛四处打量,好像在观察四周阴暗角落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东西出来,那身体死活不愿意进去。 他带着的几个小工,也是将棺材往内室一放,就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脸上全是汗水。 徐阳从剧务那里顺了一包烟,顺手发给了棺材老板以及几个搬运工,然后笑着道:“真是谢谢你们了,还麻烦亲自送来。” 老板道:“说实话,你这种鬼地方,这样弄,不怕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总之,我情愿和死人打交道,也不愿意和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接触。” “嗨,瞧您说的,我们这是正经剧组。” 老板去摆了摆手,然后招呼他的一个搬运工道:“小张啊,等会你在门口烧点纸再走。” 闻言,徐阳脸上冒出几道黑线。 徐阳口袋了拿出了一个红纸包着的钱,做白事的有这方面的规矩,那就是丧葬用品不能买,而是事先约好价格,然后以红包的方式交接,如果是佛像这类,那连买都不可以说,而是要说请佛像,或者请哪位神仙。 老板原本刚想接来着,那手都伸到半空了,然后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这样,你还是转账。” 徐阳有些无语,犯得着这么忌讳吗,我们是剧组又不是办丧事。 打发了棺材铺老板,看着那一边前行,一边还不时从窗户向外洒出纸钱的货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灵车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别克保姆车与货车擦肩而过,然后缓缓来到了剧组场外,在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停了下来。 只轻微鸣笛了两声。 只见到朱鹏便慌忙丢下了手中的事情,然后小跑着过去,给车子拉开了门。脸上极为少见的挤出一抹谄笑来。 徐阳有些奇怪,暗道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不成。 可是,当车门打开,一个人影慢慢从车里走下来的时候,徐阳惊讶的发现,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今天下午在盛源小区见到的那个明星学长傅成明。 第21章 乱入的群演 “他怎么来了,难道说他是这部戏的试戏演员?”徐阳有些疑惑,毕竟这个傅成明在他的脑中印象不太好,耍大牌不说,还不尊重人,等会进场景就有他受的。 这个时候,突然负责演员的副导演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然后对着徐阳说道:“嗨,徐阳,这饰演鬼新娘的演员临时卡了档期,现在来不了了怎么办,现在咱们这个算不上正式开拍,恐怕人家也没有看的上,你这边有什么门路没有。” 徐阳一愣,今晚这场戏中,鬼新娘可是主要角色啊,即使不是明星演员一类,那也得是特约才行,这都晚上了,一时半会到哪去找演员,那些个群演宾客虽说都找好了,可是为了省钱,里面除了妇女就是老爷么,就算是有个年轻的,那相貌也撑不住这场戏啊。 想了想,徐阳又瞥了一眼远处的傅成明,傅成明好像也看到了他,起初有些诧异,后来不屑的笑了笑,与朱鹏勾肩搭背,时不时的还指向这边,似乎在说下午自己搭讪的事情,那脸上的嘲笑意味更弄了。 徐阳见状,演了咬牙道:“你等等,我给你想个办法。” 副导演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间徐阳应了下来,拍了拍徐阳肩膀道:“我就说嘛,还是你靠谱,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着竟回去忙别的事了。 徐阳想了想,然后跑到面包车上将那只绣花鞋给拿了出来,接着转身进了场景中,推开大红棺材将鞋放了进去,对着里面道。 “知道该怎么做了,给点教训,别玩得过火。” 当场景全部完成,人员到位之后,朱鹏又向制片人那边汇报了一下,等今晚拍完,就拿着样片给他看,这关系到投资额的问题,所以场中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拍摄之前,剧组将主要人员聚在了临时指挥棚里做了一个简单的戏前安排,前方坐的都是导演副导摄影化妆这类,当然作为主要演员的傅成明也在上方,当徐阳进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的了,徐阳也不挑,就拿着一个剧组小马扎在会议末尾坐了下来,倒是比别人矮了一截。 傅成明瞥了一眼徐阳,嘴上露出了一丝嘲笑的意味。 “好了,我来简单做下安排”当众人来齐之后,朱鹏向下摆了摆手,然后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聊斋的戏呢,我们这边是这样想的,完全自由的拍摄形式,以主角视野为中心,四周在进行定位式场景分镜捕捉,也就是说,主角携带小型摄像机作为探险的形式进入场景,然后对场景中出现的剧情作出应激反应,以确保观感的真实性。” “这样演员会不会压力过大,以往都是有剧本的。”这个时候,一个副导演提出了意见。 朱鹏道:“聊斋拍摄千篇一律,想要作出点不同才有市场,这是制片人给下的调子。若是演员事先知道剧情走向那么其必然无法真实感受恐怖,当然,我不是怀疑演员的专业素养,我们追求的是更真实的感觉。” “我同意。”这个时候,反而是傅成明站了出来,他心里可是美开了花,能够不背台词还不好吗,这是为演员捡了多大的负担,至于成品怎么样关他什么事,自己只有拿钱走人。 徐阳有些愣愣的看着这些人,这样以来,那岂不是和自己当初与张生进入冥婚时一样了吗,这时候他再看向傅成明的时候,眼神已经多出了几分同情来,这个场景可是复制聊斋真实场景,就连里面的新娘他都给安排好了。 随着一声各部门准备,聊斋的样片终于开拍了。 场景和摄像都是固定式的,为了照顾演员的情绪,场景中除了固定的群演,基本上没有一个剧组成员,而他们都围聚在摄影棚中,前面是一个大屏,四周是各个角度的分镜,导演一边看着大屏,一边用话筒调度群演的走位和布局,每一位群演的耳中都藏有微型耳麦,所以看起来,整部戏还是行规有据的。 镜头之中,进入屏幕的是一个巨大古朴的院落,四周张灯结彩,幽蓝色的光线透过红色的灯笼,给人说不出的诡异感。 远处的强灯光,被蒙上了一层红布,远远看去像是一个血月,就连四周都是暗红色,加上晚上时而刮起的夜风,使得灯笼微微的摇晃,上方挂钩与金属件的连接处,发出吱吱的金属摩擦声,在诡异的夜晚,带来一丝挑弄心神的恐怖感觉。 而音箱中不断播出模拟的女人尖锐哭声以及童谣混在了一起,将这份恐怖再次推上了一个高度。 论场景搭设,可真是没得挑,剧组几人在看了几眼画面之后,竟有些不自在,然后将视线看向了徐阳。 副导演和努了努嘴,在底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徐阳讪讪的笑了笑,有些别扭,便来到了棚子外面,自己端个小马扎坐在机器后面看着机器上的小屏幕,他有些担心新娘会不会搞出状况之外的事情。 傅成明起初也是抱着拍戏的心态,可是当他第一次步入场景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压抑感顿时让他心跳加快了许多,好似自己不是进了剧组,而是来到了一个真实的世界,就连气温也感觉下降了许多。 呜咽的声音在场景中缓缓传了出来,好似来自遥远的呼唤,一身古代书生打扮的傅成明竟在这时呆立不动了,而是呆呆的看着那个空洞洞的大门,心里有些慌张。 斑驳的门环随着木门的摇曳哗哗作响,一阵风起,卷起了一层枯叶以及草屑,一张猩红的纸页也在这个时候落入了傅成明的脚底。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宋焘、董婉儿” 傅成明将其捡了起来,轻轻读道,然后面露惊讶,这竟是一纸婚书。 然而还未当他反应过来,那门内此时竟走出了一个妇人,腰身扭捏,双手不自然的下垂,好像不太习惯站立走路的样子,脸上两腮被涂得全是嫣红,颧骨很高,下巴尖尖的,眉心也被点了一个红星痣,看起来极为妖艳。 当妇人走出来的时候,那脸上就乐开了花,然后上前拉住傅成明的胳膊道:“宋公子,怎的来的如此之迟,这婚礼怕是一会就要开了,还不随我速去换下衣裳,瞧你这身穿的,哪像是一个新郎打扮,咯咯咯。” 傅成明被抓的那只胳膊汗毛都起来了,隔着衣服他都感觉被抓的不像是一只手,而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而那妇人掩住口鼻露出的那双狭长的杏仁眼,让人看起来心里毛毛的。尖锐的笑声,更是使他浑身涌起了一股凉意。 “额,呵呵,就来就来。”傅成明僵硬的笑了笑,然后不着痕迹的将胳膊从对方手里抽了回来,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这都在哪找的这些群演,一个个捣鼓的跟真的一样。 两人相继进了院子,跨过院门之后就是那个染了红漆的火盆了,火盆碳火燃烧的很旺盛,但是没有给人丝毫的暖意,这是聊斋中的道具。 傅成明站在火盆前面有些犹豫,看着下面的火盆,以及四周已经落席的众宾客一时考虑要不要跨过去。 他心中有些烦躁,时不时的摸向自己的后脖,总感觉有个东西一直在脖子处碰到他,像是被吊起来一样,可是房梁上明明什么都没有。而且这种感觉在他行走时尤为明显,感觉触碰到了某个无形的东西,冰冰凉凉的。 妇人见傅成明迟迟不动,面色有些不好看了,她尖锐的道:“怎么,这婚书都接了,火盆还不愿意跨是怎么的。” 傅成明被吓了一跳,然后看自己的手上依旧拿着那张血红色的婚书,刚准备丢掉,可是又想着自己这是在拍戏,当下尴尬的笑了笑,用出了以往古装片表演的技巧,将衣衫下摆像一侧一甩,然后径直跨了过去,顿时满堂喝彩。 徐阳面容有些古怪,除了那些坐在酒席上的群演是找来的,好像这个喜婆婆自己没印象啊,难道说是道具自己产生的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场戏好像已经不在之前安排的剧情上了。或者说已经开始脱离了徐阳的掌控。 场景之中,喜婆婆那脸上都笑开了花,不知从哪找来的红色纸糊的衣服,就当着傅成明的面在火盆里烧了起来,嘴上还念叨着,“这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新郎服,婆婆我现给你烧一个,你等下看合不合身。” 傅成明见状,嘴巴都裂开了,头皮有些发麻,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操作,这也是剧情吗? 然后更令他惊讶的是,放纸衣服在火盆中化成灰烬以后,里面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大红色的婚服,他顿时震惊了,这是电脑特效还是魔术。 就这样,他脑袋还处于蒙蒙的状态时,便已经给披上了一件婚服,而后在簇拥下进入了正堂,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牌位,一个写着宋焘,一个写着董婉儿,无一例外,两个牌位上都被挂上了红色的花结绸带。 第22章 脱离控制的剧情 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傅成明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以往自己拍戏所积累下来的表演技巧和经验,在这一刻早就被抛之脑后。 他此时的脑中只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场景,和一个接一个情节的被动接受,他似乎都忘了自己这是在拍戏,而是觉得自己似乎进入到了一个某种未知的世界。 看着正堂上满目飘飞的红色帷幔,那点燃的腥红蜡烛,以及刷了一层黑漆的亡者灵位,他咽了一口唾沫,心也在这一刻开始动摇了。 “这些道具怎么这么瘆人。”傅成明心中惊道。 不管剧情如何发展,从而引发矛盾冲突,造成观众视觉上的冲击,但是现在都因为这些道具的原因,其真实感变得更加强烈。 就在他心里感到不安,试图想要问下导演的时候。 屋外,夜风开始刮得越来越大了,就连在酒席安坐的群演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脸色越发的苍白,别的戏拍摄那是需要他们极力去表现感到恐怖的样子,而现在那种恐怖是来自内心的。 他们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被这诡异的气氛所吸引,竟没有发现,原本一桌八个人现在已经悄悄产生了变化。 或许他们自己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拍摄方式,在一个没有任何剧组人员的拍摄场景中去体现自己的表演张力,而且连剧情的走向也一切未知。 到现在,他们耳麦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好像他们这一批人已经被遗忘在了这个单独的空间,而在这个空间里,他们将面对的是一个未知的剧情。 傅成明这时都有些呆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大院的门后,想要透过大门看一看那些剧组人员还在不在。 可是大门不知道怎么什么时候早已经关闭,只有那门梁上晃悠着一盏盏红灯笼,像是一只只悬吊起来的红狐狸,场景中凄冷的笑声更令他有些呼吸急促,根本无法运转思维。 到现在为止,这些都仅仅是场景带给他们的反应,而剧情才刚刚开始。 就在众人有些迷茫,不知道该不该终止拍摄的时候,从偏院的一侧走廊缓缓的走出了一个人,轻飘飘的,好似没有脚步一般。 她先是疑惑的在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扫到了似曾相识的场景之后,微微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她正是徐阳放置的那只绣花鞋董婉儿,当得知徐阳要让她拍戏的时候,她还有些紧张,毕竟从没有接触过这些,可是当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便心安了许多。 “吓唬那个傅成明,吓唬那个傅成明,给他点教训。”董婉儿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徐阳之前说的话,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许多。 众群演宾客在看到董婉儿之后也是有些诧异的,因为场景在布置好了之后,他们从未见过这个人,而且后院根本就没人,难道说这人是别的剧组误入到这个场景中的吗,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相应给出了该有的反应,有的指指点点,有的窃窃私语,好像在交流什么。 可是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甚至有些离奇,这让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而下面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只见这个女孩开始向正堂走去了,似乎是要和宋焘进行拜堂。 难道说这个就是成亲现场的女主角了吗,可为什么给人一种特别真实的感觉,仿佛与周围场景都融为了一体。 接着,他们便看到喜婆婆笑盈盈的走了过来,然后道:“哎呀,小姐,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出来呢,快快快,赶紧把红盖头盖上,这新娘子啊是不能见光的。” 众群演相互看了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然后再次给出了相应的反应,只是那表情就开始有些别扭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看到喜婆婆过来,董婉儿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就这样在众群惊愕的目光中,这个看起来傻傻的女主角终于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加入了拍摄。 或许是因为紧张,那红盖头之下的面容变得凄惨了许多,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勒痕也在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喜婆婆见状,踮起脚来将红盖头往下拉了拉,然后对着慌乱的董婉儿道:“这是你和宋焘大喜的日子,一切可都要好好的。” 董婉儿点了点头,说实话,她也不会演戏,只是在得到徐阳的命令之后,她只能听从安排,而,看着如此熟悉的场景,她也很快适应了下来,微微调整心态后,董婉儿道:“可以开始了。” 喜婆婆这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笑的连嘴巴都要掉了,只是那惨白的脸上依旧丝毫看不出因高兴而产生的红晕,事实上她还是很注意自己的形态,用一个看起来污黄的手帕将口鼻给遮掩了下来。 四周有的宾客,此时什么古怪的想法都有了,眼睛都直了,吓得在桌面下方的腿都有些打哆嗦。 “不对,不对劲啊,你刚才看到了没有。”有人开始议论。 “难道你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眼花呢。”另一人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也是剧组安排的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又是一人小声道。 “我觉得这里面不正常”一人终于打破了议论,这使得四周的温度都变得冷了许多。 “吉时已到,新娘入堂。” 一声尖锐的喊声,将剧情推入了高潮。 随着这一声喊叫,院内骤然起了一阵腥风,就连院子都瞬间变得暗下来许多,董婉儿在喜婆婆的搀扶下,慢慢向正堂走去,她们两人无一例外,身子都是轻飘飘的,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没有重量一样。 此时已经有些群演感到不对劲了,似乎不太明白剧组是如何做到这个效果的,想法越发变得奇怪,而心里则更加不安起来。 这也不得不让他们多想,此时有些人已经在桌下偷偷拿出了手机,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手机全部没有信号。 “我去,这剧组搞什么。”有些人已经开始慌了,慢慢的咒骂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胆大的,将手机的摄像头悄悄的打开,然后借着光线昏暗,来偷偷拍摄,若是在第二天被爆出某个剧组发生了惊悚事件,那么他就彻底的火了,可是摄像头之中除了黑暗就是黑暗,设备在此刻彻底失去了作用。 场景之外,徐阳看着有些沙沙星点的画面有些皱眉。 正堂之中,傅成明在见到新娘子出来的这一刻,他也有些傻了,因为堂上是两个牌位,而下面则是两个人,这样诡异的对比让他有些瘆的慌,这成亲,哪有上边摆灵位,下面拜堂的道理,他现在已经开始对导演的这个安排产生了抵触,或者是因为害怕而抵触。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那边的坐席上的群演,有人已经在比划,虽未发出声音,但是看其口型应该是“快走,快走,出事了。” 傅成明脸上慢慢流出了一些细汗,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此时心中的慌乱,那站在堂中的身体都开始有些颤抖。 “宋郎,你这是怎么了?”一只手突然放在了傅成明的胳膊上,冰冷彻骨,如同死去多时的尸体一般。 傅成明眼皮直跳,暗道这是在哪找的演员,专业素养竟然这么高,自己与她演对手戏,竟然被对方的气场给吓住了。 当下耸了耸身体,然后躬身道:“未曾,未曾,只是有些紧张。” “哦,是这样啊,第一次成亲都会这紧张的,我也是”董婉儿声音凄凄。 傅成明浑身一紧,怎么这么正常的台词,从对方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呢,“姑娘说的是。” “宋郎,从今往后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董婉儿声音轻灵,特别的好听。 “那那是自然。”傅成明的脑子已经转不开了,就连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嘻嘻”董婉儿噗嗤一笑,然后道。“看把你吓得,这些年我在下面等的好辛苦。” “你” 闻言,傅成明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然后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身体不小心一下子推倒了桌子上的牌位道具。 董婉儿面露阴冷,“怎么,宋郎,难道你不愿意吗?” “你,你胡说什么。”傅成明颤抖着手指着董婉儿道。 “只要拜了这个堂,我们就会永远的呆在一起了。”董婉儿慢慢的接近对方。 傅成明已经退到了边缘,他大喊道:“导演,导演,咔,快喊卡。” 然而,外面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风起,那时远时近的哭声变得更大了,悬挂的红灯笼在这一刻瞬间在他的眼中好像都变成了一个个吊死鬼,在每一个门梁上不断的摇晃着,将傅成明心中的恐惧推到了巅峰。 傅成明浑身汗毛炸起,连嘴巴都打起了哆嗦。 “我不演了,我不演了。 场中突然出现的变化,让整个剧情完全的失控起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剧组的人还不进来,或者说这也是剧组安排的。 第23章 我找到你了 看到四周的改变,众人惊呼起来,啊的一声,一下子全呆住了,他们在一时刻已经有人开始向外跑去。 那正堂之中,靠近傅成明最近的董婉儿,或许是因为牌位被推倒而产生的气怒,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此时她的脸上也开始有了变化,脸上青筋凸起,好似窒息了很长时间,眼珠外翻,就连脖子上的印痕也在缓缓显现出来。 而一旁的喜婆婆还在惋惜道:“哎呀,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宋焘,怎么还把小姐的牌位给弄倒了呢。”说着就弯腰去捡地上的牌位,或许因为用力过猛,那脖子上方腐烂的肌肉再也经不住头颅的重量。 头颅在这一刻突然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了傅成明的脚边,那张合着的嘴巴还在不断说话,似乎意思是老了不中用了这些。 傅成明见状,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推开董婉儿,然后慌不择路的竟一头跑进了后院。 后院之中较比前院要安静许多,傅成明在进去之后,便一把将木门给关了起来,然后又挪了一块石块,算是彻底将门给封死了。 他倚着木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两眼几乎被惶恐给充满,听到外面依旧鬼哭狼嚎的声音,傅成明知道剧组一定出现了问题,这哪是在拍戏,这分明就是一场鬼戏,别人拍戏拿钱,他们拍戏得送命。 再次看了看四周,傅成明才开始打探其这个后院,想要从中找到离开场景的出口。一般来说,剧组拍戏都会选择影视城的一个局部,场景几乎没有全封闭的。 常年混迹各种剧组的傅成明深知其中设置,当下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探查起来,起初几个房间都还正常,常规的明清时代的布局。而当他来到一个位于角落的房间时,突然他的后背被人抓了一下。 傅成明当场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可是这一看,竟然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一声古装打扮,头上挽了一个发髻。 他对傅成明道:“叔叔,你也在找人吗?” 傅成明一愣,暗道这剧组的人做什么吃的,这么让一个孩子混进来了,当下对着男孩道:“叔叔不是找人,叔叔这是在拍戏。” “拍戏?”男孩歪了歪头,然后道“我们就是戏班子啊,要不你跟我走,我们也爱拍戏,我们可是迎亲的戏班子。”说着,一蹦一跳的向远处走廊跑去。 傅成明有些无语,那刚从恐怖场景中逃离出来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了些,脸上笑了笑,算是童言无忌。 而他的视线还未从那孩童身上消失,紧接着在孩童奔跑的方向后方,一个四人抬的花轿便慢慢的从走廊里显现出来。 四个抬轿的轿夫,清一色都是纸扎人,而那个轿子也是用彩纸和芦苇粘出来的,上面点缀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一动一行间,让人不寒而栗。 “草,这是什么鬼东西。”傅成明大叫了一声,他的精神都快奔溃了,原本以为后院能够安全一些,可是后院这个鬼东西看起来更加瘆人。 “二新湖,吃新谷,叔叔也来敲响鼓,一对新人成双对,洞房也是一钵土。鬼来见,新郎现,一心一意把心恋,城隍归来逢旧缘,相望相亲共黄泉。”一声歌谣响起,一男一女两个娃娃欢欢喜喜的跳了出来。 傅成明眼睛睁的大大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两个孩子说的话,这是儿歌吗,怎么感觉实在唱死人。 而在他的疑惑间,一盏大红花轿就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傅成明好奇的掀开帘子一看,那里面坐着一个戏服女孩,竟然没有脸。 只听声音从那无面的女孩头上传出,“你喜欢什么样的脸,我给你画一个好吗。”说着拿出一只笔来。 “画一个什么样的好呢?” 傅成明魂都要飞了,他那还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惊吓,整个身体都是麻的,竟一瞬间跌倒在地,然后向后倒退的趴着,“鬼,鬼呀。”说着,便一瞬间跑了出去,如无头苍蝇一般,找了一个房间看也不看就钻了进去。 外面凄厉的呼喊声响起,“公子,你给我画眉好吗。”声音越来越近。 傅成明浑身一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进的房间竟然是这场成亲的洞房,两口大红棺材就这样摆在卧室中央,上面被红色的丝带连接在了一起。 鬼新娘被困在了前院,而屋外又有那个无面女人,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推开一个棺材就躺了进去。然后用胳膊将棺材的盖板给稳稳的盖了起来。 视线瞬间陷入了黑暗。 傅成明睁着两只眼睛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切,新做的棺材,那还未消散的木材味道充斥着鼻腔,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躺在这种晦气的东西里面,可是现在也只有这片黑暗才能带给他稍微的安全感。 然而他总感觉躺的不是很舒服,下面好像是压着一个硬物,便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竟然是一只鞋,心中一阵吐槽,这些工作人员真是太粗心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惊恐的用手紧紧抓在棺材的内壁上,而另一只手则因为惊吓过度,死死的抱着绣花鞋。 “你在里面吗?”是那个无面女子的声音,她此时已经来到了屋外,正用毛笔在木门上划拉着,弄出吱喳的怪响来。 “嘻嘻,叔叔就爱躲猫猫。”奔奔跳跳声之后是那个男童的声音。 “我们也爱躲猫猫。”这是女童附和道。 傅成明心乱如麻,心里也咒骂起来,“去你的爱躲猫猫。”这好好的一个游戏在此时却显得极为惊悚。 正当此时,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棺材面前,似乎在等待给里面的人吓一大跳。 傅成明此时手心全是汗水,他的心跳几乎在此时停滞了下来,这种等待无疑是最煎熬的,他知道,在某一时候棺材必定会突然打开,然后就会在他的眼前出现那个无面女,轻轻道一句:“嗨,我找到你了。” 可是还没等他想完,就听到一个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透过棺材传到了里面,这让傅成明浑身一紧。 压抑,无助,绝望,无限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面袭来,让傅成明身体都不禁颤抖起来,他要是早知道这部戏是这样的拍法,他打死都不会来的,现在只祈祷时间能够快点过去。 就在他已经近乎达到极限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被人吹了一口气。是的,无比真实的感觉。 几乎在这个瞬间,他的浑身汗毛炸起,紧接着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难道说这棺材里还有别人不成。” 脖间有种被毛发一类刺挠的感觉,在他的身侧隐隐产生了一抹冰凉,像是一具尸体。 傅成明脑中幻想出无数惊恐的画面,吓得大气不敢出,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想要远离那一处冰冷。 而正当他慢慢小幅度挪移身体的时候,他的耳边此时突然传出了一道话语。 “你压到我头发了。” 闻言,傅成明差点跳起,然后转过头看去,只见,一个泛白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正是那个死去的新娘。 “我找到你了” 棺材板被猛地推开,一道强光照了进来,只见导演副导演化妆师摄影师全部围在棺材四周,然后惊讶的看向里面。 此时,傅成明口吐白沫,眼睛凸起,那手上还死死抱住了一只绣花鞋。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了个样子了。”一人道。 “可能是入戏太深,刚才看他在拜堂时,手胡乱比划着,还以为是在设计动作,可是他后来开始胡言乱语,又不管其他群演的配合,自己一个人跑进了后院,还把门给堵上了。” “我们这些人在监视器里看到了有问题,这才赶紧过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道门给推开,可是在这后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还是徐阳给的建议,问他是不是躲在了棺材里,这打开一看,果然在里面。” “这样的心理素质怎么当的演员,我们这还只是试镜,若是正式拍摄,遇上这样的事情,那制片人还不得把桌子给掀了。” “算了算了先救人,真是晦气,反正这聊斋有许多个小场景,每个场景换一个主角,也能少一点这样的失误,下次找人可要注意点了,心里素质不行的人就不要喊来了。” 徐阳愣愣的看着被医护人员抬走的傅成明,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只绣花鞋从对方的手中把扒了下来的,想来在最后致使傅成明精神奔溃的应该就是这只鞋,或者是董婉儿,当然这些事情徐阳不得而知,因为在后面的时候,他们的画面都是黑的。 整个拍摄过程就这样在稀里糊涂中结束了,朱鹏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徐阳也懒得触他的眉头,把场景道具收拾收拾,用了一个还道具的借口,将这些东西全部塞进了面包车,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全部收进了书里。 第24章 猫女 在剧组第一次小样拍摄结束后的第三天,聊斋剧组火了,莫名其妙的火了。 起因是剧组人员拿着剪辑后的样片发到了视频网站上,朱鹏已经明确说过,这次拍摄直接放弃,所以剪辑师也没当回事,算是废物利用。 可是单单论片子的结构来说,这个视频是不完整的,而正是因为它的不完整才给了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因为后面没有影像,但是是有声音的。场景的逼真,新奇的拍摄手法,还有傅成明那夸张的表演,这些都是促成冥婚样片暴火的原因。 已经有人在傅成明胡乱比划,状若癫狂的那段做成了鬼畜视频,更有甚者在视频中截出了大量的关于傅成明的表情包。一时间“陪我死”系列表情包大火,竟渐渐有形成现象级产品的效果。 傅成明工作室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公告,告知切勿侵犯肖像权,但很快在网友漫天的表情包中淹没。 朱鹏现在很忙,他接到制片人的电话,被骂的狗血喷头,说是为什么样片已经做好了却告知没有完成,说这是一种欺瞒行为。不过鉴于聊斋未拍先火,却是给剧组大大的宣传了一把,他也得到了赞扬。只是曾经参与拍摄的那些群演都缄口不言,表示以后聊斋剧组,自己打死也不会去。 这些也是徐阳后来在手机推送的新闻上看到的,他傻傻的看了不下十几分钟,那傅成明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要是他知道他现在火了,不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心情,因为已经有记者联系他的工作室,问是否有继续参演的计划。 徐阳咂了咂舌,将手机放了下来,自己起初也只是想小小惩罚一下这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所谓大明星,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能生出这么大的乱子,至于聊斋道具能够附送群演的事情,他至今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次算是对于人形道具的绣花鞋有了新的认识,好像董婉儿除了吓唬人并没有其他的能力,哪怕有一点能力,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单独去面对各种恐怖的事情。 另外就是这个绣花鞋该怎么安置,难道说把她给庞大海这个群头当特型演员用吗,按照胖子的德行还不一两天就将人家给祸害了,而且说不定还能把胖子的工作给毁了。 现在他还不知道这种人形道具该怎么获得,但是在以后肯定还会出现的,如何安置成了最大的问题,总不能就这样藏柜子里。 “可真是让人头疼啊“徐阳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这个时候,“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徐阳在开门的一瞬间就见到了那映入眼帘的庞大身躯。 “胖子,你怎么过来了。” “嗨,我说,阳子你可以啊,听说你们剧组火了啊。”胖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将外套往徐阳的床上一扔,然后就直接坐到了床上。 “卧槽,我刚换的被单。”徐阳满头黑线。 庞大海毫无为意,他道,“阳子,你给我说说呗,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听手下的群演都说你们剧组闹鬼,这真的假的。有几个参与你们拍摄的群演都请假好几天了,说是去泰山看日出,好好补充下阳气。” 徐阳满是无语,他道:“谁知道傅成明发什么疯,气氛都是他带起来的,具体怎么样,你去问他去,我哪知道。”徐阳自然是不会说自己道具的事情。 “算了,我就知道从你这问不出什么,这涉及拍摄机密,你一个芝麻大的小道具师能有多大的权利”庞大海满是不屑,不是他瞧不起徐阳,而是道具师在剧组中真的算不上核心层。 徐阳刚要发怒,庞大海就紧接着道:“对了,你之前跟我说调查那个女的,现在有眉目了。” “她现在在哪?”徐阳有些紧张,在盛源公寓碰壁之后,徐阳其实把主要希望都放在了那个猫女的身上,这突然得到了对方的消息,怎么能不兴奋。 “她叫施文慧,是个群演,住在城中村的一处民房,那边大部分都是群演租的房子,你到了很容易找到,原本呢还不容易查,可是后来这个女孩要退房,那个房东看到了他的男朋友,竟然被吓走了,这在群演圈子中闹的挺火的,总之她男朋友有些不正常,你去了要当心点。”庞大海从桌子上摸了一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便啃了起来。 “不正常?这是怎么回事?”徐阳记得当时在公交车上,那个女孩和她男朋友打电话,似乎是因为猫的事情而吵架,而他男朋友一直说猫很诡异,总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在旁边偷偷看他,还说他看到猫去卫生间照镜子等等。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男人精神似乎有些问题。 胖子从嘴巴里吐出一些苹果皮残渣,然后道:“你见过猫吗?”说着,奇怪的看了徐阳一眼,“猫什么样,现在他就什么样,他甚至晚上偷偷去吃老鼠,吃的满嘴的血,他女朋友见到时,还以为他在吃果条,很清脆,可是转过脸却见到他在吃老鼠的腿骨,那清脆声就是骨头被咬断的声音。” “卧槽,这么邪门吗?”徐阳睁大了眼睛,当时他可是听到对方电话里说,你这么喜欢猫,那我就变成你的猫,诸如此类的话。 胖子耸了耸肩,“所以啊,他们本来是要分手的,可现在她男朋友生病了,两人几乎天天窝在出租房里,加上房东被吓走的事情越传越邪乎,现在那边都搬走了好几户人家,他们都说晚上总有流浪猫在附近溜达。” “都说竖店这里,十个群演有八个精神有问题,没想到这是真的。”徐阳惊叹的说道。 胖子吃完了苹果,顺手在被子上擦了擦,然后道:“哎,都是爱做梦的年纪,等梦醒了还在饿着肚子的时候,什么人都会被逼疯的。”说着,站了起来,然后道:“你要是打算去你早点去,不然等他们走了,你就准备扑个空,对了,她男朋友叫胡艳超。” “胡艳超”徐阳心中一惊,似乎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可是他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慌乱和震惊,转而变得煞白起来。 “胡艳超,这个正是那个老太太蔡淑芬所提到的,开车把她女儿张小兰撞成植物人的肇事司机。” 告别了庞大海,徐阳基本上是马不停蹄的就去寻找这个猫女,因为暂时剧组那边也没有什么事情,公司还要通过这次样片重新进行市场评估,所以接下来他有很多的空余时间,也正好可以用来好好的调查自己涉及的这起碎尸案。 当徐阳到达城中村的时候,便被四处张贴的房屋租赁的宣传单给震惊了,几乎所有能张贴的地方,到处都是各类房源的招租信息,这些都是来自城中村。 竖店影视城中群演数量几乎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竖店的房价也跟着水涨船高,一些刚来的群演哪有钱去租商品房或者公寓,他们大部分的目标都是这种价格低廉的城中村,这里也成了群演主要的聚集场所。 徐阳是没有体会过这种在生活边缘徘徊的境地,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想象。那刚准备去养猫女孩家里的腿又收回来了。 “就是这样直接去好像有些不太好,上次就是因为太莽撞了,而直接导致被那个老太太直接赶出了房间,失去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如今又逢养猫女的生活遭遇困难,自己去怕是讨不到好。”想了想,徐阳在这些招租信息上看了起来。 在这些纷杂的信息之中,徐阳果然找到了与那养猫女同样地址的招租信息,看起来像是刚刚贴在上面,因为后面粘贴的浆糊都还没有干透。 寻着上面的电话,他当即给打了过去。 经过了一段很长的忙音,里面才终于出现了一个老头的声音。 “喂,你找谁啊。”声音有些苍老又有些疲惫,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徐阳一愣,再次看了一眼上方的信息,明显是徐阿姨的字样,不过徐阳还是答道:“你好,我这边想要租房子,看到你们贴的信息,这就打过来问问,那个徐阿姨在吗?” “哦,是这样啊,那什么,我是她老伴,她住院了,你要是想租房子,我可以带你去看看。”电话声里有些嘈杂,似乎是医院床铃的声音,时而又护士在给别人挂水。 徐阳想了想,然后道:“不然这样,我看您这边也挺忙的,我去你那拿下钥匙,我自己去看房子,等明天把钥匙还给您,至于租不租,我看看明天给你答复,您看这样可以吗?” 电话那边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这边真的走不开,这钥匙我也没带在身上,就放在门口的脚垫下面,你自己去找一下,屋里也没有东西可丢的,就是简单的床和桌子啥的,再说我也信得过你们,现在那边也不好租,你要是一时找不到地方住,就先在那住着,一天两天的也没什么问题,大爷也不收你的钱。” 徐阳挂断了电话,用手机对着上面的地址拍了一下,然后便一边开着地图一边往宣传单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大约穿行了几个巷子,一个破旧的小楼就这样出现在了徐阳的面前,是那种典型的农村自建房,上下两层,除了一个公用的厨房之外,还有一个客厅,其余的则是三个稍大的房间。公用卫生间倒是放在了外面,四周起了围墙,看起来不大。 而徐阳所要租的房子是位于二楼的东侧房间,算是一个主卧了,其余两个房间,一个在这个房间的隔壁,一个则位于一楼与客厅一墙之隔。 两个房间都已经出租出去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养猫的女孩和他男朋友一起租的房间,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了。 徐阳在外面看了几眼,然后就直接进了院子,那四周的围墙上大约十几只流浪猫,正在好奇的打量他。 第25章 我讨厌头发 当徐阳进了院子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叫施文慧的女孩会让他男朋友如此奔溃了。 各种猫窝和猫盆占据了小院子整整一侧的地方,一个个小木房子就好像是一座座野坟一样,里面时而还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 因为卫生间放置在院子中的缘故,每天晚上起来上厕所,基本上是要路过这一座座的猫窝的,想一想那种突然传出的猫叫或者突然在眼前窜出的黑影,都会让人感到恐怖。 院子中浓浓的猫的尿骚味,加上满围墙的这种呜呜的猫叫声,让这个院子充满了诡异。 “看来这些流浪猫都是这个女孩养的,倒是一个很有善心的人”,徐阳如是想到。 因为是对外出租,所以楼房的大门是拆掉的,徐阳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位于里面一侧的楼梯,而一楼的卧室就在楼梯的旁边。 现在这个时候,是下午时分,屋中基本上没人,租客也都是在外面工作,都是晚上才会回来休息。因此此时的屋中是静悄悄的。 徐阳也没有细看。而是走上楼梯,径直来到了二楼,在穿过另外一间出租房之后,他便找到了自己在招租广告上所看到的房间了。 暗红色的脚垫已经有些老旧,加上半封闭阳台常年的暴晒雨淋,地垫的颜色变得暗淡了许多。他只是轻微一摸,就找到了房东所说的钥匙。 打开门看去,屋内有些凌乱,五六只布偶玩具,四处散落不穿的衣服,还有一些日用品,桌子上还有喝了半杯的奶茶,徐阳闻了闻,并没有变质。 “这个租客应该是最近刚走,或者也可能今天刚刚搬走,就是走的有些仓促,好多东西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就不要了。” 在床上零散丢了一些照片,是个女孩,长得比较清纯,尤其是那一头长长的乌发,带有几分古典美,大概刚毕业的样子,因为这些照片里还有她的毕业照,以及一些扔学士帽的照片。 里面的笑容青春洋溢,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以及展现出的所有美好事物,按理说像这样刚来竖店的女孩不会这么快离开,是什么原因让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而急匆匆的逃离这边的呢。 将一张张照片放下,徐阳走到了桌子旁边,然后拉开了抽屉。 里面是一股淡淡的女孩子的清香,一本日记本,几个发夹,以及几张群演招聘的广告,还有一个布偶娃娃,像是被精致打扮过,脖子上被精巧的系了一个蝴蝶结。 徐阳好奇的将布偶娃娃上的蝴蝶结给解了开来,在看到蝴蝶结遮盖的部分之后,当即吓了一跳,手都抖了一下,瞬间将娃娃扔了进去。 “草,这人神经病。” 只见那布娃娃脖子上被刀割了一个很大的口子,而通过这个口子可以看到,那布娃娃的身体里面被塞进了满满的头发,有的头发上甚至还沾着血迹,好像是自己生生从头上拔下来一样,徐阳无论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个笑起来无比阳光的女孩竟然有这种怪癖。 徐阳将布娃娃从抽屉里扔了出去,然后看着又有些害怕,索性直接给了一脚,从门口飞出了阳台,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那一声猫受惊后的叫声还是让他头皮一紧。 心里还在咚咚的跳着,徐阳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打开了那本日记。 “今天是我来竖店影视城的第一天,原本是爸爸要送我过来,但是我已经偷偷和男朋友约好了,所以就自己开溜啦,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一起了,然后一起追逐我们的梦想,想想都感觉好幸福。” “我们在一起了,虽然找了一个民房,但是他做饭真的很好吃,他说了,等我们赚到钱了就去租一间单生公寓,这样就不会受到别的租户打扰了。” “哇,今天我们接到活了,是个后宫戏,虽然没有露脸,但是导演夸我走位走的不错,开心啦,今晚准备去外面吃顿好的。” 前面几页都还好,一对毕业情侣的描述。可是这样的情绪从后面开始慢慢有了变化。徐阳直接在后面翻了几页。 “我很爱他,但是他最近总是睡不好觉,楼下搬来了一对情侣,他们养了一只猫,然后给附近投喂了好多流浪猫,就这样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猫叫,他有些受不了了。” “他总是说晚上有猫在他的耳边行走,尾巴不断的在他的脸上扫过。” “他开始嫌弃我头发了,说我头发总是扎到他,让他心里不舒服,我每天都有偷偷的带着浴帽睡觉,我想,这样他就能睡得好一些了。” “晚上他突然醒了过来,然后狠狠的掐着我的脖子,他说滚开,让所有的猫都滚开,我害怕极了,我知道一定是我的头发又扎到他了。” “我开始讨厌我的头发,可是我不管这么拔都拔不光,我看到一本书上说,只要把拔掉的头发塞进娃娃里面,它就会被封住,头发就不会再长出来,可是为什么没有用。” “今天我用开水把头烫了,很开心,因为它再也不会长出头发了,我想我的男朋友应该很开心。可是他为什么走了,不是说好一起奋斗的吗。” “妈妈来接我了,她说女孩子要爱惜自己,我哭了,妈妈给我带了一个假发,但是我好害怕,我害怕这个头发会突然缠上我的脖子,把我勒死。” 看到这里,徐阳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着再自己现在坐的地方,曾经有个女孩一点一点的拔自己的头发,然后塞进玩偶里面,他的心里就有些发毛。 猫,又是猫的问题,猫竟然无形间让租客产生了这么大的精神变化,那么和养猫的那个女孩一起生活的胡艳超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徐阳几乎不敢继续往下想。 扫视了四周,他皱了皱眉,看来这个出租房的问题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能够迫使租客逃离这里,那么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养猫的那个女孩曾说他男朋友有病,当时在妇产退休主任那里得到了关于他男朋友肇事脑袋受伤的事情,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徐阳沉下心想着。 为什么他也会牵扯到妇幼保健院,包括那个碎尸案死者的身份也是妇幼保健院的太平间主任,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妇幼保健院,以及那个退休主任蔡淑芬的身上,而那个眼镜男在里面又是充当什么角色呢。 思索间,徐阳无意的向门口看了一眼,竟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头,他的身子是侧在门的一边没有露出来,就这样一直看着徐阳。 徐阳被吓了一跳,脑袋瞬间充血的感觉,然后道:“你是谁?” 那人满脸的胡茬,黑眼圈很深,像是好多天没有睡觉的样子,喉咙还打着酒嗝,一身的酒气。 他没有回答徐阳的话,而是扯着嗓子问道,“你是新来的租客?”。 说着,用手指抓了抓自己的脖子,指甲因为好久没剪的原因,在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好似还不够解痒,他又伸手扣了扣,直到扣破一大片皮来才罢手,而那长长的指甲缝里,已经是被血肉塞满。 看着对方那血肉模糊的脖子,还有那狰狞的手指,徐阳心中一颤,慢慢道:“我是过来看看房子,合适的话就会搬过来。” 那人又打了一个酒嗝,然后用手指了指徐阳,接着将头伸了进来,好像想要靠近一些,他向屋里扫了一眼,神秘的小声道:“你别过来了,这里有鬼。” 徐阳被这一声可吓得不轻,就见窗帘都有些动了起来,心里慌得不行,仿佛周围温度在一瞬间变得冷了许多。 他强忍着紧张的情绪,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那男子笑了笑,站直了身子,“猫妖听说过没有,晚上它总是会爬到你的床上,然后用它的鼻子闻你身上的气味,我告诉你,这是在吸人气呢,你若是打扰它,它就会每天晚上缠着你。” 说完,他用手指了指床上那对情侣的合照,诡异的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走了吗?因为我看到过他偷偷用锅煮流浪猫,那猫身上的毛被水这么一烫,全拔下来了,他以为他这样做,猫妖就不知道了吗,看到了,这就是结果。” 徐阳越听,心里越觉得不舒服,他已经想要赶人了。 而酒鬼也觉得说的有点多了,他小心的四处看了看,然后对着楼下拜了拜,小声道:“我就住在你隔壁,晚上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喊我,那个猫妖我认识的。只要你给它吸气,它不会杀了你的。” 闻言,徐阳头皮青筋一跳。 “难不成这里真有猫妖的存在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徐阳惊恐的发现,在酒鬼的身后一只异瞳猫正坐在那盯着自己看,而它的嘴里还叼着自己刚刚踢下去的娃娃。 第26章 他的身体里好像住着一只猫 酒鬼走了,猫也走了,临走时丢下了那塞满头发的布娃娃,脖子上的刀口很深,已经断裂了一半,像是歪着头看向屋内。 徐阳一个人坐在凌乱的房间,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娃娃,脑中却早已想到其他的事情上了。 这个出租屋原来的租客,可能是在无意间吃了流浪猫,毕竟年轻人,比较喜欢猎奇。而在之后,恰巧楼下的那个养猫女孩以及他男朋友胡艳超住了进来。 院里面流浪猫变多了,出于自己吃猫的愧疚,又或者是别的原因,他的精神开始出现了异常,从而以为自己是被猫给记恨上了。 他的女朋友似乎不知情,但是在长久的这种氛围中,心态也开始潜移默化的转变,为了挽留自己的爱情,她把责任全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从而变得越来越卑微。 早已扭曲的爱情,使得她在最后,终于用热水把整个头发给烫了下来。 但是这样的一幕恰好戳中的男人心中的痛点,因为在之前他吃流浪猫也是这样用热水烫的,他觉得这是猫妖在报复他,所以他走了,而伤心的女孩终于也被她的家人给接走了。 失去爱情的女孩,留下了这满地的狼藉,以及那个塞满头发的布娃娃。 不知道他们以后会怎么样,但是徐阳知道,造成这样极端事情的发生,全部都是因为猫,或者说是楼下居住的那个养猫的女孩。 这里面的线索太过复杂,想要理清事实,包括他们是否与碎尸案有关,这些都需要徐阳去进一步探查。 案件的突破口或许就在那个养猫女孩施文慧的男朋友,那个车祸肇事者胡艳超的身上,他好像是一个纽带,将妇产科主任蔡淑芬,死者太平间主任给串联了起来。 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徐阳感慨良多,不管是聊斋的世界还是人的世界,人们往往都是在生活中迷失自己,从而在某件事情上较真,到最后,整个人都会魔怔。 他一张一张的捡起女孩的照片,徐阳很难想象,这样对自己头发如此爱惜的女孩,最后竟然能够做出,用开水浇头的恐怖事情。将所有的照片和日记全部放在了抽屉了,当然,还有那个娃娃。 徐阳走到门口,将其捡了起来,看了一眼那两个纽扣做成的眼睛,仿佛如照片中那女孩的眼睛一样,单纯,而又向往美好,因为她们都是往前看的,看不到路边的荆棘以及肮脏的角落。 随手将其放进抽屉,徐阳将抽屉重新关了起来。 他打算在这里住两天,看看是否真的有猫妖的存在,毕竟最近遇到了太多离奇的事情。 徐阳给庞大海打了一个电话,当庞大海得知徐阳放着自己的单生公寓不睡,想要去城中村的民宅找刺激,二话不说就开着车跑了过来。 “握草,阳子,你怎么回事,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吗?”庞大海一边从雪佛兰的后备箱搬出一些被褥和洗漱用品,一边和从院子走出来的徐阳道。这些东西是徐阳在电话中让胖子带过来的。 “这里的住户有问题,我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这对于警方那边排除我的嫌疑很有帮助,你也知道现在我几乎在警方的监管之下,每天还有电话回访,问我还在不在竖店县,这糟心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徐阳和胖子一起搬着东西,慢慢的道。 胖子看了一眼四周的破旧的环境,不禁砸了咂嘴,“我说阳子,你一个人行不行啊,别晚上在给人害喽,这里黑灯瞎火的,四周连个监控都没有,要是明天我听说你的尸体在垃圾袋里被人捡到,我都会信的。” 徐阳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庞大海,然后道:“你那张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今天过来已经被折腾的够呛,你现在还给我来这么一出,你是见不得我好是吗。” 胖子有些语塞,“那什么,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吗?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是。” “你滚犊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不然你晚上过来陪我一夜,我特么现在心里还毛毛的。”徐阳停了下来,然后凝声对庞大海道。 庞大海闻言,脸皮一阵直抽抽,他惊道:“你这是自己作死,还要拉个垫背的。” 在胖子的帮助下,徐阳把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他们在床底扫出了一大推头发来,上面还沾着头皮,头皮因为时间久的原因都变成了暗黑色,别提有多恶心,这被胖子撞见,差点没一下子把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不过最后胖子还是留了下来,虽然嘴上说的决然,可是胖子这人属于典型的外冷内热型,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呆着不走了,或许是担心徐阳的安慰,也或许是因为那些头发的刺激,总之胖子所作的这些事情,徐阳心里都明白,心中也对胖子多了几分感激。 当两人收拾完毕,天也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上面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打扫,徐阳索性就全部丢给了庞大海,自己则是下楼去买点晚饭,两人忙活了一下午还没进半点米水,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 城中村属于无人管地带,所以在外面的一些巷口都有不少摆摊夜市的存在,加上这里住的群演众多,也微微有了几分繁华,几乎每隔几步都有一个小摊位,吊着一个灯泡,在黑暗中忙忙碌碌,时而有人路过停下来,买点吃的带回去。 徐阳买了一些烧烤和啤酒,打算今晚和胖子一起整点。 然而当他手中提满袋子回来的时候,就在楼下遇到了一个人,正是那个之前在公交车见过的养猫的女孩施文慧,此时她正端着一些猫粮在院子的四周,隔一段就撒上一些,而围墙上的流浪猫则是一个个的跳下,然后在地上摆成了一排,开始吃了起来。 徐阳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这个和谐的宁静,猫哇呜的对着徐阳吼叫,一双双眼睛在黑夜里发出诡异的光芒,像是无数个细小的灯泡,幽暗而静谧。那浑身炸起的猫,将整个身体都撑了起来,好像在做捕猎时的样子。 徐阳见状,浑身发毛,他对着那个女孩笑了笑。 “是你,你怎么在这?”施文慧惊讶的道。 徐阳指了指楼上的亮光处,然后道,“我刚搬过来,住在你楼上。” 从这个方向看去,徐阳的那间屋子正好在施文慧房间的上方,或者说二者只隔了一层楼板,徐阳也是刚刚发现的。 施文慧点了点头,然后道:“真是好巧,我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你,听说13路车出事了,我第二天才知道,当时都要吓死了。” 徐阳应付道,“可不是吗,也可能我们当时做错了,是3路车或者18路车也说不定,毕竟晚上光线那么差。” “给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好受了许多。也许真是这样的,毕竟太不可思议了。” 徐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施文慧多做交流,他说道:“对了,你和你男朋友后来怎么样了,当时看你哭的很伤心,其实你还是看开一点,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 听到徐阳所说,施文慧神情开始暗淡下来,她低声说道:“恐怕以后再也吵不起来了,他好像失魂了,具体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我感觉在屋子中除了我们两人还有一个人。” 徐阳背脊一凉,差点打了个哆嗦,他知道话题已经被他引到这上面来了,他想了想,有试探的问道:“应该不会,你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人在过于紧张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感觉。” 施文慧却摇了摇头,她抱过身边的一只猫,然后轻轻抚摸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感觉屋里面多出了一个人,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听见屋里有人走动的声音,家里的东西又是也总是莫名其妙的少了,有时候我做的饭没有吃完,放在冰箱里以后,可是第二天总是会发现少了一些。” 说着她眼中有些惊恐,“起初我以为是我自己感觉错了,因为胡艳超现在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大部分都是失神的状态,这些事情肯定不是他做的,可是屋里面除了我们两个活人还有什么?” “会不会是猫做的。”徐阳下意识的指了指施文慧怀中的猫。 施文慧闻言,却惊讶的抬起头来,然后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是猫做的?” 徐阳一愣,难道被自己猜对了?可是为什么对方的眼中会如此惊恐,若是猫做的,那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但是对方是什么意思? 看到徐阳不解的神色,施文慧道:“其实的确是猫做的。” 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想要尽量控制住自己紧张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说道:“有一天晚上我感觉身边胡艳超不在了,然后我就下床去找找,我以为他是出去上卫生间了,可是可是”说到这里,施文慧停了下来,连手都开始颤抖了。 她看向徐阳说道:“可是我看他像一只猫一样蹲在窗台上,两只眼睛翻着白眼,嘴中在撕咬着一直死老鼠。” “他的身体里好像住着一只猫。” 第27章 夜晚才是舞台 施文慧所说的话,太过惊悚。加上周围十几只猫的围观,徐阳心中有些不自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去问关于碎尸案相关的事情了,也许对方现在对自己还有防备也说不定,问题的根由应该在他的那个男朋友胡艳超的身上。 徐阳告别的施文慧,自己提着吃的蹬蹬的上楼去了,施文慧一直看着徐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之后,才缓缓的转过头来,然后又蹲下来开始喂猫了。 徐阳并没有上去,而是在楼梯间停了下来,他侧着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施文慧的背影,他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他总觉得这个女孩似乎在瞒着什么事情。男朋友都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她居然还能这么从容的喂养流浪猫,若不是她心够大,那么就是她可能在说谎。 再次看了一眼之后,徐阳决定今晚好好探查一番,考虑胖子这时说不定在骂他,这便赶紧上楼去了。 “草,阳子这个二b,就特么耍我,骗我在这打扫卫生,自己说不定去哪潇洒去了,擦,他不会自己回去了。”说着,他丢下拖把,然后吃惊的看向漆黑的窗外。 “你能少在背后骂人吗,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徐阳一脸无语,他从楼梯出口就已经听到了胖子的碎嘴在那喋喋不休。 徐阳将烧烤和啤酒往桌子上一放,然后道:“行了你,别跟个怨妇一样,过来吃点,我刚才遇到楼下那个养猫的女孩了。” 胖子一听,突然来了精神,将之前的情绪早就抛之脑后,他拖了一把椅子,然后坐到桌子旁边说道:“就是那个和你一起乘公交,遇上杀人犯的那个女孩吗,她怎么说。” 徐阳有些泄气,“我还没什么,她却把我吓得够呛,算了不说了,先吃东西。” 徐阳拆开塑料袋,里面的烧烤还是热的,一些肉串都是用锡纸包起来的,这一打开,浓郁的香气就充满了房间。 胖子哪还顾得了别的,这都饿了一天了,还没等徐阳完全展开,那肥胖的手都已经拿了一个烤猪蹄啃了起来。 徐阳没说什么,自己开了一个啤酒,又给胖子打开了一个递了过去。 “胖子,今天晚上可能不太平,你要是困了等会就早点睡觉。也别刷手机了,我总觉得楼下那个女的有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胖子一边吃了一边含糊的道。 徐阳也不知道胖子有没有听进去,他走到门前,想要把门关上,可是他突然发现在自己的门口,此时居然聚集了七八只流浪猫,这让他原本紧张的心突然一紧。 “码的,真晦气。”徐阳暗骂了一句,然后将门轰的给关了起来,也难怪这屋里原来的租客能被逼疯,天天被这些猫围观,时间久了,心里难免会有些问题。 “阳子,你搞毛呢,赶紧过来吃,再不吃就给我吃完了。”胖子满嘴油腻,对着徐阳道。 “吃你,烤肉都堵不上你的嘴。”徐阳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然后就是一阵呯呯邦邦的声响,像是盆碗被砸碎的声音。 徐阳赶紧对着胖子嘘了一声,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悄悄的把灯给关了起来,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因为徐阳他们现在的房间和楼下的房间只隔了一个楼板,所以下面说话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徐阳和庞大海大气不敢出,当听到下面的谈论内容后,就连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怎么又偷吃猫粮了,这些都是给外面猫吃的你知道吗,我又不是没做饭给你,我让你吃,我让你吃,我把全砸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吃点猫粮怎么了,难道我还不如那些猫吗,我现在知道了,在你心里我连猫都算不上,是不是。”男人声音沙哑,似乎嘴里还含着猫粮。 “你,你怎么能这样。”女人有些奔溃。 “我还能怎么样,屋里有东西,我一定会找到他,他想让我死,就算我变成猫,他也不会放过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你知道吗,它晚上就会出来了,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它吃掉。” “这里有鬼,它每天晚上都会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早上起来看到身上全是伤口和淤青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你不知道,你心里除了猫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胡艳超,算我求你了,你不要这样疑神疑鬼好吗,我们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你还可以去剧组接戏,咱们都可以的,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大明星。”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剧组,剧组。”突然,男子的声音变得狂躁和紧张了起来,他呵斥道:“去你嘛的剧组,要不是当年那个制片人用身份威胁我,我能去帮他杀人吗,你知道吗,那个女孩才二十岁,正是谈恋爱结婚的年纪,可是我却用面包车把她撞成了植物人,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么内疚吗,该死的剧组,我特么不伺候了。” 楼上黑暗的房间里,徐阳听到这段话之后,震惊的看了一眼庞大海,而庞大海也似乎听出了什么,用手不断的比划,意思是说张小兰。 难道说,当年的那起车祸另有隐情,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个剧组制片人威胁刚做群演的胡艳超,然后故意制造了这起交通事故吗。 然而就在徐阳准备继续听下去,已经开始接近谜底的时候,在他的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叫骂声。 “都特么的别吵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就是一阵绵长的猫叫声。 徐阳叹了口气,胖子此时也没有心情继续吃了。 黑暗里,徐阳坐在床上,庞大海坐在桌边。 徐阳轻声的说道,“大海,这个胡艳超你有印象吗?” 胖子的声音传来,“不知道,看情况好像很久没有去拍戏了,这竖店影视城的群演流动性非常大,一般如果不是较为典型的特约型群演,基本上很难在我们这些群头心中留下印象。” “那你能不能查出这个胡艳超曾经在哪个剧组参演过,或者和哪个制片人有过接触。”徐阳试探的问道,他知道即使问了,可能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胖子说道:“阳子,这影视城的事情你也懂的,群演一天有时候都是接几部戏,每天接触的剧组不下数个,若说接触过,那么影视城的这些剧组没有一个例外的,你说的这一条根本没法查。” 徐阳很无奈,然后道:“看来,还是得从施文慧口中找到答案了。” “阳子,不然你去联系你的那个美女警察,让她把他们都抓走。”胖子建议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警察是无权抓人的,而且这和碎尸案有关系吗,即使有关系,那么也没有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这中间缺少了一个联系,或许这本身就是两个案件也说不定。”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等。” 胖子正无奈的准备上床睡觉,可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无意中扫向窗户,竟突然发现有一张人脸正在趴着窗户朝里面看。 胖子吓得当场又跌坐下来,因为看不见的原因,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边缘然后滑到了地上。 “草,谁他么的在窗户上。”胖子大吼道。 徐阳被吓了一跳,然后迅速看向窗外,却见到一个人影正迅速的跑了过去。 大惊之下,他一把拉开门,赶紧跑到走廊上,可是四周哪有什么人影,除了几只猫炸毛般的跳开之外,屋外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阳子,刚才是什么人?”胖子一边龇牙咧嘴的撑着自己的腰,一边问向徐阳。 徐阳摇了摇头,“没抓到”,然后接着道“胖子,你没事。” “狗日的,刚才吓死老子了。我没事,就是刚才摔倒的时候被椅子垫了一下腰”庞大海慢慢的挪到了床上,然后嘴巴发出一阵嘶的声音,好像是扯到伤了。 “你先休息,等到晚点我打算出去看看。”徐阳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毕竟胖子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 时间在这样的寂静中慢慢的过去了,而徐阳就这样一直坐在自己的床前,直到胖子那边传来一阵鼾声,他才微微起身,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轻轻的推开门,外面有一点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一些虫鸣之声,城中村是没有路灯的,它就像是城市中的阴暗面,里面藏着各种肮脏和混乱,在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中,形成了一块巨大的暗色伤疤。 当徐阳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之后,外面的几只猫便向这边警觉的看了过来,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黑暗之中,无数个幽暗的光点在迅速移动,虽然知道这些光点都是猫的眼睛,但是徐阳的心里还是一阵发毛。 他尽量不让自己去看这些,然后挪动脚步向着楼梯间走去,当穿过隔壁那个酒鬼的房间时,徐阳一阵惊讶。 门是半开着的,里面竟然没有人。 第28章 阳子我想尿尿 徐阳四下看了看,又趴在阳台上看了一眼院子,并没有人那个酒鬼的身影,他略微有些犹豫,然后还是悄悄的走进了房间, 屋内光线很暗,或许是为了省电的原因,这个屋子之中只有一个b的小夜灯,灯光很弱,仅仅能让人看出房间内的一点轮廓来。 “这个酒鬼似乎是这个民房最早的租客,而他是见证了小情侣被逼疯离开的所有事情,也许还对楼下的那对情侣有过了解,居然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这么久,说他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 徐阳心里面想着,便在里面大概看了看。 入眼是满屋子的啤酒瓶,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桌子上更是摆满了几落还未开启的酒箱。凌乱的床上显得有些脏乱,乌黑的被褥上有点点的斑纹带了点血迹,似乎很长时间没洗的原因,上面已经晕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污渍。 屋内有些发霉和腥臭,徐阳这刚一进去,就感觉脚底一滑,黏黏的有些粘脚,抬起脚一看差点没恶心的吐了出来,满脚底的卫生纸,里面裹满了不知名的粘稠液体,因为时间久的原因,已经发臭,带着一丝酸味直冲脑门。 看到这样恶心的东西,徐阳已经打算退回去了,可是在不远处的床头,一个东西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忍住胸口强烈的反胃冲动,徐阳将其拿了起来。 “是一个夜视望远镜。” “他准备这个东西做什么。” 而这个望远镜的下方则是放了一摞成人报刊,上面裸露的身体,带着极其夸张的身形,让徐阳有些不适。 再看下面时,则是密密麻麻的各类照片,有从窗户出拍的,有的则是从墙壁一侧拍下的,还有几张竟然是在女生的卫生间从挡板下面拍到的。 “这特么是个变态偷窥狂。”徐阳恶心的放下一扔,而就在这些照片散开的时候,徐阳竟然在里面发现了自己那屋原来租客的照片以及楼下那个养猫的女孩照片。 自己那边原来租客的照片相对正常些,好像是在换衣服,不过拍摄的方位有些奇怪像是在床头拍摄的一样。 看到这里,徐阳顺着床头摸了摸,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我想多了。” 然而正当他把手拿回来的时候,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床头的插座,而插座竟然在这个时候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洞口。 徐阳有些惊讶,然后眯着一只眼向里面看去,透过这个小洞可以看到,在洞的另一边正是他现在所在的房间,里面还有庞大海那半边裸露的身体。 “我擦,这个死变态。”徐阳的手都有些抖了。 想想每天晚上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在床头的一个细小洞口里正有一直眼睛在偷看自己,而自己却丝毫未知,这种恐怖谁能受得了。 徐阳的心里怒骂不已,幸好自己只是过来查探,并不是真正租房,不然非得被这个变态吓死不可。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徐阳想了想,还是小心的把插座盖板重新放好。 “等回去的时候在哪边把洞口堵上,这样这个酒鬼也不会怀疑什么。”徐阳心中暗暗道。 而在这个时候,他从那一叠照片中,找出了那个养猫女孩的照片,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瞬间惊在原地。 要说偷拍前房客的照片有些变态的话,那么关于养猫女孩的照片就有些惊悚了。 这张照片是通过窗户下口偷拍到的,里面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女孩的男朋友胡艳超,他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熟睡,床头柜上是一瓶刚刚打开的安眠药。 但是让徐阳感到惊悚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叫施文慧的女孩,她此时就坐在胡艳超的旁边,床上放着的是半张猫皮,而她则是在用针线将这块猫皮慢慢的缝合在自己的腿上。 徐阳的心里面有些慌乱,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为那个胡艳超精神有问题,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施文慧的问题更加严重,看到照片上的安眠药,徐阳皱了皱眉。 “难道说,是这个施文慧长期给胡艳超服用精神类的药物,使得他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而她则每次利用安眠药使其入睡,从而在胡艳超入睡之后,缝制猫皮吗?” 徐阳只是想了想就觉得毛骨悚然,那么这个施文慧喜欢养猫的原因,或许就不是那么简答的爱心就能解释的通的了,也许她是为了得到猫皮也说不定。 “酒鬼曾经说过,这个出租房里有猫妖,难不成这个猫妖不是胡艳超,而是这个养猫的女孩吗?”一直以来,徐阳都被聊斋中狐狸换身体的事情所影响,加上施文慧不断的暗示他男朋友胡艳超的种种诡异行为,他就以为这个胡艳超是被猫上了身,或者是被换了灵魂,可是如今看来,好像都不太可能。 “怪不得胡艳超总说,有猫在他的身边,有时候晚上还会偷偷过来,这里的猫很可能就是她的女朋友施文慧。” 手里拿着这样照片,徐阳此时的思维无比的冷静,这一瞬间他想了好多,隐隐有抓住真相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响动在门口传了过来。徐阳浑身一紧,头皮都有些麻木。他缓缓地转过头来,就见此时的门口正站在一个黑影。 徐阳心中此时升起了从未有过恐惧,这是一种发现别人的秘密,而被人当场抓到的恐惧感。 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他的心在这一刻都快停止了。 徐阳就这样保持着蹲立的姿势,与那个黑影对视了好长的时间,就连身体都有些颤抖。 然而,那个黑影却在看了一会徐阳之后,如同刚刚梦醒时的混沌状态,嘴里带着梦语般的呢喃道。 “阳子,我想尿尿,你在这里干什么。” “卧槽。”徐阳大骂出口,一口气憋在肚里好长时间,在这一刻他的气才回了过来,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连身体都差点瘫软下去,他骂道:“草拟吗的死胖子,你差点吓死我。” 迈着有些僵硬的双腿,徐阳将睡意朦胧的庞大海拉出了房间,然后拖着里离开酒鬼房间好远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半掩的房门,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阳子,发生什么事了。”胖子揉了揉眼睛,还想恢复了一些意识。 徐阳瞥了一眼对方,暗道你的心很真大,这样的地方都能睡得着。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对庞大海说道:“胖子,等会别睡了,今晚我带你抓猫妖。” 胖子原本混沌的脑袋,在听到徐阳的这句话之后,浑身打了一哆嗦,瞬间清醒过来,精神竟比徐阳还要强上几分。 “你说什么,猫妖?”胖子满脸惊骇的道,眼睛睁的大大的,哪还有半点困意。 徐阳微微的笑了笑,然后神秘的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可是此时胖子则身体一僵,好像是被触电了一样,他惊恐道:“糟了,阳子,刚才被你这样一吓,它好像出来了。” 看着胖子满脸煞白的样子,徐阳心中也是一慌,他都不敢往身后看,声音颤抖道:“什什么出来了。” 胖子夸张的道:“尿,尿,卧槽,卫生间在哪里。”说着,丝毫不管徐阳吃惊的表情,抱着裤子就蹬蹬的跑下了楼。 “尼玛,你个死胖子,谁让你喝那么多啤酒的。” 徐阳脸上满是黑线,特么早说这个胖子不靠谱,他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顺着阳台看着院中胖子的影子冲进了卫生间,徐阳便打算也下去看看。 然而,还未等他转过头来,那胖子就带着脱了一半的裤子又急冲冲的从卫生间跑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叫道:“阳子,救我,妈的,猫妖就躲在卫生间里。” 徐阳闻言,心里一惊,赶紧跑向楼梯,向楼下跑去,在路过一楼的房间时,他发现屋里面除了死去的一个男子,那个施文慧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因为那男子的脖子已经近乎被咬断,鲜血流了整整一床,那地上也是一对血渍,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 惊骇的看着屋里惨无人道的场景,徐阳脑中完全是空白,不过外面的胖子还在吼叫,他一咬牙,不管不顾,直接从墙角顺走了一根木杆拖把,然后对着胖子的呼救声就跑了过去。 院子中的光亮全部来自门厅的一个白炽灯泡,当徐阳来到院子中后,差点被吓得背过气去,因为此时院中的场景实在是太过惊悚了。 胖子在前方奔跑,裤子早已湿了一片,而那后方的卫生间处,一个浑身缝满了各种颜色猫皮的女孩正张着手向这边扑来,那脸上此时竟然还半挂了半张猫脸,或许是因为刚刚缝制的原因,已经有些脱落,上方细密的针线带着血丝,流满了整个面颊。 徐阳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怖,脑中完全的空白,一股血气上涌,竟直接提着拖把就冲了上去,或许是因为猫皮遮住视线的原因,也可能是针孔撕裂的痛苦,猫妖的行动有些迟缓,竟一下子被徐阳用棍柄给抡翻在地,一时间竟晕了过去。 徐阳不敢靠前,他对着身后的胖子大喊道:“报警,快点报警。” 第29章 一张古方 深夜中的城中村被一阵阵警笛声惊扰,数辆警车将徐阳所在的民房四个巷口全部封闭,因为动静太大,外面已经围满了惊醒的人以及刚刚拍完夜戏回来的群演。 他们都被牢牢的控制在警戒线以外,紧张的向里面张望着。当他们看见满是缝制猫皮的女孩被一个担架抬出来的时候,皆是一阵惊呼,有人竟直接在地上吐了起来。 民房之中,胖子裹着一个被单坐在一把椅子上,而徐阳则和欧阳倩等几个刑警在指正现场。 猫妖或者说是施文慧,已经被120给抬走了,留下了院子中四处散落的血迹。在卫生间的角落,警察发现了曾试图偷窥的酒鬼男,此时也是浑身发抖,状若癫狂,之后便被警察强行控制住。 当徐阳和警察来到施文慧所住的房间之后,他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因为场面实在是太惨了。 满地的碎裂玻璃碗,四处散落的猫粮,而那已经死去多时的胡艳超,他的身上遍布咬痕,脖子处则被咬出了一个血洞,鲜血早已流尽,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他的眼中依旧充满了惊恐。 而在四周的墙上,到处都是血手印,以及被指甲深深抓出来的印痕。可以想象的出,死者在死前是有过一段时间挣扎的,那种恐惧和无力感,令死者最后精神接近奔溃。 在死者旁边的地方,是一个用血写出的几个字“我找到了”,似乎在最后一刻,他才找到屋中存在的第三人究竟是谁。 将胡艳超的尸体拍照取证之后,几个法医就将尸体给搬了出去,而在床的下方,徐阳惊恐的发现,箱式床体里面,装满了满满的猫的尸体。。 “死者死于死血过多,死亡时间大概在夜里十一点左右。”法医在勘探现场之后来到了欧阳倩和徐阳二人身边,淡淡的道。 徐阳微微沉吟,然后道:“当时我们听到楼下发生争吵和,盆碗摔碎的声音,我想凶手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将死者给杀害的,当时死者应该还有意识,而这个女孩则是在死者的眼前用针线缝制猫脸,这才使得死者在最后时刻写下了地上的字。” 欧阳倩惊讶的看向徐阳,然后震惊到:“死者在死前还经历这样恐怖的事情,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徐阳摇了摇头,然后道:“我希望警方能对施文慧立案侦查,死者曾涉及一起交通肇事案,但是其中细节不得而知,而且这个施文慧也曾出现在那个公交车之中,这里面很可能与碎尸案有些联系。” 欧阳倩点了点头,她道:“你们都跟我们回去录一下笔供,这个碎尸案似乎并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他可能是一起案中案。” 然而就当徐阳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警察走了上来,是哪个曾今和欧阳倩一起调查徐阳的男警官张小波。 “欧阳倩,我们有了一个发现,你来看一下。”说着,小跑着过来。 “我们在死者抽屉的一本书里面找到了这样纸,它是被夹在里面的。” 张小波此时带着白手套,手上拿着一张纸,纸张年代有些久远,上面似乎是明清时期的书写习惯,但是上面的内容就有些惊恐了,因为这是一个药方,是治疗脑瘫的药方。 欧阳倩愣愣的看着这个药方好一会儿,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凝重的道:“带回去。” 城中村的事件因为太过惊恐,被警方给压了下来,警方在取证完毕之后也对现场进行了清理和消杀,一切看起来又再次变得平静。 徐阳和庞大海自凌晨就被带到警局录口供,一直等到下午才被放出来。 胖子惊魂未定,他说要去洗澡城泡泡脚,好好放松一下,就与徐阳在警局门口分了开来。 徐阳则是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那个养猫的施文慧为什么会杀害自己的男朋友胡艳超,而她产生这种虐猫怪癖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这些都需要等到施文慧被治愈完毕,从警方那边得知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涉及那起张小兰的交通肇事案的司机已经死了,他的幕后指使将再无从查起,胡艳超只不过是被幕后人当做工具使用,他所知道的应该也不会很多。 而张小兰是否会说出公交车上背着尸块男子的信息,他也不得而知,案件看起来是有了进展,其实只不过是从一个泥潭陷入了另外的一个泥潭罢了。 还有最后的那个关于两脚羊的古方子,因为被保护的十分隐秘和珍惜,说明这个药方对于胡艳超来说很重要。而这个药方则是针对脑瘫治疗的。 要知道,这里面唯一与脑瘫扯上关系的就是前妇产主任蔡淑芬的女儿张小兰。难道说胡艳超被指使发生交通肇事案之后,一直心有愧疚,他不知道在哪找到的这个关于脑瘫的药方,然后给了蔡淑芬? 想到这里,徐阳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如果,如果说蔡淑芬真信了这个方子,那么她会去找两脚羊吗? 徐阳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心跳猛地加快,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两脚羊又叫饶把火、不羡羊,这是民间的说法,自古以来,民间就传说,从各种渠道流传出来。 民间传言多不可信,但是往往愚昧的人,或者真正被灾难逼到一个境地的时候,他们就会把这些传言当做是唯一的希望,而人性在这个时候就显得一文不值了。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一个曾经的县妇幼保健院的主任,蔡淑芬应该不至于愚蠢到听信古方这种地步,毕竟她可有具有深厚医疗知识和专业素养的人。 所以当徐阳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便立马否定了。 因此,徐阳纵然不信,但是心中还有感到有些恐怖,一种不安的情绪始终萦绕着他,让他无法平下心来。 碎尸案到这一刻牵扯出了许多纷杂的线索,徐阳的心中其实对施文慧不报什么希望的,虽然不知道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可能是童年的某种心理阴影,也可能是外部压力所致。 但是就施文慧这个人的身份来说,她与案件唯一有关系的就是,她是胡艳超的女朋友,并且曾经和徐阳做过一辆公交车。 就在这个时候,徐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将徐阳的思绪打断,徐阳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庞大海。 “他不是刚才去了洗浴中心了吗,怎么还想着给我打个电话。” 徐阳皱了皱眉,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胖子,你洗完澡啦。” “洗个屁啊,我这件事要不摆平,我能让娟子给洗了”手机里面,庞大海的声音有些着急。 娟子原名陈娟,是庞大海的女朋友,就是那个分分合合数次的女孩,两人算是老乡,一起来竖店打拼,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她自己开了一个服装租赁店,靠着庞大海的关系,生意还算过得去。 庞大海这人虽然喜欢乱来,枕边人无数,但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娟子,可谓是管不住身体,但是能管住心的那种,所以当徐阳听到对方如此着急的时候,自己也一下子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徐阳道。 胖子都有些哭音了,他道:“阳子,小杨怀孕了。” “握草。这小杨又是谁?”徐阳满头黑线,这胖子自己生活不检点,现在出了事了就着急了。 “小杨你不认识,她是专门走古装戏的群演,哎,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她现在怀孕了,好像怀的是我的种,你说这件事要是被娟子知道,被还不让她给活剥了。”胖子焦急的道。 徐阳有些生气,“你自己能不能少玩这些女群演,现在把人肚子搞大了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要和人家结婚,还是自己想当爸爸了。” “你的意思是去打掉吗?”胖子道。 “还能怎么办,你自己惹得祸,自己去解决,我这边最多能帮你瞒一下娟子。”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胖子突然说了一句,“阳子,你说孩子被打掉以后是什么样子。” 徐阳眉头一跳,他大骂道:“你特么的天天脑袋里想什么呢,要是刚怀孕的话,也就是蝌蚪大小,难道你还要拿去下酒不成。” 说到这里,徐阳也是浑身一凉,脑中被死婴的事情弄得一团乱,现在竟然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胖子愣愣的挂了电话,末了好像还在问是县人民医院好,还是妇幼保健院好。 这句话让徐阳不知不觉想到了盛源公寓,以及妇幼保健院以往的传说上。 此时疲惫袭来,徐阳便躺在了床上。 “死婴、妇幼保健院、太平间主任。”徐阳在心里一直默念着这几个词,然后就在床上直接睡着了,毕竟这一个晚上的折腾,他早就疲惫不堪了。 而在他睡着之后,抽屉中的《聊斋志异》突然再次打开,几个光点在书页之上慢慢的浮现出来,却是几个大字。 “卷一尸变。” 第30章 尸变 卷一,尸变,恐怖指数两颗星。 主线任务:进入客舍投宿,并在女尸诈尸后,存活至天亮。 支线任务:救活车夫,每救活一个,可获得25%女尸的仇恨值,仇恨值满可获得女尸在聊斋场景中三次帮助。 提示:完成任务,可随意提取场景道具,道具不可买卖不可交易。 同样的任务提示,同样的说法,当徐阳醒来的时候,他的脑中就传来了这些话语,徐阳已经习惯了,有了上次的经验,现在的他拥有更强的接受能力,只是这两颗星,似乎比上次难上了一点。 只是他现在感觉有些糟糕,外面的案子还没有解决,到处充满了疑点,加上这次胡艳超的死亡,使得破案难度加大,他其实是不愿意进入剧情的。 或者说聊斋剧情已经无法支撑现实的发展,需要另外一个剧情进行影响。 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因为他心中隐隐有种猜测,从几个事件可以看出,那就是这本聊斋背后真正的意图,似乎是为了给自己提示,若是这样,那这次剧情或许是破案的关键。 看着身上完全换了古装的打扮,他现在的身份好像是一个书生。只是如何融入剧情,徐阳现在还没有头绪。 据徐阳所知,尸变这个故事在聊斋中并不出名,大概意思也极为简单,或许这就是此次只有一个支线任务的原因,不过这个主线任务,存活到天亮还是能足够说明这个剧情的恐怖。因为这次,这里面不是狐妖作祟,而是僵尸杀人。 故事大概讲述了一个老翁开客栈的事情,因为当日房间爆满,后来来了几个车夫,原本老翁想要拒绝的,可是几个车夫非要住下来,没有办法,他只能安排这几人住到了他的家里。 而他的家中,他的老婆刚死,给几人安排的地方,就是位于灵堂旁边的卧室,是个大通铺。半夜中,女尸诈尸,对着几个人吹气,一人吓得跑了出来,然后被女尸追赶。 当他跑到寺庙门前,寺庙却拒绝开门,无奈下他在寺庙门前与女尸周旋,直到天亮,官府来人将女尸给抬走了。 想了想整个剧情,徐阳目前好像需要找到那几个车夫,或者说是老翁所开的客栈。这样才能进入剧情中,从而完成任务。 书中所言,“阳信某翁者,邑之蔡店人。村去城五六里,父子设临路店,宿行商。” 目前知道的信息就是老翁在阳信县的郊区,一个叫蔡店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关于老翁性命和客栈名字的信息,这让徐阳有些犯难,总不能每一家客栈一个个找下去,这样的话,不等自己进入剧情,那几个车夫早被女尸给弄死了。 “算了,还是先找到蔡店再说。”徐阳暗暗道。 当徐阳推开门之后,屋外几个小厮还在打扫院落,有的正牵着住客的马匹在一旁喂食草料,徐阳不禁一愣,这怎么和考城隍的开场场景是一样的。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徐阳直接穿过后院,径直来到了前厅的那个掌柜面前,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动作。 徐阳不禁一笑,然后依靠在柜台上,侧着头问道:“掌柜的,你可知道附近可有一个叫阳信县蔡店的地方。” 掌柜正在沉浸自己的账本中,被徐阳突然这么打扰,有些发蒙,他疑惑道:“这里就是阳信县啊,不过你说的那个蔡店村在城外,靠近官道一侧,很好找,你顺着官道一直往前,遇到的第一个村庄就是蔡店了。” 徐阳点了点头,心道这蔡店原来是一个村子的名字。在古代村子的规模都是很小的,一般拥有二十几户的,那都算是大村了,这样的话,可寻找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给了掌柜的一个意味深含的笑容之后,徐阳便直接出了城。 当徐阳出城的时候,徐阳才发现这尸变的场景中与之前考城隍有很大的不同,考城隍中,没有行人包括自己所遇到的人,基本上都很正常,可是在尸变中,就显得压抑了许多。 四周行人看起来匆匆忙忙,眼神还不住的打量着四周,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每个人的面容都极为凝重。 徐阳想要拦下一个人问问,可是还未等他张口,那人就早已没了踪迹,索性徐阳也就混在人群中,一起向官道走着。 这些人中大部分是妇女,他们无一例外,都在手里挎着一个小竹篮,上面盖了一层棉被,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而他们的头上则是被头巾遮的严严实实的。 四周有些凉意,风总是刮的很急,不断被扫下的落叶彷如一个个纸钱,在漫天飞舞,偶尔引起了一小股旋风,将这些枯叶全部卷上了天空。 越远离县城,旁边的树木就变得越来越多起来,渐渐的竟然有些阴暗,道路虽然是官道,也是商队主要的同行路径,可是在这样偏僻的环境中,纵使有诸多人流,但是依然带给人一丝萧条的感觉。 加上这些行为诡异的妇人,徐阳的心被渐渐带入了这个气氛当中,竟感觉有些紧张。 “小伙子,你一个人吗?”这时,在徐阳的后面,一个妇人走了上来,她和其他人一样的打扮,只是眼神中存了几分慌乱。 徐阳先是一愣,然后竟有些感动,因为这是他在这里第一个和自己搭讪的人。 “我想去蔡店,这不,天眼看着就要暗下来了,得赶紧赶路不是。”徐阳如实道。 老妇人点了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她悄悄小跑着跟了上来,然后低声问道:“小伙子,你可以帮我个忙不。” “什么忙?大娘,您尽管说。”徐阳道。 妇人有些犹豫,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竹篮,脸上闪过一道决然,她将身体尽量靠近徐阳的身边,然后,慢慢的道,“你可以帮我把这个篮子带到伏孩山吗,也不用你绕路,这伏孩山就在前面不远的官道旁边,距离你要去的蔡店并不远。” 说着,她看向官道上的其他人,“你跟着他们去,当他们到达伏孩山的时候,你就将这个竹篮扔进山沟里,切记,在扔进去之后,切莫回头,然后沿着官道一直走,直到你到了蔡店看到人为止。” 徐阳有些不解,他指了指对方的竹篮问道,“大娘,你可以跟我说一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妇人闻言,顿时脸色有些惨白,她轻轻的道:“不该问的就别问,免得被东西给缠上。” 徐阳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瞬间被吓了一跳,他对着妇人道:“你们不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妇人摇了摇头,“你见过违法有这么多人一起违法的吗,放心好了,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去做,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擦,怎么还和生命挂上勾了。”不过徐阳还是点了点头,他深知这种在剧情中获得随机任务的好处,完成任务定然少不了的奖励,虽然脸上有些不太情愿,他还是接过了竹篮。 “死就死。”徐阳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妇人见状,这时候竟笑了,笑的有些不太好看,妇人道:“小伙子,你真是热心肠,以后生孩子一定不会死的。” 徐阳睁大了眼睛看向对方,身上有些毛毛的,怎么这生孩子不会死也算是一种祝福吗。 妇人边走变道,“我若不是自己腿上有疾,不太方便,我也不会让你去趟这趟浑水,毕竟这这种丧天良的事情,会遭报应的。” 徐阳闻言,嘴角抽了抽,他现在已经在考虑,不然就把这个竹篮还给对方,自己赶紧去完成任务了事。 妇人眼中露出一丝慈祥,她轻轻的用手拍了拍竹篮上方盖着的棉被,像是在哄一个沉睡的婴儿,她道:“你在伏孩山丢下竹篮之后,若是后面有人喊你名字,或者有人拍你肩膀,你可一定不要回头,这是婴鬼在求抱抱。” 说着,妇人叹了口气,“这婴鬼啊,你别理他就好了,你若是理他,他会一直挂在你脖子上,吸你的阳气,直到你死了为之。” “也就是说,这一趟我可能遇上婴鬼是吗。”徐阳眼神已经开始不对了,他知道聊斋中处处充满了诡异,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自己刚进入场景,就听到这么多鬼话,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若是之前他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的话,那此时他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曾经在考城隍命悬一线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绝不不相信这尸变剧情中能比考城隍要来的简单。聊斋中可谓处处危机,自己断然不能大意。不过对于妇人所说的婴鬼的事情,他现在还不得而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妇人对徐阳嘱咐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打东西来,当触摸到手上的时候,徐阳才发现,这妇人递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叠叠好的金元宝,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 “这聊斋中,纸钱都是通行货币吗。”徐阳心中腹诽着,似乎给纸钱都成了这些人的习惯。 妇人并没有察觉到徐阳面色不对,她低声说道:“等你见到活人了,就在路口把这金元宝给烧了,这样婴鬼即使跟着你,也会停下来捡元宝的。” 就这样,妇人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将竹篮上方的棉被掀开一个角,然后用手指往里面挑逗了几下,脸上露出几分微笑来,接着便立刻掉头就走。 徐阳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好久才回过神来,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得到了这个竹篮,竹篮大约二十来斤的样子,倒是不重,只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隔着棉被徐阳大概摸了摸,像是一个猪仔,就是有些冰冷。 看着其他人形色匆匆,徐阳索性也不再理会,而是埋头混入人群中,成为这群挎竹篮中的一员了。 第31章 伏孩山弃尸 官道之上人们匆匆行走,加上夜晚即将来临,赶路之人的脸上都有了几分焦急。 往前的官道越来越狭窄,人也渐渐变得稀少起来,之前还能看到一两个商队,以及官府办差的人或者是疾行的驿使,但是此时路上仅有的就是像徐阳这样挎着竹篮子的人,看起来有些诡异,一种说不出的气氛让徐阳越发有些不安起来。 官道在前方因为要途径山路,所以已经从原来的七八米宽左右的道路,变成了仅有两三米的山路,赶路的人也不得不慢慢靠近了许多。 天渐渐阴沉,此时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或许再等上一会,天就会彻底的暗下来。风穿过狭长的山谷带来阵阵呜呜的声音,加上林中不断传出诸如乌鸦或者猫头鹰一类鸟兽的叫声,让这道山路变得冰冷。 说不害怕那不是真的,徐阳此时的感觉就像是混在一群正在赶尸队伍当中,人们各个面色煞白,低着头走路,除了脚步声再无半点声音。 “啊” 正当徐阳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声尖锐的喊声打破了宁静,徐阳惊讶的看去,在他的前方一个妇人好像是因为没看清路,被一个石头绊了一下,慌忙间,连人带竹篮一起跌到了路边的小水沟中,那竹篮也在这个时候全部翻了过来。 徐阳心里一慌,他赶紧上前一步,原本想要去拉扯这个妇人,将她扶起来,但是当徐阳走上前正伸出手时,眼睛却无意间扫到了那个竹篮上,顿时眼皮一跳,一股冷意直冲脑门,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只见那被摔落一旁的竹篮中,棉被被翻了出来,而竹篮中则是露出了半个身子,竟然是一个婴儿,或者说是一个死婴,因为那婴儿的脸上满是青紫色,像是在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而被活活憋死的。那露出的一侧正是他的头颅,细长的脑袋有些变形,五官都几乎被挤在了一起。 看到这样的场景,徐阳那抓着竹篮的手都不由一紧,他终于知道这些人的篮子中都是什么了,而他似乎和这些人一样,他的篮子中应该也是一个死婴,自己之前还伸手去摸来着。 想到这里,徐阳浑身毛孔都感觉收紧了起来,他看了看手中的竹篮,上面盖着的棉被不正是婴儿所用的襁褓吗,大红色的双喜印花,在幽暗的光线中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个襁褓小棉被应该是用结婚用的喜被改的,那么这个死孩子很可能是那对小夫妻的第一个孩子,想到这里,徐阳的心都有些凉了,他不知道在这个棉被之下是不是有一个婴儿脸正在对着他,而那手上传来的冰冷感觉,就好像正在被下方的小手抚摸一样。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个山路上响了起来,那个妇人用颤抖的手将山沟里的死婴给抱了出来,然后紧紧的放在胸口,那哭诉的形态无比凄惨,在幽暗的官道上有些毛骨悚然。 徐阳距离妇人最近,哭声几乎是在耳边一般,让他心里感到非常不舒服,而后方的人,他们的脸上也渐渐有了变化,不是那种木然,而是带着一丝同情。 “啊,我苦命的孙子哎,你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走呢,你这样跟着我们,我们还怎么再要孩子,我苦命的孩儿啊,你这是让我怎么办啊。”妇人一边抱着死婴,一边坐在满是泥泞的路边,不断拍打这自己的双腿,悲凉而凄厉的叫喊声在山谷来回回荡。 “快走,他们家已经完了,孩子送不到伏孩山,就会一辈子跟着他们。”后面的一个妇人挎着篮子走了上来,她用胳膊杵了杵前面呆站的徐阳。 徐阳被猛地这一下吓的浑身一个激灵。他不太明白妇人话中的意思,不过还是很快向前走去,因为这一耽搁,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从目前的情形看来,徐阳算是队伍中的第一个了,后面连续跟着三四个妇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带着一个死婴。心中的不安在逐渐的攀登,他宁愿不当这第一个,因为他没有把后背交给陌生人的习惯,想着自己身后现在有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徐阳就感觉背脊发凉。 他转过身,看了看那个刚才跌倒的妇人,此时竹篮被丢在一旁,但是那妇人却已经走了,她的怀中似乎还在抱着那个死婴,但是令徐阳感到吃惊的是。 那个妇人的后背竟然也有一个婴儿,双手扣在妇人的脖间,就这样勒着对方的脖子挂在身后,那狭长的头颅在这时竟诡异的转过头看了一样一眼,竟是个那个死婴长得一模一样。 徐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按照之前妇人的说法,恐怕这后背的婴儿就是那个死婴的亡魂了,因为没有到达伏孩山,它将一辈子缠着他们家。 徐阳的腿此时都有些颤抖,他尽量挪动自己的脚步,后面几人用几乎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步履艰难。 不过这样的煎熬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当穿过这道山路之后,就再次出现了相对宽阔的道路来,见到前方宽阔的路面,徐阳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他又不认识路,和这些人在一起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他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道:“那什么,我不是太认识路,我可以跟着你们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这些妇人甚至连头也不没有抬起,而是直接绕过徐阳,然后向前方幽静的黑暗中走去了,徐阳无奈的笑了笑,不过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原本位于前排的徐阳,现在成了队伍中的最后一个。 看着前方几个妇人走路时不小心甩出的死婴的胳膊,徐阳的精神就有些奔溃,索性不再看去,也向前者一样,开始低着头走了起来。 前行大约半里地的样子,这些人突然停了下来,疑惑间,徐阳向着官道一侧的山谷中看去,顿时被吓得一跳。 密密麻麻的竹篮,密密麻麻堆叠的死婴,像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有些死婴因为长时间腐烂风化,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两个空洞洞的眼眶中,时不时的爬出一些食腐昆虫,而在山谷四周的树上则是坐着许多的食肉类大鸟,它们好像已经吃饱,在咕咕的发出奇怪的声音,眼睛则是时不时的打量站在山谷的这些人。 “这就是伏孩山了,你把篮子丢下去就快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徐阳不由心头一颤,差点没松开手中的竹篮。 那妇人对着徐阳点了点头,然后就不再继续说话了,似乎觉得说的太多会引来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其余几个妇人开始将棉被打开,一个个死婴像是沉睡的孩童一样,只不过脸上那在临死前被定格的各种狰狞神色,在四周环境的映衬下有些诡异。 有的死婴或许是因为路上颠簸的原因,那紧闭的眼睛也被晃了开来,露出了里面发白的眼白,整个身体软哒哒的挂在竹篮上。 将这些死婴连同竹篮一个个丢了下去,妇人的眼中多少生出了几分痛心和不舍,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回去的路走了。 看着人一个个消失在黑暗中,自己独自面对整个山沟的各类婴儿尸体,徐阳汗毛几乎全部站了起来,心中再也坚持不住,将手中的竹篮一把给扔向了山谷,或许是因为竹篮把手的阻碍,在徐阳扔出的瞬间,那篮中的尸体竟然半边身子挂在了徐阳的手上,好似被死婴抓住一般。 “卧草” 徐阳眼中大骇,浑身从上到下,瞬间冷了下来,他把胳膊狠狠一甩,那个死婴的尸体就顺着他的手腕一直滑到掌心,然后抛飞了出去。 徐阳就感觉那种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上面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如同刚从冰柜中掏出的尸体一般,刚刚手上那婴儿肌肤滑嫩的手感,并没有给徐阳带来任何的安慰,而是直击灵魂的恐怖。 徐阳的这一丢,身体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沿着官道向前方跑去,速度极快。 这段路相对好走,虽然是黑夜,但是不至于撞上什么,所以徐阳这一路跑下来,竟有了一二里地的距离。 原本徐阳想要看看身后的山谷,但是之前那个妇人的话令他有些不安,终究是没敢回头。 路上此时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徐阳一个活人还在快步行走,他隐约感觉,那个蔡店应该就在不远处,因为树林浓密,加上晚上山里雾气太大,徐阳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他的怀中至今还揣着妇人给的金元宝,只要等到到达蔡店,把元宝一烧,这个丢弃死婴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正当徐阳心中想着等会怎么去接触那一种车夫的时候,他的脖子突然传来一阵瘙痒,像是被人在后面用指甲挠了一下。 第32章 行善方能往生 已经入夜的荒凉官道上,徐阳急速的走着,但是脖子处传来的阵阵瘙痒变得越来越明显。起初他还没有在意,只是用手拨了拨,顺便抓了抓自己的脖子地方。 可是经过几次同样的感觉之后,徐阳那前行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心中有些慌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此时在他后面挠他痒痒的会不会就是那死婴的鬼魂。 经过这么一想,加上之前看到的景象。徐阳心中的肯定就多了几分。 他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头也不敢回,迅速向前跑着,他知道只要他回头,定然能够看到那一副惨白的面孔,和青紫色的肌肤。 徐阳差点骂爹起来,以往的剧情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不知道一旦被这东西缠上,自己会怎么样,自己会死在这里吗,还是在完成任务之后,将这东西一起带到现实,而之前那个妇人背魂的恐怖场景至今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去,若是真被这东西缠上,真不是死了去了,他可不想天天背着这个玩意。 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徐阳跑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后面的东西似乎也觉得这样没有用,转而发出婴儿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又哇哇大哭起来。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徐阳头皮都快炸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耳边因为哭声而产生的气流,正不断的吹动着耳廓。 “玛德,你别哭了。”徐阳终于忍不住这种煎熬,他大喝了一声。 说来也神奇,当徐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后面好像陷入了短暂的呆滞,这东西似乎也没有想到徐阳敢呵斥他,不过效果还是不错了,在徐阳这一声之后,后面便在没了动静。 前方的道路上已经隐隐传来了微弱的灯光,徐阳知道自己终于要到了这个尸变的任务场所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就连心情也变得松弛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 “徐阳,你东西掉了。”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完全处在心神放松时的徐阳几乎想都没想回头答道“什么东西?” 然而当他回头的一瞬间,他就感觉糟了,但是现在也一切都已经晚了,如他所想,后面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竹篮子,里面放了一个死婴,正是他之前丢下伏孩山的那个尸体。 此时那个婴儿正睁开眼睛对着他笑,然后伸出两只胖嘟嘟的小手,似乎是在求抱抱。 若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以为这是多么和谐的一幕,可是,事实是,婴儿那青紫的皮肤上还有出生时粘带的羊水的粘液,因为死的时间过久,而散发的腥臭味不断刺激着徐阳的神经。 徐阳愣愣的站在原地,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夜风吹来,拂过脸上的汗水时,带来阵阵冷意,他睁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竹篮,心也顿时沉到了谷底,这是他自进入聊斋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危机,因为他并不知道如何去驱赶这个东西。 仅仅感觉后背一沉,他知道,那个东西已经上来了,而再看地上时,哪还有什么竹篮和死婴。 心情极度的低沉,徐阳眼中都带有一丝暗淡,前方的灯光在这个时候变得毫无意义,他知道即使自己完成了任务,也无法摆脱背后的东西了,一种好像困在心脏之上的压抑感,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位客人,您这是从哪来啊,这天都这么晚了。”亮光出,一个老翁正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似乎想要倒掉,他看着徐阳说道。 徐阳露出了一丝苦笑,他道:“店家,这里可是阳信县蔡店村。” 老翁疑惑的点了点头,“怎么了,小伙子,你来蔡店找人吗?” “我想住店,请问您这客满吗?” “那倒是没满,还有两间客房,你要是行程累了,不妨晚上在这边歇息,价格很实惠,不过”说着,老翁有些犹豫,然后对着徐阳歉意的道。 “只是家里的儿媳快要生产,怕是对你一时照顾不到,还望你别要见怪。” 徐阳顿时一愣,这剧情不对啊,不是客满吗,不客满怎么去他家,而且不是说他家应该是有死人的吗,没有女尸,自己如何去完成剧情任务。徐阳不由看了一眼上方的客栈四周,然后疑惑道:“老先生,请问这蔡店开客栈的还有别的家吗?” 老翁这时候就感觉有些奇怪了,他将水盆放在店门口喂马的石槽上,有些愠怒道:“小伙子,你确定你是要住店吗?这蔡店没有别家,只有我们一家开店,你若是嫌弃这里,大不了往前走走,说不定还有其他客栈。” 徐阳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好像引起误会了,他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因为我和朋友约了蔡店的客舍汇合,怕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不,才有此一问。”徐阳又开始胡扯了。 老翁的脸色变得好了许多,他点点头,“嗨,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客官请进,这店是我和我儿子开得,儿子这两天在照顾那快要临产的儿媳妇,所以这边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书中有言“父子设临路店,宿行商。” 这番比较下来,自己应该没有走错,这个正是尸变的那户人家,徐阳心中想着,只是在这里面怎么没有听说女尸的事情,还是说自己来早了,剧情还未开始,毕竟文中所说的四个车夫还未出现。 因为后背那个东西产生的糟心事,徐阳现在心里尤其郁闷,既然已经确定好了,那就呆在这里安心等待就是。 不过徐阳还是刻意的问了一下这个老翁:“老先生,那您夫人也在那边帮忙吗?” 老翁正在给徐阳装开水,听到这么一问,他摇了摇头:“我那夫人早在二十年前就过世了,现在家里就我们父子两个,还有那个待产的儿媳妇。”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等我那宝贝孙子出生之后,我们家就热闹喽。” 徐阳眼皮不禁跳了跳,按照剧情推测,若是老翁家中有女尸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他的那个待产的儿媳妇,因为她才是他们家唯一的女性。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的这个儿媳妇将会在近期死去,而唯一能让她死去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个在古代致死率极高的女人生孩子了。 想到这里,徐阳的眼睛不由睁大,他看着老翁那满脸洋溢着幸福表情,以及快要抱孙子的喜悦感,心中一时不是滋味。 徐阳无法和对方说,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这种煎熬,让他的心里有些堵得慌,第一次在聊斋的剧情中,他感到这般的无力和惊恐。 “你们呀要是这两天不急着走,恐怕还能吃得上我们家的红鸡蛋呢,你看我准备了满满一大筐,等孙子生了,就给乡亲们发发,沾沾喜气。”老翁装完热水,拨了拨身旁的竹筐对着徐阳道。 徐阳有些不自然,他笑着回应了一下,便转身回去房间了,他担心自己再继续和老翁交流,自己会忍不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剧情已经隐隐与书中开始起了变化,死去的不再是老妇,而是年轻的难产儿媳妇,这让徐阳越来越不安起来,他需要尽快梳理,并且快速找到方法,还有解决背后鬼婴的事情。 当徐阳进入客房,把一切的灯都关了以后,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上,脖子上依旧有被人勒住的窒息感。 想要全力应付剧情,看来自己目前首先要把这个鬼婴的事情解决掉,可是对于如何处理这个东西徐阳又有些茫然,自己在考城隍中获得的城隍好感度还不足与让城隍出来帮忙,至于张生教的掩息术,徐阳叹了口气,开始在心中默念口诀。 在徐阳使用掩息术的同时,他的体温在急速的下降,脑中也变得越来越轻灵。 那后面的鬼婴在这个时候好像也发现了徐阳的不对,那抱在徐阳脖子上的手也有些松弛起来。 体温越来越低,直到变成如死尸一般的冰冷,徐阳缓缓吐了一口寒气,睁开了眼睛。 后面的鬼婴在这一刻竟然真从他的后背跳了下来,然后好奇的大量起徐阳来。 徐阳这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站了一个小孩,心脏都一阵猛烈跳动。 “难道说这掩息术,还有阴阳眼的能力,竟然已经可是视鬼物了。” 当然徐阳绝不会把这掩息术放到现实中去用,因为他试过,根本没有用,在聊斋中学到的能力,只能在聊斋中应付鬼怪。 鬼婴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徐阳,好像在确定对方是不是已经和自己变成了同类。 徐阳心情变得好了许多,既然有效,那么这一切都要好办多了。 好奇的打量这个鬼婴,两人一人一鬼在这时竟有几分和谐的诡异。 徐阳道“你往生不易,何不去伏孩山重新投胎。”徐阳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开始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满嘴胡扯起来。 鬼婴闻言咿咿呀呀的比划起来,说起来也奇怪,徐阳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大概意思是说。 “行善,方能往生。” 第33章 瞥见兰若闻木鱼声 按照鬼婴的比划来看,似乎这再次投胎需要积累善德,虽然他们并未做错什么,可是毕竟是横死之人,想来是入不得阴籍的。 鬼婴本不是恶鬼,也未行那害人之事,徐阳也便随它去了,只要不在自己的脖子上膈应自己就行,而鬼婴或许也感觉到在徐阳身上能得到因果,这便留了下来。 关于鬼婴的事情,徐阳倒是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聊斋中所言“瞥见兰若,闻木鱼声,乃急挝山门,道人讶其非常,又不即纳。” ”在剧情中,车夫已经逃到了庙门,可是和尚看了他之后,却没让他进去避难,而是将他关在了门外。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莫不说寻常收容落难之人,这车夫被邪物相追,竟然也不提供庇护,不知道这座庙到底有什么隐秘。” “看来这个寺庙应该也存在什么问题,为了能够完成剧情,或许应该在剧情开始前,先去那个庙宇看看,以备应急之需。” 徐阳就这样想着,然后沉沉睡去,而婴鬼则是化成一块襁褓棉被落在了徐阳的枕边。 当次日早上,徐阳见老翁神态如常,那几个车夫也还未有消息,心里便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前去那座寺庙看看。 从老翁处得知,蔡店仅有一座寺庙,离这里不远,叫做子恩寺,是一座求子的寺庙,据说还很灵验,他的儿媳妇嫁过来两年都未有动静,去了几次那庙之后,竟然真的怀上了。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寺庙很可能就是书中所说的,这也省的徐阳的麻烦。 不过老翁不经意间的有几句话却引起了徐阳的注意。 “说来也怪,我儿媳在那寺庙中拜了神仙之后,那里的和尚给了她一晚肉汤,这喝了以后,一回来就怀了,你说神不神奇。” 说着,老翁脸上露出了一些古怪的神色来,他笑道。 “都说出家人戒荤腥,可是那里的和尚居然还有肉汤喝,这真是不可思议。” “肉汤?” “可不是吗?有一次我看她带了点回来,看里面的肉没没觉得神奇,都是些像鸡肠子的东西,看不出什么来。” 闻言,徐阳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因为老翁所描述的竟然和盛源公寓里蔡淑芬喂张小兰的肉汤如此相似,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或者是自己多想了。 带着心中的疑惑,徐阳稍微准备了下便匆匆的出了门。 果真如老翁所言,顺着蔡店后方的村路,仅前行了二三里路徐阳就看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寺庙,若是寺庙门口再有颗白杨树,那么就基本确定是剧情寺庙无疑了。 徐阳后头看了看客舍道这个地方的位置。 “看来当时车夫应该就是顺着这条路来到了这里,然后看到寺庙,便慌不择路的跑了上去,想要寻求帮助。当人遇到绝境的时候,往往看到了一丝希望,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殊不知等到达时,才发现等着自己的或许是一个更大的危机。” 徐阳叹了口气,恐怕车夫自己也没有想到,积善行德的寺庙,竟未能对他伸出援手,从而令他差点命丧女尸之手。 穿过蔡店村,前方就是崎岖的山路,四周长满了各类野草,几乎将上山的路都给覆盖了,山路的修建时沿着山势走向的,所以看起来不远,徐阳还是实实在在走了一个多时辰,等到达寺庙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怎么会是这样。”当徐阳到达寺庙的时候,便对眼前的场景产生了一丝畏惧,是的,就是畏惧,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对一个寺庙产生这样的情绪。 和其他寺庙般的红墙黄瓦不同,这个寺庙看起来很奇怪,通体的深灰色土砖,上面覆盖的是深蓝色的瓦楞,整体看去不像是敬奉神仙的庙宇,反而有些供养邪物的地方。 四周极为冷清,甚至可以说有些荒凉,庙中更是寂静的可怕,那咚咚的木鱼声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竟然没有任何让人心灵祥和的感觉,反而是震击心脏的恐惧。 声音犹如催命符一般,使得心脏都不由得跟着木鱼的节奏跳动,渐渐有些呼吸急促,情绪不安,而那铺面而来的诡异气氛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徐阳尽量不去听这个木鱼声,它在四周寻找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寺庙的门口是一颗白杨树,其位置位于庙前广场的中央,看起来有些年景了,已有三人怀抱粗细。 “这就是那颗车夫用来躲避女尸的白杨。”徐阳上前一步,轻轻摸了一下粗壮的树干,上面以为场面受到雾气浸润的原因,已经起了一层的青苔,摸起来的滑腻感,像是婴儿出生时身上的粘液。 徐阳只碰了一下便迅速的收回了手,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因为这个触感他之前在死婴的身上也同样感受过,一抹恐惧悄无声息的涌上心头。 山风穿过茂密的树枝,传来阵阵似婴儿啼哭的声音,让徐阳心中更是一阵紧张和烦闷。 就在这时,轻轻的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徐阳的身后传了过来,徐阳一惊,然而向后方看去。 只见一个和尚打扮的人,正趴在半开的门缝,向这边偷窥,徐阳处于紧张的状态,这冷不丁的对上这只眼睛,身上不由升起一道寒意来。 然而还不等徐阳上前,那个被发现的和尚竟然慌张的将门给闭上了。 “哎,大师。”徐阳喊声出口,身体则急急忙忙的走向庙门,他对着里面道:“大师,开开门呀。” 然而不管他怎么喊,里面就是没有动静,而徐阳知道,刚才偷窥自己的人现在就站在门后,因为他已经看到在门缝地处那个暗黄色的道服了。 若是寻常的寺庙哪有拒接香客的道理,看着大门紧闭的寺庙,徐阳更加觉得这个寺庙怕是有什么古怪。 徐阳又接着拍了拍门,或许是因为声音过于吵闹的原因,几番之后,门终于被打了开来,还是之前的那个和尚,他看了一眼徐阳道:“施主还是请回,我们今天不接香客。” 徐阳今天可是专门为寺庙来的,他怎么可能被这一句话就打发回去,想起之前老翁说的话,徐阳又开始胡扯起来。 他学着和尚的样子先是施了一礼,然后道:“大师,我今天来不为香火,而是为了求子,内人已经好多年没怀上孩子了,听闻别人说这里有汤水,这便寻了过来,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和尚先是一愣,有些不明白这徐阳的行为,不过让他听到徐阳是为了求子汤水而来,脸上便多出了几分紧张的神色,他伸出头向外面看了一圈,然后对着徐阳道:“你一个人?” 徐阳一看有戏,心中大喜,赶紧点了点头。 看着徐阳话语陈恳,那和尚皱了皱眉,然后好像是思索些什么,之后才凝重的道:“那你先进来。”说着,打开了门。 徐阳终于舒了一口气。 庙中的环境对比外面要更加清冷了许多,可能是因为依山而建,常年见不到光照,庙内显得有些阴森,这刚一进入,就感觉一股冷意袭来,就连四周的光线也因山势遮挡而黯淡了许多。 庙内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一些暗红色的斑点,像是不小心溅在上面一样,而越往里去,墙面上包括柱子上都会时而出现血色手印。 感觉是一个人在屠宰某个东西之后,沿路触碰墙体柱子而遗留在上面,有的已经呈现暗黑色,有的则是刚刚染上去的,因为那红色的液体还在沿着柱子向下滚动。 而像这样的红色柱子,竟然不下数十根,几乎是沿着寺庙的门廊染了一路,上面淡淡的腥臭味,让徐阳有些皱鼻,早已经历过几种恐怖场景的徐阳,基本闻一下就知道这个腥臭味是什么了。 这满柱子的红色都是血液,人的血液,他不知道寺庙究竟是在做什么,但是徐阳知道这里面一定杀过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徐阳便浑身发寒,他有些后悔自己过于盲目的就进入这诡异的寺庙了。 好像是看出了徐阳的不安,那前面带路的和尚轻轻笑道:“你既然知道肉汤的事情,那想来对这些东西应该不至于这么反感,进入这里的,能有你这样表现的还真不多见。” 徐阳尴尬的咳了咳,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是胡扯的话,不过他确实是对肉汤一无所知。想了想便试探的道,“这都是肉汤的材料吗。” “材料?”和尚闻言,转过身来,差点和徐阳碰上,他看了看徐阳,然后笑了一下:“你说的这个话很有意思,或者说我们把这些东西叫我食材。” 徐阳一惊,听闻对方的话语,他心中的猜测便更加确定了几分。 “那这些?” 和尚淡淡的道:“这些你就不要再去打听了,总之能保证你的疗效就行。” 说着,他安慰道:“你可能猜出了一些,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们是不会杀活人的。” “算是废物利用。”他叹了口气。 徐阳的眼睛不由睁大,冷意自腰椎直冲脑门。 “死婴!” 第34章 奇怪的寺庙 徐阳对他心中冒出来的猜测震惊不已,眼睛看向四周,暗红色的墙面和柱子夹杂着血腥之气看起来触目惊心。 和尚在和徐阳说完这些话之后便不再言语,而是默默的走在前方,沿着庭廊走了一段时间,在上几个石阶之后,终于看到了子恩寺的中心大殿。 “圣婴宝殿” 徐阳看了看大殿之上的几个烫金大字,“难不成里面供奉的是圣婴大王红孩儿的神位,记忆中似乎也只有红孩儿和圣婴两个字沾点边了。”徐阳暗暗道。 大殿看起来比较破旧,黑灰色的墙面上布满了墙皮脱落后的样子,像是一道道疤痕。虽年代久远,但是打扫的较为干净,那锈迹斑斑的青铜门,上面爬满了铜绿,徐阳只扫上一眼,便被门上的几个字给吸引住了,只见两侧门上却刻着“轮回”“往生”。 “好大的口气。” 徐阳不由有些震惊,而这个庙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说明这四个字也经历了多年,能够敢用这四个字的,徐阳倒是真想看看里面是何方神圣了。 那个和尚在进入之后便消失了踪迹,徐阳也是到了这里才刚刚发现,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徐阳心中已经暗暗打算,以后在这些场景中,自己有必要备着一些东西防身,不然一旦遇到危险,那真是太被动了。 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徐阳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大厅内部十分昏暗,因为是背山而建,加上丛林高大茂密的原因,原本这个寺庙就已经少有光线了,而在大殿中,似乎除了大门,没有任何采光设施。 徐阳的眼睛也是在片刻时候,才稍微适应里面的阴暗。 “竟然没有窗户。” 四周全是石砌墙面,因为山林潮气的原因,上面挂满了细密的水珠,可是一眼看去,竟然未发现一个可供采光的窗户。 “半封闭的大殿,而见不得光,这个所谓神位怕是个邪物。” 徐阳心里想了想给了一个判断,在聊斋的世界中什么都可能发生,徐阳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时候,徐阳才正式打量起整个大殿来。 空旷的大殿,全是石板地面,四周的木制立柱撑起了整个大殿的结构,上方无一例外,涂满了暗红色。或许是因为空旷的原因,徐阳站在里面隐隐感觉有股寒风一直萦绕在自己四周,让他的心里有些发毛。 但是前面实在是太黑了,眼前的这一片是因为靠近门的原因,再往里去,即使是光线也无法照入了。 “若是按照以往寺庙的设置,在前方的这个黑暗处,应该有一座巨大的泥塑神像,下面包含供桌,和可供祭拜的蒲团。” 徐阳看着前方,心里开始猜测起来。 不过越是这样看去,他的心里就越是发慌,因为他不知道神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不出意外,它的视线是看向自己的。 总是被人盯着,心中难免有些不安,况且是如此巨大的神像,这样心里上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徐阳只待了瞬间,就已经是满脸的冷汗。 “有人吗?”徐阳心中的恐惧在攀升,他不自觉的喊了一句。 “有点奇怪。”徐阳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出于安全考虑,他已经打算退出这个诡异的大殿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里面的黑暗处传来一个轻微的开门声。 徐阳寻声看去,黑暗中一道光亮似乎是从门缝中照射进来,而在那光亮处,站着一人人影,他的眼睛中布满血丝,似乎是被徐阳的喊声吸引过来。 徐阳一惊,刚准备上前,但是那道门却奇怪的再次关了起来。 随着门的关闭,大殿中微微亮起了数个灯光,虽然不够明亮,但是也不至于像刚才那般什么都看不见。 徐阳在光亮出现的一瞬间,便好奇的向大殿中央看去,他要看看那个带给他巨大心里压力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靠,这是什么?” 徐阳睁大了眼睛,连身体都不由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惊悚。 大殿中央,的确矗立着一个巨大泥塑雕像,但是这个雕像很奇怪,或者说徐阳从未在任何一个地方或者书籍上见过这个东西。 整整三个头,六个胳膊,就如哪吒那般,但是与哪吒不同的是,那上方的头颅竟然是一男一女和一个狐狸的头颅,而现在徐阳所站的位置,那个邪魅的狐狸头是正对着自己的,反而两个男女头颅位于他的两侧。 看着雕塑上方那两只红色的狐狸眼,徐阳浑身汗毛都要炸了起来。 “这就是圣婴吗?竟然是一头妖狐。”徐阳震惊不已,声音都有些颤抖。 而更为恐怖的是,当徐阳的视线移到塑像下方的时候,竟发现在那三个头共用的身体上,有着一个巨大的肚子,像是怀孕足月的孕妇,可是这个肚子放在狐狸的下面,就有些让人心里发寒了。 “这等邪祟,也妄称神灵,受人香火,真是愚昧至极。”徐阳此时除了恐惧,心中也隐隐对聊斋世界的人类感到悲哀。 然而,恐怖的场景远远不止这些,当下方的几盏油灯亮起的时候,只见位于神像下面,密密麻麻摆满了数量众多的牌位,细看之下,不下百十个,因为光线暗淡的原因,上面的字看的不够真切。 “这,这到底是神殿还是祠堂,怎么会供奉如此众多的牌位。”徐阳已经对大殿的布置感到有些不理解了。 “赵二狗三岁,李福生一岁,郑新豪六岁”稍微靠近了一些,徐阳这才看清上面的字,位于前几排的都还有名字,可是慢慢往后看去,徐阳的眼皮就已经开始跳了起来,身上也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因为后面的名字极为简单,像是还没来得及取便已经死掉了。 “李一,张二,宋二,朱三,朱四,朱五”有的甚至连续数个。 “难道说,这些灵位上的人,都是死婴吗?”徐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大殿门上所为的往生,难道就是说将这些灵位寄放在这里,然后在重新孕育产出吗,这是何等疯狂的想法。” “这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废物处理厂,处理再利用,只不过在这里处理的都是死婴。” 徐阳怔怔的呆在原地,心跳急速极快,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压抑,他心中有口闷气,急需发泄出来。 没过一会,那神像后方的门忽然传来响动,然后再次打了开来,一个和尚的身影手里掌着一个煤油灯,一只手在旁边护住,以至于不让它被风吹灭,身体则向徐阳这边走来。 “施主,可曾去过伏孩山?”正是之前在门口送他进来的那个和尚。 虽不知对方嘴中所说去伏孩山的意思,但是徐阳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来。”和尚将油灯放下,然后领着徐阳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徐阳带着满脸的疑惑跟在和尚的后面,他倒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而在徐阳走了之后,那大殿上雕像中央的狐狸头颅,竟微微的向徐阳的方向转动了一下。 “大师,为何询问是否去过伏孩山?”走出大殿,徐阳就好似不经意间提了一句。 那和尚前行的身形微微停滞了一下,似乎在疑惑,又或者在思索,当再次往前走的时候,他说道。 “去过伏孩山的,可以领到肉汤,没去过的,是领不到的。” 徐阳面露惊讶,他想到之前在路上遇到的几个妇人,听意思好像是,只有将孩子丢在伏孩山,家里面才可能再怀上孩子,难道这伏孩山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和尚见徐阳没说话,他淡淡道,好像是在说一个很平常的事情。 “你若是没去过,其实也不要紧,你可以去抢,或者去买一个。” 说着,竟转过身诡异的看向徐阳,两只眼睛满是血红,语气冷冷的道:“或者杀一个。” 徐阳闻言,顿觉浑身一紧,他震惊的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和尚。他怎么也无法理解,这样一句丧尽天良的话竟然会出自一个出家人之口。 和尚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只要你杀了,然后在圣婴面前诚心祈祷,圣婴也会满足你的愿望的。”语气极为平淡,但是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徐阳在这个时候不由得想到了客栈的老翁一家,据老翁说言,他的儿媳妇自入门数年都没怀上孩子,也就是说,他儿媳妇是没有生过孩子的,而她在来到这子恩寺取得汤水的时候,竟然真的怀上了,那么她是从哪找的婴儿,又或者说,老翁他们一家到底有没有杀人。 想到这里,徐阳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恐怕这次的任务要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前行数十米,徐阳在一处房间拿到了和尚取出的一个陶罐,上面似乎还有一些温度。不过他此时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探究的欲望。 在告别和尚之后,便提着汤罐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此时的他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当踏出寺庙大门,来到门前广场时,这才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看着这个被萦绕在山雾志之中的邪恶庙宇,他的心中产生了莫名的担忧,随手将手中的陶罐扔向了山侧。 然而,就当他准备下山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两个人,或者说一个熟人,竟然是那个开客栈的老翁,而他身边的则是一个年轻的妇人。 徐阳下意识的看了妇人那硕大的肚子一眼,眼中充满了恐惧。 第35章 妇人产子 寺庙门口的相遇,有些出乎徐阳的意料,看着那个打着肚子的妇人,年级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稚嫩,相貌倒是一般,不过看起来也是个能居家过日子的人,这个人应该就是老翁所说的那个快要临产的儿媳妇了。 只是徐阳在看向那个妇人的眼中有些怪异,因为他知道,这个就是他这次主要任务中所要面对的那个女尸。 “小兄弟,你也在这啊。”老翁打眼看了过去,便一眼认出了徐阳来。 徐阳讪讪的点了点头。 “店家,您这是到这做什么来了?” 老翁脸上忍不住的喜悦,他指了指身侧的妇人道:“这不是要临产了吗,过来还个愿,也算是托个福气,希望能保佑顺顺利利生个大胖小子。” 徐阳没有说什么,对老翁点了点头,便告别而去,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思,或者说他对这个可能杀人的老翁已经无法产生任何交流的兴趣。 当徐阳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距离天黑也没有多少时间,那老翁恐怕也不会很晚回来,毕竟他带着的是正怀着孕的人。 而在店中,徐阳第一次见到了老翁的儿子,是个地道的农夫打扮,为人看起来比较老实甚至有些木讷,叫钱大牛。 他对徐阳笑了笑算是打了一个招呼,可是徐阳在他的眼睛中却看出了一丝躲闪,而这丝躲闪中还隐藏着害怕的情绪,这就让徐阳有些不解了。 “少店家,你认识我?”徐阳疑惑的道。 被徐阳这么一问,那钱大牛似乎更加的不自在了,他连忙的摇了摇头,生怕对方误会什么。 “没没不认识。” 徐阳皱了皱眉,便要离开,可是正当他转过身想要往客房走去的时候,那钱大牛却突然喊住了他。 “等等一下。” 徐阳一愣,脸上越发的疑惑起来。 “我可以问一下你吗?我想知道你房间的那个婴儿棉被是哪来的。”钱大牛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觉醒,对着徐阳说道。 “小棉被?”徐阳被对方这么一说,这才想了起来,这个小棉被是昨晚那个妇人丢弃的死婴身上的,目前上面寄存这死婴的灵魂。 “难道说这个小家伙不安分又引起什么事情来了。”徐阳在心里想着。 “是这样的,我今天帮你打扫房间,恰好看见了这个小包被,想着你独身一人却带着一个婴儿所用的包被,这才问了问。”钱大牛艰难的组织着语言,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大大的送了一口气,似乎说出这句话耗废了他不少的心神。 徐阳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他心中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我捡的。” “是伏孩山吗?”钱大牛有些着急,几乎在徐阳话毕就赶紧问了出来。 徐阳心道,这人怎么对这个婴儿包被如此上心,难道说他认识这个婴儿,或者说是因为伏孩山的原因,想到这里,徐阳已经不再回答,而是淡淡的道:“你想多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说着便转身离去,留下那欲言又止的钱大牛。 回到房间,徐阳第一时间将门窗关好,并且拉起了窗帘,他利用掩息术,将阴阳眼打开,然后看向那个床头的小棉被。 上面正有个婴儿正坐在上面,低头沉默。 徐阳没有那么弯弯绕绕,直接问道:“你认识那个少店家钱大牛?” 婴儿在这时竟然点了点头。 突然得到的回应,让徐阳的脑袋顿时一蒙,这世间的事情不会这么巧,自己随手帮的忙,竟然与剧情有关。 他问道:“是钱大牛杀了你?” 婴儿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是摇了摇头。 “难道不对吗,他们之前唯一的联系似乎就是这段怀孕风波,按照推测,若是钱大牛认出了这个小棉被,那么他很可能就是用这个孩子的性命换来的妇人的怀孕,可是这婴儿为何点头又摇头呢。” 徐阳将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那婴儿抬起头,用手比划了一番。 看到了这里,徐阳的嘴巴都惊得张了开来。 原来,这个孩子是生在了这个客栈,他的父母都是从商的人,当时妇人临产,可是还未等的回到家,便生在了这个路上,因为平安降生,他的父母都很高兴,给他起名叫路生,意思就是路上生的意思。 然而这对年强夫妇的生产引起了店家老翁的注意,苦于多年儿媳未有子嗣,他便打向了这个孩子的主意,起初钱大牛是极力反对的,他觉得这样做会遭报应的,但是拗不过自己的父亲,加上自己的夫人天天以泪洗面,便答应了下来。 原本他们是想趁孩子熟睡将其蒙死,可是这对夫妻不分昼夜的守候,他们一时间很难下手,而妇人因为身体已经恢复大半,很可能早早离去。 当时,老翁有些心急,便寻来了一些羊奶,在羊奶里面下了药粉,可是等他弄好以后,钱大牛却极力反对,相对于蒙死,这种下药的行为让他心中更加难以接受,他情愿不要孩子,也不这样做,两人还为此吵了一架。 然而,人心始终是难以预测的,这对夫妻在离去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厨房的那个羊奶,处于贪小便宜的心里,加上担心孩子回去路上容易饥饿,便趁二人吵架期间,将羊奶偷偷带走了。 可谓是一报还一报,当二人回到家中,路上已经喝完羊奶的孩子却再也没有醒来,两人悲痛欲绝,坚决不愿意将孩子埋葬,便放在家中的地下冰窖中,一存就是数个月。 他们的母亲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当得知伏孩山的典故,所以才背着他们,偷偷带着尸体前去伏孩山,这才有了开始之前,徐阳路遇妇人的事情。 徐阳艰难的呼出一口气,他很难想象这里面的曲折,最后竟然是夫妇自己因为贪小便宜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徐阳的眼中满是复杂,他本该健健康康的长大,却终究没有逃过人性的贪婪。 可是若是聊斋中真的存在往生这种说法的话,那么现在老翁的儿媳已经怀孕,眼前的这个小东西会不会随着降世,一个想法突然袭来,让徐阳都不禁吓了一跳。 “路生,你知道这户人家将会降生一个孩子吗?” 路生点了点头,但是他的意思仍然是之前的那个表述。 “行善方能往生。” 徐阳顿觉后脊一寒。 ”这么看来,眼前的这个路生似乎知道对方会死去。行善方能往生,那么由恶而来的呢,会往生吗,显然不会,这就是路生给的答案。” “那么这样一来,路生可能一直都存在在这样的轮回当中,生而死去,无限徘徊在世间。” 想到这里,徐阳感觉有些悲哀。 “难道说就不能打破这个轮回了吗,或许只需要一次行善,但这个行善又从何开始。” “我得走了”就在徐阳胡思乱想期间,路上跳下床头,对着徐阳比划道。 闻言,徐阳一惊。 “那妇人要生了!” 然而在看向床时,哪还有那个路生的身影,就连那个小棉被都消失不见了。 外面突然传来老翁的声音。 “大牛,大牛,你媳妇要生了,还去请产婆。” 徐阳呆立当场,思绪在脑中急转,他想了片刻之后,便匆匆的跑出了房间。 外面此时已经是一团糟,那个钱大牛的媳妇就这样躺在客栈的地上,下面临时放了一个衣服,像是钱大牛情急之下脱下来的。 钱大牛应该已经跑出去寻找产婆了,而老翁则手忙脚乱,一会跑去烧开水,一会又跑过来照顾地上疼痛难忍的儿媳。 徐阳大惊,迅速跑了上去,他说道:“快,先将产妇扶到屋里面的床上。” 老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碰都不敢碰对方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想她生在这地上吗?”徐阳着急道,这里面可是路生,虽然知道不可能救活他,但是徐阳还是想试一试。 老翁被徐阳的这一声厉喝给惊醒了,他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能动吗,万一出事怎么办。” “不管出不出事,你应该知道在这冰冷的地上,她出事的几乎会比在床上大上许多,快点动手,不然来不及了。” “哎哎,好嘞,好嘞。”老翁赶紧上前,那边上看热闹的旅客,这时候也过来帮忙,几人将孕妇直接用身下的衣服兜着,抬到了里间的床上。 看到产妇顺利在床上躺下的时候,众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产妇满脸都是汗水,痛苦的哀鸣,双手抓在被单上,将被单都撕出了一个大口子。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烧水,越多越好。”虽然不知道这烧水和生孩子有什么联系,但是徐阳在电视上看的多了,总归没什么坏处,便对着身边还在发愣的老翁说道。 而在这时,产婆也终于来了,徐阳和众人都退了出来。 “现在该做的,自己都做了,具体怎么样,只能交给命运了。”徐阳叹了口气,虽然他非常不希望里面出事,可是他心中也明白,纵然自己再努力也无法扭转既定的故事,他知道剧情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36章 怎么不是人 天渐渐黑了人下来,因为孕妇的突然生产,导致老翁一家并没有来得及将她送到家中,而是选择生在客栈。 说来也巧,孕妇生产所用的那个房间,在之前正是那对商人夫妇生下路生的房间,可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徐阳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将路生带到这里是对还是错,外面开始起风了,似乎有些要下雨的征兆,呜呜的风啸声在这样的夜晚中尤为令人不安,特别是在徐阳明知道屋内将会马上同时死去两人的情况下。 凄厉的喊叫在房间中不断的传来,整个客栈都被笼罩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痛苦的哭喊加上夜风,预示着这一夜将不会太平。 徐阳就这样端着一个木凳坐在客栈的门口看着外面,心中思绪复杂。 “轰”的一声雷鸣。 紧接着,外面便哗啦啦的下起了雨来,猛烈的风雨将屋中的惨叫声给掩盖。 看着几个妇人从房间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而老翁则是两个大锅齐烧,为屋里供应热水,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许阳知道,里面的产妇怕是要不行了。 “那几个车夫怎么还没有来?”徐阳向外面伸出头看了看,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漆黑一片,夹杂着偶尔雷电带来的短暂光明。 “这不应该啊,车夫如果没来,那这个剧情该怎么发展下去。”徐阳皱了皱眉。 他转身想老翁走去,他说道:“店家,今天可客满?” 老翁正急的满头大汗,听徐阳的询问,顿时有些疑惑,他说道:“未曾客满,今天退了好几个房子,房间还是很空余的。” “怎么会这样?如果没有客满,车夫也没到,难不成”想到这里,徐阳震惊的看向那个孕妇生产的房间。 就在徐阳想到此处的时候,好像是为了印证徐阳的猜测一般,那久久喧闹的房间突然在此时出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 “婴儿竟然出生了。” 徐阳面露惊讶,一方面为婴儿的成功出生而高兴,一方面心中又隐隐升起了一股巨大的不安。 “若是妇人没有死于难产,那么剧情中的女尸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说这个女人还会死吗?”徐阳几乎不敢继续往下想,原本自以为掌握剧情的他,在这个时候早已没了之前的从容,未知从来都是最可怕的,而且在这种处处诡异的聊斋之中。 “啊,妖怪,这是什么东西,快,快把他扔了。” “这怎么不是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产房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接着便是惊悚的吼叫,而与此同时,几个产婆和帮忙的妇人,便急匆匆的从屋里跑了出来,那满手的血污都没来得及清洗,就这样直接逃入了外面的雨幕之中。 “出事了。”徐阳心头一惊,包括徐阳在内的几乎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迅速的跑向那个房间。 而当徐阳进入房间看到第一眼时,便觉得全身发麻,就连头发都要站立起来,强烈的恐惧瞬间包裹全身,令他心跳都几乎停滞。 屋内惨不忍睹,床上,床幔,包括被单,到处都是血,地上更是泥泞一片,一个因受到惊吓而摔在地上的铜盆,里面的水已经全部流净,可想而知刚刚产妇究竟经历了一个怎样的痛苦。 但是令众人感到惊悚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在满是血污的床上,脸上苍白的产妇,正用带血的手抱着一个孩子。 可还未等徐阳看清,强烈的风在便将木窗给砰的吹了开来,强风带着雨水,瞬间将屋内的所有灯火给吹灭,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然后,仅仅片刻。 “轰”的一声雷鸣响起。 炽烈的雷光将房间瞬间照亮,只见那妇人手中抱着的孩子竟然是一张狐狸脸,长长的三角形嘴巴,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脸上长满了淡黄色的胎毛。在雷光的照射下,显得惊悚而恐怖。 “卧槽” 徐阳吓得后退了一步,身体都撞在了门上,心脏猛烈的跳动着,眼睛睁大,满是不可思议。 跟来的几人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当即吓得跑了出去。 “妈呀,鬼呀。” “是狐狸,是狐狸。” 带着癫狂的吼叫,几个房客一溜烟的跑进了各自的房间,然后将木门紧闭,生怕这东西会找来一样。 老翁颤抖着身体,往后一倒,就要昏过去,被身边的徐阳以及钱大牛给一把扶住。 接着他便直接坐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给我们老钱家这么大的灾难。” “我们老钱家,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天哪,我该怎么办啊。” 只有钱大牛愣愣的站在当场,他心中恐怕是知道原因的,身体都开始发抖起来,而外面惊恐的雷声像是在给这家人一个警告,以及威慑邪祟的震撼。 徐阳有些无奈,他装着胆子走进房间,然后将门窗给关了起来,没有了风雨声,屋内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凭着映像找到了那几个灯烛再一一点亮,徐阳再次打量起床上的母子两人,或许是因为害怕,那已经没有多少气力的妇人,将孩子的面紧紧的埋在胸口,像是怕吓到别人。 徐阳叹了口气,不管孩子怎么样,在一个母亲的心中,他只要健康就好,哪怕他不是人。不过徐阳通过对方那颤抖的双手还是能够感受到,此时的这个母亲也处于巨大的惊恐之中,她甚至都不敢多看怀中孩子的脸。 “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妇人满脸的眼泪,将脸上的血渍冲出了两条淡淡的血痕来。 “我不该食那肉汤的。” “我不该食那肉汤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疯狂的摇头,凌乱的发丝将她整个脸都覆盖了起来,精神也渐渐有些癫狂。 徐阳悄悄的退了出去,这一夜是风雨的一夜,也是不安的一夜。徐阳在自己的床上一直坐到了天亮。 雨一直没有停歇,当天空才蒙蒙亮的时候,外面便来了好多乡亲,都是附近蔡店村的,他们人中还有昨天晚上帮助妇人接生的产婆。 “就是他们家,他们家生了一只狐狸。” “该死,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说祸患就要降临蔡店了吗。” “不管怎么样,让老钱交出那个孩子。” “这个东西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你们不知道,昨晚我可是被吓得半死,这心跳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当时我一手摸到孩子的脸的时候,我全身都是麻的。那种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众人吵吵嚷嚷,将整个客栈都围了起来,他们手中拿着锄头,锅铲一类,似乎这老翁今天不交出孩子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不过这些人也就是嘴上说说,穿着蓑衣站在雨中,也不敢往客栈里进,吵闹声将客栈后面的马匹惊的嘶嘶鸣叫,狂躁不安。 徐阳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天空还很阴沉,今天这雨恐怕不会停下来了。 他将窗户关好,然后便跑出了房间。 老翁和他的儿子钱大牛都有些奔溃,他们站在门口与乡亲们极力解释着,说孩子就是长得难看点,慢慢长开了就好了,大家别大惊小怪之类。 可是这些乡亲哪里听的进去,加上产婆在里面不算的挑拨,一时间矛盾更加升级了起来,一些人趁着老翁父子不注意,直接冲进客栈可是打砸。 瞬间客栈内瓦屑翻飞,锅盆破碎,已是一片狼藉。 老翁根本无法去阻止这些人,看着这些有些疯狂的乡亲,在疯狂破坏自己的店,他一把瘫坐在地上,掩头痛哭起来。 徐阳这些住店的客人也丝毫没有办法,只能站在旁边观望。 而当众人准备冲进妇人房间将那个孩子抓出来的时候,几人在门前却呆呆的站立不动了,那举起的锄头也就这样僵硬在手中,身体微微颤抖。 徐阳一愣,然后心中发觉有些不妙,他冲进人群,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这些人,然后也如他们一般怔怔的惊在原地。 妇人死了,孩子也死了。 一大一小两个尸体就这样挂在房梁之上,是用床幔做的绳子,上面还残留着昨天生产时沾上的血迹。 两个惨白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的表情,或许当她自己喝下肉汤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报应。 而另一边的那个婴儿,依旧是毛茸茸的狐狸脸,他的脸是对着门外的,因为勒的用力,两只眼睛凸起,在脸上印出了两个大大的鼓包,加上那一张尖嘴,令人头皮发麻,后颈生寒,徐阳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走走走”终于有人哆嗦的嘴巴,将话说了出来。 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他们也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而且场面实在太过惊恐。 乡亲来的也快,走的也快,几乎是一哄而散,甚至有的人锄头掉了都来不及去捡。 老翁和钱大牛满脸悲切,慢慢收拾起房间,并将两具尸体给放了下来。 老翁来到徐阳的面前道:“这里已经没法住了,外面的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去我们家住,等雨停了再上路。” 徐阳心中猛的一惊,剧情终于在这一刻开始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来了四个车夫,他们先是吃惊的看了看屋内被破坏的场景,然后道:“店家,客满吗?” “算是,你们要是没地方住,就先去我们家,那里有个大通铺。” 第37章 狐妖传说 当天下午,徐阳和四个车夫一起上了一辆马车,准备向蔡店村而去,他们此行所去的地方正是店主老翁的家里,而随他们车辆一起的,还有后面的两个一大一小的棺材。 老翁叹息着气,将店门给重重的锁上了,里面被破坏的太过严重,暂时恐怕无法继续营业,况且曾经在里面吊死两人,影响太大,在将来怕是也不会像以往那样喧闹,能不能继续营业下去还说不定。 雨还在持续下着,老翁锁完店门之后,便上了马车,他赶一辆,后面钱大牛也赶一辆,就这样,一车人,一车尸,缓缓的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徐阳坐在马车中愣愣出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进入剧情,书中所说的客满已经被打砸取代,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一样的,那就是他和四个车夫将在老翁家过夜,并在屋中存放女尸。 因为雨下的过于湍急,路并不是很好走,当马车到达蔡店村子里面的时候,天也渐渐的黑了起来。 老翁家所在的地方是位于蔡店村的东侧,旁边是一片野地,他们在下车之后便自己收拾起来,因为老翁和钱大牛都在忙着搬运尸体和布置灵堂。 房子不是很大,一排四个房间,正堂位于东首第二间,与正堂相邻的是一个单独的卧室,徐阳他们就被安排在这里,老翁和他儿子钱大牛则住正堂另一侧的房间。 相对于老翁他们,显然徐阳这几人所住的房间要更加恐怖了些,因为灵堂正是布置在正堂之中,而他们的房间距离正堂最近。 夜晚的来临并没有影响老翁一家的忙碌,毕竟刚刚和乡亲闹翻,加上两人都是不正常死亡,根本就没人愿意过来帮忙,只有老翁父子两人在忙前忙后的收拾。 “他们家这是怎么了。”四个车夫围在一起抽旱烟,一人戳了戳徐阳的胳膊道。 通过了解,徐阳已经知道,这四人乃是一起被雇佣的活计,就类似于现在的短期劳工,跑一趟拿一趟的钱,他们中有兄弟二人分别是徐大虎,徐二虎,另外两个一个叫胡兵、一个叫吴小六,问话的正是吴小六。 “家里面孩子畸形,妇人心里承受不了,一起自杀了。”徐阳也没有隐瞒,将生产后,乡亲闹事,已经产妇上吊的事情说了一遍,因为这些事情他们基本上都是看到了,也没法隐瞒,至于伏孩山和圣婴庙的事情,他倒是只字未提。 “畸形?这确实有些少见了,不过乡亲们思想观念深,也怨不得他们。”吴小六淡淡的道、 听闻这句话,徐阳确是对他高看了几眼,没想到在古代还有人这么高的觉悟,这人难不成就是夜里警觉,最后逃离女尸追杀的人吗。 这四人之中,也就吴小六人看起来比较机灵,个子小小的,像是一个瘦猴一样,看来自己应该把对方当做第一施救目标,毕竟自己还有一个支线任务要做,救出一个车夫给25%的怒气值。 其实在一开始剧情发生变化之后,徐阳就没打算去做这个支线任务,失去了对剧情掌握的最大依仗,他其实和这些人没什么区别,不过现在通过了解,他倒是又升起了这个念头。 “不管怎么怎么样,等晚上再说,能多救一个算一个。”徐阳在心里想着。 想到这里,徐阳便开始打起了吴小六的主意,他向着吴小六身边靠了靠,然后小声的道:“兄弟,不知你手上可有什么家伙事。” 吴小六闻言顿时一愣,他不知道徐阳想要干什么。 徐阳看了看其他几人,见几人没把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便示意吴小六到房间里详谈。 就这样,吴小六带着一会和徐阳一起来到了房间。 徐阳道:“我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活。”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吴小六吓了一跳,若不是看到对方眼神无比认真,他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呢,哪有人见面第一句就问想不想活的,难不成这人是劫匪不成。这时候,吴小六看向徐阳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了。 徐阳也知道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妥,他咳了咳,然后道:“其实他们家的事情比你们想象中还要严重。”说着,他便将关于伏孩山的由来,以及圣婴庙求汤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只见吴小六的嘴巴越长越大,等徐阳将事情说完,他睁大了眼睛,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 徐阳道:“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总不能每个理由就跑,再说这个时候,加上这个鬼天气能跑哪去。” “这倒也是,但是你说的也太邪乎了,按你的意思这个妇人怨气未消,难不成还能诈尸不成。”说到这里,连吴小六自己都吓了一跳。 “草,不会真的诈尸。”说着,震惊的向着门外看了看那两个棺材,灵堂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长明灯也点了起来。 徐阳可不敢说,一定会诈尸,因为这根本就无法去解释,他只能道:“诈尸的话,说不定,但是我们总得有个防备不是,以防万一,若是一夜没事,那么我们明早就走,万事大吉。” 吴小六点了点头,他也是个常常出来的人,各种见识也经历了许多,心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 “我要不要和他们说一下。” “还是算了,人多嘴杂,万一真有事可能还会有些麻烦,而且这只是我的猜测,别弄得人心惶惶就好了。”徐阳轻声道。 吴小六心里稍微有些纠结,他说道:“其实关于蔡店这边婴儿的传说挺多的,我们这些常年行商过路的也多有耳闻,不过一直没当回事,没想竟然是真的,若是真的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说的可能性极大。” 说着,他又道:“蔡店这一块一直都有吃人的习俗,在以前战乱的时候,大家都没得吃,饿死的到处都是,但是蔡店这边却没死什么人,以至于后来建朝之后,官道专门往这边修了一下,为的就是这边劳力多,有助于商业发展。据说当年他们就是靠易子而食,从而活下来的。” 说着,他皱眉道:“说起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怪事,毕竟当人面临那种困境的时候,吃人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在别地这种事情也是时有发生,可是”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更加惊悚起来:“可是后来生活富裕了,他们竟然一直保留着这个吃人的习惯,这就有些奇怪了。” 徐阳一惊,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些问题,他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吴小六紧张的四下看了看,然后上前将门给关了起来,他小声道:“传言这蔡店有一只狐妖,专本喜欢吃人。” 这句话让徐阳不禁想到了半山腰的那个圣婴庙,那里放着的正是一尊巨大的狐狸脸雕像。 “狐妖作祟,蔡店时常发生活人失踪的事情,后来越传越邪乎,然后当地的保长不知在哪找到了一个野和尚,那野和尚就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 “死婴?”徐阳道。 “不错,既然狐狸爱吃人,那为了避免活人再丢失,就只能给死人了,说来也神奇,蔡店将死婴送上山之后,以后就再没有人失踪过。当地保长为了一劳永逸,就给这个和尚在半山腰建了一座庙,就是你说的那个圣婴庙了。” 说道这里,他神情有些紧张,似乎在担心这些话被那狐妖听到。 “可是后来这圣婴庙,怎么又变成求子的地方了?”徐阳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吴小六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因为有人急病乱投医去那圣婴庙求子,然后正好怀上了,这便使得求子传说在这一片传开了。” 徐阳点了点头。这样已成为固定风气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出现的,或许在聊斋中的狐妖,因常年食用死婴的原因,已经开始懂得一些送子的法门了。 想到这里,徐阳道:“小六兄弟,晚上万一真的有事,我们可得准备点什么。” “这就是你刚才和我说找点家伙事吗。”吴小六道。 徐阳没有答话,吴小六道:“其实对于对付这种东西,我也不太懂,不过你看看这个东西不知道管不管用。”说着,他竟然从袖口掏出了一把杀猪刀来。 猛不丁见对方掏出一把刀,徐阳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随身带刀啊?” “常年在外,准备点什么防身,你说是。” 吴小六又道:“我祖上原本是杀猪的,后来战乱猪也少了,便改了营生,这把刀可有些年头了,你看上边的这个血槽,里面的血都浸入刀身洗不掉了,你要的话就送你了。” 徐阳将其握在手中,上面有些冰冷,把手磨损的厉害,说年代久远应该不假。 “获得吴小六杀猪刀,作用破邪。” 就在这个时候,徐阳的脑中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靠,这也行!” 第38章 四条腿走路 徐阳没有想到自己这随意一问,竟然获得了剧情物品,这倒是意外之喜,要知道自己在考城隍中得到的那个口诀可是起了很大的用处,这一把杀猪刀又岂能是凡物。 有了这个东西,今后自己在进入聊斋中,就不会显得那么被动了。 徐阳一边为自己得到一把小刀窃喜,一边对着吴小六道:“你刀子给我了,那你自己怎么办。” 却见吴小六神秘一笑,然后对着腰间摸了摸,瞬间一把铁锤握在了手中。 “我是一个车夫,随身带一把检修车子的锤子,应该很合理” 徐阳顿觉满头黑线,这不大的身子,怎么藏了这么多东西。 吴小六道:“你可别小看这把锤子,这可是来自一个老铁匠,常年经烈火煅烧,锤击钢铁,可算是至阳之物了。” 徐阳先是看了看对方的大铁锤,然后又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小刀,有些无语,怪不得对方这么大气,原来还有更好的东西,不过这对于徐阳来说也就够了,毕竟随身带把锤子也不像话,这个杀猪刀大小合适,再方便不过了。 两人相谈甚欢,徐阳竟隐隐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一丝庞大海的感觉。 当灵堂布置完毕,一切都已经妥当,老翁和钱大牛就告别了几人,前去其他房间休息去了,此时已入深夜。 像这样横死的人,是没有人过来吊丧的,老翁的意思是,在家里放置一晚,然后等天明就送到山上埋了。 老翁还说了些让他们不要介意之类的话,几人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当步入灵堂,看见那两口黑漆漆的棺材时,还是有些心里别扭的,毕竟他们所在房间是要经过灵堂才能进去的。也就是说即使晚上出来撒个尿,都要路过一下棺材。 按照事先说好的,徐阳和吴小六两个人交替守夜,但是如果不躺下,那也太明显了,所以他们都是躺在大同铺上,只是两眼都睁着,时不时的透过半开的门看向正堂设置好的灵堂。 然而,白天的疲惫加上听着窗外的雨滴声带来的舒适感,徐阳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夜渐渐变得深了起来,外面的雨也渐渐的停了,偶尔能听到一阵蛙鸣和稀稀落落的几声虫叫,世界在此时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徐阳正在酣睡,他几乎都忘了今晚将是女尸杀人夜。就在他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听耳边传来一阵的急促声。 “徐阳,徐阳。” 被这声音一喊,徐阳瞬间惊醒,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 浑身被激的一声冷汗,徐阳坐起了身子,这才看到对他说话的正是吴小六,在看看四周几人,他们也在熟睡,这时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还不算误事。 “怎么了?”徐阳下床穿上鞋子,看向此时正躲在门后的吴小六。 吴小六先是给他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紧张的用手指了指门外的两口棺材。 “那个小的好像被打开了。” 徐阳闻声,有些震惊,他立刻走了上去,趴在门缝想着外面偷看。 外面灵堂中,门是打开的,夜风阵阵吹进灵堂,使得灵堂的白色幕帐不断晃动,长明灯不知道怎么什么时候已经被风给吹灭了,除了棺材前方快要烧尽的纸钱散发着红色的火星,其他地方皆是一片黑暗。 这门晚上明明是自己关上的,为了担心出事,他还插上了门栓。想要打开,只有屋里面的人能够做到,而这几人皆是睡得跟死猪一样,显然不可能,那么就是说,屋里面有东西出去了。 徐阳看了看那个位于大棺材旁边的小黑棺,果然如吴小六所言,上面的盖板此时滑落在地上,露出了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难道说今晚将有两个诈尸吗?”徐阳心中猛地一惊。 想着,他看向吴小六,小声道:“你看到那东西出去了吗?” 徐阳的意思吴小六心里十分明白,他问的是那个婴儿的尸体。 吴小六紧张的道:“我也没看见,我半夜醒来的时候,感觉外面有动静,就过来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正好看见一个四条腿的东西从大门爬了出去,而那个棺材就像现在这样?” “四条腿?”徐阳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是四条腿。 “不然我们现在出去看看,万一是那个小僵尸还好说,若是再混进别的东西,那可就麻烦了。”徐阳想了想,对着吴小六建议道。 吴小六被这个一提,心都有些慌了。 “你不是说,那个女尸今晚会诈尸吗,要是我们现在过去,突然撞上了,那该怎么办。” 徐阳也不想这样啊,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等待无疑是最危险的行为,为了确保不横生枝节,去探查一下才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两人悄悄的打开了门,徐阳在前面,而吴小六则握着一把锤子跟在他的身后。 屋外静悄悄的,除了不断灌入灵堂的冷风,再无其他的感觉,只是那摇晃的帷幔总给人心里带了一些不安,毕竟白天那妇人两个尸体就是这样挂在房梁上的。 可能是因为门开的比较久的原因,外面的温度相对于里面来说,要冷上几分,徐阳之前是和衣而睡,现在突然来这外堂,一时间浑身都感到有些寒冷。 大小两个棺材是分开放的,存放女尸的棺材位于灵堂中央,小棺材因为是死婴,其实算不上是人,也就放在一边靠墙的位置,这么一来的话,如果是要去查看小棺材里面的情形,那么就势必背对着那口大棺材。 徐阳也是进入灵堂后才发现的,细细一想,徐阳就觉得浑身发毛。吴小六好像还没有看到这一点,他只是警惕的观察四周,并催促徐阳快点走。 风声穿进灵堂,带来呜呜的响声,像是女人的哭泣。那木门也因风的原因,门轴时而吱呀吱呀的响着几声。 徐阳蹲在地上,后面是吴小六,他们动作缓慢开始慢慢挪向那口黑色小棺。 为了不弄出动静,惊扰女尸,徐阳几乎连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草,徐阳,你扯我衣服干什么?”就在这时,位于徐阳身后的吴小六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扯你衣服了。” 徐阳说完不禁一愣,他的两只手几乎都快放到地上了,而且自己是在吴小六前面的,怎么可能扯到他衣服,可是屋里就他们两个人,那么扯他衣服的会是什么? 吴小六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然后两人的脸色同时煞白起来。 吴小六此时的身体都僵硬在那了,他哆哆嗦嗦的对着徐阳道:“怎怎么办,它在拉着我。” 徐阳被吴小六这么一说,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先看看再说。”他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靠,我刚才真不该听你,来灵堂了。”吴小六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身后的拉扯感越来越强烈,就连衣服也被扯的歪向了一侧。 “你说会不会是棺材里的那位?”他颤抖的问道。 “少废话,拿锤子。”徐阳再也听不下去了,在这样想下去不给那东西弄死,也会被自己吓死,当下直接转过身子,对着吴小六道。 吴小六则瞬间抄起锤子就像后面砸去。 然而就在两人转身的一瞬间,两人都傻眼了,后面哪里有什么人,低头看去,那拉扯吴小六的衣服的竟然是用来撑门的门勾。 “卧槽,你吓死我了”徐阳满头黑线,一脸无语,就连身上都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吴小六也觉得现在有些尴尬,他歉意的笑了笑。 “那什么,太紧张了。” 然而,当两人再次悄悄往前摸去的时候,在阴暗的月光照耀下,后面渐渐出现了第三道影子,三个排成一排,说不出的诡异。 缓慢的靠近小黑棺,徐阳这才看清黑棺里面,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正如他们之前所猜测的那样,黑棺里是空的。 “难道说这个死婴先一步诈尸,然后离开了这里吗?”徐阳轻声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之前看到的黑影,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可是为什么是四条腿走路?”吴小六不确定的道。 徐阳皱了皱眉,转而竟有些好笑,他说道:“你见过刚出生的婴儿是站着走路的吗?” 吴小六一愣,然后眼皮都跳了起来。 “卧槽,还真是。”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怕自己的肩膀道:“徐阳,你说话归说话,别搭我肩膀可以吗?” 徐阳这时有些懵逼了,他疑惑的转向身侧的吴小六看去,就见吴小六的边上,此时还有一个影子,那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正放在吴小六的肩膀上。 “靠,小六,看你旁边。”徐阳一声大喊。 吴小六被吓了一天,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肩膀,触手是一团毛发,瞬间他整个身体都麻了,然后顺手一扯,就看见一个一人高的黄狐狸被他一把拉到了面前,这一下不要紧,那狐狸几乎是贴着他的脸过去的。 他几乎都闻到了狐狸嘴中发出的腥臭味。 而狐狸也因为一个不察,跌进了棺材中。 第39章 它在对我吹气 “快,快,快关上棺材。”徐阳当即大吼道。 那吴小六也是个狠人,在精神稍微恢复后,对着里面就是一锤,然后掀起盖板就将棺材给牢牢的封闭起来。 两人坐在棺材旁边,大口的喘着气,棺材里面还不时发出咚咚的声音,是那狐狸在撞击盖板。然而,盖板可都是几指厚的木材打造,其重量又岂能是这个狐狸能顶开的。 “妈的,这个鬼地方怎么混入一只狐狸的。”吴小六还在未刚刚惊悚的一幕而感到后怕,他要是知道这个东西在他后面跟了他很长时间,怕是精神都要奔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后背传来了一阵响动。 徐阳面露惊悚,他知道这个女尸应该要诈尸了,向着旁边的吴小六看了一眼,他然后悄悄的道:“快走。” 吴小六立刻会意,然后轻悄悄的跑进了房间,两人进门之后,先用门勾将门给撑好,然后便一头躲进被窝里面,大气不敢出。 屋外的风声刮的更急了,加上时而传出被棺材困住的狐狸吱吱的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四周都是黑暗,他们根本无法辨别这东西有没有出来,或者说又没来像他们这边走来,这种全靠自己想象带来的恐惧可想而知,此时他们唯一能够辨别的就是从外面陆续传来的声音。 先是咚咚的棺材敲击,然后就是刺耳的木头摩擦产生的声音,有些尖锐,让人心中不由发毛。 徐阳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听外面的动静,这个女尸好像出来了。 他坐起身体,在考虑这个时候要不要将其他几人都喊起来,可是看了看房间那个窄小的木门,他又瞬间放弃了。此时喊醒他们无疑是不明智的,等会一旦混乱起来,恐怕这里面的人谁也不想逃出去。 外面的响动变得更大了,接着就是一阵陶瓷破碎的声音。 “这个时候,那个女尸应该起来了,而且在不经意间打翻了烧纸的火盆。”徐阳暗暗猜测,这次的场景,他并没有帮助老翁扎纸人,因为以他看来,僵尸这类的东西虽是阴物,但是对于纸人来说应该是无用的。 “她怎么还没过来?”徐阳抬头看了看木门,未有丝毫的动静。 此时的外面却在这时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只狐狸在疯狂的嚎叫,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个女尸在干嘛?”吴小六用口型和徐阳轻声比划。 徐阳皱了皱眉。 “难不成,那个女尸冲着狐狸去了?若说女尸对血气比较敏感,那么现在在外间中,狐狸无疑是距离女尸最近的活物了。” 也正如徐阳猜测的一般,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动,像是走路的声音,“哒哒,哒哒哒。” 紧接着又是滋啦一声推开棺木声,然后就听一阵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那声音传进耳膜,另徐阳头皮一阵发麻。 “卧槽,女尸不会真的和狐狸干起来了。”吴小六心神慌慌的道。 徐阳心情有些凝重,他示意吴小六不要说话。 外面的骚乱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仅一小会便没了动静,然后就是嘎嘣嘎嘣的咀嚼声,像是在啃骨头。 “那只狐狸十有八九现在已经死了。” 徐阳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冲出去,或许能趁女尸吃东西不注意而顺利逃脱。现在就开始逃的话,不知道在任务中算不算违规,因为任务要求是在女尸的追杀下存活到天亮,自己偷偷跑了,那还算什么任务。 想了想还是算了,若是投机取巧的话,自己何必等到剧情开始呢,直接不淌这趟浑水就好了,虽然不知道完不成任务会怎么样,但是徐阳知道,一旦自己擅自改变剧情,那么剧情将会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到时候就恐怕不是被女尸追杀这么简单了。 就在徐阳胡思乱想之间,外面再次传来了哒哒的走路声音,并且这个声音距离木门变得越来越近了。 “它向这边来了。”吴小六小声说了句。 等待无疑是最煎熬的,女尸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似乎在闻屋里的气味,因为徐阳看到那木门下方正站着一双脚。 说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鼾声,差点没把徐阳被吓死,其他的几个车夫还在熟睡,打呼噜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房间。 “卧槽,这几个混蛋。”小六怒骂了一句,脸都变得煞白了。 徐阳心头猛地一震,他赶紧像门下的缝隙看去,想要看看女尸还在不在。 然而当他视线扫到门低的时候,却见木门下方的缝隙中,正有一个头趴在地上向里面看呢,那一双血红的眼睛恰好与徐阳的视线对上,这一看,徐阳可被吓得不轻,几乎头发都竖起来了。 “快躺下。”徐阳一把按住正准备抬头看看情况的吴小六,急声说道。 “砰”只是轻微的门的碰撞声,那个撑在木门上的门撑便滑落在地,徐阳心中一阵无语,大骂吴小六办事不靠谱,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因为木门已经被打开,那个女尸就站在门口,将整个房间唯一的通道给挡住了。 屋内此时安静的可怕,那一阵的呼噜声也在对方翻了个身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徐阳大气不敢出,他闭着眼睛,闪开一道缝,偷偷打量门口的女尸,心跳不住的加快。 女尸已经和之前徐阳见到的那个产妇有些不同,因为死去多时的原因,脸上一片蜡黄,这是死亡后从皮肤中渗出的尸油,皮肤也显得有些虚肿。 只是她的嘴上此时满是鲜血,手上更是拿着一根细长的肠子,在肠子拖拽的后方则是那个被吃了半边的狐狸尸体,因为在地上拖行的原因,此时的地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瞥了一眼大通铺上的几人,除了那三个还在沉沉酣睡,吴小六的身体则是全部蒙在被子里,那被子的抖动,说明他现在正经受巨大的恐怖。 “哒哒哒”的声音再次传来,女尸就这样站在几人的床前,它先是站在靠近门口最近的那个之前打鼾的车夫胡兵面前,好像在考虑什么,只停了一小会,便慢慢挪到了位于第二个的徐阳面前。 因为他们都是头朝外侧睡的,所以此时给徐阳的感觉无疑是惊恐的,他能够清晰感觉到一个冰冷的身体擦过他头皮带来的触感,心在这时也开始慌了起来。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徐阳先是用了掩息术,降低体温,然而好像似乎没有什么用,掩息术是张生教他用来应付鬼魂一类的,对于僵尸好像没用,他心中大骇,尽量做到不呼吸,也不管有没有用,先过了这关再说。 事实上,女尸并没有在徐阳这里多做停留,而是连续略过几人之后,直接来到了位于最末端的吴小六前面。 吴小六现在心里可谓是一片凌乱,他都不知道该怎样去睡,才能不引起这个女尸的注意,虽然内心充满了极大的恐惧,可脸上依旧没表现出来,反而是一副沉睡的模样,论吴小六的表现能力,绝对要比竖店的一般群演要强上许多。 女尸站在那僵立不动,嘴上的血液滴滴的往下落去,恰好落在吴小六的眼窝出,感觉那带着温热的血液,吴小六的眼皮都是跳的,但是他不敢睁眼,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女尸正在往下趴来。 “她是要对我吹气吗?”吴小六内心几乎奔溃,可是感受着那个冰冷的气息距离自己的脸颊越来越近,吴小六彻底的慌了。 冰冷之气越来越近,他的整个脸颊都给女尸散落的头发给覆盖了,徐阳偷眼看去,也是心头狂跳。 就在女尸的嘴巴就要触及吴小六的脖子的时候,吴小六好似熟睡中感到寒冷一般,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彻底的遮住了自己的脸,也把女尸的嘴巴隔离在了被子之外。 女尸不由一愣,她呆了呆,然后将被子往下扯了一下,吴小六瞬间慌了,心中暗骂不已,这僵尸怎么还有灵智不成。不过他那已经开始发白的脸,却再一次出现在了女尸的头颅下方,感觉那贴上来的头颅,吴小六头皮都要炸开。 而女尸此时则是直接对下面的吴小六吹了过去。 吴小六岂能让他如意,不经意的一个翻身,那口气直接吹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而他还迷惑性的砸了咂嘴,似乎在做着美梦。 女尸在吹完这口气之后,终于挪开了脚步。吴小六终于稍微放松了口气,那藏在被子里的锤子也稍微松了松,他已经打算若是自己躲不过,就接着给上一榔头。 “哒哒”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就是那个徐大虎了,徐大虎是这里面睡得最沉的,或许因为肥胖的原因,他的呼吸时而长时而短,女尸只是轻轻靠了过去,然后在那双层下巴下面吹了口冷气,让他浑身打了个哆嗦,脸上也瞬间没了血气,就连呼吸都好像停滞了一般。 徐阳不知道这个徐大虎死没死,但是他明白被女尸吹上一口气,怕也很难活下来了,心中稍微有些愧疚,毕竟自己是可以救人的。 就在此时,女尸竟然略过了徐二虎,直接来到了徐阳的身边,两只血红的眼睛在他的脖子上不断打量,徐阳的脖子则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身体都麻木了起来。 第40章 覆灭的神像 被女尸这样注视,加上刚刚徐大虎惨死的样子就在眼前,徐阳的脑中一片空白,在此时他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被一一否决,这种情况下,自己是很难逃脱出去的,毕竟自己不是距离门最近的那个,而是还处于躺下的姿势。 他不得不再次屏住呼吸,希望能尽量少引起女尸的注意。 女尸好像在观察徐阳,或许是因为刚刚在门缝底下,女尸已经看到他的原因,它现在在犹豫,先是看了一眼徐阳身边的徐二虎,然后再次看向徐阳,这才好似下了一个决定一般。 强烈的窒息感,让徐阳的脸渐渐变得煞白,身体都开始有些僵硬,而这个女尸却丝毫未见挪动,很显然他对徐阳的行为感到一些奇怪,这个时候引起女尸的好奇心无疑是最危险的,徐阳也就继续屏气下去。 就在徐阳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个女尸竟然开始缓缓低下了头,清冷的发丝触及徐阳的脸上,带来一阵瘙痒的感觉,而徐阳浑身都有些发毛,他知道若是自己再不作出反应,恐怕这个女尸就要对他吹气了。 想到这里,徐阳的手向一边勾了勾,然后抓着隔壁徐二虎的大腿就使劲捏了一下。 “草,谁捏我。”一声杀驴的叫声响起,让女尸身体瞬间停顿了一下,竟向后退了几步。 徐二虎被疼的立马爬了起来,然后揉了揉稀松的眼睛看向四周,显然还在为刚才被惊扰美梦而生气。 徐阳则不管不顾,瞬间跳起,对着身边的胡兵就是一巴掌。 “快醒醒,跑出去。” 徐阳的这一声话之后,就见最里面的吴小六早就准备好了一般,直接从被子里滑了出来,然后跨过徐大虎的尸体就跳出了门外,比谁速度都快,路过女尸时还不忘给女尸一锤子,顿时满屋都是凄厉的嚎叫。 胡兵因靠近木门最近,所以在反应过来之后,紧随前面的吴小六之后。 徐阳见状,大骂了一句,也趁着空隙,溜出了房门。 那徐二虎被这连续两下的刺激哪还有半点睡意,再看一眼那个原本躺在棺材中的女尸,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啊哦”的一声嚎叫,差点魂都快吓飞了,也随着徐阳的背影追了出去。 女尸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蒙在了原地,等她稍微恢复的时候,瞬间大怒,它一把扔掉手中的肠子,然后直接冲出门外对着徐阳几人就追了过去。 位于最后方的徐二虎,浑身汗毛都要炸开,眼睛睁的滚圆,他跑上前拉扯了徐阳一把,想要让他带自己一程。 徐阳被这么一拉差点跌倒,加上地面因为雨后湿滑,这样徐阳便直接位于了最末端。 看见后面越来越近的女尸,以及前方两个慌不择路的徐二虎、吴小六以及胡兵,徐阳欲哭无泪。 “真是操蛋的剧情。” 看到这样的情况自己再继续跑下去,也一定会被女尸追上,徐阳一咬牙,便直接转了一个方向,向后面的山上跑去,在那半山腰正是圣婴庙的所在。 徐阳心中有个打算,那就是让这个女尸去和庙里的家伙打上一架,他倒要看看那个狐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当时书中讲到,车夫逃至庙门然后被拒之门外,而他这次非要让这女尸进去不可。 女尸果然在路口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几人的方向,或许是因为吴小六给它的一锤子,让它印象深刻,他竟然没有对着徐阳追来,而是冲向了另一边的吴小六。 “妈呀”吴小六瞬间鬼哭狼嚎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尸竟然只追她一人。 而徐阳此时也傻了,这女尸如果不追自己,还怎么把它引到山上,当下,他赶紧跑回头,然后抄近路穿过一个巷口,便一把拉住正疯狂吼叫的吴小六。 “快,跟我来。” 徐阳扯过吴小六的胳膊就向着山上跑去,那女尸果然再次追来。 “徐阳你倒是和我说说,这女尸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边跑着,吴小六一边对徐阳问道。 “你特么问我,我问谁去,我就知道这个东西只有山上的那些和尚能对付,快点,我们把它引过去。”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刮着,徐阳的话也是断断续续,不过吴小六还是听说来点。 “和尚能对付,和尚能对付。”吴小六嘴里不断嘀咕着。 现在四个车夫中跑出来三个,徐二虎和胡兵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现在只要保证自己身边的吴小六不被杀死,那么他的任务就能完成85%的仇恨值,想到这里,徐阳的心情还算是不错的。 两人速度极快,加上徐阳之前走过这段山路,相对熟悉些,而吴小六是个常年为商队跑路的人,身手自然不差,这没一会儿竟然闪开那女尸一二十米远。 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丝毫不敢大意,因为说不定对方就在几息之间就对他们扑过来,一时不到圣婴庙,危险就不会解除。 就在这个时候,吴小六不知从哪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徐阳徐阳,我们好像都忘了那个小僵尸,他去哪了。” 这一句话也让徐阳脑袋一蒙,只顾着剧情的他似乎早就将那个死婴给抛之脑后了。 “玛德,先不管了,先解决这个再说。”原本即将成功的喜悦荡然无存,徐阳凝声说道。 就这样两人一尸,在山路上急速奔走,几乎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到了半山腰的圣婴庙。 此时的圣婴庙依旧是紧闭的大门。 “我去敲门。”吴小六道。 徐阳则一把把他拉了回来,他知道,在书中,吴小六这个时候去敲门会直接被拒绝,而后面的女尸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不多了。 “让我来,把锤子给我。”徐阳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抢过吴小六手中的锤子,然后直接冲向了圣婴庙的大门。 “卧槽,书生现在都这么暴力了吗,说好的斯文呢。”吴小六是有些发蒙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徐阳会直接破门,不是说好的寻求和尚的帮忙吗,怎么会是这样的画风。 徐阳懒得跟他解释,他可不想剧情在这个地方重演,以至于被那女尸追上,在广场围着白杨树绕圈圈。 徐阳一个健步冲上去,提起大锤就对着寺门轰了下去。 “砰”,传来了里面木销断裂的声音,大门应声而开。 甚至躲在里面的一个和尚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徐阳支起锤子就对后面的吴小六道,“还愣着干嘛,快进来。” 此时,那女尸也已经来到了寺前广场,吴小六浑身一紧,一蹦三跳瞬间来到徐阳的面前,然后二人急速向庙内跑着。 和尚原本还打算阻止,可是当见到后面追来的女尸时,顿时大惊失色,大吼道,“僵尸来了。”身影也一溜烟消失不见。 再次看到满屋的血腥墙面,徐阳还是不由心头一颤,他来着已经被里面惊恐景象给惊呆的吴小六,直接窜进了圣婴殿,然后在一处阴暗的地方躲了起来,而他们的后方,女尸终于在这一刻,与大殿中的恐怖狐狸像见面了。 “握草,这圣婴庙怎么这么邪乎。”吴小六至今还存在震惊中,而当他看见上方那巨大的狐狸像时,身体更是一颤,胳膊差点没把徐阳给勒死。 “我说,这大殿怎么这么大的灯油味”吴小六疑惑的道。 “寺庙,当然香油多了,你这是大惊小怪,别出声,它来了。” 与此同时,女尸在进来的瞬间便呆住了,她好像回想起了什么,想起了在这里喝的肉汤,在这里怀孕,在这里还愿,以至于生下的狐狸畸形胎儿。 痛苦一瞬间袭来,她抱着头不断的痛苦,声音从那已经腐烂的声带器官传出,发生阵阵难以言明的奇怪声响,但是痛苦的清晰却能完全的传递出来。 徐阳在这一刻甚至感觉到来自这个女尸灵魂深处的内疚和悲痛,这是一个怎样的情景,是一个怎样的母亲,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她已经无法得到救赎,所以她化为了僵尸。 或许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因果报应,那个被他们间接杀死的路生,最终成了她自己的孩子,而她又再一次杀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在大殿门口的光亮处,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了,它是爬进来的,在看到女尸之后,竟然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般,踉踉跄跄的扑向女尸,而他的双手则是朝向前方。 “是那个死婴。”徐阳和吴小六相互看了一眼,满是震惊。 “这个死婴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徐阳皱着眉怎么也没有想通。 死婴的出现瞬间成为压垮女尸的最后一颗稻草,她眼中流出两股血泪,然后伸出手去抱住对方。 可是令徐阳没有想到的是,死婴的手中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杀猪刀,然后在相拥的这一刻,将其送了进去。 “是我的刀,他是什么时候拿到的。”直到此时,徐阳才发现一直藏在身上的杀猪刀竟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女尸的眼中没有意外,反而是一种释然,接着便轰然倒地。 死婴从女尸上爬了起来,他踉踉跄跄的走向石像的后方,然后摸出了一个油灯接着对着石像地下扔去。 借着火光,徐阳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大殿已经被洒满了灯油,而在死婴将灯火扔下去的这一刻,轰然燃烧起来。 站在火焰当中,死婴对着徐阳比划了一下。 徐阳的眼中顿时震惊了起来,心中一酸,眼泪也不由流了出来。 “他是路生,他在救我们。” 巨大的火势瞬间攀沿上了神像,在这一刻整个神像都燃烧了起来。而四周的房梁因为燃烧的原因不断发出吱吱的响声。 火焰灼烧出,那神像的下方,一个巨大的狐狸洞终于显现了出来。 “快走,大殿要塌了。”吴小六眼中满是惊骇,拉着徐阳就往寺院外面跑。 徐阳心中万分的不舍,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一直在为了这件事做个了断,那满地的灯油应该也是他做的,狐狸,又是狐狸。 看着火焰中逐渐被吞噬的路生,徐阳一股悲意涌上心头。 而路生则是笑了,他对着徐阳比划了一阵,然后便被重重大火给覆盖。 当两人来到寺庙之外的白杨树下时,吴小六拉着有些失神的徐阳问道。 “那孩子最后比划的是什么意思。” 徐阳叹了口气。 “行善方能往生。” 第41章 离异家庭的悲哀 “完成两星剧情场景,已达影响现实能力。“ “完成主线任务:进入客舍投宿,并在女尸诈尸后,存活至天亮。” “完成支线任务:救活三个车夫,获得85%女尸的仇恨值,注意:仇恨值满可获得女尸在聊斋场景中三次帮助。” “剧情已完成,场景道具和自由调取支配,道具不可交易。” 当徐阳的脑中响起这一段话语之后,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了自己的床上,但是他的心此时依旧无法平静。 人之初性本善,一个本该享受美好生活的孩子,因为成人的贪婪而毁灭,但是他从未放弃过救赎,以至于生而往死,用稚嫩身躯救下所有人。 更是摧毁了整个罪恶的根源,或许这个卷一“尸变”的意义不在于尸体的变化,而在于僵化灵魂的变化,是路生最好的见证。 “行善方能往生啊。”徐阳叹了口气,他知道,路生应该可以往生了。 这次聊斋之行,说实话他虽然改变了部分剧情,但是最终的完成度并不是很好,所以并没有得到第一次绣花鞋那类的人形道具,对于人形道具的使用,他其实是发怵的,毕竟上次绣花鞋在剧组弄出了那么大的乱子。 尸变这次剧情的完成,意味着案件将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只是这两颗星的发展方向又会是什么。 果不其然,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猛烈的电话铃声响起。 徐阳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倩女幽魂小倩。”当下,立马按了接听。 “喂,徐阳吗?你要是起来了就来支队一趟,昨天的那个猫女醒了,在县人民医院。” 欧阳倩的声音有些急促。 徐阳一愣,赶紧道:“哎哎,好勒,我马上来。” 这可是关于汽车肇事案和碎尸案的主要线索人,若是能从她身上找出点什么,那么将会对案情产生巨大的帮助。 想到这里,徐阳挂断了电话,然后急急忙忙穿上衣服,这时候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然后立刻脱下衣服跑进了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在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之后,这才匆匆出门。 当徐阳来到县人民医院的时候,烧伤科的外面已经被警察给围住了,徐阳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欧阳倩,才被放行进去,徐阳起初还有些纳闷为什么放在烧伤科,可是后来想一想当时施文慧那全身缝合的伤势,恐怕也只有烧伤科可以医治了。 “那施文慧有没有交代什么?”徐阳在见到欧阳倩时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对于你说的在13路公交车的事情,她承认当时确实在车子上见过你,也见过你所说的那个背包眼睛男,但是因为距离较远加上光线昏暗,她也不是很确定,因此她的证词其实证明不了什么,不过是佐证了你之前所说的背包男的事实。”欧阳倩细细说道。 徐阳闻言,心里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追问道:“那关于那起他男朋友的肇事案,她说了什么吗?” “他的男朋友胡艳超,也就是这个案件的死者,确实是受到了一个影视城导演的胁迫,那起肇事案是人为,这一点我们已经决定重新调查,但是目前郑胡艳超已经死了,而且施文慧并不知道那个导演的名字以及其他相关信息,所以难度依旧很大。” 说到这里,欧阳倩也有些泄气,原本的碎尸案还悬在那里,现在又多了一起故意肇事案,还有这次的猫女杀人案。 “那关于那个药方?”徐阳刚要问,便被欧阳倩给打断了。 欧阳倩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急于破开案情,但是你要知道,现在不管是哪个证据都无法给出确切的证明,因为它们都建立在13路公交车那晚依旧运营的前提下,而13路公交车事发之前就已经停运这是事实,所以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在一个浮萍上建立证据链,其实都是缺少根据的。” 徐阳愣了愣,他没有想到欧阳倩会给他这样的回复,对于追求事实证据的警方来说,以13公交车为依据进行案件侦破本就是不应成立的,他知道上面应该给了欧阳倩压力。 “13路公交车的事情我会自己查下去,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助。”徐阳真挚的道。 “你放心,即使无法从13路公交车入手,我们这边依旧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这一点,还希望你能够对我们有充分的信心,而这个施文慧我们可能要尽快结案,毕竟她对杀害胡艳超的事情供认不讳。”欧阳倩道。 “那我可以进去问她几句话吗?” “可以,但是我希望不要太久,她的精神有问题,你即使得到了什么,意义也不大,在法律上,患有精神疾病人的供词是判定无效的。”欧阳倩善意的提醒道。 徐阳点了点头,便走进了病房。 入门就是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徐阳刚一进去,就不禁皱了皱眉。 里面的病床是被一个帘子遮挡起来,生命监护仪还在滴滴的发出响声。在病床的外侧放着一个黄色的垃圾桶,里面堆满了沾满血迹的绷带,看来是刚刚换药不久,那墙边的一侧还悬挂着每日的换药记录。 “施文慧,女,23岁,皮肤重度创伤,创面80%,伴有腐烂发炎” 一连串的信息说明着病房内的这个女孩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徐阳看了几眼,便轻轻拉开帘子,眼皮都不禁直跳。 病床上几乎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宛如一个木乃伊,可能是刚换药的原因,白色的纱布上还在轻微的向外渗出血液,他很难想象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竟然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当徐阳来到床前的时候,施文慧两只眼睛正直直的看着天花板,直到听到响动,这才将目光僵直的看向徐阳。 “你怎么来了。”施文慧此时的情绪安定了许多。 徐阳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歉意的道:“我想问你一些问题,不知道可以不以。” “该说的我都和警察说了,对于你的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什么?”施文慧语气淡漠。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你男朋友有一个药方,是治疗脑瘫的。”徐阳有些紧张,不管有没有用,他都需要去证实一件事,那就是前妇产主任蔡淑芬是否与案件有关。 “药方?”施文慧明显一愣,她似乎也没有想到徐阳会问这个问题,她说道。 “那个药方是胡艳超找来的,后来拍照给了蔡淑芬。” “那你知道这个药方,他是在哪得到的吗?”徐阳道。 听到这个问题,施文慧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神采。 “是那个之前找过他的导演,也就是安排他撞人的那个人。” 徐阳被这句话震惊在当场,他呼吸急促,想要继续问什么,然而施文慧却再一次摇了摇头,与欧阳倩之前所说的大差不差了。 见到在无法问出什么,徐阳终于有些泄气的离开了病房。 那个导演安排了胡艳超撞人,后来又提供药方,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说他和蔡淑芬有什么关系不成。 徐阳脑中一片混乱,在这个施文慧身上已经再找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看来方向还是在蔡淑芬的身上。 “是不是很吃惊” 欧阳倩看着有些低落徐阳,淡淡的道。 徐阳知道,她说的是施文慧的伤势。 “是有些吃惊,真没想到她能下这么狠的手。”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对猫有这么大的怨念吗?” 徐阳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 “她患的是妄想型精神病,这是一种严重的精神障碍,患者往往以固定、持久性的妄想为主要临床症状,而施文慧的妄想对象就是猫,这其实和她的童年有关。”欧阳倩缓缓走到阳台的窗户,看向窗外,徐阳则来到了她的身侧。 “她是个重组家庭的孩子,小的时候父母离异,她随着她的母亲进入了重组家庭,陌生的环境加上陌生的家庭关系,让她感到有些害怕,以至于慢慢产生了自我封闭,也对自己的母亲产生了更大的依赖。”欧阳倩语气放缓了很多。 “但是她的母亲可能是出于对于婚姻的失望,并没有对她有过几次关心,反而养起了猫,她给猫起名字,叫猫为闺女,天天抱着它,时而买几袋零食给猫吃。” “而她的那个年纪却未曾吃过几次由她妈妈买的零食,加上她的继父对她并不是很好,所以长久在这样的环境中,使得她对母爱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她很羡慕那只猫,也最终偏执的想要成为那只猫。” “那她的家里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吗?”徐阳有些吃惊。 “你知道的,重组的家庭在关系上很难协调,而且他们也并没有继续要孩子,所以在关系上其实已经形同虚设了,他们发现施文慧出问题的时候,其实是在施文慧将家中的那只猫给勒死的时候。”欧阳倩那抓在围栏上的手不禁紧了紧,手指有些泛白。 “为此他们打骂了她,并且将她赶出了家门,身无分文的她这才来到竖店,也结识了她的男朋友郑磊,在爱情的帮助下,她的病情稍微好了许多,但是竖店说实话,真的是一个很折磨精神的地方,因为工作压力,她的病开始复发了,并且越来越严重,这才导致如今的结果。” 欧阳倩说完,眼睛一直看着远方,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徐阳见状,不知怎么的,他感觉欧阳倩似乎有种感同身受的情绪,不过出于是对方的隐私,他倒是没有多问。 良久,欧阳倩这才回过神来,她笑了笑,然后道:“不好意思啊,有些没控制情绪。” 徐阳摆了摆手,然而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扫向楼下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眼睛睁大。 “是他,眼镜男。”说完,立即向楼下跑去。 第42章 不给糖就捣蛋 当徐阳快速来到楼下的时候,哪还有眼睛男的身影,后面紧追过来的欧阳倩着急的道:“你发现了什么?” “是那个之前在公交车上背着尸块的眼镜男,只是我出来以后,他就不见了。”徐阳大口喘着气,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么远的距离。”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的个子很高,我记得当时他比我高出近一个头,或许真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啊,还让你跟过来一趟。”徐阳有些不确定,毕竟随便来一趟县医院就遇上杀人凶手的巧合实在是太低了。 欧阳倩看了一眼对方,道“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案件总有水落石出的这一天”。 告别了欧阳倩,徐阳在出租车里就接到了庞大海的电话。 “阳子,杨茹不见了。”电话里,庞大海的声音有些着急。 “杨茹是谁。”徐阳有些懵。 “杨茹就是小杨,怀孕的那个。” “玛德,你这一天天算是些什么事,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徐阳真是有些头疼了,自己这边现在一团糟,庞大海的事情又不能不管,那个小杨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被娟子知道,庞大海估计能去跳楼。 “我在妇幼保健院,你快来。” 徐阳心中极为郁闷,不过还是立刻掉头去了妇幼保健院,当徐阳下了出租车之后,又在路边买了两笼小笼包子,因为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估计胖子也还没吃饭。 和胖子再次联系之后,徐阳在门诊后面的一处小巷子里发现了庞大海,此时他正蹲在地上抽烟,头发很乱,脸上油腻腻的,那充血的眼睛有些失神,好像是一晚上没有睡觉的样子。 “你怎么还抽上烟了。”徐阳上前一步,将庞大海手中的烟给摘了下来,丢进了排水沟。 “阳子,你可要救我,你不救我的话,我就完了。”庞大海哭丧着脸,拉着徐阳的衣角,一边哭一边擦着鼻涕,全抹在了徐阳的身上。 徐阳脸皮只抽搐,若不是看对方情绪低落,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想了想,徐阳还是道,“先吃点东西,慢慢说。”说着,将胖子拉到了一旁台阶上,将包子袋子解开,递给胖子一个,然后自己也拿一个吃了起来。 “我今天陪杨茹过来检查,原本说的好好的,可是当她来到医院之后,不知道发什么疯,说什么都不愿意打这个孩子,她说要把他生下来,你说我该怎么办,这个孩子肯定是不能要的。”胖子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着,口水被拉出了长长的粘液。 徐阳有些无语道:“那她说了为什么不愿意打这个孩子吗?” 胖子浑身抖了一下,他说道:“说了,她说这是她姐的孩子,她不会打掉的,不然她姐会找她。”说完,胖子脸色有些发白。 “她姐?她姐又是谁?怎么还和她姐扯上关系了。” “她姐就是杨繁啊,一个挺有名的明星,不过她前几年跳楼死了,死在精神病院。”说着,庞大海还提醒道:“就是你之前去过冰葬街的那个废弃医院。” 徐阳刚听到时还有些怪异,可是当听到庞大海后面的话时,就不住的咳嗽起来,嘴里差点给包子噎死。 好久才缓过气,“你特么能不能把一句话说完,你差点吓死我。”徐阳咽了一口唾沫,“你的意思是杨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杨繁的,这不是扯淡吗。她脑子没问题。” “谁知道呢。”胖子低着头,“她说她姐死了以后就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她姐的,她说她那晚的控制身体的并不是她。” 徐阳停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你的意思是,你那晚和鬼搞在一起,还怀了孩子?” “是这样的。”胖子抬起头,很认真的道。 “你怎么不去死,你以为你玩聊斋那”徐阳破口大骂。 “你不知道,我那晚遇到的杨茹确实和现在的不一样,完全是两个性格,就像今天,她根本都不愿意搭理我。她说了,她身体里住着她的姐姐,这是她姐姐杨繁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所以她跑了?她有没有说给多少钱,她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徐阳听到这里,也有了几分认真。 “有说,五万,不管是打还是不打都是这个数,因为这是她的身体,她要营养费。”胖子双手抓着头发,满脸的痛苦。 “靠,这女人还真是敢要。”徐阳睁大了眼睛。 ”她说如果我不给这钱,她就去报警,你知道的,我的钱都给娟子了,我哪来的五万块钱,你可一定要帮我,要是报警的话,我真的完了。” 徐阳整个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五万块钱显然是不可能的,不管她承不承认,还是说当时是别人占据她的身体与胖子发生的关系,这里面都大有问题,胖子很可能被人仙人跳了。 “你确定她怀孕了吗?” “是的,是我带她去做的检查。” 想到这里,徐阳一把拉起胖子,“走,先找到这杨茹再说。” “那我们现在去哪啊。”胖子有些无措,慌忙间又将袋子里最后一个包子拿在手里,向后看了看确定袋子里没有了之后,才转过头来。 “杨茹她家住哪?” “盛源小区。”胖子咬着包子随意说道。 “什么?”徐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即看向胖子。 胖子有些呆滞,他不知道徐阳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那拿着包子的手向围墙的另一侧指了指,“就是隔壁的盛源公寓。” 徐阳这才想起来,盛源公寓和妇幼保健院是一墙之隔的,他看了看围墙外的那个高大公寓,心中有些凝重,没有想到绕来绕去又绕到了盛源公寓上了。 “阳子,你没事。”胖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现在弄得反而是徐阳在一旁着急,他在一旁没心没肺的吃东西。 “算了,先去看看。”徐阳也不知道怎么和庞大海解释,他直接出了门。 离开妇幼保健院,只要围着围墙走半个圈就是盛源公寓的大门了,那个看门的大爷还在自己报亭,微眯着眼睛听着一台老式收音机。 “哪个单元几零几。”徐阳站在小区门口,对着胖子道。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她住在里面,可是那个房号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才见过几次。”胖子满脸无辜。 “我擦,你真牛。”徐阳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家伙了,没好气的道:“把她照片给我。” 当庞大海从手机相册调出一张女人的照片之后,徐阳便一把夺走了手机,然后径直来到了报亭,对着报亭的玻璃敲了敲。 看门的大爷起先还以为是谁要买杂志,这一起身才看到徐阳,便一把将他认了出来,毕竟上次给的一包烟,自己还没舍得抽完呢,当下脸上露出带褶子的微笑。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蔡主任家吗?” “不是,你看看这个人,她家是住这里?”徐阳这次也懒得编瞎话了,直接了当的问道。 大爷这一听是找别人的,赶紧摸起老花镜带上,然后远远的看着屏幕,眯着眼扫向屏幕,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手机上的一刹那,脸上一片惨白,差点把眼镜给弄掉了。 “这个人你认识?”徐阳将手机靠近了一点。 大爷被吓得往后躲了一下,似乎看到了某个可怕的事物。 徐阳考虑要不要在买包烟什么的,却见看门大爷手机往外推了推,他神情复杂的道:“这个人我认识,或者说整个那个单元的人都认识她。” 闻言,徐阳顿时来了兴趣,他从庞大海的口袋里掏出烟,然后丢了一根进去。 大爷看向庞大海,善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徐阳小声的道,声音还有些畏惧。 “我这么说,你可能还不信,这个人叫杨茹,大概是去年冬天搬进来的,当时还有一个中年秃顶男人给送进来。这起初啊,人也挺和善的,见面也总和我打招呼。” 说着,他身体靠近了许多,“可是后来总有人投诉,说她总是在午夜的时候不睡觉,满屋子跑,屋里面还时常有孩子的笑声和打闹声。” “起初我们也上门说了几次,可是他们家除了在屋里摆了一张她过世姐姐的照片,根本就没其他人,那屋里窗帘整天拉着,见不着光,怪瘆人的,我们也就没怎么进去看。” “可是后来,事情越来越遭了,有人说公寓里闹鬼,经常看到一个小孩在楼道里乱跑,然后去敲别人家的门,说要给糖吃,不给糖就捣乱,但是每次有人开门之后,门外都没有人,而且诡异的是,门口都有一块糖。” “这不是国外万圣节的玩法吗?”徐阳疑惑道。 “可不是吗,我们起初也以为是哪家孩子在瞎胡闹,但是后来就不同了,有一次他们家对门的住户在门上装了一个可视门铃,碰巧遇上了敲门,你猜他们在监控里看到了什么?”说着,大爷猛吸了一口烟,久久没有吐出来。 “他们没看到人?”庞大海在一旁插话道。 大爷看了一眼庞大海,摇了摇头,“不,里面有人,的确是个孩子,但是他是光着身子的,身体像是被冻了很久,上面还有一层白霜,那大脚趾上则是系着身份铭牌。” “握草,这么邪门。”庞大海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后退了一步。 “这个小孩正是从你给的照片他们家跑出来的。” 第43章 照片里的人 大爷的这句话,无疑将徐阳和庞大海都震惊在了原地,尤其是庞大海,那眼神中都有些惶恐,要知道他还和那个女人有过过夜的经历。 庞大海咽了一口唾沫,他颤声道:“那你们后来去核实了吗,确实是这个杨茹家而不是别的恶作剧什么的。” 大爷瞥了一眼庞大海,然后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去看看吗,她家对门第二天就吓得搬走了。” “当时我联系了街道,然后和他们一起去的,当时可真给我们吓了一跳,他们家里到处都是娃娃,有的在床上,有的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作业本,有的躺在沙发上,那电视还给娃娃放着动画片,弄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那发现孩子了吗?”徐阳道。 大爷吐了一口唾沫,“哪有什么孩子,屋里就她一个人,而且看她的精神也挺正常的,对我们客客气气的,还热情的要留我们吃饭来着,可是我还是总觉得怪怪的。” “这后来,她们家倒是安静了不少,不过晚上时常听见两个女人在对话,白天又正常上班,实在是怪异。”大爷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显然是想起了某个惊恐的事情。 “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这事情在他们那个单元闹得挺凶的,加上她家对门已经搬走了,这几户就让我们给个说法,可是我能给个什么说法,没有办法,我又找到街道办。” “街道办给我出个主意,让我晚上在她家对门临时住一住。这一来是弄清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方面也是给其他几户壮胆,我一个无儿无女的单身汉,没个牵挂的,我能怕个啥,当时就应了下来。” “然后,你就去了?”许阳有些难以置信。 点了点头,大爷脸上的皱纹都皱成一团,“我真不该应下这个事,当天晚上,差点没把我心脏病给吓出来。” 他松了下烟头,因为手有些颤抖,不小心捏在了火星上,烫的他浑身一抖,徐阳见状赶紧给他抖了抖烟灰,然后又递上一根。 “那天晚上,我原本睡得好好的,可是到了后半夜,我果然听到了对面发出的吵闹声,是在争吵,好像是两个女人,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声音好像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 “他们吵的很凶,这没一会儿就发出孩子的哭声,像是被吵声吓到了一样,那楼上楼下听到后,都把灯和电视给关上了,而我那时就想出去看看。” 说着,他把手捏在嘴上的香烟上迟迟没有拿下来。 “那时候我拿着手电筒都准备出去了,可是就听见对面门被打开的声音,我也是好奇,就趴在猫眼向对门看了看。”说到这,他的手一抖,烟已经烧到手上了,索性将其捏灭,不再继续吸了。 “我当时在猫眼里看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衣,手里还牵着一个布娃娃,她对着猫眼里的我笑了笑,竟然就是杨茹,可是她还想是换了一个人,然后我在她家屋里的照片上看到了另一个人,她好像被困在照片里了,不断的挣扎,想要出来,还对屋外的红衣杨茹大骂。” “可是我知道,外面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杨茹,那个照片里的才是真的杨茹。因为杨茹说话的神态我见过,一直都是憋着嘴的,可是那个女生说话的时候,一侧嘴角上翘。”说到这里,大爷的手都捏了起来。 “说话嘴巴一侧上翘,这好像是常年戴耳麦说话的人才有的,难道说对方是主持人一类的?”徐阳心中暗暗猜想。 庞大海满脸的汗,他拉着徐阳的胳膊哆嗦的道:“那晚的杨茹,也是翘着嘴角说话的。” 没有理会庞大海的话,大爷依旧沉浸在当时的惊恐中,他颤声道:“我当时也是有些混劲,加上晚上喝了点酒,就打开手电直接开门冲了出去。” “可是外面哪有什么人,对门倒是开着的,我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可是屋里面只有那个女人,也没有穿红衣,我当时都傻了,我自己都以为是我喝醉了。” “后来警察来了把我给带走了,我临走的时候,就看见她家桌子上的那张照片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是穿着红衣的,而且她还对我笑了一下,当时我就吓了一个激灵。” 说道这里,他吐了一口气,“那天我在警局交代了一晚上,后来又有街道作证,这才给放出来,但是我至今晚上不敢去她们那个单元。” 徐阳点了点头,又从胖子的口袋里掏了一支烟给大爷,这才道:“其实,我们是她同事过来看看,也没别的事。” 大爷见状,还是将烟接了过来,然后叹气道:“她家就在四单元407,你们大概看看就得了,她家可能真有问题。” 徐阳没说什么,拉着双腿还在打颤的庞大海,就径直进了院子。 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徐阳的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透过单元门可以看到整栋楼的地下室依旧是封锁的,可能这个地下室的产权依旧属于妇幼保健院,也可能是因为地下室原先的用处太过让人忌讳,总是还是荒废封闭的状态。 庞大海有些怕事,他在犹豫要不要拉徐阳回去,他此时已经确信那天与自己相遇的人并不是杨茹,很可能就是大爷嘴中所说的那个已经死去的,现在正在照片里的人,杨茹的姐姐杨繁。 经过两场聊斋剧情的徐阳,其实心里的强度已经改善了不少,一般的情况现在还不至于让他感到特别的害怕,不过当他来到第四单元的时候,眼皮还是不住的一阵狂跳。 这个单元的人明显要比其他单元少上许多,里面静悄悄的,楼道灯不知道坏了多久,上面已经布满了蛛网,就连开关也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开关盒中,两根电线被胶带缠了起来,已经布满了灰尘。 或许是因为错觉,这里面的消毒水的味道要比医院的还要重,空气也似乎寒冷了许多。 他们刚准备上楼,就见到一个风衣男,带着墨镜和帽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接着上面就是重重的关门声,却不知道是哪一户人家了。 风衣男似乎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来,抬起头瞥了一眼徐阳和庞大海,然后再次低着头走了出去,胳膊上夹着一只公文包,上面有个鳄鱼的图案。 徐阳给对方让了一个身位,擦身而过时,却见到对方的脚上沾着一些黄泥,好像之前曾去过泥地一样。 见到对方离去,庞大海拉了拉徐阳的胳膊道:“阳子,这个人可能是个导演。” 徐阳一愣,疑惑的看向庞大海,“你怎么知道。” “在竖店这边,那脚上沾泥的不是场务就是导演,看他的穿着打扮显然要高上一些,应该不是场务,那就是导演了。”庞大海有些得意。 “导演?”徐阳倒是没有怀疑庞大海的话,以他对剧组的了解,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只是这导演没事来这盛源公寓干什么,徐阳不禁摇了摇头。 “算了,管他是做什么的,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徐阳只是想了一下便将此事抛在脑后,他直接转身上了楼。 下面几楼好像都好久没有人居住了,那锁头上面锈迹斑斑,门上也布满了灰尘,他现在有些明白,刚刚那个风衣男,在看到他们之后感到诧异的原因了。 两人很快到了四楼,407位于四楼的东边户,西边户则是看门大爷所说的那户被吓走的人家,徐阳好奇的向对面看了看,谁知他这一拉门,门竟然开了。 “难道说这个大爷走的时候,没给人帮门锁上吗?”徐阳有些诧异。 “当时他可是被警察带走的,应该没来得及锁,这年纪大的人,估计后来也忘了。”庞大海解释道。 “走,进去看看。”徐阳当即招呼道。 庞大海有些犹豫的看了看407房门,然后随即跟在了徐阳的后面。 屋内有些凌乱,看起来当时这户人家走的很匆忙,在客厅的茶几上还散放着一件破旧的大衣,可是能当时看门大爷遗留的。 只是徐阳的目光这时却被地上的脚印给吸引了。 “是小孩的脚印。” 地上一层浅浅的灰尘,而这个脚印好像是最近才有的,难道说在他们开门之前,这个屋子还有人曾经进来过吗。 “徐阳你看这个脚印不对劲。”庞大海这次也注意到了,他蹲下那肥胖的身子,在地上自己数着。 “这怎么才四根脚趾头,而且这个脚印是想卧室方向的,并没有回来的脚印。”胖子嘴里不断的嘀咕道。 徐阳闻言,顿时一愣,他顺着这个脚印方向,确实一直延伸到了卧室,难道说这个脚印的主人没有走,他还在里面。 想到这里,徐阳一惊,他对胖子道,“去看看卧室,他还在里面。” 说着,迅速向卧室走去,然而推开门的瞬间他就惊在了原地,两只眼睛盯着床上的那个东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第44章 看不见的家人 当徐阳来到卧室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玩具人,正坐在床头,两只塑料的眼睛漆黑一片,在看向徐阳。 徐阳就觉得浑身发毛,差点被吓到。 “握草,谁这么缺德,放个玩具娃娃在这里。”胖子一进来,也被吓了一跳,他走了进去就要将这娃娃给拍倒。 “等一下。”徐阳赶紧阻止道。 胖子一愣,也被徐阳这一声喊叫给刺激的一个激灵。 “这里面除了这个玩偶的脚印,并没有其他人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徐阳面露冷汗,有些慌张。 庞大海这么一听,当下直接跳到了徐阳的身边,他指着那个娃娃说道:“你的意思是他自己走进来的。”说着,又是一叫,“特么的,还真是四个脚趾头。” 徐阳这才看到,那玩偶光着的脚上,大脚趾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切去了,露出了里面暗黄色的塑料,的确只有四根脚趾头。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徐阳浑身一紧,转过身去,却见一身素白的家居服,披散着头发,看其样貌好像是庞大海手机的那个杨茹。 庞大海这时也回过头,就听那个女人道:“是你,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庞大海有些慌乱,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按照看门大爷的说法,这个应该是杨茹,而和自己有过来往的应该是她的姐姐杨繁。 徐阳则是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道:“我是庞大海的朋友,我们可以谈谈吗?” 杨茹看了徐阳一眼,然后点点头道:“谈可以,我还是那句话,没五万块钱,这事咱们没完。”说着她绕过徐阳和胖子两人,将床上的娃娃抱在怀里,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接着向407走去。 胖子看了一眼那趴在对方肩膀上正脸对着他们的娃娃,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那一双塑料眼睛似乎在打量他们一般。 两人跟着对方随即来到了407房间,在进屋后,果然如看门大爷所说,在正对门的位置摆放了一张黑白照片,然而徐阳却没有关注这个,而是看向了身下的脚垫。 “竟然是黄泥,难道说之前的那个风衣男曾经来过这里。” “阳子,你快看。”正在徐阳思索间,胖子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向屋里面指了指。 徐阳微微一愣,这才看去,却也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早已经知道她家摆满了娃娃,可是亲眼所见之后,这样的震撼更为强烈。 屋里到处都是仿真玩偶,几乎分布房间的各个角落,甚至在阳台上,两个玩偶还在摆动一个木制小火车,好似一个个真实的生活场景。 杨茹将身上的玩偶放在沙发上,又将电视打开,调出了一个动画片,这才招呼徐阳和庞大海。 “说,你们想怎么办?”杨茹很自然的坐在玩偶旁边,细心的为它整理衣服。 徐阳眼皮跳了跳,他不知道该不该和眼前这个似乎有点问题的女人说话,不过既然来了,索性也就把这事给了了。 徐阳道:“我能看下你的那个检查报告吗。” 杨茹瞥了看了一下徐阳,似乎有些不情愿的从茶几下方的抽屉中抽出一张纸来。 “县妇幼保健院?”徐阳看到上面的印章,好像并不像是假的,难道说对方真的怀孕了。 “你要问我这个孩子是不是胖子的,抱歉,我不知道,这是我姐姐的事,你如果想要确认,那么请晚上再来,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杨茹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徐阳心中极为别扭。 徐阳看了看那张摆放在供桌上的相片,里面的人五官和杨茹有些相似,只是脸型稍微细痩一些,颧骨偏高,与杨茹这种偏圆的脸型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是你姐姐吗?”徐阳指了指那张黑白照说道。 “是的,死了好几年了,当了几年的演员,都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也算是一个明星,我们两个都是孤儿,父母早些年出车祸死了,后来我们就一起被领养,姐姐因为天赋好,早早做了演员。” “那你可以说下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吗?”徐阳试探的问道,“我没别的意思,毕竟这里面关系到她和庞大海的事情。” 杨茹看了一眼庞大海,满脸的厌恶,她淡淡的道。 “她叫杨繁,自小就很有天赋,我们一起在阳光福利院,有一次,有个剧组道福利院取景拍摄,正好遇到了杨繁,那时候她正在跳舞,或许是被镜头无意间捕捉还是其他的原因,当天晚上,那个剧组的导演就来到了福利院,想要带姐姐走。” “姐姐不愿意,她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带上我。” “所以你们住进了这个导演的家里?”徐阳皱眉道。 “是的,起初我们两个还天天幻想终于过上了好日子,也终于有了家,那个导演将我们送去艺术学院学习培训,然后适时的通过关系,在剧组安插一些小角色,就这样,姐姐渐渐有了一些名气。” 说道这里,她的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她看着那张黑白照片道。 “可是你们知道吗,那个收养我们的所为导演,他就是一个畜生,当时他没有名气,为了拿到投资,他把姐姐灌醉,偷偷送到了一个制片人的床上,那个时候杨繁才十七岁。” “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本该送去的是我,因为那个畜生不想白白浪费他的这件艺术品,他想要在杨繁身上榨取更大的价值,而不是只拿回一点投资。” “是你姐姐给你挡下的。”徐阳心中憋着一股气,他有些理解对方的情绪了。 “是的,姐姐为了我,和那个畜生交涉,后来不惜自毁容貌,无奈之下,她成了那个畜生前行路上的牺牲品。” “我不知道当时她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我只看到她的肚子开始变大了,脸上也多了一些肉,后来有一次我听到他们的争吵,这才知道那个畜生让姐姐打掉孩子,并说制片人承诺给他一部戏,而且是女一号。” “这部戏没有成功。”徐阳肯定的道,因为我并未听说关于杨繁的任何戏的流出。 杨茹点了点头,“当年她去的妇幼保健院,因为姐姐已经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加上戏就要开拍,是肯定不能爆出任何生活方面的丑事的,是那个人托关系给她找的医生。” 说道这里,她叹了口气,“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新片宣传的前一天,我姐姐就被报道在本地的一个报纸上,上面有详细的手术过程,以及各种照片,就这样,她失去了用她身体换来的一次机会。” “这样的照片应该是医院内部流出的,不然谁能有这样的能力进入手术室拍照。”徐阳心中暗暗嘀咕,看来这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铺天盖地的侮辱,报道,还有粉丝的谩骂,令我姐姐的精神几乎奔溃,加上失去孩子之后的痛苦,她终于换上了重度抑郁,然后被送入了竖店精神病院。” “那曝光这件事的那个人查到了吗?”徐阳小心的道。 “查到了,是那个医生的女儿,一个报社的实习记者,听说她母亲接了这样的一台手术,偷偷溜进的手术室,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呢,姐姐受到的伤害再也找不回来了不是吗。”说到这里,杨茹竟有一丝苦笑。 徐阳将心中的郁闷之气缓缓的吐了出来。 “所以后来呢。”徐阳道。 “因为我姐姐什么都没有了,她说她经常在医院里看到她的孩子,她说她想去陪他,我就给她买了这些玩偶,有一次她说玩偶喊她妈妈了。她高兴坏了,你知道吗,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她妈妈。” 说到这里,杨茹的眼中竟然多出几分慈祥来,轻轻的抚摸旁边娃娃那棕色的头发。 “可是你知道吗,这是我买的娃娃,怎么可能会说话呢,于是我趁姐姐不注意,偷偷用刀切掉了他的脚趾,但是让我恐惧的是,当时我真的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我吓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胖子拉了拉徐阳,意思是差不多就走,对方有些不对劲了。 “她总是和我说,孩子太调皮了,总是爱乱跑,我总是追不上,直到有一天,她看到娃娃自己坐在阳台,她可着急了,就赶紧扑了过去。” “你当时在场?”徐阳终于听出有些不对来,惊讶的说道。 杨茹却笑了,她语气慢慢变得冷了下来,“当然在场,因为那个娃娃就是我放在阳台上的,是他在缠着我姐姐,我不想姐姐再受这样的苦。” “原本我只是想弄一个意外,让娃娃自己跌下去来摆脱他,可是我没想到姐姐竟然跟着跳下去了,那满地的鲜血看起来特别的凄惨,但是我知道她是开心的,因为我看到她在笑。” 徐阳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他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在饱受巨大的内疚之后,已经精神失常了,毕竟本身杨繁顶替她的事情,就让她心中充满了愧疚,而后来更是因为自己,才造成了杨繁的意外身死,这才让她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意志。 “姐姐死了,可是我发现她在我的身体里,再后来,那个畜生觉得我精神不正常,把我送到了盛源公寓,从那天开始,这个娃娃就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了。” 杨茹将身边的娃娃抱在怀中,用脸亲昵的蹭了蹭那个泛黄的塑料脸,她说道:“就这样我和我姐姐终于在一起了,还有这个娃娃。” 闻言,徐阳的心头猛地一颤,震惊的看着对方。 第45章 不简单的老太太 “阳子,我们还是走。”胖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提醒道。 徐阳这时也站了起来,他看着满脸沉醉的杨茹,轻声道:“既然杨繁晚上才会在,那我们晚上再来,打扰了。”说着,也不等对方回应,就拉着庞大海急匆匆的出了门。 “你看出什么了没有?”当徐阳和庞大海走出单元门,重新站立在阳光下的时候,徐阳问向庞大海。 “她就是一个疯子,还能看出什么,看出她精神分裂吗?”庞大海满脸的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到晚上还有点时间,我需要把这里的事情理一理。”徐阳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向外走去。 两人照例来到了沙县小吃,那个秃顶大叔,赶忙招呼起来,因为现在是下午,所以基本上没有食客,店里倒是空旷了许多。 “两位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了啊”当看见是徐阳之后,店老板便一脸亲切的迎了上来,顺手开启了空调。 徐阳笑了笑,“老板,这饿着肚子能不来吗,趁现在没人,赶紧整几个小菜,一会有事忙。” 看到徐阳没有什么心思多聊,老板倒也识趣,擦了下桌子就急匆匆的钻入了后厨。 当老板走向后厨忙活的时候,庞大海靠近了身体,对着徐阳小声说道:“阳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徐阳皱了皱眉,“那个杨茹十有八九是精神分裂,晚上她姐姐的人格出来之后,我们接触一下看看,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就赶紧解决掉,这个人我们最好少接触,我总感觉她是个麻烦。” “可是她要的钱数可不少,到哪去找那么多钱。”胖子满脸的纠结。 “这样,我这边还有几万块钱,你先拿去用,你再从娟子那掏点出来,凑一凑应该够了。” “这样的话,你这边不是没钱了吗,你有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吗,我总不能让你去要饭”庞大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还是充满感激的。 徐阳笑着摆了摆手,“我想好了,指望这点工资就别想发财了,聊斋剧组现在刚刚起了小样,后面还有演员招募,剧组筹备,等到正式开拍估计最快得一个月,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不是。” 庞大海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阳子,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路子。” “我能有什么路子,我就是一个道具师,加上一点家传的扎纸手艺,除了这个,我还能干啥。” 说着,徐阳叹了口气,“你也别瞎猜了,我打算开一个道具店,给这周边的剧组租道具,但是这件事不能明面上做,毕竟我在公司那边有职位,算是赚个外快。” 徐阳其实在第一次完成聊斋任务之后,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聊斋中所说可以任意调取场景道具,道具不可交易不可买卖,可是没说不能租赁啊,看着这么好的资源不去利用,徐阳岂不是守着金山给饿死。 而且还有一点他没有说,那就是从聊斋中得到的群演,绣花鞋董婉儿,这个人形道具总得利用起来,说去当群演怕是会惹出乱子,不如给他们看店,也省的找人了,而且以后若是再有人形道具,也可以有安顿的地方。 自从上次绣花鞋在剧组惹出乱子之后,他到现在都没有喊过董婉儿出来,不知道这东西在绣花鞋中是不是停止的,不然也太无聊了些。 有了道具店,以他的道具,加上平时的扎纸手艺,相信赚点小钱不在话下,毕竟这是没本钱的生意,加上这次庞大海遇到的事,他这种想法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靠,还真行,你不知道,这竖店这边做道具的,哪家生意都不差,你要是想做,加上我的关系,还真能吃得开。”庞大海一脸认真,除去这不着调的性子,庞大海对商业上的敏锐度还是不错的,毕竟娟子的店开的也挺红火。 不过说到这里,庞大海又皱眉了起来,他挠了挠头道:“可是你这店在哪开呢,靠近这边影视城的房租都高的吓人,娟子那边的店每月基本上一半的钱都进了房东的口袋了。” “我不在这边开店,我打算去院前街。”徐阳给自己倒了点大麦茶,淡淡的道。 “院前街?那不是废弃精神病院门口的那条街吗?”庞大海果然是百事通,徐阳只是一说,他就已经知道了。 “不错,上次我听你介绍,去了那殡葬一条街,在之前我提前下车,正好路过院前街,那里空无一人,所有的店面都锁着,招租广告满天飞,我想那里房租应该很便宜。”徐阳语气淡淡。 闻言,胖子点了点头“那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人气或许是差了一点,不过好在便宜,你要是过去那真算得上是独一家了。” 徐阳靠近了一些,他拿出一只筷子在桌子上比划,慢慢道。 “我是这样想的,我开道具店的事情,在公司毕竟不符合规定,能够远一点也能避开他们的注意,另外一方面我的道具都是租赁,其实就相当于是货仓,对于位置来说,并不是那么需要,那边够偏僻,这就足够了。” “说的也是,等手上有了钱,就直接离开那破公司得了,省的天天受人白眼。”胖子打抱不平的道。 徐阳则笑了笑,“目前我还真需要这个剧组给我打出点名气来,最起码这聊斋剧组中道具我说了算。” 两人又对细节相互讨论了一会,在工商方面,庞大海还是很有路子的,这一点并不需要徐阳去操心,只等着过几天,两人一起去那边看看,把门面房敲定就可以了。 两人稍微吃点了饭,等他们吃完的时候,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店里面也逐渐坐满了人,两人这才准备再次前往盛源小区。 夜晚的盛源公寓看起来有些阴暗,因为隔壁就是妇幼保健院的原因,那清冷的灯光照进院子,给院子带来一阵阴森的感觉。 小区里面的灯光十分昏暗,或许是年久失修,除了门口有些灯光之外,里面大部分都是借助医院的光亮。 那墙面上残留的住院部三个字,在这样的光线中显得更加的瘆人,它就像是被医院废弃了的一样,充满了压抑,即使房改这些过去,已经没有给这栋带来任何的温暖和人气。 两人在进入这院子的那一刻,都不由将身上的衬衫紧了紧,在这样的夏日中,他们竟感觉有些凉意。 稀稀落落的灯光,在公寓楼中亮着,现在看来,整个盛源公寓其实住客并不是很多,虽然有许多,为了学区而不得不留在这里的家庭,但是到了晚上也是早早的关了灯,似乎晚上会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一样。 徐阳掏出手电筒,对着院子里照了照,荒废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墙角,就被隔墙给阻断了,上面用红漆写着“医院重地,禁止入内。” “阳子,你说这盛源公寓以前还是妇幼保健院的住院楼来着。”胖子看着那条小路,惊讶的道。 “以前医院就是通过这条路来住院楼的,后来房改之后,这里成了医院家属楼。”徐阳将之前从看门大爷那了解的事情,又对庞大海简单说了一下。 “玛德,住在这里的人心可真大。”庞大海砸了咂舌。 徐阳没有理会,而是穿过小路,就要前往四单元。 然而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他却看到了一个人。 “是你,你怎么又来了。”走大门口进来一个人,正好对上了路上的徐阳。 “你好,蔡阿姨,真是好巧,我今天陪朋友来看一个人,正好她也住在这里。” 来人正是那个老太太,前妇产科主任蔡淑芬,上一次徐阳被她赶出来之后,两人就一直没有见面,没想到在这晚上竟然再一次碰上。 蔡淑芬瞥了一眼庞大海,又看向徐阳,没有说什么,似乎也知道他们不是为了自己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语气淡漠道:“晚上别乱跑,打扰人休息,有些事情不该管的不要管,对你们没好处。” 徐阳闻言,心道这个老太太还在对自己起着戒备,怕是有些不相信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笑了笑道:“我们真是来建一个朋友,她就住在四单元叫杨茹,我想你应该也认识”。 原本蔡淑芬还没有什么,可是当听到徐阳说道杨茹的名字的时候,她的脸色突然大变起来,然后有些激动的否认道:“什么杨茹杨繁的,我根本就没听说过,真是荒唐。”说着,竟直接转身进了楼道,身影有些急促。 许阳有些纳闷,他看向庞大海道,“我刚才说杨繁了吗?” 胖子摇了摇头。 “为什么蔡淑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说她认识这个杨繁?”徐阳看着那个漆黑的楼道,陷入了思考。 “你说当年帮杨繁做那次手术的,会不会是这个蔡淑芬。”徐阳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对庞大海问道。 “当年杨繁在妇幼保健院做的手术,我想当时作为妇产科主任的蔡淑芬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就是不是她做的,她也应该知道其中的内幕。”庞大海分析道。 “看来这个老太太不简单啊。” 第46章 现在我是姐姐 与蔡淑芬的短暂接触,让徐阳心生疑惑,自己所遇到的这几件事似乎都与她有关,他知道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太太怕是在这几起事件中都担任了主要的角色。 因为等下要处理庞大海的事情,徐阳也就暂时将蔡淑芬的事情放在一边,领着庞大海就来到了第四单元。 四单元是整栋楼最边上的单元,靠近围墙,它的前方则是新建的妇幼保健院住院楼,平时大部分的日光都被住院楼遮挡,因此看起来阴森了许多,加上靠近里面,门口空间很小,有些闭塞。仅仅几个废弃的电瓶车就把门口给堵满了。 楼道很黑,里面十分安静。 徐阳用手电筒在里面照了照,那通往地下室的方向被焊上了一个铁栅栏,上面锈迹斑斑,布满了灰尘,依稀可以见到曾经有个脚印走到了栅栏处,又转回上来。 就在徐阳考虑上去的时候,庞大海的手机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在寂静的楼道显得有些刺耳,他被吓得一个哆嗦,赶紧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在看了一眼屏幕之后,脸上露出了一层冷汗,他颤抖着手说道:“是是是是是杨繁。” 徐阳瞥了一眼屏幕上那个标注小羊羊的来电显示,有些无语。 “接。” “阳子,你说现在是不是杨繁的鬼魂上身的时候。”胖子有些犹豫,铃声则不断的响着,似乎那边很执着。 徐阳闻言,有些没好气的道,“你说呢,你觉得以杨茹的个性能给你打电话吗,这里面肯定是和你欢好的杨繁,快点接你,当时怎么有胆量玩的你。” 胖子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屏幕,就听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海,你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你有没有想我啊。”声音有些慵懒,听起来在心里有种酥酥的感觉,当然这是在知道对方是人情况下。 如今得知这个人其实是杨茹姐姐的时候,那种意味就有些惊悚了,至少庞大海在听完之后,浑身都打了一个冷战。 “我我我现在在你楼下,你方便吗?”庞大海艰难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方便啊,你来什么时候都方便,你等我两分钟,我收拾一下。”说着,里面传来的好像是将电话丢在桌子上的声音,“咚咚”的有些刺耳。 接着便是一阵的噪杂,胖子没敢挂电话,就这样远远的离开耳边,手机屏幕的光线印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惨白。 这时,电话里又是一阵吵闹声,接着就好像是小孩在地上跑步的声音,然后就是跌倒的孩子啼哭。 “怎么回事,你们快点藏好,一会叔叔进来,被给他看到知道吗?” “你你,赶紧回到衣柜里,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欺负他,你看你怎么又把弟弟的头扯掉了。” 接着,就是同样的声音,只不过换了一种语气。 “姐,你还是省省,白天他都来过一次了。” “你说我这样会不会吓到他,可是我也不想啊,这被血染过的衣服怎么也洗不掉。” 徐阳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都有些头皮发麻,这种声音上的刺激,远比视觉要猛烈许多,因为具体场景全靠脑补,庞大海浑身都打了哆嗦,他颤抖道:“阳子,不然咱们回去。” 徐阳刚要说什么,就听电话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吼叫。 “回去什么啊,大海你要是敢回去我就跟你回家,现在可以上来了。”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庞大海满脸惊恐,徐阳的心中也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走,上去看看再说。”他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拉着庞大海就上了楼。 当二人来到407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从里面打了开来。 “进来,家里没怎么收拾,别介意。” 徐阳推开门之后,就见到了电话里的那个女人,眼皮都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依旧是白天见到的那个杨茹,只不过现在是一身红衣,散落的头发来不及梳理,遮住了大半个脸颊,整张脸惨白一片,那眼角擦了一点眼影直接延伸到额头,血红色,有些瘆人。 徐阳看了一眼庞大海,意思是这样的人你也敢碰。 庞大海哆嗦了下身体,满脸无辜。 “进来,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女人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向了里屋,身段极为妖娆,腰肢一扭一扭的,与杨茹完全是两个风格。若说白天的杨茹是清冷,那么现在的这个杨茹就是妖艳。 “她似乎在极力模仿着她姐姐死去时候的样子,只是她好像把额头的血也当做是妆容了。”徐阳在心中暗暗猜测。 徐阳走了进去,他看了看那桌子上的照片,此时里面的照片已经不见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从照片中走出来的一样。 庞大海倒是没有看见,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哪个女人的身上。 徐阳和庞大海在靠近门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桌子上是一个打翻的奶瓶,似乎收拾的有些匆忙,滴滴的乳白色液体还在不断向地上滴落。那沙发底下则是露出一只巴掌大的脚,塑料的。 “你们是为了孩子的事情来得。”女人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手上端着一杯红酒,就这样斜坐在对面沙发的靠背上。 “是的,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我想为了避免大家的麻烦,这个孩子不能要。”徐阳语气淡淡。 “当年那个人也是和我这么说的,可是后来呢,麻烦一样都没有少不是吗?”女子满足的不屑。 “当年的事情,我们并不想过多知道,但是今天的事情总得有个了结不是吗,我想你也知道,时间越久,对你和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徐阳依旧是一副谈判的口吻。 女人笑了笑,语气有些阴冷。 “若不是她的宝贝女儿泄露我的事情,我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打掉可以,我要她儿子来做。” 闻言,徐阳有些蒙了,他看向庞大海,却见庞大海也是满脸疑惑。 “不知道你说的她儿子是谁,若是能找到,我们一定会尽力。”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蔡主任,当年若不是她泄露我的事情,她的女儿张小兰怎么会去报社曝光,我狠他们,是他们毁了我。”女人声嘶力竭,然而徐阳的眼睛却睁的越来越大,他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真有蔡淑芬的事情。 “那你说她儿子又是谁?”徐阳心跳不由加快,追问道。 “张志军,县人民医院的妇科医生,她以为把他儿子调走,我就找不到他了吗,躲了这么多年,算是给他便宜了。” 徐阳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似乎有拨开云雾的感觉,但是始终无法想通,或许只能见一见那个张志军才能知道了。 想到这里,徐阳深吸了一口气。 “你和蔡淑芬的恩怨我没有兴趣知道,但是请你放过庞大海,你要找张志军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也可以安排你在他那里做手术。但是我希望这件事就此了结,你看可以吗?” 女子冷笑了一下,她看了看庞大海,“只要你能将我安排在张志军那里,胖子的事,其就当没发生过。” “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徐阳凝神看向对方,他不知道对方要做出什么事来,但是他知道这些事情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了,能够尽快摆脱这个疯子,才是最重要的。 “明天我会继续用这个身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女人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回了卧室。 许阳知道今晚的事情到此结束了,他示意了一下庞大海,然后两人悄悄的离开了房间,在他们走出单元门之后,楼上的窗户中,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阳子,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听明白。”庞大海一边走着,一边对徐阳说道。 徐阳挠了挠头,梳理了一下思绪这才道:“那个杨茹的姐姐杨繁在怀孕之后找到蔡淑芬,要求秘密打掉孩子,因为当时正有一部女一号的戏等着她,而这件事不巧被蔡淑芬的女儿张小兰知道了,她是刚进入报社的实习记者,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出头机会。” “所以她就瞒着蔡淑芬,拍下了整个手术过程,然后在报纸上曝光了。”胖子接话道。 徐阳点了点头,“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她身败名裂,戏没了孩子也没了,她想报复蔡淑芬,所以便要接着这次机会对她的儿子,同样是妇科医生的张志军下手。” “那张小兰。”胖子疑惑了一句。 徐阳说到这里,也停了下来,然后眼中闪过一道震惊。 他拉过庞大海道:“你说她对张小兰恨之入骨,她有没有可能就是制造交通肇事案的幕后黑手。” 胖子被徐阳严肃的神色给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的道,“不是说当时指使郑涛肇事的是一个剧组导演吗。” 徐阳眼睛顿时一亮,他激动的拍了一下庞大海的肩膀,面露喜色。 “这就对了,因为收养这对姐妹的人就是一名剧组导演。” 第47章 小杨失踪了 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案件因为杨茹的事情而被串联起来,徐阳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兴奋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张志军的人到底是谁。 一旦确定此中的关系网之后,徐阳就打算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告诉欧阳倩,毕竟不管怎么说,在这里面,张志军是无辜的,他不会放任杨茹这个疯子做出任何伤害无辜人的事情来。 然而,还没得到徐阳回到家里,他就接到了欧阳倩的电话。 “喂,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欧阳倩的声音有些着急,同时传出的还有一连串警笛的声音,里面有些噪杂,好像在出警。 徐阳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多了,他犹豫了下道:“我刚从一个朋友那回来,现在还没到家。” “是盛源小区。” “你怎么知道的?”徐阳心头一惊。 那边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道:“你赶紧过来,我们已经通知了你的那个朋友庞大海,杨茹不见了。” “什么!”徐阳差点尖叫起来,原本只等着明天就能水落石出,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横生枝节,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当徐阳和庞大海急急忙忙赶到盛源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有些意外的是,庞大海的女朋友陈娟也跟了过来。 看着对方一脸铁青的脸色,估计是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事情,毕竟大晚上的接到警察的电话,总不是什么好事情。稍微询问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不过看胖子那肿了半边的脸,问题应该还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欧阳倩此时正在小区门口进行盘问,看门大爷老房头正在滔滔的讲着什么,在他们的旁边则是站着一个风衣男。 “你们怎么才过来。”欧阳倩一眼就看到了徐阳三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不好意思啊,在家没忍住,给死胖子松了下皮。”陈娟倒是不客气,直接上前说道。 欧阳倩这是第一次见到陈娟,看着那泼辣的性子以及满脸委屈的庞大海,也不由皱了皱眉,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自己的男朋友在外面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有点脾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欧阳倩扫了一眼几人道:“我们接到宋明阳的报警,说这里的一个住户杨茹不见了,通过了解,在杨茹失踪之前,你们曾经与她有过接触,我们想知道一下其中的细节。”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风衣男。 风衣男脸色阴冷,他冷冷的道:“我是杨茹的养父,这位就是庞大海。”说着,他看向了低着头的胖子。 胖子好像是一个背着家长和人家闺女偷情的小男生,浑身扭捏的不得劲,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旁边则是陈娟在他的腰上狠狠一捏,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宋明阳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满是不屑的道,“就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脸碰我们家杨茹,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 “你怎么说话呢。”陈娟听到后顿时不干了,自己怎么说胖子都行,但是别人这样指责自己的男朋友就是不可以,说着就一步上前,站在了庞大海的前面,似乎有动手的打算。 “我怎么说话,他把杨茹的肚子搞大,难道就不该给个交代吗。”宋明阳也是来了火气,伸出手指指向庞大海。 “你少他妈乱指,要不是杨茹那个妖精迷惑我们家大海,他能做出这事吗。”陈娟撸起了袖子,好像对方再哔哔,自己就要扇过去一样。 “你” “好了,都给我住口。”欧阳倩当即喝止,现场这才平静下来。 “保安说你们晚上曾今来过这里,我想问下,你们和杨茹都说了什么。”欧阳倩严肃的看向徐阳二人。 徐阳也没有隐瞒,他把之前和庞大海来处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只不过隐瞒了杨繁出现的事情,毕竟像这样人格分裂的事情,他是没法解释的,旁边的看门大爷也相互给了印证。 “张志军是谁?为什么杨茹打掉孩子要去找张志军。”欧阳倩听到这里,也冒出了疑问。 徐阳看了一眼对面的风衣男宋明阳,然后还是将杨茹姐姐杨繁打胎的事情稍微提了一下,并给出自己的推断,大致意思是,杨茹可能要报复张志军诸如此类的话。 因为避讳宋明阳这个养父在场,他略去了杨繁被养父送给制片人的一些信息。 而宋明阳在听到徐阳的话之后,明显脸上起了几分变化,显得有些不自然。 “你倒是查的挺多啊。”欧阳倩看向徐阳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起来,很明显她在责怪为什么徐阳知道这些事情后,没和警方及时联系。 “走,去蔡淑芬家看看。”欧阳倩倒也果断,大概理清里面的事情经过,便直接做了决定。 徐阳闻言也是一愣,因为在晚上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确实见过蔡淑芬,而且在蔡淑芬面前提到过杨茹的事情,当时蔡淑芬有些慌张,难不成在自己走了之后,蔡淑芬找到了杨茹不成。 想到这里,他看向欧阳倩就有些佩服起来,不得不说欧阳倩作为警察,对案件的敏锐度不是他这等小民能够相比的。 几人相继来到了三单元,宋明阳可能也没有想到,当年动手术的那个医生竟然和杨茹住在一个小区,而他却一直不曾知道,脸色极不自然。 楼道在几人进去之后就显得狭窄了许多,走在前面的是欧阳倩,还有另外的一个警察,所以徐阳还未达到305房间的时候,就听到上面传来一阵惊呼声,徐阳面色一变,赶紧跑了上去。 只见305的房间时打开的,靠近门的卫生间中满是血迹,卫生间地面的瓷砖上放着一块切菜板,几块碎肉被整整齐齐的切在一边,几根手指头正漂浮在马桶的积水上方,好像还没有来得及冲下去。 徐阳满眼惊骇,若是没有看错,这个卫生间在之前刚刚处理一个尸体。可是看那手指大小,似乎不像是成人的,应该不是杨茹。 屋里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头皮发麻。 在里屋的床上,张小兰早已没了呼吸,脸色青紫,一个老式的丝巾紧紧缠绕在她的脖子上,一端则是系在床边围栏,死前似乎没有什么挣扎,因为床上的被单还是平整的。 阳台上的高压锅已经被打开了,满屋子散发着浓浓的肉汤香气。在这样的场景中显得诡异而惊悚。 胖子和陈娟在进去看了一眼之后,就冲出门外大吐起来,毕竟对于他们而言,眼前的景象太过恐怖了。 徐阳因为经历过聊斋中类似的景象,稍微好些,但是依旧难以平复胸中急促的心跳。 欧阳倩在对讲机中不断的向上面汇报,并将现场给保护了起来,徐阳等人也被驱离在单元门之外,被拉起的警戒线被挡住了。 仅仅没过多久,后续的几辆警车也赶了过来,几个身穿白衣的法医,急匆匆的上楼去了,因为没有得到通知,徐阳几人被安排在小区的门卫亭中,等待传唤。 陈娟此时也没了责备庞大海的心情,满眼惊骇的看着进进出出的这些警察的身影。只有宋明阳眼神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阳对宋明阳这种平静的表现都感到有些奇怪,只是不是道怪在那里,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心中满是复杂。 “徐阳,你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欧阳倩带着满是血液的橡胶手套,对着这边的徐阳招了招手,徐阳见状,赶紧跑了过去。 被欧阳倩带进现场,徐阳的瞳孔都是猛的一缩,尸块已经被一个个打包好,上面编好了序号,肉汤中的骨头也被挑拣出来,准备做生物鉴定。 而在卫生间垃圾桶中的一个东西却瞬间引起了徐阳的注意。 只见欧阳倩将垃圾桶中的一个黄色袋子慢慢展开,上面的一个标签就完全的显露出啦。 “这是一个医疗废物处理袋。”徐阳惊呼出口。 “或者说是一个尸袋,来自妇幼保健院。”欧阳倩沉声道。 标签上标明了死者的性命,死亡时间,以及病理原因。 “早产儿败血病。”当徐阳看到那原因后面标注的信息后,当下震惊道。 “这是死婴。” “不错,你之前的推断可能是正确的,我们怀疑蔡淑芬很可能与太平间主任的碎尸案有关,因为想要从妇幼保健院获取这个东西,太平间主任不可能不知情,蔡淑芬有很大的作案动机。” “难道说蔡淑芬担心那个太平间主任泄露自己窃尸的事实而杀害对方吗。”徐阳心中暗想。 “我们在床底发现了好几个这样的医疗垃圾袋,这个蔡淑芬窃尸可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到这里,就连欧阳倩也有些郁结,因为这太耸人听闻了。 “那杨茹呢,张小兰的死会不会是杨茹做的。”徐阳突然想到了一点,急促的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们在蔡淑芬家并没有提取到杨茹的指纹,这一点还需要继续查证。” “可是杨茹究竟去哪了?” “蔡舒芬的家里有使用过的氯胺酮,也就是麻醉剂,杨茹的失踪,她有很大的嫌疑。” 第48章 废弃的地下尸库 蔡淑芬和杨茹两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管是从门卫那里,还是附近能够调取的摄像头,都没有两人的踪迹。 因为要处理现场,徐阳等人被安排给了另外的警察,简单的做了笔录之后,就暂时让他们回去了。 这一夜注定不会风平浪静,首先是那个风衣男宋明阳声称不会放过他们,另外一边。胖子又失恋了,陈娟说再也不会原谅庞大海。 无奈之下,徐阳不得不收留庞大海一段时间了。 “阳子,你说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在徐阳出租屋的沙发上,庞大海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上方,对着徐阳说道。 徐阳躺在床上也丝毫没有睡意,现在已经快接近凌晨了,他也就索性就这样躺到天亮。 “不是一个人,那蔡淑芬和她一起消失了。”徐阳淡淡的道。 “那蔡淑芬会是凶手吗?” “不一定,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眼镜男,当时应该是他去抛尸的,只是这个人与蔡淑芬是否有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徐阳叹了口气。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干等着吗?这边事情不处理完,娟子是不会原谅我的。”胖子满是憋屈,心情极为失落。 徐阳看到庞大海这种玻璃心就想吐,他直接背过身去,“明天我们再去盛源小区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我们遗漏的地方。” “阳子,你可一定要帮我啊,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娟子。”胖子还在那嘀咕,而徐阳则慢慢的睡着了。 早上的时候,天还没怎么亮,徐阳就被庞大海给吵醒了,他的理由是他应该去给陈娟买早饭,对于庞大海这种舔狗的行为,徐阳满脸无奈只能打着哈欠陪着他去了。 当二手雪佛兰停在陈娟的服装租赁店门口,徐阳是看着胖子连人带饭给扔出来的,满脸委屈的胖子一边流眼泪一边捡起地上的油条,然后将油条从车窗塞给徐阳吃,屋里面传来陈娟的哭声,看起来极为可怜。 “走,你这几天也别去烦她了,给她点时间安静下,这样对你们都好。”徐阳无奈的劝了一句,用手摘了摘油条上的灰尘,就着半瓶矿泉水给咽了下去。 胖子只是失落的应了一声,然后便钻进了车里,看起来情绪不太高。 “行了,行了,别整的跟一个女人似得,赶紧走,我们再去盛源小区看看看。” 车子一路行走,徐阳则是满脸的忧虑,张小兰到底是谁杀的,如果说谁最有动机,那么无疑是第二人格的杨繁最有可能。 可是昨晚明明已经说好的,她去接触蔡淑芬的儿子张志军,她断不可能在自己走之后再去做这件事情,而且她好像并不知道蔡淑芬也在盛源小区,不然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反观蔡淑芬,她是通过自己知道杨茹的,若说可能,最有可能的应该是蔡淑芬试图去接触杨茹,从而引发了后面的事情,可是他们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呢。 再一次来到盛源小区,门口的大爷已经有些不待见他们了,见徐阳过来,直接将窗户一拉,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原本准备打招呼的徐阳也就尴尬的停下脚步。 “算了,我们自己去。”徐阳耸了耸肩,转身进了小区。 小区里面已经被收拾的干净,因为是夏天的原因,防止滋生病菌,警察好像又在小区全面消杀了一次,到处都是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们先是去了三单元蔡淑芬的家里,大门已经上锁,上面贴了一张封条,有些潮湿,胶水还未干透。 对着猫眼像里面看去,里面漆黑一片,淡淡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消散,在门缝下方依旧残留着几滴血液。 “阳子,你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没见那个张志军过来呢。”胖子依靠在楼梯围栏上,疑惑的道。 “不清楚,张志军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时间上并不是很充裕,可能在我们之后来过,与我们错开了也说不定。”徐阳随意道,也没有多想。 “你说小区除了大门,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出去呢?”徐阳皱眉道。 “盛源小区是一个封闭小区,如果不从门口走,难道还能钻地不成。”胖子转过身,趴在围栏上,顺着楼梯往下看去。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徐阳眼睛一亮,赶紧走了过去,也学着胖子的样子,看向下方。 破旧的铁质围栏顺着楼梯一直蜿蜒道地下,再往下就是地下室,已经是漆黑的完全看不见了。 “难不成他们真的去了地下室?”一个想法从徐阳的脑中冒了出来。 庞大海惊讶的看向对方,他说道:“这不可能,下面都是封闭的,而且入口都封锁起来了。” 徐阳则摇了摇头,“不一定,当年盛源公寓可是医院的住院楼,那地下室更是地下尸库,要知道几乎所有的地下尸库都是有通道的,一方面避免与人接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转运尸体。” “你的意思是,这个地下室可能与现在的妇幼保健院还有一个地下通道。”胖子眼睛睁大,有些不敢相信。 “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既然蔡淑芬能够窃取死婴,那么她定然掌握了一条通往现在医院太平间的通道。以她对保健院的熟悉,知道这条通道定然不难。”徐阳眼睛微眯,思绪也渐渐明朗起来。 “握草,阳子,你不会真想下去看看。”胖子看到徐阳的眼睛都亮了,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心中有些害怕起来。 “你还想不想让陈娟原谅你了,说到底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不把杨茹找出来,你还能怎么办。”徐阳对着胖子的后脑勺就给了一下,怒斥道。 胖子郁闷的揉了揉脑袋,嘴里嘀咕道:“不然我们还是报警,你女朋友一定有办法的。” 徐阳听到后,差点没给口水噎死,没好气的瞥了对方一眼,“什么女朋友,你可别瞎说啊,再说了,你猪脑子啊,这地下室的产权属于妇幼保健院,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你以为警察想进去搜查就能进去的吗?” 胖子满脸不信,嘴里还在鼓囊,“天天眉来眼去的,还不是女朋友,我都听到晚上做梦喊小倩了。” 徐阳就当没听见,他沉声道:“给句话,你去不去。” “行了,我去还不成吗。” 两人就这么说定,白天显然是不可能的,这样光明正大的偷偷进入地下室,被人发现再弄个盗窃罪就不好了,加上需要准备点东西,于是二人驾着雪佛兰再次离开了小区。 在两人离开不久,看门的大爷悄悄拿起了电话,“喂,是110吗。” 徐阳和庞大海可不知道看门大爷早已把他们的行踪告诉了警察,地下室道路复杂,而且已经封闭了不知道多少年,贸然进去肯定是不行的。 他们先是去了五金市场买了大号手电筒和两副手套,然后又买了防水书包,夜光手表,整的像是一个探险队员一样,为了保险起见,胖子还从后备箱抽了一把扳手插在腰间。 若不是徐阳阻拦,庞大海都打算去找家狗肉店,弄点黑狗血带着,受上次猫妖的刺激,他对于这些看不见的东西还是有些畏惧的。 两人折腾折腾一天,最后又在沙县吃了点东西,这才背着大号书包来到了小区。 天渐渐黑了下来,因为昨晚的事件,又有几户人家搬走了,就连道路上都显得空旷了许多,除了边上的保健院带了一点光亮之外,其他则是一片漆黑。 为了避免麻烦,两人在进门的时候都是弓着身子的,或许是因为害怕的原因,门卫厅的门和窗户都是关闭着的,依稀能够透过影子看出,里面的大爷正睡在躺椅上休息。 小区里面静悄悄的,整栋楼四个单元,除了顶楼几户人家,下面几乎没有几家亮着灯。偶尔有几只猫窜过电动车,弄出一阵报警声,听起来有些恐怖,让两个人的心也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选择的入口是三单元楼下,在白天看过一圈之后,其他的通道基本上全部都被铁质栅栏焊死,只有三单元用的是一个铁皮门,这里也是蔡淑芬家的楼下。 “阳子,听说这里面以前放的都是死婴,你说他们会不会有鬼魂还在里面。”庞大海站在楼道里,看着下方,哆嗦的道。 “你少在这里吓唬自己,你要是想回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会进了里面那就由不得你了。”徐阳被庞大海说的心里也毛毛的,说他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曾是存放尸体的地方。 “我没说不去啊,我不就是有些担心吗?”庞大海无奈的道。 “好了,少说话,多做事,等下拿把螺丝刀过来。”徐阳没有理会胖子,直接向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因为长久没人进入,上面布满了蛛网,徐阳一不注意,便被弄得满头都是,不得不停下来挠弄这些蛛网。 不经意间,徐阳看到在庞大海的身后好像多出了一个影子。 第49章 多出来的脚印 猛不丁的看见这样的一幕,说不害怕那是那可能的,徐阳想都没想就将手电筒对着庞大海照了过去,这一照,那影子又不见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徐阳微微皱眉。 “阳子,你搞毛啊,照我干什么?”庞大海用手遮住眼睛,有些不适。 “没事,你赶紧下来。” 徐阳深知有些事情本就是自己吓自己,为了调整心态,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的这个铁门上。 铁门因常年处于地下室这种潮湿环境,已经锈迹斑斑,靠底部的地方都已经锈蚀脱落一层铁锈。 一个小铜锁倒是稍微有些新,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有些反光。 “保健院34”锁头上贴了一个标签,已经有些磨损,依稀能够从上面看出这几个字,不过徐阳倒不是被字迹吸引,而是这个标签上残留的一个血色手指印。 “血迹还未完全干涸,看来打开锁的这个人,应该刚刚处理尸体,还有来得及清洗,以至于不小心粘在上面,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蔡淑芬,她曾来过这里。” 这一点倒是很容易查,只要警察在上面提取指纹,回去对比下就能知道,不过徐阳还是拿出手机对着上面拍了一张照片。 然而就当手机闪光灯亮起的短暂瞬间,徐阳的眼睛却看到了脚下的一个东西,上面已经被铁锈遮盖了大半。 “李娜,女,28岁。孕期32周,早产。1、极低体重儿;2、肠炎并脱水;3、早产脑损伤;” 徐阳向下看了看,日期是上个月。因为受潮严重,再往下就看不出别的什么信息了。 “阳子,你看什么呢?”庞大海走了过来,拿着手电筒对着上面照了照。 “这是一个病例,应该是附在尸袋上面的,看来之前的推断应该是对的,这里面可能存在一个通道。”徐阳凝重的说道。 不过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从胖子手中把那张病历单拿了过来,在对下方看去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主治医生:蔡淑芬。” “她不是已经退休了吗,怎么在上个月还曾接待病人。”徐阳感到有些不对劲。 小心的将这张纸包好装在防水塑料袋里面,徐阳从庞大海那里拿出了一把螺丝刀。 可是出乎徐阳意外的是,他还未撬锁,那铜制锁头被轻轻一拉就开了。 里面是漆黑的一片,看不真切,扑面而来的发霉的味道,让徐阳有些皱眉,血腥气包含消毒水的混合味道,充斥鼻腔,使得两人都不禁停了好久。 墙面是典型的八九十年代老医院的风格,下面是绿色墙裙,上面是白色,因为时间久远的原因,墙面大面积的脱落,露出里面有些粉化的红砖。 在往里面去就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两侧被分割出大小不一的数个房间,老式木门或开或关,显得有些落败。 “这里在当年应该是作为尸库管理办公的地方。” 看着四周凌乱的桌椅,以及送尸的平板车,徐阳可以想象在当时这里该是一个怎样忙碌的景象。 墙面残留着抓痕和血迹,似乎是刚刚遗留在上面。 “走我们跟着血迹去看看,应该会有发现,”徐阳招呼着后面的胖子。 然而,徐阳说完这一句之后,后面并没有回应。 他转过身看去,却见庞大海依旧站在入口处,两只眼睛盯着另外的一个方向,那便是通往二单元楼下的通道。 “胖子,你干嘛呢。”徐阳提醒了一句。 “我我好像看到有个东西跑进去了。”庞大海说话有些颤抖,好像处于极大的恐惧之中。 徐阳闻言,拿起手电筒就对着那边照了照,除了一个空悠悠的走廊,什么东西都没有。 目前他们处于第三单元的楼下,按照徐阳的计划,是先从三单元走到四单元,然后通过回廊进入二单元和一单元,这样的话能够确保没有遗漏。 但是现在胖子的异样倒是提醒了徐阳,万一对方从后面绕出这个地下尸库,那么他们岂不是在绕圈子,想到这里,徐阳对着庞大海道。 “要不然,我们分开行动,你从这里进去,一会在这边汇合。” 徐阳的提议似乎引起了庞大海极大的反对,他一直摇着头,说什么都不愿意,无奈之下徐阳捡起了一张废旧纸张,将通往二单元的走廊房门给关了起了,那个纸张正好夹杂门缝之中,这样一来,若是有东西从里面出来,自己也就能够知道了。 重新拉起胖子,他们径直来到了靠近入口的几个房间,徐阳在前面打着电筒,胖子在后面跟着,这样的情况让徐阳产生了一丝熟悉感,因为在尸变场景中,自己也曾和吴小六这般行动。只不过当时吴小六的身后还跟着一只狐狸。 徐阳下意思的看了看胖子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阳子,你看我后面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别吓我,我胆子小。”庞大海被徐阳这个古怪的举动给弄的心里毛毛的,似乎真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一样,那抓在徐阳衬衫上的手变得更紧了。 徐阳没有解释什么,他怕说的越多,胖子越害怕,而是专心的看向第一个房间。 用脚踢了踢脚下脱落的门牌,是那种老式的木制门牌,白色的漆面上面用红漆写着病案室,对于这个徐阳倒是不陌生,以前在乡下医院里,倒是都是这样的书写方式。 将门推开,里面的灰尘很大,然后让徐阳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房间竟然有一层脚印,像是刚刚踩踏上去的一般,而在门的把手上还残留着浅浅的血迹。 “她曾今来过这里吗,为什么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徐阳自语道。 这一串脚步目标很明确,就是靠近墙边的那个柜子,似乎这个人对这个房间极为熟悉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情形,徐阳疾步来到柜子旁边,然后就见到了关于杨繁的病例档案,上面是打开的状态。 “胖子,你快过来,帮我照一下。”徐阳对着后面招呼道。 当亮光靠近,徐阳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第一张纸上写着杨繁的个人信息,倒是和自己知道的没有太大区别,后面则是症状描述。 但是引起徐阳注意的是后面的诊断结果。 “孕早期,伴有重度妄想症。” “心理诊断书,患者自述。” “我想让它死,它什么时候才会死,我和父亲说了,我肚子里怀的根本不是人,他是个疯子,他把我放在棺材里面,我感觉里面还有人,可是不管我怎么喊都没有用。” “为什么它的身体那么冷,像是在冰箱里走出来的一样。” “我怀孕了,是那个东西的孩子吗,我好害怕。” “父亲明明说好的,只要我陪那人一晚,就会得到一部戏,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看到这样的患者自述,徐阳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难道说当年杨繁被送去制片人那里,遇到了其他可怕的事情吗?”庞大海趴在徐阳的一侧,几乎将头贴在了病例单上,嘴中颤抖的说道。 徐阳叹了口气,“那个制片人是一个变态,好像在利用非常规的东西来寻求生理上的某种刺激,杨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吗,受到了严重的心里创伤。” 再往后就是孕期检查,蔡淑芬给的参考意见是辅以少量镇定剂。 “好像在当时有过一段时间因为精神问题而无法进行手术,以至于后面蔡淑芬要求引产,说明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七八个月了。”徐阳暗暗猜测。 然而后面好像被人撕去了几张,徐阳翻到这里有些愣了愣。 看起来折痕还很新,应该刚被撕去不久。 “怎么没了,关于引产的那部分呢。”胖子用手扒拉了一下,好像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了。 徐阳拿起手电筒仔细端详了一下,残留的纸页上写着。 “胎儿严重畸形,外观类。” “建议医学解剖” 还有一处家属签字,应该是张明阳,已经看不完全了。 徐阳又在柜子里翻了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相关的遗留信息,可是因为年代久远,信息已经残缺不全。 “阳子,你说这个杨繁最后不会生出什么怪物来。”庞大海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严重畸形的几个字上面,砸了咂舌。 “怀孕期间,长期服用镇定药物,不生出畸形才怪,这个杨繁到底经受了多大的折磨,或许最后的这次引产才是她精神奔溃的原因。” 徐阳舒了口气站了起来,“总之,杨繁的事情,蔡淑芬在里面或许有着重大的医疗事故责任。” 然而正当徐阳准备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被庞大海后面的情形给吸引了,眼睛不由睁大,连呼吸也不由加快了许多。 在胖子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第三双脚印,似乎站在那停留了很久。 难道说刚才两人趴在柜子这边研究档案时,后面其实还站着一个人。 想到这里,徐阳的后背顿生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第50章 背后的娃娃 “握草,阳子你别吓我,你怎么是这个眼神。”庞大海惊讶的看着对方,他不敢回头,说不定一回头就会对上某个恐怖的面容。 “胖子,你先别动。”徐阳安慰了对方一句,然后用手电在胖子的身后的地面上照了一下。 “脚印不大,看起来不像是成人的。”徐阳蹲了下来,用手丈量着大小,微微有些皱眉。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总感觉有个东西一直跟在我的后面,这种感觉和尸变里为什么这么相像。”徐阳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背,除了感觉有种压迫感,并没有任何的东西。 “不像是婴鬼一类的东西,是不是这个尸库中有某个东西,而我一直看不见他。”想到这里,徐阳不禁打了个寒颤,要是在聊斋中就好了,最起码他能看阴阳眼看一看,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庞大海不知道徐阳在他身后做着什么,已经是满头的大汗,心里更是紧张的不行。 “大海,你把书包背好,我们再去下一个房间看看。”没有找出任何头绪,徐阳索性暂时将其放置一边,对着庞大海说道。 空旷的走廊漆黑一片,或许是因为荒废太久的原因,视野之内,一片阴森森的感觉,好似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们。 隔壁的房间是一个科研室,很奇怪,为什么在尸库中还有一个科研室的存在,难道说是对尸体的研究吗,徐阳满头不解。 当二人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竟然微微有些些许风吹进来,将地上的纸页卷起,传来一阵哗哗的声响。 屋内在门口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报刊架,里面除了正常的桌椅柜子之外,就是一个老式的落地风扇了,风扇在缓慢的转动,像是有人在那里拨动一样。 “封闭的地下室,风扇怎么会转动?。” 徐阳顺着风扇的方向看去,却见在墙的一侧有一个通风口正对着房间,一阵呜呜的声音从风口传来,像是女人的哭泣。 似乎风有些急了,那身后的木门终于在这一刻突然关上,发出一阵猛烈的撞击声,在幽静的地下室传的很远。 徐阳被吓得心头一颤,看了看后面的木门,那报刊也被震的散落在地面。一个大大的死婴的照片在报刊上尤为显眼。 “这是什么?”徐阳低头捡起,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用手电筒对着上面观看起来。 “论细胞再生与断肢重生的可行性,作者张志军。” “阳子,这个张志军不会就是蔡淑芬的儿子。”胖子凑过头来,疑惑的道。 “应该是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之前杨茹好像说过,张志军好像是后来才调去县人民医院的,这这之前,以蔡淑芬在医院的关系,把张志军弄在自己的科室不难。” 徐阳皱了皱眉,科室当他往下看的时候,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起来,以至于后来直接将报刊仍在了地上,好像是看到个某个恐怖的事情。 “妈的,这张志军真是个极端,他居然利用死婴进行试验,以完成他细胞再生的论文,按照上面的实验数据,起码使用上百组样品,而在里面尤其是23号样品出现了变化,只是后面太过模糊,没有提出过多的解释。” “没想到在电影上才能看到的科学怪人,在现实中居然也存在。”胖子咂了咂舌,有些吃惊。 徐阳刚准备向里面再找找相关资料,就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异样,用手电筒照了照,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脚下竟然积了一大片水,就连鞋子都有些湿了。 “靠,哪来的水,我刚买的鸿星尔克。”胖子赶紧跳到一边,将鞋子在一旁的报纸上使劲擦了擦,满脸心疼的样子。 “我说,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放在正事上面。”徐阳都有些后悔带胖子来了。 “你不知道,我这鞋子可是熬夜抢到的,等了我一个星期呢,听说都卖断码了。” 徐阳满是无语,沿着水流的方向看了看,好像是来自旁边的卫生间,当下也不理会胖子,独自一人向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和科研室是连通的,是科研室自带的独立卫生间,可能是考虑科研环境,这个门是密封的,那水流就是从下面的门缝中流出。 “应该是年久失修,水管出现了漏水。” 使劲拧了拧门锁,徐阳竟然没有拧开,当下对着后面的胖子道。 “胖子,拿把锤子。” 庞大海闻言,低着头一边躲避地上的积水,一边像徐阳走来,到了徐阳身边,就背过身去,将后背对着他。 “在书包里,你自己拿。” 徐阳倒是没觉得什么,直接伸手摸了上去。 然而当徐阳触及庞大海后背的时候,那手不由的僵在了那里。 入手的感觉不像是背包,反而有种胶状的手感,再往上摸摸,确是一团毛线一样的东西。 徐阳愣了愣,然后心跳慢慢加快,他已经知道了被胖子背着的大概是个什么东西了,当下浑身都紧了起来。 “阳子,你干嘛呢,赶紧拿呀,你不知道我背着书包有多累吗。”庞大海背着身子,满是埋怨的道。 徐阳满脸煞白,手都有些颤抖了,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他缓缓的拿起手电筒,然后对着庞大海的后背照去。 光线印在庞大海的后背,却见一个娃娃趴在庞大海的后背,因为庞大海躬身的原因,那个头颅被挤到了一边,好像是转过头在看着徐阳一样。 蓝色纽扣制成的娃娃眼睛,在光线的照射中,反射淡淡的光晕,看起来极为诡异。 突然见到这个诡异的一幕,徐阳就算心理素质再好,也被吓得差点心跳停止,从后背涌出一股寒意,瞬身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伸出的手猛地一抖,手电筒掉落地面咕噜噜的滚了很远,光线随着手电筒的滚动,将屋内照射了一圈,徐阳也借着光线看到了屋里极为恐怖的一面。 屋里面在天花板上涌绳子吊着不下十几只玩偶娃娃,因为时间久远的原因,有些娃娃的身体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的淡黄色棉花,有的更是在脖根处断裂,仅仅依靠一个细线连接,随时都有脱落的可能。 手电筒滚到墙边,终于熄灭起来,屋里瞬间陷入了黑暗。 “阳子,你怎么了。”庞大海自己也感到了异常,他转过身来,在黑暗中喊道,声音都有些慌张起来。 徐阳艰难的平复自己的恐怖心情,就在胖子快要慌乱的时候,他慢慢的说道,语气控制的尽量平和。 “胖子,你刚才是不是把书包放下过。” 再次听到徐阳的声音,庞大海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轻声道。 “你可吓死我了,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轻轻的拍击胸口的声音。 胖子道:“刚才不是研究病例来着吗,我就把书包放桌子上了。” “那你后来背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同。” “我特么都要吓死了谁注意这个。” 徐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开启闪光灯对着庞大海照了过去。 胖子起先没觉得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肩头。 映入眼帘的不是背包带,而是一只婴儿的手,在向后看去,那个娃娃的脸正好对着他,凌乱的假发几乎触及到他的鼻尖了。 “我的妈呀” 看到这样惊悚的一幕,胖子浑身一颤,瞬间精神失守,他猛地扯过娃娃,一把将其扔到了旁边,速度极快,那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就连身上的肥肉都在猛烈跳动着。 “它它什么时候上来的。”胖子语无伦次的道。 徐阳眼皮跳动着看着墙角的那个娃娃,四个脚指头,应该是杨茹家里的那只。 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应该是你自己背错了,这个娃娃出现在这里,那么杨茹应该也在这个地下室。” 徐阳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将手机对着天花板照去,他这时才看清上面的情况。 每一个娃娃身上都有编号,从门后的1号开始,向着后面依次排列,而娃娃的身上则是挂着一个个木牌,上面写着一些看不懂的实验数据。 “妈的,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胖子都有些奔溃了。 要知道他们刚刚就站着这些吊死的娃娃下面,说不定这些娃娃还在看着他们,想到这里,胖子就越发变得不安起来。 “这应该是张志军用来记录实验数据用的,样本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摆设,所以他用这些娃娃来代替。” “咦,不对啊,阳子,这里面怎么没有23号。” 徐阳一愣,赶紧数了数,在那22号和24号之间明显空着一块,23号样本果真不见了。 微微皱了皱眉,徐阳慢慢走向了墙角,那个刚刚被庞大海丢掉的娃娃正躺在那里。 他掀开玩偶的衣服,在玩偶的背面,一个用记号笔书写的23号,完全的暴露在徐阳的视野之中。 “杨繁的孩子竟然就是23号。” “难道说,当年杨繁的孩子也是实验样品吗,那么当年这个孩子的畸形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了,她很可能被蔡淑芬用了别的药。”徐阳心里一阵震撼,他被自己的猜想给吓了一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杨茹应该是发现了这其中的秘密,将23号娃娃给偷了出来。” 想到这里,徐阳一把撕开了娃娃的身体,里面一张泛黄的处方慢慢的显露出来。 徐阳瞬间被震惊在原地。 第51章 砌在墙里的人 “当年杨茹应该是发现张志军的秘密,知道她姐姐杨繁孩子的真实情况,然后将记载实验数据的23号娃娃给偷了出来,并且送给了杨繁,可是当时杨繁已经精神失常,她并没有发现娃娃的秘密。” “而后来杨繁自杀以后,杨茹苦于无法揭发,便来到了盛源公寓,借机调查事情的真相,那么她应该是知道蔡淑芬的。” “那杨茹制作出闹鬼的假象,吓得邻居搬走大半,难道说是为了掩盖自己调查地下尸库的真相吗?” 徐阳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后悔。 “通过蔡淑芬的反应,很明显蔡淑芬并不知道身边有杨茹的存在,这么说是自己间接暴露了杨茹的存在,才导致杨茹的失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杨茹表现出的精神分裂很可能是装的。” 想到这里,徐阳的眼中充满了震骇,他无法想象一个女孩竟然为了报仇而做到这样的地步。 “阳子,你快来看。”胖子的声音打断了徐阳的思绪。 卫生间的门已经被胖子给弄开了,而胖子则是站在卫生间,对着徐阳不断招手。 很常规的布置,一个淋浴一个马桶还有一个台盆,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台盆的上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镜子,几乎占满了半个墙面,一直延伸到马桶上方。 按理说卫生间的镜子不可能这么大,难道这里面还有的别的东西,是自己没有发现的吗,徐阳站在台盆面前,有些迷惑。 台盆上方的水龙头已经坏了,一滴滴的水滴,滴满了整个水池,沿着一侧流到了地上,徐阳之前所看到的水流正是来自这里。 徐阳使劲拧了拧,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看来这水龙头里面已经锈蚀了。” 白色的瓷砖已经有些泛黄,上面有些瓷片都已经脱落了,露出了里面的陶土底面,依稀能够见到黑色的斑点,以及用钢丝球刷过的痕迹。 “你说他会不会在这里处理尸体。”胖子用指甲扣了扣瓷砖上的黑色印记,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科研室这样接近无菌的环境,为什么放一个卫生间,这本身就有问题,除了用来清洗和处理尸体,我不知道它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 “他好像在极力擦拭着瓷砖上的血迹,只是这浸入瓷砖的血液已经很难去除了,看一看就知道了。” 说道这,徐阳弯腰拉了一下下水管。 水流瞬间泄满了一地,将胖子那双鸿星尔克彻底给弄湿了。水池里的水沿着下水洞口仅仅片刻就已经流的干净。 在池子的底部好像是一些碎指甲一类的东西。 徐阳将下水管拿在手里,然后用手往里面勾了勾,轻轻一拉,顿时一大股头发被拉了出来,堆满了整个水池。 “卧槽,这么多头发,怪不得池子会堵住。”胖子用手拨了拨。 看到这么多头发,就连徐阳都感到一阵恶心,那头发深处,还有粘连的头皮,早已经腐烂,将四周发丝粘连在一起。 胖子满脸煞白,要知道刚才他还用手摸来着,手上依旧残留着腐烂粘液带来的粘稠感。 “胖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徐阳看了一眼幽静的卫生间,用鼻子嗅了嗅。 “什么臭味,是这个头发吗?”胖子有些看不懂徐阳了,他不知道徐阳在胆量这方面还有这样的一面。 随着气味,徐阳慢慢靠近台盆,只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在破碎的地砖缝里流出许多黄白的粘稠液体。 “看起来像是血液混着着油脂一类的东西,难道说这里有什么腐烂了吗。”徐阳四下看了看,除了空间比常规卫生间要狭窄一些,其他地方都是浓烈的霉味。 “不对,整个卫生间只有台盆这一处狭窄,好像是这边的墙体要比其他地方都厚一点。” “难道说墙里面有东西。”徐阳语气疑惑。 他从边上找到一块毛巾,然后对着镜子就慢慢擦拭起来。 常年积攒的灰尘将镜面完全的遮住,随着毛巾的扫过,镜面上慢慢反射出两人苍白的人脸来。 然而当徐阳擦道另一侧的时候,镜面中竟诡异的出现了第三张脸。 “卧槽,阳子,镜子里有人。”胖子浑身一抖,他先是看了看镜子,然后急速看向自己的身侧,可是身边除了两人,哪有其他人。 徐阳也被吓了一跳,但是不至于像庞大海那般,因为镜子里的是个婴儿,全身已经浮肿,那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器官来。 将镜子完全擦拭之后,这个人形终于完全的显现在两人的面前。 整体呈蜷缩状,因为高度腐烂,身上的皮肤已经裂开,黄白色的液体沿着砖缝流入瓷砖内部,浓烈的腥臭味铺面而来,一口气吸入,让徐阳差点给吐了。 “阳子,这镜子里藏了一个尸体。”庞大海嘴里哆哆嗦嗦的说着,身体早就远离了水池。 映着手机光线可以看到,这个镜子背面原本的涂层因为时间久的原因已经被腐蚀脱落,此时的镜子就好像是一块透明玻璃一样,尤其在尸体的那一侧,腐蚀的尤为明显。 “看来这个婴儿的尸体当时是被砌在墙体之中,然后用了一面镜子来遮盖。” “可是凶手自己也没有想到,时间久了以后,尸体开始高度腐烂,尸体浮肿膨胀后,撑开了外面的墙皮,也将镜面涂层给刮掉了。”徐阳缓慢的说道。 “胖子,把手给我。”徐阳对后面说了一句。 没有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入手的是一团油腻。 徐阳向下看了一眼,却见到庞大海把他那只肥胖的手正塞在自己的手心,而胖子的脸上却满是扭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卧槽”徐阳一阵无语,满头黑线,他恶心的甩掉那只手,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 “我要的是把手,你不是藏了一个把手吗,快点拿来。”徐阳没好气的道。 “妈的,你怎么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变了。”胖子嘴里嘟囔着,顺手从裤腰里拿出了扳手递了过去。 “往后退一点。”徐阳说了一句,然后用把手砰的一声敲在了镜子上。 伴随着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婴儿的尸体混合着腐烂的浓汁直接跌入了水池之中,好似一块豆腐一般,尸肉碎裂的好几块。 “竟然是三只手,是个畸形儿。”徐阳用拖把木柄摆弄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在墙里面藏着这样的一具尸体。” “这个尸体对他很重要吗。” 徐阳上前了一步,用把手在这堆碎肉里扒拉开来,果然在衣服一侧找到了一个铭牌。 “阳子,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庞大海捏着鼻子看着徐阳在那捣鼓尸体,恶心的差点没晕过去。 “别废话,毛巾拿过来。”徐阳一边说着,一边用两个手指头将铭牌给捏了出来,在毛巾上擦拭之后,一个数字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23” “这是杨繁的那个孩子。”徐阳满脸震惊。 “徐阳,我们赶紧去找人,我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妙了。”胖子一边看看尸体,一边看向外面。 风扇嘎吱嘎吱的转动,好像有人在外面活动一样,卫生间的水滴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在腐烂的血肉上浸出一片乳白,就连一侧的布帘都有种沙沙作响的感觉。 外面的每一个娃娃都代表着一个死婴,他们就像是在屠宰场被吊起的肉猪,将两人的心提到了顶点,胖子那抓在徐阳身上的手变得越来越紧。 “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徐阳被庞大海说的心里发毛,也有些待不下去了,他用手机对着尸体和四周拍了点照片,然后便离开了卫生间。 或许是因为吸力的作用,当两人离开后,卫生间的门突然关了起来。 猛烈的撞击声,在幽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里面的水龙头被震动后,流的更快了。黄褐色的粘稠液体,仅一会儿就浸满了脚底。 然而徐阳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他指了指屋里面的那个运尸平板车对庞大海道。 “刚才来的时候,屋里面有这个平板车吗?” “为什么我的印象中,刚才房门是关闭的。”他看了看已经敞开的白色木门,心中有些慌乱。 为了确定平板车的来历,徐阳拿着手机照像平板车,然后弯腰把头伸进平板车的底下,一般来说像这种运输尸体的车子,都会在板车的背面贴上科室的标签。 可还没等徐阳看清板车底部的字,他侧着头的方向正好对着门外,而与此同时,在视线中,感觉外面好像站着一个人。 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徐阳会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好像有些吃惊。 因为是歪着头的原因,徐阳仅仅看到了对方的一双脚,而还没等他来得及看去,那人就瞬间消失了。 徐阳刚要喊,木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东西撞击的声音,接着便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慢慢消失在走廊的深处。 “胖子,快追。” 第52章 原来他是张志军 当两人冲出房间的时候,哪还有什么人除了,幽暗的走廊之外,四周一片死寂。 “阳子,你没看错。”庞大海手里握着扳手,心有余悸的道。 “不知道,我怀疑对方是被我们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他可能也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我们。” “那我们还去追吗?”胖子看了看身后,已经有些想退缩了。 “如果我没猜错,前方应该是第四单元的楼下,如果没有通道,那么我就就折返去一二单元。”徐阳没有注意到胖子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徐阳没有停留,连续略过了几个房间,通过房间的布置可以看出,应该是尸体化妆间、疏导室、在走廊的尽头竟然还有一个简单地遗体告别会堂。 这个会堂看起来不像是用作遗体告别的,两侧用来通行的门都已经被木条钉死,奇怪的是,四周挂着厚厚的窗帘,不知道这样的窗帘在处于无光的地下室能起什么作用。 上面有个简单的舞台,挂着一个大红色幕布,看起来极为压抑。 幕布后方是一个巨大照片框,应该是用来摆放死者照片用的。 四周一排排的木质桌椅已经大部分损坏,有的椅子还在轻微摇晃,似乎上面曾坐着某个人一样。 高耸的椅背带来的投影,好似一个个人的后脑勺,他们似乎都在细心观看一张告别仪式。 “在这样幽闭的地下室,有必要设置这样的一个遗体告别堂吗。” “那隐藏起来的红色幕布,难道说这个遗体告别堂在不用的时候,还充当医院某些晚会使用吗。” “为什么一联想到,摆放遗体的舞台上,有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在上面跳舞,就感觉如此的恐怖。” 徐阳看了看上面的黑白照片,死亡时间是在上周。 “之前发现的那张病例,标明死亡时间是上个月,而这里显示另外的一个时间竟然就在上周,难不成这个地下室,一直在秘密使用,而蔡淑芬在退休之后,利用这个地下室一直在从事地下诊所的业务吗。” 徐阳倒吸了一口冷气。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源源不断的对张志军提供样本。” 徐阳拉着庞大海急匆匆的离开了大堂,然后像另外一边折回,空气中开始飘散着淡淡的腥臭味,似乎越靠近一二单元,这股味道就越发变得浓郁了许多。 重新来到第三单元的入口,那通往一二单元走廊的大门,此时是打开的,之前用来标记的那个纸片也被重重的踩上了一个脚印。 这个门隔开了两个单元,似乎一二单元才是地下室的主要场所。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稍微有些光亮,应该是一个应急的照明设备,并不是很明显,但是简单用来采光是足够的了。 徐阳将手机闪光灯给关掉,然后悄悄的靠近这个木门,在门缝中向里面观望。 走廊上零散的放了几张铁床,上面盖着染血的被褥,看起来破损严重,暗黄的棉花透过破开的被罩,溢了出来。 墙面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病人在遇到极端痛苦之后,在墙上抓挠出来的,因为上面布满的血痕以及血色手印,只不过因为时间久的原因已经呈现了暗红色。 “这里面应该是从事打胎的地下诊所。”徐阳面色凝重。 旁边的庞大海更是害怕的躲在了一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的后方,一个运尸的平板车吱呀吱呀的向着这边移动。锈蚀的滚轮在石磨地板上发出嘎嘎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惊悚。 “有人来了。”徐阳面色一惊,赶紧拉着正呆滞的庞大海,然后一头钻进了门内。 门的里面除了走廊,并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徐阳四下看了看,然后直接进入了身侧的房间。 这是一个废弃的停尸房,徐阳在进去的一瞬间就愣住了,好似一个冷库的存在,除了一张用于登记的桌子,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冷藏箱,上下各三层。 “阳子,现在这么办。”胖子满是惊骇。 后方平板车滚轮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压迫感,似乎只在片刻就能到达这里。 “吱呀”一声,是木门打开的声音,然后就是运尸车在门板上剐蹭产生的咔嚓咔嚓的响动。 “他好像往这边过来了。”胖子满头大汗。 “先进停尸柜,快。”徐阳当即道,然后拉着庞大海就向一处尸体存放柜跑去。 “不是,阳子,这里可是装死人的。”胖子满脸挣扎。 “你要是不进去,你可能以后就住这里了,这群人已经是穷凶极恶,被他们发现,还能有活命吗。”徐阳将一侧冰柜抽开。 幸好里面没有尸体,不过在里面的血迹划痕还是让他眼皮一跳,淡淡的腥臭味从柜子里飘出,让人作呕。 “妈的,这些人就不能注意点卫生吗,冰柜都不打扫的。”徐阳一阵吐槽,然后将一脸不情愿的庞大海往停尸柜里塞。 平板车的滚轮在地上不断摩擦出尖锐的声响,已经快要接近停尸房了。 徐阳心跳急速加快,在庞大海藏好之后,便一把推进,然后随便找了一个位置,自己也钻了进去,接着用手在柜体上方的不锈钢顶板上使劲滑动,终于在门被打开的这一刻,柜体完全的闭合起来,四周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真是该死,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弄进来,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随着平板车的吱呀声,来到的房间之中,接着,门便给重重的关上了。 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他好像在写着什么。 徐阳身在黑暗之中,只能依靠声音来判断外面的事情,尸柜中空间极为狭窄,浓烈的尸臭加上好似长久没洗过的头发味道,让他有些眩晕。 里面更是滑腻腻的,冰冷的不锈钢触感,上面好似沾了一层尸油,彷如要浸入身体一般,浑身充满了空乏的感觉。 这种犹如冬日里身穿湿透棉大衣的感觉,让他几乎疯掉。他不知道胖子那边怎么样了,只能尽量减少呼吸,以保证不发出任何动静。 封闭的空间中,仿佛一切声音都被放大,徐阳几乎听到了自己那猛烈跳动的心跳。 “这就是尸体的感觉吗。”徐阳感觉特别的糟糕。 好像每次进入聊斋之后,他将面对的场景都与聊斋中有了对应,难道是聊斋其实是他生活的折射吗,还是这本书想要启发他什么,不管是考城隍还是尸变,他感觉总是有一双大手在不断的把他往前推,直到看见事情的真相,那尸变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在聊斋之中,尸变是为了往生,而在现实中,尸变又似乎是在控诉,这个张志军和尸变中和尚的做法何其相似,一个为了往生,一个为了再生,看似冠冕堂皇的帽子下面,隐藏着深度的罪恶和丑陋的人性。 “等这次结束,定要去往生街43号看看,看看那个书店,看看那个大叔,以及看不见的小强。”徐阳心中暗暗道。 黑暗往往能给人最深度的思考,除了逼仄,徐阳此时的心境却格外的安宁。 徐阳尽量不去想外面的事情,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静静的听着不断传出的声音。 大概过了几分钟,徐阳感觉四周都有些冷了下来,从尸柜的缝隙中,不断有空气卷进来,透过他的发丝,好像一双无形的手在抚摸。 “杨茹,杨茹,该死,你怎么去惹那个疯子。”一阵笔杆折断的声音,看起来外面的人此时很生气。 又是吱呀的开门声,一个女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冰冷。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为了你那个该死的研究,我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是蔡淑芬的声音。”徐阳心头猛的一跳。 “风险,没有风险哪来的回报,你要知道23号样本已经给出了反应,可是你却为了不走漏风声,将它掩埋了,你要知道再做一个需要多大的努力。”男子的声音有些疯狂。 “我早就和你说过,那个宋明阳已经发现了一点问题,我只能按程序办事,若不是我在打掩护,你能坚持这么久吗,恐怕在就在监狱度日了。”蔡淑芬道。 “那现在呢,你把杨茹那个疯子弄进来。”男子道。 “我不知道杨茹已经了解了多少,就像李大民一样,实在不行只能处理掉了。”蔡淑芬叹了一口气。 “处理,你说的倒是容易,为了处理李大民,我们差点出了差错,当时在公交车上,那个男子几次想要靠近,虽被你拦下,但是从这几天的情况看,他怕是已经怀疑到你身上了。” 听到这里,徐阳猛地一惊。 “难道说,外面的这个男子就是眼镜男,依稀记得当时在车上,自己站起身子想要去前面的时候,被老太太给唬住了。”徐阳想到这里,脑中豁然开朗。 “这眼镜男就是张志军,是蔡淑芬的儿子。” 第53章 尸变的真正意义 “张志军现就职于人民医院,那么自己那天在人民医院看到的眼镜男并不是眼花,只是当时没有往这方面想而已,那李大民应该就是太平间主任了。” “张志军就是碎尸案的凶手。”徐阳神情开始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的男子好像突然站了起来,弄出一阵桌腿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他说道:“当时为什么会出现13路车,我竟然收到了杨繁发来的短信,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是你让我去坐的13路车吗”蔡淑芬突然惊讶起来。 “不对,不对,我从没有和你说过,这里有问题,似乎有人刻意安排了这场灵异公交车事件。”男子声音开始有些惶恐,他心中渐渐变得害怕起来。 “该死,死人怎么会说话,我当时也是糊涂,怎么就信了短信上面的话,是谁在借用杨繁给我发短信。”男子的脚步在急切的走着,心中无比焦急。 “会是宋明阳吗?”蔡淑芬也有些后怕,她疑惑道。 “还有件事,刚才好像地下室混进了人。” “不管了,随他去,走,问问杨茹,这个婊子一定知道什么。”说着,一脚踹开了椅子,在地上弄出砰砰的响声。 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徐阳心中一直难以平复,这个案件看似已经水落石出,但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个迷雾在遮挡着什么。 “13路车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当时除了自己是个意外,其他的人都是有意安排好的嘛,那么谁又在组织这场事件。” 徐阳眉头紧皱起来。 安静的情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徐阳一直在心里默默的记着数,直到五分钟左右过去,他才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打算先出去看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易察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这让徐阳顿觉毛骨悚然。 耳边隐隐有气流吹动,像是有个人躺在自己的旁边,然后对着自己吹气。 这样的情形和聊斋中的女尸何等相似,徐阳一时间,身体都有些麻木起来,浑身都竖起了汗毛。 “这是一个单人的存尸柜,不可能有另外的一具尸体存在。”徐阳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暗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试图睁开眼睛,可是四周除了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压抑,紧张,惶恐,种种情绪袭来,他浑身都抖了一下。 徐阳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到这种封闭空间了,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幽暗恐惧症。 声音在外面不断的传来,他感觉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了,似乎就站在自己的前面,仿佛抽屉抽开就能见到一个恐怖的事情。 “是庞大海吗。”徐阳心里暗暗想着。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便传至耳旁,令他瞬间头皮发麻,双拳紧握,就连呼吸也接近停止了一般。 “徐阳徐阳” 那声音很轻,像是在呼唤他,有些着急,好像是急于寻找到她一样。 “会不会是别人,要不要推开看看。”徐阳在心中不断掂量,一时竟犹豫起来。 “一般来说这种东西都会用欺骗的手段,让人相信,一旦开了柜子,怕是自己将坠入一个恐怖的深渊,就像是尸变中那婴鬼的做法。” 想到这里,徐阳尽量不去听,他可以确定,在外面的不远处,正有个女人在呼唤他的名字,而且很可能就在柜门之外。 身处于藏尸柜中,四周被浓烈的尸臭包围,而外面还有个女人在呼唤他的名字,这种恐怖的刺激,徐阳从未有过。 然而声音在片刻之后竟消失了,好像是放弃了寻找,四周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徐阳隐隐感觉哪里似乎起了某种变化。 “吱吱”的声音透过不锈钢面板传来,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柜门缝中勾拉,又好像是在挠抓,也许是面板太过滑腻,又或者是柜门紧密,这个抓挠的声音没有一会儿就消失了。 “她放弃了吗。”徐阳心头狂跳,眼睛直直盯着柜门缝隙,即使什么都看不到。 正当徐阳紧张的关注柜门之外的时候,只听“吱啦”一声,好像是柜体滑落,接着就听到庞大海那杀猪似的嚎叫。 “鬼呀” 伴随着这个声音,连续两种脚步声,接连冲出了门外。 徐阳一愣,心中开始着急起来,他绝不可能做出丢下胖子的事情来,当下也不管外面如何,猛地踏了一下柜底,接着整个尸柜都弹了出来。 徐阳看了一眼四周,然后顺着庞大海的声音急速的追了过去。 幽暗的走廊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吵醒了地狱中的恶魔一般,四周不断传来回响,让整个地下室都变得狂躁起来。 身影略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徐阳大概知道,自己逃跑的方向是在往一单元的位置,浓烈的尸臭味开始变得越来越重,沿路不断有破碎的枕头以及水盆被踢翻。 因为光线暗淡,他也不知道粘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水还是鲜血,只能不断跟着前面的身影,因为胖子就在前面,在二人之间还有一个人。 看起来身影偏瘦,速度倒是很快。 “刚才是这个人在外面呼喊自己吗?难道说她认识自己,又或者说她知道自己在里面,这个人究竟是谁。” 徐阳一边跑着,一边紧张的思索。 仅仅片刻之后,借着幽暗的光线,徐阳终于看清了前方,因为那里是一个长长的通道。 “这是运尸的通道,通道的尽头难道就是妇幼保健院吗。”徐阳心头微惊。 可是看着二人钻进了通道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妈的,这死胖子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现在跑的这么快。”徐阳满肚子腹诽。 通道四周全部贴了瓷砖,加上地下本就潮湿,所以几人在里面的速度也相对变慢了许多。 四周全是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地面因为常年运送尸体的原因,被平板车摸出了两道深色的划痕。 终于在徐阳即将力竭的时候,通道尽头的光亮慢慢在瞳孔中放大。 而当徐阳一头扎进这个光亮中的时候,刺眼的灯光令他不由得用手遮在了额前。 “站住,警察,不许动。”一个声音响起,好像是一道阳光,给徐阳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当眼睛慢慢适应光线之后,徐阳这才看到在太平间外的大厅中,早已聚满了警察。 眼镜男和蔡淑芬全部抱着头蹲在墙边,地上还躺着一人,却是杨茹,只是她的褪下流出了一滩血液,应该是流产了,几个医护人员正紧张的施救。 胖子也被押在了一边,满脸的无辜。 欧阳倩叹了一口,然后走到徐阳的身边,眼神满是复杂,她严肃的道。 “和我们走一趟。” 看着地上的蔡淑芬和张志军,徐阳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对于他来说,这起碎尸案应该水落石出了。 几人相继进了警车,妇幼保健院和盛源小区被重重围了起来,警察和法医在通道里面进进出出,不断搬运出一些物品,然后一一拍照登记。 徐阳坐在警车中,透过车窗看向窗外,此时时间已经接近黎明了,天空似乎开始放亮起来。 或许在一开始他就被那张古方给误导了,他一直以为蔡淑芬很可能窃尸,为了救治张小兰,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案情之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学圣手,竟然为了虚名而堕落成杀人魔鬼,太平间主任李大民应该是撞见了他们的事情,然后惨遭毒手,杨茹更是为了姐姐报仇一直装疯卖傻。 正如张志军所说,尸体会说话吗,会说,也不会说。 虽然不知道曾经策划13路公交车事件的人究竟是谁,但是他一定是一个知情者,13路公交车终究是停运的,那么那天他们所乘坐的13路车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疑问怕是要因碎尸案的结案而终止了,但是徐阳知道,这个案件之后定然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秘密,因为有太多的说不通了。 “指使肇事案的人究竟是谁,是宋明阳吗?” “当年致使杨繁怀孕的那个制片人又是谁?” “当初杨繁在那一晚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这一串的疑问都因几人的死亡而成为解不开的疑点。 杨繁无疑是最悲哀的,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成为了杨茹心中的负担。张志军或许也是可悲的,他的追求终究走上了一条畸形的路,是偏执,是疯狂。 蔡淑芬恐怕心中最幸福的,应该是被看门的老房头,称之为那个好心的老太太。 可聊斋中尸变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为死者伸冤,为生者太平。”徐阳的嘴中慢慢的说道,或许他只能给这个解释了,也是感触最深的解释。 就在这时,徐阳看到了保健院门口的路灯下,一个身影正矗立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医院里面,掀起的风衣,遮住了他大半边脸。 “是宋明阳。” 第54章 把你的脸给我好吗 徐阳算是第三次来到警局了,因为碎尸案牵扯复杂,单单被问话就进行了三轮,蔡淑芬和张志军对于地下诊所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是关于那起交通肇事案最终还是成了悬案。 警方将会整理案宗,将他们两人送至检察院,就故意杀人罪,侮辱尸体罪、绑架,以及非法行医进行刑事诉讼。张小兰以及李大民两条人命在身,恐怕他们两个即使不被判处死刑,怕也是将终生在监狱里渡过了。 一直忙碌到晚上,期间,庞大海被陈娟给接走了,当陈娟看到庞大海满身狼狈的时候,还是心疼的流了眼泪,她终究还是原谅的庞大海,就最后庞大海那挤眉弄眼的表情,想来回去之后也是大鱼大肉的伺候。 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身边有个女人终归是幸福的,起码不像自己,到现在还在饿着肚子。 带着一丝疲惫,徐阳从支队中走去,刚想打个车回去,就见后面开出来一辆车,红色的大众甲壳虫。 “徐阳,你等一下。” 车子在徐阳的身边停下,降下车窗,竟然是欧阳倩。 看到欧阳倩那白皙的面容,徐阳微微有些意外。 “走,一天没吃,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完颜一笑,欧阳倩撸了撸额前的发丝,说不出的动人艳丽。 徐阳一愣,然后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温暖。 “那感情好,你等着,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证你大吃一惊。” “不会是西餐,我告诉你,我可对这些洋东西吃不惯。”欧阳倩笑道。 徐阳一头钻进了车子里面,略带神秘的道:“不是的,是沙县,老板是福建人,做的一口地道的闽菜,吃了定让你找到家乡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福建人。”欧阳倩突然有些疑惑,他看向了旁边的徐阳。 听到这么一问,徐阳开始有些尴尬起来,他咳了咳。 “今天在支队的荣誉墙上,看到了你的个人介绍,其实也是赶巧的,我和那个老板认识,正好带你去尝尝。” 欧阳倩的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对于徐阳这种蹩脚的理由,她也没有戳穿,心里却是多了几分甜意,毕竟有一个人能为她这么上心,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整天忙碌在各种案件之中,早已把她锻炼成了一个女强人的性格,可是在心里,她终究是个女人,是需要关心的。 两人一路闲聊,终于来到了沙县小吃。 沙县小吃是在一个巷子里的,欧阳倩心中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蔽塞的地方,徐阳竟然也能找到,看起来还是常客。 这份朴素和简单,倒是让欧阳倩对他高看了几分,毕竟不似富家子弟那般油腔滑调,附庸高雅,徐阳给她的感觉是更接地气一点,也更加的真实。 贸然的看到徐阳带着一个女孩过来,老板还有些不适应,尤其还是这样漂亮的女孩。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徐阳,带着笑意和打趣。 “徐导什么时候交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这约会也不选个高档的地方,我这小饭馆可是寒酸了贵客呀。” 徐阳脸色微红,他摆了摆手。 “可别乱说啊,我们只是朋友,算起来她还是你的老乡呢,你可要拿出点私房菜出来,可别浪费我这份心思啊。” 老板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欧阳倩。 “你也是福建的?” “福建三明的。”欧阳倩淡淡的道。 “那可真巧了,我也是三明的,你等着,今天我肯定弄几个地道家乡菜,保证你大流口水,就冲这份关系,今天这单我请客。”老板倒也爽朗,一边说着,一边系上围裙就钻进了厨房。 徐阳脸上抽了抽,他郁闷的自语道:“特么是我约女生吃饭,你请的什么劲。” 欧阳倩笑了笑,拉着徐阳就坐了下来,丝毫没有嫌弃店内简陋的意思。 “真没看出来你这么随性,我还以为你不能接受这里呢,那种高高在上的大美女一般都不屑来这种地方吃饭的。”徐阳从冰箱拿出两个玻璃瓶可乐,给对方开了一瓶,随口道。 “大美女就必须高高在上吗?”欧阳倩笑着反问道,眼中满是深意。 徐阳最见不得这个,每次与其对视就好像被看透了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秘密。 “心理学害人那,尤其是精通心理学的女警察。”徐阳在心里叹了口气。 欧阳倩一边用吸管搅动瓶中的可乐,一边淡淡的道,神情有些落寞。 “其实我也是生长在一个普通家庭,父母在我幼年的时候就离异了,母亲和父亲分居两地,而我一直随着姥姥生活。” 徐阳有些感触的道:“你倒是和倩女幽魂里的小倩有点像,她也是跟着姥姥生活的。” “呵呵,你这脑洞可真够大的。”欧阳倩笑了笑,然后继续道。 “其实我父母他们原本感情很好的,他们在同一所大学任教,可是后来父亲和一个女学生走到了一起,并且怀孕了,我母亲很伤心,原本想要找她理论,但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竟出了车祸。” 说到这里,她有些沉默,良久才重新说道。 “当时那个女孩正准备过马路,可是在远处突然冲过来一辆卡车,我母亲当时正准备见她,可是看见那疾行来的卡车,也没多想,冲上去将那个女孩给推开了。” “母亲被车撞了,在地上滑行了很远,在急救车来了之后,她的脸几乎被地面磨去了大半,抢救了三天才捡回一条命,算是彻底毁容了。” 欧阳倩抬起头苦笑了一下,“你说可笑不,被救的那个女孩因为母亲的推了那一下,跌在地上流产了。” “所以我父亲觉得是母亲刻意报复,是对他的出轨怀恨在心,他一直想要个儿子,所以他对那个女孩很看重。加上母亲面容全毁,出院后,几乎每日都遭受父亲的打骂,他说看到母亲的脸就害怕,他说母亲是魔鬼。” “之后,那个女孩也搬进了家里,母亲选择了离婚,因为我是女儿之身,父亲一直不喜欢我,所以我被判给了母亲。” 徐阳沉默的看着欧阳倩,心中隐隐有些心痛,怪不得之前在猫女的那个案件中,他对施文慧给予了很大的同情,应该是同病相怜。 “母亲伤心欲绝,她怕因为她的容貌会经受其他人的嘲笑,伤害自尊,她一次家长会都没有去过,后来索性将我丢给了姥姥,她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生活。” “面容的极度塌陷带给她生活很大的不便,她不敢出门,不敢去工作,紧靠着在网上帮别人辅导功课,赚点微薄的收入。” “她现在越来越不敢看我了,她说我的脸和她很像,她开始疑神疑鬼,说我的脸如果换个她,父亲应该会再接受她的。” “有几次我看见她拿着剪刀站在我的床前,对我的脸比划着,我害怕极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去看她了。” 说到这里,欧阳倩有些哽咽,她低着头,垂下的发丝将整个脸都遮盖了起来,她不想让徐阳看到自己这样脆弱的一面。 徐阳叹了口气,递过去一张纸巾。 “可是最近听说父亲患了癌症,那个女孩也跑了,卷走了他大部分的财产,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房子。” “母亲得知后想去照顾他来着,可是还是被他赶了出来,对父亲的彻底失望,那一天母亲差点自杀。” “我将她从布帘上救下来的时候,她就一直摸着我的脸,然后一直哭,她求我把脸给她。” 徐阳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女孩,他能够理解美貌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以欧阳倩的容貌,她的母亲应该也是极为漂亮的,可是她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却换不来丈夫的心,她的心里应该是崩溃和绝望的。 “你也别想这么多了,生活不还是得继续下去吗,上一辈子的恩怨终究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目前能做的就是安心的孝顺她,给她生活上的温暖。” “不好意思啊,我不该说这些的。”欧阳倩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给徐阳一个歉意的微笑。 “呦,怎么回事,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上了呢,徐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还惹姑娘哭了。”饭店老板将几个菜端上桌子上,然后道。 “来,尝尝大叔的手艺,别想那些不开心的,大叔别的不会,烧菜还是可以的。这是芋饺、泥鳅粉干、真心豆腐丸、米冻皮都是福建的特色。” 老板将饭菜一个个摆在了欧阳倩的面前。 闻着这熟悉的家乡味,欧阳倩莞尔一笑,她真心道,“谢谢你,大叔。” “没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的那个女儿和你一般大,现在天天吵着要去整容,我也拿她没有办法,现在还是不是来店里闹,真不理解,长相是父母给的,难道说父母的长相给她丢人了吗,我们要是有那本事,就给她换张脸得了。” 老板叹息的摇了摇头,然后无奈的回到了厨房,身形有些落寞。 徐阳闻言,心中怎么都不得劲,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第55章 消失的43号铺 欧阳倩在说完这些心事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加上可口的家乡菜,心中多了几分慰藉,吃饭变得格外香甜。 看着欧阳倩的狼吞虎咽,徐阳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这次聊天,他对欧阳倩也多了几分了解,他没有想到欧阳倩这看似坚强的面容下,还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不好意思啊,在队里吃饭习惯了,以往都是紧急出任务,也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倒是让你见笑了。”欧阳倩擦了擦嘴,有些难为情的道。 “没事,你要是爱吃,可以经常过来,老板人挺好的。”徐阳笑着道。 两人吃饭还没结束,就看见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女孩,染着灰白色的头发,是现下最流行的奶奶灰,脖子下方纹了一只蝎子图案,看起来流里流气。 她一进门就走向后厨,嘴里喊着,“爸,你在哪呢,给我点钱。” 徐阳一愣,这个女孩难道就是老板说的那个女儿吗。 只见女孩进了后厨之后,便传出一阵吵闹,接着好像是瓷碗被砸碎的声音,里面两人的说话也变得越来越大,似乎已经吵起来了。 徐阳和欧阳倩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难以置信,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女儿竟然会对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的态度。 “你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钱,我已经和那边说好了,等钱一到位就给我做手术,爸,算我求你了,男朋友刚和我分手,我如果能再漂亮一点,他肯定不会离开我的。”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伴随着一阵哭腔。 “你也知道我这个店里的流水,真的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整容是个无底洞,按照你的说法,起码还是十几次,我们这样的家庭哪能负担的起呀。” “我不管,妈妈临死的时候,让你照顾我的,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网贷,总之谁也阻止不了我。”女孩声音变得坚决起来。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你哪点长得差了,整容都是有副作用的,等你十年二十年,谁还能记得起你的容貌,我是好好照顾你,但是你不应该拿这来要挟我。” 老板看起来已经被逼到绝路了。 “那我死好了,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我不会原谅你的。” 欧阳倩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或许她觉得应该劝一劝,然而她刚起身就被徐阳拉了回来,徐阳对她摇了摇头,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参合进去不太好。 女孩哭了,她一把推到了厨房桌子上的餐具,弄得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然后就见她捂着脸跑了出来。 后面跟着系这围裙的老板,此时他的手臂上全是血,看起来像是被刀划过一样,狰狞的伤口泛出白色的血肉,有些恐怖。 “老板,你没事。”徐阳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那个女孩竟然对他父亲下得了这样的重手。 “没事,都让我给惯得,出去也好,给她点时间消消气,她还是会回来的。”老板说着,牙齿猛地咬在了一起,看来是牵扯到伤口了,汩汩鲜血沿着小臂直接流在了地上,在油腻的瓷砖上晕出一大片红色来。 “老板,你还是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这看起来挺严重的,最好清理下伤口。”徐阳还是劝说道。 老板满是苦笑,他叹息的摇了摇头,“这算什么,当年我当兵的那会,伤口可比这个厉害多了,自己捣鼓捣鼓,也就好了,放心,我那里有纱布和碘伏,一会自己处理下就行了,真是抱歉了,今天打扰你们吃饭了。” “我们没事,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别太烦心。”欧阳倩道。 “她母亲因为生她,产后大出血死了,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对她有些愧疚,说起来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原因全部在我。” 徐阳见无法劝说什么,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在柜台丢下饭钱,和欧阳倩离开了,当他们离开后,沙县的卷帘门就被拉了起来,看起来老板今天也没有心情再营业了。 车子之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或许有些惋惜,也有些感叹。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的父亲如果能像老板对他女儿一半的好,我就知足了。”良久,欧阳倩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得到的永远学不会珍惜,或许就是他们这样。”徐阳感叹道。 “对了,听说你要开一个道具租赁店是吗,弄得怎么样了。”欧阳倩转过头看向徐阳。 徐阳一愣,应该是庞大海说的,他这个大嘴巴,还真把欧阳倩当自己女朋友了,怎么什么都说。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打算这两天就把房子租下来,就是个小店,算是副业。” “那就恭喜你了,徐老板,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今天这顿饭算是个交情,力所能及的话,我这边没问题。” 徐阳笑了笑,经历今天的这些事情,两人的关系算是拉近了一步,虽算不上深交,但也算是个朋友了,至少徐阳是这么认为的。 “谢谢你,和你在一起很轻松。”当徐阳到达出租屋的时候,欧阳倩笑着说了一句。 闻言,徐阳多少还是有些开心的,告别欧阳倩之后,他赶紧跑上楼上,在抽屉里找出了那本聊斋。 果然如猜想的那般,在尸变的章节末端,出现了一个女尸的插图,只是上面标注了仇恨值85%,加上之前的城隍宋焘,他已经收集了两个主角插图。 “只是不知道这好感度和仇恨值怎么才能增加,毕竟剧情已经结束了。”徐阳看着上面的数字,有些皱眉。 “算了,不想了,去往生街那个书店看看。”想到这里,徐阳用袋子将书籍包好,然后匆匆的跑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往郊外的殡葬一条街去了。 当徐阳来到殡葬一条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一路上司机都在抱怨路途太远,回来空车等等发牢骚的话,徐阳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大晚上的还往西郊跑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果不其然,在下车的时候,司机执意要求扫码付费,说什么也不愿意接钱,似乎拿到这钱以后,第二天会变成冥币一样。 这让徐阳不禁有些吐槽,真是鬼故事看多了。 殡葬街还和之前徐阳来的时候没多大的区别,街道人气寥寥,有些萧瑟,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不是每天都有死人,如果这里人声鼎沸络绎不绝,那才是真的出鬼了。 沿途有几个店家和徐阳热情的打着招呼,加上店门口悬挂的白灯笼,猛不丁的还真种逛窑子的感觉。 徐阳不知道的是,上次剧组进货,可是让棺材铺老板大赚了一笔,他们都知道徐阳是道具师,能攀上点交情,卖点死人玩意,那就是赚了。 和几个店老板敷衍了几句,徐阳就来到了街道的末端。 微风吹过,有些清冷,在这样的夏日里,竟让人有种彻骨的寒意。 “39、40、41、42”当徐阳沿着门牌号找过去的时候,门店突然在42号的地方戛然而止,再往边上看去,已经是一片荒地,哪来的门面。 似有些不信邪,徐阳在41、42号门店处来回走了数次,几个老板开始还很热情,可是几次下来,心里也开始有些毛毛的,那41号店铺更是在徐阳第四次过去的时候,直接拉起了卷帘门。 徐阳满头黑线,心道这些老板真是太大惊小怪了。 站在42号店铺旁边的荒地上,四周长满了枯草,似乎长时间没有人清理了,更不像是之前有一家书店的样子。 四周是木质的栅栏,围成了一个方形,徐阳清晰的记得,这个栅栏之中曾今是一家书店,而他的那本聊斋正是从这里得到的。 夜晚的风稍微有些急,带来阵阵呜呜的声音,木质栅栏已经有些腐烂,有些地方早已倒塌,一个生锈的锁头孤零零的挂在一根锈蚀的铁丝上,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 徐阳将栅栏的门推开,在地上的杂草从中出现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往生街43号” 徐阳愣了愣,然后将木牌扶起,重新插在地上,只是在他转身之后,那个木牌再次倒在了荒草之中,似乎有个东西在故意拨弄一般。 他在荒地里找了找,除了这个牌子再无其他的东西,哪怕是能找到一个老坟,徐阳的心里至少还能有些安慰,因为他不相信自己之前遇到的是个幻象。 他不由想起了胖子之前说的死人开店的事情,难道说自己去的书店真的是死人开的吗。 就在这时,脚下一个出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像是一个石块。 徐阳蹲下身体,用手在石块上擦了擦,几个古文字体出现在了石碑之上,上面清晰的写着“往生碑。” “靠,这是什么玩意。” 原本以为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谁知是这么一块烂石头,心里顿显郁闷。 “往生街43号原本就不存在吗。”徐阳站在界碑旁边,心中一阵失落。 第56章 天黑别往后看 之后的几天徐阳便开始准备自己的道具租赁店,剧组那边似乎快要开拍了,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是很多,除了日常去剧组打卡之外,徐阳的所有心思基本上都放在了这个道具店上面。 庞大海因为那次被陈娟提了回去,整天眉飞色舞的,日子过得尤其滋润,时不时的还能在徐阳面前吃个爱心早餐,让徐阳这个单身汉一阵无语。 不过胖子的路子确实挺广,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把开店的手续全部给办了下来。 徐阳在废弃的精神病院前面的院前街一口气租了五间门面房,可把房东给乐坏了,除了承诺可以按月结算房租之外,合同期限更是达到五年以上,好像是怕徐阳后悔一般,急匆匆的就签了合同。 其实院前街目前除了他租的几个门面房,其他地方完全是空置状态,也就徐阳这个愣头青,其他根本就没人关注这里,好不容易逮到徐阳这个冤大头,房东的心里可是兴奋了好几天,如果不是因为徐阳手中的钱不够,怕是要直接把店面卖给他。 徐阳也没有说破,这个地方对于他用来储藏道具可谓恰到好处。 原先因为房租过于便宜,庞大海还想着让徐阳把整条街都租了,开个恐怖屋啥的,毕竟隔壁市的那个会修空调的人,恐怖屋开的风生水起,听说赚了好多钱。只要有道具和场地,恐怖屋开起来并不是很难。 徐阳闻言只是笑笑,对于这个他不是很感兴趣,能够将道具生意做好,再在剧组那边拍个说得过去的影片对于他这个道具师来说就足够了。 当天晚上,徐阳和庞大海忙到很晚,因为装修队伍已经进场,需要收拾的地方还很多,两人一直忙到了后半夜,在陈娟的几次电话催促下,徐阳这才不得不关上店门,和庞大海一起回去。 “阳子,你这店开在这里没问题。”在雪佛兰车子上,胖子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对身边的徐阳道。 “问题不大,这边靠近殡葬街,如果道具不够,可以在那边买点,顺便一道拉到剧组。”徐阳淡淡的道。 关于路途的问题,徐阳在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剧组拍戏的地都不是固定的,其实位置在哪都一样,反而因为靠近殡葬街,道具生意会变得更好做一些。 “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到时候我给你在其他剧组宣传宣传,保证你生意超好。”胖子自信的道。 徐阳没说话,因为疲乏,他有些困了,在一旁打起瞌睡来。 晚上的西郊是没有路灯的,四周一片漆黑,道路两边都是农田或者是荒地,时而传来一阵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几分突兀。 胖子眼睛直视着前方,时而扭动一下身体,长时间的开车,让他的腰部极不舒服,看着一旁睡得正香的徐阳,他的嘴里不满的一阵嘟哝,总之是说一些问候徐阳家里亲戚的话。 两边的树木在车灯的照射中,带着巨大的阴影急速向后方移动,庞大海的车速也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快了。 在四下无人的空旷道路上行驶,人总是会产生些许焦虑,庞大海就是这样,骂完一阵徐阳没良心之后,索性开启了收音机想要给自己提提神。 然而当收音机响起的时候,里面就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加上一阵指甲抓挠产生的恐怖音效。 “你看看你的后面。”声音戛然而止。 胖子猛不丁的听了这么一句,浑身都打了一个哆嗦。 他一把关掉了收音机,心里惶惶不安,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卧槽,晚上收音机都是播这些鬼故事的吗。”胖子一阵吐槽,或许是真的被吓到了,眼神还时不时的看向车内的后视镜,他怕自己下一刻再看到时,后面会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人的心理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害怕越是会往那方面去想,到了最后,胖子几乎每隔几秒就会看下后面。喉结滚动间,连手都有些发颤。 时间没过多久,当胖大海穿过一阵茂密的行道树之后,他再一次转头看向后方,后方座位依旧是空空的,可是在他回过头的一刹那,在道路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披散着头发,满身红衣,就这样站在路的中央,对着他招手。 庞大海浑身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剧烈的恐怖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精神一阵呆滞,整个汗毛几乎全部竖了起来。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接近车前,猛地踩了一下刹车,车子在路上滑行了很远,然后轰的一声撞在了路牙子上,车子倾向一边,看来车胎应该是爆掉了。 徐阳捂着头惊醒过来,虽然有安全带的保护,但是他的头还是撞在了车前的操控台上,头皮上流出了一些鲜血。 “卧槽,胖子,你怎么开车的。”徐阳一边揉着头,一边看向庞大海。 而庞大海至今还在懵懂之中,他浑身颤抖,就连脸上的肥肉都在一阵跳动,良久,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 “阳子,我好像撞人了。” “妈的,不早说。”徐阳闻言,赶紧拉开车门,向后方跑去,胖子也立刻惊醒,随着徐阳跑了过去。 可是当二人来到后面的时候,除了地上两道深深的车胎划痕,哪有什么人影。 “胖子,你确定你撞到人了。”徐阳四下看了看,皱眉道。 “我我不清楚,我只看到一个红衣女人,可是我刹车之后,人就不见了。”胖子哆哆嗦嗦的道。 徐阳又跑到车头,看了看保险杠,并没有撞击的痕迹,也没有任何血液,他舒了一口气,“没撞到人,应该是幻觉。” “你说我是不是见到鬼了。”胖子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他犹豫道。 “少放屁,这里连个坟都没有,哪来的鬼。”徐阳心中满是无语,这漆黑的晚上,听到这么一句,总之心里是有些发毛的。 “看看车子有没有问题,我们赶紧回去。”徐阳道。 “车胎爆了,你等等,我换个备胎。”庞大海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去准备换胎。 徐阳看了看四周,除了满地的荒草,看不到任何的村庄和人烟,不过在远处的一个阴影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以前鬼子遗留的那个废弃实验所。”徐阳吃了一惊,他依稀记得当时做13路车的时候,车子上出现的那四个穿鬼子服装的人。 想到这里曾经是鬼子做人体实验的地方,他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冷意,就连身上都有些发麻。 “胖子,快点,这里不对劲。” 不知为什么,徐阳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仿佛如果不赶紧离开,将会发生点什么一样。 胖子听到徐阳这么一说,那拿扳手的手都抖了一下,他趴在地上快速的拧着螺丝,可是心里越是着急,扳手越是对不上螺丝,几番下来,才拧下不到一半的螺丝。 然而就在他趴在车底向上拆轮子的时候,透过车底的空隙,他看到了在远处的那个实验所中这时走出了四个身影,当下浑身一颤。 胖子吓得魂都要飞了,猛地出来时,头都被撞击了一下,可是他哪有时间顾及,他一把跑到徐阳的身边,指着拿出建筑阴影道:“阳子,你看那里。” 徐阳被庞大海的神色也弄的紧张起来,他顺着胖子指的方向,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恐,这种直观的视觉冲击,要比以往来的更加猛烈。 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四个人抬着一副棺材一样的东西,在慢慢前行,夜雾弥漫之下让人有些窒息,好似路面不平一般,几个人摇摇晃晃像是飘在空中一样。 那黑色的方形物体在雾中时隐时现。 “是是小鬼抬棺吗?”胖子声音有些沙哑。 徐阳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看其情形好像是从那个鬼子的试验所出来的,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那个黑色的东西是人吗?” “阳子,你没说错,那个地方能有活人吗?”胖子犹豫道。 “不管怎么说,快点离开这里。” 说到这,徐阳也加入了换胎之中,两人两个扳手很快将轮子弄了出来,当轮胎重新换好之后,那远处的人影早已经不见了。 当下,他们也不敢开车灯,就这样借着天空的一点光亮,慢慢的离开了这里,当徐阳到达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为了避免胖子挨骂,徐阳还是给陈娟打了一个电话,这才准备梳洗上床。 这一夜徐阳很艰难的才睡着,他的脑中不断出现晚上遇到的那个场景以及白天所经历的事情。 不管是欧阳倩母亲的事情,还是饭店老板女儿的事情,都带给了徐阳巨大的冲击,她们无一不是希望自己有一张完美的脸颊。欧阳倩的母亲或许是为了爱情,老板的女孩则是为了虚荣,总之若有可能,她们都希望换一张脸。 换脸真的那么重要吗。 夜凉凉,心惶惶。 徐阳睡梦间,聊斋的书本猛地震动了几下,几个字在书中显现。 “卷一,画皮” 第57章 画皮前夜 夜变得很深沉,好似整个世界都被装在了一个真空的环境中,在这里不曾有任何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触感。他整个人都仿佛漂浮在水面上,除了肢体带来的彻骨寒冷,徐阳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东西,灵魂都是处在一个游离的状态。 徐阳半睡半醒间,他感觉头有些痛,喉咙也有些发干,他在四周拨划了一下,想找瓶水来喝。 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像有些发烧了,自己和胖子分开后好像没有喝酒,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熏醉的感觉。 手指触摸间,他好像摸到了木质床架,还有散落的帐幔,以往家里的那种熟悉感不见了,头的下方似乎枕着的是一块方木,这样的布置也只有古代会有了。 想到这里,徐阳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难道说自己又进了聊斋吗,可是这次为什么如此的不同。 借着昏暗的光线,徐阳看了看四周,并不是原来的那个房间了,四周布置相对简单,一片古朴的装饰。 “好像一切都变了,这是怎么回事。”徐阳坐在床沿,刚想起身,双腿一软差点跌在地面。醉酒后的乏力感让他浑身起不了任何的劲。 “该死,好像这次进来聊斋换了身体一样。”徐阳艰难的摸到了房内的桌子,然后将蜡烛点着,四周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身上穿的是古代装饰,布料稍显华丽,他对着一旁的铜镜看了看,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当下大松了一口气。 而当徐阳看向四周的环境的时候,就看到在木桌上用瓷杯压了一张纸。 “二郎,本打算与你共赴风流,岂知你这般不胜酒力,为兄只能丢下你一人在此歇息了,若是天明醒来,可来素画斋寻我,挚友葛三敬上。” 用毛笔细细写下了这些字迹,挤满了整个纸面。 徐阳愣了愣,“难道说这次在聊斋中,自己有了默认的身份吗。” 他拿起纸页,再次看了看。 “似乎这个叫葛三的与自己一起出来喝花酒,自己醉倒了,而葛三自己去了那个叫素画斋的地方。” 看到这里,徐阳整理了一下思绪。 “没有任务提示,没有要求,可是如何去触发剧情,而且这里到底是哪一个剧情。” 他皱了皱眉,起身走到窗前,将木窗给推了开来。 夜风有些阴冷,吹在皮肤之上有些凉飕飕的,四周都很安静。 这是一个临街的窗户,透过窗口可以看到整个街区的面貌,传统的当铺,酒坊,各种悬挂的招牌分布在街道各处。 可是整个街道空旷旷的没有一个人影,好似整个世界的人都消失了一样,而在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活人。 诡异而空寂的气氛,让徐阳有些不安,心中更大的不安其实还是来自对剧情的无知,这种未知带给他极大的不安全感,很可能自己在走出房屋之后,就会遇到某个可怕的事情。 他将一侧的衣袍穿在身上,然后吱呀一声推开了木门,刺耳的声音在街道上传的很远。 木质的走廊地板上,随着他的走动,不时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外面的房屋都是关闭的,他不敢靠近房屋,而是轻轻的从走廊略过,然后顺着木质楼梯噔噔噔的跑下了楼。 即使这般,也没有任何人的回应,没有人开门询问,就连灯烛都没有点亮。 到了这时,徐阳才终于肯定,这里面是没人的。 心中渐渐升起了恐惧的情绪,徐阳不敢在此过多的停留,呜咽的夜风刮动着白色的帘幔,像飘动的鬼影,在他后面不断的响动。 几次惊恐的回头之后,徐阳推开了大门,然后只身一人来到了街道上。 看着空寂的街道,徐阳有些迷茫了,冰冷的夜风让他的醉意驱离了几分,脑袋变得清明起来,而他则变的更加惶恐起来。 “不管了,还是先找到素画斋,找到那个葛三再说,剧情的突破口很可能就在他的身上。” 徐阳心中暗暗思索,然后沿着街道的一侧向里面走去。 青石板的地面相对平整,只是偶尔被风刮起的树叶,在四周打着旋,让人看起来有些诡异。 听老一辈讲,晚上掀起的这种旋风,其实是一种鬼风,通常人们在十字路口烧纸,召唤亡者的时候,这种风就会出现,然后将纸灰卷走,他们说这是小鬼在抢钱。 带着这种不安,徐阳慢慢前行了不远,在街道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花轿,就这样摆放在路的中央,挡住了大部分去路。 “是迎新娘子的花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徐阳停下脚步,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过去。 “没有人的街道,却出现了迎亲花轿,难道说这是有人故意摆在这里的吗,那么他们是要迎接谁呢。” 看了看四周,徐阳的眼神突然在花轿前方的一处木房前停住了。 因为在这个木房上方挂着一个黑色牌匾,上面用红漆写着三个大字“素画斋。”或许是因为粘墨太多的原因,那红色的油漆在字面上往下流出了很长一道,就连地上也滴了一滩红色。 “这就是素画斋”徐阳眼睛睁大,满是不可思议。 看着自己要找的素画斋就在眼前,而远处又有红花轿挡路,徐阳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直接走进了素画斋。 素画斋是没有门的,好像是年久失修的原因,看起来有些破旧,大堂之中,挂了几个墙面的画像,有的是妇人,有的是孩童,大部分画像其实还是年轻书生居多。 他们两眼空洞无神,面色煞白,只是嘴角微微看出些笑意,稍微靠近些,在这些画像下面竟然都标注着人物的名字。 “为什么会有被他们盯住一样的感觉。” 徐阳仅看了一眼,就心头狂跳。 而当徐阳准备向里面走去的时候,在墙上末端的一幅画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名字是葛三,但这幅画却是空白的,难道是还没来得及画吗。” 徐阳皱了皱眉,理不清头绪,转身便进了内房。 里面光线稍微清楚了许多,悬挂着一排红色的灯笼,不远处还能依稀听到嘻嘻嗖嗖的声响,靠近后方有个房间此时正在亮着灯。 徐阳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里应该是有人的,想来那个葛三应该就在那里。 他慢慢的靠近后面的房间,透过木门传来了一阵木床摇晃的声音,这让徐阳的身体突然一滞,当下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因为从里面的喘息声可以听出,这个葛三似乎在做着某个事情。 “与公子相遇是小女子的福气。”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声音酥软,让人有种心跳的感觉。 “不如你跟在下回去做一房妾室得了,保管对你爱护有加。” “天色已晚,不如就让奴家侍奉你,咱们明日再去。” 声音依旧充满了诱惑,可是外面的徐阳却在这时皱起了眉头,他仔细思索着聊斋中的各个场景,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一段。 “还有这等好事。”屋内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急切。 “这应该就是葛三,自己目前这个身份的挚友。”徐阳暗暗猜测道。 只是这时,里面的对话开始慢慢变得诡异起来。 “都说红颜是祸水,你就不怕吗。” “虽是祸水但也是红颜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葛三好像再一次扑倒了床上。 “那我就让你做鬼”女子嬉笑起来,咯咯的不停,只是在这样的午夜让人听起来有些发毛。 “我要是做了鬼,你怎么办。”葛三也笑了。 “说不定我就是鬼呢。”声音在此时戛然而止,四周瞬间陷入了寂静。 徐阳一愣,心中突然慌了起来,他悄悄的摸到窗棂之下,然后用手在纸窗上抠了一个洞,眼睛缓缓移到洞口。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惊恐的一幕,身体都不由颤抖起来。 透过孔洞需要终于看到了葛三,也看到了与她说话的那个女人,只是现在的葛三已经死去了,脖子歪落在一边,胸口被破出了一个大洞。 那个妖艳的女人正用手在他的胸膛中搅动,仅仅一会的功夫,一个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被他抓在了手里。 轻轻一捏,一道血线,瞬间溅满了整个窗棂。 鲜血透过孔洞溅在了徐阳的眼上,还带着些许温热,浓烈的血腥气差点让他精神失守。 而在屋中,葛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干瘪,慢慢的变成了一张人皮。 女子好似在收藏一件美丽的书画,在一侧将人皮卷了起来,露出最后粘在头皮上的长长发丝。 她缓步打开了衣柜,却见到整个衣柜全是这样的人皮。 徐阳见状,头皮瞬间一阵发麻,整个身体都紧了起来。 “画皮,这是画皮。” 徐阳很艰难的吐出了这么一句,心中更是惶惶不安,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的场景竟然是聊斋中少有的危险剧情。 想到这里,徐阳慢慢的退回了正堂,而他在刚要走出正堂的时候,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正堂的末端那标有葛三的画像上,原本空白的纸面中,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葛三,那么墙上的这些画像都是已经死去的人吗。 徐阳心跳急速加快,他需要赶紧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重新规划一番,不然不等剧情开始,自己很可能就会死于那个恶鬼之手。 然而,当他走出素画斋之后,竟然再次见到了那个红色的花轿。 只是此时里面坐着一个人,满脸的青紫色,没有任何的表情。那轿子的四周是四个纸人轿夫,白纸粘贴的脸上,勾画的五官有些呆板,正一步一步的抬着花轿向街道深处走去。 “花轿接的人是葛三。” 徐阳震惊在当场。 第58章 迟来的剧情 徐阳不知道怎么跑回的客栈,脑中一直回放着刚刚看到的恐怖场景,恍惚间,似乎这个无人的客栈远比那个素画斋要来的更安全些。 就在徐阳重新坐到客栈床上的时候,脑中的声音终于慢慢传来。 卷一,画皮,恐怖指数两颗星半。 可选择任务一:尽力保护王生不被恶鬼杀害,杀害后助陈氏救活王生。 可选择任务二:帮助恶鬼杀死王生,逃离道士追杀,阻止陈氏复活王生。 提示:善恶就在一瞬间,或退或进,皆是不一样的结果,保持本心方能圆满。 结果为综合评分,分数达到100%,可获得选择方向人物的一次聊斋场景相助。 完成任务,可随意提取场景道具,道具不可买卖不可交易。 注意:本卷画皮剧情扩展性极大,走一步或是海阔天空,也可能是万丈深渊。 与以往任务不同,在画皮中竟然给了选择,脑中传来的这些话语,让徐阳有些疑惑,为什么在这次场景中会给出这样的选择,难道说这个恶鬼也可能是好的一方吗。 徐阳现在没有必要早早选择,他必须要知道剧情的大致方向,才能更好的做出决定,既然给出了恶鬼的方向,那显然是有足够理由的,而徐阳则是要先找到这个理由再做打算。 自己已经获得了二郎这个身份,以穿着来看,应该是个大户人家。 画皮算是聊斋中比较经典的故事了,它讲述了王生路上遇到一个美艳女人,这个女人其实是一个身穿人皮的恶鬼。 在带回家中之后,他被一个道士相阻,赠他一个浮尘以威慑厉鬼,然而厉鬼依旧执迷不悟,吃掉了王生的心脏。 道士大怒之后杀死了厉鬼,王生的妇人陈氏为救王生找到一个乞丐,被乞丐吐了一口浓痰,饱受侮辱,回家后却吐出了一颗心脏,落入了王生的身体之后,王生就此复活。 世人愚蠢,被美艳外表迷惑,贪图美色,将恶鬼当做美女,内妻心诚情至,为救夫而食人痰,这便是画皮。 想到这里,徐阳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就危险程度来讲,画皮要远胜考城隍和尸变,因为这里面的恶鬼是看不见的,对于对付这样的东西,徐阳没有任何的把握。 而这仅仅是两星半的难度,想想后面可能增加难度的剧情,徐阳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厉鬼掏心的恐怖场景还历历在目,徐阳不会傻着去找那个厉鬼的晦气。 带着这样的忧虑,徐阳几乎一夜没睡。 而就在天亮的时候,四周突然传来了声音,好似电影被突然打开了扬声器一般,徐阳一惊,赶紧推开窗户,却见所有的人都回来了。 喧闹的街道让他一下变得心安起来,当徐阳再次看向房间的时候,熟悉的房间,和原来场景一样的布置,只是徐阳在原来防止纸页的桌子上此时又多出了一个物品,当下面色大喜。 “是吴小六给的那个杀猪刀。”徐阳将其握在手中,刀锋闪烁着寒芒,十分锋利。 看来场景中所获得的东西是永久存在的,不管是从张生那学习的掩息术,还是吴小六给的杀猪刀,虽然不能带出场景,但是能够在场景当做保命的手段也很不错了,毕竟聊斋中的危险要远超过现实。 上次就是路生用这把刀杀死了女尸,其威力不可小觑。 徐阳将其小心的揣在怀中,然后便一把推开了门。 屋外几个小厮还在打扫院落,有的正牵着住客的马匹在一旁喂食草料,见到如此熟悉的场景,徐阳笑了笑,然后直接离开了客栈。 他急于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素画斋是否还存在那里。 今日好像是集会,街上好多的人,他们各自摆摊叫卖,有的在那讨价还价争吵不休,徐阳已经无心关注这些了,他急匆匆的来到街尾,在末端终于看到了那个素画斋。 可是此时的素画斋一片破败景象,哪还有半点昨晚的样子,房屋摇摇欲坠,在墙角的一侧都已经塌陷,院内更是长满了杂草,四处散落的腐烂布幔,加上密布的蛛网,呈现出一片萧条之景。 落在地上早已朽腐的牌匾,依稀可以看出是素画斋几个刻字,上面布满了火灼烧后留下的碳灰。 不过令徐阳吃惊的是,他在破旧的正堂中,还是看到了葛三的那张画像,心跳竟不由加快起来。 “葛三终究还是死了。” 因为徐阳在素画斋的另一侧看到了官府的人,在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一层白布,几个家眷模样的女人正趴在尸体上哭泣。 徐阳的心情有些沉重,看了一眼后就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老妪拦住了他的去路,她疑惑的看向徐阳,“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兄长早上逛庙会正到处找你,你来这凑什么热闹,那死人东西别看,容易沾上晦气。” 徐阳刚要说的话,瞬间哑在了口中,他愣了愣道:“我兄长?” “对呀,你快点去,你怎么这幅表情,都说你们兄弟关系不好,没想到是真的。” 徐阳心中一慌,暗道果然已经安排了身份,而且还是此次画皮主人公的弟弟。 看着老妪奇怪的眼神,徐阳的谎言随口就来,他道:“哦,是这样的,刚才人多,走了半天发现跟错人了,这不,我正要寻他呢。” 徐阳一边说着,一边朝街道走去,说是寻他,可是他连王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出去试试运气了。 “真是怪哉。”老妪的摇了摇头,再次挎起了手中的竹篮。 徐阳站在街道之中满是茫然,书中言:太原王生,早行,遇一女郎,抱袱独奔,甚艰于步。可是看着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想找一个抱着包袱独自行走的女子,何其之难。 然而正当徐阳手足无措的时候,在大街的一侧,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牵着一个貌美女孩向这边急速走来,行走间还不断对他摇手。 “二郎,在这边。” 书生穿过人群,仅片刻就站在了徐阳的面前。 徐阳心头一惊,心道剧情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他没有看向书生,而是将目光聚集在了书生旁边的那个妙龄女子身上。大约十七八的年纪,身形娇美,面色红润,典型的书香门第的气质,令人不禁砰砰心动。 徐阳深吸了口气,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昨天晚上掏出葛三心脏的那只恶鬼,只是现在又变了一个模样,而这个女孩的形象应该也是一张死人皮。 想到这里,刚才的那股惊艳瞬间烟消云散,眼神也不由惶恐起来,要知道这个女子可是画皮中的主角。 看到徐阳的神色,王生脸上多了几分愠色,他不满道:“二郎你这番眼神,不觉得有些孟浪了吗?” 徐阳一愣,然后掩饰般的笑了笑,他道:“兄长,你还没给介绍,这位是” 王生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他道:“她是美娇,父母因为贪财将她售卖了,那个人家待她不好,这才逃了出来,读书之人本就助人为善,我便收留了她。” 徐阳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不敢过度深究,因为在自己做出选择之前,剧情已经开始发展了。 “必须先一步找到那个道士,这样才能获得先机。”徐阳心里暗暗考虑,然后看向张生,试探的道。 “兄长,你是否见过一个道士,他之前曾欠我点银子,待我寻他时,他却不见了。”徐阳又开始胡扯起来。 “道士?咱这太原庙会好像没有什么道士啊,如果说非有的话,那么应该是桥头的那个算命的,记得他曾拿过一把浮尘,像是道士的打扮。”王生皱着眉道。 “是是是,他正是拿着一把浮尘。”徐阳大喜,然后招呼对方道:“兄长,那我先去寻他,等会我们在城门集合。” “你快去快回。”王生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徐阳点了点头,赶紧向桥头跑去,脸上满是冷汗,那个王生身边的女子将头转了过来,看向后方,脖子处竟撑起了一大片褶皱,在头发的遮盖下,看不真切。 那一双媚眼如丝的眼神,看着徐阳急速的背影,眼中充满的戏谑。 他暂时无心去管剧情的发展,急速的向前跑去,街道其实并不大,在路的尽头就是一个石砌拱桥,徐阳在桥头的柳树下,果然看到了那个手拿浮尘的人。 “怪不得王生不确定他是不是道士。”徐阳眼皮一阵狂跳,因为这个人身披一身破旧袈裟,手持浮尘,整个一个不伦不类的形象。 “小兄弟何事如此慌张?”道士用手捋了一下胡须,淡淡的道,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徐阳没有解释,而是回了一句,“你猜我遇上了什么?” 道士听闻这句话,,眼睛上下打量了徐阳一番,然后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也多出了几分异色来。 “你身上邪气环绕,该是遇上了那不干净的东西,你死到临头了。” 道士的话语如当头棒喝,让徐阳一时无措起来。 “这本该对王生说的话,怎么会印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59章 夫君可曾饭否 突闻老道士的这句话,徐阳心头不由一慌,这刚入场景就听到这种诅咒,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他沉了沉心思,然后尽量靠近对方,低声道:“先生可知这东西的来历?” 他摸了摸身体上下,还真给他找出了几个铜板,然后不着边际的递了过去。 道士将铜板藏于掌心,这才叹了口气道。 “其实这鬼也怪可怜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替身,我也不忍心伤害她的性命。” “愿闻其详。” “这个厉鬼唤作美娇,说起来她与你仙辈还颇有一段渊源。” “她原本是太原府有名的书画商的女儿,天资聪颖,相貌极美,画的一手好画,在太原颇有名气,她的画足以以假乱真,曾临摹诸多文豪大家的字画,就连书画本人都难辨真伪。” “后来,有一次听说她为人画了一幅求子图,那幅画就挂在那人的家中,岂知在半夜中,画里居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夫妇大惊,前往查看,却见画中的孩子在对他们笑,然后竟然直接从画中跳出,扑到了女子的身上。” “说来也怪,那女子在第二日就被查出了怀孕,而在那墙上的画哪还有婴儿的样子,整个一个空白的纸张,众人都传言是画里的孩子活了。” “这事后来越传越邪乎,她的画在最疯狂的时候,可谓千金难求。” 道士咽了一口唾沫,神情有些紧张。 徐阳若不是早就知道聊斋中一切皆有可能,恐怕早就将他当做是疯子了,因为他说的事情太过离奇,甚至有些惊悚了。 “那怎么牵扯到家中先辈身上了。”徐阳疑问道。 道士砸了咂嘴,低声道:“这事后来传到了你家先辈那里,他也算得上世家大族,颇有势力,说句冒犯你的话,他这个人尤其好色。” “当听闻美娇能作画生物的时候,便将她强行撸来,要求她画一个绝世美女,可是她哪会画什么美女,都是众人以讹传讹罢了。” “可是对方作为要挟,将其家人也全部抓了起来,为了救她们,她不得不下笔作画,只是她用的是自己的血,按照自己的样子画了一幅。” “她死了。”徐阳惊道。 “是的,她完成了这幅美女图,但是她也因为血液流尽而死,死的时候几乎整个身体都贴在了画上,身体单薄的如同一张人皮,那浸出的尸油将整幅画都浸上了一层淡黄色,好像是被那画上的人涂上了真人的肤色一般。” “你家先人见到这幅画十分惊喜,因为用手抚摸画上女子的身体,竟然有触摸真人皮肤一样的手感,好似这就是一个人皮一般。得到这幅惊世之作的他,将死去的美娇随意丢弃在了家中的枯井里。”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他每日几乎都会抱着这幅画入睡,就好像是抱着美人一样,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每当半夜的时候,那画上的美人都会用眼睛看向他,好似活过来一般。” “你家先辈开始慢慢迷恋起这幅画来,身体也一天天的消瘦,脸上渐渐没了血色,而那幅画上面的美人却变得越发红润起来。” “仅仅没过多久,他便死了,死的时候极为惨烈,身体好似被吸干了一样,只剩下一层枯皮包裹着骨头。” “直到这个时候,家人们才发现这个美人画的不妥,气怒之下,他们在晚上假扮强盗,杀了美娇家中十余口,更是一把火烧了素画斋,然后让人悄悄的将美人画带去乱坟岗焚烧。” “谁知,当画纸燃烧的时候,一阵惨烈的女子叫声便传了出来,当时那个人被吓得急忙跑了回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里刚刚下葬了一个姑娘。” 说到这里,他抿了抿嘴唇。 “当画纸烧尽之后,在土坟中爬出了一个女孩。” 听闻道士的叙述,徐阳终于有些知道这个任务选择的原因的,看来这个女鬼将要杀害的并不只是王生,而是他们全家,这里也包括自己。 王生的家族似乎在先辈死去之后就开始没落了,直到他们这一代仅仅出了王生这么一个书生,自己这个二郎算是不入流的身份。 想到这里,徐阳这才知道。 那句“何夙夜踽踽独行”显然是女鬼故意设计的相遇,借此来接近王生。王生颇有先辈遗风,爱人之色而渔之,也造成了画皮的剧情开局。 只是自己到底该帮哪一边呢,美娇的身世极为可怜,想要复仇倒是情有可原,而王生因贪色而死,算得上是咎由自取。 徐阳告别的道士,道士也没有继续说什么,毕竟在他看来,女鬼身世可怜,只是劝慰了徐阳几句,让他一切小心,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可以来桥头找他。 太原府的这次庙会还是很热闹的,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繁杂的各种话语和吵闹声在徐阳的耳边不断回响,但是他们就像是匆匆的路人甲,仅仅给场景带了一丝喧闹罢了。 若是仔细去看这些人的脸色,他们大部分都是同样的表情,面容呆滞,神态极不自然,没有一点生气,好像是行走的游魂。在他的感觉中,似乎只有剧情人物才有一些人性化的表现。就类似其余的这些人都成了灰色,视野之中只有与他产生联系的才是彩色的。 徐阳没有与他们产生更多的交集,而是急速从人群中穿过,偶尔惹来这些人的怒骂,当徐阳来到城门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 “二郎,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那钱财可曾要来了。”王生询问道。 “拿回来了,我们走。”徐阳不知道这王生家在哪里,只能催促道,就目前的情形,为了避免王生发现不对,他可能要跟随这二人一段时间了,至少是这段路程。 王生的家本事豪门大族,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但是住的位置还是挺好的,只位于城外不远的郊区,按王生所言,大概半天的行程。 当徐阳三人到达王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路上那个美娇的女子百般殷勤,哄得王生阵阵大笑,满眼的爱溺,若是因为徐阳在,怕是早就干柴烈火烧成一团了。 徐阳也懒得去管,而是暗暗的观察这个女鬼。心中不断回想着老道士所说,距离女鬼取走王生心脏,还有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他可以充分去考虑要不要去帮助这个女鬼。 同情终究是伪善,无论正义与否,徐阳都需要在这几天做出决定来。 王家的宅院很大,山水秀丽,在院子的旁边还有一处天然湖泊,据说家里还有良田百亩,算是先祖蒙荫,虽没有权势,但也衣食无忧,怪不得王生能够在太原府颇有名气,看来是呈了这个福报。 只是家族的落败终究是落败,在看似光鲜的外表之内,里面就显得极为荒凉了,破旧的门房,斑驳的墙面,有些屋面已经塌陷,露出大半房梁来,脱落的红漆木柱,上面斑斑点点,细微处早已开裂,从缝隙中爬出细小的黑虫,内部应该早就腐朽了。 徐阳进去之后就有些皱起眉头来,因为自己作为家中二子,他所分得的房产太过破旧,大部分都是不能住人的,只有靠近灶房的一个偏间稍微完好些。 同在一个大院生活,徐阳可以想象这个二郎应该并不受待见,那个老妪说的兄弟不合估计也是真的。 王生是把美娇安排在书房的,倒也没有瞒着徐阳,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只要大房不说什么,他这个小叔子基本上无关紧要。 美娇到了书房后,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就对着王生问道:“你怎么没有家眷。” 王生则说:“这里是我的书房,你且先住在这里。” 美娇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些许欣喜,她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这里是个好地方,你要是同情我,让我能安心住下来,那么你就必须保守秘密,不得对外人说。” 王生听闻,哪会不答应,连忙点头应是。 “这二郎不是别人,你放心好了。” 书中言:女顾室无人,问君何无家口,答曰斋耳,女曰,此所良佳,如怜妾而活之,须秘密,勿泄。 徐阳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到目前为止,剧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在按书中往下推进,因为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干涉剧情的行为。 但是徐阳也知道,王生在后几日将会把此时告诉妻子陈氏,从而引发这个恶鬼掏心的事实。 当下见已无别的事情,徐阳便告别的王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在院子中,他遇到了剧情中二郎的夫人,当下捂了捂额头。 “该死,怎么把这个女人给忘了。”突然被安排了一个妻子,徐阳这个单身汉不觉得是艳遇,反而有些伤脑筋。 “夫君,可曾饭否?”一个年轻女子廖廖婷婷从内屋走出,惊喜的看向徐阳。 徐阳见状,瞬间一愣,惊讶的差点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他惊道。 “欧阳倩。” 第60章 徐阳的选择 徐阳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二郎这个身份的妻子竟然是欧阳倩的形象,虽然他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欧阳倩,但是这样直观的面对一个自己熟悉的人,说心里不慌张是不可能的,可以说徐阳现在的脑袋都是蒙的。 “相公说什么呢,欧阳倩是何人,我叫欧阳青啊。”女子缓慢走到徐阳的身边,伸出一双玉手在徐阳的额头摸了摸。 “相公可曾有什么不适?” 徐阳愣了愣,他很尴尬,尴尬的想要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和欧阳倩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女人,心跳急速加快。 女人见徐阳没动,直接伸出手想去牵徐阳。 当那只手快要触碰到徐阳的时候,徐阳这才猛地一惊,迅速将手收了回来,放在身后,然后咳了咳,“在城中吃的,若是没什么事,你去忙自己的事。” 徐阳终究是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毕竟两人目前只是朋友的关系,他没法做出亵渎对方的事情来哪怕是精神上的。 女子闻言,有些失落,他低垂着头,眼睛闪动几下,竟然流出了几道泪来。 徐阳一阵头大,他恨不得现在就去面对那个女鬼,也不愿意受这个女人的折磨,当下手足无措,不过还是安慰道。 “我在外面喝了点酒,怕影响夫人休息,岂不知竟伤了夫人的心,真是罪过。” “妾身没事的,若是相公想单独休息,妾身去给你收拾一个床铺,只是现今天气稍冷,晚上切莫冻出病来。”女子小心的道。 徐阳巴不得对方赶紧走,当即道:“好,好,那就有劳夫人了。” 见到女子离去,徐阳的心中一片慌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女子为徐阳收拾的房间,是靠近大房王生那边的,是一个简陋的书房,平时用来看书消遣的地方。因为有现成的床铺,也未多费什么功夫,只一会儿就收拾的妥妥当当,就连徐阳都不禁感慨,这古代的姑娘可真是贤惠。 然而还没得徐阳高兴,就见到离去的女子又折了回来,然后手上抱着一个用来缝补和做女工的竹篓,接着直接坐在了床上,开始缝制衣裳来,似乎要等徐阳入睡一般。 徐阳满头黑线,他道:“夫人这是作甚?” “妾身想陪相公一会,正好趁这点时间,将之前的衣物再缝补一下。” 说着,她看了看徐阳,担心徐阳责备,就又道:“等相公睡了,我将被子盖好后便会离开,相公你要是想看会书,妾身是不会打扰的,我保证不发出声音。” 徐阳现在真是有种掉进蜜罐又爬不出来,快要淹死的感觉,见到女子这样,他也没法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抱着一本枯燥的古文看了起来,只盼着对方能早点离去。 这叫做欧阳青的女子看了徐阳一眼,然后嘴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用针线在头上蹭了蹭,然后继续开心的缝补起衣裳来。 夜渐渐变得深了,总之徐阳已经打了三个哈欠。 外面传来一阵虫鸣之声,夜风穿过木窗吹了进来,有些微冷,女子起身将窗户关了起来,然后用手在窗缝上感受了一下,似乎觉得还有些风能吹到徐阳,又用布帘将缝隙遮挡,这才有些安心。 徐阳看了看,心中有些些许柔和,他道:“夫人若是困了就先去睡,我可能还需要一会。” 徐阳虽在这边应付着这个长到极像欧阳倩的女孩,可是的他的心中依旧惦记着王生那边,已经是晚上来临,你不知道那个女鬼有没有对王生下手,只待自己的这个夫人离去,他便打算过去看看。 听到徐阳的话,女子有些失落,她说道:“既如此,那相公早些歇息,妾身先回去了。” 徐阳一阵大喜,不过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似乎在专注看着书中的内容。 当女子离去之后,徐阳便将头伸了出来,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刚准备熄灯离开,却又见一个人影走向了这边,他被吓了一跳,赶紧坐到桌前抱起了之前的那本书。 “相公,我为你熬了一些姜汤,你趁热喝了,晚上睡觉也能睡得踏实。” 人还未到,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卧槽”徐阳捂了捂额头,他都快被逼疯了。 一脸不情愿的接过姜汤,在女人的注视下一口喝的干净,当下也是一阵苦笑。 “最难消受美人恩那。” 与对方再三确认不会再来的时候,徐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当着她的面把灯给息了,女子在帮徐阳压了压被角之后终于放心的离开了。 “这次应该不会再来了。”黑暗中,徐阳暗暗叹了一句,然后轻轻掀开被子,缓步离开了房间。 夜晚总是那么令人不安,尤其是在知道这个院子住着一个女鬼的情况下。 徐阳的步伐很轻,他尽量不发出声音来,院子很大,但也很空旷,之前应该也有一些家什的,可能是因为拮据而变卖了。 呜咽的风声搅动这破旧的窗棂,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偶尔经过荒废的房间,徐阳总会下意识的向里面看上一眼,看看是否有什么黑影,或者房梁上是否悬挂着某个尸体。 越是这样想着,他的心中就越发不安起来,古人的服饰多有不便,因为太过宽松了原因,就好似在黑夜中有人在牵着你的衣袖,行走间不断发出叠叠的声响。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徐阳将袖子拧成一团握在了手心,前行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越是靠近那个女鬼的书房,他的心跳就越加急速。 王生这边的院子是有灯的,门梁之上一盏盏红色灯笼发出微弱的光线,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那红色的灯笼布早已褪色,显得有些发白,像是办丧事人家使用的一般。 破旧的灯罩,透着风,时而亮时而好似将被吹灭,这让徐阳的心越发变得惶恐起来。 “前面应该就是那个书房了。”徐阳看了看那依旧亮着灯的房间,脚步也停了下来。 “这么晚了,这个女人还没有睡吗?”徐阳微微皱眉。 “她这是在做什么,作画吗,王生应该是不在的,毕竟是第一个晚上,在陈氏未知的前提下,他想要隐瞒美娇的存在,应该不至于做的太过火。”他心中沉思着。 想到这里,他将身体慢慢弓了下来,然后轻轻挪到了对方的窗户下方,徐阳将耳朵贴在外墙壁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悉悉索索的,像是在整理某个东西,又像是老鼠在地上行走,总之有些奇怪。 “你说我这样做的是对还是错呢?”美娇的声音在房间传了出来,她似乎在对某个东西说话。 “世人都恋我的美貌,可是又有几人是真心对我,他们外表光鲜亮丽,可是心中极为丑陋,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可惜了你这张美丽的脸,不过你没做到的事情,我来帮你做好了。” “你可是我所有收藏之中,最完美的,不,还不算,因为我今天又发现了一个,她比你更美貌。”说道这里,她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徐阳心中扑通扑通的跳着,他不理解里面那个女鬼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在和谁说。 怀着这个好奇心,徐阳将头慢慢的伸了过去。 透过窗户的缝隙,徐阳终于理解了刚才女子说的话。 因为它正在整理一张人皮,竟是白天遇到时看到的那个样貌。 当下,徐阳背脊一凉,浑身都是一片寒冷,犹如坠入冰窟一般。 这个女鬼面色呈青绿色,牙齿嶙峋如同锯齿一般,此时正抱着那张人皮,用一只毛笔轻轻在上面描绘着什么,每一笔落下,人皮都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渐渐的徐阳竟发现人皮的面容有了几分欧阳倩的神态,当下汗毛炸起,身体都在这一刻紧了起来。 “哎,还是不像,算了,先这样,总之比之前要来的好看。”女鬼叹了口气,将人皮展开,满是欣赏的意味。 她将笔丢在一边,然后站起身,把人皮披在了身上,顷刻间变成了一个美艳女子,虽然依旧是白天的面容,但是却多了几分神采。 看到这样的情景,徐阳吓得魂都快飞了,当下那还敢停留,身体几乎贴在地上,向院外挪去,直到离开对方的小院,这才站起身,满是惊恐的看向书房的方向。 “她在模仿欧阳倩,不,是二欧阳青。” 徐阳有些震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已经在悄悄的改变了剧情的走向,女鬼的目标似乎已经不在王生的身上,然而是对上了自己。 直到这时,徐阳的心中才隐隐有了定策。 女鬼十分危险,虽然值得同情,但是自己断然不会去帮助她,不为别的,而是为了欧阳倩,仅此而已。 在王生这边还有老道士和老乞丐,相对来说更安全一些,只是不知道女鬼究竟会怎么开始这段剧情,他的心中也开始慌乱起来。 带着惶恐,徐阳慢慢的走向自己的房间,衣袖摆动间,他的后方拉着一个影子,正学着人的模样,亦步亦趋。 第61章 你看我美吗 今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徐阳的心中一片混乱,接下来他将思考如何去面对这个美娇,然而目前没有丝毫的头绪。 在原文中,王生是找到道士,给他一把浮尘,从来用来威慑恶鬼,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而且在王生未死的情况下,让道士出手恐怕还是有些难度的。 想到这里,徐阳安静的向自己房间走去,自己的院子没有灯具照明,这刚一进入,眼睛还有些不适应,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状态。 也许是院墙破损的原因,在这边的院子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风稍微疾了一些,冷冽的夜风拂过脸颊,像是被一直冰冷的手触摸一般。 黑暗往往都是最让人恐惧的,尤其是刚刚还见到女鬼的情况下,徐阳尽量平复心跳,扶着边上的一个墙壁,稍微有了依靠。 然而就在这时,他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袖,可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衣袖仿佛被够在了某个东西上面一样,这一拉竟没有拉扯过来。 “怎么回事,衣服好像是被勾住了。” 徐阳一惊,顺着衣袖向下摸去,然而想象中的尖锐物件并没有出现,在袖口的末端竟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猛不丁的摸到这个玩意,徐阳心头狂跳,这时他的眼睛也已经适应院中的黑暗了,当下赶紧转过头看去。 就见一直花白狐狸正像人一样站在他的后面,那毛茸茸的爪子此时还握在徐阳的手中,就好像是大人牵着一个小孩的形态。 “卧槽。” 徐阳浑身汗毛炸开,见着那狐狸还在咧着嘴对他笑,当下想都没想,从怀中掏出杀猪刀就像这畜生捅了过去。 狐狸被这么一吓,瞬间从徐阳手中脱离,身体极为灵活的向王生的那边院子跳了过去,杀猪刀堪堪擦过了滑腻的皮毛,竟未伤他分毫。 徐阳也是气急,直接冲了上去,奈何光线昏暗,加上狐狸动作灵巧。 徐阳仅仅追了没多久,就见这只狐狸纵身一跳,直接钻入了院中的一处枯井之中。 当徐阳来到枯井旁边的时候,一种浓烈的不安情绪就突然袭来,枯草的叶片在夜风的吹拂下,挠动着他的小腿,让他心跳急剧加快。 他趴在枯井的边缘向着里面看了看,漆黑一片,只是在底部,两只绿豆般的眼睛在忽闪忽闪,似乎是那只狐狸在看着他。 “妈的,算你运气好。”徐阳吐了一口唾沫道。 就在徐阳刚刚喘息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的肩上突然出现了一双手,有些冰冷,那指尖几乎触及他的脖颈,带来些许寒意,徐阳是感觉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接着就是一股刺鼻的香味,令人有些眩晕。 “二郎,晚上在这院子里作甚。” 是那个美娇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徐阳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他僵硬的转过身来,然后便只见对上了那娇艳的一样脸。 苍白,艳丽,又充满了邪魅,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徐阳的脑中几乎都要炸开,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对方的脖子,可能是因为来的较急的原因,那脖子上的皮肤还有些松垮,并为完全粘合,他似乎看到了皮肤下隐隐显露的血肉。 “二郎看我作甚,你看我美吗?”声音带着些许挑逗,那勾魂的眉脚,因为轻笑而挤出了一道弯月。 徐阳心里极为慌张,他身体往后退了退,扶住枯井的井沿道:“我出来撒个尿,这不,走错了方向。” 美娇听闻这样的解释,竟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道:“二郎说话着实有趣,其实若是喜欢奴家,奴家也不是不情愿的,断不要找这些歪理来。”说着来拉了拉自己的衣领,露出大片白皙来。 徐阳喉咙滚动了一下,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姑娘说笑了,打扰了,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家娘子见我出来太久,怕是会着急。” “着什么急啊,难不成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吗。”说着,美娇笑的肆无忌惮。 “不过二郎的夫人端是美貌,我要是她就好了。” 被这样打趣,徐阳脸上流出了些冷汗,然后挪了挪身体,从一旁跑了出去,速度少有的快捷。 “别这么猴急呀。”美娇在后面喊道。 “妈的,这个疯女人。”徐阳一边咒骂着,一边跑着。 刚才命悬一线的感觉,让他神经都崩了起来。 “看来得尽快想个办法了。”徐阳暗暗决定,等明日一早就去寻那个老道士。 次日早上,徐阳天刚蒙蒙亮就早早的出了门,因为距离太原城稍远的原因,当他到达城里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徐阳不禁有些感叹古代人的勤劳,因为最早赶早市的那些人都已经卖完东西,收拾准备回去了,全靠两条腿走路,还要肩挑扁担,很少有牛车驴车这样的运载工具,这说明这些人可能在半夜就已经出发了。 想着自己半夜还在和女鬼周旋,徐阳就一阵无语。 再次来到城中街道,逛街的人少了许多,不过依旧人气颇多,徐阳直接来到了街道后方的桥头,在那里,他再次见到了老道士。 “兄弟,这是何故。”老道士显然也看到了徐阳,吃惊道。 徐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直接递上了几个铜板,这是他出门时,夫人给他的。 道士看了一眼,然后用扇子将铜钱往前推了推。 “先生可是嫌少。”徐阳被对方的这个动作给弄得有些迷糊,试探的问道。 “我已知你今日之事,但是还是那句话,她既没生出大错来,我不便出手,你还是请回。” “先生,可否指点一二。”徐阳有些着急。 “现今已是晌午,还未曾进食。”道士含糊了一句,算是给徐阳一些点播。 徐阳这哪能不明白,当下道:“上次之事还未曾感谢,若是不嫌弃,可让在下尽点心意,也便了却心中愧疚。” “如此甚好” 两人将摊位收拾了一些,就选了附近的一个稍大的酒楼,徐阳也没小气,将欧阳青给的钱花的干净,没一会儿就摆上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还有一坛好酒。 老道士颇为欣慰,在徐阳面前就狼吞虎咽起来,丝毫不提之前的事情,这让徐阳有些抓心的感觉,但是依旧耐心的在一旁伺候,时而说几句感谢的话。 一番下来,老道士倒是吃的肚子滚圆,徐阳几乎没碰什么。 待酒足饭饱之后,老道士喝了一点茶水,然后似有笑意的看向徐阳。 “其实,想要对付那个女鬼也不难,只需要找到她的本体即可。” “本体?她的本体是什么?”徐阳听闻一喜,他知道这是道士在教他方法。 “当初美娇化身为画的时候,她的尸体被你家先祖丢在了枯井之中,枯井之内属于地阴之所,加上死者死前怨气颇重,怕已经滋生阴物来,这种东西极易招惹妖媚之物,若是我没猜错,那个枯井怕已经成了野狐的天堂了。” 徐阳闻言不由一愣,因为就在昨晚,他还遇到了一只花狐狸来着。 “你也别不信,那些个靠着阴气修炼的畜生,可是特别喜欢这种地方的。”道士一副高人的模样。 “可是这与那女鬼又有什么关系呢。”徐阳道。 “那尸体与女鬼本就是同根同源,因为枯井阴气的原因,遮蔽了她的感知,使她飘忽不定,居无定所,成为了孤魂野鬼,不过,在画纸燃烧时,幸好附近有个刚下葬的女尸,使她能够附身在一个女尸身上,不然怕是更生霍乱。” “只是女尸终究是女尸,为了保证肉身不至于腐烂,她不得不寻找一个个的人皮,来保持自己的容貌。” “或许你已经感知到她的身上存在一种异香,极具诱惑性,这只不过是她遮盖尸臭的手段罢了。” 徐阳心头一惊,脸色煞白。想到之前的那种味道,他的胃中一阵翻涌,差点给吐了出来。 没有理会徐阳的反应,道士接着道:“对付她,无疑用她自己的尸体才是最有效的,当她的尸体脱离枯井之后,她那边就会有所感应,然后在她脱离画皮之后,将其困在尸体当中,再立刻焚烧。” 说到这里,他将头凑了过去,小声道。 “我要求你在十五日晚上,子时到来前,进入枯井将尸体背出来,然后背到十里外的乱坟岗,切记,路上不管受到什么呼唤,或者是遇到什么人,都不要相信,只要你在子时之前将尸体背过去,你的困局可解,因为那里是她家祖地,当时素画斋十余口的尸体全部葬在了那里。” “你一定要注意,切莫过了子时,子时一过,你必死无疑。” 徐阳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都冷了下来。他颤抖的问道:“为何是十五日。” 老道士脸上少有的闪过一丝凝重。 “这月十五日乃是血月之夜,那是鬼物狂欢之时。” “十五日,距离那日还有三天,若是那女鬼提前动手了怎么办。”徐阳依旧有些担心。 老道看了看,低头将手中的浮尘递了过去。 “你将此物悬挂床前,她认得这个,断不会乱来,若是再有祸事,可来青帝庙寻我。” 徐阳愣了愣,还是将浮尘给接了过来。 “获得物品:老道士的浮尘,作用:辟邪。物品非赠予,剧情结束自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