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神通无敌的我只想咸鱼》 第1章 娘子莫怕 南阳县县衙后宅,到处张灯结彩。 宅院深处,胡谦一脸懵逼地望着坐在对面床上的女人。 她头戴凤冠,脸遮红盖头,上身内穿红绢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肩披霞帔。 这是新娘子? 我这是穿越成新郎了?还直接洞房? 理了理脑中多出的记忆,胡谦这才知道。 原主是南阳县县令胡不同的独子,乃是城中有名的顽劣。 之前屡屡勾引城中妇女到家中,呼朋唤友,开无遮大会,百姓无不唾弃。 胡不同为了收收他的性子,便给他取妻成家。 新娘是县城富商沈三石的女儿,名为沈玉珍,不仅容貌姣好,婀娜多姿,更通琴棋书画。 不仅在南阳县人人皆知,就算在金陵州也小有名气。 按理说这样的美貌佳人是不会嫁给胡谦的。 奈何沈三石想要巴结县令,所以同意了这门亲事。 谁知他平日顽劣惯了,大婚当日还去寻花问柳,结果喝多了酒,竟醉死在洞房。 胡谦摇摇头,正待说话,新娘忽然轻声道:“相公进来许久,为何不说话。 妾身在家时,也曾听说相公,若是相公不以礼数相待,妾身宁愿一死。” 话音中竟隐约带有哭腔,可见原主声名之狼藉。 事已至此,总算老天对自己不薄,胡谦也没啥好犹豫的,当即走过去,坐在了新娘身边。 她的身体立即就是一颤。 见床头有一玉如意,他随即拿在手中,缓缓挑开她的盖头。 只见她双手垂放在腿上,手指缓缓抓紧衣服,灵动双眸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手。 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透着香气。 恍然是一个仙女在世。 胡谦一下看得痴了,手上手下两个玉如意就那么举着。 “相公,你……” 没等她说话,胡谦一下将她抱在怀里,缓缓平放在床。 她的脸红到耳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不…不要…” 胡谦缓缓低下头,正接近红唇时,忽然传来一阵砸门的声音。 “少爷,少爷,不好了,衙门被官兵包围了,老爷被抓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胡谦强忍着冲动站起来。 沈玉珍也听到外面的动静,理了理领口的衣服,低声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相公还是去看一下。” 胡谦朗声道,“娘子不必惊慌,我去去就来。” 沈玉珍点点头,觉得胡谦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来到大堂,果见外面站着许多官兵,胡不同跪在堂中,上首坐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两侧也站着两个大官。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上面那个坐着的是山南府的同知,张华。 左边的原主也不认识,右边的是这金陵州的知州许远方,也是胡不同的同科好友。 “谦儿……” 胡不同见到儿子,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随即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胡不同,你玩忽职守,致使镇南王在你县内被杀,如今不见凶手,你可知罪。” 胡不同匍匐叩头,“大人,今日是犬子大婚,下官一直忙着操办婚事,镇南王如何被害,下官真是一无所知,还请大人见谅。” 许远方道:“张大人,儿子大婚,为人父母的自然上心,胡大人不知此事,也有情可原。” 张华哼了一声道:“你二人是年兄年弟,当然为他说话,但是镇南王是如何人物,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是在你县内被杀,如若交不出凶手,按律…… 严大人,按律该如何处置来着?” 左边的男人冷冷道:“按律当诛,抄没家财。” 胡不同连连叩头,“大人,下官无罪啊!” “胡不同,你别不知好歹,镇南王是皇上亲叔,和皇上关系最是亲近,如此已是轻判,若皇上追究起来,必然灭你满门! 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胡不同看了看胡谦,忽地老泪纵横,“下官……下官知罪……” “好,那就……” “慢着!” 张华正要再说,胡谦快步过去跪在胡不同身边。 “大人,就算要治罪,也该等验尸断案之后才是,到时若拿不住真凶,再治罪也不迟。” 张华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许远方拱手道:“大人,胡谦所说不无道理,若不如此,到时上方查问起来,见无卷宗笔录,只怕也……” 张华和严文渠对视一眼,随即点头道:“好,就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拿不住凶手,到时就怪不了别人了。” 将张华和严文渠送到后堂歇息,胡不同把许远方请到厅堂,胡谦和母亲赵氏也在。 胡不同长叹了一口气,“刚才多谢许兄了。” 许远方摇摇头道:“这也只是一时之策。”说着看向胡谦,“倒是谦儿,不卑不亢,头脑清晰,比你我可强多了。” 胡不同心中虽是高兴,但更多却是无可奈何。 “许兄,到底王爷如何被害,张大人他们似乎有些……” “若只是普通的案子,就算找不到真凶,大不了拉个死囚顶替,但这一次的事情委实透着离奇。 别说见过,我连听都没听过。 我问过王府长史,王爷车队数千人路过十里盘的红水河时,王爷让停车歇息,随即下车。 正喝酒时,忽然惨呼连连,接着便倒地气绝。” “如此说来,王爷是死于疾病?” “长史立即查看,发现王爷胸口有五处伤口,匕首还插在身上。”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在数千人眼皮子底下刺杀王爷!” “没人,长史说了,当时天气晴朗,官道四处视野开阔,别说是人了,连只鸟也没有。 后来长史又命人四处搜查,却也什么都没找到。” “难不成是那匕首自己飞出来杀了王爷?” “所以张大人和严大人才想快点结案,因为此案根本无从查起。” “会不会是王府内部的人做的呢?” “这一点我之前也想过,可是长史说当时王爷身旁就只有王爷夫人在,三步之外便是十几个护卫。 就算是夫人动手,也绝不可能没人看到。 再说,王爷自幼习武,寻常刺客绝奈何不了他。” 胡不同听得满面愁容,一旁的赵氏也满是担忧之色,想说话,又完全帮不上忙。 “长史还在县内吗?我想找他问些情况。” 胡不同和许远方皆是一愣,“谦儿,你有眉目?” 胡谦点点头,看着脑中忽然多出来的提示语,“是有一点点眉目。” 第2章 无形凶手 先前大堂问话之际,胡谦正感棘手,脑中忽然闪出提示。 【去长史处问问情况】 看起来像是三流网页游戏的自动任务导航一样。 虽然有些奇怪,但根据这个提示,很可能就会破案。 所以他才说出那番话。 毕竟刚刚穿越,床上还有个软玉温香的娘子等着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而见胡谦自信满满的样子,胡不同和许远方都觉得可以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强。 夜色渐深,镇南王妃下榻的馆驿内依旧灯火通明。 听说胡不同和许远方求见,不仅长史钱君华出面相见,王妃吴若雨也来到厅堂。 “可拿住凶手吗?” 王妃一见面就赶紧问了一句。 见胡不同摇头,她轻叹一声,坐在椅子上默然神伤。 “王妃节哀,下官这次来是想问问案发当时的情形,以便早日缉拿凶手为王爷报仇,不知……” 钱君华沉吟了一下,“当时王爷说行车劳累,便下车歇息片刻,接着就听‘噗嗤’几声,然后王爷就痛呼倒地。” 胡不同面露难色。 长史的话和许远方所说无异,好像也问不出什么来。 倒是胡谦忽地开口道:“大人听到了‘噗嗤’的声音?” 钱君华并未立即开口,而是望向了胡不同,后者赶紧拱手道:“这是犬子胡谦,平日……颇懂些断案的门道,所以……” 钱君华道:“确实听到了。” 胡谦又问:“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声音,比如人声?” “没有,这就是白天的事情,我记得非常清楚。” “其他人呢?也没听到吗?” “事后我查问过了,所有人都没听到人声。” “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呢?比如风是不是变大,是不是突然觉得很冷,或者天色变暗?” 长史皱起眉头,随即回答道:“当时风和日丽,并未有什么异常,也并未觉得阴冷。” 胡谦点点头,又转向王妃道:“敢问王妃,王爷下车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王爷觉得车中憋闷,下车之后只是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河水,喝了口酒,接着便出事了。” “王妃恕罪,敢问王爷在此地是否有什么仇家?” “王爷为人和善,几乎不与人结怨,这次是我族中长辈去世,王爷特地陪伴而来,之前从未来过此地,谁曾想竟……” 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胡谦脑中的提示忽然变了。 【去案发地查看】 三人随即告退离开。 回到县衙后宅,胡不同立即问道:“谦儿,可有什么发现?” 胡谦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依照咱们目前了解的情况,正常人有可能做到吗?” “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什么鬼怪?” “伯父见识广博,不知是否听说过此类事情呢?” 刚穿越时,胡谦从原主的记忆知道,眼下是大乾朝广德年间,一个类似于明朝的时代,却并没有山精鬼怪的事情。 但是镇南王的死法委实颠覆他的认知,若非鬼怪,又有谁能做到这种事情。 许远方点点头,“若说鬼怪,之前我听下人说过,咱们金陵州的郭北县有一座兰若寺,年久荒废,经常闹鬼,只是不知真假。” 胡谦如遭雷击。 兰若寺! 对于熟知聊斋故事的他来说,这地方简直媲美名胜古迹。 所以…… 这里竟然是聊斋世界。 “谦儿,你怀疑凶手是鬼怪之类?” 胡谦点点头。 “若说是人,咱们倒可将其缉拿,但是这鬼怪…… 你我皆没有降妖捉鬼的本事,如何拿得住它们。 而且,万一惹怒了它们,咱们可就大祸临头了。” 胡谦道:“鬼有时候可比人好对付多了,夜深了,爹还是早点歇息,凶手的事,孩儿已经有头绪了。” 见胡谦胸有成竹,胡不同和许远方点点头,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卧房,沈玉珍仍是衣衫整齐地坐在床上。 或许是困倦得狠,她已经依靠在床头睡着了。 一夜折腾,胡谦早已没了那心思,不过见她绝美面容,身上的疲惫之感顿时消去不少。 他缓缓将她抱在床上,意欲为她除去外衣。 正解开袍带时,她忽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衣服。 “相公,你回来了。” 见是胡谦,她脸上顿时一红,念及临出嫁时母亲说的闺房之事,又觉既成夫妻,这样捂着似乎不合礼法。 正不知所措时,胡谦温柔道:“娘子莫怕,我只是帮你宽衣,这样睡起来舒服些。” “我……我……” 她支吾时,胡谦已经缓缓脱掉她的外衣,又帮她去了凤冠玉饰。 “多谢……相公……本应该是妾身伺候相公更衣才对……” 她紧张得身体僵硬,不知所措。 胡谦则是自顾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 “娘子,早点睡。” 她一开始还紧张得全身发抖,等了一会,见胡谦真的睡去,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 只觉胡谦英俊不凡,且有种少见的温柔,忐忑的心随即平静不少。 一夜无话。 天刚刚亮的时候,胡谦已经和胡不同、许远方、王府长史钱君华、县衙师爷王恩泽以及二十个快班衙役到了红水河。 “就是这里。” 钱君华一路将众人领到案发地。 正如他所说,这里就在官道旁,视野极其开阔,若是有人,老远就能看到。 官道下方是红水河,此时河水浑浊不堪,且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水是红色的。 胡谦问道:“王先生,你可知这红水河为何是如此颜色?” 王恩泽捋了捋胡须道:“红水河是长干河的分支,由西香集流来。 其实这分支有两个,另外一条和叫清水河。 清水河和红水河在西香集分开,一个向东,一个向南。 平素两条河并无奇特之处,但是每到这个季节,清水河还是清水河,但是红水河的颜色就变成现在这样。” 胡不同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 胡谦道:“先生的意思是,红水河的颜色本来不是这样的?” “是的,红水河本来的颜色和普通河水无异,只是在此时才会这样。 每到这时,此地的人都忌讳到此河附近,说这是鬼过河。 此河虽然不宽,但诸位请看,河水湍急,若没有桥,很难渡过。 三年前就有两个胆大的兄弟蹚水过河,结果一个淹死,一个不知所踪。” 听到这里,长史钱君华忽地脸色微变。 胡谦瞥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忽听“噗嗤”一声,接着就见钱君华“啊”的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 胡谦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强忍着害怕喝了一声。 然而四周什么也没有,再看钱君华时,他的胸口上插了一把匕首,血流如注,眼看是活不了了。 第3章 找到凶手 “她们来报仇了……” 钱君华费尽全身力气说了一句,然后头一歪,死了。 在场的人惊恐地四处张望,却是什么也没有。 按说衙役们皆是血气方刚之人,但面对这些神鬼莫测的事情,一个个也都噤若寒蝉,要不是胡不同和许远方还在,他们早就吓得四散而逃了。 胡不同既惊恐又担忧,“镇南王的死已经够要命的了,现在又死了一个长史,这次真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了。” 许远方面色发白,“快抬起钱大人,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这时,胡谦脑海的提示改变了。 【王妃似乎知道内情】 然而才回到县衙,得知了消息的山南府同知张大人和推官严大人已经带人堵在了大堂。 张华怒不可遏道:“好你个胡不同!凶手没抓到,现在长史也因你而死!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下官也只是去案发现场勘查,以期早日拿住真凶,所以……” “所以你找到真凶了?” “这个……还没有……” 许远方见情势不对,正要开口求情,忽听外面一阵车马嘶鸣。 “北镇抚司阮从海大人到。” 不等兵士通传,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飞鱼服的络腮胡子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阮从海大人?” 这下别说是胡不同和许远方吓得面无血色,就连上面的张华和严文渠也心惊胆战地躬身迎接。 “下官山南府同知张华见过阮大人,未知上差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见过大人!” 饶是心里老大不愿意,一旁的胡谦也赶紧见礼。 北镇抚司专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更有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 这位阮从海就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虽只是从四品官职,但就算是当朝一品大员也得对他毕恭毕敬。 阮从海没有理会,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哪个是胡不同?” 胡不同心头一跳,上前道:“下官是南阳县县令胡不同,不知……” 阮从海看都不看一眼,沉声道:“拿下,明早启程带回诏狱。” 外侧立即进来两个锦衣卫将胡不同架住,不由分说就往外拖。 胡不同想要分辩,但又恐因此连累家人,于是面如死灰,只关切地望了胡谦一眼,便任由二人将他带走。 虽说胡谦心底此刻对胡不同仍有抵触,但覆巢之下无完卵。 要是胡不同完了,那他也好不到哪去。 阮从海道:“奉圣上口谕,镇南王被杀一案现在由我亲自审查,敢有多事者,杀无赦。” 张华等人连声称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镇南王家眷下榻何处?” “回上差,在城中馆驿内。” “命人团团围住,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去。” 胡谦心中十分无奈。 依脑中提示来看,只要找王妃问出隐情,多半就能知道真相,到时自可破案。 至于王爷是妖杀的也好,是鬼害的也罢,总算是可以有个交代。 然而现在三天的时间才到第二天,竟然又冒出个锦衣卫来。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便宜老爹一旦被押到诏狱,必定是十死无生。 看来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正午了。 也就是说,明天天亮之前必须拿住凶手,否则胡不同就要被押往诏狱。 然而驿馆已被士兵围住,他转了半天,也根本进不去。 正无奈之时,提示忽地变了。 【王妃病重,使女眷带百年老参可见】 百年老参他家倒是有一颗,但是该让谁去送呢? 性命攸关,若出了半点差池,可就糟了。 他急急回到家,想让母亲去,但是赵氏听说老爷就要被送往诏狱,早已失了魂似的。 要不然…… 他赶紧取了人参,往卧房走去。 老远听到沈玉珍和陪嫁婢女小环说话。 “小姐的命可真苦,嫁了胡少爷不说,现在又出了这样事。” “出嫁随夫,我既已是他的人,现在便该想想对策,怨天尤人又有何用。 再说,相公也不是外面传的那般顽劣。” 胡谦心中一暖,走到近前,先瞪了小环一眼,让她心中有数,再走到沈玉珍跟前。 “娘子,相公有事相求。” 沈玉珍道:“相公不必如此,有事但说无妨。” “王妃病重,我想让娘子带着百年老参去看望。” “相公放心,我这就去。” “等等。” 胡谦拉着她的手走到内侧,低声道:“娘子去看望时,不妨旁敲侧击,看看王妃是否知道些隐情。” 沈玉珍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面红心跳,随即点头道:“相公放心,我理会得。” 两人随即来到馆驿前,守卫知是送百年老参的,果然放了沈玉珍进去,独留胡谦在门口等候。 足过了一个时辰,沈玉珍这才出来。 胡谦赶紧过去迎接,待回到卧房,这才问道:“如何?” “王妃一开始不愿多说什么,后来我再三劝说,她才说十年前王爷路过此地,正碰上锦衣卫护送先皇遗孀柳贵人回祖籍。 之后不知为何,传出柳贵人暴病而死。 因为此事涉及皇家,所以她之前才没说。” 胡谦点点头,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柳贵人身上。 再联系红水河的变故,他立即就断定,柳贵人很可能就死在红水河中。 不过就算如此,十年的时间,只怕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截断红水河上游说不定会有重大发现】 脑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印证了他的猜测,他立即高兴道:“多谢娘子。” 然后立即求见许远方,接着又带着王恩泽和二十个衙役急急赶往西香集。 一直到深夜,胡谦都没回来。 天刚亮,两个锦衣卫就把胡不同从大牢中提了出来。 赵氏和沈玉珍等一众亲眷早就等在门口,见胡不同戴着镣铐走过来,不由放声痛哭。 阮从海眉头一皱,一旁的张华和严文渠立即让人拦住赵氏,不让她们过来。 “带走!” 随着阮从海一声令下,两名锦衣卫立即把胡不同押上囚车。 正待走时,许远方忽地开口道:“大人,胡大人之子胡谦已经查出真凶,此刻正在红水河搜寻,相信马上就有结果,不若再等片刻……” 阮从海哼了一声,“我听说这胡谦顽劣非常,品行不端,又哪里有什么断案的本事。 再说,府州的几位大人都没有头绪,他一个纨绔,能有什么作为! 若再聒噪,连你一块送走!” 许远方无奈退下。 胡不同摇头道:“许兄休要再说,你的恩情,兄弟来世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然后又转向赵氏道:“夫人,告诉谦儿,让他发奋自强……” 不过话还说完,远处忽有一衙役骑马而来,一边走,一边喊道:“大人,凶手找到了!” 第4章 脚印下有什么 阮从海面无表情,挥手道:“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蠢材拿下!” 那衙役跪地叩头道:“大人,小人无罪啊!” “无罪?你口出狂言,扰乱视听,还敢说无罪! 我问你,你说找到凶手,那凶手在哪?” “这……胡谦少爷只说请大人过去红水河一看便知,却没说凶手是谁……” “哈哈……” 阮从海一阵冷笑,“那小子使出这样的手段,只不过想让我在此多耽误一些时间罢了,凭他毛头小子,又岂能找出凶手。” 张华道:“阮大人所言极是,还是尽快送胡不同上路,以免耽误了时辰。” 许远方和赵氏见状,皆是急得满头是汗,一时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便在此时,沈玉珍忽地冲出,指着那衙役喝道:“你为何信口雌黄害我相公,我相公昨晚明明在家,你却为何说他在红水河捉凶!” 那衙役委屈道:“少夫人,少爷昨晚的确是在红水河啊!” “那你说他在那里做什么!” “少爷,少爷他先是带着我们去西香集堵住红水河河口,让水全流入清水河,然后到案发地等着。 天快亮时,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少爷拿着火把往下看了看,就说真凶找到了,让我飞马回来报信。” 许远方和胡不同听到这里,才明白沈玉珍的用意,当下心中暗暗赞叹她的急智。 果然,阮从海有些犹豫了。 许远方赶紧开口道:“大人,看来胡谦的确是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笃定地来请大人。 不如就去看看,要是没有真凶,再治他的罪也不迟。” 胡不同差点跳起来,“许兄,你……” 沈玉珍和赵氏也满是担忧。 虽然胡谦传来消息,但念及他往日的作风,实在不像是能断案拿凶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许远方此话可就害了他。 阮从海一拍大腿,“好,我就去看看,要是他敢戏耍我,拖延时间,我必定让他好好尝尝诏狱的滋味。” 于是下令让囚车停在此处,并严加看管,然后带领四十锦衣卫、张华、严文渠、许远方一同前往红水河。 红水河本就不宽,断水一夜,河底已经露出来,余下的水大约只到膝盖。 见阮从海等人来到,胡谦和王恩泽等人赶紧上前迎接。 “胡谦,今天你若不给本官一个交代,你的下场是什么你可知道?” 胡谦拱手道:“草民不敢,大人稍待,等河底露出来,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河底?你该不会说是河底的妖怪杀了王爷和钱长史。” “那倒是极有可能,他带着一众衙役早早来到此地,做了什么手脚,只有他自己知道。” “依我看截断河流只是幌子,目的只是让结果看起来更像真的而已。” “别说本官根本不信鬼神之说,就算真有,倒时你掘开河底,什么都没有,便推说妖怪逃走了,如此伎俩,岂能骗得了我。” 阮从海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早就看破了胡谦的把戏。 许远方虽然没说话,但也心中没底。 阮从海的话说的没错,就算真有鬼怪,见这了这阵仗只怕也早就跑了,又哪里会老老实实等人去抓。 忐忑的等待中,河水很快见底。 随着河底淤泥显现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淤泥上竟然有两排清晰的脚印。 那脚印从河中心走到岸边,又从岸边走回去,如此两趟,正好对应杀死王爷和长史的行程。 除了胡谦,其余所有人都愣住了。 阮从海首先回过神,镇定道:“这又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你事先指使人下去伪造的脚印,以此来迷惑我们。” 胡谦摇摇头,水还没完全退时,他就看到这个脚印,所以才让人回去报信。 而且脑中提示此刻已经变为【脚印深处好像有什么】。 说明那河中心脚印停止的地方必定是有什么东西在。 “大人,虽然河水退了,但你不妨让人下去试试,看看能否在淤泥上留下如此清晰的脚印。” 众人一听,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阮从海虽然大体认可了胡谦的说法,但顾及面子,还是一挥手,让一个锦衣卫下去。 然而那锦衣卫的脚才踩在淤泥上,便立即陷了下去,再拔出来时,淤泥恢复如初。 别说脚印,就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这下阮从海等人立即说不出话了。 许远方趁机开口道:“现在水退了,脚印都不能伪造,更何况胡谦来时,水还未退,要想留下如此清晰的脚印,确实不可能。”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一股凉气。 如果不是人为的,那只能说明,这脚印确实是鬼怪留下的。 定了定神,阮从海继续道:“就算这脚印非人所为,但是真凶呢!我要的是真凶,不是脚印!” 胡谦道:“大人莫急,只需让人从河中心的脚印往下挖,便可见分晓。” 阮从海有些犹豫了,不过皇命难违,他此来就是为了缉拿真凶,若不如此,便无法回去复命。 于是硬着头皮道:“来人,下去挖!” 锦衣卫自然是不愿意下去的,下去的还是胡谦带来的衙役。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衙役蹚着深及膝盖的淤泥走到脚印消失的地方,然后用铁锹使劲往下挖。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下面的衙役忽地同时停下动作。 “大人,这下面真有东西!” 阮从海道:“拿上来!” 没等衙役把东西拿上岸,阮从海几人就下到河堤处去看。 那竟然是一个红色的木箱,木盆大小,虽是从淤泥中拿出来的,却是一尘不染。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双血红血红的绣花鞋。 上面用黄白蓝三色丝线绣着牡丹花,两侧有金丝,其中还放着香料,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家所能穿得起的。 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阮从海拿起绣花鞋和不远处的脚印比对了一下。 一模一样! “这……” 张华吓得连连后退,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阮从海忽地拔出绣春刀,喝道:“怕什么!即便是妖物,大白天也不敢作祟。” 随即又朝身后道:“来人,拿火来!” 一旁锦衣卫立即递来火把,阮从海二话不说,直接引燃了绣鞋。 接着只见天空忽地黑云阵阵,原本已经慢慢变亮的天立即又黑了下来。 火光渐起,一团浓稠的红雾忽地升起。 红雾当中立即出现一个模糊人影。 那人影“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阮从海喝道:“不准退!”随即将刀尖对准人影。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人影用尖利的声音道:“镇南王害我!镇南王害我!”接着又是数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皆吓得口不能言,过了好一会,随着箱子和绣鞋烧尽,红雾渐渐散去,那人影也随之不见踪影。 回过神来,阮从海将刀归鞘,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就算是鬼魅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杀了!” 张华道:“大人神威,就连鬼魅也畏惧万分。” 胡谦道:“大人,就刚才的情形看,必然是那鬼魅以非常之手段害了镇南王和长史大人。” 阮从海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回禀圣上。” 其中一锦衣卫道:“大人,这木箱的锁没烧坏,要不要带回去作为证物。” “也好,带上。” 然而那锦衣卫正要去拿,那锁忽地往下一滑,落在了淤泥边。 “嗯?” 众人一愣,正奇怪时,只见那锁忽地又飘了起来,缓缓朝河中心飞过去。 只不过它每飞一点,正下方的淤泥上就会出现两只清晰可见的脚印。 阮从海等人头皮一紧,立即去看原先的脚印。 肉眼可见! 脚印并不是一般大! 在场所有人的心底都冒出一个念头! 还有一只鬼魅一直在河堤! 也许他们在烧木箱和绣鞋的时候,她也围在一旁观看! 阮从海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后面的张华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胡谦忽然想到,长史钱君华临死之前说的是“她们复仇”。 那么这个她们,到底是几个人…… 他忍不住看了看别处的淤泥,心头狂跳起来。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脚印到到达河中心的位置,随即不见。 而那锁也从空中落下,缓缓没入淤泥之中。 便在此时,远处水声涛涛,上游的水来了。 接着便有一衙役骑马飞奔而至,“大人,昨夜筑的堤坝被冲毁了,快快上岸!” 众人这才赶紧上岸。 一时间只是愣愣地看着下方的红水河,谁也没再说话。 第5章 回门 晌午十分,锦衣卫和山南府的人都走了。 临行前严令,若是谁把这件事说出去,必满门抄斩! 至于河底中鬼物到底是谁,胡谦心中已有猜测。 多半是镇南王欺负先皇姬妾,事后杀人抛尸于河中,才酿出祸事。 不过这也只是猜想,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之后,胡不同、胡谦、许远方、赵氏和沈玉珍齐聚内堂。 逃脱一劫的胡不同握着许远方的手泪流满面,“若不是大哥相助,小弟必然难逃一死,请受小弟一拜。” 许远方赶紧拦下他,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流什么泪。” 胡不同道:“唉,我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只怕连累了你和家人。” “你这话倒提醒了我。”他说着把胡谦拉到身边,“这次若不是有谦儿,十个我也救不了你,对了,还有玉珍,若不是她的急智,阮大人也不会去红水河。 我可真羡慕你啊,有这样的儿子儿媳,比我家振虎可强多了。” 胡谦道:“伯父过奖了。” 说着又一脸惊喜地看向一旁的沈玉珍,后者被他看得脸色发红,便稍稍低头,站在了他的身后。 胡不同大感欣慰道:“好好,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酒菜,大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晚上,胡谦稍稍陪了一会酒,就借口不胜酒力回到卧房。 婢女小环正服侍沈玉珍卸妆,见了胡谦,赶紧行礼,“少爷。” 胡谦摆手让她出去,接着缓步走倒沈玉珍身后,贴着她的香背,双手扶在她的肩上。 “娘子,今天让相公来帮你。” 沈玉珍虽已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但还是肩膀一抖,面如熟透的苹果,娇羞道:“相公伟岸丈夫,岂能做这等事,还是我自己来。” 胡谦哈哈一笑,也不多说,只轻轻帮她取下发簪。 未多时,沈玉珍忽觉后背一热,奇怪道:“相公身上藏了什么东西,怎么如此火热。” 胡谦感叹她的可爱天真,随即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相公马上就让你知道。” 她像是明白过来似的,脸上滚烫,甚至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只轻声道:“还请相公怜惜……” 一夜无话。 第二天婢女小环过来想要帮助两人梳洗时,却发现两人都没起床。 等到日上三竿,仍是不见起来。 赵氏过来看了一下,露出神秘笑容。 “小夫妻刚刚成亲,前两日就经历那等变故,亲昵一些也是常理。” 于是让人把饭菜放在门口。 一直等到傍晚,胡谦仍是抱着沈玉珍不肯下床。 沈玉珍柔弱无骨般依偎在他的怀里,轻抚他的胸膛,“男儿志在四方,相公还是起来,再赖床上,太失礼法,再说我还没去给婆婆问安呢。” 胡谦轻抚她的发丝道:“好,再等半个时辰就起。” “为何还要再等半个时辰?” “因为……” 话未说完,已经裹着被子把沈玉珍罩在其中。 晚饭前,小环终于获准进到卧房,给两人梳洗穿衣。 虽然她早有准备,但见到卧房中那扔在地上衣服,闻到空气中淡淡腥味,还是立即红了脸。 少爷好厉害! 晚饭时,面对胡不同和赵氏的目光,沈玉珍一直悄悄拉着胡谦的手,身体若有若无地藏在他的身后。 胡不同道:“这两日官司缠身,因此耽误了玉珍回门的时日,我今天请先生算了,明天也是黄道吉日,礼品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你们回门去探探亲。” 胡谦道:“多谢爹。” 沈玉珍也道谢:“多谢爹爹。” “谦儿,你平素名声在外,这次去,一定要恪守礼法,不可胡来,不然不仅会弱了胡家的名声,更会让玉珍难堪。” “爹放心,我明白的。” 赵氏不满道:“谦儿成家后已经成熟起来了,要不是他,你现在还在诏狱呢。” “行行,我多虑了还不行吗!来来,吃饭。” 胡谦正要动筷子,沈玉珍忽地给他夹了一块烧肉。 “娘子怎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沈玉珍低头道:“我向母亲问过的。” 赵氏哈哈一笑,“我的儿媳真是贤惠。” 胡谦用桌下的膝盖蹭了蹭沈玉珍的大腿,笑道:“多谢娘子。” 沈玉珍脸上一红,只是埋头吃饭。 胡谦正欢喜时,脑中出现一个提示。 【获得神通幽通】 仔细看了看,此神通可与神灵相遇,谓深邃入神,可以洞察冥府地狱,看破虚妄。 简而言之,既能遇神,又能见鬼。 倒是与胡谦知道的“天眼通”、“阴阳眼”差不多。 第二天一早。 胡谦和沈玉珍装扮得当,坐上马车往沈府去了。 后面的三辆马车上装着六口大箱子,其中分别是丝绸锦缎、时令瓜果、猪羊鲜肉以及一些银两。 到了沈府,门人立即把一行人请进府。 沈三石乃是本县首富,庭院之大,就连县衙也不能比。 其中更有假山水池,亭台水榭,花草片片,令人好不羡慕。 得到了消息的沈三石和玉珍的弟弟沈廉立即迎了过来。 “小胥胡谦,见过岳父大人。” 虽然不喜欢古人的繁文缛节,但看在玉珍的面上,胡谦还是恭恭敬敬朝沈三石行礼。 “哎呦,贤胥快快请起。”沈三石一边扶起胡谦,一边笑道:“我早就说过,谦儿相貌堂堂,文采不凡,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你看,这才过了几天,就破了一场大案,现在南阳县谁不知我贤胥。” 沈廉道:“爹,姐夫和姐姐一路劳顿,还不请进屋里歇息。” “你看我,糊涂了,快进来,进来说话,玉珍啊,你娘昨天就念叨你了,现在还在屋里等着呢。” 进到正厅,沈玉珍立即和母亲沈杨氏抱头哭泣。 沈三石道:“大喜的日子,你看看你们,哭什么。” 沈杨氏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道:“我儿,别哭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正说话时,忽地仆人来报,说是沈杨氏本家来人报丧。 将人请进屋后,见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见了沈杨氏,立即跪地痛哭,“姑姑,三叔死了。” 沈杨氏将他扶起,问道:“你三叔?是世英?世英死了?” “是的,父亲请你回去呢。” “世英年纪不大,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三叔昨日在镇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算命给算死了。” 第6章 算命杀人案 “什么?” 在座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胡谦好奇道:“算命给算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昨天三叔去镇上的聚贤楼喝酒,出来的时候碰到一个算命的,那人说三叔有血光之灾,三叔不信,就去算了一卦。 谁知那算命的看了三叔的生辰八字,就说三叔会死于昨夜子时。 三叔不信,结果昨夜子时,三叔忽然像是疯了一样,从家跑出去,投河自尽了。” 沈三石惊得站了起来,“诚挚,你可别胡说,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人的命,天注定啊。” 胡谦听了几句,问道:“人死了,尸首找到了吗?” “没有,河里水大,又是深夜,根本找不到,三婶说既然找不到,就做个衣冠冢,现在正安排后世呢。” “嗯?” 胡谦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于是转身问沈杨氏,“岳母大人,敢问死者是你的……” “世英是我的堂弟,自小一同长大,性情温和,从不与人结仇,没想到这般短命。” “他可有妻小吗?” “他眼光很高,成亲比较晚,目前还未有儿女。” “家世如何?” “我们桃花镇杨家也算是当地的大族,世英家有良田百亩,吃穿不愁,在镇上也置办有两处房产。” 沈玉珍见胡谦问了许多,好奇道:“相公是不是有什么猜测?” 胡谦点点头,“如果我料想得不差,世英舅舅应该是被人谋害的。” “这……” 堂中几人皆是一惊。 沈杨氏道:“既然是算命算死的,又有人见他奔出门去投河而死,怎么会是被人谋害的呢?” 胡谦道:“一时片刻也说不清,若要真相大白,还是得去看看才知道。” 沈杨氏道:“好,若世英真是被人谋害,我杨家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替他报仇申冤。” 杨诚挚也激动道:“这位是玉珍姐的夫婿吗?若真能替我三叔伸冤,我杨家必定厚报。” 胡谦道:“自家人何必说这些,玉珍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我必定竭尽全力。” 沈三石道:“好啊,看来玉珍真是嫁了个好夫婿。” 沈杨氏道:“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能破红水河案。” 沈廉道:“姐姐好福气啊。” 沈玉珍心中欢喜,再看胡谦时,满眼皆是柔情。 回门之前,她还担心胡谦官宦子弟,会瞧不起她这样的商贾家庭。 要是言语不敬,惹得父母不快也就罢了,只怕他一向豪横惯了,若是在父母前面轻视自己,父母肯定会担心自己在胡家的日子不好过。 然而现在看来,胡谦不仅举止得体,言语间更是处处维护她,这让她如何不喜,如何不爱。 胡谦道:“不知舅舅何日下葬?” 杨诚挚道:“后天下葬。” 胡谦道:“这样,劳烦你赶回家去,让人不要移动世英舅舅家中所有东西,我们明日一早过去。” 说完又看向沈杨氏,“母亲大人觉得如何?” 沈杨氏暗赞胡谦处事,点头道:“一切你来安排就是。” 杨诚挚用了茶水点心,不多时就起身告辞。 出了这样的事情,沈杨氏心情不佳,迎接胡谦回门的宴席也草草收场。 胡谦一面命随行来的仆从回家和父母说明情况,一面陪着沈玉珍在院中四处赏玩。 “相公,真是无颜对你。” “嗯?怎么了?” “相公头一次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宴席上也没招呼好。” 说着眼角竟然泛起泪珠来。 “相公待我举案齐眉,我却让相公受了委屈,我真是配不上相公。” 今日这事若在古人身上,女婿第一次上门,丈人家招呼不周,那确实有些轻视女婿的意思在。 小则心生嫌隙,甚至会因此老死不相往来,也算一件大事了。 但对胡谦来说,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见她眉头紧皱,胡谦忍不住心生爱怜,缓缓将她拥在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娘子多虑了,对了,带我去你的闺房看看可好?” 沈玉珍道:“好,好,相公随我来。” 游玩了一阵,沈玉珍这才释怀。 第二天一早,胡谦、沈玉珍以及沈三石一众人赶往桃花镇。 沿途景色秀丽,若不是众人此行是去奔丧,倒也颇有情趣。 桃花镇虽不比县城,倒也样样俱全。 众人寻了茶馆歇息片刻,便继续赶往杨家村。 正午十分,终于到了。 互相见礼之后,沈杨氏便给胡谦介绍杨家人,不过听到胡谦说杨世英是被害死的,所有人都吃惊不了。 沈杨氏的大哥,也就是杨氏一族的族长杨大凯当先道:“既然是胡公子是玉珍的夫婿,那我便斗胆喊一声‘谦儿’。” 胡谦赶紧拱手见礼。 “谦儿,你说世英是被害死的,可有什么依据吗?” 胡谦道:“我听说世英舅舅一向身体康健,怎会突然疯了一般去投河? 其二,就算他投河自尽,总该有个尸首。 其三嘛……” 他四处望了望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杨家老二杨回材道:“谦儿有话直说就是。” 胡谦点点头,“俗话说入土为安,可是世英舅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却着急将他下葬,似乎认定他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族人皆是一惊,随即望向一个容貌美艳的妇人。 那女人道:“怎么?世英刚刚身死,你们就要欺负我一个寡妇吗?” 胡谦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脑中忽然冒出的提示。 【算命先生似乎知道些什么】 于是他开口道:“小生也只是有些怀疑罢了,既然世英舅舅是那算命先生算死的,为何不请那先生前来问问?” 杨大凯一拍大腿,招呼道:“诚心,诚挚,你们俩带上几个仆人火速到镇上去,把那个先生请过来。” 先生没来之前,脑中的提示也没什么变化。 胡谦好奇地使用幽通,本以为能看到鬼神,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不过想来并不奇怪,既然是聊斋世界,想必死者早就被鬼差拘去投胎去了,就算有鬼,也只是寥寥几个罢了。 至于神,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傍晚十分,杨诚心、杨诚挚两兄弟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然而他们不仅没把那个算命先生请来,而且说找到那先生家的时候,发现那先生已经在屋里吊死了。 第7章 老林枯井 堂中众人皆是大惊。 胡谦道:“是什么时候死的,他家里没人发现吗?” “那先生孤身一人,看起来死了得有半天了,衙门的人正去处理呢。 对了,他还留有遗书,说是听闻三叔身死,自知有愧,便上吊自尽了。” “屋里的东西呢,有没有翻动的痕迹?” “没有,屋里整整齐齐的。” 沈杨氏道:“先是算命先生算死了世英,这先生又跟着上吊,这事可越来越奇怪了。” 这时胡谦脑中的提示变了。 【到杨世英的房间看看】 于是他起身道:“能否带我去世英舅舅的卧房看看?” 杨诚挚道:“昨儿你和我说的时候我就让人守在那里了,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没动过。” 于是由杨氏兄弟领着胡谦去往杨世英的卧房。 然而卧房普通至极,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胡谦仔细看了一会,忽地心血来潮,俯身往床底看去。 床底有一块青色的丝线,看起来像是衣服上掉落下来的。 他心头一动,将青丝收好,回到厅堂。 沈杨氏正拉着那美艳夫人道:“巧娘,世英到底是怎么死的?” 巧娘还未说话,胡谦已经进来了。 沈杨氏忙问:“可曾找到什么吗?” 胡谦摇摇头,转头望向巧娘,“舅母,到底当晚情形如何,还请你细细说来。” 女人也未拒接,双眸中满是哀思之色。 “那天相公回来后面色不悦,我就问他缘由,他说有个算命说他会在今夜子时死,我听后也痛骂那算命的胡说八道。 后来相公说就坐在房间喝酒到子时,看看到底会不会出事。 于是我和翠儿就在一旁陪着,后来我太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之后就听相公‘啊’的一声,冲出家门就往外跑。 我和翠儿在后面追,但是天黑路滑,没等我们追上,相公就投河自杀了。” 胡谦眯起眼睛,“这么说,那个翠儿当时也在场了?” “是的。” “可否把翠儿找来问问。” “翠儿憨憨傻傻的,这两天又不知中了什么邪,老说自己梦着鬼了。” “嗯?” 胡谦毕竟是县令之子,他说要见翠儿,没人会阻拦。 更何况,众人还等着看他如何破解这桩怪事呢。 没过一会,翠儿就被带过来。 “翠儿,你家老爷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 翠儿愣了一下,歪着头看向胡谦,“在场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是不是在他跟前。” “在啊,老爷还让我给他倒酒呢。” “后来呢?” “我倒完酒就走到外间了。” “当时里面只有老爷和夫人吗?” “是的。” “老爷在喝酒,夫人在干什么?” “夫人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然后呢?” “然后我站在外面打盹的时候,忽然听到老爷怪叫了一声,然后他就冲出门了,我和夫人在后面追,没追上。” 胡谦点点头。 如果单单从这两人说的话来看,杨世英还的确是被算命的算死了。 但是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床底的青丝是怎么回事? “听说你做梦梦到鬼了?” “啊,可吓人了,一个鬼老是追着我,说他被困在一个圆筒里了,要我救他。” “圆筒?” 他又问了几句,但是翠儿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别的什么也问不出了。 于是他又转头问杨大凯道:“世英舅舅平时喜欢做什么?” “世英从小喜欢抓野鸡射兔子,喜欢吃野味,喝酒,别的就没什么了。” “他最近有去什么地方吗?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人?” “他除了去镇上喝酒,就去林子里打猎,别的就没去什么地方了,也没见什么人。” 胡谦点点头。 这时脑中的提示变了。 【圆筒是什么】 这个提示古里古怪,让他一时无从下手。 众人见他沉思不语,也就不再发问,各自忙去了。 “娘子。”他走到沈玉珍身边,“你陪我四处走走。” 沈玉珍温柔地点点头,带着他走到庭院中。 杨家三个兄弟的宅院连在一处,坐北面南,由东向西分别是老大、老二和老三的。 杨世英的宅子在最西面,出了大门,往西就是他的田地,再往西便是一片树林。 此刻天黑下来,阴绿的树林就像一座黑色的山。 “圆筒……” 在门外转了转,胡谦两人又去了老二和老大的宅院,皆是没什么发现。 最后将要离开时,胡谦忽地瞥见杨老大门口不远处就个黑黑圆圆的东西。 “那是什么?” 待走过去,发现一口井。 沈玉珍道:“这是一口老井,早就荒废了。” 胡谦恍然大悟。 “圆筒!枯井!” 果然,脑中的提示立即变了。 【枯井中的尸体是谁】 回到杨世英的家,胡谦立即对众人道:“这附近有多少枯井?” 众人不解其意。 沈三石问道:“找枯井干什么?” 胡谦道:“我怀疑世英舅舅的尸体在枯井里。”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色微变。 杨诚挚道:“三叔不是投河而死的吗?为什么尸体会在枯井里?” “难道三叔真是被人害死的?” 杨大凯道:“附近的枯井,除了我家门前的,北边的地头上有一个,野草林里有两个,再远的就不知道了。” 胡谦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去找。” 杨大凯和杨回材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要不然还是明天一早去,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好找,再说也不太安全。” “是啊,地头那个还好,野草林岭深林密,荒草又多,白天都会迷路,晚上更不好走。” 胡谦直直地看着他们,“二位舅舅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里没有外人,不妨直说。” 杨大凯道:“我们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只不过听老辈人说,那林子一到晚上就阴气森森的,实在是瘆得慌。” “爹,二叔,你们也太迷信了。”杨诚挚站起来道:“我带人去找!” 杨诚心也大声道:“我也去!我们多带些人,带上火把和狗,还有什么好怕的。” 杨大凯见执拗不过,点头道:“行,你们把家丁都带上,只去寻那两个枯井,千万别往别的地方去,免得迷路,你三叔就曾被困在里面……” 他说了一句,忽然住口不说了。 胡谦道:“怎么?世英舅舅之前在里面迷路了?” “啊,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去打猎,结果迷路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就这他还不知道怕,隔了一天又去了!” 准备停当之后,胡谦和杨氏兄弟带着十六个家丁仆从,又把村里的青壮年叫了八个。 一行二十七人,带着火把和九条大狗,齐齐闯进黑夜之中。 第8章 前面的人是谁 出了大门向北,二十多人立即被黑暗吞噬。 饶是手里举着火把,也只能照亮一丈远的地方,再远就看不到了。 道路很窄,只容两人并排而过,两边长着没膝长的水稻。 夜风一吹,四处沙沙作响,影影绰绰的,不知暗处隐藏着什么东西。 “胡大哥,那枯井就在前面了。” 杨诚挚一马当先,举着火把大步流行往前走。 不过对于拥有幽通神通的胡谦来说已经没必要向前了。 果然,到了枯井边,用火把向下一照,除了枯枝杂草,里面什么也没有。 “往西!去野草林!” 杨诚挚朝人群大喊一声,当先往西走去。 虽然夜色茫茫,但是有杨家少爷和县令之子在,也没有人打退堂鼓。 往西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野草林的边上。 林中树木黑乎乎的,像一个个站立的雕塑般,静默地立在那里。 “呼!” 叶风吹过,吹得不少人汗毛倒立。 “跟我来!” 杨诚挚才刚开口,众人牵着的九条大狗忽然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并且一边叫,一边向后退,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杨诚挚心头一凛,迈出的步子就那么定在了那里,再也无法往前迈一步。 大狗叫得很凶,后退的劲也使得很足,牵绳的人被带得连连后退。 杨家兄弟有点顶不住了。 “胡大哥,要不然还是明天再来。” 胡谦道:“那两口井有多远?” “远倒是不远,一个在南边,半里路,另外一个在西边,四里路。” “这样,你把火把给我,我自己过去看看就是。” “那怎么行!” 杨诚挚和杨诚心对视一眼,咬牙道:“行,我就舍命陪君子!” 说完朝后方众人道:“敢跟着进去的,回头一人一钱银子。” 有不少人明显地犹豫了,也有摇头不肯去的。 杨诚心道:“这些狗看来是不肯进去了,你们牵着它们在此等候,如果半个时辰之后我们还没出来,你们就回去报信。” 余下的人一听,脸上皆是有些不好看。 这到底是在说狗呢,还是在骂人呢。 十五个人入了野草林,火光一照,林中的树木顿时出现无数条影子。 随着人群向前,影子也在不住乱动,好似群魔乱舞一般。 杨诚挚和杨诚心本来话不多,此刻却都有意无意和胡谦说话,似乎以此壮胆。 “胡大哥才华出众,为何不考取功名?” 胡谦道:“愚兄之前院试未过,老弟此话实在让我汗颜。” “听玉珍姐姐说,大哥才及弱冠,日后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呢。” “对,大哥断案如此厉害,也许可以做个推官。” 几人说说笑笑,先前的恐惧之情稍减。 不多时,便到了南面的枯井处。 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虽然听说胡谦两日破了红水河案,但是众人仍是将信将疑,甚至也有人认为他纯粹就是误打误撞而已。 此刻见他断言杨世英的尸体在枯井中,结果连寻两处不见踪迹,不免更是怀疑。 不过碍于他的身份,谁也不会多说罢了。 西面的枯井最远,好在杨家兄弟是认识路的,过程中也并未出现什么变故,所以顺利地到了。 未曾靠近,胡谦便开启幽通,接着就是一喜。 自得了这个神通,他还是第一次看出些异常。 只见那枯井下似有一团寒气笼罩不散,寒气之中,又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不大,只有儿童大小,此刻正浑浑噩噩地在寒气中打转。 “下面真有一个尸体!” 杨诚挚自是看不到这些,不过他才用火把一照,立即又惊又喜。 “我下去用绳子拴住他,你们把他拉上来!” 他说着就手脚并用,一点一点挪下去。 好在是个枯井,才只一丈深,他很快就到了下面,用火把一照,立即大叫道:“是三叔!真的是三叔!” 众人心头骇然,望向胡谦的眼神也变得恭敬许多。 没过一会,众人便合力把杨世英拉了上来。 只见他全身僵硬,脖颈上有明显勒痕,双目上翻,舌尖微微露出齿外。 即便胡谦不是仵作,也可断定,他是被勒死的。 “三叔!” 杨诚挚和杨诚心失声哭泣,随即又擦了擦眼泪。 “三叔果然是被害死的!胡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把人抬回去再说。” 于是由杨氏兄弟架着左右臂膀,另外两人抬着腿,慢慢往林外走去。 然而走着走着,众人忽然发现他们似乎是在原地打转。 胡谦道:“怎么回事,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远。” 先前进来的时候是杨氏兄弟领路,此刻他二人居中抬着尸体,领路的就换成杨家的家仆。 听到胡谦的话,杨诚挚道:“小六,你怎么领的路!” 前面一个男人道:“不是我领的路啊!”说着往前指了指,“不是他在领路吗?” 出发之前,二十七个人当中有杨家的仆人也有村中的农户,林中路窄,火光又弱,小六根本未仔细去看最前面那人是谁。 杨诚挚眯着眼睛往前看了看,“那是谁啊?是杨二蛋吗?” 后面一个人道:“少爷,我在后面呢。” 杨诚心道:“问问不就知道了,前面那个领路的,你过来说话!” 然而他接连喊了两遍,最前面那人始终站立不动,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 虽说路窄,队伍被拉得细长,但前后不过十米远,杨诚心的声音又大,前面那人肯定是能听到的。 这到底是…… 杨诚挚心头一动,立即前后数了数人数。 一…… 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之前明明只进来十五个人,此刻却变成了十六个! 多出来一个人! 这个多出来的人…… 是谁! 前面的人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的姿势有些怪异。 常人就算真的一动不动,也不能完全做到一动不动,头部、手脚或者腿总会有点变化。 但是最前面那个人,他真的就是石像一般,或者说像一个站在那里的死人一样。 胡谦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然而他正要开启幽通去看,忽地林中一阵怪风,吹得人全身发冷,众人正战栗不安之时,手中的火把忽地闪了两闪…… 灭了…… 第9章 你确定看到的是他 在场的十几人虽说都是血气旺盛的年轻人,可谁也没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当下就有几个人吓得“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胡谦大喝一声道:“不要怕!我会法术!都把火把点着!” 队伍一旦有了主心骨,那恐惧之情顿时消减不少。 何况听到胡谦还会法术?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总算有了依靠。 等火把重新点着,四处什么也没有。 原先站立不动的领路人回头道:“少爷,现在往哪走?” 杨诚挚让旁边的人替他抬着杨世英,壮着胆子走到那人跟前,用火把照了照道:“狗剩,你小子刚才魔怔了,叫你也不理!” 狗剩被火烤得往后一躲,“少爷刚才叫我了吗?” 杨诚挚心中泛起嘀咕,又前后数了一遍。 十五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那刚才是…… 难道数错了? 与此同时,胡谦也收起神通,除了杨世英周身仍有寒气,别的什么也没有。 正奇怪时,忽见远处火光阵阵,接着就听杨大凯喊道:“诚挚,你们在哪?” 看来他们许久出不去,外面人回去报信,杨大凯等人过来找了。 众人欣喜万分,再无半点恐惧,纷纷挥动火把大喊。 “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 等众人汇聚一处回到杨家宅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不过见到杨世英的尸体,众人竟无半点睡意。 至于林中迷路一事,却是谁也没再提。 “巧娘!”杨大凯忍住悲痛,一拍桌子喝道:“巧娘!你不是说看到世英奔出门投河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巧娘满脸难以置信,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三石道:“谦儿,世英这脖颈上的勒痕如此明显,莫不是……” 胡谦点头道:“世英舅舅明显是被人勒死,然后抛尸在野草林的枯井中。” 杨回材恨恨地望着巧娘道:“那就是说,她和翠儿都在撒谎了!” 胡谦道:“是不是撒谎,现在还不好说,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封锁出村的路,只准进,不准出。” 沈杨氏道:“谦儿,你这是……” 胡谦道:“世英舅舅喜爱打猎,身体结实,凭她和翠儿实在难以将他勒死,若真是她们作案,必定还有同谋。” 众人恍然大悟。 杨大凯立即吩咐让人守住出村的路口,又在村子四周都布置哨岗,看到可疑的人,先抓住再说。 胡谦又道:“另外还需请人通知我父亲,这里出了命案,官府不能不管。” 杨诚心道:“好,我马上让人去。” 胡谦点点头,对杨诚挚道:“请去把翠儿叫来。” 不多时,翠儿便被带过来。 见到躺在堂屋正中的杨世英,她吓得面无血色,跪地道:“老爷,你死的好惨啊……” 就在这时,胡谦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翠儿看到人到底是谁】 他心中一动,定了定神,对翠儿道:“先别哭了,我来问你,你说那晚给老爷倒酒,之后就站在外间,对不对?” 翠儿道:“是啊。” “你倒酒的时候,夫人在干什么?” “夫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这样说,你当时看清了老爷的相貌,却没看到夫人的,只看到一个夫人打扮的人趴在桌子上,是不是?”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当时趴在桌子上的不是巧娘? 翠儿皱眉道:“好像是这样的。” “在老爷让你去外间之前,你一直在屋里,对不对?” “对。” “那你上一次看到夫人相貌是什么时候?” 翠儿想了想道:“老爷在镇上已经喝了不少,回来不久又坐在里间喝酒,夫人就在旁边陪着,他们的脸我都看见了的。 后来他们一直在说话,我就站在旁边,之后老爷说酒没了,我就出去拿酒,那时候夫人还没睡。” “等你拿酒回来的时候,夫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你并没看见她的脸,对?” “嗯,是的。” “以你对夫人的了解,当时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究竟是不是她!”胡谦说着转向巧娘,“或者说是不是坐在这里的这位?” 翠儿挠了挠头,“当时我困得厉害,实在没注意,平时我都没这么困的。” 胡谦点点头,“那当你们追出去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夫人的脸。” 翠儿立即重重点头,“当时夫人还差点摔倒,我扶住了她,我肯定那就是她。” 众人茫然不解地望着胡谦。 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人冒充巧娘,杀了杨世英? 可这完全说不通啊,那巧娘当时去哪了?后来她不是也追出去了吗? 胡谦又道:“直到老爷让你去外间等候,你都看到了老爷的脸,对?” 翠儿道:“没错。” “你说后来你站着打盹,忽然听到一声怪叫,然后就看到老爷奔出门,投河去了,整个过程中,你有没有看到老爷的脸?” “这个,我被叫声惊醒的时候,老爷已经跑出房门,我就看到他的后背,他穿的还是那件衣服,正面没看到。 外面天黑,我和夫人一直在后面追,后来见老爷投河,便回来叫人。” “所以你并不能确定,那个穿着老爷衣服的人就是老爷,对不对?” 翠儿被问得有些迷糊,不过这句话她还是听懂了,当下重重点点头。 胡谦细细理了理脑中的思绪,一时不再说话。 杨大凯等人早已是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了。 见胡谦仍静静坐在那里,沈玉珍缓步走到近前,“相公,你一夜未睡,不如先休息一下。” 胡谦点点头,随她到了杨大凯给安排的客房内。 给胡谦宽衣解带,沈玉珍又轻轻给他盖好被子,正要离开,却被胡谦给拽住了。 “相公,怎么了?” “娘子,你陪我一块睡,我一个人睡不着。”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这……是在舅舅家……似乎不合礼法。” “我就抱着你,不干别的。” 念及胡谦宽阔温暖的臂膀,她犹豫了一下,娇羞着点点头。 于是吩咐小环在外侧候着,午饭之前不要让人来扰。 然后她就宽衣解带,钻到胡谦怀里。 或许是舟车劳顿,再加上昨夜也守了许久,她才到胡谦怀里,也觉一阵困倦。 没等睡着,胡谦的手已经伸进她的领口。 “相公,你这是……” “我就摸摸,不干别的。” 又过了一会,她微微蹙眉,双手环住胡谦的脖子。 “相公,你不是……不干别的吗……” 第10章 床底的洞穴 等小环给两人梳洗打扮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 “刚才杨少爷来请,说是王师爷带着四个衙役来了,请少爷过去呢。” “知道了。” 见沈玉珍还未梳理好,胡谦就坐在一旁看着。 沈玉珍道:“相公既然有急事,还是先过去。” 胡谦道:“不急,我和娘子一块过去。” 沈玉珍低眉轻笑,心中欢喜无比。 等两人到的时候,杨、沈两家人和王恩泽已经等在厅堂了。 “少爷。” 王恩泽和四个衙役当即上前拱手行礼。 不同于杨、沈两家这样或多或少沾亲带故,胡谦和王恩泽大体可算得是雇佣关系。 再加上胡谦在红水河案中表现惊人,王恩泽越发地恭敬了。 胡谦点点头,“先生,案件你都了解了?” 王恩泽道:“已经听杨老爷说了,尤其是少爷昨天仅通过问询就找到杨世英的尸体,在下真是佩服万分。” “先生客气了,不知先生觉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王恩泽道:“既然是少爷问起,那在下就说说。” 他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从死者的伤痕的来看,他必然是被人杀害的,但凶手究竟是如何动手的呢。 在下认为,这凶手手段惊人,布置巧妙,若不是少爷窥破其中奥秘,凭在下等人是万万解不开这个谜题的。” 堂中众人皆默默点头,等着他来解谜。 “依在下看来,这是一桩预谋已久的谋杀。 首先,凶手知道杨世英嗜酒如命,便寻了一个算命的,故意在聚贤楼门口等着,见到杨世英,便趁他酒醉,说出他会在子时死的狂言。 之后,他便先一步来到杨世英家中藏起来。 趁杨世英和巧娘喝酒的时候,在暗处点燃迷香,将二人放翻。 翠儿说那晚格外的困就是这个缘由。 巧娘身体不如杨世英强健,所以先睡倒在桌子上,不久,杨世英也睡倒。 此时,凶手便出来以绳索将睡倒的杨世英勒死,将尸体藏匿在房中,再换上他的衣服,故意怪叫引人注意,奔逃出门去投河。 明为投河,实际上悄悄游走。 趁着杨家人在河边搜寻的时候,他再悄悄潜回,将尸体运到野草林,抛尸枯井。” 众人听得瞪大了眼睛,细细一想,似乎就是这么回事。 王恩泽继续说道:“如此一来,众人便都以为杨世英是被算命的算死了,自己投河,尸体被河水冲走,死无对证,便不会怀疑他是被人谋杀。 至于那个算命的,多半也是被他杀人灭口。” 沈三石道:“先生真是厉害,这样一来,这许多疑点便都能说得通了。” 王恩泽赶紧拱手道:“其实少爷早就想到这一点,我只不过帮他说出来而已。” 胡谦道:“既然如此,可曾猜出凶手的身份吗?” 王恩泽道:“凶手熟知死者的性情习惯,又能出入杨家不受怀疑,想来必定是杨家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即落在了杨大凯、杨回材、杨诚挚和杨诚心四人身上。 杨大凯道:“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么会杀三弟!” 王恩泽却没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昨晚少爷去寻死者的尸体时,杨诚挚表现怪异,又要首先下井探尸体。 也许尸体上也许有什么线索,他怕别人看到,所以当下下去处理掉。” 杨诚挚立即涨红了脸,“简直一派胡言,我平日敬重三叔为人,又素无恩怨,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恩泽道:“杨世英没有子嗣,若他身死,他家百亩良田和镇上房产会归谁呢?” 众人面色一凛,尽皆默然无语。 杨诚挚还要再说,胡谦摆手道:“行了,这只是先生的猜测而已,若无真凭实据,是做不得准的。” 王恩泽道:“少爷说的是。” 其实胡谦知道,若不是有自己在此,说不定王恩泽就会把杨诚挚抓进大牢,如果不招,大刑伺候。 这样的时代,屈打成招的可不在少数。 胡谦道:“除了这个猜测之外,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猜测。 那就是巧娘预先勾结帮凶,令帮凶藏于床底,先将世英舅舅勒死,再让帮凶扮成世英舅舅的样子奔逃出去。” 王恩泽道:“少爷心思缜密,在下佩服。” 胡谦望向翠儿道:“翠儿,那晚你可曾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翠儿摇摇头,“除了酒香,没闻到什么味道。” 胡谦又道:“若是凶手在房中使用迷香,巧娘被迷晕,又如何能在世英舅舅奔出门时立即醒来? 当然,若她只是故作困倦趴在桌上,那便另说了。” 巧娘道:“你胡说!我跟本做过这种事!如若不然,天打五雷轰!” 胡谦还待再说,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青丝是谁留下的】 胡谦拿出青丝道:“巧娘,烦请你来看看,这青丝是你们夫妇二人的吗?” 巧娘仔细看了看皱眉道:“这不是我家的。” 杨诚心上前看了看,又摸了一下道:“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 杨诚挚也上前摸了摸,疑惑道:“这是不是狐狸毛?” “你是说,三叔之前打的那只青毛狐狸?” 胡谦心头一动,“在哪呢?” 巧娘道:“老爷说这狐狸毛很是暖和,所以他便垫在床板上的。” 胡谦二话不说,立即往杨世英的房间跑过去,堂内众人也赶紧跟了过去。 然而掀开被褥,床板上却是什么也没有。 巧娘道:“明明就放在这里的。” 胡谦想了一下,开口道:“来人,看看床底是不是有什么暗道机关之类的东西。” 一个衙役立即俯身去找。 没过一会,他惊喜道:“少爷,这下面真有一个洞!” “把床移过去!” 一众仆人和衙役立即把床抬到另外一边。 等看到那洞口,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洞口很圆,只有仅容一人进入,下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除此之外,洞口还有一撮一撮的毛,白的黄的都有。 胡谦一下愣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洞是凶手留下的?还是说是青狐的同伴挖洞为其报仇? 看起来…… 有什么东西一直躲在床底…… 第11章 井中白狐 一想到不知有什么东西躲在自己床底下,巧娘一下就吓住了,连连后退。 胡谦倒是忽地心生一计,当即大喝道:“看来这地道就是巧娘私通外人杀害杨世英的证据,来人,锁住她。” 众人一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个衙役下意识地就把铁链套在巧娘的脖子上。 “你们干什么,不是我干的!我冤枉啊!” 胡谦却没理会,直接喝道:“就把她锁在这床头上,明天一早押回县衙。” 两个衙役心道现在不就可以押回去吗。 不过杨村到县衙得走上一天,明天再出发也不迟。 所以便不管不顾地将巧娘锁在房里。 “房门也锁上,免得她逃了。” 胡谦吩咐两个衙役守在门口,然后让杨诚挚撤掉守在村口的哨岗,恢复之前的秩序。 之后,他又找到杨诚心,小声耳语了一番,然后就回到厅堂。 沈玉珍坐在他身边,犹豫了一下道:“相公,如何就把舅母定罪,是不是有些草率。” 胡谦拉着他的手,温柔道:“娘子不要担心,我自有打算。倒是你,这两天跟着我东跑西跑,受累不少。” 沈玉珍微笑道:“相公皆是为我,我却半点忙都帮不上,怎敢说劳累,比起相公来,妾身惭愧至极。” 胡谦附在她耳边道:“既然不累,晚上相公给你看个宝贝。” 她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宝贝……” 话一出口,立即明白过来,脸顿时红了。 停了一会,才又低着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相公这两天甚是劳累,来日方长,还请相公保重身体。” 胡谦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当即又小声道:“怎么?你不愿和相公亲热吗?” 她连连摇头,脸红到耳根子。 “摇头是什么意思?不喜欢?” “妾身……喜欢得紧……只不过……” 看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胡谦不忍再逗她,于是轻声道:“好了,相公明白你的苦心,今晚我保证老老实实的,不干别的。” 她才松口气,听到胡谦后半句话,脸上立即又是一红。 “是真的吗……” 胡谦揉了头她的手,只觉白皙柔弱,笑道:“这次是真的。” 及至晚上,用过晚宴之后,杨、沈两家人再次聚在厅堂,商量着办理杨世英的后事。 胡谦让小环陪着玉珍去歇息,自己留在厅堂。 不过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坐在那里。 两家人以为他累了,也无人出言打扰。 及至深夜,两家人便把各项事宜都定下来。 正待回去休息时,胡谦却一下窜了起来,一边往后跑,一边喝道:“诚挚、诚心,快快动手!” 众人不明就里,杨诚挚和杨诚心却立即拿着火把干柴冲入杨世英的卧房。 巧娘见了,正待喊冤,杨氏兄弟却根本不理会她,只把手中的火把往那洞穴里扔。 接着,衙役过来帮巧娘解开镣铐,将她拉了出去。 随即又有十几个仆人举着火把抱着干柴往屋里冲。 不一会,洞穴就烧了起来,浓重呛人的白烟冲得人泪水横流。 胡谦道:“快用木板盖住!” 立即就有人拿来木板将洞口堵住,一切都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跟我来!” 胡谦快步跑出庭院,往西面望去。 杨、沈两家人和王师爷这时才明白过来——胡谦应该是早有安排。 但看了一会,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在众人惊疑之时,北边地头忽地冒出阵阵浓烟,又有点点火光,直冲天际。 “快走!” 胡谦当即往那边冲了过去,杨氏兄弟并二十多个仆从带着渔网、木叉、棍棒等各式工具跟着狂奔而去。 到了近前,见竟然就是之前找尸体的枯井。 只不过那时只用火把照了一下,见尽是些枯草树枝,便没下去仔细查看。 如今火光冲过来,这边也立即烧了起来。 “把渔网架起来!” 杨诚挚吩咐一声,众仆人立即用准备的好木棒撑起渔网,隔着一丈远,将井口围住。 不多时,忽听一声怪叫,接着便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冲出井口,正要逃时,一下撞在网上,棍棒倒下,渔网盖住了它。 近侧的仆人一把扑上去,死死扼住了那东西。 众人细细看时,见竟然是一个白色的狐狸! 先前见到床底洞穴上的狐狸毛时,胡谦就怀疑是狐狸作祟。 于是故作抓到真凶的样子,暗暗让杨氏兄弟布置下去,期望引来这狐狸上套。 毕竟,若真是狐狸作祟杀了杨世英,说不定会好奇这边的情况。 等到夜晚,果然用神通看到洞穴出现一只白狐。 “胡大哥真的会法术啊!” 杨诚挚大笑一声,赞叹不已。 “大哥料事如神,小弟佩服!” 跟上来的杨、沈两家人和王师爷等人见捉住了一只白狐,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胡谦道:“看来,杀死世英舅舅的就是这只白狐了。” 王师爷道:“死者是被勒死的,然后有人假冒死者冲出门外,这小小白狐如何能做到?” 胡谦道:“我看这白狐通体雪白,想必是已成了精怪,未必不能做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将信将疑。 胡谦道:“既然抓了凶手,该当如何处置它,还是由杨家舅舅决定。” 说着便望向杨大凯。 杨大凯只当是胡谦手段已尽,随便将罪名按插在狐狸身上,于是便随口敷衍道:“杀人抵命,就杀了它为三弟报仇!” 正在此时,那白狐忽地口吐人言:“杨世英死有余辜!” 抓着白狐的仆人吓得一抖,手中的白狐立即挣脱。 好在胡谦眼疾手快,加上白狐被烟火伤了身体,这才又抓在手上。 不过这一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躲到一丈开外,惊恐地望着胡谦手中的白狐。 胡谦道:“你何出此言?” 白狐眼珠滴流一转,张了张嘴道:“他在野草林杀了我许多族类,又将我妻子的皮剥下垫在床上,不是死有余辜吗!” 胡谦道:“这样说来,你的族人也吃了许多老鼠兔子,难道它们就该死吗? 若是它们找你报仇!也该说你是死有余辜!” 白狐哼了一声道:“我们吃老鼠兔子实为活命,可他杨世英杀我许多族人只为皮毛! 若他非吃我们不能活命,我们也不多说什么,可事实是这样吗!” 杨大凯此刻已不如先前那般害怕,夺过仆人手中的木棒冲上来道:“该死的畜生,我杀了你替三弟报仇!” 然而才扬起棍棒,忽地一阵夜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第12章 护体神光 “呜!” 阵阵嚎叫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越来越近,竟好似将整个村子团团围住一般。 众人吓得不敢动弹,四处看时,只见稻田中似乎无数条鱼,拨开水浪朝这边涌来。 稻子簌簌做响,隐隐能看到一只又一只发亮的眼睛。 “这……” 杨大凯等人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个下意识地靠在胡谦身边。 胡谦道:“杨家舅舅,如何处置这只白狐,还请你拿个主意。” 杨大凯咽了口口水,颤抖道:“要不然,就……就放了它。” 胡谦道:“也好。” 随即对白狐道:“放了你也可以,但是以后不许再来骚扰杨家村,明白吗?” 白狐道:“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不来,杨家村的人也别再往野草林去!” 胡谦笑道:“你倒挺会讲条件的嘛!好!你走!” 说着,一松手,那白狐蹭地一下跳开,三两下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接着,稻田沙沙作响,先前涌过来的东西又如潮水般退去。 一切都恢复平静。 若不是看到枯井还冒着烟,众人几乎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杨世英的丧事在第二天开始。 除去本村的,杨大凯预估差不多会来四十位宾朋。 然而等到中午,前来吊丧的人足有上百。 到了下午杨家庭院已经站不下人,就连门外也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都是人。 这些人聚在一处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说来说去,全是“胡谦抓狐”的事情。 等到胡谦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全盯着他看。 “看到没,那就是抓白狐的胡谦!” “知道不,胡谦一掐法决,那白狐就逃不了了!” “我亲眼看见的!胡谦往那一站!周围的狐狸全都跪在地上叩头!” 一个本村的村民说:“胡公子喝道:‘还不束手就擒!’,天上立即有一道闪电劈下!那白狐就不敢动了!” 参与行动的衙役一边喝酒一边得意地望着等着他开口的人,“我们少爷是什么人!就那么一抬手!好家伙!周围的狐狸全被吸到他跟前!就像死猪一样!” 沈三石捋了捋胡子道:“张老板有所不知,当时那些仆人都吓得快尿裤子了!也就我跟着去了! 你们猜我看了什么!” 酒桌上的人全都伸长了脖子。 “嗬!我们家谦儿飞在半空,一剑就把那白狐狸给刺死了!” 众人面露骇然之色。 “啧啧,我跟你们说,打他小时候起,我就知道,这孩子必定是人中龙凤! 我们家玉珍,那叫一个知书达理、国色天香,我让她嫁给谦儿,她还不愿意,现在怎么着! 刚才还谢我呢!说要不是我!她哪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 杨、沈两家人和一众衙役添油加醋,把胡谦的手段夸大了好几倍。 并且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扬开来。 至于那白狐是如何杀死杨世英的,每个人说的又都不太一样。 不过谁也没有细细追究——比起胡谦抓狐的奇诡故事,杨世英的死已经不太重要。 胡谦等又在杨家村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辞别众人,杨大凯奉送一百两纹银作为酬谢,胡谦不要,他便让人悄悄放在马车上。 傍晚时分众人回到县城。 回到县衙,他立即回自己的卧房查看脑中的提示。 【获得神通‘生光’】 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被动”神通。 可以散发护体神光,可谓万法不侵,诸邪不近,光芒遍体,妙用无穷。 红水河案的女鬼也好,野草林的白狐也罢,都只是报仇,并不是太过凶恶之辈,所以也未对他下手。 但是世上鬼怪妖魔甚多,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滥杀无辜的。 现在有了这护体神光,那便安全多了。 “相公。” 沈玉珍匆匆过来,小环跟在后面,吃力地将那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 “相公急急回来,莫不是身体有恙?” 胡谦挥手屏退小环,将沈玉珍引到自己跟前。 “娘子请坐。” 她正要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却又被胡谦拉住。 “坐在我腿上便是。” 她娇羞着点点头,侧过身子,缓缓坐在胡谦腿上。 胡谦叹气道:“娘子,为夫我确实身上不爽利。” “可是在杨家村劳累所致,妾身这就让人去寻大夫。” 胡谦笑道:“大夫不管事,为夫这病非娘子不能医治。” “我?” 她正疑惑间,忽见一火热物体贴上来,惊得她满面红晕,“相公,你又取笑妾身……” 说着便要站起来。 胡谦哪里会让她起身,一手环住她的蛮腰,一手轻轻扶在她的脸颊,“你是相公的宝贝,相公哪舍得取笑你……” 见胡谦越贴越近,她红着脸,闭上双眼,一副任由胡谦采撷的模样。 正待亲热时,小环忽地闯了进来,“少爷,小姐,老爷请你们……” 见两人如此,她立即捂着双眼,背过身跑了出去。 胡谦还要再亲,沈玉珍开口道:“不可让爹爹久等,否则岂不有失礼法。” “好,回头娘子再来帮我医病。” 来到厅堂,胡不同和赵氏已经等在那里。 行礼问安之后,胡不同道:“谦儿,那白狐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到底真相如何?” 无论是哪个时代,奇闻异事的传播速度都是极快的。 更何况古代人除了吃饭干活,便没多少娱乐活动,所以不到一天的功夫,整个南阳县就都知道了胡谦抓狐的事情。 胡不同和赵氏也好奇得紧,所以才把胡谦叫来问问。 于是胡谦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 胡不同道:“谦儿,你何时学会的法术,我怎么不知道?” 胡谦早知别人会问起,所以镇定道:“孩儿之前在梦中见一老神仙,教授了孩儿八九玄功、无上道术,之前能破红水河案,也全仗此神通。” 胡不同皱眉道:“此等神神鬼鬼的事情岂能轻信,再说那神仙来历不明,谦儿以后还是不要修炼。” 胡谦道:“老神仙还说一定要忠君爱国、恪守孝道,若习得神通大成,必然多福多寿,儿孙满堂……” 赵氏一听,立即对胡不同道:“谦儿修炼道术、强健体魄有什么不好!” 胡不同像是明白了什么,笑盈盈道:“也对,这老神仙既然能梦中教你道术,必然神通广大,他所说忠君爱国、恪守孝道之事也属至理,看来你以后得多加修炼才是。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不妨让玉珍和你一块修炼。” 沈玉珍听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发一言。 第13章 准备院试 胡不同又道:“对了,谦儿,眼见院试将至,不知你这次有何打算?” “爹想让我考取功名?” “爹虽是个县令,但总有退下来的一天,到时候家里可就要靠你了。 不管你是愿意经商也好,考取功名也罢,爹都支持你。” 一家人用过晚饭后,胡谦和沈玉珍回到卧房。 洗漱之后,两人躺在床上。 沈玉珍将头枕在胡谦胸膛,柔声道:“相公为何不发一言?是不是在考虑爹爹说的话?” 胡谦应了一声。 胡不同为官数十载,家中颇有资财,只不过就像上次镇南王被杀之事一般,若是上面要整治你,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让他一个现代人去参加科考也确实为难,原主更是个狗屁不通的货色。 “相公休要烦恼,哪怕是跟着相公过男耕女织、吃糠咽菜的日子,妾身也无怨言,只愿两人能长相厮守,也就知足了。” 胡谦心中感动,用力搂紧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此生有娘子,夫复何求。不过娘子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沈玉珍望着他,满眼皆是柔情,欢喜道:“相公不如去试试,若能得中,取个秀才身份,也算光耀门楣,还了爹和娘的心愿。” 胡谦道:“那你喜不喜欢我中秀才?” 沈玉珍知书达理,乃是有名的才女,自然倾慕有才学的人。 不过她也知自天下有才学的人虽多,但能像胡谦这般不拘男女、夫妻地位,平等对待她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哪怕是她的父亲、弟弟,平日也把三从四德挂在嘴边,骨子全是男尊女卑的思想。 想到这里,她更觉甜蜜幸福,当即将头埋在胡谦臂弯。 “妾身喜爱的是相公,若相公是白丁,那妾身便喜欢白丁,若相公是秀才,那妾身便喜欢秀才。” 胡谦哈哈一笑,“那好,那相公就中个秀才,让娘子高兴高兴。” 沈玉珍惊喜地看着他,“相公这是要准备用功读书了吗?” “读书要用功,其他方面也得用功。” “其他方面?” 胡谦嘿嘿一笑,裹起被子把惊慌犹如小兔的她压在身下。 ※※※ 院试一年一次,距离今年的院试开考还有半年。 胡谦那天之后便开始闭门不出,专由沈玉珍陪在身边苦读诗书。 一开始是读得头痛脚也痛,日之后,才渐渐有了些进步。 毕竟是带着现代人的思维,肯定不会像古代人那般死记硬背。 苦熬了一个月,他有些顶不住了,便带着沈玉珍、小环并两个仆人去街市逛逛。 南阳县是府内梁米大县,河流湖泊众多,水产也十分丰富,算得上是富庶之地。 街市上来往商客众多,街道两旁,测字相面、货卖蔬果、挑担行脚之人络绎不绝。 再往前去,酒楼茶肆、布庄鞋店、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品类琳琅满目。 五个人走走停停,一路游玩。 “娘子,你累不累?” “我不累。” “娘子,我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随我来。” 说着带着沈玉珍来到一家金银饰品店,反复挑选之后,选了一只颜色翠绿的凤头钗。 “娘子,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沈玉珍心中欢喜,点头道:“很好看。” “来,我来给你戴上。” 店老板本不想让人随意试用,但见胡谦两人身着华服,又带着仆人婢女,想来非富即贵,便不敢阻拦。 沈玉珍“嗯”了一声,任由胡谦把凤头钗戴在她的头上。 “相公觉得怎么样?” 胡谦道:“玲珑云髻生花样,飘飖风袖蔷薇香。” 沈玉珍一愣,“相公刚才所念诗句是哪位大家的诗句,为何我从未听过?” 胡谦心头一动,随即了然。 这个世界不属于他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所以也没有那些着名的文人墨客。 这么说来,只要把那些大文学家的作品复制一番,中个秀才岂不是易如反掌。 于是厚着脸皮对沈玉珍道:“我刚才见娘子美若天仙,情不自禁吟诵而出。” 沈玉珍喜道:“相公读书大有长进,单这两句来看,就算当今大家也难作得出来。” 这个胡谦自然知道,毕竟那可是白居易。 说话间,胡谦又看了看项圈、项链之类的饰品,只觉略显粗俗。 “老板,有没有上好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公子,那凤头钗已经不是凡物,你再要贵的……” 身后的仆人一把冲上前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公子是胡县令的儿子,会缺你这点银子!” 那老板赶紧作揖,“原来是抓狐的胡大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仙见谅。” “大仙?” 胡谦有些哭笑不得,感觉像是天桥卖艺的一样。 “行了,行了,有没有好货。” “有,有……” 说着打开后面柜子的锁,取出一个金漆木盒,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珠玉串成的璎珞。 前端坠着一大两小三块翡翠,中间嵌着一白一黄两块玛瑙,后面是银器,看起来极是雍容华贵。 沈玉珍虽是大户人家,却也没见过这等宝物,当即看得呆了。 胡谦道:“的确是好东西。” 于是取出来给沈玉珍戴上。 片刻之间,店内除了她便再无别的色彩。 见胡谦愣愣看着自己,她轻声道:“相公……” 胡谦这才回过神,转向老板道:“这东西简直不是凡间之物。” 老板道:“这是一位老者卖到我这的,据说是从深海所得,价值千金啊!” 沈玉珍道:“相公,这太贵了……” 胡谦道:“也该是这样的宝物才能配得上你,老板,这东西到底多少钱,开个价。” 老板道:“别人若说要,没有一千两我是不会卖的,不过既然是胡大仙要,只需八百两即可。” 胡谦哈哈一笑,“这位老板,你可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 老板面色一变,赔笑道:“刚才只是说说,五百两,绝对不能再少了!” 胡谦道:“若是日后被我知道你诓骗我,那该如何?” 那老板苦笑道:“小的就是有三个脑袋也不敢骗您啊。” “包起来!” 正说笑时,忽听外面喊道:“死人啦!青鱼杀人啦!” 第14章 失魂 胡谦几人付了钱,奔出店外,只见不远处的小河边围着许多人。 凑过去一看,见河里漂着一个女人,正挣扎着往岸边游。 但是她的身后跟着两条一臂长的青鱼,使劲咬着她的裙角,女孩力气用尽,一边呼喊救命,一边慢慢向下沉。 围观的人虽多,却没一个下水去救的。 胡谦道:“娘子,拿着锦盒。” 说完把装璎珞的锦盒塞到沈玉珍手中,纵身一跃,跳到河里,奋力游到女孩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两条青鱼本还要拖拽,待靠近胡谦身边,立有一道耀眼金光射出,照得它们原地打转,肚子一翻,死了。 女孩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任由胡谦把她拖到岸上。 见她身体自湿透的衣服显露了出来,又立即让仆人脱下外衣给她裹着。 “这不是县令大人的公子胡谦吗?” “就是那位抓狐的胡大仙吗?” “真是英俊不凡啊!” “那是他的娘子,真是……” 众人还要再说,胡谦道:“若再敢嚼舌头,就跟我回衙门说!” 一众人立即闭口往后退了几步。 “姑娘,姑娘……” 胡谦轻轻唤了几句,女孩悠悠转醒。 然而才看到胡谦,立即大叫道:“有鬼,有鬼,勾了小姐的魂……” 胡谦使了个眼色,小环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道:“你看清楚,这是胡谦公子,不是鬼!” 那女孩仍是疯疯癫癫的,嘴里唔哝着鬼怪,精神恍惚,问什么也不说。 沈玉珍道:“相公,你衣衫尽湿,赶紧回家换套衣服。” 胡谦点点头。 她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孩,“这姑娘怪可怜的,咱们不能把她扔在这。” “小环,你们把她带回衙门再说。” 回到县衙,胡谦正在换衣服,脑中忽地多出提示。 【女孩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既然有了提示,就算冲着奖励,这件事也不能不管。 等换好衣服回到二堂,女孩已经换了小环的衣服,喝了姜汤,神色好了许多。 胡谦问道:“你是哪里人氏?怎么会落水。” 女孩跪倒在地,“民女杏儿,是金陵守备府二小姐的婢女,只因陪小姐出游时,弄丢了小姐的魂,惊恐万分,所以投河自杀。 但是……” 胡谦道:“后来又不想死了是吗?” 杏儿点头道:“谁知碰上两个大青鱼,一直拖住我,幸得公子相救。”说完又连连叩头。 “金陵守备……” 这可是正五品的军官,比起小小的县令可大的多。 “那你家小姐呢?” “小姐已经被老爷带回家了,此时正找郎中医治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日二小姐来南阳探亲,路遇藤子湖,见湖光风景秀丽,便去划船游玩。 临行时老爷曾吩咐过,让我护住小姐,不要让她乱走,所以我便去劝说。 可是小姐执拗,仍是划船游玩不停。 谁知昨天小姐突然病了,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好似丢了魂一样。 我心中害怕,便想投河自尽。” 沈玉珍安慰道:“你家小姐也许只是游湖染了风寒,过两天就好了,你又何必轻生。” 杏儿摇头道:“小姐平日活泼好动,极少生病,而且那样子也绝不像是风寒,我…… 老爷肯定会打死我的。” 说着便伤心地哭了起来。 沈玉珍心软了,“相公,你看能不能帮帮她?” 胡谦看了看脑中的提示。 【藤子湖底的妖物是什么】 很显然,那位二小姐的魂是被湖底的妖物给摄走了。 这就难办了,他又不能潜入湖底,再说也不知那妖物的法力如何。 就算自己有护体神光,对方奈何不了自己。 可在湖底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胡谦道:“就让她先留在这,看看再说。” 谁知还未到中午,胡不同就急急到后院来寻胡谦。 胡谦以为他是为了杏儿的事情,谁知他开口便道:“谦儿,金陵守备马四刚大人派人来请你,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孩儿不知。” 两人边说便走,待到前厅,见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 “胡大人,这位就是令公子胡谦吗?” “正是,谦儿,这位是马大人家的管家李伯。” “见过李伯。” “公子不必如此,老奴一介白身,当不得的。” 话虽如此说,可那一身傲气却是显而易见的。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五品守备的管家也算是个人物了。 略一叙话,李伯面露难色道:“实不相瞒,我家二小姐前日游藤子湖,回来时好似失魂一般,任由别人如何跟她说话,她也没什么反应。 老爷和夫人急得团团转,接连请了十几位名医都不见好,听闻胡公子有断鬼抓狐的本事,所以才让老奴来请。 还望胡公子看在我家老爷面上,快快动身,救我家小姐一救。” 胡谦望向胡不同,见他点头,这才开口道:“李伯严重了,既然是守备大人有请,小生自当竭尽全力,只不过小生本事低微……” 李伯道:“哎呀,这时候就别说这个了,行与不行,先去看了再说。” 于是胡谦匆匆辞别家人,跟着李伯到了金陵。 来不及欣赏金陵州的繁华景色,马车直接到了守备府。 穿堂过廊之后,胡谦被引到一处偏厅。 然而才刚迈步进去,他立即就是一惊。 大厅两侧分别排着四张椅子,除了左边最末端的椅子没人坐之外,其余七张椅子皆坐着人。 这七人中有老僧、有道士、有尼姑、有相士,还有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妪以及一个双目失明的老者。 “李伯,这七位是……” “哦,这都是老爷请的能人异士,专为小姐治病而来。” 胡谦真是又好笑,又有气。 看来这位守备大人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而是能找一个是一个。 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来了。 “胡公子请坐,我这就去请老爷。” 胡谦应了一声,坐在左边末尾。 待以幽通之术细细观看,发现这七位并无什么特别。 那七人也不去看他,只自顾自地闭目眼神。 不过时,一位富态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拱手道:“诸位有礼了!” 众人尽皆站了起来,“见过守备大人。” “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小女病情危急,还请诸位快快想办法。 若是谁能妙手回春,救我女儿性命,本官必定厚谢。” 那老僧道:“大人,可否请小姐出来相见。” 马四刚也知事情紧急,一挥手,立即有两个婢女扶着一女子缓步走出。 胡谦一看,立即愣住了。 这位二小姐,不就是自己救回家的那个杏儿吗? 那…… 自己家的那个杏儿是谁…… 第15章 各显神通 此刻这位小姐双目无神,行动迟缓,若不是两边婢女扶着,只怕立即就会摔倒,看样子确实像是失了魂一般。 可如果这位真是失了魂的马家二小姐,自己家那位是谁? 他有护体神光在,一般的妖魔鬼怪自是不能靠近,当时也用幽通看过,那确实是常人无疑。 “难道这个……” 他眨了眨眼睛,悄悄关闭幽通之术。 女孩的面貌眨眼间发生变化,竟从杏儿变成了一个容貌秀丽的姑娘。 他又看了看在场之人,看来他们看到的就是这位“二小姐”。 而实际上,这位二小姐的体内却还藏着杏儿的魂魄。 这是为什么? “诸位,可有什么办法?”马四刚心急道。 仍然是那老僧先开口道:“大人,小姐确实是失魂,贫僧做场法会,七天便可召回小姐魂魄,那时小姐自然康复。” 马四刚喜道:“好,就听如心大师的。” 老道士摇头道:“何须做什么法会,贫道只需一纸符,三日内定保小姐康复!” “玄清道长手段超然,就请快快做法。” 尼姑道:“贫尼只需诵经一日,小姐就可醒来!” 相士道:“在下观小姐倒不像失魂,好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换去魂魄,只是到底如何,在下也不能确定。” 胡谦看了他一眼,暗暗赞叹。 大汉道:“大人,我看小姐必定是被藤子湖底的妖怪取了魂魄,待我立刻去降服那妖物,小姐自然无虞。” 老妪道:“小姐并不是失魂,而是害了相思之病,须得查清缘由,才可医治。” 瞎子道:“小姐身上有股生人的气息,是不是见过什么人,被人吓掉了魂。” 众人各说各的理,谁也不肯听别人的。 马四刚一拍桌子,“行了!你们各自按各自的办法,谁先治好小姐,赏银千两,但若敢欺骗我!哼! 李福,派家丁跟着他们!” 七人面露异样,各自告辞而去,唯独胡谦仍坐在位子上。 马四刚面露不悦道:“你是何人?怎么还不去?” 李福道:“老爷,这位是南阳县令胡不同的公子胡谦。” 马四刚这才收起怒色,“早就听说公子手段独特,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 胡谦道:“大人,办法现在还没有,不知可否请大人告知小姐这几日的行踪,在下也好判断一下。” 马四刚皱了皱眉头。 外面虽然把胡谦抓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但在他看来,不过是哗宠取宠而已。 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官宦子弟,能有多少本事。 此刻一听他说,更是心中鄙夷。 当下转向李福道:“你和他说说。”言毕不再多看胡谦一眼,自顾自离开了。 “胡公子勿怪,我家老爷……” 然而他话才出口,胡谦忽地哎呦一声坐在地上,口吐白沫。 “李伯,我旧病复发,还请赶紧送我去看郎中。” 李福无奈,只得叫人把胡谦送出去。 在郎中那里胡乱拿了些治疗痢疾的药,胡谦便租了辆马车回家。 老子又不欠你的,给你女儿看病还得受你的气,这不是找罪受吗。 见到胡不同,他只推说自己本事低微,胡不同也就没多问什么。 来到后院,沈玉珍正和小环、杏儿三人说话。 “相公,你回来了。” 胡谦拉住她的手,稍稍解释了一番,便望向杏儿。 确实没什么问题。 看来是有人将那位二小姐的魂摄到了别处,又把杏儿的一缕魂魄放在她体内,使她不会马上死去。 只不过如此一来,她不过月余就会死,而杏儿魂魄残缺,也会短寿十几年。 “杏儿,马大人正四处寻你呢。” “公子救我!” “若要救你也不难,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 “公子尽管问就是。” “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杏儿犹豫了一下,“小姐名叫马凝蓉,年方十七。” 沈玉珍道:“你家小姐就是马凝蓉?” “娘子,你认识?” “不,以前常听人说,金陵有四大美人,这马凝蓉就是其一。” “哦,那另外两个是谁?” 沈玉珍道:“相公怎么说另外两个,不该是另外三个才对吗?” “我家娘子美若天仙,必然是四大美人之首,自然还剩两个。” 女为悦己者容,胡谦如此说,沈玉珍自然心中欢喜,看向胡谦的眼神满是爱意。 “相公谬赞了,其中一个是马凝雪,也就是马凝蓉的双胞胎姐姐,还有一位是郭北县的聂小倩。 不过我都只听过她们的名字,却没见过。” 胡谦一愣,“聂小倩?” “原来相公也知道的。” 胡谦心道我能不知道吗。 不过更惊讶的却是聂小倩此刻竟然还没死,然而记得原着中小倩好像就活到十八岁,想来亦是命不久矣。 “杏儿,把你家小姐自离开守备府到失魂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不要漏过任何事情。” 杏儿道:“那日我和小姐乘车来南阳县,一路上平安无事,路过藤子湖时,小姐说要下车休息。 后来她见湖面风景秀丽,便要去划船游湖。 我劝不住,便让两个家仆去岸边租了条船,陪小姐在湖面玩了一会。 后来小姐累了,我们便继续乘车往南阳来。 谁知才到这边,小姐便病了。” “一路上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人见到小姐的面容?” “这个……湖边那个渔夫见到了,别的……就没有了。” 果然,脑中的提示立即变成【渔夫好像知道些什么】 不过胡谦却并不打算立即去找那渔夫,而是找来一个仆人吩咐了几句,就不再去管这个事情。 约莫过了半个月,胡谦正在家中读书,小环说老爷让赶紧过去。 到了二堂,见李伯又来了。 见了胡谦,他一改之前的傲气,纳头便拜。 “公子啊,快救救我家小姐!” “小姐怎么了?” “小姐她……已经快不行了。” 胡谦赶紧扶起他,“不是请了七位能人异士吗?” “那七个人皆是江湖术士之辈,倒腾了许久,小姐的病不见好,反而越发厉害了。 眼下只有公子能救我家小姐了!还请公子大发慈悲,快去救命啊!” 胡不同道:“谦儿,你若真有什么办法,就快快去。” 于是胡谦又随着李福来到守备府。 马四刚早就等在那里,见了胡谦,快步走过来,拱手道:“胡贤侄啊,前次礼数不周,还请见谅,念在你父和我同朝为官的份上,还请救我女儿一命。” 胡谦道:“我可以出手,但请大人务必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16章 八大王 马四刚坚决道:“贤侄尽管说,只要能救回凝蓉的命,就算把我的命换给她,我也愿意!” 胡谦暗暗点头。 这位守备大人之前虽有些目中无人,但肯为女儿豁出性命,也算十分难得。 “没那么严重,大人知道杏儿。” “杏儿,这个该死的丫头,害了小姐不说,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说到这,他奇怪地望着胡谦道:“贤侄的意思是……” “若救回小姐,就请大人把杏儿送给我,如何?” 马四刚一脸狐疑,“杏儿这丫头相貌平平,贤侄这是……” 于是胡谦把之前杏儿自杀之事说了,又说沈玉珍喜爱这丫头,想留做婢女。 这点要求根本不值一提,就算胡谦现在让他把大小女儿全部下嫁,他说不得也得答应。 “那好,请大人为我在庭院中起一座法坛,并请小姐坐在下方。” 马四刚犹豫了一下,“凝蓉她病体沉重,这……” “大人再不快些,小姐就没命了。” 马四刚一咬牙,“李福,快去准备!” 胡谦心中暗暗好笑。 这半月他虽未去藤子湖寻那渔夫,也在暗暗派人探查。 藤子湖渔夫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并无异常。 倒是他八岁的儿子,说在湖边玩耍时见到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在用一面铜镜对着马凝蓉照。 于是他便根据提示,让人一路查访,终于在金陵来南阳路上的茶馆中问到。 这公子名叫冯贵,乃是金陵一个落魄书生,后来不知怎么发了财,不仅买田买宅,还买了许多珍奇异宝,那面镜子便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 只不过这些事情却不能立即对马四刚说——要不弄出些大阵仗来,他该觉得女儿的病好的太过轻松,不免对胡谦少了些敬畏。 等一切都布置齐整,胡谦手持桃木剑,身披天师服,登上高台。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轻念了几句,然后剑身一撩,比划了几个动作。 或许是得了两个神通的缘故,他这几下也颇有气势。 而在下方,不仅马四刚和夫人小妾等看得出神,大小姐马凝雪亦是暗暗赞叹胡谦英姿不凡。 “喝!” 胡谦大叫一声,手中桃木剑忽地指向下方坐在椅子上的马凝蓉。 “剑来!” “追魂!” 台下众人看得大气不敢喘,台上胡谦亦是手酸脚酸,还有点晕。 让你们搭个法坛,怎么搭那么高。 比划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胡谦已经满头是汗,估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大喝一声。 “请神!” 剑尖上指,好似有所感应一般。 顿了顿,忽地朝马四刚道:“我乃太上老君驾下童子,下面可是马四刚!” 马四刚一愣,随即跪倒在地,“仙童大人在上,下官正是马四刚!请大人救我女儿!” 说着连带着马四刚的妻妾家人和仆从,呼啦啦跪了一院子。 胡谦心中好笑,继续怒道:“三水街有个叫冯贵的人用铜镜摄了你女儿的魂魄,快去将他拿来,不得有误!” 马四刚一听,这竟然查得这么详细。 “快,快点!快跟我走!” 他哪里还敢迟疑,当即亲自告退出发,火速带人把冯贵连带他家中铜镜带了过来! “仙童大人……”他累得呼哧带喘,跪地叩头道:“冯贵带来了!” 胡谦喝道:“冯贵,到底你是如何摄去马家小姐魂魄!还不从实招来!” 冯贵见事情败露,跪地道:“我素来仰慕马家小姐容貌,因为一直不得见,所以尾随至藤子湖,用得来的宝镜把她的容貌照进镜子里。 在下只想看看小姐容貌,万没想到会害了她,请大人恕罪啊!” “好啊!原来真是你这个畜生!” 马四刚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立刻将冯贵碎尸万段。 这时胡谦走下法坛,“虚弱”地坐在地上。 马四刚赶紧过来搀扶,“仙童大人,你……” 胡谦摆了摆手,“大人不必如此,我法力耗尽,仙童已经离开了。” 马四刚立即挥手道:“快取水来!” 等扶着胡谦坐在椅子上,又恭恭敬敬请他喝水休息,这才忍不住问道:“贤侄,现在该怎么办?” 胡谦望向冯贵道:“让他把小姐的魂魄放出来,小姐自然康复。” 马四刚一把抓住冯贵的衣领,“快把我女儿的魂魄放出来!” 冯贵道:“在下只会照人,不会放人啊!” 马四刚一下慌了,眼看女儿危在旦夕,他立即抓着胡谦的手道:“贤侄,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胡谦正要摇头,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冯贵的财宝是如何来的】 于是他厉声望着冯贵道:“冯贵,你的家中财宝是如何得来的?” 冯贵迟疑道:“这……” 胡谦道:“你贪恋美色几乎害死了小姐,如若还不据实说话,定将你打入死牢。” “我若说了实话,能饶我一命吗?” 胡谦望向马四刚,马四刚怒道:“我女儿要是能活,你就能活,她是死了,你也得死!” 冯贵道:“我之前曾救了一成精的老鳖,他自称八大王,为报我的恩情,便将鳖宝借给我使用。” 说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米粒大小的红色疙瘩。 “我有此宝物后,眼睛便能看到地下藏匿的财宝,因此获得许多金银。” 听到这,胡谦脑中的提示立即变了。 【老鳖似乎知道还魂之法】 胡谦心中起疑,问道:“既然是借的,可曾约定什么时候还?” “约定三个月之后还,我觉得家财还不甚够用,我便没还。” “哼!我看是你贪得无厌,没想还!还有!你又不是守备府的人,为何知道小姐会去南阳县!” “那日老鳖找我喝酒告诉我的。” “他在哪里?” “从来都是他找我,我不知道他在哪。” 胡谦点点头,心中已经明白了。 看来定然是那老鳖来找冯贵索取鳖宝,冯贵推脱不肯,老鳖就引诱他去摄取小姐魂魄,以此让他惹上祸事。 他若被杀,老鳖自然过来取宝。 不过老鳖也没把事情做绝——他知一旦小姐被摄了魂魄,便会立即死亡,所以把杏儿的一缕魂魄放在小姐体内。 这样说来,当时冯贵摄取小姐魂魄的时候,老鳖定然也在场。 藤子湖! 想到这,胡谦道;“烦请大人准备车马,带上冯贵,立即去藤子湖!” 第17章 剑术神通 马四刚不疑有他,立即吩咐众人准备。 当天众人马不停蹄,急急到了湖边。 此时天色已晚,原本碧绿的湖面黑乎乎的,看着像是集聚的黑雾。 看了看湖面,胡谦道:“快找一条船,我带冯贵到湖中心。” 马四刚道:“贤侄,小心啊!” 随即让人从渔夫那里借了船,由胡谦带着冯贵划到湖中心。 胡谦四下望了望,对冯贵道:“叫!” 冯贵犹豫了一下,张大了嘴,“啊!” 胡谦拍了他一巴掌,“我让你叫人!” 冯贵吓了一跳,“叫谁啊?” “八大王!”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快喊!” 冯贵咽了口口水,将手拢在嘴边,喊道:“八大王!八大王……” 四下无人,冯贵的声音在寂静的湖面传了很远。 就在众人都对此将信将疑的时候,湖面好似煮开的水一般,冒出成片成片的气泡。 乌云遮月,天空雷声阵阵。 随即就有一个小山似的东西在远处浮出水面。 岸边的马四刚等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胡谦道:“这位就是八大王吗?在下胡谦,特地带冯贵来归还鳖宝。” 那小山似的东西忽地一动,立即化作一个黑乎乎的壮汉,遥向胡谦拱手道:“胡公子有礼,在下正是八大王。” 胡谦道:“请过来说话。” “公子身上神光涌动,在下不敢靠近。” “八大王,冯贵已来归还鳖宝,可否告知如何从铜镜中放出二小姐的魂魄。” “早知是公子插手此事,在下便该登门相告,又岂敢劳烦公子亲自前来。” 胡谦点点头。 随即一把将冯贵推到水中。 冯贵惊呼一声,虽掉入水中,却未沉下去,而是随着水流漂到八大王的身边。 八大王笑道:“既然冯公子自愿归还,在下就取走了。” 说完一口咬住冯贵的胳膊,生生将那疙瘩咬了下来。 奇怪的是冯贵只是惨呼,却没流血,不一刻就又被水流送到船边。 “胡公子只需把那铜镜打碎,二小姐的魂魄自然回归本体。 至于杏儿的魂魄,公子需取二小姐一滴精血一根头发,混合枸杞百合熬成粥让她喝下,自然痊愈。” 说完又拱手道:“公子大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是有什么差遣,尽管来寻我便是。”言毕沉入水中。 胡谦两人回到岸边,来不及细细和马四刚说明情况,便急急赶往守备府。 月上中天。 胡谦手捧铜镜站在马凝蓉床前,马四刚等人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 “啪嗒!” 他猛地向下一摔,铜镜断做两段。 片刻间就有一道白影从铜镜中飘了出来,正是马凝蓉之魂魄。 身后的马四刚等人却是什么也看不到,想开口问,又怕打扰了胡谦。 胡谦喝道:“还不归还本体!” 那魂魄晃晃悠悠,缓缓躺入马凝蓉的身体。 过了好一会,屋里仍是没有动静。 马四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声道:“贤侄,现在……” 话未说完,一直昏迷不醒的马凝蓉忽地咳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蓉儿!” “我的孩子!” 马四刚和夫人立即扑到床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看着马凝蓉。 马凝蓉眨了眨眼睛,目光全停在胡谦身上。 先前模糊朦胧之时,她只觉有个面如冠玉、神采英拔的男子站在自己跟前,轻轻跟自己说了什么话,自己这才醒来。 此刻看到胡谦,她立即心生依恋之感。 马四刚见她默然无声,立即问道:“蓉儿,你还认得我?” 马凝蓉道:“爹爹,你……别挡着这位公子。” 马四刚先是一愣,随即道:“哦,这位是南阳县令胡不同的公子胡谦,就是他救了你。” 马凝蓉心道果然如此,当即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胡谦道:“小姐身体虚弱,还是休息。” 说着缓缓俯下身子,突然拽下她一根头发,又用指甲刺破她的指头,取了一滴血。 “贤侄!你这是……” 马四刚等人惊得瞪大眼睛。 胡谦道:“若非如此,小姐虽能醒来,却不能痊愈。” 马凝蓉直直地看着胡谦:“公子尽管取,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 胡谦笑道:“小姐好好休息,在下就告辞了。” 马凝蓉道:“公子且慢,我以后能去看你吗?” 胡谦有些尴尬地看着马四刚,笑道:“我家娘子早就听说小姐芳名,小姐若是去看她,她一定十分开心。” 这句话里的拒绝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只要对方不傻,应该会知难而退。 出了卧房,马四刚道:“贤侄,那冯贵该如何处置?” 胡谦道:“此人就交给大人处置。” 马四刚道:“已经是凌晨了,贤侄先去休息一下,明早再走不迟。” 于是让李福带胡谦去了客房休息。 胡谦并未立刻睡去。 看了看脑中提示——【获得神通‘剑术’】 他心中大喜。 剑术:参透剑炁合一之玄妙,可隐可显,白光起处,杀人无形。 果然,神通一出,他立即觉得身体中好似多了些剑术方面的记忆和感悟。 虽无宝剑在手,但手腕一翻,却好似可以斩尽天下万物。 只不过这神通虽厉害,却不知能否应对妖魔鬼怪。 他看了一会,正觉困意,忽然一阵敲门声。 “贤侄,你睡了吗?” “大人,有事吗?” “这个……小女吵闹得厉害,说是没有你在旁边,就觉得脑袋如针扎一般疼,老夫无奈,才来求你。” “小姐魂魄刚刚归来,身体不适是在所难免的,将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这个我刚才已经和她说了,可是她根本不听我的,你看……” 胡谦无奈,只得穿衣起身。 待到小姐卧房,马四刚早就准备了摇椅在小姐床边。 “贤侄,你也不是外人,况且既为小女治病,也算是郎中,就不必忌讳那么多了,坐下。” 马凝蓉见胡谦进来,眼睛一直就盯着他看。 胡谦点点头,坐在摇椅上。 “要是觉得累就靠着睡一会。” 马四刚说着看向马凝蓉,后者果然安静下来,看了一会,闭目睡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见马凝蓉睡熟,胡谦悄悄起身,摸到门外,急急告辞而去。 天已经亮了,他却并不着急回家,而是往许远方的宅院走去。 前次胡不同蒙难,多亏他从中斡旋,这次既然来了金陵,说不得得去拜望一下。 只不过现在街市店铺多未开门,也无处买点礼物。 正四处看时,忽听角落里一个声音。 “哎呀,别在这里弄,小心被人看见!” 第18章 无遮大会 胡谦好奇地伸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妇人从拐角跑了过去,不一会便消失不见。 那妇人身上气息阴冷,显然不是正常人。 “妖物?” 他正犹豫要不要追过去,一个公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角落里走出来。 见了胡谦,他立即就是一愣,“老弟,你怎么这么久也不来找我!” 胡谦立即记起来,这位正是许远方的儿子许振虎,亦是无遮大会的主要发起人。 “大哥勿怪,小弟这不是来了吗。” “好,来的正是时候。” 许振虎嘿嘿一笑,勾住胡谦的脖子,“不瞒你说,今天刘公子、方少爷、武少爷会把自己的小妾带出来。 我约了三个春风楼的头牌姑娘,正好乐呵乐呵。” 胡谦一阵无语,不禁感叹古代人的观念。 虽是妾室,但总算有点感情,怎能像玩物一样与人分享。 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那啥,想想还是挺刺激的。 “不去!” 胡谦义正言辞道:“我已经娶妻了。” 许振虎道:“算了你,我还不了解你,想当初你一夜勾搭来三家小娘子,事后又把人家扔在大街上。 那时候是多么威风,现在怎么了,想从良啊!” 胡谦暗骂一句。 原主真是死了活该! 要不然沈玉珍还指不定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再说这许振虎也不是个好鸟。 不过话虽如此,但这家伙除了好色之外,倒也没干过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情。 招妓是合法的,玩弄人家的小妾也是别人愿意的。 “刚才胡同里的那女人是谁?” “你看见了?嘿嘿,跟你说啊,那是我去踏青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小寡妇,我看她主仆二人可怜,就买了个院子,把她们养在这里了。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你可是不知道,那姿色,那身段,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啧啧,真是要了亲命了。” “踏青的时候?是在哪里?” “怎么?你也想去找一个?” “我不是……” “不用那么麻烦,你要是想要,过段时间,等哥哥这新鲜劲过了,就送给你。”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刻就到了许府。 不巧许远方去州府处理公务,他的夫人许黄氏和胡谦叙了几句话,便让儿子好好款待。 许振虎随即就把胡谦拉到一家酒楼,“家里的菜吃腻了,今天你尝尝这里的手艺。” 胡谦道:“大哥,那妇人可说她是哪里人士吗?” “行了,你放心,一个月之后就送给你,省得你老是惦记。”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妇人来历古怪,你……” “你怎么变得如此啰嗦,行了,等会几位公子来了,咱们先畅饮一番,晚上再去……嘿嘿……” 果然,没过一会,三位手持纸扇的华服公子上楼而来。 一见许振虎和胡谦,立即拱手道:“许公子,胡公子,我等来得迟了,请勿见怪。” “若非体虚,便自罚三杯就是。” 三人哈哈大笑,一人道:“好,我先自罚三杯!” “我罚六杯子!” “武兄!这能耐还是留着晚上用!免得体力不支啊!” “刘兄放心!早知你要带小妾来,我可是准备了好几天啊!” “武兄客气了,兄弟我也是眼馋你那位小妾啊!” 几人越说越是露骨,和他们比起来,胡谦日常挑逗老婆真是不值一提。 他摇了摇头,“诸位,在下出来许久,家中父母记挂,这就不陪了。” 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许振虎道:“等会,你不是才到吗?怎么这就要走?” 胡谦道:“我为守备大人的女儿治病而来,已经耽误许多时日了。” “你是说马大人家的双胞胎女儿?” 几人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胡谦一阵厌恶,皱了皱眉头。 “胡公子,若说你勾引两家妇女我倒是相信,可要说治病救人…… 金陵城中有名的郎中多的是,又哪里轮得到你。” “莫不是你看上了马家的双胞胎,想要使些手段。” “要是有这样的好事,可不能忘了我们兄弟啊!” “啧啧,她二人既是金陵四大美人,又是双胞胎…… 双胞胎啊,听说会有心灵感应,若是行房之时,会不会……” “哈哈哈……” 几人丝毫不顾及,听得胡谦一阵反感。 他直接站起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告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兄,他这是怎么了?” 许振虎面色有些难看。 人是他带来的,现在不欢而散,岂不是不给他这个主人面子。 “别管他了!” 没过一会,忽听楼下吵闹声起。 接着就有两个人道:“许大人,想不到在这碰到你。” “马大人,真是太巧了,不知大人这是……” “哦,我来找胡谦,听说他在这里。” “正好,我也是来寻他的。” 许振虎等人错愕之中,许远方和马四刚已经上到楼上。 “爹,你怎么来了。” “学生见过二位大人。” 许远方扫了一眼,皱眉道:“我到家时听说胡贤侄来了,他在哪呢?” 马四刚也道:“我正要谢他呢。” 许振虎道:“刚刚走了,应该是回南阳了。” 许远方道:“马大人何处此言,胡谦如何能帮得了大人。” “唉,小女不幸染病,差点丢了性命,幸亏胡贤侄出手相救,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在座几人皆是一愣,万没想到胡谦说的竟然是真的。 回到南阳家中,胡谦把马凝蓉的头发和精血交给杏儿,让她熬粥服下。 又告诉她不用回去了,从此就留在这,给沈玉珍做个婢女。 杏儿自是千恩万谢。 歇了一天,胡谦正读书时,杏儿说李伯来了。 到了厅堂一看,李福带着一口箱子正等着他。 “公子走得匆忙,我家老爷寻不到你,只好让我把谢礼送到府上。” 胡谦道:“马大人客气了。” “老爷说,公子救了二小姐的性命,就如同救马家全家人的性命。”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道:“公子神通莫测,老爷不敢欺瞒,箱子里有几件是冯贵敬献给仙童大人的,请公子代为转交。” 胡谦暗暗一笑,正赞叹马四刚圆滑时,李福又开口道:“公子,我家二小姐自见了公子之后,整日茶饭不思,扬言非公子不嫁,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第19章 考场诡事 胡谦拱手道:“小姐的美意心领了,只不过在下已经娶妻,所以还请回禀马大人。” 李福叹了口气,正要再说,胡谦又道:“况且在下与妻子的姻缘乃是仙童安排的,不可动摇,就请小姐见谅。” 李福想到胡谦请神时的神异,点点头,用过酒宴,告辞离开。 胡谦命人把箱子抬回房,好奇地打开来看。 只见白光耀眼,雪花花的银子垒了老高,一侧更有珠钗美玉,流光溢彩。 看来这银子应该是马四刚的,至于这些宝物,便是冯贵利用鳖宝四处搜寻而来。 这时沈玉珍从外面进来,面带愁容。 “娘子,这耳坠挺配你的。” “相公……” 她应了一声,虽是看着耳坠,却无半点喜色。 “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抿着红唇道:“刚才杏儿碰见李福,得知马凝蓉有意嫁给你……” 胡谦点点头,“不是被我给拒绝了吗?” “妾身知道。”说着低下头。“不过那可是个大美人。” 胡谦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中,“有娘子在,再多的美人我也不稀罕。” “相公这般情谊,妾身真是愧不敢当。” 胡谦只觉软玉在怀,不由又搂得紧些,好似要将这可人儿融化在自己胸膛。 沈玉珍亦觉心满意足,情到深处,竟踮起脚尖,动情地吻住胡谦。 胡谦哪里还忍得了,当即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沈玉珍忽然坐起来,羞怯道:“相公,今次不若让我来伺候你。”说着缓缓拉下帷帐。 ※※※ 此后数月,胡谦只是闭门读书,虽然无趣,但有沈玉珍陪伴左右。 不仅吟诗作对,亦有颠鸾倒凤,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直到学政公布院试考期,胡谦便带了仆从胡九去往金陵参加院试。 临行前胡不同特意准备了礼物和书信,让胡谦带给许远方。 沈玉珍则是拿出一套新衣新鞋,柔声道:“相公,这是妾身特意为你做的,愿相公金榜题名。”虽无多少话,但眼中的柔情远胜许多甜言蜜语。 胡谦握住她的手,“多谢娘子。”凝望良久,登上马车,往金陵而去。 进得金陵城中,胡谦二人直奔许府而去。 待见到许远方,发现他满面红光,精神焕发。 叙谈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许振虎近日来努力上进,不仅不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而且还一反常态要考秀才。 喜得许远方连称连感谢上苍,甚至在城隍庙发了愿,要是许振虎能中,他便宰牛杀羊烧香还愿。 甚至许振虎还放出话来,这次院试必定取中。 “贤侄稍待,我把振虎叫过来。”说着吩咐下人去叫。 然而等了一会,下人回来说少爷出门有事,下午才能回来。 许远方虽是奇怪,却也未多想。 胡谦却忽然想到许振虎说的那个妇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妇人有点古怪。 再说,之前自己曾灰了他的面子,看来他是不愿来见自己。 用过酒宴,许远方虽极力要求让胡谦住在他家,但胡谦借口找好了客店,告辞离开。 院试首场在第三天上午开始,因为准备得比较充分,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度。 四书五经看得大差不差,再加上几千年来无数文学家的解读,肯定比古人要多出许多见识。 策论更是不必说,而且比起四书五经来,这个他更有把握。 只不过也得收敛一些,别写得惊天动地,那就不好解释了。 然而考到一半,他忽觉一阵阴风吹过,抬头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 “难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然而他用幽通神通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埋头书写。 然而等到交卷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道:“不好了!这个人死了!” 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考生躺在了地上。 学政的官员大声音、喝道:“考完的学生赶紧离场,这件事自有人处理。” 喊了三遍,仍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围着看热闹。 那官员发了怒,“若再不离开,这次成绩直接作废!” 众人呼啦一下跑开了。 胡谦注意到,那个考生神态舒畅,虽是死了,嘴角却还带着三分笑容,如痴如醉,好似刚刚完事,还没来得及拔出,便瞬间死了。 所以他的表情透着舒爽,竟并无一丝痛苦。 这人若是死在青楼暗娼,倒也说得过去,但死在考场里,却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他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二场考试入场时,胡谦碰到了许振虎。 他满面春风,自信满满,与周围的学子谈笑风生,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若不是胡谦熟知他的为人,此刻倒真的以为这是哪位风流才子呢。 看在许远方的面子上,胡谦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数日不见,兄长还好吗?” 然而话没说完,他就觉得许振虎的状态有点问题。 因为之前不顾身体酒色无度,许振虎一直都是外强中干,名字虽带个虎字,但实际上虚得厉害。 就原主的记忆来看,每次无遮大会时,他总是急吼吼地上去然后又急吼吼地下马中间连个句读符号都不用加。 可现在看来,他精神十足,脸色红润,高昂的气势甚至都让胡谦自愧不如。 “哦,是胡老弟啊!听闻你时常闭门读书,如何,这次可有把握取中?” “把握到是有……” 没等胡谦说完,他又道:“实话告诉你,这次院试,我必为案首。” “哦?兄长竟然如此有把握?” 许振虎哈哈一笑,却不再多说。 因为前次考试出了人命,这次入场时的检查格外严格,不过也未检查出什么。 答卷之前,胡谦先以神通扫视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 然而才准备答卷,忽听哎呦两声,接着就见学政官员匆匆跑了过去。 没过一会,就有人抬着一具尸体往外走。 只见那尸体嘴角带笑,脸上尽是舒爽放浪的神态,眼睛一动不动地歪向一边,诡异的神情,看得人心里发毛。 便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地多出一个提示。 【考场里的考生是人是鬼】 第20章 一等秀才 这个提示来得十分不是时候。 至少现在,胡谦还是想要先考试再说的。 然而提示出来没过多久,又有一个考生被抬了出去。 这一下,考生们可都有些慌了,功名虽是要紧,但小命更重要。 要说往年,考场上死人的事情也属平常。 毕竟说是考场,其实和茅厕也差不多了。 上百个考生,一人一间号房。 每个号房又小的可怜,答卷、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夏天汽热熏蒸,冬天又冷得要命,热死冻死那是常有的事情。 更难受的是,号房里没有床,只有两块木板,白天答题时当成桌子,晚上拆下来拼成床板。 而且腿还伸不直,只能蜷缩着睡。 胡谦这时已经感觉有些不对,不过这里既然没有鬼怪,想必是人作祟。 现在又禁止外出,天塌下来也得等考试结束。 所以他只能尽快答题。 还好院试只有两场,要不然这真是要了命了。 终于,傍晚的时候,考试结束了。 学子们接受检查之后,匆匆离开。 然而胡谦却是没来由地心头一动,往后看去,只见这些考生一个个失魂落魄,与其说是往外走,倒不如说是往外挪。 再看学政考官,亦是双眼发愣,行动犹如僵尸一般,要不然就是被谁抽去了魂魄。 他看得直皱眉头,才出门口,忽有一个学子大笑一声,接着直接倒在地上。 等胡谦上前看时,却发现此人竟然又是满脸舒爽,下身缓缓被一股脓腥的液体浸透。 他眯着眼睛扫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 看这样子,难道是吃了延时小药丸? 正想着,许振虎忽地从他身后过去,一起的还有那日酒楼的几位公子。 几人说说笑笑,神采奕奕,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胡谦。 胡谦摇摇头,叫上胡九,匆匆到许府,准备向许远方辞行。 碍于父亲和许远方的关系,胡谦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那日见到的奇怪妇人的事情和许远方说说。 然而许远方听完之后微微一笑,“振虎这孩子以前的确有些荒唐,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看他如今懂事很多,而且我了解他,他应该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胡谦点点头,俗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得太多,反惹人生厌。 而且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许振虎从外面进来了,见了胡谦,拱手道:“贤弟来得好快,在说什么呢?” 言语之间满是热情,好似之前冷言冷语的人不是他一般。 许远方笑道:“没说什么,说说考试的事情。” 许振虎道:“说起考试,贤弟这些日子勤奋苦读,取中秀才应该是不难,说不定还能夺得案首。” 胡谦也不多说,笑道:“大哥取笑了,小弟怎么敢和大哥相比。” 许振虎道:“贤弟客气了,愚兄天资愚钝,又不如你上进,如何敢想秀才之事。” 他越是这样说,许远方越是高兴,只觉自己的儿子谦逊有礼。 相比之下,胡谦背后告状,倒是有失君子之风。 胡谦再不提之前的事情,又随口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他先向爹娘报了平安,然后回到后院。 沈玉珍正和小环杏儿两人在树荫下乘凉,见了胡谦,立即欣喜地走了过来。 “相公……” 她正要说,胡谦却是一把抱住她的蛮腰,微一用力,将她抱到怀里转了一圈。 “娘子,你想我吗?” 沈玉珍羞得满脸通红,瞥了一眼小环和杏儿,随即将头贴在胡谦胸口。 “妾身……” 小环凑过来,笑道:“少爷,你不在的时候,小姐把枕头塞到你的衣服里,每夜都抱着它睡觉呢。” 沈玉珍嘤咛一声,“小环,谁让你说的。”说着直往胡谦怀里钻。 胡谦哈哈一笑,顷刻间把考场的怪事抛之脑后,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相公想我吗?” 胡谦并未说话,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回应着她。 她立即感受到,不由又惊又喜,心头狂跳,吐气如兰,身体软在了胡谦身上。 胡谦嘿嘿一笑,拦腰将她抱起,直接往卧房而去。 安稳的日子过了没几天,衙门外忽地响起鞭炮声。 胡不同本来正在断案,听到声音,立即想到了什么,喜得赶紧跑了出去。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公服的差役,躬身道:“小的给老爷报喜了,胡公子取中秀才了!” 胡不同大喜过望,想要回去跟胡谦说,又想着自己还没审完的案子,又想让人给拿赏钱。 几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竟然原地转了两转。 “我儿名次如何?” “回老爷,公子是禀生。” 虽同是秀才,也分三等。 第一等是禀生,由国家按月供给粮食。 第二等是增生,不供粮食。 第三等是附生,是才入学的附学生。 胡谦既取中秀才,又是第一等的禀生,胡不同心头大喜,喊道:“来人,赏!十两银子!” 那差役喜得眉开眼笑,暗道自己快马加鞭给知县老爷的公子送喜报,果然是值得的。 待接过银子,差役接连道谢,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胡不同。 “大人,这里还有山南府知府大人的信件。” 胡不同一愣,自己儿子中秀才,怎么知府大人会知道? 然而打开一看,立即惊得面色一变。 后院之中,胡不同、赵氏、胡谦和沈玉珍分座两旁。 取中禀生虽让几人欣喜若狂,但后面的事情却让众人心生担忧。 沈玉珍面露忧虑之色,看了看胡谦,忍不住道:“这件事和相公没有关系,他们为什么会让相公去呢?” 赵氏道:“既然是让谦儿去帮忙,为何还说那种话,谦儿又没做错什么。” 胡不同叹气道:“以前谦儿是白身,现在是秀才,有了功名在身,上面让你去做,难道还能抗命不成?那以后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胡谦道:“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没想到会连山南府都惊动了。” “能不惊动吗?一下子死了四十七个学子……” 第21章 爽快的死法 深夜。 赵氏和沈玉珍都去休息了,胡不同借口和胡谦商议事情,把他留在客厅。 “爹,是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胡不同点点头,“你娘在这,说出来可能让她们担心。 其实,这次的事情比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说着把信件给胡谦看了。 “皇上给的压力?” “没错,不知是谁把这件事捅到礼部尚书傅大人那里,傅大人又呈报给皇上。 现在皇上龙颜大怒,要求山南府彻查此事,一个月内必须缉拿凶手。 要不然知府佟大人乌纱难保,下面一应官员也会被革职。” “所以爹的意思是?” “你此去千万小心,切忌出风头,要不然可能会被人拿去顶罪!” “这个孩儿明白。” “还有一点,这件案子既然是皇上关注的,说不定会有锦衣卫的人,这些人一定不能得罪。” 胡谦点点头。 “凡是让他们拿主意即可,如果没人问你,那你就当自己不存在,如果问你,那你就提供点意见就行。 我这边会修书一封,到了金陵先去找你许伯父,问问他的意见。” 胡谦道:“孩儿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胡谦和仆从胡九离开南阳,重往金陵而去。 天近晚时,到了金陵城门。 就见两排士兵守在门前,凡是想出城的人,一律被拦下。 见了胡谦主仆二人,喝道:“进城干什么?” 胡谦一拱手,将知府的信拿了出来,“在下胡谦,奉命协助办案的。” 守城士兵皆是一愣,尽皆躬身施礼道:“原来是胡大仙,快请进!” “你知道我?” “当然,整个金陵城人都知道,此案非胡大仙不能破,快请!快请!” 胡谦心头一动,点点头,进到城中。 胡九道:“没想到连金陵州的人都知道少爷的名声。” 胡谦道:“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来到许府,胡谦立即就是一呆。 只见大门紧闭,门前站着许多戴着佩刀的士兵。 胡谦犹豫了一下,寻了一个路人问道:“这位大哥,这许府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还不知道啊,许远方的儿子许振虎毒杀学子,已经被收监了。” “毒杀学子?那知州许大人呢?” “许大人包庇儿子,谁知道现在关在哪里。” 胡谦暗暗摇头,先让胡九寻了一家客店,然后才到了府衙。 通传之后,胡谦被请到大堂。 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见了胡谦,立即高兴道:“胡贤侄一路辛苦,快请坐。” 胡谦心中冷哼。 山南府同知张华、推官严文渠。 这两人在镇南王一案中对他冷言冷语,更是差点帮着阮从海把胡不同送到诏狱。 现在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要说没有猫腻,胡谦又岂会相信。 胡谦躬身道:“学生胡谦见过两位大人。” “贤侄不必多礼。” 胡谦道:“学生收到知府大人信件,说是让我过来。” 他说到这便停了下来,既没说来干什么,也没说可以帮助做什么事情,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张华和严文渠对望一眼,“自南阳县一别,听闻贤侄连破奇案,更有胡大仙的名声,所以知府大人这次才邀请你过来。” 胡谦:“学生才识浅薄,破案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哪有什么本事。” 严文渠道:“此言差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次学子被杀案就拜托你了。” 张华道:“没错,贤侄取中秀才,若再立新功,我必奏明皇上,保举你一官半职。” 胡谦道:“大人严重了,既然是知府大人有命,学生自当尽力,只不过学生年幼无知,许多事情还得请诸位大人指示才好。” 张华皱了皱眉头。 他二人得了知府佟明瑞死命,一定要在限期破案,否则佟明瑞固然难逃罪责,他和严文渠也绝好不了。 尤其是掌推勾狱讼之事的推官严文渠,一定被会被佟明瑞整得很惨。 所以二人一合计,不如先找个替罪羊,若是胡谦真有本事,破了这学子被杀案,那便大家都好。 否则就把事情推到胡谦头上,上面问下来,也好有个由头。 谁知胡谦根本油盐不进,两人说了半天,胡谦只是装傻充愣,一副书呆子的模样。 张华失去耐性,一拍桌子站起身,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严文渠喝道:“吏目何在?” 随即有个腰肥体壮的中年男人小跑过来,躬身道:“大人。” 严文渠没好气道:“你把案情和他说说。”随即也出了门。 牛德旺躬身相送,许久才起身,先是锤了锤自己的腰,然后望向胡谦,“这位是胡谦公子?在下金陵吏目牛德旺。” 胡谦拱手施礼,“见过牛大人。” 牛德旺爽朗一笑,“区区九品小官,不值得公子如此多礼。” 胡谦道:“大人过谦了。” 牛德旺见胡谦并不主动问及案情,便开口道:“本官也曾听说过胡公子的名头,所以希望公子能够出手相助。” 胡谦道:“学生能力范围之内,一定竭尽全力。” “说起来第一个学子死的时候,公子应该也在现场。 只不过考场内时常出现病故之事,所以并未引起重视。谁知没过多久,又死了几个,这时诸位大人已经觉得事情不对。 然而考试结束当晚,金陵城中的学子一下死了三十多人,加上之前死的,一共死了四十七人。” 胡谦点点头。 这件事他已经从信中得知。 “更让人不安的是,这些学子的死状全都一样——表情舒爽,眉眼放荡,白浊流得到处都是。” 胡谦道:“听说许振虎被怀疑是凶手?” “这件事我也说不好,只是有人曾看见有学子曾向许振虎购买某种秘药,事后那学子果然也死了,所以几位大人才怀疑许振虎就是凶手。” “那许大人又是怎么回事?” “上面要抓许振虎,许大人自然不同意,于是知府大人下令把许大人收监,治他个包庇之罪。” “既然凶手都已归案,为何还……” 牛德旺摇摇头,“佟大人本来也想尽快结案,可是前夜京城来的一位锦衣卫上差死了,死状和那些学子一模一样……” 第22章 你尽管查 和牛德旺聊了一会,胡谦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发展,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脑中的提示也没发生任何变化,看来不进一步了解案情,是不会有下一个提示的。 想到胡不同的叮嘱,他决定去牢里看看许远方父子。 但是才到牢门口就被拦下来,说是佟知府严令,任何人不得探望许远方父子。 他正待退去,忽有一个锦衣卫走了过来。 “这位可是胡谦公子?” “正是在下。” “阮大人有请。” “阮大人?” 胡谦心头一动,立即明白过来,应该是阮从海。 没想到他又被派过来了。 绕过厅堂回廊,两人到了一处小院,阮从海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对着面前的刀发呆。 “大人,胡公子来了。” 阮从海回过头,对着那锦衣卫挥了挥手。 那锦衣卫正要走,阮从海忽又开口道:“等等,草拟一份奏疏,就说黄三是杀敌而死,给他家人多争取点抚恤。” “是,大人!”那人躬身告退。 “学生胡谦,见过阮大人。” “不用多礼,坐。这次找你来是要你帮忙。” “大人客气了,只要是能做得到的,学生定当尽力而为。” “少来这一套,你在桃花镇抓狐和给马四刚女儿招魂的事情,我找人核查过了,是真的。” “学生侥幸而已。” “那些死的学子也算是天子门生,皇上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我必须查出真凶。” 他顿了顿,又道:“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胡谦道:“学生才到金陵,许多事情还不了解,如果能够先问问许家父子,说不定会有收获。” 阮从海道:“那许远方不是你的世伯吗?你还要去看他?不怕被连累?” 胡谦道:“学生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阮从海哈哈一笑,“我是个直肠子,你别跟我玩这些弯弯绕。” 说着掏出一块令牌,“我知道你的顾虑,拿着这块令牌,你想去哪里查就去哪里查,佟明瑞他们也绝对不敢拿你顶罪。 但是……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不管作祟的是什么东西,它既然敢杀我的兄弟,我一定要让它偿命!” 胡谦接过令牌,“多谢大人,学生一定尽力。” 告辞离开后,已经是二更时分。 胡谦来到大牢,那看守见了,正要发火,看到胡谦手中令牌,顿时强打精神,笑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带我去见许家父子。” “是……” 大牢深处,许远方正坐在潮湿的枯草上发呆,见胡谦来了,立即激动地站了起来。 胡谦挥手让看守走开,然后上前拱手道:“伯父。” 许远方道:“贤侄,你去过许府吗?那里没什么事?知府那边怎么说?抓到真凶了吗?” “许府门前虽然有兵丁把手,但应该没什么事情。” 许远方哀叹一声,“伯父真是悔不当初,当时要是能听你的话,何至于此啊!” 说着不由流下泪来,烛火昏暗,他看起来瞬间苍老了许多。 “伯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许远方看着胡谦,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他的手,“贤侄,你会降妖捉鬼,对不对,你要救救振虎,我求求你了。” “伯父,你再不告诉我,他们就该轰我离开了。” 许远方道:“那天你走之后,忽有人来报,说是在客店发现许多学子的尸体, 当晚知府大人就带人来了,我以为最多问我个办事不利的罪责, 没想到忽然有人报告说看到振虎贩卖药丸给那些学子,然后知府大人就要去抓振虎,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结果被人一并抓了过来。” “那振虎呢?” “我一直没看到他,说不定是关在别的地方。 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这么多学子同时离奇死亡,普通凶手是办不到的,除非是有鬼怪作祟。 佟大人他们查案也许可以,可若要他们对付鬼怪,是万万做不到的。 说不定他们已经在给我编织罪名,我自己死是没关系,只是振虎…… 贤侄,看在我和你父亲相交多年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他。” “伯父放心,我会尽力的。” 出了大牢,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许振虎的药丸到底是什么】 这样说来,倒是真有什么神秘药丸了。 第二天一早,他仍旧来到大牢,问过看守之后,这才被带到关押许振虎的地方。 还未到近前,就听许振虎在那唱歌。 “吹个球,吹个大气球……” 胡谦走过去,见他正躺在冰冷地上,两条腿伸向上方,嘴里咬着干草,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大哥,你怎么了?” 许振虎只是自顾自地玩着,“天塌啦地陷啦,小花狗不见了……” 身后的牢头对胡谦说道:“不用问了,他早就疯了,现在还算好的,昨天一直猛砸自己的那个,啧啧,我看着都疼。” 无奈之下,胡谦只得又去查看尸体,结果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对了,那个妇人!” 胡谦带着胡九,摸索着寻到那个胡同。 四处搜寻之后,果见一个不大的小院。 这院子虽没有什么奇特,但让胡九打听了一下,的确是不久前才被人租了去的,街坊经常见到一个公子哥出入。 胡谦点点头,“敲门!” 胡九立即上前,然而拍了几下之后,却并没有任何人应门。 “踹开!” 胡九答应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蹬蹬蹬助跑,一脚踹了过去。 “哐当!” 一声巨响之后,胡九被弹到地上,“哎呦哎呦”地捂着自己的脚。 胡谦拍了拍门板,略厚。 “少爷,我的脚好像崴了。” 胡谦没说话,四处看了看,从脚边捡起一根树枝,剑术神通施展开来。 白光一闪,厚重的门板立时一分为二。 再看切痕,整整齐齐。 只是手中的树枝似乎承受不了这等冲击,“啪嚓”一下断了。 胡九惊得长大了嘴巴,“少爷……你好厉害啊!” 胡谦自顾自走了进去,只见院子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在。 然而胡谦才往前迈了一步,立即看到正对门的堂屋中有股白茫茫的雾气。 之前的经验告诉他,堂屋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握了握拳,快步走过去,猛地推开门。 第23章 再添新尸 黑暗的房间。 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正蹲在地上,背对着胡谦,咯吱咯吱地咬着什么。 听到动静,它缓缓转过头…… 胡谦立即惊得目瞪口呆。 面前的东西明明长着狐狸的身子,却长着人的面孔。 “嘿嘿……” 它抬起头,对胡谦咧嘴一笑,那笑容别提有多瘆人了。 胡谦自负有护体神光,却也不甚畏惧,正待说话时,背后的门忽地自动关上,屋里随即一暗。 胡谦只看到面前一团白雾,周围则是一片漆黑,甚至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对方不动,他亦不动,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 等了一会,见这妖物仍然不动,他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一边退,一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门的位置。 一步…… 两步…… 三步…… 然而他的手忽地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没等他反应过来,黑影处忽地冲出一个东西,“嗖”地一下朝他冲来。 他躲闪不及,被一下撞在左肩。 “噗嗤!”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立即明白,那竟然是一把剑。 狐狸使剑?! 他顾不上疼,趁着剑身还未拔出,猛地伸手抓住剑刃,神通一起,长剑忽地疾射倒退,剑柄一下撞到那黑影身上。 “砰!” 黑暗中虽有碰撞的声音,却听不到那怪物的声音。 胡谦立即打开房门退到院里,等了一会,却不见那怪物出来,再去看时,屋里已经空无一物,只有一个被掏空的脑壳。 刚才那狐狸竟然把头藏在人头里,扮做人头狐身的妖物。 可是既然是狐狸,为什么会使剑呢。 而且自己明明有护体神光,就连八大王那样道行的精怪都无法靠近…… 难道刚才那狐狸的道行还在八大王之上? 他四处看了看,狐狸踪迹全无。 这时耳边忽地传来胡九的声音。 “少爷,咱们到底进不进去?你在这都站了好久了。” 胡谦一愣,回头看时,只见另外一个胡谦和胡九正站在院外。 那“胡谦”并不说话,只是嘿嘿一笑。 等到胡谦追出去时,对方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胡九望着从院子出来的胡谦,惊讶道:“少爷,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胡谦自得了神通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由暗暗惊叹。 “少爷,你受伤了!” 胡九吓了一跳,赶紧扶着胡谦去寻郎中。 虽然并无大碍,但总归是要疼上一阵子。 这件事给胡谦提了个醒,势必要找一把趁手的宝剑防身。 这护体神光虽是“万法不侵,诸邪不近”,但显然只是个“魔免”加“阻隔”的效果,对于物理伤害却没作用。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生疑惑, 难道那个用剑的不是妖狐,而是人? 那会是谁呢? 正想得出神,锦衣卫忽地找来,说是春风楼死了人,让他赶紧过去。 到了现场,知府佟明瑞、同知张华、推官严文渠和阮从海全到齐了。 四周更是封得水泄不通,若不是胡谦有阮从海的令牌,根本进不来。 “阮大人,尸体已经反复验看过了,是不是该抬走了。” “不急,等胡谦来再说。” “大人明鉴,那小子乃是枯名钓誉之辈,大人何必浪费时间等他。” “就是就是。” “哦,那你说说,既然许振虎父子被抓,为何街面上仍有死伤?” “大人,许振虎所售之药物必定不是一点半点,即便他被抓,外面仍有流传,这也不稀奇。” “是的,大人,要不就把许振虎父子治罪,也可早点禀明圣上,免得圣上操心。” “照你们这样说,我的属下黄三也是中了此毒而死的了?” “这个……多半就是如此!” “混账!黄三忠心耿耿,纪律严明,绝不会服用这等药物!你这么说,是不是觉得我们锦衣卫全都是酒囊饭袋?” “大人……下官绝无此意。” 正说着,胡谦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学生胡谦,见过几位大人。” 阮从海摆摆手,正要说话,忽地注意到胡谦肩膀上的伤势。 “你这是怎么回事?” “学生查案时被人刺伤。” “哦?” 阮从海几人立即一惊。 “在哪里碰到的?那人呢?” 于是胡谦把之前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只是没说那房子是许振虎租的。 阮从海道:“看来凶手还在城中,佟大人赶紧命人去搜!” 佟明瑞道:“大人放心,下官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出来。” 胡谦道:“那人的肩膀应该也受伤了,请大人留意。” “行了,搜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你来看看这四具尸体。” 说着指了指里面的一个房间。 胡谦走过去一看,立即皱了皱眉头。 四具尸体总共是一男三女,皆赤身裸体。 男人坐在床上,背靠墙壁,一女伏在他腰间,一女平躺在地上,一女趴在桌子上。 四人面露舒爽表情,下体的液体还在缓缓流出,看样子才刚死不久。 正在看时,只见一道白气缓缓散去。 于是他退到房外,问道:“大人,学生有话想问问这里老鸨。” 阮从海一摆手,立即有人将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抓了上来。 “跪下!” 女人“噗通”跪在地上,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谦上前道:“你是这春风楼的老鸨?” “是,是的……” “死的这几个人你都认识。” “认识……” “说说,这男的是谁?” “何员外的大公子何超广,是我们这的常客。” “他平时很厉害吗?” “不,平时一个姑娘就够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叫了三个姑娘。” “这三个姑娘呢?这几天有没有接客?” “有……” “都是什么人?” “这哪记得住……” 胡谦点点头,转身朝阮从海拱手道:“大人,学生判断这毒必与情欲有关,不如先把关闭城中所有花柳之地。” 阮从海点点头。 便在此时,胡谦脑海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城外踏青之地似乎有什么线索】 他一拍脑袋,许振虎既然是说是在踏青游玩的时候见到那个寡妇,自己也可以去城外找找。 于是去许府找到当时和许振虎一起出门的仆人,问明了方位,又从兵器铺买了把铁剑,匆匆往城外而去。 胡九崴了脚还没好,他便只能自己骑马。 然而一直寻到天黑,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要回去时,忽见林边草丘中有一座荒坟。 他用剑柄拨开杂草,只见墓碑上的字已经掉漆,仅剩的四个字分明写着: 干将之墓。 第24章 胡谦立即愣住了。 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什么干将啊? 难道是原主没什么见识,所以不知道干将? 他正要细看,陡然间只觉坟墓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看。 抬头一望,只见远处两个烛火似的眼睛晃晃悠悠,微微一动,立即消失不见。 原地只有下一股白气缓缓消散不见。 狐狸在跟踪我? 他立即拔出剑来,缓缓朝黑暗中走了两步。 四处一片孤寂,越往前走越黑,渐渐地就看不清东西了。 “唰!”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泥土的腥味和青草的清新混在一处。 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咯吱咯吱的,每一下都传出去很远。 他紧紧握住剑柄,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毕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陷阱,贸然进去也是无用。 便在这时,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干将是什么人】 然而才刚要打马回城,后面忽地传来马的悲鸣声。 他立即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只见马已经倒在地上,嘴里兀自冒着白气,眼珠一动一动的,殷红的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他暗骂一声,正四处看时,只见马身忽地一颤。 那动静不像是临死前的抽搐,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动一般。 他吓了一跳! 立即意识到,马肚子里有东西! 等到用幽通去看时,果见马肚子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在。 便在此时,那影子似乎也发现了胡谦在看。 只见它不慌不忙调转了身体,隔着马的肚皮瞪着胡谦。 胡谦眉头一皱,立即拔出剑来。 “桀桀……” 那影子鬼笑两声,撕扯马的肠子,快速向下,似乎在往地下钻。 他不再犹豫,长剑一挥,立即有一道白光掠下,马身被一分为二。 血肉模糊之中,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忽地钻到了地下,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看那地洞的方向,好似正好通向那个“干将”墓穴的位置。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直往金陵城而去。 来到府衙,他直接寻了牛德旺。 “公子说的是干将?”牛德旺摸了摸脑袋,“金陵城似乎并没有姓干的人家?” 胡谦道:“以前呢?以前有没有?” “这个就要翻看名册查查了。” “把名册拿过来,我自己看!” “公子稍等!” 过了一会,牛德旺和两个衙役各自抱着一摞书册走了过来。 “公子,金陵城百年来的宗族百姓姓氏集册都在这了。” 胡谦扇了扇了灰尘,“行,放下。” “公子,我来帮你看找。” “那就有劳你了。” 然而两人从一更看到了四更,全然没有收获。 胡谦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牛德旺也伸了伸懒腰,不住地揉揉自己的肩膀。 “辛苦牛大人了。” 之后一连七天,胡谦都在搜寻姓干的人家,却是没有任何结果。 倒是何员外的一个年轻小妾忽地死了。 何员外已经念过花甲,见锦衣卫和胡谦等人来到,立即吓得跪地迎接。 胡谦看了看尸体,见又有一缕白气,于是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何员外最近有和这位妾室同房吗?” 何员外涨红了脸,想要发怒,见阮从海和佟明瑞都望着他,只得唯唯诺诺道:“老朽身体不好,常常心有余力不足。” 胡谦道:“那这位妾身可曾埋怨过你呢?” “这个……倒是有些微词……” 胡谦走到阮从海身边耳语了一番,后者眼神一亮,带着两个锦衣卫把何员外拉到一个房间。 没过一会,几人就又出来了。 阮从海轻声对胡谦道:“你判断得不错,何广超果然和他爹的这个小妾有染。” 胡谦又低声道:“如此倒是可以先控制住局面。” 半天之后,府衙贴出告示。 言明近日有一来自毒蘑菇的瘟疫蔓延,害了不少人性命,只要大家暂时不同房,便可保住性命。 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则不以为意。 又过了几天,发现死的人皆是最近三天有交合的,众人这才信以为真。 然而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总不能让大家一辈子不做爱。 而且已经死了那么多人,皇上给的期限已经只剩七天了,再查不出结果,包括佟明瑞在内的大小官员就都得遭殃了。 府衙大堂。 佟明瑞来回踱着步子,然后一咬牙,向阮从海拱手道:“大人,既然这是瘟毒所致,是否可以就此向皇上禀报。” “如何禀报?” “许振虎私售毒药,致使城中许多人染上瘟毒,其父许远方包庇罪犯…… 如此,将二人押回京城交由圣上处理,也就是了。” 阮从海道:“既然是瘟毒,那刺杀胡谦的人又如何解释,黄三的死又如何解释。 他日夜跟在我身边,绝不可能去寻花问柳,又是如何中毒的?” 佟明瑞瞪了一眼胡谦,没好气道:“胡谦遇刺之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谁知道是不是他编造出来的。 沽名钓誉之辈自古有之,为了扬名不择手段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至于黄百户…… 许是他无意染上瘟毒,所以才……” 然而他的话未说完,牛德旺忽地冲了进来,大声道:“大人,有人冲进大牢劫走了许振虎!” “什么?!” 佟明瑞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瞪着胡谦,“还说许振虎不是凶手,现在他都被劫走了!” 阮从海大喝道:“废什么话!还不快去追!” 片刻之间,大堂的人就全都跑了出去。 胡谦也跟了上去,然而到了监牢,只见阮从海和佟明瑞带着一众官兵往西追去。 他皱了皱眉头,正在犹豫,提示变了。 【去大牢看看情况】 进去一看,原本守在这里的牢头公差全都“舒爽”地死在了地上。 他心头一动,立即跑到许远方那里,见他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 “贤侄,刚才闹哄哄的是什么事情?” “说是有人劫狱。” “劫谁?” “振虎。” 许远方愣了半晌,“谁会来劫振虎?不可能会有人的?再说大牢守卫森严,什么人能劫走他?” “也许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像四十年前的牛将军一样?被狐狸救走了?” 胡谦一愣。 “谁?” “牛将军,其实只是一个传说,说是当时的金陵将军牛百烈蒙冤入狱,后来在狱中消失不见,有人说是被一群妖狐救走的。” 胡谦如遭雷击。 干将…… 牛将军…… 原来那墓碑上写的不是“干将之墓”,而是“牛将军之墓”,只因年久,字迹缺失,因此看错。 这么说来…… 他猛地转过身…… 牛德旺…… 第25章 剑破妖狐 牛德旺可能是那位牛将军的儿子! 当胡谦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先前牛德旺帮助他查找书册的时候不住地揉肩膀的画面立即出现在脑海。 牛德旺就是那个刺杀他的人! 那么此人劫走许振虎,又领着阮从海和佟明瑞往城外追…… 目的是什么? 他迅速从府衙马厩牵出马来,手持长剑,快速追出城去。 虽然阮从海等人已经走了一会,但城门处的士兵还是给胡谦指明方向。 另外一边,还躺着十几个尸体。 “驾!” 不管牛德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胡谦不能及时赶上的话,那么阮从海等人势必性命不保。 胡谦自是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只不过眼看神通即将到手,自是不能放任牛德旺任意施为。 向西狂奔了一会,恍惚间竟然又来到那个墓碑前。 他四处看了看,全然没有阮从海等人的踪迹。 然而用幽通神通定睛一看,密林中白雾弥漫,雾气之中,阮从海等百十人正在原地打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困住。 他提剑下马,还未走出两步,就见十几个身着白袍的身影借着雾气掩杀过去。 阮从海等人还兀自不知,正团团转时,身旁的张华忽地惨叫一声,顿时死在地上。 众人惊得魂不附体,想要反抗,但是面前空无一物,只有茫茫雾气。 阮从海大叫道:“戒备!都靠在一处!” 众人立刻背靠着背,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 然而这根本无济于事,才只片刻,金陵州的官差衙役就死了一半,只剩五名锦衣卫和阮从海、佟明瑞、牛德旺等几个官员。 便在此时,白雾忽地一动,似乎又有人厮杀过来。 牛德旺大呼一声,“小心!” 阮从海立即直面前方。 然而牛德旺的刀身却直直刺向阮从海后心。 千钧一发之时,胡谦纵步跃了过来,手中长剑猛地一挥,牛德旺手中的刀瞬间被斩做两段。 “当啷!” 刀身落地,周身的白袍人见到胡谦,顿时惊得四散退开。 浓雾散开,周围的一切清晰可见。 “胡谦!” 阮从海惊得后背冷汗直冒,这一次若不是胡谦,他必然已经死在牛德旺的刀下。 想到这里,他瞪着已经逃开的牛德旺道:“大胆!你疯了是吗!” 胡谦道:“他不是疯了,这件事就是他的圈套,瘟毒也是他弄出来的!” 牛德旺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佟明瑞喝道:“牛德旺!朝廷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牛德旺哈哈一笑,“当年金陵将军牛百烈是如何被你们害死的,你们还记得吗?” 佟明瑞上下打量了牛德旺一眼,“你是他的儿子?!” “不错,当年家父镇守金陵,一向清正,不肯和你同流合污,你便设计诬陷他谋逆之罪,将他满门抄斩。 幸好,爹当年救下的白狐报恩,将我和他救了出去。 不过他受尽折磨,心力已衰,出去不久就死了。 佟明瑞,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叫对我不薄吗!” 佟明瑞心虚地看了阮从海一眼,厉声对牛德旺道:“牛德旺!你毒害金陵如此多的人,现在逃不掉了,便在这里信口雌黄、混淆视听,来人,把他们拿下!” 剩下的士兵立即举刀上前,然而牛德旺忽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倏忽间连点四下,最前面的四个士兵立即捂着喉咙倒在地上。 余下众人吓了一跳,皆是不敢上前。 佟明瑞道:“不用怕!他就一个人!大家一起上!谁杀了他!赏银千两!” 众人一听,齐齐大喝,忽地冲了上去。 然而只见剑光闪动,一众士兵瞬间死了一地。 这下别说是佟明瑞,就连阮从海也有些慌了。 他虽自认武功不凡,但也绝做不到这种程度。 而如果不解决掉牛德旺,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胡谦!” 他心念一动,立即想到胡谦刚才那一击的凌厉。 “你能否对付此人?” 胡谦道:“应该可以。” 牛德旺道:“胡谦,我知道你手段不凡,但是你护着的这些人全都是衣冠败类,劝你不要逆天而行。” 胡谦笑道:“你要报仇我不管,但是许远方父子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害他们?那些学子和你有什么仇?金陵城的百姓和你有什么仇? 现在说得冠冕堂皇,思之令人发笑。” “许振虎无度,要不然也不会被我利用,借他的手把狐狸骚毒传出去,至于那些学子……” “行了,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大家说不通,就手底下见功夫!” 牛德旺哈哈一笑,喝道:“动手!” 刹那间周围的白袍人忽地冲了过来,手中一撒,立即有一片片白气落下。 胡谦看得真切,这些根本不是什么人类,而是一个个化形的狐狸! 至于那些白气,正是杀死众人的淫毒! “掩住口鼻!” 他大喝一声示警,然而他能看见,后面的人却反应不及。 推官严文渠当即吸了不少,晕晕乎乎之间,抱着佟明瑞就硬顶了上去。 那东西平时可能只是软虫,此刻却如铁棍一般。 佟明瑞一边遮住口鼻,一边被他顶得股沟生疼,想甩也甩不掉。 另外几个吸入淫毒的锦衣卫也纷纷互相抱着,猛地拼着刺刀。 胡谦有神光护体,自是不受影响,当即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挥,面前的白袍人立即被一分为二。 待落到地上,分明是一个白毛狐狸。 其余白袍人躲闪不及,亦是被胡谦手中剑光斩断。 “剑气!” 牛德旺正要冲过来,见了胡谦的手段,不免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撤!” 众人一听,立即四散而逃。 胡谦却哪里容他们逃拖,当即提剑上前,但见剑光如织,倏忽间铺天盖地,像是撒出的渔网一般追了上去。 虽离得老远,白色剑光还是忽地将牛德旺等人裹住,刹那间分作几段。 牛德旺惨然笑道:“你……杀了我也没用……他一定会替我们复仇的……” 说完闭目气绝。 第26章 圣旨到了 阮从海这才感觉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再看胡谦时,脑子里全然是刚才见到的骇人剑光。 若不是知道他是胡不同的儿子,他此刻必然以为面前这位是哪里下凡的神仙。 然而再看身后,不仅五个锦衣卫抱在一团,佟明瑞更是已经被严文渠压在了地上,在那里哀嚎不止。 阮从海心头骇然,仍是捂着口鼻,对胡谦道:“刚才幸亏有你。” “学生也是拼尽全力,侥幸将牛德旺击败。” 阮从海心中腹诽,刚才那剑光如此厉害,别说一个牛德旺,就算是一百个牛德旺也给你杀了。 “他们这样会不会死?” 胡谦摇摇头,“不知道,要不然给他们灌些清水,再请郎中开些去火的药。” 于是由胡谦找来清水给几人喝了,又飞马去城中找来十几辆大车将人和尸体全都运了回去。 没过几天,州衙贴出告示。 吏目牛德旺勾结山贼下毒害人、叛逆作乱,锦衣卫阮从海并胡谦等人奋力缉拿,虽有伤亡,仍将牛德旺等人剿灭。 对于妖狐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 胡谦也明白,若说是妖狐作祟,恐怕人心动荡,不利于皇权统治。 州衙门前,佟明瑞、严文渠、许远方等人恭恭敬敬送别阮从海。 佟明瑞躬身道:“大人,此事既已妥善解决,还请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说着一挥手,立即有人将一个锦盒送上。 阮从海笑了笑,挥手将其斥退。 若不是他的误判,阮从海也不会身陷陷阱,差点死于牛德旺之手。 “出发!” 他喊了一声,看了看胡谦,纵马远去。 停了半日,佟明瑞和严文渠也相继离开,州衙只剩许远方和胡谦两人。 “伯父,可有振虎兄的消息吗?” 许远方满脸愁容,轻叹了口气。 “谦儿,你神通广大,能不能请你再去找一找。” 胡谦道:“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确实没找到振虎兄的下落。”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唉,都怪我平时太多宠他,要不然怎会有今日之祸……” 停了一会,他忽然起身,“谦儿,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把骨头就得扔在牢里了。” “伯父哪里话,这是侄儿应该做的。如果伯父没有别的事,侄儿就告辞了,出来许久,家里也该担心了。” 许远方张了张嘴,想要再请胡谦帮忙寻找许振虎,但是胡谦已经找了几天,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 于是点头道:“也好,替我向你爹爹问好。” 胡谦应了一声,躬身告退。 胡九早就等在客店,等胡谦回来,二人稍一收拾,便离了金陵,往南阳县而去。 傍晚时分,胡谦到了家,先向父母说了这些天的事情。 胡不同和赵氏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 沈玉珍听杏儿说胡谦回来的事情,早早炖了乌鸡莲子汤,见胡谦风尘仆仆的样子,轻声道:“相公出门许久,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眼看着都瘦了。” 说完盛了一碗汤端到胡谦面前。 胡谦哈哈一笑,“多谢娘子。” 待喝了一口,才又道:“让娘子担忧了。”说着拉住沈玉珍的手。 “来,坐下陪我说说话。” 沈玉珍正要往凳子上坐,见胡谦拉住她的手不放,便会了意,脸色微红,坐在胡谦腿上。 一旁的杏儿和小环立即笑着转过头,快步走出房门。 感受到沈玉珍紧弹滑嫩的肌肤,胡谦忍不住拥她入怀,埋在她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娘子好香。” 沈玉珍娇羞道:“相公又来取笑妾身,快点把汤喝了,凉了就不中喝了。” “相公我舟车劳顿,娘子能不能喂我喝?” 沈玉珍满脸愧色道:“对不起,相公忙于事业,身体疲惫,妾身却连这点都没考虑到。”说着转过身将碗端在手上,一勺一勺地喂给胡谦喝。 胡谦一边喝,一边老实不客气地在她腿部往上摸。 “相公,你别……”她微微扭动几下。 “娘子,我还没喝好呢。” “对不起……” 她动了几下,又强忍着身上的麻痒,给胡谦喂汤。 胡谦的手继续向上,缓缓解开她的袍带。 “相公,你别乱动……” 她正要擦拭,胡谦却是双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道:“娘子别动,我来帮你。”说着吻在她的脸上,轻轻为她舔去汤汁。 她的身体如过电般,一下僵在那里。 胡谦则是慢慢从她的脸吻到唇上…… 没过一会,她已经软在胡谦怀里,双手无助地抓着勺子和碗,任由汤撒在地上…… “娘子,你想我吗?” “妾身……每日每夜都想着相公……” “想什么?” “想……就……像现在这样……”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胡谦收到提示。 【获得神通跃岩】 跃岩:轻身提纵之术,无可匹敌之身法。 他摇了摇头,如果早一点有这个神通,也不至于被牛德旺刺伤。 好在家人都没发现,要不然又该担心了。 用过早膳,胡谦便拉住沈玉珍,后者红着脸道:“相公,现在才只是早上呢……” 胡谦爱怜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娘子在想什么呢,我想娘子许久未曾回家,不如今天我陪你回去一趟。” 沈玉珍立即羞得低下头。 胡谦笑道:“不过既然娘子有此情趣,相公必然满足你。” 沈玉珍搂着他的胳膊道:“相公别取笑我了,妾身也有些想念父母,恐怕一个人回去令相公不快,所以一直没回去。” 胡谦点点头。 大乾朝的确就是这样的风俗。 嫁出去的女儿要是一个人回娘家,大家一定认为她相公对她不好,不愿意陪她回去。 望着她思念之色,胡谦不由心生愧意。 “抱歉,是相公疏忽了,我这就让胡九准备礼品,咱们这就去。” 沈玉珍心中欢喜,靠着胡谦胸膛,“多谢相公体谅,相公对妾身真是太好,有时候妾身真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胡谦正要说话,忽见小环着急着慌地跑进院子。 “少爷,小姐,圣……圣旨到了……” 第27章 相公,你纳妾吧 往胡不同上面数九辈,也是没见过圣旨是啥样的。 所以听闻圣旨到来,胡不同心中是既好奇又惶恐,隐隐觉得应该不是追查镇南王的事情,而是和学子死亡案有关。 “胡不同、胡谦接旨!” 佩刀锦衣卫手举圣旨站在堂上,胡不同和胡谦等人跪在堂下。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南阳知县胡不同,勤勉爱民,累有功绩,擢升金陵同知。 胡谦屡破奇案,深得朕心,赏银百两,赐麒麟服。” 胡不同和胡谦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会,才赶紧叩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将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擦了才,胡不同赶紧上前接旨。 “上差受累了,下官略备水酒,为上差洗尘。” “不必了,”那锦衣卫摇摇头,“某还赶着回去复命。” 说着望着胡谦笑道:“胡公子,阮大人说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胡谦赶紧躬身道:“阮大人文武双全,学生只是略尽微薄之力。” “行了,就此告辞。” 说着便出了大堂。 胡不同赶紧准备了三十两银子,悄悄塞到那锦衣卫手中,然后再躬身送行。 等那锦衣卫远去,胡不同这才狂喜道:“光宗耀祖了!光宗耀祖啊! 吩咐下去,今天我要焚香祭祖!” 折腾半天之后,南阳县大小官吏、名门望族、乡绅豪客全都知道了胡不同升为金陵同知的事情。 一时间上门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又有许多亲朋好友送礼做客。 本姓本家的叔伯兄弟自不必说,赵氏娘家、沈玉珍娘家、胡谦的姑姑家先后都到了。 桃花镇杨家的人碰巧在沈三石家有事,听闻这个消息,也赶紧购置花红表礼,由杨诚挚送了过来。 晚上,胡家大摆筵席。 一开始众人只知道是胡不同升迁,后来听闻胡谦被皇上赏赐,一个个立即瞪大了眼睛。 百两银子并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件麒麟服! 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大乾朝四大赐服! 蟒袍! 飞鱼服! 斗牛服! 麒麟服! 别说是普通百姓,就连皇族大臣也是不能随便穿的!否则便要治以重罪! 四大赐服中的麒麟服虽处末尾,但一般也是四、五品官员才能穿。 而且平时还不能穿,必须是特定节日才可以穿的,否则也是僭越之罪! 胡不同只是七品知县,即使升迁同知,也只是从六品,无论是从品级还是功劳来看,他都没有资格得到这件赐服。 更别说是胡谦了——他只是区区一个秀才!连做官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却被赐麒麟服! 这说明什么! 明眼人心里都清楚! 胡谦的功劳太大,但是他又不是官员,皇帝没法升他的官,就升了他父亲的官、赐他本人麒麟服、赏了银钱。 这份荣耀实在太大了! 一个秀才,便已经做到简在帝心! 这可是大部分能臣名将都做不到的事情! 有了这样的底子,日后飞黄腾达岂不是比喝水还要简单! 一时间宴席上的人全都转而向胡谦恭贺致意,就连坐在胡不同这桌的人也举杯遥向胡谦敬酒。 “谦儿,大伯敬你一杯!” “贤侄,祝你前程似锦!” “胡大哥!小弟敬你!” “外甥,舅舅从小就看好你!” “好孩子,你可真替咱们胡家争气!” “……” 饶是胡谦酒量不错,也禁不住这么喝,当即举杯笑道:“各位叔伯兄弟,我酒量一般,就以茶代酒。” “好好好,别伤了身体!” “没事,你喝啥都行!” “你别喝了,我敬你就行!” “大哥,小弟替你喝!” “去去去!你喝你自己的,我替大哥喝!” …… 众人盛意拳拳,全是朝胡谦祝贺,竟连胡不同都冷落在一边,不由苦笑不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忽有人道:“贤侄,我有个侄女,生得十分美丽,又有才学,不如许给你做个妾室。” 另一人道:“对啊,谦儿,我姑妈家表妹堪称才貌双绝,今年不过十六,你看要不要先见见。” “我女儿年方十五,早就仰慕谦儿的才学,不如将她送来伺候谦儿读书……” 沈三石和沈廉本来正吃得开心,兴高采烈地和众人吹着胡谦在杨村抓狐的奇事,听到有人让胡谦纳妾,立即耷下脸来。 不过他只是商贾家庭,就算仗着岳父的身份,也不敢对胡不同和胡谦说什么。 更何况胡不同和胡谦今非昔比,他便更不敢多说,只是恨恨地把那些要给胡谦纳妾的人骂了一遍。 宴席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 送走了客人,胡不同、胡谦和赵氏聚在厅堂说话。 胡谦见沈玉珍不在,心下奇怪,问了杏儿,才知她被沈三石和沈廉拉去说话了。 胡不同喝了杯茶,按按额头,“谦儿被赐麒麟服本是莫大荣耀!但俗话说树大招风,以后还是谨慎些好。” 胡谦道:“爹,你的意思是?” “我仔细想了一下,就算你破了这案子,但上面有佟知府等人在,这功劳又哪里能轮得到你。 所以必然是阮从海帮了你说了话……” 胡谦点点头,这个他之前就想到了。 “而这功劳既然落在你身上,那佟明瑞和严文渠以及你伯父许远方的处境可就不太妙了……” 胡谦心下了然。 阮从海既然帮他要到这份赏赐,那佟明瑞的下场必然十分凄惨,毕竟他可是差点害死了阮从海。 三人又说了一阵,言明以后凡是低调,不得骄傲自满,免得惹来祸事还不自知。 胡谦回到卧房,见沈玉珍还没回来,便让杏儿领着去寻她。 才寻到庭院,就见沈玉珍和小环一前一后地回来。 “娘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玉珍轻咬嘴唇,“对不起,让相公担心了。” 胡谦笑着拉住她的手,“没有娘子在身边,相公如何能安心下来。” 回到卧房,小环和杏儿帮两人更衣洗漱后便就去到外间。 胡谦拥着沈玉珍躺在床上,一边抚摸她的秀发,一边轻舔她的耳根。 往日只要胡谦使出这招,她必然像是无骨弱柳般软倒在胡谦怀中。 然而此刻她却忽然向后躲了一下,蹙眉轻叹,犹豫再三,轻声道:“相公,要不然……你纳两个妾室……” 第28章 路遇小倩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翻身压在她的身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感受着她幽兰般的鼻息,问道:“是不是岳父和你说了什么?” 沈玉珍道:“是,是的。” “说来相公听听。” “爹说……让妾身多陪陪相公,赶紧要个孩子……” 胡谦嘿嘿一笑,立时盘住她下身,“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开始……” 她还是微微摇头,忽地脸色一变,流出泪来,“妾身嫁入胡家快一年了,虽然相公宠爱有加,但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相公虽然不说,但是妾身知道,相公肯定是在意这件事的…… 但是妾身身体有缺陷,因此不能为胡家传宗接代…… 所以,肯请相公纳妾…… 否则,妾身便失了礼法,为人所不容。” 胡谦一时无语。 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妻子不能生育,按“七出”规定,丈夫是可以休妻的。 这种情况下,妻子一般的做法就是替丈夫纳妾。 一般来说,妻子会让自己的侍女、陪嫁丫鬟,甚至同宗姐妹代替自己生孩子,生下的孩子大多会过继在自己的名下为嫡子。 妾室大多也愿意,一来身份提高了,二则自己的孩子成了嫡子,有继承权了。 许是沈三石在宴席上听别人要给胡谦纳妾,又觉得沈玉珍一直没有孩子,在胡家地位不稳,唯恐胡谦休妻。 所以才把沈玉珍拉去悄悄说了一通,让她多陪着胡谦,争取早点怀上孩子。 这样一来,不仅沈玉珍正妻的地位稳固,沈家和胡家的关系也会更加牢固。 但是沈玉珍自觉成亲以来,胡谦没少在她身上播种,一直没怀上,可能就是她自己身体不行。 所以她才满脸愁楚,想着让胡谦纳妾。 胡谦有些哭笑不得,当即坐了起来,又把她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双腿岔开,勾住他的腰身。 这等惹火的姿势羞得沈玉珍根本不敢抬头,只把粉红肚兜贴在他小腹,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娘子。” 胡谦捧起她的脸,轻吻了一下红唇。 “孩子的事情日后再说,你何必多想呢。” 说到孩子,沈玉珍立即恢复了三分力气,“相公,如果妾身不能为相公传宗接代,那妾身便无颜在陪在相公身边。 妾身知道相公的心意,可就算相公强留住妾身,妾身也会因为失了礼法而惶惶不可终日。” “娘子,没那么严重。” “相公……”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相公不愿纳妾…… 是不是想休了妾身,再娶新妇……” 胡谦还未及说话,她忽地像是小猫一般,蜷缩在胡谦怀里。 “妾身自小以来,从未遇见相公这般疼爱妾身的人。 自嫁给相公,每一日都是甜如蜜糖,只盼着能与相公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呜呜…… 所以相公…… 哪怕你贬我为妾为婢…… 也千万不要休了我,好吗?” 说完,梨花带雨地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胡谦。 胡谦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把她搂在怀里。 良久,他才认真说道:“娘子,等到过年,如果咱们还没有孩子,再考虑纳妾的事情,好吗?” 沈玉珍应了一声。 依偎良久,她忽地蹭了蹭胡谦的胳膊。 “相公,妾身……能不能求你……再试……试试……” 然后缓缓低下头解开自己的肚兜…… ※※※ 第三天清晨,胡不同一家收拾好了行装,去往金陵上任。 临行前除了和沈三石说了,便没再告诉别的人。 免得众人再向之前那样呼啦啦来送别,弄出好大阵仗,徒惹人注意。 一路上由胡九等人在前开道,胡不同和胡谦的车走在中间,最后的马车拉着衣物细软。 因为是去上任,一路上众人心情都不错。 胡谦的马车上只有他和沈玉珍,后来他怕沈玉珍心情烦闷,又让小环和杏儿上来坐。 四人说说笑笑,沈玉珍终于是将纳妾的事情忘却。 路过藤子湖时,忽听不远处哭声阵阵。 胡谦立即提剑下车,胡九面露惊慌地跑到胡不同身边,“老……老爷,前面有强人劫道!” 几人举目看去,果见十几个手持棍棒刀枪的汉子把一个马车围在当中。 胡不同皱了皱眉头,“绕过去!” 胡谦道:“不要紧,径直过去!” “谦儿,你对付鬼怪或许可以,可是这些家伙……” “爹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说完对胡九道:“过去!我看他们要干什么。” 然而没等众人动身,那群强盗又呼啸着朝这边冲过来,顺势将那架马车也赶了过来。 另有三个拿着大刀的强盗把两男两女四个人推到这边。 “大哥,今天可算是发了势了!” “瞧见没有,这家人比那家更有钱!有好几辆大车呢!” 为首的一个光头汉子一挥手,“把车上的人都赶下来!” 几人应了一声,正要动手,胡谦喝道:“我看谁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几个蟊贼竟敢拦路抢劫!” 光头等人哈哈大笑。 “既然知道老爷是贼,还在这废什么话!找死呢!” 说着就有一人提刀要蓝砍胡谦。 另外一人道:“慢着!这个细皮嫩肉的家伙就交给铁柱来。” 说着又用长枪指了指胡谦,“怎么样,你要是能打赢铁柱,就饶你一条狗命!他可是我们这最弱小……” 胡谦哼了一声,倏忽间拔剑出窍,一个纵跃,已如鹞子翻身般站在那光头头顶,白光一闪,近身几人立即倒了下去。 “磨磨唧唧的!要打就打,玩什么套路!” 另外几人大惊失色,正要逃,胡谦身影一闪,已拦在他们面前。 剑光一扫,立即又有四人身首异处。 光头这时才知遇到高人,当即跪下磕头道:“大侠!仙人!饶命啊!” 胡谦挥手斩去他们左臂,头也不回道:“胡九,把绳子拿过来!给他们绑上手脚。” 胡九本来吓得战战兢兢,见胡谦弹指间剿杀盗贼,不由挺直了腰板,赶紧从马车上拿出绳子来。 他仗着胡谦在身边,狠狠地踢了那光头一脚,麻溜地绑了他的手脚。 “不开眼的东西!连我们南阳胡大仙也敢抢!找死呢你!” 光头五人愣了一下,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连连磕头道:“大仙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胡谦拉了拉绳子,见绑得结实,这才对胡九道:“栓到车前面,让他们帮着拉车,进城之后交给官府,也算是功劳一件。” 正说话时,先前那四人中的长者忽地走到近前,拱手道:“这位公子就是胡谦吗?” 说着又躬身朝胡不同施礼道:“这位就是新任金陵同知胡不同大人了?” 胡不同疑惑道:“敢问阁下是……” “下官三水县县丞聂长风,这是贱内聂韩氏,这是小女聂小倩……” 第29章 又见二女 “聂小倩?!” 先前只顾着对付强盗,胡谦并没有注意到这四人的相貌,此刻一看,不由微微一愣。 若按聊斋里的说法,小倩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再看面前此女,面部白皙,略高的鼻梁,嘴唇长而稍薄,虽是貌美,却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若说沈玉珍是温柔婉约,那么小倩则是冷艳美人。 “原来是聂大人,失敬。”胡不同抱拳道。 “胡大人客气了,若不是碰到胡大人和令公子,下官一家三口连老仆都要死在这里了。” 他说着又向胡谦拱手施礼。 胡谦赶紧还礼。 “聂大人这是去哪……” “看来胡大人还不知道是吗?” “怎么?” “下官有一友人在山南府当书吏,前日听他说,因为学子案的关系,山南府人事调动颇大,就连下官这等八品小官也被牵扯其中…… 此行这是去往郭北县任知县一职。” “哦,原来也是去上任,恭喜恭喜。” “大人见笑了,下官又如何能比得上大人。 再说令公子屡破奇案,又被赐给麒麟服,刚才更是数招之间便剿灭强盗。 这等才能,实在令人羡慕。” “哪里哪里,犬子顽劣,聂大人过奖了。” 两人说话时,聂小倩则是偷偷打量着胡谦,有几次竟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倩,小倩!快来见过胡大人!” 聂长风喊了几声,聂小倩才回过神,作揖道:“见过胡大人。”说话间仍是不住往胡谦身上看。 “咳咳……”聂长风轻咳了一声,笑道:“胡大人见谅,小倩这丫头平日舞文弄墨,常常羡慕那些正义之士。 之前听闻胡公子连破奇案,便嚷嚷着要见见这样的奇男子,因此失态,大人不要见怪。” 胡不同哈哈一笑,“无妨。” 又说了一会,双方便就要告辞,各自上路。 便在此时,胡谦忽地开口道:“大人要去郭北县上任,万万得小心兰若寺。” 聂长风道:“我听闻兰若寺常有鬼怪出没,不知真假,既然胡公子如此说,看来多半是真的了。” 胡谦点点头。 书中记载,小倩十八岁死于兰若寺。 后被兰若寺里的大妖胁迫,勾引过路人,让妖物吸取路人的精血。 若是没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便提醒一下,免得她遭遇不测,香消玉殒。 然而聂长风却道:“为官一任便要造福一方,若是有鬼怪为害百姓,本官必然不能置之不理。” 说完,拱手告辞。 胡谦暗暗摇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敢问小姐芳龄?” 聂长风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胡谦。 胡不同道:“谦儿,不要无礼!” 聂小倩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转过身,径直走上马车。 聂长风道:“胡大人不必动怒。”然后又转向胡谦道:“小女年方十七。” 胡谦还未说话,转头就见聂小倩正掀开马车上布帘一角,偷偷往这边看。 言尽如此,若是他还执意如此,那便是命了。 一行人到金陵城时,已经是傍晚了。 守城的士兵一见这等阵势,立即吓了一跳,纷纷戒备起来。 等问明情况,又见胡谦出来,便立即赞叹道:“原来是胡大仙,难怪这么有本事!连有名的光头大盗三彪子都抓到了! 赶紧放行!” 到了州衙,得到消息的许远方立即出来迎接。 只不过他此刻苍老了许多,鬓角斑白,再不复之前的精神。 “许兄。” “胡兄!” 胡不同和许远方把手叙旧,然后把胡谦等人安顿带到许府,让众人先在府里过一夜,然后再安排之后的事情。 酒宴过后,赵氏和沈玉珍都回去休息了,厅堂内只有胡谦三人。 “听闻胡兄要来,我立即派人去帮你寻找合适的住处,可惜像样点的宅子没有卖的,只好先租了武家的旧宅。 虽是旧宅,却也是三进三间的大院落,收拾得很是干净。” “多谢许兄。” “你且宽住些日子,那武家近来破落了,说不定过几年就会把宅子卖掉。” 胡不同点点头,犹豫一下问道:“振虎可有消息?” 许远方立即叹了口气,“别说是金陵城,就是周边各县我都派人找了,结果……” 胡不同看向胡谦,“谦儿,你可有什么办法?” 胡谦摇摇头。 许远方激动道:“上次见马大人时,听说谦儿会请神之法,如果问问上神,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胡谦道:“请神之术极耗法力,每用一次,至少得三年才得恢复。” “这个我之前也曾考虑过,所以才不曾派人去请谦儿。” 胡不同见他伤感,转移话题道:“听闻山南府变动极大,许兄可知道吗?” “学子案牵连甚多,知府佟明瑞被贬为庶人,推官严文渠充军西南,其余各县的人事亦有大大小小的变动。” “那么,许兄你呢?” “教子不严,罚俸两年。” 许远方借酒浇愁,胡谦父子陪到三更才得离去。 第二天一早,胡不同和许远方去州衙公务,许府管家许强帮着胡谦等人搬进武家的旧宅。 不过就像许远方所说,说是旧宅,其实和新的没两样。 向管家略一打听,说是武家之前住在这里时,和不远处尤御史弟弟家有矛盾。 因为惹不起,所以躲到三水县老家去了,这处宅子不舍得卖,就一直是租出去的。 胡谦用神通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一切安顿好之后,胡谦带着沈玉珍在金陵城四处闲逛,天近晌午,便到了一家酒楼吃饭。 谁知才刚落座,忽听一个声音道:“对面可是胡谦公子?” 胡谦好奇地回过头,见是一个婢女,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 “奴婢是马守备家的婢女,前次曾见过胡公子的。” “哦,有什么事吗?” “我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在楼上用餐,想请公子过去一叙。” 沈玉珍小声对胡谦道:“马家两位小姐,莫不是马凝雪和马凝蓉?” 胡谦点点头,正要拒绝,沈玉珍却忽地站起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笑道:“相公不要紧的,就去见见也无妨。” 第30章 母子自杀案 胡谦坚定地摇了摇头,“两位小姐还在闺阁之中,岂能随便见人。”说完转身对翠柳道:“烦请转告你家小姐,就说我还有事在身。” 说完,拉着沈玉珍离开。 夜晚,胡不同回到家中,告知胡谦马四刚有意请他过府,说是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感谢。 胡谦道:“若是他再问起,爹就帮我回绝了。” “恐怕马大人也就这几天在家,之后他便得去剿匪了。” “剿匪?” “对,山南府最大的响马群盗就藏匿在金陵周边的山中,匪首号称‘一铁鞭’。 你抓的那个三彪子就是他的手下。” “一铁鞭,倒是听过,不过之前为何不剿,偏偏现在……” “好像是皇上下的旨……那一铁鞭似乎是牛将军的旧部……” 胡谦立即明白过来,看来定是牛德旺死时说的那句“他会报仇”激怒了阮从海,后者禀告皇上,便有了现在的剿匪行动。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再来骚扰。 翌日,胡谦正在园中陪沈玉珍说话,忽听外面一人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来到门外,只见对门邻居家围了很多人,让胡九去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邻居母女二人同时上吊而死。 那女人很年轻,才只二十五岁,孩子更小,只有一岁。 同时上吊,令人不解。 州衙的人很快就来了,看了现场之后,确定母子二人皆是自杀。 然而才到中午,胡九上许府办事回来,说那边也有两人自杀,也是母子。 胡谦皱了皱眉头,感觉事情有些古怪。 金陵才出了学子案,已经是满城风雨,风声鹤唳,如果再出大案,别的不说,新上任的山南知府和许远方都不会好过。 果然,胡谦才刚吃过午饭,胡九就跑到后院,说是州衙那边请少爷赶紧过去。 胡谦没有耽搁,到了州衙,立即有人将他请到二堂。 “谦儿,快过来。” 许远方赶紧把他招呼过去,介绍道:“这两位是同知何大人、岳大人。 这是判官李大人、屈大人,这是吏目吕大人。” 胡谦一一作礼,再加上一旁的胡不同,金陵州的几个主要官员算是聚齐了。 胡不同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一桩要紧的事情。 不知为何,城内忽地出现母子自杀的事情,你可知道?” 胡谦点点头,“两桩案件我已经听闻。” 许远方道:“那只是城中的,清晨红璧县、三水县、卫阳县、南阳县、梧桐县来报,说是出现几起母子自杀案。” 胡谦一愣,没想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 “虽说是自杀,但如此大规模地出现,亦是十分蹊跷,下面束手无策,所以呈报上来。 然而我与你父亲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何缘由,这才请你来参详一下。” “唉,金陵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我等……” 众人一筹莫展,只把目光放在胡谦身上。 胡谦仔细想了想道:“报信的人都还在吗?学生要问问情况。” “还没来得及回去呢。” “把他们全部叫过来,包括给城中两处案件检验尸体的仵作,也一并叫来。” 许远方赶紧命人去办。 没过一会,五个衙役和城中的仵作都快步走了进来。 “见过诸位大人。” “起来。” 许远方一挥手,然后道:“这位是胡谦公子,现在问你们几个问题,一定要从实回答!” “一定一定!” 除了南阳县的衙役,其余几人都只听过胡谦的名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是南阳县李二。” “公子有礼了。” 因为跟着胡谦办过案子,所以南阳县来人胡谦是认得的。 “好,就从你开始说,南阳县母子自杀案共有几起?” “回公子,共有三起。” “确定都是自杀吗?” “县令老爷亲自去查验的,死者基本都是本分人家,未曾与别人结仇,也没有钱财丢失,确实是自杀。” 胡谦又望向其他人,“红璧县呢?” “回公子,红璧县共两起,没有入室痕迹、没有打斗痕迹,确实是自杀。” 再问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说法。 只有梧桐县的衙役道:“梧桐县共有四起,其中三起确认是自杀,还有一起不能确定。” “如何不能确定?” “死者是母女二人,母亲二十三岁,女儿一岁,虽然是上吊自杀,但屋内有明显搏斗的痕迹,其夫目前下落不明。” 胡谦点点头。 五个县,加上金陵城中的,一共二十四起,都是母子死亡。 一下就死了四十八个人! 而且,那些孩子一岁两岁的孩子是不会自杀的,所以基本上都是被其母亲挂在绳上。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胡谦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胡谦来之前,几位大人也问了大概的情况,但全是一头雾水。 光从表面来看,除非是有鬼,否则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可就算是有鬼,最多也只能害了一个地方的人,何以在短时间内就害死五个县加上金陵城的这么多人呢。 胡谦皱了皱眉头。 撇开那个不能确定的,剩下的一定存在某种共性才对。 可这个共性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忽地看向金陵城的仵作康二黑。 “康师傅,城中四具尸体皆是你查验的?” “回公子,正是。” “你能确认他们是上吊而死吗?而不是死后被人挂上去的。” “凭借小人多年的经验判断,四人的确是上吊而死。” “这两家人的情况你可了解。” “小人之前并不认识这两家人,不过在查验的时候,听说两个妇人都是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的。” “嗯?” 胡谦一愣,立即望向李二,“南阳县这边的呢!” 李二回忆了一下道:“那死者当中有一个是县衙不远处摆摊算卦的王麻子的娘子,因此小人见过几次…… 好像…… 是成亲很久才有的孩子……” 经此一问,其余几个衙役也回忆起来,好像是有几家是这样的情况。 胡谦道:“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为什么又要亲手杀了他?” 许远方几人像是忽地明白了什么。 胡谦道:“来人,把城中死者的相公带来!” 第31章 送子观音 不多时,两个男人就被带了过来。 其中一个身材肥胖,走路都有些困难,另外一个身材瘦小,无精打采。 两人虽身形差了很多,但神色悲戚,的确像是才死了妻儿的样子。 “草民赵四!拜见大人!” “学生侯白才!见过各位大人!” 看起来这个侯白才还是有功名在身的。 胡谦道:“先把赵四带下去!” 立即有两个衙役把赵四带了出去。 胡谦道:“侯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家娘子离世的?” 侯白才看了看胡谦,并未答话,而是拱手朝许远方道:“大人,这位是谁?” 许远方道:“他是胡谦,是来协助查案的。” 侯白才微微一愣,哼了一声道:“就是那位御赐麒麟服的胡谦公子吗?” 说着转身朝胡谦鞠了一礼,“胡公子莫怪,在下眼拙,不过胡公子既然不是本州官员,在下是不是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 许远方道:“你……” 胡谦笑道:“当然可以,来人,请侯公子到外面稍后,把赵四带进来。” 侯白才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胡谦走到许远方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没过一会,赵四走了进来。 许远方一拍惊堂木:“大胆赵四!你为何杀人!” 赵四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杀人啊!” 胡谦立即向前,“刚才侯白才已经招认!说与你勾结,杀害妻儿!” 赵四慌了,“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根本没杀人啊!那个什么好白菜我根本不认识啊!” 同知何大人道:“那你的妻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胡谦一听,顿时暗道不妙。 果然,赵四经此一问,立即醒了过来,定了定神,摇头道:“小人回家时就看到她们死在家里,到底是怎么死的,小人也不知道。” 许远方皱着眉头瞥了何大人一眼,后者也知道自己不该插话,尴尬地端起茶品着,不再说话。 胡谦道:“你和你的妻子有无矛盾?想好了再回答,我们之后会从你的邻里去证实。” 谁知赵四竟想也不想,便脱口道:“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我们已经从你的邻里那里知道,你的孩子并不是你亲生的,是不是!” 赵四的脸一下白了,张了张嘴,一下站了起来,喝道:“你胡说!那就是我亲生的!” 旁边的李二一下按住他。 胡谦挥了挥手,事已至此,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又把侯白才叫了进来。 许远方照着胡谦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侯白才对答如流,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 等两人离开,屈判官道:“要不然给赵四用大刑?谅他不敢不招。” 胡不同道:“一来并无原告,二来其妻子确实是自杀,怎么好用刑呢?” “可是再拖下去,万一又有人死,那……” 众人眉头紧皱,只是看着堂下的胡谦。 “谦儿,你可有什么眉目?” “诸位大人,如果夫妇二人成亲许久没有孩子,那么一般会怎么办?” “肯定是找郎中看看。” “请神许愿,调养身体。” “烧香拜佛……” 胡谦又道:“那么金陵城有没有在这方面比较有名的郎中呢?” 许远方摇头道:“莫说没有,就算是有,下面几个县的人又如何能到这里来看郎中呢?” “诚心求子的人,再远都会来的。” “没有,没听说这样的郎中。” “其他的呢?庙宇啊,道观啊?” 众人纷纷摇头。 胡谦道:“那就让人去查!去找死者街坊四邻的人打听。” 古代交通和通信极为不便,要不然就可以把下面几个县的人都找来,仔细询问,必然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的。 晚上,胡谦回到宅院的时候,正遇上沈玉珍拿着一幅画走了过来。 “相公,你来帮我看看这幅画。” “观音像?这是娘子画的?” 沈玉珍点点头,“这是送子观音……听说要用心画下来,挂在床头,夫妻早晚焚香膜拜,很灵的。” 说着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所以日后还得麻烦相公。” 胡谦温柔地将她拥在怀中,“娘子有心了。” 用过晚饭,两人焚香净手,由沈玉珍将送子观音像挂在床头,又恭恭敬敬地拜了拜,这才由小环和杏儿替两人更衣梳洗。 沈玉珍温柔地靠胡谦胸膛,“相公,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胡谦的手一直就没停过,里里外外地摩挲着。 “儿子女儿都行,只要像你就好了。” “这却是为什么?” “娘子天仙一般,孩子像你,自然俊美。” “相公过谦了,成亲当晚,妾身初见相公时,也觉心头直跳,心中欢喜……” 正说着,她忽地感受到身体的异样,红着脸道:“相公,那里,不行……” 胡谦道:“我倒是听到过一个生子的秘方,不知娘子想不想试一试。” 她一下抬起头,望着胡谦,“相公快说,妾身什么都愿意尝试的。” 胡谦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姿势。” “姿势?” “对,行房的姿势。” 她的脸一下红到耳根。 “行……行房不就一个姿势吗……是什么样的?” 胡谦跪坐在她身边,正色道:“当然,行房的姿势不同,对于生育的帮助也不同。” “这……真的是这样吗?” 她虽是照做,却是歪过头,根本不敢去看胡谦。 “枕头也很关键,要放在合适的位置。” 她缓缓拿过一个枕头垫在着。 “然……然后呢?” “然后要看着相公,不能避开相公的目光,要不然诚意就感动不了上苍。” 于是她慢慢转过脸,轻咬红唇,羞赧地望着胡谦。 “好,相公现在开始施法了。” “嗯……嗯!” 一夜过去。 第二天,胡谦还没醒,忽觉身边沈玉珍似乎在说话。 他回了回神,睁开眼睛。 只见沈玉珍美目紧闭,看样子还未醒,但是手上却缓缓朝前抓动。 一边抓,一边还轻声道:“上仙放心,妾身要是能怀上孩子,一定日夜焚香祷告,感谢上仙的大恩大德。” 胡谦一愣。 她这怎么好像做梦梦到了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 于是轻轻拍拍她。 她立即醒了,见了胡谦,高兴道:“相公果然厉害,妾身真的见到了送子观音!” 第32章 有事床上说 “嗯?” 胡谦愣了一会,奇怪道:“娘子梦到什么了?” 沈玉珍摇头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胡谦虽是好奇,但杏儿来报,说是州衙那边请他过去。 便在这时,沉寂的提示再次出现。 【沈玉珍的梦是什么】 他出了门,正要走,忽地留了个心眼,对胡九道:“如果夫人出门,就跟着她。 如果她不出城就算了,如果出城,立即告诉我。” 胡九点头表示明白。 到了州衙,许远方等人已经在等着了。 只不过几人的脸色都很是难看。 “谦儿,快过来!” “怎么了?” “又有几个县来报,说是各地再次出现母子自杀案,新任山南府知府刑子鸣已经派人过来。 说是两天之内破不了案,就要拿我们治罪了!” “唉,什么线索也没有,这可怎么办!” “真是倒霉透了!” “说起来这是自杀!我们上哪给他找凶手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垂头丧气地抱怨。 胡谦道:“几位大人,学生昨日让查的事情,不知……” 许远方道:“已经查了,金陵州内没有这样的郎中,也从未听说有这样的道观庙宇。” 同知何大人道:“胡兄,是不是令郎判断错了方向呢?” 判官李大人道:“依我之见,可能是牛德旺等匪盗之人所为。 他们混在城中,强迫母子自杀。” 胡谦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请李大人去查。” 李大人立即面色一变,连连推脱。 许远方道:“谦儿,你认为该如何做?” 胡谦正要说话,外面忽地进来一个衙役。 “胡公子,你家仆人胡九在外面,说是有要是找你。” 胡谦对许远方等人一拱手,立即快步出去。 胡九见了,立即小声道:“少爷,少夫人她出城了。” 胡谦道:“她一个人吗?” “对,还买了许多香烛瓜果,好像是要去哪里上香。” 胡谦从州衙牵过马,纵马往城外追去。 才出城不到二里,就在一个凉亭了见到沈玉珍。 此刻她正坐在里面休息,一旁放着果篮,里面果然是香烛之类。 胡谦带马过去,笑道:“娘子真是好兴致啊,怎地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沈玉珍先是吓了一跳,见是胡谦,面上既喜又惊。 “相公……” 胡谦翻身下马,坐在她身边。 “娘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玉珍道:“相公见谅,非是妾身不愿说,只不过此事说了就不灵验了。” 胡谦笑道:“那好,你不方便说,我来猜猜总可以。 嗯,你此刻是要去上香,对?” 沈玉珍点点头。 “是你梦里的那个上仙让你来的,对不对?” 她又点点头。 “他告诉你来上香就能有生儿育女。” 她还是点点头。 从沈玉珍昨天和今天的表现来看,这些并不能难猜,关键是那个上仙到底在哪里,又是如何能在梦里知会她到此呢。 胡谦环顾四周,除了官道这边,其余皆是树木杂草,并没有什么庙宇道观。 “娘子,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她忽然伏在胡谦怀中,嘤嘤哭了起来,“相公,妾身只怕失去你,所以想给你生个儿子。 谁知走到这里,脚腕阵痛,便停下来歇息。 相公若不高兴,妾身以后再不提此事。” 胡谦抱住她,忽地想到那些上吊自缢的母子。 难道那些妇人也都是如此——有神仙在梦中告诉她们到某处上香,便能怀孕,然后她们便去了。 结果也真的怀孕生子。 可后来为什么又要自杀呢?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所谓的“上仙”身上。 那些妇人因为害怕说出来就不灵,所以跟谁都没说,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相公。 “娘子,有一事相公得告诉你,但是此地不是说话所在,你若相信我,便跟我回去。” “相公言重了,妾身一切听相公吩咐。” 胡谦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抱在马上,自己在后面一手搂着她的小腹,一手提住缰绳,慢慢回到家中。 到了卧房,胡谦将自己的猜测大概和沈玉珍说了。 沈玉珍一脸后怕,“相公的意思是,那些妇人很可能就是被梦中的上仙杀了?” 胡谦不置可否,只轻声道:“慎言,到底如何,还需查实,不过这几天你不可再外出了。” 话一说完,他脑海的提示立即变了。 【假冒求子的妇人或许可以见到上仙】 胡谦心头一动,立即有了主意。 晚上,正是春风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胡谦才一出现,老鸨立即迎了过来。 学子案那时,她刚上来就跪倒在地,根本未及看清胡谦的面容,所以没认出来。 “哎呦,好俊俏的公子啊!快请进!” 胡谦轻摇折扇,随手丢了一两银子给老鸨,后者乐得眉开眼笑,向内喊道:“如烟!快来伺候着!” 胡谦摇头道:“一个不够,要三个。” 老鸨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谦,“公子,你没服什么药?” 学子案的事情刚才过去,老鸨心里还有些阴影。 要是对方服了药胡搞。 到时候自己的姑娘可能就会因误食毒蘑菇瘟毒而死。 胡谦道:“废话!本公子还不想死呢!赶紧把人叫来!” 老鸨这才安心,“如烟,先把公子请到雅间,我去叫秋月和小雅。” 到了房间,如烟立即坐在胡谦的腿上,“公子,奴家服侍你喝酒。” 说着倒了一杯酒,端到胡谦嘴边。 胡谦指了指的一边的凳子,示意她坐过去! 如烟一愣,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老婆小妾可以多找几个,这种千人枕万人尝的还是算了。 另外两人进来,见胡谦衣着不凡、一表人才,立即心花怒放,贴到跟前。 “公子,奴家来伺候你。” 胡谦摇摇头,拿出三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我也不要你们伺候,只要帮我办一件事,这些银子就都是你们的了。” 三人眼睛放光,玉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银子。 “公子放心,奴家吹箫弹奏、颠鸾倒凤之术无一不精,一定包你满意。” 胡谦用折扇把银子拨开,笑道:“这些也不用,我只要你们帮我求子即可。” “求子?” 三人对视一眼,均是有些糊涂。 “是哪里的新花样吗?” “公子有话请明说,奴家等不明白。” 胡谦从怀里拿出一副从街上买的送子观音图。 “把它挂在床头,然后你们三个过来,咱们床上说。” 第33章 钻出一个光头 听到胡谦的话,三名从业人员立即熟练地脱掉衣服,只留亵衣亵裤,并排躺在床上。 好在这里的床够大,真要活动,也能活动得开。 胡谦本想制止,但想到沈玉珍也是脱掉衣衫,便就按着昨夜的过程。 “公子,真的不要奴家伺候吗?” “对啊,其实遇到公子这样的,奴家不收钱也可以的。” 胡谦沉声道:“不要多话,躺好!”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圣人,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实在诱惑太大,若再让她们施展起来,他自认不一定能把持得住。 “嗯,现在你们心里要想着,要和我生个孩子。” “公子的花样还真不一般啊!” “这有什么难的,若公子愿意,奴家愿意立即从良,就给你生十个八个,也不是问题。” “是啊,别人都说奴家的屁股圆润,好生养的很。” “别插嘴啊!必须是真的想!” “是啊,是真的想!” 胡谦暗暗摇头,这三人挤眉弄眼,哪里有一丝诚心可言。 当即拍出三十两银子在桌上,“现在,谁若能按我的要求做,这三十两银子就是她的!” 三人立即喜道:“奴家可以!” “奴家的活好!” “闭嘴!现在闭上眼睛!” 三人立即闭上眼睛。 “现在想象我是你们的相公。” 三人各自幻想起来。 “想象我们成亲五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街坊四邻都在议论,长辈也在催促…… 我们找遍了名医,跑遍了寺庙祷告,还是没有孩子…… 现在有人告诉你,只要对着这副送子观音早晚上香膜拜,就能生子…… 于是你沐浴净身,拜了之后,上床和相公欢好,之后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三人一开始满脑子都是自己从业多年来和工作画面,跟着胡谦的引导之后,慢慢放松下来,最后竟真的睡去,其中两个的下身还交缠在了一起。 胡谦不敢高声,只静静地坐在桌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一夜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天蒙蒙亮的时候,如烟忽地一抖,醒了过来。 她先是茫然看了看四周,然后才松了口气,见胡谦坐在桌旁打瞌睡,便上前轻轻推了推他。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坐了一夜。” 胡谦揉了揉眼睛,“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做了个怪梦。” 胡谦立即来了精神,一把抓住她的手,“是不是让你到什么地方上香?” “是的,说是上香之后就能怀孕生子。” 胡谦大喜,又摇醒另外两个。 结果另外两人说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胡谦当即把三十两银子给了如烟,“现在跟我出去办件事,事成之后再给你三十两!” 如烟大喜,赶忙去梳洗打扮。 然而两人才刚买好香烛瓜果,迎面就撞见许远方、胡不同和另外几位大人。 “谦儿,你为何一夜未归?” “这女子是谁?” “这好像是春风楼的如烟?” 胡不同和许远方脸色一变,正待说话,何大人没好气道:“我们这边还等着你帮忙查案,你倒好,自己跑去春风楼喝花酒。” “我早说胡公子的方向有问题,你们还不信我!现在怎么样?” “现在还剩一天的时间,怎么和知府大人交代?” 胡不同眉头紧皱。 “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若是想要我查案就别挡着我!另外,这次去春风楼花了不少银子,回头给我报销。” 说完拉着如烟出城而去。 何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自己嫖妓还让衙门替他报销!这真是……” 他想要骂,碍于许远方和胡不同都在,生生咽了回去,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出了城门,胡谦问道:“那上仙有没有跟你说是去什么地方?” “没有,只让我一个人出城,一路向西走五里左右,就会见到一处庙宇。 到里面上香拜佛,梦中还神,回家再和相公同房,便能怀孕生子。” 胡谦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且头里走,我远远地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如烟点点头,想着还有三十两银子等着拿,便提着篮子上路。 待她走远,胡谦远远地跟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用神通看着,一路上什么事也未发生。 约莫走了五六里的样子,胡谦远远地看到如烟忽地一闪,竟然凭空消失在原地。 他赶紧跑了过去,虽是感觉周遭隐隐有些不对,但竟然发现任何鬼怪。 他又四处搜了一圈,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糟了!” 那些妇人既然能求子归来,如烟应该也能归来,只怕别受什么苦才好。 一直等到晚上,城门方向忽有一阵火把找来,一边走一边喊着,“胡公子,你在哪里……” 胡谦赶紧回应道:“我在这里!” 见到人,发现是州衙的衙役。 “胡公子,大人命我们前来寻你。” 胡谦摇头道:“如烟还没回来,我现在不能走。” “公子说的是春风楼的那个如烟,她傍晚的时候已经回城了,现在正在州衙呢。” 胡谦一愣,随即快速赶了回去。 等到了州衙,只见如烟正好端端地站在堂下,除了有些倦怠,并没什么事。 上方几位大人正一声不吭地坐着。 “谦儿回来了!” “谦儿,你没事?” 胡谦却没回答,而是望着如烟道:“我还在那里等你,你怎么回来了?” 如烟道:“奴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般。” 胡谦看了看四周,向许远方道:“大人,可否先屏退左右。” 许远方一挥手,四下的衙役立即退了出去,堂内只有胡谦、如烟以及上方坐着的几位大人。 “谦儿,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咱们再不拿出个说法……” “大人莫急,等我问完,自然见分晓。” 说着望向如烟道:“你是如何走着走着突然就消失了?” 如烟摇头道:“没有啊,奴家就是按照公子的吩咐,一直向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四处烟雾弥漫,再往前走的时候,就看到一处庙宇。” “什么庙宇?叫什么名字?” “嗯,奴家识字不多,看那匾额,好像写的是‘红莲寺’。” 上方许远方等人本来还有些焦躁,听了这话,立即就是一惊,当即竖起了耳朵。 “然后呢?” “然后就有知客僧把奴家请了进去,先在大雄宝殿礼佛上香,然后给奴家安排了一间净室,说是让奴家睡梦还神。” “什么样的净室?” “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一张床。” 胡谦点点头,“接着说。” “然后奴家就躺在床上睡了,半睡半醒的时候,就听咯吱作响,墙壁忽然开了一个洞,里面钻出一个光头……” 第34章 睡梦罗汉 胡谦皱了皱眉头,“接着说。” 如烟道:“奴家吓了一跳,于是问‘你是谁’。那光头说:‘我是金身罗汉,特来送子。’ 然后他就款款托起奴家,就…… 奴家还待再问,谁知他恣意狂荡,奴家嘴里的话就没出口。” 如烟下面说,上面几位大人听得面红耳赤,频繁调整坐姿。 胡谦心中好笑,“然后呢?” “那罗汉给了奴家一个包儿,说是调经种子丸。 让奴家每日服三钱,清晨滚汤送下,连服数日,自然胎孕坚固,生育快易。 奴家这边还没喘口气,那洞里又钻出一个光头,奴家推脱身体疲惫,那光头便给奴家喝了‘春意丸’,后来奴家累得睡着了,醒来便到了城角。 这才匆匆赶回春风楼,待到傍晚,就被衙役找来了。 事后回想起来,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就是有些不适。 公子,得加钱啊!” 胡谦点点头,“这个自然。”说着掏出四十两银子给她。 “把药包留下,你暂且回去休息,如果还有事,我会再找你的。” 如烟接了银子,“公子,若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照顾奴家。” 说完欢天喜地地去了。 胡谦拱手道:“诸位大人,现在该不会认为学生是去喝花酒了?” 几位大人脸色一红,均是闭口不言。 胡不同道:“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远方道:“这和母子自杀案有什么关系吗?” 胡谦道:“如果学生判断得没错,那些自杀的妇人皆是成亲多年不孕,偶得一求子之法。 接着便像这如烟一样,迷迷糊糊被那红莲寺的和尚骗奸。 因为她们事先没和任何人说起,事后虽觉不对劲,但一来在乎贞洁名誉,二来又如做梦一般,便谁也没说。 最重要的是,她们真的怀孕生子了!” “既然之前都不曾说,为何又要拉着子女自杀呢?” 胡谦点点头,“诸位试想,这些妇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选择自杀呢?” “被和尚骗奸的事情暴露了。” “其夫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 胡谦道:“这两种情况其实差不多。 其夫发现孩子不像自己,或者说另有异样,便怀疑是妇人与外人通奸所生。 但若是妇人抵死不认,那便如何? 事情做的这样隐秘,其夫也没有证据,如何能下定结论呢?” 许远方道:“莫非,孩子长到一两岁,身体出现了什么明显的变化! 妇人觉得瞒不住了,或者是其夫已经发现,质问起来。 妇人知道躲不过了,便带着孩子一死了之。” 胡谦点点头。 许远方道:“先把事情飞马呈报知府大人,咱们这边继续查案。” “那现在该如何查呢?” 几人又都看向胡谦。 胡谦沉思许久:“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那便再请知府大人宽限几天。 请大人让下面各县再验看死者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 至于死者的丈夫,一律严禁外出,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可能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所以隐瞒不说。” “谦儿,那你呢?” “一夜未睡,身体困乏,学生得先回家睡觉了。 另外,公务花费的二百两银子,请大人送到学生家中。” 说完就要离开。 许远方急忙叫住他道:“谦儿,那红莲寺该如何寻找? 我在金陵十几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红莲寺。” 胡谦道:“让州衙以及下面各县翻阅档案,查查三年内建成的寺庙、道观或是其他的什么……” “为什么是三年之内的?” “很简单,之前从未出现过此类事情,那便说明,红莲寺是最近建成的。 死的孩子是一岁,两岁的,加上怀胎十月,大人觉得那红莲寺能有多少年?” 说完,再不停留,往家而去。 到了后院,沈玉珍立即迎了上来,见胡谦一脸疲惫,立即对杏儿道:“去熬一碗参汤来。” 又对小环道:“让刘妈准备几样可口小菜。” 胡谦道:“娘子,用不着这么忙。” 沈玉珍道:“相公劳累许久,还是得多注意身体。” 说完把胡谦拉进房间,待小环打水过来,便亲自伺候胡谦洗脚。 胡谦道:“娘子,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闺房小姐,用不着这样伺候。” 沈玉珍只是不听,洗完脚之后,又帮胡谦捶背捏肩。 胡谦一边享受,一边把自己离开家的事情和她说了。 谁知沈玉珍气道:“这些春风楼的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相公既然花了钱,她们便该好好伺候相公,就算相公不让,她们总该会端茶倒水。 再说,又怎么能让相公在屋里坐了一夜,万一染了风寒,那可怎生是好?” 胡谦听得暗暗心惊。 唉,古代女人受封建思想荼毒不浅啊! 相公都夜宿青楼了,你怎么还能去关心那些青楼女子的服务好不好,相公累不累! 这样的事情简直不可理喻! 作为一个现代人,胡谦是不可能会认同的。 “娘子说的极是。” 不多时,等用了晚饭喝了参汤,胡谦和沈玉珍早早地上床安歇。 “相公,妾身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你问?” “若是妾身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相公还会爱我吗?” “爱,当然爱了,你是相公最爱的人。” “可是自古无后就是不孝,就是不合礼法,妾身实在是害怕……” 胡谦搂着她的肩膀,“不用怕,再等等,肯定会有办法的。” 沈玉珍应了一声,紧紧贴着胡谦睡了。 然而天才微微发亮的时候,门外忽地传来胡九焦急的声音。 “少爷,少爷,出事了……少爷……” 胡谦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才刚穿好衣服,沈玉珍忽道:“相公,小心点。” “没事的。”胡谦走到床边,俯身吻在她的额头。 等到了州衙,只见堂上停着一个尸体,上面用白布盖着,看不出来是什么人。 胡谦忽然有种不好的念头,再看许远方几人,亦是眉头紧锁,面带忧虑之色。 他顾不上行礼,快步走过去,掀开白布。 第35章 雌雄同体 “如烟?!” 胡谦愣了一下,只见她双眼瞪得老大,舌头顶在舌尖,脖颈上有一明显勒痕。 “她是上吊而死的?” 许远方道:“清晨的时候春风楼的老鸨来报,说是发现如烟死了。 衙役到的时候,看见她吊在房梁上。 旁边……还吊死了一只半大的黑猫。” “哼!装神弄鬼!我去看看!” 胡谦用力握了握拳。 如烟是他找去的,结果第二天就被杀,对方分明是在示威。 不管如烟多么不堪,她毕竟没有作奸犯科,现在这样白白给人杀了,的确令胡谦心中有愧。 到了如烟的房间,果见房中挂着一高一低两个绳套。 其余的东西皆没动,一如胡谦之前看到的一样。 他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微微一嗅,只觉房中好似有些泥土的腥味。 “那只猫呢?” 老鸨这时已经认出胡谦,虽然心中怪他害死了如烟,还是把他领到庭院的月季花下,将那只黑猫的尸体从土里刨了出来。 胡谦仔细看了看,黑猫死的时候似乎并未挣扎。 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干的呢? 若说是红莲寺的和尚,可是对方应该没有那么强的法力才对? 可要不是这些贼秃,那又会是谁呢? 回到州衙,派去查验尸体的人已经回来了。 胡谦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人道:“死者的相公不肯配合,有的人甚至早早把尸体下葬了!” “小人这边也是这样的情况!” “三水县这边妇人的尸体没什么异状,只是那孩子的尸体……” “怎么样?” “两岁大的孩子,尚且分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什么意思?还未发育吗?” “不是,是同时长了男人和女人的东西……” 胡谦一愣,“雌雄同体?” 另有一人道:“梧桐县这边的也是这样……” 堂上众人听得暗暗心惊,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个别的情况倒还好说,可是一下出现这么多,那便不能等闲视之了。 说不得,又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胡谦道:“大人,是否查到最近三年有寺庙、道观建成?” 许远方摇头道:“别说是庙宇、道观,就是三年之内房屋修建的情况我都让人连夜查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岳大人道:“红莲寺,红莲寺,会不是和莲花有关?” “我看不是,说不定那建筑是红色的,咱们得查查有哪些房子是红色的?” “不对不对,咱们应该先把死者的丈夫全抓起来,大刑伺候,肯定会有结果的。” 几个人争做一团,虽都有说法,但又都没有说服对方的理由。 【药包儿或许隐藏着红莲寺的秘密】 突然出现的提示使得胡谦立即就是一愣,之前如烟得了药包儿,他虽给要了过来,却一直没看。 这时赶紧摸了出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皆是些草药之类的东西,除了薄荷之外,他一个也不认得。 “大人,请赶紧去请城中最好的郎中来!” 许远方根本不及多问,赶紧差人去请了回春堂的掌柜朱二。 “朱掌柜,劳烦你给看看,这些都是什么药?” 朱二先是看了看,又细细闻了一下,“这个是薄荷,这是当归,这是海浮石,这是半夏,这是红光地龙,这……” 胡谦摆手道:“等等,红光地龙是什么?” 其余的药材虽不认得,大概也都听说过,只有这红光地龙,竟是闻所未闻。 朱二道:“这是一种腰部发光的地龙,也就是蚯蚓,用于清热定惊,通络,平喘,利尿。” “这种红光地龙到处都有吗?” “不是,一般只有生长红花梨的地方才有,金陵城附近的话…… 三年前小人曾在城西十五里坡见过几株。” 许远方和胡不同等人对视一眼,不等胡谦说话,便开口喝道:“来人,带齐人马,去十五里坡!” 事不宜迟,当即由胡谦和许远方等人打头,后面跟着二十个衙役捕快,又从守备府借来五十兵士,这才齐齐往十五里坡而去。 一路奔驰,不在话下。 等到了地方,果见背阴处有三颗红花梨。 许远方喝道:“围起来!” 一众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立即把三颗红花梨团团围住。 胡谦手握长剑,指着树根,“往下挖!” 一众衙役立即挥着锄头铁锹挖下去。 才挖到红花梨的根,忽有一个衙役怪叫一声,扔下铁锹往后跳过去。 剩下几人一看,也立即吓得往后逃。 胡谦从马上一跃而下,纵步到了近前,只见那下面全然是一片又一片的红色蚯蚓,密密麻麻的像是红色海浪一般。 这些蚯蚓小的不过一指长,大的竟然和蛇一般,黏糊糊的身体缠在一处,看起来既恶心又瘆人。 “咴~” 见了这等骇人的景象,后面的马明显被吓到了,一个个不安地嘶鸣着,挣着缰绳想要往后退。 跟着过来的岳大人等更是吓得脸色铁青,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胡谦喝道:“点起火把,不要放走了!” 然而那些蚯蚓似乎不能离开红花梨树根的范围,虽是四处乱窜,却并没逃走。 胡谦见了,立即拔剑出窍,正要去斩,忽地面前雾气闪动,竟陡然出现一个寺庙来。 “这是?!” 许远方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 胡谦抬头看了看,那庙门上的匾额赫然写的是“红莲寺”!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百十人站在寺门口,进不敢进,退又无路可退,只围在胡谦身边。 胡谦心下惊异。 他自己有护体神光,又有幽通神通,按理说即便是鬼怪之类,也该不敢靠近才对。 可是抬头望去,面前这寺庙明显是幻化出来的。 再往里看,便是一片漆黑。 难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个法力通天的家伙? 正在想时,只见一个衣不蔽体、丰乳肥tun的绝色女尼一步三摇地走了出来。 见了胡谦等人,她面露微笑,缓缓躬身施礼道: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礼了,早知诸位驾临,本寺早已备好斋饭,请进。” 说着,庙门慢慢打开。 门后,十几个同样装扮的女尼正站在一排,微笑着朝众人招手…… 第36章 那个东西是什么 胡谦喝道:“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说着长剑一挥,立即就要上前。 当首的女尼忽地笑道:“公子莫急,贫尼可以给你生孩子哦!” 胡谦一愣,未及说话,女尼又转向许远方道:“许大人,你不想知道许振虎的下落吗?” “岳大人,你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你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吕大人,你不是缺钱吗?贫尼这边准备了黄金万两,任你索取。” 说完那排女尼闪到一边,露出堆得像是小山一般的黄金。 “……” 那女尼几句话切中众人的要害,众人的欲念一起,便都放松了警惕。 别人或许没什么,但是许远方一下定在原地,“你知道振虎的下落?他还没死吗?他在哪里?” “阿弥陀佛,诸位不要着急,请进来再说。” 胡谦道:“大人,不能进去!这些都是鬼怪幻化出来骗人的!” 许远方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咬牙道:“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说着迈步走了进去,岳大人和吕大人等也赶紧跟了进去。 其余人等不甘落后,立即向黄金扑了过去。 判官屈大人在一个女尼身上摸了一通,高兴道:“是人的身体,不是妖怪。” 众人立即大喜,当即抓的抓,摸的摸,揉的揉,拿的拿,弄的弄,全然忘记了刚才见到地龙的恐怖模样。 胡谦再去看时,只见众人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狂热,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心智一般。 便在此刻,那拉着许远方的女尼忽地嘿嘿一笑,骤然化身成一丈长的蚯蚓,一下将他缠住。 可怜许远方仍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他看不到这些东西的原形!” 胡谦一步跃了过去,手中长剑一挥,一下将那蚯蚓切断。 然而两段蚯蚓才一落地,竟又幻化成两个一模一样的蚯蚓。 与此同时,周遭的人迷迷糊糊之间全被那些蚯蚓卷住。 更有甚者已经被勒住脖子,顿时死了,尸体摔在地上,竟陡然化作一滩血水。 “快退出去!” 胡谦虽大声提醒,但院中众人此刻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眼见胡不同也被勒住,他哪里还管得了别人,手中长剑连连挥动,立时有四道白光疾射而出。 “噗嗤!” 胡不同身侧的蚯蚓全被斩断,然而立即又化作两个蚯蚓爬了起来。 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他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红光地龙可能不是本体】 他立即就是一愣。 念了念两句,忽地明白过来。 红花梨! 扫视过后,果见大雄宝殿上方有三颗巨大的红花梨虚影。 他当即纵身过去,剑光一扫,其中一颗立即应声而断。 下方上百个女尼立即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瞬间软倒在地,化作一条条死蚯蚓。 于是他又是两道剑光斩出,余下两颗红花梨拦腰断裂,院内的女尼登时倒了一片。 “轰隆!” 随着三颗红花梨倒下,整个红莲寺瞬间坍塌,大雾散去,众人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十五里坡下。 而在他们脚边,还有八个血糊糊的衣服。 “啊!” 许远方定了定神,忽然惊叫一声,好似回了魂一般,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胡不同也回过神,疑惑地看向胡谦。 岳大人道:“对,梦里的东西好真实啊!” “啊!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快看!这些蚯蚓全死了!” 就在众人面前的坑里,原先密密麻麻如海浪的一般的蚯蚓全都硬挺挺地死在那里。 见胡谦神色复杂,许远方立即问道:“谦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简单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或许是害怕自己的囧态和秘密被人知道,或许对刚才身处死境的后怕。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停了一下,胡谦正要让人把死者的血衣收好,忽地看到那蚯蚓的尸体中似乎有些异样。 “来人,把那个大的蚯蚓抬出来!” 一众衙役本来还在恐惧,不愿去抬,被许远方瞪了一眼之后,立即下到坑中,将那三尺长的蚯蚓死尸抬了出来。 胡谦缓步走了过去,正要用剑将那尸体划开,那僵硬的尸体忽地微微一颤,竟好似腹中的胎儿在踢母亲的肚皮一般。 众人看得真切,一时间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胡谦定了定神,再上前一步,那里面的东西又动了一下。 胡不同道:“谦儿,小心些!” 胡谦点点头,剑尖点在蚯蚓皮上,正要用力去划,里面忽地一抖,竟有一个巴掌大的人脸顶了起来。 因那蚯蚓皮是红的,所以一时间像是从红布中撑出一张轮廓清晰的脸一般。 额头、鼻子、嘴巴清晰可辨,尤其是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动着…… 蚯蚓皮被撑得咯吱咯吱的…… 里面的东西似乎想要出来……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又退了几步。 胡谦不再犹豫,正要用力,里面忽然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 “唧唧……” 听起来像是老鼠在叫一样。 “哼!” 胡谦这时反倒不再害怕,当即用力一划,避开那撑起的部位,将蚯蚓皮划出一个大洞。 “哗啦!” 一时间像是羊水破了一般,立刻有许多黏糊糊的液体流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个半臂长的小狗模样的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趴在地上,后背全是手指长的、一绺一绺的黑色毛发,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胡谦正要将它拨到正面,它忽地动了两下,朝着胡谦的脚面爬了过来。 胡谦头皮一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长剑一拨,给它翻到正面。 “啊!” 后面众人忍不住惊叫起来。 只见那毛茸茸地黑发下,竟长着一个人脸。 而且这张脸众人还认识! 正是之前被蚯蚓杀死的一个叫鲁伟的衙役! 只不过除了那张脸,它此刻已经没有半点人形。 “唧唧……” 它躺在地上,像是翻了身子的乌龟一样,缓缓挥动四肢。 胡谦细细看去,不由立即一惊! “这是?!” 第37章 阿绣 它深陷的眼眶塞满黑发,嘴里不时发出唧唧声,下体处同时长着男人和女人的东西…… 赫然是…… 雌雄同体! 胡谦立即明白过来,正要再看,那东西已经爬到他的脚面。 他摇了摇头,一剑斩了下去。 那东西立时血流一地,死了。 他看了看坑中无数的蚯蚓,念头一动,立即一道剑光挥了下去。 “噗嗤!” 剑光消散,黏糊糊的液体流出,同时还有一个又一个长着人脸的小怪物。 这些东西有活的,有死的,不停地蠕动着,看起来极为骇人。 有胆大的衙役走过来,见了那些面孔,惊恐道:“那不是赵四的娘子吗?这是……侯白才的儿子……” 他看了两眼,忽地跑到不远处吐了起来。 其余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走过来看了,然后又都是传染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跑出去呕吐。 胡谦叹了口气,让众人捡来干柴枯草堆在上面,一把火烧了。 浓烟大火中,既无痛哭也无惨叫,只有一阵接着一阵的“吱吱”声。 许远方感叹一声,“唉,人间惨事多啊!” 胡谦正要答话,忽地瞥见原先被斩断的三颗红花梨中的一截树根缓缓朝远处挪动了一点。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待定睛看时,只见那树根竟如穿山甲一般钻入泥土,快速朝远处逃去。 “哪里走!” 胡谦冷哼一声,刹那间飞身纵去,步迎头赶上,长剑向下一刺,土中立即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 “法师饶命啊!” 胡谦没去理会,又刺了一剑下去!地表立即渗出一层血液。 “法师饶命啊!我也只是被姥姥胁迫而已!” 见胡谦没有反应,他忽地狞声道:“你杀了我,姥姥会找你报仇的!” 胡谦接连刺了几剑,地下渐渐没了声音。 待用铁锹顺着血迹挖了三四尺,果然见到那截染满了血渍的树根。 胡谦正想用长剑将它穿了,谁知长剑竟陡然间生满了铁锈。 无奈,他只好用铁锹把树根弄出来,连其余红花梨的树根、树枝、树叶等一个不留地扔在火里烧了。 大火一直烧到夜里才渐渐止歇。 胡谦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别的异常,这才让人把坑洞埋了。 一众人身心俱疲,又惊吓过度,回去的路上谁也没吭声,只不过众人越走队伍缩得越窄——一个个都尽量地靠在胡谦身边。 过了三天,金陵城果然不再有母子自杀的事情,下面各县也再无新的案情呈报。 为了安抚民心,州衙特地出了告示。 言明近日有妖僧以罗汉送子之术骗人骗财,害了许多民众上吊自杀,请大家切勿相信。 知情者谁也不愿多说,不知情者看看就忘了,这事也就很快被淡忘。 但是对于胡谦来说,却没那么简单。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那红花梨成精,为了吸取人的精血,先是托梦给那些求子心切的妇人,引得她们送上门,再使红花地龙与其日夜交合,生出孩子来。 待孩子长到一两岁,夫妻二人见孩子是雌雄同体的妖物,便争执起来。 于是妇人带着孩子羞愤自杀。 其夫虽然知道些隐情,但碍于家族名声,便都不肯说出实情。 但现在来看,这似乎是那个“姥姥”安排的。 就胡谦知道的情况来看,能被称作“姥姥”的似乎就只有那位了。 再加上红花梨也是树木成精,就更能说明那位的身份了。 至于那些蚯蚓躯体的怪物到底是死者的尸体,还是被拘在其中的魂魄,亦或是其他的东西…… 挖开赵四娘子的坟墓,打开棺材看看,或许就能揭晓答案。 但是胡谦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这段时间只是陪在家人身边,并且日夜警惕,结果一个月过去,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沈玉珍平素心思缜密、聪颖过人,见胡谦这样,便隐隐有所猜测。 “相公若不告诉我实情,妾身一辈子也不能心安。” 胡谦轻抚她的秀发,“相公怕告诉了你,你更加不能心安。” 她忽地正色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是不是上次的事情,妾身给相公添了许多麻烦?” 她说着抿着红唇,满脸皆是自责之色,“相公,妾身真是……” 胡谦赶紧打断道:“没有,你别瞎想。” 无奈只好把大概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竟然有这种事?” 她先是一惊,继而更加自责起来。 “妾身竟然不顾相公劝阻,差点置相公于险地,妾身真是……” 说着竟然就眼中含泪,哭了起来。 胡谦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娘子,别多想了,相公这不是好好的吗!” 安慰了好久,她这才缓了下来,轻声道:“相公,上次那件事情,不知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 “纳妾的事情。” “这个……不还是没到年呢吗?” “再有一个月就腊八了,妾身怕是……怕是无望了……” “娘子莫急,你家相公可是会仙术的。” “即便是仙术,也不能凭空变出孩子来。 相公不要推脱了,妾身已经想过了,马守备乃是朝廷要员,他的女儿自然不可能与人做妾。 前日我悄悄打听过,刘妈家有个远房侄女叫阿绣,原来是盖县姚货郎的女儿。 后来盖县闹匪灾,姚货郎一家逃难时走散,父母生死不知,阿绣差点饿死在路上,后来便来金陵投奔刘妈,现住在她家。 可刘妈家境贫苦,养不活她,便想给她找个人家。” “阿绣?” “对,刘妈说她长得姣丽无双,又惯是会做家务活的,伺候少爷和夫人最是合适。” “娘子已经见过了?” “妾身还未见过,不过刘妈为人诚实,想来不会骗我。 再说只是纳妾而已,相公不必避讳什么,若有意思,妾身便让刘妈唤她来,相公先见见就是。” 胡谦倒吸一口凉气。 封建社会啊!黑暗的封建社会! 娶妻讲究三媒六聘,结婚前男女根本见不着面。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遇到什么样的人全看运气。 而这纳妾就可以先看看再说,和到街上买东西差不多。 关键沈玉珍还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不得不说,封建思想害死人啊! 不过这也不是她的问题,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想到这,胡谦叹息道:“好!” 第38章 这小姐,看上我家娘子了 深思熟虑之后,胡谦还是决定先不要把人带过来。 沈玉珍虽然一直想让他纳妾,但她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但是沈玉珍却执意不肯,并说刘妈家已经揭不开锅了,若不把人送来,便只能一家人一起饿肚子了。 胡谦只得同意,先让阿绣来府里给刘妈打个下手。 闲了一日,胡谦正在看书,沈玉珍忽然从外面进来。 “相公,阿绣到了。” 胡谦一愣,出了书房,见一个小麦肤色的女孩站在廊下,虽然身着粗布麻衣,却也难掩其曼妙身姿。 尤其是胸前的规模,一个堪比沈玉珍两个。 见胡谦和沈玉珍出来,她立即福了一福,“见过少爷、少夫人。”言毕直起身子。 胡谦点点头,轻咳了一声,“你就是阿绣?” “是……是的。” 或许刘妈已经和她说了这些事情,她有些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 “嗯,你就留在府里,先给刘妈做个帮手,愿意吗?” “奴家愿意。”说完之后,又犹豫着,怯生生地望着胡谦道:“少爷,能先让奴家吃顿饭吗?” 胡谦一愣,随即让小环把她带去厨房。 沈玉珍轻轻挽住胡谦的胳膊,“相公觉得如何?” 胡谦道:“等过了年再说。” 转眼到了腊月,胡谦看书看得疲惫,正好听杏儿说北城有个水仙庙,这两天正有水陆法会,超度忘魂、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很是热闹。 他便想着和沈玉珍一起去游玩。 因为是在城中,也就没带随从奴婢,只有他和沈玉珍两个人。 临出发时,沈玉珍忽然道:“相公,人说水仙庙内堂柳真人神像很是灵验,妾身想去参拜一番。” 杏儿道:“少夫人恐怕是去不成了,那里只让男子进的。” 小环道:“那有什么难的,就打扮成公子模样不就行了。” 胡谦哈哈一笑,“好,你们两个快快动手,把娘子打扮成男子模样。” 沈玉珍道:“相公,这岂不是有违礼法?” 胡谦道:“娘子扮做男子模样,只有我们四个知道,又不碍着别人什么事,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不愿意,相公也不强求,只是那柳真人神像,你怕是去不成了。” 沈玉珍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于是由小环和杏儿把她头发扎好,戴上四方巾,换上胡谦平日穿的衣服,除了衣服有些大,其他都还好。 再加上天气冷,穿得衣服厚实,遮挡起来也看不出什么。 于是将衣服从腰间的位置折了两层,用针线细细缝好。 等全部收拾好,一个翩翩公子立时出现在大家目前。 只见她眉清目秀、温润如玉,就算是胡谦也比不过。 胡谦围着她转了两圈,赞叹道:“还好娘子不是男子,若真是男子,天下所有的姑娘都要为你倾心了。” 小环打趣道:“若是女婢事先不知道,只怕魂都被小姐勾走了呢。” 沈玉珍道:“你们不要取笑我了。” 胡谦道:“嗯,还得再配一把折扇。” 于是又给沈玉珍配上折扇,戴上玉佩流苏。 杏儿道:“夫人,若是有人问起身份,你该如何回答呢?” 沈玉珍望向胡谦,后者哈哈一笑,“就说是我弟弟胡勋,如何?”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到了前院,正打扫庭院的胡九立即躬身道:“少爷,少夫……” 他这个“少夫人”三个字还没说完,抬头见到面前此人是男人装扮,吓得赶紧住口,但看面容,的确是少夫人无疑。 胡谦道:“哦,这是我弟弟胡勋。” 胡九心道家里有没有二少爷我还不知道嘛。 面上仍是恭敬道:“二少爷。” 沈玉珍未出阁时只是读书习字、抚琴作画,嫁给胡谦之后,也少有出院门的时候,平生从未干过这等荒唐的事情。 此刻只觉心跳加速,血液上涌。 待走出门去,又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 沈玉珍起初还有些心虚,过了一会,见无人认出,这才稍稍放宽心。 胡谦道:“二弟。” 沈玉珍一愣,“啊?” 胡谦用折扇轻轻敲了她一下,“我是在叫你呢。” 沈玉珍嫣然一笑,学着男子的模样拱手道:“是,大哥。” “对了,这才像样,这个走路的姿势,也得注意,要潇洒些,大方些才好。” 于是两人边走边玩,渐渐到了北城水仙庙。 还未靠近,就见街道行人如织,旁边更有许多摊贩。 卖吃的,卖玩的,有捏泥人的,有卖猫狗兔子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引得不少大人孩子驻足。 再往前去,就到了水仙庙的正门。 就听喧闹街市忽地传来一阵梵音,庙门两侧,高处金色帷幔迎风招展,右下有一功德碑,上书本州善人于某年捐献修建此庙。 此时虽临近晌午,庙门前仍有不少善男信女。 胡谦两人随着人群向前,到了功德碑前,忽听一个声音道:“胡公子!” 两人循声望去,见是州衙的一个衙役,于是拱手回礼。 那人看了看沈玉珍,虽是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就这,还把沈玉珍紧张得手心冒汗。 进到庙里,两人购了香烛,缓步朝柳真人神像而去。 传闻他是落第书生,因救过龙女,龙王便使此地风调雨顺,百姓感念他的恩德,便在这里为他塑一座神像。 后来他得中进士,又有八个儿女,因此也常有人来此求子。 胡谦两人正虔诚叩拜,忽听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胡公子。” 胡谦回头一看,见是马守备家的管家李伯,于是道:“李伯,守备大人可好。” “老爷近些日子公务繁忙,之前常常念叨着要去感谢公子呢。还有二小姐,也是……” 他正说着,忽地看了看沈玉珍,奇怪道:“这位公子是?” 胡谦道:“这是我家二弟,胡勋。” 李伯拱手道:“原来是二公子,失礼了。” 沈玉珍激动道:“没事……不,李伯有礼。” 胡谦道:“我家二弟性格内敛,不喜外出,失礼之处请别见怪。” 李伯道:“哪里,哪里,二公子一表人才,彬彬有礼,何来见怪之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李伯便告辞离开。 沈玉珍松了口气,扯了扯胡谦的衣角,低声道:“相公,妾身装不下去了,咱们快点回去。” 胡谦道:“别急,这不远处有一家酒楼,咱们吃了再回去。” 于是带着沈玉珍来到酒楼雅间,见内有一个瑶琴,胡谦笑道:“娘子,早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公还不曾见过呢,今日可否为相公抚上一曲?” 沈玉珍道:“那妾身就献丑了。” 当即坐在琴前,玉手拨动,琴音叮咚,曲中有情爱、有叹息、更有浓得化不开的愁思。 一曲终了,胡谦拍手道:“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正说话时,忽见对面雅间有个绝色女子正通过窗户往这边看。 不多时,就有一个老妈妈敲门进来,见了胡谦二人,笑道:“敢问刚才抚琴的是哪位公子?” 沈玉珍道:“是小生,不知老妈妈这是……” 老妈妈道:“我家小姐有封信给公子。”说着将一个信封递到沈玉珍面前。 胡谦一怔。 对面这位小姐看上我家娘子了? 第39章 相公替我娶了吧 沈玉珍犹豫着拆开书信,轻轻读道:“今日个蹙损春山,望穿秋水,道弃已拼弃了!芳衾妒梦,玉漏惊魂,漫说长宵似年,侬视一年,比更犹少。” 未及读完,脸却先红了。 胡谦这些时日发奋读书,自然明白这信的意思。 看来,刚才那位小姐被沈玉珍的琴声吸引,又见她仪表俊秀,不免一见倾心,这才送来这样直白的求爱诗句。 于是起身问道:“老妈妈,小姐这是何意?” 老妇人望着沈玉珍道:“我家小姐对公子一见钟情,想与公子结为连理。” 胡谦暗暗笑了一声,沈玉珍却慌了,求助地看着胡谦。 胡谦正色道:“老妈妈,这是我家二弟,自幼以学业为重,如今考期将至,不便娶妻,小姐的好意心领了。” 老妇人道:“公子哪里话,哪个男子不要娶妻。 况且我家小姐乃是鹿少卿的千金,只因父母双亡,便跟着外婆住。 她家自有黄金千两,只因寻不到中意的夫君,所以还未嫁人。 她外公是此间何员外,金陵城有名的大户,房产酒楼何止十来处。 但因小姐是个有主张的,所以她外公也不敢给她许人,唯恐她日后夫妻不和,反来怨恨。” 胡谦心头一动。 何员外?莫不是那个被自己儿子带了绿帽的何员外? 老妈妈继续说道:“所以何员外就对小姐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男子,只要你自己看中的,我就主婚。 老身实话实说,我家小姐客居此地五个月了,从来不曾说哪一个半点好。 刚才听公子琴声,又见公子容貌,便十分称赞,立誓非公子不嫁。” 沈玉珍越听越是心慌,但若此刻表明女儿家身份,又怕传出去坏了胡家名声,所以只是闭口不言。 胡谦道:“鹿小姐情深义重,可是我二弟年少时就曾与远方表姑家的女儿指腹为婚。 只因学业未成,因此没有成亲,所以还请回复小姐,就说缘分未到,请小姐见谅,免得所托非人。” 说到这,胡谦拉着沈玉珍的手匆匆告辞离开。 老妈妈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便只得站立原地。 胡谦两人还没走远,何员外忽地回到店中,听鹿小姐在房间里哭泣,便立即问其缘由。 然而鹿小姐只是哭泣,一句话也不说。 于是把老妈妈叫来,问明情况,安慰道:“宦娘啊,莫要哭了,即便他有婚约在身,最后也不一定能成的。 外公我在金陵人脉众多,你且说说,那公子是何相貌,我给你打听打听。” 鹿宦娘立即停止哭泣,和老妈妈一人一句,把沈玉珍的相貌形容了一遍。 何员外皱眉道:“奇怪,面容俊美、通音律、会诗词,这样的才子金陵城可没几个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呢?” 老妈妈道:“对了,他大哥也在。” 于是又把胡谦的容貌形容了一遍。 何员外越听越是心惊,“听你这般描述,他大哥好像是金陵同知胡大人的公子胡谦。 胡大人原来还有位二公子吗?倒是极有可能,毕竟胡谦公子已是英俊不凡,有个俊美的弟弟也属平常。” 鹿宦娘一听,心下更是欢喜。 俊美少年,诗琴俱佳,又是同知大人之子,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当即央求道:“就请外公作主,孩儿非胡二公子不嫁。” 何员外支吾道:“可是传闻那胡谦公子乃是仙人转世,我若暗地里去查他二弟,万一被他得知,可了不得。” 鹿宦娘哪管得了这些,现在已经幻想着和胡二公子双宿双飞的美好生活了。 何员外叹息道:“罢了,我这就去查探查探,那胡二公子到底有没有婚约,若是没有,我便找媒人给你撮合。” 再说胡谦两人回到家中,让刘妈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送到房里。 胡谦边吃边笑,几乎笑得岔了气。 沈玉珍道:“相公还要取笑,这次可都是你惹出来的祸头。” 胡谦道:“怎么说是我惹出来的,要不是娘子容貌俊美无比,怎么会引来这许多爱慕者。 再说那鹿小姐对你可是一片痴心,要不然你就娶了她。” 沈玉珍道:“也好,妾身就扮做胡勋的模样娶了她,待洞房之时,便由相公来,也许明年便能给胡家开枝散叶,如何?” 胡谦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 “娘子不要胡说,人家是千金小姐,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晚上胡不同回到家,把胡谦叫了过去。 胡谦一开始以为又有什么案子,谁知胡不同说:“三日后山南府学政孙大人会到金陵巡视,说不定到时候会出些观风题,你不妨准备一下。 若是能一鸣惊人,说不定会给学政大人留个好印象,于明年秋闱也有进益。” 胡谦点点头,沉思不语。 胡不同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观风题只是模拟,答得不好也不要紧的。” 胡谦问道:“上次孩儿去春风楼夜宿的花销州衙里送来了没有?” 胡不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点点头,“送来了。” 胡谦道:“孩儿想给那如烟的家人送些去,毕竟如果不是我找她,她也不会死。” “这种事让下人去就行了,这几天你好好读书,书院那边也常去看看。” 因为是秀才,所以胡谦已经获得入县学书院学习的资格,但是因为搬到金陵,便一直没去。 到了金陵之后,胡不同也给他安排在鸿鹿书院学习,但因为办案,也从未去过。 第二天,胡谦先让胡九去春风楼打听如烟还有没有家人。 若是有,便把银子送去些,若是没有,那就只有多给她烧些纸钱了。 这种做法现代来说没啥用,但在眼下这个世界,那是肯定有用的。 结果他在后院等了半天,没等来胡九的消息,却是杏儿跑过来,说是州衙那边请少爷赶紧过去呢。 胡谦摇摇头,这还看个鬼的书。 等到了州衙,却发现并不是金陵城的案子,而是三水县的。 三水县县丞范文光一见胡谦,立即躬身道:“公子救命啊!” 第40章 钦天监,镇妖司 胡谦茫然看着许远方和胡不同,然后才又问道:“范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文光叹气道:“前日下官在县衙整理公文时,忽听外面一阵呼喊,出去看时,见知县宋子丰被斩掉脑袋死在院里。 另外一边还躺着本县的富户尤桐,也是被人斩掉脑袋。” 胡谦点点头,“然后呢?” “他二人虽是被人所杀,可是现场并没见到凶手,只有一把剑落在地上,问了当值的衙役、门口的兵士,根本没人进来。” “会不会是县衙的人做的呢?” “不可能!我仔细盘问了当时所有在县衙的人,每个人都有清楚的不在场的证明。” 胡谦摇摇头,“若只是悬案,还是交给县衙或者呈报给大理寺,学生还得准备明年的秋闱……” 范文光道:“真是如此,本官也不会特地来请胡公子了。 知县两人死后,县衙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却见地上那柄长剑忽地震颤铮鸣,好似随时都会跳起来一样。” 胡谦一愣,忽地想起聊斋里的一个故事。 “既然是知县和那尤桐同时被杀,那凶手多半同时和这两人有仇,只需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大抵是可以破案的。” “本官当天就查了。 说起来,这事和胡公子也有关联。” “此话怎讲?” “那尤桐乃是尤长贵的儿子,尤长贵又是御史尤千桦的弟弟。尤长贵一家素来与金陵武家有仇怨……” 说着,他拱手向胡不同道:“胡大人一家现在租住的房子就是武家的旧宅。” 胡谦点点头,“所以大人一定查过武家的人了?” “查过了,出事的时候武家人正在祠堂祭祖,除了武家人在,本县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在,他们全都能证明,武家人根本没去过县衙。” 胡谦笑道:“这可真是太巧了,就像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公子所言不差,可明知如此,也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谋杀朝廷命官可是凌迟的大罪,要是这个案子破不了,不仅大理寺那边无法交代,尤御史那里肯定也……” 若是普通的命案,即使最后变成悬案,也只是三水县的事情。 可是死的是朝廷命官,那就不一样了。 就大乾朝来说,不管这个官是好官还是坏官,上面都会非常重视。 一定程度上来说,官就代表着特权阶级。 若是被百姓杀了,隐约代表着谋反,所以必须得重办。 而且这个压力不仅仅是三水县的,更是金陵州的。 原因无他,只因死的是知县。 若死的是吏目,哪怕是县丞,那最多向知县问罪,但是现在死的是知县,压力便来到了州衙这边。 这也是胡不同把胡谦找来的原因。 胡谦道:“大人,那武家和尤桐到底有什么仇怨?” “说起来两家之前还有些亲戚,祖籍都是三水,许久之前两家人合伙在金陵开酒楼,后来闹了别扭,便渐渐疏远了,最后也不知因为什么便结了仇。 武家族长武承修带着家人搬回三水,尤桐也跟着回去了。 两家先是因为石榴园的地界问题大吵了一架,后来武家到县衙告状,说是尤桐包庇一个从武家逃去的小厮。 又说这小厮奸因主母,武家人要拿他治罪,他便逃到尤家。” 胡谦问道:“事实是如何呢?” “事实如何我也不甚清楚,两家是各说各的理,后来宋大人断定武家乃是诬告,武家不服,咆哮公堂,大人就判武承修和其伯父武太爷杖责二十。 那武太爷已逾古稀,签数还没打到一半就死了。 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谁知这才不到两个月,就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断定必然是武家所为,可是既无人证,又没有物证,实在没办法。 这件事若再没有个结果,估计大理寺那边就要治我的罪了。” 许远方道:“谦儿,要不然你就辛苦一趟。” 胡谦道:“既然伯父都如此说,那谦儿就去看看。” 于是先是回到家和母亲、沈玉珍说了,带着胡九随范文光去了三水县。 一路车马不提,到了三水县,范文光立即安排酒菜宴席,要给胡谦洗尘。 胡谦倒是没有这份心情,草草应付了场面,便提出要去看看那柄凶器。 他此次来,虽也是应许远方的邀请,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 就是那把剑! 若是和书中的故事出入不大,这柄剑可算是一个神兵了。 传闻此剑杀人不见血痕,来历久远,砍了上千个脑袋,仍像新磨过的一样。 只要碰见坏人,它就鸣叫着跳出剑鞘,此时就离杀人不远了。 这样的神兵利器在,再施展剑术神通便可随心所欲了,更不会像十五里坡的那把一样,被妖物的体液腐蚀。 范文光自是乐意,巴不得事情早早了结,恢复往日平和的日子。 若是处理得当,说不定还能接替知县的位置。 于是将胡谦领到二堂。 还未近前,胡谦就觉一股极强的煞气。 到了屋内,只见那宝剑正被一根铁链锁在柱子上。 胡谦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范文光道:“这剑老是振鸣,吵得大家都睡不好,所以把它锁在这里。” 胡谦不禁无语,用手摸了摸,只见剑身凛冽,寒气逼人。 “剑鞘呢?” “看这剑的配饰,必然是有剑鞘的,可是四下遍寻不到。” “那岂不是说只要找到剑鞘,便找到了凶手吗?” “话是如此说,可这岂不是大海捞针吗?” 两人正在说时,外侧忽地响起骏马嘶鸣声,接着就有一人高喊道:“范大人在吗?” “唉,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县衙!” 胡谦两人一愣,才刚转过身,就见一个负剑少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后面两个衙役虽然想要拦他,却竟然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 正值多事之秋,来人也是气势不凡,范文光便强压怒气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那少年瞥了他和胡谦一眼,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随手拿出一个金牌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钦天监,镇妖司!千户雷正云!” 第41章 妖孽休走! 胡谦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范文光。 “大乾朝有这个机构吗?” 范文光却是惶恐地躬身行礼道:“下官三水县县丞范文光,见过千户大人。” “范大人不必多礼。” 说着又瞥了胡谦一眼,“这小白脸是何人,见本官为何不拜!” 胡谦道:“你那令牌我还没看清呢……” “大胆!竟敢怀疑朝廷命官!须知我镇妖司可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你……” 范文光赶紧拉着胡谦躬身,“大人,他是金陵同知胡不同之子胡谦,是来协助办案的……” 雷正云好奇地站起身,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哼了一声笑道:“本官在追踪藤子湖鳖妖之时,听闻南阳县有个胡谦,极能除妖杀怪,原来就是你。 果然,什么大仙半仙,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 胡谦并未说话,幽通神通告诉他,面前这个千户身上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范文光道:“不知大人此次来是……” “是尤御史请我过来,说是他侄子被杀之事颇多诡异,请我缉拿凶手,为其报仇。” 范文光大喜过望,若是这千户能破案最好,若是不能,既然有上面的人出手,也可有个推脱的由头。 胡谦心中好笑,虽想告辞离开,但一来好奇这镇妖司的手段,二来想要这柄宝剑,便站在一旁,看着雷正云向范文光了解案情。 “这样说来,就是这把剑杀了宋知县和尤御史的侄子。” 雷正云俯身看了看那柄剑,又用手弹了弹。 范文光道:“大人,只因县衙人手不够,所以一直寻不到那剑鞘。” 雷正云笑道:“小事一桩!” 手中一动,忽地抽出一张纸符来,再往那剑身一甩,纸符立即化作一道火光。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变!” 火光立即把剑身裹住,顷刻间将其抬了起来,就连铁链都被挣断。 胡谦和范文光皆是惊讶地看着。 雷正云得意道:“这剑中了我的法术,现在便会带着咱们去寻它的主人,咱们只需跟着它,看它落在何处!” 范文光大喜,立即唤来三班衙役,准备跟着雷正云去拿人。 然而那长剑才刚飞出半尺,突然“啪嗒”一下落在地上,火光也瞬时灭了。 范文光一时尴尬地立在原地。 胡谦背过头去,强忍住脸上的笑意。 顿了一顿,雷正云忽地指着胡谦喝道:“凶器落在此处!你就是凶手!” 胡谦无奈道:“知县大人死的时候,学生还在金陵,知州大人和学生的家人都可作证,又怎么能来此杀人。” “那就是你!范大人!这下你可赖不了!” 范文光几乎都哭了,连连拱手道:“大人,那日下官虽在县衙,但当时是和习长随在整理公文,他可以作证的。” 雷正云道:“这可就奇怪了!” 于是又将近前的衙役一一盘问了一遍,结果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雷正云轻咳了一声道:“本官日夜赶路,有些困倦了,有劳范大人为本官准备个安歇的地方。” 范文光道:“大人请跟我来。” 说着将其领向后堂,临行之前,还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胡谦。 第二天,雷正云绝口不提用法术寻找真凶之事,似乎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刚吃完早饭,他便让衙役把武承修和其儿子武深以及尤桐的爹尤长贵并尤家小厮林儿传来。 升堂之后,雷正云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武承修等人虽不知上面坐堂的是哪位大人,也都老老实实地报了姓名。 雷正云又是一拍惊堂木,“大胆武承修!你是如何杀死知县和尤桐,快快从实说来!” 武承修道:“大人,草民冤枉!那日草民正在祠堂祭祖,本县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在,他们全都能证明,草民根本没去过县衙,又谈何杀人?” 雷正云道:“要杀人何须到现场,你在家中祭出飞剑,指使它杀了知县和尤桐又有何不可!” 武承修道:“大人,草民一介凡夫,根本不懂什么祭飞剑的法术。” 雷正云喝道:“你说不懂就不懂了吗!” 说着忽地从堂上跳了下来,手中弹出一张纸符,贴在武承修额头上。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变!” 一旁的胡谦和范文光皆是一愣,以为他又要施展什么法术。 不过等了一会,纸符只是贴在那里,并无什么变化。 雷正云嘀咕了一声,“难道带错了?” 于是收起纸符,又贴在武深额头,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算了,今天不审了!” 说着竟自顾自地走了。 胡谦和范文光看得面面相觑。 这哪里是什么过堂,简直和小孩子玩把戏一样。 范文光无可奈何,只好求助地看着胡谦。 胡谦走到堂下,请武承修等人起身,“武老爷,莫怕,这次也只不过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武承修连称不敢。 胡谦走到那小厮林儿跟前,望向武承修,“武老爷,你可认得他吗?” 武承修抬头看了一眼,马上低下头,“认得,他本是我家小厮,因侮辱主母,逃到尤家去,我上门讨要,尤家却推托不给。” 胡谦点点头,又望向林儿道:“可有此事?” 林儿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没有,是他家克扣月钱,又无故毒打小人,小人这才逃走的。” 胡谦又望向尤长贵,“是这样吗?” 尤长贵恨恨道:“武承修怀恨在心,使用诡计害死我儿,这事是明摆着的!还用得着问!” 胡谦道:“尤老爷只需说是或是不是,其他不用多说。” 尤长贵道:“我兄长是朝廷监察御史,你是哪根葱,也敢跟我这样说话!” 范文光道:“这位是金陵同知胡不同大人之子胡谦,最能断奇诡疑案。” “哼!区区同知之子!莫说是你,便是你爹来了,也不能和我这样说话。” 胡谦点点头笑道:“那好,在下就不多问了。”说着迈步出了大堂。 范文光一拍大腿,走到尤长贵身边道:“尤老爷啊,这胡谦是来帮你查出杀子凶手的,你这是何必呢……” 尤长贵愣了一下,喃喃道:“这……我这习惯了……忘了这事了,那现在可怎么办呢?” “唉,我去寻他。” 胡谦出了县衙,正寻思着要不要回金陵,忽听不远处大喝一声。 “妖孽!哪里走!” 接着就见雷正云提剑从院子里冲出来。 而在他的头顶,那柄杀人的神兵正御风而起,呼啸着朝远处飞去! 第42章 田七郎 胡谦心下大惊,想不到这里还真有人能隔空御剑。 雷正云追了二里路,眼见宝剑越飞越远。 正无奈时,胡谦忽如燕子抄水一般从他跟前掠过,三两步赶到头前。 雷正云一愣,有些惊愕地看着胡谦。 然而城内街市林立,障碍又多,身法再好始终还是不如飞的快。 眼见宝剑西去,胡谦忽地注意城外荒林中有一浑浊的黄气远远遁去。 看那方向,正是和宝剑消失之处。 他正思量着,雷正云从面赶了上来,一拍他的肩膀,“倒是没看出来!你这等文弱书生也有这样的脚力!” 胡谦道:“大人缪赞了!学生只不过腿长得长点。” 雷正云低头看了看胡谦的腿,又仰头看了看他的头,忽地哼了一声。 “看得出来,你还是有些手段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出真凶!” “查案的事情就交给大人和范大人,学生就不多事了。” “这话也就哄哄别人,宋知县被杀的事情已经惊动大理寺,金陵州若是处理不当,你爹也得受牵连。 既然如此,你这当儿子的会不尽力?” 胡谦并未答话,只是往城中走去。 雷正云道:“小子,本官看你资质不错,若是你肯拜我为师,我或许可以推荐你到镇妖司。” 胡谦没去理会,想了想,往武家走去。 “考虑考虑,别人求我,我还不同意呢。” 胡谦笑道:“大人不必费神了,学生并不想去。” “咦,这不是回县衙的路,你要去哪?小子,你莫不是有什么线索?” 雷正云说着竟是跟了上来,完全一副你有发现也必须带上我的意思。 胡谦也不在意,只打听着到了武承修的家。 门房小厮通禀之后,武承修和武深赶忙到门前迎接。 两人对胡谦印象不错,正欲说话,忽见雷正云跟在身后,于是只略一施礼,便如木头似的站在一旁。 胡谦道:“武老爷,可否到院中随便走走。” “胡公子客气了,请随便。” 然而才到院中,忽见地上还有未烧尽的纸钱,于是问道:“武老爷,这是……” “儿媳羞愤自尽,今天是她的头七。” 胡谦点点头,也未多问什么。 身后的雷正云却道:“这院中好大的怨气,看来这死者生前定是受了莫大的屈辱。” 武承修等人皆是好奇地看着他。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了。” 胡谦一拱手,正要告辞离开,忽见小门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虎皮,毛光皮滑,看来起来威风不减。 “武老爷,这虎皮是从何而来?” “哦,这是在街上买的。” “是在哪家店里买的?” “不,不是店里,是一个摆摊的猎户,买了之后他就走了,再也没见过。” “可记得他的姓名吗?” “这倒不曾问。” 胡谦微微一笑,告辞离开。 晌午时分,胡谦独自来到酒楼,正要点菜,雷正云也坐了过来,自顾自叫来小二开始点菜。 菜过五味,雷正云没好气道:“你跑了这半天,到底查出什么没有,该不会又是瞎忙?” 胡谦叫来小二,“伙计,打听个事,若是想买上好的兽皮,该上哪去买?” 伙计道:“好的皮子去找田七郎,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经常拿好皮子来卖的。” “那他住在什么地方?” “田家村,出了城向西六里路会看到一条河,顺着河边向北二里就是。” 胡谦点点头,匆匆吃完,到县衙借了一马一刀,直接往田家村赶去。 雷正云也跟了上来,一边骑着马,一边喊道:“徒儿,你该不会因为此事是那田七郎做的?他只区区一个猎户,哪里来的这些法力?” 胡谦道:“千户大人,你若觉得学生判断得不对,不妨自己去查,何必跟来呢?” 雷正云哈哈一笑,“若不是本官之前车马劳顿,耗费了许多体力,你以为这里还能有你什么事。” 天色近晚,两人两骑到了田家村。 向村口的人家稍一打听,便找到了田七郎家。 胡谦上前叫门,可是喊了几遍都没人应答。 雷正云哼了一声道:“何必那么麻烦,徒儿让开!”说完一脚把门踹开。 说是门,其实只是用几根木头做成的栅栏一样的东西,院墙是用石头垒成的,半人高,站在外面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只是不知道屋里面有没有人。 “有人吗?田七郎在家吗?” 胡谦试着喊了几句。 结果还是无人应答。 雷正云仍是一脚踹开房门,然而房中根本没人在。 胡谦站在院子里向西面沉默的群山看了看,正待说话,忽有几人举着火把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呢!” 胡谦扫了一眼,来人都是皮肤黝黑的庄稼人,便高声道:“诸位不要误会,我们是县衙的人,来办案的。” “县衙的?” 对面几人举着火把照了照,见胡谦两人衣着不俗,又有两匹骏马,心中的怀疑便去了几分。 “怎么了?田七郎犯了什么事情吗?” “那倒不是,只是有事要问问他。” “你们来晚了,七郎一家被虎妖叼走了!” 胡谦和雷正云皆是一怔。 “怎么回事?” “我们这里后面就是盘蛇山,山上毒虫猛兽很多,七郎整日在山上打猎,惹怒了山中的虎妖,所以一家人都被叼走了。” “你们亲眼看到了吗?” “嗯,很多人都看见了,那天晚上,有个黄毛老虎闯进村里,一下叼走了七郎一家人。” “难道村里没有其他猎户吗?为什么非抓田七郎呢?” “村里是有猎户,可是谁都没有猎过老虎,只有田七郎,仗着祖传的宝剑,杀死了一头老虎,唉,还是惹了祸了。” 雷正云眼睛一亮,上前问道:“你是说,他有一把祖传的宝剑,是吗?” 那人正要回话,黑暗的山林中忽有一道白光闪动,接着便有一声震慑山林的虎啸声。 周围的村民一听,立即吓得簌簌发抖。 “虎妖下山了,快走!” 片刻之间,人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雷正云却是没动,望着远处的白光,面色惨然,失声道:“糟了!雷正云追来了!” 第43章 龙渊剑 胡谦一愣,有些不确定地望着他。 他自知失言,也不多解释,抽身往后就走,没一会就消失在黑夜中。 胡谦此刻明白过来。 这个家伙,难道是个冒牌货? 犹豫了一下,他提刀往那光芒闪动处掠了过去。 夜路虽是难行,但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只是没有夜视的神通,穿林过岩还是比较费时。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忽听不远处有细细的说话声。 他俯下身子,缓缓拨开树枝,只见不远处的大石上正有两个拳头大小的亮点。 起初看不十分真切,待细细看去,见那竟然是两个拳头大小的人。 一人道:“先吃哪一个呢?” 另外一人道:“吃田七郎!他最该死。” “不行不行,他的肉太硬!还是吃那个女的!” “女人的肉太酸!还是吃田七郎!” 两个小人吵了半响,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决定先回去,如果哪一个先开口说话,就先吃哪一个。 于是从岩石上蹦下来,一点一点往远处走。 胡谦轻手轻脚地跟着,也不敢跟得太近,唯恐被对方发现。 恍惚间也不知走了多远,竟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庭院里。 这院子很是气派,楼台水榭,花丛遍地,只不过到处蒙着一层黑乎乎的雾气,看不真切。 两个小人蹦蹦跶跶地跳进院子,一扯正中的大门,里面顿时现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胡谦认得,竟然正是那个雷正云,另外一人是农户打扮,想来应该就是田七郎了。 “快把他们弄醒!” “不能弄醒!这个女的会法术呢!” “不弄醒她怎么开口说话!” “那也不行,我一弄醒她,她肯定立即开口说话了,我们就必须吃她的肉了。” “那我们就一人弄醒一个,不能耍赖哦。” “从来都是人骗人,哪有鬼骗鬼的。” “别废话了,赶紧动手,吃了他们,咱们就能投胎了!” 两人说着便以口喷出两道红光,才一碰到雷正云和田七郎,两人立即悠悠醒了。 田七郎茫然地四处看了看,还未开口,一旁的雷正云忽地喝道:“大胆伥鬼!还不把我放开!” 两个小人哈哈一笑。 “就是她!就吃她了!” 说着忽地一变,竟陡然化作两个身逾一丈怪物。 只见他们满脸皆是血污,身上的皮肤像是河底的烂泥一样,五根手指上长着尖刺,一伸手,抓向了雷正云。 胡谦悄然拔刀,猛地冲了过去,白光一闪,便将两人齐齐拦腰斩断。 两人的半个身体落在地上,见到胡谦,唧唧呜呜骂道:“这个人从后面偷袭!卑鄙!” 胡谦哪里理会这些,又是两刀下去,两个怪物立即化作两滩烂泥,没了动静。 雷正云见是胡谦,高兴道:“徒弟,你来救我了!” 胡谦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雷千户?” 雷正云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原本豪气的院落陡然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的山洞。 胡谦道:“这是哪里?” 田七郎道:“这是那虎妖的洞穴。” 话音未落,忽有一股狂风掠至,吹得几人都睁不开眼睛。 “那虎妖回来了!” 田七郎大喝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胡谦提刀挡在前面,预备着那虎妖的突然袭击。 谁知等了一会,那虎妖只是站在洞口咆哮,却根本不敢进来。 雷正云道:“这家伙似乎在害怕什么。” 胡谦知道它应该是害怕自己的护体神光,当即道:“这家伙不敢进来,咱们快走!” 走到洞口,只见不远处有一道黄光,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见胡谦三人出来,那光圈忽地一闪,陡然就有一块大石砸了过来。 胡谦提刀便砍,谁知长刀竟然被砸断,大石巨力不减,一下砸在他的胸口上。 “砰!” 他胸腹一震,当即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来。 这虎妖的法力好强! 胡谦扯过一根树枝,正要主动出击,忽地高处白光一闪,一个中年汉子跳将下来,手中长剑一刺,竟直接削掉一块带血的虎皮下来。 虎妖吃痛,惨呼一声逃了出去。 中年汉子对这边喊了一句“在县衙等我!”,便跟着追了出去。 胡谦一愣,随即明白这话应该是对雷正云说的。 见一人一虎消失在黑暗中,三人便赶紧下山,由田七郎领路到了田家村。 田七郎感念胡谦救命之恩,便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田七郎之前因与另外一个猎户争夺猎物,失手把人打死,被判了秋决。 后来武承修替他多方打点,又证明是那猎户抢夺猎物在先,这才改判五年牢狱。 之后田七郎见武承修被尤家和知县欺辱,便想刺杀二人报恩,谁知还未动手,就先被山中虎妖捉了去。 田七郎恳请虎妖等他报恩之后再杀他,虎妖感念其忠义,便化作人形潜入城中,以妖法御剑杀人。 谁知虎妖反悔,不仅捉了田七郎,还把他的母亲妻子全都捉去吃了。 胡谦点点头,田七郎所说与他料想得不差,便不再追问下去。 至于尤桐和宋知县之死,便可推在虎妖身上。 反正这位镇妖司的千户也在,正好做个证明。 三人一直等到天亮,那中年汉子都未曾回来。 而雷正云自山上下来便一言不发,最后竟缩在墙角睡着了。 天蒙蒙亮时,两人起身告辞。 策马行了十几步,胡谦又折回头,对田七郎道:“昨夜之事切勿多别人说,就连武承修也不能说。” “公子放心。” 田七郎说了一句,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到胡谦手上,“公子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就把祖传宝剑赠给公子。” 胡谦一愣,“这宝剑不是被那虎妖得了去吗?” 田七郎小声道:“宝剑是被夺走了,现在这个乃是剑鞘,不过只要公子心中默念三声‘宝剑归来’,那宝剑自然就回来了。” 胡谦心下大喜,竟然还有声控功能! 待细细看那盒子时,只觉它非金非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乌黑,正面刻有兽纹,背面是两个篆字。 龙渊! 第44章 养狐 胡谦还在道谢,前方的雷正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频频催促着。 于是两人辞别田七郎,回到三水县县衙。 范文光早就在此等候消息,见两人回来,立即过来询问。 胡谦简单把经过和他说了,只说是虎妖作祟,并未提及田七郎的事情。 雷正云无精打采,根本不理会两人说什么。 等到晚上,先前那位中年汉子终于回来了。 夜里胡谦并未看清他的相貌,此刻一见,不由暗暗赞叹。 只见他的眉毛浓得如笔头,宽口阔耳,走路虎虎生风,气势不凡。 范文光正要开口问,中年汉子一招手,雷正云身上的令牌立即飞到那汉子手上。 “殿下!你也太顽皮了!” 雷正云忽地换了个女子的声音,“师父啊,你们平日擒妖捉鬼都不带我,我在宫中实在太无聊了。” “你法术低微,外面又凶险难测,就像这次,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向……” 说着,汉子扫了胡谦和范文光一眼。 范文光道:“敢问这位壮士是?” 汉子道:“镇妖司千户雷正云。” 胡谦两人立即又看向之前的少年,后者忽地在脸上一抹,露出一个明媚皓齿的女子的脸来,冲着胡谦笑道:“我是镇妖司雷正云的大徒弟!知琴!” 范文光两人赶紧拱手施礼。 这知琴想必也不是什么真名,但谁也没去多问。 那雷正云既称呼她为殿下,想来必然是王公贵胄,这样的事情,知道多了就是麻烦。 “好了,现在跟我回京城。”雷正云说着叹息一声。 “咱们不去郭北县找燕师伯了吗?” “我已经去过了,师兄不在那里。”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知琴撇了撇嘴,忽地扯着胡谦的肩膀道:“师父,你看,我收了一个徒弟。” 雷正云扫了胡谦一眼,“镇妖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走,快跟我回去!” “多玩一天再走。” “不行!” “半天!” “不行!” “哼!整天就会板着脸,等我找到燕师伯,一定要让他好好教训你。” 两人说着就要离开。 范文光赶紧上前道:“雷大人,本县的这个案子,多亏大人和……” 雷正云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我只是一介武夫,你不必谄媚,案子我会和大理寺那边解释的。” 说完带着知琴走出县衙,两人两骑,飘然远去。 走出老远,知琴回头喊道:“徒弟,记得来京城找我玩啊!” 胡谦无奈苦笑。 天色太晚,他便没有急着回去。 范文光想要宴请胡谦,被胡谦给拒绝了。 毕竟新得了龙渊剑,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召回。 深夜十分,他缓缓睁开眼睛,摸着袖中的剑盒,默念道:“宝剑归来!” 念了三次,便听耳边有细细风声,等了一刻,果有一道拇指大小的金色细线自地下钻出,眨眼间飞到剑盒中。 胡谦心中欢喜,再去摸剑盒时,立即抽出一把宝剑。 剑身微微震颤,似乎也在为得遇良主而高兴。 他把玩了好一会,然后将剑尖对准剑盒一推,三尺多长的剑身一下钻到了盒子里。 “果然是一把神兵!” 第二天一早,他辞别范文光,同胡九一起回到金陵。 才刚到家,就听沈玉珍说,山南府学政孙大人已经到了,许远方等人正在陪着,预备明日到鸿鹿书院巡查。 胡谦亦是不甚在意,只把沈玉珍拉到房中。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何况这样如花似玉的娘子,他如何不想。 然而才刚欺身上去,她却忽地拿来一个枕头垫好,娇羞道:“相公,不若还是用上次的生……生育姿势。” 之后,虽然脸红似苹果一般,但她却始终蹙眉望着胡谦,看来必定是牢记了上次的经验。 胡谦亦是不时俯身吻她,只觉如抹了蜜一样香甜。 歇了一晚,胡谦早早地来到鸿鹿书院。 先是拜见了老师齐夫子,然后在书院里转了转。 一众学子到时,见了胡谦,皆是有些好奇。 其中一人道:“敢问兄台可是胡谦吗?” 胡谦拱手施礼,“正是在下,不知兄台是?” “在下郭宇,上次院试在你旁边,因此认得。” 周围学子一听是胡谦,立即围拢过来。 毕竟当初他可是被御赐麒麟服的,此等荣耀一般百姓或许不知,但同为学子,这些人可是羡慕得紧啊。 后来听说胡谦要来鸿鹿书院读书时,大家还期待了一阵子,每个人都把自己听到的关于胡谦的传闻说了。 有说他是仙人转世,有的人说他会捉鬼降妖,又有人说他长得五大三粗, 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只是后来胡谦没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此刻见到,自然是好奇无比。 “胡谦,你有表字吗?” “胡谦你会法术吗?” “能不能把麒麟服拿出来看看?” “你能上天吗?” 胡谦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感慨这些学子的可爱——至少不像某些影视里那样,上来就要嘲讽,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咳咳。” 夫子名叫齐元春,是金陵有名的大儒,先前也曾官至国子监司业,后来厌倦了官场,便致仕还乡,来此开了鸿鹿书院。 “夫子!” 众人各自回到座位,躬身向齐元春行礼。 齐元春点点头,望向胡谦。 “胡谦,我来替你取一表字如何?” 胡谦躬身谢道:“多谢老师。” 齐元春略一思考,捋了捋山羊胡道:“你既叫谦,便取个扩充意思,‘敬恭’二字如何?” 胡谦躬身拜谢,“敬恭谢过老师!”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人喊道:“学政孙文太大人并知州几位大人到了。” 一众学子本想出门相迎,齐元春道:“坐下,静静习字就是。” 没过一会,许远方便引着孙文太进来,后面还有胡不同并州里的教谕。 许远方见齐元春好似没看到一般,便轻声道:“齐先生,孙文太大人到了。” 齐元春仍只是坐着。 就在许远方等人担心孙学政会因此不高兴的时候,孙文太忽地上前深深施了一礼,“老师,京城一别,想不到会在这相见。”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齐元春竟然还是孙学政的老师。 齐元春轻抚胡子,“过之,别来无恙啊!怎么不见你养的那只狐?” 第45章 猜枚 众人一愣,纷纷望向孙文太。 孙文太笑道:“这么多年没见,老师还记得这事。” 说着便解释说是求学时偶遇一受伤的白狐,于是将其收养在身边。 后来被老师发现,以耽误学业为由训斥了他一顿。 “若非老师严厉,学生此刻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而是三句话将话题引到巡查的事情上。 “既然是老师的学生,文章诗书自然皆是上乘,说起来也没什么好考的。” 齐元春道:“无妨,既然是你的本职工作,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就是。” 孙文太拱手道:“既然老师发话,学生便略出一题好了。” “扬子云不读非圣之书,圣之训通,其能成一家言者即圣也。诸子之学,亦宜涉猎。天文之学,古重占验,《青帝》、《巫咸》、甘、石何不见于《艺文志》?” 胡谦听完,顿时愣住了。 若是考个试帖诗,他倒还可以靠着拿来主义来个人前显圣,但这是什么题目,虽不能说完全不会,但仓促间肯定也没什么思路。 他正想着呢,已有一人道:“不如就让学生来抛砖引玉。” 抬头一看,正是之前的郭宇。 郭宇之后,又陆续有人答题。 在场众人听了,皆是频频点头。 胡不同望向胡谦,见他仍无所得,不由暗自摇头。 便在此刻,孙文太道:“都答了吗?还有没答的吗?” 胡谦本想躲过去,谁知齐元春道:“敬恭,你还未答。” “啊……是。” 胡不同道:“谦儿,这是夫子替你取的字吗?” 胡谦点点头。 孙文太道:“怎么?这位就是胡大人的儿子胡谦吗?” 说着仔细打量了胡谦一眼,赞叹道:“听闻皇上御赐麒麟服时,本官还有所怀疑,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俊伟不凡。” 胡谦道:“大人谬赞了。” “哎,敬恭不必过谦,府里几位大人也常赞叹,说你擅断奇诡疑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本官也十分好奇,你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说着从一旁拿过五本书,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 “现在这里有一枚铜钱,案上有五本书,本官会把铜钱藏在一本书下,若是你能猜得准,本官就把这枚铜钱送给你。” 说着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铜钱。 “这可是上古时的铜钱哦,本官珍藏许久的。” “若你猜得不准,那本官只能认为你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胡谦道:“大人,学生微末伎俩,恐怕入不了大人法眼,还是算了。” 孙文太道:“怎么?还没开始就要认输了吗?” “这铜钱乃是大人珍视之物,如此贵重,还是不要赌了。” “你是怕本官输不起吗?有在场诸位大人做见证,又有我的老师在,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人,这……” 胡谦还要推辞,许远方道:“敬恭,既然孙大人要和你比,你就不要推辞了。” 再看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神色——若说胡谦是徒有虚名,那么受胡谦帮助的金陵一众官员又成了什么。 再看郭宇等人,也满是鼓励之色,毕竟胡谦若是拒绝,那这鸿鹿书院肯定会被小觑。 只有上方的齐元春面带忧色,沉声道:“过之,你可是精通古彩戏法的,敬恭年幼,如何能与你相比。” 孙文太道:“老师,只不过是游戏而已,不碍事的。” 话虽如此说,却是直直地望着胡谦。 胡谦道:“既然如此,那学生只好试试了。”说着就要转过身去。 孙文太道:“不用转身,你且看着就好。” 胡谦一愣,正疑惑之时,只见孙文太将五本书抛在高处,一边等其落下,一边给其调整位置。 片刻时间,他的手已经连动了十几次,几乎扯出了幻影,原本扣在手中的铜钱也早不知道塞到哪本书下。 “啪!” 五本书落在案上,却只发出一个声音。 而在他的对面,许远方等人皆是目瞪口呆。 虽是近在咫尺,但也只看到铜钱一晃而过,竟然丝毫没看出他到底把铜钱放在了哪里。 孙文太做了个请的手势,“猜。” 许远方等人你看了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了摇头。 郭宇等人亦是一脸茫然。 胡谦暗自摇头。 这个孙文太实在不怎么厚道。 说是把铜钱藏在一本书下,但实际上早塞到了袖子里。 无论胡谦猜哪一本,都是错的。 到时他再以同样的手法把铜钱放在另外一本书下,便可说是胡谦猜错了。 见胡谦一直没有动静,胡不同等人便都以为这下他也猜不出。 齐元春道:“敬恭,猜,是非对错,总有揭晓的一天。” 众人暗暗赞叹。 夫子就是夫子,说话就是有水平。 不过眼下却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众人尽皆看着胡谦。 孙文太笑道:“若还是不猜,便算你输了哦。” 胡谦笑了笑,伸手指向最左边的一本书。 孙文太嘴角上扬,心中暗喜。 却听胡谦道:“这一本,没有。”说着把那本书拿开。 下面果然什么也没有。 众人点点头,还未觉得有什么,可是孙文太却是心头一凛。 没等他说话,胡谦又指向下一本书,“这一本,也没有。” 许远方等人心中稍定,再看胡谦时,只见他满是从容之色,便都明白过来,看来他心中早有计较。 孙文太的脸色微微一变,等着胡谦下一步动作。 胡谦又指向下一本,“这一本,也没有。” 这下孙文太有些站不住了,抬头看了胡谦一眼,暗道刚才太过小看了他。 而要是被胡谦揭开所有书本,发现下面都没有铜钱,那他就有些无地自容了。 正不知所措时,胡谦又道:“这一本,还是没有。” 四本书都拿开了,四本都没有。 孙文太一下僵在那里。 就算他手法敏捷,可毕竟不会凭空变出铜钱来,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众人都看着呢,只要他稍有动作,便会引人怀疑。 到了这里,许远方和胡不同对视一眼,皆是面露喜色。 郭宇等一众学子也都是满脸敬佩,等着胡谦把最后的书拿开。 胡谦哈哈一笑。 第46章 腊八节纳妾 “大人……”胡谦指了指剩下那本书,却并未掀开,“学生侥幸猜中了。” 孙文太先是一愣,随即连连笑道:“对,对,果然厉害!这枚铜钱……” 胡谦道:“铜钱于学生并无大用,对大人来说却是珍宝,大人还是留着。 若是过意不去,不如请学政出款帮忙修缮一下书院,大人觉得如何?” 一句话说得齐夫子和许远方等人连连点头。 孙文太更是称赞道:“敬恭心胸广达,令人敬佩,好,本官回去就上奏疏,为金陵所有的书院筹款。” 他一边说,一边拿开书,随手把袖中的铜钱移到掌心,在众人面前掂了掂,又放到袖中。 由此之后,孙文太再看胡谦时,心中满是敬佩,又说了些希冀的话语,约好明年秋闱在山南府直隶州梁京见面。 停了一日,孙文太便离了金陵,往下面各县去了。 眼看着腊八将近,沈玉珍便忙碌着到布庄买了各式布匹,又拉着胡谦,给胡不同和赵氏量了衣袖尺寸,说是要赶在腊八之前给家里人做件新的冬衣。 她想了想,又把阿绣拉到身边,也给她做了一件。 结果阿绣一件比身材瘦小的杏儿两件还要费布料——别的没什么,主要是胸口的尺寸得放得宽些。 下人们自然也个个不落空,只不过肯定不是沈玉珍亲手做的了,而是发了些散碎银子,让他们补贴家用。 有愿意买衣服的就买衣服,不愿意的就算了。 然而沈玉珍赶制衣服赶得急,不小心扎了手,于是由小环和杏儿帮着收拾。 阿绣听说后,也过来帮忙。 她惯是会做家务的,裁剪缝制无一不精。 四个人一起忙活,总算是赶在腊八节之前把几人的新冬衣都做出来了。 胡谦和沈玉珍早早地把二位老人的衣服送了过去,喜得胡不同和赵氏连夸沈玉珍想得周到。 末了,赵氏忽地对胡谦道:“谦儿,你的仙术练得怎么样了,之前不是可以子孙满堂的吗?” 胡谦一愣,去看沈玉珍时,只见她立时变了脸色,若不是强忍着,只怕当场就要哭出来了。 于是胡谦随口敷衍两句,把她拉回卧房。 沈玉珍终于忍耐不住,伏在胡谦肩头哭了起来。 “娘子……” 胡谦有心安慰,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用力地抱住她。 沈玉珍哭了一会,渐渐止住,忽地向外喊道:“杏儿,去把阿绣请来。”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相公,明天就是腊八了,之前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说完便不再多说。 “少爷,少夫人。” 阿绣左手拉住右手,低头站在胡谦和沈玉珍面前。 过了这许多天,阿绣已不是之前那般面色发黄,身体虽没胖,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阿绣,明天你来伺候少爷歇息,明白吗?” 阿绣一愣,好半天一言不发,只默默地点点头。 “娘子,这太快了……” 胡谦正要说话,沈玉珍抢先道:“西厢房还有一间空着的,等会你和小环杏儿把它打扫干净。 屋里的家具贴上红纸,被褥一应东西也换上新的。 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其中十两给刘妈,剩下的你自己留着,记得添件新衣,买点胭脂水粉。” 阿绣低头接过银子。 “哦,对了,明天去找胡九要一盆炭,在屋子里升个炉子,屋子里不能太冷,要不然相公活动起来可能会着凉的。 还有就是,从现在开始你别去后厨帮忙了,自己也好好洗洗。” 胡谦和阿绣听得面红耳赤,沈玉珍倒是一反之前的害羞模样,完全是一派当家大妇的感觉。 她想了想,又起身拿过床头挂着的送子观音像,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你也拿去,挂在床头,切记每日早晚膜拜。” 阿绣伸出双手接了过来,缓缓退了出去。 见她离开,沈玉珍忽地鼻子一酸,伏在床上泣不成声。 胡谦心中不是滋味,安慰了好一会。 听说明天街上会有驱傩仪式,于是决定和沈玉珍一起去玩,散散心。 腊八当天,仍是由小环和杏儿把沈玉珍打扮成男子模样,换上上次缝制的衣服。 临出门时,胡不同让胡九传来话,说他有公务要处理,让胡谦今天抽空去许府拜访一下。 上午时分,大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除了游人之外,两边还有许多卖驱傩服和面具的。 其中一货郎见胡谦两人衣着华贵,招揽道:“两位公子,买个面具,一会还可以加入驱傩队伍呢。” 胡谦看得有趣,于是给买了两个虎头神面具,又买了两个长袖长衣的驱鬼法袍。 袍子很大,可以直接罩在身上,面具也很古怪,不过这时街上已经有很多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 还有很多小孩子戴着面具,拿着驱鬼用的斧钺追逐玩耍。 “娘子,街上人多,你别走散了。” 沈玉珍心情不好,只轻轻点点头。 胡谦见状,便不再多说,只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而在对面酒楼上,马守备的两个女儿目睹了这一幕,其中马凝蓉忽道:“翠柳,看见胡公子买的面具和法袍了吗?去,给我买一套一模一样的。” 马凝雪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只是想和胡公子一起游玩了。” “妹妹,他既然已有妻室,你又何必如此。” “姐姐,天下之大,妹妹却非胡公子不嫁。” 马凝雪摇摇头,“若是被父亲知道,只怕会生气的。” “父亲现在的心思都在剿匪上,即便今天是腊八节,他肯定在家里陪着娘,哪里有时间来管我。” 隔壁房间,何员外见鹿宦娘趴在窗台往外面看得出神,不由担心道:“宦娘啊,外公已经多方打听,可是实在探查不到胡勋的消息。” 鹿宦娘仍是默不作声。 “那胡不同好歹也是金陵同知,轻易见不到的,你就别为难外公了。” 鹿宦娘忽地起身往外走去。 “宦娘,你做什么去?” “去见胡勋公子。” “你可别胡来啊,若被人知道你硬闯同知大人家里,那可如何是好。” “不用,公子就在下面。” “宦娘,你毕竟是女儿家,这事还是让男方主动的好。” “宦娘明白的。” 第47章 阴差阳错 巳时许,忽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驱傩队伍走了过来。 长长的队伍从街头出现,足走了三刻有余,仍有人源源不断地走过来,不见队尾。 这些人皆穿着驱鬼法袍,面戴金刚、力士或是方相面具,前端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大鼓、唢呐和铜钹,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中段的人举着象征驱鬼驱瘟的法器,有刀剑、斧钺还有铜锤。 不过都是木制的,上面刷着铜漆。 后面跟着的则都是凑热闹的普通百姓——戴着虎头神、狗头神等等象征着生肖神灵的面具,穿着长袖长衣的法袍,跟在后面游玩嬉戏。 胡谦和沈玉珍就在其中。 沈玉珍一开始还只是木然地走着,后来也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扇着长袖,做出好似跳舞的动作。 长长的队伍一直通到城北的水仙庙。 早有人在庙前搭了台子,拿着乐器的人进到两旁,手持驱鬼法器的人则鱼贯登台,开始真正的驱鬼驱瘟仪式。 剩下的人则都围在台前,等着观看。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水仙庙这边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胡谦从未见过这样的仪式,不由多看了几眼。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原本站在身旁的沈玉珍忽地被挤到了一旁。 他赶紧四处望了望,见一个戴着同样面具的人正往这边挤,于是直直地看着她,问道:“是你吗?” 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是胡勋公子吗?” 周围鼓乐声、人声嘈杂,胡谦没听清她的声音,只有“胡勋”两字进到耳中。 当即以为她是为防别人认出,所以报了“胡勋”的身份。 于是点点头,直接拉住她的手。 “我找了你好久呢。” 她先是一愣,继而直直地站在那里,好似有些不敢相信,一句话也不说。 胡谦以为她心情不好,于是附在她耳边道:“我们也来一起跳。” 见她仍立原地,于是直接搂住她的蛮腰,胡乱蹦跳起来。 此刻整条街的人已经跳成一团,任谁也没不会注意这两人。 她一开始还有放不开,后来便也扶着胡谦的宽阔的臂膀,轻轻跳着。 胡谦哈哈一笑,以为她心情好起来,便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宽大的法袍掩住了他的手。 他缓缓攀上攀下,又伸进她背后的衣服理,肆意地爱抚着。 她起初全身僵硬,后来便直接软在胡谦怀中,任由两只手掌放肆施为。 胡谦道:“娘子,别生气了。” 她忽地一颤,似是明白了什么,顿时恢复三分气力,挣扎着就要挣脱胡谦的怀抱。 胡谦哪里容她挣脱,低声在她耳边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又是一顿,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胡谦心中欢喜,又见四处无人注意这边,便壮着胆子将她的面具往上提了提,只露出娇艳红唇。 然后拿掉自己的面具,一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她起初还有些抗拒,接着便软了下来。 “咚咚!” 台上的鼓声忽地响了起来。 她像是被一下震醒了似的,猛地转过身,往外面挤过去。 胡谦以为她生气了,于是赶紧追过去。 然而台上的队伍忽地走下来一只,正好挡住了他。 他绕了一圈,再去找她时,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糟了!” 他只好边往外走,边去寻找。 酒楼之上,何员外正在坐在窗边看着下面的仪式,鹿宦娘忽地脸色绯红地跑了上来。 面具提在手中,身上法袍松松垮垮,好像被人扯过一样。 “宦娘,你怎么了?” 鹿宦娘慌张道:“没,没事,有点累了,说着钻进自己的房间。” 何员外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喝酒。 闺房之内,鹿宦娘想着刚才如做梦一般发生的事情,心口狂跳不已。 停了一刻,她看了看那日从那雅间拿来的瑶琴,想着胡勋公子弹琴的模样,又忍不住看了看窗外。 于是坐下桌前,铺纸研磨,提笔写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待写下最后一个字,她的脑海不受控制地蹦出刚才在人群中的疯狂情欲,想到深处,只觉脸色发烫,浑身发软。 好似刚才那对肉掌还在身上游走、触碰,就连灵魂也酥软无力了。 沉默良久,她缓缓在那诗下写了个两字。 “胡谦。” 接着又立即把字涂掉,另在一旁写下“胡勋”二字。 然后又给涂掉,重又写下一个“谦”字。 如此反复许久,始终不能决断。 大街之上,就在胡谦还在苦苦寻找的时候。 沈玉珍也遇上了麻烦。 “胡公子,是我啊,马凝蓉。” 自走散之后,身着同样装扮的马凝蓉就拉住了沈玉珍。 沈玉珍心中暗暗叫苦,为了胡家名誉,她根本不敢表明身份,一路默不作声,只希望马凝蓉能知难而退。 谁知马凝蓉似乎仗着不露脸,便没了之前的矜持,只是抱着她的胳膊不放。 她无可奈何,只得快步往家走去。 进到府门,胡九见了两人,以为是胡谦二人回来了,连问也没问。 胡不同不在家中,赵氏不知是不是在睡觉,阿绣和小环杏儿在忙着打扫新房、洗漱,刘妈等人在赶着熬制腊八粥,一时竟根本没人注意这边。 正没奈何时,忽听胡九喊道:“守备马大人和马公子到。” 吓得马凝蓉一个激灵,立即松开手,跑到后面,寻了一个房间便躲了进去。 沈玉珍这才得救,赶紧到后院去,换了衣服,整理了面容,出来见没了马凝蓉,以为她离开了,便松了口气,往阿绣那边去了。 一直等到晚上,马守备两人见一直等不到胡不同或是胡谦,便起身告辞。 胡不同此刻还在州衙处理公务,胡谦则是焦急地寻找着沈玉珍的下落,见始终不见,便决定先回家看看再说。 第48章 阴差阳错2 寒风呼啸,金陵上空忽地飘起雪花。 不多时,鹅毛般的大雪斜斜落下,引得许多人出屋观看。 起初还不算冷,但随着夜深,天气渐渐冷下来。 马凝蓉躲在角落中,一开始还自准备等马守备二人离开,便悄悄溜出去。 然而门外不时有人经过,她便只好等着。 等了好一会,她又冷又饿,便在屋中四处找了找,见似乎是一间卧房,虽有点心,但已冷得不中吃了。 于是脱掉法袍,裹着被子坐在床沿上。 与此同时,阿绣独坐在西厢房中。 望着窗外寂静的雪景,想到一会将要发生的事情,不由又紧张、又害怕,最后还隐隐有些期待。 早就听说胡谦少爷与一般男子不同,不仅英俊不凡,对娘子更是温柔有加、体贴备至。 若是能跟了这样的男人,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再说他又是官宦之子,又是曾得过麒麟服的秀才。 种种条件,简直就是完美。 然而等了许久,仍是不见胡谦的影子。 已是二更天了,她又往炉中加了些炭,忽地想到昨日见到胡谦和沈玉珍时,胡谦脸上满是不情愿的神色。 “难道……他嫌弃我吗……” 她越想越慌,越想越乱,望着屋中的红纸喜被,不由脸色黯然,一时房空心更空。 又等了一会,院中忽有一阵脚步声。 她心中一喜,赶紧理了理情绪,双腿并拢,低头坐好。 “阿绣,你可睡了?” 原来是沈玉珍。 阿绣怅然若失,赶紧起身开门,福了一福,“少夫人。” “别叫少夫人了,叫姐姐。” “姐姐……” 沈玉珍进门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早上爹让相公去许府拜望,所以可能回来得晚,妹妹若是累了,就早点睡。 哦,对了,别忘了拜祭观音像。” 阿绣应道:“多谢姐姐体贴,妹妹已经拜祭了的,姐姐也早些安歇。” 沈玉珍离开后,阿绣又等了一会,见胡谦还没回来,便欲吹熄烛火睡觉。 刚起身,忽听院里传来胡谦的声音。 “胡九,少夫人回来了吗?” 胡九一愣,“少爷和少夫人不是……” 胡谦道:“说什么呢?到底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 胡谦点点头,赶紧往后院走去。 阿绣在房中听得真切,又见胡谦根本没往这边来的意思,不由泪如雨下,再看房中红纸时,不由更是难受,只觉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当即熄了烛火,出门时看见雪地中落了一件法袍和一个面具,知道是胡谦走得匆忙落下的, 她本想生气不管,犹豫了一下,又一件一件捡了起来,一边落泪,一边往自己原先住的房间走去。 进了门,也没去点蜡烛,先把胡谦的法袍和面具放下,窸窸窣窣解了衣裳,就上床睡去。 而在暗处,马凝蓉本来还吓得不敢动弹,见了那法袍和面具,以为是胡谦回来了。 她此刻又冷又饿,犹豫了一下,竟缓缓脱掉衣服,摸上床去,睡在阿绣的旁边。 阿绣等了许久,早就有些困倦了,上床之后就睡着了。 然而等了一会,忽觉有人在自己的脸上胡乱地亲着。 她立即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以为是胡谦来了,不由心中欢喜,于是热烈地回应着,一双手也慢慢往他身前摸去。 然而才刚触到,不由心头一惊。 黑暗中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女的?!” 便在此时,外面忽地响起胡谦的声音。 “阿绣,你在吗?” 阿绣心中慌乱,马凝蓉更是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那里。 胡谦道:“那我进来了。” 说着推门进来,借着微弱的光亮摸到床边,见自己落的法袍和面具都在桌上,不由感慨道:“阿绣,你怎么不在那边等我。 是怨我回来得晚。 只因白天在街上和娘子走散了,于是满大街地去找她,后来回到家才知道她早就回来了,并不是有意冷落你。” 说着从怀中取中一个锦盒,放在桌上。 “这是家中珍藏的一件珍珠项链,今夜就送于你,算作是你我的定情之物。 说实话,那日我一见你的时候,心中也是喜欢的,不过娘子和我乃是结发夫妻,我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 我知道你的难处,也了解你的身世,投奔刘妈必然是迫不得已,进到府中也不一定就是你心里愿意的。 若你不愿意跟我,趁着现在,我还可以把你送出府,给你找个殷实人家嫁了,再送你百十两银子,日后勤恳过活,总算也可以衣食无忧。 若是愿意跟我,我便给你个保证,不管如何,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虽不能给你正妻的名分,但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说到这,胡谦道:“你若不愿意,便说句话,若是不说,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从来女子都是面皮薄,若是让她们说出愿意,那委实困难,还不如现在这般,省得让她难堪。 阿绣听得心中暖洋洋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先前的伤心和悲戚立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只觉得跟了这样的夫君,就算日后死了,也是值得的。 别的不说,从小到大,还从未听说有哪个男人会如此坦诚地和自己的女人说这样一番体己话。 她心中愿意极了,又忽地想到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 以前也曾听说有那女子喜欢和女子睡觉亲热的,此刻若是被胡谦误会,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然而若是出声提醒,又怕胡谦以为她不愿意,正不知所措时。 胡谦缓缓打开锦盒,取下那珍珠项链,右手往枕头的位置摸了摸,待摸到一张脸,便出声道:“你且侧过身,我把项链给你戴上。” 床上的女人果然侧向里面,于是胡谦伸手把项链给她戴上,又快速除去身上的衣服,摸摸索索地钻进被窝,从后面拥住她。 一边亲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双手老实不客气地游走,爱抚。 及至胸前,他忽地一愣,又摸了摸,不由心中奇怪。 先前做腊八新衣时,他曾就着阿绣的衣服暗暗揣测过大小,即便其中有误差,也该不是现在这个规模才对。 第49章 四脚美人 他摇了摇头,遂与此女好。 “阿绣,希望你能给相公生个孩子。” 正亲吻时,忽听内侧被窝里传来一个声音,“少爷,妾身在这里。” 其即怔住矣,以手探之。 大惊,以其规视之,必是阿绣无疑。 可阿绣在里面,那这女子是谁? 其方下,那人忽地有些舍不得。 “相公,妾身是凝蓉啊。” 马守备家的二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听得胡谦话中猜疑,阿绣唯恐他误会,赶紧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凝蓉道:“自那日被相公救了性命,不知道为什么,妾身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念着相公。 若不见相公,就觉神思不安,前次在酒楼相见,才稍稍安定了些。 所以,妾身就知道自己命中注定是相公的人。 今日之事虽属阴差阳错,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况且,生米煮成熟饭,希望公子念在今夜情分,早早到家中提亲。” 胡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思绪左右冲撞,好一会也没个主意,索性将被子一裹,重又翻到内侧,与阿绣好。 阿绣听了半晌,早已情动,此刻天雷地火,一触即发。 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荒唐的夜晚就此过去一半。 冷静下来之后,他将两人搂在怀中。 “既然已成夫妻,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名分。凝蓉,明日你且先回家去,我会择日上门,向马大人提亲的。” 两人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正欲睡去,忽地又有动静。 “相公,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啊?啊……” 天未亮时,阿绣把驱傩法宝和面具给马凝蓉穿戴好,由胡谦领着她一瘸一拐地出门。 胡九正在扫雪,见了两人,立即施礼。 等两人出门,他不由摇摇头。 驱傩法袍而已,就这么好玩吗? 另外一边,胡谦送了很远,眼看着都快到守备府了,马凝蓉还是不肯离去。 胡谦道:“来日方长,你我又何必急于一时。” 马凝蓉依依不舍,正欲走时,忽地把颈中的珍珠项链取了下来,交到胡谦手上。 “相公,这是你送给阿绣的,妾身不要,妾身要你专门送一件。” 胡谦点点头,待送别马凝蓉,立即回到家中。 后院中,沈玉珍一边赏雪,一边拉着阿绣问着昨晚的事情。 阿绣红着脸,只是闭口不说,见胡谦来了,立即起身道:“姐姐和相公说话,妾身先去帮着把院子收拾一下。” 胡谦道:“你先别走,随我进来。” 说着进到屋里,把之前马四刚送来的财宝箱子打开,从中挑了一件紫玛瑙带金饰的手链,给阿绣戴上。 “昨夜这珍珠链子错戴在凝蓉身上,这条手链送给你,作为咱们的定情之物。” 阿绣心中一暖,感动道:“多谢少爷。” 沈玉珍疑惑道:“昨夜怎么了?马凝蓉又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阿绣,你先回去,我来解释。” 阿绣躬身向两人施礼,退了出去。 胡谦照例把沈玉珍请到腿上坐着,“娘子,此事解释起来可有些复杂了。” 于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沈玉珍奇怪道:“不对啊,妾身早就回来了,并未和相公在人群中跳舞,和那个亲……” 胡谦一愣,“那时你明明说自己是胡勋的。” 沈玉珍摇摇头,“绝无此事。” 胡谦忽觉一阵头大,“那个人既然能说出胡勋的名字,必然是认识咱们的……” 两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那人到底是谁。 沈玉珍忽地掩面笑道:“相公,你这可是艳福不浅啊,妾身本来觉得若是阿绣一人不成,是不是该再寻觅几位。 如今倒好,除了马家二小姐,还有一位不知名的姑娘愿意跟你,倒是省了妾身许多事情。” 胡谦笑道:“该省的得省,但有一事,娘子可得多费心了。” 沈玉珍道:“什么事?” 然而话音未落,忽觉身下异样,不由脸上一红。 “相公昨夜劳累,还是修养一下才好。” 胡谦道:“好,那你就陪相公睡一觉。”说着将她拦腰抱在床上。 盖好被子,将她搂在怀中,说了会话,便幽幽睡了过去。 见胡谦真的睡着了,她忽又蹙眉幽怨了一声,想着自己的心事,往胡谦怀里钻了钻。 天色近午时,小环进到外间,轻声道:“少爷,小姐,鸿鹿书院杜公子来了。” 来到客厅,就见一个衣着华服、头戴裘帽的少年公子坐在那里,原来是鸿鹿书院的学子杜健知。 见胡谦进来,杜健知赶忙起身,拱手道:“敬恭,这两天怎么不来书院啊!” 胡谦还礼道:“子长,家里有些事情,因此没走开,夫子和大家都好。” 都好,都好,夫子昨日还说起你呢,想要考较一下你的学问。” “考较我?” “对,他说那日你虽胜了孙文太,但却并未答出那道题,担心你明年秋闱考试不顺,所以想要考较考较你。” 胡谦道:“多谢夫子挂念,他今日在吗?咱们这就去书院。” 杜健知笑道:“夫子若在,今日我能得空来你这吗?夫子去会客了,今日咱们几位同窗在醉仙楼集会,所以特来请你。” 胡谦道:“好,咱们这就走。” 于是吩咐小环报与沈玉珍知道,同杜健知乘马车到了醉仙楼。 雅间之内,杜健知的八位好友已经在等着了,见胡谦二人到来,纷纷起身见礼。 众人既然都是学子,言谈间必然都是诗书子集,胡谦听得暗暗点头,这些学子大多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酒过三巡,众人正要来个行酒令,忽有一人蹬蹬蹬了进来,却是郭宇。 他见了胡谦,忽地躬身道:“敬恭,求你救救我家四弟。” 胡谦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怎么回事?” “我家四弟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起来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见了人也不认识,不仅用四肢爬着走路,还动不动就发出狗的叫声……” 第50章 大竹枝(上章被屏蔽,申请解禁中) 胡谦一愣,这听起来好像是得了狂犬病。 于是问道:“他之前可曾被狗咬过吗?” 郭宇却摇头道:“没有,我家四弟是少年秀才,之前一直都是闭门读书,犯病之后也曾请郎中看过了,什么都没检查出来,也没看到有伤口。” 胡谦又道:“那他是不是怕水、怕光呢?” “没有,我来的时候,他冲着跳进家里的大水缸,现在已经冻得不行了。敬恭兄,请你赶紧过去看看。” 胡谦点点头,朝杜健知等人拱手道:“诸位,救人要紧,敬恭就先告辞了。” 杜健知道:“说起来我之前只听过敬恭擅破疑难杂案,还从未见识过呢,眼下正好有机会,岂能错过。”说着就要跟着胡谦两人走。 其余人一听,也纷纷要去见识见识。 一众人跟着郭宇快步到了郭家。 他所说的四弟是他叔叔郭刚全的儿子郭正一,过了年才十七岁。 因是早早中了秀才,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整日敦促他读书习字。 郭正一也很听话,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是窝在家中读书。 虽有很多媒人上门,但都被父母推掉了。 郭宇引着胡谦等人到时,郭正一正被三床厚厚的被子裹着,牢牢地压在床上,床头床尾又有仆人看着,以防他乱动乱跳。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像正常人那样平躺或是侧着睡觉,而是趴在那里,神色间也更像是狗而不是人。 郭刚全正愁得在堂屋中来回踱着步子,郭母则是坐在床边,一边擦拭流泪,一边看着儿子。 “叔叔,胡谦公子来了。” 郭刚全立即快步出门迎接,当即跪下,“胡公子,求你救救我家正一。” 胡谦赶紧将他扶起,“使不得,使不得。还是先让我看看正一的情况。” 郭刚全立即引着胡谦等人到了卧房。 胡谦扫了一眼,忽地一愣,他的身上有一种还未散去的青色雾气。 他当即就断定,这必然不是生病,而像是中了类似梦魇一样的东西。 见胡谦愣住,郭宇赶紧问道:“敬恭,如何了?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胡谦点点头,“大概看出了些端倪,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 于是又上前摸了摸郭正一的额头,看了看他的眼睛,便退到堂屋。 杜健知好奇道:“敬恭,他这到底是生病还是有什么妖物作祟?” 众人一听,也都立即竖起耳朵。 胡谦道:“肯定不是生病。” “不是生病,那就是……” 大家你看我看看你,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我长这么大,神鬼妖狐的事情听了一堆,还从未见过呢!” “我也是,今天就要见识见识。” 胡谦思考了一下,转向郭刚全,“伯父,正一最近有见过什么人吗?” “没有,秋闱之期将近,正一根本没出过门,一直都在房中读书的。” “那他一直都在房中,也没去过什么地方,是吗?” 郭刚全略一思考,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那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动物呢?猫、狗、鸟之类的?” “这个……应该也没有。” 胡谦沉思不语。 杜健知问道:“敬恭,你问这些问题是想知道什么?” 胡谦见众人都望着他,不由笑道:“既然诸位如此好奇,不由一起尝试一下,看看按照你们的办法能否破案。” 杜健知一怕大腿,“好极了!今天我等也来当个断案解疑的推官好了!” 众学子纷纷附和。 胡谦又问道:“既然哪里都没去过,也没见过什么人和动物,那原因应该是在他经常接触的东西上面了。” 郭刚全道:“可是正一每日只是待在书房啊。” 胡谦道:“那就去他的书房看看。” 于是众人一同到了郭正一的书房。 书房陈设很是简单,除了两排书架,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之外,就只剩一个木榻。 胡谦先是在木榻上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发现,又看了看床底、桌下和几处隐蔽的角落,也没有洞口和断裂的痕迹。 杜健知等人看了看,亦是没有任何发现。 便在此时,胡谦脑中忽地闪出提示。 【他最近读的书中或许有线索】 胡谦立即问道:“伯父,正一最近看的书是哪些,你知道吗?” 郭刚全摇头道:“说来惭愧,我近来只顾生意,却是没注意他看的书,平时也很少到这里来。” 胡谦点点头,于是请杜子建等人一起寻找。 找来找去,也都只是些常见的经史子集。 此刻忽有一人道:“我找到了,这有一本《林中女子赋》。” 胡谦知道这本书,说的是前朝诗人白少府在山林游玩时,在林中发现一本书,于是捡起阅读,谁知竟有一位美人自书中走出,与他欢好。 就当时来说,这本书也算是禁书了。 郭刚全脸色一红,怒道:“这孩子,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这样的书!” 杜健知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书中走出的人害了正一呢?” 胡谦暗自摇头,若是如此,以他幽通神通,早就看出这书的异样了。 但是现在来看,这就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书罢了。 他又翻了翻,忽地发现有一页被撕掉了。 从前一页和后一页的内容来看,这被撕掉的一页并不是什么紧要的内容。 郭宇道:“叔叔,正一这房中的垃圾一般都是谁在处理,有没有倒掉。” 于是众人立即忙碌起来,想要找出这被撕掉的一页。 然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这房中的书稿废料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只有胡谦站立原地,呆呆地看着那本书,又用手摸了摸。 杜健知道:“敬恭,书都撕掉了,还能发现什么?” 胡谦道:“德正,烦请准备笔墨纸砚和一张薄纸,” 郭宇立即研磨,又找来一张薄纸。 胡谦将那薄纸蒙在后一面书页上,拿起毛笔细细涂了一层。 众人正不解其意,忽见那张薄纸张现出几个模糊的字来。 细细看去,见那依稀是: 大竹枝,大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 第51章 二青 众人尽皆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杜健知念了两遍,摇头道;“泪痕点点寄相思一句很好解释,可是这大竹枝该做何解释呢?” 其余人也都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郭宇道:“倒是听过竹枝词的说法。 其实是一种少见诗体,就是民歌改成的诗体。 所以会不会是从这方面来解释呢?” 另有一人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翻阅古籍时,曾见一首竹枝词。 现在只记得‘天棚鱼缸石榴树,老师肥狗胖丫头’一句。” 胡谦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京城的师爷财大气粗,生活极为优裕,所以起居服饰都相当奢侈。 这些人为了壮其门面,在家门口总要摆一个大鱼缸,栽两棵石榴树。 夏天一定要搭一个天棚,门口再蹲一只大肥狗。上街买零食,又一定要用一个丫头。” “天棚鱼缸石榴树,老师肥狗胖丫头…… 大竹枝,大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 胡谦反复念了两句,总觉得两者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 “附近有‘竹枝’或者‘大竹枝’这样的地方吗?” 郭刚全道:“没有,从没听说过。” 杜健知道:“依我只见,谜底必然在竹枝词中。诸位,可否将你们家中关于竹枝词的书全都拿来,咱们一本一本地对照,肯定能发现什么的。” 众人连声称好,于是各自回家去拿书。 胡谦仍站在原地,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大竹枝……点点…… 莫不是大字加点…… 谜底是个‘犬’字?” 虽不知道这竹枝二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但若是真是“犬犬”,那已经印证他之前在郭正一身上看到的雾气。 “伯父,这附近邻里可有养狗的?” “有,左右邻居都养着呢。” “能带我去看看吗?” “现在,这……” 郭宇道:“我带敬恭去。” 于是领着胡谦,从郭家开始往西,一家一家去找过去。 每到一家,便只看人家的狗。 可是找了看了好几条,也没有什么异状。 到了结尾,又折返回来,从郭家向东,一家一家地找过去。 碰到陆续回来的杜健知等人,听闻胡谦两人是去找狗,不由笑道:“敬恭为何抓着狗不放,说不定这疑案就被我等先破了。” 胡谦道:“好,输的一方要在醉仙楼请酒,如何?” 杜健知笑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言罢抱着一摞书进了郭家。 郭宇道:“敬恭,你能确定是狗妖作祟吗?” 胡谦微微一笑,也不多说,继续往东找去。 郭宇虽是心中没底,但总算在鸿鹿书院见过胡谦的手段,平日也曾听过胡谦连破奇案的事情。 事到临头,便只能相信他。 一直找到东边街头,仍是一无所获。 胡谦正奇怪时,忽有一个四岁左右的孩童从远处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四处看,嘴里喊着,“二青,二青……” 胡谦心中一动,问道:“小孩,你在找谁啊?” “我家的狗不见了。” 胡谦和郭宇皆是一顿,问道:“什么样的?” “这么高,青白色的背,眼睛很好看。” “是牙狗还是母狗?” 小孩挠了挠头,“什么是牙狗?什么是母狗?” 这时小孩的母亲从不远处的家里出来,喊道:“柱子,来家吃饭。” 见胡谦和郭宇低着头围在柱子身边,以为是哪里来的人贩子,赶紧挥着饭勺冲了过来。 到了近前,见是郭宇,松了口气,“郭家老二,你在这干啥呢?” 郭宇脸上一阵尴尬,问道:“大婶子,你家的狗丢了?” 妇人用饭勺挠了挠头,“你咋知道的?那狗子这段时间那地方肿胀,也不咋吃食,半夜嚎个不停,肯定是发春了。 这时候还不一定是跑到哪里找头去了。” 郭宇还未娶妻,听到这样火辣辣的话,不由一阵手麻脚麻。 胡谦道:“我们能去家里看看吗?” 妇人道:“走,正好家里吃饭了,一起吃。” 郭宇道:“不用,不用,我们就去看看。” 于是几人一起到了柱子家,由妇人领着到了二青的狗窝。 胡谦只扫了一眼,便立即确定下来,这二青已然成精,郭正一的事情就是她干的。 只不过她似乎是知道闯了祸,已然逃了。 胡谦皱了皱眉头,俯身在狗窝了看了看。 忽地从干草之中看到一张皱成一团的纸条。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楚客欲听瑶瑟怨,七桥深夜月明时。 胡谦和郭宇一望,立即愣在当场。 七桥,深夜,月明时。 这是一个地点和时间! 两人立即往郭家走去,然而才到门口,忽听屋里乱哄哄的。 不过时,杜健知奔出门外。 胡谦道:“怎么回事?” 杜健知道:“正一他飞走了!” 胡谦一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健知喘了口气,“你们走了没多久,正一忽然醒了,然后生出好大力气,不仅从床上挣脱开,更是三两步跑到院子里,接着像狗一样,猛地一跳,跳出院墙,就不见了。” 两人赶紧跑到屋里,见郭正一果然不见了。 郭刚全和正一的母亲以及几个仆人都追了出去,可是郭正一跑得犹如猎狗,谁也追不上。 胡谦对郭宇道:“走,去七桥!” 从离开醉仙楼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现在天色渐晚,然而一众人却都没有任何疲惫。 杜健知见胡谦似乎有所发现,不由问道:“敬恭!你们发现了什么!” 胡谦道:“去了七桥就知道!” 于是胡谦、郭宇、杜健知三人匆匆出城往七桥而去,其他人担心回来的晚,城门关了进不来,就没跟着去。 至于这所谓的七桥,则是城南七里外的一个地方。 这里本来有个七根木桩打的浮桥,后来河流干涸,桥也没了,但是说起这个地方,大家还是叫它七桥。 夜渐渐深了,虽然胡谦三人在下风口筑了雪窝子挡风,可是时间一长,还是冻得丝丝呵呵的。 胡谦低声道:“不要出声,如果没猜测,那二青应该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的雪地上,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缓步从暗处出现。 她背对着胡谦三人,长长的青丝垂至腰间,倩影玉立,宛若仙子一般。 杜健知轻声道:“这定然是个绝色女子,可惜看不到她的脸。” 正在此时,那女子低垂的双手忽地向后反转,两只手伸到后脑勺,缓缓拨开浓厚的头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第52章 新的神通 “啊!” 杜健知忍不住就要大叫,胡谦一把捂住他的嘴。 接着,就见那妖物双手垂按在地,头发缓缓变长,身上的青衣陡然变成青白色的脊背。 定睛细看时,只见那哪里是什么绝色女子,分明就是一个毛色青白的大狗,必然就是柱子家的二青无疑。 “呜!” 二青呜咽了两声,雪夜之中,远处立即有一声犬吠。 借着点点月光,三人看到郭正一正如狗一般欢快地跑了过来。 更让三人没想到的是,在家的时候,他的五官还没有多少变化,此刻却那眼睛下却长出狗的嘴巴。 郭正一跑到跟前,先是舔了舔二青的身体,然后像狗一样用后肢站立,前肢搭在二青背上,忽地向前一挺。 郭宇看不下去了,眼神中满是焦急,扯了扯胡谦的衣服。 胡谦摇摇头,示意他忍住。 但凡犬类交配,牙狗进入之后会涨大数倍,因此被卡住,一时是分不开的。 胡谦便打算等到那时再动手。 虽然他自信能够以剑术神通斩杀此妖,但万一惊走了它,郭正一只怕就没救了。 又等了一会,郭正一不再动弹,只是站在那里。 胡谦示意两人不要出来,正要出手,忽地又有一声嚎叫,接着便有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至。 “嗯?” 胡谦一愣,随即便看出来,这竟然又是一只狗妖。 只见她走到两人面前,喝道:“二青,果然是你坏我的好事!” 二青虽是狗身,此刻却口吐人言,“白姑,郭公子是个好人,求你放过她。” “放过他?谁来放过我!姥姥严命,让我交出一百个活人精气,我若不吸他,姥姥就得杀我!你说我该怎么做!” “可是这金陵城有的是人,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他。” “那些人腌臜不堪,哪里有这少年秀才好。” “求你放过他,我再给你找个少年秀才就是。” “你当这是什么,由得你在这挑挑拣拣的! 再说,那胡谦就在金陵,连姥姥都让咱们避着他点!你还在这给我找麻烦!” 一抬手,就要去打二青。 便在此时,胡谦忽地自雪窝中跳出,长袖一挥,龙渊剑飞射而出,半空中一道白光落下,白姑立即被一分为二。 待尸体流出血来,胡谦这才看清,却原来是是一只白毛的母狗。 二青本来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陡然见了胡谦,立即吓了一跳。 一时只觉有万道光芒刺目而来,疼得她不敢去看胡谦。 胡谦退了几步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 现在你最好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他将龙渊剑插在地上,剑身立即震颤铮鸣,吓得二青往后挪了挪。 “公子莫非就是胡谦胡大仙?” 胡谦点点头。 二青道:“奴家本来是柱子家的狗,机缘巧合下在城外遇到了白姑。她把我点化,教我修炼之法,年深日久,奴家渐渐开了灵智。 后来白姑便让我在城中帮她寻觅精清气爽的少年,待找到之后,便通知她地点。 她就会在深夜化作绝色女子,引诱那少年交合,吸取他的精气。” “被吸去精气的少年最后会怎样?” “次就会精神不振,整天昏昏欲睡,七次之后便会因疾病缠身而死。” “可是郭正一为何会变成狗的模样?” “奴家很久前曾听郭公子吟诗作对,因此仰慕他的文采,从来也没有害他的心思。 可是不知白姑怎么知道了郭公子,便去引诱他。 奴家知道后,便亦化身女子的模样去劝诫郭公子。 然而,虽然郭公子与白姑欢好的次数未到七次。 但精气已失,若不救治,只怕最多活到三十岁。 于是奴家便想着用自身的精气来救他。 郭公子变成这副模样,就是奴家的精气在他体内生效的结果。” “那他一辈子就是这副模样了吗?” “等奴家的精气将郭公子的损耗补充完,他便会恢复本来样子。” “大概需要多久?” “今次之后,奴家体内一半精气就交给了郭公子。 明天开始,郭公子会完全变成狗的模样,一年之后才能恢复如初。” 胡谦道:“你呢?” 二青摇摇头,“奴家本就没有多少寿元,今日之后,最多还有一个月好活。” 胡谦沉默不语。 一个时辰之后,二青和郭正一分开。 不知是不是精气耗费太多的关系,二青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而郭正一也如二青所说,一开始是脸,后来是上身,最后下半身也变成了狗的样子。 及至天明,他果然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黄狗。 七桥,雪夜。 看着趴在脚边这一青一黄两条狗,胡谦不由暗暗摇头。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三个人牵着两条狗回到城中。 将情况简单地和郭刚全夫妇说了之后,屋中几人一下陷入了沉默。 一天之后,郭家宣称郭正一出门省亲,要一年后才能回来。 胡谦和杜健知回到鸿鹿书院被众学子问起时,也只说郭正一已经恢复,出远门去了。 只是,众人偶尔能看到街上出现一青一黄两条嬉戏追逐的狗。 一个月后,青狗死了,黄狗哀嚎不已,整个金陵的人都能听到。 ※※※ 回到家中,胡谦的脑海立即出现提示。 【获得神通魇祷】 魇祷:使用法术以幻象迷惑人,简称幻术,中术者如梦魇之境。 这神通看起来极为实用,可惜一直无法试验一番。 于是趁着没事,他便寻到州衙,让人带着寻了一个纵火害死一家六口的死囚。 他刚站在牢门外,那死囚便冲了过来,喝道:“哪里来的小白脸,打扰你家大爷睡觉!” 胡谦也不答话,只暗暗施展魇祷神通。 不消片刻,那死囚忽地一顿,继而惊恐地望着四周,身体颤抖着向后退去。 他一边退,一边凶狠地朝四处挥舞着手臂。 不过似乎见没有效果,便又逃也似的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头脸。 “不要来找我!我只不过是和连二嫂通奸,我没放火!我没杀人!是许振虎,是许振虎干的!” 第53章 和妻妾的日常 胡谦一愣,立即停在原地。 施展在那死囚身上的神通也立即消散,只不过那死囚脸色惨白,额头鼻尖皆是冷汗,果然是给吓得不轻。 另外一边,胡谦也是吓了一跳,当即找了吏目吕大人,查了之前的案卷。 犯人乃是城外王家集镇的王二,因与隔壁韩老三妻子连氏通奸,被韩老三撞见,因此放火杀人,烧死韩家六口。 有邻居宋甲、王乙作证,又在现场找到王二家的铁锹。 人证物证聚在,问了王二一个秋后问斩。 案子竟然还是许远方审的。 他又看了看,先是谢过吕大人,接着便回到家中,将此事和胡不同说了。 “那王二真是如此说的?” “千真万确。” 胡不同沉吟了一会,起身踱步道:“这件事若是揭了出来,大理寺那边必然会问他一个渎职之罪,但若是不说…… 你伯父思念过度,日渐憔悴,唉……” 他又想了想,“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我去和他说,反正又不牵扯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 说着便出门去了许府。 胡谦自然乐得清闲。 回到后院,厢房内的阿绣立即走到窗边,想要开口叫住胡谦,又怕太过热切,反惹得沈玉珍不快。 于是目送胡谦到了正房。 沈玉珍这两天正在练字,见胡谦回来,高兴道:“相公,你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嗯,娘子之字就如娘子的相貌一般,已然是金陵魁首。” 沈玉珍心中欢喜,羞道:“相公太过夸奖,反而让妾身感到有些不真实,呜呜……” 胡谦哈哈一笑,没等她的话说完,就将她搂在怀中,狠狠吻了一会,羞得一旁的杏儿和小环赶紧捂着脸去了外间。 “娘子,今年咱们家的春联就交给你来写,如何?” 沈玉珍惊喜道:“这,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到时亲朋好友见了,必然会问,这铁画银钩一般的字是谁写的啊? 相公就会说了,这是我家娘子胡乱写的,权且凑合着用。 来人必然说,太谦虚了云云……” 沈玉珍被他逗笑,将头埋在他胸中,“相公又取笑我。 好,妾身写可以,到时相公也要出些有新意的对联才行。 若是别人问,妾身也可以说,这是相公胡乱诌的,将就着看。” 胡谦笑道:“妙!到时候看看来人是先说字还是先说对联,如何?” 沈玉珍道:“那有什么不可以。” “光是这样比,若没有个彩头,多少觉得无趣,咱们就……这样,若是先说哪个,哪个就算胜出,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不得拒绝,敢不敢?” 沈玉珍郑重道:“一言为定。” 胡谦嘿嘿笑道:“娘子可想清楚,要是我赢了,那我可就要做坏事了。” “相公,你……” 她红着脸,似乎没想到胡谦会扯到这方面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顿了顿,她又道:“相公,妾身刚才和阿绣说话时,问过她月事的日子,算算这几天可能比较容易怀孕,这两天你还是在她那边歇息。” 胡谦道:“不用那么着急。” “相公若是不依,妾身练字便没兴致了。” “好,就依你。” 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胡谦忽觉腹中饥饿,沈玉珍立即叫来小环,让她通知刘妈做几个胡谦喜欢吃的菜。 自那日母亲赵氏问了胡谦孩子的事情,为了不让沈玉珍尴尬,胡谦就不再和父母同桌吃饭,而只在自己这边。 等饭菜上桌,胡谦扶沈玉珍坐好,正待吃时,见小环、杏儿和阿绣站在一旁盛饭端菜,不由有些感慨。 “阿绣,你也坐下一起吃。” 阿绣一愣,连连摇头道:“妾身站着就行了,少爷和夫人先吃。” 沈玉珍也道:“阿绣,相公让你坐你就坐。” 阿绣这才犹豫了一下,规规矩矩坐在下侧,虽有杏儿给她添置碗筷,她却不敢吃。 胡谦有些好笑,这阿绣倒是不怎么怕他,反而隐隐害怕沈玉珍。 许是之前听说了无数个当家大妇整治残害小妾的事情。 沈玉珍道:“阿绣,晚上相公去你那里,你多吃些饭菜,免得没力气伺候。” 说着给阿绣夹菜。 阿绣赶紧双手端碗伸过去接了,只是埋头吃饭。 胡谦见饭桌沉闷,问道:“阿绣,你是在何处与家人走散的?” 阿绣道:“那日妾身家像往常一样开门做生意,忽然听人喊‘一铁鞭’杀进城了! 不过时就见许多骑马的人挥刀砍杀……” 她说到这里,面色微微一变,似乎仍在后怕。 胡谦暗暗摇头。 大乾朝延续四百余年,气数已衰,当今皇上虽不昏庸,但也没有多少作为。 再加上天灾不止,灾民吃不上饭,就变成了流寇。 下面虽多次镇剿,但始终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就比如这一铁鞭,已经是为祸数年的大匪,如今仍是逍遥法外。 世道不太平,妖魔鬼怪也就跟着冒出来了。 阿绣缓了缓,继续道:“妾身和父母三人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被人群给冲散了,等妾身再想去找他们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沈玉珍摇头道:“听说那盖县知县也逃出来了,只不过被问罪斩首,家人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 这个事情胡谦也从胡不同那里听说了,虽然这处罚很重,但若不如此,只怕其他州县有学有样,全都不再拼死拒敌了。 吃完饭,阿绣赶紧帮忙收拾,接着便回了厢房。 胡谦又陪着沈玉珍说了会话,这才往阿绣那边去了。 才到屋中,见阿绣正一边哭,一边对着床头的观世音叩拜。 于是他走过去将她拉起,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问道:“是想自己的爹娘了吗?” 阿绣抽泣道:“爹娘生死不知,阿绣寝食难安。” 胡谦将她拥在怀中,“别哭了,明日我去州衙问问,看看可有线索。” 阿绣泪眼朦胧,“少爷大恩大德,妾身今生来世都报答不完。” 说着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不起,妾身只顾自己的事情,竟忘了伺候少爷洗漱。” 说着打来热水,先给胡谦洗脸洗脚,然后又他帮宽衣。 等胡谦躺在床上,她自己又洗了洗,熄灭蜡烛,轻手轻脚从床尾钻进被窝。 然而还未等她躺下,胡谦却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前次有些意外,相公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你,这次一定千百倍补偿你。” 第54章 新房 一夜缠绵,其中旖旎自不必多说。 天亮时,胡谦早起舞剑。 阿绣扶门而出,见胡谦早起,不由开口道:“少爷,妾身起得晚了,这就打水给少爷洗漱。” 胡谦立刻将龙渊收到袖中,快步过去,拥她入怀,“你身子不适,就多歇息一会,我让杏儿来弄就是。” 阿绣摇头,羞道:“还是妾身来,若伺候得不好,只怕少爷日后都不来了。” 胡谦道:“我不要紧的,你若不听我的话,我才真是不来了。” 说着将阿绣按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低头在她红唇上深深一吻。 “好好休息,我让杏儿来伺候你洗漱。” 念及此,又道:“你身份不同了,按道理也该给你找个婢女使唤,不必每天忙于家务了。” 阿绣道:“多谢少爷体恤,可是妾身生来就是这样的命,不干活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胡谦俯身吻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道:“你就给我生个孩子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你做。” 阿绣有些意乱情迷,伸手环住胡谦的脖子。 正亲热时,杏儿忽在门外道:“少爷,老爷请你过去呢。” 胡谦出了门,见杏儿正悄悄往屋里瞅,不由心中好笑,于是吩咐她伺候阿绣洗漱,自己来到胡不同跟前。 “爹。” “你跟我去你许伯父哪里,昨天的事,他想问问你。” 于是两人乘着马车到了许府。 进到正厅,许远方立即屏退左右下人,须臾间变得激动无比。 “敬恭,你说的那王二的事情,可是真的?” “若无十分把握,敬恭又岂敢说出来。” 许远方道:“昨天我连夜将那案子的案卷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其中确有蹊跷之处。 于是让人查了死者韩老三和韩连氏,发现这韩老三经常在一家车马行出入。 但他本人既不是车夫把式,也没有什么货物要运。 而且,等到下人去那车马行查看的时候,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胡谦点点头,“所以伯父的意思是?” “这个韩老三和那个车马行肯定是有问题,至于振虎…… 他虽顽劣,但我相信他绝干不出来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来。” 这一点胡谦也同意,甚至觉得许振虎根本没有胆量做这样的事情。 “下一步我会继续查这个车马行和韩老三,只是有一点需要请你帮忙。” “伯父请说。” “若是抓到可疑之人,你有没有把握让他说出实情?” “这个……敬恭没有十分的把握。” 虽然魇祷神通像是系统赠送的技能,若是施展起来,必然是百试百灵。 但对方虽中梦魇幻术,却无法保证就能说出实话来。 也许中了幻术之后会哭、会笑、会疯,吓得说实情只是其中一种表现。 许远方点点头,“没关系,不管这事是不是振虎做的,至少他应该还活着……” 说着说着竟然落下泪来。 胡不同两人稍稍安慰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回到家中,胡九说三水县武承修前来拜访,已经在客厅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于是两人来到客厅,武承修见了,赶紧躬身拜道:“草民武承修,见过同知大人、胡公子。” 胡不同道:“武老爷客气,请坐。”又唤来胡九上茶。 略微叙了场面话,胡不同道:“不知武老爷此来有何贵干?莫不是来收租的?” 武承修道:“同知大人说哪里话,草民只以为旧宅被许家下人租去,万没想到是同知大人在住。 昨日自三水来到金陵,才知道此事,所以急急前来拜望。” 胡不同道:“那倒没什么。” 武承修略一犹豫道:“大人,前次武家受冤蒙屈,多承公子救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便就把这宅子送给公子。” 胡谦道:“这可使不得。” 胡不同点头道:“确实,若是特产点心,收了也就收,可这宅子如此贵重,本官是万万不能收的。” 武承修忽地跪在地上,哭道:“当日那小厮奸污主母,致我儿媳含冤自尽,尤家和知县互相袒护,将我伯父杖杀在大堂。 武家受尽冤屈,虽然最后大仇得报,但若没有公子,只怕最后难得善终。 比起这些,区区宅院又算得了什么。 请恩公收下。” 胡谦赶紧将他扶起道:“既然如此,也别说收,我们本可以买下,只不过这宅院原也不大,只怕日后添了人口,还得再搬,因此多有不便。” 武承修道:“这有何难,西邻贾家祖父原是我伯父的旧交,昨天去探望时,听说他们也有搬家的意思。 恩公若是愿意,不如就把这两家都买下来,中间院墙打通,也就十分宽敞了。” 胡谦略一思索,便同意了下来。 最后,胡谦花了一千八百两银子将这两座宅子买了下来。 其中一千五百两给了贾家,武承修则是半卖半送的。 若非如此,没有四千两,别想成事。 和胡不同商量之后,两人都决定年前先不动院子了。 一则不忍让贾家腊月里搬家,二来天寒地冻,动工破土太过费力。 于是打算过了年,等贾家搬出去,再打通中间的院墙,将两处宅子连成一处。 东边依然给胡不同两人并几个小厮住,西院则给了胡谦和沈玉珍,任他怎么折腾,胡不同也不过问。 晚上,仍是胡谦、沈玉珍坐桌吃饭。 胡谦望着阿绣道:“不是让你坐下一同吃吗?怎么还站着?” 阿绣这才入席。 胡谦道:“等过了年,我打算在府中弄个水榭。” 沈玉珍疑惑道:“相公,这宅子又不是咱们的,怎么好随意改动;再说,只怕地方也不够?” 胡谦笑了笑,将买下东西两院的事情和几人说了。 “到时在西院开个小水塘,让胡九种点藕,再在水边弄个水榭,等到夏季,荷花盛开,咱们一边在水榭纳凉,一边吟诗习字,岂不是好。” 沈玉珍听得双目放光,向往道:“确实是一桩风雅之事。 还可在水榭处装点几块假山,或造一小拱桥,岂不是美。” 胡谦道:“到时这水榭、池塘、假山、小桥的名字就由娘子来取,如何?” 沈玉珍一下站了起来,欢喜道:“真的交给我吗?那从现在开始便要好好想了。” 说着,就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来。 胡谦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动工破土至少得立春之后,时间来得及的。” 吃完饭,沈玉珍笑道:“阿绣,你好好伺候相公,我回去想名字了。” 胡谦无奈地笑了笑,由阿绣扶着回到厢房。 洗漱完毕,他一边抚摸阿绣的肚兜,一边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弄的玩意,不妨说出来。” 阿绣道:“这事少爷和夫人决定就好了,妾身见识浅薄,实在说不出。” 胡谦俯身在她脖颈处吻着,“别的不知道,自己房子总该知道如何布置。” 阿绣疑惑道:“妾身也搬过去吗?” 胡谦道:“当然,我怎么舍得你在这呢,去到那边,也得给你选个大房子,再找一个婢女伺候。” 阿绣激动地翻身起来,“少爷,是真的吗?” “呜呜,阿绣,你捂住我了。” “对不起,少爷。” “当然是真的。” 阿绣眉眼皆是藏不住的笑容,“少爷,你躺着别动,妾身来伺候你……” 第55章 让我女儿当大房 腊月二十三。 胡谦带着沈玉珍和阿绣上街买了祭灶用的灶君神像、香炉、神烛、疏文。 至于贡品,听阿绣说,灶王爷喜欢吃甜的。 所以又买了麦芽糖、枣、柿饼、糯米饼等一应贡品。 沈玉珍好奇道:“阿绣,我也曾听说灶王爷喜欢吃甜的,可这是为什么呢?” 阿绣道:“这是为了粘住他的嘴,叫他上天不好说坏话。 那神像纸上不是写了嘛,叫‘上天走好事,下地保平安’。” 胡谦和沈玉珍听了,哈哈一笑,于是将神像纸抽了出来,那叫“上天奏好事,下地保平安。” 阿绣红着脸道:“妾身识字不多,叫少爷和夫人见笑了。” 胡谦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没事,相公爱的就是你这个样子。” 阿绣看了看沈玉珍,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 回到家中,三人亲自将神像贴好。 由胡不同领着众人罗列香炉、神烛、疏文、贡品于神位前,依次上香、献茶、献酒、宣读疏文。 之后,香火完满,众人作揖礼拜后则礼成撤案。 礼成之后,胡不同回州衙有事,沈玉珍回去练字、给水榭想名字,阿绣则是闲不住,帮着小环和杏儿打扫庭院。 胡谦正准备想想该写什么对联,胡九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少爷,马守备回家了。” “确定吗?” “我看得真真的!” 胡谦点点头,“带着南房里备下的礼物,跟我去守备府。” 自打那日和马凝蓉约定好,胡谦就想着哪天去提亲。 结果马四刚追击匪盗,这些日子都不在家。 许是今天是祭灶,他才赶回来。 到了马家,马四刚亲自出来迎接。 “哎呀,敬恭啊,你可是让我一顿好想啊!怎么还带了这许多礼物,这可如何使得。” 说着拉着胡谦的手进到正厅,还未来得及叙话,就听隔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瞥了一眼,正是马凝蓉。 此刻她正从屏风后偷偷看着胡谦,见胡谦望过去,立即眨了眨眼,做出亲吻的样子。 胡谦轻咳一声,正了正色道:“大人,学生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请守备大人帮忙。” 马四刚道:“敬恭但说无妨,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帮。” 胡谦看了一眼马凝蓉,郑重道:“请大人把二小姐下嫁于我!” 马四刚道:“这事我之前也想过的,自那日之后,凝蓉那丫头的心就不再别人身上了,言称这辈子非你不嫁。 所以这事我可以应允,只不过我家凝蓉好歹也是深闺中的小姐,若是嫁人,必然也得是当家大妇才行,可不能给人做妾。” 胡谦皱了皱眉头道:“这……学生已娶了南阳县沈三石之女为妻,大人的条件学生只怕办不到啊。” “这个我知道,那你只能先休了她,或是将她贬为妾室,再娶我家凝蓉了。 我打听过了,她自嫁给你也有一年了,一直无所出,贬她为妾,也不为过。” 胡谦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她是学生的发妻,就算天荒地老,这事也不会改变,大人既如此说,那学生真的没有办法了。” 马四刚站起身道:“她是你的发妻没错,但凝蓉亦是我堂堂金陵守备的千金,论相貌和品行哪点差了,凭什么就只能做个妾!” 胡谦点点头,虽怒火中烧,但站在马四刚的角度来说,他说的也有道理。 而且此事若是闹翻,马凝蓉夹在其中左右为难最是难受。 所以他仍是保持平静,拱手道:“那,就容学生再想想,告辞了。” 正要离开,马凝蓉忽地从屏风后冲了出来,“噗通”一下跪在马四刚面前。 “爹,女儿愿意嫁给胡公子做妾,求爹答应了。” 马四刚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回屋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马凝蓉道:“胡公子不是那种品行不端的人,就算做妾,也比旁人的妻子好上千倍万倍。” 马四刚气得指着她道:“我让你回屋去!你听见没有!” “爹若是不答应,女儿就一辈子跪在这里!” “行!那你就跪着!胡公子,天色已晚,恕不远送!” 胡谦道:“守备大人,学生一片真心可昭日月,日后绝不会亏待凝蓉一丝一毫的,求大人成全!” 马四刚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摆了摆手,“来人!把胡公子请出去!” 门外立即进来两个军汉,一左一右夹住胡谦,“胡公子,请!” 胡谦叹了口气,望着马凝蓉道:“凝蓉,你别着急,我会再想办法的!”说着迈步就要走。 马凝蓉忽地大声道:“爹,你不答应也不行,女儿已经是胡公子的人了。” 马四刚一下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不由是又急又气,尤其这还当着自己下属的面。 女儿不自爱,败坏家门,让他如何下得了台,当即一巴掌打在马凝蓉的脸上,骂道:“你这个孽障!” 接着又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轰出去!” 胡谦有心强行带马凝蓉离开,然而作为一个父亲来说,马四刚并无过错。 若是用强,实在名不正言不顺,马凝蓉更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而且马四刚硬要追究,胡谦说不得还要吃官司坐牢。 无奈之下,他只得叹气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心情不佳。 沈玉珍聪慧过人,一早就察觉出来。 胡谦便对她说了实情,只是隐去马四刚要胡谦贬她为妾的话。 饶是如此,她还是大概猜了出来。 “马守备既然如此理直气壮地要让马家二小姐做妻,必然是因为妾身一直无所出的缘故。” “哪里的事,他……他只不过说不忍凝蓉受委屈。” 沈玉珍摇摇头,“多谢相公维护,说到底,千错万错还是妾身的错。”言毕便嘤嘤哭了起来。 胡谦道:“娘子不必伤心,就算是要我死,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沈玉珍泪眼婆娑,歪头依偎在胡谦怀中。 两人又想了一会,实在没什么好的办法。 沈玉珍道:“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呀,马家二小姐的身子已经给了相公了,相公自然不能辜负她,要不然妾身也会觉得相公薄情了。 要不然……相公还是贬了妾身。 反正以相公的为人,妾身相信就算做妾,相公也会一辈子对我好的,阿绣不就是这样嘛。” 胡谦摇摇头,正要说话,忽听高处瓦片咯吱作响,于是厉声道:“房上何人!” 第56章 夫子和女尸 于是飞奔出门,脚下用力,已纵到房顶。 只见一个黑影如风一样从房顶上窜了出去,眨眼间就看不到踪影。 胡谦皱了皱眉头,忽地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气味。 “是个女子?” 看其身形,不像是个鬼怪,可若不是鬼怪,又有什么女子能有这样的功夫。 他摇了摇头,落到地上,又与沈玉珍说了会话。 沈玉珍还想让他在阿绣屋里歇,胡谦却是一把将她抱住,嘴里“亲啊爱啊”地说了几句,她便软了,任由胡谦将她袍带解开,抱上床去。 次日,天刚刚亮的时候,就听杏儿跑来跑去忙活不停。 胡谦两人醒来许久,也不见小环出来伺候,于是抚摸亲吻,又缠绵了好一会。 “少爷,少夫人,杏儿进来了。” 说着,只见杏儿满头大汗地进来,伺候两人穿衣洗漱。 沈玉珍道;“小环呢?” 杏儿道:“小环姐姐身体不适,疼得起不来床了,让奴婢替她向少爷和少夫人告罪。” 胡谦道:“家里是该添个婢女了。” 正说着,阿绣在外间问了一声,然后匆匆走了进来。 “姐姐勿怪,阿绣也才知道小环病了,说起来也是阿绣懒惰,其实应该每天都过来帮忙的。” 说完赶紧从杏儿手中接过梳子,给沈玉珍梳头。 胡谦道:“行了,不是你的错。” 洗漱完毕,沈玉珍三人立即去看了小环,回来时说并无大碍,只是月事闹得凶。 吃早饭时,杏儿忽地说道:“听说金陵城有个王夫人,极能治疗妇女疼痛,好多人都说灵验。” 胡谦好奇道:“是什么样的人?” 杏儿道:“这却说不上来,只是听过,没见过,少爷要想知道,奴婢可以去打听打听。” 胡谦道:“行,你去打听,要是她真有本事,就请来给小环看看。” 眼见到年了,家里都忙着打扫庭院房间,郭宇忽然来了,说是书院今天闭馆,年前就不开了,请胡谦去一趟。 胡谦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况且上次杜健知还说夫子要考较他的文章。 到了书院,果然每个人都在,只是迟迟不见夫子出来。 又等了一会,郭宇便打算进到后院看看,然而才刚进去,便忽地惊叫一声。 胡谦等人赶紧跑了过去。 只见竹竿绑的架子倒了几根,齐夫子正躺在架子下,两丈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面色惨白,身上皆是血污和泥垢,看样子已经死了多时了。 杜健知大喊道:“夫子!”迈步就要过去。 胡谦一把拉住他道:“都别过去!不要破坏现场!” 然后小心走过去,探了探夫子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只是不知在这里躺了多久,嘴唇已经给冻得发紫了。 又试了试那女子的鼻息,果然是死了。 “额……” 正看着,齐夫子慢慢醒了过来,见了这等场景,又问问胡谦,于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让胡谦给那女子盖在身上。 “报官。” 郭宇道:“夫子,此等情形,若是报官,对您极为不利啊!” 杜健知几人也连连点头。 相处许久,他们自然相信夫子的为人。 夫子摇摇头道:“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这女子既然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让杜健知去州衙报官,郭宇取来被子给夫子披上,胡谦又在屋中点了炭火。 没过一会,州衙的衙役就就来了。 而且,听说人是死在齐夫子旁边,许远方便亲自来了,见胡谦也在,不由松了口气。 此刻齐夫子和一众学子已经被请到了前院,只有州衙的仵作和许远方等人在后院查探、验尸。 过了一会,许远方回到前院,望向胡谦道:“敬恭,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胡谦拱手上前,将来到这里看到的事情说了。 许远方又问了几个学子,也都是同样说法。 于是他望向齐夫子,“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能说说吗?” 齐元春神色如常,“昨夜老夫独自在后院整理花架,准备来年移植些牡丹来,忽听‘噗通’一声,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在老夫面前,至于那女子是谁,又是如何死在这里的,老夫真是一无所知。” 许远方道:“你确定不认识她吗?” 齐元春道:“不认识。” 又问了几句,仵作回来了,禀报道:“大人,已经验过了,女子是被钝物打破脑颅而死,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夜亥时,死前还有同房的痕迹。” 许远方点点头,“回去看看,州衙可接到有人报官说不见了家人。” 然而等了半天,竟然没人报官。 许远方无奈,只得让人张榜,看看有没有人来认尸。 之后拱手朝齐元春道:“夫子,得罪了。” 左右衙役便将锁链套在齐元春脖子上,锁着他到了州衙大堂。 但因无人报案,死者的身份一直无法确定,也不能认定就是齐元春杀人。 案子一下悬在那里。 眼见马上就要过年,一众学子自然不能让夫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关在大牢,于是纷纷望向胡谦。 胡谦摇头道:“那女子全身赤裸,连一样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夫子又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无可奈何。” 一人道:“我可是听说敬恭会请神的,为何不试试呢?” 胡谦道:“上次请神耗费的精力还未恢复,眼前自是不成。” “那咱们该怎么办,夫子可是咱们的恩师啊,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 胡谦道:“按照夫子的说法,架子未倒之前,女子并未出现。” 郭宇道:“这么说来,女子应该就是昨夜出现的,毕竟谁也不会大白天带着个尸体到处跑。 “你怎么知道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死了,难道是进来之后被夫子杀了!” 众人吵作一团,不可开交。 胡谦道:“若是还想给夫子开罪,就安静听我说!” 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咱们先假设她是昨夜被杀后,再被别人抛尸在此。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不是金陵城人,既然是城中人,家人发现她不见了,为何不去报官? 如果不是金陵城人,那么她是在哪里投宿的,是客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总该有人见过她! 凶手为何要把她抛尸在夫子这,是不是和夫子有什么仇怨?” 许远方道:“敬恭,按你如此假设,好似确定凶手不是齐夫子一样。” 胡谦道:“自然如此。” “哦,何以见得?” “尸体所在的地方是夫子的花园,虽然天寒地冻,但因时常翻动,土质还是很软,若是走在上面,必然会留下脚印。 但是,除了我留下的脚印,伯父可曾见到那尸体旁边有别的脚印吗?” 郭宇立即叫道:“对了,那园中只有夫子身边有脚印,别的地方都没有!夫子离那尸体两丈多远,肯定不是他扔过去的!” 杜健知问道:“没有脚印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女子必然不是走进来的…… 而是从天而降,落在园中…… 这样的事,正常人能做到吗……” 说到这,却是忽地想到昨晚在房顶见到的身影来。 第57章 采花贼 听到胡谦的分析,许远方立即把州衙的差役派去客店、寺庙查问,又四处张贴告示,让人去衙门认尸。 一众学子也没闲着,竟是挨家挨户地问起来。 忙了一天,一无所获。 又找了三天,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众人全都急得焦头烂额。 腊月二十八,胡谦正要出门去州衙,沈玉珍忽地说道:“杏儿请到了上次说的王夫人,晚上就要来给小环医治。” 胡谦起初未觉得有什么,待反应过来,奇怪道:“为什么要晚上?” 沈玉珍道:“妾身一开始也觉得奇怪,问了之后,说是王夫人样貌奇特,白天不方便出门,所以常常晚上行医。” 他点点头道:“夫子的事情还没头绪,晚上我可能不回来了。” 沈玉珍点点头,和阿绣送他出了后院。 到州衙问过情况之后,胡谦下午便悄悄折返回来,一路上避开所有人,悄悄潜到小环房中。 小环见胡谦进来,立即挣扎着起身,“少爷……” 胡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那个给你看病的王夫人有古怪,现在我扮成你的样子躺在床上,你躲到柜子里去。” 小环点点头。 “身体能动吗?” “中午喝了汤药,已经大好了。” 于是让小环藏到柜子里,胡谦脱下外衣藏好,散开头发,蒙着被子躺好。 到了傍晚,果然听到外面沈玉珍说道:“夫人这边请。” 不多时,沈玉珍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阿绣、杏儿还有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子。 胡谦悄悄扯开被角瞥了一眼,只见那女子极为艳丽,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哪里是什么模样奇特的妇人。 “小环,王夫人来替你看病了。” 沈玉珍说了一句,被窝中的胡谦只是不应。 那王夫人道:“许是喝了药,困倦了,就让妾身来看看。” 然后又看了看沈玉珍道:“夫人,妾身治病手段奇特,若有外人在,多为不便,可否请夫人等回避一下。” 妇人治病倒是有这么一说,况且王夫人也是女子,沈玉珍三人便没有多想,说了两句便退了出去。 那王夫人见四下无人,竟然悄悄熄灭烛火,解了衣服摸上床来,颤声道:“我要为你治病了。” 胡谦只是不语。 她又道:“治病嘛,讲究望闻问切,况且妾身治病之法甚为奇特,还望不要见怪。” 说着就用手抚摸胡谦的肚子,待摸到肚脐处,便停住不动,只细细地揉着。 胡谦正自奇怪,那手忽地探摸下处,惊得他差点跳了起来。 王夫人也吓了一跳,立即翻身下床,却被胡谦一把抓住,伸手摸到她两腿间。 竟然也是男子! 胡谦喝了一声,“小环,点上烛火!” 小环立即从柜子中出来,点亮蜡烛。 外面沈玉珍等人听到动静,也立即敲门,小环立即过去把她们迎进屋里。 “相公,你怎么在这? 这……你捏着王夫人的手做什么?” 胡谦道:“这哪里是什么夫人,分明就是一个骗财骗色的贼!” 说着用力捏着那人的手,喝道:“说!你是什么人!” 那人哼了一声,只是闭目不言。 胡谦微微一笑,手中龙渊唰地一下飞出,瞬间切断他的头发,惊得他一下跪倒在地。 “别,别动手,小人是谷城县王二喜,因为哥哥是孙冲大师的弟子,因此学了些男扮女装的方法。” 这孙冲名号胡谦也曾听过,据说是一位十年间骗奸一百八十二位良家女子的采花贼,最后被凌迟处死。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小人有时假称治病,有时假装教授针织女工,混入小姐闺房,再行骗奸之事。” “如何骗?” “就是……故意讲些‘荤话’,挑逗小姐情欲。 或诡称‘作戏’,和小姐模仿,趁机诱骗得手。 如果遇上那些不易受哄辞色刚正的女子,则候至夜深时,向其喷洒迷药,再强行奸污。 因为富家女子贞节观念极强,无论是被哄骗得手的还是用强施奸淫的,事后都遮羞含辱,不敢声张。 不过常常也有一些耐不住独守春闺寂寞的离人之妇,还乐得借此聊解夫妇别离之怨呢。” “你玷污了多少人?” “刚出道不久,才只二十六人。” 胡谦道:“到我府中,果真是为了小环?” 王二喜闭口不言。 胡谦将龙渊剑往他脚下一插,剑身震颤铮鸣,吓得他浑身发抖。 “小人是……是听闻夫人美貌,所以……才来的,小环只是幌子,等混得熟了,再……” 胡谦气得浑身发抖,沈玉珍也吓得脸色发白。 王二喜连连叩头,“求先生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胡谦正想再问,王二喜忽地从地上抓起灰尘,扬手撒向胡谦的眼睛。 胡谦当即闪开,王二喜便趁着这个功夫冲出门外,三两步纵上房顶,作势就要逃走。 胡谦一愣。 那晚见到的人难道就是这王二喜! 当即纵身追了上去,没跑出十丈,就赶在王二喜身边,龙渊一挥,立即有一道白光掠去,“噗嗤”一下削断他的双腿。 “啊!” 王二喜惨叫连连,当即昏死过去。 等胡九等人拿着棍棒追上来,胡谦已经拖着王二喜的身体往回走了。 于是胡九等人用绳子将其捆住,又把他的双腿收了,这才回到院子里。 沈玉珍几人听得胡谦追了贼回来,一个个虽有心去看,却又见不得这样的血腥,便都各自回屋。 胡谦让胡九把王二喜栓到院子中的木桩上,解开他的衣服,没过多久,他就给冻醒了。 一开始他还疼得嗷嗷直叫,时间一长,腿上的血被冻住,渐渐只觉得冷。 胡谦道:“我再问你一件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否则就让你在院子里冻到天亮。” 王二喜道:“大爷,大侠,大仙,你饶了,把我送去见官,我受不了了,让我死。” 胡谦没理会他,问道:“二十三那天晚上,你可曾骗奸过什么人吗!” 王二喜想了想道:“有,有一个,但不是我骗的。 那晚我路过街市,见一美貌妇人深夜还在门口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就暗暗观察了一会。 没过多久,见一男子进门与那妇人风流快活。 可是不到一刻,两人就争吵起来。 之后那男子离开,我就悄悄溜进去,黑灯瞎火,那妇人也不知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就跟我弄起来。 后来那妇人睡了,我就逃了……” 第58章 程老板很绿啊 “那妇人生得什么模样?” “好像是……哎呦,见过的太多,我分不清了……” “身上有什么特征?” “进去之后,黑灯瞎火的,不都一样嘛!” “你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吗?” “好好的,小人不是吹嘘,凡是和小人欢好的,事后没有不念着我的。 有几次还有妇人四邻八乡地打听哪里有教针织女工的,就是为了寻我……” 胡谦抬手甩了他一巴掌,“胡九,把他锁在南边屋里,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等到天明,胡谦立即让胡九套了马车,拉着王二喜到州衙。 见到那女尸,王二喜立即一惊,“就是她,可是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怎么就死了呢?难道是我太用力了?” 胡谦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净说些用不着的!她是哪家的!” “是哪家的记不太清,好像是件成衣店,对,是成衣店的。” “店名叫什么!” “没看清。” 胡谦没再问,拱手朝许远方道:“伯父,这采花贼就交给你了,我去街面上转转。” 许远方道:“你要去找那成衣店?不用麻烦,我这就让人去街上挨个挨个的查。” 胡谦道:“若是明着查,只怕惊动了他们,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许远方点点头,“行,咱们就暗着访访。” 胡谦回到家中,将沈玉珍和阿绣带到街上闲逛。 年关将至,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不计其数,更有大户人家逛街赏玩,很是热闹。 沈玉珍道:“相公,是有什么东西要买吗?” 胡谦道:“天寒地冻,给你们俩做件厚衣裳。” 阿绣道:“腊八不是才做的吗?妾身还没舍得穿呢。” 胡谦哈哈一笑,“做了衣服不就是用来穿的吗?放着不穿,难道用来看吗?” 阿绣道:“衣服太好了,妾身在盖县的时候,整条街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妾身舍不得,怕穿坏了。 能看着就行,就能看见少爷对妾身的好。” 胡谦摇摇头,“行,这次再给你做一件,不要求太好,保暖就行。就这家,先进去看看。” 进了店门,立即有一个伙计笑脸迎了上来,“公子,是要做衣服,还是买成衣?” 胡谦四处看了看,“这店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哦,掌柜的和夫人陪着老太爷去上香了,得过会才能回来。” 胡谦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看了看铺面上挂的衣服,“有没有好的,暖和的,拿来我瞧瞧。” “是您穿还是……” “夫人穿。” 伙计应了一声,随即取来两套袄裙,又取来两件比甲。 阿绣口中虽说不想买,但东西一拿来,还是立即看了过去。 毕竟这些东西对女人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两人拿起来比试一了一会,摇摇头,“料子是不错,可是有些不合身。” 伙计赶忙道:“要是定制的话,可以稍晚些来,那时候老板娘该回来了,她的手可巧。” 胡谦点点头,于是迈步出门。 又逛了一家,胡谦又让两人去挑,待两人挑好,他便说有些不合适,最好可以定制。 因是给女眷做,便要请人家的老板娘出来。 这时若是真有老板娘出来,他定做两套,若是没有,便不做了。 逛了半晌,线索没找到,沈玉珍已经定了五套衣服,阿绣也定了三套。 阿绣心中又喜又忧,“少爷,不用再做了,这些都够穿好多年的了。” 沈玉珍略一思考,问道:“相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胡谦道:“是有点事,现在却不能对你们说,反正做了衣服也是用来穿的,也不怕糟践东西。走,下一家。” 『程记布庄』 还未进门,就见一个男人站在柜台后面,双目无神地望着桌上的算盘。 另有一男一女两个伙计,正在用鸡毛掸子掸衣服上的灰。 见胡谦三人进来,男人立即笑道:“公子,要点什么?” 胡谦道:“给夫人做件衣服。” “行,不知想要什么样的款式,咱们这……” 胡谦使了个颜色,沈玉珍立即上前选了套名贵的料子,“这料子不错,正巧定制一件比甲。” “行,夏桃,给夫人量尺寸。” 胡谦摇头道:“丫头手粗,还是老板娘来。” 男人道:“不巧得很,贱内回娘家了,您看就让丫头给量。” 胡谦道:“回娘家了,我昨天来的时候,她不是还在呢吗?” 男人一愣,“啊,昨天确实在,那个……晚上的时候,她娘家人来报丧,说是堂哥死了,所以连夜给接回去了。” 胡谦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接着,他先把沈玉珍和阿绣送回家,接着便来到州衙,直接请许远方把程记布庄的老板带来问话。 到了大堂,许远方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程怀明,拜见知州大人。” “程怀明!你可知罪!” “大人,小人无罪啊!” 许远方也不废话,直接让人把女尸抬了进来。 天气寒冷,尸体面容还未有多少变化。 程怀明一见,立即愣住了。 “程怀明,你可认得此人!” “认得,她是小人的娘子陈氏。” “你娘子被杀,为何不来报官!城内到处贴有认尸告示,你可别说不知道此事!” “小人,小人……娘子她昨夜被娘家人接回去了,说是堂哥死了,回去奔丧,小人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被杀。” 许远方一拍惊堂木,“还在狡辩!来人!先给我打四十棍!” 两侧衙役立即用水火棍插住程怀明的脖子,另外两个照着他的屁股打下去,没到二十棍,就打得他皮开肉绽,呼天抢地地嚎叫。 “大人,别打了,别打了,我招了,别打了……” 许远方挥了挥手,两侧衙役立即退到一边。 “程怀明,胆敢再说一句慌话,可就不是四十棍了!” “是,是,大人尽管问,小人一定老实回答。” 许远方看了看站在内侧的胡谦,这才又望向程怀明道:“你娘子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不是小人杀的!” “你娘子不见了,为何不来报官!” “小人,这……” “嗯?” “小人不敢来……” “为什么不敢来!” “这……” 见他面色忸怩,许远方一怕惊堂木,“带到二堂!” 到了二堂,只有许远方胡谦和程怀明三人。 程怀明看了一眼胡谦,先是一惊,继而低下头去。 “这里没旁人了,说!” “是,是……小人不去报官,实在是因为……小人安排娘子和别人偷情,所以……” 许远方和胡谦对望一眼。 “啥?你安排你娘子……和别人偷情?!” 第59章 还有一个人是谁 程怀明的头低得更很了。 “小人去年中秋在老泰山那里借了二百两银子,开了程记布庄,约定今年过年就还,可是生意不好,一直惨淡经营。 眼见时限到了,老泰山那里又催得紧,可别说是二百两,连二十两小人都凑不出。 所以……” “所以什么!快说!” “那天,西街的房二水来到店里,本来是谈生意,后来他见小人娘子生得美丽,便动了歪心思。 一开始他趁小人在,出言轻薄,后来被小人发现,便说愿意出一百两银子,让小人娘子陪他一晚。” 许远方和胡谦听得暗暗摇头。 “小人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可是架不住老泰山那边三天两头的催,又说还不上就要到衙门告,小人被迫无奈,这才愿意。” “你愿意,你家娘子也愿意?” “娘子不愿意,后来小人再三劝说,她才同意。” 胡谦心中疑惑。 若按王二喜所说,那陈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似乎不用再三劝说。 “于是小人便和房二水约定,让他昨夜到小人家去幽会,小人自己心中烦闷,便躲到二哥家喝了一晚上的酒。 谁知第二天就看到告示,才知道娘子被人杀了。 小人有心去告房二水,可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便忍下来。 不瞒大人说,小人本打算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去找房二水拼命的……” 胡谦道:“照你所说,你二哥是肯定可以为你作证的了?” “那是当然!” 胡谦和许远方说了几句,后者便将程怀明收监,不一刻,便将房二水带到大堂。 许远方一拍惊堂木,“房二水,程怀明已经招了!快把你是如何杀死陈氏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房二水倒是很爽快,直接叩头道:“大人,小人最多是和陈氏通奸,不,通奸也算不上,应该说是有私情,并没有杀人啊!” “别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等等!若是和程怀明说的有出入,小心挨棍子!” 房二水连连点头。 “那日小人在一鞋店买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街上有一妇人,生得美丽动人。 于是问老板可认得,老板说那是程记布庄程怀明的娘子陈氏。 由此小人就惦记上了。 后来小人借生意之名经常到程记布庄去,一来二去的便熟了。 小人本想和小娘子多说几句话,被程怀明看出小人的用意。 他便说要是小人肯出二百两银子,就让小人和其娘子结成好事。 小人还价还到一百两,他就答应了。 本来约定的是昨天晚上,可是当天正好小人的爹从乡下来了,小人便没有去成。 第二天就听说陈氏被杀了,小人就更不敢去了。 所以小人这……根本也没杀人啊!” 许远方道:“你说你没去,有谁能给你作证!” “小人的爹、娘子以及家里的仆人都能作证啊!对,还有隔壁卖肉的牛六,晚上的时候小人还亲自去他店里买肉呢!” 许远方喝道:“来人,把证人全部传来问话!” 于是将程怀明二哥和其家人、房二水的家人和仆从以及牛六全部带到堂上。 然而一问之后发现,他们说的竟然和程、房二人所说的丝毫不差。 那王二喜看到的和陈氏通奸的人是谁! 这下许远方可傻眼了。 “不对,肯定还有人没说实话,要不再动大刑试试。” 胡谦摇摇头,忽地心中一动。 “时间!核对一下时间!” 许远方一拍大腿,于是又分别提审王二喜、程怀明和房二水。 程怀明说他是在申时离开家,房二水说他在酉时去牛六家买肉,王二喜说他大概是戌时到的,没多久便和陈氏弄在一块的。 然后又分别找证人核实,除了王二喜无人作证,其他的都能对上。 但是若说王二喜没有证人,那却又不对。 因为那时他刚好经过胡家,踩动了胡谦头顶的瓦片。 这就说明,在王二喜、程怀明、房二水和那人四人之后,还有人去找过陈氏! 许远方也想到了这个地方,皱着眉头叹息不语。 胡谦明白,看来他也想到了。 齐夫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伯父,让我来做法试试。” 于是胡谦单独进到王二喜的房中,二话不说,直接施展魇祷神通。 王二喜立即像是如噩梦缠身一般,先是浑身颤抖,接着便跪了下来。 胡谦道:“王二喜,你可认得我!我是陈氏!” 王二喜一怔,迷迷糊糊道:“陈氏,你别来找我!我没杀你!我没杀你!” 接着,便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句。 胡谦摇摇头,又依次试了程怀明和房二水,依旧没有结果。 他望了望齐夫子所在的牢房,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夫子也试试。 正思量时,忽地想到在程记布庄看到的伙计——那家伙天天都在,想必是知道些什么事情。 于是立即请许远方去传,然而衙役回来却说,那伙计已经逃了。 许远方立即派人四处去追。 胡谦又找到程怀明,“你家的伙计叫什么名字?” 程怀明一愣,“伙计叫小七,是个孤儿,在布庄干了三个多月了。” “人怎么样?” “人挺勤快的,话也不多。” “平时住哪?” “住在布庄后面,小人给他租的房子。” 又问了房二水,房二水却说,有一次他在偷看陈氏的时候,发现伙计小七也在偷偷瞄着陈氏。 这样看来,凶手极有可能就是这小七了。 若不然,他为什么要跑呢? 然而胡谦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便在此时,他忽地生出一个主意。 就在当天,州衙在菜市口贴出告示,说是王二喜杀害陈氏,判处秋决。 之后便把齐夫子、程怀明、房二水一干人等全部放出。 后衙之内,许远方、胡不同和胡谦三人相对而坐,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一会,便有一衙役来报:“大人,去看告示的人很多!暂时没有可疑的!” 又一会,另有一衙役来报:“大人,暂时没看到齐夫子、程怀明、房二水三人!” 胡谦三人松了口气。 及至天黑,一衙役道:“大人,还是没见到这三人,牛六等人也没出现过,也没见到伙计小七!”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结果。 许远方道:“敬恭,会不会弄错了?” 胡谦正要说话,那衙役道:“倒是有个人来来回回地看了几次,虽然他都是远远地看,小人还是注意到他了。” “是什么人?” “小人特意跟了上去,发现……是个开鞋店的老板。” 第60章 是她先勾引我的 “鞋店?” 胡谦立即想到房二水所说的,在鞋店时问老板认不认识陈氏。 难道是同一个人? 胡谦道:“好,这事办得利落。” 许远方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衙役躬身道:“回大人,小人叫张虎。” “回头去支二两银子,就说是我赏的。” 张虎立即跪谢,“小人谢大人。” 许远方没有耽搁,立即让张虎锁了鞋店老板葛兴志。 葛兴志一开始还是百般抵赖,但问他那晚亥时在什么地方,又支支吾吾说不清。 许远方让房二水过来认,后者立刻说这个葛兴志就是那天他碰到的鞋店老板。 “若再不招供!先打二十棍再说!” 葛兴志仍是不肯开口。 许远方也不多说,惊堂木一拍,“打!” 然而二十棍下去,葛兴志仍是牙关紧咬。 许远方还要再打,胡谦站了出来,魇祷神通一出,立即喝道:“葛兴志,你可认得我吗!我是被你杀死的陈氏!” 葛兴志一愣,立即只觉四周天昏地暗,黑影中走出满脸是血的陈氏,吓得他连连后退。 “不要!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勾引我!” 胡谦摇摇头,随即撤了神通,葛兴志又是一怔,四处看了看,见所有人都望着他,不由泄下气来,瘫在地上。 “小人有天偶然见了陈氏,心中着了迷,便尾随她至程记布庄,之后一有机会,就在那附近晃悠。 本来以为她是什么贞洁烈妇,后来见房二水去程记布庄和程怀明商量什么,而程怀明居然没生气,便猜测是什么苟且之事。 二十三那天晚上,小人一直藏在程记布庄前的角落里。 先是见程怀明出去,接着又见小二出去,小人就溜到墙根底下,果然听见陈氏在和别人行苟且之事。” 胡谦和许远方对望一眼,这时在里面的应该是王二喜。 “等那人离开,小人便翻墙进去,想要和陈氏欢好,谁知陈氏受惊,叫着:‘怎么又来一个,刚才那个不是你吗?’说着就要点蜡烛。 小人怕暴露,便不让她点,拉扯的时候,小人随手拿起什么东西砸了她的脑袋,见她流血不动,就吓得逃走了。” 胡谦理了理思绪。 当时王二喜进去的时候,陈氏应该是把他当成了房二水。 后来葛兴志再进去,便引起了陈氏的怀疑,于是失手杀了她。 可是,陈氏的尸体是在鸿鹿书院被发现的,这一点该如何解释。 “大人,小人那时已经逃了,并不知道是谁把尸体弄走的。” “真的不是你吗!” “大人,杀人的大罪小人都已承认了,何况是这抛尸。” 许远方喝道:“葛兴志强奸不成,杀害陈氏,判处秋后斩首!” 将人带下去之后,胡不同道:“这样说来,那抛尸的必然就是伙计小七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必逃。” 胡谦点点头。 可是,若是伙计抛尸,那王二喜看到的那个人是谁呢? 难道就是那个伙计?还是别的什么人? 虽然还有许多疑点,但人总归不是夫子杀的,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剩下的,等抓到小七,就可以问个清楚了。 转眼到了除夕。 从早上开始,家里就开始忙活起来。 刘妈、杏儿、小环和阿绣准备饭菜,沈玉珍和胡谦在院中写春联。 “相公,可有新对子了。” “有……”胡谦沉吟一下,念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沈玉珍道:“好!好联!” 于是奋笔疾书,将胡谦所念诗句写下。 “又有了!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 两人一个说一个写,直到小环过来说老爷让去吃早饭,这才停下。 等到上午,胡谦让小环和杏儿把春联贴好,又见一时没有别的事做,便又带着沈玉珍和阿绣到街上闲逛。 比起往日来,今天的街市是更加热闹。 有舞龙、耍狮子的;唱戏、说书、踩高跷、跑旱船的;还有穿着各式各样仙师法袍驱邪避凶的。 正走时,胡谦忽地闻到一阵清香,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家胭脂水粉店,不由兴致大增,迈步便走了进去。 “哟!这位公子,您看点什么?” “随便看看,对了,可有上好的香水吗?” “有,有,咱们这有上好的百花香水,用蒸馏法将茉莉、阇提、佛桑、大小含笑花、素馨花、麝香花等百余种花取露融合而成,似花非花,似露非露,芬芳无比。 这,您看这,这还有胡姬常用的雀舌草,是千辛万苦从京城运过来的。” 胡谦扇着闻了闻,果然与众不同。 转头看沈玉珍和阿绣时,见两人都只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你们不喜欢吗?” 沈玉珍道:“这……是不是太艳了些?” 阿绣道:“少夫人买就可以了,妾身还是算了,太贵了。” 胡谦哈哈一笑,低声在沈玉珍耳边道:“晚上抹一点,到时出汗都是香的,岂不是乐趣大增。” 沈玉珍的脸一下红到耳根,娇羞嗔怒地白了胡谦一眼。 “行了,正好一人一瓶,包起来。” “好嘞。” 出了店门,胡谦忽地对面酒楼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程怀明,另外一个居然是齐夫子! 此刻两人正相对而坐,举杯共饮。 他愣了一下,立即带着两女走开。 之后便再无逛街的兴致,缓缓散步回家。 吃过年夜饭之后,胡不同让全家人都去走城墙。 据说是一种年夜习俗,在年三十晚上在城墙上走一圈,来年便不会生病。 胡谦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沈玉珍的兴致很高,说是吃完饭去消消食也好。 于是胡不同、胡谦、赵氏和沈玉珍四人一同出门去东边城墙。 胡谦本来还想让阿绣跟着一块去的,但因她是妾,胡不同不让带着。 阿绣本来已经跟到门口,听了此话,不由面色微变,随即又笑道:“差点忘了,妾身还得准备明早的饺子。” 说着见礼退去了。 胡谦便更没了兴致,一路上任胡不同两人在前面走,他只和沈玉珍在后面慢慢走着。 “妾身听杏儿说,金陵的人过元宵节时有个灯会,特别有意思的。” “什么灯会?” 沈玉珍正要开口,忽听有人喊道:“快看北边!” 两人随即往北看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似乎是什么地方走水了。 前面的胡不同一见,立即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地方,好像是马守备的大营……” 第61章 洗洗吧 “糟了!” 胡不同哪里还顾得上走城墙,和胡谦几人说了一声,赶紧往州衙跑过去。 他一走,赵氏也没了心情,胡谦和沈玉珍只好陪着她。 沈玉珍一边扶着她,一边还宽慰道:“娘,也许只是小事,不必太过担心。” 胡谦道:“对,还是把前面这一截走完,然后再下去。” 城墙上的人很多,但大都不再继续走了,而是跑到东北角,看着那火光冲天的地方。 胡谦也时不时地看上一眼。 那地方若真是马守备的大营,事情必然小不了。 联想到一铁鞭就在金陵城附近的山里,就更让人担心了。 果然,一截城墙还没走完,忽地上来两队兵丁,吆喝着让城墙上的人赶紧下去。 等胡谦两人扶着赵氏回到家时,胡不同还没回来。 沈玉珍道:“相公,不如让胡九送个食盒和大氅过去,免得老爷回不来,在那边挨饿受冻。” 胡谦在她额头上一吻,“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于是吩咐胡九准备了东西送过去。 他先到阿绣屋里,本想安慰她几句,谁知她还没从刘妈那里回来。 回到正屋,沈玉珍坐在梳妆台上看着什么。 他悄悄走过去,见她正对着白天买的香水发呆,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想了一会,她似是终于下定决定,缓缓打开盖子,正要喷时,见胡谦站在身后,不由吓了一跳。 “相公,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要是相公进来你都没感觉,那该多伤相公的心啊!” “不是,妾身只是……” 胡谦嘿嘿一笑,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没事,不存在那种情况的,相公若是进来,你一定会知道的,而且还会很吃惊。” 沈玉珍道:“妾身不明白相公的意思。” “没事,你一会就知道了。你这是要用这个香水吗?” “妾身只是有点……好奇。” “这东西不能直接用,最好是沐浴之后使用。” “小环和杏儿还在厨房,只怕不好沐浴。” 胡谦道:“没关系,相公来帮你洗。” 她立即红了脸,轻声道:“怎么敢劳相公出手,妾身自己来。”说着就要站起来。 胡谦立即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脖子上吻着。 “娘子待着就是,这种粗活还是我来。” 说完便出去弄来浴桶,又到厨房要了些热水,让小环帮着抬了过来。 小环本来还要帮沈玉珍洗漱,被胡谦赶了出去,屋中一时只剩胡谦和沈玉珍两人。 “娘子,来,趁热。” 沈玉珍犹豫了一下,娇羞地将头上朱钗和玉簪去掉。 胡谦见她动作太慢,便缓缓从后面拥住她,抚摸着解开袍带,脱掉比甲和内衬。 “相公,你能先转过头去吗?” “好好,我转过去,你快进去,免得着凉。” 虽然屋中生了熏炉,但毕竟是冬天。 随后,就听身后水声响起,待转过身,她已经坐在浴桶中了。 胡谦道:“娘子身上洗干净了,可是相公还没洗呢。” “妾身只顾自己,实在失了礼法,那妾身就不洗了,相公进来。” 胡谦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浴桶这么大,一起洗不就行了。”说着就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 沈玉珍赶紧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就觉胡谦下到浴桶中。 “走城墙出了些汗,我来帮娘子擦擦。” “不,不用,妾身自己来就行。” “那娘子帮我擦擦。” “好。” 正在擦时,胡谦忽地轻轻一拉,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娘子,别冻着了,坐在我怀中暖和些。” 她怯生生答道:“好……好。” 于是就坐在胡谦怀中。 等到小环和杏儿从厨房回来,听得屋内水声不断,不由惊异道:“怎么洗了这么长时间。” 待走到外间,忽听得些奇怪的声音。 两人立即惊得张大了嘴,红了脸,低声笑着,悄悄在外间等着。 又等了一会,沈玉珍气息不匀地喊道:“小……小环,杏儿,你们回来了吗?” “是,在呢。” “进来收拾一下浴桶。” 小环和杏儿这才进到内间,只见胡谦正躺在床上,沈玉珍穿着薄衣坐在梳妆台用干布擦着头发。 浴桶里的水几乎全洒在地上,连窗棂都被溅湿了一片。 两人赶紧把浴桶的水舀出来,把浴桶抬出去,又找了干麻布把地上的水擦干,问明没有别的吩咐,这才退了出去。 沈玉珍收拾好,上到床上。 “相公,时候不早了,早点睡。” 胡谦道:“还没用香水呢,你躺下,撩开衣服,我帮你擦。” 于是帮沈玉珍擦了香水。 她轻轻闻了闻,“香而不艳,确实是个好东西。” “更大的作用你还没发现呢!” “什么作用?” “兴奋剂。” “兴奋剂?那是什么意思?啊,这,相公,你怎么还……” 大年初一,胡谦和沈玉珍先是给胡不同和赵氏见礼,然后四人一起吃了早饭。 “爹,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大人那边一直没消息,现在还不好说,等会我还得去州衙看看。” 匆匆吃了几口,胡不同便出门了。 之后,胡谦把胡九、刘妈等佣人叫到跟前,每人给发了二两银子,又说了些勉励恭贺的话。 胡九等一个个喜上眉梢、感恩戴德。 回到后院,老远就听杏儿和小环说:“听说少爷在前院都发了银子的,咱们也一定有的。” 小环道:“那当然,腊八节都有,难道初一还没有吗。” “到时你买什么?” “买个耳坠。” “那可不一定够呢。” “攒着呗,明年说不定就够了。” 说着见胡谦进到院子,立即见礼,“少爷,新年好。”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胡谦。 胡谦道:“好,好。”直接转身去了沈玉珍屋里。 两人不由撅起嘴来。 等进到屋里,沈玉珍拿出十两银子来,“小环、杏儿,拿着,少爷给你们的,一人五两。” 小环一愣,随即跪地谢道:“谢少爷,谢小姐!” 杏儿也眉开眼笑道:“谢少爷,谢夫人。” 胡谦道:“拿了钱,该买坠子的买坠子,该买衣服的买衣服,只是不要张扬,免得别人说闲话。” 两人脸上一红,知道刚才的话被胡谦听了去。 正说着,胡九忽地在院门口喊道:“少爷,少爷,快去州衙,说是马守备那里出事了!” 第62章 禄儿 等胡谦到的时候,许远方等几位大人已经在商议着了。 胡谦见礼之后,被许远方安排在下首的座位上坐着。 “敬恭,你也不是外人,请你过来呢,是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伯父但说无妨。” “昨夜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实不相瞒,马守备那边失去联络了。 据我们几人猜测,马守备应该是遭到一铁鞭的突袭,至于结果怎样,目前还不好说。” 胡谦点点头,隐隐觉得事情应该比想象得还要糟糕一些。 如果马守备突围出来,必然会来金陵城。 可是到现在还没联系,那多半是凶多吉少。 “但是马守备之前曾说过,一铁鞭手下似乎有个会妖术的,所以每每能躲过官军的围堵……” “伯父的意思是?” “咱们先做最坏的打算,万一马守备全军覆没,一铁鞭引群盗围攻金陵城……” 胡谦点点头,“若真是有那等妖人,敬恭一定鼎力相助,只不过行军打仗就不是敬恭所长了。” “打仗之事自然他们武官去做,只要你能对付那个妖人,剩下的不足为患。 再说,马守备是孔总兵的部下,他这边出了事,孔总兵必然有所行动,咱们只需坚守金陵城就好。” 出了州衙,胡谦见大街上多了许多衣衫破烂的流民。 看来不仅是金陵这边,下面的县也一定遭到一铁鞭的袭击。 细细想来,许远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若不是有什么妖人,凭他一铁鞭那些盗匪,又怎么能和官军周旋如此之久。 回到家中,正巧碰到阿绣要出门到刘妈家拜年。 父母音讯全无,她的亲人便只剩下刘妈一家。 胡谦想和她一块去,阿绣却摇头道:“少爷,这不行的,没有哪一家会去妾室家里拜年的。” “行,你早点回来。”他说着又掏出十两银子,“我人不去,你就帮我带点东西去,免得人家说我看轻了你。” 阿绣眼中含泪,接了过来,低声道:“多谢少爷。” 胡谦看得动容,拉着她的手道:“算了,还是我陪你去买点。” 于是让小环和沈玉珍说了一声,便和阿绣来到街上。 虽是初一,但仍有不少店铺开门。 胡谦本想买些锦缎布匹,再转念一想,还不如直接给钱,刘妈家若缺少什么,便由他们自己去买好了。 免得买了些中看不中用的,他们最后还得把东西卖了去换银子。 正想着,忽地看到街角有个头上插着草标的女孩,约莫十二三岁,头脸全是灰,身上衣服已经破得全是补丁。 而在她的身边,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正蹲在那里,斜着眼睛看着街上的行人。 胡谦一愣,问阿绣道:“那孩子是干嘛?怎么头上插根草?” 阿绣道:“插标卖首,那是卖孩子的。” 胡谦以前倒是听过卖孩子的,没穿越的时候也见过许多女孩戴个小草头饰,那时还挺流行的,却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意思。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子,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身后的中年汉子赶紧走过来,躬身笑道:“这位公子,您看这多好的小姑娘,您看上了?” 胡谦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表叔,可怜孩子爹妈被土匪杀了,没人管了,您要是看上了,就买回家去,当个玩意。” “你真是他表叔?” “是啊,怎么不是了。” 胡谦拉着孩子的胳膊,“小姑娘,你别怕,你告诉我,他是你亲戚吗?” 小女孩默然摇了摇头。 胡谦喝道:“我看你是拐卖孩子的人贩子!跟我去衙门!” 汉子忽地掏出一把小刀,猛地往胡谦刺了过来。 胡谦一脚踢在他手上,刀身一转,直接捅在他胸口上。 他挣扎了两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周围的人立即喊道:“杀人了!杀人了!快去报官!” 胡谦大声道:“这家伙是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赶紧报官!” 不多时,两个衙役拿着锁链快步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张虎。 见了胡谦,张虎立即躬身行礼道:“胡公子,这是?” 胡谦简单解释了一遍,张虎又问了问那小姑娘,于是让人把尸体收了。 “公子,那这小姑娘怎么办?” 阿绣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恳切地望着胡谦道:“少爷,不如就带回家,太可怜了。” 胡谦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于是拉着小姑娘的手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禄儿。” “现在我带你回去做个婢女,你愿不愿意?” 禄儿虽小,但大抵也能分清善恶,先前只不过被人贩子吓到,所以不敢说话。 “我愿意。” 胡谦点点头,“阿绣,你先去刘妈家,我带禄儿回家,等你回来,就把她带到你房里去。” 阿绣高兴道:“谢谢少爷。” 回到家时,禄儿还是怯生生地站在胡谦后面,不敢抬头。 沈玉珍三人见了,立即好奇地凑过来。 胡谦又把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沈玉珍道:“这些人贩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然后又拉着禄儿的手嘘寒问暖。 “该饿了,杏儿,去弄点吃的来,小环,带她去洗洗,把你的干净衣服给她换上。” “奴婢的衣服她穿着该大。” “那就改小点,赶明我再给你买。” 也许是因为听到城外战乱的消息,城中的人基本都不怎么出门,也没人来拜年。 胡谦也乐得清静。 等小环和杏儿给禄儿洗漱好,换上新的衣服,一个美人胚子立即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玉珍赞叹道:“禄儿长得可真俊,妾身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她这般容姿。” 胡谦道:“禄儿,你是哪里人?你爹娘呢?” 禄儿这时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害怕,轻声道:“我是广平县人,家里世代务农,爹娘被土匪杀了。 他们看我小,就抓了我回去。” 胡谦叹了口气,“世道不太平,人命如草芥。” 小环道:“那你是怎么逃掉的?” 禄儿道:“那些土匪押着我走的时候,半路碰到一个美貌的大姐姐。 那姐姐翻开上衣,将一把匕首抛到空中,就见一道长虹飞下,那几个土匪就都死了……” 第63章 省亲 此话一出,别人或许没感觉有什么,胡谦却是立即一惊。 若是禄儿说的没错,那女侠的手段可是十分厉害了。 “然后呢?既然被那女侠救了,后来为何又落入人贩子的手里。” “姐姐将我送到金陵城,然后就走了,过了一会,那个人就抢走了姐姐留给我的银子,又要把我卖掉。” “你几岁了。” “十二了。” 又说了一会胡谦让禄儿先跟着小环和杏儿帮忙,剩下的事情等阿绣回来再教她。 十二岁的年纪,帮忙做些简单的家务还是可以的。 结果禄儿表现得相当活跃,或许是害怕胡谦再把她卖掉。 到了晚上,胡谦把禄儿交给阿绣,自己去找沈玉珍。 沈玉珍正和小环杏儿摆弄一个红黄相间的玻璃灯,见胡谦来了,便起身问道:“相公,你看这玻璃灯如何?” 胡谦点点头,“挺好看的,这是要做什么?” “先前和你说的十五灯会还记得吗?妾身也想去参加。” “具体是个什么内容呢?” 杏儿本就是守备府的婢女,对此是十分熟悉,答道:“少爷有所不知,东城有个娘娘庙,庙内回廊曲折,有十几座大亭。 每年元宵,城中大族便认领一处角落,悄然悬挂上一种这样的玻璃灯。 灯下放置宝座,旁边再摆上几案花瓶,插花陈设,再在另外一边附上新作的诗词,互相比较胜负。 白天只是游玩赏看,到了晚上,便在花瓶之间插上高低不一的蜡烛,名为‘花照’。 到时候,花光灯影闪耀不已,宝鼎之上香气缭绕,仿佛在龙宫夜宴一样。 所以灯会又叫花照会。” 胡谦听得有趣,问道:“娘子,看来这玻璃灯、花瓶和花你都准备好了?” 沈玉珍道:“玻璃灯倒还在其次,这花和花瓶也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新颖的诗词,妾身愚钝,到现在还未有所得。” “可有题目吗?” 杏儿道:“一般都没有题目的,大多都是歌物颂人、赞美良辰景色的,去年我家大小姐就……” 她说着,忽地听下,低着头不说了。 胡谦道:“没事,城中烦闷,就去玩玩也好。 对了,咱们来金陵也有些日子了,还未回你家看望,不若明天回南阳一趟,如何?” 沈玉珍道:“妾身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外面不甚太平,所以原也没打算回去的。” 胡谦道:“无妨,咱们小心些也就是了,若真遇上匪盗,我还是可以应付的。” 又商议了一会,胡谦便去和胡不同说了。 胡不同虽是担心,但胡谦的本事他也是见过的,所以便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由胡九赶一辆马车,载着胡谦、沈玉珍和小环三人离开金陵。 本来胡谦一路上都在戒备,可眼看进了南阳县城,也没遇到什么情况。 天色已晚,守城的士兵本来不想让胡九进城,但见了胡谦,立即恭敬行礼,放四人进到城中。 这里还和之前差不多,因是过年,所以晚上也有许多人在街上。 来到沈家,门房立即把四人迎了进去。 沈三石和杨氏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出屋子。 没等胡谦两人施礼,沈、杨两人就来到面前。 杨氏眼眶湿润,喊道:“我的女儿呀!”张开双臂把沈玉珍抱在怀中。 沈三石也激动地朝胡谦道:“本来想着要去金陵看看你们,可是外面不太平,就没敢去,没想到你们今天竟然来了。” 寒暄了两句,沈三石道:“快!进屋再说!” 在正厅坐了,胡谦道:“小胥一直也想来的,只是金陵那边一直有事走不开,眼看过了年,又见玉珍思念双亲,实在不忍再等,便冒险过来了。” 沈玉珍和杨氏立即又哭了起来。 胡谦四处看了看道:“怎么不见廉弟?” 沈三石叹气道:“这孩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整天想着做大将军。 后来被我骂了一顿,本以为会安分些,谁曾想前些日子他竟偷偷跑出家,留下书信说是要去马守备那里投军。” 沈玉珍大惊失色,“怎么偏偏去了马守备那里。” 沈三石道:“怎么了?马守备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胡谦道:“哦,那个……马守备为人严苛,只怕廉弟受不了这个苦。” 沈玉珍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吃过晚饭,胡谦和沈玉珍回到房间。 “相公,这可怎么办啊?” “廉弟虽说是去投马守备,但也不一定真能找到,也许他去了别的地方。” “可是……妾身就这么一个弟弟,实在是……” 说着又哭了起来。 胡谦将她拥入怀中,正待说时,小环忽地轻声道:“小姐,夫人请你过去呢。” 两人对望一眼,难道看出什么端倪了? 胡谦道:“就算他们问你,你也不能说,要不然事情就更糟了。” 沈玉珍点点头,整理好衣服出了房门。 过了许久,她终于回来。 胡谦立即将她拉到床上。 “怎么样?是问廉弟的事情吗?” 她摇摇头,面色怪异道:“娘给我介绍了一个郎中。” “什么意思?” 话才问出口,便立即明白过来。 她继续说道:“娘看我肚子空空,便问了些……那个事情,然后就给介绍了一个郎中,说是专治此类疑难杂症,让咱们明天去看看。” 胡谦点点头,“那娘子的意思呢?” “就去看看也好,免得娘担心,只不过……此事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妾身只怕影响相公的名声。” “这有什么影响?” “妾身还在闺中时,时常听下人说谁家的娘子无法生育,由此嘲笑那主人家绝了后,所以……” 胡谦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这有什么,你我都还年轻,还怕没有孩子吗。 再说,这事还不一定是你的问题呢,也许问题在相公身上。” 她摇了摇头道:“从来都只听说妇人不能生,还从没听说问题在男子身上。” “是或不是,等几个月看看阿绣的情况再说,若阿绣也不能怀上,那问题不就在相公身上了嘛。” “不对,那样的话,问题肯定是在阿绣身上,如何能在相公身上呢。” “有没有问题,你问问它不就知道了。” “问谁?” “它。” 沈玉珍脸上一红,“要……怎么问?” “就按医书上所说的,按望闻问切之法就行。” 她俯下身,一脸认真道:“问了就能有结果吗?” “是的,它肯定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她点点头,直直地看着,喃喃道:“望……闻……问……切……”遂摸去。 第64章 逃兵 吃过早饭,杨氏使一小厮三杆子赶车带着胡谦和沈玉珍去郎中那里。 正要出发时,忽见城外一道长虹冲天而起。 胡谦一愣,立即想到禄儿的话,当即让沈玉珍在家中等着,自己三两步赶到城外。 然而环顾四望,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回到沈家,沈玉珍却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 问其原因,只说那个郎中是个男人,因男女有别,因此绝不肯去。 胡谦心中也有芥蒂,便不再相求。 其实若是后来得了相应的神通,自己便可给她看好了,又哪里需要什么郎中。 又住了一日,两人初三清晨离开沈家,出城往金陵而去。 铅云厚重,似乎又要下雪。 胡谦让胡九稍微赶快些,雪地行车,车轮陷在泥里出不来。 然而才行了十几里,忽听远处喊杀阵阵,一前三后四匹快马飞快掠了过来。 未到近处,忽听一声“咻”的一声,一只羽箭飞射而至,直接钉在马车的轮子上。 沈玉珍和小环吓了一跳,胡谦立即下车去看。 只见当首那人穿着大乾朝的军服,向胡谦喊道:“土匪作乱,快快避开!” 一边喊,一边策马朝远处狂奔。 后面三人手持大刀弓箭,见一时追不上他,竟然勒马将胡谦几人围在当中。 “马车里的人全都下来!” 胡谦还未说话,逃走的那个士兵又绕了回来,站在十丈远地方叫喊道:“孙子们!你爷爷在这里呢!有本事就来抓我!” 三个土匪也不上当,只用刀尖对准胡谦道:“快让车里的人下来!要不然叫你人头落地!” 胡谦拱手道:“三位好汉是一铁鞭的队伍吗?可否见过一个叫沈廉的?” “少他娘的啰嗦!什么沈廉!” 说着挥刀朝胡谦砍过来。 胡谦飞出袖中龙渊剑,挥手甩出一道白光,那土匪立即身首异处。 另外两人惊得面无血色,叫道:“又有妖怪!快逃!” 话音未落,立即又有两道剑光追上去,将两人斩落马下。 胡谦摇摇头,“又有妖怪?” 沈玉珍在车内听得心惊胆战,挑开帘子问道:“相公,没事?” 胡谦赶紧挡住她的视线,“没事,别看,回去坐好。” 沈玉珍还是看到了地上血肉模糊的一滩,吓得惊呼一声,躲到马车中。 那士兵见三人转眼就被杀死,惊得目瞪口呆,策马到了近前,下马行礼道:“在下马守备麾下小旗童大年,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胡谦道:“不是什么侠士,金陵胡谦。” “胡谦?莫非就是同知胡大人的公子?” “正是。” “难怪有如此手段。” “哪里?童小旗,请问你可知一位叫沈廉的,应该是不久前才投到马守备麾下的。” “这却不曾听过。” “那马守备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童大年面色一变,拱手道:“此乃重要军情,实在不好相告。” 说完又恳切道:“胡公子是要回金陵吗?能否让在下跟公子同行。” 胡谦道:“当然。” 童大年抱拳称谢,又在地上三具尸体身上摸了摸,收了他们的兵器和马匹,跟在胡谦的马车之后。 一路再无事端。 到了金陵,童大年立即去往州衙。 回到家中,胡谦和沈玉珍先去给赵氏问安,又把沈三石带来的礼物交给赵氏。 阿绣、杏儿和禄儿知道胡谦回来,早就在后院中等着的。 见胡谦和沈玉珍平安归来,阿绣心中稍定,虽有心上前和胡谦说话,但碍于身份,还只是看着。 胡谦倒没觉得什么,望着阿绣道:“阿绣,你过来。” 阿绣心中欢喜,立即快步到了胡谦身边。 “家里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 “没有,家里一切都好。” “城中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也没有,哦,书院的郭公子和杜公子来过,说是问问少爷去不去花照会。” 胡谦点点头。 夜晚,胡不同回到家中立即把他叫了过去。 “爹,是童大年带来什么消息了吗?” “对,说起来也令人难以置信。 童大年说守备大营突然失火,接着一铁鞭就率人冲了进来。 各部官军炸了营,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马守备负伤逃走,余部被冲散。” “突然失火?” 这样看来,一铁鞭队伍里有妖人的情报倒是十分可信了。 胡不同点点头,叹息道:“马守备这下可糟了。” “爹的意思是?” “若是他战死沙场也就算了,可是他战场逃走……不仅他本人会被处决,可能还会连累家人。 对了,这几天就不要再出城了。 马守备大败,一铁鞭说不定会攻城。” 回到后院,沈玉珍托词要准备花照会,让阿绣伺候胡谦歇息。 来到厢房,阿绣正在教禄儿认字。 可是她本身就识字不多,教得也磕磕绊绊的。 见胡谦进来,她立即高兴道:“好了,今天就学到这里,其实女儿家也不必认多少字的。” 禄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禄儿,见到少爷怎么不行礼?” 禄儿这才反应过来,朝胡谦见礼,“少……少爷好。” 胡谦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待再说什么,阿绣道:“禄儿,你回去睡,晚上就不用过来了。” 禄儿应了一声,缓步退去。 胡谦坐在椅子上,四处看了看道:“屋里怎么不生炭火?” 阿绣道:“少爷来,妾身才敢用,少爷不来,妾身一个人用,太浪费了。” “那就点上,点两盆,免得冷。” “少爷,一盆就够了的。” “让你点两盆就点两盆。” 阿绣赶紧忙活起来,不多时,屋里便暖和起来。 胡谦拍了拍大腿道:“阿绣,坐过来。” 阿绣面色一红,赶紧坐下。 “你这穿的是上次定制的衣服吗?” “这长袄是定做的,昨天刚取回来的,长裙上的刺绣还没做好,所以没拿来。” “下面呢?” “下面这是妾身之前的长裙。” “脱掉,怪热的。” 阿绣一愣,点点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里面的衣服也脱掉。” “嗯,嗯……” 遂正坐之,其似柳枝软倒在胡谦怀里,手环其腰,蹙蹙不言,亦不敢稍动。 “对了,刘妈家过得好吗?” “嗯……” “刘妈有没有问到我?” “嗯……” “热吗?” “嗯……” “喜欢吗?” “嗯……” 第65章 花照会 转眼到了十四。 沈玉珍的玻璃灯已经准备完毕,又亲自到街上选了梅花和玉兰,一切准备就绪,只是在诗词上无法决断。 阳光明媚,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胡谦正在院中舞剑,阿绣一边偷偷看着,一边带着杏儿三人在一旁剥花生。 沈玉珍从屋中出来,犹豫道:“相公,你能帮妾身看看吗?” 说着递过一张纸。 胡谦接过来看了,只有区区十六个字。 “垂阁画帘,谁系怀思,影弄花枝,丝牵柳线。” 于是笑道:“娘子这是要考我吗?” 沈玉珍笑而不语。 胡谦道:“若是没看错,这应该是一首回文诗。 垂阁画帘画阁垂,谁系怀思怀系谁,影弄花枝花弄影,丝牵柳线柳牵丝。” 阿绣拍手称赞,“姐姐好诗才。” 胡谦笑道:“阿绣,你何时也懂得诗了。” 阿绣讪讪笑道:“虽不懂,但听着就很厉害。” 沈玉珍道:“相公,花照会上就用这首如何?” 胡谦点点头,“极好,只怕金陵这些才子都被娘子比下去了。” 沈玉珍道:“相公又取笑妾身,妾身可不敢小觑了金陵才子。” 她沉吟了一下,犹豫道:“这首诗虽好,但总觉得过于雕饰了,少了些天然的姿色,终归不美。” “那娘子的意思呢?” “妾身自然是想换的,可是水平有限,想了多日,只得一字半句,实在惭愧。 所以,能不能请相公帮妾身写一首?” 胡谦哈哈一笑,正要说话,胡九站在后院门口道:“少爷,老爷请你去州衙呢。” “行,知道了。”他点点头,朝沈玉珍道:“娘子,我晚上回来帮你写。” 于是动身去了州衙。 “爹,出了什么事吗?” 胡不同道:“昨夜城外隐隐出现许多火把,你伯父猜测可能是一铁鞭要对金陵城动手,所以一直守在城池那边。 直到刚才,北城城门外忽地出现许多白毛老鼠,一个个在地上钻来钻去的。 他怀疑是一铁鞭的妖术,所以赶紧让我请你去。” 胡谦点点头,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身法一现,纵跃之间便消失在州衙门口。 一众人见了,不由连连惊呼。 到了北城城墙,许远方赶紧过来,略微解释了一下情况,便让胡谦去看。 就在护城河十几丈远的地方,果然有四五只白毛老鼠在那里窜来窜去。 许远方担忧道:“先前我让士兵张弓射箭,可是那老鼠竟然纵跃着躲闪,寻常老鼠必然不会像这样,这肯定是妖物。 马守备军法严谨,就算失火,也不至于酿成那等火灾,想来想去,说不定就是这些妖物在作祟。” 胡谦点点头。 以他的神通来看,这些老鼠身上都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 于是道:“伯父稍等,待我下去看看!” 说着竟然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许远方一惊,吓得叫道:“敬恭!你……” 然而话音未落,胡谦已经像是大鸟一样缓缓落在地上,再一跃,便过了护城河。 “这……” 虽然许远方也曾见识过胡谦的手段,但像今天这样却是头一次,当即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胡谦到了跟前,那些老鼠立即尖叫着往后逃去。 “唰!” 胡谦抬手飞出袖中龙渊剑,但见白光骤起,那几只白毛老鼠顿时被切成好几段。 尸体之中,又有一道道黑气升起,片刻间聚成一团,快速往西北方向飘去。 胡谦三步赶上,白光一扫,正好打中黑气。 然而那黑气只是被切成两块,片刻间又聚在一起,往远处遁去。 他定了定神,看来剑术神通虽是犀利,却并不是万能的。 念及此,又踏着城墙飞跃而上。 “敬恭,你没事?” “伯父放心。” 与此同时,西北一处背阴山沟里,一个全身罩在黑袍中的人忽地面色突变,当即呕出一口血来。 “胡谦,果然厉害!” 考虑到一铁鞭可能随时来犯,许远方便请胡谦留在城墙镇守。 胡谦道:“等我回去和娘子交代一声,马上就来。” 于是下了城墙,快步回到家中。 到了后院,见阿绣正在教禄儿写字,问沈玉珍在哪,说是在关在屋里写诗词呢。 胡谦便没去打扰,于是告诉阿绣自己要去州衙办事,晚上不一定会来。 阿绣立即取了胡谦的貂绒大氅,又问晚上要不要送饭。 胡谦摇摇头,正要走时,忽地想到沈玉珍要的诗词,于是顺手拿笔写了一首,匆匆回到城墙。 一直到晚上,四城外再无怪事发生。 守城的士兵本来还自担心,等胡谦下城杀鼠妖的事情传开,一个个便都稍稍安心。 毕竟他们对付山贼土匪倒没什么,可是委实对付不了鬼怪。 所以一个个见了胡谦,宛若见到神明一般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到了第二天,许远方见没什么事情,便让胡谦回家休息,若有什么情况,再来请他。 胡谦也着实有些困倦了,便开完笑道:“若是再叫我守城,最好发些饷银才好。” 许远方道:“等这件事过去,必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又聊了两句,胡谦便回到家中。 正是十五元宵节日,却没什么人在家,后院也只有禄儿一人在。 见胡谦进来,禄儿立即要给胡谦打水洗漱。 胡谦摇头道:“算了,我自己来。” 于是自顾自洗漱一番,稍稍吃了些点心,进到卧房睡下了。 娘娘庙里,沈玉珍、阿绣、小环、杏儿四人走在前面,胡九抱着花瓶和玻璃灯跟在后面。 一路上游人如潮水般,几人走走停停,百米不到的路,愣是走了半个时辰。 “少夫人,咱们的位置在这。” 地方是沈玉珍早就让杏儿和胡九来占好的,拐个弯就是娘娘庙正殿,位置极佳。 对面、左边、右边也都早就被人占了。 沈玉珍几人一边好奇地东看西看,一边慢慢把玻璃灯、花瓶、几案和蜡烛放好。 杏儿惯是经历过的,所以便提醒着这该怎么放,那该如何摆,好一会才布置完毕。 沈玉珍犹豫了一下,见别人都把诗词帖儿挂好,也就把准备的回文诗拿了出来。 然而才过了一刻,便有两个倩影停在位置前。 “杏儿,你怎么在这?” 杏儿抬头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马凝雪和马凝蓉姐妹。 正待施礼,马凝雪上下打量了沈玉珍一眼,“咦,这就是胡公子的娘子吗?” 第66章 拿出来瞧瞧 娘娘庙里人来人往,管事的人或笙箫歌唱,或煮茗清谈,各个灯展前观看赏帖的人如蚂蚁群集,连屋檐下都设置了栏杆作为限制。 人群之中,突然出现的马家姐妹立即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加之沈玉珍容姿卓绝,阿绣面容姣好,又为这小小的灯展位置增加了无数吸引力。 有那好事的人认出马家姐妹来,“那双胞胎姐妹莫不是马守备家的两位小姐?” “刚才她说什么,这位是胡公子的娘子,难道说的是胡谦公子?” “难怪如此绝色。” “这样说来,金陵四大美人已聚其三。” 议论声中,四大美人在此的消息飞也似的传了出去。 而在灯展前,马凝雪好奇地看着沈玉珍,又看了看阿绣,笑道:“胡公子好福气啊! 可怜我家妹妹为了他,整天茶不思饭不想,他却坐拥美人。” 马凝蓉自上次之后,面容消瘦了许多,见了沈玉珍,低声道:“公子可好吗?” 沈玉珍小声道:“小姐放心,他时时念着你的,只是没有办法,又不能不顾全小姐的名声,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办。” 马凝蓉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 又宽慰了几句,马凝雪忽地看到沈玉珍的诗帖,笑道:“这回文诗是你写的吗?” 沈玉珍点点头,“请小姐斧正。” 马凝雪道:“斧正谈不上,倒是也有些想法。” 杏儿低声在沈玉珍耳边道:“去年奴婢在马家时,和两位小姐参加过花照会,大小姐诗才斐然,好多才子都比不了呢。” 沈玉珍点点头。 “这花也侍弄得漂亮,胡公子可真是有位知情知趣的娘子呢。” “小姐谬赞了。” 正在说着,围观的人中忽地闪出郭宇和杜健知两人来,见了沈玉珍,当即躬身见礼。 “敬恭兄没来吗?” “相公被州衙请去了。” “咦,这诗帖写得有趣,是首回文诗。” “子长兄,何不附上一首?” “德正兄大才,急切之间还得看你的。” 郭宇笑道:“好,正好有一首。” 于是向小环要了纸笔,写道: 暮赏 已花 时归 醒去 微马 力如 酒飞 杜健知看了,连连称好。 “德正兄,这是一首连环诗。” 说着便念起来。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沈玉珍听得频频点头。 她自己这首是想了几天才想出来,而郭宇却是张口就来,才情之高,实在让人佩服。 不过如此一来,她便又觉得后悔。 早知便不挂这等回文诗的帖,看似新颖,但若是才情高的人,作起来也相当快。 就如眼下这样的情形,才片刻不到的功夫就被人比了下去。 马凝雪摇头道:“诗词帖儿若只像现在这样,那这花照会可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杜健知道:“听闻马小姐诗才高雅,不如也作一首。” 说着将笔递给她。 马凝雪道:“这笔是别人用过的,杏儿,给我拿个新的。” 杏儿略有些尴尬地望着沈玉珍,后者点点头,杏儿便取了一只新笔递过去。 只见马凝雪略一思考,写道: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沈玉珍一见,便微微一惊。 郭宇道:“看来,这首是回文连环诗了。 莺啼岸柳弄春晴, 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 晴春弄柳岸啼莺。 好,好,好,小姐高才,小生佩服。” 杜健知道:“小姐诗文一出,就连德正都被比了下去。” 说完望了望沈玉珍,自知失言,便闭口不说了。 灯展前接连有人比诗,又有绝色美人,因此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与斗诗相比,下方的玻璃灯和花瓶几案显得落寞极了。 马凝雪喜道:“若还有诗,不妨写出来比上一比。” 便在此时,忽有一相貌清秀的少年凑到跟前。 他身后一老者低声道:“宦娘,不要胡来,那是同知大人家。” 少年也不答话,只点点头,偷偷打量着沈玉珍和阿绣。 等了一会,马凝雪见无人再写,叹息道:“偌大金陵,竟无多少真才实学之人。” 言罢,转身要走。 少年道:“倒是有一人,他的诗词,比你高出千百倍。” 老者赶紧拉了拉少年的衣服。 马凝雪笑道:“哦,公子说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你自己?” 少年道:“在下学识浅薄,实在没有这等本事,在下说的乃是胡谦公子。” 场中几人皆是一愣,均是疑惑地望着他。 沈玉珍道:“公子,你认识我家相公吗?” 少年的脸顿时红了,“一面之缘,倒是听过他吟诗作对。” 马凝雪道:“既然如此,不妨把他的大作说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少年哼了一声,提笔就要写。 然而忽地悬住不动,想到这诗的内容以及当时的场景,只觉又羞又喜,便放下笔道:“这首诗是他赠人的,不便写出来。” 马凝雪摇头道:“若说胡公子的神通手段,那确实让人敬佩,只是这诗词文章,那便算了。” 沈玉珍心中不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便在此时,阿绣忽然开口道:“少爷倒是写了一首,让妾身交给姐姐的,妾身竟给忘了。” 说着拿出一张纸来。 沈玉珍立即接了过来,摇头道:“还是算了,马小姐和两位公子诗词无双,我家相公只不过是附庸风雅,实在不能比的。” 说着就要把纸收到袖中。 马凝雪道:“若是没有也算了,既然作得了,就拿出来看看也无妨,本来就没多少期待,又说什么比不比的。” 郭宇道;“敬恭的诗词在下也好奇得很。” 杜健知笑道:“那日观风题他就没做,夫子要考较他也被事情耽误了,今天得了机会,正好看看。” 沈玉珍只是为难。 少年自信满满道:“胡公子大才,就拿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 沈玉珍犹豫了好一会,见不仅马凝雪几人都望着那张纸,围观的人也都好奇地看着,知道搪塞不过去,便叹了一声,将纸张铺在几案上,随众人看去。 第67章 这说的是我吧 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了。 胡谦才刚起来,就听外间有了响动,随口问了一句,却是禄儿一直等在那里。 “少爷,奴婢伺候你洗漱。” 胡谦道:“这都是阿绣教你的?” “姨娘说了,少爷给奴婢饭吃,给奴婢衣服穿,奴婢就得好好伺候少爷,少爷要什么,奴婢就得给什么。” 胡谦摇摇头,“行了,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说。 老夫人回来了吗?” “老夫人一早就回来了,让奴婢在这等着,说是等少爷醒了,就让少爷去吃饭。” “行了,你也一块去。” “少爷,少夫人和姨娘他们不回来吃饭吗?” “那园子里什么吃的没有,他们玩得高兴了,就在那边吃了。 怎么?你也想去看看?” “奴婢……想去,可是姨娘说了,少爷这边不能没人伺候。” “等会,等吃完饭,若是州衙那边没人来找,咱们就去逛逛。 你小孩子家的,到时候也给你买点吃的玩的。” 禄儿高兴地走路都不会走了,蹦蹦跳跳地笑道:“多谢少爷。” 虽说是元宵节,但胡不同不在,沈玉珍也不在,过节也没什么气氛,再加上城外土匪作乱,其实也没多少兴致。 赵氏让人给胡谦盛了两碗汤圆,念叨着:“谦儿,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不小了,该有个孩子了。 玉珍那边娘不方便说,她做人做事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但是无后毕竟是无后,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 胡谦道:“娘,您怎么又说这事。” “我不说行吗?对了,阿绣这丫头有动静吗?” “还没呢?” “若是阿绣有了也成啊,她的奶水足,屁股也大,有了孩子好生养。” 胡谦听得直皱眉头。 “你也别嫌我烦,要是阿绣还是这样,那娘就得给你再张罗两个丫头了。 上午我去水仙庙求过了,那签的意思,我今年准能抱上孙子。 告诉你,娘也不挑男的女的,只要有就成。 你舅舅比我小十岁,如今孙子都会跑了,你说我能不急吗!” 胡谦叹了口气,胡乱吃了两口,正头大的时候,忽有下人说老爷让少爷再去城墙处看着。 “知道了。” 赵氏道:“你爹也真是,这一天天白干,也不知道给要点俸禄什么的。” 胡谦道:“禄儿,我怕是去不了了,你若是不害怕就自己过去。” 禄儿摇摇头,“少爷不去,奴婢不敢去。” 说到底也是个可怜孩子,先是爹娘被土匪杀了,接着又被人贩子拐了,已经吓得没剩下多少胆子了。 胡谦道:“要不我找人你陪你过去。” 禄儿还是摇摇头,眼巴巴地只是望着胡谦。 胡谦道:“好。” 到了城墙上,许远方和胡不同已经等在那里。 见礼之后,胡谦问道:“爹,是不是又有什么情况?” “自你灭鼠之后,一切相安无事,只是一铁鞭阴魂不散,为防万一,还是得让你在这守着。” 许远方道:“若是闲着无聊,不如下盘棋如何?” 胡谦道:“你们下,我在四处看看。” ※※※ 却说沈玉珍等人看到那纸上的字,忽地安静下来。 似乎这纸上有一个光点,随着看到的人越来越多,光点慢慢变成光圈屏障,将这附近的人全都罩了起来。 任他外侧的灯展再热闹、再美,也传不到这屏障内来。 愣了一会,那少年当先念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郭宇听完,好似如梦中醒来一般,赞叹道:“上片读来,也不过渲染那一片热闹景况,并无特异独出之处。 下片写人,这些盛妆的游女们,行走之间,说笑个不停,纷纷走过去了,只有衣香犹在暗中飘散。 这么些美人,都非主人公意中关切之人,他想在百千群中只寻找一个——却总是踪影皆无。 忽然,眼光一亮,在那一角残灯旁侧,分明看见了她。 她原来在这冷落的地方,还未归去,似有所待。 啧啧,此等意境,如何不让人动容。” 杜健知亦是连连点头道:“发现那人的一瞬间,有悲,有喜,有莫名的感激和心动。 若没有相当浸淫,如何能它变成了笔痕墨影,永不湮灭。” 马凝雪也怔怔道:“读到末尾,才恍然彻悟。 那上片的灯、月、烟火、笙笛、社舞、交织成的元夕欢腾,那下片的惹人眼花缭乱的一队队的丽人群女,原来都只是为了那一个意中之人而写。 倘无此人在,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与趣味。” 花照会中大族大家不少,赏花、赏灯的人虽多,看诗词帖儿的人更多。 早在三人比诗的时候,外侧就站了不少人在。 此刻念到这词,一个个或出神、或恍然、或顿悟、或贺彩,更有人喜得直拍自己胸口,好似得了什么宝物一般,也有人喜极而涕,似乎这人生多了些东西,多了些感动。 忽有人道:“齐夫子来了。” 众人随即让开一条路来。 齐夫子笑道:“到底是什么诗词,好像把你们的魂都勾了去似的。” 说着拿起纸张来读了一遍,随即就是眉头一皱,再读一遍,眼中渐渐有了光,顿了顿,又读了一遍,忽地抚掌大喜,“好,好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写上元灯节的诗词不计其数,但是现在,却是谁也无法忽视这一首。” 众人一听,皆是面露骇然之色。 齐夫子乃是国子监出身,自到了金陵,从来也没把谁的诗词文章放在心上。 如今能说出这句话来,可见这首词的价值。 “这是谁写的?” 阿绣骄傲地说道:“这是我们少爷胡谦写的。” “敬恭?他在哪呢?” “现在许还在州衙帮忙呢。” “敬恭之才,只怕还在老夫之上啊!” 郭宇和杜健知大惊失色。 而在场中,沈玉珍、马凝雪和宦娘三人则是愣愣出神,嘴角带笑,许久也不说话,好似都痴傻了一般。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个人,应该就是我? 城墙之上。 胡谦实在闲得无聊,于是好奇地拿起守城士兵的长戟看了看,又试了试另外一个士兵身上的弓。 正待张弓射箭,忽地打了个阿嚏,弓上的羽箭一下从城头落了下去。 他揉了揉鼻子,“这城墙上的风还真大……” 第77章 魔头出现 阿绣心思单纯,粘上枕头很快就睡了,一夜基本不怎么醒。 沈玉珍就不然了。 接着就见荣宁儿悄悄下床 又过了一会,荣宁儿果然熟熟地睡了过去。 她正要重新酝酿睡意,忽有一双手攀在身上,接着耳边就传来胡谦的声音,“娘子,你还没睡吗?” 她轻声道:“马上……就睡了。” 胡谦道:“要是睡不着,相公来帮你推拿一下,很快就能入睡的。”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手也不安分地抚摸起来。 这时哪里抵挡得住,不消片刻,便沦陷了。 翌日。 阿绣早早地起来了,由杏儿陪着在院中说话。 小环本来要带迎彩三人进卧房收拾,阿绣说胡谦还在睡着,便让她们先把院子扫了。 又等了一会,胡谦三人这才起来。 出了房门,阿绣等人明显地见到沈玉珍和荣宁儿满面春风,好似比之前更加妩媚了。 阿绣不明就里,拉着沈玉珍的手道:“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沈玉珍道:“挺……挺好。” 荣宁儿看了看上空艳阳天色,喜道:“多好的天气,要是能出门踏青就好了。” 胡谦道:“你还是那么喜欢游玩,别急,会有机会的。” 本来鸿鹿书院那边已经开课,但是胡谦担心沈玉珍几人的安全,便借口帮助州衙搜查铜钱银魔,始终也没去。 在院中歇了一会,胡谦正要舞剑,隔壁贾家的人的又来了——这次便是来辞行的。 胡谦和胡九赶紧迎出院子,见贾家雇了好几辆大车,行李家具装得满满当当的。 双方叙了话,贾家人就告辞离开。 胡谦带着胡九进到隔壁院子,见规模似乎比东边还大些,于是让胡九去叫麻五,上午便可动工。 谁知胡九回来说,麻五的小妾被铜钱银魔给杀了。 胡谦还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州衙的衙役张虎已经来到,说是许大人请公子过去协助。 胡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来没事还真的不能瞎说——刚说要协助州衙办案,这边就真得去办案了。 于是吩咐胡九看好家,又嘱咐沈玉珍几人千万不要外出,这才快步往麻五家去了。 因是铜钱银魔作案,所以州衙的几位大人都到了,见胡谦进来,立即把他迎了进去。 麻五站在门口,虽是面色阴沉,却也没有太过伤心。 进到里间,只见尸体已经被布蒙上了。 他揭开看了看,女尸仰面躺在地上,二十五岁上下,全身赤裸,颇有几分姿色,脖颈处有勒痕,下体有不明污渍,还有一枚铜钱被挤落在地上。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女尸的肚子上分明写着“金陵”两个字! 下一个目标还在金陵?! 许远方点点头,叹气道:“金陵为何如此倒霉,此贼做了案,走便走了,怎么好像要赖在这里似的。” 胡不同道:“敬恭,你可有什么头绪吗?” 胡谦问道:“此女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夜子时左右。” “可曾有人目击或者听到什么吗?” “没有,今早婢女见她许久不起,便来叫她,然后就看到这个场景。” 胡谦点点头,把那婢女叫了过来。 “是你最早发现她了的?” “是,奴婢早上来叫姨娘起床的,然后就看到……看到她死了。” “她昨天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没有,老爷让我们全待在家,谁也不许外出。” “那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呢?比如陌生的男人?” “也没有。” 胡谦又走到门口,望着麻五道:“昨夜你在什么地方?” 麻五强打精神,“小人在正妻陶氏房里。” “你最近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吗?” “除了那些逃难来的人,别的就没有了。” “你最近有没有和人结仇?” “没有,公子应该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讲究个八面玲珑,别说最近,小人从来也没和别人结过仇。” “你有几个小妾?” “就这一个,二十两银子买的,真是亏大了。” “家里的财物有没有少?” “没有。” 胡谦点点头,回到尸体旁边。 许远方赶紧道:“怎么样?” 胡谦摇头道:“完全没有头绪。”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凶手好似幽灵一般从天而降,杀人之后就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胡不同道:“或许可以把城门关闭,把最近入城的人全抓起来,挨个筛查一下。” 许远方道:“也只有如此了。” 胡谦忽地生出一个念头。 这魔头是依照什么标准来选择目标的呢? 难道真是随机选择? 他赶紧跑到麻五面前,“你的小妾是不是最近都没出门?” “是啊,小人那天就和公子说了,自打听说铜钱银魔的事情,小人就不让娘子和小妾出门了。” “那你有小妾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麻五一脸苦笑,“认识小人的都知道小人有个小妾,这也根本数不过来啊。” 胡谦摇头道:“不对!排除本城的!” 许远方和胡不同一听,立即眼睛一亮。 如果麻五一直把小妾关在家里,那铜钱银魔是怎么知道他有小妾的呢? 他一定是见过,或者是从哪里听说过! 再加上这魔头之前一直在南方作案,一定是最近才到了金陵。 所以那些最近知道麻五有小妾的外地人就都有嫌疑! 这个范围似乎并不大! 麻五道:“如果不是本城的话,就只有小人的表兄霍巍了,他一直在南方贩茶,许多年不见面,前些日子才回来。 那天他请我到醉仙楼吃饭,小人便把纳妾的事情告诉了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是他呢?他又没有那种飞天遁地的本事。”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昨晚他来时,听小人说胡公子府上买了四个婢女,便赞叹公子出手不凡,急急回了家,说是要弄些新茶去拜访公子,以便和公子一起做生意。” 第85章 新院新人 见胡谦领着宦娘进到后院时,除了沈玉珍,阿绣何荣宁儿皆是有些惊讶。 胡谦把她引到沈玉珍面前,笑道:“你且来看看,她是不是你认识的胡勋。” 鹿宦娘大吃一惊,盯着沈玉珍仔细看了一会,这才惊呼一声,羞道:“原来胡勋公子竟是沈家姐姐,先前可是分毫都没看出来呢。” 沈玉珍笑道:“先前我也曾暗示过你,可是阴差阳错,你都没注意到。 说起来也是一桩缘分。” 胡谦道:“宦娘,你就现在这住下,等西院收拾停当,再给你安排,如何?” 鹿宦娘自是没什么不同意的,面向沈玉珍道:“宦娘如今无家可归,幸得公子收留,如今厚着颜面住下,几位姐姐若觉得不便,还请直言相告。” 沈玉珍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倒是你,这里不比你原先的家,不到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胡谦道:“你看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一并和我说了,我好让胡九去办。” 鹿宦娘道:“别的倒没什么,只是需要一把瑶琴。” 沈玉珍道:“妹妹精通音律,有你在,我姐妹可有耳福了。” 于是就将鹿宦娘安排在荣宁儿屋子对面,又让迎彩去伺候着。 问过胡谦之后,沈玉珍便把之前的来龙去脉和阿绣和荣宁儿说了,两人不禁暗暗惊叹,想不到其中还有如此故事。 之后几天,胡谦和沈玉珍商议着西院的水榭、亭台该如何修建,又说哪里的藕比较好,荷花漂亮。 总之无一处不精细,无一处不仔细商量,沈玉珍甚至还搬出许多书籍,将古人的经典布置看了又看。 前后耗费一个月左右,除了池塘的藕还没中,其余的皆布置得差不多了。 于是让沈玉珍选了个黄道吉日,胡谦带着沈玉珍、阿绣、荣宁儿以及小环等几个婢女搬进了西院。 甚至厨灶也和东院分开,专由之前买的婢女艳春伺候。 说起来西院比东院还要大些,胡谦几人并鹿宦娘住下后,还有五六个屋子空在那里。 胡谦和沈玉珍自然是住在北屋的正房,阿绣和荣宁儿各选了一间带内外间的,方便婢女伺候。 等一切都收拾停当,胡谦便琢磨着要给几个人做护身符。 上次的铜钱银魔案虽是破了,但实则也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他自己有护体神光,就算不敌,自保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沈玉珍几人就不一样了,对方若真是冲着她来,胡谦自认为没把握能把她们全部护住。 况且他又经常不在家中,属实有些不安。 虽说有了符水神通,画符并不拘泥载体,但既然是用在她们几人身上,最后还是能有些装饰效果。 要不然都直接画在皮肤上,只怕到明年也画不完。 于是抽了一天,专门带着沈玉珍、阿绣、荣宁儿和鹿宦娘到了街市上。 胡谦本来是想画在玉石上,但几人觉得带着玉石不太方面,有时候又想不起来戴,商议之后,便都同意画在香囊上。 寻了一家卖香囊的大店,几人各自选了中意的款式,准备回家让胡谦给做成护身符。 然而没等回家,胡九忽地找了过来,说是有个军汉找到家中,让胡谦赶紧回去。 于是他带着几人回家,等见了人,才知那人是受了沈廉的委托,来送马四刚的骨灰的。 金陵距京城何止千里,来回许多时日,要是运尸体,只怕早就发臭了,所以只运了骨灰回来。 胡谦道了谢,又让胡九取了十两银子塞到那军汉手中。 本想再请他吃过饭再走,他说朝廷在东南沿海用兵,还有军务,便告辞离开了。 等回到后院,得知了消息的荣宁儿立即抱着骨灰坛哭了起来。 沈玉珍几人本来还在劝着,后来见她哭得伤心,也都忍不住落泪。 尤其是阿绣和鹿宦娘,那真是一个比一个哭得伤心。 最后迎彩也哭了——她本来就是来投奔马四刚的,见此情景,又如何不想到自己的身世。 哭了一会,又觉欣慰,幸亏是碰到胡谦,要是被卖到别人家,指不定会遭受什么样的虐待呢。 商议了一会之后,荣宁儿说想把马四刚葬在马家祖坟,但是她又不能出头,所以此事便只能交给胡谦。 但马家祖籍在郭北县,所以只好先捐点香火钱,把马四刚的骨灰安顿在水仙庙里。 本来决定当晚由胡谦分别给几人做护身符,但经了此事,几人皆没了心情。 沈玉珍一惯是礼数为先,见荣宁儿眼睛哭红了,当晚便让她去正屋中安歇,两姐妹晚上说说贴心话,第二天在陪她去水仙庙,寻个有道行的高僧,给马大人念些超度的经文,让他来世不再受苦。 胡谦本想去陪着阿绣,但阿绣说晚上有时会孕吐,怕污了胡谦的眼睛,又说鹿宦娘来了许久,在这里主不主,仆不仆的,总不是个事,便让他去鹿宦娘那里。 胡谦犹豫了一下,也觉得她说得在理。 何况鹿宦娘早就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若不管不问,实在不负责任。 于是先从箱底挑了件中意的紫玛瑙的簪子,用过晚饭后,到了鹿宦娘的屋子。 鹿宦娘本来正在和迎彩讨论音律,见胡谦进来,不由先是一愣,进而心中欢喜。 迎彩自是十分识趣,向胡谦见了礼,便赶紧退了出去。 见屋中就剩下自己和胡谦两人,鹿宦娘不由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自那日阴差阳错和胡谦亲热之后,她夜夜都想着会有这一天,有时想得痴了,梦中也尽是些羞人的事情,身体有了异样,晚上刚换的衣服,早晨起来之后又不得不再换一套。 “这么晚了,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胡谦道:“确实有一桩事情,想请宦娘帮忙。” 她脸色一红,低头道:“公子但说无妨。” 胡谦直接坐到她身侧,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先是一抖,继而头低得更狠了。 “公子,你这是……” “宦娘,你且看着我说话。” 她摇了摇头,始终也不看胡谦的眼睛。 胡谦双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道:“我想生生世世向你学习音律,你愿意教我吗?” 第86章 锅从天降 鹿宦娘被他看得脸色发烫,只得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眼见佳人面若桃花、红唇欲滴,胡谦一时看得呆了。 感受到胡谦呼吸,鹿宦娘只觉心口砰砰直跳,即便胡谦把手拿开,她也仍是微微伸头,激动地等待着。 然而期待的接触并没有到来,她心中奇怪,睁开眼时,见胡谦正痴痴望着她,下意识就就要背过身去。 胡谦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拿出那根簪子,“宦娘,这根簪子送给你,算作咱们的定情之物。” 她点点头,忽地感叹道:“亏得公子考虑如此周全,妾身竟毫无准备,实在太过失礼。” 胡谦道:“你能答应我,便是最好的礼物。来,我帮你戴上。” 说着把簪子插在她的秀发上,又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宦娘,你真美。” 她羞道:“相……相公……” 胡谦将她拥在怀中,忽地狠狠吻了下去,直吻得她娇喘如兰,才拦腰将她抱在床上。 她羞得将头埋在胡谦怀里,轻声道:“相公,先熄了蜡烛……妾身……有点怕……” 胡谦抱着她转过身,吹灭蜡烛,将她轻放在床上,见她仍是捂着袍带,便又吻了上去。 红唇,耳垂…… 直到她意乱情迷,他便顺势解开袍带,将身合了上去。 一夜无话。 天快亮时,鹿宦娘先自醒了,摸了摸身下的落红,不由又害怕,又是担忧,正想着胡谦之后会怎么待她时,胡谦大手一伸,牢牢将她搂在怀中。 她一时只觉心中满是幸福,又有无比的安全感,随即将脸贴在胡谦胸膛上。 胡谦立刻醒了,揽住她嫩滑的蛮腰,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会。” 她只是傻傻地望着胡谦发笑。 过了一会,才深情地望着胡谦道:“相公,你会一辈子对妾身好,是吗?” 胡谦道:“当然。 哦,对了,你买的香囊在哪里,正好给你做个护身符。” “不用,相公就是妾身最好的护身符。” 说到这里,她忽地感触道:“小的时候,以为爹娘是我的护身符,后来爹娘死了,便以为外公是我的护身符……可是……” 胡谦又将她搂紧了些,在她额头深情一吻,“这次你便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她将头埋在胡谦臂弯,忽地情动,竟趴在胡谦身上胡乱地吻起来。 胡谦道:“你刚刚破瓜,可不要胡来,免得下不了床。” 她这才停下。 待从床上起来,胡谦正画符时,她忽地弹奏起瑶琴来。 曲子欢快,透着无比的喜悦。 胡谦定了定伸,念头一起,顷刻间将护身符画在香囊上。 他拿起香囊,走到鹿宦娘身后,附身贴在她的背上,一手抚摸,一手将她的脸转过来,深情吻了上去。 琴音虽未停止,却是陡然变得杂乱无比。 沈玉珍几人本就打算今天去水仙庙的,所以早早地起来了,听到这琴声不由疑惑道:“这是宦娘妹妹弹得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屋内两人乱了一阵,这才洗漱,等出了门,沈玉珍和荣宁儿已经走了。 白天无事,胡谦索性把几人的护身符都做了,等沈玉珍和荣宁儿回来,便亲自给几人戴上,叮嘱道:“无论什么时候,香囊都不能离身。” 几女见他郑重,也都谨记在心。 闲了两日,他正琢磨着再给爹娘做个,鸿鹿书院的郭宇来请,说是眼看秋闱在即,夫子让大家都去书院读书写作,免得荒废学业。 胡谦本来担心沈玉珍几人出事,所以一直借口不去,既然已做了护身符,便跟着郭宇去了。 到了书院,他先是跟夫子和一众同窗见礼,然后夫子便给大家出题,让大家以此做试帖诗。 正讲经论典时,胡九忽地进来,说是州衙那边请胡谦过去。 胡谦摇摇头,本以为又是什么案件之类的,没想到却不是,而是来了个江南道监察御史,指明要见他。 胡谦心中疑惑,到了州衙,胡不同先迎了上来,低声道:“敬恭,你和这个监察御史有没有什么仇怨?” 胡谦道:“谁啊?” “祁镇。” “若说御史,倒是有位尤千桦的,他的侄子尤桐被人杀死在三水县县衙,是孩儿去帮忙办的案子。 可是这祁御史,真是没听过?到底是谁啊?” “是我!” 话音未落,内侧走出一男子,二十五岁左右,仪表非凡,望着胡谦道:“你就是胡谦?” 胡谦见他穿着官衣,便拱手道:“学生胡谦,不知大人是?” “江南道监察御史,祁镇。” “祁大人。” 祁镇上下大量了胡谦一眼,背过身道:“听说你协助金陵州衙办了不少案子?” 胡谦道:“协助不敢当,许大人等断案如神,学生只是跑跑腿而已。” “休要胡扯!本官问你,三水县知县被杀一案,你可曾参与?” “倒是碰巧在,不知大人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知县和尤家人被刺杀,为何武断地认定是虎妖所为,难道那和尤家有仇怨的武承休便不该好好查查吗?” 胡谦哼了一声,“即便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但学生只是区区一个秀才,即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官员,你有何权力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祁镇没想到胡谦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气得脸色一白,“你!” 胡谦道:“大人还有没有别的事,如果没有,学生就告辞了。” 祁镇道:“站住!” 随即走到胡谦身边道:“尤御史的事情,你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胡谦笑道:“那不赶紧去查,和我说有什么用!” “你少得意!还有!给我记住!公主的事情我迟早找你算账!” 胡谦一愣,“公主?哪位公主?她怎么了?” “到了现在你还在装蒜!” “你到底在说什么?” “知琴公主!知道吗?” 胡谦呆了一下,“好像知道。” “她在皇上面前立下誓言——任何人只要打败胡谦,就可以娶她为妻!” 第87章 白玉峰 胡谦虽早就猜到知琴身份不凡,但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公主。 就算之前确实有些对不起她,但那终归不是一个人的错,为何现在陡然来了这么一出。 这句话放出去,岂不是那些想当驸马的人都会来找他拼命。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胡谦望着祁镇道:“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是来找我比试的?” 祁镇道:“本官听说过你的手段,也知道拳脚功夫并非你对手,但本官比不过并不代表天下英雄打不过,你就在家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胡谦道:“这么说你是肯定当不成驸马了,哈哈……” 祁镇气得脸红脖子粗,猛地一甩袖子,恨恨地走开了。 这时许远方走过来低声道:“这祁镇是尤御史的弟子,敬恭,你可要小心点。” 胡谦道:“伯父放心。” 出了州衙,他没再回书院,而是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两块玉,准备做成护身符,给胡不同和赵氏。 走到客栈门前,忽听一人道:“小二过来,爷问你,胡谦家在什么地方?” 小二道:“爷,您慢点,这胡谦是胡同知的公子,您打这往前走,过两条街,再向右一拐就到了。” 胡谦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人,发现并不认识,于是好奇地跟着他。 那人走了一会,似乎迷了路,见胡谦在后面,便喊道:“过来,大爷跟你打听个一下,胡谦家在什么地方?” 胡谦道:“谁打听大爷?” “聋了你,我打听的!” 说完觉得不对,瞪着眼睛喝道:“你小子活腻了,竟敢戏耍你家大爷!” 说完急吼吼地就要来抓胡谦。 胡谦将身一躲,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那人恼羞成怒,正待动手,旁边忽有一人喝道:“行了,李豹,连胡公子都认不得,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李豹一愣,随即停了下来。 胡谦寻声望去,见是一白衣翩翩公子,温文尔雅,气质不凡。 “在下白玉峰,见过胡谦公子。” 胡谦随即拱手还礼,“白公子有礼,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白玉峰爽朗一笑,“贵干谈不上,在下早就听闻胡公子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次是专门来拜见的。” 胡谦道:“公子过奖了,既如此,在下当尽地主之谊,就请公子到醉仙楼一叙,如何?” “求之不得。” 醉仙楼的掌柜自然是认识胡谦,见他来了,也不多说话,立即让小二将三人引到上好的雅间。 两人相对坐下,李豹站在白玉峰身后,还有些不服气地看着胡谦。 白玉峰道:“看来胡公子是这里的常客。” 胡谦好奇道:“哦?何以见得呢?” “公子进到这雅间,全然没有陌生之感,定然是不止一次来过。” “白公子好眼力。” 白玉峰摇摇头,“眼力只是其次,在下最精通的乃是相面。” “这倒是稀奇得紧,不知公子可否为在下看看。” 白玉峰道:“公子天庭饱满,面若白玉,衣食无忧自不必说,而且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艳福。” “白公子说笑了。” “不过在下观公子太阳穴时而跳动,恐怕最近会有麻烦缠身。” “麻烦从何而来?” “在下不说,公子应该也知道了,必然是知琴公主的事情。” 胡谦微微一笑,“白公子到此应该不是专门来说这个的?” “当然不是,在下只是十分好奇,能让知琴公主看中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看中?她恨不得杀了我,如何是看中?” “依在下之见,公主不但不想杀你,还对你别样的情感。 毕竟,那可是堂堂的公主,若要杀一个人,自有千百种方法,又何必如此。 她这么做,似乎更像是一种考验。” 胡谦道:“白公子见识广博,的确令人佩服。” “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才想来看看。 只不过,见了之后,却又有些失望。 能让公主倾心之人,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胡谦直直地看着他,笑道:“看来白公子自视甚高,我等凡夫夫子,自然是入不了你的眼。” 白玉峰道:“从你的面相来看,你不仅文学不是我的对手,武艺更是我手下败将。” “是吗?” “当然,在下也不愿在此地与你动手,等秋闱的时候再见面。” “白公子倒是把在下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 “不仅仅是在下,整个山南府,乃至整个大乾朝的有志之士都打听了你的事情,只不过在下离得比较近,特意先来看看而已。” “这些人打听在下做什么,难道都会来找在下拼命不成?” “那可说不准,若是打赢了你,便能当上驸马,就算打不赢,说不定也能扬名立万。 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尤其是那些青年才俊秀才举子,就算现在不来找你,秋闱或是会试的时候也必然会找你。” 胡谦一阵头大,问道:“那你呢?你也是为了当驸马?” “我?我不需要,对打败你也没兴趣,我只是不想有人比我更出色,不想有人在我上面而已。” 回到家时,鹿宦娘正在凉亭中教沈玉珍和荣宁儿抚琴,杏儿伺候着阿绣在一旁听着。 荣宁儿学了一阵,便全然没了耐心,苦笑着不学了,跑到阿绣身边抚摸她的肚子,怪笑道:“等孩子出生,我便教他骑马射箭,长大之后便可带着我四处游玩。” 阿绣道:“若是女孩可怎么学这些呢?相公定然不许的。” “女孩便不能学了吗?” 沈玉珍道:“若按礼法说,女孩最好不学这些,不过看咱们宁儿如此飒爽,其实学些也无妨。” 鹿宦娘道:“那妾身就来教音律,再让相公和大姐教诗书,阿绣姐姐教针织女红。” 胡谦走了过来,笑道:“那她以后必然是个全才了。” 沈玉珍几人给胡谦见了礼,问他在书院可好。 胡谦便把今天碰到的事情说了。 几人皆是担心不已。 胡谦道:“比试我倒不惧,只是不知道这公主的用意。” 沈玉珍道:“前次妾身就觉得,这公主似乎对相公有意,现在看来,倒有些不能确定了。” 为防不断有人找上门生事,胡谦自此称病不出,每日只是陪在沈玉珍几人身边读书游乐。 不知不觉间,秋闱之期到了。 第93章 一千两买谜底 及至深夜,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胡谦被郭宇和杜健知扶到屋中睡觉。 白玉峰黑着脸在隔壁住下,寸步不离。 虽是睡下,他还是竖起耳朵,心中残存的希望使得他以为胡谦会在夜里偷偷行动。 谁知听来的却是胡谦的鼾声。 他暗骂一句,想到胡九出去之后一直不归,心底又有一丝期待。 到了天明,胡谦刚刚从床上坐起来,胡九敲门跑了进来,低声说了两句。 胡谦正准备穿衣,白玉峰忽地闯了进来,疑惑道:“这是要去做什么!” 胡谦笑道:“当然是去府衙。” “怎么,觉得时间不够了?还是直接认输了?” 胡谦摇摇头,“是让邢大人带人去捉拿凶手。” 白玉峰一愣,一时全然有些不敢相信。 而听到这边的动静,郭宇和杜健知也跑了过来。 没过一会,整个玉满楼的学子也都堵在了门口。 “什么?!这就去要捉拿凶手?” “可是他一直就在这里,什么也没干啊?” “怕是骗人的!”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也去!” 正是清晨行人稀少人的时候,玉满楼里忽地涌出一阵学子,快步往府衙去了。 刑子鸣和叶大人也都刚刚起来,听胡谦说找到凶手,皆是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立刻点齐三班衙役,跟在胡谦后面出了城。 到了城郊的雨岩寺,胡谦道:“凶手就是寺中僧人,法号正行。” 刑子鸣喝道:“你说凶手是正行和尚,难道就是他与黄氏通奸继而杀人的吗?” 胡谦道:“没错。” “简直一派胡言!他可是出家人!” 叶大人道:“不必多说,先找到正行和尚,再让胡谦解释! 若是拿不出证据,再来责备不迟。” 于是刑子鸣带人进寺庙,先见了主持,说明缘由,不一会,就有僧人把正行和尚叫来了。 众人一见,皆是吃了一惊。 这正行和尚虽是出家人,却身壮如牛,双臂粗壮。 正行见来了这么多人,其中还有官府的人,不由目光躲闪,不过还是施了佛礼,站在一边。 刑子鸣道:“胡谦,既然你说正行法师是凶手,那便拿出证据来!” 正行一听,心头大惊,不过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胡谦躬身朝主持施礼道:“请问大师,寺中是不是有一口大钟?” 主持道:“有的。” “可否带我们前去看看。” 众人虽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去了。 不一会,到了一处大石,上方有一硕大铜钟。 刑子鸣道:“有什么话就快说,不要再绕弯子了。” 胡谦也不理会,问主持道:“大师,这铜钟如此之沉重,若要搬动它,肯定十分不易。” 主持道:“全寺上下只有正行一人能搬得动。” 胡谦道:“能否请正行大师搬动此钟,让我等看看钟下的东西。” 正行一听,身体忽地一颤。 主持虽是疑惑,但还是开口道:“当然可以,正行,你就搬开大钟,让诸位施主看看。” 正行犹豫着不肯上前。 主持正要说话,正行忽地推开旁边的衙役,竟然作势就要逃。 便在此时,白玉峰忽地跳了过去,一脚踢在正行小腿上,将他踢倒在地,又一拳掏在他的心口,打得他一时喘不过气。 胡谦暗暗赞叹,这白玉峰的确当得上文武双全。 到了这时,刑子鸣等人已有半信半疑,变得完全相信。 这正行和尚心中若没有鬼,为何要跑! 主持喝道:“正行!快去移开大钟!你若犯下罪孽!便要赎罪!就算身体能逃得了,心中的魔障能躲得过吗!” 正行从地上爬了起来,念了一声佛号,忽地泪流满面,一步一步走过去,将大钟移到一边。 便在这时,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大钟盖住的地方竟有一滩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刑子鸣喝道:“正行!竟然真的是你!” 正行一下跪在主持身边,“师父,弟子真是愧对你的教诲。” 主持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正行低下头,“年初,弟子去化缘的时候偶然邂逅黄氏。 她见弟子生得雄壮,便引诱弟子。 弟子一时糊涂,便与她做出苟且之事。 前天晚上,弟子与她鬼混的时候,她相公周四两忽地闯进来,弟子惊慌从后窗逃走,谁知落下了一只鞋子。 弟子惶恐不安,唯恐会暴露身份,便连夜返回去寻找,偷偷看见周四两在打黄氏。 等他走后,弟子便潜入进去,怂恿黄氏和弟子一起私奔,黄氏害怕周四两报复,便答应下来。 弟子将她带到寺院,搬动大钟,让她藏身其中,弟子想回去收拾了衣物细软,再带她一起逃走。 谁曾想禅房失火,正海师弟敲钟示警。 他敲得又快又急,竟然将黄氏给震死了! 等弟子趁混乱过来看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淤紫,眼球脱落,死得不能再死了。 弟子害怕暴露,又连夜把她背回玉满楼,见周四两趴在柜上睡着了,便把尸体放在地上,想嫁祸给他。 谁知旁边忽有一人跳了出来,神志不清地乱撞一通,不一刻就死了。 弟子知些药理,见他似乎是中毒。 为了转移视线,弟子便把他桌上的酒水和茶水都给黄氏灌了一通,然后便赶紧逃了。 没想到,天理昭昭,还没到三天,报应就到了。” 众人听到这里,虽是感叹这正行和尚之可恨,但更感慨的还是胡谦的手段。 如此阴差阳错、纷乱异常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刑子鸣、白玉峰、叶大人等好奇得紧,正行也是十分好奇,朝胡谦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是怎么怀疑到小僧头上的?” 白玉峰立即竖起了耳朵。 他可是教了一千两学费,结果就见胡谦吃喝睡了,到现在什么也没学到。 胡谦道:“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只是我们把它想复杂了。 学生之所以觉得凶手另有其人,主要是从黄氏的死状上来判断的。” 第101章 喜上加喜(明天上架) 当晚,有人看到一黑衣人越墙逃出王府。 王妃立即命人四处搜查,结果在佛堂内发现长史来平顺的尸体。 除了血迹之外,一旁还有许多汗渍。 过了一会,胡谦便奉命带人出府去追,结果只找到一把染血的匕首。 南德的地方官派衙役过来看了,随即发布海捕文书,捉拿一名黑衣刺客。 深夜时,郡主仍是躺在中间,胡谦在外,王妃在内。 等到郡主睡熟,两人之手便隔着郡主礼尚往来,互不想让。 及至三更,吴若雨正觉心痒时,胡谦忽地摸到内侧。 “你做什么!小心惊醒青月!” 胡谦随即一只手抓着青月的胳膊,一边吻在吴若雨身上。 “你……这坏人!好大的胆子!” “好教王妃知道学生的能耐!” “你竟敢顶撞本宫! 别……别在这……啊……” 她才惊呼一声,随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正狂乱时,郡主忽地开口道:“娘亲,你们在做什么?” 吴若雨一惊,随即平静道:“胡公子在……帮娘亲驱邪。” 郡主唔哝几句,随即又睡下了。 天未亮时,郡主先自醒了,见胡谦和娘亲躺在身侧,便觉安定许多。 只是抬眼扫过娘亲的衣服时,发现水渍渍的,还以为是像她之前那样,立即惊呼道:“胡公子,娘亲好像被妖物附体了,快请做法。” 胡谦和吴若雨顿时醒了,见郡主盯着那水渍,不由有些尴尬。 “郡主说得没错,只不过在下法力微弱,还得数日后才能施法。” 收拾之后,胡谦赶紧回了自己的客房。 谁知没过多久,婢女来请,说是王妃请他到后花园说话。 他立即一愣。 这火一旦点起来,可就不容易灭了。 来到花园,两人直接进了佛堂。 吴若雨将他扯进布帘内,火急火燎地就吻上去。 不多时,忽听有人推门进来。 “郡主,请先上香。” 原来是郡主和婢女来上香。 胡谦缓缓推开吴若雨,对她摇了摇头。 然而她根本不理,仍是疯狂地吻着,竟是把胡谦的嘴给咬破了。 胡谦当即怒了。 你都不在意,老子有什么好在意的。 “父王,求你保护娘亲和青月。” 郡主叩了三个头,随即上前上香。 之后,两人正要离开,忽见供桌的神位不住晃动。 郡主道:“这是怎么回事?” 婢女这些天见到的神神鬼鬼的事情太多,吓得面色发白,“许是王爷仙灵了。” 郡主高兴道:“是吗?” 随即又走来,跪地叩头。 “父王显灵,娘亲一定特别高兴。” 这一下神位晃得更厉害了。 婢女吓得后背发紧,低声道:“郡主,不如先把这事告诉王妃。” “说的极是。” 于是两人掩门离开。 而在布帘之后,吴若雨已经瘫在了地上。 胡谦坐在蒲团上,将她平放在自己腿上,“若雨,眼见郡主病情转好,我也离家许久,今日便要告辞了。” 吴若雨呼气如兰,喘了好一会,才又擦擦头上的香汗,怒道:“大胆!为何不称本宫王妃!” 胡谦嘿嘿一笑,轻轻抚摸着,附在她耳边道:“没问题,下次的时候喊你王妃。” “你……你……” 然而胡谦当天终究还是没能走掉,又被吴若雨痴缠一日又一日。 直到第七日后,胡谦想着阿绣临近生产,无论如何也不愿停留。 吴若雨便把两万两报酬交到他手上,临行之前,又上前,幽怨地看着他道:“本宫的心可都在你这里了,你可不能不管。” 胡谦道:“你放心,我岂是那种人。”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等过了年,到时候我就说来看看郡主康复得是否彻底。” “不行,太久了,年前必须来!” “真的来不了!” “本宫命令你!” “你现在还能命令得了我吗?” “那上元节之前必须要来。” “好,我答应你。 对了,金符一定要贴身佩戴,要不然恐生祸事。” 又说了会话,胡谦纵马往金陵而去。 一路无事,半月之内到了金陵。 只见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行人如织,比平常要热闹许多。 随意打听一下,原来今天正是中秋节。 他先是在街上买了些礼物,然后急忙赶到家中,给胡不同和赵氏报了平安,又简单说了给郡主治病的事情。 正在说着,得知了消息的沈玉珍已经到了门口。 见到胡谦,激动得眼眶满是泪水,碍于胡不同和赵氏在,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他侧后方,默默地看着他。 一时间只觉心中温暖,这天底下瞬间有了光彩。 出了东院,胡谦随即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中。 “让娘子挂念了。” 她立时扑到胡谦的怀里,抽泣了好一会,才破涕为笑道:“相公平安归来,妾身该高兴才是,不知这眼泪怎的克制不住,就是想哭。” 胡谦紧紧地搂住她,抱了好一会,温柔地她擦去眼泪,轻声道:“娘子对我真好。” “相公,别抱着了,阿绣她们都盼着你呢,回去得晚了,该以为是妾身独吞……” 说着,脸上一红,不说了。 胡谦拉着她往西院走:“娘子,这些天你可想我吗?” “妾身起初盼着相公高中,后来便觉得随缘就好,再后来便每天地盼着相公归来,有时想得紧了,便……” “便怎么样?” “便像之前那样,将相公的衣服套在枕头上……再以一条袖子搂着妾身的脖子……” 胡谦一阵幸福,双手摸着她的脸,“娘子,有你真好……”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吻起来。 正道激烈处,忽见一个人影跑了出来,接着便听到荣宁儿的笑声,“我就说嘛,姐姐肯定会独吞的,你们还不信!” 接着,阿绣、鹿宦娘接连由婢女搀扶着走出来,见胡谦正捧着沈玉珍亲吻,不由羞红了脸。 沈玉珍赶紧撤回身子,“相公,咱们还是快回院,若被爹娘看见,不免坏了礼法。” 胡谦先是点点头,待看到鹿宦娘的样子,不由喜道:“宦娘,你也有身孕了?” 鹿宦娘点点头,“那次和相公……亲热之后,就觉身体有异,请郎中看后,说是有喜了。 虽然不到两个月,但每每给他抚琴,也觉得有动静。” 胡谦哈哈一笑,走到她跟前,抚摸着她的肚子,高兴道:“好,很好。” 说着便取出自己之前在泗泷买的瑶琴石雕,“这个送给你。” 鹿宦娘心中欢喜,赶紧接了过来,虽只是石雕,却觉得比天上的星星都美得多。 他又摸了摸阿绣的肚子,嗔怪道:“这月份大了,就不要乱走了。” 阿绣只是笑。 到了西院,胡谦一见院中东西,不由吓得变了脸色。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 沈玉珍疑惑道:“不是你让人送来的吗?” 第103章 我中了 胡谦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匹马的泥塑。 马身高大雄壮,只是马腿上还塑了三只黑蛇——赫然是去南德的路上遇到的那些黑蛇。 他笑着摇了摇头,对方竟然还找到家里来了。 好在之前给沈玉珍等人全都留了金符,也不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见胡谦一直不说话,沈玉珍立即觉察出问题,“相公,有什么事吗?” 胡谦笑道:“没事,一个朋友送的礼物。” 说着随后画了一道符贴在泥塑上。 之后便将给沈玉珍几人买的礼物拿出来分了,几人自是高兴无比。 经过正院,见之前设置的水榭、拱桥和池塘都已修建完毕。 夕阳余晖下,水面波光粼粼,十几朵荷花开得正好。 沈玉珍道:“这是宦娘介绍的品种,专门请人从南方带回来的,能一直开到九月呢。” 胡谦道:“荷花虽美,终究比不过几位美人。” 沈玉珍四人皆是羞红了脸。 胡谦问道:“都起了名字吗?” 沈玉珍道:“妾身给水榭起名听涛,宦娘给池塘起名曲谐,至于这拱桥吗?” 她微微一笑,“名字是宁儿取的,让她自己告诉你。” 荣宁儿噘嘴笑道:“姐姐又笑话我。” 胡谦好奇道:“叫什么名字?” 荣宁儿道:“叫斗牛啦。” 胡谦一愣,随即点点头,“斗牛桥,嗯,不错。 听涛水榭,曲谐塘,斗牛桥,都不错。 阿绣怎么不取一个?” 阿绣道:“妾身识字不多,不敢取。” 胡谦摸了摸她的肚子道:“那就给肚中的孩子取个名字。” 阿绣看了看沈玉珍,又看着胡谦道:“这使不得,还是由老爷和相公,或者姐姐来取。” 胡谦道:“取个乳名而已,我让你取,那就是你取。” 阿绣犹豫了一下道:“妾身倒是想过,男孩的话可以叫孝儿,女孩叫莲莲,不知相公觉得如何?” “很好,就这么定了。” 因为是中秋,胡谦和沈玉珍先是陪着胡不同和赵氏吃了晚饭,然后才回到自己院中。 晚上,胡谦颇有兴致地带着四女在听涛水榭饮酒赏月。 过不多久,阿绣、荣宁儿和宦娘三人默契地早早离开,独留沈玉珍陪着胡谦。 因担心沈玉珍受风寒,胡谦便说要回屋。 沈玉珍心中欢喜无比,正要走时,胡谦又拉住她,低声道:“娘子,我抱你回去。” 未等沈玉珍同意,他便拦腰将她抱起,一步一步走回正房。 她唯恐被人看到,羞得将脸埋在胡谦怀里。 小环伺候完两人洗漱,便退到外间。 她虽是个婢女,也知道小别胜新婚一说。 所以见两人还未怎么样便亲热缠绵,就知道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了。 果然,才刚到外间不久,就听沈玉珍压抑呼气声。 一夜就这么过去。 吃早晚的时候,见沈玉珍并未起床,荣宁儿几人皆是露出会心的笑容。 胡谦和几人说了会话,便请胡九去郭宇和杜健知两人家中下帖子,言明后天在醉仙楼请两人喝酒。 一别数十天,胡谦觉得有些亏待沈玉珍几人,所以整天只是待在家里陪几人。 除了喝酒赏花、吟诗作对,他也常常陪着阿绣走动,听鹿宦娘弹奏新编的曲子。 转眼到了下午,荣宁儿便着急着慌地让迎彩去铺床。 又让她准备热水香薰,把整个房间熏得芬香扑鼻。 到了晚上,见胡谦果然来了,不由心中欢喜雀跃,连忙迎上来。 正要说话,胡谦直接解开她的袍带,将身抱在床上。 “相公,你在妾身后面做什么……啊……” 一直到三更天,两人还缠在一起。 事了之后,胡谦躺在床上,将荣宁儿抱起,面对面放在自己身上。 见她慵懒的样子,不由打趣道:“你啊,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安静一会。” 荣宁儿道:“相公若是喜欢妾身安静,妾身以后都老老实实的。” 胡谦道:“那还有什么意思,相公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对了,最近有你姐姐的消息吗?” 提到姐姐,荣宁儿忽地神色黯然,摇头道:“没有。” “没事,你姐姐聪颖过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又过了一天,胡谦上午便到了醉仙楼,才准备了饭菜美酒,郭宇和杜健知便到了。 三人寒暄了一阵,郭宇便问及梁京分手之后的事情。 胡谦简单地把驱妖的过程说了,听得两人啧啧称奇。 郭宇道:“托敬恭的福,正一前些日子已经恢复如初,只不过耽误了许多时日,要不然倒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梁京了。” 说到这,胡谦问道:“乡试一般是什么放榜呢?” 杜健知道:“有快有慢,之前有在中秋节前就放榜的,最迟也就在本月了。” 郭宇道:“说起来也就是这几天了,敬恭,你可有把握?” 胡谦摇头道:“我这次怕是难了,倒是你们俩,应该没有问题?” 杜健知摇头苦笑道:“德正兄该是十拿九稳,但在下……没惹上麻烦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中举。” 胡谦一愣,还未说话,郭宇抢先道:“你该不是犯了皇上名讳?” 杜健知一拍脑门,“当时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浑,竟忘了此事,事后想塞银子让叶大人帮忙遮挡,可是竟找不到他。” 胡谦仔细回忆了一下,当今皇上名为祝明汐,年号平太。 “你没减笔画吗?” “唉……” 杜健知哭丧着脸,只是闷头喝酒。 胡谦正要劝慰他,忽地想到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什么,没找到叶大人?” “是啊!我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去找他的时候,听说他才出考场,就被人给带走了。” “你可看清楚,那是什么人?” “我也只是听说。” 胡谦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正在想着,胡九快步跑了上来,喊道:“少爷,你在吗?” 胡谦答应一声,胡九赶紧来到里间,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大……大……大喜啊!” 胡谦拿过杯子给他倒了一杯,又让他坐下,“慢慢说!” 胡九缓了口气,乐不拢嘴道:“少爷,你中举人了!” 第104章 有赏 胡谦两人回到家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门前拴着一匹枣红马,一个报子正站在旁边和胡不同说话。 见胡谦来了,那报子立即抽出别在腰间的木棒,将手中的锣敲得震天响。 “恭贺胡谦老爷高中山南府桂榜三十八名!” 连续喊了三遍,这才停下。 胡谦虽不甚在意这些,但既然中了,总算对得起沈玉珍等人的一番期待,不由心中大喜,笑容满面。 街坊四邻皆是一片祝贺之声,沈玉珍等人也在西院内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小环和禄儿时不时地跑进跑出,看样子是来打探消息的。 胡不同喜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道:“好!该赏!” 于是让家仆封了二十两银子给那报子,喜得那报子嘴角咧到了耳后根,一个劲地躬身道谢。 以大乾朝的生活水平,几两银子差不多就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更何况是二十两。 按照惯例,胡不同又把报子请到家中,好酒好菜招待了两天。 这两天内胡不同和赵氏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亲友的名字和地址都写上,由报子再去报喜,请他们前来祝贺。 不提报子欢天喜地去报喜,单说胡谦在东院和胡不同赵氏说了会话,听到两人研究该摆多少桌宴席、请哪里的大厨、唱几天的堂会时,便告辞离开。 胡不同和赵氏竟将他送出门,还嘱咐他这两天不要外出,免得亲友来了见不到。 胡谦可真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回到西院。 沈玉珍几人早就把外面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见胡谦回来,立即围在他身边。 一个个喜气洋洋,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沈玉珍当先福了一福,“相公,妾身恭喜你高中。” 荣宁儿和鹿宦娘也跟着见礼,阿绣正要躬身,胡谦赶紧把她拉住,“你就不要跟着瞎闹了。” 说完又笑嘻嘻地看着沈玉珍和荣宁儿,“怎么?这就完了?这道贺着实显得随便了些。” 沈玉珍和荣宁儿还以为他有些生气,赶紧又躬身道:“妾身礼数不周,请相公见谅。 要不等会妾身等到街上准备些礼物,晚上再让艳春准备些好酒好菜,再好好为相公道喜。” 胡谦见她几人认真起来,不由哈哈一笑,伸出左右手将沈玉珍和荣宁儿拉到怀里,低声说了一句。 两人立即红了脸,娇羞地点点头。 胡谦在两人脸上各吻了一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谁敢反悔,相公就要大刑伺候了!” 两人想到他平日里说的那些羞人的大刑、家法、水火棍之类的话,脸上更红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鹿宦娘道:“相公出的什么主意,也带妾身一起。” 荣宁儿赶紧道:“宦娘,你有身孕,不适合这样激烈的……” 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了,却把鹿宦娘也闹了个大红脸。 阿绣喜道:“相公中了举人,是不是就可以做官了?” 胡谦笑道:“三十八名的举人,能做什么官,就算能做,也只是教谕之类不入流的。” 沈玉珍道:“此话原也不假,只不过若是有空缺,倒也可以补充,听说还有直接以举人身份当上知县的呢。” 宦娘道:“不过这却是凤毛麟角了,好比《凤竹歌》一般,知道的人很多,见过的却没有。” “《凤竹歌》是什么?” 荣宁儿道:“是一首失传琴曲,宦娘整天除了念叨相公和孩子,就是念叨这首曲子了。” 沈玉珍道:“妾身刚跟相公成亲之前,耳中时常听人谣传相公的恶名,今天相公能高中举人,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事了。 即便是三十八名,也是相公勤奋读书、刻苦学习得来的。 于妾身而言,亦是心满意足,又何必奢望当官不当官的事情。 况且,听说大部分官员都是独自上任,若相公也是那样,舍了我们姐们在这,岂不是难过至极。” 阿绣赶紧摇头道:“姐姐,阿绣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胡谦缓缓搂住她的肩膀,笑道:“阿绣天性淳朴,说什么都无妨,相公喜欢还不及,怎么会怪你。 再者说,万一真要去哪里上任,我也会带你们一块去的。” 沈玉珍喜道:“真的吗?” “当然,就算你们舍得离开相公,相公还不舍得离开你们呢。” 荣宁儿欢喜道:“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边走,一边游山玩水,真是一大快事。” 鹿宦娘道:“诗歌酒琴,一路风光,似乎正应了相公先前那句‘诗酒趁年华’。” 几人越说越是高兴,一时恨不得马上就要出发。 没过一会,迎彩跑进来说,胡九打听消息回来了,请少爷到院门说话。 从醉仙楼离开之时,胡谦便胡九去打听郭宇和杜健知两人那边的情况。 这时见了胡谦,胡九立即说道:“少爷,都打听清楚了,郭公子是桂榜第一,杜公子……好像落榜了。” 胡谦点点头。 郭宇的文采一向很好,又十分刻苦,能得第一也不奇怪。 至于杜健知,他本来或许能考中,但既然犯了皇上的忌讳,那谁也救不了的。 想到这,他忽地想起叶秋痕来。 身为朝廷礼部侍郎,正三品的京官,既然奉命主持山南府的考试,就绝不会在考试刚结束就不见踪影。 联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他很可能是出事了。 于是他让沈玉珍帮忙换了衣服,说是要去州衙看看,顺便打听一下京城的事情。 沈玉珍听了,立即把一个钱袋拿出来递给他。 “这是做什么?” “这里面都是散碎银子,相公是新晋举人,若是别人道贺,免不了要给些赏钱。” 趁着她正贴在胡谦面前系袍带,胡谦一把将她搂住,抱着小脸便啃起来。 “还是娘子细心。” “相公……别……袍带还没系好呢。” 胡谦见她动人模样,索性把她袍带扯开,托身抱到床上。 “相公,你……这……哎呀……” 小环本来正等在外间,准备给胡谦换靴子,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由就是一愣,赶紧跑了出去。 一番云雨之后,小环适时走了进去,见沈玉珍正给胡谦穿衣服,而她自己则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等到了州衙,师爷、衙役、书吏等果然都像胡谦道贺。 所称也不似之前那般叫作“公子”,而是称呼“胡老爷”——既然中举,便当得起这声老爷。 胡谦也不吝啬,见着有赏,喜得众人高声赞叹。 见了许远方等人,自然又是一番夸赞。 停了一会,胡谦问道:“伯父,京城的礼部侍郎叶大人你可知道?” 许远方原本笑盈盈的脸立即就是一变。 第105章 娘子莫要喝醉了 “敬恭,你问他做什么?” 胡谦尚不能判断出叶秋痕出了什么事,所以解释道:“叶大人是山南府乡试主考。 学生的同窗好友杜子长因文章中犯了皇上名讳,事后想请他遮掩时,却怎么也寻不到他。 侄儿想,他既是主考,断然不能离开得这么早,所以才有此一问。” 许远方点点头,叹气道:“本来这件事不好对外人说的,不过既然是你,那也没什么。” 他顿了顿道:“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当不得真,今天出我口,入你耳,再不为第三人知道,明白吗?” 胡谦见他如此谨慎,便应道:“其中利害关系,侄儿明白的。” “嗯。 前些天,山南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叶大人被抓进诏狱。” “为什么?” “因为刑部尚书白大人被杀,而有人看到他曾在现场出现过。” 胡谦一愣,“刑部尚书……” 那不就是白玉峰的爹。 怪不得他那天匆匆离开。 许远方叹气道:“一个是刑部尚书,一个是礼部侍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虽说看起来叶大人有嫌疑,但其中的水有多深,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又聊了一会,胡谦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中,只有阿绣和鹿宦娘在,沈玉珍和荣宁儿并小环、迎彩都去水仙庙还神了。 他便让杏儿、禄儿和喜姐备了摇椅,三人躺在听涛水榭赏花。 胡谦来了兴致,又让喜姐去房中把瑶琴取来,请鹿宦娘弹奏一曲。 鹿宦娘自是十分乐意。 正怯意时,沈玉珍和荣宁儿回来了,不仅买了苏绣成衣、锦帽鞋袜,还买了一块白玉镇尺,当做祝贺胡谦的礼物。 胡谦小心翼翼地接下,又将沈玉珍和荣宁儿抱住,一一亲了嘴儿,惹得两人臊红了脸。 见鹿宦娘和阿绣直直地望着,他便又把两人搂住,挨个亲吻,两人这才回过神,喜得眉眼皆笑。 小环和杏儿对此是司空见惯的。 禄儿、迎彩、喜姐、荷花虽听说自家少爷不拘一格,但亲眼见到这等羞人之事,仍是不免看红了脸。 到了晚上,五人坐在正屋吃饭,胡谦让喜姐去厨房把艳春也叫来,让她们几个婢女在一旁的小桌上吃。 人逢喜事,免不了要喝酒助兴,何况白天的时候,胡谦已经和沈玉珍、荣宁儿说定的。 菜过五味,沈玉珍当先举起酒杯,“妾身敬相公一杯,一是祝贺相公高中,二是祝贺相公多子多孙,三是祝愿姐们们和相公白头偕老。” 胡谦笑道:“你这一杯酒就想把所有的心愿都说了,未免有些贪心。” 沈玉珍道:“那就先祝相公高中。” 说着举杯轻轻抿了一口,才刚入喉,立觉一股辛辣直冲头顶。 她虽是难受得眼泪也流出来了,还是一仰头喝了下去。 一旁的小环见了,连忙给她倒水,让她喝点缓缓。 荣宁儿道:“相公,妾身不如姐姐会说,就一样祝贺相公高中。” 说完一口喝了下去。 胡谦道:“宁儿好酒量。” 阿绣和鹿宦娘自然是不能喝,便以水代酒,喝了三杯。 结果才喝了两杯,沈玉珍便倒在桌上,小环和杏儿赶紧把她扶到里间。 胡谦道:“只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即可,不用褪下衣裙。” 两人一愣,虽不明白胡谦要作什么,却也不敢违抗,匆匆退了出来。 又喝了三杯,荣宁儿已经有些晃悠了,嘴里不清不楚地念着:“好酒!相公,咱们再喝……” 胡谦道:“尽力就好,不要喝得太醉了,免得没了意识,毫无兴趣。” 荣宁儿不听,只是要喝。 胡谦便又陪她喝了一杯,等她倒下,便让迎彩和喜姐扶她进去,和沈玉珍并排躺在一起。 等酒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胡谦拿出一块块二两重的银子放在桌上,对小环几人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服侍几位娘子辛苦,现在一人过来拿一块,算是对你们的奖励。” 小环几人立即喜不自胜,犹豫了一下,还是由小环打头,一人过来拿了一块,又都躬身谢道:“多谢少爷,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胡谦点点头,又拿出一块银子给小环道:“这个等会拿去给胡九,就说是少爷赏他的。” 小环赶紧应了下来。 看看天色不早,胡谦便让杏儿几人扶阿绣和鹿宦娘回屋休息,又让艳春留下来收拾碗筷桌椅。 等到都收拾好,他又让小环服侍他洗漱。 小环下意识地问道:“要不要给小姐和荣姨娘洗洗?” 胡谦摆了摆手,“那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转身走进内间,留下小环站在原地发愣,不明白胡谦这是什么意思。 他到了内间,见沈玉珍和荣宁儿并排仰面躺在床上。 酒意上涌,两人面色酡红,微微蹙眉,全身燥热,盖在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扯到了地上,就连内衬也被解开,露出无边春色。 见两人如此妩媚妖娆,胡谦不由嘿嘿一笑,先是俯身在两人诱人的红唇上亲了又亲,然后静静地看着。 “娘子,娘子,醒醒……咱们做个游戏……” 两人醉得不省人事,哪里会理会胡谦做什么。 不过胡谦正要去解两人的肚兜时,酒量较好的荣宁儿忽地醉眼朦胧,微微念叨着:“等一下……” 胡谦哪里还忍得了,当即扑了上去。 一夜旖旎,不必多说。 天亮的时候,沈玉珍和荣宁儿先自醒了,见各自睡在胡谦两边,又见地上地下一片狼藉,不由羞得面色绯红。 仔细回忆之时,又觉头疼得厉害,隐隐记得被胡谦抱来抱去。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最后又看了看对方的身体,一时只觉天旋地转,重又藏到被子中。 过了一会,沈玉珍低声道:“宁儿妹妹,咱们既答应了相公,就即便如此,也没什么。 再者说,相公若不爱咱们,又岂会想着和咱们欢好。” 荣宁儿露出脑袋道:“对对,姐姐说得正是妹妹想的。” “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之前醒着,这次喝醉了,有什么好羞的。” “对对,姐姐说得对。” 两人互相劝慰了几句,最后竟神态自若地下床,在地上、桌上找到自己的衣服。 正要穿时,不由又是羞得面色通红。 第106章 善有善报 “小环,你进来。” 沈玉珍喊了一声,小环立即从外间进来,见了屋中的情形,不由又惊又羞。 “小姐,要奴婢帮你拿衣服吗?” “拿一套干净的衣服,里里外外都要。对了,让迎彩帮宁儿也拿一套。” 小环赶紧去了。 等两人收拾停当,又让人烧了热水,仔仔细细帮胡谦洗了,他这才神清气爽地出门。 郭宇高中解元,胡谦不能不去恭贺一番。 到了郭家,恰好碰到杜健知和书院的一众同窗。 杜健知苦笑道:“德正高中解元,敬恭也中举人,只剩下我等,真是可怜啊。” 一众人摇头晃脑,扮可怜相。 郭宇道:“好了,今天同去醉仙楼,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一顿胡吃海喝,到了晚上才散场。 胡谦刚回到家,就被胡不同叫了过去。 原来是南阳县胡家族人和沈玉珍的爹娘到了,胡谦赶紧过去一一见礼。 众人免不了又是一顿夸赞,说胡谦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必定光宗耀祖。 又有人说沈玉珍好福气,嫁了个这样的好相公。 只是沈三石和杨氏笑容有些不自然,若不是沈玉珍陪着,只怕一会就要离开。 因为明天要宴请宾朋,胡谦难得地早早就睡了。 沈玉珍躺在他身边,使劲往他怀里蹭着。 胡谦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柔声问道:“娘子,怎么了?” 沈玉珍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害怕……” 胡谦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轻抚她的脸道:“还是因为孩子的事情。” “嗯。 平日里妾身也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可是今天看到爹娘这个样子,便控制不住……” 胡谦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她点点头,未及说话,眼泪已经落下来。 胡谦用力搂着她,说了好一会话,这才睡去。 到了第二天,府里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庆。 从上午到中午,一直陆续有宾朋提着礼物前来祝贺,甚至就连杨氏的娘家也来人了。 鸿鹿书院那边,胡谦亲自去请了齐夫子,又到州衙去请了许远方等几位大人。 及至正午,偌大的东院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许远方请齐夫子作为代表说了几句,宴席正式开始。 到了第二天,胡不同又在门前设了粥棚,施舍米粥给城中的乞丐。 从上午开始,前来喝粥的乞丐渐渐多起来,到了傍晚,粥棚四面全是乞丐。 胡不同和胡谦带着一众仆人正忙得不可开交,赵氏忽地说道:“老爷,要不也让阿绣和宁儿出来帮忙。 我听人说,这样可积攒善缘,孩子必定会得菩萨保佑。” 胡不同点点头,望向胡谦,“谦儿觉得如何?” 胡谦道:“让阿绣出来,帮忙盛一碗粥,就算是尽心了,宁儿的话,还是不要让她出来了。” 于是让胡九到西院喊小环,小环又告诉了沈玉珍,最后沈玉珍让杏儿和禄儿扶着阿绣来到粥棚。 然而阿绣刚盛了一碗粥,正要递出去,却是一下愣住了。 她看着不远处排队等粥的一对乞丐夫妇,忽地喊道:“爹,娘,我是阿绣啊!” 乞丐夫妇本来在粥棚前等着,听到“阿绣”两个字,立即就是一惊,转头往后看来。 待看到阿绣,一时愣住了,再看两眼,见真是自己的女儿,不由放声哭道:“阿绣,我的女儿啊……” 三人抱头痛哭,一时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哭了一会,阿绣的爹直起身子,见阿绣衣衫华贵,一副主人家的样子,不由惊异道:“阿绣,你这是……” 阿绣道:“说来话长……” 这是胡谦到了两人跟前,躬身道:“大叔,还请进屋再说。” “这是同知大人家……你不是那新晋举人胡老爷吗……这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阿绣见胡谦对自己爹娘如此敬重,不由心中高兴,赶忙道:“爹,先进去再说,女儿可站不了许久的。” 胡谦赶紧令杏儿和禄儿扶着阿绣,让其一家人回阿绣房中说说话。 阿绣的爹以前是盖县一个货郎,姓姚,名三金,其母王氏。 一家人本来在盖县好好的过日子,结果受到土匪冲击,阿绣流落金陵,投靠了刘妈。 姚三金夫妻两被土匪抓了,给他们当苦力。 后来孔总兵剿灭一铁鞭,两人这才逃出来,一路忍饥挨饿回到盖县,家里早就什么都没了。 听说阿绣好像是往金陵这边来了,便一路行乞到了金陵。 正打算去寻刘妈问问情况,听说有人舍粥,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两人便赶紧过来。 阿绣听得痛哭不已。 姚三金问道:“阿绣,刚才那胡老爷是你相公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绣这才露出笑容,将自己到金陵投靠刘妈的事情说了,又说刘妈撮合她给胡公子做了妾。 姚三金一听做妾,立即面露不悦之色,但想到阿绣几乎连命都保不住,还在乎什么做妾做妻的呢。 再说,刚才门口相见时,胡谦对他二人的态度十分恭敬。 换做旁人,一来他二人还是乞丐,又是妾室的爹娘,根本不会正看一眼,别说请进家里说话了。 王氏道:“那胡老爷是个谦逊有礼的人,又是举人老爷,前途好的很。 再说,我看他对咱家阿绣十分体贴。 你看,哪个妾室能使这么多丫鬟!” 阿绣道:“相公对我确实很好,好得有时候我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王氏道:“大房呢?大房凶不凶?” “姐姐也很好,待我像亲姐们一样。” 说着把之前胡谦送的珍珠项链和紫玛瑙带金饰的手链拿出来给两人看了。 姚货郎之前也曾做过生意,大抵有些见识,一见着两件东西,立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若放在别人家,必定是传家宝一样的东西,他就这么送给你了?” 阿绣笑道:“不止呢。” 说着又把沈玉珍在腊八节送的新衣,胡谦带着两人定做的几套衣服全拿了出来。 姚三金见了,啧啧称赞,下意识地就想去摸,才刚伸出手,便被王氏打了一巴掌。 “你那狗爪子一样脏的手,别摸坏了女儿的东西。” 姚三金赶紧拿手往身上蹭了蹭,再不敢去摸。 “这几件衣服,没有百十两银子可拿不下来。” 阿绣道:“不止,单这一件就要一百两呢,说是苏绣,上好的布料和手艺,其实我也不懂。” 正说着,胡谦走了进来,笑道:“叔叔,阿姨,我已经让人备好热水和新衣了,不如先洗漱,之后再叙家常。” 两人自然无不遵从。 过了一会,禄儿带着换了新衣新帽的两人回来。 或许是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两人一会摸摸这里,一会拍拍那里,连坐都不坐了,生怕弄脏了新衣服。 到了晚上,胡谦怕两人拘束,便让阿绣两人吃饭,他自和沈玉珍等人在正房吃饭。 正吃着,忽听杏儿大喊道:“少爷,快来啊!姨娘不好了!” 第107章 最幸运的人 胡谦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扔到桌上,赶紧往阿绣那里跑。 沈玉珍也顾不上许多,跟着胡谦后面跑过去。 到了阿绣屋里,见姚三金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外间,王氏在里面,阿绣的痛苦声一阵接着一阵。 “阿绣,相公来了。” 他喊了一句,便要冲进去,姚三金却拦下他道:“胡老爷,阿绣要生了。” 胡谦一愣,随即转了两圈,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要生了?那该怎么办?” 沈玉珍赶了过来道:“要生了当然要请稳婆。” 胡谦道:“杏儿,快去请!” 沈玉珍道:“不用了,早些日子妾身便给阿绣预备了稳婆在院子里。 刚才听杏儿说不好,妾身已经让小环去叫她了。” 话音未落,一个老婆子疾步走了过来,正要给胡谦等见礼,胡谦道:“不用麻烦,赶紧去看看阿绣。” 那稳婆赶紧进到内间。 胡谦送了口气,望着沈玉珍道:“幸好有娘子在,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玉珍道:“相公关心则乱,自然没了方寸,也怪杏儿大呼小叫,没把话说清楚。” 杏儿赶紧告罪。 沈玉珍又道:“小环,你去里面帮忙,杏儿去烧些热水,准备几条毛巾。” 两人赶紧去了。 没过一会,得知消息的胡不同和赵氏以及荣宁儿、鹿宦娘都过来了。 姚三金见了这许多人,又知道胡不同是这金陵的同知大老爷,一时只是默默站在角落,一声也不敢吭。 沈玉珍道:“爹,娘,咱们既请了稳婆在,想必无碍的,这屋里许多人实在太不方便,不如到外面等。” 胡不同这才反应过来,他确实应该避嫌。 于是一群人都出了屋,只留胡谦和沈玉珍在外间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胡谦耳中只听到阿绣撕心裂肺的叫,以及稳婆不时的“使劲啊”,等得他额头全是热汗。 沈玉珍见他着急,默默握着他的手。 他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听“啊”的一声啼哭,稳婆出来道:“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位千金。” 胡谦喜得几乎要发狂,立即就要进去。 沈玉珍赶紧拦住他,“女人生产乃是污秽之地,又有血光,相公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折了福气。” 胡谦叹了口气,急得在外面乱转。 停了一会,喊道:“阿绣,你没事?” 沈玉珍道:“阿绣刚刚生产,哪还有力气说话,相公还是回去等。” 谁知房间里传出阿绣虚弱的声音,“相公,妾身没事……” 胡谦赶紧道:“好好,你别说话了,早点休息。” 走到屋外,胡不同和赵氏等还在等着,见胡谦出来,立即问道:“谦儿,怎么样了?” 胡谦喜不自胜,“阿绣平安无事,生了个女儿。” 荣宁儿和鹿宦娘皆是面露喜色。 胡不同和赵氏虽也高兴,但总觉得其中还带有一丝失望。 “甚好,正好她的爹娘也在,便让他们好生照看。” 言毕,竟丝毫不提看望孩子的事情。 沈玉珍荣宁儿和宦娘见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减少不少。 姚三金虽站在远处,但却在时刻注意这边的情况。 他本就是个跑贸易的货郎,惯是会察言观色。 此刻一见众人表情,心中便暗暗担忧起来。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胡不同已经是这种态度,若是胡谦也是这样,那阿绣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光是他,荣宁儿,鹿宦娘,甚至沈玉珍都在暗暗注意着胡谦。 只要他稍稍表现出一丝失望之色,那几女的心情便可想而知。 毕竟,他若是因为阿绣生了女孩就变了态度,那自己等人生了女儿,必然也会失去宠爱。 生男生女之事全在上天,谁又能说得准。 一想到到时候被胡谦冷落,孤独凄苦,多愁善感的鹿宦娘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静默的气氛中,胡谦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直没有说话。 沈玉珍几人心中顿时凉了一截。 正慨叹时,胡谦忽地一拍大腿,激动道:“娘子,先前给莲莲准备的衣服鞋子拿来了吗? 小环,赶紧找找屋里还没有人参灵芝,拿过去让艳春熬汤给阿绣补身子。 禄儿呢,禄儿,快去买个长命锁,我要给莲莲做个金符。” 他说了一通,见沈玉珍几人仍是站着,不由疑惑道:“你们怎么了,快些去啊!” 沈玉珍笑中带泪,“相公见谅,刚才乱作一团,竟忘了莲莲就是阿绣给孩子取的名字,妾身这就去。” 荣宁儿和鹿宦娘也是心中一暖,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幸运。 一时间,两人也赶紧开口道:“我们去帮姐姐。” 姚三金此刻背对着众人站在角落,胡谦见了,立即上前道:“叔叔,今天亏得你和阿姨在,要不然真不知会怎么样。” 姚三金赶紧擦了擦眼泪,转过身笑道:“阿绣能有老爷这样的夫君才是她的福气。” 胡谦摇头道:“我对阿绣的关心太少了,竟没看出来她身体有异,真是愧对她啊。” 姚三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来没听过有哪位举人老爷能对自己的妾氏疼爱到这种地步的。 如果这还不算宠爱的话,那还有什么能算呢。 忙了三日,胡谦终于见到阿绣。 此刻她正歪靠在床头,一脸幸福地望着胡谦。 胡谦则是开心地抱着自己的女儿,见杏儿要给阿绣喂汤,便赶紧道:“杏儿,你过来抱着莲莲,放着,我来喂。” 阿绣道:“怎敢劳烦相公……” 胡谦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现在可是家里最重要的人,不仅你要好好的,也得好好把女儿养大才行。” 阿绣激动地眼泪都流下来了,混着人参汤一口一口地喝着,只觉得香甜无比,心窝暖洋洋的。 沈玉珍几人看得羡慕无比。 荣宁儿道:“什么时候,相公也能喂我吃饭就好了。” 说完又看了看鹿宦娘,摸了摸她的肚子,“宦娘妹妹倒是快了。” 正说着,刘妈来了,先是给胡谦几人见了礼,然后才又拉着阿绣说起家常话来。 之后见了姚三金和王氏,又不免说起之前的许多事,最后竟都哭了。 王氏道:“阿绣,你能有今天,全赖你姑妈照顾,之后可不能忘了这份恩情。” 阿绣道:“女儿哪里会忘。” 问起之后的打算,姚三金道:“在这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还是打算回盖县去。” 阿绣顿时又哭了,“盖县的家已经没了,还回去做什么。” 虽是这样说,又恐爹娘老是在这,让胡谦心中不快,所以也只能哭着。 胡谦道:“叔叔阿姨既然之前是做生意的,不如就在金陵开个买卖,本钱的话阿绣这边就有。” 阿绣一愣,正要说话,胡谦从袖中拿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给到她手中,“这钱就算是阿绣孝敬爹娘的,需要多少你们商议就是。” 正说着,迎彩忽地跑了进来。 “少爷,院子里的那泥塑不知怎么突然裂开了。” 第108章 驱邪 胡谦一愣,随即过去看了。 只见泥塑的马匹从中间一分为二,只有肚子上还有些连接,所以没有散掉。 走到近处,忽觉一股怪味扑鼻而来,于是问道:“你们可曾闻到什么味道吗?” 迎彩道:“什么都没闻到。” 他随即明白过来,之前这泥塑里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因为被金符定住,无法作祟,竟自死了,化作一股臭气。 或许那些人也曾想过要对沈玉珍等人下手,但碍于她们身上都有胡谦留的金符,所以无可奈何。 只偷偷在这泥塑中留下什么手段,以为可以对付胡谦,结果还是被封住。 第二天,胡谦先是给莲莲的长命锁画了金符,又把东西两院所有的门、窗、洞都画了金符。 才刚忙完,迎彩过来说阿绣请他过去。 到了屋中,见姚三金和王氏也在,三人先向胡谦见礼,然后阿绣开口道:“相公,妾身和爹娘商议过了,不如就先开个胭脂水粉店。” 姚三金立刻说道:“老爷明鉴,我在盖县做的就是胭脂水粉的生意,只愿有个货摊,也就行了。” 胡谦道:“既然开了买卖,那就盘个店,大大方方的。 等会先去找胡九,让他带你们去,若是遇到蛮横欺诈的,就报我的名号。” 姚三金和王氏受宠若惊,从阿绣手中拿了银子,千恩万谢地去找胡九了。 转眼到了腊月,胡谦每天只是逗着莲莲玩,小家伙长得奶凶奶凶的,无论怎么逗,就是不哭,只是瞪着眼睛,喜得胡谦几人哈哈大笑。 胡谦不抱的时候也绝轮不到阿绣——或许是没有孩子的原因,沈玉珍对莲莲特别亲。 就算阿绣暗暗表达了想抱抱孩子的意思,她也不放。 有她这样的大娘在,胡谦没事的时候便带着阿绣和荣宁儿四处转转。 有时候也去姚三金开的“花想容”胭脂水粉店——名字自然是胡谦给取的,姚三金两人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架不住广大妇女一见这名字就想进来看看。 又听说是胡谦家开的,生意自然不会差。 在府中住了一阵,两人便搬到店里住了。 胡谦也没阻拦,毕竟他自己不尴尬,姚三金夫妻俩也会觉得别扭。 同在一个城,什么时候想来看阿绣和莲莲,随时就能来。 三人正在醉仙楼饮酒,忽听一人道:“金陵的春风楼的花魁算个屁啊! 你们要是有时间,不妨去郭北县的藏花阁看看,啧啧,那叫一个绝世无双!” “牛皮吹破了!那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货色!” “不信是,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 “那你说说,那花魁叫什么名字?” “听清楚了……” 声音渐渐远了,听不清后面说的什么。 听到郭北县,胡谦忽地想到聂小倩来。 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吃过午饭,荣宁儿忽又想到已经许久没去给马四刚上香了,便央求胡谦带她去水仙庙。 才刚上完香,正巧碰见郭宇。 “敬恭兄,你如此神通,也来上香求中吗?” 胡谦哈哈一笑,“要是有那种神通,我还用得着来吗?” “如何,小弟准备三天后就出发,不知敬恭愿不愿意再次同行?” 胡谦道:“这么早? “现在已经不早了,听说有的人上个月就出发了。 你想想,咱们这里离京城何止两千里,而会试第一场二月初九就开始了,总得预备个半个月左右的备考时间。 若遇到什么雨雪天气,道路不通,是不是又得耽误好久。 再加上赶路乘船的时间,两个月都不一定够。 说实话,今天若是不在这碰上你,我就直接去你家里找了。” 听他这么一说,胡谦才想起来,自己还得去京城参加会试。 就算明知考不中,也必须得去。 因为大乾朝有明文规定,所有当年中举的举人必须参加次年的会试。 胡谦道:“这次怕是不能同行了,在下才得一女儿,不忍离开。” 郭宇点点头,“那小弟便先行出发了,咱们在京城见。” 回到家中,胡不同也来问了这件事。 胡谦知道自己绝过不了会试这一关,所以也不着急出发,只说过完年再动身。 当晚,他便让沈玉珍带着莲莲,自己和阿绣胡天胡地地放荡了好几个时辰。 阿绣身体恢复得极好,又感念胡谦对她爹娘的敬重,一个晚上只是尽心尽力地侍候。 又听说胡谦要上京,便更加珍惜今晚的机会。 虽是累得香汗淋漓,但也绝不肯离开胡谦的怀抱。 眼见到了初一,再不走便有些来不及了,胡谦便让沈玉珍几人收拾了行装,独自骑马上路。 胡不同等人虽都知道他的神通,但关心则乱,临别时仍是不断地嘱咐着。 胡谦纵马行了两步,又折转回来,下马走到阿绣身边,接过莲莲抱了抱,这才嘱咐道:“别的都没什么,一定要日夜佩戴金符。 爹,娘,你们也是。” 众人不由落下泪来。 胡谦点点头,上马飞奔而去。 往北行了半日,忽地想起和吴若雨的约定,便折转往南德而去。 初一出发,到南德时,已经是十三。 镇南王府,王妃吴若雨听人禀告说金陵胡谦来访,立即心中一喜,暗暗夹紧双腿。 想了想,开口道:“请他进来。” 然后又吩咐婢女道:“好像到了给王爷上香的时辰了,胡谦若是来了,就让他到佛堂来。” 胡谦进了王府,仍是由婢女引着穿廊过院,不一刻便到了后花园。 见不远处便是佛堂,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等婢女离开,他便自顾自地进了佛堂,见布帘后人影闪动,立即会意一笑。 当即三步赶了过去,还未看清里面的人,双手已经把那人抱住,上上下下摸了一通。 然而却发现手感有些不对,正待去看时,忽听“嘤咛一声,耳边传来郡主疑惑的声音。 “胡公子,你这是要帮我驱邪吗?” 胡谦一愣,正尴尬地不知所措时,郡主已经去了身上外衣,平躺在地道:“我看你那晚就是这样帮娘亲驱邪的。 请。” 第109章 送画 胡谦道:“郡主,你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驱邪。” “不需要吗?”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写满了疑惑。 “对,你多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完,他带着肿胀的身体出了佛堂。 才刚出门,正好撞上吴若雨。 她见胡谦从佛堂出来,正想说话,又见郡主一边穿衣,一边从里面出来,吓得面色煞白,当即喝道:“胡谦,你做了什么!” 胡谦道:“学生什么也没做啊!” 青月道:“娘亲,是我要胡公子帮我驱邪的,就像你那次一样,可……” 吴若雨的脸顿时黑下来,没等青月说完,她便呵斥道:“青月,你现在回房去,不准乱跑!” 青月虽不知道她为何生气,但也没顶撞,点点头,消失在花园中。 吴若雨忽地一把将胡谦拉到佛堂中,低声喝道:“你这贼子!色胆是越来越大了!” 胡谦道:“你可不要误会,我确实什么也没做。” 吴若雨道:“这点本宫倒是相信。 看青月走路的姿势就知道。 而且,你也没有那么快。” 说着忽地扯住胡谦的衣领,狂乱地将他按到自己唇上。 “你这坏人,为何现在才来! 可知道本宫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胡谦道:“到布帘里面,万一郡主又回来了。” “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住口吗?那我可就真住口了?” “别……别……虽然你尽是口舌之能……倒也十分受用。” 不一刻,两人倒在地上,正欢好时,门外忽地“啊”的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吴若雨道:“好像是青月的声音。” 说着便下来,理了理衣服。 推开门,外门却是空无一人。 花丛之中,青月面色通红,似懂非懂地想起之前偶然得到的言情话本里的插图。 一时间心口直跳,又是羞愤,又是惊讶。 当天晚上。 郡主梦中惊醒,然后大哭不止,任凭婢女如何安慰,也没任何作用。 吴若雨无奈之下,便只得又把胡谦请来,按照之前的方式睡了。 她精神疲惫,倒在床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胡谦赶了好几天的路,又刚处理了一个饥渴的怨妇,也觉得疲乏无比,任由郡主扯住他的手臂,坐在床边便睡着了。 一直到二更,睡梦中的郡主忽地醒了。 她先是晃了晃吴若雨,见其没有动静,便又晃了晃胡谦。 胡谦嘀咕道:“娘子,睡。” 郡主先是一愣,随即轻笑一声 等到天亮时,郡主已经不见了,吴若雨见身上有异,不由嗔怒道:“贼子!昨晚又犯上作乱了!” 胡谦一时不能确定,还以为是自己梦中所为,也就没太在意。 住了两日,胡谦便说要告辞了。 吴若雨知道他要去参加会试,便也没有阻拦,只是面色凝重道:“你此去京城,一定要多加小心。” 胡谦道:“怎么?你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传闻礼部侍郎叶秋痕杀了刑部尚书,也就是你的好友白玉峰的爹。” “这个我已经听说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叶大人所为。” “不管是谁杀的,记住,这滩水很深,千万别卷进去了。 你只要早早考完试,早早回来就行。” 胡谦忽地想到了之前在佛堂听到她说的话,问道:“这件事和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哪些人?” “镇南王一死,便要欺负你的那些人。” 吴若雨面色微变,“慎言!” 她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总之,此去京城,第一不要得罪锦衣卫的人,第二不要得罪钦天监的人。” “钦天监?” “行了,不要多问,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正说着,郡主忽地从后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娘亲,我也来送送胡公子。” 她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来,递给胡谦道:“这本《临冰歌》是京城国子监的徐夫子送给我的,现在转送给你,祝你会试高中。” 胡谦正要去接,吴若雨抢先夺了过去,仔细翻看之后,确定没有夹带的东西,这才就要递给胡谦。 谁知郡主气得一把抢了回去,撅着嘴道:“娘亲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吗?” 吴若雨赶紧笑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胡公子可能不喜欢。” 郡主哼了一声,“我就要送!他喜不新欢是他的事!”说着一把将书册拍到胡谦手中。 胡谦一愣,接了过来,小心收好。 又说了两句,胡谦便告辞离开。 等出了南德城,这才把郡主刚才悄悄拍在他手中的纸拿出来看了。 展开之后,发现是一幅画。 然而等看清画的内容时,他不由又是尴尬,又是心跳加速。 纸张正中画的是两个正在欢好的人,挨下方画着一个垫着脚偷看的人。 右边画着一张大床,三个人并排躺着…… 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只是按照前世看小说的经验来看,但凡说出一句,肯定会被屏蔽。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看来这镇南王府风水不好,阴气极重。 要不然也不会母女俩都出现这种症状。 一路无话,正月十二,他到了京郊。 看看天色不早,问了赶路的人,得知此地离京城尚有二十几里,便想此寻一家农户,借宿一晚。 谁知那路人惊讶地看了看他,大声道:“这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这里可不是借宿的地方。 要不然就掉头回去,后面有个李家庄可以借宿,要不然就往前走,十里外有个王水镇,也可住店。” 胡谦跑了一天,人也累,马也累,便不想走了,问道:“这里怎么就不能借宿呢?不是有个庄子吗?” 那人正要说,见日头落下去,忽地面色惊变,飞也似的跑了。 便在此时,寒风吹过,官道上卷起阵阵尘土,三匹骏马并驾疾驰而来。 马上坐着三个军士,皆是头戴兽面吞天盔,身穿鱼鳞锁子甲,足踏虎头三金靴,腰挎描金长刀,背上还背着一张大弓。 见了胡谦,立刻停住了。 第110章 魇鬼 “这位公子,敢问此地可是魇庄?” 胡谦一愣,“在下也是路过此地,不知道什么魇庄。 不过刚才来时,确实见旁边有一个庄子。” 想到要去借宿,他便说道:“我领你们过去。” 当首一人拱手道:“多谢,只不过这个庄子非同一般,公子还是不要去了。” 说着三人催马前行,再不去看胡谦。 胡谦也不理会,径直跟着去了。 三人中的老三回头瞪道:“不让你去是为你好,别不知死活!” 说完,见胡谦仍执意向前,便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三前一后,四匹马很快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荆条编制的篱笆多半已经被杂草遮住了,旁边是一个洋槐木的牌子。 孝义茶馆。 篱笆往后,一个黑沉沉的二层木楼出现在四人面前。 “有人吗!” 三人中的老大吆喝一声。 屋中缓缓走出一个老妇人,笑道:“军爷是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店子小,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 老大道:“我们路过此地,住一晚再走。” 老妇人立即向屋内喊道:“狗剩!快把几位军爷的马牵到后面栓好,喂些草料。” 屋中忽地窜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冲几人嘿嘿一笑,念叨着:“赵家的寡妇,真白……” 然后去牵马。 几人皆是一愣。 老妇人赶紧解释道:“这是老身的儿子狗剩,几年前变傻了,几位不要介意。” 狗剩一边牵马,一边念叨着:“天塌了,地陷啦,小花狗,不见了……” 胡谦一愣,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句话。 四个人进到屋中,老妇人赶紧喊道:“当家的,当家的,赶紧烧火做饭,来贵客了。” 然后端来茶水,笑道:“荒野偏僻的地方,只有粗茶淡饭,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那老大赶紧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给我们准备大饼,多上些肉就行。 饭钱和住宿的费用等一会儿一并结算。 我等定不会让您老吃亏。” 说完话,这个领头的跟其他两个人递了个眼色,示意大家不可放松警惕。 也许是这个店里头很久没有来客人了,也许是其中有三位官府来的客人,那个老妇人显得非常热情。 不但身躯显得挺拔了一些,连脚下的步伐也都轻快了许多。 她热情地回应着:“好,既然三位有公务,我一会儿给你们煮些燕茶。 你们这又是大饼又是肉的,喝点燕茶可以解腻,三位军爷还请稍坐啊。” 见胡谦坐在另外一桌,她又赶忙道:“这位公子吃点什么?” 胡谦笑道:“也来点大饼和肉,再来一碗燕茶。” 老妇人笑道:“公子请稍等。” 说完她就转入后厨,和她的当家的叮叮当当的忙起来。 见老妇人走远,那老二先是看了胡谦一眼,然后对老大说:“大哥,你看这屋中有什么异样吗?” “二弟请放宽心,此地虽是偏僻,终究离官道不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话虽如此说,却是时不时地看向胡谦。 不一会,老妇人把吃食端出来给几人上了。 胡谦一边吃一边好奇道:“老人家,这里可是魇庄?” 三个军汉一听,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下。 老妇人道:“正是魇庄。” 胡谦道:“外面明明挂的是孝义茶馆,难道孝义不是此地的名字?” 老妇人道:“公子好见识,此地正是孝义庄。 只不过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胡谦道:“这却是为何?” 老妇人摇了摇头道:“我们这孝义庄本来是个大庄,总共有上百户人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人开始不断做噩梦。 一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后来有吴老二做噩梦之后,见人就哆嗦,最后竟死了。 村里请了一凡道长,他说是风水不好,必须得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埋在村头的竹林里,才能解此灾厄。” 胡谦还没说话,那三人中的老三便道:“胡说八道!这一凡道长必然是个欺世盗名的东西。” 老妇人道:“军爷说得极是,村里的老人不愿意,把他抓了送官,现在还在里面关着呢。 只不过那骗子虽被抓了,村里的祸事却没停止。 后来有一云游的僧人说,这是出了魇鬼,必须用找伯奇兽来,才能治住它。 可是我们这偏僻山野,根本没人知道伯奇是什么东西,又上哪去找。 最后,许多人忍受不了,便都陆续搬走。 孝义庄被叫来叫去,也变成了魇庄。 说实话,即便是路过这里,很多人也不敢在此住宿。 老身这店也不知道多久没来过客人了。” 胡谦道:“这魇鬼是什么样子,有什么法术?” “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每每在深夜中出来,虽说不害人性命,可是总让熟睡之人噩梦连连,更有甚者会发生惊觉抽搐,村里人受害颇深。 哦,四位客官,今日住在这里还得小心才行,那魇鬼虽不伤人性命,但若被其迷惑,也会丧失元气。” 那老大说:“多谢老人家提醒,我等一定会小心的。” 用过晚饭之后,四人各自回房休息。 胡谦自己住一间,那三人同住一间。 虽说是不同的房间,但这房间的门窗地板破损得厉害,每踩一脚都会咯吱咯吱的。 两个房间的门各自烂了,虽然用木板重新钉了,但彼此还是能通过残缺的木板看到对方房中的情况。 不过双方也都只是扫了一眼,毕竟都是赶了一天的路,谁也没精力理会对方,略微洗漱了一下,就都睡了。 到了三更,胡谦忽地心头一跳,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窗口钻到客店。 他打了个激灵,人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四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靠着印象,从白天那木板短缺处望向隔壁房间,只能看到一个红红的圆点。 他缓步走下床,仔细看了看,那红点就在对面房间,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想到老妇人说的话,他忽地一惊。 难道对面房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正要去看时,那红点忽地动了。 随着它往后退去,一个如同大猫一般的东西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它全身发着微弱的紫光,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 胡谦一愣…… 刚才那个红点竟然是这东西的眼睛。 那刚才…… 它是一直贴在门板上往自己这边看着…… 第111章 梦人 胡谦哼了一声,再去看时,只见那紫光并不是怪物身上的,而是一件衣服。 这东西竟然穿了一件散着紫光的长衫,手中还握着一块竹板。 它站在三人的屋里窗上,两只血红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熟睡中的三人,嘴角微微上翘,竟然面露喜色。 它静静地来回踱了两三圈之后,便径直向靠窗户最近的老二走去。 胡谦本想出手,但一来怕惊走了这怪物,二来听老妇人说这魇鬼并不伤人性命,便停在原地等待时机,好下手抓住这个怪物。 只见那个怪物来到老二身旁,先附身在他身上,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声音虽不小,但胡谦只觉犹如蚊蝇一般,无论如何也听不清。 仿佛梦里的人在对自己说话一般。 只见那老二先是大叫一声,然后又哈哈狂笑起来,最后又长长伸了个懒腰,重又睡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鼾声更响,睡得更沉了。 紧接着,魇鬼又附身在老三身上。 这人年纪尚轻,魇鬼念动咒语后,他不仅身体抽搐,竟然还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然后,正当胡谦准备行动时,原本熟睡的老大猛地翻身,死死抓住魇鬼的双脚,倒着把这个东西提了起来。 便在此时,魇鬼的紫色长衫猛地一亮,立刻有一股冒着寒气的冰霜瞬间从老大的手上传遍全身。 他打了个寒颤,立即高声喊道:“二弟,三弟,赶快醒来,你们看我抓住了什么。 好厉害!这家伙的身体可真冰冷。 我快顶不住了!快来个人换我一下!” 熟睡中的老二和老三赶紧起来,轮流去抓那魇鬼的脚,又用粗绳将它的头绑在床腿上,这才赶紧裹着被子取暖。 谁知没过一会,三人却是越来越冷,最后身上竟起了一层冰霜,直接将三人冻在原地。 “糟了……” 趁着还能说话的功夫,老三惊了一声,接着就再说不出话来。 老二的动作停在去抓腰间的长刀上,老大则是想去摸背后的弓。 等了一会,那魇鬼忽地发出老鼠一般的叫声,然后用牙齿去撕扯身上的绳子,不一会便挣脱开来。 三个军汉心中暗暗叫苦,正无奈等死之际,房门忽地被推开,胡谦走了进来。 那魇鬼一见胡谦,立即就是一惊,窜起来就要逃走。 谁知才刚跳到窗户上,胡谦却好似早就等在这里一样,一把抓住它的脖子。 它使劲挣扎着,不一会就奄奄一息,眼见就要死了。 胡谦把它扔在地上,喝道:“把他们三人身上的法术解了!” 那魇鬼起初还要装死,正要等胡谦放松警惕时才要逃脱,谁知胡谦又道:“不要想着装死!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吓得它赶紧起来,拿着竹板对三个军汉,念叨了几句之后,三人身上的冰霜立即消散。 虽仍是冰冷无比,但已经可以动了。 那老大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说完看了看地上的魇鬼,又道:“公子还是赶紧把它绑起来,免得跑了。” 胡谦道:“不用。” 然后就那么大咧咧地坐着。 三人面露惊异之色,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站在一旁看着。 等到早晨,听到胡谦抓住了魇鬼,老妇人立即把村里剩下的人都叫了过来。 大家一看,皆是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就是魇鬼啊!” “看起来像是老猫一样!” “什么猫能有这么大!还穿着衣服!分明就是一个怪物!” “这次要多谢这四位客官了,要不是他们,咱们还得多受多少罪!” 三位军汉一听,脸上皆是有些不自然。 胡谦道:“大家静一静,我有几件事要来问问这魇鬼。” 说完站在那魇鬼面前,问道:”你这家伙就是魇鬼吗!你还有没有其他同伴!“ 那魇鬼此刻已经被拴着双脚,倒悬在空中,双眼紧闭,无论问什么,它都是闭口不言。 便在此刻,老妇人道:“公子啊,这魇鬼会说话吗?” 众人附和道:“对啊!虽说是妖物,但不一定会说话的。” 三位军汉中的老大道:“这妖物既然成精,必然能吐人言,只是它若不说,似乎也没有好的办法。”胡谦哈哈一笑,伸手就捏住了那魇鬼的头,“若不开口,我可是不会松手的。” 那魇鬼起初还咬牙硬撑,但护体神光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没过一会,它就全身抽搐,眼看着渐渐没了动静。 三位军汉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胡谦这是什么手段。 或许是实在撑不住了,那魇鬼忽地睁开眼睛,大叫道:“别杀我,别杀我……” 声音怪异异常,像是小孩子,又像是女子的声音。 村民吓了一跳,赶紧后退。 魇鬼又叫道:“大人高抬贵手,放了我。” 胡谦道:“少废话!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魇鬼叫道:“小人其实不叫魇鬼,而叫梦人,平时都是居住在你们的梦境之中。 虽然也可以在梦境和现实之间往来,但是不能在现实世界长久居留,必须按时返回所居住的梦境之中。” 胡谦道:“既然如此,为何出来害人!” 梦人道:“曾经有传闻说,如果一个梦人能魇住三千人,它就可以长久地居住在梦境之外的真实世界里。” “你有没有其他同伙!” “我们梦人都是独来独往,从不群居。 我到此处来,只是因为对此处的孝义之风很是向往,想魇住三千人,长久地居住在这。 真的无意取人性命,还望大人能够开恩,放过我。 若是将我放掉,我此次返回梦境之中,再也不会出来做魇人之事了。” 众人一听,皆是又好气又好笑。 魇鬼害人,竟然是向往孝义庄的孝义风气,想留在这居住。 想到它确实并没害多少人,就有人说要放掉它,免得遭到梦人的报复。 三位军汉却赶紧摇头,“不能放,我等正是为了它而来,必须带它回去复命。” 胡谦道:“敢问三位是哪里的公差?” 那老大掏出腰牌道:“钦天监,镇妖司的!” 胡谦点点头,笑道:“且容我再问这梦人几个问题。” 说着问道:“你魇住人之后,会不会知道那人过往的事情?” 此言一出,不仅梦人身体一颤,镇妖司三人也是一顿。 “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那我就问得再细一点。” 他说着把狗剩拉到跟前,“他之前唱的‘天塌了,地陷了,小花狗不见了’是他自己本来就会的,还是在你魇住他时,传给他的。” 梦人突然一晃,猛地咬断脚上的绳子,唰地一下逃了出去。 然而没等逃出院子,忽有一道剑光追上,一下将它斩做两段。 第112章 白玉峰可怜楚楚 此刻,不仅是一众村民看得目瞪口呆,镇妖司的三人也满是惊骇之色。 皆因三人根本未曾看清胡谦是怎么出手的,那梦人就死了。 待回过神来,再去看胡谦时,只见一道白光飞入他的袖中,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宝物。 三人中的大哥上前拱手见礼,“原来是位少年侠士,请恕我等先前无礼。” 胡谦摆摆手。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天也亮了,是该动身了。 老三道:“可否留下姓名,大恩来日相报。” “在下金陵胡谦。” “胡谦?就是那位御赐麒麟服的胡谦吗?” “正是。” 三人一下变了脸色,一言不发地抱拳告辞,临行之前还将那梦人的尸体捡走了。 胡谦会了账,骑马出门时,三人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及至中午,他总算到了京城。 入城时本来还要检查,得知他是参加会试的举子,便立即放行。 京城足比梁京繁华十倍,别的不说,单是在城门口帮人挑东西担行李的脚夫就从城门里一直排到三条街外。 并且不时就会有生意找上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胡谦才刚进来,便有一个脚夫上前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来参加会试的。 您看你要搬行李吗? 找住处也行,贡院那边一十八个客店我都熟门熟路。” 胡谦正要说话,忽有一人道:“是胡敬恭,胡公子吗?我家主人有请。” 抬头看去,见是一个衣着得体的小厮,旁边有一小轿,看来像是专门为胡谦预备的。 胡谦好奇道:“你家主人是谁?” “是公主的至交好友,姓白。” 胡谦一愣,随即点点头,上了轿子。 一路颠簸,停在一处僻静的街上。 他下了轿,正好奇白玉峰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时,忽有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推门而出,先是朝两人行礼,然后道:“胡公子,请进。” 这女子虽是婢女却生得十分标致,走起来路一步三摇,将姣好曲线展示得淋漓尽致。 胡谦一下明白过来,这里应该是个暗娼。 虽然同样都是行业从业人员,但如果能在暗娼里过活,就绝不愿去青楼。 一来青楼是合法的,要缴税,二来还得受老鸨的抽成,三来名声出去了,想找人接盘都非常困难。 但是暗娼就没有这些烦恼,关起门来,悄悄滴打枪滴不要,收入都是自己的。 以后年老色衰不想干了,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暗娼也是有风险的,那些青楼首先就不会允许有暗娼抢生意。 其次就是地痞无赖的骚扰,你不给钱他们就捣乱,反正你也不敢报官。 所以暗娼一般都有后台,而且都极为隐蔽,若没有相熟的人引着,她们一般也不会接待。 进了门,胡谦发现这院子不算大,总共只有五间屋子,正屋中坐着两个人。 一个吹弹拨弦,一个品茶听曲。 见胡谦来了,当首一人立即站起来,三步冲出门外,握住胡谦的手,“敬恭兄,你可来了。” 不是白玉峰还是何人。 胡谦道:“文轩兄,这里是……” 说着看了看站在屋中抱着胡琴的女子。 只见她十八九岁的样子,清秀的面容中带着愁色,好似弱风扶柳一般,让人忍不住生出爱护之意。 白玉峰摇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请敬恭兄到屋中说话。” 进了门,白玉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金陵胡谦,字敬恭,乃是有御赐麒麟服的举人。 这位是楚楚小姐。” 胡谦道:“小姐有礼。” 楚楚道:“公子客气了,早就听闻公子断案如神,又有神仙手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是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但竟隐隐有哭泣之意。 胡谦正奇怪时,白玉峰笑道:“楚楚小姐乃是天生的清丽愁容,便是女子见了也会生出三分爱护之心。” 说完又道:“楚楚小姐,请先出去一下,我和敬恭有话要说。” 楚楚抱起胡琴,朝两人施礼,告退而去。 胡谦道:“什么事弄得这样神秘?” 白玉峰道:“事关重大,我不小心些也不行。” “那此地便安全吗?” “这楚楚本是官宦之女,因其父获罪被贬入教坊司,我见其可怜,将其买出来养在此处。 本想让她做个清倌人接客挣钱,但一直没顾得上。 除了我之外,别人不知道此处。” 胡谦点点头道:“那有话就直说。” 白玉峰叹了口气,“我爹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胡谦道:“略有耳闻。” 白玉峰道:“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我爹乃是刑部尚书,如今被人杀害,可我这个做儿子的却始终查不出凶手,实在有愧。 所以派人在四处城门等着,只要你一进城,便请你过来。 希望借你的手段查出真凶。” 胡谦道:“文轩兄,先问你一句,希望别介意。” “但说无妨。” “以文轩兄的才智,为何查不出凶手?” “不瞒你说,此案牵扯到我爹,我实难做到心如止水。 每每找到些线索,便容易心浮气躁,最后全然没有任何进展。 另外,表面上看,礼部侍郎叶大人的嫌疑很大,但实际上又有不少疑点。 千丝万缕的头绪,我一人却是梳理不过来。” 胡谦面带微笑,“还有呢?” 白玉峰重重地点头道:“没错,这一点当然瞒不过敬恭兄。 此案不仅牵扯我家中几人,更牵扯到朝中许多王公大臣,我白玉峰的名字或许在下面还有些作用,但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阻力太大,我根本无计可施。” 胡谦道:“你可是刑部尚书的公子,你都查不下去,我一个小小的举人,我有什么办法? 别的不说,若是查到礼部那里,你说我该怎么去查?人家能配合我吗?” 白玉峰点点头,“既然有求于你,这件事我早就给你想好了。 目前有两个人能够帮我们。 一个是皇上,另外一个是知琴公主。” 胡谦一愣,“皇上能够帮忙不难理解,可知琴公主为什么要帮我?她可是欲杀我而后快的。” 第113章 公主,公主 白玉峰道:“公主若真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我觉得只要你去求她,她应该会帮你的。” 胡谦道:“帮我?帮我什么?” “帮你提供查案的权力。 知琴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有她帮你说情,一定可以的。” 胡谦摇摇头道:“并非我不愿帮忙,只不过此事牵扯太多,我既无官职在身,又不是尚书大人的家人,名不正言不顺,实在难以下手。 再说,会试之期将近,我还得准备考试。 若是文轩兄亲自去查,让在下从旁协助倒是可以。” 白玉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查,可是家中、朝廷里许多双眼睛都盯着我,我实在是…… 不过敬恭兄的话当然也没错,是我太异想天开了。” 胡谦道:“若是有难处,随时都可找我,只要力所能及,我必定义不容辞。” 白玉峰忽地流出泪来,“多谢敬恭兄,这份恩情在下记下了。” 说着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知敬恭兄的住处可安排好了,若是没有,不如就住在这小院中,我让楚楚好好侍候你。” 胡谦道:“我与家中同窗郭德正约好的了,一来到京城就去寻他。” 白玉峰点点头,“如此,我就不强留了。” 于是和楚楚以及婢女将胡谦送出门。 胡谦寻了四家客店,终于找到郭宇。 好在客店还有房间,便住下了。 一路困顿,胡谦当晚和郭宇稍稍喝了酒,细细洗漱一番,睡下了。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别的都还好说,但是那梦人的事情却不能不重视。 尤其是狗剩唱得那几句歌。 他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便立即想起,当时许振虎被关在牢中,唱的也是这几句。 所以说…… 许振虎也被梦人魇住过。 至于说那句歌…… 到底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睡到四更天的时候,忽听“啪”的一声,有一东西飞入屋中。 胡谦立即翻身躲开,按住袖中的龙渊剑。 等了一会,却并没有什么状况。 点起蜡烛看时,见是一块布条,其中裹着一块石子。 打开布条一看,上面写着: 城北三里亭。 胡谦皱了皱眉头。 能够这么快就查出他住宿之所的,必然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人这个时候约他出去做什么呢。 不管如何,若是不去,便不可能知道。 况且他又有剑术和护体神光,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吹灭蜡烛,重又翻身上床,呼呼地睡了。 与此同时,城北三里亭内。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寒风中苦苦地等着。 “怎么还没来?字条确实送进去了吗?” “确实送进去了。” “那胡谦既然有胆子惹怒公主,必然不会不来应战,好,就再等一会。” “等他到了,必然千百倍回报他!” 两人说完,又裹着衣服瑟瑟缩成一团。 一夜过去,胡谦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 洗漱完毕后,郭宇便来找他温习诗书。 正说话时,忽有两个身材高大、脸色发白的男子闯了进来,见到胡谦,喝道:“你就是胡谦吗?” 胡谦道:“在下正是,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两人二话不说,忽地拔出剑来,喝道:“你这无蛋鼠辈,害我们在城外冻了一夜,今天必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胡谦怕两人伤了郭宇,立即推开窗户,从楼上跳了下去。 两人追身过去,竟然也从窗户上跃下。 正是早市的时候,来往行人见着三人如大鸟般落下,皆是惊得四散退开。 “哪里逃!” 两人见胡谦只顾逃,以为他自知不敌,正怒骂之时,胡谦忽地停下,笑道:“二位,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为何突然出手!” 两人怒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认识你!” 说着举剑就要刺来。 胡谦面色一沉,龙渊剑忽地捏在手上,正要出手时,不远处出现一队士兵,当首一人喝道:“住手!” 两人一见那人,立即惊道:“是左千户!” 只见那千户后背背着五把雁翎刀,腰间还带着一把极长的朴刀,还未靠近,便有一股杀气。 “两位公子,若再在街上生事,我可就要秉公抓人了。” 两人哼了一声,“就连你们指挥使都不敢对我们无礼,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千户!” 左千户左手握住朴刀,“我只知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论。” 两人见吓不住他,低声道:“这家伙是个疯子,别理他!” 又瞪着胡谦道:“胡谦,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胡谦无奈道:“总得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结果两人还是快步离开了。 左千户道:“阁下就是胡谦胡公子?公主有请。” 胡谦一愣,还未未及反应,左千户等人已经把他围在当中。 看样子他只要敢说不去,这些人就要动手。 反正知琴的事情肯定要解决,索性就同他们去了。 本以为是去皇宫,结果却到了一处茶楼。 通往二层的楼梯已经被锦衣卫占住,到了跟前,左千户道:“上去,公主在上面等你。” 胡谦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一会该怎么解释。 到了楼上,耳边忽地响起一个声音,“你是胡谦吗?” 胡谦一愣,抬眼去看时,只见那女子根本不是知琴。 她的年龄比知琴要小一些,身材却相当傲人,圆圆的脸上挂着笑,上下打量着胡谦道:“确实是个美男子,但这种类型京城不是多得是吗? 你如何能吸引知琴姐姐的注意?” 胡谦有些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道:“不是知琴公主找我吗?她在哪里?” 面前这位公主顿时变了脸色,“知琴,知琴,什么都是知琴,本公主就不能找你了吗?” 胡谦瑶瑶头,“抱歉,学生要准备会试,这就告辞了。” 说着转身就要下楼。 那公主却忽地喝道:“你要走!本公主偏偏不让你走! 左千户!” 左千户立即跃到楼上,躬身道:“公主。” “此人大逆不道,竟然辱骂本公主,杀了他!” “是!” 左千户拔出身上朴刀,立即就要动手。 便在此时,又有一个声音道:“知盈,大清早地就要胡闹吗!” 第114章 我比锦衣卫强多了 紧接着,知琴公主快步走上楼来。 见了知盈公主,皱眉道:“别闹了,快回宫去,免得父皇担心。” 知盈哼了一声,“叫我回去,你怎么不回去,所有姐妹们里就属你出宫的次数最多。” 知琴道:“你若是会降妖捉鬼,你也可以出宫,怎么样?” 知盈道:“哼!我回去告诉父皇,说你在这里私会陌生男子!”说着转身就走。 知琴也不阻拦,笑道:“他可不是陌生男子,而是有父皇亲赐麒麟服的举人。 再说,有你和左千户在,怎么能叫私会。” 知盈忽地停下脚步,歪头坐在胡谦和知琴两人侧面,笑道:“我就是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知琴没去理她,而是望着胡谦道:“上次的事情,我一定会报仇的。” 胡谦道:“可是那根本不管我的事,明明是你……” 他说了一半忽地停住,知盈立即站了起来,“她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知琴点点头,“留着你的小命,等我来取!” 说完站起身就走,到了楼梯口,忽又转过身来,“白大人的案子,劝你不要插手,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知盈见她走了,瞪着胡谦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刚才她说的‘上次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胡谦并不理会,只是静静站着。 知盈无可奈何,便立即追着知琴去了。 便在此时,忽有一个锦衣卫上来,对左千户道:“刑部侍郎蔡大忠抵受不住彭大人的酷刑,昨晚死了。 叶秋痕昏迷不醒,估计也快了。” 左千户望向胡谦,见他似乎正在望着窗外出神,便低声道:“大理寺那边查出什么没有?” “下面的小崽子们盯了一天,什么消息都没有。” 左千户眉头一皱,那锦衣卫立即跪地道:“卑职马上再去查!” “沈小旗呢?招了没有?” “他倒是块硬骨头,到现在仍说自己无罪。 也没招出任何一个名字。” 左千户摇了摇头,“上面摆明了要他死,谁也没有办法,你和弟兄们打个招呼,夜里给他个痛快的,别折磨他了。” 正说着,抬头却看见胡谦不知何时站在了跟前,吓得他立即就要去拔手中的朴刀。 还未动时,胡谦已经先一步按在他的刀上,面色凝重道:“你们刚才说的沈小旗……叫什么名字?” …… 锦衣卫,北镇抚司。 阮从海面色阴沉地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不一刻,忽地喊道:“杨千户,刑部那边有消息了吗?” 杨千户道:“大人,你都问了四遍了,刑部那边什么也没查出来。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敢查。” “大理寺那边呢?” “左千户盯了好几天了,也是没有任何进展。” “彭大人呢?还在指挥使大人那里吗?” “进去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出来。” 阮从海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摇头道:“完了,这下咱们这一支可能会被连根拔起了。” 杨千户道:“沈小旗还没招呢!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沈小旗不是孬种,可惜了……” 正说着,左千户敲门进来,“大人,金陵胡谦跟到门外,说要见你,属下不让,他说你一定会见的!” “谁?” “金陵胡谦,就是那个被赐麒麟服的举子。” 阮从海忽地面色一喜,立即站起身来,“对了,我怎么没想到他! 咦,他来京城干什么?” “再过不久就是春闱了,他应该是来赶考的。” 阮从海道:“这些天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竟忘了春闱的事情。 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胡谦到了,“学生胡谦,见过阮大人。” 阮从海道:“你我已经算是旧识,不必多礼了。” 胡谦左右看了看,还未说话,阮从海笑道:“这两位皆是我的心腹,不必顾虑。” 胡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学生感念大人之前的帮助,特地来谢谢大人的。” 左千户和杨千户皆是一愣。 尤其是左千户,刚才胡谦听到沈小旗的名字时,明明有些异样,此刻却怎么说是来道谢的。 阮从海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笑道:“胡谦,你我相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就不要试探了,我直接问你,你是不是想插手白大人的案子?” 胡谦心中腹诽,若不是如此说,你会直接说到白大人的案子吗! 现在这个关头,若是胡谦直接说是为了白大人的案子而来,那事后无论成功,便都可能落人口实。 说不得便会被诬陷个图谋不轨。 现在既然是阮从海先提起,那胡谦就是顺势而为,即便事后查起,也可说是阮从海请他协助。 胡谦道:“大人现在是在负责这件案子吗?” 阮从海道:“这件事不是我能负责得起的,是上面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彭大人在负责。” 胡谦道:“看大人的脸色,现在的情况对大人似乎有些不利?” “你还是如此谨慎。 算了,我也知道你的风格。 也清楚你的为人。 换做是别人,我绝不会理会的。” 说着,他点点头,“我希望你查清此案。” 胡谦要的就是这句话,镇定道:“但是现在我只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举人,如何能介入此案?” 阮从海笑道:“换做是别人,或许还有点难度,但既然是你胡谦,那便容易得多。” 说完,带着胡谦、左千户和杨千户出了屋子,直往锦衣卫指挥使毛立川那里去了。 通报之后,阮从海和胡谦获准进入。 到了正厅,只见上首坐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阮从海立即躬身道:“卑职阮从海参见毛大人,参见彭大人。” 胡谦也躬身道:“学生胡谦,见过指挥使大人,见过指挥同知大人。” 毛立川没去理会阮从海,只好奇地看着胡谦,“哦?你就是那个胡谦,听说你断案如神,不知比我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如何?” 胡谦本想谦虚几句,但想到此刻来的目的,便高声道:“自然是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彭大人道:“你倒是挺谦虚的。” 胡谦摇头道:“不,学生说的是,学生的手段,比锦衣卫可强多了……” 第115章 姐姐可好 “狂妄!” 毛立川哼了一声,面露不悦之色。 彭大人皱眉道:“来人,把这无知狂生叉出去!” 胡谦道:“北镇抚司空有名头,白大人死了这许多天,案件却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阮从海吓了一跳,低声道:“胡谦,住口!” 彭大人道:“快动手!” 胡谦道:“学生有皇上御赐麒麟服,又是当朝举人,谁敢动!” 这一下立即把彭大人镇住。 他看了看毛立川,一时竟有些骑虎难下。 毛立川笑道:“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就算是当朝一品,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念你年幼无知,本官不与你计较。 但是听你所说,白大人的案子你似乎有些想法。” 胡谦道:“十日之内,学生便可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十日……” 彭大人见毛立川似乎有些意动,赶紧道:“大人,此事一直是卑职在负责,用不着他一个毛头小子来指手画脚。 况且这案子牵连甚广,让一个人外人来处理,难免生出许多岔子,皇上那边肯定不好交代。 退一步说,即便他侥幸查清了,皇上也只会认为是他之功劳,到时候咱们锦衣卫面上无光啊!” 毛立川点点头,正要说话,胡谦抢先道:“彭大人虽然一直在负责,但是进展却几乎没有。 到时候皇上追问起来,毛大人该如何回答? 此事一拖再拖,万一皇上龙颜大怒,毛大人有没有想过后果? 再说,学生是受阮大人相邀来查案,就算有功劳,也是毛大人和阮大人的功劳。” 毛立川点点头,“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你自己图得是什么?” 胡谦道:“学生只不过想报答阮大人之前相助的恩情。 另外,白玉峰是学生的至交好友,在下也想帮他查明凶手。” 毛立川摇摇头,“每一个人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要是没有目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圣人,这两种人我都不喜欢。” 胡谦点头道:“大人说的极是,其实在下也有私心。 会试之期将近,在下自知学术不精,很难再进一步,所以若是能借此扬名,或许可以补哪位知县大人的缺,也就心满意足了。” 毛立川哈哈大笑,“这便是了。 好说,如果你真能协助锦衣卫查清此案,我自会向皇上保举你。 再加上你有御赐麒麟服,做个知县,应该不难。” 胡谦笑道:“多谢大人。” 彭大人道:“大人,这……” 毛立川摆摆手道:“阮从海,你就和胡谦一起查案。 但是,此事仍由彭大人负责。” 阮从海一愣,正要说话,毛立川望向胡谦道:“记得你刚才说的期限,若是失败,到时候你就和阮从海一起消失。” 说完笑呵呵地起身离开。 阮从海本来心中欢喜,一听此言,不由凉了半截。 回到外面,左千户和杨千户立即过来。 “大人,怎么样?” 阮从海简单把事情说了。 杨千户道:“大人不愧是大人,看来他虽然放权让咱们查案,但还以彭大人压制咱们。” 阮从海道:“现在就看胡谦的了。” 说完望着胡谦道:“现在怎么办?” 胡谦道:“我要先见见诏狱里的嫌犯。” 没过一会,胡谦便见到了叶秋痕。 此刻他已经没了之前的光彩,身上血迹斑斑,全凭一口气吊着。 见到胡谦,他先是一惊,然后默默无言。 胡谦点点头,什么也没问,只是对一旁的锦衣卫道:“从现在开始,不准再对他用刑。” 他锦衣卫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阮从海,后者道:“这位是胡谦,从今天开始奉命协助我调查白大人的案子。” 那锦衣卫这才应了一声。 胡谦转过身,“那沈小旗呢?” 阮从海点点头,带着胡谦到了另外一个监房。 沈小旗正被吊在哪里,赤裸的胸膛布满了鞭痕、烙铁烫伤以及其他各种刑具的痕迹。 听到有人靠近,他头也不抬道:“兄弟,我死之后,麻烦你不要告诉我的爹娘和姐姐姐夫,求求你了……” 胡谦听得全身都颤抖起来,强压住心中的愤怒,轻声道:“放心,他们不会知道的。” 他一听胡谦的声音,立即就是一怔,抬头去看时,见胡谦站在跟前,恍惚在梦中一般,勉强晃了晃脑袋,见果然是胡谦,强忍了许多天的情绪顿时崩溃。 “……” 他眼眶湿润,张了张嘴,却又立即控制住,只是静静地看着胡谦。 阮从海好奇道:“沈廉,你认识他吗?” 沈廉摇摇头,“不认识……” 胡谦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若让锦衣卫知道两人的关系,说不定便会利用这个来做文章。 胡谦朗声道:“沈廉,现在我和阮大人负责调查白大人的死因,若是无罪,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沈廉道:“多谢。 可否让我写封信给姐姐,问问她是否平安。” 阮从海道:“你也是锦衣卫,这里的规矩都不懂吗?” 胡谦拍了怕他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你姐姐应该吃得好,睡得好,没事的。” 沈廉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胡谦转身望着阮从海道:“他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白大人被杀的那天,他正好在白大人家附近。” 胡谦望着沈廉道:“是谁让你去的?你在那里做什么?” 沈廉道:“没人派我去,我只是路过。” 胡谦先是一愣,见沈廉的眼神有异,随即明白过来。 他之所以这样说,可能是因为阮从海站在自己身边。 想不到刚才还信誓旦旦相信自己的为人、要一同查案摆脱困局的人也如此心机。 不过他根本也没打算从这里问出什么,只不过是想来看看沈廉的状况。 念及此,他对阮从海道:“此人不必再用刑了,只关在这里就好,否则他若出事,大人和我都有祸事。” 阮从海虽是疑惑,却也并没有多问。 胡谦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红水河案、学子自杀案展示出来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别的不说,单是那一手恐怖剑光,别说是锦衣卫,就算是把御林军调来,也是无用。 “下面再去哪?” “去凶案现场看看。” 阮从海面色微变,“这个……只怕很难啊……” 第116章 你差点就成功了 胡谦疑惑道:“有何难处?” 阮从海道:“白大人宅院全彭大人、大理寺、刑部的人守着,咱们恐怕很难进去。” 胡谦道:“毛大人不是刚放了权吗?为何去不得?” 阮从海面露难色,“北镇抚司以毛大人为尊,毛大人之下,又有彭大人和康大人两位指挥同知。 两人势同水火,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但是康大人之前被杀,所以除了毛大人之外,北镇抚司内再无人能和彭大人对抗。” 胡谦点点头,“所以阮大人、左千户和杨千户本来都是康大人的属下?” “要不是如此,何以会变得如此艰难。 现在彭大人想借这个案子排除异己,我们几人实是危在旦夕。 咱们若是想去凶案现场,彭大人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难免会动些手脚,阻挠咱们办案。” 胡谦点点头,“有卷宗吗?今晚先给我看看。” 于是他拿了卷宗回到客店。 郭宇见他回来,赶紧过来,“若不是知道你有神鬼莫测的神通,我就要到衙门报官了。” 胡谦还未说话,先前在城门迎接的小厮又来了。 “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胡谦点点头,将卷宗揣在怀里,和郭宇打了个招呼,上轿出门。 到了楚楚的小院,白玉峰已经等在那里。 “敬恭兄,听说你被锦衣卫带去了北镇抚司?” “文轩兄的消息真是灵通。” 进到屋中,见屋中摆着一桌酒菜,楚楚和那婢女站在一旁。 白玉峰道:“敬恭兄,你还没吃饭,来,咱们边吃边说。” 胡谦也不客气。 才刚坐下,白玉峰赶紧招呼道:“楚楚,倒酒。” 连喝了三杯,白玉峰这才问道:“敬恭兄,不知道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找你是……” 胡谦道:“一言难尽。” 白玉峰点点头,“听说造成有两人寻你的麻烦?” “你认识他们?” “嗯,一个是工部尚书的孙子,另外一个是通政司管事的儿子,京城有名的纨绔。” “我和他们无冤无仇……” 说着忽地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他们是知琴公主的追求者?” “痴心妄想罢了,知琴公主怎么会看上他们。 不过公主看不上,并不代表皇上看不上,所以这事也说不准。”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没过一会,胡谦就有些醉意了,就连一旁陪酒的楚楚也喝得面色通红。 他望着白玉峰道:“文轩兄,你一直劝我喝酒,不是为了把我灌醉?” 白玉峰道:“敬恭兄说哪里话。” 说着又敬了胡谦一杯。 喝到二更,胡谦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白玉峰让楚楚和婢女他扶到床榻,朝楚楚使了个眼色,然后和婢女退了出去。 楚楚先是给胡谦宽衣,又打来热水给他擦洗身体,然后吹熄蜡烛。 手才摸到自己腰间的系带,不由犹豫了一下,强忍住眼泪把自己脱得只剩肚兜和小衣,慢慢爬到被窝。 然而才刚摸到胡谦热乎乎的身体,又觉得羞涩难当,一时只是靠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没过一会,随着酒意上涌,她竟昏昏睡了过去。 另外一边,胡谦缓缓睁开眼,见她睡得沉,便穿衣坐到桌边,点起蜡烛,将那卷宗细细看了。 案发当日,刑部尚书在书房复核大理寺交来的去岁要案。 到了四更,仆人还从窗外看到他伏案忙碌的影子。 因为这种事情也曾有过,所以仆人就没太在意。 等到早上,白大人的娘子余氏端来人参燕窝茶,可是叫门无人应,让仆人推门也推不动。 碰巧白大人长子白玉林路过,便让他带人撞门。 等进去一看,白大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一旁还放着一把长剑。 家人赶紧报到衙门。 胡谦面露疑惑之色,因为这好像是一个密室谋杀。 至于说有人看见叶秋痕在现场,则是记录得十分模糊。 卷宗上的原话是: 仆人看到叶秋痕在府门外徘徊。 单凭一句话,就把刑部侍郎抓进诏狱。 沈廉的事则更加牵强。 竟然是锦衣卫看到他出现在附近。 这些根本不能称之为证据的东西却几乎要了叶秋痕和沈廉的性命。 他理了理思绪,然后重新把卷宗上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 然而看了好几遍,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看来这案子,必须得到现场看看才知道。 一夜就这么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楚楚忽地醒了。 见胡谦坐在桌旁,不由心头一慌,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肚兜和小衣竟然都还在,身体也没有异样的感觉。 她松了口气,赶紧穿衣起身,走到胡谦跟前,扑通跪在地上。 “多谢公子。” 胡谦道:“不用,你先出去。” 楚楚道:“妾身去打些水来,伺候公子洗漱。” 胡谦这下倒是没拒绝。 到了正厅,见胡谦似乎没睡好的样子,白玉峰笑道:“敬恭昨夜睡得还好?” 胡谦也不废话,直接把卷宗放在桌上,“第一,楚楚小姐我没碰;第二,若是方便,吃过饭就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白玉峰随手翻了翻,脸色一变,躬身施礼道:“敬恭兄乃真君子也,我……” 胡谦将他扶起,笑道:“别这么说,你差一点就成功了。” “啊?” 没过一会,楚楚和婢女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红薯粥端了上来。 胡谦一边吃,一边问道:“白大人死的时候,你……” 正要问,突然想起,他那时候应该是和自己一起在镇南王府。 想了一下,又问道:“除了你和白玉林,白大人还有其他子女吗?” “还有一个大姐白玉棠,几年前嫁到元州府,每年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次,听说爹爹出事,她才赶回来的,如今也在家。” “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姐弟三人都是余夫人所生吗?” “不,只有我是。 大姐是二姨娘所生,哥哥是三姨娘所生。 怎么?你这是怀疑……” 胡谦道:“只是问问。 另外,白大人还有其他妾氏吗?” “爹还有一房妾氏,平素极是喜爱,近些年都留宿在她房中。” “哦?她品貌极好?” “不,她生得一般,动作粗鲁……” 第117章 扑朔迷离 到了白府,果见许多人守在门口。 胡谦皱了皱眉头,使人去通知了阮从海,然后和白玉峰进到院中。 “廊下几人是刑部的,过堂这边是大理寺的,锦衣卫的人四处都是……” 两人一边走,白玉峰一边给胡谦介绍着。 没走几步,便有一人过来道:“白公子,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好友胡谦,也是镇抚使阮大人的助手,前来查案的。” “抱歉,事关重大,没确认之前,他不能进去。” “放肆!这是我自己家!我想让谁进去就让谁进去!” 那人伸手将他拦住,“白公子,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为难我。” “你……” 胡谦道:“算了,我先看看周围的情况。” 说着出了府门,见周围街道通畅,左右两侧皆是深宅大院,问道:“当时那小厮是在哪里看到的叶大人?” 白玉峰道:“就说在门外徘徊,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胡谦疑惑道:“你给白大人查案,难道这些基本的问题都不问吗?” “那仆人已经失踪了,该如何问?” 胡谦点点头,看来的确是有人要陷害叶大人。 “左右两边住的是什么人?” “这条胡同住的都是朝中的大臣,左边是中郎将隆大人家,右边是张御史家,和爹爹素无恩怨。” “白大人的尸体现在何处?” “已经入土为安。” “仵作有说死因吗?” “大理寺、刑部和锦衣卫的人再三确认,爹爹是被旁边的剑刺死的。” “那把剑是谁的?” “是爹早年征战沙场时的佩剑,一般就挂在书案侧面的墙上。” “也就是说,凶手是趁夜进到屋里,然后用白大人的佩剑杀死了他。” “应该是这样。” “白大人身手如何?” “百战之身,杀敌上千,轻易三四个人奈何不了他,我的武艺也是他教的。” “除了你和白大人外,府中还有没有其他武艺高强的人?” “还有……家兄白玉林,他的武艺还在我之上。” 胡谦点点头,停了一下,问道:“就你所知,白大人是否和别人结仇呢?” “敬恭兄应该知道,我爹是刑部堂官,案件审核复查,肯定会得罪很多人。” 胡谦道:“捡最近的说。” “最近的…… 东洋使节中村盛一。 前次这人的属下在大街上醉酒闹事,致人死亡,被我爹治罪,最后那人被判秋决。 中村盛一恼羞成怒,曾在扬言要我爹付出代价。” 胡谦道:“东洋小丑而已,还有吗?” “刑部侍郎蔡大忠。 此人是我爹的下属,之前因为政见不合,屡次和我爹对着干。 爹出事之前,他曾和人说,刑部的堂官就要换人了。” 胡谦道:“此人是不是被锦衣卫抓起来了?” “对,皇上把此案交给锦衣卫后,他就被抓起来了。” “他已经死了。” 白玉峰一愣,没有说话。 “还有别人吗?” “还有……叶秋痕……叶大人……” “他?” “记得好像是去年年初,叶大人在朝堂上参奏我爹,说刑部办事不严,各地冤假错案频发。 当时两人在朝堂争吵得非常厉害,我爹回来的时候还说要杀了这个书生。” 胡谦点点头,还待再问时,白玉峰左右看了看,“还有就是锦衣卫了。 我爹十分反感锦衣卫私自审讯,曾恳请皇上废除诏狱,因此被锦衣卫记恨。” “府里呢?有没有?” “这个……” “你若不告诉我,就别让我查了。” 白玉峰犹豫了一下道:“大哥一直想继承家业,但因为是庶出,所以爹一直不重视他。 我去山南府之前,大哥还因此和爹爹大吵一架。 当时爹爹的话是,‘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别想出头’。 自那之后,大哥便基本不和爹爹说话。” “四夫人呢?她与白大人的感情如何?” “四姨娘人虽长得一般,但没什么心机,跟谁都是乐呵呵的,和爹爹的感情一向很好。” 说到这里,胡谦郑重道:“你不是查不出,而是不敢查,万一查到自己家人身上,你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是不是?” 白玉峰叹了一口气。 胡谦道:“这么说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白玉峰道:“我家虽不是什么军机重地,但也有不少家仆。 凶手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怕是非常困难。 就算他真的进到爹的书房,以爹的武艺,不可能连呼喊都来不及就被刺死。 所以,凶手很可能是爹认识的人,或者是非常熟悉的人。 密室的说法虽让人疑惑,但能证实这一点的却只有那几人,实在不足为信。 但是……我实在不敢相信……” 胡谦道:“就算不是相熟之人,要进去也并不是难事。 你是不是忘了镇南王府的事情了?” 白玉峰一愣,“你是说,是有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在作祟?” “这个我也没办法确定,需要看看才知道。” 正说着,阮从海急匆匆地来了。 见了礼之后,三人进到府中。 有了这位的帮助,胡谦终于来到白大人的书房。 按照大理寺的要求,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没有动过。 胡谦先是用幽通神通看了,并未发现任何异样,接着又看了看地上血迹和剑的位置。 “这把剑当时就是这么放的?” “是的。” 他看了看白大人的书桌的位置,又看了看门,再看看窗户的位置,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书房很大,面南,正对门的位置是一个屏风,屏风后是一个书柜,上面放着书籍和卷宗。 进门左手边的墙是挂长剑的位置,再往南走几步是一个窗户,书桌就在窗户下。 因为天冷,所以窗户基本是关着的。 他看了看锁销,没有损坏的痕迹。 又叫来当时守在门外的仆人问了,当夜并没有人从门或者窗户进入书房。 再看门后,插栓从中间折断,看起来像是外力破坏而致。 胡谦面露疑惑之色。 按照白玉峰所说,若真是白玉林行凶,那他是如何避开门外仆人的视线的呢? 即便他真的避开了仆人的视线,进到屋中,趁白大人不防备,将其刺死。 可是这插栓该怎么解释? 难道他刺死白大人之后,先把插栓折断,挂在门上,然后再出去。 等到第二天,再假装推不开门。 可这里又有些说不通了。 那时先来的是夫人余氏,她是白玉峰亲母,按理说和白玉林肯定不会串通…… 又怎么会帮他掩饰呢? 难道…… 第118章 不习惯一个人睡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余氏有意帮忙遮掩,要么这书房果然就是密室。 除此之外,便只是鬼怪作祟了……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白玉林便是凶手的前提下。 若他不是凶手,又该如何呢? 胡谦想了一会,使节、刑部侍郎、叶秋痕、白玉林、阮从海几个名字不住在脑海中闪现。 刑部、大理寺、锦衣卫、礼部都和白大人有仇怨。 但若说他们会因此杀人,又有些说不通。 他想了好一会,也没有头绪。 果然,正如吴若雨和知琴所说的一样,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实在难以下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案情盘根错节,但终究还是一桩杀人案,就先不去理会外面的种种势力,先着眼于小处,一步一步来就是。 念及此,他对白玉峰道:“可否请夫人、白玉林以及那晚在此守候的仆人过来?” 白玉峰点点头,立即让人去请。 等人到了,胡谦立即就是一愣。 白玉林竟然比白玉峰还要俊美,只是身材矮小些。 几人见礼之后,胡谦直接望向那仆人李三,问道:“李三,白大人死的那晚,你确实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吗?” 李三道:“是的,因为老爷有时候会要热茶,所以小人不敢离开。” “热茶?夜里还要热茶吗?” “是的,老爷有这个习惯。” “一直都有?” “就最近两年才有的。” 胡谦望向余氏道:“白夫人,白大人有这个习惯吗?” 余氏点点头,“老爷近年来夜里常常惊醒,有时候便干脆整夜整夜地不睡,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便在夜里要浓茶喝。” 胡谦望向白玉峰,“你知道此事吗?” 白玉峰摇摇头,“这却是不知。”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玉林道:“爹爹这几年过度疲累,夜里劳心劳神,神思损耗,所以难以入睡。” 白玉峰脸色微红。 这些事情包括白玉林在内的人都知道,就他不知,实属不孝。 胡谦又道:“白夫人,那天你是来送人参燕窝茶的?” “是的,我知老爷熬心伤神,便早早地起来熬了人参燕窝茶送来。 谁知叫人不应,推门又推不动。” “那时白公子正好出现是吗?” “是的。 我叫他过来,推了好多下还是不行,便让他撞门,之后就发现老爷……” “你看到白公子时,他穿着如何?神色如何?” “穿着……没什么特别的,神色也正常。” 胡谦又转向白玉林道:“案发当晚,白公子在什么地方?” “房中睡觉。” “白公子成亲了吗?” “没有。” “就是一个人?” “对。” “白公子的住处和白大人的书房很近吗?” “不近。” “白公子经常来白大人的书房吗?” “也不是。” “那公子那天早上来做什么?” “我有事想请教爹爹。” “什么事?” “私事,与你无关。” 胡谦点点头。 几人的说法基本和卷宗一致,估计再问下去也是无用。 眼看天色近午,白玉峰便让胡谦和阮从海留下吃了午饭。 之后,胡谦先去了刑部侍郎蔡大忠家里,然后又去了叶秋痕家,皆是一无所获。 蔡大忠家人知道他已经死了,皆是伤心欲绝,根本不理会胡谦。 而叶秋痕的家人则表现得过于正常——虽也极为关心叶秋痕的情况,但总让人觉得十分生硬。 好像是为了关心而关心,骨子里缺乏一种真诚的意味。 至于那使节中村盛一,案发前一天他已经回东洋国复命了。 晚上,胡谦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吃着楚楚做的菜。 他虽也能住在客店里,但那边终究是人多眼杂,乱糟糟的,不如这里清静,又有人给暖被窝洗脸洗脚,那还客气什么。 楚楚和婢女见他默不作声,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在一旁站着。 胡谦想了一会,忽地问道:“楚楚小姐,你说如果一间屋子的门和窗都关着,该从什么地方进去呢?” 楚楚一愣,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万一说的不好,又怕他笑话,遍轻声道:“若是门窗皆闭,屋子是进不去的。 要是人的话,也许可以使他敞开心扉,也就好进去了。” 胡谦笑了笑,知道她会错了意,也就没多问什么。 但转念一想,若是知道白大人当晚在忙些什么,也许可以知道他的死因。 等吃完饭,楚楚道:“公子,楚楚给您安排了客房,等会让婢女伺候您洗漱休息。” 胡谦道:“文轩不是让你伺候的吗?” 楚楚脸上一红,点点头道:“是……是的。” 胡谦又道:“昨晚那床就挺好,我还是在那睡。” 楚楚愁容满面,默默地应了一声。 之后,仍是由楚楚帮胡谦洗漱,等把胡谦伺候到床上躺好,她这才依旧脱得只剩肚兜和小衣,慢慢爬上床去。 先前胡谦和她皆喝醉了,但此刻两人却都清醒得很。 尤其是楚楚,几乎是一动也不敢动。 胡谦道:“只是习惯了和妻妾一起睡,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完伸出手搂住她滑嫩的肩膀。 她吓得一抖,想躲又不敢躲,也不敢出言拒绝。 白玉峰虽是怜香惜玉,但把她买在这里也是用来接客的,若是她敢拒绝,只怕第二天就会被白玉峰卖到青楼。 胡谦果然没再乱动,问道:“听文轩说,你本是官宦之女?” 楚楚此刻也没了先前那样紧张,柔声道:“是的。” “是犯了什么事呢?” 楚楚犹豫了一下,“家父乃是南城兵马司副指挥,有一次宫门失火,家父因为属下知事被妻子谋杀,耽误了救火,因此获罪。” 胡谦这时已经有了困意,随口问道:“知事被妻子谋杀?为什么呢?” 楚楚道:“具体的原因妾身也不太清楚,后来听说那女人整天歌唱,惹得知事不悦,知事打了她一顿。 她当时什么也没说,几天之后,趁知事熟睡,用剪刀将其捅死了。” 胡谦应了一声,“唱歌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了,唱的什么啊?” “妾身只记得两句,好像是什么‘小花狗不见了’……” 第119章 蒙面肚兜 胡谦几乎是瞬间惊醒过来,一把按在她的胸口,“什么?” 楚楚吓得几乎喘不过来气来,“就是……这句……” 胡谦这才冷静下来,重新躺下。 细细想了一夜。 第二天,胡谦早早地来到白大人的书房,正想查阅白大人当晚所看案卷时,却发现案卷竟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问了门口的锦衣卫,说是案卷被都察院的管事取走了。 胡谦摇了摇头。 说是都察院的管事,说不定背后是彭大人指使。 这时候就算去要也是无用,对方肯定会各种推脱。 他想了想,也没想再去刑部,而是直接回到诏狱见了叶秋痕。 “叶大人,白大人复查的去岁要案,你知道是什么吗?” 叶秋痕这时已恢复了几分精神,点头道:“大抵知道一些。” “能说说吗?” “案件太多,你让我从何说起?” “京城之内的,有吗?” “有两桩,一是工部主事黄庭松杀妻案,二是南城兵马司知事秦涛被杀案。” 胡谦有些惊讶,“一个是杀妻,另外一个是被妻子杀了?” “你知道?” 胡谦点点头,“能详细说说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叶大人,之前你是否参奏白大人,说他审查不严,各地冤假错案频发?” “是的。” “大人所指的冤假错案……到底是什么哪一件呢?” 叶秋痕忽地直直地望着胡谦,哈哈一笑,“难道我的案子还不算是冤案吗!” 胡谦道:“叶大人若不想说就算了。” 说完就要离开,走到牢门口,又转身道:“白大人死的那天晚上,大人到底去做什么?” 叶秋痕仍是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胡谦摇了摇头,又来到沈廉这边,见他坐在干草上,人也勉强能活动,便放下心来。 “你们可否先出去,我想单独问他几句话。” 身后的锦衣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退了出去。 沈廉立即轻声道:“姐夫。” 胡谦道:“他们没再对你用刑?” “没有,我已经好很多了。” “你不是在孔总兵那里吗?怎么成了锦衣卫了?” “一言难尽,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姐姐和爹娘可好?” “他们很好,还时常挂念你呢。” “唉,我真是愧对他们。” “别说这些了。我问你,你当晚为什么会在那里?” “是阮大人让我去的。” 胡谦立即一惊,“去干什么?” “他说彭大人的人好像在监视着白大人,让我去看看。” “所以你这是在替他扛着?” “算是,不过就算说出来,我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你觉得他是故意让你去的吗?” “好像不是。” “你还知道什么?” “除了叶秋痕外,当晚还有一个人在白府附近,不过他的身手太好,我没看清。” 胡谦点点头,“有我在,你绝不会有事的。” 又宽慰了几句,他正要离开,忽地想起什么,抬手在沈廉身上留下一道金符。 出了北镇抚司,阮从海直接找了上来,先是问了胡谦的进展,得知胡谦要去查这两个案件,便摇头道:“这两个案子本官也知道,而且也曾派人查了,但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胡谦奇怪道:“为什么?” 阮从海道:“工部主事黄庭松已经被处决,秦涛的妻子韩氏疯疯癫癫的,还没等判决下来,就先在牢中自杀了。” “那他们的家人呢?” “多半已经回老家了,还有部分消失无踪。 前段时间我就让杨千户去查了,一个都找不到。” 胡谦皱了皱眉头,“能想到的线索都断了……” 果然就像陷入泥潭一样,进退不得。 便在此时,脑海中忽地出现一个提示。 【死者的尸体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他立即一愣。 这个尸体指得是…… 白大人的? 还是黄庭松夫妻?亦或者是秦涛夫妻? 不管如何,既然出现提示,想来必定是有线索的。 而且,更让他欣喜的是,既然有提示,就说明必然会有神通! 只不过,白大人乃是刑部尚书,要动他的尸体,肯定会遭到白家的反对。 大理寺、刑部和锦衣卫这边也不见得会答应。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动黄庭松的尸体。 虽然阮从海说他的家人已经找不到了,但是胡谦还是仔仔细细去找了一遍。 若是能找到,便和他的家人商量商量,若是找不到,那便给黄庭松夫妻烧点纸钱。 反正若是查明了真相,也算是还他们一个清白。 白天他仍是在白家忙碌,找不同的人询问当天的情况,又找左右邻居询问,实则暗暗打听到了黄庭松夫妻的墓地。 到了夜晚,等阮从海离开之后,他先回到楚楚的小院,仍旧和楚楚一块吃饭,一块睡觉。 为防半夜动身惊醒楚楚,他还特地让婢女取了酒,让楚楚多喝了几杯。 楚楚愁容满面,心道这下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她一边含泪陪胡谦喝着,一边心中安慰着自己。 自进了教坊司,本以为一切皆休,能有今日,已经算是不小的造化了。 再说,面前这位胡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少年得志,听说其父乃是金陵同知,官宦之家,就陪了他,又有什么。 她一边陪胡谦喝着,一边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结果越喝越多,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胡谦摇了摇头,拦腰将她抱起,回头对收拾桌子的婢女道:“今晚早点睡,没事别出来。” 婢女脸上一红,点点头,看了看胡谦怀里的楚楚,犹豫了一下道:“公子,我家小姐……身体柔弱,还请公子怜惜着点……” 胡谦一愣,随即笑道:“放心。” 回到房中,胡谦将她放到床上,亲自下手给她脱下衣衫。 见她肚图案鲜艳,便想伸手解开看看。 然而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 给她盖好被子之后,他亦是脱了衣服上床。 及至四更,他穿好衣服。 正想出门,忽地摸了摸脸,想要寻个黑布蒙住脸。 然而寻了一会,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于是将心一横,轻手轻脚解下楚楚的肚兜…… 第120章 坟遇 虽然是杀妻,但是黄庭松死的时候,黄家人还是把他夫妻二人葬到一处。 深夜的京城静悄悄的,深巷中偶尔传出一声犬吠和老者的咳嗽声。 寒风之中,胡谦纵身跃过城墙,落在地上时,也未发出一点声响。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黄庭松两人的墓穴而去。 天色虽黑,好在天空尚有一轮残月,模糊之中倒也尚能分辨出道路。 只不过路边的大树和草枝影影绰绰的,好似一个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他轻身向前行了一刻,便来到之前打听到的一里坡。 这里是京城近郊的薄葬区——那些无人收尸、或者犯了事的人都会被葬在这里。 厚棺大椁是不可能的,一般都是用草席卷了,埋在坡下面。 混得再次些的,就直接扔在沟里,等着喂野狼。 黄庭松膝下有一子一女,本来是打算将他二人的尸首收好,带回祖籍安葬的。 但是出事之后,子女竟然消失不见了。 还是黄庭松的同僚下属凑了钱,把他二人安葬在这里,草草立了石牌,就算尽了心意了。 来到坡下,胡谦忽地看到许多残缺不一的尸骨在朦胧的月光下发着微弱的绿光。 他本来以为是磷火之类的东西,但谁知寒风一吹,那些尸体上的磷火忽地动了起来,竟像是鱼一样游来游去。 他看得有趣,正要过去时,忽见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在尸体中微微晃动。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眼花,但细细看时,那东西确实在晃动。 一会上,一会下,像是一个在锄地的老农。 他自恃有护体神光,一向不怕这种东西。 但是不怕受到袭击和心里不害怕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黑灯瞎火的旷野之中,陡然见到这种东西,谁能说一点都不害怕。 他将龙渊剑握在手中,正要上前,那些缺头断臂的尸体,都站了起来,就像密林一样。 再加上尸体上游动不定的磷火,好似一群闯入林中的萤火虫一般。 里面一个死尸断了的头还连在肩膀上,口中发出声音说:“野狗子来了,怎么办?” 众尸体先后应和说:“怎么办!” 一会儿之后,又像摔倒的样子,都倒下了,一下没有声音了。 胡谦正奇怪这些东西在说什么,有一个东西来了。 它长着野兽的脑袋人的身子,趴着咬人的脑袋,挨个的吸人的脑子。 其中那脑袋连在肩膀上的东西感到害怕,就用残破不堪的手把脑袋藏在尸体下面。 那怪物走近前来拨弄着他的肩膀,想要找到他的脑袋。 他用力的趴着,让它得不到。 这东西于是推着盖住的尸体并把它移走,脑袋一下出现了。 他非常害怕,手在下面摸索,找到一块死人头骨,握在手中。 怪物俯下身子想要咬,他突然的起身大叫着,击中了它的脑袋。 怪物嚎叫着,捂住嘴忍着痛跑了,正巧撞到了胡谦的面前。 胡谦挥手一道剑光扫去,那怪物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怪物片刻间化作一摊腥臭的血水,其中还有个像是狗牙的东西。 正打量的时候,原本躺在坡下的碎尸烂骨似乎是被剑光惊动了,竟然呼啦啦一下倒在地上。 先前围在它们身上的磷火也瞬间消失无踪。 胡谦没去理会,只绕着山坡四处找着,结果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黄庭松夫妻的墓。 正没奈何时,忽地灵机一动,对着那片烂骨头说道:“黄庭松的墓在什么地方,快给我指出来!” 话音落下,四处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胡谦将手中龙渊剑一指,喝道:“还不速速指出来!” 剑身微微颤动铮鸣,竟有一股光晕荡漾开来,所到之处,地上的骨头忽地咯吱作响,似乎是被刀片刮擦一样。 没过一会,先前逃走的磷火忽地从地底冒了出来,在地上绵延成一条直线。 胡谦哈哈一笑,顺着那条线找过去。 他每往前走一步,前面的磷火便赶紧逃走。 一直到磷火结束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块无字的墓碑。 这地方他先前也找过,因为无字,所以不知道就是黄庭松的墓。 没有犹豫,他先是对着墓躬身拜了三拜,然后龙渊剑忽地扫出。 地面之上的坟包立即被整个削去。 又挥了两剑,坟包化作一粒粒泥土,四散落下。 坟包之下,朱红的棺材已经腐朽不堪,隐隐有一股臭气。 他正要动身推开棺材,忽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吓得他下意识挥剑去扫。 原来却是从空中落下的泥土。 定了定神,他缓缓打开棺盖。 一股腐臭混合着泥土的奇怪味道立即窜入鼻中,熏得他直皱眉头。 然而等看到棺材中的东西,他立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从身长和衣服来看,旁边这具稍矮的,应该是黄庭松的妻子的尸体。 看起来还比较正常,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但是黄庭松的尸体就不是这样了…… 胡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 与其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是一个什么动物的壳。 它让胡谦想到了蛇、知了、螳螂、蝗虫等等能脱壳的动物。 黄庭松的尸体并未腐烂,而似乎是风干了一般。 整个躯体是趴在棺材里的,没有头,后背破了一个大洞……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仔细看了看棺材侧面…… 果然,那里有个圆圆的洞,周围像是被爪子抓开,又像是被牙齿撕咬开的。 他把手伸进洞里摸了摸…… 摸不到底…… 又把头俯下,伸到棺材中,看了看…… 洞里一片漆黑,不知通向哪里,隐隐有气流通过。 他一瞬间想到。 黄庭松是被砍了头的,然而死后却有一个东西从他身体里钻出来,从地底打了洞,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么这个东西是什么…… 是黄庭松本人……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正想着,背后忽地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 不一刻,又有一个声音道:“小心点……别踩我……” 第121章 从没干过 胡谦心头一惊,抬眼去看时,只见两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却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两个人。 他赶紧退开,藏身在坡上,看看这两个人想要做什么。 没过一会,两个扛着铁锹的黑衣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近前。 “不是说这里闹鬼吗?好像也没什么。” “哎呦,我的哥哎,别说这么瘆人的话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干活,赶紧走,再过一会该天亮了。” 两人说着摸到黄庭松的坟墓前,见坟墓已经被打开,不由吓得“哎呦”两声,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摔在地上。 “这是咋回事?诈尸了?” “诈个屁的尸,不是好好地躺在里面吗?” “可是这……啊!这是什么东西?” “小声点!你想死啊!这看起来肯定不是被人挖开的,周围连土堆都没有……” “不是被挖开的,难道是里面的人蹦出来撞飞了封土……” “闭嘴!别管这些了,赶紧把火油浇上!烧了了事!” 两人说着便把带着的火油浇到棺材里,其中一人点着火折子,正要点火时,却见一个人影站在棺材前面。 “啊!” 两人吓得惊叫一声,正去看时,胡谦立即用了魇祷神通。 正是夜深坟头上,两人的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魇祷神通的威力顿时发挥到最大。 胡谦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烧我的棺材!” 两人吓得瘫在地上,全身颤抖。 “老爷饶命,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拿谁的钱!” “不知道……”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北城门泥瓦匠人,只因昨天有个孩子拿了一封信,信上说把这里的坟墓挖开,把里面的尸体烧了,就给我们每人十两银子。 为表示诚意,还预付了五两,我们这才冒死过来。” “敢骗我!我要杀了你们!” 两人吓得全身抽搐,其中一个已经尿了出来。 “没有,没骗你,老爷饶命……” 胡谦见了,暗暗摇头,喝道:“现在我曝尸荒野,都是你们害的,要不把我的墓填好!我就拉你们下来陪葬!” “别……我们这就给您填上……” 说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抓起铁锹就给墓穴填土。 胡谦见问不出什么来,又见天快亮了,便赶紧回去。 到了屋中,楚楚仍旧睡得香甜。 他解下面上肚兜,想要重新给她穿上,谁知盖住了正面,背后的地方却不好系。 他才稍微将楚楚翻过身,谁知她立即惊醒了,见他正扯着自己的肚兜,不由地又惊又羞,闭眼眼睛全当做不知,只任由他熟练地把肚兜穿好。 她就这么一直胡思乱想到天亮。 等胡谦出去之后,她立即掀开被子,仔仔细细把自己检查了一遍,却是发现自己竟然仍是处子之身。 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这地方…… 就这么好玩吗? 还是说,这位胡公子就好这一口? 等胡谦到北镇抚司的时候,左千户和杨千户等人都在讨论昨夜的怪事。 “说是黄大人复活了……” “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吓傻了?” “家伙都上了好几遍了,一直就是这样说,应该不是瞎说。” “就算不是瞎说,那怎么可能是真的,死了的人还能复活?”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秦大人不就是……” 见胡谦过来,两人立即住口。 胡谦只当做没听到一般,微微躬身见礼,便去寻了阮从海。 不过,从两人说的话可以知道。 秦涛的尸体昨夜应该是被烧了。 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对方既然把那个尸体烧了,只能说明那秦涛也是同样的问题。 见了阮从海,胡谦假意问了黄庭松和秦涛尸体的事情。 本以为他会推说不知,谁知他却点点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清晨的时候,巡城的士兵在城门口抓到一个疯疯癫癫、自称看到死人复活的泥瓦匠人。 彭大人立即让人言行逼供,那人咬定说看到死人复活,说撞开了封土,还说另外一人贪心被他害死了。 于是彭大人让锦衣卫去找,发现那竟然是黄大人的墓,在墓不远见到一具尸体,但应该不是被害死的,而是被人一剑穿心。 我这边立即让人去看了秦涛的墓,发现也被破坏了,看来是有人要阻止咱们去验尸啊。” 胡谦道:“白大人的尸体不是还在吗?能否开棺验尸呢?” 阮从海摇摇头,“白大人乃是朝廷要员,若要开他的棺,除非皇上开口,否则怕是万万不行的。” 胡谦点点头,这个结果完全不出预料。 “那学生再去叶大人那里看看。” 正要走时,阮从海忽然叫住他道:“等一下。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若实在寻不到凶手,不如就把叶秋痕交出去……” 胡谦微微一笑,“大人请放心,到时候学生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见到叶秋痕,胡谦直接开门见山道:“叶大人,梁京泛湖的时候,你曾对学生说过,如果身边的人一个个变了模样,该是什么原因,是?” 叶秋痕点点头,随即又道:“我现在不想知道答案,也没兴趣,你还是走。” 胡谦道:“大人是不是迫于谁的压力,所以口不能言?” 叶秋痕道:“就告诉你又有何用,多葬送一条性命而已。” 胡谦道:“叶大人虽居高位,但不通武艺,即便到了白府,若没人引你进去,你也根本见不到白大人,对不对?” 叶秋痕忽地一愣,沉默无言。 “所以大人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去白大人家,是有人让你去的,对?” 叶秋痕笑了笑,仍旧没有说话。 “这个人身居要职?又或者是大人敬重之人?” 叶秋痕这下却摇了摇头,“不用猜了,你猜不到的。” 胡谦道:“是吗?学生觉得已经很接近谜底了。” 叶秋痕不置可否,胡谦再问什么,他也只是沉默不答。 胡谦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多停留,直往白府而去。 阮从海本来也要同行,却被彭大人叫住了。 到了白府,胡谦并未再去管白大人的卷宗,而是把白府的人一个个问了个遍——也不消说别的,只问白大人近一年来的怪异之处。 或者说,以前没干过的。 其中一老仆人掏了掏耳朵,等听清胡谦的问题,摇头道:“别的没什么,只是那四姨娘…… 老爷以前从没干过……” 第125章 你想要什么 胡谦一愣,还未及说话,钦天监监正叩头道:“皇上,华清辞还未死,只是不常露面而已。” “就算黄庭松和秦涛之妻是被梦魇迷惑,也无法说明白尚书就是自杀的。” 胡谦道:“白尚书近年来整夜整夜地不睡,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为防睡觉,竟然还在夜里要浓茶、热茶来喝。 实在困得挨不住了,便到这位孙氏房中休息。” “这是为何?” “因为白大人自己也中了梦魇,夜里常常惊醒,有时候又会做出些无法控制的事情。 若是在正妻房中休息,肯定会被发现。 但这位孙氏就不同了,她性格开朗,毫无心机,一旦躺下,轻易就会睡得极熟,就算屋中有动静,也不会醒。 所以白大人选择在她房中休息,梦魇的秘密也就不会被发现了。” 皇上问道:“余氏,可有此事?” “回皇上,确有此事。” “那叶侍郎是怎么回事?” “近年来,白大人备受梦魇煎熬,虽是极力让自己不睡,但常人又哪有不睡觉的,所以他便渐渐抵受不住。 至于叶大人,他应该也被梦魇困扰,虽不像白大人那般严重,但也备受折磨。 后来,白大人发现了叶大人的事情,便想请他来商议。 只不过没等叶大人进门,白大人就先自杀了,此事叶大人之妻应该也有所察觉。” 皇上问道:“是吗?” 叶秋痕之妻道:“回皇上,夫君的确有些怪异。 那次他匆忙从梁京回来,脸色非常差,妾身还问他,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推说身体不适。 后来妾身听到他在房中神智恍惚地摔东西,似乎是许久没睡觉了一样。” “即便如此,为何不说白尚书是被梦魇所杀,而说他是自杀呢?” “皇上,白大人死后,余氏等人发现不对,便推门去看,结果推不动,最后是撞开门的。 若是梦魇所害,完全没必要制造这等密室。 所以学生料想,白大人知道自己快要失去控制,所以趁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插上门,不让自己出去害了家人,然后挥剑自杀。” “那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便要问锦衣卫的彭大人了。” “彭自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微臣的确派人去监视白尚书,但那皆因他行动怪异,而且也都只是在附近探查,那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微臣不知啊!” “毛利川,你呢?” “皇上,微臣也不知。” “好好,你们不知那黑衣人,也不知案件真相,只拿一个被魇住的叶侍郎来糊弄朕,差点害了朕的性命!” “皇上,微臣万死……” “来人!拖出去斩了!” 毛利川大叫道:“皇上,胡谦所说只是他一面之词,到现在他可有拿出什么证据吗?” 胡谦道:“但凡被梦魇魇住的人,尸体都会出现黄庭松那样的变化,皇上只需让人开棺验尸,一切自有分晓。 哦,对了,包括这位叶大人也是。” 殿中众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 皇上也吓得变了脸色,“来人,把叶侍郎的尸体焚烧了,骨灰撒入护城河中。” 叶大人之妻想要开口说话,但又给咽了回去。 “立即去验看白尚书的尸体!” “是!” 过了好一会,先前去验看尸体的人回来了。 众人虽早跪得腿麻脚麻,但此刻却都竖起了耳朵。 毛利川两人以及他们后面的阮从海也都屏住了呼吸。 “皇上,白大人的尸体的确有异,正如胡谦所说,背后有一大洞,似乎是什么东西爬出来了一般。” 皇上道:“果然如此吗……” 毛利川两人一下瘫坐在地上,阮从海则长呼一口气。 “来人,将这两人推出去斩了!尸体焚烧,骨灰一并丢入护城河!” 毛利川道:“皇上,臣这些年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开恩……” “推出去!” 立即有人将二人拖了出去。 “钦天监监正!” “臣在!” “速去请大司命进宫,商议应对梦魇的办法。” “臣遵旨。” “阮从海!” “臣在!” “你此次办案有功,擢升指挥同知。” 阮从海大喜过望,连连叩头道:“谢皇上!” “胡谦!” “学生在。” “你屡破奇案,金陵知州也多次替你请功。 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朕一定答应你。” 殿上众人一听,立即艳羡不已。 这样的机会,就算是做梦都不敢奢望。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到底会要什么呢? 加官进爵?还是黄金万两?亦或者是求取公主当个驸马? 胡谦道:“学生的确有一件事想求皇上……” ※※※ 阮从海自从四品的镇抚使一下升到从三品的指挥同知,脸上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两人才回到北镇抚司,先前被胡谦吓退的两个锦衣卫立即过来告状,结果被阮从海直接拿下,关进了诏狱。 两人亲自接出沈廉,说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唏嘘不已。 阮从海道:“此案沈廉出力不小,就做个百户也不为过。” 沈廉喜道:“谢大人!谢姐夫。” 阮从海一拍胸脯,“要是你小子早说是胡谦的小舅子,你早就是百户了。” 三人哈哈大笑,叫上左千户和杨千户,出门寻了一家酒楼,大鱼大肉地叫了一桌。 正吃着的时候,胡谦脑海中忽地出现一个提示。 【白大人书房中是否也有机关】 他先是一愣,随即惊出一身冷汗来。 一般说来,案件结束后,便不会再有提示。 现在既然出现提示,那就说明…… 案件还没结束…… 难道先前的推断,错了? 他再也吃不下了,只说要去寻白玉峰,然后便急匆匆到了白府。 因为白大人的尸体被移去烧成飞灰,白玉峰和余氏正请了和尚给他做法超度。 见胡谦到来,余氏和孙氏等人皆是没好脸色。 白玉峰道:“敬恭兄别见怪,此事错不在你。” 胡谦道:“多谢,我想去再去白大人的书房看看。” 白玉峰奇怪道:“不是已经查清了吗?为什么还要去?” 胡谦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带我去就是。” 白玉峰见他郑重其事,便点点头,将他带到书房。 胡谦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然在书架后找到一块凹陷的砖头——和孙氏房中的一样。 白玉峰也是一惊,正要问时,胡谦示意他关上门窗。 然后,随着胡谦拉动砖头,书架后的墙体竟然像是门一样打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第127章 公子如何使得 “你既是从教坊司出来的,虽是个清倌人,也未接过客,但既入了这行当,身子就贱了,还不配和我睡觉……” 楚楚一边哭,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可这是我愿意的吗?我一肚子苦水跟谁说呢? 你若是不喜欢,直说就是,为何又摸又抱,却又不真正过夜。 要是真有意梳笼,单凭你少年举人的身份,妾身又有什么不愿意呢? 好,既然这样,不干就不干! 就算是举人又怎么样,会吟诗作对又怎么样,今天偏不让你进门,免得又注入些酸腥的臭水。” 而在堂屋,自得了巨力神通,胡谦脑中晃过许多画面。 张良刺秦、霸王举鼎、愚公移山、嫪毐转轮…… 但夜色渐深,又跑了一天,于是回到屋中休息。 然而推门时,却发现内侧给插上了。 “楚楚,你睡了吗?” 楚楚正黯然神伤地坐在床上,听到此言,下意识地答道:“睡着了。” 胡谦哈哈一笑,“睡着了还能应门呢?” “啊,这…… 公子有事吗?” “睡觉啊。” 楚楚面色转喜,搓了搓手道:“那……公子稍等一下,妾身起来了。” 说完,立即去拿镜子照了照,然后缓步走过去开了门。 “公子……” 胡谦捏了捏她的小脸,快步走到床边。 楚楚赶紧过去,给他宽衣解带,然后自己也脱得只剩肚兜和小衣。 胡谦搂住她的肩膀,说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了,只剩妾身一人。” “以后有何打算呢?” “既被白公子买去,自然事事听他的吩咐,好似雨打浮萍,漂到哪是哪。” “文轩和我是好友,你若愿意,明日我可替你说说,让他放你离开。” “真的吗?” 楚楚先是高兴得做起身子,然后又叹气道:“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就算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何不找个良人嫁了呢?” “父母至亲皆不在,又有谁能为我做主?难道让我自己去寻吗? 再说,天下虽大,良人却不是那么好找的。” 说着黯然神伤,愁容满面。 胡谦道:“楚楚可怜,实在让人心动。” 楚楚忽地俯身贴在他的胸口,“楚楚就没有别的地方让公子心动吗?” 胡谦道:“我家中已有几房妾室,你若跟了我,说不定会后悔的。” 楚楚缓缓解下自己的肚兜,“楚楚虽没有什么见识,但也知公子是个难得的良人,若错过这个机会,这辈子说不得便会倚楼卖笑,待年老色衰,便孤寂清冷,郁郁死去。 公子若对楚楚有一丝怜悯,便梳笼了楚楚,若还无意,就做个露水夫妻,也算是对得起这场缘分。” 她正要亲吻,忽地一股巨力弹起,竟将她甩到床尾,惊得她目瞪口呆,“公子,刚才那是何物?” “那个……就是那个……” 楚楚先是面色一喜,随即又带愁容,“这……这可怎么得了……” 胡谦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一边抚摸,一边亲吻道:“怎么,觉得我是个粗人,不想跟我了?” “怎么会……啊……” 第二天,婢女来的时候,发现胡谦已经出门了。 待进到屋中,只见楚楚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姿势怪异,愁眉不展,宛若纠缠在一块的花瓣一般。 “小姐,难道你……” “是,快来帮我梳头。” ※※※ 距离会试已经没剩几天,郭宇等人都在紧张地备考,唯独胡谦不当回事。 再次见到白玉峰的时候是在酒楼,白玉峰要了雅间,等酒菜上齐,开口便道:“我大哥削发出家了。” 胡谦一愣,随即点点头。 “先前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我敬敬恭兄一杯。” 酒过三巡,白玉峰不知怎么忽地想起楚楚来,低声道:“之前把敬恭兄安排在那里,就有把楚楚送给敬恭兄的意思,不知敬恭兄意下如何?” 胡谦道:“楚楚身世可怜,我就收了她,做个妾室。” “多谢敬恭兄,先前只是见她可怜,救下之后我还有点后悔,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她。 虽说打算让她当个清倌人,但我的家世摆在这里,若是让人知道,实在…… 看她的面相,我本以为她会红颜薄命,没想到竟有福分跟着敬恭,也算是一场造化了。” 胡谦道:“会试之后,我就要回金陵了,此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面。” 白玉峰道:“我听说皇上曾答应你任何要求,你为何不许个高官,也好光宗耀祖。” “德不配位,说不定哪天就被关进去了。 再说,我现在逍遥自在,不也是挺好的吗。” “看来敬恭兄对会试是一点期望也没有。” “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这个倒也无所谓,毕竟还有举人的功名在身,或许可以当个教谕甚至是知县呢。” 几天的时间转眼过去,会试结束后,自觉考得不错的郭宇要在京城好好玩玩。 胡谦倒是没有这个心思,正在小院里等着楚楚和婢女冯姐收拾东西,白玉峰忽地找过来。 “敬恭兄,先别急着走,有人求你办事。” 胡谦道:“谁啊?” “怀庆公主。” “公主?我能为她办什么事情?” “公主听说你断案如神,又通秘术,所以想请你看看宅院的风水。” 胡谦一愣,看了看白玉峰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直说就是。” 白玉峰摊手道:“就是公主想请你看风水,没别的意思。” “怀庆公主?是皇上的……” “皇上的第三女,目前住在九王府,嫁给崔驸马四年了,目前没有子女,便怀疑是风水问题。” 胡谦道:“这跟断案也不挨不着啊,怎么就想起来找我呢?” “听说怀庆公主睡眠不好,兴许以为是梦魇所为,这不就找你了吗。” 胡谦对楚楚道:“在家等我一会。” 两人躬身称是。 出了胡同,早有一个轿子等在那里,白玉峰把胡谦引过去,几人便抬着胡谦到了九王府。 姓卫的管事引着胡谦着在院中转了好几圈,说道:“劳烦公子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胡谦本来还以为是来看人的,没想到真是看风水。 他虽有几个神通,但跟风水根本挨不着,所以也只是瞎看一通。 想着最后给这留一道金符,也算对得起这位公主了。 “公子,还请到公主的卧房看看。” “那里也要看吗?” “要看,公主特意吩咐的,说那个屋子阴气重,专得请公子去看看才行。” 于是两人到了卧房,却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正奇怪是,卫管事道:“公主觉着这里别扭,便不住这里了,平日除了婢女来打扫,便没人过来。” 胡谦正看着,外面急匆匆跑来一小厮。 “管事老爷,前次公主要的南枣到了,让您赶紧去验收呢。” 卫管事道:“公子且看着,我还有点事,一会再来。” 胡谦点点头,才看了一会,外面忽有一个声音笑道:“莫不是驸马来了,否则门口怎么连个丫鬟也没有。” 第128章 给你揉揉 胡谦一愣,这声音,分明就是知琴公主。 果然,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知琴公主已经走进来了。 见到胡谦,她先是一愣,随即怒道:“大胆!你怎敢擅闯公主卧房!” 说着飞身过来,一拳打向胡谦面门,提膝顶向胡谦小腹。 胡谦纵身躲在一边,手上微一用力,便拿住她的手腕和膝盖。 巨力神通何等厉害,她虽是极力挣扎,却根本动弹不得,反而是吃不住疼,一下跌在胡谦怀里。 胡谦赶紧将她扶住,搂住她的肩膀,免得她又动手打人。 “公主,能不能问清再动手,我是受怀庆公主邀请,来帮她看宅院风水的,怎么就是成了擅闯呢。” 知琴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涨红了脸,怒道:“先放开我!” 胡谦道:“还有上次之事,明明是你的过错,为何一直追着我不放,还说出那样的话,害得我麻烦不断。” “你先放手再说!” “放了手,你便不好好说,我就不放!要放,等说清楚这个事情再说!” 此刻软玉在怀,再加上知琴公主极力挣扎,倒真有点让他心猿意马。 本来是说前次的过节,可闹到现在,倒像是他在调戏公主一样。 “好,你先放手,我就和你好好说,要不然我就喊了!” 胡谦点点头,“说话算数。” 见她郑重地应了一声,他这才松开手,然而力量太大,竟是一下将她的后背的衣服扯烂了,从腰身一直裂到下臀,露出一片春光。 “这……我不是故意的……” 知琴赶紧用手捂住,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然而还没等开口说话,外面又有一人道:“姐姐,你别以为躲到三姐家就行,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缠着你。 哼!我看你呀!一定和那姓胡的小子有故事!” 知琴公主吓了一跳,“糟了,是知盈!快躲起来!” 胡谦道:“我又没干什么!我躲她干嘛!” 然而随即看到知琴公主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色绯红,好似刚刚经历云雨之事一般。 这要是被知盈公主看见了,就算再长一万张嘴,只怕也难说得清楚。 可是这卧房就这么大,根本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他正要藏身衣柜里,知琴公主小声道:“不行,不能躲在那里,她一定会打开看的!” 胡谦急得一脑门汗,“可是这……我躲哪里啊!床底下……哎呦……” 他着急起来,一把把床掀开,可是底下是实心的,根本藏不下人。 知琴看得着急,眼见人影已经到了门口,她忽地将牙一咬,拉着胡谦钻进了被窝。 一手理了理头发,一手将胡谦按在靠墙的一侧, 她见被窝被撑得老宽,又狠心将胡谦往自己的身上扯了扯,让他紧紧贴住自己的身体,以免露出马脚。 才刚刚藏好,知盈公主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屋中没人,立即就是一愣,走到卧房,见知琴躺在那里,不由惊讶道:“奇怪,你躺在三姐的床上做什么?” 知琴扶着额头道:“我在院中走得困倦了,便进来休息一会。怎么,这你也要管吗!” 知盈哼了一声道:“这个我管你做什么!快告诉我!你和那胡谦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琴笑道:“他这人骄傲自大,刚愎自用,极是惹人生厌,我看得烦,就想杀他!你管得着吗!啊……” 正说着,忽觉身体某部被袭,顿时惊了一下。 知盈疑惑道:“你怎么了?” 知琴道:“这被窝中好像有虫子,咬着我了。” “虫子?” 知盈眯了眯眼睛,随即斜眼道:“如果只是这样,你那天必然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说!你若再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父皇!” 知琴略微一顿,惊慌道:“千万不要!父皇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的!千万不要去!” 知盈道:“怎么,你现在怎么对父皇这样怕了?他不是最疼你的吗?” “父皇说我四处乱跑,对我极是不满,前些日子已经训斥过我了! 你若再去说,他必然会把我关起来!千万不要去!求求你了!” “哼!你也有今天!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说着便要走出去,然而才到门口,却又忽地走了回来,皱着眉头望着知琴道:“不对,你这是故意引我上当,我才不去! 是不是,你是想引我出去!” 她忽地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 先是把外间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然后又走进来,一把拉开衣柜。 “你是不是在这屋里藏了什么东西了?” 知琴心头一跳,笑道:“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别来问我!” 知盈道:“又来激我!这屋里肯定有东西!” 见她真的找来找去,知琴有些沉不住气了。 而在被窝中,胡谦大气不敢喘一下,一动不动地抱着她的身体。 虽是憋闷,但又有幽兰之香扑鼻而来,心神一荡,身体竟起了反应。 知盈立即注意到被子的动静,瞪着眼睛道:“这里面是什么?” 知琴以为胡谦压得手麻脚麻,所以动了动身子,便道:“是我的膝盖,有些疼。” 知盈哼了一声道:“膝盖!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和你多说什么。” “又来使诈,你越是这样说,我便不这样做,看看你能怎么样!” “既然如此,还不速速退去!” “兵不厌诈!” 脸色一变,便要去掀开被子! 便在此刻,外面有人道:“妹妹们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说着话,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贵妇。 知盈赶紧见礼道:“姐姐。” 知琴犹豫了一下,正要坐起来,怀庆公主道:“知琴,你既身体不适,便不要起来了。” 说着坐到床边,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知盈没好气道:“说是膝盖疼。” 怀庆公主道:“我像你们这样的年纪,哪里会有什么腰疼,膝盖疼,都是你成天乱跑害的。 来,我给你揉揉。” 第129章 膝盖不好是大事 怀庆公主说着便要掀开被子,知琴赶紧道:“姐姐,没大碍的,不用了。” “怎么了?几个月不见,就生分了?” “哪里,我和姐姐的感情,再过一万年也不会变,只不过这伤……是这个……修炼法术落下的毛病,普通跌打的药都不管用的。” “你看,当初你要去镇妖司的时候我就说了,女孩子家的,相夫教子就行,干嘛要去练什么法术,现在落得一身伤。 虽说你最受父皇疼爱,但这以后嫁人了,必然也是个问题。” 知盈道:“她手下多的是婢女老妈子,膝盖不好能是什么问题?” 怀庆公主道:“当然有问题了,首先这姿势就……” 说着她微微一笑,“算了,你们还是闺房中的女子,等嫁了人就明白了。” 知琴和知盈皆是有些莫名其妙。 怀庆公主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破了白尚书案子的胡谦?” 知盈一愣,问道:“胡谦?他在这里吗?” 怀庆公主道:“是啊,我请他来看风水的。” 知盈立即盯住了知琴,然后四处望了望,接着便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怀庆公主道:“妹妹,你找什么呢?” “一条虫子。” “虫子?这屋里有虫子吗?” 知盈像是陡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死死盯住了床上的被子,笑吟吟道:“当然有虫子,说不定被子里也有虫子,还是一条大虫呢。” 说着,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知琴暗暗握紧被角。 怀庆公主却吓得站了起来,“难怪我每次睡在这里的时候,都觉得不自在。” 知盈道:“姐姐,我这就来给你抓虫!” 她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被脚。 正要掀开时,门外响起卫管事的声音,“胡公子,你……” “管事请站下!公主在里面!” 卫管事立即停下。 而在屋内,怀庆公主一下拉住知盈的手,“定是南枣到了,咱们快去看看。” 知盈道:“别,我先抓了虫子!” “抓什么虫子!等会我让下人抓就是!” 说着拉着知盈到了门口。 卫管事躬身见礼。 怀庆公主道:“南枣到了吗?” 便在此刻,胡谦轻声道:“出去了吗?” 知琴虽不解其意,还是小声道:“在门口,怎么办?” 胡谦立即钻出被窝,空中纵了两下,便上了房梁。 时间紧迫,他立即左右手撑在横柱上,像是一只撑开四肢的蝙蝠一样,面朝下挂在梁上。 先前的肿胀就那么直愣愣地指示着下方,像是巨龙撑落了霞帐。 知琴才看了一眼,就又惊又羞,唬得心口砰砰直跳,再不敢多看一眼。 而在外面,怀庆公主还在让卫管事把南枣送来,知盈已经跳进了屋里,见知琴面色异常地躲在被窝里,不由笑道:“姐姐,若是让父皇知道你干的好事,你说他还会不会宠爱你呢。” 知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清楚。” 说着又坐在床边,得意地拍了拍被子。 知琴道:“你拍疼我了,快走开!” “是吗?别以为我傻!刚才那根本不是什么膝盖!而是手臂! 还说没故事!没故事能让人躲在被子里!” 知琴道:“你在胡说什么!” 知盈喊道:“三姐,你快来啊!我抓到虫子了!” 怀庆公主迈步走了进来,“到底是什么虫子?拿出来我看看!” 知盈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扯被子。 “唰!” 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立即就是一愣,仔仔细细把床单和被子翻看了一遍,仍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知琴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快给我盖上!” 怀庆公主道:“别闹了!小心给她冻着。” 知盈这才把被子给她盖上,又不死心地去看柜子和其他地方。 胡谦在房顶上看着下面三人,不由心惊肉跳,唯恐她们一抬头看见了自己。 虽说可以用魇祷神通,但她们毕竟不是坏人,实在犯不上。 知盈在屋里翻了好一阵,仍是一无所获。 知琴看得焦急,佯怒道:“太过分了!” 直接下床从衣柜中翻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出了屋。 怀庆公主不明所以,也赶紧跟着出去,“知琴妹妹,你怎么了……” 知盈见了,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悻悻地追出去。 胡谦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下来。 不到一刻,知盈忽地又闯进来,见四处无人,这才失望地走了。 及至天黑,他这才悄然掠了出去。 一路上飞檐走壁,回到小院。 楚楚和冯姐正苦苦等着,见到了这会胡谦还未回来,不由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正无奈之时,胡谦落到院中。 楚楚一见,立即扑到他的怀里,啜泣呜咽。 “妾身还以为公子不要我了。” 胡谦揉了揉她的脸蛋,“有点事情给耽误了。 倒是你,这满脸的愁容可真叫人心疼。” 楚楚道:“公子吃过晚饭了吗?妾身给公子准备几样小菜。” 饭桌上,胡谦两人边吃便说。 见冯姐直直地望着桌上的饭菜,胡谦笑道:“冯姐,你也坐下一块吃。” 冯姐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我让你坐下你就坐下。” 冯姐这才拿了碗筷,毕恭毕敬地坐下吃了。 想着明天就可以启程回家,胡谦不由心中畅快,又让冯姐取出酒来,让楚楚唱了一个小曲,极是尽兴。 楚楚本以为当天就要走,便紧赶慢赶地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胡谦回来,便出发去金陵。 此刻得了胡谦作为依靠,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不由多喝了几杯,醉眼朦胧,站也站不稳。 又饮了几杯,她便起身道:“公子,妾身……先去铺床。” 说着东倒西歪地往卧房去,还没走上两步,便歪在门上,冯姐赶紧去扶,两人一步三晃地出去了。 胡谦自己也喝得晕晕乎乎的,正准备休息时,忽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却是白玉峰和沈廉。 “姐夫,听说你明日就走了,请将这两封信交给爹爹和姐姐。” 白玉峰道:“怀庆公主那边传来话,说你不辞而别,很是生气。” 胡谦先是将信收好,随即编了个理由,让白玉峰回复怀庆公主。 三人感念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便又喝光三坛酒,夜半子时,才依依惜别。 胡谦此刻已经是看不清面前的路了,正晃晃悠悠往卧房去时,又有一人站在面前。 胡谦眼神迷离,见看不清人,便嗅了嗅,觉着一阵幽兰之香,便道是楚楚,随即上前搂住她。 谁知那人却忽地开口道:“胡谦,九王府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放肆!” 第130章 小别胜新婚 胡谦一愣,仍未松手,醉道:“你怎么知道九王府的事,你又没去,难道是知琴公主附体了你?” 说着便拉着她往前走。 然而他先是和楚楚喝了一通,又和沈廉、白玉峰喝了三大坛,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只随便朝着一间屋子走过去。 “胡谦!你这浪荡浮夸之徒!看清楚!我就是知琴!” 胡谦根本不理会,只硬拉着她往屋门走。 知琴被他拉住,虽然极力挣扎,奈何他手上的力气何止九牛二虎,她根本挣脱不开。 挣扎之时,已经跨过门槛了。 “放手!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胡谦忽地一把将她抱起来,将她身上的长剑拽掉扔在地上,晃悠着到了床边。 知琴面色一变,见挣脱不掉,立即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散!” 随即有一道光自她手中飞出。 但还未到胡谦跟前,便自消失无影。 她面色一惊,正待再念,胡谦猛地将她放在床上。 随着一股巨力如山崩海啸般压来,她立即被压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胡谦一边将她的手按住,一边缓缓吻了上去。 她起初挣扎不断,随即落下泪来,正自神伤时,胡谦却是身体一歪,自她的身体上翻到一边,睡着了。 她立即跳下床,提剑对准胡谦,正犹豫时,胡谦念叨着:“你扮不了她的,她的气质性格,你永远学不来的……” 她一下停在那里,像是被施了咒法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一刻,缓缓放下剑,坐在床边,先将胡谦的衣服鞋袜脱了,然后就要起身出门。 正要走时,又折转回来,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即逃也似的出门,纵身跳出院子。 第二天,胡谦雇了马车往金陵而去。 一路奔波,不在话下。 回到家中,胡谦先是让胡九把楚楚和冯姐送到西院,再由小环带着她二人去拜见沈玉珍、阿绣、荣宁儿和鹿宦娘。 他自己则是立即去和爹娘报平安。 不过家中只有赵氏在,胡不同还在州衙。 胡谦先是把从京城带回来的人参等滋补之品给了赵氏,又叙了一会话,这才回到西院。 阳光明媚,楚楚和冯姐正躬身站在院中,最上面坐着沈玉珍,阿绣抱着莲莲站在她身后,荣宁儿正逗孩子玩,鹿宦娘坐在一侧。 见胡谦进来,楚楚也不敢说话,仍是站在那里。 沈玉珍激动道:“相公。” 随即站起来,碍于有外人在,她心中虽是激动,却仍是克制着。 胡谦却并没管那么多,径直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捧着她的樱桃小口就吻了起来。 “相公……呜……” 良久,胡谦才放开她。 她正要说话,忽觉一股巨力直刺过来,吓得她面色一惊,随即羞红了脸。 胡谦深吸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娘子,你近来可好吗?” 她点头道:“好,家中一切都好,只是日夜思念相公。” 胡谦又看了看阿绣,笑道:“阿绣,把莲莲给我抱抱。” 阿绣走过来,将莲莲送于胡谦怀中。 见孩子生得可爱,胡谦不由心中欢喜,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家伙竟然笑了起来,手脚胡乱蹬着。 胡谦笑道:“这丫头这么活泼倒是有些像宁儿,反而不像阿绣。” 荣宁儿道:“相公又取笑我,不过活泼些不是挺好吗?” 胡谦道:“好好。” 又看了看鹿宦娘道:“宦娘,你身体不适,就要久坐了,回屋休息。” 鹿宦娘道:“相公回来,妾身岂有不来迎接之礼,况且……妾身也思念得紧,连弹琴也没了兴致,此刻……恨不能多看相公几眼。” 楚楚抬头看了她一眼。 胡谦道:“好好,今晚大家好好喝一杯。” 说完又看向楚楚道:“楚楚,你过来,见过各位姐姐。” 楚楚赶紧上前,先向沈玉珍躬身道:“楚楚见过姐姐。” 然后再依次向阿绣、荣宁儿和鹿宦娘行礼。 沈玉珍看了看她,笑道:“妹妹果然是人如其名,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这女人家也看得忧心,怪不得相公会喜欢。” 说完,见胡谦没有说话,唯恐他心中不悦,便赶紧道:“妹妹是哪里人,什么家世?” 楚楚看了胡谦一眼,后者直接道:“照直了说就是,又不是见不得的人事情。” 楚楚这才把身世说了。 沈玉珍听得连连点头,“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儿。” 阿绣和鹿宦娘也感慨不已。 荣宁儿差点就去了教坊司,同病相怜之下,竟然眼眶含泪,拉着楚楚的手道:“妹妹别怕,进了家门,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便有了依靠。” 楚楚也哭了。 说了一会,她赶紧把从京城带的胭脂水粉、香水头饰拿出来送与沈玉珍几人。 几人立即止住了眼泪,姐啊妹啊的打成一片。 过了一刻,楚楚好奇地望向鹿宦娘,“姐姐会弹琴吗?是胡琴还是瑶琴?” 鹿宦娘惊喜道:“瑶琴,妹妹也会吗?” 楚楚道:“妹妹学过半年瑶琴,胡琴拉得稍好些。” 鹿宦娘像是得了知音似的,若不是身体沉重,只怕立即就要将她拉住,好好说上一会。 沈玉珍道:“小环,带禄儿和这个……冯姐,去把南边那个屋子收拾出来。 迎彩、杏儿,去把我屋中的杭缎被褥并床单枕头拿出一套来,给楚楚妹妹送过去。 喜姐、荷花,去厨房给艳春帮忙,好好准备一桌菜。 咱们要给相公和楚楚接风。” 一路相处下来,楚楚和冯姐虽知胡谦人品贵重,又通情趣,极能怜香惜玉,自觉有了个万中无一的归宿。 但毕竟是官宦之家,,家中又有几房妻妾,难免互相妒忌。 到时候胡谦护不住她,她可就要被大房和先进门的姨娘欺负了。 然而现在看来,不仅沈玉珍胸襟宽阔,气度不凡,几位姨娘也都是知书达理的,喜得她连连感谢上苍。 只不过有一点,沈玉珍几人竟然全是绝色女子,阿绣虽不是绝色,但最有胸怀,让人自惭形秽。 一会下来,她不但没遭人嫉妒,却是隐隐有些嫉妒沈玉珍几人了。 嫉妒她们能够如此早地就遇上胡谦这等良人。 吃了晚饭,胡谦自然先到沈玉珍房中。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两人才一抱在一起,便就像着了火一样。 热烈着…… 回应着…… 第131章 妾身如何报答 第二天一早,冯姐早早地来了,见了小环,问道:“小环姐,少夫人起来了吗?五姨娘想来问安。” 小环道:“不用来了。” 冯姐道:“这个……怕是不合礼数……” 小环镇定自若道:“不是这个意思,但凡少爷外出回来,小姐第二天上午都下不了床的,明白了吗?” 冯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立即想起前次胡谦刚梳笼楚楚时的情形,嘀咕道:“少爷这么厉害啊……” 小环道:“那还用你说,别说是小姐一人,就是再加上三位姨娘,那也是……” 正说着,内间沈玉珍喊道:“小环,来帮少爷穿衣。” 小环应了一声,朝冯姐摆手道:“去去,请四姨娘下午再来。” 冯姐红着脸跑了出去。 而在内间,小环帮胡谦穿衣,沈玉珍躺在床上满是笑意地看着他。 “对了,昨天忘了说了,我见到沈廉了。” “是吗?他在京城吗?做什么呢?” “他现在是锦衣卫。” “锦衣卫,这太危险了。” “没事,他现在是百户,前面又立下功劳,不会有事的。 他还让我带书信给你和爹娘。 小环,我自己穿,去把包袱里的书信取来。” 小环立即把书信拿来给沈玉珍。 沈玉珍强忍着疼痛坐起来,迫不及待把信看了。 不一会,便紧张道:“原来相公在京城破了一桩大案,怎么都没告诉妾身呢?” 胡谦道:“昨晚那等情形,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玉珍脸上一红,又细细看信。 “他能晋升百户,也全赖你的面子。” 胡谦笑了笑,看来沈廉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不过那确实也没什么必要,这等凶险的事情,既然过去了,又何必再让家人担心。 “好,好,总算有封信来,让家里人知道他好好的,也就足够了。 对了,他说相公被皇上召见,还许了赏赐。 皇上赏的什么啊?” 胡谦笑道:“这个嘛……” 正要说话,杏儿忽地敲门进来,“少爷,老爷请你过去呢。” 胡谦点点头,又在沈玉珍脸上亲昵地亲了亲,整理好衣服到了东院。 胡不同道:“听你娘说,你在京城破了白尚书被杀的案子?” 胡谦道:“也算是运气。” 胡不同道:“甚好,破了这等大案,即便最后会试不中,也该有个好去处。” 胡谦道:“爹爹为何现在才回来?” “唉,三水、南阳、郭北连月干旱,地里的麦子干死无数,我和你许伯父正商议赈灾的事情。” “振虎有消息吗?” “没有,你伯父已经放弃了,现在又纳了两房妾,每日耕耘。” 胡谦会心一笑。 又说了一会,便回到西院。 还未靠近,老远就听到胡琴的声音,原来是鹿宦娘正拉着楚楚给她演奏。 见胡谦来了,楚楚赶紧见礼,鹿宦娘道;“相公来得正好,楚楚的胡琴拉得真好。” 胡谦捧着鹿宦娘的脸亲嘴,然后坐在她身边道:“楚楚不仅胡琴拉得好,唱曲儿也是一绝。” 鹿宦娘嗔怒道:“妹妹怎么不早说,我在院中憋得烦了,早就想听听曲了。 本想央求姐姐请人来唱堂会,但又想等相公回来。 如今来了楚楚,以后便不会寂寞了。” 楚楚见他两人如此放得开,吞了口口水,心下激动,手上竟走了音。 鹿宦娘立即笑道:“妹妹心思可不在琴上呀。” 调笑了一会,阿绣过来招呼几人吃早饭。 谈及下面三县的灾情,荣宁儿当先道:“听说许多地主老爷担心麦子长不出来,现在就开始收佃租了,佃户们拿不出,便只能倾家荡产了。” 胡谦道:“城中的情况如何?” “也有逃荒过来的,只是不如之前那么多。” “还没到时候,到了五月就多了。” 胡谦叹息一声,可惜自己不会行云布雨之术,否则便可出手相救。 一向话少的阿绣道:“相公,妾身有个主意。” 胡谦道:“哦,说说看。” “不如还像上次那样施粥,也好积些阴德。” 胡谦道:“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怎忍心让你几人去抛头露面。” 说着又喊道:“迎彩,传话给胡九,让他今天什么都不必做了,专门在门口施粥。” 迎彩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上午时,胡谦出门看了看,粥摊子前面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之后,他先是去了州衙看望许远方,然后又去了鸿鹿书院和齐夫子说了会话,得知郭宇前脚刚走,看来他已经从京城回来了。 中午回来时,他才刚进院子,就见沈玉珍几人眼睛红红的,直直地看着他,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他一愣,着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玉珍道:“郭公子上午来找过相公。” “然后呢?” “他说皇上许诺相公一件事,只要相公开口,皇上便答应。” “嗯,是有这么回事。” “相公说了什么?” 胡谦笑了笑,“我说你们这一个个反应这么大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是的,我求皇上赦免马守备家人的罪过。” 楚楚道:“原来竟是真的!” 鹿宦娘道:“高官厚禄、金银财宝都不要,却为了……为了马家做到这种地步……” 说着便哭了起来。 阿绣早就哭得像是泪人似的。 沈玉珍和楚楚也潸然泪下,甚至迎彩等几个婢女也悄悄抹泪。 胡谦道:“行了,咱们锦衣玉食,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是挺好的嘛。 对了,宁儿呢?” 沈玉珍道:“情绪有些失控,在自己屋里哭呢。” 胡谦点点头,“哭出来也好。” 楚楚看得奇怪,虽有心要问,但一时也敢随便开口。 沈玉珍道:“相公,你去安慰一下她。” 胡谦摇头道:“我现在过去,倒有点邀功的意思,还是算了。” 沈玉珍道:“要是邀功,回来的时候也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再说,你若不去让宁儿好好谢你,她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胡谦这才到了荣宁儿的屋中。 才到外间,就听一阵低声抽泣,转过角门,只见荣宁儿正坐在床沿上,斜趴在枕头上哭呢。 第132章 一起洗洗 胡谦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柔声道:“宁儿,别哭了,本来就是好事嘛。” 荣宁儿忽地转过身,眼睛已经肿了,妆容也早就花了,扑在他的胸口,啜泣道:“相公,妾身……” 连说了几句,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忽地站起来,竟是直接跪在地上,叩头道:“相公的大恩大德,妾身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胡谦赶紧把她拉起来,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你我之间又何必说什么谢不谢的。 既然已成夫妻,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当然要救。” 荣宁儿只是哭着。 胡谦道:“好了,别哭了,府里上上下下可有好多人呢,再哭可就漏了陷了。” 荣宁儿这才渐渐止住哭泣,抱着胡谦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撒手。 “这事虽好,倒也有一桩不方便,就是你以后还是不能恢复身份,只能是荣宁儿了。” 她立即又要跪,却被胡谦一把抱住。 “相公这话可是折煞妾身。 能够赦免族人,已经是妾身从来不敢奢望的事情,又何必再说什么恢复身份。 本来这条命就是相公救的,今生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 别说做妾,就算是为奴为婢,妾身也绝无怨言。” 胡谦将她仅仅抱住,轻轻抚摸着她的红唇,“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荣宁儿先前只想着家人的事情,心思便未往别处想,此刻被他又搂又抱,坐的地方也渐渐有了异变,不由春心萌动。 加之报恩的心思萦在心头,便立即侧过身,一手去解他的袍带,一手在他身上抚摸,吻住他的脖子,风情万种道:“相公,妾身来好好伺候你一回。”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玉珍道:“迎彩,去看看你家姨娘怎么样了,别太伤心了。” 迎彩应了一声,快步到了门外,隐约听得荣宁儿呜咽哭喊,也不敢靠得太近,便赶紧回来道:“少夫人,姨娘她还在哭呢,哭的可凶了。” 沈玉珍道:“行,咱们也别在干坐着了。 小环,去让厨房准备午饭,除了宦娘的,其余都要素净些的。” 吃午饭时,胡谦回到北屋。 沈玉珍见他一人,问道:“宁儿呢?” 胡谦道:“身体有点不适,就不来吃了,等会让迎彩给她送饭。” 沈玉珍道:“宁儿妹妹也真是可怜。 好,咱们就先吃,我晚上再去看看她。” 胡谦道:“沈廉给爹娘的信送去了吗?” “已经让人去送了,估计这会也该到了。” “好,来莲莲,到爹这里来,咱们吃饭了。” 下午的时候,杜健知差人送来帖子,说是在醉仙楼请客,让胡谦务必过去。 想想也有许久没见了,胡谦便带着胡九到了。 上了二楼,见杜健知和郭宇已经到了。 三人寒暄了一番,等酒菜上齐,杜健知连连敬酒,感叹道:“唉,我不如二位啊。” 郭宇道:“乡试没考好,再考就是,何必长吁短叹的。” 胡谦道:“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杜健知大笑道:“我可不像你二位满腹经纶,就算是再考,也不一定得中。” 郭宇道:“看如此说,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杜健知道:“不瞒二位,我有一桩指腹为婚的婚约,是我爹结义兄弟的女儿。 昨日那家的仆人找上门了,说是老爷病逝,家中之余夫人和小姐,让我快些去提亲。” 胡谦笑道:“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就是!难道那小姐容貌不合你的心意?” “哪里是。 我年幼时曾随爹爹去过那小姐家,见过一次的。 小时候也算清秀端庄,长大了想必也不会差。” “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杜健知道:“你们哪里知道! 我本是庶出,家中还有两个嫡长哥哥,就算家中还有家产,但也分不到我头上。 所以爹爹便合计让我去提亲,结婚之后,就住在女方家了。” “赘婿?!” “那可万万不成!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当赘婿呢!” “就是,你可别犯傻,咱们这可不是言情话本里,你也不是里面的宁公子。 你去了之后凭借自己的能力光大门楣,让女方家为之折服。 这是不可能的!” “你们说的我又如何不知! 放心,不是赘婿。 皆因女方家在京城经营胭脂水粉生意,家中没有男人,所以让我去主事,成亲之后,事事还以我为主。” 郭宇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那你的意思呢?” “我自然还是想考取功名的。 但是,万一再不中,又耽误了这门亲事,岂不是两头落空吗?所以有些犹豫。” 胡谦道:“你去京城之后也不耽误考试呀。” “话虽如此,可是我生在这,长在这,家人在这,朋友在这,若是去了,只怕就再难回来了。” 说话间不由黯然神伤。 胡谦两人这才明白他今晚请客的意思。 “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了。” 杜健知长长叹了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说着便举起杯来。 胡谦和郭宇刚要举杯对饮,他已经一仰头喝了下去。 “什么时候走?” “后天。” “我们去送你。” “不用了,你们今晚能来就行了,免得到时候伤心难过,心一软走不了了。” 离也好,别也好,喜也好,悲也好。 情绪氛围到了,这酒就不会少喝。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三人皆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及至三更,三人才站起来,各自拍了拍肩膀,依依不舍地告别。 回到西院,一直守在门口的小环道:“少爷,小姐说她和三姨娘身体不适,让你到二姨娘那里安歇。” 胡谦点点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阿绣屋中。 阿绣从吃过晚饭一直等到现在,见胡谦进来,赶紧过去扶住他,“相公,你先坐下,妾身给你洗洗身子。” 胡谦一把搂住她,“一起洗。” 阿绣立即红了脸,点点头,走到外间,“杏儿、禄儿,去把浴桶搬来,再准备热水,相公要沐浴。” 第133章 圣旨到 杏儿到胡家许久,自然知道胡谦的习惯,一般说要沐浴,那热水肯定得是两个人的份量。 而且还得多准备些,因为到时候肯定会溅得四处都是。 果然,才刚准备好,杏儿两人就听到里间水声激荡,足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止歇。 两人听到阿绣呼唤,便又立即去里面收拾,所见种种无不让人脸红。 胡谦已经躺在床上了,阿绣裹着衣服坐在他身上,给他捏肩捶腿。 那胸前鼓囊囊的一团,直看得杏儿两人自愧不如。 其实单论相貌,这几个婢女中,迎彩、禄儿都不在阿绣之下,但若加上身材,两人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别的不说,就杏儿见过的所有女子当中,这等规模也是独一份的。 翌日,胡谦让沈玉珍取了一块玉佛,做成金符给楚楚佩戴,并告诉她,沈玉珍几人每人都有一块,绝对不许不戴。 楚楚自然是无不应允,何况既然沈玉珍几人都有,这玉就代表了身份。 胡谦又取了一块桃木,做成拇指大小的两块桃木符,命胡九给郭宇和杜健知送去。 两人本还推说不要,但一来并不贵重,二来想到胡谦的神通,便都谨慎地收好,戴在身上。 之后,荣宁儿收拾停当,请胡谦和她一起到水仙庙祭拜马四刚。 楚楚见了,更是好奇荣宁儿的身份。 下午时,楚楚和沈玉珍说想要去街市上买些鞋袜。 胡谦说正好也要去买点东西,就带着楚楚和冯姐来到街市。 和沈玉珍几人满身的金银玉器、玛瑙翡翠相比,楚楚无论是穿戴还是首饰都显得寒酸了些。 胡谦也看出来她有些不自然,便直接领着到了一件成衣店。 先是襦裙、比甲、夹褂子、内衬要了五套,又买了上好的苏绣,厚底软底的鞋买了四五双,最后实在拿不下,便在街上雇了一辆车推着。 楚楚和冯姐看了,不由心中欢喜。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谁知胡谦又领着她们到了一家金店。 拣那样式新颖的项链买了两个,耳坠打了一副,又到首饰店买了金镶玉的璎珞,象牙簪子。 最后就连冯姐都得了一个银镯子,喜得她直接跪在地上叩谢。 楚楚更是有些懵,她虽也是官宦家庭出身,自以为也是见过钱,使过钱的。 但无论如何,也没有胡谦这等豪气。 更何况是给一个妾室,还有婢女买东西,那就更没听过了。 直到回到家,她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一面心中欢喜无限,一面想着沈玉珍几人肯定会妒忌了。 谁知进了院子,沈玉珍几人完全是一副见惯了的表情,虽也上来品评,但都只看样式新奇,却毫无妒忌之色。 楚楚本还疑惑,但一听沈玉珍说这件比自己的杭缎如何如何,那件比自己的深海玛瑙璎珞如何如何,心中便就释然。 感情自己得的这点东西根本就是稀松平常,谁也不会真看到眼里去。 虽是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毕竟是女人,对待这些东西的态度甚至比对自己的命还重要。 尤其这还是胡谦送的。 既得了这些东西,她便把之前自己穿的用的赏给冯姐一些,喜得冯姐又是连连叩头。 楚楚怕她得意忘形,赶紧嘱咐说,千万不要在人前显摆,免得惹得小环等人不高兴。 到了晚上,胡谦来到她这坐下,又让冯姐请了鹿宦娘来,就让楚楚拉琴唱曲。 楚楚心情舒畅,但一旦唱起曲来,又代入其中,不一刻便满脸的愁容,曲子也唱得哀婉动人。 胡谦和鹿宦娘听得入神,暗暗称赞。 尤其她那愁容,竟恍惚是曲中人物一般,还未诉情,已让人信了三分。 再有曲来,更让人心生爱怜,恨不得将这可人儿狠狠抱在怀里,心肝似的揉到自己的胸膛里,好好温暖一番。 冯姐送走宦娘后,屋中就剩胡谦和楚楚。 见她正要收起胡琴,胡谦道:“先别收,来,坐过来,我瞧着新奇,看看能不能学会。” 楚楚点点头,正要坐下,胡谦却是一把将她拉过来,摁在自己腿上。 楚楚嘤咛一声,手里的胡琴差点摔在地上,本以为到了这份上,他肯定不会再说什么学胡琴。 谁知他真就开口道:“来,你握住我的手,教我两下。” 楚楚失落中带着娇羞,应了一声,像是教孩子写字一样,握住他的手。 “这样,这样拉弦……” 胡谦的起初有些僵硬,在她的带动下,倒也真拉了几声响动,只是不成律,像野鸡叫唤似的。 楚楚还待再教,忽觉袍带异动,比肩袄下的裙子不知何时被撩了起来。 “相公,你这是……啊…… 别在这里,到床上去……” 稀里糊涂的琴音响了半夜,外间的冯姐是又慌又羞,分明听到其中夹杂着别的声音。 在家中陪着沈玉珍几人好几日,胡谦正想着是不是该去南阳看看,忽听外面一阵喧闹,没过一会,禄儿跑了进来。 “少爷,街上的人说,报喜的人往郭家去了。” “报喜?报什么喜?” 沈玉珍道:“相公,是不是会试放榜了?” 胡谦点点头,“让胡九去郭家看看。” 禄儿立即又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胡九回了禄儿,禄儿又跑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郭少爷中了会试头名。 现在二报的人也到了,正在那热闹呢。” 胡谦点点头,郭宇才气无双,能得第一,也没让他太意外。 沈玉珍几人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心中失落,正待宽慰,他却开口道:“这下必须得好好吃郭宇一顿了。” 一直到晚上,金陵再没有喜报。 几人便都知道,胡谦会试失利了。 胡不同把胡谦和沈玉珍叫了去,联同赵氏想要劝慰。 胡谦开口道:“孩儿已经尽力,也没什么遗憾。” 胡不同道:“明日,我请你伯父帮你问问,各处可有空缺,哪怕是做个教谕也好。” 胡谦摇头道:“别,千万别做教谕,孩儿干不了那事。” 第二天中午,胡谦和沈玉珍几人正在院子里听楚楚唱曲的时候,胡九忽地闯到西院门口,喊道:“少爷,少爷,快……圣旨到了!” 第135章 通房 胡谦、荣宁儿和迎彩先上了楼,胡九把马车从侧门牵到后院,吩咐小二搬来草料,随后也上了楼。 几人先是叫了饭菜吃了,然后胡九自己回屋睡觉,迎彩和荣宁儿先给胡谦捶背洗脚,然后才上床睡觉。 客店里的卧房只有一张床,迎彩还在扭捏,胡谦已经拉着荣宁儿上了床。 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中打算就这么坐到天亮。 可是天寒地冻,屋中又没有炭盆,着实冷得厉害。 正瑟瑟发抖时,胡谦道:“迎彩,到床上来睡,三个人挤一挤。” 迎彩道:“少爷,奴婢身份低微,这可使不得。”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大户人家本来就有通房婢女,就是主子夫妇行房事的时候,她不但可以贴身伺候,还可以在主子招呼下,一起行房。 表面上是婢女,实际上是姬妾,只是没有名分而已。 胡谦和荣宁儿欢好的时候,迎彩也伺候过不少回,自然也曾想过,万一哪一天胡谦要让她侍寝,她该怎么办。 然而无论如何想,也根本不可能不遵从胡谦的意愿。 大乾朝初建时,随意处死奴婢的事较多见,后来法律规定相对严格了,不准随便处死奴婢的。 但事实上,主人处死奴婢的事情经常发生,只不过事后找一个奴婢该死的理由草草了事。 比如某个仆人被打死,会被加上意图奸淫主母,被当场打死,这样他就白死了。 另外如果奴婢真的犯了大错,呈报官府,获准后杀死奴婢,称为“谒杀”。 事后也只赔给死者家属一些钱,厚葬死者,官府处罚一般也都是用钱来解决。 所以一旦入了做了奴婢,基本上和主人家的钱财货物、牲口宠物一般。 若是摊上明事、知礼法的主人还好,若是碰到蛮横不讲理、残暴施虐的,那可真是如同地狱一般。 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迎彩给自己的心里建设就是。 从了…… 此刻听到胡谦这样说,她稍一犹豫,便解下衣裳,毕恭毕敬地爬到床上。 荣宁儿睡在内侧,胡谦睡在中间,迎彩睡在外面。 她一开始根本不敢稍微往里挪,半个身体几乎悬在床外。 毕竟是奴婢,若是胡谦因此捧她为妾,惹得荣宁儿不快,就是被棒杀,也是极有可能的。 正想着,胡谦忽地伸出大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这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不怕冷吗?” 说着又把被角掖了掖。 感受到胡谦暖和的身体,迎彩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像是僵尸一般,一动不敢动。 胡谦也没多想,问道:“迎彩,我记得你就是郭北县人。” 迎彩僵硬道:“奴婢是郭北县卫家的女儿。” “这里只有咱们三人,也不必隐瞒什么。 我问你,当初你是说,你父亲烂赌成性,把你押给别人,后来你自己逃了,是吗?” “是的,所以这次回郭北,奴婢还有些害怕……” 胡谦道:“无妨,若真是如此,就赔些钱就是。 只不过你爹爹那边,你打算如何?” 迎彩哭道:“虽是亲爹,但他既然将我卖给别人,奴婢也就不认他这个爹了。” “你爹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卫之孝,家就在千草街那边。 奴婢走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人。 娘亲早些年被他气得一病不起,后来便死了。” 听到这里,胡谦揉着荣宁儿的肚兜道:“宁儿,你听过吗?” 荣宁儿轻蹙眉头,好似哪里不舒服的样子,想了想道:“好像听娘亲提起过……是哪里的……” 她还要再说,胡谦打断道:“行了,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说着将荣宁儿搂在怀里,安安稳稳地睡了。 后半夜的时候,他忽听楼下隐隐有什么响动。 起初以为是有人起夜之类的,但那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不散。 他睁开眼睛,细细听了一下。 楼下“砰砰”有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一般。 但这样连续撞击,却没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再听了一会,正奇怪时,忽地胳膊一紧,却是迎彩和荣宁儿同时拽住了他。 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又不敢说话。 胡谦将她二人拥在怀里,悄声道:“不要怕,我在这呢。” 两人这才知道他醒了。 迎彩也顾不上害羞,低声道:“少爷,下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荣宁儿道:“妾身也听到了,会不会就是旱魃……” 胡谦道:“别怕,我去看看。” 说着就要起身。 荣宁儿赶紧拉住他,“相公,那东西既然没上来,咱们不用去管它了。” 胡谦见她浑身抖个不停,便开口道:“行,你们别担心,有我在,鬼怪不敢靠近的。” 正说着,忽听“咯吱”一声,却好似有人踩上破旧的楼梯上来了。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个不停,那人终于走到楼上。 一瞬间,那人似乎是站住了。 停了好一会,才又有房门推开的声音。 胡谦道:“可能是楼上的客人。” 然而没过一会,声音再次响起,好似从一个房间出来。 没过一会,又有推门的声音响起。 胡谦皱眉细听,这就有些不对了,即便是客人,也不能随便打开别人的房门。 况且,夜晚睡觉,房门都是从内侧插上的,他又如何能打开别人的房门。 等了一会,那声音又出现了。 这次除了楼道木板的咯吱声外,还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刻便停住了。 听其位置,似乎就在隔壁。 胡谦三人都知道,那应该胡九的房间门口。 “装神弄鬼!” 胡谦哼了一声,披着衣服快步开门出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口衔短刀的人正用另外一把刀去挑隔壁的门栓。 见了胡谦,他瞪大了双眼,猛地抽出短刀,直刺而来。 胡谦也不躲闪,待其靠近,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将他整个从这头踹到那头。 “哎呦!” 他痛得嚎叫起来,不一会,便有许多人被惊醒,一边骂,一边推门来看。 胡谦走过去提着那黑衣人喝道:“诸位不必惊慌,这是个入室的贼,被我抓住了!” 说着一把他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却是本店的掌柜! 他一边跪地求饶,一边叫道:“别杀我!要不然你们今晚都得死在这!” 第136章 另一个胡谦 没等他说完,胡谦又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虽只用了一分力,却把他打得胆汁都吐了出来。 “少爷!” 此刻胡九也跑了出来。 胡谦道:“胡九,去问问前面那几个房间的人,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胡九赶紧跑过去,然而一看之下,不由大惊道:“少爷,这人……好像都死了……” 胡谦心头一动,让胡九找来绳索,把掌柜的捆住,然后和众人一起到了前面的房间。 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床上有一滩血,一件破了个洞的血衣。 众人吓得面无血色。 立即有人跑到掌柜的面前,高声道:“你不仅盗窃,还杀人!说,你把尸体藏到哪里去了!” 掌柜的这时倒硬气起来了,竟然咧嘴笑道:“你们死到临头了!” 又人喊道:“哎呦,这边几个屋子的人也都被杀了!找不到尸体!” 下面也有人喊道:“下面的人全死了!也没看到尸体!” 掌柜的哈哈大笑:“你们一个个的不是法师吗!快做法啊!” 众人面露难色,其中一个瘦高男子道:“这个,世道艰难,我也是混口饭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做什么。” 也有人道:“怕他干什么!我倒要看看有什么鬼怪!” 一时间众人干什么的都有。 有人回房取了法器,有人拿着刀剑戒备,也有人躲在房间,更有甚者,已经在和掌柜的说软话了。 那掌柜的见状,更添三分张狂,喝道:“实话告诉你们!这家店早就被地立大王掌控,那些人虽然是我杀的,但人血和骨头早就被地立大王喝干了,你们这些人也逃不掉!” 话音才落,屋外忽地刮起一阵狂风,风中隐隐传来一阵怪笑。 “嘿嘿……” 众人听了,皆是一怔。 他们本就是趁着这里干旱前来糊弄人的江湖术士,哪里有什么本领可言,一见这等阵势,立即吓得漱漱发抖。 先前还在做法念经挥舞刀剑的人立即停了下来。 之前就已经求饶的人,更是吓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掌柜。 胡谦回头见荣宁儿那边无碍,便等在原地,等着看这妖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转瞬之间,外面风声更大,吹得门窗呼啦作响。 客店的大门早已关闭,此刻却有一道阴风从下面吹上来,体弱之人根本站不稳。 “哈哈哈……” 那妖物似乎有意戏耍众人,只是放出风来吹,却并不动手。 掌柜喊道:“地立大王,快施展神通!” 胡谦这时终于看清那东西是个什么东西,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忽地打开窗户。 惊得后面众人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别去找死!” 说话的功夫,胡谦已经跳出窗户,一步纵出,便到了那怪声处,猛地一抓,便捏了一个东西。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说话,胡谦已经回来了。 “你说的地立大王,该不会就是它。” 他说着,把手中的东西往掌柜面前一扔。 那东西摔得“吱吱”叫唤,却竟然是一只黄毛大老鼠。 包括掌柜在内,众人皆是吓得口不能言。 那老鼠足有家猫一般大,见胡谦松手,立即就要逃。 胡谦却道:“你要是不乱动,还可以多活一会。” 那老鼠哪里肯听,立即化作一团怪风,正要逃时,却又被胡谦一把捏住,重力之下,疼得它几乎晕死过去。 那掌柜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又似反应过来,叫道:“这是江湖骗子的障眼法!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老鼠,来哄骗我……” 然而他还未说完,那老鼠疼痛之下,竟忽地开口叫道:“老爷,松手,别杀我!” 这下众人又后退了好几步,只远远地看着。 那掌柜惊愕道:“地立大王,怎么会是一只大老鼠……” 胡谦望着那掌柜道:“这下你也该死的瞑目了,不过我不杀你,明日让这镇上的人送你去见官。” 转过身,他又问那老鼠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老鼠道:“老爷,我本是此地一只田鼠,年头久了,成了精怪,可是我并没有害人,这都是树妖姥姥的手段!” 胡谦一愣,“下面这许多人不是你杀的?” “这些人皆是掌柜张三杀的,我只是用姥姥给的法器把他们的骨血运到姥姥那里。” 胡谦点点头,袖中龙渊剑忽地飞出,白光闪动之际,老鼠已经身首分离。 众人吓得不敢言语,只是静静看着胡谦。 胡谦道:“胡九,去睡,明天还要赶路。” 说着自顾自地回房,留下还在发愣的一众人。 荣宁儿和迎彩见她进来,这才松了口气。 及至天亮,再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等迎彩和荣宁儿伺候了他穿衣洗漱,他才出了门,让胡九把绑在柱子上的张三解了,送到此地的里长处,由他们把张三送去见官。 胡谦等人早早收拾停当,寻了路人问明郭北县的方向,便立即启程。 比起之前路过的地方,越往郭北县去,干旱越是厉害。 不时能看到有农人一点一点地往田里挑水,还有许多人挥舞铁锹,在田间地头挖井。 可是挖出来的土一丝水汽都没有,干得像是岩石一般坚硬。 及至傍晚,四人到了郭北县城。 胡谦本来想去县衙交接,谁知县衙早早地关门了,于是便想寻一家客店住下,第二天再去。 才转过一条街,忽见街上的人一阵一阵地往一个方向赶去。 胡谦使了个颜色,胡九立即会意,上前拦住一人问道:“老哥,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那人看了胡谦两人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皇上新任命的知县胡老爷正在菜市口登坛求雨呢!” 胡谦一愣,问道:“胡老爷?哪个胡老爷?” 那人恭敬道:“还能是哪个!就是之前南阳县的胡大仙,听闻他少年时就有捉妖请神的本事。 后来考上举人,这次听说又被皇上赐了进士,之所以到此,就是皇上专门让他来求雨治旱的。” 第137章 你知道胡大仙吗 胡谦听得直皱眉头,胡九更是气得骂道:“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 他看了看胡谦,便不敢说了。 胡谦道:“别急,先住店然后去看看!” 于是安排了住宿,然后让荣宁儿和迎彩各自带上面纱,一起去了菜市口。 还未靠近,就听人声鼎沸,围观的人像是潮水一般。 就连四面的楼上也站满了人,甚至一旁的柳树上也挂满了人。 最后树上也站不下了,有个孩子更是直接坐在手臂粗细的枝桠上,风一吹,一晃一晃的,甚是吓人。 胡谦不愿往里挤,便到了旁边一家酒楼里。 谁知靠近菜市口这边的位子全被占了,就连雅间里也满是人。 胡谦正要走,忽见有个临街的房间里只有两人。 两人皆是书生打扮,一个面相粗俗,衣着不俗,另外一人衣着平平,容貌气质却是上乘。 便上前拱手道:“两位兄台,外面人多拥挤,可否让在下也来看看。” 那面相粗俗的立即开口道:“这恐怕不妥……” 正要回绝,抬眼看到胡谦身后的荣宁儿和迎彩。 虽然两人都带着面纱,却也掩不住姣好气质。 那人立即笑道:“要是兄台一人还好,可有女眷的话,就……” 话虽这样说,然而却直接让出了位置。 胡谦道:“这个好办,胡九,先送她们回客栈。” 荣宁儿点点头,随即下楼走了。 那人脸色一暗,正待开口说话,胡谦已经进来,拱手道:“多谢两位兄台,请问尊姓大名。” 黑脸书生道:“在下吴庆喜,本县人氏。” 另外一清秀书生道:“在下孔雪笠,江台府人氏。” 胡谦道:“在下胡境,南阳县人氏。” 说着又对孔雪笠道:“江台府如此之远,孔兄这是来探亲的吗?” 孔雪笠苦笑道:“在下家贫无以为继,科考也屡试不第,正过不去时,娘家舅舅聂长风写信来,说他在此地当知县,让我过来,可以接济一二。 谁知我才刚到,便听说舅舅一家都已死了。 无奈之下,在下只得寄宿在城外明心寺,靠给寺中僧人抄录经文过活。” 吴庆喜笑道:“抄录经文也挺好,正可以修身养性。” 孔雪笠叹气道:“人生谁能料,堪悲处、身落柳陌古刹中。” 胡谦道:“孔兄不必气馁,须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长风破浪会有事,直挂云帆济沧海。” 孔雪笠和吴庆喜皆是一愣,随即赞叹道:“胡兄好诗才,佩服!” 三人还待说时,忽见下方火光一亮。 抬眼去看时,只见法坛上的火已经被点起来了。 法坛是四方的,每个角各有一盆火,火光足有一人高,将整个菜市口照得犹如白昼。 人群欢呼声之中,忽有一人喊道:“胡大人到!” 接着便有一个人影自远处高楼一跃而下,片刻间好似大鸟一般落到法坛上。 众人见了,立即欢呼沸腾起来。 “胡大人好厉害!” “胡大人法力通天!难怪可以降妖捉鬼!” 而在楼上,吴庆喜和孔雪笠也是赞叹一声。 “早就听闻这胡谦有神鬼莫测的手段,如今一见,的确不同凡响。” “手段确实厉害,但是否能够求下雨来还不好说。” “孔兄可曾听说过胡大人的诗词吗?” “这个倒是不曾听过。” 吴庆喜笑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孔兄不会连这首《青玉案·元夕》都没听过?” 孔雪笠惊讶道:“怎么,这首词竟是胡谦所做吗? 当时江台府传遍了的,在下听闻时,真是喜不自胜,那几个月,每天都会把这首词拿出来读一遍,只是不知道是谁作的。 不曾想,却是胡谦所做。 看来,这位胡大人不仅神通厉害,诗词之才更是天下无双。” 吴庆喜道:“还不止呢,听说胡大人之妻乃是金陵四大美人之首,真是令人羡慕啊!” 胡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而在下方,四个火盆之外,又有十几个火把亮了起来。 仔细看时,见那竟然是十几个头戴驱魔面具、身着法袍的高大男子。 一个个威风凛凛,好似天降的神兵一般。 再看台上,那胡谦定定地站着,刚毅的面容上透着坚定,过了好一会,仍是一言不发。 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紧紧地盯着,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一刻,他忽地拔剑出鞘,猛地一扫,四周火盆中的火立即灭了。 周围人群立即惊呼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刹那间之间,他又是一扫,那熄灭的火盆忽地又燃了起来。 楼上的胡谦笑了笑。 这分明是在袖中藏了硫磺,趁着火盆的温度没变,将硫磺撒进去,引燃火盆。 这样的手段,后世变魔术的都不怎么用了。 但是周围的观众却非常买账,一个个仿佛看到了神迹似的,欢呼起来。 高台之上,那胡谦忽地高声喝道:“请神使!” 下面立即有人提着一个笼子上去,笼子里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只普通的公鸡。 那胡谦先是围着笼子左右转了几圈,然后口中念动有词。 就在众人奇怪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打开笼子,一手握住那公鸡的双脚,突然喝道:“请神使附体!” 话音未落,那公鸡忽地开始掉毛,不一会,又长出五颜六色的鸡毛,好似彩凤一般。 这时不知有谁喊了一句,“胡大仙显灵了!” 人群一个跟着一个,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接着,那胡谦将公子猛地一扔,那公鸡竟然扑棱着翅膀,直接往天上飞了。 这下人群更是又惊又喜,一个个忙不停地叩头,嘴里还喊着,“请胡大仙求雨!” 声音越来越响,渐渐响彻整个黑夜。 而在楼上,吴庆喜和孔雪笠虽不像下面的人一样跪在地上,但也看得目瞪口呆。 胡谦则是摇头笑了笑,低声道:“这家伙倒是有两下子。” 第138章 你竟敢冒充我! 随着公鸡消失在夜空,法台上的胡谦再次站定,念了一会咒语之后,便忽地坐了下来。 不一刻,黑夜中忽地电闪雷鸣。 众人正惊愕之时,台上忽地多出一个玉盒来。 那玉盒冒着白气,看起来极是怪异。 台上的胡谦将那玉盒捡起来,打开之后,取出一张字条,念道:“郭北不祥之地,人心向恶,若要求雨,必先以香火谢罪! 再选一极阴之女子,同旱魃一起烧了,才可降雨!” 这时有人匆匆上台,扑通一下跪在那胡谦面前道:“大人,极阴之女是谁?旱魃又在哪里?” 那胡谦掐指算了算,“郭北县只有一女是极阴之命,那就是燕子楼马灵儿!” 人群立即喧闹起来。 而在楼上,吴庆喜惊讶道:“怎么会是她呢?” 胡谦道:“这马灵儿是什么人?” “是燕子楼的头牌,哦,就是一个青楼的头牌,极是美艳,多少公子哥为见她一面倾家荡产。 可惜,那老鸨要价太高,至今还没被人梳笼呢。” 胡谦点点头,继续看着。 下面的人一听这烧死的人是一个青楼女子,立即兴奋起来。 “烧死她!” “红颜祸水!” “难怪咱们这里不下雨,肯定是这个贱女人的问题!” 台上的胡谦又喊道:“旱魃的位置我已算出,只不过现在不能说,免得被它听到,提前逃了!” 旁边那人喊道:“乡亲们,大家都听到了! 要想求雨,必须得用香火消除罪孽! 我刘富贵作为本县第一富人,捐五千两银子!” 说着一挥手,立即有十几个仆人抬着箱子走到台上,等打开一看,皆是一箱箱雪白的银锭子。 见下面无人动,刘富贵又道:“如果一直不下雨,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大家都得死。” 随即另外一侧就有一人喊道:“好,我捐一百两!” “我捐五百两!” 越来越多的人踊跃捐款。 台下立刻走出二十个衙役,一个个手拿布袋,分不同的方向在人群中穿梭。 所到之处,众人皆是慷慨解囊。 毕竟,人家刘首富都捐了五千两,和人家相比,自己这一两二两又算得了什么。 不一会儿,那布袋就装满了,被抬到法坛上,衙役又换了新的布袋下去。 孔雪笠道:“在下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吴庆喜道:“有什么奇怪,买香火肯定要用钱啊。 放心,孔兄,你那份在下替你给了。” 果然,没过一会,这楼上也上来一个衙役,提着布袋挨个收钱。 外侧的公子书生皆是一两二两的给,就算是有人想给铜钱都觉得拿不出手。 衙役很快到了胡谦三人面前。 吴庆喜掏出四两银子放到布袋里,笑道:“这是在下和孔兄的。” 那衙役点点头,随即来到胡谦面前,挣开布袋,直直地望着胡谦。 胡谦笑道:“没带钱,打个欠条行不行?” 衙役随即变了脸色,喝道:“胡大人为了给郭北县求雨费了多少法力,你难道没看见,现在竟然如此吝啬! 快快捐了了事,要不然别人家都下雨,就你家不下!” 胡谦道:“不下就不下。” 那衙役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袋子砸到桌上,一把扯住胡谦的衣服,怒道:“我说你小子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是不是活腻歪了!” 孔雪笠道:“差爷,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吴庆喜道:“胡公子,看你也不像缺这一两二两的人,就给他就是,这也是为自己祈福消罪啊!” 胡谦道:“下面那个人真是胡谦大人吗?他有告身官印吗?” 那衙役气哼哼道:“嘿!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不是胡大人,难道你是! 爷我今天就先揍你个不开眼的一顿,也好好给你长长记性!” 说着一巴掌往胡谦脸上打去! 胡谦没给他动手的机会,刹那间捏住他的手,直把他捏得嗷嗷直叫,正求饶时,胡谦飞起一脚,一下将他踢出窗外。 “砰!” 他自二楼摔下,惨呼连连,再也站不起来了。 吴庆喜见了,立即躲得远远的。 孔雪笠道:“胡兄,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下可闯了祸了! 趁现在他们还没找上来,赶紧走!” 胡谦笑道:“没事!我就是要让他们找上来!” 那衙役惨呼道:“快来人!楼上有个小子不给钱!还辱骂胡大人!我跟他理论,他就把我打出来了!哎呦,我的屁股!” 此言一出,周围的衙役和十几个身穿法袍的人立即围了上来,没等上去,胡谦已经从楼上走下来了。 “就是他!快拿下!” 众衙役听了,立即朝胡谦扑过来! 胡谦左闪右躲穿过众人,然后忽地一步跃起,踩在一个衙役头顶,再一纵,飞身上了法台。 “好小子!原来是个练家子! 弟兄们!给我抄家伙!” 一众衙役并身着法袍的人立即亮起刀枪,将法台团团围住。 周围的人见了,立即退到后边。 台上的刘富贵见了,大声呵斥道:“大胆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胡谦没去理会他,而是直直望着那个冒充自己的家伙,笑道:“你就是胡谦吗?” 那人还未说话,刘富贵喝道:“大胆!竟敢直呼老爷名讳!给我拿住他!” 众衙役立即就要往上冲。 孔雪笠匆匆跑到近前,大声道:“别动手,求大人饶他……” 他还未说完,便被衙役拦下了。 胡谦却道:“听说胡谦上任郭北县是皇上的旨意,不知你有没有圣旨,有没有告身和官印。” 一众衙役听了这几件东西,随即就是一愣。 那人道:“如何没有,只是放在县衙,不曾带在身上。 倒是你,竟敢阻碍公差办事,又在此冲撞本官,你可知罪!” 胡谦哈哈大笑起来,也不再废话,掏出圣旨和告身道:“大胆贼子!我有圣旨在此!岂是你这等江湖术士能冒充的!” 众人一见,皆是一愣! 孔雪笠和远处的吴庆喜也是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那人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你这泼皮,本官本来还想饶你一命,谁知你竟敢伪造圣旨和告身,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胡谦点点头,将圣旨和告身收到怀里。 手一动,龙渊剑随即握在手中。 “跟你们这些人,道理似乎是说不通的……” 第139章 雷霆手段 片刻之间,一众衙役已经冲到跟前。 那人见围住了胡谦,笑道:“拿下!” 谁知胡谦身体一闪,已到了他的面前,龙渊剑忽地一扫,便削去他的双腿。 众人吓了一跳,原本气势汹汹的衙役等人立即软了,双腿像是灌了水银一般,再不敢上前。 “看到了没,这个后来的胡大人好厉害啊!” “是不是假的?” “原本我以为是假的!但是现在看,谁是假的还真不好说!” 那人痛苦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却又动弹不得,甚是骇人。 刘富贵吓得脸色煞白,竟然转身就逃。 还未走出两步,忽有一道剑光追上,“唰”的一下切断他的双腿,疼得他当时就晕死过去。 胡谦喝道:“郭北县县丞何在!” 下面鸦雀无声,没人回应。 过了一会,才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向这边跑来,叫道:“下官是郭北县丞秦嘉。” 到了法台,见了那血淋淋的场景,秦嘉先是一怔,随即镇定地望着胡谦道:“敢问是胡大人吗?” 胡谦也不废话,将圣旨和告身递给他,“有劳秦大人验看一番。” 秦嘉双手接过圣旨和告身,捧到脸上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忽地惊恐地跪在地上,“这是……是真的…… 下官郭北县县丞见过知县大人!” 众人一听,立即懵了。 这个后来的是真的,之前那位又是谁? 胡谦龙渊剑一挥,指着地上那假胡谦道:“你是什么人!还不快说!” 那人本来还待嘴硬,但见胡谦出手如此狠辣,剑光森然,吓得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 “小人是梁京的术士,人称满天星,因为得知郭北县大旱,便想来撞撞运气。” “你是如何知道本官会到此上任的?” “小人从梁京来的时候,经过金陵,得知大人要来此上任,因此抢先赶到这里,冒名顶替,想骗些钱财。” 台下众人早就将耳朵竖起来,听到这里,一个个恨不得上台将这满天星撕碎。 也有人叫道:“骗子!快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那可是我的血汗钱!” 此声一出,整个菜市口的人全都嚷嚷起来。 胡谦喝道:“大家稍安勿躁!” 声音虽不大,但那明晃晃的剑光却是直接映在每个人眼中。 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胡谦望着满天星道:“就凭你一人,人生地不熟的,如何能骗得了这许多人。” 满天星道:“这事小人之前也做过一回,因此有些经验,刚到此地,先打听了城中大户刘富贵,然后便同他商议,借求雨之名骗取捐款。 于是就先让刘富贵先捐,再在下面安排几个托,他们捐了,百姓才能跟着捐。 事成之后,大户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怎么才七成?” “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还得看刘富贵的脸色。” 胡谦点点头,“除了刘富贵,参与的人还有谁?” “城南两大家族,城西李员外。” 胡谦喝道:“来人!吩咐封锁四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众衙役本来还愣在原地,此刻见风头变了,立即高声应话,快步往四门跑了过去。 “先前那些戏法又是怎么弄的?” “小人先在指甲中藏了硫磺粉末……” “大声点!让下面的人都听到!” “小人先在指甲中藏了硫磺粉末,等火灭之时,再用把硫磺粉末弹到火盆中,这样便能引燃。 至于家鸡变凤凰…… 那就得先取一条一斤半的大黑鱼,去掉肠子,把硫磺粉末放到鱼肚子里,密封在铁器里,秋天五日,冬天七日,再取出来。 找一只饿了三天的鸡,把这东西喂给它吃,原来的毛就会脱落,然后新长出五彩羽毛。” 胡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喝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锁了,关进大牢! 另外,这个刘富贵,还有城南两大家族的,以及那个李员外,一并锁到大牢去!” “是!” 见胡谦如此神威,一众衙役赶紧去办了。 胡谦又指着一旁戴着面具的人道:“你们几个是自己上来,还是等我动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一低,一个跟着一个走到台上,跪在那里。 “秦县丞!” “下官在!” “这满天星冒充知县,难道你没发现吗?” “这个…… 下官这几天偶感风寒,所以告假在家,这贼人跟着刘富贵来时,下官草草看了看告身官印,一时老眼回花,未能识破…… 下官有罪!” 胡谦道:“念你老迈,这次就饶过你,再有下次,哼哼……” 秦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多谢大人!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除了刘富贵和那几个家族的,你把这些捐款退还给百姓。” “是……可是万一有人冒领,岂不是……” 胡谦笑道:“无妨。” 说着站在台前,朝下面众人道:“现在把你们的捐款退还给你们,各人只许拿自己那一份,若是谁敢多拿! 且看手中宝剑!” 说着将龙渊剑向上一抛,竟直接悬浮在那钱袋之上。 众人看了,无不骇然。 “现在排好队,一个个上来领,谁若敢多拿,我这宝剑就会落下,直接斩断他的手!” 若是没见胡谦斩断满天星和刘富贵的腿,众人或许根本不信,但是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谁也不敢心生贪念。 于是一个个上台来,拿了自己的钱便走,一刻也不敢耽误。 轮到吴庆喜时,他正要去拿,忽地又面露难色,恭敬地向胡谦施了一礼,脸上堆着笑道:“大人,我……这还帮孔兄捐了,能不能帮他拿回来……” 胡谦点点头。 他这才敢一并取回。 众人正忙碌时,四个身穿法袍的男子忽地扯着绳索走了过来。 那绳索后头分明绑着一个女人的双手,随着四个男人向前扯,她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而在他们之后,还有一个穿红戴绿的老妈子快步跟着,一边哭一边喊道:“几位爷!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们灵儿怎么会是什么不祥之人呢!” 胡谦一看那女子,不由地立即就是一愣。 第140章 四大美人有二 “宁儿?不对,她是……” 他嘀咕了一声,随即沉默不语。 而在台下,那几个男人走到跟前,还不知满天星和刘富贵已被抓,高声道:“大人,极阴之女已经抓来。” 话音未落,抬头看到胡谦昂首站在那里,不由奇怪道:“你是何人!胡大人呢!” 胡谦笑道:“来人!把这四人锁了,关入大牢听审!” 立即就有衙役上前要抓。 然而四人却是忽地掏出刀来,挡住众衙役,然后转身就逃。 绳子一扯,将马灵儿也给拽倒了。 未等他们跑出三步,胡谦忽地一纵,转瞬间挡在四人面前。 倏忽间拳打脚踢,四人立即哀嚎着倒在地上,嘴里呕出的血喷了一地,再难动弹。 百姓和衙役看得心惊,心道幸亏刚才不曾和他动手,要不然十两银子的棒疮药都要一定能治得好。 几个衙役粗暴地将四人抓起来,快步往县衙去了。 胡谦叹了口气,走到马灵儿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 马灵儿道:“没事,多谢大人……” 然而看到胡谦的一刹那,她立即惊得面色煞白,嘴里的话立时没了,愣愣说不出话来。 “你……”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五味杂陈,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终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老鸨这时赶了过来,“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灵儿,快跟我回去。” 马灵儿这才回过神,转身走了一步,又回过头,眼角分明含着泪。 “赶紧走,还有几位爷在藏春楼等着听你弹琴呢。” 她的脸色一红,随即又是一暗,似乎不愿旧人见到自己的落魄模样,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到菜市口的事情都处理好,秦嘉便请胡谦到县衙后院休息。 胡谦推说家眷还在客店,便离开了。 回去之后,荣宁儿立即让胡九叫了酒菜。 吃饭之后,又准备给胡谦沐浴洗漱。 胡谦摇头道:“今天就算了,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荣宁儿道:“相公有话直接就是。” 胡谦道:“我好像看到你姐姐了。” 荣宁儿随即就是一愣,好久才回过神来,“是吗?在哪里见到的?她现在好吗?” 胡谦便把之前的事情说了。 荣宁儿先是一惊,随即摇摇头道:“不可能的,姐姐怎么会沦落风尘呢! 绝对不可能的!以她的性格,要真是如此,她即便不逃,也该早就自杀了!” 胡谦道:“我也不愿意相信,但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还有假吗?” 荣宁儿仍是摇头,随即便哭起来。 “姐姐……” 胡谦叹气道:“等处理好县衙的事,我安排你去见见她,当面问清楚。” 荣宁儿立即扑在胡谦怀里,“相公,若真是姐姐,相公一定要救她啊……” 说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不已。 胡谦赶紧把她拉起来,“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样吗? 只不过,前次她既然拒绝留在府里,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如今她落得这样,我若去了,岂不是让她十分难堪。 说不定非但不会让我救,反而还以为我是故意去奚落她的呢。” 荣宁儿道:“不会,妾身先和她说说,她一定会听话的。” 胡谦道:“也只好如此了。” 第二天一早,胡谦四人便到了县衙。 县衙后院有一常年看院的老头,名为老烟袋,和他媳妇周嫂迎到门前。 胡谦便让周嫂带着荣宁儿和迎彩去后院收拾,他和早早来的秦嘉交接文书。 郭北县弹丸之地,除了一些琐碎的诸如偷抢爬拿、家长里短的案子,一年下来也基本没什么事。 胡谦看了一会问道:“前任范大人和聂大人一家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秦嘉立即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胡谦喝道:“怎么?昨天的话又忘了?” 秦嘉一惊,立即拱手道:“大人,范大人和聂大人一家看起来是因病而死,但具体是什么病,本县仵作也验不出来。” 胡谦点点头,决定之后再细细地去查这件事。 “昨天的事,涉案人犯都抓到了吗?” “回大人,刘富贵死在牢中,其余人已经全部缉拿归案,脏银也全部带回来了。” “行,吩咐下去,开启四门,百姓正常出入。 另外贴出告示,就说这次骗捐案会在三天之后公开审理。” “是!” 胡谦正要起身,秦嘉又道:“大人,下官晚上在会客楼准备一桌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都有哪些人到?” “本县的主簿、典史、巡检司的巡检和副巡检都会出席作陪。” 胡谦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见见这些人算了。 于是点点头,“行,本官一定准时到。” 到了后衙,荣宁儿和迎彩还在收拾东西。 因为聂大人一家死在这里,所以他们的很多衣物都还在,范大人自然也是。 他二人死后,秦嘉不让任何出入,所以这些东西一件也没少。 不过胡谦却不想用死人的东西,于是对胡九道:“把老烟袋和周嫂叫来,把这些送给他们算了。” 胡九应了一声,正要走时。 胡谦又道:“等等,把那些衙役也叫来,让他们一人挑上两件拿走。” 没过一会,老烟袋等人欢喜地过来,先是谢过胡谦,然后忙不迭挑选衣服鞋袜,开开心心地拿走了。 正收拾时,胡谦忽地看到一副画。 打开看时,上面分明画着一个女子。 只见她面目清秀,微带一丝哀怨,不是聂小倩,又是何人。 荣宁儿见他看得入神,好奇道:“相公,你认识她吗?” 胡谦点点头,“认识,她就是聂长风大人的女儿,聂小倩。” “原来竟是与我们……是金陵四大美人之一的聂小倩。” 于是凑上去细细看了,赞叹道:“果然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胡谦心头一动,出门找到老烟袋,问道:“聂大人一家葬到哪里了?” 老烟袋道:“聂大人夫妇的尸体被运回祖籍了,女儿火化了,骨灰就在城外的四里桥。” 第141章 双胞胎感应 胡谦点点头。 古代女人没地位,还没出嫁的女人地位更低。 爹娘死了都可运回祖籍,女儿只能就地火化,连个全尸都没有。 只不过,还好不是在兰若寺。 不过凭那树妖姥姥的本事,要把小倩的骨灰移过去,也是小事一桩。 胡谦又问道:“这四里桥是在哪个方向?” “城西。” 胡谦依稀记得兰若寺是在城东三里半,这样想来,小倩应该还没被树妖控制。 “兰若寺在什么地方?” 老烟袋一惊,“大人问兰若寺干什么?” “只是问问。” 老烟袋低声道:“大人可千万不要去兰若寺,听说那里有厉鬼。” 胡谦又问了几句,便到了后院继续帮着收拾东西。 到了晚上,县丞秦嘉、主簿何正清、典史张全木、巡检司夏侯锦、副巡检柳二齐聚会客楼。 见胡谦到来,众人立即起身见礼。 双方寒暄片刻,随即入席。 秦嘉可算是个官油子,好话官话都是他在说。 何正清话不多,是个老实的中年书生。 巡检司的两个人倒是让胡谦很感兴趣。 这巡检司是州县专属的捕盗官,平时没有别的事做,行动也很自由。 一铁鞭死后,他手下大批的匪盗流落金陵各个州县,有时候大白天也会作案,一般的衙役根本对付不了,必须得是巡检司出手。 郭北县偏僻之地,治安更差,就胡谦之前翻看的案卷来看,偷盗之事足占总案的七成,而且还几乎都无法结案。 县衙外面张贴的江洋大盗的画像已经积累了好几层,却连一个都抓不住。 那些豪强之人便专门聚集起来,以抓捕江洋大盗换取赏钱为生。 其实他们又哪里能抓得住,只不过对着画像胡抓,常常胡乱抓人送入衙门。 范文光为了应对大理寺的检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百姓冤死之事时有发生。 这位巡检司的夏侯锦生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手上的老茧多而厚,面色冷峻,笑容不多。 秦嘉介绍道:“夏侯大人剑术高超,附近匪盗闻其名无不丧胆,可以说是巡检司的第一高手。” 话音未落,夏侯锦冷冷道:“秦大人客气了,真是第一高手,又怎么会屈居在这小小郭北县。” 秦嘉赶紧圆场道:“唉,夏侯大人不必过谦,这捕盗之事还得仰仗大人出力。” 夏侯锦道:“听闻胡大人昨夜将宝剑悬于半空,吓得百姓无不变色,可有此事。” 胡谦道:“没错,本官也略通剑术。” 夏侯锦立即来了精神道:“哦,下官虽不是第一,却追求天下第一,既然大人剑术通神,等会可要领教领教了。” 秦嘉道:“夏侯大人,胡大人刚刚到此,还是不要比了,免得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胡谦道:“没错,本官车马劳顿,比试的事情可往后等等。” 夏侯锦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散场之后,胡谦即刻回到后衙。 荣宁儿和迎彩早就预备了热水,又让胡九到街上买了木炭,将房中烤得暖暖的。 等胡谦回来,两人立即给胡谦洗漱、擦拭身体。 胡谦一边享受着,一边叹气道:“郭北县盗贼虽多,终不及干旱的危害大,若不尽快想个办法,百姓流离失所,可就生灵涂炭了。” 荣宁儿道:“难道真要打了旱魃才行吗?” 胡谦道:“这事虽说子虚乌有,但或许可以试试,只不过谁也不知道那旱魃在哪里。” 想到这,他随即又想到树妖的事情。 这干旱会不会和它有关系呢? 等洗漱完毕,荣宁儿随即伺候胡谦上床休息,迎彩收拾了浴桶等物,便去到外间。 两人躺在床上,荣宁儿将头枕在胡谦胸口,柔声道:“本以为当官是好事,没想到还有这许多麻烦,倒不如之前在家来的自由。” 胡谦轻抚她滑嫩的玉臂,“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有舍才有得。” “妾身才不管这些,只要相公高兴,妾身就高兴。”说着,忽地起身吻在胡谦的胸口。 胡谦心神一荡,立即捏住她的下巴,“你这是在玩火。” 随即捧住她的小脸亲嘴,直吻得她浑身软似无骨,便将身压了上去。 与此同时,藏春楼内。 马灵儿正在端坐在珠帘内侧抚琴,隔着珠帘一丈远的地方,两位翩翩公子一边饮酒,一边不时往珠帘后看着。 珠帘晃动,虽瞧不真切,但更添三分神秘,让人更觉得佳人难得。 其中一人道:“如此美人,要是能一亲芳泽,在下死而无憾了。” 另外一人道:“可以啊,先前我问了庞妈妈了,只要三千两,便可拔得头筹。” “怎么又涨价了,先前不是两千两吗?” “庞妈妈说马灵儿是极阴之女,天下难得的尤物,更有消灾解难的功效,所以贵些。” “这个老夯货!倒真是会弄这些噱头!” “虽然好几个公子员外都有这个意思,但三千两实在是太多了。 要是能买回去还差多,只是头筹,太不值了。” “你觉得不值,有人觉得值,肯定会有人当这个冤大头的。” “哼!那个假知县嘴上说要把马灵儿送去和旱魃一起烧了,其实说不定藏着什么龌蹉的主意!” “这个谁不知道……” 正说着,忽听一声骄哼。 两人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只见马灵儿面色甚是奇怪,手上的琴也乱了章法。 两人面面相觑,正待问时,马灵儿忽地轻声道:“妾身身体不适,还请公子原谅。” 说完起身福了一福,快步从后面走了。 待到卧房,她先是插上门闩,然后直接倒了茶水猛喝几口。 然而身体还是有些异样,她赶紧上床休息。 由此确认,昨天看到的那人的确是胡谦无疑。 这样想来,妹妹肯定也跟着来了。 而且他们刚才在做什么她也是一清二楚。 距离如此之近,双胞胎之间的感应十分强烈。 她气息不匀,有些哀怨地望着窗外,出神道:“……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第142章 老鼠蜘蛛精 安顿好后衙的事情,胡谦刚和荣宁儿说了会话,大堂外便有人击鼓喊冤。 荣宁儿赶紧给胡谦穿上官服,送他出门。 到了大堂,本以为会是什么大案,结果是邻里间因为一家的瓦片伸得太长吵了起来,继而动手。 胡谦耐着性子听两人说完,便直接赏了每人二十大板,勒令那家把长的瓦片换掉。 另外一人刚挨了板子,听到这样判,立即高兴道:“多谢大人!大人英明啊!” 说完又对邻居道:“哼!我就是挨了板子,也得让你换!” 胡谦一阵无语。 没过一会,又有人击鼓,也是类似的事情。 东家说西家偷了他家的鸡,西家说没偷,两人吵个没完,甚至当着胡谦的面就要打起来。 胡谦一拍惊堂木,“来人!每人先打十下长长记性!让他们不要咆哮公堂。” 两人立即蔫了,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胡谦走到被告跟前,喝道:“看着本官!” 那人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胡谦瞬间用出魇祷神通,“你是不是偷鸡贼!” “我……确实偷了……” “鸡呢!” “在猪棚里的笼子里……” 胡谦又道:“来人,去他家里找找,那鸡是不是还在!” 即有两个衙役匆匆去了,没过一会,便提着一个笼子回来了。 原告一见,立即喜道:“就是我家的鸡。” 胡谦站起身道:“来人,先打五十,再押去刺字!” 大乾朝对盗窃之罪量刑还是比较严的,基本被盗价值在一百二十贯钱以上,就要考虑是否用绞刑。 并且初犯者要在右胳膊上刺“窃盗”二字,再犯,在左胳膊上刺字,三犯,死刑。 见胡谦只是问了两句话,这人就招供了,众人不由得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被告一边接过鸡笼,一边连连叩头,“老爷真是断案如神啊!” 没过半天,胡谦断案的本事就传得满城皆是。 就连后衙的荣宁儿也笑道:“相公威名远播,城中的贼盗肯定会收敛不少。” 胡谦却有些提不起兴趣,一边将她拉住坐在自己大腿上,一边道:“迎彩,倒杯茶来。” 迎彩立即出去,回来时,见两人正搂在一起亲嘴呢。 不由红了脸,将茶杯放在桌上,“少爷,请用茶。” 胡谦道:“下午我出去一趟。” “去哪?” “随便看看。” “那让胡九陪着相公。” “不用。” 用过午饭,胡谦随即出门,信步向西,行不多远,向人打听着到了四里桥。 本想找找小倩的骨灰埋在什么地方,可是这大白天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正想着用符水神通拘来土地问问,转眼却见孔雪笠拎着纸钱香烛往林中去了。 “孔兄。” 他喊了一句,立即追了上去。 孔雪笠回头见了胡谦,立即躬身施礼道:“孔雪笠见过知县大人。” 胡谦笑道:“孔兄乃是读书之人,何必拘泥这些俗礼。” 孔雪笠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胡谦又道:“怎么?是瞧不上我吗?” 孔雪笠立即拱手道:“岂敢,只不过在下极是仰慕大人的文采,敬佩大人的为人,自惭形秽,不知和大人说些什么。” 胡谦道:“你我互相仰慕,便该以朋友相处。在下表字敬恭,不知孔兄……” 孔雪笠先是一惊,继而道:“在下表字伯言。” “伯言,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敬恭兄。” “伯言兄这是要去祭拜谁吗?” “在下的表妹聂小倩。” 胡谦点点头,“其实在下也是想来祭拜一番的。” “敬恭也知道小倩吗?” “当初在下去金陵时,正碰上聂大人来郭北县上任,因此见过她。” 孔雪笠喜道:“原来如此,那就和我一起去明心寺。” “明心寺?” “对,我早已把小倩的骨灰移到明心寺里。” 胡谦点点头,“聂大人在天之灵,一定会感激你的。” 两人说说讲讲,行了半个时辰,到了一方古刹。 胡谦仔细看了看匾额。 是明心寺没错。 寺中僧人见了孔雪笠,皆施佛礼,极为恭敬。 胡谦道:“看来孔兄的才学,就连寺中僧人也是极为佩服的。” “哪里,只不过抄录的佛经多了,偶尔也有些感悟,平时说话时,也就一并说了,未曾想诸位大师也会认同。” 便说边走,不一刻到了后院佛塔处。 孔雪笠走到一处格子前,先是把香烛点上,随即烧了纸钱。 “小倩,我和胡大人来看你了。 你应该认得他的。” 一边烧,一边找了个木棍画圈把纸钱圈起来。 “你在这里好好的,不要太想家,若是我之后回去,一定把你带回去。” 胡谦细细一看,那骨灰坛中似有一股微弱的寒气,或许也因为是白天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并不成型。 两人拜了拜,正待走时,忽听一声喊。 “那老鼠精又来了,快抓住它。” 随即就有两个僧人手持棍棒往佛塔里追过去。 胡谦好奇道:“怎么?这里有老鼠成精了吗?” 孔雪笠道:“在下也没见过,说是有个白毛老鼠,整日到佛堂里的偷灯油吃,值守的僧人一直抓不住它。” “那只是老鼠而已,怎么说是成精了呢?” “听说是因为它能口吐人言,不过在下也没听过。” 胡谦往那两个僧人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才出了佛塔,又听有人喊道:“老鼠往六法禅师那里跑了!” 胡谦两人在后面看得有趣,便跟着几个僧人一起到了一处佛堂。 只见门口聚集了许多僧人,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往里看呢。 孔雪笠心中好奇,问道:“大师,这是在做什么呢?” 那僧人道:“孔施主,你快看!那老鼠精跑到六法禅师手中,便不跑了,好似他养的宠物一般。” 孔雪笠立即从人群缝隙中往里看。 而在他的后面,胡谦虽还未看到里面情况,但幽通神通已然探查出。 那白毛老鼠果然已成精怪。 只不过,那以手托着它的六法禅师竟然也是个妖物! 观其模样,似乎是个蜘蛛精。 第143章 收妖当差 透过人群的缝隙,胡谦看到了那个老鼠精和所谓的六法禅师。 果然是精怪无疑。 只不过,老鼠精身上尚有煞气,可这个蜘蛛精却是一身祥和,若不是胡谦有幽通神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本体会是个蜘蛛。 他正在看时,那老鼠忽地吱吱乱叫起来,嗖的一下躲到六法禅师的袖子里。 六法禅师一愣,随即向门外望来。 众人不解其意,也都往门外望去,顺着人群向后,胡谦的身影凸显出来。 孔雪笠笑道:“唉,我差点忘了。” 于是赶紧拉着胡谦走进去,内侧除了六法禅师外,一则还坐着一位须眉皆白的大师。 孔雪笠先向两人施礼,然后笑道:“方丈,禅师,这位是新上任的知县胡谦胡大人。” 然后又向胡谦介绍道:“这位是本寺的方丈通法大师,这位是来自灵台寺的六法禅师。” 通法大师起身施了佛礼,“胡大人年轻有为,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方丈大师客气了。” 六法禅师微笑道:“阿弥陀佛,胡大人请坐。” 面色间竟未有任何不适。 这下反倒是胡谦有些惊讶了。 他自得了护体身光,凭他什么妖邪也难近身,而且若是他捏住,更是会生不如死。 可是面前这蜘蛛精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真是法力通神,还是说有异宝护身? 胡谦望着他道:“敢问禅师,可是有修炼内丹?” 六法禅师此刻虽从老鼠精异状上觉察出胡谦有些奇怪,但根本看不出胡谦到底是什么来历。 此刻一听他问,不由有些惊讶,随即笑道:“阿弥陀佛,老衲在灵台寺大金佛下修了上百年,因此有些法力。” 胡谦道:“难怪那老鼠精跑到禅师手中,便不再逃了。” “这老鼠精并不坏,若是日夜参研佛经,说定也可得道。” 胡谦道:“禅师童颜鹤发,风清气爽,实在令人佩服。” 六法禅师此刻已听出他弦外之音,因不知他意图,因此也不敢答话。 胡谦又道:“本官想与六法禅师单独辩经,不知方丈大师否行个方便。” 通法方丈笑道:“阿弥陀佛,当然可以。” 说着便当先出了佛堂,其余僧人并孔雪笠也都立刻退了出去。 等最后一个僧人出去,并关上门,佛堂中就只剩胡谦和六法禅师以及一个老鼠精。 六法禅师道:“不知大人都读什么经?” 胡谦低声喝道:“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不出你不是人!” 话音未落,袖中飞出龙渊剑来,震颤有声,吓得六法禅师立即变了脸色。 胡谦又道:“怎么,你这蜘蛛精还不现形!是在等我动手吗!” 六法禅师颤声道:“大人,我拜伏灵台寺大金佛脚下,长期吸收佛荫,性情祥和,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大人就饶了。” 胡谦盯着他道:“从来没有害人之心?” “是啊!我修了两百年,才有今天的道行,平日只是参研佛经,修炼内丹,绝没做一件坏事啊!” 胡谦心头一动,魇祷神通立即施展,喝道:“看着我!” 六法禅师下意识地看向胡谦。 “你为何害人!” “我一心求佛向善,从未害人……” 连续问了几遍,都是同样的回答。 胡谦这才收回神通,六法禅师立刻回过神,明白刚才是被胡谦施术,不由心中大惊。 盖是因为胡谦看起来如此年轻,然而转瞬间就能让他丧失心智,又有如此威力的御剑术,实在令人骇然。 “大人,绕过我。” 胡谦点点头,“妖也分善恶,既然你一心向善,便饶你一命,但若被我知道你作恶,必然不会放过你!” 六法禅师连连道谢,躬身时,袖中的白鼠忽地掉了出来。 它被胡谦的气势所摄,已经奄奄一息。 六法禅师立即运功去救,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胡谦道:“不用救,拿远一点,它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六法禅师立即把白鼠放到远处。 胡谦道:“这只老鼠畏惧我的神通,你为何一点事也没有?” 六法禅师道:“原来它是被大人的神通波及。 这样想来,或许是因为它体内还有恶念,所以才会惧怕大人。 我性情祥和,从未害人,所以不怕此等神通。” 胡谦道:“若要它像你一样不惧靠近我,该如何做?” “当一心向善,以佛经洗去身上的恶。” “除此之外呢?” 六法禅师想了想道:“我在灵台寺参研佛经时,曾在古书上看到一种役灵符,能把鬼怪拘住,不使其作恶,时间久了,煞气也自消散了。” “役灵符?” “没错,只不过一旦鬼怪被拘住,便会对施术者忠心耿耿,若是施术者心术不正,那此符便会为祸不浅。” 胡谦抬手挥出龙渊剑,剑尖对这那白毛老鼠一阵虚点,原本奄奄一息的老鼠立即恢复了三分精神。 竟然摇摇晃晃地爬到胡谦跟前,用后肢站立,前肢像是人一样抱拳,躬身像胡谦拜倒。 “是这样吗?” 六法禅师惊讶道:“大人神通广大,实在令人佩服。” 胡谦一伸手,那老鼠立即跑到他的掌心。 “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鼠此刻再不像之前那般惊恐,果然通了人言,说道:“大人,我没有名字。” 胡谦道:“从今天开始,你叫白头,随侍在本官左右,再不可为害。” “多谢大人,白头谨记大人教诲。” 其实胡谦也只是临时起意,想用役灵符收了老鼠作为手下。 毕竟当了知县不比从前,每天都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当然需要几个帮手。 辞别六法禅师,胡谦有些想让孔雪笠当自己的师爷,但孔雪笠摇头表示要考虑考虑。 胡谦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已经是朋友,陡然变雇佣关系,这份朋友关系便失去其纯粹。 带着白头回到县衙,胡谦随即将它放到后院,并让荣宁儿迎彩和胡九都见见它,又吩咐胡九吃饭的时候一定给它弄一份。 胡九起初害怕,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吃过晚饭,胡谦便让迎彩给荣宁儿梳洗打扮,将她扮成男子模样,粘上假胡子,脸上贴上膏药,抹点墨汁。 整个一个地痞流氓的模样。 他自己则扮成跟班小厮,跟在荣宁儿后来。 等准备完毕,便一起去了藏春楼。 第144章 姐姐跟我走 荣宁儿或许还不习惯现在的身份,才出后衙,便想往胡谦身后躲。 胡谦小声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拿出点男子做派来。” 荣宁儿道:“可是妾身根本没有……” “看看周围的人,跟他们学学。 别忘了,现在可是要去救你姐姐,你若是露馅了,那事情肯定办不成。” 荣宁儿只得一边走,一边悄悄打量周围走路的男人,扭着肩膀,学他们走路。 到藏春楼的时候,她已经颇有三分恶习满身的流氓气质。 “哟,这位爷。” 老鸨见了,脸上堆满了笑,迎上来道:“里边请,我让姑娘伺候你。” 荣宁儿得了胡谦的吩咐,什么话也不说,抬手亮出一百两银票。 “今晚灵儿我包了。” 老鸨的嘴咧到耳后根,想拿又犹豫一下道:“这位爷,咱们灵儿可是个清倌人啊!” “说话听曲而已。” 老鸨立即将银票收了,点头哈腰道:“二狗,带这位爷上去。” 随即又道:“等等,这位爷,有些话说在前头。 咱们灵儿可是藏春楼的头牌,至今还是处子之身,您可别使什么好话哄她,坏了她的身子,要不然咱们肯定得去见官的。” 荣宁儿哼了一声,没去理会。 胡谦两人立即来到楼上。 由荣宁儿一人进到房间坐下,胡谦站在她身后,侧身站着。 没过一会,马灵儿自珠帘后进来,先是躬身道:“公子好,敢问公子贵姓?” 荣宁儿一看她面容,便自激动起来,定了定神,才开口道:“姓马。” 马灵儿轻笑道:“不知马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荣宁儿这时已经有些装不下去了,见四下无人,便开口道:“先不忙听曲,先向小姐打听一个人。” “公子请讲。” “金陵有位姓薛的小姐,不知你可认得吗?” 马灵儿神色一变,“不知是薛什么?” “薛柠霜。” 马灵儿怔怔地望着荣宁儿,停了一会,才开口道:“不知马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荣宁儿眼角含泪,“姐姐,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马灵儿一愣,定定看了看她,然后颤声道:“凝……你是荣宁儿?” 荣宁儿揭下自己脸上的膏药,将长发理了出来。 马灵儿立刻哭了,正要跑出来相认,但随即又停住了,竟然抱着琵琶弹起曲子来。 “姐姐,你这是?” “别叫我姐姐,外面有人盯着呢,若是听到动静不对,就会进来。” 荣宁儿点点头,“好,那就这样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柠霜一边弹琴,一边叹气道:“别说了,事情已经这样,再说什么也没用。” “不行,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大不了花些银子就是。” “没用的,那老鸨说后半辈子就指着我吃饭,你买不走的。” “她要多少,我给她就是。” “一万两,你能拿得出来吗?” “那我去求求相公,他肯定会同意的。” “他……” 薛柠霜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到了这里呢?” “我……” 她张了张嘴,一脸无奈道:“说了也是无用,你还是走,你相公是个好人,你好好跟着他。 当初是我不好,不应该不听你们的话……” 荣宁儿道:“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就是,相公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神通。” “正是因为他,我才更不能说,你回去,告诉他,我很抱歉。” 说完竟然转身走了。 荣宁儿喊了好几声,她也不应。 胡谦低声道:“先回去再说,我来想办法。” 回到后衙,胡谦低声喝道:“白头何在!” 没过一会,老鼠精白头随即沿着墙角跑了过来,直起后腿作揖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胡谦小声吩咐了几句,白头立即跑了出去。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又跑回来道:“老爷,全都探明白了。” “说!” “小的听马灵儿在房中哭泣,说要是离开藏春楼,那卫之孝一定会把老爷窝藏钦犯马家姐妹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老爷就完了。 还说曾经答应老爷,绝不泄露这个秘密,所以就算死,也不能对不起老爷。” 胡谦一愣,“卫之孝?” 荣宁儿道:“不就是迎彩的爹吗?那个烂赌鬼! 姐姐说来投奔亲戚,难道就是来投奔他吗?” 胡谦点点头,“白头,到千草街打听打听,卫之孝在什么地方。” 白头道:“小事一桩,老爷稍待。” 说话间便顺着墙角跑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它便跑了回来,“老爷,那卫之孝在赌坊里输光了钱,又喝了二两酒,此刻正醉倒在家里睡觉呢。” “你连这个都知道?” “找他家的老鼠一问就知道了。” 胡谦哈哈一笑,从桌上扔下一块杏花酥糕点,“赏给你了。” 白头立即接住,大笑道:“谢老爷。” 胡谦跟荣宁儿说道:“我去他家看看。” 荣宁儿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相公,这卫之孝虽是个十足的混蛋!但到底是迎彩的亲爹,先别要他性命,看看再说。” 胡谦应了一声,“白头,到我袖中带路。” 一人一鼠随即出了县衙,没多时便到了卫之孝家。 说是醉倒在家里睡觉,等胡谦到时,只见一个邋遢无比的中年汉子正扑在土炕边的地上,一身的酒气臭气。 胡谦用脚踢了踢他,他没有任何动静。 又把他翻过来,他这才使劲睁了睁眼睛,迷糊道:“跟你说了……老爷我有的是钱……不欠你的酒账……你怎么还追到家里来了!” 胡谦笑道:“你这穷样,能有多少钱!” “哟,你还瞧不起我!告诉你……那藏春楼的头牌就是我卖过去的……你说能有多少钱……” 胡谦黑着脸道:“是吗?卖了多少钱啊?” “告诉你!二百两!你一个店小二,你见过这么多钱吗……” “那马灵儿又不是你的女儿,就这么任你卖?她不会跑吗?” “她敢!她有把柄在我手里!” “又喝醉了!在这胡吹大气!” “谁吹了!我没吹!她本是我娘子的远亲,她爹是金陵的守备马……马四刚…… 你知道不,犯了大案,本来要被押入教坊司的,后来听说给烧死了,谁知竟被人给藏起来了…… 我问她是谁,她还不告诉我! 没关系!只要有这个秘密就行!只要我一报官!官府肯定能查出来是谁窝藏的! 所以,她不敢逃,也不敢不听话,要不然我就报官! 你别看是她柔弱小姐,骨子里倒是挺讲信义,就是死撑着不说……” 胡谦点点头,念头一动,龙渊剑瞬间出现在手中。 第145章 看你表现 犹豫了一下,他又将宝剑收回。 即便现在杀了他,他这醉醺醺的,既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疼,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于是强忍住念头,转身离开,等明晚再来给他个痛快。 然而才到第二天,白头便说那卫之孝在地上睡了一夜,竟给冻死了。 迎彩听了,暗暗流泪。 胡谦倒是替他感到庆幸,要不是这样,后面死得会更难受。 到了上午,胡谦在大堂坐定,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升堂问理骗捐案。 “带人犯!” 不多时,除了死了的刘富贵,满天星、城南的赵千广、郝德高、李员外以及那些穿着法袍的人悉数到案。 胡谦喝道:“跪下!” 赵千广之流立即跪倒在地,李员外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是站在原处。 胡谦道:“那站着的是何人!报上名来!” 李员外道:“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我外甥乃是大理寺正关崇山,比你这个七品小官可高多了。” 三日后审理骗捐案的告示是早就贴出去的,所以此刻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 见李员外如此蛮横,众人无不摇头。 “县官老爷的剑术虽然厉害,但是对付这样的人可没什么用啊!” “这李员外家大势大,别说是县官老爷,就算是知府也不一定能治得了他。” 胡谦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跪还是不跪!” 李员外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胡谦一怕惊堂木,“李员外竟敢藐视朝廷!来人!重打二十!先给他长长记性!” 然而令签已下,两边的衙役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聚集班头高虎身上。 胡谦看了看,“都聋了!听不到本官说的话吗!” 高虎拱手道:“老爷,李员外毕竟是员外,不好打的。” 胡谦笑道:“是什么员外,是有功名的员外,还是捐来的员外?” “这……” 虽是答不上来话,却仍是不行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胡谦点点头道:“若是谁觉得高虎的话有道理,就站在原地,若是不然,就站在另外一边。” 一众衙役对视了一眼,均是站着不动,停了一下,却有一个矮胖的衙役站在了另外一边。 胡谦望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王十三。”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班头了。 至于你们……” 他望向高虎等人,“脱下衣服,现在可以回家了。” 高虎等仍是不动。 胡谦扔下令签,“王十二,高虎藐视公堂,给我重打五十大板!” 王十二意气风发,抄起水火棍就冲了上去。 高虎道:“我看谁敢!” 正待再说时,胡谦袖中忽地飞出龙渊剑,只一闪,便斩断他的左腿。 “啊!” 高虎惨叫一声,顿时扑倒在地。 胡谦怒道:“高虎抗命不遵!意图谋反!给我打!” 堂下众人再没有敢多嘴的。 王十二朝手中吐了两口唾沫,狠狠地朝高虎打了过去。 五十板子打下来,不仅高虎被打得人事不醒,王十二也累得够呛。 胡谦道:“来人!将这高虎收监!” 说完,又瞪着堂下的其余衙役,“还不滚!等着挨板子吗!” 众衙役见了高虎被拖出去留下的长长血迹,不由肝胆皆颤,赶紧退了出去。 胡谦道:“王十三,县衙的衙役还有多少?” “回大人,咱们县是小县,县衙快、皂、壮三班衙役总共才二十五人,刚才走的是皂班和和壮班,共十五人。 目前皂班就剩小人了,快班还有九人,由捕头马六带着。” “去!把快班给我叫进来!” 王十三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没过一会,便有七个衙役快步进来。 “大人!” “你是马六?” 马六本来正在巡查,来的路上听王十三说胡谦发威,立即赶了过来。 别的不说,捐款那天晚上,他可是见识过胡谦的厉害的。 “小人正是马六。” 胡谦指着李员外道:“你可认得此人?” “认得,他是本县的大户,李员外。” “他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 “好,既无功名在身,见到本官却不下跪,该当如何?” “该打。” 胡谦道:“好,去,重打三十。” 马六想到那剑光的犀利,心下半分犹豫都没有。 喝道:“哥几个!没听见老爷的话嘛!给我摁倒!打!” 快班衙役随即用水火棍压在李员外的脖子上,一下将他摁倒,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 李员外一边惨叫,一边骂道:“你好大的狗胆!我要到大理寺告你!我要告你滥用私行!殴打好人!” 胡谦面无表情,“王十三,此人辱骂本官!给我掌嘴!” 王十三提着板子走了过去,“啪啪啪”打了十下。 李员外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外面百姓见了,立即欢呼起来。 “打得好!打死这个丧尽天良的恶贼!” “大老爷英明啊!” 满天星、城南的赵千广、郝德高之流见了,一个个噤若寒蝉,本来还想争辩两句。 此刻见胡谦混不吝地就把这个在大理寺有关系的员外给打了,哪里还敢多说一句。 等打完了李员外,胡谦道:“满天星!把你那晚说的话再说一遍!到底是如何冒充朝廷命官!如何勾结本地大户,又是如何定计骗人! 一一从实招来!如若不然,本官的剑可不饶你!” 满天星自断了双腿,在牢中关了几天,此刻只剩小半条命,知道抵赖不过,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说了一遍。 胡谦道:“你所说的与本县李员外、赵千光、郝德高勾结,指的可是堂下跪着的这三个人吗?” “回大人,正是他们三个。” 胡谦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赵千光、郝德高!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话说!” 赵千光惊道:“大人,小人认罪!小人认罪!请大人从轻发落!” 郝德高也立即叩头,“大人明察,小人也是受刘富贵哄骗,才会一时糊涂,请大人饶了小人这一回。” 胡谦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堂下,“从轻发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你们的表现了……” 第148章 你就从了姐夫吧 听丁强如此说,刘二虽是有心争辩,又怕再挨一顿板子,所以只是不敢说话。 胡谦喝道:“刘二,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二道:“大人!草民根本没有杀人!是马东杀的!他诬陷我!” 胡谦道:“马东!丁强说的话可是真的!” 马东被毒哑,但还能听到,此刻拼命点点头,然后又连连叩头不止。 刘二还要狡辩,胡谦已经不想和他废话了。 “来人!重打四十大班!” 王十三等人立即把他摁倒,一顿板子打下去,他便老老实实地招了。 胡谦站在堂上,一拍惊堂木,“堂下听审! 审黄赵氏被杀一案,刘二杀人栽赃,判处秋决! 丁强知情不报!杖八十,徒两年。 余下与黄赵氏有染着,皆杖二十,以正风气。 黄赵氏之家产由其夫黄老爷亲族分领。” 眼见黄赵氏的一众姘头死的死,挨板子的挨板子,门口看热闹的妇人们无不额手称庆。 “好!打得好!打死他们才好!” “看这些人以后还敢不敢再拈花惹草!” “这杀人案破得也太快了!才半天不到的功夫!” “是啊!我还以为聂大人就够快的了!没想胡大人更快!” 到了晚上,县丞秦嘉来报,说是之前所罚的银子已经全部收齐,请胡谦去查验数目。 这等事情,胡谦自然不敢大意,当即让胡九和王十三陪自己一块去。 秦嘉这边会同县衙主簿等小吏,当着胡谦的面一一查看清楚,这才锁上大门,封上封条。 商议等赈灾的事情议定之后,才来动用这笔银子。 回到后衙,天已经晚了。 跑了一天,胡谦也累了,于是让迎彩烧了热水,准备好好洗漱一番。 荣宁儿见了,立即惊讶道:“相公,不是说有了计策……” 胡谦道:“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 来,帮我洗洗背。” 荣宁儿自是无比信任胡谦,当即不再多问,挽起袖子,仔细帮胡谦擦背。 本以为胡谦肯定又会趁机动手动脚,谁知这次胡谦却十分安分,不由一阵失落,好似身上少了什么似的。 等换好衣服,胡谦忽地开口道:“白头何在?” 白头随即顺着墙角跑了进来,作揖道:“老爷。” “去守着那一万五千两银子,日夜不能离开。” “是!老爷放心!”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荣宁儿道:“老爷,你觉得有人会去打那银子的主意吗?” “可能会。” 毕竟既然前两任知县都死得不明不白,虽有护体神光和金符在,还是小心为好。 想到这,他立即挥手将金符刻在门窗上。 又在院中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什么纰漏,这才回到房中,让荣宁儿戴上面纱,出了门,坐到马车上,一路往城北走去。 约莫过了一刻,到了一处宅院前。 胡谦让胡九上前叫门,就说胡先生来访。 没过一会,海大良便从门内出来,见了胡谦,立即拱手,低声道:“胡大人,请。” 胡谦随即让带着荣宁儿进了门。 到了正厅,海大良屏退左右,低声道:“大人,这位是……” 胡谦道:“她是我的贴身之人,你只管说就是。” 海大良道:“正如大人所料,那老鸨起初还有些犹豫,我说若是过了个村,便没了这个店,她才点头同意。 现在人已经接到厢房,我只让一个婢女在外间伺候着,别人谁也不知道。” 胡谦点点头,“那老鸨有没有问什么?” “没有,那老鸨看起来也是常干这个勾当,很是谨慎,根本没多问什么。” “别的还有什么人知道吗?” “我专门雇了轿子,应该没人知道。 不过她的身份特殊,想来这个消息明天就该传开了。” 胡谦笑道:“贵府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事情。” “轿子直接进到厢房门口,所以只有我一人知道。” “那些轿夫是哪里的,不会说出去,说不定得要可以杀人灭口才行。” 海大良一愣,惊得说不出话来。 胡谦哈哈一笑,“别当真,只是看玩笑而已。” 海大良跟着干笑了两声,但敬畏之心陡然升起,再不敢等闲视之。 胡谦道:“行了,宁儿,你去看看她。” 海大良随即让人领路,带荣宁儿去了厢房。 进到内间,见一人正默然坐在床边,那人看见有人进来,立即就是一惊,猛地抽出剪刀来。 “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就死在这!” 荣宁儿笑道:“姐姐,是我啊!” 薛柠霜一见,立即笑道:“宁儿,怎么是你?” 她随即像是明白过来似的,惊讶道:“那个人……是他安排的?” 荣宁儿起初也不知道,在正厅听胡谦和海大良说了一会,便明白过来,定是胡谦给了海大良银子,让他把姐姐赎了出来。 薛柠霜起初心头一暖,随即皱眉道:“可是这……不行的……就算出来,我也逃不掉的……” 荣宁儿拉住她的手道:“姐姐,你说的是卫之孝。” 薛柠霜立即一惊,“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们去找过他?” 荣宁儿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再也不用为他的事情担心了。” “再也不用……他死了?” “是的,他喝醉了酒,睡在地上给冻死了。” 薛柠霜先是一愣,随即哭了起来。 或许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荣宁儿也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起初还只是抽泣,后来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和家人的悲惨命运,渐渐放声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两姐妹才互相安慰着,止住了哭泣。 荣宁儿还是担心牵连到胡谦,忍不住问道:“姐姐,那老鸨知不知道咱们的事情?” 薛柠霜摇摇头,“老鸨虽然有些怀疑,但并不知道。” “那姐姐到底是怎么会被卫之孝那个小人要挟呢?” 薛柠霜苦笑道:“只怪我当初太傻,太天真。 当时我离了金陵,本来也没想去投靠卫家,可是还没出城,他送我的银两就被小偷给偷光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靠之前买的两个馒头充饥,一路忍饥挨饿到了卫家。 卫之孝起初还当我是客人,说是念在父亲的情分上,一定要帮我。 谁知没过两天,他赌输了钱,便想拿我去抵债。 我宁死不从,他就用窝藏钦犯的事情威胁我。 我没办法,便被卖到藏春楼。” 她一边说,一边又哭了起来。 荣宁儿虽未亲见,但此刻听她这样说,也深知其中艰险酸楚。 毕竟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若不是亲眼所见,荣宁儿甚至都觉得姐姐肯定忍受不了。 薛柠霜哭了一会,问道:“你们现在把我安排在这里,之后怎么打算的?” 荣宁儿道:“相公是打算先把你安排这里静心住些日子,等风头过去,再把你接到县衙那里去。” 薛柠霜摇头,叹气道:“我现在什么地方也不想去,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会。” 荣宁儿道:“那是现在,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 薛柠霜看她脸色古怪,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总得嫁人啊,姐姐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种事再也不想了,以前觉得一定要找一个腹有诗书,一辈子只爱我一人的男子。 结果呢,沦落青楼,身不由己。 现在想想,当初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说到这里,她忽地握紧荣宁儿的手,“他对你怎么样?” “相公把我当成宝贝一样爱护,每日好似蜜里调油一般,喜欢得紧。” 薛柠霜点点头,“那就好,一辈子能得一个爱你的人,极为不易,好好珍惜。 再说他现在已经贵为一县之长,凭他的本事,他日必然飞黄腾达,你就好好跟着他就是。” “姐姐……”荣宁儿直直望着薛柠霜道:“妹妹的心思姐姐应该明白才是。 从小咱们就没分开过,现在爹娘和哥哥都不在,妹妹又如何舍得和姐姐分开。” “你的意思是……” “妹妹还是那个意思,何况爹爹的遗愿不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若是相公救我们出苦海,就让咱们为奴为妾。 有妹妹在这,姐姐自然不可能是奴婢,就当个妾室,不也很好嘛。” “我……” 薛柠霜自进了藏春楼,心便如死灰一般,夜深人静时,何曾没想过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就身旁所见所知来说,能够嫁给别人做妾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大部分青楼女子都是年老色衰后,一个人孤独终老。 就算是做妾,因为出身,也终会矮人一头。 老爷爱护还可好过些,若是老爷不管,那肯定会被大房当成奴婢牛马一样使唤,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打死了事。 薛柠霜此刻有心说话,但一想到之前说出不愿给别人做妾时的笃定,便实在羞愧难当。 说是不愿给别人做妾,结果最后连做妾都难了。 虽说到现在仍保全了身子,但如果真的跟了胡谦,难免被沈玉珍等人小看。 想到这,她这嘴里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停了一会,才又说道:“可怜咱们姐妹如今连给父亲祭拜的机会都没有,还说这些干什么。” 荣宁儿道:“之前相公已经托人把父亲的骨灰带回金陵,如今供在水仙庙里,姐姐若想祭拜,等这件事过了,我陪姐姐去。” 薛柠霜一愣,点点头,“也算是他有心了。” 荣宁儿道:“这算什么,相公若不是为了咱们家,此刻说不定已经封侯拜相了。” 薛柠霜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此话怎讲?” “姐姐可知道轰动一时的刑部尚书被杀案?” “略有耳闻。” “刑部尚书被杀,京城那些大小官员无人能够破案,后来还是锦衣卫请了相公去,才破了这桩大案。 最后皇上还亲自召见,说是让相公随便说个愿望,都可帮他实现。 姐姐,你能猜到相公说了什么吗?” “你刚才说为了咱们家,可是我实在不明白……” “相公请皇上赦免爹爹的罪责,让哥哥可以返回故土,咱们一家也可重见天日。” 薛柠霜一听,立即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才抱着荣宁儿哭了起来。 “他这又是何必…… 反正咱们姐妹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 “咱们倒是无所谓,可是爹爹九泉之下,知道这个事情之后该是多么高兴。 还有哥哥,再也不用在苦寒贫瘠之地受累……” 薛柠霜道:“别的不说,这件事我必须当面谢他。” 荣宁儿擦了擦眼泪道:“相公知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介怀,所以只让我来宽慰你,你现在可是见不到他的。” 薛柠霜道:“那你先代我谢谢他。” 荣宁儿道:“这个没问题。 所以姐姐是愿意和妹妹一起了,是吗?” 薛柠霜脸上一红,“这个……容我再好好想想。” 荣宁儿道:“那姐姐且在这里宽住,天色不早,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她正要走时,薛柠霜忽地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她道:“你也要爱惜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荣宁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道:“我有什么好劳累的?” 薛柠霜的脸更红了,低声道:“总之不要太过频繁,我这边实在……” 荣宁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凑到她的耳边道:“这个可没办法,相公来郭北县上任,就带我一人来。 他想爱我,和我亲热,难道我还能拒绝不成,这可不是为妾之道。 若是被玉珍姐姐她们知道了,一定会狠狠奚落我的。 再说,相公这方便天赋异禀,不会有问题的。” 薛柠霜佯怒拍了她一下,“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好了,姐姐好好体会,若是挨不过,尽管和我说就是,我一定会救姐姐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说着,一矮身躲过薛柠霜的打,快步出门走了。 回到正厅,胡谦正和海大良说着王升东的事情,见时候不走,便就告辞离开。 然而才回到县衙后院,隐隐觉得心头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一刻,白头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叫道:“老爷,不好了,银子被盗了!” 第149章 隐身 胡谦先是有些讶异,接着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着的吗?” 白头道:“老爷明察,小的确是在看着。 可是那些银子突然就像是长了脚一样,一个个慢慢从箱子里跳出来,然后缓缓走进地底,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小的眼看出事,拼命抱住一块银子,可是那银子还是慢慢沉入地下,小的实在无能为力啊!” 胡谦点点头,随即快步到了库房。 正是夜晚,值班的衙役闲得无聊,正闲聊时,见胡谦来了,立即躬身见礼。 胡谦没去理会,抬眼一扫,隔着库房的门便见一股浑浊阴寒之气。 “鬼?” 他定了定神,随即道:“去把秦大人请来。” 那衙役立即去了,不一会儿,秦嘉就到了跟前。 他一边走一边穿着官服,拱手道:“胡大人,这么晚喊下官来,不知有什么事?” 胡谦先向他见礼,随即指了指库房,“眼见灾情日益严重,本官决定开仓赈灾,所以想再看看这些银子。” 库房门上的封条完好无损,两把钥匙分别在胡谦和秦嘉手上,每次开启都需两人同时在才行。 见胡谦神色不似玩笑,秦嘉便点点头,撕了封条,把随身携带的钥匙拿出来,开了锁。 然而进去一看,原本装着银子的三个大箱子已经空无一物。 胡谦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嘉也惊道:“银子呢?银子不见了!哎呦,这可怎么办!” 秦嘉还在那里抱怨着,胡谦已经仔细看了看箱子的锁头。 没有破坏的痕迹,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到锁眼里,搬动了机扩,把锁打开了一样。 他又看了看地面,也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更没有什么地洞之类的东西。 看来要么真是鬼怪所为,要么就是类似五鬼搬运之类的法术。 他正想的时候,脑海中地出现一个提示。 【县城的土地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立即就是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银子虽多,但也不算什么大案,好像并不值得去提示。 难道不是这件案子?还是说有什么隐情。 不过既然提示已经出现,就不由得不重视。 遍观他所有拥有的神通当中,能和神仙扯上关系的,也只有幽通和符水了。 不过前者只能让他看见,后者却是拥有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百病除千灾的能力。 不过现在秦嘉等人在,胡谦自是不好施展出来。 商量之后,胡谦和秦嘉决定先把此事隐瞒下来,。 至于赈灾的银子——胡谦打算先自己出。 镇南王妃那边给的银子还有剩下,再加上马四刚给的珠宝,凑够一万五千两不是问题。 只不过,这个钱只是暂时垫的,绝对不是自己出。 回到后衙,已经是二更天了。 胡谦先是寻了间空房子,让胡九守在门外,然后掩上门,拔出龙渊剑,虚空点了几下,即刻有一道符印落在地上。 没过一会,随着一团虚影缓缓升起。 一个黑不溜秋,像是猴子一样的东西从地底冒出了出来。 起初虚幻,不一刻便变得凝实起来。 他见了胡谦,先是一惊,继而躬身道:“上仙召小神来所谓何事?” 胡谦平生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神仙,也是好奇地打量了几下。 “你是这郭北县土地?” “小神正是。” “我来问你,这县衙库房中的银子被谁偷去了?” “小神……小神不知……” 胡谦道:“银子自地底过,你这当土地竟然说不知!” 说着晃手中的龙渊剑。 那土地立即向后退了两步,“上仙且慢,上仙神通广大,小神岂敢欺瞒。 只是那偷儿也是有来历的,若说出他的姓名,被他找上门来,小神可抵挡不住。” “怎么?你也算是在位神仙,难道还有鬼怪敢动你,难道不怕其他神仙报复吗?” “上仙有所不知。 话虽如此说,但似小神这等小小土地,根本没人会理会,就算被杀了,上面也不会在意,再派一个就是。” 胡谦皱眉道:“少说废话!若是有人寻衅,你只管来找我就是!” 那土地重又看了看胡谦,点头道:“上仙容禀,窃取府库银子的乃是一群夭折的小鬼,看样子是被人操控的,至于具体是谁操控的,小神也不知道。” 胡谦点点头,“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是城中还是城外?” “城外,乱葬岗方向。” 胡谦又问道:“郭北县大旱,到底是什么东西闹的?” “是旱魃。” “在什么地方?” “这个小人就不知了。” 胡谦点点头,“你退下。” 回到卧房,已经是三更了。 迎彩和荣宁儿正着说话,见胡谦进来,立即上前替他宽衣。 躺到床上,胡谦将头埋在荣宁儿的秀发中,贪婪地嗅着其中的香味。 荣宁儿被他弄得发痒,又见他疲惫,忍不住将他搂在怀里。 胡谦道:“如何,你姐姐怎么说的?” “姐姐虽仍是有些摇摆不定,但已动了心思,只是还得加些火才行。” 胡谦被她捂得有些喘不过,“你最近就先别去了,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传出什么话来,等过两天再去。” 荣宁儿俏皮地在胡谦鼻子上吻了一下,“那个没事,只是这火,得从现在就开始加……” 胡谦疑惑道:“你有什么主意?” “相公不知道吗? 妾身年幼时曾在一个游方郎中手上看到过一个言情话本。 上面有一句话,小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略微明白了。” “什么话?” “妾身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 “相公见谅,不是我不愿意说,就算我说了,也是没用。 也许你能听到,可是……”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相公可知道这世上有种凶兽,叫做鹤蟹,最是能吃这种话。 其实妾身刚刚已经说了这句话,可是还没到你的眼睛和耳朵,就被这凶兽吃了。” 胡谦点点头,“这个我之前就遇到过,那还是算了,大抵我也明白该如何做。” 说完将她抱上床。 ※※※ 卯时之后,胡谦在堂上断了几个家长里短的案子。 吃过午饭后,他换了便装,带着胡九出了城。 虽然每日也曾在别人口中听说旱情的事情,但毕竟没有亲见,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 从过年到现在,已经三个月过去。 按理说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然而城外却是一片荒凉,不仅地里的麦子蔫在那里,就连野草也皆是枯黄之色。 胡谦道:“胡九,你种过地吗?” “没跟老爷之前,家里租了两亩薄地。” “依你看,这麦子还能撑多久。” 胡九摇头道:“那些发黑的已经死了,即使现在下雨也救不活了。 没发黑的也支撑不了多久,最多天,如果还不下雨,麦子就会全部干死了。 佃户们收不到粮食,就没办法交佃租,到时候那些地主说不定就会把他们的家人拉去卖了抵债。” 胡谦摇摇头。 正说话时,忽见三匹马慢慢从远处过来,马上一人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后绑着五个衣衫褴褛的农户。 “快走!” “快点!” 头前一匹马扯住绳子,后面两匹马上的人挥舞着鞭子,像是赶牲口一样驱赶着那五个人。 胡谦见了,立即拦在头马跟前。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马上那人先是一愣,继而不管不问挥鞭抽来。 胡谦一把抓住鞭尾,猛地一扯,直接将那人从马上拽了下来。 那人吃痛之下,恼羞成怒,喝道:“好大的狗胆!你可知我们是王老爷家的人!敢对我们动手!你怕是不想活了!” 话虽如此说,但见胡谦随手一扯就把他扯落马下,便知他身上带着功夫,所以只嘴上叫嚷,却不敢再冲上来。 胡谦道:“王老爷?哪个王老爷?” “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挡路!郭北县里还有哪个王老爷,自然是王升东老爷!” 胡谦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说话,另外一人在马上喝道:“大哥,别跟他废话,先宰了再说!” 说着便抽出刀来,从左右冲过来。 胡谦也不愿多说,等两人靠近,一脚一个将他们放翻在地。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为首之人后退一步,拱手道:“这位兄弟,到底有何贵干?” 胡谦道:“你们为什么要押着这几个人?他们犯了什么事情?” “这几人缴不起佃租,自愿卖给王老爷做苦力。” “可是现在麦子还没完全死,如何就知道他们缴不起租呢?” “那还用问,你自己四处看看不就知道了。 现在把他们拉回去,他们还是个全活人,要是再过两个月,说不定这些人已经把自己的手脚都吃了,要不就是骨瘦如柴,那时候还要他们做什么。” 胡谦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欠王老爷多少银子?” “四十两!” 胡谦道:“我替他们给了!” 说着掏出银子扔了过去。 那人虽有些不愿意,但实在打不过,便捡起银子,笑道:“兄弟哪里人,怎么没见过?” 胡谦道:“我就住在县衙,有空来玩。” 那人先是一惊,随即重又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你莫不是新上任的知县大人?” “你说呢?” 那人一拱手,立即招呼了另外两人,骑上马往城中去了。 五个农户见了,立即过来跪谢道:“多谢大人。” 胡谦道:“都起来,旱情肆虐,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你们回去告诉乡邻,就说县衙明天开仓放粮,让乡亲们都来领。” 几人面色大喜,又立即跪地叩谢道:“多谢青天大老爷!” 回到城中,胡谦又让王十三等人通知各处里正,让郭北县的农户来领救灾粮。 秦嘉道:“大人,如此大的灾情,只怕库房中的粮食全赈出去了,也不够啊!” 胡谦道:“那就到粮店去买,买不到就去隔壁县去买。” 然而才到下午,王十三就赶紧过来禀告。 “大人,县城的粮店全部涨价了!” “涨了多少!” “三倍!” 胡谦点点头,“去帮我查查,这些粮店都是谁家的。” 没过一会,王十三又跑了回来。 “大人,县城共有六家粮店,其中有三家是王升东家的,一家李员外的,还有两家的掌柜是杭大人家的亲属。” 胡谦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告诉秦大人和主簿,先用库房的粮食,其余的之后再说。” 到了下午,胡九过来说,各店粮食的价格又涨了一倍,现在老百姓已经买不起粮食了,许多人都聚集在县衙门口,请胡谦出面平抑粮价。 胡谦点点头,“去告诉他们,就说我正在和城中粮店商谈,让他们耐心等着。” 胡九一愣,也不敢多问,随即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胡九回来说粮价已经涨到五倍了,现在到处人心惶惶。 甚至有许多人都跪在县衙门口,让胡谦赶紧处理,否则就绝食至死。 胡谦点头表示知道了,只不过仍是自顾自地吃饭。 又过了一会,秦嘉等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吏一起求见胡谦。 二堂之内,秦嘉道:“大人,要不然赈灾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先把库房里的粮食放到市场上,平抑粮价。 要不然百姓闹起来,咱们无法向上面交代啊。” 其余人纷纷附和。 胡谦道:“诸位,不必惊慌,就照我说的去做。” “可是……” “不必多言!粮价再高,也总该有个价,若是县衙没钱,我自己出钱买就是。” 秦嘉道:“如此高的价格,就算大人你有万贯家业,只怕也会转瞬即空。” 胡谦道:“放心,只管去办便是。”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胡九犹豫道:“少爷,咱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胡谦道:“没有可以去借嘛。” “借?” 又过了一会,海大良求见,大抵是知道了粮价的事情,担心胡谦为难,表示可以把自己的钱全借给他。 胡谦微笑着拒绝了。 海大良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便告辞离开。 夜深时,等荣宁儿睡睡,胡谦悄悄穿了夜行衣出门而去。 才到院中,便对着自己虚刻了一番。 不到片刻,他忽地变得虚幻透明起来,继而整个身体完全消失在院中。 第150章 你看不见我(番外‘洞房之夜\’已更新) 眼见隐身符生效,胡谦特意回到外间,见迎彩睡得正香,便轻轻推了推她。 谁知她并未立即醒来,而是嘀咕道:“少爷,轻一点,奴婢怕疼。” 胡谦一愣,忍住笑意,又推了推她。 她慢慢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待回过神,见内间一片安静,便又睡下来。 从始至终,竟然看都未看面前的胡谦一眼。 胡谦不再停留,轻步出了院子,纵身翻到房上,如鹞子一般跃了几跃,到了一处高宅前。 他早就从海大良那里得知了王升东的住处,只是不曾来过,待落到门前,果见上面的匾额写着“王府”二字。 进到院中,他随即把白头放了出来,低声道:“去问问他们的银子藏在身地方了。” 白头立即顺着墙根跑过去,等了一会,便跑了回来,重又钻到胡谦袖中。 “老爷,往前走。” 有了白头的引路,胡谦很快潜入到一处卧房前。 白头小声道:“老爷,梳妆台后一个机关,打开之后,床下就会出现一个地道,银子都在那里。” 胡谦先用龙渊剑一点一点拨动门栓,然后轻轻推门而入。 黑暗之中,就听房中一个声音道:“老爷,是你回来了吗?” 随即就有一个婢女走上来查看。 胡谦赶紧挤到房中,贴着她的身子抹到内间。 此刻他已渐渐适应了黑暗,只见一个美貌妇人正床上酣睡,衣衫裸露,现出不少春光。 他没去理会,挪到梳妆台旁,伸手在后面摸了摸,果然有个凸起的门环一样的东西,轻轻一拉,床底忽地裂开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这声音比开门的声音小不了多少,即便睡得再熟,听到这个也就醒了。 床上的妇人先是一惊,继而问道:“是谁!” 胡谦一个手刀切在她的后颈上,将她打昏过去,那婢女听到动静,也赶紧过来,又被胡谦一下打昏。 等进到地道,只见下方一个房间内满是金银玉器,甚是晃眼。 他随即又走出地道,把铺盖整个卷起来,拿到地下室展开,又把金银等使劲往上装。 反正有巨力神通在,不愁扛不走。 最后也不知道装了多少,又把被子四角斜着打了个结系上,约莫提着可能会坠坏被子,干脆抱着出了门。 不一刻,便消失在黑夜中。 天还未亮时,就听衙门外乱哄哄的。 及至卯时,胡谦换好官服,出门看时,见外面黑压压地全是人。 大多数是四邻八乡的农人,男女老幼皆有,其中还夹杂着先前在门口绝食请愿的人, 见胡谦出来,人群中忽有人喊道:“库房粮食不够,大家快往前抢啊!” 众人立即向前,像潮水般冲过来。 就算开仓赈灾,库房中的粮食肯定是不够的。 若不赶在前面领到粮食,晚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就算官府说会从粮店去买,但城中粮价涨得那么厉害,官府又能有多少钱。 王十三和马六等人一见这等阵势,立刻挡在胡谦身前,喝道:“不要乱,排队领取!” “排好队!否则谁也领不到!” 然而众人哪里肯听,只是向前挤着,眼见就要冲到衙门口了。 胡谦看了看人群中那几个煽风点火的人,忽地抽出龙渊剑来,指着距离最近一人,高声道:“站住!就以他为第一人,排好队伍,若再向前,休怪本官剑下无情!” 众人果然不敢再冲,拼了命地站在那人身后。 没过一会,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便在此时,队伍中又有人叫道:“这么长的队伍,排到咱们的时候早就没了!我们不能在这空等!” 后半段的人一听,渐渐躁动起来。 胡谦一步纵在半空,片刻间到了那人跟前,单手一提,将他扯到衙门前。 “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草民孙小富。” 胡谦点点头,然后对下方众人喊道:“各位乡邻,你们可有谁认识这位孙小富的吗?” 众人纷纷摇头。 胡谦又道:“各处的里正何在!” 后面出来十几个人,躬身站在下方。 “你们可认识这个孙小富?” 各里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是摇头。 胡谦笑道:“孙小富,你是打算自己说呢,还是等我用大刑再说呢!” 孙小富道:“大人见谅,草民是外县的,因为干旱吃不上,所以才来这里,请大人救命。” 胡谦喝道:“看着本官的眼睛!” 孙小富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胡谦。 胡谦魇祷神通随即发动,喝道:“你到底是谁!” 孙小富晕晕乎乎道:“小人是王老爷家的护院孙卫。” 胡谦又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王老爷说胡谦不懂礼数,上任之后也不来孝敬城中大族,锋芒毕露,必须要教训一下,所以让我来煽动灾民闹事。” “城中的粮价又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和李员外等人商议的,故意给大人出难题……” 众人本来还觉得胡谦抓人有些不当,此刻一听孙卫如此说,不由恨得牙根痒痒。 胡谦摆了摆手,“来人!” 王十三躬身道:“大人!” “此人煽动百姓闹事,扰乱法纪!重打一百二十棍!” 王十三立即就要把人往里拖,却被胡谦拦住,“就在这里打!” “是!” 王十三大抵明白了胡谦的心思,又小声道:“大人,这样打王家的人,只怕这仇怨结得更深了,日后不好相处啊。” 胡谦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即将孙卫摁在地上,又让另外两个衙役扬起水火棍,重重地打起来。 一开始孙卫还在叫嚷,三十棍下去之后,便彻底老实了,五十棍下去之后,他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等打完一百二十棍,门前只有血水横流,孙卫再无半点气息。 众人见了,无不胆战心惊!一个个连动也不敢乱动了,唯恐被胡谦认作是捣乱之人。 胡谦又高声道:“再有捣乱的人,必然和此人一个下场!” 说着看了看先前带头起哄的几人。 那几人立即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受苦老农的模样。 第152章 谁敢乱动 便在此刻,王十三和马六等人终于到了。 胡谦将余下的土匪交给他们看管,便纵身往那黑影追了上去,只三个纵步,便追到那黑影身后。 那人先是一惊,才刚落到屋顶,便忽地射出袖箭。 胡谦正想躲避,忽地心生一念,直接用袖口接了袖箭,然后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黑影见一击建功,随即跃了下来,抽出匕首向胡谦刺来。 胡谦佯装不敌,挣扎着跃出院墙,凭借轻身的功夫,三两步躲到暗处。 那黑影见追不上,便想继续往后衙去。 忽听胡九大喊道:“有贼!快来抓贼!” 一众衙役随即冲了出来,那黑影见势头不妙,赶紧跳出院墙逃了。 胡谦伏在房顶看得明白,随即回到卧房,低声和荣宁儿把自己的计策说了。 荣宁儿连连点头。 及至天明,郭北县县城的人才刚起床,忽听街上有人喊道:“知县大人被杀了!” 众人顾不上洗漱,赶紧披上衣服跑到县衙去看。 只见县衙匾额上挂着白布,一众衙役也都个个缟素,面色沉重。 众人打听之下,才知道昨夜土匪进城,知县大人奋力杀贼,却不小心中了暗算,被贼人的毒箭所伤,凌晨便死了。 胡谦虽上任不久,但不仅不畏豪强,断案如神,而且还拿自己的积蓄买粮赈灾。 这三者哪怕只占一个,一众百姓就谢天谢地了,何况胡谦三个都做到。 失去这等好官,只怕之后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别的不说,县衙库房中的粮食还能按常价卖给百姓吗? 城中百姓常年受大户欺压,虽不敢言,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夜晚四城城门关闭,土匪怎么可能进得来。 说不得可能又像之前一样,只是兵匪一家,贼喊捉贼罢了。 没过一会,海大良急匆匆到了,才进了院子,就听胡九撕心裂肺地哭着。 “少爷啊!少爷……” 海大良本来还没怎样,听得这样的哭声,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正待进去看时,忽有人喊道:“王老爷、李员外到!” 一众衙役虽有心想拦,但一想到胡谦已死,心中再没这等胆气,反倒想着之后别被王升东等人算账才好。 王升东四处看了看,笑道:“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这就死了!” 李员外道:“所以啊,做人还是不能太张扬,否则树敌太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人说说笑笑,游玩一般往后院走去。 院中衙役虽多,却根本无人敢阻拦他们。 又过了一会,秦嘉等县衙官吏、巡检司的夏侯等,以及县城头头脑脑的人物全都到了。 到了二堂,只见正中放着两条长凳,长凳上架着一块木板。 木板上被白布盖着,下面隐隐是个人。 进门两步远的地方是一个火盆,胡九正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烧着纸钱。 侧面是荣宁儿和迎彩,两人皆是披麻戴孝,因此海大良等人一时也没看清荣宁儿的长相。 秦嘉道:“知县大人因公殉职,我等应该厚葬他才是。” 王升东道:“听说知县大人武艺不俗,怎么会这么轻易死了,莫不是诓骗我等?” 随即使了个颜色,他身旁的小厮立即走过去,忽地一把揭开白布。 便在此刻,堂中众人忽地脑袋一沉,只见胡谦面色惨白,脖子处还有一个拇指粗的伤口,全然是个中箭而死的尸体模样。 胡九哭道:“你们干什么!少爷,少爷……” 随即走过去将白布盖好,抱着板子大哭起来。 王升东和李员外等本来还觉得会不会有诈,此刻见胡谦真的死了,更加肆无忌惮。 当下笑道:“好啊,自作孽不可活,便该将抢走我的粮食还我了。” 秦嘉道:“王老爷此话何意?” “少跟我装糊涂。 县衙库房里的粮食,本来就是我几大粮店的。 我好心拿出来救济百姓,他却十倍价格卖给我,此等贪官,真是死有余辜。 现在他死了,粮食也该物归原主了。” 秦嘉道:“王老爷,那粮食分明是知县大人用自己的积蓄买下的,而且还是高于市场五倍的价格,怎么就变成你的了。” 王升东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胡谦死了,现在又轮到你做出头鸟了? 你说你们这些当官的,连城门都守不住,要是土匪再来,说不定死的就是你了。 听说你有两个孙儿,长得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你若是死了,他们该有多伤心呀。” 秦嘉一听,面色阴沉如水,再不说话了。 王升东哈哈一笑,“别以为这样就完了! 你们三番两次拿不住土匪,让他们肆意骚扰百姓。 光是这一条罪名,你们就等着卷铺盖滚。” 王十三道:“昨夜大人奋勇杀敌,活捉八个土匪,若是严刑逼供,必然能寻到巢穴,剿灭土匪。” 王升东喝道:“你是何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王十三血气上涌道:“怎么着!大不了一死!反正独自一人,没有牵挂! 知县大人刚死,你就要来抢粮吗!” 王升东哼了一声,“这小小的衙役也敢说本老爷了! 好,秦大人,我现在就告这衙役王十三诬陷本官抢粮。” 秦嘉一愣,摇头道:“胡大人刚死,现在没办法审案。” “他死了,你不是可以暂代知县职务吗?” “抱歉,本官现在正在给胡大人吊丧,没有时间审案。 王老爷若是想告王十三诬陷,不如先回去写了状纸再来。” 王升东笑道:“本老爷没空理你们,来人,把粮食搬走!” 正要走时,忽见迎彩一身孝,甚是俏丽,不由动了心思。 左右转了两转,笑道:“这女子定是胡谦抢来的,也一并带走!” 立即就有两个壮汉过来,胡九和海大良赶紧挡在迎彩身前。 胡九道:“我看谁敢!我家老爷乃是金陵同知,如果再敢不敬,定饶不了你!” 王升东道:“啧啧,小小的金陵同知而已,少在这吓唬人了,给我滚开!” 说着便上来去扯胡九,激斗之下,一脚把胡九踢倒在地。 海大良见了,一下停在原地。 王升东道:“哟,这不是海大良吗!怎么,你还要强逞英雄!” 海大良本来还不敢怎么样,听他如此讥讽,不由怒道:“王升东,你这恶贼,抢我祖产!我跟你拼了!” 王升东忽地抽出匕首来,一刀刺在他的胳膊上,笑道:“已经给你留了两处产业,你还不知足,现在本老爷就算杀了你,你也是白死!” 胡九赶紧护着海大良后退,另外一边的小厮则是趁机去抓迎彩。 便在此时,忽听“砰”的一声,原本躺在木板上胡谦竟然坐了起来。 第153章 红衣小孩夜挑水 王升东还未反应过来,胡谦已经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虽然胡谦控制了力量,但是他还是一下就弓着腰倒在地上,哀嚎着,站不起来了。 几个仆人本来正去抓迎彩,见胡谦起来,立即吓了一跳,才要过来,胡谦已飞身过去,但见拳影不断,几人尽皆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胡九一见,又惊又喜道:“少爷,你不是……” 胡谦道:“诈死而已。” 胡九立即哭了出来,快步走过来抱住胡谦的腿,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谦道:“你先站在一边。” 说完,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王升东和愣在原地的李员外。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员外怔怔道:“你不是已经……” 胡谦道:“本官略施小计,倒是你们两人,竟然来得比秦大人还快,看来是早就知道本官会出事呀。” 说着,他高声道:“来人!” 王十三这时候有了主心骨,底气也足了,立即站了过来,“老爷!” “刚才王升东的所作所为,你们可都看到了。” “老爷,看得一清二楚。” “秦大人,你来说说,王升东有哪些罪状。” 秦嘉这时已经豁出去了,朗声道:“王升东哄抬物价,扰乱赈灾,强抢他人产业,县衙之内抢夺他人婢女,又公然持刀行凶。” “这么多罪状,该怎么判呢?” “按律该判秋决。” 胡谦道:“好,劳烦秦大人拟一份证词,让在座诸位签字画押。” 秦嘉立即点头应了一声。 胡谦挥手道:“王十三,先把王东升一伙押入大牢,详细罪状之后慢慢再审!” 王十三并另外三个衙役,立即把王升东和几个仆人一一锁了,架着往大牢去了。 “李员外,你觉得本官这样断是否公正。” 李员外讪讪笑道:“大人……大人英明……” 等县衙的事情处理好,包扎好伤口的海大良又来了,见了胡谦,立即躬身道:“大人有勇有谋,实在令人佩服!” 胡谦道:“闲话就不必说了,等审完了王升东,你的祖产才能归还你。” 海大良立即说道:“大人说哪里话! 今天这个场面,是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能够严办王升东,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那些家产,就送给大人又何妨!” 胡谦道:“这个本官可不要,只是那院中人,可得伺候好了。” 海大良立即小声道:“大人放心! 对了,那王升东毕竟是王总兵的亲侄,大人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这个倒是无妨,王升东一案,证据确凿,即便是总兵,也不敢乱来的。” “乱来倒不至于,只怕他给大人捣乱。” “捣乱?” 两人又说了一会,海大良千恩万谢地走了。 没过一会,王十三赶到跟前,说是昨夜抓到的土匪已经提到大堂了。 胡谦立即过去。 那土匪本来什么也不肯说,各人挨了五十板子之后,便招认自己是城外流窜的土匪。 胡谦冷笑道:“你们是怎么进城的?” 土匪说是白天进城,住在客店,等晚上再出门抢杀。 “晚上出来抢杀,又如何能出得去? 还是说,你们觉得城中衙役民壮奈何不了你们?” 胡谦不愿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让书记官准备记笔录,然后到了那土匪跟前使用魇祷神通。 “你是什么人!” “我是……王老爷家的护院……杨二蛋……” “谁派你们冲杀县衙的!” “是王老爷……” “你们在县衙有内应吗?” “马六……” 马六本来还站在一旁,一听此话,吓得立即跪在地上。 “大人,他胡说!我没有……我不是……” 胡谦摆摆手,“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王十三两人立即将马六摁下去,一顿板子重重打下去,直打得他再难动弹。 胡谦这时才又瞪着他,“马六!你和王东升是什么关系!” “我……是王老爷的安插在县衙的……” “你可曾杀过人!” “没有,我只收钱办事……不曾杀人……” “王东升呢?” “王老爷……很多……” 胡谦也不再多问,摆手将书记官把笔录拿来,“摁手印。” 马六和那土匪立即老老实实地把手印摁了。 于是判处马六和这几名护院秋决,然后他又亲自出县衙张贴告示,说要为郭北县铲除恶霸王升东,百姓若有被其谋财害命的,尽管拿了状纸来告。 一众百姓本来以为胡谦已死,此刻见他安然无恙,不禁又奇又喜。 没过一会,便又听说胡谦已经将王升东并一众护院关进大牢,一个个竟然喜极而泣。 人人奔走相告,还没到中午,状告王升东的状子就摞了半尺高。 胡谦把审核工作交给了主簿和下面的吏员,自己则是回到后院,先是查看了胡九的伤势,见只是红肿,便掏出十两银子。 “拿去买药。” 胡九摇头道:“少爷平时对小人不薄,小人拼死不能报答,又怎么敢收钱。” 胡谦道:“拿着,要不然就离开胡家。” 胡九犹豫了一下,接过银子,“多谢少爷。” 进到卧房,见荣宁儿正在和迎彩说话。 “你别怨我,是相公不让说的。” “婢女哪敢怨,只是又是伤心,又是气愤,最后见少爷复活,这才算是有了依靠,又自欢喜起来。 各种情绪相加,一时有些难以承受。” 胡谦这时走了进来,笑道:“若不是瞒住你们,又如何能骗得了王升东那些人。” 荣宁儿道:“那为何不连妾身一块瞒了。” 胡谦道:“只怕你伤心过度,我又如何舍得。” 荣宁儿立即眼眶含泪,扑到胡谦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过了好久也不肯撒手。 迎彩赶紧走了出去。 胡谦紧紧搂着她,笑道:“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嘛。” 荣宁儿道:“不,妾身要一直搂着相公,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胡谦道:“总得吃饭。” “相公喂我吃。” 胡谦也不说话,捧住她的小脸便吻了起来,不到一刻,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身子也自软倒在胡谦怀里。 到了中午,迎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约莫胡谦和荣宁儿应该差不多了,谁知才到外间,便听一阵熟悉的声音。 她只好在外面等着,又过了一刻,见胡谦出来,她立即走到里间去帮荣宁儿梳头。 等一切收拾好,外面王十三忽地来报,言称外面有个老农非要见胡谦,说夜里老是看到有个红衣小孩挑水…… 第154章 给他吓怕了 胡谦立即想到在路上听到传言,说是旱魃会在夜里把水往老坟里挑。 难道这红衣小孩就是旱魃? 他立即到了二堂,请那老农进来,又让胡九倒了茶。 老农受宠若惊,双手捧着茶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老人家,别紧张,慢慢说,你是哪里人啊?” “草民姓沈……是……沈家沟人……” “沈家沟离这里有多远?” “走路需要一天呢。” “赈灾的粮食领到了吗?” “领到了,领到了,多谢大人。” 胡谦又问了几个问题,沈老汉见胡谦平易近人,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那红衣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一直不下雨,地里的庄稼干死了。 草民家里只靠三亩地过日子。 眼看庄稼活不了,草民便在夜里把锅碗瓢盆都放到院子里,接了露水之后,再把水滴滴在庄稼根上……” 胡谦心中暗暗感叹。 王升东这样的人渣家里堆满了金银,而沈老汉想吃顿饱饭都困难。 “那天夜里,草民夜里起来看有没有露水的时候,发现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孩子,挑着两桶水往地里走。” “可看清吗?确实是小孩子吗?” “草民第一次也觉得可能是看花眼了,可是第二天晚上起来看时,仍是和之前一样。 那孩子大约只到草民的膝盖高,一身红衣,沈家沟绝对没有这样的孩子。” “只有膝盖高,如何能挑水呢?” “确实是在挑水,只不过那扁担好像不是在他肩膀上,而是就悬在那里,跟着他一块往前走。” “除了你,还有别人看到吗?” “没有,草民有些害怕,跟谁也不敢说,赶紧过来告诉大人。” 胡谦点点头,让胡九领着沈老汉去吃些东西。 若那东西真是旱魃,那就必须得处理。 否则旱灾越来越严重,只靠县城这点粮食,根本无济于事。 不过城中正是多事之秋,王升东被抓,许多状子还未来得及处理,在加上他叔叔王总兵随时可能会来捣乱,所以这时离开,也有些不妥。 想到这里,他随即叫来王十三。 下午的时候,胡谦出了县衙,乘了官轿,一众衙役,鸣锣开道,往城外去了。 众人一见,皆是有些好奇。 然后不知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胡谦出城巡视旱情了,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不到半个时辰,李员外家中。 一小厮从门外跑了进来,躬身道:“老爷,那胡谦出城了,说是去巡视旱情了,三四天才能回来呢。” 李员外道:“不会又是诈?” “不会,小人亲自跟着出城看的,一直跟了三里地,他们也没回头。” 李员外面色一喜,“好,赶紧通知王总兵。” 然而话音未落,又有一人跑了进来,“老爷,小人看见那胡谦和秦县丞在酒楼喝酒呢。” 李员外一愣,随即骂道:“这个小子!简直比狐狸还狡猾!” 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确定没有看错吗!” “没看错,酒楼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老爷,还要去通知王总兵吗?” “等等再说,这胡谦不愧有胡大仙的名号,手段实在凌厉,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还是别招惹他为好,让杭大人他们去想办法。” 说完又高声道:“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最近都安生些,谁要是惹事,老爷我绝饶不了他!” 酒楼之上,胡谦和秦嘉喝了几杯,然后回到后衙。 见了荣宁儿,后者立即抱住他,“相公,多久才能回来?” “两天之内,肯定回来。” “那姓沈的老人家呢?” “让轿子送他回去了。” 荣宁儿随即拿出包袱来,“这是妾身准备的肉干和换洗衣服,相公带上。” 胡谦道:“又不是出远门,用不着这些。” 想了想,他随即取出白纸来,念头一起,一张隐身符即刻而成。 “这是隐身符,你且收好,虽然他们这几天必定不敢乱来,但是带着,必要时有大用。” 荣宁儿点点头,将纸符收好。 胡谦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身形直接消失,但见房门开了又关,房中已没了他的气息。 在房上几个纵跃之后,胡谦便出了城。 一路向沈老汉说的方向急速纵跃,天近晚时,到了沈家沟。 一众衙役虽是出发得早,此刻也才刚刚到,还没在沈老汉家的篱笆院里坐到一刻,胡谦便突然出现。 众人皆是又惊又畏,齐齐赞叹胡谦的神通。 为了不打草惊蛇,胡谦掏出二十两银子,让几个衙役和轿夫自己到镇上去,自己一个人留在沈老汉家。 众人既知胡谦神通,又见了这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于是先关心了一番,然后留下胡谦和轿子,约定明天再来。 到了晚上,沈老汉一家五口和胡谦坐在一处吃饭。 老汉一家精心准备,端出野菜粥和窝窝头。 胡谦吃了一些,然后独自坐在房中,让沈老汉一切照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等到深夜,沈老汉照例出来摆放锅碗瓢盆。 因为担心那红衣小孩不出现,他还特地四处看了一眼,结果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他回到屋中,正要和胡谦解释。 胡谦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去睡觉便是。 沈老汉应了一声,缓步退去。 胡谦仍是紧紧盯着门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忽听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 那声音忽近忽远,也不知到底是谁。 他忽地一惊,立即瞪大眼睛,只见黑夜中正有一个红衣的孩子挑着两桶水往远处走去。 虽说是挑水,但那扁担似乎是在他头顶悬着,既无摆动,也不晃动,像是固定在那里一般,随着他向前走去。 他这时来了精神,幽通神通一望便知,这孩子乃是个鬼物。 于是悄悄起身,跟在那孩子身后,看看他到底到什么地方去。 从沈家沟往西,红衣小孩轻飘飘的,行了一刻,到了一处山坳。 四处漆黑一片,头顶没有半分月光,只有不远处的红衣,一晃一晃地往荒野中走去。 第160章 很润 郭北县县衙外狂风呼啸,虽没下雨,但冷风亦是吹得人身上发冷。 大堂之上,随着胡九把大堂上的烛火点亮,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徐掌柜已经被先前那一幕吓得掉了魂一样。 他一边后退,一边双手挡在面前,仿佛面前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般。 王树正等人虽是看得愣神,却并未出言嘲笑讥讽。 皆因先前那恐怖的脸他们也看得分明,那实在不像是什么幻术。 藏春楼老鸨和戚大才等人也吓得瑟瑟发抖——这种害怕与心虚无关,只是出于本能。 呆了半晌,众人再去看胡谦时,只觉又敬又畏,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仿佛只要对上那对眼睛,一切想法就会被洞察。 胡谦一拍惊堂木,喝道:“徐掌柜!还不从实招来!” 徐掌柜一惊,见众人都望着自己,不由泄了气,一屁股瘫坐在地,过了一会,竟然又拍掌大笑道:“哈哈哈…… 钱伯海,钱家人,全是活该!死有余辜!” 胡谦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徐掌柜道:“因为他是钱家的人,钱家人都该死……” 他嘀咕了两句,像是疯了一般,无论胡谦问什么,他只是这么两句。 胡谦扔下令签,喝道:“来人,重打四十大板!” 左右衙役立即上前,水火棍猛地一夹,将他夹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通打,他便再难喊出来,只是嘴里的话仍嘀咕不断。 “钱家人该死……钱家人该死……” 胡谦走到他的跟前,喝道:“看着我!” 徐掌柜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只觉眼前忽地一变,立即呆在了原地。 胡谦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钱伯海!” 徐掌柜道:“他是二钱的子孙,就该死……” 胡谦一愣,继续问道:“二钱是谁?” “钱可国、钱可法……” 胡谦立即想起来,这二钱应该就是之前所说的二钱胡同的二钱。 “你和二钱有什么恩怨?” “二钱设计陷害我家先祖,害得他身败名裂……” “你家先祖是谁?” “云中刺史徐丰年……” 胡谦一愣,这不就是先前在城外见到的那个旱魃所在的墓穴的主人吗! 这徐掌柜竟然是徐丰年的后人。 堂下的王树正也是一愣。 一开始只是奇怪为什么这徐掌柜为何对胡谦有问必答。 听到这里,不禁十分诧异地望着徐掌柜。 胡谦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杀的钱伯海?” 徐掌柜道:“那天听到钱伯海的姓氏之后,我就打听一下他的祖上,谁知他真的就是二钱的后人…… 后来,我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春药,又和他说藏春楼的小玉如何如何润,所以他便递了条子。” 胡谦道:“藏春楼的姑娘那么多,为何要选小玉?” “因为她长得美,这样的话,若是死了或者失踪了,别人才会注意这件事。” “然后呢?” “我先让顺子去接小玉,然后下药迷晕钱伯海。 等小玉到时,我便把她引到楼上,然后打晕玩弄了一会,这才给她喝了假死的药,趁夜扔到门口。” 老鸨听到这里,叫道:“你这恶贼!你赔我……的钱……” 才说了两句,被胡谦一瞪,剩下的话立即憋了回去。 “是你打开停尸房的门把小玉带走的吗?” “是的,我算好了时间,打开停尸房的门,把小玉背了出去,等到了外面,再把她和钱伯海都藏在马车里。 天亮之后,将他二人栓上石头,坠到护城河里淹死了。” “这样的话就没人怀疑你了,是吗?” “这样一来,若找不到尸体,别人多半会以为是钱伯海和小玉私奔,或是钱伯海杀了小玉之后畏罪潜逃……” “只是让你想不到的是,小玉和钱伯海的尸体竟然被大水冲了出来。” 说到这里,胡谦收了魇祷神通,坐在大堂上,让书记官把供词拿下去给徐掌柜签字画押。 徐掌柜这时回过神,虽是惊骇,然而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便就垂下头来,提起笔,便要签字画押。 便在此时,忽有一个提示在胡谦脑海中出现。 【徐掌柜的药物从何而来】 他一愣,忽地瞥见王树正眼角微眯,嘴角上翘,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他暗道糟糕,随即扔下令签,“嗖”的一下将徐掌柜手中的笔杆打掉。 众人一愣,正奇怪时,胡谦起身喝道:“徐掌柜!本官问你,你说将小玉和钱伯海药倒,这所谓的药在哪?又是从何而来!” 徐掌柜使劲皱了皱眉头,又拍了拍脑袋,嘀咕道:“这个…… 草民实在是想不起了…… 似乎是祖传的手段…… 好像又是偶然从别处得来的。” 胡谦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打开停尸房的锁的?” “这个……草民也记不清了……” 胡谦一拍惊堂木,“将徐掌柜收监,择日再审! 另外,凡是牵扯到本案中的人,一律不许出城!” 王树正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胡谦道:“来人,把这两具尸体抬到停尸房。” 外面又开始下起雨来,只不过不再是瓢泼大雨。 胡谦先是在后衙吃了晚饭,和荣宁儿交代几句,便到了停尸房。 这里晚上一般不会有人来,但胡谦要来看,王十三、仵作等自然得处处陪着。 胡谦先是将整个案子细细推敲了一遍,然后又让仵作仔细检查了一下两具尸体。 死因正如徐掌柜说,是淹死的。 胡谦皱了皱眉头,又让仵作检查一下小玉死前有没有同房的痕迹,结果得到的结果是…… 没有! 徐掌柜在说谎! 他既然用计杀了钱伯海和小玉,自然是想逃避罪责。 若是如此,有何必故意说出玩弄小玉的话,那不是又给自己增加一条罪责吗? 难道说…… 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还是说做过了,但是不记得? 可若是不记得,便该都不记得才对,为什么别作案的前因后果说的这么清楚,最为关键的药物和开锁却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 凶手另有其人…… 还是说,这徐掌柜被人控制住了? 第161章 我可是你的姨娘 离开停尸房,胡谦虽仍不明白徐掌柜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大体知道,这件事必然是王树正等人一手策划。 目的也非常简单,就是为了让他中圈套。 一旦他真的判了徐掌柜死罪,王树正等人便肯定会拿出有力证据,证明人不是徐掌柜所杀。 再以胡谦冤枉好人致人死亡将他告上朝廷。 等到那时,胡谦或被贬谪,或被罢免,王升东的案子便有了许多回旋的余地。 可是,这个有力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呢? 是人证?还是物证? 他想了一会,回到后衙,忽地想起白头探来的情报——李员外曾去见过钱伯海。 便打定主意,要让窦子平去探探这李员外的情况。 先前在大堂让他吓唬了徐掌柜,本以为此案会就此了结,没想到却又出现了这许多岔子,若是有提示,只怕这时候已经酿成大错。 他摇了摇头,走到特意让胡九给窦子平准备的厢房,对着供桌上摆着的神牌道:“出来。” 随即就有一道红色的影子从暗处冒了出来。 “老爷。” “城中有个李员外,应该和此案有关联,你去他家探探情况。” 窦子平道:“老爷放心!” “切记,不要被人发现了!” 窦子平应了一声,随即消失无踪。 胡谦却能清楚地看到,他是从房门中直接飘了过去,往远处去了。 胡谦又低声喝道:“白头何在?” 白头立即跑了进去,作揖道:“老爷。” “在城中找找王树正的下落,探探他们那边的情况,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白头躬身去了。 回到后院,迎彩和荣宁儿立即迎了上来,才说了会话,胡谦忽地心神颤动。 走到院中时,只见窦子平颤颤巍巍飘了过来。 他的形体晃动不定,好似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见了胡谦,立即失声道:“老爷……” 胡谦道:“这是怎么了?” “李员外好像早有防备似的,等我进去,立即就有一个黑衣道士用符纸杀我,若不是我逃得快,只怕这时已经魂飞魄散了。” “黑衣道士?” 胡谦还要再问,白头也急急跑了过来,惊魂未定道:“老爷,王树正在王家休息的,可是那王家上下都有奇怪的符纸镇着,小的根本靠近不了。 听门口的老鼠说,之前有个黑衣道士在王家施法,布了不少阵法。” 胡谦道:“看来这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随即又道:“窦子平,你且好生将养着。 白头,这两天你也不要随便露面了。 我自己去会会那个道士。” 说完便换上夜行衣,身体一纵,直接跃上屋顶。 放眼四望时,见县城各处并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那黑衣道士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多半也有防备,说不定这时候已经走了。 他纵身掠起,如蜻蜓点水一般,不一刻便到了李员外家。 只见其中护院四处巡查,想来就算是皇宫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这并难不倒他,轻身下了屋顶,三两步跃入黑暗中。 仔细看了看护院巡查的方向,他便判断出李员外大概是在什么位置。 于是贴了隐身符,缓步从阴影中出来,见并无异状,这才快步往李员外房中走去。 到了近前,立即有一间大屋出现在面前。 他才贴到跟前,便听一个声音道:“老爷还能活几年,这家业最后还不都是我的,你若跟了我,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洪宇,你不能这样,我可是你的姨娘。” “什么姨娘不姨娘!你自己什么身份还用得着我多说吗! 今天若不从了我!之后我必然把你卖到藏春楼去!再找个好友一起去光顾你的生意。 你也不要谢我!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这要是被你爹爹知道了……” “爹爹现在正和红道人商议对付胡谦呢,没有三两个时辰,他是不会出来的。 来,让我来好好疼疼你。 其实你现在已经是守活寡了,嘿嘿……” 没过一会,里面便传来云雨之声。 胡谦听得有趣,低声道:“少爷,老爷请你过去呢。” 里面立即一阵兵荒马乱之声,不一会,一个男人缓缓开门,探出头来四处看了看。 虽未看到一人,他心中的惊惧却没减少半分。 等了一会,他才穿好衣服,出了门,匆匆往一个方向去了。 胡谦一步一步跟在他的后面,到了一处正厅,才停了下来。 只见男子在外面躬身说道:“爹,你叫我?” 里面随即传来李员外的声音,“我叫你? 算了,你先进来再说。” 胡谦这时已经进到内侧,只见李员外正和一个黑衣蒙面之人相对而坐。 想来这个应该就是所谓的红道人了。 胡谦静静地打量着他,想从他的动作种看出他能否看出隐身的自己。 但让他失望的是,这个所谓的红道人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李员外道:“洪宇,到底是怎么会事?我明明没有叫你。” 李洪宇道:“可是孩儿明明听到有人说你请我到这里说话。” 李员外道:“我和红道人商量胡谦的事,你什么忙也帮不上,叫你来做什么。” “可是我……” 他正要说,那一直没有说话的红道人忽地摆手,站起身来,双眸满是凝重之色。 “这胡谦神通不小,说不定是他的诡计。” 李员外笑道:“红道人未免也太高估他了,之前你不在,才让他猖狂了一时,如今你已经回来,这郭北县哪里还有他嚣张的份!” 红道人摇头道:“刚才那鬼魂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他既然有控制鬼怪为其所用的本事,能够潜入这里也不是难事。” “可是这里不是已经被道长布下阵法了吗?” 红道人摇摇头,还要再说,忽见一道白光闪过,便被斩作两段。 李员外和李洪宇一下愣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陡然间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李员外身首异处,倒在地上。 李洪宇这时反应过来,立刻吓得脸色煞白,“啊”的一下叫出来。 不过还没喊出两句,胡谦便就现出身形,坐在他的面前道:“再敢喊一声,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第162章 姐姐同意了 既然得知对方在密谋害自己,胡谦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难道真等他们把一切都布置好,自己再费尽心思地理头绪、找证据,上奏朝廷,然后等候朝廷的处置? 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这些人上面有关系,最后全然是一场空忙。 如果对方也是明着来,那大家就都明着来好了。 可是对方已经用小玉、钱伯海和徐掌柜来设计陷害,还有什么好说的。 且不论这红道士到底是什么人,先杀了再说。 还有就是这李员外,其实上次处理王升东的事情时,就应该把这厮一并解决掉的。 李洪宇见胡谦一身黑衣从空气中显出来,立即吓得捂着嘴,没等胡谦再说什么,他已经跪在地上。 “侠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胡谦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剑尖一划,立即把红道人面上黑布挑了。 原来却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再摸摸身体,还热着。 转头望着李洪宇,将剑尖插在他的面前,问道:“这红道人是什么人?” 李洪宇面色惨白,颤抖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胡谦又问道:“小玉和钱伯海的案子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洪宇一愣,立即抬头去看,没等看清,便有一道白光闪过,瞬间切去他两根手指。 “啊!” 他惨呼一声,忽地发起狠来,猛然朝胡谦冲过去。 胡谦又是一剑,斩断他的双腿,趁他跌倒,猛地瞪着他道:“看着我!” 他又疼又怕,惶恐之下,一下陷入胡谦的魇祷神通中。 虽说徐掌柜的事情让胡谦觉得魇祷神通并不是十分可靠,但那徐掌柜必然是中了类似催眠之类的幻术。 那些话说不定也是别人早就灌输给他的,所以中了胡谦的魇祷之后,他便把灌输的话脱口说出来。 “逆子!为什么要对姨娘做那种事!” 李洪宇顿时蔫了,竟然忘了断腿的疼痛,颤声道:“是她先勾引孩儿的,她把肚兜扔在孩儿的脸上。” 胡谦摇摇头,“红道人是谁?” “不知道。” “是谁杀了小玉和钱伯海?” “是王总兵。” “那徐掌柜是怎么回事?” “红道人知道胡谦有一样神通,能够让人说真话,所以提前把一种灵丹给徐掌柜吃了,让他以为这件事都是他干的。” “红道人是如何知道胡谦有那样的神通的?” “说是在审那寡妇被杀案的时候看到的。” “然后呢?王总兵准备怎么对付胡谦?” “等胡谦定了案,就把解药给徐掌柜,让他翻案,然后再参奏胡谦。” “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红道人说要让胡谦落得和聂长风一样的下场。” 胡谦点点头,一剑结果了他。 然后重又贴上隐身符,直接来到王府。 他先是随意弄出点动静,见有人快步往里去禀报,便跟了上去。 等见到王树正,却见他正在那间带有机关的房间中,一手搂着那晚的妇人,一边沉声道:“愿不愿意看你自己,反正我且告诉你,那胡谦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升东落到他手中,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 妇人忍了半晌,这时赶紧问道:“叔父,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怎么?你就是这样求人的吗?” 妇人一呆,黯然落泪,缓缓解开袍带,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落在地上,雪白的肌肤立刻出现。 胡谦趴在窗户仔细看了三遍,不由暗暗摇头。 这王总兵可真不是个东西! 他随即喊了一声,“土匪进城了!” 然后一脚踹开门。 那王树正此刻全身赤裸,正要去抓刀时,已被胡谦一剑枭首。 妇人吓得赶紧用被子裹住身体,虽瞪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正惊魂不定时,忽觉自己的下巴被人勾住,接着便有一个声音道:“我是钱伯海,特地来找总兵大人报仇的……” 妇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本以为对方肯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谁知过了许久,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第二天的上午,王总兵、李员外父子被杀的消息传遍整个郭北县。 有人说是土匪进城杀的,有人说是钱伯海化作厉鬼前来索命,还有人说看到小玉的鬼魂冲到李员外家。 不管如何,一时半会是没有人来县衙大堂闹了。 胡谦先是把戚大才释放,至于徐掌柜,则是要再等几天。 药力没过之前,最好还是先把他留在牢里为好,免得他神思错乱,又干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至于说王树正,毕竟是正二品的总兵,不明不白死在了郭北县,上面肯定是要来调查的。 胡谦也不多解释什么,直接把王升东的娘子推出来,后者一口咬定是钱伯海鬼魂复仇。 之后,随着时间推移,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自打了旱魃之后,阴雨天气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席卷郭北县的旱情彻底消散不见。 粮食虽仍是减产不少,但好在胡谦开仓放粮,所以最后并未出现有人因饥荒饿死。 至于这购买粮食的银两,自然是由王升东和李员外两个大户来出。 考虑到粮食减产,农民没有粮种,胡谦又从王升东家拿了银两出来,并且让衙役张贴告示,说是可以放款给农户,用作购买粮种,或是用来渡过灾年。 等来年收了粮食,再原价还给县衙。 一时间农户奔走相告,无人不夸赞胡谦清廉爱民。 借了救济款的灾民迟迟不愿离开,一个个全都跪在县衙前,连连叩头不止。 家庭稍微宽裕的,更是捐钱给胡谦修了大仙庙。 胡谦让秦嘉等官吏去处理这些事情,自己则是仔细把状告王升东的状纸看了。 这些状纸本就极多,王树正死后,状纸又多了一倍。 胡谦让王十三去贴了告示,宣称自明天起,不再接收状告王升东的状纸,结果状纸也没再变多。 他抽了两天的时间把这些状纸分门别类地记下来,从第三天开始,把一应原告传到堂上。 凡是能拿出证据的,便让他们拿出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就用魇祷神通,逼迫王升东把实话说出来。 即便效率如此高,竟然还用了五天,才把王升东的案子审理清楚。 侵占别人的家产暂且不提,单单是人命官司,他就占了十几条。 胡谦也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先是判决归还所有不法财产,然后判了他个斩立决。 然而虽是斩立决,却还得先报到刑部,等刑部的批文下来,才能斩决。 当天晚上,海大良在家中备了酒席,请胡谦和荣宁儿过去。 到了地方,海大良立即跪在地上,要给胡谦行大礼。 胡谦赶紧把他拦住,“海老爷,使不得,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 海大良道:“若不是有胡大人,草民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又如何能奢望有一天真能要回祖产。 有时候想起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两人又说了几句,海大良赶紧让自家娘子把荣宁儿请到后房叙话。 然后请胡谦到了正厅,客气道:“大人请上座!” 胡谦本不想如此拘泥,但海大良只是不肯,并说要是胡谦不肯上座,他便跪地不起。 无奈之下,胡谦只得答应下来。 等饭菜齐备,他又亲自取来一坛酒,泥封才刚打开,便有一股醇香。 胡谦道:“确实是好酒。” 海大良道:“大人见笑了,这是草民祖父埋在地窖中的状元红,本来祖产被夺,这酒肯定是喝不上了,没想到竟然失而复得。 说起来,能喝上这酒,全是大人的功劳。” 胡谦道:“哪里,那王升东罪有应得而已。” 海大良道:“就算是罪有应得,也得有像大人这样的清官去制裁他才行。 对了,那李员外和杭大人…… 大人打算怎么处理?” 胡谦道:“李员外之流也可借鉴王升东的例子。 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地去查他们的事情,实在太过困难,不如让百姓来告。 该是谁家的财产,就归还给谁。 余下的部分便充缴库房。 毕竟,谁曾被他们欺辱,自己肯定记得特别清楚。” 海大良道:“大人高见! 来!草民敬大人一杯!” 胡谦一饮而尽,又道:“至于这杭大人,本官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路数。 所以还需等等再说。” 海大良道:“这杭大人一向自视甚高,种种劣迹也都假手于人,自己基本不插手的。 若是想抓住他的把柄,想来是比较难的。” 胡谦道:“那倒没什么。” 两人又喝了几杯,话题已经不知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在荣宁儿这边,海大良的娘子虽是极力奉承,但荣宁儿的心思先是在胡谦身上,然后就飘到薛柠霜那里。 海大良的娘子也是个心眼通达的人,见荣宁儿心不在焉,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即亲自引路,将她和迎彩带到薛柠霜所在的厢房。 “夫人,请进去说话,妾身就不打扰了。” 荣宁儿只是妾室,委实当不得这声夫人的。 但对方既然有意奉承,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只当这句夫人是对沈玉珍说的。 进到房内,姐妹二人立即抱在一处。 荣宁儿道:“姐姐这一段时间可好吗?” 薛柠霜本来见了至亲,心中十分欢喜,听她这样问,又见她脸上笑容不善,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即佯怒道:“你这妮子,怎么平白就来取笑我! 我好不好还不是你的过错,你自己心知肚明的,你不道声歉也就算了,怎么又反过来问我。” 荣宁儿道:“姐姐实在是误会我了! 我可是实打实地想问问姐姐的心情如何,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哪里是姐姐说的那个意思。 可怜我一片好心,竟然就这样被姐姐辜负了。”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 薛柠霜道:“你这话若对别人说,或许还可蒙住人,但对我就算了。 难道你忘了,咱们姐妹心灵感应如此之强,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是用来骗别人。” 荣宁儿笑道:“姐姐既然这样说,想必这段时间是过得极好了。 唉,说起来我为了让姐姐不至于太寂寞,每晚使尽浑身解数。 有时候相公忙了一天,我还强拉着他索求。 姐姐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吗? 实在是想借此慰藉姐姐的孤独寂寞。” 薛柠霜道:“行了,越说越没羞没臊了。 这些话你留着和他说就行,和我说又有什么用。” 荣宁儿见她神色虽是嗔怒,但眉宇间却有透着一股埋怨,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她的心意。 “姐姐等急了是吗?” 薛柠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可不要胡说,我哪有这样。” 荣宁儿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玉手胡乱地抚摸起来,“姐姐刚才还说我骗你,现在你也不是这样吗?” 薛柠霜起初被她弄得全身发痒,一时间笑得花枝乱颤,没过一会,却又渐渐红了脸庞,气息逐渐加重起来。 荣宁儿受了她的影响,也是呼吸急促。 薛柠霜道:“快停手,咱们俩都受不了的……” 荣宁儿赶紧停手,喘着粗气道:“姐姐莫急,现在是我,以后可能就换成相公了。” 薛柠霜道:“你还好意思笑,那时你也不会这样吗!” 荣宁儿道:“姐姐以为我是哪种人,我只是不想再失去家人而已。” 薛柠霜一愣,随即将她搂在怀里。 停了一会,忽地眼眶含泪道:“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若是我像你一样,早答应下来成为他的人,咱们就不会分开这么久了。” 荣宁儿也哭了,不过随即又道:“这样说来,姐姐这算是正式答应下来了吗?” “是的,就算为奴为婢我也认了。” “姐姐说哪里话,其实相公也早钦佩姐姐的才华,要不然那时就不会答应了爹爹。” 薛柠霜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说。” 荣宁儿道:“姐姐放心,大抵等相公处理好李员外几人的事情,就会把姐姐接到府上的。” “可是咱们一旦露面,必然会引人怀疑的。”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只要不出去就行了。” 两人正商议的时候,忽听门口迎彩喊道:“少爷,你来了……” 没过一会,醉醺醺的胡谦便推门走了进来…… 第163章 互换身份 荣宁儿和薛柠霜见了,立即躬身见礼。 胡谦还礼道:“前次从金陵来的时候,走得匆忙,忘记把守备大人的骨灰一并带来,还请见谅。” 薛柠霜道:“公子说哪里话。 公子能为马家做到这种程度,凝霜和妹妹已经感激不尽,就算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又怎会有什么微词。” 迎彩在一旁听了半晌,终于确定下来,面前这对双胞胎,就是马守备的女儿,也算是她的远亲。 她之前虽有怀疑,但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提起。 此刻知道这两位是自己的亲人,不由心中欢喜,好似有了依靠。 既然薛柠霜之前是来投亲的,想必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只是碍于守备大人的案子,不能相认而已。 胡谦道:“既然如此,小姐且在这里宽住几天,等这边处理好县衙的事情,再接小姐过去和宁儿团聚。” 薛柠霜眼波流转,“一切但凭公子吩咐。” 胡谦点点头,正要告辞时,荣宁儿忽地开口道:“相公,容妾身和姐姐说几句话。” 说着便把薛柠霜拉到内侧。 胡谦只当她姐妹二人还要说说家常,便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而在内侧,荣宁儿犹豫了一下道:“姐姐,你就随相公去。” 薛柠霜一愣,“你在说什么?” “刚才姐姐和相公说话时,眉眼皆是藏不住的柔情,这个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而且姐姐之前受尽委屈,妹妹却在享福,实在于心不忍,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姐姐现在就和相公一起回去,我在这里代替姐姐。” 薛柠霜道:“你在胡说什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 荣宁儿道:“咱们俩的相貌,有时候就连爹娘和哥哥都分不出,又有什么不可能,只要把衣服对换一下,再收拾一下头发和首饰就行了。” 薛柠霜摇头道:“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这个我……” 荣宁儿道:“姐姐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了,难道还要眼睁睁地再错过这次机会吗? 那之前受得苦,岂不是白受了。” 薛柠霜道:“可是……” “姐姐,没时间犹豫了,快点把衣服换掉……”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去解薛柠霜的衣服,薛柠霜踌躇不决时,已经被她脱得只剩肚兜和小衣了。 而在外面,胡谦等了一会,只觉酒劲上涌,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渐渐有些困了。 迎彩怕他口渴,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还没等端给他喝,荣宁儿和薛柠霜从里面出来了。 见胡谦歪着头坐在那里,荣宁儿立即上去扶他,问道:“相……公子,怎么了?” 说完又像是惊醒过来似的,慢慢后退到薛柠霜身边,隐蔽地顶了顶她的后背。 薛柠霜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犹豫着走过去,正要说话,胡谦忽地醒了,才刚站起身,身体一个踉跄,赶紧扶在她的肩膀上。 后者立即是一颤,脸上顿时红了。 “小姐,这就告辞了……” 迎彩托着胡谦的左臂,薛柠霜托着右臂。 正待走时,迎彩忽地发现这位“荣姨娘”竟然略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只不过她也不敢问,也立即站住。 薛柠霜无奈之下,只得托着胡谦的胳膊往外走。 等出了院子,海大良赶紧要来扶着胡谦,胡谦却摇头道:“没事。” 海大良和娘子送到外门,见胡谦三人上了马车,这才回去。 到了县衙后院,胡谦仍是搂着迎彩和薛柠霜,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卧房。 迎彩本来以为“荣姨娘”肯定会让自己去准备热水,然后给胡谦洗漱,谁知她把胡谦放在床上之后,就直直地坐在凳子上。 迎彩疑惑道:“姨娘,要不要准备热水,给少爷洗洗澡?” 薛柠霜道:“嗯?啊,是的,快去准备热水。” 等迎彩把浴桶和热水准备好,见她还是坐着,便又问道:“姨娘,是让奴婢来给少爷洗吗?” 因为之前也是荣宁儿和迎彩一块帮胡谦洗,所以迎彩也没觉得有什么。 婢女帮主人洗澡,那不是应该的嘛,再说又不是第一次了。 胡谦身体的哪里有痣,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薛柠霜一听此话,如蒙大赦,立即点点头道:“对,你帮他洗。” 迎彩奇怪道:“姨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感觉今天怪怪的。” 薛柠霜轻咳一声,作势揉了揉额头,“受了些风寒,头有点疼。” 迎彩没有再问什么,但是她一人实在背不动胡谦,所以只能请薛柠霜帮忙。 此刻胡谦的外衣已经被迎彩脱了,只剩一袭白色内衬。 薛柠霜虽是羞得面色绯红,此刻又不能看着胡谦一直坐在那里,要不然很可能会染上风寒。 所以只得硬着头皮,和迎彩一起架着胡谦到浴盆前。 之后,迎彩给胡谦脱下衣服,见薛柠霜看直了眼睛,奇怪道:“姨娘,还是赶紧把少爷放进浴盆里,免得着凉。” 薛柠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帮着迎彩把胡谦抬进浴桶里。 等终于洗完,两人又把胡谦搬到床上。 迎彩收拾了浴桶之后,便走到薛柠霜跟前,“奴婢伺候姨娘洗漱。” 薛柠霜有心拒绝,但一想到这是妹妹好心安排的,嘴里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等全忙活完,她对迎彩道:“你先出去。” 迎彩点点头,退到外间去了。 而在内间,就只剩下床上睡着的胡谦,以及坐在梳妆台前的薛柠霜了。 她虽有心坐一夜,但夜晚寒冷,这样坐着只怕是受不了的。 可要让她真的上到床上,睡在胡谦的旁边,她又有些犹豫。 激烈思想斗争持续了一个小时,她终于忍耐不了身上的寒冷,缓缓爬到内侧。 也不敢惊动胡谦,只悄悄拽了被角盖在身上。 谁知才只一动,胡谦立即醒了,见旁边睡了一个人,便下意识贴在她的背上,伸出手臂搂在她的身前。 虽隔着衣服,但薛柠霜还是立即觉察出异样。 她顿时红了脸,血液加速流动,想要挣扎,又怕再刺激到胡谦,引来他更多动作。 停了一刻,见胡谦似乎睡着了,那滚烫的身体很快温热了她的后背,生平从未有过的别样感觉缓缓出现。 她正感慨,忽有一双大手抚摸过来。 第164章 这张床我曾睡过的 海大良别院厢房。 荣宁儿本来已经睡下,半梦半醒之间,陡然一股异样涌上心头。 往日里只是说能体谅姐姐,今日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所谓的体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过了好久,从姐姐的衣服里挑了一件新的换上。 谁知才过不久,身体又起了异样。 她默默感慨道:“姐姐,妹妹以前真是对不起你。” 及至天亮,早起的人发现县衙门前又贴出新的告示。 说是李员外欺压良民,凡是有冤情的百姓,皆可拿状纸来县衙上告。 消息一出,百姓又是一阵欢呼。 皆因先前被王升东欺压的百姓的冤情得到昭雪,但是被李员外害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所以见王升东被胡谦除掉,百姓都日夜盼望着,什么时候自己的冤情也可昭雪。 这其中,也有很多人想要直接来告。 但一来凡是之前状告李员外的人不是失踪,就是被被逼得背井离乡。 二来弄不清楚胡谦对李员外的态度。 所以虽想来告,却并不敢来。 此刻见了这告示,那些受冤的人纷纷回去准备状纸。 而在县衙,赈灾的工作基本已经结束,除去购买粮食花掉的银子,胡谦自己不仅没少一个铜钱,反而还多了四千两。 这也就是他不贪心,若是换做一般的官员,单是这一笔,就足够赚几辈子花不完的。 处理完上午的事情,胡谦回到后衙。 问了迎彩,得知荣宁儿竟然还没下床。 他以为她病了,赶紧去看,到了内间,只见她正靠在床上,面色红润,倒不像是病了。 “宁儿,你怎么了?” 薛柠霜道:“我……妾身受了点风寒。” 胡谦立即握住她的手,疑惑道:“奇怪,好像并不怎么冷。” 薛柠霜道:“就是身上乏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胡谦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好,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我让迎彩好好伺候着。” 薛柠霜心中一暖,忽地拉住胡谦的手,将头枕在他的怀里,柔声道:“相公,相公……” 胡谦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薛柠霜摇头道:“没事,就是想喊喊你。” “是不是这段时间在房中憋闷得厉害,又想出去玩了。 好,等处理完李员外的案子,这附近的名胜古迹咱们都去看看。 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你姐姐,看看她愿不愿意去。 她一个人在那边,其实应该也很无聊的。 唉,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她……” 他正说着,忽地发现她已经哭了,“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薛柠霜赶紧擦了擦眼泪,笑道:“妾身这是高兴的。 妾身以前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好好的幸福不知道珍惜……” 胡谦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她忽地一把勾住胡谦的脖子,桃花一般的红唇忽地吻了上去。 胡谦道:“你这是……” 话才说了一般,便被堵了回去。 迎彩本来准备了热水和毛巾,想要给薛柠霜敷一敷的,结果才到外间,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她摇了摇头,只好在外面等着。 下午的时候,王十三报告说状告李员外的状纸已经收得差不多了。 胡谦奇怪道:“王升东的如此之慢,为何李员外的却……” 还没问完,自己已经想出答案了。 王升东的案子实属首例,百姓虽是看到告示,却还不敢全信。 胡谦和秦嘉等一众官吏仔细看了,依旧是分类处理,耗时七天,这才终于清查干净。 李家人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家财抄没一空,除了归还给受害者,剩余的也全部进了县衙库房。 这下可把秦嘉高兴坏了。 盖因他自当上县丞以来,郭北县的库房从没这么富裕过。 又过了几天,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胡谦想起之前答应荣宁儿的事情,便趁夜去了海大良府上,想要把薛柠霜接到府衙来。 本以为薛柠霜肯定还要犹豫,没想到她三两下就把东西收拾好了。 刚上了马车,便埋怨道:“相公怎么这么久才来接妾身。” 胡谦一愣,笑道:“你和宁儿果然是一家人,连说话的都如此相似。” 她只是笑,再没多说话。 胡谦虽觉意外,但想到她自离开金陵之后受了这许多委屈,现在得遇解脱,所以才会如此。 然而才正想着,她忽地解开他的袍带,笑着钻到他的怀里。 “这些日子,多亏相公和妹妹日夜操劳,妾身可是过得很辛苦啊……” 胡谦一愣,以为她是在说“加火”的事情,便笑道:“这个……” 正待解释,嘴已经被堵住。 车身颠簸,胡九并未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反而是卧房中的薛柠霜忽地一颤,原本正站在窗边赏月的她立即站立不稳,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 “迎彩,相公回来了吗?” “没呢,这会想来是在路上了。” 薛柠霜立即一愣,“在路上……马车上? 这丫头,看来是在报复我啊。” 于是吩咐迎彩准备了干净的小衣放在床头,准备一会换上。 迎彩虽觉得奇怪,此刻却也没多想。 等了半个时辰,胡谦终于带人进来了。 薛柠霜姐妹俩一见面,便各自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薛柠霜道:“迎彩,去准备新的被褥枕头,送她去厢房休息。” 荣宁儿笑道:“不用了,这张床我睡过,够大。” 胡谦和迎彩皆是一愣,不知道两人这是闹得哪一出。 迎彩面对荣姨娘和这位即将成为薛姨娘的女人,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救助一般望着胡谦。 胡谦摆摆手让她出去,然后拉着二女坐在床上。 “既然如此,就在这里睡,相公我应付得了。” 荣宁儿之前便经历过此事,所以也不甚在意,薛柠霜却是一愣,开口道:“相公,这……” 胡谦疑惑道:“宁儿,你之前不是就……” 薛柠霜又是一愣,怔怔地望着妹妹。 后者得意的笑了笑。 胡谦又道:“柠霜第一次来,都同意了,你怎么反而害羞起来。” 说着将两人放平躺在床上,裹起被子罩了上去。 第165章 野地风光 转眼到了六月,天气渐渐热起来。 城外山花烂漫,也算是出游的好时节。 胡谦既答应了荣宁儿出去游玩,便选了一天空闲时间,带着薛柠霜和荣宁儿去了郊外。 虽说马守备的事情已经得到皇上赦免,但姐妹俩不想给胡谦惹麻烦,所以连迎彩也没随行。 郭北县城郊可不仅仅有兰若寺,亦有许多名胜古迹。 顺着山间小道向前,只见红花绿叶开得正好,林荫深处,偶见野兔獐子之类的动物,喜得荣宁儿立刻去追。 大白天的胡谦也不怕她出什么事情,所以只和薛柠霜在后面慢慢走着。 一番畅游,薛柠霜极是舒心,问道:“相公,还记得金陵的花照灯会吗?” 胡谦将她搂在怀中,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当然记得。” 薛柠霜一脸满足,“当时相公那首《青玉案·元夕》可真是惊到妾身,只不过那时年轻气盛,所以面上仍是不服。 现在想想,真是太幼稚了。” 胡谦轻抚她的秀发,“那有什么关系,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薛柠霜道:“相公此话虽直,倒也不无道理。 趁着现在大好风光,不如来吟首诗如何?” 胡谦道:“现在吗?相公最近忙于公务,诗书全然荒废了,不如日后再说。” “日后哪里还有兴致,好不好吗?” 胡谦点点头,“难得你有此雅兴,相公就舍命陪君子了。” 薛柠霜赶紧捂住他的嘴,佯怒道:“可不敢胡说,妾身才过了这几天舒爽日子,相公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妾身实在不能接受。” 胡谦捧住她的脸,直直盯着她道:“你是从哪里刨来‘舒爽’这个词的。” 薛柠霜道:“可是这事本来就是如此啊……” 胡谦有意取笑,又问道:“这事是到底是什么事?” 薛柠霜道:“相公莫要装糊涂,当然就是那个了。” 说着忽地一脸红晕道:“妾身那晚才知道,原来那个竟然这么舒服。 难怪书上说有很多寡妇耐不住寂寞。 以前妾身不知道,只当是她们不守妇道,现在想想,一旦食髓知味,确实难以忍耐。” 胡谦道:“你说的是马车上那次吗?我之前确实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大。” 薛柠霜一愣,“马车上?” 随即明白过来是荣宁儿故意报复自己的那次,于是连连点头道:“对,就是那次。” 胡谦笑道:“若是被宁儿知道了,只怕也要有学有样了。” 薛柠霜灵机一动,“不如就以闺房之乐为题如何?” 胡谦点点头,“那好,就请娘子先来如何?” 薛柠霜道:“那妾身就献丑了。” 说罢沉吟了一会,开口道: “紫紫红红闹艳尘, 人生能遇几回春。 少年不做私情事, 只恐春风也笑人。” 念罢,未等胡谦评论什么,她自己就先红着脸笑了。 胡谦道:“娘子说得好啊。 少年不做私情事, 只恐春风也笑人。 今天阳光明媚,正是大好时节,咱们是不是该寻觅点情事做做。” 薛柠霜脸上一红,四处望了望道:“这里? 这里如何使得?” 胡谦点点头,“早知道就该带块布出来,铺在地上,或可歇息,或可做点私情。” 正自叹息时,忽听薛柠霜低声道:“相公若是舍得,身上的袍子也可以……” 胡谦一顿,抬头便见她正低眉站在那里,脸上微带红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如果这样胡谦都不能明白她的心意,那实在是太失败了。 他当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微一用力,便将她横抱起来,寻了个茶花茂密的地方,停了下来,将自己身上的长袍解开,铺在地上,然后将她放在上面。 此刻她双眼紧闭,睫毛一跳一跳的,红唇微微颤抖,似乎是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情动时,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胡谦双手去解她的腰带,却发现它系的犹如穿花蝴蝶一般,极是难解。 她本来努力闭着眼睛,又忍不住去看。 见胡谦解不开袍带,立即伸手去解。 胡谦自然也不会傻傻地等着气氛僵住,一俯身,吻住她的红唇,双手老实不客气地游走起来。 便在此刻,她忽地心头一颤,赶紧推开胡谦,轻声道:“相公,妾身有点不舒服……” 胡谦道:“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心灵感应,好像是宁儿那边……” 正说着,忽听远处传来荣宁儿的喊声。 胡谦赶紧把薛柠霜拉起来,顾不上多说,直接背起她,往声音处奔了过去。 跃石攀岩之后,胡谦便到了荣宁儿所在的地方。 只见她正站在一处大石上,四周皆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 胡谦背着薛柠霜跃上大石,缓缓将薛柠霜放下,关心道:“宁儿,你没事?” 说着又仔细看了看荣宁儿的身体,见她没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薛柠霜道:“宁儿,你莫不是又在欺负姐姐。” 先前两人吟诗已经吟出了气氛,正待成其好事时,紧要关头被荣宁儿打断,薛柠霜便怀疑是不是又是荣宁儿的恶作剧。 荣宁儿摇摇头道:“相公,姐姐,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胡谦仔细听了一会,却是什么也没有。 薛柠霜也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到。 荣宁儿道:“你们仔细听,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唱歌……” 胡谦又仔细听了一会,仍是什么也没听到。 只不过看得久了,只觉面前郁郁葱葱的树林已经没了原来的生气和活泼,更像是一潭死水般。 绿得吓人,静得让人害怕。 沉静肃穆的林子里,忽有一低沉的歌唱之声。 胡谦听了,这才点点头,“的确有人在唱歌,只不过这唱的是什么?好像从没听过的。” 薛柠霜自幼博闻强识,待听到之后,惊讶道:“这是旧朝云中的一种歌曲,好像叫做九子望乡歌。” 胡谦道:“你连这个都知道吗?” 薛柠霜道:“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调子和歌词跟这个都很像,不能完全确定。” 荣宁儿着急道:“不是,不是,歌声中还有野兽咆哮的声音,你们没听到吗?” 胡谦皱了皱眉头,再去听时,果然听到其中隐隐有一股低沉的嘶吼声。 薛柠霜也点头道:“真的,真有野兽咆哮的声音夹在其中!”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又往胡谦身后躲了躲,“难道这附近有什么野兽不成?” 荣宁儿道:“真的有!刚才妾身追着那獐子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个全身满是花纹的东西从灌木中跑了过去。 妾身吓了一跳,这才出声喊叫的。” 胡谦将她二人拦在身后,又甩出袖中的龙渊剑,笑道:“不用害怕,有我在这,任他什么妖魔鬼怪,也绝对伤不了你们。” 荣宁儿想到胡谦的神通和本领,立即点点头,“有相公在,自然用不着害怕,只是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相公知道吗?” 胡谦用神通扫视了一遍,却并未看到任何怪异之处。 于是摇摇头道:“四处并无异常,应该不是什么鬼怪,可能只是什么野兽罢了。” 薛柠霜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回去。” 三人正要离开,那歌声忽地一变,陡然间竟有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胡谦横剑在前,奇怪道:“老虎?” 薛柠霜和荣宁儿则是吓得立即躲在胡谦身后。 紧接着又是一声虎啸,震得面前的树叶都止不住簌簌抖动。 胡谦笑道:“别叫了!你若真有本事,直接出来就是!” 虎啸声顿时没了。 不多时,忽听一阵穿林打叶之声响起,灌木林中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向这边走过来。 胡谦皱了皱眉头。 明明见到树叶晃动,可是就是看不到有什么鬼怪的影子。 难道不是鬼怪? 可若不是鬼怪,怎么又会唱歌,又是虎啸的。 似乎还能听懂人言。 正在想时,那东西已经到了一丈远的灌木后。 便听“咔嚓”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那灌木林不再晃动。 那东西…… 就站在了一丈远的灌木林里。 不知是敌是友…… 胡谦握紧龙渊剑,如此短的距离,只要他一剑下去,别说是那东西,就连灌木林和巨石都会被生生切开。 正犹豫要不要立即动手的时候,歌声竟然再次想起来。 只不过这次清晰了许多——就在面前的片灌木林里! 歌声之中,又夹杂着几声清脆的虎啸。 只不过这次温柔了许多。 胡谦正要问,那林后忽地传来一句人言。 “可是胡知县当面?” 胡谦一愣。 人?!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便应了一声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在下徐丰年。” 胡谦一愣,“云中刺史徐丰年?” 那声音道:“正是在下。” 胡谦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说,你是鬼了?” “是,但不完全是。” “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一百年多年前,在下还是云中刺史的时候……” 胡谦道:“长话短说。” 灌木林中一阵沉默。 随即又有歌声传来。 等了片刻,徐丰年才又说道:“知县大人见谅,在下自中了这法术,虽也能开口说话,但每说几句,就得先唱一段歌子,要不然说出来的就不是人言而是虎啸了。” 说完,他又唱了几句,才又开口道:“大人见谅,在下今天拜会,实在是想求大人一件事。” 胡谦道:“你且说说看、。 徐丰年道:“求大人为在下解除法术,帮在下恢复自由之身。” 胡谦笑道:“你怎么就认定我能解除的你法术?” 徐丰年道:“大人在在下的墓中除了旱魃,又保佑郭北一县平安,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胡谦点点头道:“有什么冤情就尽管说,至于这解除法术的事情……本官也得听听才能做出决定。” 徐丰年道:“一百年前,在下到云中上任的时候,此地有个书生名为陈志邦,极是有名,在下便见了他,谁知过了不到一个月,在下就病倒了。 一开始只是脾气暴燥,后来慢慢发狂、狂啸。 平时极是喜爱的饭菜酒茶,根本不想多吃一口,反而见到人就想吃。 没过几天,在下就变成了一头斑斓猛虎。 在吃掉身边的婢女之后,就人人喊打,无奈之下,只能逃出来,躲到山林。 本以为这辈子已经无望,没想到那日听过路的人说知县大人不仅可以降妖捉鬼,更有趋吉避凶的本事。 所以特地来求知县大人,还望知县大人救在下一救。 就算今生来世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大人的恩情。” 胡谦道:“你是被人用法术变成老虎的?” “是的。” “这个又是如何确定的呢?” “在下这些年每天都在想那天的事情,除了他,绝对不可能有别人了。” 胡谦道:“你既成了这样,又过去百年,就算是解除法术,之前的亲朋好友也基本都不在了,又有什么意思。” “唉,说起来在下之前也是有家室的,还有一子,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若是能变回人形,便可去找他。 就算找不到,也算了却一桩心愿,就算之后立即死了,也无憾了。” 胡谦暗暗摇头。 那时就有儿子的话,现在该有一百多岁了,这样的年龄,只怕早就死了。 又一想,之前那徐掌柜自称是徐丰年的后人,只不过无法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荣宁儿道:“相公,若是能帮,就帮帮他。” 薛柠霜不知是不是联想到自己的爹娘,慢慢流出泪来。 “相公,这徐刺史如此悲情,咱们就帮他想想办法。” 胡谦沉吟了一下。 他虽有符水神通,按理说无论什么符咒都是可以画出来的。 但关键就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法术,若是用符咒可以解除,又该用什么样的符纸呢? 正想着,忽地想起明心寺的六法禅师和方丈通法大师,若是问问他们,也许可以有什么办法。 于是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也只是试试,你明白?” 徐丰年道:“大人放心,无论成败,在下都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胡谦点点头,正要离开,忽地又转身问道:“说了半晌,你且出来让我看看再说。” “也好,只是怕惊了大人。” “无碍,只管出来就是。” “大人稍待,在下这就来了。” 第166章 画中妖 就在胡谦三人的面前,灌木丛中一阵响动,随即就有一头吊睛白额猛虎探出头来。 胡谦道:“你就是徐丰年?” 猛虎嘴一张,立刻就有一首歌出来。 等了一会,才口吐人言,“徐丰年见过胡大人。” 胡谦点点头,“好,容我试试。” 天色还早,胡谦先把薛柠霜和荣宁儿送回县衙后院,自己去了明心寺,准备找六法禅师两人问问情况。 到了寺内,知客僧把胡谦请了进去。 问到孔雪笠,知客僧说他这段时间经常不在,好似结交了一个好友,去游玩了。 又说六法禅师云游去了,只有通法大师在。 求见之后,通法大师把胡谦请到禅房。 胡谦道:“大师可曾听说过云中刺史徐丰年吗?” 通法大师先是一愣,随即道:“大人问这个人做什么?” 胡谦笑道:“实不相瞒,先前郭北县大旱,皆是因为旱魃作祟,而那旱魃就藏身在云中刺史徐丰年的墓中,所以才有此一问。” 通法大师道:“原来如此,贫僧倒是知道些徐丰年的事情,大人若不嫌贫僧聒噪,贫僧愿意和大人说说。” “大师哪里话,我正好奇得紧。” “要说徐丰年,首先要说云中,而这个所谓的云中,差不多就是今天的郭北、三水和南阳三个县。 当时,云中此地颇为荒凉,徐丰年到任后励精图治,剿除匪患,渐渐将云中治理成一块富庶之地。 只不过好景不长,不知什么时候,就传出徐丰年变成了老虎,后来又有人说他被杀了,反正是不见了踪影。 后来云中便开始衰败,原本剿灭的土匪死灰复燃,一直到现在都还存在……” 说到这里,他忽地略带歉意地望着胡谦,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 胡谦道:“土匪的事情我也知道,大师不必介怀。” 说着又问道:“请问大师,旧时云中是不是有位名士,叫做陈志邦的,不知道大师知不知道。” “当然,陈志邦乃是云中有名的大家,不仅精通音律,诗书更是当世一绝。 大人请看,这副春树秋霜图就是他的手笔。” 说着站起身来,将胡谦引到侧面,请胡谦去看墙上挂着的画。 胡谦对画画不是很懂,但一看这画,立觉有股不对,这树似乎比平常的树要更…… 鲜活? 不对,也不能鲜活来形容。 或者可以用更像一个人来形容。 那树枝迎风招展,扭动的姿势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树干分岔的地方弧度极其妖冶,隐隐有张笑脸。 胡谦一把按在那张画上,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通法大师看得奇怪,问道:“大人,这幅画有什么奇怪吗?” 胡谦道:“这幅画看起来如此无与伦比,大师是从何得来的?” 通法大师笑道:“大人请看这里。” 说着指了指画上的一行小字,“家师在世时,乃是陈志邦的好友,所以他才送了这幅画给家师。” 胡谦仔细看去,果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初八赠止远大师。” “家师止远大师,乃是兰若寺的高僧,后来发了大宏愿,云游四海,用化来的钱财修建一座寺庙,这才有了这明心寺。” 胡谦一愣,“止远大师是兰若寺的僧人?” “是的,家师年幼出家,一直就在兰若寺。 可惜兰若寺衰败,贫僧之前也曾想将其重建,只是一直没有能力,阿弥陀佛。” 胡谦赶紧问道:“那么这幅画是在什么地方画的,大师还记得吗?” “当然,这画就在兰若寺后山的山道上画的,先前贫僧曾去看过,那颗树现在还在呢。” 胡谦一惊,暗暗为他捏了把冷汗。 若是猜得没错,这画中的树那时就应该已经成了精怪。 现在又过了一百多年,它既然还在,就说明…… 它很可能就是那个树妖姥姥。 刚到郭北县的时候,胡谦就曾想过,既然很多事情都与那树妖姥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如就去把它除了,然后再慢慢收拾其他烂摊子。 源头一旦切断,处理好剩下的事情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总好过这边刚查出聂长风等人病死的眉目,那边又出了别的什么幺蛾子。 麻烦一个接着一个,永远处理不完。 只不过刚到郭北县时,事情太多,一个人根本处理不完。 而且每一件还都不能耽误。 但是现在,既然腾出空来,不如就去把那个树妖除了,免得夜长梦多。 念及此,他又问道:“大师,那陈志邦是不是也去世了?” “这个…… 说起来到也奇怪,自从徐丰年变成老虎失踪之后,陈志邦也消失了。 有人说是被徐丰年给吃了,也有人说是在悬崖画画时不小心跌落,摔得尸骨无存。 陈志邦的后人寻遍了云中的大小山峰河流,仍是找不到。 后来他们好像是迁走了,也有人说是为躲避战乱,隐居在山里。” 胡谦点点头,先是请通法大师坐下,然后问道:“大师说徐丰年被变成了老虎,此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通法大师道:“这个,贫僧一开始也是不信的。 后来听说有人在附近的山里听到老虎唱歌,传言说那就是徐丰年,只不过谁也不敢靠近,也不敢问,至于到底是不是,那就不可得知了。” 胡谦笑道:“大师佛法高深,可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老虎恢复真身呢?” 通法大师一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胡谦道:“只是好奇而已。” 通法大师道:“这样的话,贫僧姑且一说,大人也是姑且一听。 听说用金刚咒可以正心性,或许可以将那老虎变回原形。”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别的话…… 当初六法禅师还在时,和贫僧说起这个趣事,说是可以用解厄符来试试。 至于这解厄符到底是什么样的,贫僧也没见过。” 胡谦一听“解厄符”三个字,脑中顿时呈现相应的画面。 当即点点头,又随口道:“大师见多识广,实在让我佩服,看来之后还得多向大师学习。” 通法大师摇摇头道:“大人谬赞了。 学习二字实在过重,贫僧可当不起。 再说,贫僧前日立下宏愿,有生之年,一定要重建兰若寺,以告慰家师在天之灵。 胡谦道:“大师德行高远,必然可以实现愿望。 若是可以,我也会在郭北县为大师说说,让善男信女都来上香拜佛、捐赠香油。” 通法大师正色道:“阿弥陀佛,大人心存善念,必然可以步步青云。” 又说了一会,胡谦便起身告辞。 才出了明心寺,提示又出现了。 【陈志邦的旧宅里有什么】 胡谦一愣。 陈志邦的旧宅? 难道那里会有什么线索不成? 可是这旧宅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想到这,他又折返回去,向通法大师询问。 然而通法大师说,关于徐丰年和陈志邦的事情他都是听师父说的,那时他根本还没出生,所以不知道陈志邦的旧宅在什么地方。 他的师父止远大师倒是知道,可惜止远大师已经西去极乐世界了。 一路上胡谦都在想这件事情。 云中既然包括郭北、三水和南阳三个县,那陈志邦的旧宅很可能会在这三个县任何一个地方。 不过他既然能和止水大师成为朋友,又曾在兰若寺后面的山上画,说明他的宅子很可能距离兰若寺不远。 想到这里,他立即回到县衙,匆匆把县衙主簿、礼房小吏等一众人叫到二堂。 问了陈志邦的事情之后,各人皆称不知。 于是胡谦便把此事交给主簿和礼房等人去查,不管是查典籍也好,询问县城的人也好,只要是关于陈志邦的事情,必须查得一清二楚。 若是普通的知县问起这事,众人可能根本都不放在心上。 一来这不是什么公事,二来又没有什么好处可拿。 但胡谦自上任以来的手段众人可都见识过了,就连王升东和李员外甚至王总兵那样的人物都栽在他手中,他们这些人又哪里敢有什么话说。 当即分头去办,不敢有丝毫耽误。 胡谦去了卧房和薛柠霜、荣宁儿两人说了会话,忽地想起白头和窦子平来。 尤其是窦子平,他既然是死了许久,想来应该知道陈志邦的事情。 结果问了之后,窦子平说只知道陈志邦就是郭北县的人,至于到底住在哪里,便不知道了。 毕竟他生前只是个木匠,和陈志邦这等人物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至于白头,那就更别提了。 老鼠的寿命一般只有一到三年。 问它们一百多年之前的事情…… 岂非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等了三天,主簿等人把所有关于陈志邦的书册全搬到了胡谦的面前。 结果全是什么《陈氏语录》、《陈志邦诗集》之类的东西。 他思来想去,仍是没有什么进展,便想着去找孔雪笠问问。 到了明心寺,知客僧却说孔雪笠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胡谦觉得疑惑,又想起他之前说的孔雪笠结交了一位好友,便问道:“可知道他那位好友是什么人,家住何方?” 知客僧摇头道:“只知道姓皇甫,是一位很俊秀的公子。” “那位公子来过吗?从哪个方向来的?” “来过一次,只远远地站着,从北边的山路上来的。” “那山路是通往哪里的?” “北边是荒山,道路险阻,很是难行,基本没人去的。” 胡谦点点头,隐隐有个不妙的念头。 那位皇甫公子很可能是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 于是快步往北边的小道走过去。 一路上荆棘藤蔓极多,道路不通,确实难以行走。 有的时候还会有很多断头路在,林深草多,不辨方向,还极容易迷路。 饶是胡谦有轻身、巨力的神通,也难以施展。 绕了许久,眼见面前草木挡道,极是难行,他只好抽出龙渊剑来,若是遇到障碍,便一剑挥出,扫平道路。 行了半个时辰,忽地到了一处山涧。 两排绿树边上,长满青苔的鹅卵石铺在地上。 鹅卵石上,一泓泉水缓缓而下。 泉水极为清澈,其中还有几条细小的红头鱼。 胡谦正站在泉水边洗手擦汗时,忽听一个声音道:“香奴,快些回去,公子已经饿了。” 接着便有另外一个声音道:“就来,等我洗洗这些蘑菇。” 顺着泉水往上看,忽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往岭深林密的地方去了。 不过时,便有一根又长又大的蘑菇飘了下来。 “狐狸?” 那两人身上皆有一股凡人不可能有的妖气,身形也更接近狐,而不是人。 看来孔雪笠一定是被狐狸给迷住了。 胡谦悄悄跟在身后,看看这两个狐狸往哪里去。 却见她们说说笑笑走了一程,山石荆棘纵横交错,根本没有路,她们却能丝毫不受影响。 待到一个矮树前时,忽地摇身一变,化作两只白毛狐狸,一前一后跑进树洞里。 那洞口极小,黑乎乎的,胡谦身体如此之大,根本下不去。 不过他有幽通神通在,倒也没有跟丢。 只纵步跃到山石上,仔细看着那两股妖气的方向。 好在那妖气并没有在地洞里停留,不到一刻,便又从山石中穿了出来,往下方去了。 胡谦站在高处一看,立即就是一愣。 只见下方既不是什么狐狸窝,也不是坟墓洞穴,而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宅院。 外墙虽是脱落,但大体也是青砖绿瓦,雕梁画栋,极是典雅。 再看门前匾额,分明写得是“陈府”两个字。 难道这就是陈志邦的旧宅? 两个狐狸到了门前,重又化作两个白衣少女,迈步进门,往后面去了。 胡谦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见府门和侧面的外墙,后面的东西全然被树木和山石挡住。 不过略略望了一眼,他便终于确定下来。 这陈志邦的旧宅俨然变成了狐狸窝。 因为除了刚才进去的两个,里面至少还有三个。 不过听那两个狐狸所说,孔雪笠应该还没死。 这样想着,他纵身跃了下来,才到门前,忽听院内一个声音道:“不好!咱们要大祸临头了!” 胡谦以为这些狐狸是感受到了他的护体神光,谁知院子里又传出另外一个声音道:“我们去和那蛇妖拼了!” 第167章 娇娜 胡谦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这些狐狸并未发现自己。 另有一个女声道:“不行,蛇妖法力强大,咱们这样只是白白送死。”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抢走松娘不成?” “蛇妖残暴,说是娶妾,实际上不过玩弄几天就吃了,松娘妹妹若落在他的手里,离死也就不远了。” “那该如何是好?” “老族长,赶紧拿个注意。” 接着便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蛇妖欺人太甚,若是予取予求,只怕咱们这一族人都要被他吃光了。” “那族长的意思是?” “虽说我等法力微弱,但不能坐以待毙…… 咱们这就收拾东西逃。” 胡谦一愣,不由有些好笑。 先前的女声道:“孔公子怎么办?先把他送出去。” 胡谦随即贴上隐身符,到院中时,见先前说话的一众人都愁眉不展地站在那里。 他向前走了几步,却是忽地发现这些狐狸并未受自己护体神光的影响。 “难道隐身符把神光的效果遮盖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要不然那个红道人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他杀了。 不过只是遮盖而不是消失,所以也没什么大碍。 到了近前,见说话的几人分别是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翁,一个中年儒生,两个婢女,还有一个少年郎。 几人只顾说话,丝毫没有察觉到胡谦的靠近。 少年郎道:“香奴,快去请孔公子出来。” 随即又个俊俏的婢女往后面快去走去。 不过时,孔雪笠便被请了出来, 见众人都在这,不由惊讶道:“老族长,你们这是……” 少年正要说话,老族长忽地抢话道:“公子知道,此宅是陈先生的旧宅,因其后人去乡下避世,我们才借住在这。 现在陈先生的后人要回来了,所以不得不搬走。 因此不能再留先生,请就此别过。” 孔雪笠一愣,立即去看香奴,后者双眸虽满是深情,却也是诀别之意。 不由问道:“老族长,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只要能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老族长不妨直说。” 老族长沉默不语,其他人也是不愿多说的样子。 孔雪笠忽地望着香奴道:“香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快和我说说。” 香奴道:“公子,就不要问了,快些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然而他们越是这样说,孔雪笠越是不肯走。 胡谦在一旁看得有趣,又想起此行的目的,便打算现身问问。 谁知还未来得及,院外忽地刮起狂风,接着便有一朵黑云压到正上方。 老族长等人皆是惊惧不已,面色一下变得惨白。 “来不及了,蛇妖过来了。” 孔雪笠一愣,问道:“蛇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儒生道:“事到如今,也不用瞒你了。 我等皆是这山中狐仙,因为仰慕公子的学问,所以请公子到此,教授小儿学问。 如今蛇妖要来掳人,公子若再留在此地,必然会被牵连,因此请公子赶紧走。” 皇甫齐也道:“先生,快快走,若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孔雪笠听闻皇甫一族是狐仙,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在下与皇甫公子既然已经结为师徒,如今徒弟有难,当先生的岂能畏惧躲避。” 说罢两步站在最前面,面无惧色地盯着上方的黑云。 皇甫齐道:“先生,不可……” 正待说着时,黑云中忽地显现出一个乌青色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吹,立即有一股腥风打过来。 孔雪笠站立不稳,竟是一下摔在地上。 云中传来一阵恐怖的笑声,“皇甫老儿,松娘在哪里!” 老族长怒道:“蛇妖,今天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把松娘交给你的!” “哦,倒是涨了志气!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着便忽地伸出血红的信子来,猛地一卷,就要朝老族长扯来。 老族长奋起拐杖,一下迎了上去,却是连一下都没撑住,拐杖直接被打碎。 皇甫奇等人见了,皆是暗暗叹气。 “完了,就连老族长都不是蛇妖的对手,我等就更不用了。” “看来我们皇甫一族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孔雪笠这时站了起来,忽地开口道:“对了!有一人肯定可以击败蛇妖!” 皇甫奇道:“谁?!” “郭北县知县胡谦胡大人。 先前在下曾见过他,他的剑术凌厉无比,必然可以击退蛇妖。” 香奴摇头道:“公子,他是凡人,怎么能和这等大妖相抗衡。” 皇甫奇也道:“还是算了!就是请他过来,也只不过多害了一条性命而已。” 中年书生道:“没错,就算是他真有这样的本事,这里距离郭北县这么远,等他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了蛇妖的食物了。” 胡谦听了,不仅暗暗点头。 这些妖狐天性纯良,倒也可以出手救一救。 正待出手,忽听香奴道:“娇娜小姐来了。” 随即便有一个年纪大约十三四岁少女走了进来,可爱的眼神流露出聪慧,纤细的身材展现出美好的姿态。 她来不及和众人见礼,口中忽地吐出一颗红丸,砸在蛇妖的信子上,疼得它一下收了回去。 “娇娜。” 老族长等人见了,面上皆是一喜。 胡谦也隐约感觉到,这个娇娜的法力似乎比老族长还要强。 但是和上面的蛇妖相比,却还是差了不少的。 果然,蛇妖吃痛,虽是收回信子,却是尾巴一扫,直接朝娇娜抽过来。 娇娜赶紧去挡,却还是一下被扫到墙边,头脸都撞出血来。 便在此时,蛇妖再次扫过来,想要把娇娜卷走。 孔雪笠赶紧挡在她的面前,喝道:“蛇妖,你可知我是谁!” 蛇妖一愣,“凭你是谁!也别想挡住我!” 孔雪笠硬着头皮道:“我乃是郭北县知县胡谦,又被人称作胡大仙的,最擅降妖捉鬼,今天你撞上我,便是你的死期!” 蛇妖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竖瞳死死盯着孔雪笠,疑惑道:“你是胡谦?” 众人见他似乎真的听说胡谦的名号,又被这名号给震住,不由互相对望了一眼。 “这胡谦到底是谁?” “真有那么厉害吗?” 孔雪笠收到效果,胆气更盛,“我就是胡谦!” 说着摆了一架势,喝道:“若是不怕死!尽管来试试好了!” 蛇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既然是胡大仙在此,就饶你们一次,不过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早早把松娘准备好才是正事,对了,还有这个,我也要!” 说完,便要离开。 孔雪笠见真的吓退了它,顿时送了口气,谁知那蛇妖才刚转身,却忽地又折返回来,尾巴一扫,直直朝孔雪笠砸了过来。 孔雪笠只是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吓得动不了。 老族长等虽有心去救,但电光火石之间又哪里来得及。 就在众人都拼命朝孔雪笠跑过去的时候,忽地人影一闪,院中凭空冒出一个人来,刹那间白光扫动,那蛇尾就被整个切了下来。 “砰!” 蛇尾从天而降,将院子砸出一道裂痕。 “什么人?!” 蛇妖又惊又怒,立即问了一句。 胡谦横剑在手,笑道:“郭北县,胡谦。” 蛇妖吓得身体一抖,立即就要逃走,随即又被两道白光追上,轰地一下被分作两半,从半空落了下来。 “砰砰!” 蛇妖的尸体重重落下,冰冷的血溅得四处都是。 自胡谦出现,老族长等就觉一股耀目的金光扎得他们无法靠近。 待蛇尸落下,又都猛地一惊,赶紧后退几步,远远地看着胡谦。 胡谦将龙渊剑收到袖中,见那蛇妖死得透了,这才拍了拍一惊吓傻了的孔雪笠,笑道:“胡大人,回神了没?” 孔雪笠一惊,随即躬身施礼,“胡大人恕罪,在下……” 他的脸涨得通红,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只得又躬身拜了三拜,“在下冒充大人威名,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先前就有一个冒充胡谦的,被胡谦一剑消去双腿,最后又死在狱中。 现在他孔雪笠冒充胡谦,而且还被抓了个现形,虽说之前还算有点交情,但总归是有点害怕。 怕胡谦一个不高兴,一剑给他砍了。 或是削去双腿,那可比死了还难受。 胡谦笑道:“行了,你只是为了救人,又不是为了害人,我怎么会怪你呢。” 孔雪笠这才直起身子,摇头道:“唉,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之力,刚才若不是你在,只怕这一院子的人都会被这蛇妖给吃了……” 说到这里,两人立即想起那位娇娜还在墙边躺着。 胡谦不便出手,便对香奴道:“快去看看那位姑娘。” 香奴等人见胡谦三两下就杀了蛇妖,早已吓得没了魂,又听说他最擅长降妖捉鬼,以为他此次来也是为了捉妖,所以一直不敢乱动。 此刻听胡谦说话,香奴这才赶紧跑到娇娜身边,仔细查看了伤势,笑道:“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正笑的时候,见胡谦望过去,吓得立即低下头。 胡谦望着孔雪笠笑道:“你还是给我介绍一下。” 孔雪笠赶紧道:“这是皇甫老族长,这位是皇甫静,这是皇甫齐,也是他请我来的,那位是娇娜,是皇甫奇的表姐,这是婢女香奴。 皇甫一家其实是……” 胡谦微笑道:“狐仙是。” 皇甫一家神色一凛,皆是不敢说话。 孔雪笠又道:“这位是郭北县的知县胡谦胡大人。” 皇甫老族长立即躬身道:“见过胡大人。” 胡谦道:“不用害怕,我并不是来捉你们的。” 老族长道:“大人见谅,大人身上的神光实在太厉害,我等惊惧莫名,根本不敢靠近。” 胡谦道:“此乃天生的神通,我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老族长道:“要是娇娜醒来,应该会有办法。” 胡谦一愣,“她?” 老族长道:“娇娜在医药符箓法术上天赋异禀,又极爱学习,最能治病救人,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法术。” 胡谦道:“那倒要好好请教一下了。” 于是老族长请胡谦进到正厅,请他在最上最长的位置做了,孔雪笠坐在他的旁边,老族长和皇甫静、皇甫奇远远地坐在下面。 香奴根本受不了胡谦的护体神光,端上茶交给皇甫奇之后,便快步去照顾娇娜了。 孔雪笠走过来将茶水端了,递给胡谦道:“大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胡谦道:“我本来到明心寺找你,知客僧说你许久没回去,又说有位公子曾去找过你。 所以我便沿着山路一直找,最后找到了这里。” 孔雪笠先是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可是刚才看,大人好像是突然就从身边出现了一样。” 胡谦道:“那是一种法术……” 孔雪笠和老族长等人皆是连连头,称赞胡谦法术通神。 胡谦道:“其实我次来是有些事情。” 孔雪笠道:“大人请讲。” “这里是陈志邦的旧宅吗?” 孔雪笠望向老族长,后者立即道:“大人说的没错,这里就是陈志邦的旧宅。” 胡谦又问,“陈志邦可有什么后人吗?” 老族长略微有些抱歉地看了看孔雪笠,随即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清楚,我们一族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十几年前。” “这里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大人的意思是……” “比如说别的精怪,或是鬼魂之类的,又或者是什么特殊的地方。” 老族长仔细想了想,忽地面色一变,低声道:“这个……确实有个地方比较怪异。” “什么地方?” “陈家的佛堂。 十几年前,我们一族到的时候,老朽曾到佛堂看过,上面除了供奉了许多陈家先辈,还有一个无字的令牌。” “无字?” “没错,而且每到夜晚,那灵牌就会发出阵阵哀叹哭泣的声音。 老朽害怕惊到孩子们,所以便把它封住了。” 第168章 妖狐妹妹别过来! 胡谦皱了皱眉头。 提示既然说让看看陈志邦的旧宅有什么。 那就肯定不会无的放矢,而这个所谓的有什么似乎也不是皇甫一家,或是他们的表亲娇娜,应该就是这佛堂里的东西了。 胡谦当即要去看看。 老族长立即开口道:“大人,请恕老朽直言,那东西实在太过诡异,还是不看为好。” 胡谦道:“无妨,我自己进去就行。” 老族长再次开口拦住胡谦,“大人,听闻附近有个绿头鬼王,极是厉害,这神牌许是他弄得鬼,大人还是不要涉险了。” 胡谦道:“不碍事,若是他在,正好连他一并除去,省得麻烦。”说罢往佛堂的位置去了。 老族长见了,惊讶地望着孔雪笠道:“这位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有如此厉害的神通?” 孔雪笠笑道:“其实在下也不甚清楚。 只不过听闻胡大人在南阳时就有偌大名头。 以前还以为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现在看来,大人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皇甫奇听得有趣,问道:“先生知道胡大人之前的事情吗?可否说来听听。” 老族长和皇甫静虽未说话,也都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就连屏风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也站着一个女子,看其样子,正是之前受伤的娇娜。 此刻她侧耳倾听,香奴站在后面拉了拉她,示意她去休息,却被她摇头拒绝了。 宅院后方,顺着老族长说的方向,胡谦来到了佛堂。 最外面的门被四块细长的柳树木板死死钉住,胡谦伸手缓缓用力,木板连带后面的门整个破碎了。 一股满是灰尘的呛人的气味冲了出来。 胡谦掩住口鼻,停了一会,这才走了进去。 天色近晚,虽有光亮,里面依旧昏暗。 他吹亮火折子,四处看了看,寻到一个蜡烛,点亮之后,面前渐渐明亮起来。 离他不远的是一张供桌,后面摆着神牌,细细看了看,确实都是陈氏先祖的牌位。 正如老族长所说,下方也确实放了一块无字的神牌。 看神牌的位置,或许此人在陈氏家族中的地位并是十分高。 不过他看了一遍,却是没有发现陈志邦的牌位。 难道这无字牌位就是他的?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死? 又前后搜了一遍,再没发现任何怪异的地方。 不过等了一会,也没看到老族长所说的神牌哭泣的事情。 正犹豫要不要等会再来的时候,忽听一阵细细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见一个人影忽地隐在黑暗中。 虽是如此,胡谦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之前的娇娜。 于是走到门外,低声道:“娇娜姑娘,有什么事吗?” 黑暗中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便有一个细弱的声音道:“没什么事,只是听老族长说,大人身上的神光极为厉害,最能刺人,所以……” “皇甫老先生说娇娜姑娘或许有办法,是不是可以请姑娘帮我看看?” 娇娜道:“大人乃是天生的神异体质,普通的办法可能没有作用。 妾身之前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有一位韩莉前辈,曾制出一种霞隐符。 是用取黑熊的爪子混合乌冬草熬制符水,再用秘法制成符纸,贴在身上,便能遮掩妖气。 只是不知道对大人这种情况有没有作用。” 胡谦点点头,“这位韩莉是……” “是本族的一位得到狐仙。” 便在此刻,胡谦的脑海中立即出现霞隐符的制作方法。 他忽地拔出龙渊剑,握在手中。 暗处娇娜一惊,“好长的剑!” 胡谦剑尖虚点,不一刻,便霞隐符便落到身上。 原先的锋芒毕露瞬间变得内敛。 虽是能觉察到护体神光的存在,但又似乎被什么东西遮盖住了。 娇娜见了,突然大吃一惊,上前两步,果然感觉不到先前那股刺人的东西。 不由喜上眉梢,欢快地跳着步子,从暗处走到院中,洒脱大方,见礼道:“大人法术通神,比韩莉前辈还要厉害。” 胡谦见她生得可爱,又兼精通医药,赞叹道:“那还得多谢娇娜姑娘的提醒才行。” 娇娜围着他转了两转,忽地问道:“大人,你的长剑呢?收到什么地方去了?” 胡谦哈哈一笑,“这东西锋芒太盛,不能轻易露面,所以把它收到衣服里了。” “能给我看看吗?” 胡谦摇头道:“这个不行,这剑极有灵性。 你还太小,恐怕承受不住。” 娇娜这才作罢,又好气道:“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但凡修道之人,常常把斩妖除魔放在嘴边,大人好像完全不是这样,好像完全不厌恶我们的样子。” 胡谦道:“人分善恶,妖也是一样。 譬如你为了就老族长而甘愿冒险,单就这一点,许多人类就做不到。” 娇娜脸上挂满了笑容,“大人太过夸奖了,这是应该做的。 对了,大人以后会常常来吗?” “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跟着大人学法术。” “你不是学医药的吗?” “学医救不了许多人,学法术才好。” 胡谦道:“我的法术乃是天生的,无法传授给你。” 娇娜一脸可惜的样子,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着胡谦的胳膊,“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只管说就是。” “我们是狐狸成人,很快就有雷霆劫难,到时候要是躲不过,一家老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大人能救我们吗?” 胡谦点点头,“听起来倒也不难,我可以伸手援助,至于成不成,那就不好说了。” 娇娜面露喜色,“那就多谢大人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也不能完全确定,到时候会到城中请大人。” 正在说着,忽听后面佛堂中呜咽有声,果然是有什么人在哭的样子。 娇娜吓了一跳,赶紧躲到胡谦身后。 “大人千万小心,这佛堂里鬼气森森的,必然是个凶险的去处。” 胡谦点头道:“无妨,我心中有数的,你先回去。” 娇娜摇头道:“我就在这里等大人好了。” 胡谦微笑转身,进到佛堂。 或许是霞隐符的关系,先前安静无比的神牌果然抽泣起来。 “我徐丰年死得惨啊……” 第169章 双兔傍地走 胡谦随即就是一愣。 “徐丰年?!” 正待问时,那神牌又哭道:“我不是陈志邦……我不是绿头鬼王……我不是树妖……” 胡谦有些无语,看来这神牌的神智还有些问题。 于是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在陈家佛堂中吵闹!” 佛堂中随即就安静下来。 接着,那神牌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你不怕我吗?” 没等胡谦回答,他又立即说道:“求求你,救救我,救我出去。” 胡谦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树妖。 不,我是徐丰年…… 不对不对,我是陈志邦。” 胡谦皱了皱眉头,随即喝道:“看着我!” 那神牌立即沉默下来。 “你是谁!” “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胡谦暗暗无奈,这魇祷神通对于神智错乱的人似乎没什么效果。 “徐丰年是被树妖杀的,不是我……” 胡谦一愣,立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胡说!树妖怎么可能会杀徐丰年,明明是你杀的!” 神牌几乎是尖叫起来,“我没有!那天我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得知徐丰年发了狂,嘴里竟发出呼啸的声音。 问了家人,他们说我上午去徐丰年家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是在家中睡觉。” 胡谦暗暗思量了一下。 用这神牌的话和徐丰年之前说的话对照一下,就知道这神牌中的困着的就是陈志邦了。 他说是在睡觉,可能实际上是被树妖催眠,去了徐丰年家。 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徐丰年变成了老虎。 胡谦点点头,随即决定不管徐丰年和陈志邦到底如何,还是先去把树妖除掉再说。 只不过今天是不行了,夜已二更,薛柠霜和荣宁儿肯定还在家中等着。 所以他立刻出了佛堂,同娇娜一起回到正厅。 皇甫老族长等人见胡谦竟然和娇娜一起进来,而娇娜一点事也没有,不由连连奇怪。 娇娜道:“大人已经用法术遮掩了自己的神通,现在没事了。” 皇甫奇少年心性,也走过来试了试,果然没事。 老族长道:“大人神通广大,实在令人佩服。” 娇娜道:“不仅如此,刚才我求大人帮助我们对抗雷霆灾难,大人已经答应了。” 老族长望着娇娜道:“大人将我们从蛇妖口中救下来,此等恩情已经难以报答,你怎么又去求大人。 这样的话,不仅平白给大人添了许多麻烦,大人的恩情我们几辈子也报答不完了。” 胡谦摆手道:“不要紧的。” 老族长点点头,“老朽明白。 只不过大人或许有所不知,凡是精怪,若受了人家恩惠,必须得报恩才行,否则必然劫数难逃。” 胡谦摇头道:“没事,我又不是贪图鲍答之人。” 皇甫静也道:“大人不必推辞,若不让我等报答恩情,实在是如同杀了我们一般。” 胡谦道:“这件事日后再说,天色不早了,我家中还有人等着,就不打扰了,告辞。” 娇娜道:“我来送大人。” 老族长和皇甫静看在眼里,对视一眼,又各自点点头。 来的时候不辨方向,只能慢慢行走,回去的时候大可不必如此。 他只纵身一跃,便跳到树枝上,轻身一跳,就荡出十多丈,不到一个时辰,回到城中。 到了卧房,迎彩赶紧将他迎了进去,荣宁儿正坐在床边等着,见他进来,两步扑进他的怀抱。 “相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胡谦轻抚她的蛮腰,“有事耽搁了一会。” “迎彩,给相公做些吃的了。” 胡谦摆手道:“不用了,太晚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荣宁儿道:“那,咱们早些安歇。” 说着便伸手往胡谦袍子里摸。 胡谦低头稳住她的红唇,又在耳边道:“怎么了?才分别了一会,就这么想相公了吗?” 荣宁儿被他呵得发痒,缩着脖子将头歪在一边,低声道:“白天相公和姐姐做的事情,妾身可都感应得到的。” “那是你姐姐,你还吃她的醋吗?” “哪里是吃醋,人家就是想相公好好疼爱我吗? 毕竟,阿绣和宦娘都有了孩子,人家也想给相公生个孩子。” 胡谦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想要有孩子,生育姿势可是非常重要的。” “生育还要有姿势?” “当然,你阿绣姐姐就是这样怀上的。” 荣宁儿一愣,随即鼓起嘴道:“相公偏心,怎么就从来没和妾身说过呢。”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嘛,适合她的,却不一定适合你。” “人家不管,就是要相公疼爱阿绣姐姐时一样的姿势。” 胡谦将她搂得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双手上下游移,轻声道:“好,那相公就成全你,不仅如此,还特备给你创造了新的生育姿势。” 荣宁儿全身火热,气息急促,问道:“是什么样的?” 胡谦用双手比了个手势,“就是这样。” 饶是荣宁儿活泼,也看得红了脸,将头埋在胡谦肩头。 胡谦道:“怎么了?不喜欢?抱歉,相公唐突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荣宁儿道:“不是,妾身喜……喜欢……” 胡谦还要再说,她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袍带,上到床上。 “相公,是这样吗?” 胡谦看得眼睛发晕、喉头发干,“嗯,那个手的位置再往前一点。” “这样吗?” “腰的位置低一些,后摆稍微高些,对,就是这样……” 荣宁儿停了下来,媚眼如丝道:“相公……” 胡谦哪里还忍得住,正要过去时,门外忽地传来薛柠霜的声音。 “相公,妾身能进来吗?” 胡谦点点头,让迎彩去开了门。 薛柠霜脸上满是红晕,进到内间,“相公和宁儿欢好,怎么忍心让妾身……” 话说到一半,见到床上的荣宁儿,白嫩的脸立即红得犹如蒸熟的苹果。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即用手挡住眼睛,停了一下,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去看。 荣宁儿看得好笑,下了床,走过去将她也拉到床上,先将她剥得只剩肚兜和小衣,然后摁着她的腰,摆出刚才的姿势,最后自己在另外一边,摆出同样的姿势。 第170章 花柳早点治 这一夜,迎彩睡得极不踏实,此起彼伏的噪音让她汗透了衣服。 自己刚换好,还得给两位姨娘换,饶是她见惯了胡谦的能力,此刻不禁叹为观止。 早上的时候,胡谦神清气爽地出了门,薛柠霜和荣宁儿两人肚兜连着肚兜,紧挨着睡觉。 休沐已经过了,依旧是升堂问案的一天。 好在也没什么事情,些许鸡毛蒜皮的事情凭借魇祷就能断出来。 中午的时候,胡谦打定主意要去兰若寺走一遭。 谁知刚换了便服,还没出发,秦嘉忽然慌里慌张地找了过来,见到胡谦,他立即开口道:“大人,不好了,夏侯大人出事了。” 胡谦一愣,“在什么地方?” “城东二里半,牛尾子溪。” 等胡谦到的时候,副巡检柳二已经带着巡检司的一帮人在了。 见胡谦来到,柳二等人赶紧见礼。 胡谦点点头,“尸体呢?” 柳二带着胡谦到了溪边,指着一件被溪边尖石挂着的便服道:“这是夏侯大人的,下官认得的。” 胡谦蹲下看了看,衣服虽在溪水里浸泡了许久,但还有不少血迹。 将衣服拿起来看了看,腰上明显有个裂口,看样子是刀剑之类的武器造成的。 “昨天晚上,谁和夏侯大人在一块?” 众人皆是摇了摇头,唯独柳二道:“下官昨晚和大人在酒楼喝酒,大人说是要去找那姓燕的比试,之后便离开了。” 胡谦道:“姓燕的?” “具体叫什么下官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个极厉害的剑客,夏侯大人之前好像就败给他了。” 秦嘉道:“看样子夏侯大人就是被那燕剑客所杀。” 胡谦摇头道:“若是被被剑客所杀,尸体怎么解释?剑客杀人,总不会连尸体也给弄走。” “也许是想毁尸灭迹。” 胡谦白了他一眼,指着下面的衣服,“毁尸灭迹会特地留下带伤口的衣服? 夏侯大人是昨天被杀的,尸体是今天才被发现的,凶手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尸体,却为何独独留下这件衣服?” 那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不开口说话。 柳二道:“大人的意思是?” 胡谦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开口道:“想来是被什么鬼怪所杀。” 众人一听,立即变了脸色。 秦嘉小声道:“难道是兰若寺的恶鬼……” 胡谦道:“很有可能,吩咐下去,严守秘密,另外将夏侯大人的衣服拿回去,请奏朝廷,将夏侯大人厚葬。” 秦嘉应了一声,随即道:“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要去查查吗?” 胡谦面带微笑地看了看他,“也好,就请秦大人去兰若寺探探情况,也好给夏侯大人一个交代。” 秦嘉立即僵在原地,面露难色道:“大人,这个……” 胡谦摆摆手,“行了,你们先回去,本官去看看。” 秦嘉立刻松了口气,“大人一切小心才是。” 说完带着众人离开了。 胡谦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下午了。 天上云彩厚重,似乎是要下雨。 他顺着溪水继续往东,行不多远,见到一座荒废的牌楼,上书:功德无量。 过了牌楼,立刻有一座古寺出现眼前。 只不过寺庙前全是没膝长的野草,旁边还有许多倒塌的石块砖瓦,上面又被青苔覆盖,甚至一尊倒下的佛像身上也长出小草。 抬头望去,见门上的匾额上赫然写得是:兰若寺。 胡谦点点头,来到这个世界许久,终于见到这兰若寺了。 可惜大白天的没有女鬼,小倩也还在明心寺不成气候,要不然倒要好好体验一下被女鬼勾引是什么感觉。 进到寺内,只见禅房的门上全是蛛网和灰尘,只有一个门上略显干净些。 他寻找后山在哪里时,忽有一道剑光飞射而出,接着便有一把造型古朴的阔剑掠了过来。 他眯了眯眼睛,见那飞剑并不是直直对着自己,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唰!” 飞剑从胡谦身边掠过,钉在后面的门上。 一个络腮胡子从禅房中走出来,倚在门上,提着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打着酒嗝道:“你这书生,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胡谦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便服,明白过来,笑道:“门上写着呢,兰若寺。” 络腮胡子疑惑地望着胡谦,“既然知道是兰若寺,还敢进来!难道不知道兰若寺有鬼!” 胡谦道:“有鬼?你见过吗?” 络腮胡子不耐烦道:“去去去!趁着天还没黑,赶紧走,免得丢了性命!” 胡谦道:“本公子胆子很大,就算有鬼也不怕!” 络腮胡子道:“胆子大? 刚才那一剑已经把你吓得动弹不得,还敢说自己胆子大? 快走,那些鬼怪可不会像我这样跟你讲道理。” 胡谦摇了摇头,转身将钉在墙上的长剑拔了出来,挥舞了两下,问道:“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络腮胡子见他动作,不由一愣,笑道:“原来还是个使剑的,刚才竟没看出来。” 随即一招手,长剑立即从胡谦手中飞了出去,顷刻间到了络腮胡子后背上的剑鞘里,一仰头,又喝了一口。 “燕赤霞。 你呢?” “在下胡谦。” “胡谦?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在哪里来着,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 胡谦笑道:“既然都是使剑的,在下就称呼您燕前辈了。” “随便,名字而已,你就叫我狗蛋也没关系。” “燕前辈,你认识夏侯锦吗?” 燕赤霞一愣,“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谦笑道:“在下是郭北县的知县。” 燕赤霞没好气道:“难怪这酒顿时就不香了,原来是官府的人来了。”说着便摇头往屋里走去。 胡谦道:“前辈,夏侯锦是不是来找过你?” “找过怎么样,没找过又怎么样?与你无关。” 胡谦道:“夏侯大人死了。” 燕赤霞立即停住脚步,长叹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提着酒葫芦只是喝个不停。 胡谦道:“前辈,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燕赤霞点点头,又是一声叹息。 “我早告诉过他,花柳病不是什么丑事,要及早医治,可是他就是不听,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 胡谦一脸问号。 “前辈,您说啥呢?” 第171章 请问如何撞鬼 燕赤霞醉醺醺道:“怎么?他不是因为花柳死的?” 胡谦很是无语,“夏侯大人死在牛尾子溪,我们只找到他的衣物,不见尸体。 衣服上有明显的刀剑伤口,刚才在下看了,和前辈的剑刃完全一样。” 燕赤霞点点头,“他身上的伤口是昨晚和我比试的时候留下的,但以他的武艺,绝不会因为那点伤就死了。 若是不见了尸体,只能说明他是被树妖吃了。” 胡谦道:“前辈说的树妖是?” “这兰若寺除了有女鬼,还有一个千年树妖,法力强横!你若还不走,今晚死的就是你了!” 胡谦道:“以前辈的法力,难道都奈何不了那树妖吗?” “那树妖千年道行,法力强大,就算是我,也只能勉强和他斗个平分秋色。 夏侯的剑术虽强,可是不懂法术,若是被女鬼勾引,落到树妖手中,必死无疑。” 天色越来越暗,虽还没到晚上,但周围已经黑得几乎看不清路了。 燕赤霞摇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胡谦道:“不是有前辈在此吗?在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燕赤霞不再理会,自顾自进了禅房,躺在木榻上睡觉。 胡谦也走了进来,低声道:“若是那树妖来了,正好帮前辈擒住他,也算是成就一桩好事了。” 燕赤霞道:“你若呆在这屋中,看准时机就往郭北县跑,还有一丝希望。” 胡谦只是说要帮忙。 燕赤霞再也不开口。 等到夜里,忽地下起来雨来。 胡谦没来由地忽地想起沈玉珍和阿绣几人。 出来这许久,也没来得及去看她们,更没将她们接过来。 现在想想,莲莲应该长大了不少,宦娘怎么样了,是不是快要生了呢…… 还有楚楚,自将她从京城带回来,还没好好说说话,就分开了。 他摇了摇头,见屋外的雨下个不停,猜想可能不会有鬼怪出来了。 反正就三里多路,即便下雨,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正犹豫着开门的时候,燕赤霞忽地开口道:“害怕了? 害怕也不能现在出去。 那两个女鬼极擅鬼打墙,你就算是走到天亮,也回不到郭北县的,反而可能会走到她们老巢去。” 胡谦心头一动,“她们的老巢?” 他此番来的目的就是树妖姥姥,若是能找到老巢,斩杀了树妖,岂不是一劳永逸。 想到这,再没半分犹豫,随意找了个门板顶在头上避雨,迈步走出禅房。 燕赤霞起初没有动弹,见胡谦真的离开,这才立即坐起来,骂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摇了摇头,又继续躺在木榻上睡去。 胡谦出了兰若寺,先是假装迷路,在林中乱走,随即又在呆在一处等待。 结果左右转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半只女鬼。 他见远处大山漆黑如墨,四周静寂无声,根本不知道树妖姥姥的所在的后山到底是在哪里。 摇了摇头,只好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待渐渐远去,忽有一个人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望着胡谦的背影默然无声。 回到县衙后院,薛柠霜和荣宁儿正在说话,见胡谦进来,立即问道:“相公,怎么这般时候才回来。” 荣宁儿道:“妾身让迎彩去问了胡九,说是相公去兰若寺了。 妾身素来知道那地方有猛鬼出没,相公又这么晚不回,真叫人担心。” 胡谦安慰道:“相公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若不是还不知道,今晚便得深入交流,好让你们知道相公的厉害。” 薛柠霜道:“相公虽是厉害,但书上说,敌暗我明,实在不利。” 容儿宁道:“对了,下午金陵那边有信来,妾身不敢擅自开启,请相公看看。” 说着取来竹筒信,请胡谦看。 竹筒中有两封信,其中一封是胡不同写的。 说是马巡抚即将巡视各州县,让胡谦做好准备,其次只说了些保重身体的话。 另外一封是沈玉珍写的。 这一封比较长,从字迹来看,好像还不止沈玉珍一个人动笔。 信上先是诉说了相思之苦,又说家人都很好,只是担心胡谦的起居,让胡谦尽快回信,若是生活不便,就让楚楚来伺候了。 沈玉珍又说让胡谦回信时别忘了给胡不同和赵氏回信,免得失了礼法。 下面一部分是宦娘的笔迹,说是已经谱了新的曲子,等见到胡谦之后,便要请他欣赏。 接着是阿绣写的部分。 阿绣之前识字不多,后来跟着沈玉珍学了一些,字写得歪歪扭扭,很好辨认。 她写的部分和她平时说的话一样,也不多。 只是让胡谦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又说自己和莲莲都很想他。 接着便是楚楚写的部分,内容差不多,只是多了些愁怨。 胡谦看得眼眶湿润,叹息一声,随即让迎彩取了纸笔过来,连夜写了回信。 装好之后,便交给迎彩,让她明天给胡九,让人寄过去。 他之前还觉得快刀斩落麻,处理掉树妖的事情为好,此刻见了家信,更是坚定了这个念头。 别的不说,树妖这个祸害不除掉,总觉得心里难安。 虽说有金符镇宅,沈玉珍几人又有护身符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神神鬼鬼的世界,总是有许多解释不清的事。 若是他记得没错,这个世界可不仅有一些法力微弱的鬼狐,还有法海这等狠人。 在《齐天大圣》篇里,不仅有法力广大的齐天大圣,还有阎王、有天庭、有财神。 说不定还有其他无法预测的存在,金符虽是厉害,说不定这些家伙还有破解的办法。 所以,为了跟老婆团聚,这个树妖是必须先除掉的。 而且,比起金陵的家,县衙的后院终究是小了许多。 最好还要购置一套房产,请些仆人随从。 薛柠霜和荣宁儿都不适合出面,这件事就先交给胡九。 第二天下去,胡谦仍旧去了兰若寺。 燕赤霞一见胡谦,立即大惊失色,“你……你怎么?” 胡谦笑道:“怎么没死是吗? 在下根本就没见到什么鬼怪,怎么会死呢?” 燕赤霞脸色微变,“昨夜阴风吹动,明明有女鬼出动,怎么你却没事呢。” 胡谦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 第172章 鬼之诱惑 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 明明燕赤霞都感觉到了,可是他这个拥有幽通神通的人却什么也没看到。 这似乎再明显不过。 胡谦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可是之前确实用了霞隐符…… 不过转念一想,在金陵破和尚骗奸案的时候,先是杀了许多地龙,又杀了那树枝。 来郭北县之前,又杀了那大老鼠——它也算是树妖的爪牙。 再者就是窦子平的事情,也算是跟树妖对着干了。 如此三番两次地碰撞,那树妖知道胡谦的存在也不奇怪。 毕竟是有千年的道行的,总是有些不可预测的法术。 不过一次碰不到,不代表以后都找不到。 想到这,他直接坐在榻上,闭目眼神。 燕赤霞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次没死算是非常走运了,还来干什么!” 胡谦道:“我要除了那树妖和几个恶鬼,到时候还请前辈多多相助。” 燕赤霞道:“你烧糊涂了?凭你这点力量,连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杀树妖了。” 胡谦也不反驳,学着燕赤霞的样子躺在木榻上。 等到傍晚,仍是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这次胡谦也不着急出去了,而是又等了一会,才推门往城墙方向走去。 待进到城墙后,他立即贴上隐身符,重又到了兰若寺。 只见四处很是安静,根本不像是有鬼怪出没的样子。 不过若是没有路人经过,女鬼确实也没必要出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让胡九让勾引一下试试的时候,忽见不远处寒气涌出,两个身着轻纱、身材曼妙的女鬼从地底钻了出来。 “那胡谦走了吗?” “走了,徐丰年亲眼看到他回县城的。” “那就好,去湖心小筑。” 两人说着就往远处走去。 胡谦赶紧跟了上去,只见两人赤着双足,下摆薄纱中若隐若现地先出小腿和大腿,极具诱惑之能事。 胡谦知道,这应该就是燕赤霞说的那两个女鬼了。 可是现在竟然就连她们也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而且,这所谓的“徐丰年亲眼所见的”到底是怎么是回事。 难道这边这个才是徐丰年? 可是山林中那猛虎情真意切,也不像是假的。 摇了摇头,见那两个女鬼到了一个建在湖中心的凉亭里。 不一刻,便有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 胡谦缓缓走到跟前,站在两个女鬼身侧。 只见这两人生得眉清目秀,一个艳丽无双,一个青春可人,端得是人世间少有的绝色女子。 上下看了一会,也不见有人路过,眼见两个女鬼就要收摊,胡谦忽地现身出来,双手猛地一抓,便扼住两个女鬼的脖颈。 他虽用霞隐符遮掩住护体神光,但如此近的距离,两个女鬼还是根本就受不了,瞬间被扎得头晕目眩,软倒在他怀中。 眼看着寒气消散,恐怕一时片刻就要魂飞魄散。 便在此刻,胡谦稍稍松了松胳膊,对那艳丽女鬼道:“树妖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艳丽女鬼道:“公子可否轻一点,你弄疼人家了。” 胡谦道:“带我去树妖那里,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公子,你的身上有什么东西一直放光,扎得人家好难受。” 胡谦道:“这个光很大,你忍一下。 若是忍不了,就把树妖的所在说出来,即可放你离开。” 女鬼道:“公子…… 你再不松手,奴家就要消失了……” 说着便似乎没了气息。 胡谦这才放开她们。 她们被护体身光伤得太厉害,一时恢复不过来,所以根本没能力逃走。 停了一会,那青春模样的女鬼缓缓醒了,见了胡谦,先是吓得后退,随即问道:“公子是什么人?” 胡谦道:“这就别问了,带我去树妖那里。” 女鬼摇头叹息道:“若是带公子去了,只怕是害了公子。” 胡谦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倒是你们,既然是鬼,却受制于树妖,难道会是心甘情愿的吗? 不如带我去除了他,也好早点还你们自由。” 女鬼道:“公子虽有法术,但根本比不了姥姥,就算是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这时那艳丽女鬼也醒了,先是从地上坐起来,然后身体一软,轻纱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抹雪白,傲人的上身也若隐若现起来。 “公子,春宵难得,何不尽情享受。” 胡谦摇了摇头道:“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树妖在哪里?” 那艳丽女子立即柔声道:“公子,你就别问了。”说完露出雪白的右足,缓缓伸到胡谦双脚之间。 胡谦笑道:“你就是用这个考验朝廷命官吗?” 说着拍出一道金符。 女鬼先是一愣,还未来得及惨叫,便直接随着金符化作点点星光,消失无踪了。 青春女鬼见了,吓得捂住了嘴巴。 胡谦道:“该你了,说还是不说?” “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你不是已经死过了吗?” “若是落在姥姥手里,能够简单地魂飞破灭也算是一种解脱。 说不得还得被先被姥姥折磨千百遍,最后被送给黑山老妖做妾,到那时,就更是生死两难了。” 胡谦不愿再和她废话,抬手一道役灵符打了上去。 女鬼的眼神顿时变了。 胡谦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爷,我叫小桑。” “树妖在什么地方?” “一般在兰若寺后山的断崖上,偶尔也会去黑山老妖那里做客。” “那他现在在后山吗?” “在呢。” “带我去!” “老爷,使不得啊,若是真去了,肯定会被树妖给杀了,吸干了骨髓,那时可就不妙了。” “无妨,只管带我去就是。” 此言一出,立即有道无形压力压在小桑身上,使她根本生不出违背的心思。 一人一鬼就这么往后山走去。 不多时,到了那画中的位置。 胡谦还没完全看清四周的情况,忽有一道黑光砸了过来。 他想也不想,直接拔剑便砍。 那黑光噗嗤一下落在地上,却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蝙蝠。 第173章 大战树妖 蝙蝠落在地上,很快化作一滩黑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动静。 胡谦四处看了看,竟然什么也没发现。 看来那树妖的确早发现了自己。 或许他知道现在不是胡谦的对手,所以也不露面,早早地躲开了。 胡谦问道:“那树妖的本体是在哪?” 小桑指了指后方一棵十几人合抱的大树,“那就是。” 胡谦也不多说,龙渊剑忽地一挥,立即有一道剑光斩了过去。 “唰!” 饶是那树干粗壮无比,却还是被拦腰斩断。 只不过让胡谦没有想到的是,树干虽断,却是不一刻又重新长到原处。 胡谦皱了皱眉头,刹那间又有十几道白光掠了过去。 老树顷刻间被切得横七竖八,只不过转眼又重新长在一处。 胡谦剑尖虚点,金符立即飞射而去。 眼见就要贴在老树上,却忽地被一股无形的波动挡住,始终落不下去。 这下胡谦可真有些犯难了。 本以为树妖肯定会全力拼杀,结果对方却根本连面都不露,只留本体在此,又加了什么阵法之类的防护,让胡谦有些无计可施。 他有些不信邪,直接跃到老树跟前,双手按住树干。 护体神光激荡之下,老树立即被刺得全身发颤,不到片刻就小了一圈。 见一击建功,胡谦再不松手,别的不说,就先将这树妖的本体化了,也是好的。 不多时,老树的躯干就又小了一圈。 便在此刻,平地狂风大作,天空中即有一股股浓稠的黑雾飘了下来。 须臾之间,就把整个后山罩住。 胡谦根本不去理会,仍专注于树妖的本体。 接着,就听一阵狂笑,原本颤抖不已的老树像是被施加了某种力量,忽地变得疯狂起来,一根根巨大的树枝猛地朝胡谦抽打过来。 胡谦仍是没回头。 树枝虽是狂乱,却始终无法破开胡谦的护体神光,只落在他的身体周围,便忽地炸裂开来,爆出一团电光。 接着,整根树枝便彻底燃烧起来,眨眼间就烧得一干二净。 阿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又担心胡谦受伤,一时间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就在此时,忽听后方一声怒喝:“大胆妖孽!” 声音未落,燕赤霞已经飞纵过来,人还在空中,长剑已经刺入老树枝干上。 “噗嗤!” 长剑齐根没入,却并不能给老树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毕竟胡谦刚才直接把老树拦腰斩断也不行,更何况是这样不痛不痒的程度。 燕赤霞见胡谦似乎被老树吸住,又见他一动不动,便骂道:“你这昏官,上次被你侥幸逃脱一次,尚不知珍惜,现在又来送死!” 一边说一边念动咒语将长剑收回。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他掐动法决,单手一指,便有一道咒印打在老树身上,老树随即就是一颤。 “这树妖的法力似乎比平日弱了不少!看我来除掉你这祸害!” 他一边咒印乱轰一通,一边朝胡谦喊道:“你再坚持一下!千万不要放弃!” 胡谦心中好笑,也不多说什么。 正琢磨着这老树是不是快要不行了的时候,上空的黑雾中忽地探出一个面目狰狞的脸来。 先是怪笑一阵,随即厉声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为何要赶尽杀绝!” 胡谦正待说话,燕赤霞抢先道:“呸!谁跟你是同道中人!” 树妖道:“死道士!若杀了我!黑山大王肯定会来要你的命!你可想好了!” 燕赤霞道:“来了正好一块杀!” 树妖道:“死道士!别以为我是怕了你!纳命来!” 话音未落,口中猛地弹出一条血红的舌头,唰地一下到了燕赤霞面前,眼看就要裹住燕赤霞,却陡然法力不济,让燕赤霞从面前逃了。 树妖回头看了看仍抱着老树不撒手的胡谦,不由怒火丛生。 要不是本体受损,只刚才那一下,就能抓住燕赤霞。 燕赤霞大叫道:“老东西,怎么了,今天没吃饭吗?” 树妖喝道:“休要猖狂!” 随即卷起舌头,再次朝燕赤霞扫了过去。 燕赤霞早就掐了咒印在手,见舌头追来,立即挥手砸了过去。 “砰!” 猛烈的冲击并未给树妖的舌头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是激得他更加发了狂。 他大手一抓,五根手指立即变得犹如五根尖刺的木桩,忽地朝燕赤霞砸了过来。 燕赤霞巨剑横扫出去,却是发出“铛”的一下脆响,根本没能奈何那木桩分毫,反倒是反弹过来的巨大力量直接将他撞飞出去。 “死道士!就凭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燕赤霞还未缓过劲来,五根尖刺立即追了上来,倏忽间落下去,便在地上扎出五个大洞。 燕赤霞左闪右避,一时间没有还手的余地。 只不过他虽落了下风,嘴上仍是不服输。 “老妖精,你别得意,等你的法力用光了,看你怎么死!” 树妖哼了一声,或许也觉得燕赤霞说得有道理,当即不再去追燕赤霞,而是忽地伸出舌头朝胡谦舔过去。 然而才到跟前,就觉一股耀目的金光扎来,刺得那舌头顶端寸寸化开。 燕赤霞见胡谦危险,赶紧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言毕,长剑飞射而至,一下将舌头顶端化开的部分切断。 树妖吃痛之下,赶紧退开。 见完全奈何不了胡谦,便心生退意,刹那间从老树中抽出黑雾,作势就要往远处逃去。 老树没了灵魂,又被胡谦护体神光刺入,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萎顿下去,片刻间就化作一团枯枝倒在地上。 燕赤霞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攻击有了效果,见树妖要逃,立即喝道:“哪里逃!”长剑飞射追了过去。 树妖见胡谦还在下方,又被毁了本体,不由怒火中烧。 “死道士!不知天高地厚!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 心念一动,即有一股狂暴的黑雾散发出来,片刻间将燕赤霞罩了进去。 燕赤霞正要破口对骂,黑雾中立即有无数个枝桠掠了过来,陡然将他缠得结结实实。 他虽极力挣扎,奈何那枝桠牢固异常,根本挣不开。 树妖哼了一声,“去死!”随即有一根细长的尖刃朝他的胸口刺来。 第174章 你不是在吗 燕赤霞暗道槽糕,眼见必死,下方的胡谦忽地纵身跃到高处,手中龙渊剑忽地一扫,即刻有一道白光斩来,倏忽间将黑雾一分为二。 燕赤霞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逃了出去,再去看胡谦时,只见他持剑立于空,衣角猎猎作响,宛若不出世的剑仙一般。 “你这家伙,竟然如此厉害…… 等等,胡谦…… 你是那个得了麒麟服的胡谦!”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再也说不出话来。 胡谦没空理会,见黑雾又要合在一处,剑尖虚点,立即又有金符砸了过去。 黑雾虽不惧刀剑,但这符箓法术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 饶是树妖千年道行,也跟本抵受不住,当即从空中落下,片刻间黑雾散去,化作一根一臂长的枯树枝。 胡谦怕他不死,立即又要砸出金符,谁知燕赤霞忽地拿出一个剑囊,立即将那树枝套了进去。 “这下他必死无疑了!” 胡谦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物,专门用来降妖除魔。” 说着,他将剑囊收好,转身望着胡谦道:“你的剑呢,给我看看。” 胡谦将龙渊剑从袖中取出,递给他看了。 “好宝物!看起来比我的箭囊还要厉害! 难怪你这这家伙能获赐麒麟服,原来手段如此厉害!看来绝不在夏侯锦之下。” 胡谦笑道:“比你如何?” “也许在伯仲之间。 虽然你最后将那树妖打落的人是你,但是他前面已经被我打成重伤。” 胡谦也不争论,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为防止意外,胡谦取了火折子点起火,把树妖的本体烧了个一干二净。 燕赤霞见小桑还在一旁,正待出手,胡谦立即把他拦住。 “小桑已经被我收服,日后就不会害人了。” 燕赤霞点点头,“改天找你喝酒。” 说着便往兰若寺的方向去了。 胡谦招手把小桑叫到身边,问道:“如今树妖已死,你也回复了自由,若是你想去投胎,我立即放你走。” 小桑道:“多谢老爷,小桑生前受尽孤苦,死后又被树妖拘在此地害人,心中十分悔恨,对这世界也没半分留恋。 若老爷开恩,就让妾身转世投胎。” 胡谦点点头,抬手收回役灵符。 小桑又朝胡谦躬身行礼,等了一会,忽地化作一团白光,消散不见。 眼看天就要亮了,他正要回县衙时,脑中忽地出现提示。 【徐丰年和陈志邦的身体去哪了】 他皱了皱眉头,本以为树妖一死,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没想到似乎才只是开始。 转念一想,到了现在,也还不知道聂长风和小倩等人是怎么死的。 回到家中,天色正好大亮。 他先是洗漱了一番,由薛柠霜和荣宁儿陪着吃了早饭,然后到大堂点卯。 才坐了一会,主簿拿来文书,说是刑部已经核准了王升东的斩立决。 胡谦点点头,随即让人在县衙外张贴告示,三天后在菜市口斩杀王升东。 问过王十三,得知徐掌柜已经被放回去了,他便又去通升客店,见徐掌柜精神不错,便问了他之前说的关于徐丰年的事情。 徐掌柜点点头,承认自己就是徐丰年的孙子,至于和二钱的仇恨,则是没有的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天之后,菜市口站满了人。 虽说胡谦把王升东关进大牢,又判处斩立决,但是否真的能斩,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 毕竟,之前偷梁换柱的事情根本不在少数。 现在,等王升东被押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 终于,待反复确认之后,不知是谁首先扔出一个鸡蛋。 “杀人犯!去死!” 一时间群情激奋,也不知有多少臭鸡蛋烂菜叶扔到王升东身上。 王升东被关了这些天,又听说王总兵已死,已经明白不可能再翻身,所以任凭别人怎么砸,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午时三刻,验明正身,胡谦一甩令签,王升东血溅当场。 见人群欢呼雀跃,胡谦不由暗暗点头。 有了这个震慑,余下的人再想肆无忌惮,便绝不可能了。 每个人都得掂量一下,就连王升东那样的家伙都被杀了,还有谁是胡谦不敢动的。 停了一天,胡谦来到先前遇到徐丰年的地方,喊了两声之后,便听到一阵歌声。 他不禁有些无语,只不过有一点仍让他觉得奇怪。 以徐丰年现在的情况,大体应该算做一个妖,但是胡谦却不能通过幽通神通发现他。 不一刻,随着灌木丛一阵晃动,一头吊睛白额老虎冒了出来。 “徐丰年见过大人。” 胡谦道:“我这有一符纸,应该可以恢复你的本来面目。” 徐丰年立即开口道:“多谢大人。” 胡谦道:“也不要高兴太早,虽说可以接,但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也是有风险的。 因为你的本体不知道去哪了,所以可能你才从这老虎的身体中出来,便死了。” 徐丰年道:“大人尽管出手,在下有心理准备的。” 胡谦点点头,再不多说,解厄符忽地打了过去。 徐丰年先是一颤,随即痛苦地嚎叫起来,在地上来回翻滚着。 过了一刻,胡谦分明看到,那老虎体内正有一个泛着白光的人影脱离出来。 再看那老虎,竟然转眼间化作一堆白骨。 徐丰年道:“多谢大人相救……” 然而才说了一句,白光忽地消散了一分,人影也暗淡了不少。 胡谦道:“糟了,这是要魂飞魄散了!” 徐丰年无奈道:“即便如此,也多谢大人,如果能有下辈子,在下一定报答大人的恩德……” 胡谦来不及多想,手指连连虚点,立即有一道役灵符印在徐丰年身上。 后者先是一怔,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随即跪地叩谢道:“多谢老爷相救。” 胡谦道:“先到我影子里,之后再想办法给你找个容身之处。” 看看天色还早,他即刻又去了陈志邦的旧宅。 几天没见,孔雪笠竟然和一个叫松娘的狐妹子成亲了。 胡谦见了,埋怨道:“伯言兄成亲这等大事竟然也不请我,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孔雪笠面露惊恐之色,退后几步道:“你是敬恭兄?你前天不是在吗!” 第175章 迎彩,你上吧 问明情况之后,胡谦这才知道,前天孔雪笠结婚的时候,差了小童到郭北县送请帖。 半路上便遇到“胡谦”,于是请他来了。 事情结束之后,那胡谦便走了。 “那个胡谦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吗?” 孔雪笠心中的疑惑更盛,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胡谦道:“你到底是不是敬恭兄?” 胡谦道:“人生谁能料,堪悲处、身落柳陌古刹中。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孔雪笠一愣,知道这是第一次相见时说的话,当即走过来道:“那天那位真的不是你吗?” 胡谦道:“这两天县衙有事,因此在县城,未曾出来。” 孔雪笠道:“难怪那人如此冷淡,娇娜妹妹和他说话,他理也不理。” “他还做了什么事?” “他也去了佛堂。” 胡谦顾不得多说,直接来到佛堂。 见那无名神牌碎裂在地,下面还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便在此刻,提示再次出现。 【陈志邦的尸体似乎隐藏着秘密】 徐丰年的身体…… 陈志邦的身体…… 对方要这两具身体到底是要什么…… 他不再多想,手指虚点之下,立即将土地召了出来。 “上仙有礼。” “我来问你,陈志邦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就在山下,” 于是找到陈志邦的墓穴。 他先是默念了几声得罪、勿怪之类的话。 然后一剑削去封土,掘开棺盖。 他才看了一眼,立即就是一惊。 面前这个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是活人。 而在那尸体之中,他分明看到树妖的树枝影子。 刹那间没有多想,屈指将金符贴了上去。 尸体随即化作一滩血水,只留一个枝桠躺在棺材里。 “分身?” 他隐隐觉得徐丰年、陈志邦、包括之前母子自杀案的树枝似乎都是树妖的分身。 至于孔雪笠见到的那个“胡谦”很可能也是。 问题是树妖到底有多少分身,又该到哪去找这些分身。 他想了想,脑海中随即冒出一个人来。 于是一刻没有耽搁,先是毁了此处的分身,然后立刻到了兰若寺。 好在燕赤霞还没走,要不然事情可就麻烦了。 胡谦上前把他摇醒,“狗蛋!不,前辈,把树妖给在下用用。” 燕赤霞还没醒酒,胡谦直接把他的剑囊拿了出来,松开绳子往下倒了倒,那树妖本体立即出现。 胡谦马上一个役灵符贴了上去。 等了半个时辰,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树妖本体这才恢复了些精神。 “你有几个分身?” “回老爷,还有三个。” “为什么选徐丰年作为分身。” “想借他刺史的身份用用。” 燕赤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正要问时,胡谦已经带着树妖找到了第一个分身。 胡谦影子中的徐丰年一看,立即失声道:“这是我的身体。” 胡谦点点头,向树妖本体道:“把你的分身抽出来。” 树妖一招手,徐丰年身体里的枝桠立即回到它体内。 胡谦喝道:“徐丰年,回到自己身体里去!” 影子中的徐丰年立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起初还不适应,虽是睁着眼,却根本动不了。 过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胡谦让他先去通升客店等着,然后自己带着树妖继续去往下一个分身处。 到了晚上,几个分身全部处理完毕,至于本体,也被胡谦三道金符化成了飞灰。 果然,才回到县衙,脑海中再次出现提示。 【获得神通斩妖】 斩妖:能以法术加持于武器,可以驱鬼降魔,以及消灭没有形体的魔物。 胡谦心中大喜。 之前他就苦于没有绝对的手段斩杀类似鬼魂等没有形体的鬼怪。 现在终于来了一个。 金符虽也可以,但毕竟速度不够,之前有几次就是因为这个被对方逃脱。 现在有了这斩妖神通,再面对树妖这等实力的妖物,可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树妖一除,他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 除了那个不知底细的杭大人,其余几个恶霸豪族尽皆被铲平。 正要回到后房和薛柠霜、荣宁儿说说,外面忽然来报,说是有个姓徐的中年人来求见他。 他知道是徐丰年,便到了二堂,让胡九把人带进来。 徐丰年毕竟是做过刺史的人,对县衙一应事物也不甚好奇,见了胡谦,依旧躬身见礼道:“老爷。” 胡谦点点头,“见过孙子了?” “见到了……” 说着又摇摇头道:“见了还不如不见,物是人非……” 胡谦道:“以后有什么打算,你若是想走,我可以立即放你离开。” 徐丰年道:“我之前就曾说过,一定会报答老爷的大恩大德,现在依然是这个心愿,希望老爷不要嫌弃我才好。” 胡谦道:“那好,你就跟在我身边。 你之前是刺史,我只是个小小的知县,是你不要嫌弃我才对。” “老爷说哪里话,别人不知道老爷的神通,我岂能不知。 别说是知县,就算是皇帝……” 他正要再说,胡谦立即打断他,“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是,老爷。” 将他交给胡九之后,胡谦这才回到后房。 先是把这几天的事情和两人简略说了,随即道:“等过两天,我抽空回一趟金陵,将娘子他们全接过来。” 薛柠霜道:“如今天气暖和了,就算是有孩子,也是无碍的。 玉珍姐姐诗书不凡,正可以和她讨教一二。” 荣宁儿道:“好啊,说出来不怕相公笑话,妾身早就想莲莲了,若真接来了,一定要好好抱抱她。” 胡谦道:“还得先收拾出一处宅子才行。” 薛柠霜点点头道:“宅子什么的不是难事,只是姐姐们过来了,只怕没有那么多人伺候。” 胡谦道:“这个我已经让胡九去办了,细使丫头就不用,小环、杏儿都是用惯了的,贴心知情,比生人好多了。 只是多找几个粗使丫头老妈子,仆人也不必多,个就够了。” 两人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 又说了一会,胡谦才刚在两人身上抚摸了一会,两人皆是面露难色。 “相公,妾身这几天怕是不能服侍你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两人来了月事。 “你们两人是同一天?” “妾身姐妹从小什么都是一样,就连这个也是一天不差的。” 胡谦笑道:“那便算了。” 于是又让迎彩熬了红糖水给两人喝。 荣宁儿见迎彩站在一旁,忽地开口道:“相公,要不然就让迎彩伺候你歇息。” 第176章 感谢荣姨娘拉我上位 迎彩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喜得手麻脚麻。 转念一想,唯恐荣宁儿故意试探,连连摇头道:“姨娘,奴婢这……使不得……” 荣宁儿道:“好了,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想必你也知道我姐妹二人的身份,面上虽不能与你相认,但打心底也没把你当外人看。 你若还当我和姐姐是亲人,就别说这种话了。” 迎彩仍是摇头,“可是这……” 薛柠霜道:“哪里有这许多可是,你算是相公的贴身人了,往日里伺候相公洗漱休息,又有什么没见到,什么没听到,难道还要害羞不成?” 迎彩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心里想着,这时候要是胡谦能来拉她一把,那便再不用多说一句。 可是胡谦不动,她亦不敢动,免得被两位姨娘误会,以为她是想爬床上位的小浪蹄子。 荣宁儿道:“迎彩,若真说起来,你往日里在外间伺候惯了的,现在怎么还扭捏起来。 说句不中听的,这本来就是通房婢女份内的事情。” 迎彩的头低得更狠了,心道:“说了半天,倒是来拉我一把啊!我又不是不愿意!” 薛柠霜两人见她只是站着,询问似的看着胡谦。 “相公,你看呢。” 胡谦笑道:“迎彩许是累了,再说,我又不是那种夜夜笙歌、五女不欢的,今天你二人身子不爽利,合该相公伺候你们一回。” 薛柠霜两人一听,感动得几乎流下泪来。 “相公万万使不得,从来只有妾身服侍相公,哪有相公伺候妾身的道理。 这若是被玉珍姐姐知道了,还不把我们俩扫地出门,不可,万万不可。” 胡谦也不强求,毕竟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硬要说个男女平等、天下大同也不现实。 迎彩见话题越说越偏,几乎就快岔过去,不由有些心急。 她虽说是荣宁儿两人亲戚,但毕竟不是至亲,大抵是属于沾亲那种。 就算两人把她当做亲人来对待,但毕竟不如自己抬了妾室牢固。 她自出了娘胎,所见所闻的例子数不胜数,自到了牙行之后,见到听到的就更多了。 但凡大户人家的男孩,到了一定年龄时,父母就会找一些年岁大点的丫头作为通房婢女。 或是予以劝导,或是用实战来疏导,避免他们对他人做出不礼之事,影响名誉。 而男孩一旦长大成亲,这些丫头的命运可能就不同,婚后女主人可能就会把她们赶走。 通房丫头因为奉养过男主人,很难再嫁人,年纪大了就会被斥逐。 就算不被赶走,她们毕竟还是地位低下的丫头,男主人也只是把她们当做发泄的器材,事后就会忘了。 总之大部分通房丫头逃不过被随便玩弄的命运,命运好的获得一个妾的位置,命运欠好的被玩弄后遭到斥逐,连混口饭吃都成问题。 现在抬妾的机会明明白白放在面前,只要上前一步就能够到,她却没抓住。 错失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再没半点出路了,说不得一辈子只能端茶递水、叠衣梳头了。 就算荣宁儿两人心好,也不可能一直收留着她。 等到二十四五岁,说不定便会将她许给家里的下人,或是放出去。 大户人家知道她的出身,连做婢女都不会要的,最多当个粗使婆子,平日做些劈柴挑水洗衣之类的活。 要么就是给穷苦人家做妻,给人填房,一日三餐也没有保障。 反正到了定年龄,这贴身婢女、通房丫头的位置是肯定不会给她的,总有禄儿那样年轻的婢女来顶替。 再说,胡谦如此年轻,又是朝廷命官,以后说不定会是什么高贵身份,身边还会少人伺候吗? 只怕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挤破头也要往跟前凑。 想到这,她后悔得几乎要抽自己两个嘴巴。 抬眼看时,只见胡谦已经转身往床上走去,她便是再想去,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便在此时,她忽觉胳膊被人拉住,迷迷瞪瞪之间,就被拉到了胡谦跟前。 荣宁儿道:“相公,就让迎彩好好伺候你,今天妾身到姐姐房里睡。” 迎彩一愣,见是荣宁儿。 这一刻,她恨不得立即跪在地上,别说是磕三个头,就是磕一百个,也觉得有点少。 说完,荣宁儿也不给胡谦回答的机会,拉着薛柠霜出去了。 临关门时,又探头说道:“迎彩,好好伺候着,若是惹得相公不悦,或是有什么微词传到我耳中,等玉珍姐姐她们到了,就不让你在屋里伺候了。” 迎彩听了,赶紧一路小跑到了门前,躬身道:“姨娘放心,奴婢一定会让少爷满意的。” 荣宁儿和薛柠霜嘿嘿一笑,手挽着手,转身走了。 迎彩深吸一口气,缓缓把门关上,蹑手蹑脚进到里间,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既到了胡谦跟前,紧张得连手该怎么放都忘了,更别说其他的了。 若是平日,她必然是熟练地给伺候胡谦洗漱,宽衣解带,等给胡谦盖好被子,便回到外间,自顾自靠在木榻上,睡也不敢睡得太熟,免得里间有什么事,叫了听不见。 然而现在,这一套熟悉的流程全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胡谦见了,好笑道:“还不睡觉吗?” 迎彩一怔,赶紧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去脱自己的衣服。 胡谦道:“你自己睡了,那我怎么办?” 迎彩又是一愣,这才放开刚刚解下的袍带,就那么敞着对襟,赶紧去解胡谦的衣服。 胡谦握住她的手,“算了,你现在怎么像是被勾了魂似的。” 迎彩见胡谦似乎有些生气了,立即跪在地上,“少爷,我……” 胡谦将她拉了起来,“先别忙了,去让周嫂准备两个小菜,再热一壶酒进来。” 迎彩赶紧往外走。 胡谦又叫住她,指了指她胸前的衣服。 迎彩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只觉什么也做不好似的,立刻出去了。 过了一会,她这才端了酒菜进来。 “坐下,陪我喝两杯。” 迎彩本来想说不会喝酒,但又想借酒壮胆,更想到还在金陵时,胡谦曾把沈玉珍、荣宁儿和阿绣喝倒,再抱到一个床上胡天胡地欢好。 她心中会了意,便仰头喝了一杯。 酒才下肚,脸上、脖颈便红了一大片,好似天上的彩霞一般。 第177章 切换模式 酒过三巡,胡谦问道:“迎彩,你本名叫什么?” 迎彩道:“少爷,奴婢本名卫迎彩。” 胡谦点点头,“我问你一句实话,你要老实回答。” “少爷尽管问,奴婢一定如实回答。” “你本是宁儿姐妹的远亲,如今做了她的婢女,心中可曾怨恨过吗?” “若不是少爷将奴婢买来,奴婢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又怎么会怨恨什么。 两位姨娘待我不薄,奴婢哪里还会奢求什么。” 说着,她似乎又怕胡谦不信,红着脸正色道:“奴婢若有半句假话,就立刻死了,也没半句话说。” 胡谦拉着她的手,“不用发誓,你就算是有怨言,我也不怪你,人之常情而已。” “是……” 胡谦又道:“你跟了少爷许久,也该知道,少爷从不喜欢勉强别人,你若心里不想伺候,尽管说就是,少爷绝不为难你。 或者说,趁现在还是完整的身子,就找个人嫁了,也是可以的。 看在往日情分上,少爷一定给你置办一套殷实的嫁妆,再给你些银子,好叫你生活无忧。” 迎彩顿时哭了,“少爷若这样说,那奴婢可真觉得委屈了。 奴婢自跟了少爷、姨娘,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少爷的人了,少爷若觉得迎彩不好,便把迎彩送走好了。” 胡谦给她倒了杯酒,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坐到这里来。” 迎彩脸上一红。 胡谦给她倒了杯酒,问道:“这酒是哪里来的?” “周嫂说是家里藏了几十年的,一直不舍得喝,刚才听闻少爷要喝,才拿出来的。” “确实不错,难得他们有这份心。之后可得照顾他们一二。” 她羞怯地低下头,喝了一口。 “天色不早了,咱们上床安歇。” 说着拦腰将她抱起,三两步放到床上…… 一夜缠绵,相拥而眠。 到了三更时,迎彩的酒劲上来,忽地开口道:“我要喝水……” 语气决绝,不容置疑。 胡谦一愣,还以为是吴若雨来了,抬头看时,见迎彩双眼紧闭,好似根本没醒。 “迎彩,你……” 他正要说话,迎彩又道:“快倒水来。” 言语中全然没有尊卑。 胡谦暗暗称奇,以前倒是没有发现,这迎彩喝了酒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性格。 之后,他赶紧倒水给她喝了,又给她擦了擦汗。 天明的时候,她早早地醒了。 虽然胡谦让她不要起来,好好休息。 但是,见胡谦已经自己穿好衣服,她还是立即就要起来。 胡谦立即按住她的肩膀,“好好休息,没什么需要做的。” 迎彩道:“奴婢实在太过失礼,请少爷惩罚。” “惩罚就不必了,以后少喝点酒。” 迎彩一愣,随即迷迷糊糊记起来一些,顿时惶恐不安道:“奴婢……奴婢……” 胡谦低头吻在她的额头上,捏了捏她的小脸,“不用说了,我又没有怪你。” 出了门,薛柠霜和荣宁儿竟然已经等在门外,见了胡谦,便都笑道:“相公,迎彩起来了吗?” 胡谦道:“身体不适,虽是醒了,但一时还起不来。” 薛柠霜道:“书上说,这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小心,可能会落下终生的病根,还是让她多休息一会,等会我和宁儿再去看看。” 荣宁儿道:“也好,不过这也没有办法,相公天赋异禀,不管是玉珍姐姐还是别的姐妹,第一次都会这样。” 胡谦捏了捏她的鼻子,“几个人中,就你的怪话最多。” 荣宁儿道:“难道妾身说的不对吗?说起来这也是我们的福分。” 薛柠霜道:“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言情话本里学的。” “哪个话本,我怎么不知道?” “哦,原来姐姐也看过许多,之前还说没看过。” “我看的书可不是你想的那种!” “那是哪一种?” 不多时,周嫂端来早饭,三个人在房里吃了。 正在说笑,胡九在门外道:“少爷,有位自称是巡抚大人身边的郝二爷来了,在二堂等着你呢。” 胡谦一愣,“巡抚大人身边的人?” 于是点点头,理了理衣服,到二堂时,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汉子坐在那里品茶。 不甚高,也不壮实,瘦长脸,八字胡。 胡谦进到屋中,拱手道:“上差到了,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汉子道:“胡大人,您太客气了。 在下郝二,一向在抚台老大人身边做事。” 胡谦道:“请坐,请。” 郝二道:“胡大人先请。” 胡谦吩咐胡九重新上茶,又问了郝二的来意。 郝二却没有直接说,而是笑道:“早听说郭北县乌烟瘴气,土匪恶霸横行,今天一见,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由此可见,必然是大人治理有方,我祝您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胡谦笑道:“哪里,全靠抚台大人领导有方。” 郝二又道:“抚台大人在府中也曾提及你,这一次他老人家出来走走,观察北路七个县,贵县是必到之处。 想来抚台大人是特地来看看胡大人的政绩。” 胡谦道:“抚台大人体察民情,关心下属,下官十分感动。” 郝二笑道:“封疆大臣出巡,那可是非同小可,何况抚台大人又是为考察而来。 所谓‘天下司、府、州、县官贤否,独在抚按’。 无论胡大人做得多么好,要是没把抚台大人伺候好,到时大人的功劳没看见,反把过错报上去。 那大人非但得不到奖赏升迁,反而落得贬职罢免,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胡谦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这家伙铺垫了这么久,无非是想得点好处。 要是不多,给了就给了,就是不为巴结上司,至少也表面上也过得去。 郭北县大小恶霸土匪,甚至鬼怪都给灭了,无论怎么说也算是大功一件,按理说也该有所升迁才是。 就算不为奖赏,也得照顾下胡不同的感受。 若是他这边得罪了巡抚,胡不同那边也不会好过的。 想到这,他仍是耐着性子赔笑,等待这郝二开口。 第178章 左手一只鸡 郝二笑道:“大人出巡,沿途接待必须万无一失,贵县又是重要一站,你们接待得好坏,关系到其他六个县。 因此,在下不敢怠慢,亲自出来打个前站,这里的事,就交给胡大人了。” 胡谦道:“接待抚台大人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你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尽管说好了。” 郝二见胡谦如此上路,笑道:“有胡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抚台大人和夫人下榻何处?” “已经吩咐人打扫客馆了。” “抚台大人和随行人员的饮食呢?” “我调集县里最好的厨师,专门侯着。” “抚台大人经过的道路?” 胡谦强忍住脾气,“我立即派人修路填土。” “本县的治安呢?” “这你就更可以放心了,沿途有衙役民壮守候,必然万无一失。” 郝二道:“好啊!胡大人办事又干脆又周到,难怪抚台大人多次提及大人。” 胡谦道:“哪里哪里。” 郝二道:“不过,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还有我们一班子兄弟,我就不说了,他们是特别的辛苦,您可得照顾照顾呀。” 胡谦心道,你这王八蛋绕了半天圈子,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于是问道:“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有多少弟兄啊?” “不多,也就一百多人。” 胡谦皱眉道:“这么多人?” 郝二摆手道:“怎么不要一百人啊! 我替大人算算,光是大小三顶轿子,替换的两班轿夫就要二十四人,前面开道的,后面跟随的,大老爷身边服侍的,各色人等一应俱全。 这一百人啊,还算少的呢。” 胡谦笑道:“那好,你们这一百位弟兄到本县来也是难得,我一定让大家吃好睡好。 另外呢,我的银俸虽然有限,但是给百位兄弟每人配一份礼品,还是办得到的。” 郝二一听,大喜道:“大人心思通达,我在这里替给各位兄弟先谢谢大人了。 不知,是什么礼品啊?” 胡谦高声道:“你们临走的时候,我送各位一份土特产。” 郝二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每个人夹一包粉条,拎一只老母鸡,是不是?” 胡谦道:“若是嫌母鸡不好拿,送鸡蛋也可以,土鸡蛋,营养价值很高的。” 郝二面露不悦,随即又笑道:“胡大人,讨个吉利,请您帮忙办件小事。” 胡谦道:“什么小事?” “请大人屏退左右。” “胡九是贴身人,无碍的。” “还是请大人屏退左右。” 胡谦摆了摆手,让胡九出去了。 郝二随即拿出一张字条,递到胡谦手上,“只求大人照此样写个条子,行个方便。” 胡谦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为了酬谢抚台大人身边当差的二爷、执事,每人奉上五两辛苦银,共计五百两,望笑纳。 郭北,胡谦。 郝二笑道:“给兄弟们的特产您就不必准备了,这年头讲究的是实惠,还是银子方便些。 我为兄弟们每人讨五两银子,也算为他们办一件好事。 至于大人您嘛,那是麒麟身上的一片鳞,老虎尾巴上的一根毛,您是不会在乎的。 再说,现在当官,除了朝廷的俸禄,肯定都会有其他的收入。 俗话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大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胡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道:“银子没有,麒麟服倒是有一件,是皇上御赐的,要不你拿去当了,看看能不能有五百两。” 郝二陪笑道:“那是皇上赏赐的,我哪里敢动。 要不这样,只求大人照着这个条子抄一份给我,我这就告辞了。” 胡谦冷哼一声,“若是写给了你,你拿到其他几个县,别的知县见我给了,又岂能不给。 就算不给,到时候凭着这字迹参我一本,我岂不是立马就要玩完。” 郝二道:“哪有的事……” 胡谦端起茶杯,喊道:“胡九,送客!” 胡九立即走了进来,躬身望着郝二道:“二爷,请。” 郝二见胡谦软硬不吃,立即翻脸道:“好,大人不愧是刚正廉明,佩服。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请大人早做安排。” 说罢,起身便走。 没过一会,得到消息的秦嘉等一众官吏便过来了,听闻郝二气冲冲地走了,不由连道不妙。 秦嘉道:“大人,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实在不好轻易得罪那郝二呀。” 胡谦道:“听秦大人的意思,似乎是认识这小鬼?” “认识谈不上,只不此地官员大都听过这郝二。 此人乃是抚台大人的夫人的远亲,极擅溜须拍马,又熟知大人和夫人的脾气,因此得宠。 抚台大人每到一处,必然要派他去打前站。 而他则会利用这个机会恐吓敲诈,大多数官员不敢得罪他,送了银子了事,有不愿意给的,便会被他在抚台大人面前抹黑。 之前就有三位知县因此或被贬官,或被罢职。 之后就更没人敢得罪他了。 若早知他来,下官几人就凑钱出来,也把这个人情交了,又何至于此。 现在得罪了他,奖赏、升迁必然无望,别被惩罚就烧香拜佛了。” 胡谦道:“那有什么,有事我来担着就是。” 秦嘉等人素来知道胡谦的手段,因此也不敢再抱怨什么,匆匆告辞了。 等人都走了,胡九、徐丰年进来站在一旁。 胡谦道:“从邻县到这里有几条路?” 胡九道:“这个……” 徐丰年道:“水路一条,顺河水而下,半天就到。 陆路两条,一条是官道,地面平整,一天也足够了。 另外一条是小路,高低不平,又有许多坑口,一天半不一定能到。” 胡谦哈哈一笑,又问:“郝二说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我们该什么时候去接呢?” 胡九道:“水路这么方便,抚台大人肯定是走水路,咱们到时候去码头接就行。” 徐丰年摇摇头,“老爷已经恶了郝二,他虽说后天午后动身,却也可能是骗人的,好让大人措手不及。 说不定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就到了。 至于从哪条路…… 若走水路,后天清晨出发,后天午后能到。 若走官道,明天午后出发,后天午后也能到。 若走小路,明天清晨便得出发。” 胡谦道:“那你觉得咱们应该在哪接呢?” 徐丰年道:“在下认为,那郝二既然想坑害老爷,说不定真的会让抚台大人从小路来。” 胡谦哈哈一笑,“那样的话,抚台大人的骨头还不得颠散了架。 算了,还是让他走水路来。” 徐丰年道:“老爷能让他走水路?” “那有什么不能。” 说完,走到厢房,喊道:“窦子平何在?” 第178章 左手一只鸡 郝二笑道:“大人出巡,沿途接待必须万无一失,贵县又是重要一站,你们接待得好坏,关系到其他六个县。 因此,在下不敢怠慢,亲自出来打个前站,这里的事,就交给胡大人了。” 胡谦道:“接待抚台大人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你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尽管说好了。” 郝二见胡谦如此上路,笑道:“有胡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抚台大人和夫人下榻何处?” “已经吩咐人打扫客馆了。” “抚台大人和随行人员的饮食呢?” “我调集县里最好的厨师,专门侯着。” “抚台大人经过的道路?” 胡谦强忍住脾气,“我立即派人修路填土。” “本县的治安呢?” “这你就更可以放心了,沿途有衙役民壮守候,必然万无一失。” 郝二道:“好啊!胡大人办事又干脆又周到,难怪抚台大人多次提及大人。” 胡谦道:“哪里哪里。” 郝二道:“不过,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还有我们一班子兄弟,我就不说了,他们是特别的辛苦,您可得照顾照顾呀。” 胡谦心道,你这王八蛋绕了半天圈子,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于是问道:“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有多少弟兄啊?” “不多,也就一百多人。” 胡谦皱眉道:“这么多人?” 郝二摆手道:“怎么不要一百人啊! 我替大人算算,光是大小三顶轿子,替换的两班轿夫就要二十四人,前面开道的,后面跟随的,大老爷身边服侍的,各色人等一应俱全。 这一百人啊,还算少的呢。” 胡谦笑道:“那好,你们这一百位弟兄到本县来也是难得,我一定让大家吃好睡好。 另外呢,我的银俸虽然有限,但是给百位兄弟每人配一份礼品,还是办得到的。” 郝二一听,大喜道:“大人心思通达,我在这里替给各位兄弟先谢谢大人了。 不知,是什么礼品啊?” 胡谦高声道:“你们临走的时候,我送各位一份土特产。” 郝二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每个人夹一包粉条,拎一只老母鸡,是不是?” 胡谦道:“若是嫌母鸡不好拿,送鸡蛋也可以,土鸡蛋,营养价值很高的。” 郝二面露不悦,随即又笑道:“胡大人,讨个吉利,请您帮忙办件小事。” 胡谦道:“什么小事?” “请大人屏退左右。” “胡九是贴身人,无碍的。” “还是请大人屏退左右。” 胡谦摆了摆手,让胡九出去了。 郝二随即拿出一张字条,递到胡谦手上,“只求大人照此样写个条子,行个方便。” 胡谦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为了酬谢抚台大人身边当差的二爷、执事,每人奉上五两辛苦银,共计五百两,望笑纳。 郭北,胡谦。 郝二笑道:“给兄弟们的特产您就不必准备了,这年头讲究的是实惠,还是银子方便些。 我为兄弟们每人讨五两银子,也算为他们办一件好事。 至于大人您嘛,那是麒麟身上的一片鳞,老虎尾巴上的一根毛,您是不会在乎的。 再说,现在当官,除了朝廷的俸禄,肯定都会有其他的收入。 俗话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大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胡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道:“银子没有,麒麟服倒是有一件,是皇上御赐的,要不你拿去当了,看看能不能有五百两。” 郝二陪笑道:“那是皇上赏赐的,我哪里敢动。 要不这样,只求大人照着这个条子抄一份给我,我这就告辞了。” 胡谦冷哼一声,“若是写给了你,你拿到其他几个县,别的知县见我给了,又岂能不给。 就算不给,到时候凭着这字迹参我一本,我岂不是立马就要玩完。” 郝二道:“哪有的事……” 胡谦端起茶杯,喊道:“胡九,送客!” 胡九立即走了进来,躬身望着郝二道:“二爷,请。” 郝二见胡谦软硬不吃,立即翻脸道:“好,大人不愧是刚正廉明,佩服。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请大人早做安排。” 说罢,起身便走。 没过一会,得到消息的秦嘉等一众官吏便过来了,听闻郝二气冲冲地走了,不由连道不妙。 秦嘉道:“大人,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实在不好轻易得罪那郝二呀。” 胡谦道:“听秦大人的意思,似乎是认识这小鬼?” “认识谈不上,只不此地官员大都听过这郝二。 此人乃是抚台大人的夫人的远亲,极擅溜须拍马,又熟知大人和夫人的脾气,因此得宠。 抚台大人每到一处,必然要派他去打前站。 而他则会利用这个机会恐吓敲诈,大多数官员不敢得罪他,送了银子了事,有不愿意给的,便会被他在抚台大人面前抹黑。 之前就有三位知县因此或被贬官,或被罢职。 之后就更没人敢得罪他了。 若早知他来,下官几人就凑钱出来,也把这个人情交了,又何至于此。 现在得罪了他,奖赏、升迁必然无望,别被惩罚就烧香拜佛了。” 胡谦道:“那有什么,有事我来担着就是。” 秦嘉等人素来知道胡谦的手段,因此也不敢再抱怨什么,匆匆告辞了。 等人都走了,胡九、徐丰年进来站在一旁。 胡谦道:“从邻县到这里有几条路?” 胡九道:“这个……” 徐丰年道:“水路一条,顺河水而下,半天就到。 陆路两条,一条是官道,地面平整,一天也足够了。 另外一条是小路,高低不平,又有许多坑口,一天半不一定能到。” 胡谦哈哈一笑,又问:“郝二说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我们该什么时候去接呢?” 胡九道:“水路这么方便,抚台大人肯定是走水路,咱们到时候去码头接就行。” 徐丰年摇摇头,“老爷已经恶了郝二,他虽说后天午后动身,却也可能是骗人的,好让大人措手不及。 说不定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就到了。 至于从哪条路…… 若走水路,后天清晨出发,后天午后能到。 若走官道,明天午后出发,后天午后也能到。 若走小路,明天清晨便得出发。” 胡谦道:“那你觉得咱们应该在哪接呢?” 徐丰年道:“在下认为,那郝二既然想坑害老爷,说不定真的会让抚台大人从小路来。” 胡谦哈哈一笑,“那样的话,抚台大人的骨头还不得颠散了架。 算了,还是让他走水路来。” 徐丰年道:“老爷能让他走水路?” “那有什么不能。” 说完,走到厢房,喊道:“窦子平何在?” 第179章 敢不敢打赌 随即有一道影子冒了出来,在地上幻化出人形来。 “老爷,有何吩咐。” “去跟着那个郝二,想办法让他劝说抚台大人走水路。” “想办法?” 胡谦哈哈一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窦子平比之前已经恢复了三分精神,随即点点头,“老爷放心,不过小人白天行动不便,还是等晚上再去。” 胡谦点点头,“他们大概会在临县到这里的路上,凭你的本事,应该可以找到。” “老爷只管放心。” 晚上的时候,窦子平趁夜追了上去。 因是鬼身,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几个时辰就追到官道上。 见四处都没有郝二的身影,便分出一个个红衣小孩来,分头去找。 不多时,找到骑马赶路的郝二。 此刻他正一边走一边咒骂着胡谦,突然面前人影一晃,见两个红衣小孩正坐在路边的坟头上说话。 “你最近有吃人吗?” “没有呢?” “听说最近有一个大官要从小道去郭北县,我准备那时候下手。” “要是人家不从小道呢?” “只要不走水路,哪里都可以。” 郝二吓得魂不附体,没命地挥舞马鞭,往临县去了。 窦子平担心事情不稳妥,又悄悄拽着马尾跟到了抚台大人下榻的客馆。 只见郝二着急忙慌地跑见了马巡抚,强装镇定道:“大人,已经探明前路,水路码头顺风顺水,半天就到,沿途景色优美,最为合适。” 马巡抚根本没多想,点点头,让郝二出去了。 窦子平连夜飘回郭北县,把事情原原本本和胡谦说了。 第二天的时候,秦嘉等大小官吏早早地到到了县衙。 谈及迎接巡抚大人的时候,众人出现了争执。 秦嘉道:“既然已经得罪了郝二,那么他的话咱们必须反着听。” 胡谦笑道:“秦大人的意思是?” “郝二说后天午后动身,说不定是后天午后到达。 虽然水路最为好走,但那郝二必定会花言巧语,骗得抚台大人走陆路而来,而且还可能不是官道。” 巡检司的柳二道:“难道抚台大人会从小道来,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本官在郭北县许久,很是听说过这郝二的手段。 柳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打个赌。” 柳二见他颇有倚老卖老的意思,自知官阶低微,又有胡谦在上面坐着,实在不好和他争什么。 “秦大人严重了,大人在见识广博,下官怕输,就不赌了。” 主簿和典史等人见了,也觉得秦嘉说的句句在理,纷纷赞叹秦嘉有远见,然后又都看向胡谦,只等他发话之后,就要按此方案做准备了。 胡谦忽地开口道:“秦大人,不知你想赌什么?” 秦嘉一愣,笑道:“大人严重了,下官也只是随便说说。 当下还是赶紧整治小道,平路填土才是要紧。 另外也得派人在官道上守着,一旦抚台大人从官道上来,咱们也好有所准备。” 胡谦道:“本官倒是以为,抚台大人会从水路来,毕竟水路顺风漂流而下,风景又好,抚台大人又何必舍近求远,” 秦嘉疑惑道:“大人,郝二此人奸诈狡猾,极擅钻营取巧,咱们得罪他,断了他的财路,他又岂会放过咱们。 依下官看,使绊子那是必然的,大人想得未免太过乐观了。” 胡谦摆手道:“我看也未必,小道路远,就算是郝二自己也未必愿意走。” 秦嘉等人皆是疑惑地看着他。 或许是觉得胡谦太过天真,中庸如秦嘉也来了脾气,“大人如此说,下官倒真要和大人打个赌了。” 胡谦微微一笑,“你想怎么赌?” “若抚台大人从陆路而来,不论官道小道,都算下官赢。 若是从水路而来,那就算大人赢了。 至于这彩头嘛…… 就赌泰和楼一顿酒席如何?” 胡谦道:“三条路秦大人占了两个,本官这赢得机会未免有点小啊!” “大人如此笃定,就让让下官又如何。 再说……” 秦嘉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一人气走郝二,咱们整个郭北县的官吏跟着遭殃,大人请一顿酒席,也不算过分。” 众人见胡谦心情不错,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言下之意胡谦必然输了,这份酒席也是吃定了的。 胡谦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各自去准备。 到了后院,胡谦又唤来白头,让它来路上确认一下。 转眼到了中午,秦嘉和一众官吏扇着扇子从外面进来,见胡谦似乎不在,便问道:“胡大人呢?” 胡九道:“去码头迎接抚台大人了。” 秦嘉笑道:“说是后天中午到,怎么现在就去迎接了。” “再说,就算是来,也不会从水路来啊!” 几人又说起官道和小道填土铺路的进程,一个个都说肯定能在今晚之前完工。 又说泰和楼菜式上新了,到时候去吃,一定要点些新花样。 正说说笑笑时,忽见王十三一头热汗跑了进来。 秦嘉见了,问道:“王班头,这是做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王十三见了秦嘉等人,先是一愣,继而疑惑道:“抚台大人刚才从码头上岸了,诸位大人怎么还在这坐着?” 秦嘉吓得一下站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抚台大人一行人已经从码头来了……” 秦嘉“哎呦”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其余人等也是惨呼连连,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到了码头,哪里还有抚台大人的影子,一问才知道,知县胡大人已经引着抚台大人去客馆了。 秦嘉等人又赶紧到了客馆,正碰上胡谦和徐丰年从客馆里出来。 “胡大人,抚台大人他……” 胡谦笑道:“抚台大人舟车劳顿,说是要休息一下。” “可是这个……他……” 胡谦道:“本官还有事,就不陪几位了。” 说罢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抚台大人刚才问怎么不见本县的其他官吏。” 秦嘉心头一惊,赶紧问道:“那……大人是如何说的?” “本官说其余人以为大人会从陆路来,所以去修路填土了。” 秦嘉擦了擦头上的汗,“还好,还好,多谢胡大人。” “没事。 只不过抚台大人似乎有些不高兴。” 秦嘉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到了晚上,白头来报,“老爷,那抚台大人说要找城中百姓问问大人的功绩呢。” 胡谦点点头,“然后呢?” “那个郝二便跟另一人说,要在城中寻个对大人不满的。” 胡谦道:“窦子平,还是你去处理……” “老爷放心。” 客馆之中,才有兵卒把一人领进来,便被郝二拦住。 他将那人拉到僻静处,问道:“等会见了抚台大人,知道该怎么说。” “差爷放心,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第186章 一起吧 裴宫一家千恩万谢声中,胡谦回到县衙,先是和贺磊等说了一下,然后回到宅院。 马车上的东西已经卸完了,胡九带着大柱二柱在前院休息,同时跟这两个新人说说胡谦的规矩。 见胡谦进来,立即躬身行礼。 胡谦随手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胡九,“这段时间辛苦了,这点钱你们分分,买点酒喝。” 胡九立即高兴地接了过来。 银子由他分,和直接给大柱二柱自然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样,就足以说明胡九在胡谦这里的地位。 进到后院,沈玉珍还在指挥一众婢女忙活着。 凡是金陵西院里的婢女,胡谦全部带了回来——一来是留在金陵那边也用不上,二是这边姨娘多,又有鹿宦娘、阿绣这样有孩子的。 所以小环、杏儿这样的贴身人自不必说,禄儿、喜姐、荷花、艳春、冯姐也都一并带过来,再加上两个有接生经验的粗使婆子康妈和万妈,还有郭北这边的迎彩和周嫂,也就够用了。 厨房仍旧由艳春掌管,再配上周嫂供她调配。 不过又添了不少人,单靠这两人确实也忙活不过来,所以胡谦又让胡九去街上寻了两个粗使婆子,专管洗衣做饭。 一众人忙忙碌碌,渐渐安顿妥当,但薛柠霜和迎彩从始至终只是沉默地站在沈玉珍侧面,似乎正要面对一项极大的考验。 别人一开始见了她,还以为是荣宁儿,待两人站在一处,又完全分辨不出来。 她本来觉得有荣宁儿站在自己身旁,多少还可以壮些胆气,但荣宁儿自见了莲莲,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早早地抱着莲莲玩去了。 停了好一会,天色渐渐暗了。 沈玉珍吩咐艳春几人准备晚饭,又让小环和杏儿把胡家的规矩说给几个新来的听听。 忙活了好一阵,见薛柠霜和迎彩还站在自己身边,便柔声道:“妹妹是柠霜,别站着了,准备吃饭。” 薛柠霜赶紧应了一声。 正厅里,沈玉珍并阿绣几人坐在一处,胡谦见小环几人舟车劳顿,便让她领着几个贴身的婢女和艳春也开了一桌,康妈等几个粗使婆子也开了一桌。 正是中秋佳节,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喝酒。 之后,胡谦举杯道:“你们既入了胡家的门,凡是都得按规矩来,若是谁敢造次,或者乱嚼舌根,本大人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另外,后厨和洗衣之事一律由艳春负责,后院婢女大小事情由小环和杏儿安排,都听清楚了。” 一众婢女和康妈等人立即连连点头。 之后,胡谦又拿出二十两银子,十两给了艳春,让她分给后厨几人,另外十两给了小环,让她分给几个婢女。 一众人见了,立即喜上眉梢,连连向胡谦道谢。 胡谦正想着要不要让沈玉珍也拿些银子来赏给下人,沈玉珍似乎也想到这一点,见他望过来,立即会意地点点头。 “小环,这里十两银子你也拿去,给她们分分。” 银子虽不多,一来给胡谦留足了面子,二来也凸显女主人的地位。 薛柠霜几人见了,也没有不服气的。 沈玉珍能为了照顾阿绣和鹿宦娘放弃陪着胡谦来郭北县,单单这份心胸和气量,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时候如果谁再敢拿出银子来给下人分,那别说沈玉珍容不下她,胡谦更是不会轻饶了她。 好在其余几人也都是心思活络的,自然不会去干这种蠢事。 小环等人自然是最高兴的,少爷和少夫人都赏了钱,又可添新衣买首饰了。 酒足饭饱之后,艳春让康妈等收拾桌子。 胡谦让小环几人搬了椅子,和沈玉珍几人一起在院子里赏月。 阿绣、鹿宦娘、楚楚都在,唯独不见了薛柠霜和荣宁儿。 “她们姐妹俩呢?” 沈玉珍道:“听到马大人的骨灰带来,就去抱去厢房了,现在正在那边哭呢,又怕影响相公的兴致,就没和你说。” 胡谦点点头,忽地感叹道:“万事不如杯在手,一生几见月当头。” 沈玉珍赞叹道:“多日不见,相公文采更胜从前了。” 胡谦道:“娘子,咱们抽空回南阳一趟,看看岳父大人。” 沈玉珍感激道:“多谢相公体谅,不过相公既然为官,就不好随意离开,还是我让胡九把他们接过来小住几天。” “也好。” “阿绣,你爹娘还好。” 阿绣道:“好着呢,有的吃有的住,生意也不错。” 鹿宦娘道:“相公,更深露重,妾身就不陪了。” 胡谦道:“现在是谁在你跟前伺候。” 喜姐立即上前行礼,“少爷,是奴婢在伺候。” 胡谦道:“你的年龄太小,很多事情不懂。 杏儿,你先去伺候着,之后再回阿绣房中。” 杏儿赶紧应声。 沈玉珍道:“柠霜那边是不是还没人伺候呢?” 楚楚道:“姐姐,要不就让冯姐去伺候柠霜妹妹。” 沈玉珍道:“不用,让荷花去,她手脚也算伶俐的。” 胡谦道:“楚楚,可有赏月的曲子。” 楚楚道:“妾身之前填了几首,正好请相公点评。” 随即让冯姐把胡琴拿出来,轻拨琴弦,唱了起来。 一直到二更天,胡谦这才起身。 他这一动,阿绣、楚楚的目光立刻随着他动了起来。 那目光中满是期待,又有一丝愁怨。 不过胡谦只说了句,“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睡。”随即拉着沈玉珍回正房去了。 阿绣和楚楚虽有些失望,亦不敢多说一句话。 才刚坐到床上,小环说薛柠霜和迎彩来了。 胡谦没去理会,仍自到床上躺着,闭目假寐。 沈玉珍坐到桌旁,见薛柠霜和迎彩进来,便招呼薛柠霜坐。 薛柠霜并未坐下,而是开口道:“金陵一别,妹妹一直念着姐姐,想着哪天能再见到,今日心愿达成,终于解了思念之苦。” 沈玉珍道:“妹妹言重了,姐姐也想着妹妹呢。 不管如何说,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不需如此客气。” 薛柠霜倒了杯茶,双手奉到沈玉珍面前,“姐姐请用茶。” 沈玉珍接过来喝了,“妹妹请坐。” 薛柠霜这才坐下。 又说了会话,薛柠霜便要告辞,“姐姐早点睡,妹妹先回去了。” 沈玉珍笑道:“来都来了,就一起睡。” 第187章 明心寺小倩遇难事,陈家宅胡谦斩鬼王 薛柠霜自然不敢把这句话当真,又说笑两句,正要离开时,沈玉珍道:“妹妹先去休息,迎彩,你留下来。” 迎彩一怔,虽然本来就是冲着这一刻来的,但真被沈玉珍叫住时,心口又噗通狂跳。 “宁儿已经把你的事情和我说了。 其实也没多大事,你本就是通房的婢女,伺候相公也属份内,相公若有意抬你为妾,我也不会拦着,明白。” 迎彩躬身点点头。 “行了,去,不要因为伺候了相公一次就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迎彩道:“奴婢不敢。” 沈玉珍摆摆手,让她去了。 等躺到床上,发现胡谦还未睡着,问道:“相公是如何打算的?” 胡谦道:“娘子说什么?” “迎彩啊。” “先看看再说,若是她恃宠骄横,那就赶出府好了。” 沈玉珍摇摇头,侧身贴在他胸口上,“既然已经收了,怎么好就随便赶出府。 想想迎彩也是可怜人,听说她爹爹也死了。 若是赶出去,她能落个什么下场。” 胡谦道:“还是娘子心善啊。” 沈玉珍道:“作为女人,妾身也想独占相公的宠爱,但是作为胡家的媳妇,妾身却不能如此,否则便是一个妒妇。 既有失礼法,又有辱胡家门楣。 妾身已经不能为胡家开枝散叶,若还处处阻拦相公,就算相公能容得下我,妾身也容不下自己。” 胡谦双手环住她的玉背,紧紧搂在怀里,“得妻如此,相公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不过有一点相公可以向你保证,你一定会有孩子的。” 沈玉珍以为胡谦是在安慰她,也并太放在心上,只柔声道:“多谢相公宽慰。” 胡谦见她红唇欲滴,忍不住吻了上去。 一夜缠绵,不必多言。 翌日,胡谦到县衙点卯,断了两个家长里短的案子后,回到家中。 他把薛柠霜、荣宁儿两人叫到跟前,又把马守备的骨灰请出来。 胡谦本想把马守备的骨灰葬在马家祖坟,但薛柠霜两人都觉得家里出事之后,族中无一人伸手援助,所以不愿葬在那里。 商议了一会之后,决定供在明心寺。 一来山清水秀,二来受佛法普度,早登极乐。 胡谦本来说自己和胡九去就行,但薛柠霜和荣宁儿执意要送爹爹一程。 于是各自化妆成男子模样,戴上帽子,换上长袍,跟着胡谦到了明心寺。 一众禅师听说是胡谦的亲人,便给选了个上好的位置。 胡谦先是捐了二百两银子香火钱,又给马大人烧了三炷香,这才准备离开。 正要走时,忽见孔雪笠从山下跑过来,见了胡谦,立即叫道:“敬恭,救命啊!” 胡谦一愣,上前道:“出了什么事了?” 孔雪笠气喘吁吁道:“昨晚小倩妹妹托梦给我,哭泣着说有个青面鬼要杀她,让我赶紧救她! 我赶紧过来看了,发现小倩的骨灰坛下果然有泪痕。 但是那青面鬼是什么样的,该如何对付,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还请敬恭兄设法救她。” 胡谦疑惑道:“这里是佛门重地,怎么会有……” 话说了一半,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若说此地不可能有鬼,那小倩该如何解释。 想来这明心寺的和尚法力孱弱,无法驱鬼辟邪,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开口道:“不如把小倩的骨灰移到皇甫老族长那边,这样那青面鬼该不敢去了。” 孔雪笠摇头道:“不行,来之前我就问过老族长了,他说这青面鬼是绿头鬼王手下第一悍将,比之前的蛇妖还要厉害,皇甫一族根本不是对手。” “这么厉害……” 孔雪笠见他犹豫,忽地跪地道:“敬恭,求求你了,小倩是我表妹,我如何能眼看着她受苦。” 胡谦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这样,你先把她骨灰带回去,今晚我去看看。” 孔雪笠道:“如此就多谢敬恭兄了。” 回去的路上,薛柠霜担忧道:“这小倩是什么人?难道是……” 胡谦道:“是聂长风大人的女儿,之前不知怎么病死了。” 荣宁儿道:“没错,就是金陵四大美人之一的聂小倩。 “四大人美人三个跟了相公,若是这小倩还活着,妾身一定帮相公得到她。” 薛柠霜道:“听说她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只可惜无缘一见。” 傍晚时分,胡谦先是和沈玉珍交代了一下,然后出了城,不多时便到了陈志邦旧宅。 皇甫老族长等自然不敢怠慢,将珍藏的美酒拿出来献给胡谦。 狐仙一族没有凡人的许多规矩,不管还是男性还是女性,尽皆过来向胡谦敬酒。 这其中也包括孔雪笠的娘子松娘。 未多时,孔雪笠把小倩的骨灰坛抱了出来。 皇甫一族见了,立即面色微变。 胡谦好奇道:“看起来各位对鬼物十分敏感?” 皇甫老族长道:“不瞒大人说,我们一族修炼的是偏阳性的法术,对于此等阴寒之物十分排斥,所以……” 胡谦点点头,见坛中一团寒气,隐隐成了轮廓,依稀能看出来小倩的样子。 坛中小倩见胡谦似乎看见自己,不由一惊,忽地动了一下。 胡谦朝她笑了笑,正待说话,堂中忽地阴风大作,接着便有一个青面獠牙的鬼物冒了出来。 “嘿嘿……” 那鬼物虽只显出半截身子,却只有一丈高,脖子上挂着一串骷髅头串起来的珠子,两只血红的眼睛像是铜锤一般,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吓得连连后退。 “聂小倩,别以为躲到这里就行了!快给我滚出来!” 说着便伸出爪子要去打破骨灰坛。 便在此时,忽有一柄长剑伸出,挡在骨灰坛上。 那爪子一撞,立即被弹了出去。 青面鬼一愣,“什么人!竟敢挡你老爷!” 胡谦道:“你又是什么鬼!竟敢行凶害人!” 青面鬼哈哈大笑,“小子!你给老爷听好了!老爷我是绿头鬼王手下第一战将,青面鬼是也!” 胡谦疑惑道:“第一战将?就这?劝你还是回去,把那个什么绿帽子鬼王叫来!” 青面鬼喝道:“口出狂言!我家大王乃是黑蝙蝠尸修成的鬼王!法力通天!若是来了!根本不消动手,单单吹口气,这屋中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化成脓水!” 皇甫老族长听了,一个个面露苦色。 皇甫静道:“胡大人,要不然再和他商议商议,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那绿头鬼王十分厉害,乃是这一带鬼物中的霸主。” 老族长道:“没错,老朽之前也曾见过一次的,那一身黑光极是厉害,根本没人能与之抗衡。” 胡谦一愣,“黑光?蝙蝠?” 立即想到寻找树妖本体时,那个被自己一剑斩杀的了蝙蝠…… 第188章 快请娇娜来 正堂之中,见皇甫老族长等吓得不知所措,青面鬼又狂笑道:“多说无益,给我死来!” 说着便伸手往胡谦身上抓来。 胡谦有心要试试斩妖神通的效果,袖中龙渊剑忽地飞出,顷刻间白光一闪,便将青面鬼的双手砍下。 还未挥出第二下,青面鬼若隐若现的身体忽地整个显现出来,片刻间又化作一滩血水。 皇甫老族长等虽早知胡谦神通厉害,却也完全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厉害法。 愣了一下,皇甫齐道:“这样杀了他,万一那绿头鬼王找上来,岂不是……” 胡谦摆摆手,“那绿头鬼王之前就被我斩杀,不必担心。” 几人又都是一惊,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松娘,胡谦忽地想到沈玉珍,问道:“娇娜在吗?” 皇甫齐道:“姑姑家传来书信,说是昆池之王的公子要纳娇娜妹妹为妾,娇娜妹妹为避祸端,这时已经逃了。” “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她本来说想去大人府上避一避,又怕给大人惹上祸端,所以便在城中租了一处院子。 料想那昆池之王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人世间为祸。” 胡谦一愣,“这个昆池之王是什么鬼怪?” 皇甫老族长道:“倒也不是什么鬼怪,而是本地的一方神灵,专管昆池之水。” “神仙?既然是神仙怎么还干出这样的事情?” “说是神仙,其实本来也是妖物修炼得道,受了神籍,即便欺压其余妖物,也根本不会有人管的。” 胡谦点点头,“娇娜若是回来,告诉她只管去寻我便是,我正好有一桩疑难想请她帮忙。” 正要起身,皇甫老族长道:“大人,这骨灰坛……” 孔雪笠为难道:“我这段时间囊中羞涩,要不就请大人暂为保管,等得了空,我再给她寻一处好地方。” 胡谦道:“那好。” 进宅院前,胡谦先对小倩道:“我这家中有辟邪的金符,因此你无法过去,现在将役灵符贴在你身上,还望见谅。” 小倩虽有人形,暂时还不能说话,只是点点头。 回到家中时,沈玉珍已经等了多时了,见胡谦手中拿着骨灰坛,惊讶道:“相公,这是何物?” 胡谦并未立即解释,而是先将小倩的骨灰放在厢房,然后把沈玉珍几人叫齐,说明窦子明、白头和小倩的存在。 至于马巡抚婢女的尸体,虽也被他收好,不过那是在县衙。 沈玉珍几人早就知道胡谦不凡,尤其荣宁儿还曾被胡谦招过魂,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倒是楚楚和冯姐吓得张大了嘴巴。 停了一会后,胡谦仍旧到沈玉珍屋中安歇,想到娇娜的事,高兴地对沈玉珍道:“明心寺后面的山上有一家狐仙,其中有一位叫娇娜的,极通医理,听说连生育之病也有心得,等请她给你看看,说不定就会有孩子的。” 沈玉珍一下坐了起来,激动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毕竟是狐仙,手段自然比普通郎中要高多。” 沈玉珍已经欢喜得有点发晕了,眼看着阿绣和鹿宦娘有了孩子,而她作为胡谦的正妻,当家大妇,却一直无所出,若说心中不难受,那只能是骗人的。 “那娇娜现在在何处?什么时候能来?咱们是不是得好好准备一下?” 她激动得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开心得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 胡谦道:“这却是一桩难事。” 接着又把娇娜的遭遇说了。 沈玉珍一听,立即面露失望之色。 胡谦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不用担心。” 说着喊了一句,“白头何在?” 白头立即窜了出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查查城中是不是住进一位狐女。” 白头道:“可是叫娇娜吗?” 胡谦一愣,“你是如何知道的?” 白头道:“小的在城中收了几个老鼠头,每个老鼠头下面又有小老鼠,让它们每晚到城中菜市口下的洞里汇合。 小的把食物分给它们,让它们把身边大小事情报给小的,以便老爷随时调用。” 胡谦赞叹道:“好!这份功劳先给你记下了,等你化成人形,再赏给你。 等会去找胡九,让他给你准备些吃的。 对了,那娇娜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城东,吴寡妇的厢房里。” “好!办得好!” “谢老爷夸奖!” 见白头离开,胡谦忍不住笑道:“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若是让我自己去找,不知还得找到什么时候呢。” 沈玉珍道:“那妾身明天去看看。” 胡谦道:“不可,让小环去把她请过来。 好像也不行,宅子里到处都是金符,她进不来的。” 沈玉珍道:“妾身带着小环去看看就行,不必那么麻烦的。” 胡谦轻抚她的秀发,“马巡抚一案,死得虽是他们,但我总觉得像是冲我来的,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不要随便外出。 明天还是我先去见见她,问问她的意思。” 沈玉珍使劲贴着胡谦,“妾身一切都听相公的。” 一夜缠绵,不必详述。 天亮的时候,胡谦才到县衙,就见有一妇人来报案,说是自家的相公被算命的杀了。 胡谦一愣,又是算命的?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妇人的相公是卖肉的张屠户。 昨天中午,张屠户的肉摊上的肉全被一个大户买了去,张屠户很高兴,就喝了不少酒,回家时遇到一个朋友赵四正在挂摊上算命。 张屠户上前对赵四说:“这家伙来我们这好几天了,没看到有几个找他算卦的,必是不灵。别算了,到我家再喝几杯!” 算命先生很不高兴,看了他一眼,冷笑说:“这位官人印堂发暗,自身难保,还在替别人打算。” 张屠户也生气了,仗着是本地人,一下掀翻了挂摊。 先生并没发火,只是自语道:“三天之内,性命难保!” 张屠上前要打,被赵四拉开。 他回到家后,心里也隐隐不安,于是对妇人说了这件事,然后让她再炒两个菜,直喝到傍晚,倒头睡去。 今天清晨,妇人见张屠户一直没起床,就去叫他,谁知他真的死了。 妇人吓得魂不附体,哭了一会之后,才想起来来报官。 第189章 擒柳二 胡谦立即带着仵作和衙役去了张屠户家,查验尸体之后,仵作却是根本没发现任何伤口。 别说伤口,张屠户身上连一丝伤痕也没有。 张屠户家的门窗好好的,妇人和邻居都说没听到什么动静。 胡谦又仔细问了张屠户昨天做了什么,妇人也都如实作答,看她神色,确实不像作伪。 “王十三,把那算命的带回衙门问话。” 他吩咐一句,然后立即回答衙门,等了一会,算命的就被带来了。 “草民翟思源叩见大人。” 胡谦道:“翟思源,你可知罪!” “草民无罪啊!” “本官问你,那张屠户可是你用妖术杀的!” “大人,草民根本没有杀人。” 问来问去,翟思源说:“小人学艺不精,无法在一个地方立足,因此各地游走。 昨日被那屠户欺负,不敢动武,只好言语上让他晦气几天。 没想到真的死了,小人连算卦都不准,更别说会妖术,实在是冤枉啊!” 胡谦也不多说,直接使用魇祷神通。 结果这个算命的说的全是真的。 即使是这样,胡谦还是没有立即放他离开,而是先收监,之后再行处理。 他正想着再把那妇人传到堂上审问时,忽有一衙役跑了进来道:“老爷,外面有个自称是柳大人的家仆的,说是有急事要见你。” 胡谦奇怪道:“柳巡检?带进来。” 来人慌里慌张,见到胡谦,立即跪地叩头道:“大人,巡检司的兵丁造反,擒住了柳大人,现正往衙门而来。” 胡谦一愣,“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说夏侯大人死于燕赤霞之手,而大人与燕赤霞有旧,不愿将其绳之以法,所以要来找大人要个说法。” 胡谦奇怪道:“谁说夏侯大人是死于燕赤霞之手的? 对了,柳大人现在怎么样?” “被他们扣押在府中,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正说着,外面一阵脚步,立即有喧闹之声传来。 “我们要见胡大人!” 胡谦喝道:“这些家伙是吃饱了撑的吗!” 正要迈步出去时,忽觉有些不对。 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的张屠户、突然聚众闹事的巡检司士兵…… 联想起马巡抚的死,他立即摆手道:“来人,先把这仆人拿下,关进大牢。” 王十三一愣,见胡谦脸色不善,立即让人把仆人押了下去。 接着,胡谦直接回到后方,拍了隐身符,纵身往宅院而去。 到了宅院,见四处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正待取下隐身符,忽见一人闯了进来,长剑挥动,便将门栓斩断,“砰”的一脚,直接踹门而入。 胡谦一见,立即吓了一跳,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巡检司的柳二。 宅院内的金符虽能辟邪,却对凡人无效。 看他剑术,想来那杀害马巡抚的人就是他了。 听到响动,前院的大柱立即出房门来看,见来者不善,立即抄起棍棒,正要问,柳二已经飞身一剑刺来。 胡谦袖中龙渊剑忽地扫出,即可将他挡下。 柳二见四处无人,不由暗暗心惊,正奇怪时,见胡谦缓缓显现出来,更是骇然失色。 这时听到动静的沈玉珍等人自后院来看,见胡谦在,皆是松了口气。 胡谦道:“大柱,立即去衙门报官,就说有贼人闯入。” 大柱听了,赶紧夺门跑了出去。 柳二正要出手,胡谦抢先喝道:“别动!凭你剑术再高,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哼!看来前面那些伎俩没能骗过你。” “你说张屠户和巡检司的士兵吗?说实话,我差点上了你的当!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你不须知道!” “我会有办法让你开口的!玉珍,你们回后院去!” 沈玉珍等立即关上后院的门,匆匆退去了。 胡谦又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帮你。” 柳二道:“莫要口出狂言!就算你的剑术比夏侯锦高,也见得就稳赢我!我……” 他正要再说,胡谦龙渊剑已经扫出一道白光,顷刻间就听“唰”的一下,直接斩断他的手腕,连带手中长剑应声落地。 为防他伤人或者自杀,胡谦又挑断他手筋脚筋,让二柱找了块布塞到他的嘴里,又寻了麻绳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等衙役敢来,胡谦带着一众人回到县衙门口时,原本还在闹事的士兵立即怔住了。 胡谦喊道:“柳二私通土匪,杀害马巡抚等一百多人,明日大堂问案! 你们身为巡检司士兵,若再闹事,本官必然秉公办事!” 说着袖口一伸,龙渊剑忽地飞射而去,明晃晃停在半空,剑光森然,甚是骇人。 众人一见,立即心头一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有一人退去,其余人也都跟着离开。 胡谦又道:“明日审理柳二杀人一案,若是谁有疑惑,尽可过来听审。” 于是让人把柳二关进大牢,又命人寸步不离地看着,免得他出了什么意外。 县丞贺磊等听说胡谦抓了柳二,一个个皆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胡谦却没空理会他们,只说明天开堂便知,又交代徐丰年几句,让他好好看住柳二,这才赶紧回到宅院。 胡九已经找了泥瓦匠人在修理大门了,见了胡谦,赶紧见礼。 胡谦皱了皱眉头。 金符虽是厉害,终究不能对付柳二这等武艺高强的凡人。 若是晚上,窦子平应该也可以对付柳二,但白天的话,就不太行了。 白头虽也通灵,但是没什么法力,更没有…… 想到这里,他忽地想起娇娜来。 那日她与蛇妖斗法时,手段也算厉害,若是有她帮忙,沈玉珍等人的平安自是没有问题。 正在想着,胡九忽地跑到跟前,说是有一位自称昆池七公子的年轻人求见。 胡谦一愣,这不是那昆池之王的儿子嘛! 随即招手让胡九去请。 不过时,就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走了进来。 双方见礼之后,胡谦请他到了客厅,问道:“不知公子此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公子哈哈一笑,“特来求娶府上禄儿姑娘……” 第190章 大补之物 胡谦一愣。 上次皇甫老族长不是说什么昆池之王的公子要纳娇娜为妾,原来不是这家伙吗? “敢问公子,听说昆池之王有位公子要纳娇娜为妾,那是……” “那正是在下。” 胡谦道:“既然要纳娇娜为妾,怎么又来娶我家禄儿。” “大人见谅,皆因父王病重,言称哪个儿子的子嗣最多,便将王位传给哪个儿子,所以我们兄弟这才……” 胡谦点点头,“如此的话,公子请回,禄儿乃是本官贴身婢女,年纪又小,暂时不会嫁人的。” “那也不打紧,本公子就喜欢年纪小的。 而且,听说大人府上美女众多,就少了一个半个,也无碍的。” 胡谦道:“公子还真是会替别人想。 公子,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我胡谦的名号吗?” “那倒不曾听过。” 胡谦摇摇头,袖中龙渊剑忽地飞出,“唰”的一下将七公子的头颅斩断,不到片刻,化作一只白玉般的蟾蜍。 看来这所谓的昆池之王应该也是白玉蟾蜍成精,只不过有了神籍,便不能算作妖怪之流。 “白头何在!” “老爷。” “这蟾蜍肉要不要,大补的。” “多谢老爷。” 一直在宅院中待到晚上,胡谦这才按照白头提供的地址找了过去。 才到院中,忽听有个声音道:“娇娜,你也别怪为娘狠心,那昆池之王岂是好糊弄的,你若不嫁过去,咱们一家在昆池就无法生存,若是比武胜了还好说,若是输了,就被昆池之王杀了,也只能是白死。” 娇娜道:“可是我……根本没见过他…… 听说昆池之王的几位公子残忍薄情,凡是纳妾,一旦生了孩子,便会被转送手下,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的。” “可是你若不去,死的就是你爹爹,为娘,你弟弟和妹妹,说不定连你舅舅皇甫家也会因此受牵连。” “我……” “行了,为娘也不逼你,去或不去,由你自己决定。” 说,便有一道白影从屋中跑了出去。 不一刻,屋中便传来娇娜的哭声。 胡谦心有不忍,敲门道:“娇娜。” “是谁?是胡大人吗?” 她开门见了胡谦,立即就要扑到胡谦怀里。 胡谦连连退后几步,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不行,我的这个……太厉害,你承受不住。” 娇娜面上一红。 毕竟是狐女,一向不注重人类的繁文缛节,骨子里全然是率性、敢爱敢恨的血液,虽是误会了胡谦的意思,却也不甚在意,让过身体把胡谦请到屋中。 “大人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我可是郭北县的知县,城中大小事情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 娇娜一愣,“这么说大人知道了昆池七公子的事情了?” 胡谦道:“听老族长说了,刚才来得匆忙,无意间听到你们说话,又知晓了一部分。” 娇娜叹气道:“以大人的神通,要对付昆池之王必定不是难事,可他们毕竟是有神籍的,若是得罪了,只怕后患无穷。” 胡谦道:“这个无需担心,你且将家里人接到这里来,我自会帮你。” “多谢大人。”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娇娜笑道:“大人尽管说就是,就算是以身相许,我也没问题的。” 胡谦道:“想请你帮忙看看我家娘子的病。” “好,请大人带路。” “不过我家宅院中有许多金符镇着,所以若要进去,须得用役灵符……” “役灵符?倒是听过这种符纸,是不是说我以后就大人的人了?” “这个……” 胡谦还未说完,娇娜高兴道:“昆池之王一再逼迫,山中又时常有蛇妖和青面鬼那等鬼怪害人,若是大人肯收留,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怕给大人带来麻烦,毕竟那昆池之王……” 胡谦摇摇头,随即将手中役灵符拍在娇娜的身上。 娇娜身体一震,眼神立刻变了。 胡谦随即将她带到宅院,先是和沈玉珍等人见了,三更时分,正屋的卧室之中便只剩胡谦、沈玉珍、娇娜三人。 就连一向寸步不离的婢女小环都被沈玉珍赶了出去。 胡谦拍了拍沈玉珍的肩膀,“好了,也不用太紧张,娇娜不是外人。” 沈玉珍点点头,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又道:“若实在没办法也不妨事。” 娇娜道:“姐姐,容我把脉。” 说完请沈玉珍伸出手腕,仔细诊治。 沈玉珍不敢说话,时不时地看看胡谦,又看看面前这位天仙一般的小姑娘。 过了好一会,娇娜才又问道:“姐姐,月事可正常吗?” 沈玉珍面露羞色,点点头。 娇娜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奇怪道:“姐姐身体无恙,想来应该不会没有孩子才对。” 说着,看了看沈玉珍的肚子,问道:“可否让妹妹摸摸姐姐的小腹。” 沈玉珍点点头,背过身去,解开自己的衣服。 娇娜道:“还是躺在床上,这样方便些。” 等沈玉珍躺好,她便伸手去摸,不一刻,皱着眉头道:“姐姐小腹微凉,想来内里寒冷,就算有胎儿也活不过一时三刻。” 沈玉珍又惊又怕,忽地哭了起来。 胡谦赶紧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道:“别急,娇娜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有办法的。” 娇娜道:“我们一族修炼的虽是阳性法术,但是法力微弱,就算我夜夜帮姐姐按揉小腹,但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若想根治,需要用阳性药物医治,最好是食补,又不伤根本。” “阳性药物,这却到哪里去……” 正说着,忽地心头跳动,知道是白头有事,于是赶紧出了屋子。 白头见了,立即躬身道:“老爷,城中忽然来了好几只狐仙。” 胡谦点点头,知道大概是皇甫一家,或是娇娜家里来避难的。 正要摆手让白头下去,忽见其鼻孔里流出血来,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白头道:“老爷赏赐的蟾蜍肉十分滋补,小的全身火热,时不时就有血流出来。” 胡谦一愣,这不正是沈玉珍所需要的食物嘛。 回到房中,见娇娜正要给沈玉珍揉着小腹。 两人本都是绝色美人,眼下这等动作,实在太过香艳。 第191章 把孩子抱其他房去 沈玉珍道:“相公,你去其他房中,妾身让娇娜妹妹帮忙温热小腹。” 胡谦点点头,“你们也早点休息。” 刚出门,见禄儿端着水盆急急忙忙往厢房去,他便跟在后面。 进到内间,见阿绣和禄儿正忙着给莲莲洗澡。 两人见胡谦进来,先是一愣,继而赶紧给胡谦见礼。 胡谦道:“不用多礼,赶紧给莲莲擦干身体,免得着凉。” 禄儿赶紧把莲莲抱起来,用干净的软布裹着擦干,又赶紧给她穿好衣服。 阿绣胡谦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欢喜无限,轻咳了一声道:“阿绣,把孩子抱到荣姨娘房里……” 禄儿应了一声,抱起孩子,缓步出去了。 胡谦道:“你这房中只有禄儿一人,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阿绣给他沏了杯茶,又走到他身后,给他揉捏肩膀。 “多谢相公体谅,妾身觉得没什么不方便的。 之前杏儿也在的,等她回来就好了。” 胡谦点点头,拉着她坐到自己怀中,“这些日子,你在金陵受苦了。” 阿绣道:“妾身才不苦呢,玉珍姐姐才是苦呢。 又要操持这一大家子的,又时时刻刻想着相公。” 少顷,手探其怀,甚慰,念道:“你呢?可曾想着相公吗?” 绣面绯红,将头倚胡谦肩,侧头吻之。 不多时,房中便出来快活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胡谦洗漱时,面盆上飘出一层奶水。 想昨宵喷溅乳哺之形,不由心又一荡。 到了县衙,早有十几个巡检司的士兵围在那里。 他也不去理会,快步进到大堂。 徐丰年过来躬身道:“大人,柳二昨晚几次想自杀,都被在下拦住了。” 胡谦道:“好,把他带上来!” 没过一会,柳二就被架过来。 他的手脚全被绑着,嘴里也塞着布,披头散发,脸上全是泥渍,全然没了昨日的狠劲。 胡谦一拍惊堂木,“升堂!” 两侧的衙役立即喝道:“威武!” 巡检司的士兵差不多全到了,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乡民,也挤在里面。 胡谦道:“巡检司副巡检何在?” 随即有一个精壮的汉子走了进来,“大人,在下副巡检应小右。” 胡谦点点头,让人给他搬了一个凳子。 然后,他怒视柳二,喝道:“柳二,事到如今,劝你还是把实话说出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柳二闭目不言。 胡谦走到他的面前,笑道:“本大人的神通你是知道,现在把你嘴里的布取下来,千万不要想着自杀,那只会白白浪费力气。” 说着,把柳二嘴里的布取了下来。 谁知柳二忽地一扭头,一口口水就吐了出来。 饶是近在咫尺,胡谦还是瞬间闪了过去,那口水直直落在了应小右的脸上,恼得他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便在此时,柳二牙关禁闭,立即就要咬舌自尽。 胡谦摇了摇头,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疼得他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酸水。 “这又是何必呢?来人,在旁边架住他,若是只要他的嘴巴合上,就给他肚子上来一拳。” 王十三和另外一名衙役立即上前。 胡谦朝一众巡检司的人说道:“诸位弟兄,都看到了,如果柳二真有冤情,大可直接说出来,何必一心寻死。” 柳二道:“胡谦,成王败寇,你还是赶紧杀了我!” 胡谦道:“杀你易如反掌,但是你得先把杀马巡抚和张屠户的事情说出来。” 柳二道:“我不知道!” 胡谦点点头,“好!想必你还不清楚本官的手段!就算你不说,本官也有办法让你说!” 说着令签一抛,“重打三十!” 王十三立即将布塞到柳二口中,然后用水火棍将他压在地上,后面的衙役立即一下一下打了起来。 三十棍过后,柳二便软了许多,若不是王十三等人架着,他自己是绝对站不起来的。 然而再问之后,他仍是一句话不说。 胡谦无奈地摇摇头,喝道:“传柳二府中高大山。” 随即便有衙役把一个仆人押了进来。 “跪下!” 胡谦喝道:“高大山,把你那日和本官说的话,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高大人看着旁边的柳二,支支吾吾道:“这个……” 胡谦令签一抛,“重打二十!” 一顿水火棍之后,高大山便老实了,“大人,别……打了,小人招了。” “说!” “那天老爷把我叫去,让我去到县衙找知县老爷你,说……” “说什么!” “说巡检司的人闹事,要为死去的夏侯大人讨说法,柳大人被他们扣押了……” “这些话都是柳二让你说的?” “是的。” “当时柳二在什么地方?” “小人不知。” “传大柱二柱!” 大柱二柱立即到了堂上,跪地道:“少爷。” 胡谦道:“这是本官宅院的仆人大柱二柱。 你们说说,那天在宅院中发生的事情。” “那天小人在门房里收拾东西,忽然听到响动,出来的时候,见这柳二提着剑斩断了门栓,闯了进来。 小人以为是歹人,于是抄起棍棒迎敌,接着他又要来杀我,幸亏少爷及时赶到,将他制住。” 胡谦点点头,又问应小右,“应大人,巡检司的士兵到底为什么会到衙门闹事?” 应小右赶紧起身,“当日下官奉命外出,回来的时候,听说士兵中传言…… 传言大人包庇燕赤霞,所以他们才会……” “那这个传言是从何而起的?应大人,你是听谁说的。” “这个……下官是听属下李二狗说的。” “李二狗呢,你是听谁说的?” 胡谦一个个追查下去,最后一人道:“属下是听柳大人说的…… 他还说要为夏侯大人报仇……” 胡谦随即转向柳二,“柳二,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二仍是高昂着脖子,一句话也不肯说。 胡谦扔下令签,“重打二十!” 乱棍之下,柳二渐渐没了之前的气势。 胡谦见差不多了,走到他的面前,喝道:“柳二!看着我! 为何杀害马巡抚!” 柳二若是精神还在,或许还能抵抗胡谦的魇祷神通,但此刻只剩半口气,便什么都说出来了。 第192章 昆池之王的比试 原来这厮竟是王升东的人,之前见王升东被杀,一直隐忍不发,默默寻找机会。 之所以杀马巡抚也不过是为了给胡谦制造麻烦。 他煽动巡检司的人闹事,又用钢钉钉入张屠户的天灵盖,以为可以绊住胡谦,然后去杀胡谦的妻小。 谁知被胡谦识破,以至于功亏一篑。 趁他还未醒来,徐丰年取了他的手印,然后将案卷给胡谦看了。 胡谦朝应小右等人道:“柳二为给王升东报仇,残害马巡抚一百多人,煽动巡检司闹事,杀害张屠户。 应大人,你这边可有什么话说?” 应小右道:“大人断案如神,柳二罪在不赦,大人只管秉公办理就是。” 胡谦点点头,“判处柳二斩立决,报刑部审核。” 至于巡检司的巡检一职是不是由应小右来补,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了。 回到家中,沈玉珍正和阿绣几人坐着说话,见胡谦进来,尽皆起身见礼。 胡谦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沈玉珍道:“柠霜说是要出诗集,要妾身等也作几首,又说要取笔名,大家正想着呢。” “想好了吗?” “笔名倒是想了几个,只是不知道成不成。” “说来听听。” 沈玉珍望了薛柠霜几人一眼,笑道:“那就从妾身开始,妾身是‘居礼隐士’。” 见阿绣不说话,荣宁儿道:“妾身是‘浪子游侠’”。 鹿宦娘道:“妾身的笔名是‘知音老人’。” 楚楚道:“妾身的是‘莫愁’。” 薛柠霜道:“妾身的是‘诗酒书生’。” 胡谦一一点头,见阿绣默不作声,问道:“阿绣,你的笔名是什么?” 阿绣道:“相公,妾身就算了,妾身字都认不了多少呢,根本不成的。” “让你去个笔名,又没说非得作诗。” 阿绣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就叫莲莲。” 胡谦道:“也好,让莲莲也沾沾诗才之气。” 然后又望着薛柠霜道:“既然是你起的头,现在可有好的呢?” 薛柠霜道:“相公不取个笔名吗?” 胡谦道:“嗯…… 娘子,你帮我取一个。” 沈玉珍点点头道:“不如就叫‘才子良人’。” 话音一落,众女尽皆笑了。 “姐姐,这是你的心声。” “不许取笑。” 胡谦点点头,“娘子取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我的笔名就叫才子良人了。” 他叫娇娜坐在一边,又道:“不如娇娜也取一个。” 娇娜道:“我就算了,我根本不通诗文的。” 笔名既定,薛柠霜便提议每个人都需要半个月内拿出一首诗来。 至于胡谦的,则直接用了《青玉案元夕》和上次做的《望江南》两首。 前者直接用了胡谦的名字,后者则是用了胡谦笔名。 以胡谦对沈玉珍几人的了解,本以为最先拿出来的会是沈玉珍或是薛柠霜,没想到先拿出来的却是鹿宦娘。 沈玉珍几人一见,立即呆住了。 只见上面写的是: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玉珍道:“这一首一出,只怕我们再拿不出更好的了。” 薛柠霜道:“姐姐音律造诣已如此深厚,想不到这诗词也是如此出众。 这等意境,只怕写情爱的,再难超越这个了。” 荣宁儿道:“没有名字吗?” 鹿宦娘一愣,这首是胡谦写的,她哪里知道什么名字,所以笑道:“请相公赐个名字。” 胡谦心知肚明,笑道:“不如就叫《鹊桥仙》。” 薛柠霜道:“好,好名字! 嗯,这一首若不收进诗集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沈玉珍似乎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却不说破,只是笑着。 到了晚上,楚楚正和冯姐琢磨着这诗词该怎么写的时候,胡谦忽地进来。 楚楚虽是满心高兴,脸上仍是微带愁容,赶紧让冯姐准备酒菜。 胡谦正好也觉得有些饿,便未阻拦,见楚楚正抱着本书,不由笑道:“怎么,在这里现学现做吗?” 楚楚道:“相公见笑了,要是让妾身弹琴唱曲,那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作诗……” 胡谦道:“既然如此,就不必强迫自己了。” “可若是姐姐们都有了,独独妾身没有,会不会显得不合群,也许会薄了姐姐们的面子,那就是不好了。 所以妾身想,就先做一首,也算是交差了。” 胡谦笑道:“你这是想多了。”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腿。 楚楚先是一羞,继而乖巧地坐了上去。 “这看的什么书?” “从玉珍姐姐那里借来的,到现在也没看出个头绪。” 两人说笑时,冯姐端了两个小菜、一壶酒走了进来。 “也好,相公帮你推敲推敲,看看可有什么好的。” 然,酒上涌,未几出一,遂亲上矣。 未到床沿,衣尽褪。 火热神魂紧贴着,亦不觉冷。 缠绵许久,拥着睡了。 天蒙蒙亮时,忽听门外一人道:“大人,你起了吗?” 冯姐赶紧出门去,片刻回来,站在外间道:“少爷,是娇娜姑娘,说是有急事找你。” 胡谦应了一声,赶紧从床上起来。 到了门外,娇娜立即道:“大人,不好了,他们抓了我爹娘和弟弟,要我赶紧去昆池。” 胡谦一边被楚楚和楚楚伺候着穿衣,一边问道:“是那昆池之王动的手?” 娇娜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是的。” 胡谦道:“别急,我陪你去。” 于是和沈玉珍几人交代了一下,又让窦子平仔细护院,然后到衙门和徐丰年说了一下。 他想了想,先是带着娇娜去到陈家旧宅,想从皇甫老族长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然而到了地方,却发现宅子空无一人,别说皇甫一家,就连孔雪笠也不见了踪影。 娇娜道:“他们必然也被昆池之王抓去了。” 胡谦道:“这昆池之王抓这么多人做什么?” 娇娜道:“昆池之王掌管昆池附近水域,但凡妖怪,必须臣服,否则便不许喝这附近的水。” “只是臣服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难处?” “昆池之王每三年会从一众妖怪中选出七个法力最弱的当做奴仆,一旦被选中,就再也逃不掉了。” “这个怎么选?” “上台比试。” 第193章 有本事你去追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 层层落叶之上,胡谦和娇娜快步往昆池而去。 虽是秋季,这里并没有十分凉快,而且越往前走,越是燥热。 胡谦道:“上台比试,总该不是比斗。” “不是,昆池中有有一大铁牛,各人上前用法力把铁牛托起,举得越高,名次越好。 最低的七人就会被昆池之王抓为奴仆。” 胡谦点点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娇娜摇摇头,“那铁牛是实心的,奇重无比,就算是老族长也只是托起一尺。” “前来比试的都是什么人?” “皆是在昆池附近修行的妖怪。” “所以只要不在最后七位,那昆池之王就会放过你爹娘和弟弟吗?” “应该是没问题的。” “树妖没死的时候,会不会过去。” “不会,昆池之王根本不敢招惹树妖的。” 行了一个时辰,胡谦便看到形形色色的妖怪往山顶聚集。 待上到昆池边,放眼望去足有上百个之多。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单单皇甫老族长一家就有许多,再加上娇娜一家,狐仙家族不下二十个。 更何况其他家族的。 昆池边上有一处大青石,来到此地的妖怪们全都聚集在青石旁边。 青石之上,七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傲然坐在上方。 胡谦好奇地看过去,见那七人长得十分怪异。 个头超出常人许多,身材上短下长,上肥下瘦,中间一位老者眼睛向外鼓着,褐黄色的眼球上镶嵌着椭圆形的黑色瞳仁,浑身散发着阴凉之气。 他定睛细看,其本体是一只硕大的黑色蟾蜍,想来应该就是那所谓的昆池之王了。 这家伙既入神籍,也算是属于天庭管制,若是轻易杀了,只怕有些不妥。 正想着,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道:“这不是娇娜姑娘吗?” 胡谦转头望去,见是一个身材惹火的女子,身上只穿一件薄纱,春光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我当是谁在此聒噪,原来是马二姐。” “娇娜妹妹,大人都说你和皇甫家这次必输无疑,那七人正好从你两家出,也不用给大家添麻烦了,你说是。” 胡谦看了她一眼,又四处看了看,果见许多人都望着娇娜。 “娇娜妹妹,你就直接认领下来。” “皇甫一族必败无疑,还比什么。” “在下家中新得一房娇妾,还等着回家享用呢。” 娇娜气得说不出话来,胡谦低声道:“别急,先看看你爹娘在什么地方再说。” 又等了一会,皇甫老族长和皇甫静、皇甫齐也到了。 三人一看道娇娜,立即就是一惊。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娇娜道:“他们抓了爹娘和弟弟,我不能不来。” 皇甫一家只是叹气,忽见后面的胡谦,大惊道:“大人怎么也来了。” “特来帮娇娜救人。” “大人神通虽是厉害,可是那昆池之王手中有一宝物,只要打出,我等妖物便不能动弹,根本不能与之对抗。” 胡谦道:“那倒是没什么。” 正说着,上方七人中的一人高声道:“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为了比试法力。 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桩事情要先解决…… 就是七弟赖辛被娇娜杀害的事情!” 众人尽皆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娇娜。 皇甫家的三人也满是惊骇之色。 “娇娜,这事可是真的?” 娇娜已经从胡谦那里得知此事,既然人是胡谦杀的,和她杀的也没什么区别,当即点点头。 皇甫老族长道:“这…… 昆池之王乃是在籍的神官,咱们就是躲着还来不及,你为什么要…… 等等,凭你的法力,似乎根本杀不了赖辛才对。” 上方那人又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命我父管理昆池一众妖怪,而不是直接杀了你们! 可是娇娜不但不思报恩,反而违背天命,杀害我弟赖辛! 你们说,这等妖女,该怎么处置!” 下方一众妖怪均是大喊道:“杀了她!” 那人忽地瞪着娇娜道:“娇娜,姑且念你年幼,若是肯为我几位弟弟做妾,或可免你一死,若是执迷不悟,定斩杀不饶。” 娇娜低声道:“大人,娇娜不该连累你,这就去了。” 胡谦道:“老实呆着。” 娇娜完全无法生出违背的意愿,只能静静站着。 上方那人见她不动,喝道:“既然找死!就别怪我了!” 说着忽地飞身跃下,手中大刀一挥,立即朝娇娜砍来。 便在此时,胡谦袖中龙渊剑一动,立即有一道白光扫了出去。 来人连人带刀,顷刻间断做两截,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见了,满目皆是骇然之色。 胡谦也不废话,纵身一跃,到了高台,“交出娇娜家人,此事就此罢休,如若不然,刚才那人就是下场。” 一人喝道:“狂徒!怎么敢如此放肆……啊!” 话音未落,已经被胡谦斩作两段。 “还要再重复吗?” 此刻不仅昆池之王面露骇然之色,下方的一众妖怪也惊得目瞪口呆。 先前挑衅的马二姐面色惨白,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处。 昆池之王道:“阁下好像不是妖物,请问尊姓大名。” 胡谦道:“不用打听,免得心里落下病,只管将人放出来就是。” 昆池之王点点头,摆手让人把娇娜的爹娘和弟弟放了出来。 胡谦道:“就此告辞。”随即密令娇娜把先前地上的尸体捡走一块。 昆池之王不敢阻拦,等胡谦等人走得远时,这才叹气道:“这人神通竟然如此厉害,之前从未听说过。” 一人道:“父王为什么不用法宝?” “这等神通,即便用法宝可能也是无用,反而会激怒他,到时候你我皆会性命不保。” “那就让他这样轻易逃走了?” “要不你去追?” “父王说笑了,孩儿唯父王马首是瞻。” 回到陈家旧宅,娇娜一家先是谢了胡谦,然后才又各自散去。 胡谦问了孔雪笠的事,皇甫齐说他带着松娘到城中避祸了。 皇甫老族长随即又道:“如今可是把昆池之王得罪死了,若是他来报复……” 胡谦道:“只管跟我说就是。”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宅院,胡谦立即让艳春把蟾蜍肉炖汤,等会给沈玉珍喝了。 汤还未好,胡九过来说是有位吴庆喜公子来访,请胡谦去喝酒。 第214章 她飞起来了 胡谦抬头看去,却原来是郭宇和杜健知二人。 三人久别重逢,都有说不完的话,直说到肚子饿的时候,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吃,这才去叫了一桌酒菜。 酒喝到一半,胡谦问道:“德正,之前听说你是翰林院工作吗?” 郭宇道:“是的,翰林院修撰,颇为枯燥。 倒是你,今天听说你破了税银失窃案,抓了南疆的贼人,一下升到了按察副使。” 胡谦笑道:“毕竟是在京城做官,消息着实灵通。” 郭宇道:“这件事就算不在京城,也肯定会听说的,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唉,我真是羡慕你啊!可以建功立业!” 胡谦道:“听说翰林院再往上走,便可与内阁大学士平级,这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郭宇道:“我倒是宁愿去东南,哪怕战死沙场,也值了。” 胡谦奇怪地看了看他,低声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郭宇摇了摇头,“此话若是被人问起,我半个字都不会多说,但既然只有咱们三人在,其实说说也无妨。 现在来说,内阁形同虚设,皇上真正信任的是掌印太监洪寿高。” 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胡谦也没再问,见杜健知一直没说话,便问道:“子长,你怎么不说话?” 杜健知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胡谦忽地想到秋闱的事情,问道:“你没参加秋闱吗?” 杜健知仍是摇了摇头。 胡谦望向郭宇,“他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郭宇叹了口气道:“三杯酒下肚,子长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了。” 胡谦想到之前他的来信,问道:“前次你在信中好似也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如果只是落榜的话,应该不至于低落到如此地步。” 郭宇道:“子长,你就和敬恭说说,别人不知道他的本事,咱们还不知道嘛,说不定他可以帮你。” 杜健知又喝了一大杯,惆怅道:“说起来我是想请敬恭相助的,只不过此事实在是一言难尽……” 胡谦想了想道:“难道你真成了赘婿?” “哪有,不是这个。 是我家娘子……” 他借着酒劲说了好一会,胡谦才听明白。 之前他自金陵来到京城,取了苏家女儿,在岳母和其妻苏小月帮助下,他便渐渐熟悉了胭脂生意。 甚至后来胭脂生意都是他在负责,苏小月倾城之貌,不便抛头露面,每日只在家中。 一开始,两人恩爱有加,相敬如宾。 但是后来,苏小月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对他冷漠异常,有时甚至会恶语相向。 他是又伤心又生气,之后又发现苏小月渐渐瘦了许多,而且白天昏昏沉沉,终日在床上睡觉,夜晚却很是精神。 他伤心难过之下,秋闱再次不中,因此心灰意冷,不再用功读书,只将注意力放在生意上。 因为回到家就要受到苏小月的冷言冷语,他时常不回家。 但是这样的日子终归不是办法,于是之前泪洒信笺。 胡谦一听,心中咯噔一下。 这苏小月该不会被魇鬼缠身了。 第二天,胡谦并未离开,而是装作拜访好友的样子到了杜健知家。 才一进院子,胡谦就放下心来。 看这一院子的妖气,他就能断定,这里可能是有妖物作祟,而不是什么魇鬼。 毕竟,要除掉魇鬼虽是容易,但人也会变得痴傻,而妖物就没那么困难了。 虽说男女有别,但杜健知说胡谦是他的同窗好友,又是同乡,便请苏小月出来见见。 结果让胡谦两人没想到的是,苏小月根本没有理会,听进去的婢女说,她只是躺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 杜健知气得脸色通红,怒道:“实在太无礼了!” 胡谦道:“子长息怒,不妨先带我在院子里转转。” 于是两人一边散布,一边欣赏着院中的景致。 “她虽是商贾之家,也极懂礼数的,如今实在是想不到……” 胡谦道:“别急,我已看出些端倪。”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正要说话,忽见角落里有一马厩,其中一匹全身黑红,只有四蹄雪白,甚是雄骏。 “这马是哪里来的?” “这是从市集买的,大宛良驹。” “是你买的?” “是娘子让买的。” 胡谦点点头,“这马外表虽是神骏,但精魂耗损极大。 若非连日奔波,绝不致此。” “这怎么可能?我天天忙于生意,娘子又不会骑马,家中仆人也不敢动它,怎么会……” 胡谦道:“今夜,你我潜伏在马厩旁,自然就知道原委了。” 杜健知自是不信,但一想到胡谦的本领,又不能不有所怀疑,于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杜健知假意送胡谦出府,在外面绕了一会之后,胡谦又带着杜健知越过墙头,藏在马厩的干草后面。 差不多二更的时候,苏小月果然带着一个婢女走了过来。 杜健知惊得瞪大眼睛,不过这时候又不能说什么,所以他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两人。 苏小月走到宝马前,忽地说道:“玲儿,相公真的出去了吗?为什么我还能闻到他的味道?” “老爷白天的时候带着好友四处游览,可能来过这里。 夫人,咱们赶紧走,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苏小月不再多说,让玲儿牵了马,莲步轻移,骑在马上,玲儿骑在一个大缸上,然后忽地飘至高空,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杜健知愣了半晌,对胡谦道:“敬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她们二人皆被妖物附体了。” “妖……妖物? 这怎么可能呢?” “你亲眼看见了,还要怎么解释。” 杜健知垂头丧气,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她们是……做什么去?” “做什么?可能是爱做的事。” 见他魂不守舍,胡谦又道:“不用担心,等她们回来,我帮你抓住她们。” 杜健知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问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第215章 双修之法 胡谦有些犹豫,“这样不好。” 杜健知道:“拜托了。” 胡谦点点头,不再多说。 之后他回到客店,第二天晚上,两人再次来到马厩,只不过这次两人都用上了隐身符。 然后藏身在大缸中,等着苏小月两人来。 差不多二更的时候,两人到了,仍是苏小月骑马,玲儿骑着大缸,往高空飞去。 虽然多了两个人在,但玲儿却好似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路上风声呼呼作响,云里雾里也不知道飞了多远。 等落下去的时候,胡谦和杜健知立即探出脑袋看。 只见周围白雾飘动,四处树木耸立,又有许多怪石,却竟然是在一处高山的山顶上。 苏小月和玲儿早已走开,此刻正坐在亭中喝酒,旁边坐着的皆是衣着华服的男男女女。 一众人举止甚是亲昵,好几人抱在一处,做着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虽然这些人看似英俊秀丽,但胡谦却知道,这些人全部都是妖怪。 杜健知看得睚眦欲裂,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胡谦见他如此,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立即点点头。 胡谦随即撤去隐身符,喝道:“诸位好雅兴啊!” 其中一凶美妇,见胡谦美貌,立即举杯贴了上来,笑道:“你是哪里来的俏人儿,怎么如此陌生,来,陪姐姐乐呵乐呵。” 胡谦拔剑扫了过去,立即将其分作两段。 其余人一见,立即吓得四散而逃,然而还未走出两步,便被剑光追上,一个个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此地只剩胡谦、杜健知、苏小月和玲儿四人。 杜健知喝道:“贱人!你竟背着我做下这种事!” 苏小月道:“相公,妾身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摇头道:“子长,不用和她多说,她现在并不是你家娘子!” 说完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海外的荒岛。” “海外?” 胡谦和杜健知皆是吓了一跳。 “行了,先回去再说。” 苏小月两人本不愿意,但见胡谦手中剑光凛冽,拒绝的话便没说出口。 于是让苏小月骑马带着杜健知,玲儿骑着大缸带着胡谦,天亮之前,回到杜健知家中。 胡谦道:“你们两个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动手。” 苏小月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什么,难道真正的苏小月会这样飞天遁地的法术吗!再要多说,别怪我手下无情!” 苏小月两人这时面露惊恐之色,眉头一皱,变了一副面孔,“劝你不要逼急了我,否则玉石俱焚,谁也好不了。” 然而未等她话音落下,胡谦忽地闪至她二人身侧,刹那间两张役灵符贴了上去。 两人先是一惊,继而没了动作。 胡谦道:“知道我是谁吗?” 苏小月和玲儿齐声道:“老爷。” 杜健知面皮抖了三抖,没有说话。 胡谦道:“出来。” 随即就有两道虚影从苏小月和玲儿身上飞了出来,待落到地上,见是两只巨大的白鹤。 这时苏小月和玲儿忽地软在地上,杜健知赶紧将她二人扶住,问道:“敬恭,现在她们没事了。” “大体无事,只是需要静养。” “这两只妖物你待怎么处理?” “既然是害了你的家人,那便由你来决定。” 杜健知沉吟了一下道:“若杀了它们,该不会引来更多妖物来复仇?” “这个,很难说。” 他面露犹豫之色,思考许久,叹气道:“就交给你来处理。” 胡谦点点头,“等会我给留一道金符,你让嫂夫人早晚佩戴,便可辟邪。” “就是你之前送给我的那种?” “没错。” “难怪她总是不让我碰她,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否多给我几个,我想给岳母还有家中的爹娘、兄弟。” “没问题。” 下午的时候,胡谦辞别杜健知,驾鹤东去。 本来从京城回郭北县要走几天,但是有了这样的坐骑,竟然两个时辰不到就进了家门。 才刚落在地上,忽地收到提示。 【获得神通导引】 导引:深能益人延年,与调气相须,令血脉通,除百病,即练气吐纳、悟道双修之术。 胡谦心下大喜,之前就想着会不会有这样的神通,没想到现在终于得到了。 毕竟,沈玉珍几人虽是貌美无双,但终于是一介凡人。 现在有了这双修之法,便可帮助她们延年益寿,以至长生不老。 胡九见胡谦骑白鹤而归,吓得瞪大了眼睛。 胡谦略微解释了一下,便到了内院,先让两只仙鹤化作人形,然后给她们安排了厢房。 等沈玉珍几人问起,他便又把仙鹤的事情说了。 说到因为破获税银失窃案,将要调任东明按察副使时,沈玉珍几人不禁又喜又忧。 能够连升三级固然是好事,可东南战事正酣,去了之后难免遇到危险。 沈玉珍想了想,对阿绣等人说:“其实也无需太过担心,相公神通不凡,遇难成祥,咱们就不要令他烦恼了。” 还在吃午饭时,胡谦便对小环说,“去铺床。” 小环先是一愣,继而赶紧去了。 沈玉珍面色微红,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阿绣等人却是一边笑,一边暗暗羡慕。 荣宁儿向来口无遮拦,笑道:“相公,这大白天的就要和姐姐亲热吗?” 几人皆是面色一红,胡谦道:“是啊,你要不要来,相公新学了门神通,每一日都有助于延年益寿、青春永驻,若是日久,说不定还可长生不老呢。” “真哒!” 但凡女人,就没有不想青春不老的。 何况胡谦上上下下的本事如此厉害,现在虽然恩爱,以后年老色衰,说不定便会失去宠爱。 凭借胡谦的身份和钱财,找更年轻貌美的女子又有何难。 所以几女一听,皆是心跳加快,就连阿绣也赶紧问道:“相公说的可是真的?” 胡谦道:“相公的神通,你们还不知道吗?自己考虑一下,想来的等会直接来正房就行。” 几人一听,对视了一眼,皆又默默低头吃饭。 吃完午饭,几人各自回到房中。 楚楚一向不敢与几位姐姐争什么,此时却有些心痒难耐,于是将牙一咬,往正房走去。 才到半路,便碰上薛柠霜。 “姐姐,你这是……” “我就是好奇,看看而已,看看……” 第296章 开枝散叶吧 迎彩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这次之后肯定要受冷落,想不到却是要姨娘了。 这事她之前幻想过无数次,只是过了这许久,见胡谦一直没有提及,便以为这事恐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又见胡谦刚才的态度,更是打心底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仔细想想,其实胡谦刚才说的也有道理。 她本就是胡谦买过来的,本就是奴籍,岂能因为被开了脸,就整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然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转折,高兴之余,又想到胡谦刚才的提点,即便兴奋得忘乎所以,此后也不敢逾矩。 “老爷,奴婢谢谢你……” 胡谦捏住她的下巴,笑道:“一句谢谢就完了?” 迎彩脸上一红,羞得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小声道:“老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奴婢整个人都是老爷的……” 天气寒冷,但此刻屋中却如春天一般。 迎彩心中欢喜,将那从未有过的、从未试过的,一股脑地都献给了他。 水旱两路一并打通,说不尽的销魂滋味。 最后胡谦大步离开,过了一会,小环、杏儿和东绣匆匆赶过来,在这屋中收拾了铺盖。 因迎彩一时走不了路,便让她先在这屋中歇着。 小环问道:“这次怎么伤得这么厉害,都见了血了。” 迎彩得了胡谦的叮嘱——若是小环她们问起,便稍微透露一下。 一来小环等人都是开了脸的,若只抬了迎彩,其余几人难免有情绪。 二来也给她们一个奔头。 至于第三嘛,胡谦也确实挺喜欢这几个丫头,见几人尽心尽力,自然该奖则奖,该罚则罚。 当然也不能一味宠溺,否则主弱仆强,那就不好了。 所以说除了打针,胡谦还给迎彩打了预防针,双管齐下,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而就结果来看,效果是显着的。 “老爷说过一段时间就抬妾……” 小环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五味杂陈。 尤其是小环和杏儿,两人毕竟是最先跟着胡谦的。 如今后来的迎彩被抬了妾,地位比她二人还要高,这让她们如何不多想。 “老爷还说,开了脸的丫头,都是有机会的,只不过要等各自房中的夫人、姨娘生完孩子。” 前面这一句是胡谦告诉她的没错,但是后面这一句她是自己说的。 盖因她心中喜极欲狂,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前面一句后面一句,又想着胡谦的打的针,不想给小环几人留下狂傲的印象,所以也不知道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了。 小环和杏儿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她的手,“老爷真是这么说的?” 迎彩点点头,害怕再解释下去会越来越乱,便不再多说了。 两人原地蹦了三蹦,高兴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然后才又道:“迎彩,你有福了,以后可别忘了咱们姐妹。” 迎彩赶紧道:“姐姐可别说这话,姐姐也是要到这一步的。” 三人一起笑着,东绣来了许久,大致熟悉了各人的脾气,笑道:“要不是没开脸,说不定下一个抬妾的人就是我了。” 小环和杏儿先是一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东绣道:“老爷不是说了吗?要等院中的夫人、姨娘生完孩子。” 小环想了想道:“小姐有了大福,我又开了脸,岂不是要……” 杏儿一听,也高兴起来,“阿绣姨娘早就有孩子了,说不定我也快了呢。” 三人越想越高兴,竟说了小半个时辰,才各自离开。 迎彩歇了一会,约莫身上没那么疼了,竟强忍着走到门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院子。 这越看越是高兴,又摸了摸门和桌子,喜得嘴角根本合不上。 不到半天,娇娜抬妾的事情就在府里传开了。 与此同时,胡谦的话被迅速解读为,只要是开了脸的,院里姨娘生了孩子的,就能抬妾,即便现在不抬,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一下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小环、杏儿、禄儿自是高兴无比,为此小环和杏儿还专门找了禄儿,寻了个没人的小屋,摆上点心小小地庆祝了一番。 几个开脸的婢女的当中,唯独冯姐心中苦闷,眼泪往肚子里掉,但是又不敢和楚楚说。 不一会,楚楚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亦是枯坐在梳妆台前,一句话也不说。 冯姐上前道:“小姐,别难过了。” “唉,是我对不起你,要是我有孩子,你以后也能像迎彩一样。” “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奴婢伺候你一辈子也心甘情愿,想想咱们在京城的时候,像是野草一样,刮到哪里是哪里,整天心里都惶恐害怕,现在这样不是像天上一样吗。” 楚楚道:“这话虽是不错,但我心里终究是过不去,而且相公在我身上也没少使力气,你说这怎么就怀不上呢?” “要不然再去找娇娜姑娘好好看看,夫人之前不也是这样吗,不就是她给看好的吗?” “也对,把我那箱子里的上好的锦缎拿出来,咱们去她那里走走。” “快晌午了,现在就去吗?” “还等什么,你不想抬妾了?” “那……就赶紧走。” 晚上,胡谦听说楚楚和冯姐去了娇娜那里,许久都没出来,便没往娇娜那里去。 问了小环,说是迎彩已经回去伺候荣姨娘了,这才放心。 虽说把那个院子给了她,但是现在还没什么人在,若是留她自己在那,确实有些不放心。 吃过晚饭之后,他先是陪着沈玉珍说了会话,然后才又到了薛柠霜的院子里。 自她生孩子之后,胡谦还是第一次来。 她自然是喜得什么似的,先将孩子交给桃花和巧娘看着,然后才来陪着胡谦。 然而才睡了一个时辰,孩子便又哭起来。 她只得又起身去喂奶,见胡谦醒了,便道:“相公下次来看看就好,孩子隔一个时辰便得喂,恐怕吵了相公睡觉。” 胡谦起身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唉,你这样辛苦,可千万别着凉了。来,孩子给我抱。” 薛柠霜心中一暖道:“多谢相公,不过孩子还没吃饱呢。” 胡谦点点头,便陪着她说话,等了一会,才相拥而睡。 之后几天,他基本都是在沈玉珍、荣宁儿和薛柠霜三人房中。 再之后,便去阿绣和鹿宦娘房中,只不过去两人屋中可不仅仅是为看孩子。 一方面是雨露均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修炼。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胡不同高兴地带着众人拜敬灶王爷。 因为院子实在太大,而且沈玉珍等人又都有了孩子,所以这次除了沈玉珍抱着孩子站在后面之外,阿绣、荣宁儿、鹿宦娘、薛柠霜和楚楚也都获准可以参加。 虽然只是抱着孩子站在后面,但这也算是一次巨大的进步,至少证明几人获得了胡不同和赵氏的认可。 不过实际上,这很大可能上是看在莲莲、音音、二福和昭儿几个孩子的面子上。 阿绣几人心中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也都毫不在意。 毕竟以后当家的是胡谦,只要胡谦对她们好,那一切就都不用担心。 祭祀开始,赵氏看着身后的几个孩子,亦是一脸欣喜,笑道:“阿绣,你们几个往前站站,老胡家这许多年,总算是开枝散叶了。” 胡不同几人哈哈大笑。 赵氏又道:“这以前我还觉得谦儿纳妾有点多,现在看来,真是一点都不多,还是应该多找几个。” 说完之后,又看了看沈玉珍,笑道:“玉珍,你看这事……” 沈玉珍道:“妾身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胡谦本来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谁知胡不同突然道:“上次下棋,几个棋友都有意介绍亲友的女儿过来……” 胡谦赶紧道:“别,千万别,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就行。” 胡不同和赵氏见他不似说笑,便点头道:“那就随你,不过这事你可上点心,要不然我就得帮你了。” 在一旁侍候的小环等人立即心下大喜,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胡谦不想在外面找,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几人的机会来了吗。 想到这里,小环、杏儿、迎彩和禄儿对视一眼,眼里都放出光来。 虽未说话,但都暗暗决定,这些日子一定要更加勤勉,更要多在胡前面走动,免得他想不起来。 听说那天胡谦决定给迎彩抬妾便是因为迎彩在胡谦面前露面。 而在更后面的位置,纯子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胡谦道:“娘,为什么突然说什么纳妾的事情?” 赵氏道:“前天南阳老家来信,说是你大伯已刚得了第七个孙子,我才两个,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胡谦道:“我不是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吗?这么着急做什么?” “五个孩子……那不是只有两个孙子…… 总而言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能给家里开枝散叶,我死了也不会瞑目。” 胡谦皱眉道:“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 不过见胡不同和赵氏面色,知道他们不是说笑,便无奈地点点头,“好,我会的。” 赵氏听了,立即喜笑颜开,一边抱着大福,一边看着荣宁儿怀里的二福。 胡谦道:“爹,我想把岳父大人接过来过几天,你看如何?” 胡不同道:“当然好,我在院子里都快闷出毛病了,他来了正好喝酒。” 胡谦又望向沈玉珍,“那我们等会回去商议商议。” 沈玉珍高兴地点点头。 等回到院子,胡谦道:“南阳到这里有些远,要不然我骑白鹤过去接。” 沈玉珍道:“他二人年纪大了,只怕经不起,不如让二柱赶车去。” 胡谦点点头,“那就依你。” 说着便吩咐小环去和二柱说。 停了一下,他又道:“沈廉那边呢,要不要也接来过一天,他年轻人,坐白鹤来,自是没有问题,正好你们也许久没见了。” 沈玉珍似乎是没往这方面想过,问道:“他在锦衣卫,能随便告假吗?” 胡谦道:“没关系,我和他上司很熟,说一声就行了,想来他们也不敢不卖我这个面子。” 沈玉珍激动道:“正好把他的妻子也接过来,让爹娘见见。”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好,当然可以。” 因为想着迎彩抬妾之后家里又少了婢女伺候,况且沈三石和杨氏以及沈廉夫妇来了之后也是需要伺候的,所以家里还是得买些婢女和粗使婆子。 他将胡九叫到身边,将这些事情吩咐了,忽地又道:“总是你和大柱二柱去忙也不是个事,这次也选几个能干的小厮,爹那边虽有几个,但年龄都大了,以后这府里的大管家总是需要你来做。” 胡九立即跪在地上,连连谢道:“老爷大恩大德,胡九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胡谦道:“别动不动就跪,起来,你以后也是大管家,不能弱了身份。” 说着又掏出二百两银票,“这些银子你自己拿一百两,剩下的让大柱和二柱分了,去置办两身像样的衣服。” 胡九又是千恩万谢,高兴地接了。 “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 “到今年二十五了。” “有相中的姑娘吗?” 胡九忽地老脸一红,“倒是有一个,只是她家里不让。” “嗯?为什么?” “嫌弃我是奴籍,不愿意嫁。” “你提我的名字了吗?” “没有,我只说自己在大户人家做工,并未说是在咱家。” “为什么不说?” “要是说了,总觉得有点仗势欺人……” 胡谦摇头笑道:“这有什么欺负人的,他们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我又不会动手打人。 算了,是哪家的姑娘?” “是街面上打烧饼的老刘头的女儿,叫三儿。” “走,带我去帮你把把关,若是行,今天这事就给你定了。” 胡九忙道:“多谢老爷。” 到了街上,四处溜达闲逛的人很多。 两人来到打烧饼的老刘头这里,却见这里围着许多人。 胡谦笑道:“看来这老刘头的生意不错啊,难怪不愿把闺女嫁给你。” 正说笑时,忽听一个声音道:“你们要干什么,三儿,你快跑!” 第297章 天黑风大,送你上榻(感谢吴明的打赏!!) 胡谦两人一愣,紧接着就见一个姑娘冲出人群,正撞在两面前。 还没等跑,又被旁边一个恶汉拉住胳膊。 “往哪跑你!” 胡九见了,立即上前扯住那恶汉的胳膊,“光天化日的,怎么就敢强抢民女!” 三人见是胡九,立即高兴起来,还没等说话,那恶汉猛地一推胡九,“哪里来泥腿子,狗一样的东西,也敢管我们王大爷家的事!” 一手抓着三儿,一手挥过去去打胡九。 便在此时,胡谦轻轻抓住那只手,反手一折,便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恶汉的手便被生生折断,疼得他杀猪一般惨叫。 三人大惊失色,“胡九,快带着你的朋友一块跑,这人你们惹不起的。” “既然知道惹不起,还敢跑!” 人群裂开,烧饼铺子里走出一个锦帽貂裘的中年人,后面跟着几个壮硕的汉子,其中一个还扯着老刘头。 “三儿,你快跑啊!还站着干什么!” 话才说了一句,那恶汉便抬手打了他一巴掌,“你个老不死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三儿立即跑过去,哭道:“我跟你们走,别打了,别打了。” 那中年人却摇头道:“现在不是你走不走的问题了,是这个家伙打了我的人。” 说着一摆手,“给我打断他的手脚,让他知道知道我王横的名头。” 几个恶汉立即上前,将胡谦围在当中。 胡九担忧道:“老爷……下手轻点。” 胡谦哈哈一笑,没等几个恶汉出手,便先一拳打了出去,须臾之间,几个人齐齐捂着手腕倒在地上痛呼不已。 王横愣了一下,见胡谦衣着不凡,问道:“小子,你可知我是巡抚大人是我亲娘舅,你有种就不要走!” 胡谦歪着头上前一步,王横立即吓得撒腿就跑。 胡九这才上前扶起老刘头和三儿,关切地问道:“他们怎么敢这么放肆?” 老刘头叹气道:“我开这铺子借了这王横家一个下人的银子,本来是约定年后还,谁知这王横知道了,非要逼着我现在还,否则便要用三儿抵债。” 胡谦看了看这三儿,虽然模样周正,但也不至于闹到如此,不过也说不定是这王横饥不择食。 三儿道:“你们快走,一会巡抚衙门的人来了可就不得了了。” 胡九笑道:“没关系,别说是巡抚衙门,就是总督衙门也不怕。” 老刘头道:“你这小子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是天王老子不成。” 说着看了看胡谦,恍然大悟道:“看来这位就是你家主子了,倒像是个富家翁的样子,老头子说句托大的话,你还是快走,到底是年轻,不知道这事情的厉害。 对了,胡九,你把三儿也带走,再也别回来了,你们的婚事我同意了。” 胡九大喜过望,笑道:“多谢岳父大人,不过还请岳父大人放心,有我家老爷在这,任谁来了也不怕的。” 老刘头怒了,“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害自自己也就算了,还要害你家主子和我闺女吗! 你们再不走,就别说什么婚事不婚事的,我女儿就是守寡,也不会嫁给你!” 胡九道:“岳父,我家老爷是胡谦,东平按察使,朝廷三品大员,胡谦,胡大人,还用得着怕他们吗?” 老刘头和三儿对望一眼,皆是有些不敢置信道:“胡大人?就是那个平定西北,杀光东洋人的胡谦大人吗?” 胡谦笑道:“正是。” 本以为两人肯定会安心许多,谁知老刘头忽地叫道:“这位公子,你装谁不好,非要冒充胡大人,听说胡大人天神一样的人物,身高九尺,孔武有力,你怎么能是他……” 胡谦苦笑不已,也不多说,寻了个桌子坐下来,见旁边炉子里还有热乎的烧饼,便让胡九取来,自顾自地吃着。 老刘头一看,知道是劝不走这两人了,颓然坐在地上。 三儿道:“胡九大哥,你们快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的!” 胡九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放心。” “可是你不是说在人家家里做下人吗?怎么又变成胡大人家的人了。” “我是胡九,我们家老爷叫胡谦,你还不明白吗?” 见胡谦两人不走,好事的百姓也都围着不走,而且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王横即将来巡抚衙门的人来寻仇,来凑热闹的人竟然越来越多了。 过了许久,王横和另外一人并排而来,身后跟着一群衙役和仆从,又将先前被胡谦打伤的几个恶汉抬在木板上,一阵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围观的百姓见了,远远地便躲到一旁,唯恐这些人把他们当成和胡九一伙的。 “就是他!” 王横到了跟前,立即指着胡九的鼻子,“就是个狗杂碎!还有一个人呢?” 胡谦此刻正坐在摊子上吃喝,因离得稍微有点距离,便被人群遮住半个身子,所以王横并未看到。 “你这狗入的,刚才打人的那小子呢!” 胡九本来想等胡谦说话,但瞥见胡谦只是坐在那里吃喝,又想着自己才提了大总管,不能弱了身份,便喝道:“你这狗肏驴踩的,怕是又想挨打了是。” 王横想着刚才被一下折断手臂的几人,心下害怕,便对身边的人道:“表弟,就是这人,打了人不算,还辱骂舅舅……” 然而说了几句,却见表弟愣愣出神。 “表弟,表弟?” “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人?” “就是他!快把抓道牢里,好好伺候一顿。” “表哥,这……咱们还是走。” 众目睽睽之下,胡九也认出来人,笑道:“哟,这不是抚台大人家的公子晁四海吗?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晁四海自然是认得胡九的,所以才一看是他,便想扭头就走,然而此刻被叫出名字,就不能装作听不见了。 “你是胡大人家的……胡什么来着?” “胡九。” “对对,胡大人一向可好,好是,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胡九喝道:“站下!晁少爷,这位王横说是你的表哥,是不是?” “是,不过他做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带人把他送到这里。”说着又冲王横道:“表哥,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娘叫我回家吃饭,告辞了。” 王横瞪大眼睛道:“他是胡大人家的……” 晁四海点点头,然后赶紧溜了。 这一下别说老刘头和三儿没想到,一众围观的人更是没想到。 气势汹汹,看起来要吃人的一众人竟然就这么跑了。 “他说是胡谦大人家的人。” “难怪,这东平还有敢和胡大人作对的吗?” “这王横恶贯满盈,这下终于撞到铁板上了,真是活该!” 老刘头此刻还是如坠云里雾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胡九,想不到他几句话就吓跑了巡抚大人的儿子。 胡九却没得意忘形,知道对方怕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胡谦。 王横见场子找不回来了,便放话道:“行,今天看在胡大人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们这一回。”说完就要离开。 然而才转过身,就见胡谦正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定定地看着他。 “你……你是胡大人?” 胡谦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一脚踢在他的腿上,他的腿当即“咔嚓”一声,如甘蔗般断了。 “老刘头的欠你多少银子?” “五十两。” “有借据吗?” 王横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将借据拿了出来。 胡谦扫了一眼,随即将其撕碎,然后又朝胡九道:“这个钱你觉得要不要替他们还?” 胡九感激地看了胡谦一眼,知道这是让老刘头欠他恩情的好机会,便道:“我来替岳父还上。” 说完掏出五十两银子塞到王横怀里。 胡谦拍了拍王横的肩膀道:“以后再敢骚扰百姓,你断的就不是腿了,明白不?” “小人谨记……” 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这时老刘头和三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躬身拜道:“胡大人,小老儿有眼无珠,请受我父女俩一拜。” 胡谦将其搀扶起来,“别谢我,替你们还钱的胡九,这个钱是借给他的,以后还要从他月钱里扣的。” 胡九心中一暖,更是无比感激。 老刘头既然已经将三儿许配给胡九,自然不好再去行礼,三儿见了,朝胡九谢道:“这次多亏你了,胡大哥。” 胡九喜得什么似的,赶紧上去扶。 胡谦这时又道:“听说老丈之前并不想把女儿嫁给胡九,不知是什么原因?” 老刘头尴尬道:“之前他也没说是大人家的人,我还以为……” “胡九为人正直,又是我的贴身人,之后必然是胡家的大管家,刘姑娘跟着她,绝不会受了委屈。” 三儿羞得直往老刘头身后钻,老刘头则是笑道:“大人说哪里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胡谦道:“既如此,当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该有的礼数一个也不会少。” 老刘头高兴至极,硬是留胡谦和胡九在家里吃饭再走,胡谦推说公务便离开了,只留胡九自己在。 晚上的时候,胡九便把买来的七男八女带了回来。 牙行的人听说是按察使胡谦大人府上,便不敢弄鬼,价格也都十分公道。 胡谦便让胡九和小环分别带着这几人,先将这府上的规矩交代清楚。 无论如何,既来到府上,就别想偷奸耍滑,要知道这府上的老爷可是会法术的。 胡谦自己还特意强调一点,但凡府上的衣物和指甲头发之类的东西,一律不许带出去,否则就直接打死,官府也不敢过问。 众人虽觉这规矩奇怪,但想到胡谦招魂的本事,便谁也不会怀疑胡谦做不到。 小环、杏儿、禄儿和迎彩四人见来了新的婢女,不由更是心中欢喜。 这眼看着抬妾的事情就提上日程,谁能不高兴呢。 因为知道沈玉珍爹娘和弟弟弟媳要来,小环把带新人的事情交给冯姐,自己便又赶紧回到沈玉珍院子里,带着禄儿、纯子一起收拾屋子。 屋子之前是阿绣几人住的,搬走之后,小环也想要打扫,只不过这段时间沈玉珍刚生了孩子,她和纯子忙不过来,所以一直耽搁下来。 这次的事情非同一般,所以不仅是屋子,院中各处都得打扫干净。 为此她还专门叫来了禄儿和桃花帮忙。 忙活了好一阵,院子打扫好了,可是屋子还没收拾好。 屋中用的都是新的床单被褥,痰盂、手炉、炭盆也都得换新的。 所以一直忙活到很晚,小环听到沈玉珍叫,便让桃花和禄儿先回去,留下纯子把手中的活做完,然后再去休息。 桃花离开之后,纯子拉住禄儿不让她走,说是许久没在一起亲近,要和她说说话。 禄儿不忍心她一个人在这忙活,便继续留下帮她的忙。 没过一会,胡谦从胡不同那边回来,见这边屋里亮着蜡烛,便过来看了一眼,见到禄儿和纯子在屋里忙活,撅着圆润的臀臀忙活,便直接走了。 到了正屋,见了沈玉珍和小环,便到:“纯子和禄儿在那忙活什么呢?” “这不是爹娘和沈廉要来嘛,所以先得收拾一下屋子。” 胡谦点点头,便又和沈玉珍说起胡九的婚事。 另外一边,纯子和禄儿忙活了一会,终于是把屋里的活干完了。 纯子道:“天黑风大,我送你回去。” 禄儿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况且确实也快子时了,所以两人一同回了鹿宦娘的院子。 但是进到院子之后,却发现鹿宦娘和孩子都不在,一问才知道,她们是去了阿绣那里,说是晚上就在那里过夜了。 因为两人的孩子月份相差不大,且都是女孩,所以鹿宦娘经常到阿绣那边去,阿绣也时长过来,禄儿早习以为常。 纯子两人干活累了许久,才往木榻上坐了一会,本想说会话,谁知却都睡睡着了。 好在刚才生了炭火,也不冷,只不过灯芯未挑,眼看着就灭了。 迷糊了一会之后,禄儿道:“夜深了,要不就在这边睡。” 纯子自然同意,且鹿宦娘又不在,所以两人也不用起夜伺候,所以就都脱得只剩小衣。 仗着之前和禄儿玩过虚凰假凤的把戏,纯子也介意抱着她,身子贴着身子睡了。 胡谦本来想安稳一个晚上,可是才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禄儿那小巧的身体。 于是下了床,往鹿宦娘这边来了。 第298章 小小的一只 进到屋里,里面一片漆黑,他先到里面看了看,鹿宦娘不在。 隐隐见禄儿床上躺着人,便问道:“禄儿,宦娘去哪了?” 禄儿又又困,早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问,下意识地说:“姨娘去阿绣姨娘那里了,今晚不回来了。” 胡谦点点头,手伸进她的被窝里,摸到一个娇小身体,便将其抱起来,放到里间的床上。 盖因木榻的面积毕竟有限,许多功夫施展不开。 而且鹿宦娘的床也更软更暖和。 先前他就被禄儿娇小的身体勾住了魂,想来小小的一只,抱起来就是毛绒玩具一般,身体还非常的柔软,蹙眉承欢的样子,摄人心魄。 古代女子结婚早,汉代女子超过十七岁不成婚的就得交税,一般也就十三到十五岁结婚。 若是十五岁的禄儿现在成婚,其实已经算是晚婚晚育了。 但是胡谦每次疼爱她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欺负人的感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凡是讲究个入乡随俗。 受生存环境所限,古代人毕竟寿命短,十五岁已经不小了。 所以多日之后,也就习惯了,只是骨子里前世的观念作祟,总觉得有种难言的感觉。 见她睡得正熟,胡谦也没叫醒,而是摸黑睡了。 因是小小的一只,即便抱起来,也不费力。 怎么玩都好玩。 只不过才过了一会,他就觉腿上热乎乎的,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嗯?” 他愣了一下,暗道糟糕,难道是禄儿来了月事? 正要放下,忽听一声大哭,竟然是纯子! “疼,疼,疼……不要……” 他又是一愣,这可实在是没想到。 “你没来月事?” “没,快放我下来,好疼啊……” 箭在弦上,又哪里顾得上这许多。 然而不知是不是纯子过于小只了,全程只是哭,胡谦一开始也觉烦躁,过了一会,不知是不是心底的恶魔觉醒,恍惚间觉得自己正在为国争光。 车马不停,过了许久才停下来。 正意犹未尽时,见禄儿不知何时正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便摆手叫她过来。 随即又是一阵缠绵。 天亮的时候,胡谦醒了过来,禄儿喜笑颜开,伺候着他穿衣梳洗。 至于纯子,则是疼得后半夜没睡,虽是下野,见胡谦拥着禄儿睡觉,还是一直小声抹泪。 胡谦见她哭得眼睛都肿了,便道:“昨夜本是无心为之,你若觉得委屈,等过完年我可以放你离开,至于能不能回到东洋,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但是有一点,千万不要在大乾朝生事,要不然…… 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 纯子只是哭。 胡谦示意禄儿安慰她一下,然后转身出了院子。 禄儿见她一直哭,便道:“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不过第二次就不会了,还会特别……让人魂都要飞了。” 纯子摇摇头,还是哭个不停。 “虽说你之前是公主,不过毕竟已经落到这个地步。 咱们府里荣姨娘和薛姨娘,包括鹿姨娘,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吗? 而且老爷对咱们又这么好,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听新来的桃花说,先前她在别的府里时,有个婢女被老爷用来招待客人,后来又给失手打傻了,整天锁在柴房里,活得没个人样,再对比咱们现在,吃不愁,穿不愁,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见她仍然没有说话,禄儿又道:“我虽然不想让你走,但是你要是一定要走,我会帮你和老爷说说,求他给你点银子。” 纯子摇摇头,“我不是要走,我好疼。” “疼是有些疼,府里每个姑娘都是这样的,听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妈妈说,一般是不会很疼的,可能是老爷的……那个……” 纯子望向桌子,那里摆了一双筷子,还有昨晚剩下的两根玉米。 “我听姐姐说过,说是完全不痛的。” “既然不走,就别想那么多了,这是鹿姨娘的床,咱们不好睡着,我抱你到我榻上,你且安歇一会,姨娘会来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这么重,你抱得动吗?” 禄儿笑道:“以前肯定不行,但是现在,别说是一个你,就是十个你,也可以试一试。” 说着弯下腰,微微用力,便将纯子抱起来,闲庭信步一般将她抱到外面的木榻上放下,盖好被子之后,才又笑道:“你可别忘了,我是跟着老爷修炼许久的人。” 纯子哭泣的声音顿时停下了。 先是只顾着疼了,却是忘了,虽然失身,但这样一来不就获得修炼的资格了吗! 想到这,她便擦了擦眼泪,问道:“你是如何得到修炼的机会的?” 禄儿欢喜道:“老爷喜欢我,便开了脸,之后便让我跟着修炼,这之后又说要抬妾呢。” 话还未说完,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纯子道:“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了呢?” “这个嘛,可不好说,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下次老爷要是让我去修炼,我便帮你提一下好了。” 纯子笑道:“这可说定了,千万不要忘了。” “怎么,你怎么对修炼的事情这么执着?” “那当然了,你不是说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吗? 既然如此,我自然也想永远年轻下去。” 或许是她动作有些大,扯动了伤口,又是疼得哭出声音来。 禄儿笑道:“你们东洋女人也太不禁折腾了……” 胡谦到了阿绣院中,见阿绣和路宦娘正坐在一块吃早饭,便一起坐下,将昨晚的事情说了。 阿绣和路宦娘也只当个好玩趣事听,又见胡谦兴趣盎然,便问这东洋女人和大乾朝的女人有何区别? 胡谦道:“基本没有区别,只是纯子太爱哭了些。” 阿绣道:“其实或许不能怪她,只不过相公伟岸丈夫,所以才会这样。” 路宦娘道:“这个我倒是有同感。” 两人又是掩面轻笑。 见莲莲和音音已经到了咿呀学语的年纪,胡谦便道:“这次须得找个合适的婢女把才儿替换回来,以便给孩子教授启蒙知识。” 阿绣道:“多谢相公。” 路宦娘道:“妾身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胡谦道:“尽管说就是。” 路宦娘犹豫了一下道:“旁人家若是生了女孩,都会百般嫌弃,可相公你为何…… 妾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相公太过异于常人,妾身心中感激不已,但还是想弄清楚相公到底是怎么想的。” 胡谦笑道:“男孩和女孩不都是一样吗?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的孩子我都喜欢,都要让他们成材成人。” 路宦娘感慨道:“妾身当时能跟着相公,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现在还不如会怎么样呢?” 阿绣也深有感触,“当时若是相公收留我,说不定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只是爹娘在金陵那边,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胡谦道:“你若是想他们,便一起接过来就是。” 阿绣赶紧摆手道:“玉珍姐姐的家人要来,妾身这边还是等等,就过了年,也不碍事的。” 胡谦道:“哪里需要这许多顾忌,要不然你只让他们在你的院子里,不就好了。” 阿绣又道:“这……这合适吗?姐姐会不会觉得不妥?” “阿绣这学问见涨,以前哪里会说什么妥不妥的。” “和玉珍姐姐以及几位妹妹这样有学问的人在,想不涨也难啊。” 胡谦道:“那就这样定了,我这就让胡九派人去接。 算了,索性也找找马大人的儿子,若是能找到,也一并接回来,让他们团聚。” 路宦娘触景伤情,“好在有了音音,要不然见姐姐们团聚,妹妹真是要哭死了。” “不止是你,楚楚也是这样。” 上午的时候,胡谦随处溜达着看了看,沈玉珍的院子已经打扫好了,阿绣也赶紧回去打扫屋子去了。 只不过和盈公主说了把才儿换回去的想法之后,却被知盈公主一口给拒绝了。 问其原因,知盈公主便推说才儿才情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相处得极为愉快,若换了人,便再无多少情趣。 胡谦无可奈何,只得便此事拖下来,然后又让胡九寻找类似才儿这样的姑娘。 因为没说清到底是什么用途,胡九还以为是胡谦要纳妾,看他神色急切复杂,又不敢多问,便自作主张,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找了。 结果没过一天,胡谦要纳妾的消息便在安湖府传开了。 一时间三姑六婆来者如云,差点要把胡谦府邸的门槛给踩塌了。 胡谦自己也吓了一跳,急问胡九到底是怎么回事,得知原因之后,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知盈公主忽地找上来。 “早知你找才儿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我倒不用这么闷了。” “这话的意思是?” “你既然要找老师,何不让我试试?” “你?” “怎么,不相信我吗?” “倒不是不相信,只不过你早晚要回去的,如何能当他们的老师。” “我早就对你说了,从我离开皇宫开始,世界上就没有知盈公主,而只有知盈。 所以,你需要给我找个教馆,莲莲和音音几个女娃儿便交给我好了。” “为什么只是女娃儿?大福、二福你就不能教了?” “怎么?男孩和女孩不需要分开教吗?” 胡谦摇摇头,“男孩女孩都是一样,又有什么分别,别人想分让他们分去,我这里就在一起教。” 知盈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尽快安排,我在这府中闲得无聊,再说也不能总是闲吃闲喝,要不然你该厌恶我了。” 胡谦道:“就让你吃,又能吃多少。 好了,闲话不提,我马上安排,等年后就开始,如何?” “我这边自然是越早越好。” 等了三天,二柱从南阳接了沈三石和杨氏,连同两个小厮,一个婢女,一行人到府门口。 胡谦和沈玉珍、胡不同和赵氏得到了消息,早早地在门口等着。 等三辆马车到了门口,胡谦和沈玉珍立即迎了上去。 见到沈三石和杨氏,沈玉珍立即哇地一下哭了。 杨氏和女儿抱头痛哭,沈三石一边暗暗抹泪,一边笑道:“亲家公还在这等着,你这成什么样子。” 胡不同和胡谦上前迎了他,又让仆人把马车牵到院子里。 赵氏先是陪着亲家母说了一会话,然后便又留她母女在房中说话,她自去厨房转了转。 一家人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沈玉珍还得了男孩。 虽然沈三石和杨氏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见了大福,还是开心得像是什么似的。 杨氏抱着孩子逗弄,沈三石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才赶紧亲昵地笑道:“大福,来叫外公。” 结果大福伸着小手抓住了他的胡子,一家人都笑个不停。 沈玉珍道:“爹,娘,沈廉也娶了妻了,只不过他是锦衣卫,所以有些事情不方便说。” 杨氏两人先是一喜,随即道:“真的吗!哪家的姑娘,有孩子了吗?” 沈玉珍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相公说是这样。” 沈三石两人立即又望向胡谦,后者立即道:“爹娘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接他们,晚上应该就到了。” 沈三石惊讶道:“京城离这里如此之远,怎么可能晚上就能到?” 胡谦笑道:“爹娘请看。” 心念一动,身边随即出现白露的身影。 沈三石和杨氏皆是一惊,不知道胡谦这是什么意思,正待问时,白露一步跃到院中,双臂一振,忽地变成一只巨大的白鹤。 “这是……这是……” 胡谦道:“这是我收服的白鹤,现在就让她去接沈廉两人。” 话音才落,白鹤展翅飞上高空,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沈三石赞叹道:“先前我还以为了解谦儿的神通,现在看来,我这女婿真如神仙一般。” 杨氏道:“妖怪能够收服,别的什么可不可以?” 胡谦奇怪道:“怎么?你们遇到了什么东西吗?” 第299章 成为传说 杨氏道:“倒是没什么,只是好奇。 南阳那边也有家里亲戚说是闹鬼的,只是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中午的时候,胡不同、赵氏、沈三石、杨氏、胡谦、沈玉珍和大福齐聚一堂。 沈三石道:“南阳那边的亲戚可都念着你们呢。 尤其是谦儿,平西北、定东南的事情已经快要被说书的人说烂了。” 杨氏也道:“对,我也知道,听说许多说书的正在整理谦儿办案的事情,准备要把它们编成故事说呢。” 沈三石道:“那段时间我基本上一出门就会被堵住,好多人问这问那的,反正都是关于谦儿的事情,看起来像是要给他立传似的。” 胡不同笑道:“家乡父老抬爱,谦儿也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杨氏忽地拿出一个锦盒,放到沈玉珍面前。 “匆匆忙忙的,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镯子给大福戴着,保佑他平平安安。 还有这只金碗,保佑他一辈子吃穿不愁。 还有这个如意,保佑他事事顺心。 还有这个玉观音,保佑他逢凶化吉。” 因知道爹娘家大业大,所以沈玉珍和胡谦也没推辞,直接收了下来。 午饭之后,想着沈廉一会就到了,沈三石和杨氏都是激动地睡不着。 胡不同、胡谦陪着沈三石在院中闲逛,杨氏和沈玉珍在院中照看孩子。 等到傍晚,随着天上一阵鹤鸣,白鹤落在院子里。 沈廉和风儿果然是到了,沈三石和杨氏听说,喜得什么似的,赶紧过来。 见到风儿,杨氏立即问道:“廉儿,这位是……” 虽然听胡谦和沈玉珍说了,但亲眼见到,心中还是有不同的感觉。 沈廉道:“这是风儿,来,见过爹娘。” 风儿躬身见礼,“见过爹,娘。” 沈三石笑道:“好,好,赶紧起来。” 杨氏将她扶起,见她举止得体大方,便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家里人都还好吗?” 风儿面色微变,一时没有说话。 胡谦立即想起之前沈廉说的话,这风儿自认低贱,不愿给沈廉做妻,所以一旦问起她的家世,她便可能要说实话了。 沈廉道:“她父母是本是朝廷要员,后因获罪,现在都不在世了,只有她一人了。” 沈三石、杨氏和胡不同两人都有些没想到。 胡谦道:“外面风大,玉珍身体虚弱,咱们还是进屋再说。” 杨氏赶紧道:“对,对,差点忘了。” 说完扶着沈玉珍进到客厅。 等众人坐定,沈三石便让沈廉领着风儿挨个给众人见礼。 见沈廉和风儿跪在自己面前,沈三石和杨氏鼻子一算,竟然落下泪来。 “自你离开家,也是许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一晃竟然就成了家。” 杨氏也哭道:“今天虽见了面,可是之后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沈玉珍也道:“爹,娘,要不然你们就搬到京城去好了。” 胡谦道:“或者就住在这园子里,我时常让白鹤去接沈廉她们,来往方便,也就不用往京城搬家了。” 沈三石和杨氏明显有些意动,又望向沈廉,“这小子整天也不知在忙什么,若是我们搬到这里,去接他,他不来,那我们在这里和在家里又有什么分别呢。” 沈廉赶紧叩头道:“爹娘放心,若是白鹤来接,孩儿定然回来团聚,只不过如此太过麻烦姐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胡谦笑道:“这院子太大,岳父岳母尽管来就是,正好玉珍思念家人,您二老也可以时常看看外孙。” 沈三石摇头道:“虽然我们早就做了搬家的准备,但俗话说亲戚只可走不可守,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嫌隙,到时候薄了亲戚的情分也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 胡不同道:“你这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守不守的。” 杨氏也道:“咱们其实可以搬过来,只在这附近再买一处宅子不就好了。” 沈三石一拍大腿,“这倒是个好主意。” 沈玉珍拗不过他们,便只得同意了。 之后,沈玉珍和风儿一起照看孩子,赵氏和杨氏去后厨看着准备菜品,胡不同、沈三石下棋,胡谦和沈廉则是在院中散步。 “姐夫,知盈公主是不是在这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皇上吩咐锦衣卫查的。” “皇上是要请她回去吗?” “不是,听他们的意思,只是确定知盈公主在不在这里。” “这个有什么紧要的吗?” 沈廉摇摇头道:“现在皇上很少露面,奏章和圣旨都是通过司礼监,所以这个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意思,我也不清楚。 只不过…… 看他们办事时的态度,好像如果知盈公主不在这里,便要对她下手似的。” “要杀她?” “应该是。” “知盈公主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会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 “知琴公主呢?有没有她的消息?” “还在镇妖司,基本上好久才回一次皇宫。 我听说了她和姐夫关系不一般,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她有镇妖司大司命护着,别人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你这小子,可别胡说,我们只是朋友。” “姐夫何必瞒我,我又不会对姐姐说,何况就算姐姐知道,也不会责怪你的。” 胡谦没在这个问题纠缠,问道:“听说皇上现在痴迷什么仙丹是不是?” “姐夫果然神通广大,这件事锦衣卫上下都极少有人知道的。 没错,近些日子皇上身体不适,所以痴迷仙丹,寻求长生不老。 这样一来,不仅锦衣卫和那些太监们都四处寻找,就连太子和几位皇子也忙着求仙问道。” “太子和皇子也求仙问道?忙着献殷勤吗?” “如果不这样,根本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朝中乱做一团,幸亏还有几位阁老主持大局,才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可是阁老们年事已高,司礼监的太监又气势渐盛,只怕早晚会事。” “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幸亏有姐夫在在,要不然各种魑魅魍魉早该蹦跶起来了。 别的不说,乌色人和东洋人,甚至南方的蛮族,肯定不甘臣服,若不是有姐夫,他们势必会卷土重来的。” “乌色人和东洋人应该被打怕了,段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来犯的。” “姐夫此话极是,但也只是段时间,若是没经历当时的事情,只怕谁也不会相信姐夫可以一剑斩杀乌色人数十万大军。 那些后来的人说不定会把此当成传说,当成故事,时间久了,便会渐渐淡忘,再加上一直被大乾朝压制,便肯定不会被这些传说吓破胆,到了那时,他们便会选择入侵。”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见识?” “我哪里有,只是和白玉峰、郭宇他们喝酒的时候说起的。” “如此便是了。 这两人见识不凡,你和他们多接触,对你没有坏处。 只不过你是锦衣卫,和翰林院的翰林结交,别人不会怀疑你。” 沈廉笑道:“但凡知道我姐夫是胡谦的,没人敢对我说三道四,就阮从海大人,一向也对我客客气气的,哈哈哈……” “那你该要请客了。” “白玉峰和郭宇还说,这种遗忘的危险不仅仅存于国外,大乾朝也是如此。” 胡谦摆手道:“那倒是没关系,料想也没人敢对我怎么样。” “姐夫说的也是。” “京城还有什么消息吗?” “倒也没有别的,只是有些大臣对于皇上不理政事十分愤怒,许多人联名上表,说这是亡国之兆头,因此惹怒了皇上。 尤其是礼部尚书傅大人,现在已经被关入大牢,若不是众多大臣求情,此刻他已经被问斩了。” “傅大人?你是说傅天仇大人?” “没错。” 胡谦点点头,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到了晚上,何三娘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 叙过话之后,沈三石便说着在这多过两天,然后又问胡谦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别的没什么要求,只要离得不远就行。 先前徐丰年和和孔雪笠倒是给胡谦找过,附近就有合适的。 沈三石高兴极了,恨不得马上就看,结果多了喝了几杯酒,醉得被抬进了屋子。 趁着人都在,胡谦拿出金符来,给沈廉和风儿,又给杨氏一些,告诉他们要时刻带着,可以预防妖邪。 几人都知道胡谦的手段,自然宝贝似的收好。 沈廉两人本来打算吃过饭去回京城的,但是胡谦说夜晚风大,让他们多住一晚,明天吃了早饭再走不迟。 等安顿好几人,已经很晚了,胡谦和沈玉珍回到屋中。 “相公,风儿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胡谦知道沈玉珍见识不凡,些许细微的东西都能看出端倪来,便道:“风儿的爹是之前的光禄大夫,后来获罪被杀,沈廉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 沈玉珍道:“只有这些吗?妾身看她今天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胡谦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事情。 她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要再问了。” “可是……” “你现在对她的感觉如何?” “她为人和善安静,见识不凡,颇有大家闺秀的感觉,而且她对沈廉甚是依恋,应该会是个好妻子。” “既然如此,何必再去问那些事情。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倒是好事。” “听相公这话,好像的确是有事瞒着妾身似的。” 她才说完,见胡谦没有说话,便赶紧躬身道:“妾身言语失礼,还请相公原谅。” 胡谦道:“好了,忙了一天,孩子让小环带着,早些安歇。” 沈玉珍道:“小环去给纯子送药了,还没回来。” 胡谦一愣,“怎么?她还没下床吗?” “说是伤得比较厉害,所以还不能下床,说起来这好像是相公的过失。” 胡谦道:“这哪里会想到,再说当时天那么黑,我又怎么知道那被窝中还有另外一人,只以为是禄儿自己呢。” “那相公打算怎么安排她呢?” “她若是生气打算离开,那就让她走,自生自灭。 毕竟,当初东洋人可是在东平烧杀掠夺,这样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不走,那就在府里待着,日后说不定也可抬妾。” “她毕竟是公主,又会些法术,说不定真会走的。 若是她在大乾朝作恶,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有我在,她绝对不敢乱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作恶,我必然会杀到东洋报复。”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因为沈玉珍刚生了孩子,所以一段时间内都不可同房,于是一会便相拥着睡了。 翌日,虽有有些不舍,一家人还是送别了沈廉和风儿。 不过想到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便也没那么伤感。 沈三石和杨氏急着要找房子,胡谦便只好让胡九带着几个小厮跟着。 谁知胡不同在院中憋得时间长了,也要去看看热闹。 胡谦无奈,便又让乌万年跟在一旁,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才到下午沈三石便看中了一处宅子,距离这的前门有些远,不过距离后面的花园却是很近。 对方本来还跟沈三石玩心思,想要趁机要价,但是沈三石经商多年,岂能不懂他这些,不过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说道:“我是胡谦的岳父!这是胡谦的爹,你若是还跟我玩心思,我便让胡谦亲自来跟你谈。” 对方一下愣在那里,赶紧躬身赔笑道:“哪里哪里,让两位见笑了,既然都是邻居,价钱自然好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顺利了,没废多少功夫,这个宅子就被沈三石买下来了。 几人高兴之余,又大喝了一通,一边说起今天的事情,一边商量着也不要多搬什么,只要在这里置办一套家具就是。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沈三石和胡不同都忙着置办家里的一应用具。 眼看到了二十八,一切都置办齐整。 胡谦又专门跑了几趟,将金符贴好,又看了看房子的风水,确认没有问题,才帮二老安顿下来。 谁知这便才忙完,胡九便找过来,说是已经和老刘头商议好,要在大年初八成婚。 第306章 给你看看又何妨 胡谦道:“我是胡谦,上界修行的真人,元神出窍到了此地。 敢问娘娘,这里可有去往阴司的道路?” 锦瑟道:“既为上界真人,应该知道阴司是个什么去处,怎么好端端的,要去那里。” “只为救人,实属无奈之举。” “救人?既然是人,若是阳寿未尽,怎么会到了阴司,莫非是被勾魂抓住的鬼?” 胡谦幽通神通扫了此女一眼,见她非妖非鬼,也不是凡人,而是一位女仙。 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道:“娘娘,此人生前被人所害,化作鬼后,便归到我门下,所以我决不能不救她。” 锦瑟点点头,“原来是还未被勾魂发现的鬼,可是她现在既然已经被勾魂抓去,便再无可能出来了。” “不,她不是被勾魂抓去的,而是被一个夜叉。” 想来小倩一直在胡谦身边,要不然就是在院子里,有金符和阵法在,即便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多半也无法进来。 果然,锦瑟听完之后随即就是一愣,“夜叉?夜叉为什么会抓她?” 她摇了摇头,嘴上虽是如此说,脑中好像根本没把这话放进去,只是痴傻地望着胡谦。 胡谦道:“既然娘娘不知,还请娘娘告诉我阴司该如何去,胡谦拜谢了。” “阴司如此之大,你又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不如先在这歇息一段时间,再去不迟。” 胡谦摇摇头,正待再说,见她又作痴傻状,问一句,好久都不回答,倒是她旁边的婢女双眼放光,直直地看着胡谦,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无奈之下,胡谦只得开口道:“娘娘盛情,那我就歇息一晚。” 这次锦瑟倒是听到了,立即道:“对对,春燕,送胡真人去客房休息。” “是。” 从大殿中出来,春燕妩媚一笑,“胡真人,这边请。” 她面上灿若桃花,步履轻盈,婀娜多姿,每走几步,便回头冲胡谦一笑,然后做个请的动作。 等到了客房,见与阳间宅院无异。 只不过房间阴冷,全然没有半分生气。 胡谦请春燕坐下,问道:“春燕姑娘,你知道怎么去阴司吗?” 春燕娇嗔道:“别叫春燕姑娘,叫我春燕就行。 至于这个路嘛,真人见谅,这个我不能跟你说。” 她说话带笑,分明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胡谦吃不准她要怎么样,便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呢?” 春燕掩面轻笑,摇头道:“这个没办法,娘娘手中有一颗宝珠,这鬼海之内的所有地方她都能看到。 我若告诉了你,娘娘要罚我的。” 胡谦道:“能看到也能听到吗?” “那却不能。 只不过娘娘平日看得多了,单看我张嘴,便知道我要说什么。” 说着,躬身退了出去。 胡谦无奈,看来只得找机会抓只鬼差来,用役灵符控制住,问问道路。 上次审理朱尔旦的案子时,当时的鬼差就说大人要陆判到给孤园来。 所以这地方必然是有通道去往阴司的。 只不过,既然锦瑟有宝珠能够洞察这鬼海的一切,那行动就必须迅速才行。 想到此,他便躺在床上假寐。 春燕回到正厅,见锦瑟娘娘正拿着宝珠,眼睛眨也不眨地看。 “娘娘,已经将胡真人送到客房安歇了。” 锦瑟也不知听见了没有,随口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才忽地反应过来,见春燕狐疑地盯着自己,便轻咳一声,“真人可还满意吗?” “挺满意的。” “他是不是问你通道的事情了?” “是的,奴婢没告诉他。” “嗯,我之所以不让他走,一来是因为最近阴司不太平,他去了难免出事。 二来嘛,阴司岂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若是去了,只怕再难见上……不,再难出来。” 春燕笑道:“奴婢明白。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锦瑟点点头,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你这蹄子,想什么呢!” 春燕道:“奴婢也是担心真人的安危,所以不想让他离开。” 锦瑟道:“他虽号称真人,终究是肉体凡胎,又是元神出窍,若遇到什么危险,恐怕顷刻间就没了性命。 无论你在想什么,这一点终归是真的。” 春燕难得的正色道:“娘娘说的极是,可是奴婢看胡真人是真有本事的。” “先前不是有个号称什么大司命的人,结果不也是被厉鬼吞了去,这些凡人活着的时候或许很厉害,一旦来到这里,便不是这样了。 所以,你我之所以不告诉他通道的事情,也是为他好。” 春燕开心道:“娘娘说的对。” “等他休息一会,过一会请他过来喝酒,我再和他说说这事。” “啊?” “怎么了?”锦瑟脸上微微泛红,“有些唐突是吗?” 春燕道:“不,不是,就是……咱们好像没有酒了。” “把秦广王送的灵芝酒拿出来。” “那可是三千年的灵芝酒……娘娘自己都舍不得喝的……” 锦瑟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早晚不都是要喝的吗?” 春燕点头道:“好,奴婢现在就去准备。” 等春燕离开,锦瑟一会看看镜子中的自己,一会又摸摸自己的手指,忍了半天,还是拿起锦盒中的宝珠,袖子一挥,宝珠中立即现出胡谦的身影。 此刻他正平躺在床上,面色平静地睡着。 锦瑟看了一会,以手托着下巴,只觉越看越是欢喜,最后竟睡了过去。 胡谦这边等了一会,因为不知道锦瑟是不是在看着自己,所以一直没有起来,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才猛地坐起来。 然而他正要贴上隐身符动手,忽听外面外面敲门声响起。 “真人,你起来了吗?” 原来是春燕。 胡谦起身开门,“春燕姑娘还没睡呢?” 春燕道:“真人有所不知,这鬼海不同人间,终日黑气笼罩,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胡谦暗暗无奈,“那春燕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奉娘娘之命,特来请先生去赴宴。” 胡谦正犹豫时,忽地役灵符这边传来小倩的感应。 “大人,你能听到吗?” 他心中大喜,面上赴宴道:“哦,请姑娘先回,我等会就过去。” 随即关上门,回应道:“小倩,你在什么地方?” “大人,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四处都很黑,好像在一个箱子里面。” “能逃出去吗?” “不行,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锁在这箱子里了,动弹不得。” “你是怎么到那里去的?” “我被那夜叉抓住,一路拖到一个黑色的漩涡中,后来就见许多鬼魂被她的同类抓住,他们把我们锁在起来,关在黑色的箱子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我就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还在这里,便试着联系大人。” “他们没伤害你?” “没有,他们好像要把箱子运走,说是要献给什么王。” 胡谦皱了皱眉头,“你别怕,现在我已经元神出窍到了鬼海这边,一会就下到阴司去救你。” “大人也在下面吗?多谢大人……还请大人早点来救我,这里……我好害怕。” 她说到最后,已经在暗暗抽泣了。 胡谦安慰道:“别担心,你若是害怕,就和我说话。 另外,尽量去看看在什么地方,或是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好去找你。” “好,我只要听到,立即告诉大人。” 确定小倩没事,胡谦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毕竟之前还说要给她和聂大人报仇,结果仇没报,现在小倩还差点没了,之后真不知该如何向聂大人和孔雪笠交代。 来到正厅,锦瑟已经等在那里。 只见她妆容精致,似乎还专门打扮了一番——本来就已经是仙女,现在更是慑人心魄。 如果胡谦给沈玉珍打九十七分,那这位锦瑟娘娘至少也有九十五。 “胡真人,请坐。” 胡谦拱手道:“多谢娘娘。” 锦瑟道:“真人客气了,真人既然是修仙问道之人,说起来和我相差无几,娘娘二字实在不敢当,就叫我锦瑟好了。 我呢,也不叫你真人,便称呼胡谦如何?” 胡谦心中一动,这锦瑟倒真有几分心思。 叫娘娘自然不好下手——胡真人和锦瑟娘娘,这样的两个称呼,听着就有十分的距离。 但胡谦和锦瑟就不一样了,随时都可能变成负距离。 只不过他虽也能感受到锦瑟的心思,却无法对其动情。 毕竟他救了小倩之后就要走人,难道到时候还把这锦瑟娘娘带走? 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仙女,若是拐跑了,一来这鬼海无人看守,二来只怕天庭那边也要找麻烦。 所以此刻只得虚与委蛇一番,若套出路来自是最好,若是不行,那便只能实行另外一套计划了。 等春燕拿出灵芝酒,胡谦微微有些惊讶,皆因为这酒实在太香了。 锦瑟看出胡谦的想法,笑道:“这酒是秦广王所赠,真正的地下窖藏,浓郁清香,请尝尝。” 胡谦也不客气,举杯朝锦瑟示意了一下,然后轻轻尝了一下,“果然是好酒。” 春燕道:“这酒实在珍贵,就算是我们娘娘也才只有一坛而已。” 胡谦拱手道:“多谢娘娘。” 锦瑟笑道:“都说了,你我以名字相称即可。” 胡谦点点头,“多谢锦瑟。” 锦瑟脸上露出红晕,又端起酒杯道:“请再饮一杯。” 两人喝了几杯。 胡谦没怎么样,锦瑟已经有些醉意了。 “你若是累了,那我便告辞了。” 锦瑟道:“哪里,便再喝一千杯,也不会醉。” 胡谦见她媚态流转,转移话题道:“你既是天上仙子,却为何在此开设给孤园?” 锦瑟道:“我本是东海侯的女儿,后因为仙人点拨,上到天宫做了采露仙子。 后因和瑶池仙子多说了会话,耽误了采露的时辰,本应被贬为凡人,后因瑶池姐姐求情,这才罚我在这鬼海收拢孤魂野鬼以赎罪过。” 胡谦点点头,“我看鬼海中孤魂野鬼如此之多,要收拢多少才算是个头呢?” “两万具。” “好像也不算多。” “不,是每年至少两万具,总共二百年。” “那道现在是……” “现在是一百九十五年,还差五年,便可交差返回天宫了。” 胡谦端起酒杯,“来,祝贺你早脱苦海,重返天宫。” 锦瑟摇摇晃晃地端起杯子,“多谢。” 然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胡谦道:“你能脱离苦海实在是不容易,但是我那故人之女却还不知在阴司何处。” 锦瑟道:“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不过你势单力薄,就算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何况最近下面不太平,许多厉鬼闹事,称王称霸,就连十殿阎罗也不好管,更别说是……” 碍于胡谦的颜面,她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是胡谦已经听得明白。 “你就告诉我,等我救出她,再来好好谢谢你的恩情。” 他故意在谢谢二字加重了音,便是锦瑟再痴,也听明白了。 “我可不是卖弄恩情之人,况且家中好酒尚有许多,你匆匆返回,我便无人可诉衷肠,每每在这苦守,又有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已经极是露骨,饶是胡谦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正犹豫时,锦瑟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竟有意无意碰了碰胡谦的手指,小声道:“你若不嫌弃,不如在此多住些时日,咱们也好多喝几杯。” 胡谦摇头道:“就算多住也无用,五年之后,你返回天宫,又留我在此做什么。” 锦瑟忽地一把握住胡谦的手,激动道:“若你愿意,我就跟你走也是极愿意的,天宫再好,若无有情人,也只是另一个地狱罢了。” 胡谦缓缓拿开她的手,“你喝醉了,还是早些休息。” 锦瑟忽地面露苦色道:“你莫非是嫌我爱慕虚荣,贪图你的美貌吗? 没错,整日看这些断手断脚、面目狰狞的鬼物,陡然见了你,我的确是被你的外表吸引,但是现在,我已知你不是轻浮之人,整颗心都是你的了。 你若不信,就给你看看又何妨!” 说着便去解自己身前的衣服…… 第308章 狼疮之谜 既然无法弄清小倩到底在什么地方,那便只好去黑罗城。 毕竟那个夜叉很可能就是黑罗城的。 当然,若是能找到李家人祖上问问也行,可是对方应该早就投胎去了。 面前的鬼新郎没好气道:“快滚!不然就……” 没等他说完,胡谦一个役灵符拍了上去。 “黑罗城在哪?” “在大阴山之中,大阴山又在哪里?” “由此往北,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除了十殿阎罗,这里还没有其他的什么王?” “地藏王,罗刹王,夜叉王,还有黑山鬼王。” “黑山鬼王在黑罗城吗?” “不知道。” “附近有没有鬼物被抓走?” “有,西边的市集就刚刚被洗劫过。” 胡谦当即收回役灵符,出了门就往西而去。 之前看聊斋时,知道阴间和阳间有许多地方是差不多的,有街市,甚至还有妓院。 十殿阎罗虽然是这里的管理者,但有许多地方是他们管不到的,或者是顾不过来来的。 这一点在许多故事里都有说,甚至有个人和邻居结怨,邻居贿赂了阎王,让他饱受折磨,最后他告到二郎神那里去,后者将阎王、郡司和城隍以及一种鬼吏各种整治。 向西行了不知有多远,见有个骑马的男子,白马俊健、四蹄有力,奔跑的时候就像是飞一样。 胡谦道:“兄台,可否带我一程。” 那人道:“上来。” 胡谦纵身跃了上去。 这下那人倒是吃惊不小,“兄台好身手啊?是哪里的官吏吗?” “不是,去西边的集市看看,你这是?” “哦,女儿刚给我烧了马,我骑出来玩玩。 听说西边的集市刚被厉鬼洗劫了,你去哪里做什么?” “那边有我一个故人,所以去看看。” “还是劝你不要靠近得好,免得招来祸害。” “多谢,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鹿东山,兄台你呢?” “胡谦。” 胡谦说着打量了一下此人的面容,只觉越看越像一个人,不由好奇道:“鹿兄,看你如此面善,或许我还见过你的女儿呢。” “哦?我女儿叫鹿宦娘,你见过吗?” 胡谦心道果然如此,只不过眼下却是不好相认——若是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救人元神出窍到了阴间来,免不了会让他担心。 所以只是道:“何止见过,她是我家老爷的妾室,现在已有一个孩子,夫妇恩爱得很。” 鹿东山怒道:“荒唐!我女儿也算是大家闺秀,堂堂官宦之女,怎么能给别人做妾呢!” 胡谦道:“我家老爷是东平按察使,朝廷三品大员,又是御封的金陵伯,诗书礼仪无一不精,品貌双全,是不可多得的奇男子。” 鹿东山嘀咕道:“按察使……金陵伯…… 这样的话,倒也说的过去。 只不过你家老爷的年纪想必很大了?” “没有,说句不敬的话,我家老爷和我的年龄差不多。” 鹿东山重又回过头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诧异道:“先前没仔细看,你虽是个小厮,长得倒是英俊。 你家老爷若是如此年轻,又是如何当上按察使,如何得了爵位的呢?” 胡谦随即又把自己事情说了一遍,即便没有添油加醋,鹿东山还是像听天书一般。 不过他自己已经到了地府,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习以为常,便也就信了五六分。 胡谦这时问道:“鹿姨娘时常给您东西吗?” “嗯,是的,吃的用的,银钱马匹,什么都有,这样看来,你家老爷对她算是不错,要不然她可没办法给我烧这么多东西。” “只是不能回去看看,要不然该有多好。” “小的听说您死了许久了,怎么没去投胎?” “我一生行善,死了之后,当了判官手下的刀笔吏,因此不用去投胎。” 胡谦心中暗喜,问道:“既是如此,该知道黑罗城的事情,听说那里出了个黑山鬼王,很是厉害,就连陆判都被他吃了呢!” “胡说,陆判好好的,哪里就被他吃了。 那黑山鬼王虽是厉害,却也不敢跑到这边来放肆,大抵就在黑罗城四周猖狂。 这次西集的事情,多半也是他手下的厉鬼做的,他们抢了鬼魂,回去献给黑山鬼王,这样的话……” 他正说着,忽地像是觉察出什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谁知再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胡谦已经不见了。 他摇了摇头,终归是得知了自己女儿消息,又想到做了外公,心中不禁高兴万分,听人说托梦可行,便想着哪天自己也试试。 到了西集之后,果然看到到处一片狼藉,空荡荡的街市一个人也没有。 四处看了许久,忽地听到不远处吱呀作响,近前一看,原来是木板下压着一个小孩。 他见了胡谦,立即惊恐地就要往下面钻,却被胡谦抓住胳膊,一下提了起来。 “别害怕,我不是厉鬼!” 连说了三遍,小男孩这才镇定下来。 “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厉鬼……黑罗城的厉鬼来抓人,集市上的人都被抓走了。”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 “说是先去肝脑河聚集,然后一同去黑罗城。” “肝脑河在什么方向?” “就在北边,那边经常有厉鬼出没,大家都不敢去。 厉鬼们平时也不会越过河流过来,谁知这次竟然闯过河来抓人。” “怎么?他们为什么不敢过河?” “那是泰山王规定的,若是厉鬼们犯界,便会派人清缴。” 胡谦不想理会阎罗和厉鬼的事情,既得了方向,便道:“你快走。” 男孩道:“我不走了,父母都被抓了,我要去救他们。” “你认识路吗?” “厉鬼没来之前,我们一直在肝脑河北生活的。” “好,我也要去救人,你敢不敢跟我一块去。” “有什么不敢,大不了被吃,或许可以长长久久地和父母一块。” 胡谦四处看了看道:“这附近有什么马,牛啊之类的坐骑?” “长乐客店里面经常有马,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一人一鬼随即来到店里,果见后面栓着三匹马。 骑上马之后,一路向北。 一路渺无鬼烟,倒是不时能看到许多死鸟、死鸡的尸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辛二蛋,你呢?” “胡谦。” “你有什么计划吗?” “有,到时候你只要帮我找到他们,救人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你很厉害吗?” “很厉害。” 辛二蛋笑了笑,“你别骗我了,你要是很厉害,又怎么会被厉鬼抓了亲人呢?” 胡谦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期间也不知走了多久,辛二蛋忽地低声道:“快到肝脑河了。” 胡谦向前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你怎么知道?” “肝脑河的水有很大的味道,你没闻到吗?” “什么味道?” “就是肝和脑子的味道。” 胡谦顿时变了脸色。 向前行了不远,果然听到“呼啦呼啦”的声音。 到了河边,他微微抬眼一扫,便见那河中尽是些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饶是他此刻乃是元神出窍,也禁不住有些作呕。 “这些都是阳间作恶之人的,投胎之前被抽出肝脑,转投畜生道,所以那些畜生才傻傻呆呆的。 顺着这条河就能找到阎罗殿了。” “这河有多宽?” “我也说不清,原来是座桥的,后来被拆掉了,咱们游过去。” 说着就要下去。 胡谦赶紧拉住他,问道:“过了河还有多远能见到那些厉鬼?” “不远了,对岸都是他们的地盘。” “那些厉鬼是不是都是身材高大、力大无穷的?” “都是的,有些是夜叉,有些还能飞呢。” 胡谦道:“那好,下马,我带你飞过去。” “你也会飞?” “不会,不过我能跳过去。” “这河可宽着呢!” “应该没问题。” 于是一人一鬼下了马。 胡谦用力拍了一下马背,让其自己跑掉,然后抱着辛二蛋,先是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纵身一跃,到了河对岸。 比起刚才,这边的视线又差了许多,不时会有层层瘴气飘过。 胡谦举目四看,果然见到前方一团一团浓重的鬼物寒气,只不过这些家伙并不在一个地方。 而那些劫掠集市的厉鬼,既然要同去黑罗城,想必会在汇集在一处。 “这里往黑罗城该怎么去?” “往黑罗城肯定要经过两夹山,咱们可以往那个方向去,只不过这里厉鬼太多,可能咱们还没走几步,就被他们发现了,要不然被吃,要不然就被抓住送往黑罗城。” “这些厉鬼为什么要吃鬼?” “听说是为了修炼,吃的越多,就越厉害。 我们还没搬到肝脑河那边时,邻居有个叫李定远的,本来好好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吃了一个鬼,自那之后开始变了模样,不仅丑陋,而且身材高大,力气也大了好多倍。 要不是正好有个判官路过,就没人能控制得了他了。 后来听说,说是黑山鬼王有一门极厉害的神通,学了之后,就能与天地同寿,不受地府管制。” 胡谦心中一动,“这神通叫什么名字?” 辛二蛋见了,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怎么?你要学吗?” 胡谦嘀咕道:“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随即摇摇头,“我可不学,只是想知道这神通叫什么名字。” 辛二道:“不知道。” 胡谦四处看了看,这个神通会不会就是狼疮呢。 可惜现在没能遇到黑山鬼王手下的夜叉,若是碰到,或许可以把他们扒开,看看他们身上是不是也有狼疮。 想到狼疮,他忽地一愣,重又问道:“你刚才说那个邻居叫什么?” “李定远?” “他有没有说他是哪里人?” “好像是说是什么东平人,生前还是个侯爷呢。” 胡谦这时立即明白过来了。 东平侯李定远! 就是现在他的宅子的主人。 他就是得了狼疮死的! 这样说来,那些因狼疮而死的人岂不是很有可能也会变成厉鬼或者夜叉! 比如说,聂长风! 还有…… 小倩! 虽然她身上有胡谦的金符,也有役灵符,但毕竟没有护体神光。 之前没有发作,或许是因为没到地府,一旦进来,说不定就会发作。 想到小倩吃人的样子,胡谦不由有些害怕。 想到这,他赶紧传言道:“小倩,你在哪里?” 小倩立即回应道:“还是弄不清,现在还在路上。” 胡谦这才放下心来,“你现在没事。” “没事。” “你现在能动吗?” “双手还可以动。” “先前给你的金符在身上吗?” “在呢。” “现在把它贴在身上。” “我一直都贴在身上的。” 胡谦长舒一口气,“我现在已经到下面了,现在正在往黑罗城去。” “黑罗城?是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去黑罗城。” “一旦得知位置,立即就得通知我。” 小倩赶紧答应。 胡谦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只不过,聂长风夫妇以及死在东平的许多士兵和镇妖司的人只怕就要变成厉鬼了。 本来胡谦还在疑惑,那花帽夜叉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看来,他们实在故意用狼疮杀人,然后让其在阴间变成厉鬼。 至于制造这么多厉鬼是为了帮助其修炼,还是有别的什么用意,那胡谦就不知道了。 事不宜迟,也没什么好想的了。 辛二蛋还要再说什么,胡谦已经带着他向前掠了过去,看准最靠近的厉鬼,三两步追了上去,没等那厉鬼反应过来,一个役灵符就拍了上去。 见了面前这三丈高的怪物,辛二蛋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胡谦道:“知不知道花帽夜叉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小倩的女鬼?” “没有。” 辛二蛋见平素凶悍万分的厉鬼此刻如同听话的孩童一般回答胡谦的问题,不由又惊又疑。 胡谦又问道:“黑罗城在哪里?” “由此向北,过了两夹山就到了。” “带我过去。” 说着捏出隐身符,贴在自己和辛二蛋身上,纵身跃到这厉鬼的肩上。 “出发!” 第326章 抢皇后的位置 胡谦道:“不要拐弯抹角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惠子看了看四下的太监和宫女。 胡谦立即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人。 “皇上,我是特地来学仙术的。” 胡谦笑了笑,“你们东洋不也有忍术嘛,何必漂洋过来,万里迢迢地跑到这里。” “忍术虽可杀敌,却终究不能长生。 先前我还只是猜测,如今见到皇上,果然是这样。” “你这女帝当得好好的,怎么就想着要长生了?” “先前宠爱的几人不知因为什么,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我自己的肌肤也一天不如一天,虽是当了女帝,又不能长久,所以才来恳求皇上……” 胡谦摇了摇头,“贡品放下就可以回去了,我虽有些法门,也不传外人的。” 说罢,挥手让人把惠子带了出去。 惠子道:“皇上,恳请皇上让我见见妹妹。” 胡谦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让胡承喜带纯子去见她。 至于纯子会不会把修炼的秘密告诉她,胡谦倒是不担心。 退一步来说,如果没有胡谦的同意,她就把修炼的事情告诉别人,胡谦心中也有处理的办法。 经过几天功夫,胡谦先前定制的桌子已经做好。 只不过很是沉重,通体刷了橙黄色的漆,味道散尽,摸起来非常光滑,足用了十几个太监来抬,才将它抬进屋中。 虽是白天,但是胡谦当即就宣了小环、杏儿、迎彩、禄儿和冯姐五人。 五人一见那长长的桌子,立即明白了胡谦的心思。 虽是羞得什么似的,还是配合起来。 一番折腾之后,桌子上印出五个清晰的身体轮廓。 阿绣等人听说之后,也纷纷把孩子托付给楚楚,约好晚上要来体验一番。 当天晚上,阿绣、鹿宦娘、荣宁儿、薛柠霜四人,纷纷上桌体验。 最后娇娜和小倩也来了,或许是和几人不熟,小倩有些放不开,只是在床上看着。 倒是娇娜,本就是狐仙成人,身体异于常人,过程中竟冒出狐狸尾巴来,挠得胡谦浑身痒痒。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纯子前来复命,说是见了姐姐。 “怎么样?见了姐姐之后会不会更想家了?” “才没有,姐姐的胸肌下坠得厉害,好似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胡谦差点笑出声来,“许是日夜操劳所致。” “姐姐还问我修炼的事情,我推辞不过,便让她来问皇上。” 胡谦点点头,“你去。” 没过一会,胡承喜又来禀报,说是高丽国的使者到了。 胡谦便让内阁去处理这事,只需点对数目就可以,想了想又道:“高丽国屡次犯边,不必再说什么使者,也不必怎么招待。” 胡承喜赶紧去了。 平淡的日子过了十几天,胡谦正想着要不然依照前世的记忆,看看能不能发明出来什么东西的时候。 楚楚忽地前来报喜,说是月事迟迟未来,找娇娜看了之后,发现是怀孕了。 不仅如此,沈玉珍、阿绣、小环、杏儿、迎彩也接连传来喜讯。 胡谦一时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要么就没有,一来就是好几个。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 他去地府三年,这中间又不曾和妻妾好好亲热,自然没有结果。 如今日夜耕耘,有孩子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下可把赵氏和杨氏高兴得什么似的,几乎是日夜守在沈玉珍身边。 当然,最高兴的还要数楚楚。 跟了胡谦许多年,日日夜夜吞吞吐吐,总算铁树开花。 她这一怀孕,冯姐便也抽不开身了。 荣宁儿、鹿宦娘和薛柠霜又都有孩子需要照顾,再加上沈玉珍和阿绣有时候还要把孩子交给他们三个,所以她们也不得空去陪胡谦。 胡谦和娇娜、小倩厮磨了几天,便在夜里去找了吴若雨。 北荣王的王府他是来过的,隐身符一贴,直接到了吴若雨的卧房。 只不过此刻除了她,青月也在。 “娘亲,皇上什么时候来?” “娘亲和皇上也不熟,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娘亲就会骗我,我可是知道的。 当时娘亲以为我睡着了,但是我没完全睡着,知道娘亲和皇上之间是有……” 吴若雨一把捂住她的嘴,“可不敢胡说。” “娘亲与其不让我说,不如把皇上请来,我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呢。” “你小孩子家家和他能有什么话?天色不早,快去睡。” 青月撅了撅嘴,“我不去,除非娘亲答应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当皇后!” “别说皇上根本看不上你,就算能,皇上已经有皇后沈氏,你就别做梦了。” “那又怎么样?皇后难道不会老吗?等她老了,我就有机会了,我今年才十三,我有的是时间等。” 吴若雨见她目光坚定,不由心中一紧,“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你若真的知道我和皇上的事情,就该知道避讳!” “那有什么关系,咱们各论各的。” 吴若雨气得涨红了脸,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放肆!” 青月先是一愣,随即哭着跑了出去。 “青月!” 她喊了两声,因在气头上,也就没去追,只朝一旁的婢女使了个颜色,那婢女赶紧追了出去。 胡谦在一旁听了半晌,也不禁被这青月的举动震得说不出话来。 见吴若雨坐在那里暗暗抽泣,便走过去搂住她,“这只是个小孩子的想法,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吴若雨吓了一跳,一把甩开胡谦,听到是胡谦的声音,才又站在原地。 胡谦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在隐身当中,便赶紧除掉隐身符。 “你不明白,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认定的事情谁说也没用。” 胡谦道:“这样也没事,反正只是她自己的幻象,我不会理会的。” 吴若雨忽地想起了什么一步冲过来,掐住胡谦的胸口,“你发誓!一定不碰青月!” 胡谦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抓住她的手,将她横着抱在怀里,“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当然信不过!快发誓!”说着又来掐胡谦的胸口。 胡谦被她掐得疼了,一把将她扔在床上,“玉珍是我挚爱,我怎么会让别人取代她。” “青月也是我的心头肉,我也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何况你我已经有了这层关系,若是她跟了你,岂不乱了纲常! 你别转移话题,快些发誓。” 说着竟又要来打。 这打闹若是夹在情欲之中,便有调情的功效,但似现在这样,吴若雨一脸咄咄逼人的架势,就有点让胡谦心烦了。 他先前那点冲动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二话不说,快步出门,纵身跃到房顶,三两下消失在黑暗中。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他随即传来禄儿和纯子,虽说萝莉有三宝,但天天吃,也觉得乏味。 正无聊时,乌万年终于回来了。 等他带着俘虏来到乾明宫,胡谦立即看了看他的伤势——还好,并不是很严重。 至于那三个俘虏,和胡谦前世认识的西方人没有太多区别。 “你会说他们的话吗?” 乌万年摇摇头,“不会,安西国倒是有。” 胡谦望向胡承喜,“去内阁那边问问,朝中可有会说他们话的人。” “火器呢?” 乌万年随即让人抬了进来,总共二百多件,铺了好大一片。 胡谦虽对枪械了解得不多,也知道这许多都是火绳枪。 虽然这种枪械装填速度极慢,而且每一轮齐射,弥漫的硝烟足以覆盖住所有人的视线。 但再过不久,西方就会出现更加先进的燧发枪。 胡谦拿起一只枪看了看,又将枪对准那三个黑海牙人,吓得三人面色大变,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虽说他自己有神通在手,但是百姓和军队没有,若是任由对方这样发展下去,似乌万年这样的精怪也难抵挡得住。 于是传来胡承喜,让他把这几人交给郭宇,让他照着这些火器来研究,并给给出燧发枪和后填枪的大概原理。 若是能研制出来,大批量应用于军队。 那以后也不用他时不时地飞去别人都城祸害,毕竟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到了晚上,乌万年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后宫也是一样,玩心最重的荣宁儿甚至直接跑到乾明宫来,缠着胡谦要一杆玩玩。 胡谦将她搂在怀中,吻着红唇上的胭脂,“要那个做什么,相公这里就有现成的。” 荣宁儿一开始还没听出来,等明白过来,羞道:“相公这个当好,臣妾也想要个火枪玩玩,整体在宫中憋着,实在是烦闷的很。” 胡谦一想也是,便张罗着不如趁机去东郊狩猎。 荣宁儿一听,一蹦三尺高,得了准信之后,赶紧就要回去收拾东西。 胡谦道:“这边火枪饥渴难耐,若是收拾妥帖了,如何能放你离开。” 荣宁儿心领神会,将身依在胡谦身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听说胡谦要去狩猎,几个能行能动的都嚷着要去。 等到晚上,已经凑了荣宁儿、薛柠霜、纯子、知琴、知盈五人,甚至风丽公主那边也来请示,表示也想去见识见识。 胡谦自然明白,这安西国的三人必然是知道了乌万年回来的消息,所以打猎是假,探听消息才是真的。 除此之外,还未离开的惠子也托纯子来问,表示也想去看看。 胡谦料想也没什么事情,就同意下来。 翌日,几人没在宫里用膳,早早地出门。 马车之上,荣宁儿道:“这襦裙根本不能打猎,还好臣妾早有准备。” 胡谦一愣,还没问时,只见她已经把外面的衣服脱掉,露出里面穿的近身短衣,再加上那惹火的身材,只看得胡谦立即就想将她就地正法。 薛柠霜道:“你这衣服哪里来的?怎么平时没见你穿过。” 荣宁儿道:“这是我和迎彩以及几个宫女连夜做出来的。” 胡谦笑道:“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可见平日憋闷得很了。” 因为这辆车中就只有胡谦、荣宁儿和薛柠霜三人,所以也没有避讳,闻听此言,尽皆大笑起来。 到了东郊,早有羽林军将园林中的鹿、獐子、野猪等驱赶过来。 为了试试这火绳枪的威力,胡谦特意取了两只,结果没等开枪,面前的野猪早跑得没影了。 他摇摇头道:“这东西若不改进,实在不适合打猎。” 荣宁儿几人从来未见过这种东西,当下稀罕得什么似的,姐们俩一人抱着一个,对着远处的大树开了一枪。 “砰!” 饶是她们早见胡谦玩了,此刻自己亲身试验,还是被震了一下。 “这东西为何这么响,好似打雷一样。” 三人之后,知琴和知盈一边说话,一边打趣道:“如此倒不如叫震天雷比较合适。” 纯子被惠子拉到一旁说话。 风丽公主虽觉尴尬,还是站在胡谦旁边,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这东西是从黑海牙人那里缴获的吗?” 胡谦道:“是的,这玩意唤作火绳枪,你应该知道才对。” “臣久在宫闱之中,虽然知道黑海牙人入侵,也并未见过他们的武器。” “是这个理。” “皇上既然拿出这火绳枪,想必入侵安西的黑海牙人已经被打败了?” 胡谦道:“哦,除了俘虏之外,全部被杀了,战舰和火器也全部俘虏回来,你大可放心。” 风丽公主虽对自己以后的生活不抱太多希望,但听说安西国获救,心中也是高兴无比的。 早晨没有吃饭,荣宁儿和薛柠霜几人摆弄了许久的火枪,也未能打到一头猎物。 胡谦摇摇头,取来弓箭,虽没练过,但凭借大力神通,准头和力量自是不缺的。 等到猎物再次被驱赶过来,便一箭射中一头獐子。 等侍卫洗剥干净,又用特制的铁棍穿了,架在火上烧烤。 没过一会,外层的肉就被烤得滋滋冒油。 用小刀片下来之后,再在盛盐和胡椒的小碗上蘸了一下,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荣宁儿吃了一块,连声称好。 然而正在吃时,忽听耳边“嗖”的一声,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只羽箭,一前一后往胡谦射来! 第327章 法丈 胡谦抽出龙渊剑,将箭矢挡住。 一旁的侍卫立即喝道:“有刺客!” 说完立即带人往箭矢来的方向扑了上去。 胡谦本以为刺客又是鬼怪尸人之类的,没曾想羽林军很快就将两个全身被黑布罩住的刺客抓了过来,又用绳子绑住手脚,带到胡谦面前。 胡谦摇摇头,“把黑布去了。” 羽林军立即将两人的黑布摘掉——却原来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行刺?” 其中一人正要说,另外一人却道:“不要说!” “姐姐!如今落到这贼人的手中,你我还能有活路吗!就告诉他又何妨,也让他知道咱们的志气!” “你听着!我们是礼部尚书傅天仇的女儿!如今就是来找你报杀父之仇的!” 胡谦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荣宁儿几人,“傅大人死了?” “少在这装模作样!我父一声鞠躬尽瘁,只不过帮胡谦说了几句话,就被流放,后来竟惨遭杀害!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薛柠霜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两位姑娘,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你们面前这位就是当今皇上胡谦。” 两人立即愣住了,“你是胡谦?胡谦是皇帝?” 胡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很想问出后世的那句经典话语。 你们村里没通网。 “不,不可能!胡谦怎么可能是皇帝呢!” “胡谦不是已经死了吗!” 胡谦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才能证明是你胡谦!” 胡谦叹了口气。 如何证明我是我。 “放那,等吃完再说,肚子还饿着呢。” 说完也不管傅家女,就那么自顾自和荣宁儿几人吃喝起来。 等回到皇宫,胡谦让胡承喜带着她们去内阁和锦衣卫走了一圈,再回来时,两人立即躬身道:“皇上,我们先前无意冒犯……” 胡谦道:“行了,凭你们也杀不了朕。 实际上朕得知傅大人的事情之后,立即派人去接,可是锦衣卫那边说傅大人在焚州突然消失了。 你们为何又说他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父被流放之后,我姐妹担心他死在路上,便乔装打扮,准备在路上将他救下来。 可是押送的人武艺高强,又很警觉,所以一直都没能找到动手的机会。 我们昼伏夜出,远离人烟,所以不知道朝廷中发生的事情。” “到焚州的时候,我们终于等到机会,本来正打算动手,谁知锦衣卫突然出现,然后父亲就不见了。” 胡谦点点头,“看来傅大人的确是在焚州不见的。 当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或者声音?” “没有。” “不瞒你们说,朕也在寻找傅大人的下落,但此刻却并没有什么进展。” 傅家两女也神色黯然,忽地说道:“我们早听爹爹说,皇上神通广大,还请皇上出手,找出爹爹下落……” 说完郑重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胡谦道:“傅大人帮了朕不少,即便你们不说,朕也会竭尽全力的。” 让胡承喜从内库取了两千两银子给这两人,便送走了她们。 脑中正在整理思绪的时候,沈廉进宫来了。 “皇上,白云寺那边的事情有进展了。” “什么?” “据臣所查,凡是去往那边的善男信女,基本上都患了狼疮恶疾。” “这么多?” “那他们是怎么得的?知道吗?” “这个倒是还在查。 不过据这些病患说,去过白云寺之后,身体就会轻松许多,一段时间内狼疮不会发作。” 当晚,胡谦先是找沈玉珍几人帮自己化妆易容,然后悄悄去了白云寺。 一开始也没什么,只是和普通善男信女一般诵经礼佛。 去了几次之后,才发现这白云寺的大雄宝殿似乎有种看不到的寒气。 只是胡谦有护体神光,所以根本感觉不到而已。 之后,他每次去都要观察身边有没有新来的人。 果然就撞上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樵夫。 起初他和樵夫攀谈,樵夫说自己只是看来这边的人多,所以也跟着来拜一拜,之后忙着砍柴就不打算来了。 谁知没过几天,樵夫又来了。 胡谦问其原因,樵夫说背部有些痒,用了草药也不见好,所以再来拜一拜。 第二天又来,说是背部大好了。 反复再三,樵夫说背部有些疼痛,从每月来一次,慢慢变成每天来一次,疼痛才能减轻。 可即便说是减轻了,但一回到家中,还是有些疼。 胡谦这时没继续等下去,跟着众人到了智明法师跟前。 为防意外,他还是贴隐身符。 只不过这次佛堂中的人数众多,是以这智明也未能察觉出什么。 等到了僻静处,胡谦直接掠上去。 然而那智明果然不是常人,听到耳侧生风,挥手就是一拳砸来。 胡谦一手捏住他的手腕,一边给给他贴了金符。 再一拳砸在后脑,本想将他打晕,谁知似乎直接给打死了。 他赶紧给智明贴了隐身符,强行将他带到荒山野岭之中。 “呜哇!” 智明忽地大口呕起血来,看起来像是不行了。 胡谦撤掉两人身上的隐身符,也未用魇祷神通,直接道:“说说,那狼疮之毒是怎么回事?” 智明剧烈咳嗽着,还未说话,竟然先自死了。 胡谦愣了一下,试了试他的鼻息,果然是死了。 提示仍没有变化,看来主要的线索还没有暴露出来。 他将智明全身搜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再看他的后背,果然也是有狼疮的。 这样想来,这智明死后必然也会变成恶鬼了…… 那地府就必然再次出现动乱…… 他本来以为智明身上可能会出现魇鬼什么的,结果等了一会,竟然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在白云寺中? 再三确认了智明死亡,他立即返回白云寺。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 即便没用隐身符,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到了智明的卧房翻看了一会之后,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正奇怪时,忽从书架上看到一个铃铛模样的东西。 他再找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带着这铃铛回到皇宫。 本来想找知琴问问情况,谁知她却不在,问了知盈,竟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于是让胡承喜传来禄儿和纯子。 等了一会之后,只等来禄儿,说是纯子去送她姐姐了。 胡谦点点头,正抱着禄儿玩的时候,胡承喜忽地在外面道:“皇上,出事了。” 胡谦赶紧理了理衣服出来,“怎么了?” “和嫔出事了!” “纯子?!” 西郊外,胡谦赶到的时候,锦衣卫的人已经到了。 阮从海道:“皇上……” 胡谦没去理会他,越过人群,看到三辆马车的残骸,碎裂的车轮和木板中夹杂着一滩血迹。 “皇上……” 见胡谦脸色不对,阮从海想要开口说话,又被胡谦打断。 木板一边,两具尸体上蒙着白布。 胡谦想也不想,直接开启幽通神通。 果然看到纯子和惠子的灵魂——惠子的寒气稀薄,眼见就要消失在地下,纯子的寒气厚实,虽是站在原地,但一脸茫然。 他赶紧甩出役灵符将纯子控制住。 便在此时,惠子的灵魂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早上的时候,和嫔带着一队羽林军送东洋国主离开,结果走到这里,就遭遇了埋伏……”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臣已经将周边全部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胡谦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四处看了看——空气中散发着淡淡妖气。 纯子的法力已经不弱,又有金符护体,普通人不可能杀得了她。 想到这里,他忽地想到知琴来。 于是赶紧心灵传音给娇娜。 “知琴回来了吗?” “嗯?昨晚皇上不是让她出去了吗?” 胡谦心头一凉。 智明和尚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的,那时他把智明和尚擒住,有人假借他的名义将知琴骗了出来…… “这些杂碎!” 他望着阮从海道:“将她们的尸体带回宫中,不许再出差错了。” 说完,他便带着纯子的魂魄回到宫中,将之交给了小倩,让其告诉宫中所有人,他没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出宫。 然后马不停蹄直接往司命山而去。 到山下时,幽通神通忽地注意到一股极强的寒气。 他以为是知琴,便立即飞纵而去,然而到跟前一看,却是燕赤霞! 此刻的他已经没了躯体,只剩一个魂魄急急往远处逃去。 见到胡谦,他立即飞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 “我元神出窍,现在不行了……快去镇妖司……” 胡谦随手甩了一张役灵符在他身上,飞也似的往镇妖司冲过去。 才到院中,便看到一地的尸体,雷正云和先前支援东平战场的几个千户都在其中。 再往前去,就看到知琴被一双大手扼住脖子。 “不要!” 胡谦瞬间飞纵过去,手中龙渊剑正要刺出,知琴忽地身首异处。 头落在地上,见到胡谦,笑道:“相公……” 言毕,气绝而亡。 胡谦浑身颤抖,见有魂魄冒出,赶紧用役灵符去定住。 抬头再去看时,便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老者静静站在那里。 他身着白衣,长长的白发自然披散下来,双眼炯炯有神,见到胡谦,笑道:“你来了,请坐。” 柔和的动作,好似是在和一位许久不见的友人说话。 白袍上一角沾染了许多血,此刻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血腥味之中,又有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胡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是大司命?” “你去锦瑟那里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大司命死了的事情。”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对胡谦的到来既不惊讶,也不愤怒。 胡谦倒是心头一凛,“你知道我去地府的事情?”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你却不知道我,甚至…… 甚至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会杀了你。” “哈哈,你的确是有这个实力,不过你不会动手。” “为什么?” “因为你一旦杀了我,你和你的妻妾们便会消失。” “消失?你说的不是死,而是消失。” “对,这个世界快要崩塌了,只有我的主人才能拯救众生。” 胡谦眯了眯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傅天仇和那些衙役消失的事情。” “不是你杀的吗?” “那种小喽啰,我实在没有多少兴趣。 实际上,他们是被世界碰撞产生的裂隙吞噬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所以我才请你坐下,事情很长,我们需要慢慢说。” 看到胡谦望向知琴的尸体,他又笑道:“我又不会逃,你若想报仇,大可等听完之后再动手。 当然,我觉得你那时候根本不会动手。” “你不妨说说看。” “首先说一下,我的确不是大司命。 至于名字吗?不知道也罢,你可以叫我法丈。” 法丈?护国法丈? 果然是它。 “很久之前,这里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阐教、截教、人教三教鼎力,当真是神仙遍地走。 但是第一次世界融合之后,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消失不见了,这里多出了齐天大圣、玉皇、太白等这样的神仙。 但是之后,第二次世界融合开始了。 接着,这些神仙有的留存下来,有的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存在过一般。” 胡谦皱了皱眉头,仿佛在听天书一般。 他忽地想起在锦瑟那里时,她说的的确不是玉帝,而是天帝。 对抗孙悟空的是王灵官,是天帝的臣子。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混乱的世界,和自己记忆当中的不一样也没什么。 看到胡谦的表情,法丈笑道:“我知道你不信,没有关系,很快你就能体验到这种变化。 一开始只是某一两个人突然消失,之后便会成片成片的消失。 有时候,上一刻这些人还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下一刻便会彻底消失,像是气泡一样。” “简直是一派胡言。” 虽是这样说,但是胡谦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正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毕竟,他自己也是从后世过来的。 “世界融合的迹象已经出现,想来百年之内,第三次融合便会完全出现。 到时候,你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不会消失在你面前吗?” 想到沈玉珍等人从自己面前消失,胡谦心底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觉。 “世界融合,和我不杀你有什么关系?” “世界融合的事情本来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扭转不了。 但是我的主人无意中发现了世界融合的秘密——那就是信仰。” “什么意思?” “经历第一次融合之后,我的主人本来以为下一次他就会消失,没想到却存活了下来。 虽然他被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变成了别的东西,但前世的记忆并未消失。 他也是因此发现,若是自身所获得的信仰力量越强,越是能抗拒这种融合。 最近,他更是发现,若是这世界有一位信仰神只,这个世界便不会在融合中消失,而只会在这个基本世界上添加上外来的东西。 简单来说,如果我主人成为信仰神只,那么世界融合来临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生灵就不会消失,而只会多出来许多本来不是这里的生灵。” 第328章 血战蜈蚣精 虽然面前这位法丈说的话让人难以置信,但胡谦心底却隐隐有个声音——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的主人成为信仰神只,这个世界便会稳定下来。” “看来你已经懂了。 而且,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主人距离信仰神只只差一步了。” 胡谦忽地想到那些得了狼疮的人,以及白云寺的樵夫。 “那些狼疮之毒是你主人散播出去的。 等百姓中毒,再诱导他们去白云寺这等地方,因为病情得到缓解,所以笃信不疑,信仰力量也随之壮大。” “是这样了。” “等人死了,变成厉鬼,在阴间继续为你们贡献信仰力量。” “没错。” “那你的主人是……” “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有一点你需要知道,如今三界之内,满天神佛,已经没人是我主人的对手了。” “难道天帝和西方诸佛也不能?” “要是可以的话,他们还会任由我主人这样做吗?” 难怪阴间的厉鬼如此猖狂,却还一直没人管,看来就是这个原因了。 他皱眉道:“既然让我不要动手,又为何三番两次地杀我家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你先动手的。 还记得红莲寺,那些被你杀死的地龙可都是我们辛苦培养出来的。 还记得树妖,那些魇鬼、洪寿高、朱寿常,这些死在你手上的人又该如何说? 若是没有你,主人的大计早就完成了。 难道只许你杀我们的人,却不允许我们反击吗?” “哼,好一张利嘴! 那红莲寺的地龙祸害无辜妇女,引得她们携子自杀;郭北县的树妖更是杀人无数,魇鬼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做的尽是天怒人怨的事情,现在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难道要完成什么大计,就可以视天下苍生的性命如草芥吗!” 法丈笑了笑,“你所言不假,但是请试想,若是大计不成,世界融合,岂不是要死更多的人? 我主人虽因此害了一些人的性命,但救的人却是万倍、亿倍。 你等愚昧之人不仅不应该怪罪我们,更应该跪地叩谢救命之恩才是。” 胡谦摇了摇头,“你这样说,只是因为牺牲的人不是你。” 法丈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抱着必死的觉悟?” 胡谦一下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有些法术对你无用,所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若我为主人而死,那便是我的荣耀。 不过,如果你杀了我,拖延了主人成为神只的时日,后果你可曾想好了?” 胡谦握了握拳头,心灵传音给知琴,让她躲到阴暗处,越远越好。 “如果这世界有了信仰神只,世界便不会消失?” “不会消失?” “难道没有一丝坏处?” 法丈微微一顿,摇头道:“没有。” 胡谦察觉出有些不对,不过就算开口去问,对方多半也不会说。 可若真把这法丈给杀了,神只未成,世界融合,万一身边的人真的消失…… 如果不杀他,知琴和纯子等岂不是白白死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用役灵符了…… 正要犹豫的时候,忽地收到娇娜的传音,“大人,有许多尸人闯进宫了!” 胡谦心头一怒,忽地拔剑而起,倏忽间附了斩妖神通,刺到法丈面前。 那法丈微微一笑,取出一串佛珠挡在身前。 “铛!” 龙渊剑和佛珠撞在一处,竟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即便胡谦有大力神通,竟还是被撞得连连后退。 那法丈似乎没想到胡谦有如此大的力量,也被弹到后方。 “果然厉害!” 法丈手一抬,佛珠立即飞到胡谦头上,陡然落下几十道黄光,将胡谦罩在其中。 胡谦挥剑而去,然而剑尖才撞到黄光,便“嗤啦”一声,竟生生被熔断了一截。 他吓了一跳,略一犹豫,缓缓伸手去摸那黄光,果然毫发无损。 于是先将龙渊剑收到身上,才纵身掠了出去,三两步抢到法丈跟前,立即甩出役灵符。 见困不住胡谦,那法丈也不恼火,只微微一笑,双目放出两道金光,竟是一下将空中的役灵符烧成飞灰。 “好厉害!” 胡谦再次抽出龙渊剑,当头斩了过去,半路又被金光射住,龙渊剑一下断做两截。 他摇了摇头,难怪燕赤霞他们根本打不过,这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既然龙渊剑没用,他直接肉身冲了过去。 金光射来,果然没有丝毫作用。 不过才冲到跟前,那法丈又忽地抽出一柄禅杖,与胡谦厮打在一处。 胡谦虽是厉害,然而那禅杖舞得犹如狂风骤雨般,胡谦根本不得近身。 他一时不慎,被打在身上。 “砰!” 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一下倒飞出去,嘴角呕出一口血来。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静静地盯着面前的法丈。 虽然知道对方的实力很强,但也没想到会强到如此地步。 面前这家伙不仅法器、法术犀利,而且肉身也非常厉害,胡谦一时竟完全奈何不了他。 或许是看出胡谦的惊讶,法丈笑道:“虽然法器和法术奈何不了你,但你也奈何不了我。” 胡谦皱了皱眉头。 不对,如果这法丈真是如此厉害,那么先前他在地府的时候,这家伙应该早就去把自己的家人杀了才对。 结果他并没有去…… 为什么呢? 他想了想,脑中忽地冒出两个字来。 金符! 想到这,他再次向对方冲了过去,眼见对方就要举起禅杖厮杀,他忽地祭出金符。 法丈也不慌乱,再次放出金光去挡。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金光撞在金符上,却一下被弹开了! 虽然名字上都带个金字,但金符的威力显然在金光之上! 法丈再想去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胡谦以为金符会重伤法丈时,这慈眉善目的老者忽地一声低喝,身上陡然涌出一团金光。 “砰!” 刺目的光芒之中,原先的法丈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尊巨大的金佛。 金佛横在半空,居高临下,还未怎样,便有一道无形的压力。 胡谦又是两道金符炸上去,结果还未到跟前,便被金佛身上的金光照住。 “砰!” 剧烈地冲击使得平地荡起一层热量,忽地像是波浪般荡漾开去,镇妖司的院子一下被夷为平地。 地上的尸体更是顷刻间化为飞灰。 胡谦来不及去想,手上金符不要钱似的砸了过去。 饶是那金佛的金光厉害无比,也禁不住胡谦如此狂轰滥炸,没过一会,金佛便摇摇晃晃,有些坚持不住了。 念及此,他再次冲了过去,手中役灵符夹在金符之中,眼看就要靠近,金佛似乎也意识到了胡谦的意图,猛地炸裂开来。 “唰!” 浓重晃眼的雾气之中,胡谦还未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忽地一道寒光掠过,他赶紧躲开。 饶是如此,手臂还是被一下划破,流出血来。 抬头再去看时,只见面前忽地现出一条小山般的东西。 定睛细看,却原来是一条蜈蚣,硕大的脑袋立在当空,身体像是山岭般绵延开去,也不知道有多少。 巨大的身体之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利爪,每一个爪子上又都抓住锋利的刀刃,其中一个还沾着血,看来就是先前割破胡谦手臂的了。 胡谦也不废话,直接在此将金符砸出去。 然而却都被蜈蚣挥动利刃挡住,虽也“轰隆”炸开,但对那蜈蚣的伤害却也微乎其微了。 好在蜈蚣似乎也畏惧金符的威力,并不敢越过金符来攻击胡谦。 他正想办法的时候,娇娜那边又传音道:“皇上,知琴和才儿被杀了……” 胡谦哪里还顾及得了这许多,手中金符再次祭出,同时平地一跃,往蜈蚣头顶冲去。 金符未飞出多远,便炸在外围。 胡谦从炸开的金光中冲出,迎面撞上了蜈蚣的上百个利刃。 他空中放出魇祷神通,虽是只能控制蜈蚣一瞬,便足够借力跃上蜈蚣的头顶。 然而就在此刻,反应过来的蜈蚣数百个利刃刺了过过来。 胡谦赶紧纵跃躲避,饶是如此,还是被一下斩断了头颅。 “嗤嗤嗤……” 蜈蚣浑身颤动,发出一阵恐怖的怪笑。 眼见胡谦的身体从高处摔落,它陡然化作人形。 约莫是刚才的战斗消耗了他许多法力,他呼哧带喘,不复先前的从容。 “砰!” 胡谦的尸体重重摔在他的脚边,他嘴角带笑,“有了这等实力的尸体,主人的信仰之力……” 正说着,忽地注意到胡谦的头虽被斩断,却不见流血。 他瞳孔猛地一缩,正要动时,胡谦忽地长出头来,一把抱住他的双腿。 “啊!” 护体神光顿时发威,刺得他疼痛哀嚎起来。 刹那间就觉自己的魂魄被人死死地加在火上灼烧,虽想反抗,但刚才消耗得太过厉害,一时根本挣脱不开。 “嗤嗤!” 痛苦地灼烧持续了好一会,他便渐渐没了声音。 胡谦累得几乎没了力气,然而正想抬头去看看他的动静时,就听咔嚓一声。 只见他的身体自小腹处分为两截,下半截被胡谦紧紧抱在怀里,上半截挣扎着要往远处逃。 胡谦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五张金符砸过去封住方向,同时再次扑出,想要将他抱住。 谁知他再次变身,然而庞大的身体刚出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低头一看,胡谦已经扯住了他的右手。 “啊!” 痛苦的哀嚎声中,已经显现出来的蜈蚣躯体缓缓缩下,重又变回人形。 这次胡谦再不留手,一边用护体神光持续压制,一边猛砸金符和役灵符。 他手扬起又落下,竟也不知砸了多少。 最后,随着“砰”的一声,役灵符带来的感应中终于多出一条蜈蚣。 他来及多想什么,命令道:“跟我走!” 说着直接往皇宫掠去。 乾明殿前,死伤的侍卫的尸体已经铺满了地面。 饶是如此,仍是有源源不断地尸人向前涌来。 而在他们的对面,沈玉珍几人手持长剑,面色凝重。 “宫门打开了吗?” “还没有,三大营的人早就到了,只是宫门被尸人占住,他们一时进不来!” “娇娜,相公还没回来吗!” “恐怕……嗯?回来了!” 闻听此言,沈玉珍等人立即精神大振! 沈玉珍道:“听令! 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冲了,皇上正在回来!我们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 疲惫惊恐的众人登时心中大定,纷纷护着沈玉珍等人往后退。 不过那些尸人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们本就是死人,加上没了心智,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本还要再上,头顶忽地一声鹤鸣,胡谦落在地上。 “皇上!” 沈玉珍立即喊了一声。 胡谦从地上捡了一把刀,头也不回道:“等会再说。” 说着冲了上去。 附带斩妖神通的刀刃如砍瓜切菜般将一众尸人屠戮殆尽,前后也只不过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 之后的事情基本都是由沈廉来处理的,胡谦则是马不停蹄地去看了知盈和才儿的尸体。 结果还是太迟,两人的魂魄早不在附近了。 他又在皇宫内外找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 长叹了一口气,他立即寻了个阴暗的屋子,将纯子、知琴、燕赤霞和法丈的魂魄召到身边。 因为修炼的缘故,纯子、知琴和燕赤霞的魂魄都十分凝实。 胡谦道:“我对不起你们。” 纯子道:“相公,臣妾不怪你。” 知琴神色黯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燕赤霞道:“本来咱们只是朋友,现在却变成了你的手下!真是心烦!” 胡谦传音给娇娜,让她取来三个玉盒,将纯子三人的魂魄收好。 等到她们都出去,胡谦这才直直地盯着法丈,“说,你的主人是谁?” “是你。”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你先前的主人是谁?” “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为什么要派尸人来杀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都是修炼之人,神魂强大,有助修成信仰神只。” “哦?看来用人的信仰铸成信仰神只是假的了?” “半真半假。” “那世界融合呢?必然是假的。” “这个是真的。” 第331章 娘娘快走 持国护法道:“洪灵官千万不要小瞧此人,否则阴沟里翻船,丢的可是你天宫的面子。” 洪灵官也不多说,刹那间扑上前来。 胡谦捡起先前落在地上的大刀,剑术神通陡然使出,猛地闪在洪灵官身后,刹那间猛地一剑挥出。 洪灵官的身体顿时被一分为二。 持国护法吓得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谦没给他多想的机会,一个箭步冲过去,剑光一闪,连人带兽砍翻在地。 锦瑟和春燕虽知道胡谦厉害,但也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厉害法,顿时惊得瞪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谦将锦瑟放了下来,还未及说话,锦瑟便靠在他的肩头痛哭了起来。 “你怎么说也是神仙……” 话才说了一半,胡谦忽地注意到锦瑟已经不是神仙之躯了。 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 锦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春燕道:“娘娘因为私放你和那女鬼离开的事情,被天宫剥夺了神籍,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了。” 胡谦紧紧将她拥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等会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春燕在一旁看得着急万分,忍不住开口道:“真人那我呢……” 胡谦道:“你当然也一起走,除非你不愿意。” 春燕赶紧点头,“愿意愿意。” “阿弥陀佛。 想走,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远处金光乍现,随即有一头硕大的黑色巨兽迈步飘了过来。 巨兽上盘坐着地藏王,所到之处,下方立即被照得金光耀眼。 将至未至之时,忽有一道金光从头顶落下,锦瑟和春燕立即被金光勒住,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胡谦喝道:“你这样的也算是佛吗?” “不是佛,是地藏王菩萨。” “没空和你闲扯。 到底要做什么?” “成为信仰神只,拯救世人。” “所以呢?” “所以需要牺牲你一下,以你的神通,如果能成为我的一部分,那么差不多就可以成为信仰神只了。” “我要是不愿意呢?” “只好超度你了。 说起来,你与我佛有缘,能够成为地藏王身体的一部分,为拯救黎明百姓而死,实在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说的好听,你为什么不能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呢。” “你懂得如何成为神只吗?” “不懂。” “这不就是了,就算我愿意牺牲,你也不会,其次的话,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你控制了法丈,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别废话了,有什么手段就用出来。” “你既然能打败法丈,实力已然十分强劲,你我生死相拼,实在是没有必要。 不如你同意下来,我便放了她们。” 胡谦一愣,“你要用她们来威胁我?” “不可以吗?” “这是一个菩萨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为何不能? 我前世是一名婆罗门女,名光目。 我的母亲不信因果,专门喜欢杀生,恶毒。 死后转世为光目家里奴仆的女儿,并做梦给我说,她因为罪业深重,在地狱受苦,托生为人,但寿命只有八岁,然后又得去地狱受苦! 我听后非常悲痛,跪在清净莲花目如来面前发愿:愿我母亲能脱离地狱,长寿命,我愿尽未来一切劫数的时间去度化尽虚空、边法界的地狱众生! 因我的誓愿深厚,母亲因为孝顺的女儿而得以升天,后来也修行成为解脱菩萨! 这难道不是牺牲吗? 后来,我在另外一世,转生为一国王。 我所在的国土与隔壁邻国的人民非常坏,经常做坏事,难以管教! 于是我们两个国王在一起发愿,要度化这些众人! 我的誓愿更深厚:这些众人不成佛,我也不成佛!所以至今我都还是菩萨,一直勤苦度化这些众生。 这难道不是一种牺牲吗? 现在,你为了救她们而牺牲,如何就能说是错的。” 胡谦悄悄将金符刻在锦瑟和春燕身上,不动声色地望着地藏王道:“你愿意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你自己觉得你很伟大,但是你从没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也许你那一世的国民根本就不想成什么佛或者菩萨,想让他们成佛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干嘛要逼迫他们呢。” 一边说一边再次给锦瑟两人虚画金符。 地藏王见胡谦似乎要和他辩论,便又继续道:“天下苍生……” 然而才说了一句,忽地发现有些不对。 没等反应过来,胡谦便已经冲了过去。 剑光一扫,开天辟地一般切了过去。 然而地藏王菩萨只轻轻一推,便将剑光推散。 胡谦心头一震。 这地藏王菩萨的法力果然深不可测。 和他一比,法丈简直就是一个未满三朝的婴儿。 “过来!” 地藏王伸出大手朝胡谦盖了过来。 每靠近一些,手掌便涨大数十倍,到胡谦头顶时,已经如天穹一般,将整个枉死城笼罩住。 便在此刻,胡谦赶紧退开,扯住锦瑟和春燕逃开。 “轰隆!” 巨大手掌落下,整个枉死城变成一片废墟。 原本锁在地上的魂魄全部变成一个个白光,缓缓飞到地藏王身上,悄然间附着其上,消失不见了。 这地藏王的肉身实在太厉害了,且又不是鬼怪之流,胡谦的斩妖神通和护体神光对他基本没什么作用。 他正思考之时,那大手再次飞来。 胡谦喝道:“你们先去阳间!去找玉珍!” 锦瑟道:“那你呢!” “快走!我随后就来!” 锦瑟着急道:“妾身此生非相公不嫁! 现在先去上面等着!只盼相公早日前来相会!” 春燕道:“娘娘,快走!” 话音未落,大手已经落下。 胡谦抬手挥出一道金光,却只能稍微抵挡一下那巨大手掌。 “轰隆!” 巨响之后,下方的山川尽皆化为乌有。 胡谦握了握手中的鬼头刀。 若是龙渊剑还在,必然不至于只有这点威力。 正想着,大手再次砸来。 他虽可继续飞行之术躲闪,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第336章 花子虚的婢女 按照水浒原着的物价来说。 一两银子可以沽一大瓮酒、二十斤熟牛肉、一对大鸡。 购买力还是非常之强的。 胡谦这时把肥皂拿出来,喊道:“上好的肥皂,官家老爷太太用的。 五十文一块。” 众人一听纷纷嚷起来。 什么东西就这样贵! 一把菜刀才十五、二十文,你这东西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胡谦哈哈一笑。 “就是知县老爷都监大人都说这东西特别好,你们如果不信自己买一块回家试试就知道了。” 虽然有很多人听了这话扭头就走,但是其中还是有很多人留了下来,毕竟这个肥皂的名声最近已经在阳谷县内流传的沸沸扬扬。 尤其是在富人家的圈子里,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女人道:“给我来一块。” 有了这第一个人打头,一下便卖得快了。 不到中午一箱肥皂,竟然卖了个干干净净。 他由此更不去卖什么炊饼,每天只是做了肥皂,寻到街上热闹处,摆个摊子专门卖肥皂营生。 不到半个月,便挣下小百两银子。 毕竟这东西只此一处,卖多少价钱也是他自己说了算。 所以众人虽是眼馋,却也无可奈何。 得了这些银钱,他便想着租了一家临街的门面。 取名武大肥皂店。 又顾了郓哥作为帮手。 每天生意忙得热火朝天,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忽然有一天。 胡谦正在忙的时候。 隔壁突然传赖一阵吵闹的声音。 他出去看时,见是一个身着华服腰戴玉佩的男子正举着木棍追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不停抽打。 胡谦做生意这许久,只知道左边是家米店,右边是家成衣铺子。 那公子应该就是成衣铺的老板,此刻他正喊着:“你这贱婢,不知道老爷我最近心情不好吗? 还敢撞到我的枪头上来,今天我若不打死你,家里就没了规矩!” 可怜旁边许多人围看,却没有一人敢去劝阻。 胡谦站在外面问:“郓哥,这是谁家的?” 郓哥往里瞅了瞅。 “这是花子虚。本地有名的公子哥。是花太监的侄子。 那花太监是皇上的近侍,比较得皇上的信任,后升广南,镇守地方,算是权重一时。” 胡谦一愣问道:“那花子虚是不是有个娘子叫做李瓶儿的?” 郓哥道:“李瓶儿是bj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的小妾。 因为梁中书的老婆是东京蔡太师的女儿,有名的悍妇。 梁中书的婢妾被她打死了许多,这李瓶儿算是命大,逃了出来。 听说随身带的一百颗西洋大珠和一对二两重的宝石,趁乱逃出来。 被花太监看到,请人撮合,嫁给了花子虚。 不过最近花子虚吃了官司。” 胡谦说:“吃了什么官司?” 那花太监死前都是和花子虚住在一起,估计是死得仓促,来不及留下财产分配遗嘱,死后留下的房屋、田地及金银财宝全被花子虚占用,其他几个叔伯兄弟大为不满,联手向有司衙门地上诉讼。 胡谦又说道:“他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郓哥笑道:“我之前卖梨走千家串万户,这阳谷县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便都知道,就是你娘子西和西门庆的事情……” 他说着说着忽然不说了,悄悄看向胡谦,似乎是害怕他生气。 胡谦也没在意,只是道:“这是千万烂在肚子里,若是再说出来,惹出事端,我非找你抵命不可。” 然后又问道:“花子虚既然有这许多财产,怎么还说惹了麻烦?” 郓哥道:“那花子虚的几个叔伯兄弟也都是有背景的。岂岂能这么容易打发。 他若不拿出真金白银来打点,说不定便要吃官司,把牢底坐穿。” 这时花子虚把那丫鬟打得浑身是血,竟然还没停手。 胡谦见了心中不忍。 但是自己身上还有西门庆和潘金莲的人命债也,不想惹事。 谁知那丫鬟挨了一阵,眼看快要被打死,呼地往前冲了几步,竟然不偏不倚地跑到胡谦跟前。 花子虚手上的木棍随即打来一下,胡谦用手一挡,将木棍抓住。 花子事,见胡谦长得低矮丑陋,便道:“你这厮就是武大郎。 劝你休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打。 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现在还在这里去管别人的闲事吗?” 他不说这话还倒罢了,一说这话胡谦心头立即冒出一团火来。 上前道“你有本事就把她打死,到时不仅你兄弟叔伯到官府告你。 这丫鬟的家人难道就不会去告你了吗? 两件官司缠在身上,看你到时死还是不死。” 花子虚一听这话,顿时愣在这里。 加上旁边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他便道:“今天看在众人面上就饶你,下一回若是再敢指手画脚一定要打死你。 这不知好歹的贱骨头!” 说完就回自己的成衣店里去了,也不管这丫头的死活。 胡谦见她可怜,便收到自己的店里。又让郓哥去给她请了郎中。 那婢女被打得头脸全是血,一时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模样,只是嘴里呜呜哝哝地说着:“多谢官人出手相救。 奴家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官人的大恩大德。” 胡谦问道:“你是谁家的人?他为什么要打你?你叫做什么名字?” 丫鬟道:“奴家叫做小翠。是花子虚家娘子李瓶儿的丫鬟。 因为哥哥闹出了人命官司,需要上下打点,所以才去找花子虚要拖欠自己的月例。 谁知他非但不给,反而把奴家打成这副模样。” “人命关死是什么样的人命官司?” 小翠道:“奴家的哥哥在西门大官人家里做工。因为西门大官人已死,家里不需要这么多小厮,所以把他清退,但是又不给工钱,我哥哥气愤不过便去理论,谁知被那玳安打了一顿。 因为没有生计,吃穿都成问题,所以又去上门理论。 厮打过程中。把一个小厮推倒在地,那小厮后脑着地,竟然就摔死了。 玳安将我哥哥送到衙门,判了一个秋决。 若没有银子打点,非死不可。 家里就只我哥哥一个儿子。这样来我家里可就绝后了呀。” 胡谦本来只把这件事情当成故事来听,听说她是李瓶儿的婢女,便动了心思。 如今这肥皂生意虽好。但是时间一长,终究被人摸到门道。 而且现在店铺门面实在太小。若是能把花子虚的门面一并盘下来。便可势力大涨。就算不做肥皂生意,也可做个卖酒的酒店。 毕竟现在这水浒世界的酒实在度数太低,若是稍微处理一下弄出高度白酒来。便不愁赚不到银子。 于之后的计划也有莫大的好处。 何况他既然要用信仰来解封神通便,最好时时刻刻注意收买人心。 正在想时,那小翠见他一直不再说话,忽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说道:“奴家知道这事有些荒唐。 不过大官人菩萨一般的心肠。 就请救救奴家的哥哥,奴家此生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大官人的恩德。” 胡谦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不要你当牛做马,只要你帮我办些事情便好。” 小翠道:“大官人有事尽管吩咐,小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谦点了点头,取了二百两银子给她,说道:“这些银子你先拿去打点,若是不够再来找我,另外我兄弟武松在衙门是步军都头,我也可以托他帮你在衙门里说情。” 小翠连连叩头,双手颤抖着将银子接了过来说道:“大官人有事尽管吩咐,奴家这条命从此就是就是老爷的了。” 胡谦道:“也不需要你管我叫什么老爷,你还是先回到花子虚家,我在那边有事需要你帮忙。” 小翠先是一怔,随即连连叩头,“大官人尽管吩咐就是。” 胡谦道:“今天这个事情你且发誓对任何人都不要说。” 小翠连连发誓说就算杀了小翠,小翠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若违此誓言就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胡谦道:“你等身体养好便去。 赶紧打点,之后再来寻我就是。” 小翠应了一声,“奴家有老爷做主,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胡谦道:“我可以帮你一时,但人啊,还是要靠自己。” 小翠立即就是一愣。 便在此时,胡谦忽地收到提示。 【信仰提升】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获得了小翠的信任? 不对! 应该是那句话! 人还是靠自己! 莫非这句话还有类似“人人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效果吗? 想到这,他不由一拍自己的脑袋。 真是笨啊! 虽然现在情况不可以喊出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样造反的话来,但是弄个什么“信我者得永生”还是可以的。 再凭借对水浒故事的熟悉给自己立个前知五百载,后知三百年的人设还是比较简单的。 想到细处,他不由暗暗谋划起来。 等到下午身体刚刚好了一些,小翠便急忙取了银子回家去了。 郓哥见状说道:“如何就轻而易举的把这些银子给她,她若是跑了该当如何?” 胡谦说道:“这个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过了两天,小翠果然偷偷来到胡谦店里,到了后面立即跪在地上说道:“多谢老爷帮忙,银子已经打点上去。” 胡谦点点头问道,“你家哥哥可曾救出来了。” 小翠说道:“既是杀了人,想救出来,却是万万不能,但是已从秋决变成了刺配孟州。 总算是捡了条命。” 胡谦请她站起来说话。 在看到她的相貌时不由微微一愣,先前他头脸全是血污,一时也看不清相貌,如何如今恢复本来面目,见她生得相当标志。 虽不及潘金莲美艳,却也有一股小家碧玉的味道。 他之前和潘金莲使用双修之法,身体恢复的确实比之前单独修炼要快得多,而且法力大增。 虽然可能仍不是武松的对手,但若再对上西门庆,便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落入下风,起码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况且之后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对手。 所以加快修炼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要加快修炼便只能通过双修之法了。 不过这双修之法不仅对他自身有进益,对女方也大有好处,所以若不是诚心依附,他也不想就此便宜了别人。 比如说那之前的潘金莲,虽说也与他弄了一回,但随即又将她杀了。 这时见小翠生的漂亮可爱便又动了这样的心思。 只不过只是纯粹的欢好,并不带修炼的。 小翠在花子虚家服侍李瓶儿多日。 自然是懂得这个眼神的意思,此刻见武大郎直直的望着自己。 虽嫌弃武大郎生的丑陋,但是已经欠下这如此大的恩情,便由不得她拒绝什么了。 她低下头轻声道:“老爷若有兴致,奴家便来服侍老爷。” 胡谦仔细想了想,如今还不知这小翠到底如何?若是随随便便就收到自己身边,将来说不定是个祸患。 若是不为修炼,就普普通通与她弄上一回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弄上一回必然逗留的时间太长。 因此暴露出来便十分不划算了, 所以说道:“你只需帮我盯着花子虚家的事情,随时向我报告就好。” 小翠心中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觉一阵失落。 想不到她自以为生的美丽,武大郎必然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想不到却被无视。 “老爷想让奴婢盯着什么样的事情,花家大大小小的事情特别多,奴家有的地方也去不了。” 胡谦:“你就盯着花子虚与他叔伯几个官司的事情即可,别的不用你管。” 小翠说道,“若只是这事那倒也简单,花子虚每天会把这事情和他娘子李瓶儿说,当时奴婢就在身边,所以听的十分详细。 那花子虚的财产大半是由花太监的。 如今花太监死了,花子虚几个叔伯兄弟没有分到一分一毫,因此合起伙来,将花子虚告了。 花子虚不愿将财产田地分出去,便四下花银子打点,之前又拖到西门庆手里,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可是西门庆不知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便又抬头看了看胡谦。 胡谦也明白她的意思,西门庆和武大郎娘子潘金莲勾搭成奸的事情,想来许多人都是知道的,西门庆消失不见,众人也都把武大郎列为头号怀疑对象。 只不过说死不见尸,所以一时谁也不能把胡谦怎么样。 况且武松又是衙门的步军都头。 若是西门庆没死,说不得便要花银子到衙门去将武大判个秋后处决。 现在西门庆已死,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根本一心只想着去分他家的财产,哪里还会冒着得罪武松的风险去管西门庆的事情。 胡谦又问道:“若按你知道的情况来说,花子虚这场官司是胜是负。” 小翠说道:“花子虚托到西门庆手里的钱,多半被西门庆挥霍一空,事情也根本没办什么,现在西门庆消失,吴月娘根本不认这笔账,所以花子虚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今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家财又花了许多银子,可是他叔伯那边也都是有关系背景的,所以花子虚这官司多半是输定了的。” 胡谦忽然好奇地问道:“花子虚托西门庆办事,银子被西门庆挥霍一空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翠说道:“因为李瓶儿暗中与西门庆勾搭成奸,所以奴家也知道一些情况。” 第359章 我要当寨主 “二龙山?” 胡谦的脑中忽地冒出鲁智深和杨志的模样来。 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将宝珠寺打了下来。 本来武松已经早就去了的,但因为自己出现的关系,武松并没有去到二龙山入伙,想不到这时候还是去了。 孙二娘道:“是的,我先前就教花和尚鲁智深去了,此刻他正是那山中大当家,两位兄弟去了,他必然亲自招待,少不得也是一个头领,我这里再休书一封,他们必然不会亏待两位的。” 武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胡谦。 因为先前胡谦就叫扈三娘带几人去了青州,所以到底去不去,他也吃不准。 胡谦则是微微点了点头。 先前他让扈三娘去青州的时候,就已经考虑清楚,要用二龙山做跳板,然后再取青州。 第一是因为这二龙山地势极为险要,群山之间只有一条上山的路,易守难攻,最是合适。 第二就是因为山上的鲁智深和杨志对梁上宋江等没有其他人那么死心塌地。 毕竟这两人之前都在朝廷为官,必然是有建功立业的心思。 尤其是杨志,若不然也不会答应给梁中书押送生辰纲了。 鲁智深建功立业的心思可能没有杨志那么深,但他也是个豪爽之人,比较容易相处。 至于拿下青州之后,到时候的图谋就更多了。 毕竟,先前在阳谷县已经证明了,若是不能给这些穷苦百姓谋取切实的好处,他们即便信你,也不会信得很深。 尤其是他现在的神通还没恢复几个。 想到这里,他立即开口道:“多谢嫂子,我们也正有这个打算,只是苦于无人引见。” 张青道:“这个好说,我这就休书一封。” 当晚两人在店中休息一晚,天亮的时候,张青和孙二郎又给两人准备了路上吃的酒食,又拿了十几两银子。 胡谦自然是不需要银子,可是张青两人执意要胡谦拿着。 胡谦没奈何便让武松拿了。 正要分别时,孙二娘忽地问道:“兄弟往后在江湖上行走,没个名号可不行。” 胡谦一愣,“名号?” 张青道:“不如就叫天神武大,简单直接。” 孙二娘摇摇头道:“这个却是不好,我看叫明王武大。” 胡谦也道:“明王武大……似乎也不太合适。 如今在阳谷县混不下去去了,那边的人也不再信我,天神下凡一事休要再提。” 武松见他有些失落,便问道:“那依照哥哥的意思呢?” “混是明王,武大郎。” 张青和孙二娘皆是一愣,随即赞叹道:“混世明王……好,好一个混世明王。” 眼见日头升起,两人也不再停留,张青再三相送,见胡谦两人牵马隐入林中,便回过头道:“混世明王,果然是好霸气的名字。” 孙二娘道:“我看这武大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以后必定会成就一番大事。” 两人再往胡谦和武松离去的路上看时,地上只有斑驳的树影和路边摇晃不止的野草。 行了许久,胡谦两人不辨方向,因此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到了二龙山。 正没找落的时候,忽见不远处有一酒家。 又因口渴,便到了店中打了酒,要了牛肉吃喝。 酒足饭饱,问道:“店家,这里离二龙山还有多远?” 那店家是个壮硕的汉子,此刻正赤着上身躺在那里纳凉,只让小二在店中忙活。 此刻听到胡谦的话,忽地睁开眼睛,问道:“你们问二龙山做什么?” 胡谦道:“自然是上山。” 那汉子又道:“说什么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去上山,不是上山,难道还是去寻死。” 武松一掌拍在桌子上,也不知是不是那桌子不够结实,竟被他一掌拍裂,晃了两晃,竟然碎在地上。 那汉子见状又惊又怒,叫道:“哪里来的野汉子,在我这里撒野。” 说完便提拳头朝武松砸了过来,武松也没去理会,得他过来,忽地一抓,竟是直接将他按在自己脚下,任凭那汉子如何挣扎,也根本动弹不得。 正闹时,后面又冲出七八个庄客,各自提着木棍,正要动手时,那汉子叫道:“都别动手,你们不是这两位好汉的对手。” 胡谦听他遮掩敢说,便摆了摆头,武松这才一用力,将他推在一旁。 那汉子被按得脖子疼痛,喘着粗气,缓了一会,才又拱手道:“在下操刀鬼曹正,岗位两位好汉尊姓大名!” 武松道:“我是打虎武松,这是我兄长,混世……混世明王,武大!” 曹正一听武松的名字,立即赞叹道:“难怪兄弟有千钧一样的力气,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打虎英雄。” 说着又看了看胡谦,“武大的名号,我也听过,难道就是那阳谷县的天神武大? 听说他能知过去未来的事情,之前几次断言梁山的动向无一不准,怎么现在又……” 虽是好奇,但曹正也是个有心思的,并未多说什么,也朝胡谦抱拳道:“久仰两位大名,今天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娘子,将好酒好肉拿出来! 我与两位英雄好汉痛饮一番。” 于是重新换了桌子,将那牛肉、蒸鸡端了上来,又筛了好酒,两人连干了三大碗。 曹正道:“刚才两位说是要去二龙山?” 胡谦便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正道:“二龙山两位当家鲁智深和杨志都是小人带上去的,两位若是要去,不如还由小人带路。” 胡谦道:“那就有劳了!” 于是又喝了一会,三人便动身上山。 一边走,胡谦一边问着山上的情况。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和原先的水浒稍稍有了区别,所以还是弄清楚为好。 曹正道:“这二龙山上有座宝珠寺,那座山真是好不险峻,只有一条路上去,如今寺里的主持还了俗,养了头发,其余和尚都还俗了,聚集四五百人,打家劫舍。 为首的原本是金眼虎邓龙,不过那邓龙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所以先前鲁智深和杨志去将那邓龙宰了。” “如今山上还有多少人?” “加上最近收的,一千人总是有的。” 胡谦点点头,顺着山路向上,不多远,便见一个关口,两个头目站在后面,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有一条路上来,三重关上,摆着檑木炮石,硬弓强弩,又有许多苦竹枪密密地攒着。 山路每隔一段便有两道满是木刺的栅栏,极是难行。 即便有曹正引着,三人还是经过层层盘问,这才到了山腰。 再往上,便不再放行了。 有那小头目问明缘由,说道:“因为最近有官兵扮成咱们英雄好汉的样子来哄骗我们,所以须得去禀报寨主。” 曹正道:“说什么屁话,连我都不认识吗!快些看门,放我们进去!” 胡谦摆手道:“兄弟莫急,还是等他去报与寨主知道,我们初来乍到,别失了礼数,让他们误会。” 曹正这才点点头。 等了没一会,就见山路上下来十几个汉子,为首的赤着膀子,手提一柄禅杖,旁边一个倒提朴刀,脸上一块青色胎记,想来就是鲁智深了杨志无疑了。 到了近前,鲁智深见了曹正,便道:“既然是曹兄弟亲自带人来,还有什么好问的,放进来就是。” 一众人这才打开寨门,放进胡谦三人。 鲁智深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谦,问道:“敢问两位是?” 胡谦道:“我是混世明王武大,这位是我的兄弟打虎英雄武松。” 鲁智深和杨志皆是一愣,随即立刻望向武松道:“原来这位就是武松兄弟,之前一直听说过,只是没有机会见到,今天一见,果然是一个好汉。” 虽是无意冒犯,但两人围着武松说了一通,却连半个字也没提到胡谦。 武松一边还礼,一边说道:“我哥哥乃是天神下凡,比我要厉害多了。” 鲁智深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道:“是吗?之前只听说阳谷县有个自称是天神下凡的武大郎,很是厉害,说是能知道过去未来的事情,只不过生得十分矮小,原来就是这位吗?” 杨志道:“哥哥不要以貌取人,我看着这位混世……什么明王的,既然是武松兄弟的哥哥,必然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鲁智深道:“我鲁智深是个爽快人,武松兄弟要入伙十分简单,我和杨兄弟欢迎还来不及,可是这位武大……” 杨志道:“哥哥,看在武松兄弟面上,就收留他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鲁智深应了一声,上前拉住武松道:“兄弟,走,山上说话,咱们先痛饮一番再说。” 武松不说话,只是望着胡谦。 胡谦见又被人轻视,也不多说,只淡淡道:“我来入伙,并非是做什么小头目、小喽啰,而是要做这山寨之主。” 此话一出,别说鲁智深、杨志和曹正皆是一愣,就连他身边的武松也被吓了一跳。 问道:“哥哥,你这话是……” 鲁智深道:“武大兄弟莫不是在说笑,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们把山寨之主的位子让给你?” 胡谦道:“你要什么本事?” 鲁智深和杨志对视一眼,“自然是服的本事,你只需打得赢我们,就把这寨主的位子让给你,又有什么不可以。” 胡谦点点头,“好,是不是现在就开始?” 鲁智深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又提醒了一句道:“若是真打起来,我可不管你武松的兄长,还是太岁头顶的神仙,只要被拿住,便活活打掉你一层皮。” 胡谦道:“很好,谁先来?” 鲁智深和杨志对望一眼,均是有些惊讶。 但见他面容如水,好似浑然没把两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武松也被胡谦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道:“哥哥,你是真的要这寨主吗? 咱们初来乍到,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胡谦道:“有什么不好的,既然落草为寇,拼得便是武力,这二龙山的寨主总不会选个窝囊废。” 鲁智深气得三尸神暴跳,问道:“好个武大,我来会会你!” 杨志忽地出手拦住他道:“哥哥莫急,先让我来会会他!” 说完便又说道:“你选兵器。” 胡谦道:“天下谁人不知你手中那柄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我无论用什么兵器都很难战胜你。” 杨志哼了一声道:“你这人胡吹大气,总算说了两句中听的,那好,我们就都不用兵器,实打实的来拼拼拳脚。” 武松道:“哥哥,这杨志武艺不弱,你……” 胡谦摆了摆手,示意他站在一边。 自离开阳谷县开始,他便已经想好之后的计划。 单纯依靠口号来获得信仰似乎是不行的,必须要给予实际的好处。 就像前世地藏王菩萨的先中狼疮毒,然后再让人解救,让信徒都相信是信封菩萨之后,身上的病痛这才好了。 而现在也是这样,与其通过口号,还如直接反了去来得直接,只要城池和地盘扩大,不愁没有信仰。 而想要获得城池和信仰,首先得有一个自己的势力。 就目前来看,这二龙山便是最好的跳板了。 先夺了二龙山,之后再将附近几个山寨一并收拢过来,至于说下一步…… 便是青州。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杨志忽地冲了过来,一拳正打向他的面门。 他这段时间的修炼毕竟没有白费,虽说可能比上武松还是要差上一筹,但是对上杨志,他还是有些自心的。 然而真交手才知道,这杨志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拳来脚往,拼了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鲁智深见胡谦竟然能和杨志打个平手,不由多看了一眼,道:“武松,非是兄弟不相信,这武大真是你的孪生哥哥吗?” 武松道:“自然是的。 我爹娘去的早,我幼年时基本是无人照料,哥哥便带着我一起去卖春饼,遇上刚生产的女子,哥哥便让人家给我几口奶吃,算是给炊饼钱了。 所以,当时的担子百年落在哥哥身上,终究是压垮了他。” 第375章 破局 对于胡谦的回来,青州城上下说不出是喜是忧。 一方面胡谦这是这里的精神领袖,若是回来,定然可以鼓舞人心。 但另外一方面,青州城早已经被重重围住,回来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不管别人是不是这样想的,关胜肯定是这样想的。 但是见到胡谦几人不仅全部回来,而且还带回了林冲,不由奇怪至极。 于是卢俊义将之前的事情细细说了。 说是先是见识到了许多如何如何厉害的高手,又说被一个叫做西夏一品堂的组织给迷晕了,最后又说胡谦夺得天书,直接化身成了神仙,将围堵过来的官兵全部击败,最后几人才得以逃脱。 他或许是太激动了,有时候词不达意,讲得乱七八糟的,听得扈三娘等人一头雾水。 之后,加上武松和鲁智深的补充,几人这才全部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可别的都还好说,听到胡谦竟然可以腾云驾雾,众人又如何能够相信。 尤其是扈三娘。 她可是修炼了胡谦给的神通的,如果胡谦能够腾云驾雾,那她是不是以后也可以。 所以当即就追问胡谦详情。 胡谦自己受了伤,加上鲁智深几人都受了伤,所以暂时没心思去给他们表演什么。 而且城外,宋江、童贯、庞万春大军压境,实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趁着郎中来给武松等人治伤,胡谦赶紧将朱五拉来,详细问了问城中的情况。 朱五道:“哥哥走了这几天,城中的动乱越来越厉害的了。 已经渐渐有些控制不住了。 毕竟粮食就那么多,有的人不够吃,就会去抢去偷。 城外三路大军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似乎在等咱们自己饿死。” 胡谦点点头,宋江等人迟迟没有动作,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武林大会。 毕竟林冲和花荣都参加了。 说起这个,他心中也是有些意动。 先前将那石头拿在手中,看清了里面的世界。 郭宇、白玉峰等人都在里面,也能看到他的情况,所以也都和他打招呼致意,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双方就是听不到对方说话。 最后霞光四散而去,看起来必然不是消失不见,而是跑到了这世界的哪里去了。 虽然这些人目前不在自己身边,但胡谦先前感受到的信仰的增加却实打实的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略微休息了一天,尽管伤势还未恢复,他立即走上城墙,观看着四面的形势。 二龙山和桃花山虽然也有一部分兵力,但肯定是不能用了,宋江大军正是大胜之师,也不好对付。 庞万春恨不得要吃人,况且上次和他交手,他必然有所防备,就算再用砍头诈降的手段,他也不会信的。 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就只能是童贯了。 童贯此人,胡谦只记得他是北宋权宦,“六贼”之一,喜欢取巧献媚。 经常在杭州为徽宗搜括书画奇巧,又因为帮助蔡京为相,蔡京荐其为西北监军,领枢密院事,掌兵权二十年,权倾内外。 靖康时变之后,逃亡南方,后被处死。 虽然看似童贯的兵力是这三路大军当中最多的,但其实说不定远远不如另外两个。 毕竟那两个一个是征辽回来,另外一个是庞万春的大军,也是经常上战场的。 只有这童贯,除了之前征伐宋江,胡谦并不记得他有什么作为。 就算是上次,也还没有成功。 然而等胡谦将计划告诉众人之后,除了关胜等几个头领,下方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似乎已经对突围的事情不抱任何希望了。 再加上这些天一众人根本也没吃好,所以一个个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胡谦深知说得再多,不如直接开干的道理。 毕竟,嘴头上的功夫再好,永远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力! 于是他缓缓走到高台,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这才开口道:“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众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眼睛虽是看着胡谦,双目中却无半点神采。 然而就在他们正在出神的时候,忽有人道:“那是怎么回事?!” 众人抬头去看,只见胡谦正飘在半空中。 这时的人非常之迷信,几乎立刻就有人高喊道:“天神下凡了!” 四处除了这个解释,他们也根本想不到别的解释来。 胡谦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信仰之力在不断地提升。 除了一众士兵,关胜、呼延灼等人也都惊讶地看着胡谦。 鲁智深道:“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 胡谦虽然可以在高处飘上一天,但只凭着这样,是无法让童贯退兵的。 而且这个神通目前还没有很多人知道,必须要来个出其不意,将这个神通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可是到底该如何做呢?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仍是没有任何头绪。 只不过这样的神通,再加上跃岩的身法,如果不来个擒贼先擒王,便实在对不起这样的实力。 于是叫众人大开城门,放下吊桥,并且重重擂鼓。 稍微调整,便由关胜、呼延灼、扈三娘三人带着一众士兵出城。 而他则是和武松等人装扮成小兵模样混在人群中。 不到一刻,童贯果然率军应战。 关胜等人不敢先动,便大喝道:“童贯狗贼!尽管放马过来!” 童贯等人本来是想上前厮杀的,被关胜这么一喊,反而有些狐疑起来,只觉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埋伏。 一时间非但没有前进,反而还后退了一步。 胡谦在阵中看得有些无语,这宋廷的军队的确是不行了。 正想着该如何勾引童贯来打时,关胜忽地大刀一指,喝道:“冲啊!” 一众人不知是不是觉得胡谦已经是天神了,现在便根本不需要再害怕什么,直接冲杀过去就是。 竟然就跟着关胜冲了出去。 胡谦一阵无语。 只能硬着头皮杀了过去。 童贯这边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说青州城已经没有粮食了吗?怎么这些人个个斗志昂扬,好似吃了什么毒鸡汤一样。 “其中必然有诈!” “快退!” 让胡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童贯竟然大手一挥,率先向后逃去。 其余人一见主帅叫撤退,也都立即调转马头,纷纷向后逃去。 关胜以为对方知道天神下凡的威力,所以才会逃走,一时间追上去,大刀一挥,就有两三个士兵倒下。 一众喽啰见了,也都杀红了眼睛。 之前在城中受的憋屈有多大,现在下手就有多狠。 更何况之前童贯还让人把逃走士兵的头颅扔到城中,威慑众人。 那些死的人当中,很多是现在士兵的朋友,如今仇人见面,便毫不犹豫地挥动屠刀。 童贯本来只是想撤退,只不过自己走得稍微快了一些,着急了一些,结果撤退就变成了溃散。 古代毕竟不是现代,有很多方便的通讯设备。 大军一旦溃败,不管你是几百人还是几万人,是根本没办法扭转局面的。 因为实在太混乱了,每个人都想着逃,甚至有些本来站在后面的士兵根本还不清楚前面是什么情况,就跟着逃了起来。 童贯不会飞,也没有什么神通,这种情况下只能等脱离追杀才能收拢士兵了。 否则,他总不可能从这个马背上飞到那个马背上,告诉士兵们不要逃了。 又或者朝众人大喊。 马蹄声、厮杀声,响彻四野。 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宋江等人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另外一边,庞万春的探子早就把这边的情况报告给庞万春知道。 所以这边才出现这种情况没多久,宋江和庞万春就各自出现在了不远处。 宋江骑在马上,头也不回道:“你确定那武大郎是得了什么厉害的神通吗?” 花荣道:“我亲眼所见,林教头……林冲也看见了,当时他飞在天上,简直像是神明一样,那些官差都吓得跪在地上……” 李逵道:“哪里有这么夸张,当初我和戴院长上山去请罗真人时,也根本没有这等夸张的效果,必然是武大那厮闹鬼,故意来吓哥哥,看我看下这厮的脑袋来,先给哥哥。” 宋江赶紧呵斥道:“铁牛不得放肆!本将还没发话,你竟然藐视军法!来人,杖打二十军棍。” 左右立即闪出两个人来,按住李逵就打了起来。 众人知道这时劝也没用,不如等宋江发了火,再去劝说不迟。 何况李逵一向我行我素,让他吃一顿打也是好的。 吴用道:“哥哥,这武大既然能以那么点人追着童贯,想来真的是有什么埋伏,要不然实在解释不通。 还请哥哥千万小心才是。” 宋江道:“均是所言极是,某也是这样的想的。” 于是喝道:“花荣,命你领人再去看看,这次记一定要把武大的底细全部摸出来,否则便不要回来见我。” 花荣赶紧领命去了。 而在另外一边,庞万春也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探子来报,说是胡谦已经追了很远。 庞万春道:“很好!传令出去!直奔青州城而去!” “将军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那武大一向诡计多管,这次既然敢去追这么远,必然有所准备。 将军贸然前去,万一被人端了后路,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庞万春点点头,低头不再说话。 “第二,听说那武大城中之前趁夜溜出几个贼寇,去华山参加什么英雄大会去了。 这次武大敢如此猖狂,必然和这武林大会有关系。” 庞万春道:“你说的这两点我都知道,但是据我判断,武大城中兵力必然空虚,若不趁此机会进攻,只怕再难救出秋霞了。” 说完也不管其余人如何说,直接大手一挥,让众人发兵攻打青州城。 胡谦早就时刻注意青州城外宋江和庞万春的情况,眼见后方大军往青州而去,立即鸣金收兵。 等庞万春的兵马刚刚到城下时,胡谦带人追了上来。 此刻城门大开,庞万春只要敢进攻,胡谦必然从后面厮杀,若不进攻,一旦逃起来,又会像之前童贯那般,被追得七零八落。 他犹豫了一下,喝道:“城内必然没有多少兵力!后队防住城中士兵,前队跟我取了武大的首级!” 一众人齐声大喊,朝胡谦冲了过来。 胡谦等人先前冲杀一阵,已经十分疲惫,这时若真的较量起来,必然是打不过的。 便在此时,只见人群中忽有一个什么东西飞到高处,只一下便到了庞万春面前。 庞万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下踢倒在地,等反应过来,已经被胡谦一剑刺穿肩膀。 “糟了!” 附近几人或许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远处众人根本被喊杀声冲得乱七八糟,哪里能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胡谦立即将庞万春提起,飞到高处,喝道:“我乃混世明王!庞万春已经被我擒住!快快投降!”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抬头去看。 见胡谦挟持庞万春站在高处,便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 “武大为什么可以飞啊?” “难道他真的是神仙不成?” 不管众人如何吃惊,反正看到这样的情况,谁也不可能再动手厮杀了。 毕竟,庞万春的命还在胡谦手上。 总不可能不顾他的性命,贸然出手。 于是纷纷停了下来,等着看庞万春的反应。 庞万春其实也被吓得不清,这时即便挣脱出去,他又不会飞,肯定还是摔在地上,到时候不死也残了。 不过他仍是肯松口,只是停在那里,也不让众人放下兵器投降。 胡谦道:“你若不投降,我便先杀了你,之后再去杀了他们。 你该知道,大军群龙无首,和一盘散沙没有区别,再加上我的手段,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庞万春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道:“都放下兵器。”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放下兵器,唉声叹气地站在原地。 胡谦一挥手,关胜等人立即上前,将一众俘虏赶着,回了青州城。 第376章 失而复得 庞万春被俘虏,之后的事情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胡谦让呼延灼带两千军,就拿了一直被庞万春占据的海州。 粮食的问题瞬间解决了。 青州城上下精神大阵,没等胡谦再出兵,围在二龙山和桃花山下的大军就不战而退。 为了庆祝死里逃生,又或许是之前饿得狠了,一众人胡吃海塞,直到子时,才各自散去。 胡谦让各处戒备,不要让宋江和童贯等人有机可乘。 谁知天亮的时候,探子来报,说是宋江和童贯听说胡谦飞上天上,生擒了庞万春,便各自退兵了。 这可是让胡谦有些想不到。 或许是忌惮于胡谦的神通,或许是三方围攻势力破了,童贯和宋江再留下去,也不一定能解决胡谦,所以才明智地选择退兵。 为了防止有诈,胡谦专门让人仔仔细细地看了,确认四处的士兵都退走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虽说他自己有神通在,但若是真被对方攻破了青州城,那么好不容易积累的信仰再次消失,这就十分难受了。 于是又大摆筵席,不一日,重新拿下登州、密州和莱州。 围困的危机解除,宋江和童贯等人似乎默许了胡谦的动作,再没敢过来。 为了收集信仰,胡谦直接在几座城来回地飞,下方众人见了,无不跪地称颂。 来回收集了几天,一直到信仰之力的涨幅渐渐不动,他这才完全停下来。 之后,他又在青州大摆筵席,拿出好就好肉,请了所有头目以及青州城的士兵吃喝。 毕竟这次不仅大难不死,而且因祸得福获取了腾云驾雾这样的厉害神通,而且还得了林冲这样的高级战力。 就算他对付不了乔峰那样的武林高手,但是领兵打仗却不是乔峰之流所能比的。 酒宴之上,关胜、卢俊义、鲁智深、林冲、武松、呼延灼、杨志、扈三娘、朱武、燕青、李忠、周通、史进、张青、孙二娘、曹正等人齐聚一堂。 如果说众人之前还觉得胡谦的神通有假,那么现在,几人对此笃信不疑。 尤其是和胡谦一起出生入死的这些兄弟,更是将胡谦奉若神明。 酒足饭饱之后,武松道:“哥哥,那庞万春和庞秋霞该如何处置?” 胡谦道:“先关着,留着找方腊换些城池。 他们手下的士兵就收归咱们,由呼延兄弟和林教头训练管教。” 之后,胡谦仍是分兵守城。 又让李忠和周通两人以及张青和孙二娘一起到二龙山和桃花山,扼守四处要道,曹正仍然负责打探消息。 一切都商定之后,胡谦论功行赏,将得来的金银分给众人。 关胜几人虽不在意有多少金银,但这份荣耀却是难得,一个个喜笑颜开,十分尽兴。 到了晚上,胡谦回到家中。 许久不见,吴月娘几人十分挂念。 如果是以前,几女或许只是想念他的长处,想着鱼水之欢。 但是一起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便也有了真请实感,像是夫妻一样,这次青州被围,以及得知胡谦去武林大会种种事情,几女别提有多担心了。 甚至吴月娘每天求神拜佛,将满天神佛磕了个遍。 胡谦甚是感动,尽管李瓶儿几人已经脱了衣服,他还是将几女全都推了出去,当夜独宠吴月娘自己。 几女在外面听着里面熟悉的动静,一个个急不可耐,但又无可奈何。 毕竟胡谦的家法很是严格,孟玉楼和潘巧云到现在还带着锁链。 一夜折腾,不在话下。 休整了几天,胡谦便想着去往海州,一方面现在风头正胜,自然是要称势南下,这个是之前就定好的了。 只不过,要打方腊,就必须要渡淮水、长江。 但是胡谦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水军,所以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朱武想了想道:“哥哥,那庞万春既然能渡河北上,咱们自然也能南下。” 胡谦一拍大腿,“怎么把他给忘了。” 于是将庞万春和庞秀霞带了出来。 两人被抓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庞万春立即激动道:“妹妹,这狗贼没把你怎么样!” 庞秀霞道:“没有,我还好,怎么哥哥也被他抓住了。” 庞万春摇了摇头,虽然十分不甘心,但一想到胡谦竟然可以飞在空中,心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方腊虽然号称圣公,但也只是一介凡人,本身和“圣”字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是眼前这个武大,他不仅可以断头重续,竟然还能飞天,并且万军从中取人首级也不是难事,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恐怖了。 现在该怎么说呢? 面对这样的对手,好像一点胜算都没有。 庞秋霞知道他现在不好过,便不再多问什么,而是朝胡谦骂道:“你这狗贼,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要不然我哥哥才不会输给你。” 胡谦走到她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样子,要不然我下手可不会留情的。” 庞秋霞根本不为所动,仍是骂道:“狗贼!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胡谦立即抽出太阿剑,抵住她的胸口,“杀了你易如反掌!” 庞万春赶紧道:“不要!千万不要!” “哥哥,你不要求他!他最是奸诈!一定不会信守承诺的!” 胡谦道:“我要是不信守承诺,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庞万春道:“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胡谦笑道:“你们是如何渡过长江淮水的?” 庞万春的脸一下就变了。 庞秋霞道:“哥哥,千万不能说! 否则如何向圣公交代!” 庞万春的指甲刺入手心,缓缓流出血来,死死地看着胡谦。 胡谦微微一用力,太阿剑的剑尖便将庞秋霞的肌肤划破。 庞万春立即青筋暴跳,大喊道:“住手! 我说!我说……” 随即像是被抽干了七的皮球一样,低声道:“我们是通过楚州来的,船只都在那里。” “那里是你们的势力?” 朱武摇头道:“那里应该是宋廷的势力范围,你们是如何过来的?” “楚州城太守孙建是个贪财的小人,我们送了大批金银,他非但不攻打我们,反而还给我们提供船只。” 胡谦点点头,“过了楚州之后呢?” “之后就是江宁府和扬州,若想从杭州北上,必须要经过这两个地方。” “若是用你们两人的性命去换扬州城,不知道你们的圣公会不会换呢?” 庞万春摇了摇头,“这个却是不知,圣公对待我们就像对待亲兄弟一样……” 胡谦摇了摇头,“凡是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你们以为方腊对你们很好,其实不然……” 呼延灼道:“我们大哥可以为关胜兄弟挡刀,你们那个方腊可以吗?” 庞秋霞叫道:“有什么不可以!我们兄妹在圣公心里份量很重!比你们想的都要重得多!” 胡谦哈哈一笑,“这样当然最好,我现在放你回去,让方腊拿楚州来换庞秀霞!要不然,后果你肯定知道的。” 不一日,将庞万春放了。 虽然人是自由了,也不用担心胡谦会做出什么违背信诺的事情。 但是庞万春自己心里也没了底气。 圣公真的会用楚州来换庞秋霞吗? 他一路车马不停,到了杭州,见到方腊,后者赶紧将他迎了进去,嘘寒问暖。 问及前方战事,庞万春只得如实相告。 本以为方腊肯定会勃然大怒,想不到他却没有生气,反而来安慰庞万春。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只要你人回来就好。” 庞万春心中感动,说道:“圣公对我恩重如山,我一定会誓死追随,只不过眼下却又一桩难事。” “是什么难事,你尽管说就是,我自然会替你做主。” “这……我手下大军被青州武大俘虏,就连我妹妹秋霞也给抓了去,所以……” “我不是说了吗?不必在意这些事情。 只要你没事,士兵咱们可以再……” “圣公,不是士兵的事情,是我妹妹,秋霞,那武大说了,要我用楚州去换秋霞回来,否则决不罢休。” “你说什么,秋霞被抓了?” “是的,武大说要咱们用楚州来换她回来。” “这……” 方腊眉头紧皱,手中的茶杯拿起来,想要喝上两口,又停在嘴边,过了一会,才又缓缓放下。 “秋霞不仅是你的妹妹,同时也是我的,我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敌手。” 庞万春喜道:“感谢圣公还记着往日的情分。 若是救出妹妹,我兄妹俩必然一辈子追随圣公。” 方腊点点头,“好,你且歇息一晚,我来准备准备。 虽说是让出楚州,那里毕竟是咱们的重点军州,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出去。 那武大只所以不敢过江来,不就是因为他手下没有水军战船嘛。 来人!将楚州太守传来。” 庞万春道:“多谢圣公。” 见方腊忙碌起来,庞万春便不再多说什么,缓步退了出去。 自海州到这里,一路舟车劳顿,再加上一心记挂妹妹的安危,着实累得不轻,这时刚想着睡一会,便彻底地睡了过去。 正迷糊之时,忽觉被人推醒。 原来是之前一个相熟的。 “庞将军……” “怎么?圣公叫我过去吗?” “将军小声点……将军还不知道,圣公那边……总之将军还是快走,若是迟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说完便赶紧闪身出去了。 庞万春听得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再加上自己才刚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所以在床上坐了一会,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圣公要杀我? 可是,这怎么会呢? 不行,我一定要找圣公当面问个清楚。 不过他才要出门,到了门口,随即站住了。 回转过身,将床头的刀握在手里。 然而才刚出门,就听后方一阵混乱,随即有人朝他刚才睡觉的屋中冲了过去。 一边冲,一边喊道:“捉拿叛贼庞万春!” 庞万春心中惊疑,快步往方腊那边去了。 正好碰到方腊正和一人在亭中,远远地就听到方腊笑道:“庞万春这厮,我对他兄妹不薄,竟然串通武大来害我!丢失海州和几千兵马不说,还想让我拿楚州去换她妹妹。 哼!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就算是金子做的,也值不了一座大城!” “只是可惜了,之前还想着要将她纳做小妾呢。” 庞万春一听,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原地站了一会,才隐入黑暗中,因为熟悉道路,所以悄悄出城,一路躲过五次追杀,然后又回到海州。 见了胡谦,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呆呆地跪在那里。 呼延灼道:“你这鸟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跪在那里算怎么回事!” 庞万春叹气道:“圣公……方腊不同意用楚州换我妹妹,你若是真觉得非得用什么交换才行的话,就拿我的命来抵。” 胡谦道:“我要你们的命有什么用!还是说些有用的,就算是拿黄金来换也行。” 庞万春道:“我们家中倒是有些金银,只不过现在……那里已经回不去了。” 胡谦和呼延灼对视一眼,笑道:“怎么?看来你们的圣公非但不愿意,还觉得你是叛徒,否则你该不会是这个狼狈的样子。” 庞万春只是什么话也不说。 胡谦道:“若是不想让你妹妹受苦,还是从实招来。” 庞万春于是将之前的种种说了一遍。 胡谦哼了一声,“说好的兄弟情义,原来竟是这么不值钱的东西。” 呼延灼笑道:“我说大哥能帮我们挡刀剑,你还一脸不屑,现在如何说?” 庞万春自知说什么都没有用,在再加上对方腊的失望,便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胡谦道:“来人,将庞秀霞带出来!” 屏风后面,庞秋霞被推了出来。 只不过她此刻已经没了先前的傲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三步走到庞万春面前,问道:“哥,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庞万春点点头。 庞秀霞颓然失神,也再难说出话来。 胡谦道:“既然如此,我再留你们也是无用,你们自己走。” 第377章 哥,我想学神通 庞万春和庞秀霞对视一眼,向着胡谦拜了两拜,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远,呼延灼才说道:“哥哥,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走了他们,难道不怕他们回到方腊那边去……” 胡谦摇摇头道:“回不去了。” 之后,探子来报,说是宋江和童贯大军联合向西进发,征战河北田虎。 胡谦则是亲自率军往楚州逼近。 大军所到之处,无不遍布着“开了城门迎明王”的口号。 再加上胡谦可以腾云驾雾,对敌之前,先在对方的头顶上绕上两圈,腰上挂着太阿剑,手上拿着明王的大旗。 这样的情形,让一些县城直接望风而投,根本没等胡谦派兵,对方已经开了城门迎接。 这其中或许有胡谦是天神下凡、混世明王的说法,但主要的,还是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 有时候,花石岗所带来的影响,远比什么“天神下凡”的影响要大得多。 毕竟,那可是会让他们直接饿死的东西。 即便杭州等地被方腊占据,即便海州等地接连失陷,道君皇帝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仍是玩弄自己的花鸟鱼虫。 一旦在某地发现好看的石头,仍是大张旗鼓地收回去,丝毫不顾及沿途百姓的死活。 有这样的皇帝在,下面的童贯、蔡京、高俅、杨戬等人捞起钱财来就更加的方便了。 要说他们难道就不担心会激起民变,会害得国破家亡吗? 不,一点也不担心。 如果他们会考虑这些,就不会去做那些事情了。 道君皇帝都不在意,胡谦就更不在意了。 皇帝昏庸、大臣奸佞,这些都很好地帮助了他实现自己的目标。 不到一个月,海州以南的平安县城、润州、德海等地就陆续到了胡谦的手中。 与之对应的,他的信仰也在与日俱增。 不一日,兵临楚州城下。 只要拿下楚州,之后便是江宁府和扬州,拿下这两个地方,攻打方腊的事情便可提上日程了。 楚州城毕竟是一个军州,地位举足轻重。 但是不管如何,也抵不住一个会腾云驾雾的胡谦。 这些人他虽随大军出征,但抽空便会返回青州家中,将吴月娘几人好好教训一番,教教她们做人的道理,有那不听话的,便抽出皮鞭,仔细打几个时辰,疼得她们呜呜好久都睡不着觉。 如此下来,年深日久,修为便突飞猛进。 当晚他潜入楚州城中,虽说楚州城早有防备,但他有跃岩神通在,闪转腾挪不在话下,根本不在乎你什么机关陷阱。 所以没到一会,便将城门处的士兵杀了个干净。 之后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等城中守军反应过来时,呼延灼等人已经将城池占了。 “明王在此,投降不杀!” 眼见城池已丢,余下众人便不再反抗,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忽有人喊道:“哥哥,有一人往城外逃了。” 胡谦道:“放心,他逃不掉的。” 于是飞上高空,飞身追了上去。 不一刻,追到那人,俯冲下来,一剑将其斩了。 等从城外回来,便听呼延灼说道:“哥哥,这牢中关着两个熟人呢。” 胡谦好奇道:“谁啊?” “庞万春兄妹。” 胡谦奇怪道:“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胡谦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只管说就是。” “这个我实在不好说,哥哥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胡谦倒是非常好奇,跟着呼延灼到了一间密室。 呼延灼道:“哥哥自己进去就行了,我就不进去了。” 胡谦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很是昏暗。 等看清里面的情况,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庞万春被吊在一边,庞秀霞被吊在另外一边。 而且,两人赤身裸体,浑身血迹,地上还死了两个楚州城的士兵。 庞万春似乎已经昏迷了,嘴里仍旧唔哝着:休想动我妹妹一根头发!我杀了你们…… 再看另外一边,庞秀霞似乎比他要好一些,只不过精神已经有些恍惚,见胡谦进来,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胡谦摇了摇头,将她二人救下,见庞秀霞赤身裸体,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裹着,送到临时营帐中休息。 到了第二天中午,已经被郎中救治的庞万春醒了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四处看了看,问道:“我妹妹呢!我妹妹呢!” 旁边伺候的士兵道:“在隔壁屋中。” 庞万春赶紧冲了过去,见庞秀霞睡得正熟,旁边还有两个婢女伺候着。 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见庞秀霞身上还裹着一件衣服,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又想祸害我们,这衣服是哪个畜生的!” 他一边恶狠狠地问着,一边就想将旁边的婢女抓起来。 这时庞秋霞忽地醒了过来,又似乎是早就醒过来,只不过并没有说话而已。 “衣服是武大的。也是他救的咱们。” 庞万春惊喜道:“妹妹,你没事了?” “我早就醒了,只不过……那样的事情,我……” 庞万春握紧拳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出楚州城已经被他攻破了。” “他的确有这样的实力。” “哥哥,那咱们怎么办?” “妹妹的意思是?” “报仇,咱们一定得报仇!” “怎么报仇?方腊兵多将广,就凭咱们两个……” “当然不是咱们两个,眼前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嘛……” “你的意思是武大?” “没错,我要加入他们!我要入伙!我要报仇!” “可是咱们占了他们的海州,还将他们围在青州城中,现在去投……恐怕……” 庞秀霞沉默了一会,“我去找武大……” 庞万春看出她眼神中的不对劲,连忙说道:“你想做什么?可不要犯傻!” “哥哥,咱们现在还有什么豁不出去吗? 咱们什么都没有了。 你妹妹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庞万春道:“妹妹,你受委屈了,可是…… 说起来不就是被打了许多天嘛,我也被打了……更何况,你的贞洁还在,咱们还是可以找个好人家的。” 庞秋霞瞬间就哭了,“哥哥,我……” 庞万春连忙安慰她说:“事到如今,咱们就入伙算了,等会见了武大,我先来说,要是实在不行,再寻别的出路。” 停了半天,两人本以为胡谦肯定会见他们,谁知胡谦根本提都没提这事,好似根本都忘了还有这两个人一样。 这让庞万春两人十分不解。 又等了一天,听身边的婢女说,胡谦去巡视这楚州的水系和水军战船了,听说休整一段时间就要拿下征讨方腊了。 可是依然没有提要见两人的意思。 这下庞万春两人可就坐不住了。 让人禀报过去,说是要求见胡谦。 一炷香之后,两人在太守府中见到了胡谦。 同时还有关胜、武松、卢俊义、杨志、林冲、燕青、鲁智深、扈三娘几人。 胡谦留下了朱武等人守城,只将这几个能征惯战的带了来。 反正他现在有腾云驾雾的神通,就算是莱州那边出什么事情,他也可一会就到,所以基本不用担心后方失火的问题。 庞万春两人见了,立即单膝跪地。 胡谦道:“你两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庞万春道:“多谢明王救命之恩。 我兄妹二人愿意加入明王大军,誓死追随!” 胡谦道:“你们之前加入方腊军时,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 庞秀霞道:“明王休要胡说,并不是我兄妹二人无情无义,只是那方腊全然不念往日情分,他既然不仁在先,又将我们二人抓起来,关在楚州牢里,受尽屈辱,我们怎么就不能改换门庭。 就算明王这里不收,我们也要去找那方腊报仇雪恨。” 胡谦道:“虽说是兄妹俩,可是这妹妹,似乎比哥哥还要能说的多。” 庞万春道:“求明王开恩,准许我们加入。” 胡谦道:“你们之前劫我海州在先,又将我青州军民围困在城中,险些饿死许多人来,这若是没有一个十足的理由,我又如何能接纳你们。 即便我这里兄弟不说什么,又如何向青州城,和死在你们兄妹手上的兄弟交代呢?” 两人瞬间愣在原地。 庞秀霞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 说着躬身施礼,向着外面走去。 胡谦也不阻拦,反正楚州水军已经拿下。 他既然有腾云驾雾的神通在,便不怕拿不下方腊,只是这许多士兵肯定不能飞过去,还是需要一些舟船来载。 而在营帐外面,庞秀霞虽说要离开,可是转了一圈,又不知该往哪里去。 两人的武艺虽都不错,可是毕竟势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之前就是这样被抓住的。 所以要想报仇,最好还是要加入胡谦大军中。 可是死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想时,就见武松和扈三娘两人从太守府中出来,在城中闲逛。 两人一开始还是好好的,最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忽地动起手来。 庞万春和庞秀霞是知道武松的。 毕竟是打虎英雄,连老虎都能打死,何况是一个人。 但等看清两人的动作,庞万春兄妹皆都是吓了一跳。 原因无他,这扈三娘拳快脚快,竟然稳稳压武松一头。 这可是太让吃惊了,难道是武松放水? 两人想了想,都觉得十分可能,毕竟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的老婆下狠手。 这样又看了一会,两人渐渐发现不对了。 因为武松和扈三娘越打越狠,越打越快,不仅扈三娘一拳打在武松的脸上,武松也是一脚踹在扈三娘的腰上。 看到这里,庞秀霞道:“这该不是假的了?” 庞万春道:“武松刚才那一下出手十分狠毒,只怕打打老虎时也都用了这样的力气。” “那这……是真打?”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扈三娘可就真真的压在武松的头上了。 可是这又如何可能呢? 扈三娘的实力两人虽不清楚地知道,但单单从名气上来说,也该是武松稳赢不输才对。 这扈三娘再厉害,难道还能比老虎厉害。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两人不信。 及至最后,两人只能相信,扈三娘的武艺的确要比武松厉害的。 可是现在问题又来了,一个女人,她是如何练到这种程度的。 两人随即跟了上去,见武松两人往酒店走去,也缓缓跟了进去。 然而两人只是在其中吃酒,并不是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况且武松两人是认识他们的,他们自然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发现。 稍微乔装一下,两人坐到武松两人的身后的桌子上。 随便叫了些包子、馄饨之类的吃食,便就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后面的动静。 武松显然是个大嗓门,扈三娘生性豪爽,自然也不会像普通的小女人那样,说话温吞低声。 只是妹妹说到关键的地方,两人的声音就都压得很低,把庞秋霞急得不行。 只不过听了一会之后,两人便渐渐掌握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一开始扈三娘根本没有这么厉害,只是因为修炼了武大给的神通,这才变得如此厉害,而且还是在极端的时间。 这个信息对于想报仇的庞秋霞来说简直是天降祥瑞一般,只不过她二人毕竟不是胡谦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从胡谦那里得到这样的神通。 而且看武松和扈三娘如此做派,他手下其他人想来也不知道这其中奥秘。 只是因为武松是武大的弟弟,才得以被传授这样的神通。 而且还听扈三娘说,就连武大的几个小妾都变得十分厉害。 这一下她就更动心了,等武松两人走之后,她便和庞万春商议。 如果照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报仇。 就算方腊死了,可能也是被胡谦杀的,和他兄妹二人也根本没啥关系。 为今之计,可能还是要加入武大的阵营才好。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坚定的神色。 等结完账,便重新往刚才的大营走去。 第378章 修炼起来 胡谦正和呼延灼等人商量渡江之后的战事,听得庞万春兄妹来投,不由哈哈一笑。 呼延灼道:“哥哥真乃神人也。” 两人随即走出门外,庞万春两人单膝跪地,“哥哥,我兄妹二人只愿入伙,无论是马前卒还是别的,请哥哥千万不要推辞。” 胡谦道:“兄弟言重了,兄弟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又怎么会嫌弃。 况且我大军中多是北人,一向不习水战,南下的战事,必定有两位的帮助才行。” 于是让庞万春和庞秋霞掌楚州水军,每日勤加苦练,再加上胡谦隔三差五地就在他们头顶飞过,一众人心中笃定——胡谦就是天神降世! 胡谦心中乐开了花,每天在青州、楚州、二龙山等几个地方转悠,一边找吴月娘几女双修,一边轻轻松松收获信仰之力。 或许是这段时间收割了太多的信仰之力,没想到才没过多久,竟然又解封了新的神通。 【魇祷】 胡谦真是意外之喜,魇祷这个神通是他当初最早获得的几个神通之一,用起来很是亲切顺手。 他一直担心,这个水浒世界毕竟不是原来的世界了,除了罗真人、公孙胜这样的厉害绝色,还有许多会法术的。 若是碰到了,没有几分本事,还真是难以将他们拿下。 现在有了这魇祷神通,就不必担心这么多了。 就算距离远,大不了用腾云驾雾飞到跟前,再来个魇祷神通,这样的连击下来,相信没有多少人可以抵挡得住。 这一天,胡谦回青州日常鞭策吴月娘几人的时候,一向没什么胆量的吴月娘忽地说道:“老爷,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奴家在想,是不是该有个正妻……” 她说着便悄悄转头去看胡谦的脸色。 或许是因为是事后,胡谦的心情不错,所以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停地爱抚着。 她继续道:“老爷在外面忙碌,家里没个夫人管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胡谦摇摇头道:“这个事是谁提起来的?” 吴月娘抬头看了看俯身趴在床尾帮两人按脚的潘巧云和孟玉楼,说道:“是奴家想的。” 胡谦道:“你想得很周到,以后不许想了。 正妻的事,我已经有人选了。 不是你们几个人当中的一个,不要瞎想,做好你们的事情。” 听到胡谦话里的厉色,吴月娘心口立即打了个突突,下意识地想到潘巧云和孟玉楼的下场,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伏在胡谦胸口,一动也不敢动了。 胡谦道:“用力捏!” 潘巧云吓得一哆嗦,因为本来就在床沿上,差点掉下去。 孟玉楼更是脸色瞬间发白,想到之前被胡谦锁在屋中不给吃喝的事情。 若不是两人之前也都跟胡谦修炼过双修神通,只怕那一道坎就根本挺不过去。 吴月娘素来也是有几分眼力见的,见胡谦的脚十分地不老实,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潘巧云两人看。 便开口道:“玉楼,你别给我捏了,给老爷说说故事,要用心些,将你之前学的新段子都说出来,让老爷好好听听。” 孟玉楼应了一声,见胡谦没有说话,这才慢慢俯身过去,开口说起典故来。 或许是经过李瓶儿或是庞春梅的点拨,她这次说得极为不错,无论是起承转合,还是以点带面,故事说得十分动人。 胡谦听了,不禁为最后的结局而感动,浑身都舒坦起来。 然而一段故事之后,压抑得气氛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变得更加,剑拔弩张起来。 孟玉楼看了,虽是有些意动,却也不敢喧宾夺主,毕竟胡谦没有发话,她自然不敢乱动。 还是吴月娘,见胡谦依旧闭目躺在那里,便说道:“老爷正享受着呢,你怎么不干活了。” 孟玉楼这才起身,继续伺候。 潘巧云见了,手上的按压的力道忽地小了起来。 胡谦这时睁开眼,说道:“潘巧云!” 潘巧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却是一下如中梦魇,面前不断闪过之前惨死的裴如海的样子,以及她第一任丈夫的死状。 吓得她扑通一下从床上掉下去,摔在地上,双手胡乱地抓着,头左右乱晃,双腿向前蹬,口中喊道:“不是我!和我没关系,不是我杀你的……” 吴月娘看的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突然想起胡谦刚才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难道是…… 她缓缓看向胡谦,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就算知道胡谦可以飞,知道可以通过双修让人长生不老,但是这样只说一句话就将潘巧云变成这样,还是实在太恐怖了。 她吓得身体颤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孟玉楼更是吓得不再动了,呆呆地坐在那里。 胡谦这时回过头来,似有意似无疑地看了她一眼,立即将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又努力起来。 两人都是早知道胡谦有神通的,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胡谦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盘算着方腊这边的势力范围,以及手下的大将,以及有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人物。 算来算去,还真就突然想起一个包道乙来。 此人也会法术,原着中就曾用玄天混元剑飞剑斩了武松一个胳膊。 原着中他这手段就像御剑术一样,可百米内杀人。 胡谦不得不防备一二。 正想着呢,孟玉楼又停住了。 他一脚将其踢了下去。 吴月娘见了,立即接过她的衣钵。 又等了一会,又从外面喊来李瓶儿、庞春梅、小翠和柳儿。 不管几人怎么折腾,胡谦只吩咐下来,现在正在思考,在思考结束之前,这个接力棒是必须要传下去的。 思考良久,他还是决定先去扬州看看。 一来给对方施加压力,二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能够提前知道对方的兵力部署,当然是好的。 一直忙到深夜,等他离开的时候,吴月娘几人立即瘫倒在了床上,直到第二天中午,仍是没有动弹一下。 吴月娘自己是腰酸背痛,孟玉楼最惨,腰背几乎都要断了。 李瓶儿、庞春梅和小翠则是没什么问题,毕竟是修炼最久的。 最可怜的是潘巧云,本来就畏惧胡谦如虎,经此一吓,更是神智失常,过了好几天才渐渐好了。 只是从此之后不能听见别人喊她的名字,只要一听到,就会双手抱头,痛苦地倒在地上,过了好久才能缓解过来。 吴月娘将其中原因跟李瓶儿几人说了,几人都是心头一凛。 尤其是李瓶儿,她先是跟了梁中书,后来又跟了花子虚,如今这两人都已经死了,以后胡谦若用这个来惩罚她,那岂不是会变得如同潘巧云一样。 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自此便谨慎起来,更是练习起了捏脚捶背的手艺。 甚至庞春梅和小翠这些本来是婢女的人不肯教她,她甚至会追着赶着要学,要是耽误了,又会哭闹,甚至李瓶儿还曾抱着小翠的胳膊亲昵地说着:“好小翠,你可要用心教啊。” 小翠哭笑不得。 “姨娘之前也是锦衣玉食的,怎么想起来突然要学这个。” “不学不行啊!” 最后,李瓶儿用了一套头面首饰,从小翠和庞春梅那里学来了按摩推拿的手法,并且每天都在吴月娘几人身上试验。 胡谦自然是没心思注意这些。 现在加上楚州,他的地盘便北至莱州、南到楚州、东到登州海边,西到溧水。 在北宋版图的东边海边,形成了一条狭长的南北通道。 他这段时间视察自己的地盘,发现自从得了楚州,南北运粮便方便许多。 当然,若是得了大力神通,根本也不需要什么运粮队,他自己就可以搬着上千万担的粮食飞来飞去。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有大力神通,每到一处,直接飞过去撞开城门,然后带着人往里冲就是。 城池多的好处渐渐显现出来,除了粮食多,人口多,更重要的便是士兵多了好几倍。 毕竟之前就收编了庞万春的士兵、后来又得了这楚州的士兵。 现在除了田虎、王庆,就连宋江都没有胡谦的兵力多。 现在由呼延灼和庞万春兄妹每日训练,准备半个月后,攻打江宁府。 只要能拿下江宁府和扬州,那么京杭大运河便基本控制到他的手中。 一旦掐住这条南北要道,不仅道君皇帝要运送花石会变得异常困难,对南方的控制也会变弱。 不过正准备的时候,庞秋霞忽地找到扈三娘。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切磋比试,扈三娘发现这庞秋霞简直是太对她的脾气了。 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说话直来直去,若不是亲眼见过她的身体,她甚至都怀疑她是个男儿身了。 两人一同训练士兵,一同比试高低。 虽然每次都是扈三娘胜,但庞秋霞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有意无意打探胡谦的事情。 这天两人训练得累了,便坐在树荫下,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庞秋霞问道:“姐姐,咱们大哥的武艺之前好像并没有这么厉害,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呢?” “之前是没有。”扈三娘神秘一笑,却不是多说。 庞秀霞之前是故意以这种手段接触扈三娘,后来发现她的为人,便彻底地喜欢上了她,虽然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些龌蹉,不过总算现在的确交朋这个到友,那么后来的许多事情也都没意义了。 她接触了一阵,问的问题也逐渐地深了。 扈三娘心灵手巧,自是看出她的目的,不过她问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私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大哥到底是如何修炼的?” 扈三娘道:“这个事情一众兄弟,你又何必来问我?” 庞秀霞笑道:“好姐姐,兄弟虽多,我只认你是我的好姐姐。” “好,我来告诉你,哥哥之所以武艺曾强得如此厉害,皆是因为他并不是凡人,而是真正的天神下凡,这个事情你之前应该听说过才是。” “妹妹的确听说过,可是又听说大哥之前是连公孙胜都打不过的人,而且还被逼得下不了台。” 这些事情当初从阳谷县传出,虽说不上轰轰烈烈,但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就算庞秋霞没有听说,也该从别人那里听说过才是。 所以她瞪大眼睛道:“这个也曾人说起过,本以为只是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 扈三娘道:“自然是真的。 自那之后,大哥立志救苦救难,如今这些神通,别说是那些修仙修图的,就算是罗道人又哪里能够是大哥的对手。” “姐姐说的这个罗道人,是不是就是那个非常有名的大师罗道人?” “应该就是他了。 要不然也没从未听说过哪里有比较厉害的着名人物了。” “罗道人都是咱们大哥的对手?” “这个却是我猜的,只不过我也是有自己的事实根据的。” “有什么根据?” “自然就是那公孙胜! 既然他是罗真人的土地,又和咱们大哥动过手,就算是他也不是咱们大哥的对手,如此来看,罗真人的神通也不过如此。” 庞秋霞心中虽不肯认同这个说法,但既然对方这样说了,她还能有什么说法呢。 于是又追问道:“大哥是不是在修炼什么仙术神通。” 扈三娘腼腆一笑,虽是想说,想了想又给忍住了。 “姐姐,你就告诉我。” “我告诉你可以,你可千万不能随意说出去,否则被大哥知道,你我都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这么严重?!” “怎么没有,要知道大哥这神通的事情,也就只有我和武松知道,若是传扬出去,大哥首先便会拿我们俩开刀。 到时候,挨打得可不是你,所以一定要慎重才行。” “姐姐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要不然……我发个毒誓可不可以?” “什么毒誓?” “我庞秋霞从姐姐这里听到的事情,肯定不会告诉逼人。 若是违背了这个誓言,就叫我不得好死。” 听她说完,扈三娘忽地莞尔一笑,指了指庞秋霞的身体,笑道:“妹妹跟我来……” 第379章 乱 到了胡谦的院子,扈三娘找了一圈,发现胡谦并不是在,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和呼延灼几人喝酒去了。 听说最近不知从哪冒出一种新的酒,叫做狐儿酒,是在胡谦的提纯酒上又加了什么东西,或是加了什么最新的工艺,反正口感极为特别。 有点甜,又有点奶香味,一开始喝的时候没感觉什么,但是后劲很足。 可能前一刻还觉得自己能再喝一杯,但是等端起杯子,人已经倒下了。 正巧桌子上就放了一瓶,扈三娘很是好奇,但正要喝的时候,小翠和庞春梅进来了。 两人是胡谦带来的,前次吴月娘提了正妻的事情之后,胡谦就带了两人过来,专门伺候起居饮食。 见扈三娘在,两人赶紧行礼。 毕竟这是胡谦兄弟的正妻,两个小妾自然是没有资格在她面前摆谱的。 再说,以胡谦对武松的态度,若是两人稍微让扈三娘不高兴了,那下场也许比潘巧云和孟玉楼还要惨。 扈三娘摆了摆手,问道:“大伯几时回来?” 庞春梅道:“老爷只说出去吃酒,未说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奴家也不敢多问。” 扈三娘点点头,让她们退下。 本来以为进来见到胡谦,稍微把庞秋霞要学习神通的事情和胡谦提一下,至于成不成,那全看胡谦自己。 谁知根本没见到人。 纵然扈三娘和庞秋霞有说不完的话,也不好再这干坐着说,再加上扈三娘本就是性情豪爽之人,所以便叫拿来酒杯,拿起桌上的酒和庞秋霞对饮起来。 庞秋霞既是练武之人,自然不像吴月娘那般扭扭捏捏,端起酒杯便和扈三娘喝了起来。 虽然没什么下酒菜,但两人喝得十分尽兴。 不过两人之前并没有喝过这样的酒,所以只当是没什么后劲,也不呛人,十分合适。 差不多一壶酒下肚的时候,外面忽有人来报,说是武松寻扈三娘回去有要事相商。 庞秋霞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先回去了。” 扈三娘道:“不必着急,我去回他一下,一会就回来。 你若和我一样着急报仇,此事就不能拖延,否则再等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庞秀霞自然也知道这个理,便点点头,让扈三娘快些回来。 扈三娘才走出屋子,就觉头疼得厉害,身体也渐渐不受控制,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走路轻飘的,脚下没有半点根似的。 等见到武松,她几乎是一头栽在武松的怀里。 武松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听丫鬟说和庞秋霞喝酒,便明白了七八分,自顾自将她带了回去。 而在屋中,庞秋霞等了一会,还没等来扈三娘,自己就一头晕倒在桌上。 夜晚来临。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自己好似被人抱到床上。 那人温柔地帮她宽衣解带,盖好被子。 或许是觉得她饿,又给她喂了些醒酒的羊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立即觉得不对,等看清身边人的时候,立即就蒙住了。 武大! 昨天晚上那是…… 她惊得三魂七魄跑了一多半,下意识地就要跳起来逃走。 然而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可就太亏了。 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他醒来,看到这样的情况,自己才好掌握主动。 果然,没过多久,胡谦醒了过来。 见到身边的人,他也是一愣。 昨晚喝得昏天黑地,回来的时候,见桌边躺着一个人,因为天黑也没看清,就抱上了床。 却怎么会是这庞秋霞。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再想也没用,于是便推了推庞秋霞。 庞秋霞嘤咛一声,惊恐道:“大哥,怎么会是你?我怎么在这里?” 胡谦道:“我昨晚喝醉了,看到你在这里,便把你当做是我的小妾,不曾想……” 话未说完,庞秋霞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一开始或许只是想哭哭,博取同情,但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来受的罪,便哭得真切起来。 胡谦道:“好了,你既然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庞秋霞心头一喜,等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还没等她说话,胡谦又道:“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趁着现在清醒,总得把该给你的补偿给你。” 说完便张开被子将她罩了进去。 日上三竿,胡谦这才起来。 众人见庞秀霞从胡谦屋中出来,也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依照胡谦的性格,谁也不敢去问,免得惹他生气,平白挨打挨骂。 扈三娘见了庞秋霞,问道:“怎么样?你问大哥了吗?” “问了。” “他怎么说的,愿意给你吗?” “愿意,给了我好几回呢。” 扈三娘立即就是一愣,挠了挠头道:“好几回?不是一次就说完了吗?怎么还好几回?” “啊……这个,他见我的身体……所以……” “哦,记性不好是。 那是得多说几次。 不过你要记得,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更不能和大哥说是我告诉你,让你去找他的,要不然事情非常严重。” “真的吗?我看他倒挺好说话的。” “那只是表面,你可不知道,他那几个小妾……” 扈三娘说了一句,或许是觉得现在和庞秋霞说这个不太合适。 毕竟她是个外人,若是知道得太多,肯定会影响对胡谦的敬畏。 二来武松之前也警告过她,让她不要随便说大哥的事情。 “小妾怎么了?” “没什么,都挺漂亮的。”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说到即将开始的对扬州的进攻上。 而在北面,宋江和田虎王庆拼得几乎全军覆没,不仅李逵、秦明、阮师兄弟等人惨死,其余小喽啰更是不知死了多少。 见此情形,童贯、杨戬、高俅和蔡京在东京大开宴席,庆祝以贼寇治贼寇策略的大获成功。 不提梁山等人这时想起了胡谦的话,但是蔡京等人正在吃喝时,外面忽有兵士来报。 “青州武大占了楚州之后,渡江南下,已经接连攻占江宁府的许多地方,扬州也被他占据。” 酒宴上欢快的气氛随即消失。 蔡京一抬手,将一个羊脂玉的镇纸砸在旁边婢女的身上,骂道:“这贼寇武大占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占了扬州! 这样一来,花石岗可就再难运过来了。” 高俅几人也面带忧虑之色。 花石岗的道路被堵,道君皇帝肯定要派人征剿,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 更为要命的是,童贯已经说了,这武大会飞天遁地,百万军中取敌方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童贯此话虽有夸大的嫌疑,但之前宋江、童贯、庞万春几人合围青州的事情却不是假的。 这样的重重围困之下都被他破解,又打得庞万春等人四处逃窜,若没有真才实干或是异于常人的能力,又如何能做得到。 不管如何,现在谁被派去征剿武大,谁就会有性命之忧。 四个人想来想去,又合计了许久,只能一方面先派人去探探虚实,一方面在道君皇帝那里能拖多久是多久。 万一皇帝真的问起花石岗的事情,就从别的地方选。 而在扬州,胡谦在太守府宴请众位头目,一众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场面十分壮观。 如果说众人之前还觉得胡谦说的皇图霸业只是唬人的口号,但是现在—— 接连攻城掠地之后,这样的美梦越来越接近于现实了。 就算对方真有千军万马,可是胡谦是会飞的,而且武艺进步得异乎寻常地快。 现在别说是武松,就连鲁智深和卢俊义也不敢说能接下胡谦多少招。 晚宴之后,众人都已经酩酊大醉。 庞万春找了过来,手中仍然拿着酒杯,向着胡谦道:“大哥,我妹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胡谦道:“兄弟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了。” 两人又喝了许多杯,庞万春被人抬走了。 胡谦则是一步三晃地回到家中。 小翠和庞春梅赶紧上前搀扶,不仅给他擦洗身体,又给换了干净衣服。 胡谦命二人在床上躺好,又叫来了庞秋霞。 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可架不住胡谦缠磨。 这才给她蒙住双眼,引到床上睡好。 庞秋霞摸着到床上躺好,说道:“老爷,可别胡来,我这身体还未好利索呢。” 胡谦道:“那是自然,老爷爱惜得紧,怎么忍心伤害你。” 小翠和庞春梅站在一旁,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便都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 过了一会,庞秀霞正奇怪胡谦在做什么的时候,耳边忽地传来小翠和庞春梅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急忙解开面罩,才看了一眼,顿时羞得满面红晕。 正要走时,又被胡谦抱住,大被一盖,将四人一同罩了进去。 江宁府失陷、扬州被胡谦占据,江南方腊这时才终于将胡谦当成对手。 议事堂上,他黑着脸问道:“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圣公,不是我等抵抗不力,那武大确实是在天上飞,柳大人当时就在我的旁边,还没反应过来,武大忽地从天而降,一剑刺死了他。” “简直是一派胡言! 我军中包道长也是得道的高人了,尚且不能御空飞行,更何况是一个武大。 你们可别忘了,那武大之前被围在青州城,几乎是必死之人。 若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当时不设法自救,非要等到现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或者说是不敢多说什么。 “不仅如此,我等布置的攻防力量被他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 实在是难办得很。 而且据讨回来的守城士兵说,当时武大在天上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晕晕乎乎地打开了城门。” “越来越离谱了!世上岂能有这样的妖法! 一定是你抵挡不力,却在这危言耸听,扰乱军心! 来人,推下去!斩了!” “圣公,我无罪啊!我……” “圣公,难道忘记了昔日一起举事的事情了吗!当时你可是亲口说过的,当时之人只有功,没有过错,无论今后如何,都不会追究的吗!” 方腊脸色一变,喝道:“拉出去!” “方腊!你这个小人!当时庞万春就是被你害走的,你现在又来害我! 你这见利忘义的小人!我当时真是错信了你!” “大家千万不要再跟着他了,早晚也会对你们下手的……” “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人的声音终于停下了。 但是议事堂中一片压抑,众人的脸上都是一阵青一阵白,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且,刚才那人虽是丢了城池,最后说的话却都是真的。 方腊当时的确是说过不追究过错的话,可是现在,庞万春兄妹被差点被杀,现在这位老兄弟被杀死,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众人心里一片凄凉,甚至觉得要不然就赶紧走。 方腊虽是不信胡谦会飞天遁地的事情,但是前方众人几乎每隔几天就能见到,又岂能不信。 与这样的人作对,那岂能不失败。 再者说庞万春兄妹也在那里混得很好,听说武大礼贤下士,与其留在这里等死,不如早做打算。 反正方腊不仁在先,就别怪他们不义了。 当天晚上,方腊正搂着美妾熟睡时,忽地脖子一凉,被人斩断了脑袋。 次日一早,方腊手下厉天闰派人悄无声息地到了扬州,先是见了庞万春,接着将方腊的脑袋提给了胡谦。 几天之后,胡谦举大军南下,接连攻下苏州、歙州、睦州、杭州、常州、湖州、宣州、润州。 所到之处,望风披靡。 除了石宝、方杰两人逃到清溪,其余军民一听方腊已经死了,又听被“开了城门迎明王”的歌谣洗脑,纷纷跪地投降。 一时间胡谦威望大振,不过俗话说斩草除根,石宝和方杰之流不肯投降,胡谦只能送他们上路。 是日天高气爽,胡谦一行人往清溪进发,还未靠近,树丛中忽地冒出一股金光,冲着胡谦就刺了过来。 厉天闰道:“不好,是包道乙!” 胡谦却没太惊慌,不退反进,纵身飞至那人面前,口喝道:“包道乙!” 包道乙正操控飞剑,听了这一声喊,下意识地看向胡谦。 才一下,便如坠噩梦,被胡谦一剑削去脑袋。 第380章 剑术 包道乙之后本来还站着石宝的喽啰,见胡谦竟然如此厉害,便都吓得撒腿就跑,直恨爹娘没能多生两条腿来。 不过跑是跑不掉的,没过一会就被胡谦追上,一剑解决掉。 胡谦身后,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胡谦也以为这清溪是唾手可得的。 只要石宝和方杰一死,长江以南便再无什么像样的对手。 往西就是西南夷族和大理。 这两个都是难啃的骨头。 一来西南这一块山势复杂,险峻,那些土人依靠有利地形,就算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对手也丝毫不惧。 想来只能智取,不宜强攻。 至于说大理。 天龙寺和大理段家都是不小的麻烦。 不过等到胡谦解封厉害的神通,这两个便都不再是问题。 正想着,山道上忽地下来一群穿红戴绿的美人,一个个风情万种,薄衣轻纱,白的白,红的红,看起来极为晃眼。 胡谦瞬间听到身后众人呼吸为之加重。 呼延灼朝上方喊道:“石宝,你自己不来争斗,怎么派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出来!” 胡谦却觉得有些不对。 这些女人身上的气味很是熟悉,好似在哪里闻过。 他随即明白过来,喝道:“不好!是狐妖!放箭!不要让它们靠近!” 然而身后众人还都愣在那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降临。 就在一瞬间,一众妖艳的女人忽地伸出手来,只轻轻一闪,便掠至大军之中,指甲像是勾爪一般,一下就撕开了一个士兵的身体。 其余人还是一愣,这才纷纷拿起兵器砍杀起来。 不过这些狐妖既然能够幻化成人形,实力自然不同一般,轻易两三个士兵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胡谦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太阿剑猛地一挥,就将一个狐妖刺死。 不过他一没有剑术神通,二没有斩妖神通,就算刺中一个,等其余狐妖有了防备,他这几下就失灵了。 眼见死伤越来越严重,胡谦赶紧大喝道:“退!快退!” 留下几十具尸体之后,胡谦自己挡住一众狐妖,呼延灼赶紧带人退出去。 等出了山谷,胡谦不由怒道:“先前我命令放箭!为何迟疑!” 一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胡谦叹了口气,“弓箭手的统制是谁?” “是……小人……” 胡谦点点头,然后一剑斩下他的脑袋。 “谁若再敢迟疑,不遵军令,必定和他一样的下场,都明白没有!” “是!” 呼延灼道:“哥哥,这些妖物和石宝勾结在一起,又占了有利地形,咱们硬打怕是打不进去。” 胡谦道:“派两千人守在这里,只要看到有人出来,直接放箭!” “是!” 本以为这次一定能拿下这石宝方杰,没想到又冒出许多狐妖。 若是进攻的话,不知得填多少人命在这里,不如先守住出口,那些狐妖虽是厉害,但无法远程杀伤,只需要用弓箭手钉在这里,便可以将他们困在这。 等他获得剑术神通或者斩妖神通,再来对付这些狐妖不迟。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狐妖应该不是之前就在这里的,而必然是之前胡谦放了聊斋世界的原因。 这样想来,阮从海、郭宇、白玉峰等人也必然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在什么地方。 而自己现在又不是本来面目,他们就算是想找,也找不到自己。 于是心中打定一个主意。 等返回杭州,立即将一众人将领、头目全部召集到堂上议事。 除去清溪不说,现在胡谦的地盘从背面的莱州、青州,一直到南边的杭州。 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其实东南、南和西南、西都还控制在宋廷手中。 胡谦现在要做的,就是分兵攻打,首先将长江以南,彻底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于是兵分四路,由关胜、武松一路;呼延灼、李忠、周通一路;卢俊义、燕青、鲁智深一路;林冲、杨志、朱武、孙二娘一路。 胡谦和庞万春兄妹居中策应。 原来方腊手下全部镇守各自城池。 扈三娘等人则分管长江以北各个城池,以免被宋廷有机可乘。 计议已定,众人正要散去,胡谦忽地开口道:“等等!我还有事要说。” “如今不同往日,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事便不能成。 现在我们占了这许多城池,又要对各处动兵,所以不能出师无名。” 朱武心头一动,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以宋廷昏庸无道,明王廓清环宇,还百姓一个郎朗天下为名。” 胡谦点点头。 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朱武又道:“可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似乎又有些不妥。 宋廷毕竟是皇帝之家,咱们哥哥也需得有个名号,或者……” 他的话还未说完,众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只不过谁也不好先提,免得会错了意,惹得胡谦不高兴。 武松道:“哥哥,不如就开元建国!那赵家人还不是从人家孤儿寡母手中抢来的天下,咱们也算是为柴家人报仇。” 胡谦没有说话,扈三娘又道:“大伯,若不建国,才是真正的出师无名。 何况先前咱们已经打出开了城门迎名号的口号,那些深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可都等着咱们去救呢。 只要去了,便可减轻赋税,人人都盼着呢。” 其余人一见武松和扈三娘这两个自家人都这样说了,便都立即单膝跪地。 “哥哥,请建国称帝!” 胡谦沉吟许久,开口道:“称帝尚早,不过建国却迫在眉睫。 我意已决,建国大夏,我为明王,等一统江山后,论功行赏。” 众人立即跪在地上,高呼“明王”不止。 一个个喜气洋洋,简直比自己当了王爷还高兴。 眼看胡谦势力越来越大,若真能登基大宝,那现在这些人都是开国工程,王侯将相便十分简单了。 当初以为胡谦只是说说而已,谁能想到这才没过去多久,就真的快实现了。 休整几天之后,关胜等人分兵进发。 胡谦居中策应,若是哪里有什么问题,他便腾云驾雾而去,实在是方面得很。 或许是天下百姓被道君皇帝和高俅等奸臣害得实在过不下去了。以至于胡谦明王旗帜所到之处,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有的地方本来宋廷驻扎了许多兵力,可是一见胡谦在天上飞来飞去,便顿时没了反抗的心思。 甚至有的士兵作战时完全不肯出力,见到明王的军队打来,直接放下兵器投降。 如此不到半年,长江以南便完全落入胡谦的手中。 下令全军休整之后,胡谦又下令所属地方全部半税,第三年恢复正常征税。 之后,他便开始每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生活,目的自然是收获信仰。 下方的百姓也很给力,见到胡谦,无不顶礼膜拜。 以前只知道神仙是在天上飞的,如今看到自己的明王在天上飞,自然把他当成神仙一般来供着。 而在北方,水泊梁山的好汉拼得只剩宋江等六人之后,田虎、王庆也彻底被消灭。 只不过,道君皇帝赐给宋江的酒被下了毒。 宋江确认自己的兄弟都喝了之后,才一口喝了下去,结束了自己腹黑的一生。 消息传到杭州,林冲、呼延灼等人皆是沉默不语。 尤其是林冲,当初他是跟着宋江的,若是没有中间发生的那件事,他此刻也必然是被毒死的。 呼延灼道:“还好当初哥哥及时劝阻了我,要不然我也死在高俅和宋江的手上了,岂能有今天的荣耀。” 众人皆是慨叹唏嘘不已,一方面是说宋江等人的无耻,一方面又说那些被宋江害了性命的。 朱武道:“哥哥,如今宋江、田虎、王庆都死了,宋廷下一个岂不是要对付咱们了吗?” 胡谦摇摇头,“首先,以咱们如今的实力,要对付宋廷,多半是易如反掌。 道君皇帝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轻易对咱们下手,而且金人势力越来越大,他与其对付咱们,其实更害怕金人从北边攻击。” 卢俊义道:“哥哥说的没错。 不管如何,咱们和宋廷都是汉人,但是金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若是攻进来,多半会把咱们的子民屠戮一空。” 众人皆是点头不语。 武松道:“所以大哥的意思是……” 胡谦道:“且在等几天,我正在修炼一门极为厉害的神通,一旦练成,金人不能抵挡。” 这话要是别人说,大家根本不信。 但是出自胡谦之口,便没人再怀疑。 扈三娘眼睛一亮,之前还以为不能手刃宋江有些不高兴,听到胡谦说新的神通,立即来了精神。 然而她还未说话,外面忽有人报告说,“明王,外面有个叫白玉峰的,说是您的故人,一定要见见您。” 胡谦一愣,摆手道:“快请他进来!” 武松奇怪道:“白玉峰?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胡谦心头有了计较,便让人将白玉峰请到隔壁屋中。 等人来到,胡谦立即高兴道:“果然是你!” 一切正如胡谦所料,那七彩石头中果然是蕴藏着聊斋世界。 而胡谦之前的操作必然就是那个世界释放到了这里。 白玉峰和之前没有太多变化,但见了胡谦现在的身材相貌,立即就愣在当场。 “您就是明王大人?那小人或许是记错了,小人的至交好友可不是这样的……” 胡谦哈哈一笑,“当初在镇南王府,若不是我出手,那小郡主早被蛇精害死了。 还有令尊的死,或许只是留下遗言想告诉你一些事情,谁知最后却牵扯出魇鬼等等许多事情。” 白玉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怔怔地望着胡谦道:“你真的是敬恭,可是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胡谦道:“一言难尽,其中事情实在难以诉说。 对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其他人呢?” “那天天色大变,接着就听说你不见了,之后我们在天上看到你,再之后就稀里糊涂地到了一个叫金国的地方。 后来我听说南方有个人建国大夏,觉得可能是你,就赶紧来了,其他人我没见到。” 胡谦听得不明不白,白玉峰自己也根本弄不清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过既然找来了,那就是极好的,只要再次扩大大夏国影响,其余人也一定能找到这里来的。 两人又说了许多,胡谦命人给白玉峰安排了住处,并且叮嘱他现在不可能说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免得惹来许多麻烦。 次日一早,胡谦再次踏上收集信仰的路。 与此同时,金国人突然南下,不一日,兵临东京城下。 北宋宣和七年,金军分东、西两路南下攻打宋朝。 东路由完颜宗望领军攻燕京。西路由完颜宗翰领军直扑太原。东路金兵破燕京,渡过黄河,南下汴京。 道君皇帝见势危,乃禅位于太子赵桓,是为宋钦宗。 靖康元年正月,完颜宗翰率金兵东路军进至汴京城下,逼宋议和后撤军,金人要求五百万两黄金及五千万两银币,并割让中山、河间、太原三镇。 同年八月,金军又两路攻宋;闰十一月,金两路军会师攻克汴京。 宋钦宗亲自至金人军营议和,被金人拘禁。 除徽钦二帝之外,还有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共三千余人北上金国,东京城中公私积蓄为之一空。 这就是所谓的靖康之耻。 事情一出,天下哗然。 此事成为压倒北宋的最后一根稻草,宋廷就此覆灭,余下军民百姓纷纷向南逃,以此躲避金人的追杀。 青州、莱州等地告急,胡谦立即驰援过去,命令所有州府接纳难民,并且要妥善处理好。 金人自西北肆虐至东南,见宋廷不堪一击,便以为大夏也是如此,屡次犯边。 镇守青州的杨志几次请求出战,都被胡谦拒绝了。 一众人不解其意,纷纷以为是不是胡谦害怕了。 只有胡谦自己知道,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流入大夏国,他的信仰也在与日俱增。 终于到了这一天,脑海中响起一个提示。 【解封神通剑术】 第382章 啊!我死了 但是随即一问,难民中没有人愿意的。 胡谦自然没有意外,这些人刚刚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畏惧金兵如蛇蝎虎豹,又如何肯再去拼杀。 再说,就算愿意,他们自认也根本不是金兵的对手,岂不是白白送死嘛。 不过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胡谦提出跟随自己出战的人赏五十吊钱之后,有些人动摇了。 之后,又看到胡谦一剑将城外的大地劈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之后,难民中的五十个人站了出来。 毕竟,有这样的实力在,金兵也无法对付。 何况之前看胡谦是从天而降的。 这种和神仙没有什么区别的人,有这样的人帮助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胡谦并没有给他们更换什么铠甲武器,就让他们穿着自己原先的衣服。 这样一来,若是有人看到,自然就会相信胡谦真的是天神下凡,信仰之力便可大大提高。 一切准备就绪,正准备出发时,鲁智深忽地走到近前,“大哥!先前我……” 胡谦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做的很好。” 鲁智深道:“可是我……害死了几个守城的士兵。” 胡谦道:“听令,现在命你带五千军作为策应,距我二十里跟进。” 鲁智深道:“大哥,这是何意? 要是让洒家上去厮杀,洒家没有任何话说,就算战死了,也算对得起被我害死的几个兄弟,可是这距二十里……” 胡谦道:“跟着就是。” 鲁智深无奈,只得听命。 于是胡谦点起兵马,自己带着五十人骑马前行。 鲁智深带五千军跟在后面,曹正暂时守在城中。 目标也不是别的地方,直接往东京汴梁城进发。 原因无他,那里的金兵应该是最多的。 或许道君皇帝和宋钦宗还未走,这次去说不定还能碰上。 或许是附近都被完颜康扫荡一空,胡谦这五十人所到之处,竟然连一个金兵都没遇到。 有的只是尸体以及被焚烧一空的断壁残垣。 路过一个村庄时,有人见到胡谦几人过来,一开始吓得说不出话来,后来见出来的是汉人而不是金兵,这才犹豫着走出来。 等到问明胡谦等人的意图,得知是去进攻汴梁,先是一愣,随即就要缓缓躲到废墟中去。 胡谦道:“我乃是明王武大。” 说着将太阿剑一挥,立即有一道剑光荡漾开去,所到之处,地面立即被斩开一道缝隙。 那人吓得脸色发白,但听说是明王,便问道:“你说明王,是那个混世明王武大吗?那个大夏国的明王?” 胡谦指着面前的沟道:“这该不是假的。 跟我来,带你去找金兵报仇。” 若是之前,胡谦或许转身就走了。 但是为了信仰之力,蚊子再小也是肉,不得不苦口婆心地躲说几句。 只不过那人还是犹豫了一会,仍是摇头表示不肯。 胡谦不再勉强,正要离开,忽有一个声音道:“我跟你去!” 原来是一个躲在草堆里的小男孩。 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一脸灰尘,右眼下有颗拇指大小的胎记,双眸满是坚毅的目光。 胡谦本来不想同意,但男孩表现出来的执着神色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他点了点头。 “你父母家人呢?” “都被金兵杀了。” “你不怕吗?” “怕,怕也要报仇,我临死之前一定要替他们报仇,如果这次不去,之后就没机会了。” 胡谦点点头,让人将他收入阵中,又让他和另外一人同骑一匹马。 虽然或许有点危险,但胡谦还是有这个自信,只要自己在,他们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毕竟,他不相信那些金兵能够挡得住这一剑的威力。 正在说着,忽听不远处呼啸作响,远处灰尘满天,看来有许多大队人马往这边来了。 除了那个小孩,其余人皆是吓得直往后躲,不管是那些原本就藏在废墟中的人,还是跟随胡谦出战的五十人。 胡谦也不怪他们,再确定自己的实力之前,他们都只是一群被金兵吓坏的可怜普通人而已。 他带住马,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到来。 战马嘶鸣,蹄声阵阵。 扬起的烟尘之中,四个灰影闯了出来。 灰影之后,藏着千军万马。 是金兵没错了。 少年瞳孔微缩。 为首之人看了看胡谦,又看了看他伸手的孩子以及那五十个坐得歪歪扭扭的百姓。 忽地哈哈一笑,一首指着胡谦,一边歪头对身后众人说着什么,似乎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其余人也都是哈哈大笑,仿佛只要他们催动胯下战马,冲过去挥动兵刃,面前这些汉人就会被杀死。 没错了,之前就是这样,这次也不会有错的。 这是常识,金人都知道的——汉人看似厉害,其实软弱得很,只要稍微吓唬一下就怕得要命。 因为看起来没有女人在,而且胡谦几人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所以一众金人士兵也不打算费什么事情,直接杀了就是。 他们还赶着去寻完颜康回来。 听说他去了青州。 那里是大夏国的地盘,虽然金人也都知道大夏国是宋朝某个不知名小城里的一个卖炊饼的人建立的。 但大夏国的实力到底如何,却是没人知道。 倒是听说那国主号称混世明王,是个挺厉害的人物。 为首的金人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然后根本不屑于多看胡谦两人,然后调转马头,将要往青州的方向进发。 “咔嚓!”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金兵全都不甚在意,甚至没有一个人回头去看。 然而身后“啊”的一声惨叫。 叫声很是熟悉,是自己人。 他们诧异地转过身,接着就看到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那两个被派去执行屠杀任务的士兵已经被砍成两半,尸体一半仍然骑在马上,上半身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血还在流。 其实说是喷射更为精确一点,四面全是血红一片,已经分不清是这个人的还是那个人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刚才的从容和傲慢,所有人都没有回头去看,所以也就都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过抬头看过去,就见胡谦的太阿剑上血水一点一点滴在地上。 毫无以为,这就是原因了。 “杀!” 为首的金兵一摆手,立即又有五个士兵冲了过去。 这是五个能战善战的士兵。 在汴梁时,他们五人就杀了四十多个宋兵,就连宋廷引以为傲的禁军中的佼佼者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他们杀人一般也不用两下,只需一刀,敌人就会被砍掉脑袋。 这是一个作风凶悍的士兵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因为这样才能彰显金人士兵的武力,对腐朽的辽是这样,对宋也是这样,之后是大理和西夏。 不过就在他的思绪还没能完全收回的时候,五个士兵的刀已经飞了出去。 与这些锃亮的兵刃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五个半截的尸体。 就像先前那两人一样,这五个人也被瞬间斩杀成两段。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真是好快的剑。 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道白色剑光,五个士兵就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剑光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而且明明白白地看得十分清楚,是白色的。 传说某个险境中有个几厉害的剑客,他会使用一种极为厉害的手段,大家称之为剑气。 曾经有许多有名的剑客去挑战,结果都失败了,甚至很多人死在他的手上。 可是即便是他,也不能发出这样的剑光。 听说极西的地方还有个和尚,也是十分厉害,能与这位剑客一较高低。 那位和尚自称地藏,至于说那个剑客叫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这两人除了喜欢与人较量之外,还四处劝说加入他们的教派。 一个叫做什么地狱派,另外一个叫做截教。 都是很奇怪的名字。 又听说他们说要成为这世界唯一的真神,只有这样这个世界才不会消失。 至于什么是这个世界消失,什么是不消失,没有人知道,大家知道的是只有征战,才能带回钱和女人,这一点对于金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那两人也不烦恼,仍是不厌其烦地劝人加入他们。 曾经有贵族要将他们收入麾下,但是被他们拒绝了。 虽然面前这马上坐着的矮子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他有种直觉,他和那两个人应该是一样的人。 甚至,他们可能都来自一个地方。 就像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狐妖和鬼怪一样。 没人能真正说得清楚他们到底来自哪里,甚至他们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说做了个梦,然后就到了现在这里。 这肯定是不诚实的说法,只做了个梦怎么可能就会到别的地方。 这些不诚实的人是没有办法进入到他的队伍当中来的,他不相信他们说的话,至少不像完颜康那样相信。 完颜康喜欢使用鬼怪和狐妖帮助作战,但他知道,那早晚是要出问题的。 因为他们都不是诚实的人。 剑光是如此的耀眼,甚至就连伤口都十分平齐,看不出一丝瑕疵。 他知道自己这些人不会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 本来以为像地狱派和截教的人只有金国才有,没想到这里也有这样厉害的人。 没有用的,再挣扎都没有用的。 面前这人杀了七个人,甚至呼吸都不曾有一丝紊乱。 这样的才是高手,没有多余的话,也不会说、喊着,我要杀了你之类的话。 绝世高手。 这是他心底最真诚的评价。 然后就是,他知道自己这些人都得死在这里了。 死了倒也没有关系。 宋国人有句老话,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上了战场,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不害怕了,拍马上前,平静地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胡谦一愣,没想到这金人将军竟然有这样的气度。 而且似乎还看出了自己的实力,这倒是有些意外。 毕竟之前只要别人一看到他这三寸丁的相貌,多半就会以貌取人了,哪里会问什么尊姓大名。 “大夏国,混世明王,武大!” 金人将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明王好剑术。” 接着便是一会沉默。 之后他又继续说道:“若是我自愿下马受死,明王可否放过我的士兵。” 胡谦又是一愣,随即便摇了摇头。 而在他的身后,五十个百姓见了这等怪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明王虽然厉害,却也只有一人而已。 而面前这金人将军伸手足有上万士兵,双方还没怎么打,怎么就突然说什么要下马受死? 难道明王大人使用了什么催眠之类的法术不成? 另外一边,少年也是一脸惊愕。 至于废墟中躲着的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动手,冲!” 金人将军一声令下。 身后的士兵随即向前冲了过去。 不同以外,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人。 但危险程度却比之前的都要高,甚至比冲入皇宫擒住宋国皇帝还要危险。 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一道剑光,就不是宋国人能比的了。 “唰!” 剑光再次亮起,最前面的一排士兵首当其冲,之前还只是人,这次是连人带马,都被切作两段。 金人将军甚至没有太多惊讶,因为他早就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面对这样的神仙一般的人物,凡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这个场景他之前就见过,所以早就明白。 只不过心中仍是有些难过和不忍,毕竟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眼见一片又一片地倒下,如何能不难过。 之后,他挥舞着手中的铁锤冲了过去。 毫无意外,他也被分成两段。 临死之前,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完颜康是不是死在这明王的手中了呢。 实在没办法,此人太过厉害。 兄弟们尽力了。 我冲了,我死了,我被分成两段了,但这真不能怪我。 第385章 准备建都 胡谦之前是来过汴梁城的,至于时候武大来没来过,他并不知道,记忆都是模糊的。 对于所谓的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他自然是有一定的深入了解。 虽然只深入了解过一次,不过那确实算是很深入了。 总之,对于李师师,胡谦还是知道的。 但是当鲁智深将她带到胡谦的面前时,胡谦还是有些意外。 那次虽然见过,但毕竟隔着轻纱,如今到了眼前,只觉好似是从画上走出的人一样。 好一个弱风扶柳,哪个叫倾国倾城,虽然这些词被人用烂了,但如今用在李师师身上,胡谦一点也没觉得烂俗。 正发愣的时候,脑中传来的提示。 [信仰增加] 看来关胜等人的大军还在继续往西征讨。 他们走的时候,胡谦还特意嘱咐,所到之处必须秋毫无犯,而且要大出明王武大的名号。 最好再宣传一下开门迎明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以及明王两剑平汴梁的伟大事迹。 后来仔细想了想之后,他又专门找了朱武,让其选取一些文人雅士,将他武大的英雄事迹写成书,编成戏曲之类,广为流传。 虽然宋代可能还没有什么戏曲,但没有可以教,可以学。 胡谦演示了一番之后,朱武立即会意,并且严格传递下去,要求一个月之内必须做出像样的东西来。 所以胡谦只管坐在家中收取信仰之力就好。 鲁智深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且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李师师是见过胡谦的,只不过万万没想到那时的客人竟然就是如今的明王武大。 她之前被鲁智深吓得不轻,本以为肯定要落入这莽汉的手中,谁知现在来了武大,虽然样丑陋,但毕竟是见过面的,也算时半个熟人了。 “想不到那日的官人竟然就是明王。” 胡谦笑道:“当日地道一别,我可是好生想念娘子。” 李师师的脸顿时红了,说道:“可惜如今家国破灭,要不然倒还可以跟官人再续前情。” “娘子不用担心,金人已经被打走,只不过这国倒是需要换换面貌了。” “官人此话何意?” “娘子既然知道我是明王,自然该知道大夏朝的事情,待我收取西边疆土,便要改朝换代。” “可是当今官家还活着……” 胡谦笑道:“这个倒是没什么影响。 他们要是真有本事,又岂能被金人擒了去,饱受折辱,就连自己的妻妾都保护不小。 尤其是赵佶,我若是他,早就将你娶回家,又何必去修什么地道。 说不定还会被人趁黑占了便宜。” 李师师的脸更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娘子不妨抚上一曲。” 李师师道:“这里别无他物,该用什么来……” “洞箫也可。” “奴家的洞箫倒也尚可,只是明王大人不要见笑才好。” 说完在身上摸了摸,“大人见谅,奴家并没带这件乐器来。” 胡谦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就有。” 当晚,鲁智深在和兄弟喝酒的时候,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问道:“大哥从那屋里出来了没有?” “没有,连饭菜都是让宫女送进去的。” “哈哈,可得选个机灵点的,别打扰了大哥的好兴致。” “你这花和尚,不该懂的倒是懂得不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该懂的就知道的少了?” “可别乱说,我哪有那个意思。” “管你有还是没有,喝酒喝酒。” 月上中天,李师师温柔地靠在胡谦的胳膊上。 胡谦好奇道:“娘子,你怎么是这样的?” 李师师羞道:“这样不好吗?” “好,很好,好到非常。” 说完将大被一裹,重又将其罩了进去。 “大人,奴家承受不起了。” “没事的,这会不一样,让你见识见识新的东西。” 不一刻,李师师只觉神台清明,好似年轻了十岁一般。 她顿时惊呼起来,“大人,这是什么?” “别说话,只管去感受好了。” 日上三竿,胡谦这才起床,李师师也许是疲惫得狠了,虽然已经醒了,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胡谦,并没有一点动静。 胡谦道:“你再多睡一会。” 李师师连忙开口道:“大人,奴家漂泊许久,一直无处安身,虽然喜欢奴家的人很多,但终究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如今跟了大人,奴家别的什么都不奢望,只希望能一直跟着大人……” 胡谦将脸一变,“那怎么行。” 李师师先是一愣,随即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胡谦赶紧将她抱在怀里,笑道:“别哭,只是说笑的。” 一边说一边吻去她的泪痕,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这才破涕为笑,“老爷再不许这样捉弄奴家了。” 胡谦捏住她的下班,“保证不捉了。” 李师师先是一愣,随即娇羞着靠在他的怀里。 此后的几天,胡谦只是和李师师腻在一起,偶尔使用神通,偶尔不用。 不过后来若是不用,李师师便承受不起,所以一直都是用着。 又过了几天,胡谦将李师师接回南京。 因为觉得定都汴梁有些晦气,所以暂时决定把都城定在南京。 至于说赵佶父子,胡谦决定让他们自尽。 毕竟之前童贯围住青州,他在接连失去莱州、登州等地的情况下,差点前功尽弃。 虽说是童贯和高俅等人干的,但也决不能放过赵佶。 何况他大搞花石纲,害了多少黎民百姓。 不过让胡谦没有想到的是,赵佶父子竟然不愿意自尽,而非要找胡谦当面求情,结果才求到鲁智深那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把鲁智深的火气给说了出来,直接一禅杖一个,将两人了账。 事后,鲁智深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后宫里的这些妃子怎么办? 胡谦也不想理会这些人,便告诉他全部贬为百姓,让她们自生自灭。 原本被金人洗劫的财宝全部集中存在起来,等胡谦这边忙完建都的事情再做处理。 不过等胡谦想要定都南京的事情曝光出来,立即又有一众人站出来反对。 毕竟一开始是占据了江南,算是以杭州为基石才把长江以南全部拿下的。 所以这些人都想着想要建都杭州。 胡谦直接一票否决,想要建都杭州那根本是想都不要想。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胡谦记得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直把杭州作汴州”,有这样的悲催风水在,还怎么建都。 接回李师师之后,胡谦又把吴月娘几人全部接了过来。 只不过南京虽也称得上是古都,但这会还没有太有名。 不过之前就有许多朝代在此建都,总算还是有些一定规模的。 这些胡谦也不太关心,每天除了抽空鞭策一下吴月娘几人的学习典故,便是关心关心她们对于乐器知识的掌握。 毕竟之前从李师师那里得了确实的好处,想来若是几人一起合奏,那效果必定十分不一样。 三个月后,征西的大军将先宋的疆土全部收了回来。 甚至一些原本不属于宋朝的地方的人听说明王的口号,还专门打开了城门投降。 胡谦因此获得许多信仰之力。 眼下他既然有了剑术神通,又有腾云驾雾和魇祷之术,再对上清溪的石宝等人和一众妖物自然无所畏惧。 甚至不需要别人帮忙,他自己就能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可是等找过去的时候,发现洞中只剩下石宝等人的尸体,至于那些妖狐,则是一个也看不见了。 难道是杀了石宝等人,之后逃脱了? 还是说,这些人都是被别人杀的? 悬念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在胡谦暗暗猜测的时候,清溪洞外忽地升起一团浓重的云雾。 其中水汽弥漫,简直像是淋湿了的一般。 胡谦虽想逃脱,但那云雾来得实在太快,他刚逃出半个身体,便被一般的雾气牢牢吸住。 他左右扭动不止,不但没有挣扎出来,反而越陷越深,到了最后,就觉身体麻痹,似乎中毒一般。 他正暗暗心惊,忽听一个声音道:“杀了他!” “动手!” 接着就有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是有人手中握着干燥的茶叶使劲捏碎似的,吱吱啦啦的,让人看不到,但是心底害怕,简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胡谦虽然不能动,但太阿剑还在手中,所以一点也没着急,只是看看这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等了一会,结果出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声音,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他正感到奇怪,忽然又有一个声音道:“我让你动手,你怎么在这里搓麻绳!快些去杀了他!” “你自己不能去吗!” “我能自己动手,还叫你做什么!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我对男人没兴趣!只想用麻绳勒死女人。” “废物!” “好!那就谁都不要动他!让他自己在哪里饿死好了。” 胡谦有些摸不着头脑,洞里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怎么反而还窝里斗起来。 难道不是一家的。 两个声音之后,果然就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他等了一会,见有些无聊,便想着一剑将这东西劈开,至于之后的事情,则是之后再说。 然而正要动手,又听见两个声音道:“妈妈说了捉了人来,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这个矮子吗?” “你可别小看他,听说他可是什么明王武大,是天神下凡呢!” “什么天神下凡,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没用,遇到咱们,就得死在这里。” “那咱们是先吃他的手好呢,还是先吃他的脚好呢。” “当然是脚,你不知道吗?先数一数他有几只脚。” “不管有几只,反正我就要吃第三只,听妈妈说,那里最是脆嫩,而且吃啥补啥,若是吃了这个东西,说不定还能二次发育呢。” “你别痴心妄想了,这个东西我预定了,谁也不能和我抢。” 几个声音说着说着忽地恼怒起来,竟然就直接打了起来。 胡谦虽不能回头去看,但凭借直觉也能知道现在的情况。 不过他现在仍是不想去理会,虽然时不时地也会有什么怪异的法术打在胡谦身上,好在都不致命。 只是稍微有些痒,而且痒得十分厉害。 他又等了一会,那些声音终于渐渐消失。 随即有一个声音道:“好呀,你把弟弟们都打死了,想要独吞食物吗?” “哪里打死了,再说是他们先动手的。 喂!你们不要装死了,快些起来,要不然我去告诉妈妈。” 胡谦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不再理会这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手中太阿剑微微一动,立即有一道白光闪出。 原本缠在身上的云雾立即被切成两段,面前出现一道亮光,接着他就看到一幕让他惊得说不出话的画面。 巨大的洞府原来是一个蜜蜂窝,那些说话的原来都是蜜蜂,而且已经可以把身体的一般化作人形,至于另外一半,则仍是蜜蜂的样子。 先前那一剑虽然斩断了困在他身上的蜂蜜似的粘液,但同时也将蜂窝切断,只是一瞬间,便“嗡”的一声,也不知有多少蜜蜂飞了出来。 黑漆漆的遮天蔽日,一下将他围在当中。 可惜他这时没有役灵符,不过就算是有,一下也对付不了这么多蜜蜂,眼下只能挥剑横扫出去。 不过剑光虽然凌厉,那些蜜蜂也不是吃素的,眼看就要蛰在他的身上,随即又有一团雾气冲了过来,一瞬冒出无数小小的电光。 那些电光在空中连接成巨大的电云,只一闪,便将周遭的蜜蜂全部电死。 眼见无数胳膊腿从空中落下,饶是胡谦之前见惯了的,也不禁有些反胃。 不过等见到那电光中的人影时,他立即就是一愣。 因为这个人他竟然是认识的。 “李玉?” 此人亭亭玉立,身上的剑光尚未消失,不正是前世的侠女李玉吗? 李玉显然是没想到胡谦能认出她,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疑惑道:“咱们之前认识吗?” 第386章 哥,我要帮你选妃 胡谦笑道:“当然认识,你还记得胡谦吗?” 李玉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胡谦诧异道:“你不记得了?之前在大夏朝的时候的事情?” “我不知道什么大夏朝,或许你认错人了。” 说完转身离开。 胡谦有些奇怪,难道有些人进到这个世界就没了前世的记忆? 他又忽地想起地藏王菩萨的话,觉得的确是有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要不然以李玉和他的关系,不可能没有一点印象的。 这样说来,到现在为止只有白玉峰一人找到自己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看来有的人记忆消失,或是出现了偏差,有的人则没有。 至于壶天神通里的几位娘子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一时也没了把握。 按理说那是专属于自己的世界,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实际上怎么样,他也没了把握。 清溪洞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大夏国内便再也没有别的叛乱。 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金兵被杀,或是逃走,前朝的士兵若不投降,也都被关胜等人尽数杀死。 至于说大理和西夏以及北面的金国,胡谦要等自己的壶天神通结果。 如果不能解封,就要考虑出兵,如果能够解封,那就暂时搁置计划。 这一日,金秋十月,丹桂飘香。 胡谦率武松、扈三娘、关胜、呼延灼、鲁智深、杨志、李忠、周通、曹正、林冲、史进、朱武、张青、孙二娘、卢俊义、燕青、厉天闰、庞万春、庞秋霞等人在南京登高祭天。 之后宣布建立夏朝,胡谦为夏太祖,定都南京,又封武松为齐王,关胜等人根据功劳大小各有加封。 最小的也是万户侯。 一般来说开国之后总是有许多事情要定下来,但是胡谦最烦这个,所以将事情交给朱武和卢俊义武松去处理,自己躲在后宫和吴月娘几人说话。 反正他有这个实力和神通在,就算整个大夏朝的人加一起想要谋反也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十月的太阳不是很刺目,小翠和庞春梅抬过躺椅,请胡谦躺了上去。 李师师、吴月娘、孙雪娥、庞秋霞、李瓶儿都坐在一旁说笑。 潘巧云和孟玉楼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到了这个时候,潘晓云非但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逆来顺受,也没有整天死气沉沉的,而是整个人都焕发了生机一般。 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抢着去做,即便没事,也会找机会在胡谦面前晃悠一下,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与之相反的是,孟玉楼则整天哭丧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吴月娘与她的关系还算不错,这些日子胡谦不在时,她便找机会和她说话。 “老爷马上就要当皇帝了,你怎么还跟个木头似的。” “那我该怎么办?” “你看看潘巧云那个妖精,没事就往老爷跟前凑,你至少也学学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老爷的气也该消了,只要你好好求求他,再使出点本事,老爷应该就会放了你的。” “可是我……”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老爷一旦当了皇帝,咱们这几个即便不能是皇后,至少也得是个妃子,难道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找机会,之后看我的眼色行事。” 胡谦之前一直在忙着积累信仰之力,自然是没有机会去管这些事情。 这时见到潘巧云在勉强晃来晃去,自然知道她的心思。 不过这种女人若没权势还倒好说,一旦有了权势,说不定又会鼓捣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再说她之前和孟玉楼串通逃走,着实把胡谦气得不轻。 所以这时候只当是什么都没看到。 只淡淡地说道:“你们哪个会乐器吗?” 几女先是一愣,随即便都羞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和胡谦好了许久,每个人都知道胡谦喜欢在办正事之前先听一段洞箫,或是听几女说说最近的典故。 只不过这等事情若在屋中,几女自然当仁不让,可是现在是在院子里,说不定一会还有宫女或者太监过来。 若是本别人看到了,哪里还有脸见人。 所以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 胡谦一愣,只不过想在院子里听听音乐,顺便小睡会,怎么几个人都没有动作。 再说明明记得李师师、李瓶儿是会音乐的,现在怎么回事,嗓子不舒服? 他这边正奇怪呢,吴月娘那边猛劲地给孟玉楼使眼色。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孟玉楼一时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正犹豫的时候,潘巧云忽地像是兔子一般窜了出去,噗通一下跪在胡谦脚边。 着急忙慌地就要行动。 胡谦先是一愣,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孟玉楼知道不能再等了,也赶紧抢步过来,跪在另外一边。 两人争先恐后地卖弄音乐技术,直看得李师师几人瞠目结舌。 胡谦本来还想将这两人踢到一边去,可是一时间听得神魂颠倒,除了在乌色国那次,别的也从来没有如此大胆。 一时间余音绕梁,身体酥了半边,根本抬不动腿。 直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这才抽身而起,同时卷起二女到了屋中。 李师师等人听得如此,心潮起伏不定。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没过一会,潘巧云一步三晃地走到门口,喘着粗气道:“皇上让你们进来说话……”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并且之后许多天,胡谦都是这样过活,吴月娘等人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几天之后就都集体倒下。 休息了几天,扈三娘忽地找了过来。 见到几女烂泥一样的状态,心里便有了计较,回去就把事情和武松说了。 结果第二天,武松就前来求见,先是请胡谦喝了自己专门带来的好酒,等大家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武松这才七分醉三分醒地说道:“兄长,那天三娘来,见了吴月娘几人……” 胡谦一愣,想不到武松会说这个。 “兄长打算什么时候立皇后?” “怎么说起这个?” “俺也不懂,不过听说后宫没有皇后,就不会稳定,而且大哥现在没有孩子,也不太好。”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文化人,说起话来也都是好或是不好,没有什么其他词,不过胡谦听着倒是挺舒服的。 只是自己的娘子是沈玉珍的事情现在肯定不能对武松等人说。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十分严重——自己现在的相貌是武大郎啊!到时候就算救出沈玉珍几人出来,又该如何向她们说。 就算说了,她们又能不能接受? 这些都是问题。 正无奈之时,忽地想起李玉和白玉峰来。 为什么她们的相貌都没有变化,而自己就变成了武大郎? 不过,李玉似乎是失去了前世的记忆,而白玉峰则基本上没有变化。 想到这里,他立即就想去找白玉峰问个清楚,不过现在肯定要把武松这边敷衍过去。 武松见胡谦一直没说话,便继续说道:“兄长也别怪我,我这人最笨,说不好话,不过我这都是为了兄长考虑。” 胡谦点点头,仍是没有说话。 武松忽地有些慌了,忽地跪了下来,“哥哥,你该不会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胡谦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再说。” “哥哥若要我起来,必须首先答应我,一定要留下子嗣,否则我就是跪死在这里,也绝不起来。” “好好,我答应你,起来。” 武松刚要站起来,忽地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胡谦赶紧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只见他竟然醉倒了,嘴里全是胡话,眼睛睁也不睁,只是趴在桌子上。 胡谦晃了晃他的胳膊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呢,怎么就睡着了?” 武松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我才不要学那赵光义……” 胡谦一愣,这才恍然大悟。 大宋朝本来来路不正,赵匡胤不明不白的死后,其弟赵光义迅速登基,再之后赵匡胤的儿子们就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原因自然不必多说,就连赵匡胤二十四岁的皇后宋皇后也被威胁恐吓。 这些事情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知道。 胡谦本以为是上次扈三娘来,看到吴月娘几人战力不足,所以劝说自己多纳几房妃子,却是不曾想武松竟然还想得如此多。 其实这话就算他不说胡谦也能知道。 毕竟武松一生三大爱好,一是喝酒,二是武艺,三是打抱不平。 若说让他当皇帝,那其实比要他的命还要难受。 所以胡谦从来也没担心过老赵家的人伦惨剧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更何况他一身神通在,别说一个武松,就是一千一万个武松,也根本闹不起多大的风浪。 胡谦低头看了看,只见武松仍自说道:“哥哥答应了,答应了……” 胡谦道:“来人!” 门外立即进来几个小太监。 “把我兄弟抬到客房休息。” 胡谦本来还想去找白玉峰,但是刚抬起脚,就觉得头重脚轻,再加上天色已晚,便打算明天再去问他。 被两个宫女搀扶着回到寝殿,他仍是觉得身体烧得厉害,也不知道武松拿的是什么酒,好像之前并没有喝过。 没办法只能叫几女来帮帮去去火。 除了李师师自持身份,推脱身体不适,其余几人都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所以赶紧过来,一番操作之后,胡谦被酒水烧得身体还没怎么样,吴月娘几人却又都疲惫不堪。 好在过了一会,酒意渐渐消退,他这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才吃了早饭,就听吴月娘几人在外面议论纷纷,说什么选妃。 他立即就是一愣,走上前去,问道:“什么时候选妃,啥时候选妃,我怎么不知道?” 潘巧云殷勤道:“皇上。” 胡谦懒得去看她,直接坐在藤椅上。 潘巧云吃了个憋,却也不生气,只是拱手站在一旁。 “月娘,你来说说。” 吴月娘心中一暖,胡谦到底还是把她看得比较重。 虽说李师师比她漂亮年轻,又有许多才艺,但毕竟是个青楼女子。 哪怕是清倌人,那也是好说不好听。 吴月娘上前见礼,说道:“奴家也是听小太监们说的,说是叔叔早晨起来的时候说是要在南京城给皇上选妃。 又说是皇上昨晚同意了的。” 胡谦立即怔住了,我昨晚同意了?同意了什么? 糟了! 肯定是武松喝醉了酒,把之前说的答应他不要传位给他的事情当成了选妃。 这可就十分难办了。 他本来还要去找白玉峰,这下不得不先去找武松问个清楚。 毕竟事关自己在百姓中的名望,若是办砸了,导致信仰受损,那可就十分不好了; 然而到了武松所在的王府,却发现这里早就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还有很多看热闹的。 他此刻身穿便服,再加上人又多,所以根本没有人认出他来。 不过就算人不多,大家也很难认出他来。 除了个子矮,他几乎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 之前和金人打斗时也都是天上飞来飞去,百姓见了,早就吓得躲了起来,又哪里会有人不要命地往前来看。 他向前挤了一段,这才看到王府大门。 透过大门往里看,一条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队伍已经七拐八绕地排了老远。 如果把这队伍扯直了,估计直接到皇宫也不成问题。 队伍中叽叽喳喳的,很多人说话、交谈,喊叫的声音不绝于耳,简直像是菜市场一样。 不过多半都是仆人模样的男男女女,倒是不见几个美人。 胡谦才往王府门前靠了一步,两边守卫的士兵便将他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做什么的?” 胡谦立即就是一愣,“我你都不认识?新来的?” “新来的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给我站住!不说出来由,休想进去!” 胡谦简直又好气又好像,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想来这两人或许是宋兵投降来的,若是青州兵或是早期的士兵,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不过现在不是给他多说的时候,他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说道:“不是选妃吗?我是来……” “你家的什么人?” “是远房的外甥女。” “长得怎么样?不会跟你一样,认识字吗? 告诉你,这可是给当今皇上选妃,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说谎,小心你的脑袋!” 第396章 剑杀地藏 胡谦本来正听得奇怪时,忽觉身体一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后背侵入到皮肤里。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狼疮毒里。 正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忽地身上的护体神光起了反应,竟是一下将那东西弹开。 陡然出现的金光,就像是黑夜里的太阳,不仅将周围人刺得睁不开眼睛,上方的地藏王也立即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可以向上天发誓,这样的神光,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到底是在哪里呢? 随即他就明白过来,这是胡谦。 上一世在地狱中争斗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神通,没想到自己没去找他,他反而找了过来。 “你果然还是来了。” “是的,免得到时候还得玛法你去找我,我自己来了,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咱们去找彼此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所以也不用那么客气,只管动手。” “哈哈,大家听到了,这个人不仅不信教,还要来杀你们的教主,大家说说该如何是好。” 这话才刚说完,胡谦立即觉得自己被上千双眼睛紧紧盯住。 他也懒得解释什么,只将手按在太阿剑上,只要对方敢动手,他便只好反击应战。 这种情况下,若是不动手,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被对方打死不成。 不过这话也就是想想而已,如果这些人真要对他动手,他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反击,或者说自己有没有那个决心。 不过一想到惨死在金兵手上的自己的士兵,以及赵家二位兵败之后所受的屈辱,这种心慈手软的念头就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这样,见胡谦手中按剑,一众信徒并没有被吓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立即像是恶狼一般猛地扑了上来。 胡谦就算是早有准备,也不禁被这行尸走肉一般的众人吓了一跳。 当即挥动太阿剑,一道剑光掠去,满前一条直线上的人立即像是麦子一般倒了下去。 正要再动手的时候,地藏王忽地高喊道:“他是大夏国的皇帝武大!” 胡谦立即心头一沉,这时候恐怕再没有比这句话对他的伤害更大了。 毕竟两人所争夺的不过都是信仰之力而已。 若是胡谦在这里屠杀百姓的事情传了出去,就算事后胡谦再怎么努力,恐怕也不能赢得百姓的信任了。 大家也许表面十分恭顺,但实际上内心憎恨不已。 便在此刻,胡谦就坚定了一个想法——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走。 要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 念及此,他不再留手,猛地一挥,便有一道剑光向四面横扫过去。 “唰!” 除了先前看到的几个狐妖和台上的地藏王之外,其余人全都身首异处。 原本乱糟糟的大厅一下就安静下来。 那几个狐妖仗着自己行动灵便,还想着再要逃脱,又被胡谦追赶上去,斩妖神通附在剑术上,三两下过去,就都死在地上,缓缓化作本来的狐狸面貌。 等处理好这一切,再回头看时,却发现地藏王菩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立即就是一愣,先前的怀疑立即得到印证。 这个地藏王的实力远不及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更不是现在的自己的对手。 他再次扫了一眼,忽地一剑划开屋顶,纵身跳了上去。 才到高处,就见一个影子隐藏在下面的光点之中。 他轻笑一声,随即学起了前世一个十分厉害的战术——王子战法。 太阿剑挥动不止,立即有上百道剑光掠下。 若是一道剑光,或许只是一个线,但若是上百条线聚集在一处,便直接汇聚成一个散发着强烈白光的光球。 一下砸到下面的李府中。 “轰隆!” 剧烈的冲击使得下方的楼阁墙院一下被炸成无数的碎石块,漫天飞了出去。 这些石块有的大有的小,顷刻间不知飞出到底有多少,有的还染着火光,顷刻间像是流星雨一般。 夜晚虽案,却还是被照得犹如白昼一般,这等威力的爆炸面前,原本还在不断扑向胡谦的人自然是一个都没剩下,一个个变成了灰飞。 其实就别说是百姓,就连里面的蚂蚁都没剩下一只,几个妖狐的尸体也都被烧得连一根毛都没剩下。 胡谦随即开启幽通神通,虽未看到地藏王的踪迹,但是他会腾云驾雾,再加上火光冲天,下方忽然有个黑影闪动,一下引起他的注意。 他随即冲了过去,黑影正在逃时,被他太阿剑的剑光一扫,立即吓得纵身躲避起来。 胡谦这次看的十分清楚,那就是先前的地藏王无疑,只不过历经世界变化和融合,他也早不是之前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样子。 只不过并不是什么美女,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看其装束,倒像是个尼姑。 然而声音却还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别扭违和。 见胡谦一下就追了上来,她立即停住身体,好不容易才躲过一次攻击,竟然有些气喘吁吁起来。 胡谦十分诧异,就算是历经世界变化和融合,也该不会变得如此虚弱才对。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自己都能变成虚弱将死的武大郎,那么地藏王菩萨变成一个女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何况还有一个通天教主呢? 他是什么模样呢?难道也是如此吗? 毕竟他们都不像自己一样,是有提示和神通可以积累获得的。 要是想恢复本来的能力,还得一点一点去修炼和积累。 其实仔细想一想就知道,地藏王菩萨修炼成前世那般厉害需要多久? 没有成百上千年的修炼,又如何能变得那么厉害。 通天教主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和胡谦理解的洪荒时期的那样的厉害人物一样,只怕没有百万年的修炼,根本没有可能。 聊斋世界的融合才几年? 自从胡谦进到这个世界,变身成为武大郎,总共连三年都不到。 三年够干什么的? 想来地藏王菩萨能够修炼出狼疮毒的本事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又如何能想得到,胡谦短短的时间就恢复了自己七八成的神通。 所以刚才在大厅中,她才会让自己的信徒去攻击胡谦。 揭破胡谦的身份,让信徒去攻击胡谦,并不是她想要故意恶心胡谦,而是真的以为这样会对胡谦有效果。 但是当她看到胡谦一剑斩杀了大部分的信徒之后,她一下就蒙住了,完全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胡谦竟然能变得如此厉害。 先前胡谦灭金国时,她虽然也听说了这个事情,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只以为胡谦是用了别的手段。 现在看来,金国被灭的事情竟然是不掺一丝水分的。 胡谦镇定地看着她,虽然刚才她躲得十分狼狈,但毕竟是地藏王菩萨,久负盛名,前世两人又交过手,所以胡谦并不认为刚才那些就是她的全部手段了。 不过等了一会,她并没有动手反击,而是望着胡谦道:“你我之间虽说有些摩擦,但似乎并不值得你这么追着不放。 前面的世界都已经不复存在,又何必计较这些恩怨。” 胡谦道:“你三番两次要杀我妻小,我又如何能放过你。 不要多说,还是赶紧动手。” 地藏王菩萨仍是没有动手,不过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胡谦担心她在酝酿什么大杀招,便直接冲了过去。 手中太阿剑猛地一挥,立即有一道白光斩了过去。 地藏王吓了一跳,她的身手早就不如之前灵活,再加上距离如此之近,更是不好躲避了。 当下才刚刚矮身,后背就被削下一层血肉来。 疼得她呜哇一声,竟然直接叫出声来。 胡谦正要再次冲击,忽觉身体一震,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凝固了一般。 他诧异地望着面前的地藏王菩萨,后者也诧异地望着他。 过了好久,她才说道:“看来这个法术对你还是有作用的?” 胡谦惊讶道:“你做了什么?” “这个你就不需要管了,为防夜长梦多,还是早点解决了你,免得……” 她一步一步走向胡谦,手中一晃,便有一把匕首,在黑夜中亦是发出微弱的光泽,看起来也是不凡的。 然而没走几步,见胡谦手中的太阿剑动了一下,不由一下愣在原地,问道:“你能动?” 胡谦道:“很奇怪吗?” “你不是中了我的法术吗?” “你还是直接用匕首来刺杀比较好,法术什么的,就不必再用了。” 说完胡谦便摆开架势,等着地藏王来攻,可是地藏王想起胡谦先前一剑的威力,摇了摇头,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杀了你,当上信仰神只,阻止世界再度融合,就是这么简单。” “或许你可以当信仰神只,但是没有必要杀我,就算我在这,以我的实力,也阻止不了你当信仰神只额。” 胡谦忽地想到之前的事情,问道:“当上信仰神只之后,我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到时候你可以随便选择,想变成什么样子就变成什么样子。” “那时的我,还是我吗?” “只要你想,你就是。” 胡谦点点头,“不过我还是不能放了你,希望你可以理解,因为你必须得死。” “我对你那么重要?”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看来我今天是必死无疑了,早知道之前就不把信仰神只的事情告诉你了。” 胡谦笑了笑,“你对我家人出手的时候就该会想到有今天的结果。” “不过有一件事,如果你告诉我狼疮毒的事情,或许我可以给你留下一个全尸、” “狼疮毒的什么事情?” “狼疮毒是怎么下的,怎么解决,为什么他们来信教,就会减轻身上的痛楚。” 地藏王哈哈一笑,“看来你也要用这个办法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扩大自己的领地,或是向灭掉金国那样,灭掉其他国家,来提升信仰的纯度?” “纯度?” “当然,本来大家的信仰驳杂混乱,现在你把不信你的人都杀了,剩下便都是信你的人了,这样的纯度自然是非常高的。”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应该应该感觉到了才是,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胡谦两人沉默了一会,地藏王明显有些低沉,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手中的匕首一下落在地上。 “狼疮毒的事情可以告诉你,但是……” 她越说声音越小,胡谦正奇怪时,忽觉背后风声一紧,没等回头,便立即向前闪了过去。 “哗啦!” 就在下一秒,一个匕首刺在他先前站的位置。 好在他是有跃岩神通的,要不然这一下刺中后心,只怕是必死无疑了。 他虽然有护体神光,但并不是刀枪不入,只是不惧怕任何法术而已。 而且续头神通只对脑袋起作用,对神通的其他部分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这就是他之前被宋江等人放箭射中身体之后一直虚弱不堪的原因。 胡谦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地藏王,只见她一脸可惜的样子。 再回头去看背后的人,原来并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个纸片扎成的半人高的东西。 脸上红的瘆人,看起来不是活物,但竟然也不是鬼怪之类的东西,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地藏王笑道:“看来是天意……” 胡谦没等她再说,立即身体一闪,一剑刺穿了她的心口。 为免她立即死了,他便立刻使出魇祷神通。 但是让他诧异的是,第一次的魇祷神通竟然被她挡了下来。 没奈何,他只得又刺一剑,等拔出剑刃时,这下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他赶紧涌出魇祷神通,这次倒是一下就成功了。 “你前世是地藏王菩萨吗?” “是。” “把一切关于狼疮毒的事情都告诉我。” “狼疮毒……” 她面无表情地说着,胡谦则是认认真真地听着,足过了一刻钟,才把狼疮毒的事情说完。 “通天教主是什么来历?” “他……” 第397章 第三百九十八 危机 地藏王竟然如此孱弱,这是胡谦万万没有想到的。 而且地藏王似乎并不知道通天教主的事情,对他了解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自从胡谦灭了金国,截教就好像是天上的云彩以上,随即在地藏王知道的任何地方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谦看了看地上四分五裂的尸体,摇了摇头。 “按照咱们的约定,只要你把狼疮毒的事情告诉我,就留给你全尸,但是你们告诉我,所以……” 他太阿剑来回切了上百次,直到地上的尸体变成粉末一般,这才又放了一把火,将地藏王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胡谦随即又在上空盘旋了几天,仍是没发现截教的任何线索。 这个截教不除掉的话,终究是祸患。 而且时间越长,通天的威胁就越大,毕竟是洪荒时期就存在于世界的超级大佬。 他有什么样的神通,谁也不知道。 也许不需要几千年,也许只需要几年,他就能恢复一部分实力。 而这样一部分实力,在胡谦眼中就是不可逾越的大山一般。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如此,这样的超级大能又怎么会抵不过世界融合呢。 难道世界融合是更高级别的存在。 或者说,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人在操控不成?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甚至额头都流出汗来。 突然间,他心里冒出一种想法,这些超级大能,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大能,而是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通天的号码。 “师父!师父!快来救命啊!有人攻击弟子!“ 电话刚打进去,胡谦就哭喊起来。 “胡谦?你怎么了?“ 胡谦听着通天的声音,心中一阵狂喜:果然是他!果然是通天大哥。 “师父,那人太厉害了,徒儿被他杀了!现在已经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怎么会呢,胡谦你不是在天庭吗?怎么会魂飞魄散的?难道你做错了什么?“ 胡谦闻言立马大哭:“师父,弟子什么事情也没做错啊。弟子在地府当差,遇到了一个人。弟子看他很厉害,不敢招惹,所以想逃,哪知道他追的那么紧,最后还把弟子的魂魄给吞噬了,弟子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逃回地府了。“ “哦?原来是这样。胡谦,你先别哭,你把那人的相貌描述出来。“ “是!“ 胡谦连忙用手机搜寻起那人的相貌来,他虽然魂飞魄散,可是对于人的模样,依旧记忆犹新。 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男人的相貌,他将他的面容描绘了出来。 “嗯,是这个人!“通天的声音突然传来,“胡谦,为师现在正准备前往天庭,你就暂时在地府等着为师,等为师去到天庭,再帮你报仇。“ “是!“胡谦听到通天这话,连忙答应下来。 此刻的天庭。 通天教主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玉帝,问道:“玉帝,你可曾看到胡谦的踪迹?“ 玉帝摇了摇头:“没有。“ “那么胡谦为何会魂飞魄散呢?“通天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怀疑,“胡谦可不是这么愚蠢的人,既然他没有来报信,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他被人杀死了。“ “师尊!胡谦绝对不是被人杀死的,这一点玉帝可以向您保证,玉帝可以用性命担保!“ 玉帝连忙说道。 “哼!我当然信你,不过胡谦可不是那种轻易就放弃生命的人,你可以派人调查一番,看看胡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另外,你派人继续盯住那个叫做胡谦的人,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只要查清楚他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都给为师一一禀报,不得有误!“ “是,师尊。“玉帝连忙答道。 通天教主点了点头:“好了!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弟子告退。“ 玉帝躬了躬身子。 “慢走。“ 玉帝离开,通天教主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脸怒容的嫦娥。 他笑了笑,朝她伸出手:“嫦娥,你这是干什么呀。“ 嫦娥看到通天教主伸出手,一脸愤慨的说道:“教主,您为何这样对待瑶姬?“ “瑶姬?“通天教主疑惑道,“你说那个胡谦?他可不是你的徒弟吗?我这样对待他,你怎么反而生气起来?难道他不是你徒弟,我还要对他客气不成?“ 嫦娥听了他这话,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生气了。 “哼!“嫦娥冷哼一声,“您说胡谦不是徒弟,但是您却将他收为徒弟,难道这也是胡谦自愿的?您可是他的师傅!您这样对待他的亲生父母,他的心中一定很痛苦?“ 通天教主听了,一愣。 “什么?胡谦不是他的父母?“ 嫦娥一听,顿时乐了,笑道:“哈哈您也有吃瘪的时候!“ “嫦娥,胡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谦可是你的徒弟,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世?你说他的父母都是天庭的人?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通天教主问道。 嫦娥一愣,心中一惊,连忙低着头。 “师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介凡人,哪有什么资格知晓天庭的事情呢?“ 通天教主听了,眉头一皱:“不可能。胡谦可是我的亲传弟子,难道你不知道?“ 嫦娥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个通天也真够笨的。 不过他既然问了,嫦娥自然是不会隐瞒,她点了点头,说道:“是!弟子的确是不知道。“ “不可能!“ 通天教主连忙说道,“你是天庭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胡谦的事情。“ “呵呵,师父!胡谦的确不是弟子的亲传弟子,弟子也是前段时间才认识的,不过他是一个孤儿,被我捡到,然后收为了我的徒弟。“嫦娥说道,“胡谦的师尊是一个很强大的人物,弟子不敢怠慢。“ 通天教主听了,微微颔首,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既然收了他为徒弟,他的身世就算是天庭的事情,你也不该对我有任何隐瞒啊。“ 嫦娥闻言,顿时一愣,这个老狐狸! 她连忙说道:“师尊说的是,弟子的确是有些疏忽了。胡谦的事情,的确是弟子不对。“ 通天教主闻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直接离开了天庭。 他现在必须要赶往地府,去调查一下胡谦的身世。 因为他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胡谦的确是他的弟子没错。 可是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呢? 难道说是他想要成仙了,但是因为天庭的条件限制,所以没有成功,于是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地府? 他可是知道,地府的那些家伙对于天庭都十分的不满,这样一来,胡谦想要投奔地府,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决定调查一番。 通天教主一路朝着地府而去。 他一路行进,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动静,这让他非常满意。 他现在的实力虽然已经达到了神仙境界,不过对付普通的仙君还是没有任何压力,但是对上那些高级一些的大罗金仙,他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而这一次,他要调查一下,这个胡谦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胡谦和张逸凡的事情他早就听到风声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调查一番。 “什么?你说什么?“ 张逸凡接到玉帝的电话之后,顿时震惊无比。 他做梦都没想到,玉帝竟然会突然传讯给他。 不过这一次,他的内心却是充满了惊讶。 玉帝竟然给自己传讯,他不仅不是胡谦的师傅,而且还是自己的仇人! 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既然玉帝已经承认了他们两人的身份,那么也就说明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来铲除他这个敌人。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尽快与他取得联系。 “教主,不知道您现在身在何处?“ 张逸凡连忙问道。 “我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半小时左右便会到达天庭。“ “好的,我在地狱等着您。“ 挂断电话后,张逸凡的眼眸中闪烁着精光。 “玉帝啊玉帝,这次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张逸凡心中想着,随即便召唤出青莲剑,施展出剑术之中的一式,一朵朵白色莲花在虚空中绽放而开。 很快,他便飞升到了天庭。 天宫之中,一片祥和。 通天教主来到这里之后,便吩咐手下,将胡谦从天牢中释放了出来。 “胡谦,朕问你,你为何要骗朕,说你是孤儿?“通天教主问道。 胡谦见通天教主来到了天庭,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他知道,通天教主肯定是听说了自己骗他的事情,于是便来兴师问罪了。 胡谦跪拜在地,说道:“启禀师祖,徒孙真的不是故意欺瞒您的,徒孙只是害怕您会惩罚徒孙,所以不敢说实话。“ 通天教主闻言,心中一喜。 原本他还在担忧自己若是将胡谦给杀掉,那岂不是太便宜胡谦了,毕竟胡谦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他怎么忍心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如果胡谦不说出真相的话,那他就不能杀胡谦了。 毕竟他是天帝,他不能做这种不守信誉的事情。 “哦,你这么说,那你是不是想要谋杀天帝了?“通天教主问道。 “不敢,不敢。“胡谦吓了一跳,立马跪下求饶道。 他虽然很恨张逸凡,甚至他想要杀死张逸凡为父母报仇。 可如果通天教主想要杀了他的话,那他还真是没办法,他可不想死。 “胡谦,你不用害怕,如果你说了真话,那朕不但不会惩罚你,还会封赏于你。当初朕封赏给你父皇的封地,你是不是没有拿到,现在朕再把封地给你,你就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超越张逸凡,成为天帝,到时,朕便会册封你为天帝的亲生儿子,你就是朕唯一的嫡子。“通天教主说道。 “多谢师祖,多谢师祖。“胡谦闻言,激动的不得了,连忙感谢道。 不过通天教主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要胡谦做他的徒弟,不是为了让胡谦帮他杀人或者是做事,他需要一个替死鬼。 胡谦是自己的儿子,这个消息若是传扬出去,肯定不会对他有丝毫的影响。 他只需要找一个替死鬼,让别人知道胡谦曾经做了他通天教主的弟子就行了。 这一切都不需要他出手。 胡谦很快便离去。 胡谦离去后,通天教主也离开了天庭,他去了冥府。 冥府之中,张逸凡坐在一块石碑前,看着那块石碑发呆,他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在这里,已经是等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直以来,张逸凡都在期盼着能够等到通天教主前来见自己。 可他等来的却不是通天教主,而是通天教主的弟子,胡谦。 张逸凡看着这块石碑,他在石碑上,写着三个字。 通天! 看到这三个字后,张逸凡便激动的差点流泪了。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过来,而且实力也提升了不少,达到了准圣境界。 但是,他依然很想念通天教主,他很想见见这位他的恩师。 当初他在地球上遇到通天教主时,他就很想见一面通天教主。 虽然他是天地间的圣人,而且是圣人之中,最恐怖的存在。 但他依然渴望见通天教主。 他希望通天教主能够指点他一下,让他在天界之中,更加的顺风顺水,成为天界之主。 这时,张逸凡的眼睛突然睁开。 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来了。“ 张逸凡看着黑衣人,淡淡的笑道。 黑衣人看向张逸凡,恭敬道:“属下来迟,还请教主责罚。“ “责罚什么啊?“ 张逸凡摆摆手道。 黑衣人说道:“教主,属下来晚了,请你降罪。“ “好了,不用多礼,这些年辛苦你了,如今你回来了,我也该离开这里了,不久后,你就会成为天界中的第二代天帝。“ 通天教主说道。 “教主,您不留下来吗?“ 黑衣人问道。 “不了。“ 张逸凡摇头道。 他想回地球看看父母,毕竟他已经失踪几千年的时间了。 不知父母怎么样了? 不知妹妹和妹夫他们,还有其余几个兄弟,他们过的如何。 “师祖,您一定要回去。“ 黑衣人恳求道。 “放心,为师会回去的。“ 通天教主点头,随之说道:“你的身份,还不足以成为天帝,以后为师会派遣一名新的天帝过来,你便跟随在他身边辅佐他,为师会全力支持他。“ 黑衣人连忙点头。 虽然他的实力比较弱,但他却能感觉到,通天教主对自己是真的好。 这段时间来,他虽然很想杀张逸凡,但他没有。 他不是通天教主的对手。 如今张逸凡既然已经被他打败,而且已经废了。 如果这段时间不是有通天教主的帮助的话,恐怕现在张逸凡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为师给你一枚丹药,让你服用下去,这是为师在神界时,收集来的一枚圣阶丹药,服用之后,你便可以快速恢复伤势。“ 说话间,一枚丹药出现在通天教主的手中。 那丹药是紫色的,散发出阵阵强烈的圣洁气息,这正是圣阶丹药,能恢复受损的身躯。 “多谢师祖。“ 黑衣人激动不已。 随后,通天教主又将那圣阶丹药交给了他。 黑衣人服下之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通天教主这是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而且通天教主也很照顾他。 这段时间以来,通天教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予他不少的好处。 而通天教主也不止一次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张逸凡的弟子,他是张逸凡的弟子,所以才会得到如此的好处。 而且通天教主还让他好好的努力修炼,将来有朝一日成为天帝之后,他也会重用他。 这种待遇,绝对是别人无法享受到的。 这一刻,黑衣人的心中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而他对通天教主的崇拜与敬畏,则是达到了顶点。 通天教主走后,黑衣人便去见了一见通天教主的两个弟子,一个是小师叔,另外一个,是大师侄,也是他的师兄。 在冥府,冥王殿之中,通天教主端坐在冥王宝座之上,看向站在大殿中央,一袭黑袍的通天教主。 在这冥王宝座之上,还站着六道,他们都是冥王殿的高层。 通天教主目光犀利,扫视众人一眼,说道:“今天召集大家前来,主要就是为了一件事。“ 通天教主继续说道:“本座决定,册封小凡为冥王,赐号天帝,以后,你们就要称呼他为天帝陛下了。“ “恭贺陛下。“ 冥王殿众高手纷纷对着通天教主抱拳行礼。 他们也不管张逸凡是否是通天教主的徒弟,是不是他们的师伯,反正通天教主是冥王殿的主宰,他是这个世界的掌控者,他就是一切。 通天教主微微点头,然后看向下方的众人,说道:“本座刚刚已经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张逸凡是本座的徒弟,本座会亲自教导他修炼,所以你们这群人,要好好的听他的命令。“ “遵命,教主。“ 众高手纷纷点头。 “另外,从即日起,你们就跟随在张逸凡左右,保护张逸凡的安全。“通天教主严肃道。 众高手齐声说道:“遵命,天帝陛下。“ “很好。“ 张逸凡淡淡道。 随后,通天教主带着张逸凡离去。 在离去之后,通天教主对张逸凡说道:“张逸凡,你先回地球,等本座回去后,会去地球找你。“ “师祖,我还要继续闭关,所以暂时不回地球了。“张逸凡笑道。 “嗯。“ 通天教主也不勉强,毕竟这几天,张逸凡受伤颇重。 “你们几个,跟随张逸凡回地球去。“ 通天教主对六道他们吩咐道。 “遵命,师祖。“ 六道等六人齐声道。 随后他们几个,也跟着离去。 “恭送天帝陛下,祝陛下早日突破,成就圣帝之身。“ 众高手们恭喜道。 张逸凡点头示意。 他们几个跟在身后。 “我们先回地球,我们这次去天界的任务结束了,你们也可以回地球了。“张逸凡淡淡道。 “我们几个就不回去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六道说道。 “好。“张逸凡点头。 于是张逸凡与六人分别驾驭着飞船,朝远处飞驰而去。 而就在张逸凡与六人分别之后,通天教主的本尊立即来到冥府,来到那座金山之中。 “师父,你来了。“ 那金山中,一位身穿灰白色长袍的老者走出金山,恭敬道。 “小灰,你们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我会奖励你们的,而且这次任务的报酬很丰富,足以令你们突破瓶颈。“通天教主笑眯眯的看着小灰。 虽然他不知道小灰是怎么做到的,但通天教主相信,这次任务一定是很艰难的任务,不然小灰不可能活着从天界回来。 “谢谢师傅夸赞。“小灰笑呵呵的看着通天教主。 “对了,小灰,你是如何做到的,能不能与我详细的说说。“通天教主问道。 “师父,这件事还是由您亲自去调查,我只是帮您跑腿罢了。“ 小灰说道。 “那好,我也想要知道这次任务是如何完成的。“ 说话间,通天教主拿出一颗丹药,递给小灰。 “师傅,这是?“小灰看向通天教主手中的丹药问道。 “这是疗伤圣丹,可解百毒,对你这次任务有巨大的作用。“ 通天教主笑盈盈道。 “谢谢师傅。“ 小灰接过丹药后,激动道。 “对了,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通天教主继续追问道。 小灰微微一怔,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张逸凡的身份说出来,毕竟那可是冥界至高无上的存在啊! 虽然小灰很想说,但他不敢说出来,因为他怕说出后,会惹怒通天教主,到时候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灰想了想,说道:“师父,您先回去休息,我们会尽快回去,然后再告诉您。“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通天教主问道。 小灰苦笑道:“师父,您别为难我了。“ “你啊,你啊,你们一个个都太狡猾了,本座就这么一个亲传弟子,本座怎么忍心让他有危险呢。“ 通天教主叹息道。 “师父,不瞒你说,其实张逸凡已经知道我是冥王殿的人了,而且我已经答应臣服于他了。“小灰说道。 “什么,他真的知道了。“通天教主震惊道。 “是的,他知道了,不仅仅知道了,而且他还把冥王殿的事,给知道了。“ 小灰说道。 “他怎么会知道的?“ 通天教主疑惑的看着小灰,似乎是有些不明白张逸凡为何会知道冥王殿。 他可是知道,冥王殿隐藏的极深,除非冥王殿自愿暴漏身份,否则别人根本就无法知晓冥王殿的存在。 而现在张逸凡却知道了,这说明了什么。 通天教主心里清楚,那说明张逸凡有办法查出,冥王殿的存在。 “师父,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你了,免得您生气,我们冥王殿的事,还是由我们来承担就行了,您老人家就安心呆在这里,继续做您的教主。“ 小灰劝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吗。“ 通天教主哼声道:“你是在担心你们冥王殿被灭掉。“ “嘿嘿,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欠妥。“ 小灰尴尬一笑。 他知道,他这次做的确实不好。 虽然他们冥王殿做事很隐蔽,但毕竟还是会泄露一些秘密。 “好了,别说废话了,这些事,等回去之后再说,现在我还要回去,我要把张逸凡给带回冥界。“通天教主说道。 “是。“ 小灰躬身一拜。 “那你回去,我就不多留你了。“通天教主挥手道。 “是,徒儿告退。“ 小灰再次恭敬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而此刻,通天教主则是独自回去,他准备去见张逸凡一面。 “小子,你还没有死?“ 当张逸凡回到冥府后,发现冥王殿的人都不见了。 “张逸凡,没想到你还活着。“通天教主看着张逸凡,笑容满面。 “是啊,你没想到?“张逸凡笑着问道。 “哈哈!“ 通天教主笑道:“是啊,本座确实没想到。“ “对了,那冥皇怎么样?“张逸凡又问道。 “他已经被我击杀,你放心,他不会有事了。“通天教主笑道。 张逸凡也是松了口气,既然通天教主将冥皇击杀了,那张逸凡就彻底放心了。 “对了,你们冥王殿还有一个人呢,我怎么就没有看见呢。“ 张逸凡四周观望,并未看到那神秘的黑暗使者。 “这个人不简单,他是一位超级强者,而且是一位半帝境界的超级强者,不过他很少参加冥王殿的事,所以他的名字叫做无尘。“通天教主道。 “无尘?“ 闻言,张逸凡皱眉道。 他总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却没想到是谁。 “对啊,无尘。“通天教主解释道:“他是一位绝顶的强者,曾经与天帝交过手。“ “原来是这样。“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我们冥界的事,你不用管,等回去之后,我便派人通知你。“ 说完,通天教主就带着冥府的人消失在虚空之中。 看着通天教主离开后,小灰这才从虚空中显露而出。 “小灰,你没事?“ 小灰刚现身,便迎来众女关切的目光。 “没事,师父已经走了。“ 小灰笑道。 “太好了。“ 众女欢呼雀跃道。 随后,她们便是围绕着小灰询问这些年来,他在地狱中遇到的事。 当众女得知,小灰在地狱中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半帝后,更是羡慕不已。 “那人是什么样子啊,他的实力怎么样。“众女兴奋的看着小灰,眼中充满了期待。 “他的实力很强,是一位半帝。“小灰说道。 “半帝啊。“ 众女惊讶不已,随后又是问道:“他叫什么啊。“ “无尘。“ 小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后,众女纷纷惊呼,随后,她们便开始幻想起来。 “小灰,你说他长得怎么样,比起你来怎么样。“苏冰云问道。 “当然没我帅了。“小灰骄傲的昂着头,说道。 “那你说他有几个女人?“苏冰云问道。 “这个嘛“ 小灰挠挠头,他还真不好说这个问题。 “快点说。“苏冰云催促道。 “呃,这个嘛,他有五个女人。“ 小灰弱弱的说道。 “五个,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们?“ 听到这句话后,苏冰云惊讶不已。 虽然她已经猜测到了,但她依然感觉很惊讶。 “当然没骗你们。“小灰摇头道。 “你们怎么会与那种人为伍,那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而且你们冥王殿是冥界最强的组织,而他只是一个散修,怎么配的上你们,他配不上你,你们应该找一个实力更强的男人,比如我们的老大,他才是你们的最佳选择。“苏冰云一脸严肃道。 “不,这不行。“ 小灰摇头拒绝。 他不希望苏冰云与张逸凡有所牵扯,他怕苏冰云爱上张逸凡。 如果那样的话,他会很痛苦的。 “小灰,你怎么能说不行呢,你可是堂堂冥王殿的殿主,他怎么配的上你啊。“苏冰云严厉道。 “他确实配不上我,但他也配不上你们啊。“ 小灰说道。 苏冰云的心,一阵刺疼。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就没有对别的女孩说过这样的话。 可现在他却对自己说了,而且还不止一遍。 这就像当初他说,让苏媚儿成为他的妻子一样,是那么的霸道。 “小灰,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夫人,但你却说,他配不上我们,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相信我们的能力吗,我们都比那人强,那人能做的事,我们同样也能做,而且还能做的比他更好。“苏冰云气呼呼道。 看到苏冰云那气呼呼的样子,小灰有些无奈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的实力太弱了,你们都比他强,所以你们不适合他。“ 听到小灰这么说,苏冰云才稍微缓和下来。 “你能明白就好。“ 苏冰云说道。 “不过我觉得,那家伙应该是一个变态,一个怪胎,他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小灰说道。 “他怎么可能会那么恐怖,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比我们都强。“苏冰云摇头道。 “你可别忘了,当年他可是与天帝一战,而且最终打败了天帝,甚至是斩杀了天帝,而且连天帝也没有拿下他。“小灰说道。 听到这里,众女沉默了下来。 当初张逸凡与天帝一战的事,她们还记忆犹新,当时他们以为张逸凡必定会陨落,可最后竟然没死。 而现在他们又听小灰提起此事,这让她们的内心中,升腾起了很大的压力。 她们感觉,如果张逸凡与天帝一战,胜负也许真的很难说。 “唉!“ 苏冰云叹息了一口气道:“如今张逸凡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我们与他相差的距离也越来越大,这一点我早已察觉到,而且我也知道,我们与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忧,只要我们努力一下,一定可以超越他,到时候,他不会再有威胁到你们的地方,也许,我们还可以成为他的朋友。“ 小灰安慰道。 他很想告诉苏冰云,张逸凡其实是一个极品美男子,但他又害怕伤及到苏冰云的自尊心,所以他才没说出口。 苏冰云点头,说道:“嗯,我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达到半步圣君的实力,到时候,我一定会超过张逸凡。“ 苏冰云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小灰点头,但心中却是一阵惆怅。 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为苏冰云付出一切。 但这只是想想罢了。 因为他知道,苏冰云是不会接受的。 虽然他们的关系很亲近,但他们却只是普通的兄妹关系,没有那种感情,也没有那种暧昧之色。 他们之间,只是很纯洁的关系。 此时此刻,张逸凡已经来到了天庭。 在他来到天庭后,他并没有直接进入天庭,而是在外面等待着。 他现在不知道,在天庭之中是否有人认识他。 虽然他拥有无数宝物,但这些宝物都是伪造的,而且他也很少在冥界走动,所以很难让天庭中的人认出他。 如果认识,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 但如果不认识,张逸凡也只有暂时隐藏身份。 毕竟他刚来到天庭不久,若是被天庭之中的人知晓他的身份,那势必会惹来麻烦,而且还会招致天帝的怀疑。 虽然他现在很有底牌,即便天帝也无法将其击败,可天庭的背景很强大,他必须小心行事。 而且现在他还不清楚,在冥界之中,究竟有多少敌人存在,若是天庭的那些人,对自己起了杀心,那他可就惨了。 他在外边耐心的等待着。 而天庭之中,则是有不少人来来往往,这些人都是各路大人物,以及天帝的心腹手下。 而且每隔段时间,都会有一个人前来拜访,向天帝汇报情况。 张逸凡也在这里听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比如天帝现在正在忙于处理天帝的事,以及与神族的一些事。 天庭的高层们,都在等待着张逸凡回归,然后进攻冥域。 这次张逸凡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不仅天庭高层等的焦急,而且冥域之中,那些神族们也十分焦急。 虽然他们表面上,不敢说什么。 但在冥界,却有人私底下在传播谣言,说张逸凡是被天庭给抓起来了,要想救他,必须与天庭谈判。 天庭中,有不少大人物,他们听到这样的消息,很愤怒,也很生气。 但天帝却并未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他现在已经完全把张逸凡给抛在脑后,甚至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他只想着,将天庭之中的权利,以及地位,全部都掌握在手中。 而且现在他与神族已经联盟,神族的那些高手们,也愿意听命于他。 这让他非常高兴,也十分的欣慰。 而且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坐稳天帝之位,那就能统治整个冥域,甚至统治三界,那样,他将拥有更多的权利,他的地位也会更加牢固。 只要有了权利,以及地位,那他便能够得到更多的宝物,更多的丹药,更多的仙器,更多的功法,以及强大的修炼资源。 他现在需要的东西很多,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这些东西,他迫切的想要变得强大起来,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只要他强大起来,他就不会再畏惧任何人了。 而且他现在也知道,想要在天庭立足,就算是没有实力也是不行的,如果没有实力,那他永远也只是别人的棋子。 想到这里,他便决定,尽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 “我不想在这里待太久,所以我先去寻找我的那几个小师弟,他们现在还被困在天界中,而且我还想去一趟地狱。“ 想到这里后,张逸凡便准备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时,他看到苏媚儿从宫殿内走出。 “媚儿姐,你也在这里。“ 张逸凡见到苏媚儿后,笑嘻嘻的问道。 “是啊,你怎么来了?“苏媚儿问道。 “哦,来天庭办事,不知道你在不在,如果在的话,那咱们一起,我想去地狱。“张逸凡说道。 “不,我要回宫殿去了。“ 苏媚儿摇头,她现在很讨厌与张逸凡呆在一起。 “那你去。“ 张逸凡轻声道。 他知道,现在的苏媚儿不想见到自己,所以便没有再纠缠。 而是独自一人离开。 随后,张逸凡便前往地狱,寻找苏玲珑。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苏玲珑,不知她过的怎么样了。 他知道苏媚儿不想见到自己,所以他便没有再与苏媚儿见面,而是去地狱找苏玲珑。 虽然他很久都没见到苏玲珑,但他知道苏玲珑在地狱中,而且还过的不错。 毕竟她有神秘人的照顾。 所以他并不担心。 在前往地狱的途中,张逸凡遇到了几个熟人,比如说,神皇。 这神皇,依然还是那副德行,一脸嚣张的表情,似乎谁也无法撼动他。 而且神皇的身边,还带着四个美女。 那四个女子,都是姿容绝代,身材火辣性感,尤其是那凹凸有致的身躯,让人垂涎欲滴。 当那四个女子与神皇站在一起后,就像是四朵鲜花盛放,非常的耀眼,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哼,没想到你们神族竟然与天庭合作了,真是让我惊讶啊,你们这样做,难道就不担心冥域大军攻入地狱吗?“ 张逸凡冷声道。 “哼,我们已经与天庭合作,你能奈我们何。“ 神皇不屑一笑。 他现在可是天庭的重臣,而且还是神主。 而他身边的那些神族,也都是神族之中的强者,他们一旦联合起来,便可横扫冥域。 “那你们可要想好,如果你们与天庭合作,那后果很严重,你们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张逸凡冷声道。 第399章 是否升级 “狼疮毒如何?” 胡谦有些诧异,明明地藏王已死,狼疮毒必然会顷刻间消失无踪才对。 李清露继续道:“母亲的狼疮去而复发,眼下已经快要不行了,还请皇上救命,之后皇上要杀要剐,臣妾绝无怨言。” 胡谦看在沈玉珍面上,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而且事关狼疮,这也是他能够获得信仰之力的关键东西。 所以听了之后,才又开口道:“先将李清露打入天牢,等我回来再行处置。 我要去西夏看看,在此期间,后宫一切事务由玉珍处理,若是谁敢再犯,重罚不饶。” 此言一出,别说是吴月娘几人吓了一跳,就连沈玉珍自己也万万没想到。 本以为只是责骂几句就是了,谁知竟然给打入天牢。 这是在是有些意外。 可是她毕竟是银川公主,除了知琴外,殿中几女没有能比得上的了,然而就是如此,还是被打入天牢。 她堂堂公主之尊,又如何能住得惯天牢了。 正在想着,外面进来两个侍卫,将银川公主带了出去。 说是带出去,也只是让她自己走。 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就算犯了事,谁也不敢碰一下,因为万一皇上日后想起以前的情分,又将之放了,那这些侍卫等人可都要遭到疯狂的报复了。 能在皇宫里混这么久,谁都不是傻子。 震慑了吴月娘几人之后,胡谦立即施展神通前往西夏王宫。 这次侍卫总算是没有再弄错,见到胡谦之后,立即躬身行礼。 没有任何阻拦,胡谦见到了李元浩。 此刻他正焦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见到胡谦,甚至快要哭出来了。 “皇上,还请救救我……” “不必多说。” 因为想知道狼疮毒为何会去而复返,所以胡谦立刻让李元浩带着找到王后。 这时候她已经没了上次的气色,如果不是看到她的眼皮偶尔还动一下,胡谦甚至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虽说贵为王后,病榻前也有很多人伺候着。 可是无论如何也难扫出屋中的阴霾之气。 仿佛是有一层看不见的灰雾,笼罩了整个房间。 看到胡谦进来,她已经没有能力再说一句话了,只是眨了眨眼睛, 即便如此,也还是十分费力。 胡谦探了探她的脉搏,虽然没有什么医术,但神通是存在的。 何况这段时间竭尽全力研究地藏王的猛鬼毒术,已经颇得要领。 “我需要看看她的后背。” 李元浩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开口道:“皇上尽管看,医者父母心,这时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何况她是皇上的臣,皇上要看,自是理所应当的。” 没等他把废话说完,胡谦已经将王后后背的衣服扯开。 若是美人玉背,那倒是值得一看,可是如果是一张生满滥疮的背,那绝对是不会让人有任何想法的。 胡谦能够忍住没吐出来,已经十分难得了,因为不说别说,就是李元浩自己,都捏着鼻子远远地遁开了。 “原来如此!” 仔细检查了之后,胡谦立即发现,这的确就是地藏王的狼疮毒。 虽说地藏王已经死了,但是这次下的毒却不是之前那般普通,而是经过改良的,就算他死了,若是没有专门的解毒方法,这个毒或许是短暂消失,但过了不久就会再次出现。 李元浩见胡谦面色凝重,赶紧问道:“怎么样?能治吗?” 胡谦点点头,准备浴桶和热水,现在要给王后拔毒。 “浴桶?这……” 若是只是看后背,那倒也没什么,可是浴桶的话…… 见他愣在那里,左右为难的样子,胡谦道:“你尽管考虑清楚,我并不着急。” 李元浩立即道:“皇上勿怪,臣这就让人准备!” 毕竟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其他的。 这个道理李元浩自然是懂的,只不过作为男人,他肯定要犹豫一下的。 没过一会,浴桶和热水就全部准备好了。 屋中留了八个得力的侍女,另外就只剩下胡谦和李元浩了。 胡谦道:“将她衣服脱了,放入浴桶中,先出汗,再拔毒。” 几个侍女虽然心里恶心得够呛,但若是有半分表现出来,那便是杀头的罪过,所以一个个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谁也不敢稍微表现出来不耐烦。 等将王后放入浴桶,胡谦这才走过去,让四个侍女扶着她的身体。 然后走到她的面前,以右手大拇指摁在她的眉心,法力流转,猛鬼毒术中的狼疮毒神通便施展出来。 李元浩一开始心中极为矛盾,正觉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忽听水中哗啦一声,只见王后的后背的狼疮竟然像是被刺破的水袋一般,哗啦一下流出一道道黑水。 他心头一动,知道可能是胡谦的手段起了作用,不过王后还没醒,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了。 又等了一会,随着王后的后背的黑水越流越少,整个浴桶发出阵阵恶臭,熏得李元浩直皱眉头。 一众侍女虽然也是忍得十分辛苦,但见胡谦仍然站在那里,所以谁也不敢有丝毫不必要的动作。 “好了。” 胡谦这时松开手,一边扯过一旁的侍女的裙子擦手,一边说道:“将她弄出来,换一桶水,洗洗干净,再好好调养,就没事了。” 李元浩正自半信半疑,忽听王后开口道:“多谢皇上……” 先前已经虚弱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似的,现在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他再不怀疑,当即跪在地上,接连叩头道:“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胡谦则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去了。 毕竟屋里实在是太臭了,就是多年没清理的下水道一样,而且他在留在屋里也没有什么作用,不如早点出来透透气。 过了一会,李元浩也快步走了出来。 胡谦道:“去查一下,西夏国内患狼疮的人多不多?” 李元浩道:“不用查了,西夏国内患病的人极多,差不多有三成。 自皇上上次除了那地狱教之后,所有人的狼疮都好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变得和王后一样,前后死了足有上百人了。” 胡谦一时不知道是喜还是悲,点点头道:“帮我准备一间可以沐浴的屋子,告知百姓,明日起,我会在此治病救人。” “皇上何必亲自动手,只需交给郎中就是了。” “交给郎中,什么样的郎中能有这样的神通?你见我看了什么药了吗?” 李元浩赶紧躬身道:“皇上息怒,臣这就去办。” 第二天的时候,胡谦在皇宫外的一处临时搭建的屋子里坐好,旁边是四十个侍卫,以及二十个侍女。 这些人是李元浩提前安排好的,专门用来给病人洗澡的。 另外还专门安排了五个郎中,根据不同病人的情况,给他们写方子,调理身体。 消息一出,原本在家闭目等死的人纷纷往这边赶来。 毕竟王后得病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就连她都好了,大家肯定也能治好。 而且又是胡谦亲自出手,关于他的事情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前后足花了三个月的时候,连续不停地看病治病,除了那些死在路上的,其余的全部治好。 由此之后,胡谦名声大显,那些被他治好的人就不必说了,已经将他奉为神明一般,即便没有治好的,也都十分敬畏。 得了这一国的信仰之力,胡谦直接解锁了神通【符水】 这下可用的神通又多了一个,有金符在手,即便碰到什么厉害的妖物,也不用太多担心。 而且还可以利用役灵符收取鬼怪为己用。 回到大夏皇宫,胡谦让人将李清露放了出来。 其实在天牢中关了这几个月,她几乎已经快要疯了,不过听到母亲被治好,又多胡谦产生些感激之情。 再想想之前,的确可以通过沈玉珍转告胡谦,所以对胡谦便没多少怨恨。 而是整天想着该如何报答。 李元浩那边后来从女官那里听说上次的“伺候”乌龙事件,便将十二个胡姬送到南京。 胡谦自然也不会客气,让李清露一并收了,当晚就光顾了一次,十分满意。 这些日子一直在西夏,大理的事情早就被武松和朱武等人处理得差不多了。 其实也是和西夏一般无二。 毕竟胡谦的实力摆在这里,若是反抗,那就只有一个下场,这种情况下,谁又敢多说什么。 不过让胡谦遗憾的是,大理并没有什么中狼疮毒的人。 他虽然有心要去放毒,但想想还是不忍心,只好将目光投向高句丽、扶桑以及天竺等几个国家。 这些国家或许很远,但胡谦有腾云驾雾神通,区区这点距离,根本不在话下。 只一个月不到,扶桑首先没了,就连赖以生存的岛屿都没扫得一点不剩。 接下来就是高句丽。 这个国家在聊斋世界的时候就被胡谦扫平一次,这次又到了这里,依然没能逃脱胡谦的制裁。 只不过还没等动手的时候,却先是遇到下面李氏王朝的挑衅,说是大夏朝的人其实是从高句丽迁徙过去的。 胡谦当时没等他说第二句,便就一剑将他斩做两段。 剑光威势扫出百十丈,仍然没有消减。 倒是把胡谦自己吓了一跳。 他自己的手段自己还是非常清楚的,之前似乎并没有这么厉害才是。 难道说信仰之力的增加,使得自己的神通威势增大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又是四五剑下去,高句丽的王城就整个被拦腰切断。 这时候人群才知道面前这个自称是大夏之主的人的恐怖,纷纷尖叫着逃离。 但是胡谦并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一刻钟之后,高句丽这个国家从此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天竺、车迟、楼兰…… 不断有国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大夏、西夏、大理的人虽然也有听说,但毕竟山高路远,又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便谁也没有真的去看过。 更何况有的人一辈子连自己的村子都没出过。 就更不可能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了、 随着信仰之力的不断增加,胡谦的相貌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只见沈玉珍几人说的时候,他自己还有些感觉不到,但是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相貌似乎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不仅身体变高了,而且皮肤也越来越好,隐隐有恢复前世容貌的趋势。 为了不出现什么乱子,他这段时间根本不再理会政事,一切都交给武松去管理,又立沈玉珍为皇后,其余几女也都有分封,自己则是根本连头都不露。 虽说相貌变化的事情让他有些恐惧,不过见到是朝着自己之前的相貌变化,他又十分欢喜。 毕竟若是可以的话,谁也不想长得十分丑陋。 沈玉珍几人也是欢喜得很,加上胡谦相貌变化这段时间便不再去西宫或是李清露等人那里,整天只是和她们几女缠绵。 所以几人天天都像是过年一般,快活得很。 又过了半年,无论胡谦飞到多远,都不再看到有国家存在,就停止了再次征伐。 神通的话也已经解封了【支离】、【识地】、【布阵】等等。 之后,直到神通已经全部解封,但是信仰之力还在不断提升。 直到有一天,胡谦早晨从几女的怀中醒来的时候,无意间碰醒了沈玉珍。 她一见胡谦的相貌,立即惊喜道:“相公。” 胡谦亲吻了她一下。 她仍是惊讶道:“相公,相公回来了!” 其余几女被她惊醒,托着疲惫的下半身起来,看了看,立即惊讶道:“真的是相公!” 胡谦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对着镜子看了看,竟然真的变化成自己原来的相貌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忽觉脑袋一阵疼痛,好似自己的魂魄就要脱离身体似的。 他正强忍时,脑中忽地出现提示。 【是否晋升信仰神只】 他立即就是一惊,想不到真的可以。 “有什么好处或者坏处吗?” 心里面问了一句,结果换来的仍是一阵沉默。 不过一想到那个可能在暗处默默发育的通天,他立即将牙一咬,选择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