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兄实在太无私了》 第一章 无法修炼的绝世天才 “下一个，齐冰柔。” 从天门，演武台，负责监督考核的中年道长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着这个清雅的名字响起，人群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视线，都瞬间集中在了少女身上。 齐冰柔乃是真传弟子，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在众人视线汇聚之处，一位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正优雅的站立，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平静而稚嫩的俏脸，并未因为众人的注目而有丝毫紧张。 莲步微移，齐冰柔缓缓行到演武台上，开始考核。 片刻之后，中年道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齐冰柔，炼气大圆满。级别：完美。” 听到这个结果，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竟然大圆满了，真是了不起啊，门派中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恐怕非冰柔小姐莫属了。” “十六不到的炼气大圆满，筑基简直板上钉钉，金丹也是手到擒来啊。” 炼气期是化凡入仙的必经之路，齐冰柔十年不到，就已经半只脚跨入筑基门槛，日后金丹可期，长生有望。 齐冰柔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震惊众人的结果，她平淡的小脸并未出现太多情绪波动。对着中年道长行过礼后，少女安静地回转过身，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缓缓地向人群最外面的那个青年行去。 “陆宽师兄。”在到达青年身旁时，齐冰柔停下了脚步，恭敬地弯了弯腰，行了一礼，美丽的俏脸上，居然罕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坦然接受年轻一辈第一人行礼的，正是齐冰柔的师兄，陆宽。 “师妹不必如此，你天赋绝伦，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哪里受得起你这一拜？”望着面前这颗明珠，陆宽对着她宠溺的一笑，温柔中却带着几分苦涩说道。 齐冰柔额头微微皱了皱，眉毛一挑，认真说道：“陆宽师兄，柔儿修炼至今，承蒙师兄指点照顾许多，若无师兄指点，也无今日柔儿。师兄自然是受得起柔儿这一拜的。” 话到此处，微顿了顿，齐冰柔白皙的俏脸，露出一缕淡淡的娇羞，“而且指点我修行时的陆宽师兄，的确很吸引人……” “呵呵……”听着齐冰柔坦率的话语，陆宽自嘲轻笑了一声，可却未再说什么。 穿越过来，陆宽指点过的从天门弟子，还少吗？ 可是除了师妹齐冰柔，如今还有谁对陆宽这么客气和尊重呢？ “下一个，陆宽。” 演武台旁，传来中年道长不带感情地传唤声。 “来了，来了。”陆宽洒脱地走上演武台，激活阵法，开始了测试。 片刻后。 “陆宽，炼气一重天。级别：入门。” 中年道长语气漠然地将陆宽的考核结果公布了出来。 中年道长话音刚落，便是不出意外的在人头汹涌的观礼台上带起了一阵嘲讽和骚动。 “根骨能差成这样也是独一份？给头猪喂这么多资源也不止炼气一重天？”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天才”这一年又是在原地踏步啊……” “哎，这废物真是把咱们门派的脸都给丢光了。讲个笑话，修仙十二载，炼气一重天，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他给他师父灌了什么迷魂汤，一直袒护他。这种废物，早就该被驱赶出山门，让他下山管理那群凡人，去处理门派琐事，哪还有机会待在门内白白耗费宝贵的资源？” “唉，昔年那聪慧甚至震惊太上长老的天才少年，如今就这？果然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啊。” 周围传来的不屑嘲笑声，就这样一字一句飘荡出来，传遍了整个观礼台。 陆宽对此风淡云轻，不以为意，但是齐冰柔听到众人如此诋毁陆宽，感到很不舒服。 齐冰柔气愤地举起了粉拳，对周围的人群轻喝道，“你们这些人，都如此刻薄势力吗？都忘了你们当年向陆宽师兄请教门派功法问题时的情形了吗？这么多年，是谁将自己所悟倾囊相授？现如今，你们……” 听到齐冰柔的呵斥，人群中嘈杂的不和谐声音渐渐地消散不见了。 齐冰柔转头看向陆宽，柔声说道，“虽然师兄你无法修炼，不过，柔儿相信，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师兄你有大才，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师兄，柔儿……” 陆宽抬手阻止了齐冰柔继续说下去。 仔细想来，陆宽穿越至今已经整整十八年了，六岁开始修仙，整整十二年，十二年了啊，还是刚刚入门的炼气一重天。 何其不甘。 穿越前陆宽以22岁的年龄拿下了燕京大学的博士，可谓一代天骄。 穿越后的陆宽更是聪慧过人，甚至直接惊动了东洲最巅峰的门派--从天门，得以六岁就以凡俗出身的身份被收入仙门，位列真传弟子。 这份殊荣，其他弟子只有嫉妒的份，因为陆宽表现出了惊人的学习天分。 所有功法过目不忘，任何修炼口诀一点就通，万般法术都能透彻掌握原理，举一反三。甚至就连门派内的金丹高人，都不得不感慨一句，论悟性，吾不如宽儿多矣。 但是好景不长，修炼几个月后，陆宽就意识到，自己的体质完全不适合修炼。 陆宽的根骨资质之差，就跟他的悟性之高一样，都是震古烁今级别。别人修炼一天，抵得上他修炼几百天。 根骨资质决定了一个人的前途。尽管陆宽从未放弃过，闻鸡起舞，夙兴夜寐，但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修仙十二载，还是入门郎。 陆宽悟性奇高，心性上佳，更难得的是，他无私奉献，乐于助人。 陆宽不仅积极指点从天门入门弟子修行，甚至还帮助门派完善了数门基础功法，可谓劳苦功高。 这也是宗门一直保留其真传弟子身份至今的真正原因。 可是门派也有门派的规矩，不可能无限宽容，陆宽今年已经成年，却还是炼气一重天，恐怕门派要有所动作了。 不入仙路，几十年后就要化为一抔黄土，纵然胸中有丘壑，又哪有时间慢慢施展？ 这仙，不修也罢，还是回到凡尘俗世中去，凡夫俗子难道就不能建功立业吗？陆宽心中轻叹道，已是下了决心。 两世为人，陆宽内心无比强大，不至于真的因为无法修行就要寻死觅活，可是心中那缕失望却是在所难免。 陆宽最后眺望了一次演武台，不再继续观看后面的测试，转身直接向宗门内务部走去。 “师兄你要去哪，等等我！”齐冰柔见陆宽突然转身，急忙问道，然后在身后一干嫉妒的目光中，快步追了上去，与陆宽并肩离去。 …… 山崖之颠，就是从天门总殿所在，内务部在总殿右侧，与恢弘气派的总殿相比，非常不起眼。 陆宽从内务部出来，双手抱在脑后，嘴中叼中一根青草，微微嚼动，任由那淡淡的苦涩在嘴中弥漫开来，脸上却露出一股无所谓的洒脱笑容，显然是做给走在一旁的齐冰柔看的。 “冰柔师妹，不必担心我。我不善修行，却精擅管理，把师门所属凡间国度打理好，也是有宗门贡献可以拿的。” 齐冰柔低着头，盯着脚尖，默默跟着陆宽，却并不接话。 她何尝不知道陆宽是在安慰她，在这个仙人举手裂天，抬脚碎地的世界，不入仙路，就是凡尘蝼蚁。 凡间财富不过过眼云烟，凡人国度对于修仙宗门根本就是可有可无。替宗门管理凡人能有什么前途？ 更何况，陆宽师兄这么低的修为，却古道热肠，热心助人，在如此险恶的世道，恐怕会被欺负惨…… 一路沉默，不多时两人就行至了山脚。 伫立在师门石柱前，最后抬头望了望“从天门”那遒劲古朴的三个大字，陆宽微微一笑，扭头对齐冰柔说道。 “相送千里，终须一别，你这就回去，别耽误了修行。一甲子后，我们还是能再见面的。” 边说着，陆宽边轻轻摩擦着怀里的从天门信符玉印。 言毕，陆宽不再犹豫，再不回望身后的少女一眼，大步流星向着山下宗门所属凡间国度走去。 陆宽怀中白玉无瑕的玉印是从天门管理下辖王国的信物。表面看上去，陆宽是领取师门任务，出任大秦王国国师一甲子，其实这就是从天门体面地把陆宽逐出师门了。 一甲子后，陆宽就七十八岁了，一个炼气一重天，在这个世界，能不能健健康康活到六十都是个问题。 一出此门，从此仙凡两别。 身后，只留下少女淡淡的清香，以及微弱几乎不可闻的抽泣声，“师兄，柔儿等你……” 陆宽自然是听到了，他又何尝不懂少女的心思？ 只是，既无重逢，又何必不忘啊！ …… 双手枕在脑后，陆宽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中那轮巨大的银月。 “唉……”想起今天离开宗门，与师妹齐冰柔分别，陆宽轻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恍惚。 “穿越十八年了呢，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到，当初我又是何苦拜入仙门……”低低的自喃声，忽然毫无征兆地从陆宽嘴中轻吐了出来。 多想无益，还是考虑考虑大秦王国的事情。 大秦王国是从天门的几十个小王国附庸之一，说是王国，下辖领地却着实不小，足足有百万平方公里，数千万人口。 但是从天门对这些凡人国度管理非常粗糙，以陆宽前世眼光看，说是一塌糊涂也不为过。 因为凡人国度对于仙门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人间绝大多数物件，仙宗都用不上。 凡人国度对仙宗也没有威胁，就算出了个了不得的人间大帝，辛辛苦苦雄才大略一统天下，一个金丹高人就能千里之外取其首级，何惧之有？ “唉，尽力而为，我终归还是不能视百姓为刍狗。”陆宽叹了口气，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 就算不能修仙，也不能庸庸碌碌一生。利用自己穿越前的才华，给这些普通百姓一个更美好的生活，也算不枉此生。 就在陆宽在心中发下这个大宏愿之时，一片与这个仙侠世界格格不入的透明的光幕，突兀的出现在陆宽眼前。 【气运利用系统正在尝试激活】 【激活判定中，请稍后】 【条件符合，开始绑定。】 【绑定成功！宿主：陆宽。】 这是什么情况？ 陆宽吓了一跳，随即大喜过望，但几息之后，又平静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就说嘛，穿越之后必有金手指，常规套路，没什么好吃惊的。 只是可惜啊可惜，居然是被逐出师门才激活…… 一出仙山，仙凡两别。 一甲子后自己就老死了，这系统还能延寿不成？看来自己还是没啥机会回去和师妹重逢，陆宽自嘲地摇了摇头。 很快陆宽镇定了下来，开始仔细观察光幕上的文字信息。 【气运利用系统】 【当前气运：1000】 这是主要信息，主要信息下方有着几行小字，看来就是使用须知了。这么多字，总结下来也就是如下两点。 【宿主通过正常、合理、合法的手段管理社会机构，可以获得气运。】 【消耗一定量气运，可以兑换道具。】 再下面，就是密密麻麻地补充说明，基本堵上了各种歪门邪道刷气运的法子，相当严谨。 陆宽看了看兑换栏，目前也就一个道具可以兑换。 【低级修炼丹，消耗：1气运】 【说明：最低级的修炼丹药，平平无奇，每一颗可以增加正常炼气士修炼1天的修为。】 果然没什么大用，炼气期的1天修为而已，鸡肋，真是鸡肋。看到这行说明，陆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等等，1天修为？陆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呆住了。 难道……可以这样？ 陆宽压抑住心中的狂喜，颤抖着双手，消耗1点气运兑换了一颗。 很快，一枚黑不溜秋毫不起眼，豌豆大小的药丸凭空出现在陆宽手中，单看卖相，的确“平平无奇”。 一口吞下，闭目感应了几息后，陆宽没有睁开眼睛，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 是的，就是它了，果然如此。 天地灵气终于没有从自己体内漏走。 这个丹药对其他人来说可以说是与鸡肋无益，但是对自己可能就是救命稻草啊！ 毫不迟疑，陆宽一颗接一颗兑换、吞服，在服用到490颗时，体内似乎有什么破裂开，一股热流从小腹涌向全身。 这是陆宽突破到了炼气二重天。 继续！继续！继续！ 又服用了500颗后，陆宽突破到了炼气三重天。 一般认为炼气期每一重突破难度差别很小。这说明，陆宽苦修十二载，大概就节省了10颗低级修炼丹，也就相当于别人修炼10天，可见之前修炼资质之差。 看着还剩10点的气运，陆宽激动地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这10点气运暂时也没有其它用处了，先存着，陆宽想到。 陆宽再次检视自己的修为，依然不敢相信，十二年没有寸进的自己，这就突然炼气三重天了。 炼气三重天啊！ 原本以为这辈子自己与仙道无缘了，没想到还有这等机遇。 陆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手掌慢慢攥紧，暗下决心，气运，我要更多的气运。 只要气运足够，重回宗门，又有何难？ 之前不想齐冰柔师妹伤心，陆宽才故作洒脱，安慰她有缘再见。 而现如今这缘分就真真切切在陆宽手中了! 只要500颗就能提升一重，从三重天到大圆满就需要3500，尚不太清楚从炼气期突破到筑基需要多少，但是陆宽根据门派功法的推算，想来1500应该足够了。 那么就是5000气运。 只要在大秦王国好好耕耘，一甲子内攒够5000气运，就可以突破到筑基，凭空添寿五百年。 到时候完成宗门驻守凡间的任务，就可以回宗门与师父和师妹重逢。 如果能一举突破金丹，还能提前结束驻守，回到宗门，成为风云人物！ 而且虽然现在就只有这么个奇怪东西可以兑换，陆宽心道，但是谁知道以后能不能再给自己惊喜？ 自己穿越前的深厚积累，总算可能有用武之地。只要把凡间打理好，自己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大秦王都，我陆宽，来了。 第二章 流民？这可是财富啊 阳光明媚，春色宜人，微风拂面，天空中偶尔还有七彩小鸟飞过，让人心旷神怡。 大秦国都，皇宫。 验过陆宽身份无误后，前任大秦国师，一位筑基期的从天门弟子，对陆宽抱拳微微一礼，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就直接御剑向宗门飞去，一刻都不想停留。 凡间太无聊了，浑浊凡间离仙家气象差距太大。 凡俗世界灵力稀薄，修行起来事倍功半。如果不是为了还算可以的宗门奖励，真是没有门内弟子想来。 从天门弟子都是筑基之后才会去接驻守凡间的任务，筑基期寿命悠悠五百年，一甲子虽然难熬，但是终归有个盼头。 大秦皇帝秦昌诚看着不打招呼就径直飞走的仙师，脸色略微有些尴尬。 秦昌诚抱拳对陆宽一礼，满脸堆笑道。 “陆国师不必多礼，皇室就是个吉祥物，帮仙宗处理处理凡俗琐事罢了。” “见到陆国师，朕心里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以后朕也会多多听从国师的想法，相信大秦王国有了陆国师，一定能蒸蒸日上，大放异彩。” 听到秦昌诚温和客气的话语，陆宽心请放松了不少。但是微微有点疑惑，因为这秦王姿态摆得委实有些过低了。 事实上，按照从天门的安排，国师与皇帝是平等的。 甚至因为名义上君臣的存在，皇帝地位还要略高一点点。 皇帝负责处理王国日常事务，国师负责处理天灾等突发情况。 平日里，两人当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而非秦昌诚所言，邀请陆宽共理政事。 这秦王，恐怕不简单。 陆宽刚要回话，突然眼前跳出系统提示。 【检测到宿主正式担任大秦王国国师，获得大秦王国今日气运份额，气运+1】 【当前气运：11】 看到这个系统提示，陆宽一愣。 大秦王国这种级别的国度，一天就能收集1点气运？ 那岂不是十四五年我就可以筑基了？慢是慢了点，但是最起码不会一甲子后老死了啊。 心情好了很多，陆宽也放松下来，靠着椅子后背，眼睛上下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将要和自己共事一甲子的大秦皇帝。 秦昌诚身着黑色蟒金皇袍，三十来岁，面容富态，笑容可掬，手里一直把玩着两个玉球。 单看外表，毫无前世小说中君王的霸气侧漏，就像个养老的富家翁。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陆宽心道。 也对，仙人之下，皆是蝼蚁。 从天门庞然大物，历来筑基期的国师也是神通广大，对凡人而言，都是只能仰视的神仙。 这样的大背景下，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帝王，又能做些什么呢？ 陆宽抬起面前的茶杯，平复了下心情，呷了一口茶，微微沉吟半晌后，沉声问道。 “陛下，不知帝国有多少仙人？多少凡人？每年税收怎么样？多少人识字？” 秦昌诚也在仔细观察陆宽，听到陆宽的问题，他眼中突然出现迸发出一缕微不可见的精光，手中把玩玉球的动作也是一缓。 精光一闪而过，秦昌诚的双眼随即又立刻恢复了之前被酒色掏空的浑浊无光。 秦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向椅子后一躺，轻松地对陆宽笑道。 “陆国师不用太把治理当回事，只要百姓有口饭吃，不出大的乱子就成。” “大秦王国历史都快几万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凡间帝国如此贫瘠，除非天才地宝出世，否则哪里有什么仙人愿意来。” 言罢秦昌诚顿了顿，继续笑道。 “现在帝国在册人口共计两千三百二十万，每年税收约三百万两白银。凡间金银珠宝对仙宗并无用处，皇室也有自己的产业。” “这些税银除去必要开支，还能结余大约一百万两，主要就是给陆国师您生活之用，条件简陋，肯定没法和山上仙家相比，还望陆国师海涵。如果不够，朕再想办法！” 说完，秦昌诚胖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看着陆宽。 手里，越转越快的玉球，却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一年百万两白银，只为自己一个人享受，好大的手笔。按购买力算快接近前世的20亿了，就算前世，能这么奢侈的富豪也不多？ 听完秦王介绍，陆宽心底不由得感慨万分。 大秦一年总税收才三百万，生产力简直低到感人。 不愧是秦王说的，也就随便治理治理。 陆宽心道，就算帝国挤出一百万两白银，极力讨好来驻守的从天门弟子，还不是没有什么弟子愿意过来？ 金银外物，哪有自身修为重要。 凡间富贵，跟仙路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 陆宽摇摇头不再多想，侧耳继续听秦王讲解。 “至于识字……”秦昌诚皱了皱眉，不确定地问道。 “陆国师，这件事情很重要吗？如果您需要几个识字的助手，可以稍后在帝国世家子弟中挑一些，他们大多是认得字的。民间……朕就不知了。” 得知大秦教育这么糟糕，陆宽微微有些失望。 按照前世经验，教育是立国之本。要发展，就必须要兴教育。大秦底子居然如此之差？ 陆宽有些兴意阑珊。 秦昌诚回答完陆宽这些问题，自觉没有什么破绽，心里松了口气。 见陆宽兴致不高，秦昌诚立刻话锋一转，聊起了大秦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不得不说，秦昌诚身为帝王，口才却是极佳，一些琐碎小事从他口中说出来也是别有趣味，陆宽心中对秦王的好感度也在不断提高。 正在秦王和陆宽聊得开心，宾主尽欢时，一个小太监踱着小碎步快步走了进来。 小太监抬头看见了花园中的两人，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径直悄声走向了秦王。 走到秦王身侧旁，小太监俯身在秦王耳边言说了几句，然后弯腰倒退回秦王身后，头深深下垂，眼睛盯着地面，恭敬站立。 见到小太监回避自己，向秦王传话，陆宽面色略有不愉，但是并没有发作，而是抱拳一礼，说道。 “感谢陛下款待，既然陛下还有国事，今日我便先回了，改日再来拜会陛下。” 说罢陆宽便要起身离开。 见到陆宽要走，秦昌诚眉毛一挑，手中一直把玩着的两个玉球也突然顿了几秒。 秦昌诚立刻换上了一副六神无主，满脸赔笑的表情，他一把伸手拉住陆宽，连声说道。 “陆国师，留步，留步啊，千万不要跟朕见外。” 说完回头瞪着小太监，前一刻还是笑容满面的脸，转头就变成了勃然大怒。 “你这狗奴才，没长眼睛吗！陆国师是外人吗？有话不知道直说？来人，拖出去，杖毙！” 小太监听闻此话，当即吓得面无土色，浑身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秦昌诚趁陆宽不注意，向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这小太监立刻会意，眼瞅着侍卫要靠近了，直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趴下疯狂磕头，高呼。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国师饶命，国师饶命啊！” 这小太监哪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为了活命也是豁出去了，一个响头接着一个响头，没几息就磕出了鲜血，青石地板红了一片。 陆宽尽管对于小太监只尊君王，不尊国师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是这终归罪不至死。 看见他如此疯狂地磕头求情，陆宽于心不忍。受过前世教育的陆宽，终究不是铁血心肠。 小太监一刻不停磕了半晌，陆宽算是明白了，自己要是不开口，秦王怕是也不会开口，这小太监今天八成就要交代在这了。 想通此结，陆宽怅然一叹，无奈地对秦王道。 “陛下，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还请饶过他这一次。” 听到陆宽求情，秦昌诚手里的玉球也是一停，哦？ 这种程度的冒犯，居然只是“左右不是什么大事”？新来的仙师很好说话嘛。 初步摸清了陆宽的脾气，秦昌诚也放松不少，顺势笑道。 “国师真是仁慈啊，这些下人就是骨头贱，一天不教训就忘了规矩，不用怜惜他们的。” 说罢，回头瞪着小太监，“还趴在这里作甚？快滚，别磕头了，磕破了脏了朕的地面。” 小太监从阎王那捡回一条小命，不敢多停留一分，立刻连连高呼谢恩，倒退着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出去了。 这会儿，秦昌诚是真的放松了很多。 一切，尽在掌握。仙人又如何？ 仙人高高在上，无比骄傲自负，若无过人帝王术，如何驾驭？ 能坐稳凡间大帝，又岂有庸碌之辈？ 陆宽却不知秦昌诚这背后诸多想法，虽然他对秦昌诚的行为有几分疑虑，但是只要能治理好大秦，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他自己有气运可拿，其它的陆宽也不想多管。 见小太监退走了，陆宽问道。 “不知刚刚禀报的究竟是何事？可有需要在下效劳的？” 朕不过客气两句，国师居然主动介入国事？ 秦昌诚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奇，随后连忙摆手回道。 “陆国师太客气了，其实就是一桩小事。十来天前，王国边境来了数十万流民，言称他们家乡爆发兽潮，不幸部落被灭了，于是来乞求朕的庇护。” 陆宽点点头，虽然从天门下辖大大小小几十个王国，但是这个世界广袤无垠，王国只是把相对肥美的土地占有了。 在这几十个国家之间，还有大片山川荒漠，也生活着相当数量的凡人部落。 这些凡人部落因为没有仙门庇护，更兼土地贫瘠，因此过得很艰难。 要是遇到妖兽出世，或者稍微大规模一点的野兽冲击，很可能就无家可归了。 大秦王国在仙门看来可有可无，但是在凡间属于比较强大的国家，这些流民找上门来不足为奇。 秦昌诚暗暗观察了陆宽一阵，见陆宽风淡云轻，便做出一副贪财好色的表情，继续补充道。 “国师明鉴，朕绝不是贪图他们献上来的珠宝和美人啊。朕真是耳根子软，听不得这些惨事，晾了他们一阵子，胡乱榨了些油水后，便着人暗示了他们可以有一万人获得大秦户籍，让他们找个时间报上来……” “谁知道这群人这么不识相，在朕和国师您相谈正欢时上奏，真是晦气。朕这就收回旨意，把他们都赶出去，免得污了国师耳朵。” 秦昌诚看上去很愤怒，眼神中却是别有意味地望着陆宽。 陆宽没有听出秦王话里的试探。 他本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加上前世受过现代教育，实在无法忍心大量流民无法入境，惨死在边境线，于是开口对秦王请求道。 “陛下千万不要如此，国家大事才是最重要的，何来冒犯一说？不过，既然您已经答应庇护他们，何不做得更彻底一些，把他们全都接纳下来？” 全部接纳？秦王眉毛微微一挑，国师有点儿意思，想通过这事压一压朕？ 朕不过客气两句，他就顺杆上爬，干涉国事了？ 严格来说，此事陆宽手伸得过长，有些越界了。 流民安置，乃是政务，秦王一言可决，国师不应插手。 于是，秦昌诚把玩着玉球，不软不硬试探着顶回来，说道。 “国师有所不知，王国之外，生活不易。流民年年都有，朕要是全都接纳，可养不起。就他们那点好处，一万人已经算天大的恩赐了。治理国家，可心软不得啊~” 这最后一声长叹，饱含深意。 听到秦王视人命如草芥，对流民生死毫不在意的语气，陆宽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一紧。这可是几十万人啊，这不是什么路边的野草野花，而是活生生的几十万条人命啊。 如秦王所言，庇护一万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而且还是对方能拿得出让秦王心动的宝物和美人的情况。 那每年因此，又有多少穷苦百姓化为累累白骨，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凡人苦，苦不堪言。 陆宽此时也清楚了，秦王看似好说话，实则是个软钉子。 邀请陆宽商讨国事，不过是句客套话。 今天秦王看似客气，实则温和地向陆宽传达一个信号---好好享受就行，莫要干涉国事。 若是陆宽跟之前的国师一样，真的不插手也就罢了，大家客客气气，相安无事，秦王会对陆宽以礼相待，给足面子。 若是陆宽想管，秦王就要驳一驳仙人的面子，立一立自己的权威了。 可是，就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就置数十万流民的性命于不顾吗？ 想到此处，陆宽心里百转千回，天人交战。 半晌后，陆宽终是起身对秦王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 “我亦出身凡俗，深知底层百姓生活不易，还请陛下出手相助！” 陆宽这一礼，把秦昌诚惊到了，他微微一侧身，避开了陆宽这一礼。 秦昌诚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陆宽脸面被驳，拂袖而去，才是在他的判断之内。过几日，道个歉，也就是了。 可是，陆宽居然因为凡人，向他弯腰求情？ 虽然有名义上的君臣之义，但是这世上，几个仙人国师真愿意向皇帝服软？ 都是被架空，不得不服软罢了。 事实上，又有哪个帝王是真的想和仙人作对呢？ 秦昌诚百般试探，所说所做，无非就是希望陆宽不要干政，不要瞎折腾，当个吉祥物就好。 凡俗脆弱，受不得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瞎折腾。 结合之前陆宽为冒犯了他的小太监求情，陆宽说的他“出身凡俗，心系百姓”，秦昌诚长叹一声，扶住了陆宽，连呼不敢当不敢当。 这几息间，秦昌诚内心不知又转过了多少想法。 仙师也是为了凡人百姓，那少一些算计，多一些真诚，也好。 过了许久，秦昌诚咬牙改口道。 “当然，那是以前，今天既然国师亲自开口，那便，那便把这些流民，都收了！” 不论秦王真实想法如何，这个决定却是卖了陆宽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几十万流民安置，哪怕在前世地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陆宽只求了一句，秦昌诚就愿意倾力而为，这种胸襟决断，不得不佩服。 听到秦王不怕麻烦，愿意相助，陆宽也投桃报李，连声开口称赞秦王宽宏大量，秦昌诚也是笑容满面，连连说谬赞，谬赞了。 一时间，君臣和谐，其乐融融。 择日不如撞日，秦昌诚也不拖延，立刻当陆宽面下旨，给予所有流民大秦王国户籍，命人送去内阁，加急办理。 眼看传旨太监远去，秦昌诚靠坐在龙椅上，放松地转着手上的玉球，对陆宽笑道，“这群贱民真是命好，国师仁慈啊。” 陆宽笑笑不回话，今天他与秦王一番试探，也算是互相对对方的心性有了了解了。既然事情已了，陆宽起身准备告辞。 就在此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大秦帝国人口增加32万，获得额外气运份额，气运+3200】 【当前气运：3211】 什么？还可以这样？ 看到眼前提示，陆宽内心翻滚，激动不已。表面却要努力维持住不动声色，免得让秦王误会。 这系统很不地道啊，居然是陆宽做出庇护流民的举动，木已成舟后，才发放奖励；而不是提前告知奖励，诱惑陆宽做事。 这，若不是陆宽心思纯良，恐怕根本无法从系统获得惊喜。 不得不说，这次的奖励真是丰厚。3000气运足够陆宽提升到炼气九重天了，十八岁的炼气九重天，从天门内也算出色弟子了。 只要想办法再新增百万人口，陆宽甚至可以尝试筑基了。还要什么每天发的那1点工资？ 要是努力一下，金丹也不是没有可能啊，那自己就不需要苦苦在凡间驻守一甲子了！ 陆宽大喜过望。 很快，陆宽也冷静了下来。 正如秦王所言，接纳流民容易，养活难。 大秦王国一共才两千多万人，短时间暴增百万人口，容易引发诸多问题。 接纳三十几万人，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接纳更多，难。 但是，这终归为陆宽指明了努力方向。 仙人高居云端，不食人间烟火，从不考虑流民的生死问题，流民对于仙人而言，就是蝼蚁与累赘，看一眼都可能嫌脏了眼睛。 大秦王国好歹还是从天门附属国，仙人照顾照顾算是情理中。塞外流民死活，与仙何干？ 但是陆宽不一样。于道义，受过前世教育的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人间惨剧的出现，而无所作为；于私心，接纳流民可以源源不断增强自身气运，提升自己境界。 流民，彼之毒药，我之蜜糖。 这秦国，真是我的福地。 第三章 额外奖励 告别了秦王，陆宽回到国师府休息。 秦王对于国师府显然是花了大心思的，让陆宽体会到了什么叫朴素的奢华，低调的内涵。 没有仙法仙术，屋内做不到寒暑不侵，清洁无垢，生活上便捷程度跟从天门内是无法比。但国师府充分体现了，凡间也自有凡间的享受嘛。 这下，陆宽总算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了。 一路马不停蹄赶到秦国，与前任国师交接，与秦王会谈，还真把还是炼气期的陆宽累着了。 炼气期虽然是仙人修行，但是主要是积蓄灵气在体内，刺激穴位，温养肉身。可以使用一些小法术，但是身体还是需要进食和休息。 打发走了秦王派来的漂亮婢女，陆宽自己沐浴、更衣，调整好状态后，一口气兑换了3000颗低级修炼丹，挨个吞服、消化。 不得不说，低级修炼丹虽好，但是这么多修炼丹，吞服起来还是费功夫。 【当前气运：211】 随着这行提示出现，陆宽的修为也顺利提升到了炼气九重天。 齐冰柔师妹身为门内天才弟子，此时也不过是炼气大圆满，差距已然不大。 躺在黄花梨龙纹雕大床上，陆宽回想自己十二年来遭受的白眼，演武台前的被嘲讽，气运系统开启后的峰回路转，只觉得真是人生如戏。 有了收集气运来修炼这条路线，陆宽总算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下，郁结之气也消散殆尽，四肢百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就这么沉沉睡去。 …… 就在陆宽进入梦乡时，从天门，天剑锋上，天空皎皎明月，林间阵阵清风。山巅小木屋内，齐冰柔还没有休息。 也不知道陆宽师兄到了秦国没有，习不习惯那里的生活？ 齐冰柔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明月，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师兄送给她的小玩具，难以入眠。 齐冰柔尚不知道陆宽的造化，只以为一甲子后，师兄就化为一抔黄土了，内心焦躁难受。 拜入山门以来，齐冰柔就感受到了师兄的耿耿之心、拳拳关爱，修炼的技巧更是得师兄倾囊相授。 齐冰柔自身本来也是天资过人，因此脱颖而出，傲视同侪，不足为奇。 身为真传弟子中的佼佼者，一甲子内，齐冰柔必然可以迈入金丹，芳颜永驻，享受千年岁月时光。 仙凡之别，在时间面前是如此的真实、赤裸、又残酷无情。 再次远远望了一眼山下秦国的方向后，齐冰柔似是下了决心，自言自语不知念叨着什么，在星辉夜色中，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山上的仙子装点了别人的梦乡，是谁又在装点仙子你的梦？ …… 次日晌午，大秦王宫御书房。 陆宽和秦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着眼前这份奏疏，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沉默片刻后，秦昌诚见到陆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自认为揣摩透了国师的性子，明白了国师的心意。 秦昌诚把奏疏往桌上用力一扔，生气道。 “这群刁民，朕看在国师面子上，才格外开恩，允了他们部落上下所有人大秦户籍。结果呢，国师你看看，这还蹬鼻子上脸了？真就欺负咱们心软？” 事情说起来也不复杂，这个叫“莽”的流民部落得知秦昌诚愿意庇护全部落后，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感恩戴德。 本来也就没有特别封锁信息，流民部落受兽潮影响，生死一线，“莽”周围的部落得知大秦愿意庇护整个“莽”部落后，都沸腾了。 部落都要没了，还要宝物和美人何用？ 这群部落首领能率领族人在这片大陆生活，也不是没有决断力的人。立马决定举族迁徙，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安排送礼，希望能打通秦王的关系。 内阁把这事上奏后，秦昌诚本想直接下令将大部分流民都拦在境外，对庇护请求不予理会。 但是转念又想到了陆宽昨日对待流民的奇怪态度，于是秦王罕见地没有表态，而是一早请陆宽进宫，商讨此事。 陆宽是真想要这些流民。 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是压根就没想到百万流民这么容易凑齐。 两世为人，在这世上走一遭，陆宽没看见这种惨剧就算了，既然看到了，他还是希望能做些什么的。 救一条命便一条命啊，更何况，他还有额外气运可以拿。 可是秦昌诚的不满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就算不考虑流民聚集引发的治安问题，这么多张嘴，吃饭也成问题啊。 除开部落“莽”，现在托人贿赂秦王的，已经有三个部落了，加起来人口接近百万之巨。这个口子一旦打开，天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流民部落想来？ 陆宽踌躇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着秦王，请求道，“还请陛下全部接纳！” 我听到了什么？秦昌诚蓦然抬头，一向挂满伪装的脸庞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破绽，秦昌诚是真的惊呆了，甚至露出了几分嫌恶的表情。 秦昌诚不得不在内心重新评估这个新国师。 难道朕昨天高估陆国师了？其实他和之前的国师一样，都是好大喜功的草包一个？ 陆宽继续补充道，“希望陛下想办法提供一个月的粮食，后面我来想办法。“ “同时，不能让这些部落人直接进入大秦城池，以免引发更多问题。” “在城外荒地划好居住区，组织他们自己搭建临时住所，等本国师过去。” 疯了，简直是疯了。 秦昌诚内心大声咆哮，要不是顾忌陆宽的仙人身份，他真恨不得把他脑袋劈开，看看这家伙究竟怎么想的。 秦昌诚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要针对陆宽？就是怕陆宽仗着自己仙人身份，心血来潮，胡乱插手国事！ 百万人口的管理，岂是儿戏？ 陆宽这简直是把治国当成了过家家。 治国容易不过是凡间帝王给从天门仙人们的假象罢了。 真当金口玉言一开，下面的齿轮就严丝合缝按照上面的意图运转了？ 真当治国理政就是个数字加减游戏？ 简直幼稚得可笑！ 更何况，此例一开，后来的流民可就未必只有百万了。 当然，如果只管流民中的贵族，就容易得多了。 可以允许他们进城住，其他的穷苦流民，随便划块荒地给他们住就不错了，哪管他们死活？秦昌诚早朝时就是这么打算的。 一时间，秦昌诚心底闪现了诸多想法。 看见秦王脸色阴晴不定，陆宽心知，恐怕秦王把他当成那种埋头修仙，对治理凡俗一无所知，却又骄傲自大的白痴仙人了。 从秦昌诚角度来看，陆宽的这个决定，毫无疑问是疯了。 可是秦昌诚不知道，百万流民一来，陆宽就可以筑基了啊！ 炼气期，只能用几个小法术，不堪大用。 而一旦跨入筑基，就算迈入仙人，操作空间就大多了。 单以大秦国的国力，短时间内妥善安置百万流民的确不可能。 但是有了陆宽出手，就不一样了。 筑基之后，陆宽完全可以辛苦点，亲自出马，用武力强行镇压骚乱；然后亲自押送，将流民打散送到大秦各地，慢慢消化。 只不过这天下，就从未有过仙人亲自为流民死活劳苦奔波的先例，也不怪秦昌诚觉得陆宽在胡乱作为。 陆宽心知秦王必然在心里腹诽他，但是气运系统又没法和秦王解释。 既然秦昌诚没有把话说死，陆宽也不愿逼迫太过，于是行了一礼，温和说道。 “陛下不必太过忧虑，本座亦会出手相助的。” 什么？国师会亲自出手相助？秦昌诚又一次被陆宽惊到了。这两天，陆宽带给秦昌诚的冲击实在太大。 这个国师太特别了。 历朝历代，国师只有在爆发特大规模的天灾人祸，可能会造成百万平民死伤时才会出手力挽狂澜。 这些下凡的仙人，平日里不是在打坐修行，就是在吃喝玩乐，游戏人间。 不是凡间帝王不想要国师出手帮忙，而是小灾小难哪里请得动这些大神出手？ 如何能不动声色请动国师出手，而又不让国师过度插手政事，这是帝王必修功课。 秦昌诚是真没想到，陆宽居然愿意为流民安置一事出手。他心头不由得感叹，这样单纯善良的国师，倒真是凡间之福。 说实话，秦昌诚虽然很感动，但是他并不信任陆宽，不信陆宽会为了流民而辛苦奔波。 可是陆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甚至都说愿意亲自出手了，再拒绝，那就是要撕破脸了。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是些塞外贱民的命，朕不接纳，他们也未必活得下去，国师愿意管就管…… 秦昌诚内心极度挣扎和惆怅，却不得不当着陆宽的面下了旨。 随着秦王圣旨下达，陆宽果然又收到了系统提示。 【大秦帝国人口增加93万，获得额外气运份额，气运+9300】 【当前气运：9511】 【警告，警告，新增人口状态不稳定！如果30日内出现大规模人口减员，将扣除奖励气运，剩余气运不足，直接抹杀！】 【检测到宿主气运突破5000，触发系统奖励，可获得一件小礼物，随机抽取中】 【抽取完毕，获得土豆，“希森6号”一颗】 这一连串的系统提示，看得陆宽眼花缭乱。 又多庇护了三个部落的流民93万，所以新增气运9300，这个很容易理解。 系统也担心陆宽收了气运不办事，因此警告必须妥善安置流民，不然抹杀。 这群流民状态很糟糕，几乎到了极限。因此30天不大幅减员，就算巨大成功了。 这也是陆宽需要努力的方向。 倒是这个小礼物很有意思，居然是个半斤左右的土豆。 陆宽都不得不怀疑，究竟是自己运气好，还是系统有意为之了。 旁人看，这就是个普通土豆，但是陆宽知道，这个土豆并不普通，因为它是“希森6号”。 “希森6号”是陆宽前世，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上，着名农民企业家梁希森先生，耗费数十年心血研发出的“薯王”，其亩产可达2万斤。 是的，亩产万斤就是个弟弟，“希森6号”是亩产2万斤。 这么一颗土豆，放在前世地球，菜市场也就一块钱。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在修仙世界，在农业极度不发的的修仙世界，这个高产土豆就是个救命稻草啊！ 摸着袖里这颗土豆，陆宽对于解决粮食问题，顿时底气十足！ 筑基期的仙人，就可以使用简单的复制术，用天地灵气复制、凝聚简单不含灵气的器物。 顺手凝聚一点粮食自然也是可以的，非常方便。 不过法术也有上限，如果没有“希森6号”，陆宽就算愿意辛辛苦苦凝聚粮食，一天最多也就复制万斤，根本不够百万人口的消耗。 但是有了“希森6号”，陆宽完全可以花上几天时间，复制几万斤。 然后利用土豆无性繁殖的特点，将其切成小块育苗，从而短短时间内，一举获得数十万株土豆苗。 别说解决百万人口的吃饭问题了，只要重复上述过程，几年之后，大秦完全可以承受10倍以上的现有人口规模。 这得是多少气运啊。 想通此结，陆宽等不及要赶回国师府，尝试复制和栽培土豆“希森6号”了。他打算一旦成功出芽，就立刻献给秦王，要求在全国推广种植。 筑基期可以布置最简单基本的阵法，如果是用于斗法或者看家护院，稍微厉害点的阵法，都会非常非常昂贵。 但是如果只是布置几个超大型的聚光阵和除虫阵，提高一下土豆的光合作用效率，降低一下虫害…… 布阵材料应该几乎不要钱。好，其实是压根就没有这样的阵法，哪个仙人会吃饱了没事研究这种毫无战斗力的阵法……？ 陆宽不一样，他一心只想热情洋溢地为人民服务。 既有前世的理工科知识积累，又有这个世界仙法的积累，陆宽感觉自己鼓捣出这两个简单阵法，虽然需要一点试验，但是最多也就是一两天时间的事儿，根本不值一提。 无私奉献就能变强，这种快乐，你们哪里懂。 撸起袖子，凎！ 第四章 大齐使团 傍晚，夕阳的余晖斜斜照进了国师府，给屋檐镀上了一抹金色的光辉。 陆宽回到自己房间，沐浴更衣，调整好状态后，没有太多犹豫，一口气接连兑换了2000颗低级修炼丹，一粒紧接一粒，迅速吞服、炼化。 【当前气运：7511】 随着这行提示出现，只见陆宽的修为，一路波澜不惊的从炼气九重天提升到大圆满。 从炼气九重天到炼气大圆满，只需要500颗低级修炼丹。陆宽一次吞服2000颗，是为了积蓄体内的天地灵气，从而冲击筑基。 体内庞大的天地灵气在陆宽的控制下，乖乖地按照从天门的运功路线缓缓移动，教科书一样标准地打通了全身经脉。 陆宽水到渠成顺利筑基。 一切都很自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意外发生。 十八岁的筑基期，放眼整个东洲，也算的上相当不错了。 可能是因为嗑药时就料到了这个结果，陆宽真的筑基后，反而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那样激动，心情异常平静。 既然万事俱备，已经筑基，那该开始“希森6号”的试验了。 想到这里，陆宽唤来仆役，在国师府中清理出了一间空房，充当临时仓库。 房间清理好后，陆宽命下人离开，从袖子里拿出宝贵的薯王“希森6号”。随后，毫不迟疑，立刻开始了复制术。 只见土豆迅速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八变…… 可是没过多久，新晋筑基修士陆宽，就累的满头大汗，头也有些发晕，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事实上，复制术的本意，是用来给筑基期修士锻炼“神识”用的，即通过不断操控天地灵气凝聚物体，来锤炼神识。 世人都晓神仙好，以为仙法就是仙人挥挥手就能用。 殊不知，哪有这等好事？人前显圣一炷香，背后苦练数十载！ 这世上，只有汗水不会骗人。 过了一会，陆宽恢复了些精力，然后一声不吭，继续起了施法。 施法，打坐；再施法，再打坐。 如此循环，没有间歇。 高强度高频次的施法，对仙人的精神意志，也是巨大考验。 夜，不知不觉深了，院子里静得只有一声声蟋蟀声，时不时走过的值夜人的脚步声。 以及陆宽房间里，一道道法术的释放声。 仙人冷漠无情，视凡人百姓为刍狗，别说百万流民性命，哪怕千万流民死在眼前，恐怕也未必会眨一下眼？ 陆宽这样努力，只是为了百万塞外流民性命，值得吗？ 有气运系统奖励在，当然值得；为了早日成就金丹，与师妹重逢，当然值得。 可是，陆宽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气运才这么努力吗？ 别忘了，陆宽的系统是他下山立誓，为凡俗百姓奉献终身时，才得以激活的。 …… 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晨辉也开始给庭院间的树枝染色。 那间临时仓库中，还是时不时传出一阵法术的波动，那是陆宽不眠不休地在释放仙术。 平时仙人们最多也就用复制术凝聚点装饰用的衣物、饰品，偶尔无中生有一点金银珠宝，赏赐给凡间。 要是仙人们知道陆宽用复制术来疯狂凝聚粮食，目的是为了凡人裹腹，恐怕都会羞于与陆宽为伍。 仙凡之别，云泥之别。 一个是皓月之辉，一个连萤火之光都算不上。 可是，又有哪个仙人不是从凡俗一步步走出来的？又有哪个仙人能完全斩断自己与尘世的羁绊？ 修炼有成后，却不愿意反哺凡人，这样高高在上的仙人，为何要敬？ …… 陆宽辛苦了整整两天，看着满屋子的土豆“希森6号”，充满了成就感。 后续的工作就更容易了，陆宽随手挑了一个土豆，切块后用潮湿布料盖住，随后布置了一个极度精简、威力大幅削弱版的“控水阵”和“控火阵”。 再配合阉割版的木系法术“疯狂生长”和水系法术“甘霖仙露”，加速育苗过程，同时保证肥料和水的供应…… 简直完美。 仔细想想，整个实验的难点，居然是如何大幅弱化阵法和法术的威力…… 失败了三次后，陆宽已经摸清楚了最佳条件。 第四次尝试，在陆宽的精细控制下，仅仅半个时辰，眼前的土豆块就长出了1厘米左右的嫩芽！ 接下来就是命人移栽到土地里，然后如法炮制，持续使用大范围阉割版的木系法术“疯狂生长”和水系法术“甘霖仙露”促进土豆幼苗生长。 按照这个思路，持续了一个白天的不断施法后，陆宽感觉自己双腿发软，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施法施得想吐血。 本来就因为连续两天施展“复制术”没有好好休息，现在的陆宽真是状态差到了极点，恨不得一头倒下去睡上几天几夜。 陆宽最后补上了一次“疯狂生长”后，实在扛不住了。只得命仆役在两炷香后组织人手，把土豆挖出，他不得不先回房休息去了。 整整睡了一整天，陆宽才在次日下午悠悠转醒。 一醒来，就迫不及待前往庭院，查看土豆种植结果。 国师府庭院里，陆宽面前是一株株拔出的土豆苗，每株土豆苗下面都有4-6个大土豆。 看到这些，陆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没有仙人帮忙施法，土豆生长无法加速。但是大秦帝国耕地充裕，足有百万平方公里，种植数量上来了，年产量一样会非常可观。 更让陆宽振奋的是，可能是因为天地灵气的存在，这些土豆苗长得高大粗壮，远胜地球上的原版“希森6号”。 毫不意外的，挖出的土豆也大得多，一个土豆接近2斤重。这样算下来，亩产翻上几倍也不是不可能。 人口，就是财富；而有了粮食，人口就有了保障。 未来一甲子，金丹可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等着，我陆宽很快就会回来！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大秦王宫御书房内。 秦昌诚一脸难以置信，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宽，以及，他手里提着的……土豆苗。 陆宽以为秦王被土豆的夸张亩产吓到了，于是连连摆手，安抚秦王道。 “陛下，这就是一点小把戏，对我等仙人来讲，不值一提。” 秦昌诚帝王之身，城府何等之深，既然陆宽说“亩产万斤，不值一提”，他虽然不信，可也不会当面反驳。 可是问题是这个么？问题是国师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啊！ 秦王一时间内心惊涛骇浪。 一个英俊潇洒，卓尔不凡的大仙人，手里提着一株土豆苗？ 一个仙人，不去研究怎么加速吸收天地灵气，提高自身修为，改进法术威力；而是去搞什么土豆栽培，解决凡人口粮问题…… 这，这是什么精神？ 这已经不能用不务正业来形容了，这简直可能有阴谋。 秦昌诚不得不怀疑，陆宽是不是别有所图。 国师这莫非是在修行什么邪法，要拿凡人做实验？ 否则仙人为什么要研究凡间农作物？ 陆宽这就好像，皇帝上街给百姓卖艺，王爷澡堂给小贩搓澡，贵妃跪着给乞丐揉腿一样--不是不可以，但是相当反常。 面对拿着土豆苗的陆宽，秦昌诚大脑飞速转动，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 “陆国师，您能关怀体贴黎民百姓，朕心甚慰。国师放心，朕立马就会组织内阁，开展种土豆的调研。” “不过，仙人威名太甚，要是让大家知道这土豆出自您之手，朕担心……” 秦昌诚说到这里，手心也不由得出了汗，这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直接告诉陆国师，朕觉得你举动很可疑吗？ 主粮问题关系到国之根本，秦昌诚不敢不慎重。 大秦的耕地数量是一定的，要多种土豆，就不得不少种水稻和小麦。 他可不敢听信陆宽一面之言就全力照办。不在乎凡人死活，一拍脑袋就乱来的仙人太多了，秦昌诚对陆宽的信任还没到这个程度。 陆宽倒是没多想，大手一挥，说道，“陛下看着办就是，我不插手。” 听到陆宽同意不过问，秦昌诚放下心来，这样他的操作空间就大了很多。 先随便种个几百亩，如果真如国师所言，亩产万斤，凡人可以用之裹腹，那再推广不迟。否则，哪怕得罪国师，也坚决不能种。 既然内心已有定计，秦昌诚便不再纠缠此事。 他一边招手唤太监接走陆宽手上的土豆苗，一边准备更衣。 秦昌诚对着陆宽说道，“早朝马上就要开始了，朕会在朝会上提出种植土豆一事。国师如果无事，不如一起？也好让大臣们瞻仰一下咱们新国师的仙人风采。” “还有，今天大齐使团要过来，齐国国师也会随行。说不定他还是陆国师您的山上好友，你们也可以趁机叙叙旧。” 齐国国师？陆宽心头一紧。 大齐国也是从天门下辖王国之一，规模和大秦差不多，也有一位从天门弟子担任国师。 只不过，大齐国师，绝不可能是陆宽的好友。 因为除了陆宽师父和齐冰柔师妹，根本没有几个门内人还会对陆宽有任何好脸色。 听闻秦王这句话，陆宽的思绪不由自主又被带到了演武台上，那被无尽嘲讽包围的时刻。 尽管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但是陆宽是真不想与这群势力小人有更多接触。 陆宽脸色的阴晴变化被秦昌诚看在眼里。 刚邀请完国师上早朝，陆宽脸色就这么难看，秦昌诚还以为陆宽不喜君臣礼仪这一套，不愿意受制于礼法规矩，于是温和地解释道。 “国师不必紧张，朝堂规矩，那都是用来约束大臣们的。咱们名义上是君臣，实际上都是为宗门办事，分工不同而已。” “国师完全可以不行礼、不参拜、不说话，想站着就站着，想坐着就坐着，不想听了，直接拂袖离去、不告而别，也是可以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大齐国师应该也是筑基期，如果是早年筑基的弟子，就像大秦前任国师一样，他未必知道陆宽的情况。 呵，兴许能成为朋友呢？ 想到此处，陆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陆宽对秦王微微颔首，“陛下客气了，全凭陛下安排。对方国师出席，我出面招待也是应有之意。” 秦昌诚低着头在配合婢女伺候更衣，没有听出陆宽话里面暗含的情绪变化。 既然陆宽答应同行，这就是件好事。 那就出发，秦昌诚对着太监一抬手。 “起~驾~，太和殿！” 随着大太监这道尖锐的嗓音，陆宽跟着秦昌诚，移步太和殿，见群臣，会大齐。 第五章 大齐国师 卯时，太和殿，群臣站立，恭候秦王秦昌诚和国师陆宽驾临。 太和殿很是宽敞，群臣分列左右。秦昌诚端坐龙椅，高高在上，陆宽在其身后左侧站立。 前面议事环节，陆宽并无太大兴趣。 值得一提的是，秦王虽然在陆宽面前一直笑容可掬，但是面对大臣时，却相当威严。处理起政务来，也是有条有理，主次分明，让陆宽不由得心里高看了秦王不少。 土豆种植一事，也被秦昌诚不留痕迹地插进了正常议事流程。 秦王假称这是番邦异域进献的特色口粮，太后很喜欢。太后宅心仁厚，不愿独享美食，希望能推广给百姓，与民同乐。 这一番说辞下来，直让群臣高呼，太后圣明，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被顺利布置了下去，毕竟第一批才数十万株土豆，几百亩地也就够了。 如果不是假称太后重视，这种小事哪里够资格列入太和殿议事？ 秦昌诚盘算得很好。 两三个月后，土豆成熟，大臣必然要统计汇报产量。 如果真如国师说的那般产量惊人，农部官员到时候就一定会上奏。可以预见，一定是满篇的给太后的彩虹马屁，同时要求全国推广种植。秦昌诚顺势准奏即可。 如果产量很糟糕，那说明这就是国师一拍脑袋的瞎折腾，几百亩地的数据摆出来，相信国师也不会继续胡闹下去。 在处理政务，对待人心上，秦王还是老辣得多。 …… 几个时辰后，国事讨论得差不多了。 外务部和会司郎中，燕子謩，上前启奏。 来了，这是要介绍齐国使团了。 不得不说，齐国给足了秦国面子，各种礼物都是花了大心思的，有几样好东西让陆宽都赞叹不已，不少大臣更是看得眼花缭乱。 至于玉如意啊，沉香拐啊，伽楠念珠啊，“富贵长春”宫缎啊，“笔锭如意”紫金锭啊，诸如此类，更是不计其数。 殿中站着三人，他们就是大齐使团的核心人物，大齐头等出使大臣长孙嵩，大齐参赞孟中浩，以及大齐国师司马仲辉。 长孙嵩居前，负责御前问答，参赞孟中浩与国师司马仲辉分立于其后左右侧。 长孙嵩是一位身穿青色衣袍的老者，满脸笑容，神采奕奕，一双有些细小的双眼，却是极具侵略性，充满精光。他抱拳向秦王一礼，洪亮的声音开口，朗声道。 “今奉齐王之令，出访大秦，拜见陛下。大齐与大秦，同属于从天门下，友谊坚如磐石，久经时间考验，始终牢不可破。千年来，大齐与大秦相互尊重、相互支持。这次出访，愿我们进一步加强合作，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对于这种外交辞令，秦昌诚处理起来也是滴水不漏。 秦王端坐龙椅，频频笑着点头，面子给足，宾主尽欢。 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中，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冒出来了。 “长孙大使何必这么谦逊？之前，大齐和大秦是要平等相处，但现在嘛~” “依本座看，就大秦国师这修为，虽然大齐和大秦的友谊还是要的，但是这主次，得好好定一定。”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大齐国师司马仲辉。 身形挺秀高颀的他身穿一件苍紫色上衣，腰间绑着一根石青色蟠离纹锦带，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配上一双惺忪的朗目，真是风流倜傥。 司马仲辉年龄在三四十左右，这样成熟富有魅力的相貌，配上挺拔的身材，散发出说不尽的狂放不羁。 听闻司马仲辉狂妄得没有边的话语，太和殿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嘶---这大齐使团什么情况，当着这么多人面辱我大秦国师，就不怕两国开战？” “哎，哎，小声点，这可是仙人。依我看，八成有什么内情，神仙打架，咱们可别乱说话。” “不都是咱从天门的仙师吗？怎么还斗起来了。我还以为仙人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呢……” “谁知道呢？敢这么挑衅，这大齐国师怕是信心十足，咱们国师危险咯。” “嘿嘿，被人上门强行打脸，我看咱们这国师，以后还有什么威望！” 也并非所有大秦大臣都向着陆宽，义愤填膺的有一些，但是幸灾乐祸的也很多。 陆宽来大秦时日太短，还没有来得及建立威信。加上不少仙人都喜欢肆意妄为，使得国师在凡间名声不佳，不少大臣有这种神仙打架，我来看戏的心态，不足为奇。 秦昌诚脸色一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非常难看。 群臣可以不在乎国师颜面受损。因为不管如何，大秦和大齐都是从天门门下，总是需要他们这帮臣子来管理百姓的。 但是他秦昌诚和陆宽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这司马仲辉嘲讽陆宽，打的就是自己的脸。 双手抓着龙椅，秦昌诚身体向前微微一倾，对着司马仲辉一字一句咬牙道。 “司马国师，还请慎言！” 面对仙人，秦昌诚言语不敢太放肆，可是内心里，秦昌诚早就把齐国皇室上下老小都骂了个遍。 难怪齐国这次出访这么反常。 千百年来，双方使团你来我往，不过是例行公事，什么时候有过国师随团？ 国师可是仙人，仙人会在乎凡俗国度的交往？ 齐国这次，明显就是来找陆宽晦气的，早该想到的！ 哎，大意了，大意了。秦昌诚后悔不迭，内心更担心陆宽产生误会，以为这是秦王联手齐国给陆宽下套。因为是秦王把陆宽拉过来早朝的。 还好司马仲辉看都不看秦昌诚一眼，根本不理睬他。而是眼睛绕过秦王，直接看向了他身后的陆宽。这么无礼的态度，算是部分洗刷了秦王可能与之勾结的嫌疑。 “陆小子，你就只敢躲在一个凡人身后？啧啧啧，没想到冰柔师妹看上的是这么个窝囊废啊。修炼不行就算了，胆子还这么小，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陆宽知道自己再不出面不行了。他伸手按了按秦王的肩膀，暗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冲动，自己完全信任他，局势并没有失控。 随后，陆宽移步向前，冷声喝道。 “司马仲辉，念在我们是同门的份上，我喊你一声师兄。你要是现在道歉，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待会要是发生了什么，别承担不起后果。呵呵，我劝你不要自误！” “我自误？哈哈哈哈哈，一个修炼废物劝我不要自误？哎呀不行了，这是本座修炼三十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听到陆宽的“威胁”，司马仲辉居然在太和殿，全无形象地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嚣张至极的狂笑声，就这么充斥着太和殿。 第六章 约战 太和殿肃穆宏伟，是大秦君臣议事之地。平日里，都充斥着你来我往的争吵声。 而今天，太和殿却静得可怕，静得只听得到大齐国师司马仲辉的挑衅。那一声声狂笑声，就像锥子一样，扎在殿内众人心上。 一时间，殿内众人，心思各异，人心浮动。 有忠臣良将有心反驳，却不敢冒犯仙威，只能默默承受。 秦昌诚刚被司马仲辉无视，不便再开口。司马仲辉是大齐国师，秦昌诚言语上也不能太过分。凡人之身忤逆仙人的罪名，即便是秦王也承受不起。 虽无言语，但是那紧抓着龙椅扶手的双手，已经青筋暴起，显然秦王内心并不平静。 陆宽更是因为司马仲辉对齐冰柔出言不逊，怒极反笑。 就在这时，大齐参赞孟中浩突然从人群中迈步而出。 孟中浩全部不顾陆宽和秦王那阴沉至极的脸庞，出列后直接一把跪倒，飞速说道。 “还请两位仙师息怒，息怒啊。这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切莫动气，仙师万金之体，不可有任何损伤啊！” “不如听小人一言，两位仙师大人以武会友，切磋比试一番，以此确定两国尊卑。切磋点到为止即可，莫伤了和气。” 看着这流畅连贯得就像排练好的三流宫斗剧一样的剧情，陆宽哪里猜不到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孟中浩话音刚落，司马仲辉就紧接着开口了。 “哼，孟参赞言之有理。切磋比试，以武会友，本座自然不无不可。就是不知道堂堂大秦国的国师有没有这个胆子啊？” “呵呵呵呵，放心，咱们毕竟出自同门，师兄痴长你几岁，肯定点到为止，不会伤到师弟你的性命的。”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配合，秦昌诚怒极反笑，眼睛深深地看了孟中浩一眼，又转过头，对着齐国大使长孙嵩，嘲讽道。 “看来长孙大使有齐王密旨，在此事上能够做得了主？” 这是在暗讽齐国早有预谋了。 长孙嵩那狭细的双眼精光一闪，以手拂了拂衣襟，郑重其事行了跪拜大礼，抬头看着秦昌诚，朗声回复道。 “回禀秦王，还请秦王莫要折煞老朽。小臣岂敢妄自揣度仙人天威？只是我大齐齐王礼尊司马国师，本次出访，一应事务，司马国师都可做主。小人只不过是帮忙处理些琐事物，司马国师做出的任何决定，待小臣回禀齐王后，齐王必然应允。” 这话说得看似应对得体、滴水不漏，但是却隐含了长孙嵩的阴毒心机。 我大齐齐王礼尊国师，你大秦呢？ 我大齐甚至完全信任国师，甘愿以国运作为赌注，你大秦敢不敢？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大齐趁此机会，仗势欺人，不足为奇。 就算被秦王打太极，化解尴尬，赌斗没有成行。齐国使团当面驳了大秦面子，从容而归，还离间了秦王与其国师关系，也是值得载入史书的大功一件。 长孙嵩俯跪在太和殿前，一动不动，就是在无声逼迫秦王和陆宽回应。 显然，大齐是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大秦新国师不是陆宽，那么就依惯例以礼相待；如果是陆宽这个废物，就正好借机欺辱一番。 陆宽眼睛眯着盯着司马仲辉，脑海中飞速回忆他的资料。 司马仲辉，八岁入从天门，内门弟子，资质上佳。修炼十五年筑基，巩固境界后，下山出任大齐王国国师，至今已有十年。 这是非常正常的从天门弟子修行过程。 筑基之后的下一个境界是金丹。正所谓，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为了能顺利结丹，结出一颗高品质的金丹，神识强大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九成以上的修士都会卡在筑基，难以结丹。可是，即便如此，强大的神识对筑基修士的帮助也非常巨大。 正因为如此，筑基期的修士，不仅需要吐纳天地灵气，还需要大量时间来锤炼神识。 下山到凡间出任国师，离开了洞天福地，没办法高效地吐纳修炼；但是低浓度的天地灵气，有助于锤炼神识。 磨刀不误砍柴工，一甲子锤炼后，再回山修行，实力就会迎来一个飞跃期。 从时间上算，司马仲辉恐怕也不是真的因为对齐冰柔有情愫而嫉恨陆宽。 司马仲辉筑基成仙时，齐冰柔刚上山修行不久，还是个小孩子。随后司马仲辉就下山去大齐出任国师了，两人之间并无太多交集。 司马仲辉应是受门内某人所托，专程前来找陆宽麻烦的。 想通此结，陆宽对司马仲辉的恨意消了几分。 司马仲辉可不知道陆宽怎么想的，他二十三岁筑基，勉强够到天骄的标准，也有一份强者的傲气。 凡间灵气稀薄，大大拖累了修炼速度，司马仲辉到现在也只是刚刚筑基二重天。但在他看来，教训一个还在“炼气一重天”的“废柴”陆宽，那还不是稳稳吃定，手到擒来？ 司马仲辉甚至已经开始在计划如何在众多凡人面前好好教训陆宽一顿了。 这也不怪司马仲辉有眼无珠，没发现陆宽已经筑基。 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一眼识破别人境界的法术，要不然从天门弟子的等级，也不用非得去演武台上，公开考核才知道了。 虽说对司马仲辉没有太多恨意，但是陆宽对他也是相当冷淡。心道，还不是以为我好欺负，这这么咄咄逼人吗？ 要是我还是山上那样子，炼气一重天，今天不知道该被怎么人前羞辱！ 现在陆宽也迈入筑基，和司马仲辉差距已然不大，虽然神识方面不如对方，但是还有7500多气运剩余。 筑基期提升一重天只需要1500，陆宽还剩余的气运完全可以帮助他提升到筑基六重天。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必须好好蹂躏蹂躏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傻蛋。 想着想着，陆宽怒气竟然都消散了不少，看着司马仲辉的眼神，反而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目光。 陆宽迈步走下台阶，站在司马仲辉面前，朗声笑道。 “好好招待客人是应有之意，师兄既然有切磋的雅兴，我怎么好意思不奉陪呢？一定让师兄尽兴。” 这是一个炼气一重天应该有的态度吗？司马仲辉简直要被陆宽这莫名其妙的眼光和话语气炸裂了。 本来想着稍微教训教训陆宽，让他人前丢人现眼，羞愧难当，主动退出从天门就完事了。可现在，司马仲辉是真想把陆宽痛打一顿，不打死就行。 让你小子嚣张！ “呵呵，没成想我还会被你这个废物看轻？莫要再逞口舌之快了，赶紧安排场地。小子，看来今天师兄不得不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了！” 第七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上） 晌午，大秦皇宫，太和殿，前广场。 正午的阳光慵懒的照在广场青砖上，阵阵微风拂过，如此美妙和谐的景色，却被来回忙碌的披甲侍卫打破。 大秦皇家侍卫效率很高，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搭建好了一个宽阔的比武台。 陆宽也趁着这个时间，找了个安静的房间，兑换了7500颗低级修炼丹，悄悄服用，一举突破到了筑基六重天。 诚实的讲，吞服这么多修炼丹，着实花了陆宽一点时间。 之前陆宽也想念着同门之谊，不要把司马仲辉搞成社会性死亡，因此在侍卫准备场地时，提出不希望太多人围观，内部切磋就好了。 可是司马仲辉怎么可能答应，义正言辞表示一定要让凡人见识见识仙人手段，这可是壮我仙门，扬我仙威的好机会。演武台要做的大大的，围观群众，来者不拒。 看到以为自己赢定了的司马仲辉，陆宽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同意了…… 两人进入比武台站定后，一时间，场外议论纷纷。 “这大秦国师脑子有毛病？司马国师的侍童是我的侄儿，我听他透露说大秦国师才炼气一重天，咱国师可是筑基高手，这不被往死里蹂躏？” “不可能？你侄儿搞错了，能下山出任国师的，都最起码是筑基高人的，没有筑基就下山，会老死的。” “嘿嘿，你消息落后了？我听说大秦国师是个修仙界千年难遇的特级废物，完全学不会任何功法，当然没法修炼啦。因为太笨才被赶下山，只能灰溜溜来凡间作威作福。” “嘘~就算是废物，也是仙人废物，咱可不能当面露出任何情绪，失了礼数。不过……要是陆国师被司马国师教训一顿，也挺过瘾的啊，哈哈哈……” 一声声嘲讽声飘入陆宽的耳朵，却不能影响他的情绪，他的脸上还是那么风淡云轻。 陆宽站着比武台上，看着眼前的司马仲辉，不由感慨万分。 谁能想到，被赶下山门的自己，因为决定庇护百万流民，居然就有了翻身的一天？ 今日比武台上的陆宽，身着玄色雨丝锦袍，腰配白色蟒纹革带，乌黑茂密的头发自然而然披散在身后，深沉睿智的星眸，配上刚毅英俊的面庞，当真是玉树临风，清新俊逸。 司马仲辉看着这么花里胡哨打扮的陆宽，内心冷笑不已，不由得又低看了陆宽几分，心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耍帅。 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求饶，妄图用这种虚张声势的小把戏，把我吓退？可笑之极。 “赶紧开始！”司马仲辉抱着剑，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道。 “也好，那便开始，师兄请。”陆宽负手而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仙人斗法，可没有凡人敢插手。 因此随着陆宽点头，两人“切磋”正式拉开序幕。 司马仲辉虽然口上心里都完全没有把陆宽当回事，但是赢和赢也是不一样的。这次的胜利，要突出一个帅字，突出一个赢得漂亮。 让你这个臭小子耍帅，等会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陆小子，出了山门，不要以为宗门还能多护着你，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尊敬师兄！” 随着这声低吼在比武台响起，司马仲辉身上冒出了神圣的白色光芒，原本就洒脱不羁的他，更是被衬托得圣洁高大，简直就是侠客偶像，正义化身。 筑基期是修仙者打基础的时期，需要掌握诸多基础法术。 不同法术的组合变化层出不穷，在这个阶段，法术熟练度，神识强度，法术搭配，都非常重要。筑基期的比斗，以弱胜强，极限反杀，非常常见。 但是司马仲辉显然不认为这会是一场你来我往，势均力敌的比拼。他没有给自己加持任何防御性法术，而是直接使用了控制对方心神的光系法术。 这样一来可以限制陆宽的行动，让其成为一个活靶子；二来，帅气。 看上去司马仲辉的战斗策略非常奏效，白光出现之后，陆宽似乎没有任何抵抗地，就被这道突然出现的白光震慑住了心神。只见陆宽眼神空洞，站在原地一动都不动，更别提施法了。 原本负手而立的俊逸，此刻只显得有几分呆滞。 司马仲辉提着剑，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缓慢而又潇洒地向陆宽走去。 随着他的移动，天空飘下点点星辉，脚下映照出抹抹月华。 真不愧是仙人下凡，绝世之姿。 整个比武台，就这样被司马仲辉渲染得如梦似幻。 “嘶---不愧是仙师啊，仙师啊！白日生夜景，比武还能看到这样的美景，此生值了，值了啊。” “神仙打架真是太精彩了。” “陆国师还在那一动不动？不会真的被吓傻了。” “谁知道呢？兴许人家知道司马国师不会下死手，躺平任锤还能少受点罪。哎呀不好意思，我实在编不下去了，哈哈哈哈……” “你说同样是国师，差别咋就这么大呢？知道差距这么大，怎么嘴还这么欠，不知道服软认怂呢？” 尽管围观的人群，已经竭力压低他们的声音了，但是筑基期的仙人耳朵何其灵敏？ 幸灾乐祸的嘲讽着陆宽的话语传入司马仲辉的耳朵，让他愈发陶醉和享受了。 哎，这个比武台怎么就这么一点点短？要是能更长一些就好了，我还想多走几步，多让陆小子在绝望和无助中挣扎一会儿呢。司马仲辉遗憾的心道，才半柱香时间，他已经快要走到陆宽面前了。 算了，就这样，该结束了。司马仲辉在陆宽身前两尺处，缓缓举起了他的剑。 因为不能真的把人给打死了，剑并没有从剑鞘中拔出来。看样子，司马仲辉是想用剑鞘，一把抽到陆宽脸上，打得他满嘴鲜血，牙齿掉落，跌坐在尘土！ 第八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下） 见到司马仲辉如此架势，围观人群都认为大局已定，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不同人心态各有不同。 齐国大使长孙嵩和参赞孟中浩周围，不知不觉就围上了很多巴结奉承的人，他们二人也是以手扶须，笑容满面，不时对周围的人，小声许诺些什么。 秦昌诚勉强维持面部表情不变，但是头上不断出现的豆大汗珠出卖了他的内心。 陆国师，你不会真把朕坑了？ 不会？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陆宽动了。 面对尽在咫尺的司马仲辉，陆宽不退反进，主动贴向了他。 司马仲辉一愣，但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只见一道黄色光束陡然自陆宽体内暴射而出，冲向司马仲辉。 黄光接触到司马仲辉后，立刻蔓延开来，瞬间束缚住了他的全身，司马仲辉高举着的剑，就这样定格在半空中，无法落下！ 这是筑基期可以使用的基础土系法术，“束缚术”。 束缚术一旦能命中对方，不仅可以束缚身体的动作，还可以束缚仙人体内的灵力流动，是强者制服弱者时，最常用法术之一。 陆宽神识强度不如司马仲辉，如果远远地释放“束缚术”，几乎没有命中的可能，甚至说不好，放出去的“束缚术”还会被司马仲辉反过来利用。筑基期比斗，转瞬间胜负易手并不罕见。 但是司马仲辉太过于托大，为了耍酷，从头到尾就没用几个正经的防御法术，毫不设防地走到了陆宽身前。 这么近的距离自然是躲无可躲，被直接命中。 本来正常比试，陆宽想赢司马仲辉也要颇费一些功夫，但是谁成想司马仲辉如此托大？简单一个示敌以弱就形成了一边倒的秒杀。 司马仲辉意识到自己中了束缚术后，简直难以置信。因为束缚术能限制住敌人，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即修为必须至少高出敌人三个小境界。既然陆宽能束缚住自己，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你……其……实……是……筑……基……五……重……天……？”司马仲辉用尽全身力量，盯着陆宽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从口中吐出问道。 “筑基五重天？” “呵呵，你猜。” 陆宽淡淡地回应到，一阵清风吹过，吹起了地面上片片树叶，也微微掀起了他的衣袍，衣角轻盈地浮在身侧，乌黑茂密的头发随风飘扬，更显得陆宽俊逸出尘。 五重天？明明是六重天好么。真没眼光，活该被打。 司马仲辉是没什么心情欣赏陆宽的造型了，此刻的他，连说话都特别困难，简直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师……弟……，我……错……了……，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呵，之前是谁没有好好说话？我早说了师兄要后果自负。放心，既然师兄留手没有想打死我，师弟我自然也会给师兄几分面子。”陆宽冷然回道。 司马仲辉之前想用剑鞘打脸，狠狠羞辱陆宽。那如今陆宽占据绝对主动，自然也不会对司马仲辉客气。 仔细说来，陆宽和司马仲辉之间的仇怨并不大，很容易化解。但是这是建立在司马仲辉知道陆宽现在的修为至少在筑基五重天的前提下的。 如果陆宽还是那个炼气一重天的废物呢？今天会是什么情形？ 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一丈。 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既然有出手之心，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陆宽向后退了一点距离，提气，运气，缓缓伸出右手，在手掌中叠加了好几层法术，一巴掌将司马仲辉扇飞出去。 血流满地，司马仲辉昏迷不醒！ 仙人斗法，居然这么直来直往。 旁人看来，就是司马仲辉帅气地就走向陆宽，然后把脸凑上去，被一巴掌打倒在地。 看到比武台上的惊天逆转，围观人群这才刚刚反应过来。 大使长孙嵩和参赞孟中浩脸色瞬间凝固，恐慌的汗水哗哗渗出，没有一会儿，衣服就全湿透了。周围原先围着的人群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后撤，竟在他们二人身旁形成了一块空地。 秦昌诚面部表情无比精彩，一直努力维持的威严形象瞬间破功。这样峰回路转的剧情，既让他欣喜若狂，又让他一阵后怕。 陆国师啊陆国师，下次能不能别整这么刺激的？ 陆宽慢慢收回手，从比武台旁侍卫手中接过一块湿手巾，一边慢慢擦拭着自己的双手，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大齐使团说道。 “放心，还死不了，本座自有分寸。” “抬下去，过几个时辰就能醒来，到时候，司马国师自会给自己疗伤。” “明天，本座要看到尔等的诚意，哼。” 说罢，陆宽看也不看周围的人群，直接拔地而起，破空而去，只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供人们瞻仰。 大齐使团胆气已丧，气势已泄，如此大好机会，怎能不利用？秦昌诚激动万分，立刻对着陆宽背影高呼道。 “陆国师威武！大秦威武！” 大臣和侍卫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朝着陆宽离去的方向，高呼道。 “陆国师威武！大秦威武！” “陆国师威武！大秦威武！” “陆国师威武！大秦威武！” 只留下，孤零零的大齐使团，在风中瑟瑟发抖。温暖的春风，吹到他们身上，却让他们感受到秋风般的萧瑟。 陆宽在秦昌诚，在大秦臣子心目中的形象，一时间被拔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 因为司马仲辉之被打倒昏迷，陆宽并未从他口至得知幕后主使是谁。不过无妨，代司马仲辉醒来后，慢慢再问不迟。 陆宽之所以急着离去，并非故意给大齐脸色，而是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几行提示。 【检测到宿主担任大秦国师，在任期间，首次击败来犯强敌，扬大秦国威，增大秦气运。】 【符合特殊事件奖励，奖励读取中……】 【奖励特殊神通一份。】 【警告！警告！神通灌入需要改造宿主身体，视神通种类，耗时不同。请宿主妥善寻找安全之处，接受改造！】 【特殊神通随机抽取中。】 【抽取完毕，获得可选神通。】 第九章 密谋弑仙 陆宽收获巨大，秦王心情甚好。大齐使团可就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了。 大齐使团所在府邸中，大使长孙嵩面色阴沉，屏退左右，正要和孟中浩商讨。 身为大齐正使，长孙嵩这次可谓丢尽了颜面。之前放出去的狠话，随着陆宽的一巴掌，全都成了扎在自己一方心上的透骨钉。 出访前，要坚持随行去欺辱大秦国师的，是司马仲辉自己；到了大秦，出言不逊挑衅对方的，也是司马仲辉自己；最后约战，一败涂地的，还是司马仲辉自己。 可是谁敢追责仙人？ 纵横大齐官场四十余年屹立不倒，左右逢源的长孙嵩，内心清楚，自己前途已尽。恐怕一回到大齐，等待自己的就是铁锁铁窗、唾沫谩骂。 齐王想必不会吝惜，借他大好头颅一用，以泄心中怒火，堵众人之口。 长孙嵩盯着孟中浩，仔细询问道，“司马国师清醒过来没有？身体情况如何？是否有进一步指示？” 虽然如今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但是未必没有一线生机，长孙嵩也在竭力，于夹缝中拼一条活路。 可怜孟中浩以为这次出访就是个镀金，为了争这个参赞位置，没少跑上跑下疏通关系。本以为自己抱上了司马国师和长孙大使的大腿，可以平步青云，载入史册。 谁成想，谁成想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呐，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跟过来做工具人。 如今孟中浩和长孙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为了活命，孟中浩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前辈长孙嵩身上了。 听到长孙嵩发问，孟中浩忙不迭地回答道，“国师已经转醒，但是可能因为受伤颇重，还在自己的房间歇息，时不时还要昏睡一会。而且国师情绪很不稳定，已经打死两个进去服侍的下人了。现在下人都候在门口不敢进去，我也不敢进屋问话。” 长孙嵩眼睛一眯，冷笑道，“之前吹得天花乱坠，迷惑陛下。来到大秦后口出狂言，被一招放倒，反过来还迁怒无辜下人，这种废物，也配自称仙人？” 听到长孙嵩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孟中浩吓得面无土色，赶紧走到门边，把头伸出门外，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后，快步走回来，拉住长孙嵩的衣角，连连摇到，“大人，慎言，慎言啊！” 长孙嵩嘴角一咧，身子往椅子后仰，嘲讽道，“行了，孟大人，都这种时候了，胆子能不能大一点？如果还这么畏首畏尾，咱们可就交代进去了。” 一听长孙嵩话里有话，暗含生机，孟中浩昏暗的眼睛眼睛一亮，陷入了死而复生的那种狂喜，激动万分地问道，“呃……长孙大人，您的意思是……？” 长孙嵩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把身子坐直，皱着眉头，右手食指轻轻在手边木桌上轻轻有节奏地敲打，显然陷入了沉思。沉吟片刻后，突然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孟大人，你说明天我们该上午去皇宫递交国书，还是下午去呢？” “这……卑职愚见，多一点讨论和准备时间总是好的。应当……晚些去，最好卡在大秦退朝时间去。” “那，孟大人觉得，国师会不会出席呢？”长孙嵩并未评价孟中浩的回答，而是继续发问。 “嗯……按照礼法，此等大事，国师必须到场。但是国师受此奇耻大辱，情绪大乱，未必会出席。” “不，国师会去。”长孙嵩语气一冷，直接反驳了孟中浩的推测。 长孙嵩没有理睬身边陷入不解和沉思的孟中浩，没有解释为什么。 反而站起身来，双手放在背后，在房间慢慢走动，低头自言自语继续说道，“只要国师在场，我们签完奉大秦为宗主国的国书，便是大局已定。回到大齐，我们就会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必死无疑。” “因为国师一系必然会颠倒黑白，说我们俩人惑乱超纲，迷惑陛下在先，坑伤国师在后，出卖齐国利益，罪大恶极，其心可诛。” “陛下虽然是知情人，但是仙人脸面不可驳。群臣必然能猜到陛下心思，因此都会出面维护国师威严，不会有人为我们说话的。” “为今之计，只有……” 在长孙嵩在屋中来回踱步时，孟中浩焦急万分，一直紧紧跟在他身侧，听到这里，急忙连声问道，“长孙大人，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长孙嵩瞥了一眼孟中浩，阴测测地冷笑道，“国师在场，签了国书就是死局。那当然是让国师在不了场啊！” “只要国师不在，我们就可以假称此等大事无法做主，需要回禀陛下，并请大秦派出使团与我等一起回大齐，签国书。”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就算我们耍点花招让国师明天去不了，国师还是在我们使团啊。而且也会跟我们一起回大齐啊？”孟中浩满是不解地问道，实在没有搞懂长孙嵩谋划的高明之处。 听闻此问，长孙嵩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将脸贴近孟中浩，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孟大人说的不错。那么，要是司马国师不在我们使团，回不了大齐呢？” 这声微弱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传到孟中浩耳中，不啻一道惊雷炸响！ 长孙嵩没有理会呆滞的孟中浩，继续轻声说道，“大秦朝堂面圣，只有我们三人。只要国师没有回到大齐，我们就可以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国师身上。”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司马小儿捅出来的篓子，他来承担责任，再合理不过。”长孙嵩显然不再遮掩对大齐国师的不屑一顾，言语中已经蔑称司马仲辉为小儿了。 “国师失踪，朝中国师一党就没了靠山，根本无法撼动老夫。” “陛下虽是知情人，但是他与司马小儿关系向来不佳，只是因为其是仙人，不得不隐忍至今。司马小儿失踪，陛下正好可以向大秦推脱，言称大齐认大秦为宗主国，兹事体大，必须找回国师当面询问。” “如此一来，只要这国师找不回来，这事儿不就拖下去了嘛……呵呵呵呵……” 第十章 司马仲辉之死 “如此一来，只要这国师找不回来，这事儿不就拖下去了嘛……呵呵呵呵……” 春寒料峭，但是大齐使团府邸的房间还是很温暖的，可是随着长孙嵩的声声冷笑，孟中浩直觉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大，大，大人，这可是仙人啊！您，您，您要弑，弑仙……？” “仙人无缘无故失踪，大秦会不会有一查到底？” “就算我们做得干净，多少难免还是会有些嫌疑。” “到时候，大秦国师会不会兔死狐悲，哪怕证据不足也把我们给……”孟中浩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抬手向长孙嵩比划了个砍头的手势。 长孙嵩狞笑道，“不会的，大秦国师没有下死手，仅仅只是因为同门仙人之间不可决生死罢了。” “大秦国师与司马小儿明显有仇，恐怕心里巴不得有人能帮忙出手弄死他。” “老夫有七成把握，司马小儿失踪，大秦国师只会以为他回仙门般救兵去了，不会多想。” “就算大秦国师手眼通天，猜到我们动手弄死了司马小儿，恐怕也只会假装不知。说不定还会心里夸我们一句，干得漂亮。” “司马小儿狂妄自大，四面树敌，视我凡人等为猪狗，予取予夺，随意杀戮。” “如此仙人，借他性命，让我等脱身，有何不可。” “更何况，最糟糕的情况不过一死罢了。司马小儿深受重伤，此乃天赐良机。” “不行动是死，行动还有一线生机，孟大人难道要坐，以，待，毙么？” 孟中浩听闻此言，头上汗珠哗哗下滴，一把跪倒在地，“但凭大人吩咐。” 正如长孙嵩所言，再犹豫，过了今晚，自己二人就必死无疑。 更何况，长孙嵩居然当着孟中浩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计划。 孟中浩自然心知肚明，如果自己有半个不字，恐怕都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这间房。 …… 月亮挂上了枝头，夜，渐渐深了。 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的玻璃渣，坑坑洼洼地零乱扎在绸缎般顺滑的幕布上，显得狰狞又可怕。春寒料峭，不时的微风轻拂脸面，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只见一道道黑影，在大齐使团府邸，悄悄游动。 “大人，已经确定周围百丈之内无人。” “大人，醉仙香已经在司马逆贼门下点燃，司马逆贼还在昏睡疗伤，没有察觉。” “大人，属下已用金针封住司马逆贼的穴位，可以短暂阻其灵气运转。” “大人，匕首上已经涂抹好丧魂散，属下准备就绪。” “大人，化仙水准备就绪。” “大人，司马小儿尸体已经处理妥当，明日朝堂之对，就全靠大人您了！” 黑夜中，寂静得只有远远传来的，这么一声声低语。 可怜一代修仙客，魂断卧房中，命陨凡人手。 谁曾想，几个蝼蚁凡人，为了自己几条贱命，就敢狠心下手杀了高贵的仙人？ 仙人不足惧，凡人不可欺啊！ …… 司马仲辉枉死与凡人之手时，陆宽正在为选择他的新神通头疼。 时间倒回决斗刚结束时。 大秦国师府，卧室中。 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斜斜打进院子，像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金。 【特殊神通随机抽取中。】 【抽取完毕，获得可选神通。】 【请宿主尽快从如下神通中选择一门。】 【警告！警告！神通类奖励非常罕见！】 【每一次神通灌体的机会都无比宝贵，请宿主务必珍惜。】 【抽取完毕，获得备选神通，“吞天”】 【神通“吞天”：在体内形成小世界，对不高于自身五个小境界的单体目标使用，可将其吞入小世界消化。】 【抽取完毕，获得备选神通，“祛病”】 【神通“祛病”：对身患感染病的目标释放，可大幅削弱致病因子的毒性，并将削弱后的致病因子分出体外。】 【抽取完毕，获得备选神通，“凤变”】 【神通“凤变”：视宿主本身实力，可短暂化身上古神兽神凤，变身最少也可持续一炷香的时间，变身后七日内无法再次变身。】 【神通一旦选定，无法撤销，不可更改，请宿主务必慎重选择。】 【请宿主选择准备灌入的神通。】 光幕提示，从陆宽战胜司马仲辉开始，就一直浮现在自己眼前。现在既然已经回到了家中，自然可以开始神通灌入了。 陆宽吩咐下人，在自己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屋打扰。 提示说的很直接了，神通极其难得，给出的这三个神通，要仔细斟酌。 神通是一类独有的天赋法术，能达成仙法无法做到的神奇效果。觉醒神通，对体质具有非常特殊的要求。 这个气运系统竟然连神通都能赐予，让陆宽非常惊奇。 纸面上看，“凤变”是最强大的，上古神兽凤凰的实力，焚天煮海，岂容小觑？ 而且每七日就可以使用一次，简直逆天。哪怕一次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也足够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了。 “凤变”的问题是太过于高调了，一旦被迫人前显露自己有化身神兽的能力，引发的系列后果，难以预测。 “吞天”也很强力，这个神通意味着同境界单挑秒杀。而且只要使用得当，暴露的可能性很低，非常适合一些隐秘情况的使用。 而神通“祛病”，就非常差劲了。 “祛病”对仙人而言，毫无用武之地。 筑基期的修士就可以自如控制全身天地灵气的走向。 结合身体内视，如果发现有病菌入侵体内，也就是这个世界所说的“邪祟入体”，筑基修士可以直接调动体内灵气将其杀死，非常方便！ 仙人如果愿意多费点功夫，甚至可以始终维持一层淡淡的灵力环绕自身，从而寒暑不侵，诸邪辟易。 这也是为什么筑基期修士最少能享受五百年的寿元的原因。 更高级一点的，可以感染仙人，连灵气都杀不死的病毒？不好意思，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毕竟病毒又没办法修炼，不修炼，就不可能抵挡得住修士灵气的杀伤。 因此，只要顺利度过炼气期，凡间感染病对于仙人而言，不值一提。 可是……“祛病”……陆宽非常犹豫。 因为“祛病”对仙人根本无用，对凡人却是用处极大。 陆宽心头百转千回，惆怅不已。 自己重生之后，拜入仙门，所求何为？为了长生久视，天下无敌吗？ 是，也不是。 说是，是因为自己希望，无敌之后，可以造福天下，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 说不是，是应为无敌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天下众生，人人平等，不应该因为修为高低就分出三六九等。前世地球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平凡的人一样可以做出不平凡的事业。 愿天下苍生，人人如龙。 无敌于天下，是为了给凡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那现在就有一个可以造福凡人的机会，为何不直接选择？ “祛病”才应该是自己的选择啊。 因为就算日后自己无敌于天下，也没有手段可以这么便捷地处理凡间疫情。 而变强，总是有办法的。 可是这是极为难得的神通啊，以后可能再没有机会获得了，就为了可能可以救助凡人，值得吗？ 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 颤抖着双手，陆宽想伸手去点击光幕，却久久无法把手放在“祛病”这个选项上。 最后陆宽闭眼，深呼吸好几次，才下定了决心，一咬牙，狠心点上了光幕，不再犹豫。 【已选定神通“祛病”，是否开始灌入？】 就在陆宽心中确认“是”的一瞬间，一阵剧痛袭来。陆宽直接两眼一黑，疼晕了过去。 值得！ 陆宽昏迷前，最后想到。 第十一章 朝堂之对 值得！ 陆宽昏迷前，最后想到。 …… 陆宽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黑色渐渐布满天空，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的珍珠，疏密有致地撒落在绸缎般顺滑的幕布上。不时的微风轻拂脸面，让人感到轻松愉快。 神通灌注，整整持续了四个时辰。 既然已经选定神通，陆宽也不再后悔。 现在总算有时间，可以好好研究这个神通“祛病”了。 仙人有天地灵气庇佑，诸邪辟易，不受疾病困扰。 可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得更美好。 瘟疫，仍然是凡人最大的敌人。 史书一句，“是年夏大疫，死于疾疫者十有六七”，冷冰冰的一句话，包含多少病人骨，多少离人泪。 而这样的残酷语句，秦国史书中，多不胜数，比比皆是。 大秦王国坐拥百万平方公里土地，沃野千里，却只有两千多万人口。疫病带来的人口大量减员，就是主因。 大秦王国好歹还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就这样，普通百姓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 王公贵族寿命，也鲜有超过六十岁的，这也是为什么过了五十岁，称为“知天命”，五十几岁，不知道哪天老天爷就把你叫走咯。 凡间国度对付疫病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传染性弱的瘟疫还可以通过隔离来保护健康人。 要是不幸碰到传染性超高的瘟疫，就只能硬抗，扛过去获得免疫，抗不过去撒手人寰。 偶尔也会有仙人出手，救治凡人。但是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因为需要仔细内视找到“邪祟”所在，然后精细控制灵气，将其清除，整个过程比较耗神。 大多数仙人并没有耐心救治凡人，往往就是象征性救几个“有缘人”，留下一段佳话，就飘然离去了。 凡人低处尘世，苦苦挣扎。 仙人高居云端，无动于衷。 这仙人，难道心真是铁做的吗？凡人的命，就不是命吗？难道就因为无法救下所有人，所以干脆就懒得管了吗？ 仙人长生久视，想改变他们的观念，非一日之功。 陆宽内心，从来就不认可仙人就高人一等。 所以陆宽才会选择可以大范围治愈凡人的神通“祛病”，而不是强化自身的战斗类神通。 另一方面，“祛病”神通要是在别的仙人手里，可能就是个群体治疗瘟疫的手段。但是陆宽还同时具有地球上的知识积累，“祛病”在陆宽手中，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祛病”神通中提到，其可以“大幅削弱致病因子的毒性，并将其分离”。 这意味着可以分离致病毒株，然后削弱其毒性。 这岂不就是减毒活疫苗？陆宽心底暗道。 减毒活疫苗是前世地球上最经典的疫苗制备方法，最早的减毒活疫苗是法国微生物学家路易斯·巴斯德发明的狂犬疫苗，拯救了无数性命。 减毒活疫苗的核心就是毒力降低的毒株。这种弱毒性的毒株，抗原性高，可以长时间和人体发生作用，诱导产生较强的免疫力，激发起机体良好的免疫反应。 减毒活疫苗也有不足之处，筛选毒力降低的毒株很困难，耗时非常长，并且减毒毒株在体内还有回复毒力的风险。 但是前世减毒活疫苗面临的这一切劣势，在这个仙侠世界，在神通“祛病”面前，通通都不存在了。 既然“祛病”可以“大幅削弱致病因子的毒性”，那么意味着，任何细菌和病毒引起的传染病一经爆发，陆宽都可以迅速获得对应的减毒活疫苗。 如果让陆宽像其他的仙人那样，挨个治疗患病凡人，就算陆宽不眠不休，一天最多救助百人不到。 现在有了“祛病”可以治愈病患的同时获得疫苗，然后将这批疫苗接种给健康人群，就可以极大程度上避免史书中描绘的人间地狱的出现。 就算没有气运系统，陆宽下山出任国师，也会竭尽全力造福凡间。没有这份大宏愿，气运系统都不会被激活。 现如今，有了“祛病”在身，陆宽当然更要善加利用。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大好青年，守护凡人，勤勤恳恳为人民服务，责无旁贷。 …… 次日晌午，大秦皇宫，太和殿。 太监李公公扯着嗓子一声尖叫，“宣大齐使团觐见~！” 随着这声传唤，大使长孙嵩和参赞孟中浩携国书，缓步上前。 秦昌诚见入太和殿拜见自己、递交国书的大齐使者，只有这两人，奇道。 “不知司马国师何在？身体可曾恢复？” 表面上看，是秦王在关心大齐国师，可是这言下之意便是暗示面前两位，此等大事，他们做不了主。 秦昌诚这也在暗讽大齐国师不自量力，昨日殿内口出狂言，如今身受重伤完全是自取其辱。 陆宽站在秦王身后，对司马仲辉这种避而不见的行为，也微不可见地轻皱了眉头。 长孙嵩恭敬弯腰，双手将国书递交给李公公后，连忙伏跪在地，做了一个长揖，恭声回答道。 “禀大秦陛下，谢陛下挂念。国师重伤在身，直至昨日午夜才恢复神智，随后国师开始自己疗伤，并严命我等不要进屋打扰。” “今日寅时，我等欲唤国师同行进宫，拜见陛下，却发现国师不在屋内，不知所踪。” “小臣大惊失色，立刻召集使团成员问话，并组织人手多方寻找，却都没有发现司马国师的踪迹。” “小臣怕误了进宫面圣的时辰，这才不得不匆忙前来。国师必是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同行，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司马仲辉失踪了？ 秦昌诚听闻此言愣住了，难以置信。一时间，太和殿中，群臣面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呵呵，仙人也能失踪？谁敢让仙人失踪？ 秦昌诚按住心中的怒火，回头与陆宽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几分询问。 长孙嵩这个回答很有意思，如果司马仲辉只是身体不适，或者碍于面子，不愿出席。那么让长孙嵩假称其身体有恙就是了，而不是说“国师不知所踪”。 陆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下手并不重，应该不至于把司马仲辉打得起不了床。 陆宽自己也颇有些与郁结，他还等着向司马仲辉询问幕后主使者的身份呢。 第十二章 仙人不足惧 仔细想来，司马仲辉的突然失踪，虽然出人意料，但是也在情理之中。 认真的说，司马仲辉和陆宽之间并无不可化解的仇怨。 司马仲辉受人所托上门挑衅，比武战败输了赌约。 可是，大齐大秦谁为主，谁为次，对凡间君王利益有着巨大影响；而对于仙人，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罢了。仙人心中，凡间权势地位根本不重要。 如果司马仲辉今日前来递交国书投降，那这就是向陆宽服软的信号。 司马仲辉就必然会暗地里告知陆宽幕后主使者的身份，这样既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恩怨，也算是卖陆宽一个人情。这是陆宽的设想中的情形。 可是，如果司马仲辉对陆宽心怀怨恨，不愿意低头认输；又或者他不愿意得罪幕后主使人，那么避而不见，也非常自然了。 只要司马仲辉坚持不出现，那么国师赌斗决定大齐和大秦从属一事，便无法对证。 没有双方国师或者君王在场见证，不可能签署这样重大的国书。 只要大齐使团装傻，咬死不认，齐国便断无可能主动投诚，称臣纳贡。 就算大秦不服气，也无可奈何。 对仙宗而言，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大齐自愿并入大秦，从天门也懒得管。 可是如果大齐抵死不从，就算陆宽将赌约一事禀报给从天门，从天门也未必就会支持大秦国发动对齐国的国战，最多责骂司马仲辉一顿。 如此一来，只要仙人够不要脸，这事儿……似乎就这么赖掉了？ 想通此关节，秦昌诚气得牙痒痒，齐王这个老狐狸，果然不好相与，司马仲辉这个王八蛋，还仙人呢，真不要脸！ 随后揭过太监转递上来的大齐国书，打开一看，果不其然。 国书全篇都是大吹特吹齐秦两国睦邻友好，希望两国关系继续深化发展，称赞秦王和国师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却绝口不提认大秦为宗主国一事。 秦昌诚冷然一笑，把手中的国书一把扔出去，砸在长孙嵩的脸上，喝道。 “好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真以为朕好糊弄？” “我大秦国师扬我国威的壮举，岂能被你们就这样直接略过，视而不见？” 长孙嵩和孟中浩不敢抬头，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一个劲磕高呼小臣不敢，小臣不敢。 两人也是真拼了命表演，过了没一会，两人头都磕出血了。 再磕下去孟中浩可能没事，长孙嵩也许就交待在这里了。 秦昌诚这才开口，冷冷说道。 “罢了，欺负你们这群家伙也没什么意思，朕会派使团随你们同行，回访大齐，看看齐王还要不要脸。” 听闻此言，长孙嵩长舒一口，抬起满是血污的脸，高呼，陛下圣明。 秦昌诚打得主意是，除非司马仲辉一辈子不回大齐，否则大秦使团到了大齐，见了齐王和司马仲辉，拼了命不要，也要讨个说法。 就要当着齐王的面，好好逼问司马仲辉，对于赌约，认还是不认。 秦昌诚知道齐王不可能心甘情愿携大齐国奉自己为主，但是只要齐王和司马仲辉还能要点脸，大秦使团就多少能替自己讨回点好处。 言毕，秦昌诚回头看了陆宽一眼，眼神询问国师还有无需要补充的。 陆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这种权力之争兴趣不大。 内心充满了遗憾之情，陆宽心道，可惜啊可惜，没能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看来以后说不得要抽时间走一趟齐国了。 而且司马仲辉既然决定避而不见，就是想对抗到底。 那么司马仲辉就必然会向宗门内的黑手汇报陆宽已经至少筑基的事实，到时候恐怕会引来对陆宽更具针对性的打击报复。 陆宽需要早做准备了。 秦昌诚想到今天大齐奉大秦为主已然不可能，心情大坏，不想再继续朝会了，于是大袖一挥，直接走下龙椅，回御书房去了。 诺大的太和殿中，只传来李公公扯着嗓子的回声，“退~朝~”。 退朝后，大臣们鱼贯而出，准备回府歇息。 孟中浩紧紧跟在长孙嵩后面，左右张望一阵见无人在附近，小声佩服说道。 “长孙大人高明，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大人放心，昨夜动手之人，都是大齐在大秦的暗子，已经全部被在下处理干净，查不到咱们身上的。” “大人以后只要用得着在下，卑职一定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事情一切按计划发展，长孙嵩虽然御前磕头磕得头晕眼花，但是心情却是极好。 长孙嵩听闻孟中浩的马屁，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不动声色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并不不理睬，反而稍稍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显然是并不想在人前表现得与孟中浩过于亲近。 呵，仙人？长孙嵩心道，仙人又如何？更何况，你哪里知道，司马仲辉又不是老夫弄死的第一个仙人！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人，对我等动辄打骂的仙人，最后还不是死于我手，替我担责？ 仙人如果视凡人如猪狗，那凡人又何必敬畏仙人？ 仙人不足惧，凡人不可欺！ 只要谋划得当，仙人，亦不过是我等凡人手中稍微特殊一点的棋子罢了。 …… 大秦御书房中。 大臣不在左右，秦昌诚显得放松了很多，对陆宽抱怨道。 “这司马国师，没比试前狂的没边，目中无人，输了比试就当缩头乌龟，赖账不认。” “这哪有点仙人该有的担当？简直可恨！” “啊，不对，朕不是说仙人是乌龟啊，陆国师您千万不要误会……” 看着秦昌诚想痛骂一顿司马仲辉，却又因为碍于自己仙人身份，不敢无所顾忌口吐芬芳的样子，陆宽也是哑然失笑，开口安慰道。 “陛下不必如此，左右不过一场闹剧罢了。大齐和大秦的关系，也不可能如此儿戏，由我和司马仲辉之间一场胜负而定。严格来说，这是我和司马仲辉个人恩怨，大秦是受我牵连。” 听到这话，秦昌诚不同意了，胖胖的脸上满是严肃道。 “国师这就见外了！你是大秦国师，你的事就是大秦的事，就是朕的事！” “昨日长孙嵩朝堂问话，朕没有搭理他。但是今天朕可以给国师一个准信。” “大秦之事，国师皆可做主！哪怕要朕率大秦奉其它国家为主，朕也信任国师，绝无怨言！” 第十三章 搜捕 听到秦王包含真诚的话语，陆宽心道，这还不是我运气好，要是我还是如前几日那样只是炼气一重天，被司马仲辉暴打，你还会如此信任我吗？ 虽然明知这不过是帝王心术，收买人心，陆宽还是依然郑重谢过秦王。 友谊建立在对应的实力之上，理解，理解。更何况，秦王人确实不错。 一阵君臣和谐后，陆宽继续开口道。 “不管真相如何，仙人失踪仍是大事，而且是在我大秦国都失踪的，陛下打算怎么做？” 秦昌诚奇道，“仙人何等手段，就算受了伤，司马仲辉要是一心想躲，朕也绝无可能找出他来啊？国师的意思是……？” 陆宽点点头，说道，“不论如何，姿态总得做出来。大齐使团要是说司马仲辉身体有恙，不愿见我们，我也懒得非要当面打脸。” “可是既然长孙嵩禀报司马仲辉失踪，那么于情于理，我们也该好好搜查一番。” “陛下的亲军营搜查时最好嚣张一些，我稍后会在京城布下一个搜查大阵，探查仙法灵力波动，只要司马仲辉忍不住出手，我就能立刻知道。” 陆宽这么想寻找司马仲辉，也是不希望自己已经筑基的事实被太早传出。 不然宗门发现，之前一个炼气一重天的废物，居然下山没几天就筑基了？这可能会引来相当多的麻烦。 对于陆宽的提议，秦昌诚自然。随即下旨命亲军营彻底搜查京城，寻找可疑人物。 陆宽也不敢耽误，向秦王行了一礼，告辞后，立刻飞上大秦王都上空，开始布阵搜查。 范围探测灵力波动的阵法可繁可简。为了赶时间，陆宽决定只布置一个超大范围的极简搜查阵。 司马仲辉只要释放了法术，就会产生灵力波动。在凡间，一个小小的法术产生的灵力波动，都会像熊熊火炬在黑暗中一样显眼。 三个时辰后。 陆宽叹了口气，果然一无所获。 阵法也可以探测过去一段时间出现过的法术的灵力残留，整个王都范围内的灵力波动残留，只有昨日比武台上最为耀眼。 然后就是大齐使团府邸，有着好几种不同法术的波动残存，想来是司马仲辉昨日给自己疗伤时产生的。 别的地方就没有了。 陆宽心道，也是，如果司马仲辉也是知道自己可以探测灵力波动的。如果他一心想躲，又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看来司马仲辉是疗伤之后，借着法术波动掩护，在房间内给自己加了几个隐匿身形的法术。然后躲起来，再不使用任何仙术。 亲军营倒是可以一直搜查下去，可是司马仲辉既然准备周全，料想也不至于被凡人军队捉住踪迹。 陆宽并不知晓司马仲辉已经死亡，所以忧心忡忡，心道，看来得要尽快想个合理借口，来应付宗门了。 陆宽迫切需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实力的飞速提升。 尽管查到司马仲辉希望不大，陆宽还是布置了一个覆盖王都的探测灵力波动阵法，希望瞎猫碰上死耗子。 …… 从天门，某山脉，某洞府。 “司马仲辉那边有传信过来吗？陆宽那个废物有没有在秦国颜面扫地，威信全无啊？哈哈哈哈哈！” “禀师兄，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不应该啊，我算好了废物陆到秦国的时间，才传信给的司马仲辉，让他随团去秦国挑衅，就是为了不要撞上前任国师。” “禀师兄，废物陆只是个炼气一重天，兴许身子骨弱，晚了几天才到秦国呢？” “这……不可能！我的计算不会出错，而且之前去秦国驻守的弟子已经回到山门！” “那师兄，依你之见？” “司马仲辉没有传信，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行，我不能干等着，立刻想办法打探秦国的消息！” “师兄，我们现在是在山门修炼的仙人，没有什么远程调查凡间的手段的，而且司马师兄身为筑基期修士，在凡间能出什么问题，再等等……” “笨蛋，你就不知道领一个下山的任务，亲自去查探吗？正是因为司马仲辉是筑基期，结果居然没有消息传回，这才可疑啊。” “师兄，下山借口不好找啊，莫名其妙要往凡间跑，太引人注目了……” “蠢货，你简直要气死我了，这种事还要我教？滚，给我滚，一个月内我要是还看见你在山门……” “是，师兄，我这就去准备。” “……” 大秦御书房内。 见陆宽搜寻司马仲辉行踪失败，兴致不高，秦昌诚正在想办法安慰陆宽。 “国师，你来朕这里，还没有好好享受，就发生了大齐使团这糟心事。” “还好国师威武，力挽狂澜，耀我国威！还请国师给朕一个机会，朕打算昭告天下，同时给国师大办一场庆功宴，广邀三公九卿，王公大臣，普天同乐。” “另外，王都之内，珍馐美食无数，美人云集，可供玩乐消遣之处众多。国师要是不习惯普通凡人仆役服侍，待庆功宴后，朕愿微服出行，亲自带国师一起品味京城乐趣。” 说实话，陆宽并不排斥皇室庆功宴和大秦王都的凡间享乐。 可是一想到司马仲辉会泄密，他又没有了玩乐的兴致。 叹了口气，陆宽只得推辞道，“陛下，仙人比斗不是为了让凡人看笑话。庆功宴请不要办了，也请陛下密令相关人等，不要外传我和司马国师的比斗。” “对了，塞外流民安置和土豆种植这两件事，还请陛下和我一起，多多费心，需要我出手的地方，请不吝告知。” 秦昌诚见状，连忙点头称是，会加紧过问流民安置和土豆种植，也不再坚持庆功宴一事。 如果流民三十日内大面积死亡，陆宽就要被抹杀，他自然非常关注流民的安置情况。土豆则是关系到明年大秦的口粮。 陆宽的想法是，最多给自己两日，如果还想不出对策，就不再纠结，赶紧处理流民事宜要紧。 能早一日过去帮忙，就能多救几百上千条性命。 陆宽却不知，此时，从天门上，正有个男弟子，鬼鬼祟祟，绞尽脑汁想一个完美的下山理由，来下山打探他的消息。 陆宽也不知道，此时，从天门上，正有个女弟子，因为担忧他在山下的生活，随口扯了个理由，就迫不及待，已经出发下山来看望他的。 第十四章 齐冰柔的来访 一个淡黄色衣裙的清雅少女，正走在大秦京城的繁华道路上，眼里充满着对这个世界的新鲜感，这里看看，那里逛逛。 这不是齐冰柔又是谁？ 齐冰柔出生在从天门，长大在从天门，修炼在从天门，今年冬天就要满十六岁。小小年纪，却已经炼气大圆满，是从天门一等一的大天才。 可是齐冰柔自己心里清楚，她能取得这样骄人的成就，离不开陆宽师兄再背后的默默指点。 陆宽师兄在仙门无法修炼，也从未自暴自弃过，反而潜心研究各种仙法。 被无数帮助过的从天门弟子背叛，陆宽师兄也没有心灰意冷，而是默默的继续对刚入门的弟子倾囊相授。 齐冰柔也问过陆宽，师兄，你为什么还要帮这些新人？ 陆宽的答复是，我又不知道这些新人长大后会对我如何，为什么不帮？我若不是始终如一、尽心尽力帮助入门弟子，不就会错过了师妹你吗？ 羞得齐冰柔喜不自胜。 齐冰柔从小到大，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一直进境飞速，心如止水。 可是现在眼看就要筑基，齐冰柔却心神难定，一颗芳心，始终牵挂身在凡间的，只有“炼气一重天”的师兄陆宽。 她想下凡来大秦偷偷看望陆宽，看他过得好不好。 齐冰柔不希望一甲子后，再也见不到，曾经悉心教导自己的师兄。 于是她就来了。这是她第一次来俗世。 下山前的齐冰柔充满勇气，可是真的待齐冰柔到了大秦后，越接近王都，她就越胆怯。不知道该怎么见陆宽师兄，该说点什么。 哎，要是陆宽师兄知道我偷偷跑下山，不好好修行，师兄一定会严厉地批评我的？齐冰柔很苦恼。 没有目标，齐冰柔只能在王都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 这时，一声声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吸引了齐冰柔的注意。 “卖糖葫芦咯，又甜又香的糖葫芦哦！” “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哎，公子，来串糖葫芦。” “想哭哭，想笑笑，烦恼皆向云外抛，哎，小姐，来串糖葫芦。” 一个街头卖东西的大叔拦住了齐冰柔，殷勤的把手中一串串红彤彤、亮晶晶的小灯笼展示给齐冰柔，热情推销。 这就是他口中的糖葫芦么？ 看到糖葫芦好玩，齐冰柔便顺从心意挑了一根，转身就要离开。 卖糖葫芦的大叔一下子急了，赶紧叫住齐冰柔，“小姐，您还没付钱呐！五文钱一串！” 这一嗓子可把齐冰柔羞得小脸通红，她这才想起来，以前陆宽师兄跟她讲故事时，的确好像提到过，凡间买东西要付钱。 可是，五文钱是多少……？齐冰柔是实在不好意思再问了。 不过，依稀记得陆宽师兄说过凡间金子最贵重，什么都能买。 齐冰柔只想赶紧远离这个让她尴尬不已的地方，于是立刻从包里随手扔了一块碎金子给卖糖葫芦的大叔。然后飞也似地跑走了。 身后只传来卖糖葫芦大叔磕头下跪的感谢声，以及集市上围观人群的啧啧惊叹声。 齐冰柔咬着糖葫芦，边吃边走，想着下一步该去哪。 她却浑然不知，因为这块金子，她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被打上了“人傻钱多”的大肥羊标签。 在随后的两个时辰里，齐冰柔享受到了三次诈骗，四次偷窃，两次抢劫。 诚意满满，无缝衔接，给齐冰柔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创伤，要不怎么说仙人还得下到滚滚红尘来炼心呢…… 齐冰柔打倒面前的两个劫匪，走出小巷后，除了感慨凡间险恶，实在生不出更多想法。 她暗自忖道。 凡间好可怕，陆宽师兄太可怜了。就师兄他那炼气一重天的实力，恐怕连收拾几个劫匪都费劲？他该怎么活下去？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兜兜转转下去了，我要立刻找到陆宽师兄，保护他。 …… 就在齐冰柔出手在小巷中击倒两个劫匪时，陆宽突然眼睛一亮。 探测灵力的阵法有波动！ 这是司马仲辉暴露了吗？ 事不宜迟，陆宽立刻从国师府出发，快步奔向了事发现场。为了不打草惊蛇，陆宽也没有动用任何仙法，而是纯粹肉身急行。 而此时，齐冰柔正快步向大秦皇宫行去。 她的想法倒也直接，陆宽师兄在哪，皇帝肯定知道，去问就是了。 她却不知，凡间的规矩，有时候比山上仙门还大…… 片刻后。 “小姐，皇城禁地，请止步。”说话的是皇城卫兵，在宫门外拦住了齐冰柔。 齐冰柔震惊了，她被骗了一上午，早就是一肚子委屈，现在无非就是去找皇帝问个话，居然还有凡人敢拦住自己不让进。 齐冰柔强忍住没有发脾气，耐心地解释道。 “这是皇宫？我这是去找秦王打听个事，你不要拦着我。” 卫兵被气笑了，还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 “小姐，请你注意说话的措辞和态度，这里是皇城禁地，还请止步。” “呃，对不起……那麻烦你让让？我是真要去找秦王打听国师的事。” “我是这个意思吗？小姐，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秦王不是住里面吗？我要去找他，不走这扇门走哪扇门？你这个人好生没有道理！” “来人，带走。” 砰，砰，砰，砰，砰！ “居然袭击皇城卫兵，大胆！” 砰，砰，砰，砰，砰！ “来人，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砰，砰，砰，砰，砰！ 随着一队队皇城卫兵被打倒在地，齐冰柔一路平推到了太和殿广场，炼气大圆满，就是这么豪横，就是这么任性。 皇宫侍卫和太监们，这个时候也回过味来了，此女子绝非常人，赶紧喊高手啊。 陆宽隐匿身形，一路跟踪潜伏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看到齐冰柔下山看望自己，陆宽心里感到暖洋洋的，没有找到司马仲辉的不快，顿时被抛之脑后。 陆宽刚正要站出来和齐冰柔见面，突然觉得不妥。 齐冰柔要是发现她这么暴力的一幕被陆宽发现，肯定会羞得找个缝钻进去的。 罢了，罢了，给师妹留点面子。 还好齐冰柔心地善良，对凡人出手也留了分寸，陆宽决定就先在暗处观望。 有不明女子杀入皇宫的消息，飞快传到了在御书房的秦昌诚耳朵里，秦昌诚很淡定。 “燕统领，你去试试这个女子的身手。” “卑职领命！”暗处一道身影，刷一下飞走了。 过了一会，一个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跑来。 “启奏陛下，燕统领不敌，在与神秘女子过手十招后被击倒，生死不明。” 啪的一声，这是秦昌诚的笔掉在地上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 “启，启奏陛下，燕，燕统领不敌，生死不明！”小太监吓坏了，生怕秦昌诚迁怒于他。 秦昌诚瞬间不淡定了，他有点慌。 第十五章 见秦王 秦昌诚有点慌。 燕晓凡统领已经是武道巅峰高手，可乱军从中取上将首级，居然十招就不敌，这可如何是好？ 朕虽然有帝王之心，可是也架不住仙人强杀啊。 这，难道这是大齐的报复……？ 陆国师在就好了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陆国师不在皇城！ 论玩弄人心，秦昌诚是此中高手，可是对一个刺客，帝王心术有用吗…… 大太监李公公赶紧给在旁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会意，立刻连滚带爬跑出去了。李公公则走到秦昌诚身边，附耳建议道。 “情况紧急，还请陛下速速更衣，从密道离开。老奴拼了命不要，也要为陛下拖住这个女刺客！” 女刺客？ 等等。 秦昌诚手中的玉球开始缓缓转动。 不对。 这女子肯定不是刺客。 哪个刺客有这个身手不去搞暗杀，非要光明正大杀进皇城，就不怕朕跑了？ 想明白这点后，秦昌诚不慌了。 如果真是刺客，大概跑也跑不掉，赌一把还能彰显帝王胸襟。 “给朕更衣，朕要召见该女侠！” 听到秦王要更衣，李公公刚要准备出去死战，听到后面一句，要“召见女侠”，差点吓死，一把跪倒在地。 “陛下万金之躯，不可涉险啊！” “行了行了，朕自有分寸，别担心，你去宣她觐见就是。”秦昌诚主意已定，顿时气定神闲，尽显帝王风范。 李公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抬手招人给秦王更衣，自己则飞速奔向了太和殿前广场。 待李公公赶到前广场时，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上百号大内侍卫，最外圈围着一群战战兢兢的宫女和太监，不敢上前，也不敢逃跑。 陆宽就躲在最外围，看见齐冰柔这么生猛，嘴角一阵抽搐。 看来不能只教师妹修道，凡间社会常识也得教一教。 不对，师妹一心修道，以后注定长生久视，要学习凡俗礼仪做什么？ 齐冰柔本是一个一辈子都不会踏足凡间的仙女，却因为陆宽才踏足凡尘。想明白这点，陆宽也只得长叹一声，师妹是因为我才会犯傻啊！ 齐冰柔站着中间，这些凡俗侍卫也是职责所在，所以她并没有下死手。 可是她对秦王的好感度是真的降到了冰点！ 在从天门内，齐冰柔哪受过这等委屈？哪个长辈对她不是满脸笑容？仙山上，不论走到哪里，大家都是把她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到了凡间，一个凡俗帝王，居然这么大架子？ 这是欺负本姑娘还没有筑基么？ 李公公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气鼓鼓的小仙女。 见到这个架势，李公公也不敢靠太近，远远地高声喊道，“女侠，陛下有请，还请随老奴过来。” 齐冰柔冷笑一声，心道，呵呵，客客气气上门求见，你装高冷不见；痛打了一顿，就客客气气的，想见了，这些凡间皇帝有毛病。 齐冰柔这是浑然不知，她自己的所谓“求见”是多么的非常规。 不过秦昌诚手下人没有眼色，也是活该被揍。 齐冰柔直接飘然跃过地上这些侍卫，站在李公公面前，下巴一抬，示意对方带路。 李公公一刻不敢耽误，马上领着齐冰柔向御书房走去。 从太和殿到御书房这么短短几步路，走得李公公是真如芒刺在背，心里忐忑不安。 “陛下，女侠带到。” “嗯，你先下去。”秦昌诚威严地端坐在御书房内，挥手支走了面有忧色的李公公。 见众人走远，秦昌诚立刻切换了副面孔，笑容可掬，满是讨好地着看着齐冰柔。 “不知女侠高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女侠清丽脱俗，身手不凡，一看就是世外高人，朕与女侠真是一见如故，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呵呵。”齐冰柔不想理秦昌诚，冷笑两声。 秦昌诚额头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生死之间，一切权谋都显得苍白无力，侠客一怒，天下缟素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千万不可刺激面前的女侠。 秦昌诚是真的生怕眼前的女侠下一秒就是“吾替天行道，取你狗头。” “女侠，大秦求贤若渴，正是缺女侠这样的绝世人才，不知女侠可有意？”这是要收服。 “你还想招揽我？呵呵。” “朕富有四海，不知女侠有没有什么喜欢之物，朕都能为你找来。”这是想要收买。 “我想要的……你怕是给不了！” “女侠不要小看朕，朕不仅是大秦皇帝，还是从天门下辖！”这是暗示靠山了。 “哦？现在知道自己是从天门的人了？”齐冰柔笑得愈发温柔了。 “朕国师陆宽，神威莫测，法力无边，乃是从天门翘楚，王都之内，瞬息可达，还请女侠不要自误！”这是抬杀手锏，垂死挣扎了。 “哦？那不知陆国师现在何处啊~”齐冰柔充满期待地问道。 完了，陆国师不在附近都被人家知道了，秦昌诚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球。 这是显然的，如果陆宽在，感受到皇城动静，早就该现身了。迟迟不出现，那就是不在。 各种试探都不奏效，秦昌诚心知自己今日难逃此劫后，却反而不慌了。 他摆出了最后的帝王威严，沉声说道。 “既然女侠都调查清楚了，朕认栽。麻烦女侠冲朕来就好了，还请放过皇宫中的其他无辜人。” 啊？这剧本不对啊，齐冰柔也愣了一下。我就是想知道陆宽师兄在哪，您这躺平任宰是什么意思？ “什么调查清楚了？赶紧的，把陆国师叫出来！” “呃？呃？女侠，你，呃，国师他，他……现在，不在京城。”秦昌诚只觉得……似乎，自己弄错了什么？ “陆国师去哪了？”齐冰柔焦急地追问。 “陆国师神仙人物，在大秦来去自如，朕哪里知道国师具体行踪……” “什么，陆师兄不见了？你这个皇帝欺人太甚！”齐冰柔是真的生气了，在她心中，陆宽还是个“炼气一重天”的入门水准，身体比凡人也强不了太多。 就这样的人，皇帝能不知道他去哪了？欺负人！ 师兄？秦昌诚觉顿时觉得一道亮光划过脑海，原来如此。 “仙子，误会，误会啊，陆国师仪表堂堂，道法高深，更兼大公无私，心怀天下，朕也是佩服得很的！朕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 “朕就说仙子这样清丽脱俗的样子，特别眼熟，原来是国师的师妹啊。那就没错了，仙子和国师都是一样的风华绝代啊，难怪让朕觉得熟悉！” “仙子莅临大秦，下面人没有眼色，没有认出仙子，该打，还请仙子大人大量，恕罪，恕罪啊！” 秦昌诚总算是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想明白了，心里把那些不成器的部下骂得狗血淋头，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悦，想尽办法努力讨好齐冰柔。 “还请朕为仙子摆宴，接风洗尘，算是赔罪。” 第十六章 重逢 见到齐冰柔和秦昌诚化干戈为玉帛，陆宽在暗处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当前陆宽实在不好现身，不然齐冰柔和秦昌诚定会猜到陆宽在一旁看了许久，徒生嫌隙。 嗯，就在傍晚秦王摆宴时出面，就说出了趟远门，陆宽心道。 …… 傍晚，太和殿，秦王摆出了最高等级的筵席，邀请三公九卿，招待从天门下山“历练”的仙子，齐冰柔。 秦昌诚端起酒杯，满脸赔笑地对齐冰柔说道，“咱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朕就先满饮此杯，算是赔罪。” 说罢，秦昌诚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秦王诚意满满，不管是不是作秀，确实让齐冰柔气消了大半。 秦昌诚继续说道，“国师已经派人传讯朕，他晚些时候就会回来参加晚宴，仙子还请稍等。” “对了，还不知仙子怎么称呼？下山是否有事要办？朕一定鼎力相助！” 听到陆宽师兄过会儿会出席，齐冰柔眼神多了一丝温柔，多了一分期待。 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冰柔冷着声音，淡淡回复秦昌诚道，“齐冰柔，陆国师的师妹，下山看人间百态，悟无上道心。” 秦昌诚赶紧马屁接上，“仙子修为高深，气质出尘，一定能马到成功！” 眼看齐冰柔没有谈话的兴致，秦昌诚哈哈一笑，很自然地把话题往陆宽身上引。 “前几日，大齐使团来访，陆国师翻手败退对方国师，扬我大秦国威，可惜仙子迟来几日，没能亲眼目睹陆国师神威啊！” 齐冰柔本来并不想理睬秦王，突然听到这句话，一时间竟然惊呆了。 什么，陆宽师兄能击败别的国师？这皇帝满嘴有一句实话吗？自己之前是不是轻信他了？ 齐冰柔轻轻冷笑一声，追问道，“哦，那不知大齐国师姓甚名谁啊？” “哦，是朕疏忽了，大齐国师是司马仲辉仙师。” 司马仲辉？齐冰柔对他是有印象的，他是筑基期的弟子。陆宽师兄能正面击败他？ 齐冰柔愈发不信了，就想看看秦王还能编个什么故事，于是随口问道，“不知当日比武细节如何？” 说到这里，秦昌诚是真激动了，“陆国师厉害啊！只见那司马仲辉走到国师身前，举剑正要劈下，国师一巴掌就把他打飞了，打到浑身是血，生死不知！” 陆宽师兄一巴掌打飞司马仲辉？ 齐冰柔面沉如水，娇喝道，“大胆，你莫不是在消遣本宫？陆师兄怎么可能一招击败司马仲辉！” 秦昌诚也有点糊涂了，这莫不是个假的师妹，怎么还盼着师兄输？ “仙子，请不要侮辱陆国师！比试当日，围观者众多，仙子一问便知！” “陆国师神威莫测，赢个区区司马仲辉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秦昌诚样子不似作伪，齐冰柔也迷茫了，这真的是自己的陆宽师兄吗？ 难道是自己走错了地方，恰好还有一个从天门的筑基期弟子，也叫陆宽，驻守此地……？ 一时间，这场酒席气氛变得异常奇怪，在座诸位都各怀心事。 “报~陆国师到~” 文武百官立刻起身，面向大门行礼，迎接陆宽的到来。 齐冰柔端坐高台，伸长了脖子，半信半疑地望向远处门口，来人，真的会是陆宽师兄吗？ 陆宽一进来，就看到了在高台主座上的安静素雅少女，对齐冰柔笑道，“你怎么来了？” “柔儿怎么就不能来？”少女撇嘴道。 “早一天成就金丹，就多有利一分，你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更应该加倍努力，不能有丝毫懈怠！”陆宽严肃回道，但是眉脚那掩饰不住的微笑，出卖了他喜悦的内心。 “一天到晚就是修炼那修炼这的，柔儿就是抽个空来看看你，怎么就懈怠了？柔儿有很努力的。”少女不由得撇了撇嘴，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知道，知道，我的师妹一直都很努力，师兄我都知道。见到师兄了，也开心点嘛。可是你毕竟还只是炼气期啊，你打算……”陆宽是真的宠溺齐冰柔。 “毕竟只是个炼气期？啧啧啧，师兄你下山后口气很大啊？” 还没等陆宽把话说完，齐冰柔就没法继续扮委屈下去了，同时也问出了困惑在心头已久的疑问---陆宽师兄是怎么可能打得过筑基期的司马仲辉的。 陆宽一愣，看来这事已经被齐冰柔知道了？ 陆宽向秦昌诚投去了审视的眼神。秦昌诚则是完全无视陆宽，眼观鼻鼻观心，一心装死，什么话都不说。 也罢，第一个知道此事的是齐冰柔，算是一件好事，师父和师妹他们一直为自己的情况牵挂不已，告诉他们自己已经筑基，也能让他们宽心不少。 陆宽是想晚些让宗门知道自己的实力，但是他的师父和师妹不在其中。 看到陆宽的举动，齐冰柔哪里猜不到陆宽比试获胜的事实？ 齐冰柔略有几分幽怨地问道。 “看来师兄是真的赢了司马仲辉？师兄你到底什么境界？难怪你下山时信誓旦旦跟柔儿说一甲子后能再见……” “臭师兄，你知道人家偷偷哭了多久吗，呜呜呜，你在山上时为什么要藏拙？师父和柔儿都担心死你了，你知不知道！”齐冰柔说到最后，甚至带有几分哭腔。 陆宽有心想讲实话，可是气运系统一事过于荒诞，讲了估计齐冰柔也不会信，反而凭空和陆宽生出几分嫌隙。 不过无论怎么解释，剩下的话也不适合秦昌诚听了。 秦昌诚也是个聪明人，读懂了陆宽的眼神，于是举杯朗声说道。 “陆国师与齐仙子还有要事相商，要先行离去。” 文武百官立刻起身举杯，对着高台高呼，“恭送国师，恭送仙子。” 陆宽拉着齐冰柔的小手，柔声说道，“别着急啊，等回了府，我什么都告诉你，真的，师兄不会骗你。” 第十七章 陆宽赠丹，冰柔筑基 傍晚，国师府。 陆宽和齐冰柔坐在花园里，遣散了下人，一边吃些糕点，一边交谈。 陆宽对齐冰柔苦笑道，“是，为兄是侥幸赢了司马仲辉，现在是筑基六重天。但是我在山上时绝对没有藏拙，下山之前是真的只有炼气一重天。如有半句假话，我愿……” 齐冰柔一把用小手堵住陆宽的嘴，阻止他继续，瞪着陆宽“恶狠狠”地说道，“臭师兄，修仙者能乱发誓吗？柔儿信你，柔儿什么都信你，柔儿怎么可能不信师兄呢？” “只是，下山前炼气一重天，没几日就在凡间筑基成功，还一举突破到了筑基六重天，这……师兄你这是……如果不能对柔儿说，就不要说，柔儿都懂。” “知道师兄已经筑基，柔儿心底一块大石头就放下了，一想到师兄现在有五百载寿元，柔儿就心满意足了……”齐冰柔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柔声说道。 之前齐冰柔心有郁结，就是担心陆宽活不过六十，她再也见不到陆宽。现在齐冰柔知道陆宽已经筑基，她又能长伴师兄左右后，她的全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就在这时，齐冰柔看到陆宽手里拿出了一粒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丸子，送到了她的面前。 陆宽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总之……就是这个东西让我修为提升的，没有什么副作用，师妹不用担心我，你自己一试便知！” 齐冰柔接过药丸，仔细感知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真的是一粒“平平无奇”的丸子。 齐冰柔自然是完全信任陆宽的，于是不疑有他，直接仰头吞下。 随着药丸吞入腹中，齐冰柔感到小腹东西一股热流涌出，欢快奔腾的向四肢百骸冲去。 齐冰柔闭目仔细体会，嗯，该药丸药性平和，未见任何不妥之处，可以轻微提升修为，是个好东西。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不对，齐冰柔通往筑基的瓶颈居然开始松动，这，竟然是齐冰柔要筑基了。 情况紧急，不容得齐冰柔多想，她赶紧收束心神，就地盘膝坐下，开始运转从天门心法，引导体内灵气的流动，冲击筑基期。 陆宽见齐冰柔居然这时筑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齐冰柔之前便是炼气大圆满巅峰，离筑基之差临门一脚，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陆宽提供的低级修炼丹，提供的额外一天修为，便成了压碎齐冰柔突破筑基瓶颈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齐冰柔护法之余，陆宽也不由得心中感叹，齐冰柔不愧是天生修道的种子，根基居然打磨得如此扎实，一粒只能增加一天修为的低级丹药，居然就可以成为她突破的契机。 齐冰柔突破到筑基过程非常顺利，大约花费了两个时辰。 晋级筑基是对身体的一次重大改造，会排出许多身体杂质，这些杂质黑乎乎的并不好闻。 齐冰柔总归还是个爱美的孩子，她刚结束突破，就赶紧命婢女带着，去沐浴更衣了。 半晌后，齐冰柔梳洗打扮完毕，与陆宽一起赏月。 突破筑基后，齐冰柔显得愈发美丽动人。 陆宽看着眼前清雅可人的师妹，笑道，“恭喜师妹，十六不到就已筑基，真是天纵奇才，前途不可限量啊！” 齐冰柔美目流转，看着陆宽，盈盈一拜，随即抬头，捂着嘴轻笑道，“柔儿也是托师兄的福，这才侥幸筑基成功。些许成就，比不得师兄年满十八就筑基六重天。” “你这丫头，还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师兄勿怪，师兄勿怪，柔儿刚刚筑基成功，也是欣喜不已，口无遮拦了嘛，嘻嘻嘻嘻……” 打闹了两句，陆宽知道齐冰柔虽然嘴上说不问他的情况，但是内心还是非常担心陆宽的。 天下没有的午餐。 每一份上天赐予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齐冰柔卡在炼气巅峰已经十余天，修为无法寸进，而这种神奇丹药居然可以助齐冰柔轻松突破筑基，而且丝毫未见副作用。 那陆宽从炼气一重天突破到筑基六重天的价格是多少呢？齐冰柔不敢想，却不能不想。 陆宽把齐冰柔带回国师府，也存了向她交底的心思，希望在不涉及系统的前提下，把他自己的情况向齐冰柔解释清楚。 陆宽看着齐冰柔，郑重说道，“我也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简单来说，我来到大秦，看到凡间底层百姓生活之苦，心有所动，随后就获得了可以制作刚刚给你吃的那种修炼丸的特殊能力。” 齐冰柔俏脸震惊了。 去滚滚红尘炼心，有助于修为不假。但是从来都只有听说过，某个高人大境界大圆满，久无所得，于是下凡，然后心有所悟，随即一举突破。 陆宽这个心有所悟，居然是可以制作提升修为，突破瓶颈的丹药，这太离谱了。 齐冰柔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对陆宽说道，“师……兄……，柔儿也是饱读过许多仙人隐秘资料了，知道因为种种原因，有些机缘无法口述，你如果不想或者不能跟柔儿解释，不解释就是了，柔儿真不怪你的……” 陆宽无奈苦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情况真的就是这样，并无什么誓言约束我，也没有天道之力的反噬，师兄我又何需骗你呢？” “不信你看。”话音刚落，陆宽空无一物的手上，就又凭空出现了好几颗低级修炼丹。见此情景，齐冰柔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第十八章 坦白 “不信你看。”话音刚落，陆宽空无一物的手上，就又凭空出现了好几颗低级修炼丹。见此情景，齐冰柔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陆宽继续解释道。 “我这并不是无中生有，凝聚修炼丹需要消耗气运。我需要去给凡人做好事，庇护凡人，才能积攒气运。做的好事越多，我就可以凝聚更多的修炼丹。” “这次大秦边境爆发兽潮，有不少流民流离失所。我一时心软，出面请秦王庇护百万流民，结果误打误撞，积攒了大量气运，于是凝聚了不少修炼丹，这才一路突破到筑基六重天。” “庇护和拯救流民，也事关我的本心，那些流民长途迁徙而来，状况惨不忍睹，过几日，我便要向秦王辞行，带队去支援。” 听完陆宽一连串的话语，齐冰柔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这么离奇的解释，也只有齐冰柔这样无条件信任陆宽的人才会接受。定了定神，她开始仔细消化陆宽话中的内容。 “所以……师兄的意思是，只要你为了凡人无私奉献，就能变强？” “呃……大概可以这么理解。” “你也打算向咱们宗门这么解释吗？” “唉，我正愁这事呢，师妹你说宗门能接受这么个神奇的理由吗？” 听到此处，齐冰柔严肃了很多，直了直身子，看着陆宽，郑重说道。 “师兄，你错了，这不是宗门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你不能把弱点暴露于人前！” “从天门乃是东洲巨擘，历史悠久，惊才绝艳之辈层出不穷。别说筑基了，就算是金丹又如何？元婴又如何？极境强者又如何？从天门缺过吗？” “如此上古大派，哪个高层没有得到过天大的机缘？比师兄你这更离奇的，柔儿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齐冰柔一番话真是振聋发聩，如拨云见日般，瞬间让陆宽想明白了很多。齐冰柔停了停，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 “可是，这不代表师兄你就应该如实交代。” “师兄你是凡人出身，可能没有见过仙人大道之争的残酷无情！” “仙人之间不得分生死，此乃东洲之地公开的潜规则，不容违背。但是不分生死，不代表不能毁你道基。” “如师兄所言，那么你的道基就是这些凡人百姓。从天门自然是不会干涉师兄你的。” “可是如果有一天，师兄成长为一代大能，某位与师兄你有嫌隙的仙人，屠戮师兄你庇护的凡人，毁你机缘，师兄该当如何？” “贩夫走卒，芸芸众生，对师兄你来说，是最宝贵的财富，万金不换；但是这些凡人对仙宗神门来说，就是累赘和蝼蚁。杀他们，可不会受罚。” 齐冰柔的声音轻柔细腻，但是在陆宽耳边却犹如惊雷炸响，让陆宽醍醐灌顶。 齐冰柔乃是仙人世家出身，对仙人高层世界的了解程度高出陆宽不少。 陆宽之前一直推测的宗门会有的反应，此时回过头来看，极为可笑。因为他缺乏很多仙人世界的基本常识。 从天门庞然大物，根本就不会在乎一个筑基期小弟子的机缘。不仅不在乎，恐怕还会觉得有大机缘更好，会主动回护弟子的机缘，因为这些弟子成长起来，就是从天门的一份助力。 但是从天门不会眼红陆宽的机缘，不代表仙人之间就没有竞争关系，不能给别人下绊子。 从天门同门也许还会碍于同门面子，不对陆宽庇护的凡人出手。东洲其它宗门的仙人呢？ 仙人之间的争斗，只要不触犯底线即可。 而屠戮凡人，显然是远没有到触犯底线的程度的…… 想通此节，陆宽向齐冰柔行了一礼，郑重说道，“之前是我思虑不周，谢师妹提醒！听师妹一席话，少走多少弯路。” 齐冰柔也赶紧回了一礼，笑着说道，“师兄客气了，柔儿向着师兄不是应该的吗？师兄能对柔儿坦白秘密，柔儿也很感动呢……” 陆宽也放松下来，笑问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向宗门交代呢？” …… 就在陆宽与齐冰柔相谈之时，塞外流民正在苦苦挣扎。 这次寻求庇护的流民部落离大秦北部并不遥远。 因此，秦王决定将这百万流民都安置到雁落原。 雁落原，地处大秦北部，龙江府东五十里。 该处地面平坦，土地肥沃，面积更是接近三万平方公里。 林海茫茫，沼泽密布，林间野兽出没，空中百鸟齐鸣。 河水纵横流淌，鱼类众多，甚至有“鱼汛来到，人可履鱼背过河”的美誉。 可是，自然资源的丰富不能掩盖大秦无人前来开垦的事实。 雁落原在大秦百姓心目中，就是寒冷、荒蛮的代名词。 这里呼气为霜，滴水成冰，赤手则指僵，裸头则耳断。 雁落原的年平均气温仅仅略高于水结冰的温度，冬季最冷时，泼出去的热水甚至不等落地就凝结成了冰。一年中，无霜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天低昂，雪飞扬，风癫狂，无昼夜，迷八方。 荆莽丛生，沼泽遍布，风雪肆虐，野兽成群，人烟罕至。 不有仙人下界，匠星临凡，天地同力，鬼斧神工，何能稍改其面庞！ 这就是雁落原的真实写照。 流民居住的帐篷密密麻麻挤在一团，远远地在空中，就能感到一股强烈的难闻的气味迎面扑来。 大部分流民躲在用粗布搭起来的棚子里，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下，节省体力。 还有部分流民，包括不少孩子，则顶着寒风排队领取清水和馒头。 流民们大都穿着黑色布衣，破烂脏污，个个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神情呆滞。 为数不多的孩子们更是瘦得皮包骨头。 由于饥饿、颠沛流离和长期露宿野外，他们都严重营养不良。 病患也非常多，许多流民干咳不断，有的甚至会咳血；还有流民四肢厥冷，面色青灰，呕吐腹泻。 惨，太惨了！ 奏折上报不过是一串冷冰冰的数字，哪抵得上亲眼目睹冲击力的万分之一！ 陆宽需要早做准备了。 第十九章 十年之约 “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向宗门交代呢？” 听到陆宽的询问，齐冰柔掩嘴轻笑道，“柔儿从小看过不少仙人大拿的奇闻轶事，能让一个凡人一举突破到筑基的机缘，柔儿也侥幸知道一些。这就都告诉师兄，师兄到时候随便挑选一个，功课做仔细些，应该就能应付过去了。” 听到齐冰柔这么说，陆宽也放下心来。 看着眼前这个清雅可爱的师妹，陆宽也不禁感慨，之前还跟在自己身后寻求自己指点的小师妹，现在也成长成为自己的帮手了。 说到这里，齐冰柔想到了什么，坐直身子，正色警告道。 “师兄，仙人高居云端，视凡人为蝼蚁。师兄为了修为，体恤凡人，在仙人中显得太过于奇特，这终归是一个巨大弱点。一旦被有心人识破，难免为其所趁，师兄还是要早作打算。” 陆宽默然不语，齐冰柔终归还是仙人世家出身，谈不上愿意为凡俗百姓付出多少。 不过齐冰柔受陆宽影响，虽然仍有身为仙人的骄傲，但是她对于凡俗百姓并无恶感，尊重凡俗秩序，偶尔还愿意对凡人出手相助。 齐冰柔这样的仙人，已经算是仙人中难得的温和派了。 大部分仙人是中立派，就像大秦之前的国师一样。这些仙人谈不上厌恶凡人，也不会无辜屠戮凡人，他们只是单纯的，非常冷漠的，无视凡人。 除非发生有会导致凡人大灭绝的大事件，他们不会干涉凡间事物，更不会因为某个凡人的生老病死而有所触动。 就如同七八岁的孩童不会因为某只脚边的蚂蚁不幸死亡而感到悲伤一样。 齐冰柔这样已经很好了，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慢慢来。陆宽心道。 陆宽帮助普通百姓，气运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人人平等的观念深入己心。 最初气运系统也不是用发放气运来诱惑陆宽帮助凡人，而是在陆宽做出庇护凡人决定之后，才告知有份奖励。 陆宽想到这个世界仙人对凡人的态度，略有些沮丧；齐冰柔只道陆宽情绪低落，是在思考如何掩饰他的修炼之道与凡俗挂钩，并没有多想。 齐冰柔痴痴看着陆宽面庞，露出几分不舍之情，但是却又不得不继续说道，“柔儿看到师兄，欣喜不已，恨不得长伴师兄左右。可是柔儿今日突破筑基，必须尽快赶回山门接受家族传承，不能耽搁。好在……这次下山得知师兄也已筑基，心中已然无憾。” 听到这，陆宽甩了甩头，不再思考这个世界的仙凡观念，温柔地看着齐冰柔，笑道。 “仙路漫长，我们师兄妹以后见面时间还多，不在乎这朝朝暮暮，师妹筑基，接受家族传承，此乃天大的喜事，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听到见面时间还多，不在乎朝朝暮暮，齐冰柔含羞地点了点头，随后仰慕地看着陆宽，轻声说道。 “柔儿一直就认为师兄非池中之物，如今师兄果然一遇风云便化龙。东洲二十年一次的天骄大会就在十二年后举行，柔儿也想看到师兄的绝代风华！” 齐冰柔对陆宽充满信心的这番话，让陆宽内心流过一道暖流，师妹从小到大，不论陆宽修为高低，一直都是这么信任他啊。 陆宽看着齐冰柔，微笑道，“天骄大会历来都是一甲子之内晋升的金丹真人的舞台，师妹倒是看得起我。” 天骄大会虽然二十年一次，但是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即与会者年龄不得超过一甲子之数，即六十岁。 齐冰柔之前给自己定下的计划，是参加下下次的天骄大会。 但是如今齐冰柔十六不到筑基，更兼得知陆宽也找到了属于他的机缘，齐冰柔只觉得心头畅快，少女意气风发，也想压榨压榨她的潜力，看看能不能创造不到三十便晋升金丹的伟大创举！ 更何况，齐冰柔对陆宽充满信心，陆宽如果到时候晋升金丹，齐冰柔可不愿落后。 齐冰柔嘟了嘟嘴，对陆宽这么自谦的行为表示不满，撒娇道，“师兄不可偷懒不去，柔儿得知师兄可以修炼，心中再无挂碍，此次回去接受传承后，十年内有望金丹，这样就能和师兄一起参加天骄大会呢。” 不止如此，齐冰柔继续补充道，“而且晋升金丹后，就可以提前结束驻守凡间的任务，师兄就能早一点回到宗门陪柔儿！”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我一定努力修行，不让师妹失望。十二年后横扫各路天骄，拿下头名大奖送给师妹当礼物！”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先不说这些了，今夜让我们畅谈一晚，明日一早，师兄为你送行。” 说罢，陆宽靠着齐冰柔坐下，看着窗外的月亮，帮身边的可人剥些糕点，与她聊些趣事，讲述从秦昌诚那听来的大秦风土人情…… 夜已经深了，远远地，还能看到房间中摇曳的烛光，听到房间中传来这对师兄妹的欢声笑语。 …… 次日清晨，陆宽送走了齐冰柔，前往大秦御书房，拜会秦王。 听了齐冰柔一番话，陆宽对于如何应对宗门总算有了底。那么，该思考雁落原的流民问题了。 秦昌诚看着眼前的陆宽，一脸疑惑。 陆宽作了个揖，说道，“陛下，我心忧塞外流民的情况，欲亲自前往坐镇。” 秦昌诚奇道，“齐仙子呢？国师不陪仙子在王都逛逛？” 秦昌诚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陆宽正色道，“齐冰柔师妹是下山历练的，历练完成，自然返回宗门，哪里能在凡间玩乐，耽误修行？今早已经走了。” 秦昌诚一下子眼眶就湿润了，小姑奶奶，走了好，走了好啊。 眼眶湿润的秦昌诚，突然反应过来，陆宽说他要去塞外坐镇？ 秦昌诚实在无法理解陆宽这个举动，一脸不解地看着陆宽，问道，“国师居然要带队前往雁落原这苦寒之地？” 陆宽想到齐冰柔提醒他，为了自身安全，不应该显得太特立独行，暴露出他重视凡人的真实原因，于是向秦昌诚补充道。 “陛下不必紧张，本座也是有宗门任务在身，再加上本座之前答应出手，此时前去，正是合适。” 听到这个说法，秦昌诚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我懂的”的表情，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安慰陆宽道。 “朕知道流民安置一事事关重大，国师可是担心下面官员贪赃枉法，肆意妄为？” “不必如此，百万流民安置是一件大事，朕已经下旨高度重视。朝堂上下都会盯着此事，国师万金之躯，暂时还不必为此事奔波操劳。” “如果到时候真有大危机需要国师出手，朕也一定会向国师求助的！” 第二十章 邱雪龙 正如秦王所说，大秦的官员都非常有经验，秦王庇护流民的旨意刚下达，大秦的后勤机器就开足马力运转起来了。 秦昌诚终归是一代帝王。君无戏言，既然答应了陆宽，那自然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陆宽亲力亲为上，他也要体现自己的能力，把流民安置一事做得漂漂亮亮。 集中供应食物，集中排便，提供清水，病人与健康人群分开，尽快掩埋尸体。等等一切作业，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事实上，就算陆宽不过去，秦国官员也会保证，三十日内，不会出现流民的大面积死亡。陆宽并无气运扣除被系统抹杀之忧。 但是，就因为没有气运扣除的风险，就不去了吗？ 大秦接纳了百万塞外流民，按照陆宽前世经验，结合这个世界凡间糟糕的卫生医疗水平，极大可能会出现大瘟疫。 流民三十日内没事，三十日之后呢？三个月无事，一年呢？到时候疫病大爆发，酿成人间惨剧怎么办？ 而且百万流民前来寻求庇护就已经让大秦不堪重负了，如果后续还有流民部落投奔，大秦是收还是不收？真的可以见死不救吗？更何况，陆宽的修为如果想要快速提升，也必须大量吸纳人口。 摸索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吸纳流民的方法，于流民有利，于陆宽有利，于大秦有利，为什么不去做？ 若没有能力也就算了，有能力而不去做，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这难道就不是罪过？ 陆宽心意已定，沉声向秦昌诚问道，“不知陛下可知，流民健康状况如何？可有疫病之忧？” 秦昌诚笑道，“朕还以为何事呢？原来国师担心的是这个啊。” “大规模迁徙的确很可能造成大瘟疫。所以朕才着人将流民集中安置在雁落原，就算流民有病，也传不到我大秦城都。” “一旦发现大疫苗头，集中隔离可疑者，就地处决后焚烧，出不了乱子的。” 听完秦昌诚轻描淡写的话，陆宽沉默了。 果然，秦昌诚的打算就是把所有瘟疫携带者和密切接触者集中在一处，处死后焚烧。 从维护大秦利益的角度，秦王冷酷无情，无可指责。 可是，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就因为不小心接触了瘟疫患者，就要被处死，这…… 我希望他们也能有活下去的权利。陆宽心说。 不然陆宽也不会放弃选择其它神通，而是选择了造福凡人的“祛病”。 在秦王面前不便暴露气运系统，陆宽只得对秦昌诚长揖一礼，再次说道，“左右闲来无事，能早一日完成宗门所托任务，能多救助几个凡人，也算一件美事。” “左右闲来无事”？秦昌诚眼中精光不可察觉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劝道。 “国师，朕别的不敢自夸，但朕手下臣子办事着实不错，安置些流民罢了，何必劳神。” “国师，塞外苦寒之地，条件极为艰苦，哪有王都住得舒服。这只是流民而已，你何至于此……” 陆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王。 秦昌诚劝说无效后，虽有万般不解，也只好同意。 尽管秦昌诚对陆宽如此热衷于“造福百姓”深深不解，但是既然陆宽还没有做出什么危害大秦的事情来，他也愿意再观望看看。 更何况，陆宽祭出的是“心忧百姓”的大旗，于大秦大有裨益，秦昌诚自然不会阻止。 就在此时，久违的系统光幕突然出现在陆宽眼前。 【可选任务触发条件达成。】 【雁落原流民人口状态似乎稳定，其实暗流涌动。】 【根据当前形势，追加可选任务，可选任务生成中……】 【生成完毕，可选任务：消弭疫情】 【消弭疫情：雁落原上百万流民聚集，却丝毫不知一场恐怖的大疫已经悄悄降临】 【疫情也许三十日内不会爆发，也许也不会蔓延到大秦，但是放任不管，终究是潜在巨大威胁，请宿主认真排查，将疫情扼杀。】 【任务奖励：新的可兑换道具，视任务完成情况酌情发放。】 【失败惩罚：无】 这？ 这一连串突兀出现的信息，让陆宽有点发懵。 别的系统都是发布任务，提前告知奖励，来诱惑宿主去干活。 陆宽这个系统却非常随性，都是快把事情做完了，才告知陆宽触发了任务，补上一个奖励。 出任国师的奖励是这样，庇护流民的奖励是这样，暴打司马仲辉也是这样。 现在这个可选任务也是延续了这个风格，陆宽都下定决心去雁落原了，这才遮遮掩掩告诉有任务可以触发。 罢了，反正无论有没有奖励，都是要去的，尽力去做。陆宽洒然一笑。 …… 到雁落原这一路上。 万里荒原，匆匆没个消魂处。 乱石无数，不见高城暮。 极目平芜，付与无人语。 斜阳暮，凄风苦，何计能留住。 塞外本就艰苦，如今流民迁徙到雁落原，一路上更是死伤无数。 还是抓紧些赶路。 能早一点去雁落原，就能多做一点事。 为了气运，为了功名，也为本心安。 道虽弥，不行不至；事虽小，不为不成。 以前可从来没有仙人参与过开荒，也从来没有仙人参与过疫病救治。 现在，我陆宽来了，从今天起，这一切，也许就会不一样了。 …… 雁落原，大秦临时办事处。 陆宽不想大张旗鼓，因此没有惊动雁落原的大秦官员，只有太监黄公公携带秦王旨意，陪着陆宽，一路低调地行到了门口。 办事处是一个临时搭建的三层木屋，顶上烟囱有屡屡轻烟飘荡，随着轻烟，还有淡淡地说话声传出。 “哎，你说这陆国师是不是有毛病，好好在皇宫享福不好，非要跑到咱们这，说什么要坐镇监督。” “谁知道呢？这些仙人呐，要么就是不管事，要么就是喜欢瞎折腾，苦的还不是咱们弟兄们。” “国师动动嘴，咱们跑断腿哟！听说其实咱陛下本来只想庇护一万人的，国师大嘴一开，就变成了一百万，你看看这事整的？” “大人物嘛，就喜欢好大喜功，我看咱国师就是想图个体恤额凡人的美名而已。” 站在门口的卫兵看见门口站着听墙角的国师和宫里的公公，吓得面如土色，又不敢进去汇报，一时间，天寒地冻下额头居然出现了汗水。 黄公公，脸色铁青，尖着嗓子对陆宽气愤地说道，“这群没长眼的东西，居然背后议论国师，简直无法无天！国师您千万别动气，咱家这就……” 陆宽一把伸手拦住就要进屋的黄公公，轻轻转头，看着放哨的卫兵，抬了抬下巴，低声说道，“去，通知你们的长官，就说，本座到了。” 卫兵如蒙大赦，立刻转身进屋通禀去了。 只听得屋内一阵阵嘈杂的桌椅摔倒声，茶杯摔碎声，抱怨声，惊慌失措的呼喊声，穿衣穿鞋声。 半晌后。 大秦雁落原安置组的最高长官邱雪龙，浑身发抖，率领下属跪伏在地，迎接陆宽的莅临探访。 邱雪龙，看年龄只有三十余岁，面容白皙，身材健硕，上身穿了一领斜领朱焰锦灵芝纹褙子，脚上拖着皮履，卖相颇为不俗。 吏部册子上记着这人是个做事利落，心无私曲的人，所以调来负责流民安置。 没成想这嘴巴却如此毫无禁忌，还背后质疑国师决策，活该受罚。 “天气寒冷，都起来，本座面前，无须这些虚礼。其他人先去忙，你们几个管事的留一下。”陆宽没有看地上跪的这些，眼睛望着天空，轻声说道。 邱雪龙仍然伏跪在地，不敢起身。见邱雪龙不敢动，其余人等也不敢起身。 第二十一章 怨气 黄公公冷笑一声，“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国师既然让你们起来，就是没打算要你们的小命，赶紧散了，自己儿去领五十大板去。” 陆宽向黄公公比了个手势，对着眼前跪着这片人，淡漠地说道，“板子暂且记下，也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等雁落原一应事情处理妥当，再论赏罚。” 听闻此言，邱雪龙不敢再跪，连忙谢恩。起身后，吩咐部下散去，自己恭敬地跟在了陆宽身后，听候指示。 “先大致介绍下这里的情况。”陆宽随邱雪龙走进了办事处，坐下了，端起了侍从递上前的茶水，咂了一口，说道。 “是！”邱雪龙站在陆宽面前，弯腰抱拳行了一礼，连忙应道。 “回禀国师，奉陛下旨意，我大秦庇护“莽”，“河”，“鹰”，“蛛”四部。这七日共计调动大秦劳工20余万人次，成功搭建供百万人临时居住的场所。同时借调龙江府府兵五千人，维持秩序。” “目前累计完成迁徙流民130余万人，剩余20余万人，应可在明天日落之前完成。” “现有存粮够5日之用，后续国库粮仓拨送的口粮将按计划分批抵达，应无大碍。” 听到这个数字，陆宽眉毛一挑。 气运系统给自己的气运结算奖励，是按照“莽”部落32万人，“河”“鹰”“蛛”三部落一共93万人计算的，共计只有125万人。 而邱雪龙如果没有撒谎的话，这些流民一共接近150万人。 如果系统不是存心克扣奖励，那么就是系统认为，短时间内，这些流民会出现大量死亡，最终稳定下来，融入大秦的人口在125万左右。 甚至系统还发出了警告，认为陆宽如果不尽心尽力，可能存活人数连125万都没有。 这些部落受兽潮冲击，本就死伤惨重；迁徙路上又会有大量掉队者。最终能走到大秦边境的，以青壮年为主。 经历了这样的筛选，系统认为还会有至少25万死亡，可见这些流民的状态之差。 沉默片刻后，陆宽开口问道，“流民聚集地之处，可有爆发疫病？” 邱雪龙回复道，“回禀国师，这么大规模的迁徙，伤病是不可避免的，属下已经着人，将所有病患集中安置，目前并未出现大疫征兆。” 陆宽点点头，心道，还算诚实，办事也稳健。 不过，哪怕暂时能稳住，疫病爆发也是迟早的事，需要早做准备。 陆宽继续开口问道，“流民之间可有打斗？他们可有御寒衣物？伤病可有得到救助？” 听到这一连串问题，邱雪龙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进而似乎想到了什么，邱雪龙有些生气地回答道。 “回禀国师，流民就是一群刁民！就是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简直没有哪一天消停过的。” “五千府兵要分三班轮值，人手极其紧张，将士们这么辛苦巡逻，也就只够保证不发生大型恶性事件，流民间小规模的冲突数不胜数，根本不可能管得过来。” “而且雁落原这里天寒地冻的，御寒物品肯定紧着将士们和劳工使用，怎么可能分给这些流民？” “我们也给了伤员米粥，能自己扛过去就扛过去，抗不过去我们帮忙收尸，防止出现感染。” “我大秦愿意接纳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怎么可能还跟伺候大爷一样，把他们服侍得妥妥帖帖？ 邱雪龙这么大怨气，也是有原因的。 历朝历代凡人国度对于塞外流民的态度都是不屑一顾。仙人不屑凡人，这些大秦凡人又不屑塞外流民，真是讽刺。 像秦昌诚这样，愿意收点宝物，庇护几千上万流民的帝王，都算得上是宅心仁厚了。 往年，大秦庇护一万人，只需要开城门让其入城就可以了。 现如今，庇护百万人，他们的住宿，口粮，饮水，排便，伤病，死亡，都是极为复杂的系统工程。 国师陆宽一拍脑袋，大秦上下就得要为处理这百万流民忙得鸡飞狗跳，也不怪邱雪龙这么没有工作积极性。 道理是这样，但是陆宽也不可能由着邱雪龙抱怨。 陆宽饮了一口茶，头也没抬，淡淡回道，“你们工作做得很好，但是还请邱大人注意措辞态度。” “本座知道困难很多，这就是本座过来的原因。本座是来帮助你们的，不要心生排斥。很多你们处理不了的情况，不代表本座没有办法。” 听闻此话，邱雪龙先是吓得跪倒在地，连乎卑职该死，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 可是待到听到最后说陆宽要亲自出手时，邱雪龙忍不住一抬头，惊呆了。 他试探着问道，“仙师大人的意思是，是……您，要用仙法帮助我们？” “不错，本座欲成无上金丹，需悉心打磨神识，不断使用仙法正是打磨神识最好的手段。左右本座要施法，顺手帮帮你们也好。” 陆宽心知不便暴露太多，于是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做幌子。 没错，筑基期修士需要锻炼神识。可是绝大多数筑基期修士都是关起门来自己练，而丝毫不愿使用仙法为凡人做事。 可是这话落到邱雪龙耳中，却是震撼不已。 邱雪龙心道，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国师居然愿意出手，这下太好了，没问题了。 大部分凡人对仙人世界没有太多了解，他们心目当中，仙人就是无所不能的，邱雪龙也不例外。 但是仙人何其高贵，如果送礼就能请动仙人出手，帝国的王公贵族会用礼物把国师府淹没。 一般只有王国面临百年难遇的大旱、大洪水、大火灾、大虫灾、大地震，王国自身无法处理，有灭国之危时，国师才会出手。 因为从天门对这些附属国的要求，也不过就是不出乱子而已。平日里那些只会死伤几十万凡人的“琐碎小事”，怎么值得国师这尊大佛出手？ 第二十二章 暗流 因为从天门对这些附属国的要求，也不过就是不出乱子而已。平日里那些只会死伤几十万凡人的“琐碎小事”，怎么值得国师这尊大佛出手？ 而陆宽居然愿意为百万流民的死活出手，此等仁慈，真是天地罕见。 为了确保邱雪龙等人工作积极性不掉队，陆宽也学着恩威并施，身体稍稍前倾，靠近了点邱雪龙，严肃道，“流民安置一事，事关本座一个大计划，你们不可懈怠。” “事情办好了，本座不仅赦免尔等，还重重有赏，要是误了本座大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以后工作中遇到的困难，你们可以回去商讨后拟个简报和解决方案，报给本座，本座自会斟酌。切记不要因为不敢上报本座，而误了正事。” 邱雪龙连连称是。 陆宽继续吩咐道，“雁落原资源丰富，但是环境恶劣。大秦一直腾不出足够人手开发此地。现在有百万流民，待治安问题和健康问题解决好后，正好可以驱使他们开发此地。” 让流民开发雁落原？邱雪龙听到这话，低着的头不由得抬起了，惊讶地看着陆宽。 陆宽皱了皱眉，说道，“有话就直说，本座不是不讲理的人！” “是，国师！”邱雪龙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并非在下质疑国师法力，只是这帮子流民实在是好吃懒做，可恶至极。让他们排队领个馒头和清水，待在帐篷不要乱跑都让我们精疲力尽了，想驱使他们做事，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说完这些，邱雪龙仍不解气，继续道，“之前卑职和下属颇有怨言，便是因为这些流民实在是扶不起的烂泥！” “就好比搭建帐篷。天寒地冻的，没有帐篷怎么休息？可是这群流民居然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将士辛勤劳作，自己宁可躺在地上挨冻，也不自己动手，明明搭帐篷的工具就在他们身边！” “帐篷搭好了，倒是一个个抢得比什么都快，为了挤进帐篷，还能打得头破血流！” “感情力气都用在这了，搭帐篷时怎么不出力呢？” “国师是没看见他们那眼神！不是卑职不待见他们，而是哪怕你把馒头塞他们嘴里，他们也没有半个谢字。” “国师就算法力通天，也没办法改变人心？” 陆宽看着气呼呼告状的邱雪龙，笑道，“说得好。” “你做得很好。你要是不说，本座怎么能知道这些事呢？更何况，如果这些流民能像我们大秦将士一样令行禁止，又怎么会被兽潮摧毁家园呢？” 邱雪龙一愣。 助穷不助懒，治穷先治愚。 这些流民在部落生活时，显然不是这样的。 可是，经历了部落被摧毁，秩序被瓦解，长途的迁徙，这一系列的打击后。 流民中的贵族还好，底层的流民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对生活失去信心，道德感荡然无存，就活成了豺狼鬣狗。 当伸手去要比动手去做收益更高时，人自然而然就会变得懒散却凶残。 陆宽思考了片刻，吩咐邱雪龙道。 “你立即组织人手，给本座送来材料，本座要制作大量的仙符。” “命人在本座楼外候着，制作好一个就发放一个，一个仙符可以庇护约百户人家。” “务必告诉这些流民，仙符乃仙家之物，仙符笼罩之处，享仙法庇护，受仙人注视。” “凡人不得造次，否则严惩不贷！” “人在做，仙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是，卑职遵命！”邱雪龙朗声回复，立刻转身出门，按照陆宽给出的清单，调集物资去了。 看着远去的邱雪龙，陆宽自嘲一笑，想不到，我也有要撒善意的谎言的时候。 陆宽打算做一些清心符，来“欺骗”这些流民。 清心符是最低级的仙符之一，制作简单，成本低廉，根据制作手法的不同，还能附带一个额外小功能，是从天门的招牌仙符之一，被广泛使用。 顾名思义，清心符可以轻微的安抚人的情绪，稍稍缓解肌体疲劳，陆宽打算再给它添加上轻微的驱寒效果。这样，流民的健康状态应该能得到一些改善。 只有流民健康状态好转，秩序恢复，并学会开始干活，陆宽才可以开始着手瘟疫源头的排查工作。 之所以选择清心符，最重要的是，清心符可以简单反馈给仙人一点附近的环境信息。 陆宽可以通过清心符大体感知流民的状态，如果真有恶性事件，陆宽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派出府兵管理。 这个世界仙人威名极盛，陆宽心想，只要流民感受到清心符的效果，应当就会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应该？ …… 邱雪龙动作很快，才三个时辰，就把第一批材料给陆宽送了过来，并告知后续材料会源源不断按时送达。 陆宽称赞了邱雪龙一句话，没有多寒暄，立刻开始了清心符的制作。 大约七八个流民挤在一间帐篷中，一个清心符大概可以覆盖百个帐篷，这样算来，陆宽需要制作大约两千个清心符才够用。 清心符制作非常容易，雕刻一个清心符加上附上一个驱寒功能，只需要陆宽半炷香的时间。 这样算来，制作两千个清心符，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工作四天。算上打坐回气和自己休息的时间，十日能完成已属不易。 为了早一点完成任务，多接纳点流民，追上师妹的修炼步伐，努力！ 邱雪龙守在楼外，组织物资的运送，同时负责把陆宽制作好的仙符调拨给下属，去流民区挂上，并向流民宣传仙师的伟大。 夜，渐渐来临了。 往日雁落原的夜，格外的黑，格外的凉。 今天，夜还是那个夜，但雁落原的官员、将士、流民，看着大秦临时办事处楼中不断闪耀的仙法光芒，看着一个个仙符的流出，却都觉得，这夜，也没那么难熬了。 …… 流民营中，一个眼里闪着精光的瘦小男子，在暗处恶狠狠地暗骂，“可恶的大秦国师，坏我好事，死伤几十万贱民对你有什么影响吗？为什么你闲着没事要做什么仙符！可恨啊，可恨！不行，我要行动起来。”。 阳光之下，偶尔也会有黑影四处游动。 这雁落原，并不太平。 第二十三章 人心难测 这雁落原，并不太平。 “嘿，你听说了吗？大秦国师来了。”眼里闪着精光的瘦小男子，悄悄对着一个粗壮大汉说道。 “大秦国师？跟大爷我有什么关系，别拦着老子晒太阳。”有着流民中罕见粗壮身材的大汉翻了个身，背过身去，显然是并不想搭理这个瘦小男子。 “啧啧啧，你就不想想？国师可是仙人，仙人为什么来我们这儿？”瘦小男子并不放弃，继续蛊惑道。 “你小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整这些弯弯绕。”大汉把玩着嘴里叼着的稻草，懒洋洋侧躺在地上，无精打采地说道。 “大秦接纳我们四个部落百万多人，就非常可疑了，而现在，不仅给我们搭帐篷，发食物，还派了国师来，你不觉得很反常吗？”瘦小男子非常耐心地靠在旁边，为大汉分析局势。 “嘶，被你小子这么一说，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有那么点不对劲，你小子有什么发现？”大汉难得来了点兴趣，翻了个身坐起来，转过头来，看着瘦小男子。 “还没有，但是大秦皇帝和国师花费这么大力气，必有所图，而且所图甚大！” “切，别整这些文绉绉的，讲人话。” “咱们部落那点财富和美人，早献给秦王了！现在咱们这些人，说的不好听点，简直一文不值。恐怕，国师是想要图谋我等这些人的性命。” “你傻了，仙人想杀咱们，不就跟捏死个臭虫似的，还用得着谋划？”大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恐怕是要用我们做点什么试验，仙人无情，我们要早做准备，不能坐以待毙啊。” “嘶……那你说我们能做啥？仙人咱们哪里惹得起？” “你靠过来，我跟你说，我们要……” 如此一幕，在流民营内多处上演。 陆宽浑然不知，一股针对他的暗流正在涌动。 …… 陆宽全身心投入制作仙符已有六天多，制作了一千三百来个清心符，并让邱雪龙优先供应给最需要的那些流民。 就在这时，邱雪龙突然冲进了陆宽的房间，打断了陆宽的工作。 陆宽略有不快，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邱大人，何事这么着急？” 邱雪龙自知打断国师是极为不妥的，但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重要，不得不禀报。 “回禀国师，有流民聚集，密谋逃亡。” 哦？陆宽一惊，直接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陆宽在椅子上坐好，皱了皱眉，抬手示意邱雪龙，“详细说说。” 邱雪龙行了一礼，说道，“回禀国师，巡查将士发现有大批流民近日经常无故聚集，觉得行为可疑，遂上前盘问。” “没成想这些流民惊慌失措，竟然还有人尝试出手攻击我们，简直狼心狗肺，无法无天。” “前去盘查的将士人手不足，陷入围攻，还好周围将士及时赶到，才将他们救了下来。” “我们抓捕了一些流民，才了解到，他们正在密谋逃出雁落原。” 陆宽奇道，“逃出雁落原做什么？寻死吗？” 陆宽感到有一些自责，事实上，清心符有轻微的监控功能，流民的异动他应该能提早发现。 只是因为这些天，陆宽一直全身心投入到仙符的制作中，才忽略了监控。没成想居然就发生如此大事。 流民这个举动简直匪夷所思，如果不想来雁落原寻求大秦庇护，当初不要死乞白赖跟过来就好了。 现在到了这里，尽管环境恶劣了些，但是有吃有喝有住，反而要密谋逃亡？ 邱雪龙气愤不已，说道，“问清楚了，他们是发现了国师您的仙符的妙用，打算抢了仙符和粮食逃走，这样在塞外，他们也能生存下来。” 陆宽更惊奇了，把玩着木雕的手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奇道，“连仙人的东西都敢抢？当真不要命了？” 邱雪龙不屑一顾道，“这等贱民，哪里知晓国师神威。怕是见到个好东西，就想据为己有？卑职早就说了，这些人懒惰成性，贪婪无比，已经没救了。” 听到这里，陆宽站起身来，在房间来回走动。邱雪龙看着陆宽，不再出声，怕打扰到了陆宽的思考。 不对劲，陆宽心道。 流民这个举动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即他们信不过大秦和陆宽，所以才要逃亡。 而这个不信任并不是一直就在，转折点发生在陆宽亲至，制作并发放仙符。 抓了这波闹事流民容易，甚至处死他们也简单，后续呢？ 居然强行要把流民养起来，不让人走，这不更显得陆宽心里有鬼？ 难道我弄巧成拙，好心办坏事了？陆宽苦笑着问自己，突然就觉得手里的仙符也不香了。 如果陆宽提出想走的流民可以走，恐怕就会有大胆的流民提出想要带走仙符，来庇护他们。那，陆宽是给还是不给？ 给，就是助长他们离开的决心，大量人口流失会导致陆宽被抹杀。不给，就相当于判了这群要离开的流民死刑，于心难安。 陆宽暗暗反思，看来，以后做事还需要多想想，不然好心也会办成坏事。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 陆宽主意已定，对邱雪龙沉声说道，“将士们辛苦了，你们做得很好，要好好救助受伤的将士。他们尽忠职守，还要给他们嘉奖。” “告诉这些流民，仙符是因为有本座在，才有效果，私下带走离开，就再无效果，绝了他们乱七八糟的心思。” “告诉他们，仙符制作，所耗甚巨，本座也只有这么多了。” “从今日起，每三日一次评定，表现得好的区域可以享受仙符庇护，表现糟糕的区域不仅没有仙符，还要削减粮食供应！” 邱雪龙听完后精神大振，高声应道，“是，国师英明，卑职领命！”说完便大踏步离开了。邱雪龙心中对流民不满久矣，看见国师总算同意不继续心慈手软下去，也是感到扬眉吐气。 是的，陆宽不打算完成剩下的七百仙符了。 第二十四章 算计 人心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 如果只有一个仙符，所有人就会都知道这是难得的好东西，是仙人大发慈悲恩赐凡人的礼物。大家甚至会为了这么一块仙符大打出手。 可是当有两千个仙符无差别覆盖所有人时，人心就会浮动。 是不是仙符不珍贵？那我偷偷拿走一个，或者大着胆子向仙人开口要一个，仙人也不会怪我？ 是不是仙符有问题？仙人何等身份，为什么非要强迫我们使用仙符？ 仙人是不是别有所图？不然为什么亲自出手，对我们这么好？ 不仅仅是流民，恐怕大秦将士和劳工也会思考，国师这么好说话，是不是我也可以要点好处？ 丑陋吗？陆宽前世还出现过扶起被撞倒的老太太，却被污蔑为肇事者的。 法官判决逻辑居然是，如果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会去扶呢？ 好事不能做尽，坏事不可干绝，这就是人性。 为上者，当恩威并施。 一千三百仙符已经可以庇护大部分区域，三天一次评定也可以诱惑和迫使流民听话。有了没有仙符庇护区的惨状作为对比，流民应该会乖巧很多。 唯一的损失，就是会有额外上万流民因此而死亡。 这，就是代价。 …… 流民营中，眼里闪着精光的瘦小男子，在阴影处静静地听着邱雪龙宣读的最新决定，暗自冷笑道，“大秦国师，你现在知道滥好人做不得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非要救这些贱民，坏我好事。” “这些贱民也是脑子笨，随口忽悠两句，就真把大秦国师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要造反要逃亡了，啧啧啧，活该部落被灭。” “不行，流民死得还是不够快，我的小可爱们需要更多的养分，趁现在大秦国师还有很多地方仙识无法监控，我要赶紧动起来……” “手里也收集到一些能量了，不如趁机用这些能量设个圈套，把大秦国师骗走一阵子？妙，妙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这么办，我真佩服我自己。” …… 陆宽正在他的府邸工作，关于流民的安置，陆宽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那就是待得仙符让他们的健康状况稍有好转后，开始春耕种水稻。 按照前世地球的说法就是，雁落原属寒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区，昼夜温差大，水稻夜间的呼吸作用被抑制，消耗有机物更少，从而产量会更高，稻米中的营养物质也会更多。 雁落原肥沃的黑土也是一绝。这里植被茂盛，冬季寒冷，大量的枯枝落叶难以腐化、分解，历经上万年就形成了厚厚的腐殖质，也就是肥沃的黑土层。 这里黑土有机物质平均含量在6～10，垦殖指数高，自然肥力高，特别利于水稻的生长。 最后，雁落原一年大半时间都在冰霜统治之下，冻土层最厚达甚至高达三米，在这样的极端气温下，很多病虫害根本无法越冬。 如果利用得当，这里将成为“大秦粮仓”，不仅不需要调运粮食过来，还能反哺大秦。 这也是陆宽为了天骄大会的一点小谋算。 从筑基六重天到筑基大圆满，需要消耗六千气运。 突破金丹是修士的一次巨大飞跃，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金丹之前，修炼法门大同小异，修士差距不大，但是金丹一成，便需要选定修道道路，从此成就天差地别。 甚至有修仙者戏言，金丹与金丹之间的差别，甚至可以比金丹和凡人的差别还要大！ 要铸就完美金丹，陆宽估计大约需要两万气运，这样一共是两万六千气运，也就是需要大秦增加两百六十万额外人口才行。 如果雁落原不能改造为粮仓，还需要大秦源源不断输血养活，那么必然引起大秦百姓对流民的强烈反感，恐生大乱。 就算大秦土豆实验成功，足以供应额外几千万人口食用，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土豆，凭什么拿去供养给塞外流民，那些流民没长手没长脚吗？ 这就是人心。 陆宽现在对于这一点体会愈加深刻。 陆宽现在自己回头看，就意识到他当时强行出头，建议秦昌诚接纳百万流民，过于鲁莽。 如果不是陆宽大胜司马仲辉，胜得干脆利落，恐怕下面人执行起这个政令来，只会怨声载道，阳奉阴违，十分落实一两分就不错了。 即便陆宽携大胜之威，流民安置一事在大秦国内依然抵触不小，秦昌诚不但不怪陆宽无端干政，反而愿意把此事推行下去，也是有心了。 邱雪龙只是嘴上抱怨两句，正事还在一件不落的辛苦在做，已经算难能可贵。 要是陆宽不管不顾，脑袋一热，强令再接纳数百万流民，恐怕会引起强烈反弹，后果难以预料。只怕是纸面数据一片大好，下面官员肆意妄为，到时候陆宽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 这趟雁落原，来对了，陆宽心道。 治大国如烹小鲜。 很多时候，政令的推行，要考虑实际情况，考虑到老百姓最朴素的感情。而不能一拍脑袋，一厢情愿就去强制推行。新政推行不顺利，要多反思，而不是一味的怪老百姓觉悟不够高不配合工作。 这就是高明的上位者和平庸的上位者的差距。 按照陆宽的想法，等调研完成后，就着手鼓励流民开荒雁落原。只要秋天能收获一次大丰收，陆宽就可建议秦王大量吸纳流民，按照这个模式管理起来。 几年下来，吸纳数百万人口不是梦想，陆宽就可以以不到二十之龄，一举铸就最顶级无漏金丹，后续道路，将无限宽广。 与齐冰柔一番畅谈后，陆宽也明白了，身为东洲巨擘从天门的弟子，低调是不必要的，越高调，宗门才会越赏识，倾斜的资源才会越多。 既然答应了齐冰柔师妹天骄大会要独领风骚，自然要加倍努力，不负期望。 正在陆宽为水稻推广殚精竭虑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邱雪龙从门外大步冲进来，满面笑容向陆宽抱拳一礼，高声道。 “恭喜国师，贺喜国师，大喜事啊！我们就地挖掘国师所需材料“青岩晶”时，意外发现有一株成熟化形的伴生的仙草，特来告知。还请国师赶紧前去守护采摘，以免错过！” 第二十五章 仙魔之别 什么？成熟化形的仙草？我居然碰上这等好事，陆宽心头大喜，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仙宗神门之所以还保留凡人国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天才地宝的搜寻太过费时。 将主流天才地宝的资料汇编成册，授予凡人，就可静待他们搜寻到后，直接前去采摘，如此一来，效率大大提高。 驻守凡间的国师们，一个隐含福利就在这里。凡人国度内的天才地宝被发现后，国师可以选择自己使用，也可选择献给宗门，换取可观的宗门贡献。 正因为如此，才有源源不断的弟子愿意接受驻守凡间一甲子的任务。 宗门也可以不断获得凡间发现的宝物。 仙草成熟化形后，就是精怪，大多都具有很高的价值。此等好事，不容错过。 草木类精怪大多懵懵懂懂，灵智不高，因此偶尔能被凡人发现踪迹。 草木精怪遇木则隐，遇土可遁，但是不擅移动。想要抓捕，通常是第一时间在发现处布下封山大阵，然后逐步缩小阵法，将其逼出。 陆宽对邱雪龙问道，“仙草发现之处离此地多远？” “回禀国师，不远，就在此地向东北方向约五十里处。”邱雪龙恭敬回复道。 “都有些什么人知晓此事？” “除了仙草周围开采“青岩晶”的六十余位劳工，中间通禀的十几位传讯将士，就是在下了。” “把坐标给本座，你先退下。” “是，国师大人。” 邱雪龙上前，低声报出了坐标后，随即退下。 才五十里，御剑过去也不过是片刻功夫，陆宽心道，这样倒是省了许多事。 不再犹豫，陆宽立刻破空而去，赶去了劳工们发现的仙草坐标。 稍稍感受了空气中的残留的微弱灵力波动，陆宽肯定了邱雪龙的判断，这里的确有仙物活动过的痕迹。 除了是仙草，还可能是什么吗？ 陆宽立即着手布置了一个简陋的迷阵。 这样的迷阵只需要半日功夫就能布好。弊端就是不如困阵稳妥，草精如果运气好，是有一丝可能走出去的。 而且，这样的迷阵隐蔽性比较差，如果被其他路过仙人发现，草精可能就被捷足先登了。 所以按照常规操作，布置完迷阵后，接下来，就是需要布置一个可按心意缩小的困阵，来慢慢搜寻和抓捕草精。 这样一个困阵，筑基期修士布置起来也非常吃力，没有几个月完成不了。 几个月时间就能换得一株草精，这种好事的诱惑，九成九以上的筑基期的修士是拒绝不了的。剩下零点一能拒绝的那一定是仙二代，家中有矿那种。 可是这样一来，陆宽就没有时间关注流民的问题了。 陆宽陷入了犹豫。 零点零一秒那么长。 错过了这次的春耕，可就要等明年了……水稻亩产千斤的大丰收它不香吗？到时候再接纳百万流民，一举铸就无漏金丹，修无上法门，它不香吗？ 草精？到时候还在最好，如果不在了，那就不在了。陆宽洒脱地想。 …… 流民营中那眼里闪着精光的瘦小男子对陆宽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不管草精一事，毫不知情。 按照他的想法，看见有草精出世的痕迹，大秦国师哪还有空管这些普通凡人？肯定麻溜地布置困阵，开始苦哼哼的搜捕工作了。 “既然可恶的大秦国师已经被我凝聚的“疫仙草”虚影骗走，我应该可以稍微调快一点疫病的传播速度，争取在他回来之前放倒半数以上的流民，这样，我的《疫神经》就又可以提升一层！”瘦小男子暗自忖道。 主意已定，瘦小男子不再犹豫，开始悄悄地在流民营中来回走动，暗中散布下加强版的疫病种子。 为了成就我的修行，麻烦你们献出生命，桀桀桀。 该瘦小男子，居然是一个魔修。 在这个世界，如果一个凡人能有幸拜入从天门这样的名门大派学习仙法，是无上荣耀，难于登天；还有更多的，则是多如牛毛的求仙门而不得入的凡人。 大部分被仙门拒绝的凡人放弃了，但是还有一小部分不死心，他们会根据仙门中流出的一鳞半爪，只言片语，想尽办法自己琢磨野路子的修行法门。 他们中的佼佼者，叫魔。 当然，如果真有天才精彩绝艳，一己之力开辟出堂皇大气、暗合天意的修行道路，那他就该是仙门开派祖师了，怎么能叫魔修呢？ 魔修就是一群不得仙门而入的可怜虫，是天地缝隙间苦苦挣扎的吸血鬼。 几乎所有的魔门功法都偏门阴邪，稀奇古怪，甚至……有违天道。 比如魔门《销魂功》，乃是只有绝世美男可以修行。此功法就算练之大成，也不会有任何法力傍身，与凡人无异。但是大成之后，一颦一笑都会勾人心魄，此时便需要勾引名门仙子，两人交好之时，趁仙子不备，行夺舍之法，便可褪去肉体凡胎，占得仙子肉身为己用，从而踏足仙门，修道长生。 再比如这《疫神经》，从小便需饱受毒虫叮咬之苦，数十年如一日，若能扛过，则会在体内孕育出毒苗。毒苗会源源不断汲取宿主的生命，用来分泌瘟疫种子。毒苗分泌的种子可以侵袭凡人，从而壮大自身。练到最后，毒苗吸干宿主，化身病魔，此时疫病就是宿主，宿主就是疫病，瘟疫不灭，宿主不亡。此时，择一修士，趁其受伤之时侵蚀其元神，便能夺其肉身取而代之。 仙人修道，截取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乃是与天争命；而凡人修魔，则是窃取他人力量化为己用，却是损人肥己。 所以仙人见魔，必诛之。 可是，若有一丝希望能拜入仙门，又有谁会愿意去修魔呢？ 这世上之所以有魔修，难道不是因为仙门敝帚自珍，不愿意传道天下导致的吗？ 如果仙宗不是那么傲慢，愿意将一些粗浅的法门教授凡人，天下又怎么会有魔修生存的土壤？ 就因为一句道不可轻传，一句道不可轻传啊！ 第二十六章 大疫现 “急报，国师大人，急报啊！” 邱雪龙从门外大步冲进来，气喘吁吁，还未进门，声音便已经传到陆宽耳中。 陆宽正在检视从大秦运过来的水稻种子和春耕工具，被邱雪龙的急报打断，面色稍有不愉，抬眼看了一眼邱雪龙，沉声说道。 “有本座在，天塌不下来，慢慢说，何事如此惊慌？” 邱雪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不好意思地向陆宽行了个礼，解释道。 “国师恕罪。之前国师令卑职密切关注流民健康问题，尤其是可能存在的疫病危机，末将不敢有丝毫懈怠。” “小规模的疫病一直都有，但是得国师仙符庇佑，并未引起大的问题。” “可是就在前日，突现瘟疫，甚至有部分病人朝发夕死，一帐篷之内，尽皆死绝，仙符无用！” “昨日夜间，流言四起，流民百姓人心惶惶，还有流民惊慌失措想要逃亡，请国师早作打算。” 说完这些，邱雪龙也长舒了一口气，满怀期待地看着陆宽。毕竟这里驻扎的不仅仅是流民，还有大秦将士和劳工，疫病要是大爆发，他们这些人也难免会收到波及，如果陆宽能出手解决此事，就再好不过了。 否则疫情不等人，为了自保，邱雪龙就要不得不立刻采取更残忍但是不得不的做法了，这也是以往惯例。 有神通“祛病”在手，陆宽并不紧张，只是有点奇怪。 因为按照陆宽设想，爆发出的疫病应该是传染性很强，而威力较弱的瘟疫。 这种致死率这么高的瘟疫，应该在流民迁徙时就爆发出来，那时候流民健康状态堪忧，相互之间也没有很好隔离，最适合疫病传播。 莫非是一种比较温和的疫病突然发生了可怕的变异？陆宽暗自思索道。 陆宽却全然不知，这是某个修魔的瘦小男子，误以为陆宽不在，而冒失莽进的手笔。 懒得多想，陆宽直接大手一挥，对邱雪龙说道，“带路，带本座去感染疫病的人那里。” 邱雪龙没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陆宽。 陆宽懂了，瞅了一眼邱雪龙，没好气地说，“不必担心，本座自然会护你平安。” 邱雪龙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尴尬笑容，抱拳一礼道，“谢过国师，这就请国师跟末将一起来。” 流民营，某疫病感染临时隔离地。 地上瘫坐着的感染者面无血色，目光空洞无神，毫无章法、七零八落地就这样码在那里，对陆宽等人的到来无动于衷，简直与活死人无异。 陆宽大略一扫，几乎所有的感染者都有寒战、高热、头痛和呕吐的症状，相当部分的感染者还有胸痛、咳嗽，严重者甚至还会咳出大量鲜红色血痰。 的确是大疫的征兆。 邱雪龙在陆宽身边附耳低语道，“国师，目前出现症状的流民约九百余人，都已经隔离在此，还有相继发病的其他流民被源源不断强制扭送至此地，将士们也惴惴不安，深恐自己也被感染。” “大部分感染者活不过两日，还请国师救命！” 陆宽看着这惨状，心中百转千回，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被感染，你们不能这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没有我啊！”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被两个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士兵夹住，缓慢而又坚定地拖向隔离营。 她疯狂地挣扎着，呼喊着，哭泣着，但是这一切又注定是徒劳无功的，甚至没有一个人抬眼搭理她。 这两个以纱布裹住鼻和脸的士兵毫不拖泥带水，到了隔离营地后，迅速打开门，就这样将该女子一把推进了隔离营，随后迅速关上门，飞也似的离开了。 这两个负责押送的士兵，见到邱雪龙和陆宽也只是远远行了一礼，并不上前搭话，以免相互传染。 邱雪龙解释道，“大人，进了隔离营就几乎注定死路一条，难免有些感染者还心存侥幸，不愿被抓来。但是此时，可心软不得。” 陆宽继续默然不语。 凡人世界，面对瘟疫，无人、无药、无钱、无地、无力，绝望至极。 疫病面前，人人自危，又有谁在乎隔离营里这些人也是别人的母亲，孩子，妻子和丈夫？ 这个世界，仙人高居云端，不受疫病困扰，却根本没有仙人关心如何拯救疫病中的凡人，所以也没有可以大范围治愈凡人的仙法。 很合理，不是吗？ 真的就合理吗？ 长叹一口气后，陆宽微微抬起右手，对准隔离营，释放了神通“祛病”。 只见一道温暖的金色光芒从陆宽手中流出，缓慢而又坚定地流淌覆盖了整个隔离营。 初春的营地充满寒意，死气沉沉，缺乏生机。此时随着金光的笼罩，居然开始充满和煦的气息，连地上无精打采的枯草似乎都多了几分精神。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气从营地病人们身上冒出，阴冷诡谲的黑气聚集成团，汇聚在陆宽手心里，最终化为一团凝实邪异，龙眼大小的小球，被陆宽收入袖中。这就是毒性削弱的“疫苗前体”了。 神通的威力是巨大的，一炷香之后，陆宽用灵觉检视，发现这些营地病人们，已经不再携带有致病的病菌了。 “仙师神威，叩谢仙恩！”邱雪龙见状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立马带头，倒地便跪，营地外的执勤将士这才如梦初醒，赶忙跟随，一起拜倒，为国师造势。 隔离营的流民反应却出乎人意料，居然没有几个人反应过来疫病已除。 待陆宽出手，黑气离体许久后，这些流民才从呆滞等死的状态中反应过来，注意到陆宽的所作所为。 跟随大秦将士倒地便拜的有，陷入狂喜却全然不道谢的也有，还呆呆的不知所措的，也有。 陆宽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并未多说多做些什么。 祛病”祛除了病原体，但是因为疫病导致的身体损伤，“祛病”是无法修复的。 只是九百余人，陆宽自然可以出手，加速他们的身体恢复。但是有了之前仙符一事的教训，陆宽并不打算继续出手。 帮助这些流民清除了病原体，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如果陆宽再出手助他们恢复健康，到时候能收获多少感恩，恐怕就非常值得怀疑了。 仙人高高在上，出手阻止小规模疫病爆发，已属异类；再出手帮助几百流民恢复健康，那恐怕目的没这么单纯，必有所图。 上位者也不可一味施之以恩，太过于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难以让人珍惜。 升米恩斗米仇，人心便是如此让人感慨。 陆宽见事情已经办妥，不再逗留，转身便往自己府邸回去。见状，邱雪龙对部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继续跪着高呼仙师万岁，邱雪龙自己则赶紧起身，快步跟上了陆宽。 第二十七章 意外落网 陆宽边走边对跟在身后的邱雪龙淡淡地吩咐道，“这些流民身上的疫病已被本座拔出剥离，可以将他们遣送回他们原来居住的帐篷。以后若再有此事，及时通知本座，本座过来为病患集中驱毒。” “好好宣传，告诉这些百姓，有本座出手，此次疫病无忧。” 邱雪龙早已被陆宽的神乎其技深深折服。邱雪龙此时眼神中，只有掩饰不住的对陆宽近乎狂热的崇拜。他听到国师吩咐，赶忙连连点头，胸脯拍得震天响，恨不得拿项上头颅发誓保证完成任务。 疫病，从来就是凡间最大的敌人，与饥荒齐名。 凡人的挣扎史与奋斗史，就是一部部与饥荒和疫病抗争的历史。 普通百姓人均寿命不足四十，王公贵族五十而知天命，这就是对疫病有多可怕的最好注脚。 陆宽没有回头，继续吩咐邱雪龙道，“立刻组织人手，召集我大秦将士、劳工，以及流民到指定位置待好。” “一处聚集地，嗯，暂定一万人左右。本座要为他们施法，庇护他们，使他们不因此次疫病死亡。” 组织协调百万流民的行动，这个是个大挑战，但是为国师办事，邱雪龙干劲十足！ 正在邱雪龙要领命出发时，他突然一愣，继而像似想到了什么，热切地回头向陆宽问道，“国师您的意思是，您要祝福我等？一次施法后，我们哪怕再接触病人，也不会得病？” 祝福这个词用得妙啊，搞得我好像又转职成了牧师一样，陆宽心道。随即哑然一笑，开口说道，“没有那么神奇，一个小法术罢了。经本座施法后，还是可能得病的，不过症状会轻得多，不至于病死。” 邱雪龙心道，这也非常夸张了好吗，若是没有国师出手，得了疫病可就意味着阎王爷发了请柬。 邱雪龙对国师的崇拜更盛一分了，毕竟如果疫情真的大爆发，大秦将士也未必就能幸免，哪怕邱雪龙自身无忧，看见朝夕相处，手底下带着的棒小伙们染病而亡，也是绝不好受的。 陆宽补充道，“对了，告诉他们，接受施法时，不要移动，不要反抗，否则无法接受庇护。” 这是因为即便是筑基期的仙人，一次控制将病原体注射给万人，也是对神识非常大的考验，很难做到精准控制。 如果有人在陆宽施法时随便移动，陆宽便无法保证能顺利将疫苗打入其体内。 理论上只要接种超过八成人，就可以形成“群体免疫”，再不用担心疫病困扰，所以陆宽并不需要做到完全精确。 尽管本心中，陆宽是希望能疫苗全覆盖，救下所有人。但是需要接种疫苗的人超过一百五十万，此时速度优先，效率第一，陆宽也没有办法监控是不是漏接种了部分人。因此只能提前告知，尽力而为。 眼见安排已定，邱雪龙也不耽搁，当即对陆宽抱拳一礼，离开前去召集众人前来陆宽这里接受祝福了。 大秦将士们住在军营，聚集起来最为容易，也最为配合国师的命令，陆宽很快就完成了对他们的“疫苗种植”工作。 随后陆宽前往劳工营地，劳工们也将国师奉为天人，安静地等待陆宽有条不紊地依次接种疫苗。 待到陆宽起身离开劳工营地，前往流民营地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父老乡亲们，父老乡亲们，听我说！” 远远的，就能看到流民营里有着一股骚动，似乎有一个瘦小男子正在尝试召集人群，说些什么。 “根本就没有什么疫病，这是阴谋，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仙人身份何等高贵，为什么这次这么突然，如此关注我等凡人？显然有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历朝历代，大疫之时，仙人出手，拔除疫病，都是极为罕见的！仙人仁慈，但仁慈也不可能出手治好隔离营所有病人，最多择一二治疗。” “而且施法庇护凡人免受疫病侵袭，史书从未有过记载，简直闻所未闻，其中必然有诈。” “我认为这是大秦国师别有所图，他想控制我们的心神，将我们变成他的傀儡！” “否则为什么施法时，我们需要放开心神，不要反抗？” “大秦国师，心中有鬼啊。” “父老乡亲们，千万不能接受这什么所谓的祝福啊！” “……” 邱雪龙面沉如水，当即对左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此人妖言惑众，立刻拿下！” “是！” 话音刚落，邱雪龙左侧后方的八个士兵便摆好了阵型，保持队列冲进了流民人群中。前方两个士兵举着盾牌顶开人去，左右两侧的士兵挥舞狼牙棒当武器，非常有经验的将流民人群驱散开，士兵小队迅速向那眼里露着疯狂之色的瘦小男子逼去。 聚集的流民人群顿时陷入了骚动，人挤人，人推人，乱作一团。瘦小男子有心想逃，却终归逃不过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的抓捕，不一会便被扭送到了陆宽跟前。 剩余的士兵开始组织起来，维持秩序，将聚集的流民驱赶到一个个对应的聚集点去，准备接受陆宽的疫苗接种。 听瘦小男子蛊惑的人群虽然散了，瘦小男子也被抓获了，但是这些诛心之语却犹如钉子一般，深深埋进了围观人群的心。 看着如潮水退去的人群，陆宽能明显感觉到，流民们好多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居然变得畏惧中夹杂着几分憎恨和慌乱，甚至有些已经完成接种的大秦将士和劳工，都变得有些将信将疑。 凡俗百姓，何其愚昧。 流言可畏，可畏至此。 不愿意相信为他们着想的仙人，而愿意相信想坑害他们的魔鬼。 这就是这个世界凡人的悲哀，教育的缺乏让他们不具备最基本的理性判断能力，使他们极易被荒谬的言论所煽动。 虽然本心不坏，但是他们所作所为，却于大局大大的有害。 邱雪龙显然也看到了此节，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他心知陆宽此时不便开口，于是对着押送瘦小男子的队伍低声喝道，“还送过来干什么？直接押到牢房，速速审问，走完流程，直接处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