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真的很扛打》 第1章 危险的艳遇 “小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汨罗江北岸,一块巨大岩石的背后,鬼鬼祟祟的少年浑身一怔。 缓缓的扭过头,看到一张俏丽的笑脸。 女孩身穿蓝色短裙,修长的玉腿微曲,身体前倾,一缕柔丝在晚风中飞扬。 她玉肤赛雪,眉黛如画,髻上嵌着一枚金色发簪,在余阳下闪烁着光辉,与江面晚霞浑然一色。 向着前方看去一眼,女孩目光忽然变得戏谑。“噢……你是在偷看那边的小姐姐?” 少年一脸苦涩,对少女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她要杀我!” 抚了抚胸口,少年背靠岩石坐下来,长输一口气:“看来,只能等到天黑才能回家了!” 眺望一眼拿着佩剑、捧着小腹、来回踱步的年轻女子,女孩秀眉塌了塌,问道:“小哥哥,她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好欺负呗!” 说完,上下打量眼前的陌生女孩,皱了皱眉:“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我也没见过你呀?” 女孩妩媚一笑,衣袖简单的掸了掸石面,挨着少年坐了下来。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带着些许酥麻的声音,轻柔问道。 整了整身上的道袍,少年下巴微扬,言道:“我叫白一朵,灵源宗内院弟子。” 少年为自己是内院弟子颇感自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一方。说完才蓦地捂了捂嘴,芥蒂的瞄一眼岩石后边。 还好!追杀他的师姐并未察觉。 女孩腮帮鼓了鼓,似是忍俊不禁。 “听起来,怎么像是女孩的名字?” 白一朵摊了摊手,视线回归女孩那张俏丽而又有着几分陌生的面孔上: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从你的穿戴看,应该不是宗门弟子?” “我?”女孩巧掩红唇,发出节节笑音。 她的年纪不大,却有着某种成熟女子才有的妖娆,一颦一笑中尽显妩媚销魂。 只见女孩红唇微启,凑近白一朵的耳畔,呓语间轻吐一口黑色雾气。 袅袅气雾迅即纳入后者口鼻,有那么一瞬,白一朵感到一阵飘忽、意识朦胧、阵阵倦意压迫而来…… 可是很快的,白一朵就摆了摆脑袋,将那一丝升腾的混沌感甩了开去。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白一朵揉一揉眼皮,抱歉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忽然有点犯困,没听清。” 女孩明眸一睁,秀丽娇媚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与凝重。 怎么可能? 眼前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少年,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夺魂之术对他不起半点作用!? 就在女孩愕然之时,白一朵耳朵一竖,一把攥住女孩的手腕,跳了起来。 “快跑~!” 破风声紧随而来,年轻女子手持长剑,带着滔天怒意,须弥而至。 “白一朵,原来你真的躲在这里!” “白一朵,你这个骗子,我林雨诗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啊?林师姐,这都是误会呀,我……” 然而没人理睬他的解释,一股森白剑气荡起阵阵涟漪,犹如一道白色闪电霹雳而下,掩蔽的岩石轰然炸裂,溅起漫天灰尘。 白一朵不由得呼吸一窒,心下骇然! 若非提前察觉,这一剑劈在身上,必将万劫不复。 “太过分了!” 白一朵恨的直搓牙,可奈何自己实力不敌,只能拼了命的逃逭。 “林师姐,当日之事你情我愿,没人强买强卖,……现在大了肚子却要对我痛下杀手?” 见对方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白一朵怒涌心头,愤恨道:“哼,别以为我白一朵怕了你,有本事,等我修为突破,再来决一死战。……” 后者飘然而至,脚步落地卷动一阵尘土翻涌,花白的道裙在劲风中猎猎迎展。 贝齿紧咬薄唇,林雨诗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目中杀意更浓。 “胡搅蛮缠,给我快快受死……” 眼看来者杀气腾然,白一朵也只能心里咒骂,怎么就招惹了这个暴力不讲理的主呢? 这时,身旁女孩轻扯了扯少年衣袖,言道:“小哥哥,你随我来。” 奔逃中,女孩不疾不徐展颜一笑,笑的花枝招展妩媚妖娆。 不等白一朵多看,只见女孩玉臂一抬,郁郁葱葱的密林处多出一条小径,蜿蜒深入,不见尽头。 这一区域白一朵并不陌生,以往却未见有此曲径通幽之处。 而现在形势所迫,也无暇多想,跟紧女孩轻灵的步伐,踏了进去。 小径九曲十转,兜兜转转,倒是很快甩开了紧追的林雨诗。 只是夜色降临,本就光线暗淡的密林中,更显阴沉森然, 一声偶来的莺啼,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般的空灵与可怖, 时有夜莺扑扇着翅膀飞过头顶,呼啦啦,惊起一阵胆战! 朦胧月色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道路斑驳,脚步踩踏落叶,枝叶脆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两个人渐走渐缓,白一朵拢着双臂、搓了搓臂膀,问:“这是什么地方?” 女孩懒散的摊了摊手,迈着柔媚的步伐,妖娆笑着。 “荒郊野岭而已,小哥哥,看你的样子很是恐惧?” “我不是恐惧,……是害怕!” 白一朵芥蒂四周,并未去想恐惧与害怕是不是同一个意思,忽然脚步一顿,摇了摇头道:“不能再往前走了,还是回去!” “回去?你就不怕那个被你搞大肚子的女人,一剑劈死你?” 女孩戏谑的目光扫过后者,轻笑间有着掩饰不住的嘲弄与鄙夷。 白一朵啐拳轻咳一声,解释道:“我曾卖给她一枚碧颜凝露丹,养颜美白的下品丹药。可能炼制的时候有点小失误,药效有点……出轨!” 尴尬的挠了挠头皮,白一朵略带心虚:“林师姐服用后,颜值没有提升,肚子却……莫名的大了起来!” “你是炼丹师?”女孩脚步一顿,诧异的看向少年。 白一朵点了点头,但又很快的摇了摇头。 “也不算,因为至今为止,我还没有成功的炼制成功一枚药效正经的丹药。” 女孩柳眉微蹙,可能是在想:这丹药的药效还有正经与不正经之分? 似是猜到了女孩心中所想,白一朵脸皮抽了抽,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炼制出一些附带稀奇古怪药效的丹药。 比如炼制的凝气丹,无论男女,服用后都会浑身长满毛发,茂盛的撑开衣袍,形似毛猿; 又比如炼制的回元丹,服用后嘭的一声长出翅膀,形似鸟人; 还有辟谷丹,服用后身形极具缩小,形似侏儒…… 想到此处,白一朵略感惆怅,长舒一口气。 说起来,林师姐的副作用最轻微了,只是肚子略微变大了些。 “丹药,难免会有一点副作用!” 说到此处,白一朵带了几分不忿与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师姐会那么生气,见到我就要打要杀、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太欺负人了!” 女孩脸皮抽搐了几下,扶额轻叹。 一个花季少女被你弄成了‘身怀六甲’的准妈妈模样,这搁哪个少女身上能不炸毛? 女孩轻叹一声,迅即又是想起了什么,黑暗中闪过一双血红的深瞳。 “呵呵呵,一朵哥哥,我也觉得那位姐姐的行为有些过激。” 拢了拢玉臂,女孩遥望远处,伸手一指:“诶?前边好像有一个屋子,我们过去看看。” “有吗?” 幽暗的密林中,抬头可以看到树冠模糊的轮廓,可四周却是黑幽幽的一片,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丝毫无为夸张。 女孩却认真的点了点头:“有的,我看到了。” 女孩抓起白一朵手腕,好像真的看到了一栋房屋,步伐飞快。 很快,二人来到一栋陈旧的茅屋前。 咯呀一声推开木门, 一间简陋却很干净的小屋里,一张铺着草垫的床榻、一口破损的铁锅、以及摆着碗碟和一盏油灯的木桌。 墙壁上挂着斗笠与蓑衣、一串辣椒、正堂上是手捧寿桃的寿星字画…… 女孩毫无避讳的走进屋子,见没有屋主,径自点燃油灯,一时间混红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小屋。 “姑娘,这屋子应该有主人,我们冒然的进来,是不是很不礼貌?” 白一朵有些迟疑,但看一眼森林里浓稠的黑夜、感受着阵阵寒意的侵袭,拢了拢臂膀,还是紧随其后走进了屋子。 女孩挑着灯芯,放眼一圈,轻笑道:“小哥哥,这间屋子应该是山中猎户的歇脚点,平日很少有人会来。” 说完,女孩扭动婀娜身段,行至白一朵跟前,一把勾住后者的脖子。 “今夜只有你我二人,不会有人打搅。” 四目相对,女孩娇媚一笑,酥麻的声音喃喃问道:“小哥哥,蛛儿好看吗?”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女孩忽然轻踮脚尖,凑着白一朵已然赤红的脸颊轻轻一吻。 炙热的吻,让白一朵浑身一颤,随即清醒回来,急急后退。 “额……姑娘,我想起来,还有年迈的奶奶等我回家吃饭。” 白一朵推开女孩,带着扑扑心跳与粗沉呼吸,迅即向门外奔去。 “哼~!想走?” 女孩嘴角轻扯,扬起一抹阴祟祟的诡笑,玉臂一抬,木门哗啦一声自行关闭。 第2章 蛛妖 茂密的丛林里,茅草屋内灯火摇曳,阵阵寒气透过破损的窗户漫溢而出。 少年眼巴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木门,再也迈不动步伐。 好像有无数根丝线缠绕在身体上,越是挣扎,越是束缚, 渐渐的,脖颈处溢出了汗珠! 忽然一股冰寒的气息自脖颈处缓缓前移,冰凉的手臂探进了他的衣领里、探寻般缓缓深入、停留在心脏的位置。 “小哥哥,不要急着走嘛!” 女孩贴着后背环抱,温热的柔唇轻触耳垂,酥麻的嗓音贴着脑门。 空气中弥漫着催人犯罪的诱人香味。 女孩略带挑逗的声音轻柔说道:“我知道一个很好玩的小游戏,男孩和女孩才能玩,你来,我们一起玩。” 白一朵干涩的咽了咽喉咙,身体颤栗。 “额……姑娘,宗门教导我们要勤修善悟修心寡欲,……玩物丧志,小游戏就不玩了。时间也不早了,我真的有个奶奶等着我回家吃饭。” “呵呵呵~” 女孩发出一串怪异而尖锐的笑音,森白指甲环着白一朵的胸口旋着圈圈,似是酝酿着什么,笑声中尽显邪魅与轻蔑。 “小哥哥,修仙可是很艰难的,何苦呢?” “不如~,让我渡化了你!” 说罢,女孩娇柔的面容陡然狰狞,皓月明眸转瞬间化作一轮血瞳,带着无限诡秘与阴辣,在幽暗的小屋里显得摄魂而醒目。 那旋绕在白一朵胸口处的葱白玉指,须弥之间变作森然手骨,纤长的指甲闪烁寒芒,对着心脏位置,陡然刺陷…… 嘭~ 如惊天之雷,震耳欲聋! 就在女孩幽长指甲嵌入肌肤的一刹那,一道耀眼光波嘭然乍现,热浪翻涌,小木屋随着涟漪的荡漾分崩离析。 巨响惊动丛林中的飞禽走兽,在暮色中蔓延,引起一片骚动。 丛林外,手持长剑捧着小腹的林雨诗,正为追丢了目标而愤恨,忽来的一声巨响让她身体一怔,向着密林深处望去,美眸微凝,神情肃然。 而在遥远的灵源宗第二仙域,一座华丽宫殿内,闭关修炼的白衣青年蓦地睁开了双眼。 青年明眸皓齿俊朗非凡,道袍上的金色龙纹标示着他超凡地位与超然的修为实力。 只见青年眼眸微凝,俊逸的脸上浮生一抹弑杀之意。 在青年的身边,同样盘膝掐诀的,是一名红裙女子, 女子一身红衣,神情淡然,玉指诀印间一枚碧绿光点悬空浮荡,淡淡光芒映照着那张绝艳出尘的容颜。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女子印诀立旋,散发淡淡绿芒的光点直射眉心、化作俏额上的一粒红色斑点。 女子跳下蒲团,急切的问道:“师兄,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一朵。” 青年立身而起,冷厉的目光直视前方,森冷杀气缓缓升腾。 “闭关前,我曾在白一朵身上植下防护灵障,非筑基修为不可触启。可是,就在刚才,防护灵障崩毁了!” 白袍青年面露焦急之色,这是他那一惯峻漠的脸上不为多见的神意,可见白一朵在其心中的重要。 “白一朵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有危险,我必须去看看。” 闻言,红裙女子脸色一变,迎前一步拦住青年, 言道:“师兄,你我闭关多日,眼看就要触碰那道屏障、踏入结丹境,万万不可在此时功亏于溃呀!” “我说了,白一朵对我很重要!” 白浩面露坚毅!那是他的弟弟、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的逆鳞。 “兰儿,如果一朵出了什么意外,修为高深与我而言都没有了任何意义,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红裙女子秀美紧蹙,仰望青年,许久才下了一个决定,抱拳道:“一朵弟弟由我去照看,师兄你安心修炼,兰儿一定护其周全,让师兄放心。” “兰儿,你这……” 不等青年多说什么,女子莲步急退,仰视的深眸里充宿着敬崇与爱戴。 她粲然一笑,迅即化作一道长虹,飘然而去。 …… 而在密林中,随着一股灵气涟漪的波动,小木屋散落成一片废墟。 废墟里,白一朵瞪着大眼睛呆立当场,而在不远处,一个人面蛛身的怪物倒悬在树冠上,八只爪子断掉了三根,黑色血液沿着断爪处滴滴答答的流淌。 怪物的身体上也是伤痕累累,凌乱的发丝内闪烁着一双赤红的眼瞳,如果撩开头发,不难看出她就是刚才风情万种的妩媚女孩。 “筑基修士!?” 怪物发出惊诧与惶恐的疑问,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阴冷的目光扫过废墟。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释然而又愤怒的说道:“竟然有人在你身上植下防护灵障?这个人是疯子?” 可以植下如此威力的防护灵障,其人必然是筑基境以上,而且需要倾覆三成的灵气。 寻常人怎么可能会拿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灵气注倾于别处? 想到这里,披头散发的蛛身怪物看一眼断掉的三根爪子,气的直搓牙。 “是谁这么奢侈,为了这么一个凡人少年,不惜动用三成灵气,结印筑基境的防护。” “这么在意这个小家伙的安危吗?那么,我偏要吃掉他、将其咬烂嚼碎、食心剥皮……” 带着满腔怒意,蛛身怪物怒极反笑,在黑洞洞的树冠中发出一阵阴恻恻的诡笑。 “妖怪啊~!” 待看清怪物那庞大身形,白一朵惨叫一声奔逃而去,枝叶芊绵的丛林中传出惊恐嚎叫。 可能是因为断掉两根爪子的缘故,蛛身怪物即便速度敏捷,也始终未能捕获白一朵,黝黑的身形游跃于树冠间,嗖嗖吐出一圈又一圈白色蛛网。 丛林外,捧着小腹的林雨诗刚刚收到家族的传音玉简,催促她回去。 就在此时,忽的一声,一个人影从葳蕤林木中蹿了出去,把她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者正是白一朵,林雨诗秀眸一凝,扬起长剑,喝道: “呵!白一朵,你还舍得出来?看我今……” 然而不等林雨诗畅哮,后者却跟看到了亲人似的,目含泪光,直接扑在了她的怀里。 “林师姐,幸好你还没有走,我爱死你了!” 林雨诗有一刻的愣神,她可是来杀白一朵的呀,可后者此般模样,不仅不惧怕,反而还…… 就在林雨诗秀丽的脸颊浮现一抹绯红、后知后觉的推开白一朵、扬起长剑之时, 忽然的,随着树冠哗哗作响,一个庞然大物轰然落地。 看到一只庞大的蛛身人面怪物,林雨诗眼睛瞪的滚圆, 愣神间,只闻白一朵边跑边喘着粗气喊着:“林师姐,你修为高深,这东西就交给你了,我奶奶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先行告辞……” “喂~!”反应过来的林雨诗反身抓了个虚空,捧了捧凸起的小腹,骂道:“白一朵,我恨你!” 呼的一声,蛛身怪物卷起阵阵黄尘,疾风而至, 扬起曲长的利爪,朝着林雨诗脑袋狠狠砸来…… 而后者也是丝毫不敢懈怠,手中剑气一凝,空气中荡起阵阵剑鸣。 宝剑带着森然剑意,轰然一击,溅起漫天火星。 “嗯?三品灵师?” 蛛身怪物轻蔑的瞥去一眼,这点实力,即便在她现在身受重伤看来,也显得不自量力。 “螳臂挡车!” 怪物轻蔑一笑,墨色长腿犹如黑色的利剑,划空一扫,碗口粗的树干被削断,更是荡起一阵空气波动,涟漪跌宕间击中林雨诗腹部。 后者矫躯一怔,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林雨诗惨然落败,托着小腹连连后退,目光之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而蛛身怪物的目标是白一朵、那个让她断掉三只脚的人类少年。 没有过多的理会林雨诗,蛛身怪物腾然一跃,只见嗖嗖嗖的几个破空声响,没有了树木的阻碍,漫天蛛网雨点般洒向白一朵。 很快白一朵就被蛛丝所捕,惯性的滚了两圈,夹杂着泥土与草屑,成了一只大茧。 “白一朵!” 林雨诗杵着长剑才能艰难站立,看到白一朵就这么被蜘蛛裹成了蛛茧,急的直跺脚。 虽然恨白一朵,也一度的想杀之后快,可真要她看着同门师弟在眼前被怪物吞食,还是揪起了心。 林雨诗银牙紧咬,有心去救,可迈出一步又颓然收回。 她深刻的认识到,以自己的修为实力,已是无力回天! 蛛身怪物巨大的爪子捧起大茧,大茧里隐隐可见少年那满是恐惧的脸。 “小哥哥,都说了,不要急着走嘛!” 庞大而凶残的怪物发出娇柔的女孩声音,带着丝丝酥麻的韵味,入脾侵髓。如果只是听到声音,还以为是怎样妩媚销魂的少女。 可是,当看到她那露出森然獠牙狰狞嗜血的样貌后,任何曼妙美好的幻想都得破灭。 “小哥哥,蛛儿很喜欢你呢,喜欢到……想一口吃掉你,把你永远的留在肚子里。” 说话间,口中蛛丝轻扯,裹成茧状的白一朵被提了起来,悬于半空中蠕动挣扎着,发出呜呜呜的闷哼。 且不知道此一刻白一朵是怎样的内心苦闷,而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冠上,一袭红裙的女子却是玩味的一笑,接而无奈的摇了摇头。 女子肤白胜雪,倩影娉婷,三千青丝迎风飘扬,青色玉簪闪带着宝色莹光,在夜幕下时隐时现,让其更显出几分仙气。 “看来,是该让一朵弟弟把修炼摆上日程了呀!” 女子苦笑摇头,微蹙的眉心处,赫然有着一粒绿色斑点。 她正是白浩的师妹,柳兰兰。 在柳兰兰的眼里,白浩的弟弟就如同她自己的弟弟一般亲切,想到这家伙整日游手好闲惹事生非,她也颇为无奈。 “小家伙,你再这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和你哥还怎么潜心修炼?” “所以,你也得修炼起来。” 一声叹息,柳兰兰玉手一指,随着一方空间的扭曲,无形剑意凛然而至。 刹那间,嗜血凶残的蛛身怪物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凝,下意识的回头。 可是不等她回头看一眼,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那如同嫁接在蜘蛛身体上的清秀面容嘭然碎裂,爆起漫天黑血。 这一幕把林雨诗吓呆了,愣愣的看着轰然倒塌的庞大蛛身,许久许久才想起还包裹在蛛网里的白一朵。 撕开粘稠的蛛丝,白一朵钻出脑袋大口喘息,待看到林雨诗时,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林师姐,是你救了我吗?” “林师姐,你吐血了?为了救我,你都受伤了!?” 再低头看一眼女子微微凸起的小腹,白一朵顿感愧疚,吸了吸鼻子道:“林师姐你放心,是我把你肚子搞大的,我白一朵会负责到底!” 恰在此时,林家大批族人因为族女迟迟未归,正四下搜寻, 当寻着打斗声响来到此地,刚好听到白一朵信誓旦旦说出的那句:是我把你肚子搞大,我会负责到底…… “白…一…朵……~” 一名健硕男子跳出人群,看一眼小腹凸起的自家闺女,又看向那一脸错愕的白一朵,怒目圆瞪,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第3章 废材 林家仪事大厅内,白一朵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板上,嘴里塞着布团。 林雨诗则捧着小腹跪在一旁,低垂着头,两行眼泪顺着下巴哒哒哒的掉落。 大厅内的氛围有些紧张,堂椅之上赫然端坐着一位老者,老者双眸紧闭,手里把玩着两枚钢珠,钢珠碰撞发出嚓嚓嚓的摩擦声。 这样沉静了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着堂上拱了拱手道:“老祖,这种事一旦传出去,我林家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我提议,将此二人沉猪笼,以儆效尤!” 闻言,一名健硕男子脸色顿变,茶杯嘭的一声落在茶桌上。 “三弟,感情不是你家闺女!这件事雨诗固然有错,可罪不至死?” “大哥,你看看雨诗的肚子,这可是我林家未出阁的族女,罪此不惩,岂不沦为笑柄?” 言罢,凶恶的目光又落向白一朵,愤道:“白家小子欺我族女、辱我门风,其罪可诛!” 听着高堂上两人对话,白一朵眼睛瞪的滚圆。 这群人,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而最可恨的是,现在的林雨诗除了哭,竟然一句话也不说。 白一朵挣扎着坐起身,嘴里塞着布团不能说话,只能一个劲的给林雨诗使眼色。 心里呐喊:大姐,你倒是吭一声呀?你家家长们正商量着把咱俩沉猪笼呢! 这时,堂坐之上的老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老者在族中声望颇高,更是冷厉威严性情乖张,无人敢当着他的面有所妄言。 这也是林雨诗不敢说话的原因,面对这样一座天神般的存在,她连哭泣都是颤瑟的。 缓缓输出一口浊气,老者沉声问道:“白家的人还没到吗?” “禀老祖,白一朵自幼便是孤儿,与哥哥白浩相依为命。而白浩半年前开始闭关修炼,难寻其人呀。” “孤儿?”老者眼眸微眯,看向说话之人厉声问道:“如此说来,这小子就是个毫无背景毫无用处的废物咯?” 废物嘛,那就好办了!沉江还是活埋,都不会有人问津。 给家族带来如此大辱,自然不能放任,白一朵若是家室显赫倒还好办,可此人偏偏是个没爹没娘的穷小子,显然不可能以婚嫁的方式解决。 老者森厉的目光再次扫过白一朵,想在他的身上寻找一丝价值。 家室背景:差; 天赋资质:差; 品行:差; 相貌:……或许是个卖点,但意义不大! 在这个崇尚武力的世界里,你没有显赫的家室、没有强横的战力,即便颜值再高也得不到器重。 作为偌大的林家掌舵之人,自然方方面面都得以家族利益作考虑。 见此,老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手中钢珠转动间,发出嚓嚓嚓的摩擦声。 “把这小子扔汨罗江喂鱼,至于雨诗,锻器仿的孙大奎不是对她觊觎已久吗?老三,你去办,……” 听到这如同圣旨一般的裁决,林雨诗即便是怯到发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命运反抗一次了。 泪眸一抬,急忙喊道:“老祖,孙大奎已有家室,还经常毒打妻女,您不能把雨诗往火坑里推呀。” 似乎才发现问题所在,林雨诗分忙捧了捧肚子,哭笑不得道:“还有,诗儿不曾怀有身孕,这……只是丹药所至。” “是白一朵炼制的凝露丹,诗儿服用后,半日便成了此般模样……” 说完咬牙切齿的瞪向白一朵,眼中怨念似乎能将其活刮。 而白一朵也是深深的输了一口气,见林雨诗总算把误会解释清楚,喉结滚了滚,忙不迭的点头。 他倒是承认的利索。 不过林家长辈们却纷纷投去质疑加失望的目光。 林雨诗的三叔轻哼一声道:“丹药?这小子炼制的丹药?他是丹师?” 见二人点头,鄙夷的神色更甚。 “丫头,你知道什么叫丹师吗?放眼整个汨罗江北岸,可以炼药成丹的丹师凤毛麟角,你说这小子为你炼制了凝露丹?” “哎!原本我还觉得把你许配给锻器仿的孙大奎不太合适,想调和一下,现在看来,你这妮子呀,果真是缺乏管教,正好让有家暴倾向的孙大奎好好的管教管教你。” 闻言,左堂的健硕男子猛拍桌面,喝道:“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不会管教子女吗?” “大哥,你看你,这么敏感做什么?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林雨诗抬袖一抹眼泪,急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有怀孕。不信,可以请郎中……” 不等林雨诗把话说完,林父爆喝一声道:“请郎中?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想把这事弄的人尽皆知,让我林家因你声誉尽毁不成?” 说着,林父毫不留情的甩去一记耳光,林雨诗俊俏的脸蛋上赫然印上赤红的手掌印。 见女儿目含泪花楚楚可怜,林父又有些于心不忍了,瞥了被五花大绑的白一朵一眼,转身拱了拱手道:“老祖,锻器仿的孙大奎残暴不仁,雨诗嫁过去难免受苦。若是可以的话……” “你想成全他们?” 堂坐之上,老者没有睁眼,其声却如雷震震,不怒自威。 “一个毫无潜力的穷小子,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灵源宗内院的,但以他的资质,注定不会有什么作为,也不可能给我林家带来任何利益。” “所以,趁着这件事还没有传扬出去,当断则断,我林家可不需要废物女婿……” 就在老者沉甸甸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时,忽然的,一声苍老笑声划破寂夜、荡起涟漪,在林家大院卷起一阵疾风。 “是谁告诉你,我家白一朵是个废物的?” 残月当空,一个佝偻的身影,杵着拐杖,一步一跚走进林家。 来者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妪,身形佝偻,满头白发,杵着拐杖的干枯手臂上戴着一对碧绿玉镯。 玉镯在夜色里闪耀寒光,身影掠过,那些护院和卫士纷纷毫无预兆的崩然倒地,整个林家霎时间被一片冰寒气息所所笼罩。 阴恻恻的笑声回荡不休,让堂坐之上的老者脸色顿变,手里的钢珠咚咚两声掉落在地。 “丹……丹妃?” 老者面色一凝,忙迎上前去,拱手拜道:“原来是司婆婆,林家家主林霄筠,见过司婆婆。” 丹妃,这是从老一辈传下来的尊称,没人知道眼前的老妪有着怎样的传奇过往,就如同没人知道她在这个大陆上活了多久。 只是从老一辈口耳相传中知晓,老妪有着不俗身份,其丹道造诣更是登峰造极,有着丹妃之称。 在这个世界里,丹术上有成就的人少之甚少,所以丹师的身份本身就备受尊崇,更何况后者可是有着丹妃美誉,可见其身份之尊贵。 冷眼瞥过林家众人,老妪缓步走来,看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白一朵,无奈摇头。 拐杖在地面上轻轻一戳,后者身上的捆绑自行松动。 白一朵面上一喜,甩开绳索,一把抱住司婆婆的大腿: “奶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你来的及时,他们正打算把我沉猪笼、扔江里喂鱼……” 闻言,林家众人面面相觑,这小子,竟然告状? 不过听得后者口中的一句一个‘奶奶’,林家众人心头均是一紧。 要知道,即便是林家老祖这样的身份,在老妪面前都得尊称一声司婆婆。后者究竟与她有着怎样的关系? 老妪却笑盈盈的揉了揉少年的头发,目中满是慈祥。 “臭小子,这么晚了也不见你回家吃饭,就知道准又闯祸了!” ……白一朵没有说谎,他真的有个等他回去吃饭的奶奶。 而这一幕却让林家众人一阵愕然。 不是说白一朵是孤儿吗? 不是说他毫无背景吗? 这情报工作是怎么做的? 第4章 背景 “小子,随我回去,今天可是你的生辰。” 说着,老妪苍老的身躯微微转动,在白一朵的搀扶下向着门外走去。 林家众人相视,老三接受老祖的一个眼神后,会意的点了点头, 迎前一拜,说道:“司婆婆,把白一朵带回林家,是因为……我们雨诗怀有身孕,而他,是孩子的父亲……” 这话让老妪古井无波的脸上荡起涟漪,诧异的看向白一朵。 “好小子,要当爹了?” 白一朵一愣,紧忙摇手:“不不不,是误会,我和林师姐才没有……” 见白一朵否认,林父老脸一变,厉色道:“无耻小儿,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好汉!” 林父怒喝一声后,又宛然长叹,好似痛惜的摆了摆手。 “也罢,女大不中留,事已至此,就成全你们!” 暗箱接受老祖一个眼神,林父又扬起笑容,对老妪拱手一拜:“司婆婆,既然您能为白一朵做主,那么婚事的操办,还请您老多费心了。” 林家众人在面面相觑后,明白林父的用心,均是慧心一笑。 如果司婆婆真的能够为白一朵操办婚事,那么林家倒是可以借助她丹妃的声望,名声鹊起, 毕竟与一位声名赫赫的丹师联姻,其好处是难以估量的。 之前以为白一朵是毫无潜力和背景的穷小子,可以不在意,可现在后者似乎有了闪光点,林家不得不重视。 但是老妪却只是瞥了一眼失神的林雨诗,老态龙钟的侧了侧脸,问道: “一朵,她的肚子真是你搞大的?你打算娶她?” “额……” 白一朵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肚子这事确实我有责任,可是……” “你只管告诉我要不要娶她!”司婆婆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拐杖,苍老的身躯因为激动颤抖,带起一阵咳嗽。 咳匀称了,司婆婆这才放缓语气说道:“不想娶的话,可以不娶,回头,奶奶给你找个更好的。” 此话一出,林家众人皆是脸色难看。 相视一眼,老祖林霄筠压下怒意,躬身一拜:“司婆婆,白一朵和雨诗已然走到了这一步,不给个名分,是不是……不太好呀?” “有什么不好的?”司婆婆厉色道:“大了肚子而已,堕胎药哪里都有得卖,又吃不死人!” 这强势霸道的一句话,让众人胸口一阵胀痛,差点没憋过去。 林雨诗也是小脸一胀,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变大肚子的了,跳出去问道:“你们这么一走,我怎么办?” “林师姐,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白一朵很认真的说,目光注视,信誓旦旦。 但他说的意思是,会想办法化解丹药带来的副作用。 而这话听在老一辈的耳中,却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海誓山盟,就连思维一时短路的林雨诗也是脸颊浮起一抹绯红,红唇微抿,在白一朵真诚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捧着小肚子迎前一步,眼眶里蕴着泪花:“白一朵,无论什么方法,你一定要说到做到,我是不会嫁给孙大奎的,你不来,我就只有一死!” 似是明白了什么,看一眼身旁的司婆婆,见后者钳着一抹诡笑,白一朵这才松了口气,重重点头。 以司婆婆的丹道造诣,应该早就看出林雨诗不是真怀孕,先才所言,也是在暗示他做出抉择。 可能司婆婆也一时不知道怎样化解,而道出实情又有诸多弊端,林家人不一定会相信是其次,迫使林家对林雨诗做出非主愿的裁决的话,可就把林雨诗坑惨了。 所以现在白一朵所要做的,就是稳下局面,尽快找到化解药效的办法。 这样的话,就需要面临两个结果,能化解,和不能化解。 如果能化解凝露丹带来副作用,固然皆大欢喜, 万一短时间里没办法化解,那么白一朵务必要迎娶林雨诗,否则,在家族的淫威下,她真的要被嫁给那个会家暴的铁匠。 “林师姐,给我三日时间,三日内必定再来林家,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白一朵目光坚毅,蓦一转身,带着司婆婆走出林家大堂。 留下捧着小腹,目光复杂的林雨诗。 看着夜色中渐行渐远的祖孙二人,林父神色淡然的捻了捻胡须,喃喃道: “若是真能跟丹妃扯上关系,倒也不是不能便宜这白家小子。不说凭借丹妃的声望为我林家带来何种好处,单凭这二人关系,或许他真的有成为一名丹师的潜力。” 一想到未来女婿可能会是大陆上炙手可热的丹师,林父不由得浑身一震,看向挺着肚子的林雨诗时,目光也柔和了些。 “大哥,你还真相信这小子能成为丹师?” 老三嘴角扬起一抹戏谑,漫不经心的坐回椅位,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炼制丹药需要灵力的加持,越是高级别的丹药,越是需要浑厚的灵气注入才能成丹, 所以,每一名丹师必定都是修为不俗之辈。 而自从抓来白一朵,林家就对其进行了根骨摸索,发现他资质平庸,毫无修炼天赋。 如此可见,所谓白一朵炼制的凝露丹导致了这一系列事件,林家人根本不信。 “大哥,还是想一想怎样借用司婆婆丹妃的名声造势,为家族博取更多利益,比较实际。 同时,还要提防着他们赖账! 刚才司婆婆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对我们雨诗好像并不上眼呀!” 老三的话刚说完,身后传来林家老祖沉闷的一声冷哼。 林家老祖嘴角掠起一尾弧度,阴沉沉的说道:“赖账?没那么容易!” “吩咐下去,置办婚嫁所需,三日后,不管她答不答应,这门亲事都结定了!” …… 在一条僻静的小溪河畔,茅草屋内腾起袅袅蒸气,混红的烛火映照在少年清澈的眸子里,焰芒摇曳,逼退了那些不悦与羁绊,一抹喜色荡漾其中。 揉了揉肚子,白一朵看着满桌的菜肴,激动的直搓手掌。 “奶奶,怎么今天又是我生辰?” 颠了颠筷子,白一朵迫不及待的夹菜扒饭,狼吞虎咽。 “慢点吃~!” 老妪在白一朵身边坐下,放下拐杖,抬起戴着碧绿手镯的手,轻柔的顺着少年的背。 白一朵抿着嘴微笑点头,迅即又想起了什么,喉咙一滚,看向老妪问道: “奶奶,为什么我炼制的凝露丹,会导致林师姐大肚子呢?这也太邪门了!” 老妪保持着慈态,面无波澜。 许久才笑了笑道:“虽然是下品丹药,但是以你一品灵师的修为灵力,在操纵我那鼎鋆凤炼焱炉时,难免会异生出一些不受控制的药效。说到底,还是你的灵力太弱呀!” 白一朵没有购置丹炉的财力,所以他炼制丹药的丹炉,是司婆婆的鋆凤炼焱炉。 当年的司婆婆就是以这鼎丹炉造就了她的丹妃名望,鋆凤炼焱炉也在她的战绩中声名鹊起,成为留世重宝。 而但凡大器重宝,经过岁月洗礼,多少会产生一些灵性,有甚者还会生出器灵。 对这种有灵性的重宝,需要足够的灵力去驾驭,否则在炼制丹药时,与其说是你在利用丹炉炼丹,还不如说是丹炉在利用你炼丹。 所以白一朵炼制的丹药,很多都衍生出了一些不受控制的异象。 - 筷子压着下唇,白一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丹炉的问题!” 老妪展眉一笑,抽回抚摸的手臂,枯柴一般的手指迎空一弹,一枚赤红的火芒幽幽的悬浮在半空。 对着白一朵轻轻一挥,火芒带着炽烫映射进他光洁的眉心,迅即消失。 “这是洗鳞丹的丹方,你明天收集药材、再去找一鼎普通的丹炉,将其炼制。” “虽然是下品丹药,但以你现在的丹道造诣,用普通丹炉炼制的话,成丹率可能会很低,需严谨对待呀!” 闭目感受一番,一味丹方在脑海中清晰的铺展开来。 “奶奶,这是帮助林师姐收减肚子的丹药?” “怎么?你还真想娶她不成?” 老妪苍老的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笑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可以先把人娶过门,不急着炼丹。” “奶奶~!” 白一朵一颠筷头,缩了缩蕴起绯红的脖子,嗔怪道:“我还是个孩子呢?娶妻这种事,还是让我哥先来。” 说完又略有担心,杵着下巴怅然若失道:“还不知道我能不能炼成洗鳞丹,如果奶奶你没有死就好了!这种低品阶的丹药,随手就能炼成!” 老妪枯柴般的手臂揉了揉少年头发,眯起眼睛笑道:“傻孩子,这是你的道缘!” 夜色浓稠,夏虫呢喃。 蜡烛在桌角流干最后一滴泪,晨光终于透过小木窗照射进了屋子。 白一朵揉了揉眼皮跳下床,晃晃悠悠走出房间,伸展懒腰…… 睡眼惺忪的扫过屋子,看到桌上的残羹剩饭,又看到一对碧绿手镯,白一朵眉心塌了塌,迅即深吸一口气,目中的坚毅在晨霞中变得绚丽而夯实。 简单收拾一下桌上的残局,然后拾起碧绿手镯、掀开另一间房间的珠帘,走了进去。 在这间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古朴的木床上,赫然躺着一具干尸。 第5章 初见杜灵儿 白一朵没有在干尸身上过多的逗留目光,而是径自走到窗边,拉开抽屉,将碧绿手镯随意的丢进抽屉里。 合上抽屉,这才来到床榻前,对着干尸展颜一笑。 “奶奶,您放心!今天我一定能炼制出一枚药效正经的丹药。” 找到自己丹药异常的原因,白一朵终于摒开多日积患的颓然,重新拾起对丹道造诣的信心。 只是在回顾脑海中关于炼制洗鳞丹的丹方时,白一朵眉头皱了皱! 由于丹师的稀缺,炼制丹药的材料也就很少有人搜集和兜售。 而炼丹与炼药不同,丹术中调和药理的契合剂其实是矿晶,这类材料药材铺是难以买到的。 “炼制洗鳞丹需要赤海岩珠,这东西没得卖,只能自己去搜寻!” 好在赤海岩珠并不是什么稀有矿晶,这些年在司婆婆的耐心教导下,他也颇有见闻。 “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玩意!” 沉吟片刻,白一朵恍然一怔,迅即背上背篓跑出茅屋。 …… 灵源宗, 坐落于汨罗江北岸。 云雾萦绕的峭崖之巅,有一棵巨大榕树。榕树自根部裂开一道口子,走进去,便是山门所在。 走进灵源宗可以看到三座悬山仙域,只有踏上仙域,才算真正的踏入修仙之途。 而于此之外的,是仙域之下连绵百里的司院。 司院分为内院和外院,一般说来,内院是宗门所设,由宗门直辖管理; 外院则是依附于灵源宗势力的各大修真家族、以及拜入仙山的寻常百姓汇聚而成,他们可以获得宗门提供的修炼培养,但修炼资源却需要自给自足。 林家就是这样的修真家族之一,其族中子女若没有机缘只能进外院,如林雨诗此般的。 白一朵则是沾了哥哥白浩的光,他虽然资质平庸,但哥哥根骨出奇天赋异禀,得到灵源宗掌门人的赏识,收为亲传弟子。 灵源宗掌门人只收过两名亲传弟子:一位是白浩,另一位便是柳兰兰。 …… 此刻,当白一朵背着竹篓跨过门前的石桥,远远的,看到入院庭廊处人影涌动沸沸扬扬。 “是出了什么事吗?” 带着几分好奇,白一朵朝人群走去。 昔日进出山门的庭廊,两侧挤满了人。 可能修道的日常过于乏味,有什么新鲜事发生,都抢着一睹为快。 当背着竹篓的少年用尽浑身解数挤进人群,看到的却只是一行穿戴华丽威严赫赫的队伍。 队伍足有百丈,有佩戴刀剑的护卫、倩影娉婷的侍女、高头大马、以及一顶豪华的官轿。 队伍浩浩荡荡,威严走过,引来无数修士投去好奇的目光。 “这么大的排场,是什么人呀?” “这你都不知道?”“在这汨罗江流域,除了镇守隆安城的杜城主,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排场?” “隆安城的杜城主?他来内院做什么?” “这个谁知道呢!也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问的!……” 听着身后有人议论,白一朵兴致缺缺,索然无味的往回缩。 他很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而就在白一朵拱着屁股往回挤的时候,目光无意的扫过队伍,看到了那官轿前一袭蓝色裙衫英姿婷婷的少女。 少女昂首阔步,衣裙猎猎,手里拿着一柄宝剑,一缕鬓发在光沫中浮扬。 微风拂过,洁白的榕花洋洋洒洒,少女的玉姿如梦如画。 白一朵有些痴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如他一样犯痴的男弟子不计其数。 听人谈论他才知道,这蓝裙少女是隆安城城主的千金,名叫杜灵儿。 “杜灵儿?” 白一朵口中咀嚼,迅即收回目光,抛开不该有的情绪,退出人群。 “还是找药材比较重要!”“林师姐还等着我去救命呢,我却在这里看美女?” 一想到离开林家时许给林雨诗的承诺,仿佛有了责任感,目中蕴着坚毅。 “可不能秉人期望,却食言于人!我白一朵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说服了自己,白一朵拢了拢肩头的篓搫,壮志凌云的走出宗门。 …… 出了山门一路北走,穿越一片树林,来到一处乱石交磐的山涧处。 山涧中沟壑交错,因为不是雨季,水位下降急剧,露出沟壑旁大小各异的山洞。 这些山洞有的连接江河暗流,即便在旱季,也汪着一池清澈溪水,潺潺流淌; 有的则是枯竭的旱洞,被山禽野兽霸占,当做洞穴居住。 白一朵是来找赤海岩珠的,唯有前者才可获得。 于是少年卷了卷裤脚,提起鞋子,蹚水走进沟壑中的一处洞穴。 外面烈阳高照,山洞里却阴寒切骨。 越是往里走,阴寒的气息越显浓郁,脚丫子踩着光滑的石面,不时有水蜘蛛和蚊虫往脸上扑。 随着光线的变淡,洞穴内出现许多石笋,石笋倒悬,残次不齐。 在微弱的光线里,笋尖衔着一粒粒晶珠,如萤虫般忽闪忽灭,璨若星辰。 “这就是赤海岩珠?” 白一朵抽出匕首,小心翼翼的刮下晶珠,反复看了看后,这才欣喜的收入囊中。 这就寻到了丹方中最重要的材料,顺利的让白一朵不敢相信。 再去一趟药材铺,炼制洗鳞丹的材料就该凑齐了。 而就在白一朵喜滋滋的转身离开时,忽然洞穴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 “这位小友,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白一朵脊背一僵,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鬓角却溢出了汗珠。 紧接着,又传来一串急促的咳嗽声,咳声在洞穴独有的回音中跌宕,给阴寒的氛围更添了几分阴森。 小身板一憟,白一朵下意识就要跑。 可还没迈开脚丫子,就看到迎面水浪翻涌,压迫阵阵劲风灌涌而来! 惊慌失措间,隐隐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叱灵老道,亏你还是名门正派一代宗师,我呸~!打着光明磊落的旗号,却办小人行径!” “魔焱老祖,三百年了~!三百年才进来这么一个人,让他跑了,你我二人没准还要等上几个三百年。” “我也没说不留下他,只是你的方式粗暴了点,完全可以斯文着来嘛!” “哼!你一个魔宗老祖,跟我说斯文?不觉得可笑吗?” 第6章 黑白二老 白一朵只觉得天旋地转,肺腔肿胀,等到潮水落定,他已经被卷进了洞穴深处。 呕出一滩河水,这才堪堪的松了口气, 可是放眼一圈,他有些傻眼了! 只见眼前是一处宽敞的洞窟,足有三间房子那么大,洞窟四壁有大火炙烤过的痕迹,布满黑黝黝的尘垢与冻痕。 洞窟的中央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棋盘,棋牌上黑白交错,两侧的石凳坐着两位老者。 此二人,均为仙风道骨之态,一人身穿白色道袍,头顶道髻道簪,怀里躺着一根浮尘,袍袖处纹有云雷图案,颇为奥妙。 这道士打扮的,便是操纵溪水倒灌、把白一朵卷入洞窟之人,人称叱灵道人。 与叱灵道人对立而坐的,是一位黑袍老者, 一身黑色骨纹鬼袍、蓬发黑巾,左脸垂着一缕血鬓,右手边一柄黑色长剑斜靠在桌沿。 黑袍老者便是先前指责叱灵道人的魔宗老祖,人称魔焱尊者。 二人也不知道在这里对坐了多久,身上挂满了蛛网和绿苔,白一朵甚至看到一只蜈蚣从黑袍老者的袖袍中钻出,在棋盘上打了个转后,又钻进回他的鼻孔里。 “刚才……是你们在说话?” 白一朵拢了拢臂膀,小心翼翼的问。 可是两人一动不动,怎么看都不像是活的。 “那只是我们的肉身!我们的元神被封印在了棋盘之中。” 一个苍老声音缓缓说道,从他带着沙哑磁性的音调上判断,应该是身穿白袍的叱灵道人。 这时,带着几分戏谑的中性声音冷哼一声道:“还不都怪你这个臭道士?” “魔祖,吵了三百年,你还没吵够是?”叱灵道人不忿道。 “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这个所谓名门正派的开山老祖耍阴,我会受困于此三百余年?” “老贼,休要胡言乱语!” “呵!臭道士,说不出理就跟我干瞪眼,你倒是反驳呀?没理了!” …… 两个人争吵不休,眼前的肉身却是一动未动,好像声音是来自别处,毫无违和感。 白一朵冷的直搓臂膀,无心逗留,左右看了看,试着问道: “两位前辈,小子无意擅闯,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白一朵说着躬身一拜,缓缓后退,对眼前诡异一幕心生芥蒂。 “诶?还是个懂礼貌的孩子,不错不错。”魔焱尊者笑了笑,又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灵源宗内院弟子,白一朵。”白一朵回道。 “白一朵?”魔焱尊者吟笑一声:“怎么听着像是小女孩的名字?” 叱灵道人却有些诧异,问道:“灵源宗?那个汨罗江北岸的小宗门?” “额……其实我们宗门很庞大的!”白一朵不愿自己引以为傲的宗门被人小觑,纠正道。 叱灵道人却像是没了耐心,肃然说道:“好好好,白一朵你听着,老夫乃是云雷道极宗开山老祖叱灵子,今日许你一场造化,你可要珍惜!” “造化?”白一朵一愣,紧着问:“什么造化?” “哼哼哼~” 叱灵道人神秘一笑,言道:“眼前之人是魔宗之主,你替我破坏他的肉身,再听随我意修改棋局,如此一来,我便可脱离封禁。” 闻言,白一朵看向黑袍老者,眉头皱了皱。 见白一朵迟疑,白袍老者轻咳一声,谆谆善诱道:“替我办成此事,我许你一个入门资格!想我云雷道极宗……” “一个入门资格?” 不等叱灵道人把大饼画圆,白一朵瞪着诧异的大眼睛问道:“你要我背弃宗门?这是不可能的!” “噗嗤~!”魔焱尊者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贼,听到了没有?你开创的狗屁宗门没你想的那么高逼格。” 言罢,魔焱尊者同样开出了条件,言道:“小家伙,来我血峦殿!只要你帮了我,血峦殿职务随你挑,我还会传授你魔道功法……,……诶?你小子根骨不怎么行呀!没事没事,我魔宗有洗骨植魄之术,回头找个根骨好的,把他宰了,给你重新安装一个……” 听了魔焱尊者的话,白一朵不由得身体一颤,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向来没有远大的志向,根骨再平庸那也是我自己的,挺好。” 闻言,叱灵道人带着些许得意的冷笑一声,继而又对白一朵说道:“魔道就是魔道!白一朵,你拒绝的对。” “切,你得意什么?就好像你没被拒绝似的。” 叱灵道人深沉的输出一口浊气,转即说道:“这样,你帮我解封,我许你一套玄级功法,再给你一枚破婴丹。” 魔焱尊者也不肯示弱,笑了笑言道:“小家伙,帮我解封,我给你一柄上古神器诛天剑。” “白一朵,不要相信他,他是魔道中人,所言皆不可信!” “嘿~!臭道士,你怎么人身攻击呀?” 两人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让白一朵颇感头疼。 “两位前辈!“ 白一朵再次拱手一拜,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无论你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照做的。” 左右看了看,白一朵塌了塌眉:“趁人之危、破坏肉身,这事我白一朵做不出来。” “如果两位前辈可以承诺事后不加害于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试着替你们解封。至于什么玄级功法、上古神器,在毫无修炼天赋的我看来,并无用处!” 闻言,两位老者沉默许久,才商议着说道:“魔祖,既是如此,你我恩怨暂且搁置,待解封后再论高低,如何?” “哼!你这个卑鄙货色,我还真信不过你!但这个小家伙看起来不错。” 言罢,魔焱尊者又对白一朵说道:“小家伙,看到桌上棋盘了吗?白子落……” 白一朵没有马上动手,得到两人同时的授意,才试着拨动棋子。 原本以为调动棋子就可以解除封禁,可很快白一朵就发现不对劲,随着棋子落地,眼前一阵眩晕,仿佛天地都在此一刻颠倒旋转。 波光炫动间,随着一方空间的扭曲,白一朵有种灵魂抽体的错觉, 恍惚间一回头,就看到身后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 少年手指嵌着一枚白色棋子,一动不动的立于桌前。 白一朵诧异,少年那木讷无神的神态,不正与叱灵和魔焱一模一样吗! 而不等白一朵惊诧,忽的一阵吸力拉扯,元神被无情的吸进了棋盘里。而随着棋盘宫阁的放大,一个城市的轮廓赫然出现在眼前。 白一朵看到棋盘中是一座繁华城市,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在城市的中央位置,有一座豪华宫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宫殿内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一袭黑袍的魔焱尊者手持长剑,身体被熊熊烈火所包裹。 而在魔焱尊者的对面,则是一袭白袍的叱灵道人。后者臂架浮尘单手掐诀,万顷雪尘将其旋绕。 白一朵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形态进入宫殿的,一进宫殿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炽热与冰寒,好像左边身体被烤的冒油、右边身体却冰寒刺骨。 这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好像身体被切开了,一半丢在了火炉里、一半丢在冰窖中。 “好热呀!”“好冷呀!!” 好像被两种极刑摧残,白一朵一会跺脚唏嘘、一会拢臂颤抖,而大殿中的黑白老者却目光冷厉,发挥极致的释放冰火两种能量。 “两位前辈,能停一下吗?我就要受不了了!” 就在白一朵难受的生不如死时,身后轰的传来一阵开门声,白一朵蓦然回首,就看到敞开的门厅外,一位娉婷少女出现在光晕中。 光芒刺眼,白一朵并不能看到少女的样貌,但从那婀娜倩影中不难看出,决计是一位出尘美女。 只见女子缓步走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轻灵悦耳却又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了句:“给你~” 白一朵一怔,正要去接,忽然又听到自脑海深处传来两声咆哮: “可恶,白一朵你做了什么?不要拿!” “别碰,那是我的!” 白一朵吓了一跳,当即有些心虚,试着问了句:“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光芒刺眼,白一朵并不能看得清女子手持之物,就如同看不清女子面容,模糊的只有一个球形轮廓。 “传承!” 女子淡漠却不失空灵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忽然的,随着女子话音落定,周遭轰然间光芒大涨,冷热交织的折磨更是变本加厉。 “无耻小儿,你若敢拿,我必灭你满门、将灵源宗屠个血流成河……” 这是来自脑海深处,那叱灵道人的声音。 叱灵道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慈态模样,可是所说之话却总是透着一丝嗜血与野蛮。 反观那被称之为魔宗老祖的魔焱尊者,就要礼遇大度的多。 只见魔祖循循善诱道:“小家伙,将此物交于本尊,本尊许你门主之位,如何?” 然而,现在的白一朵被两股赤然相反的能量摧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难以承受, 无暇顾及任何话语,几乎是本能的往前踏了两步。 而就是这两步,光晕中的女子轻一抬手,嘭的一声,一股能量自白一朵眉心处绽放,带起阵阵光波,扫荡四方。 与此同时,无论是黑袍尊者还是白袍道人,都在这光波中碎裂成无数冰晶与残焰,宫殿也在耀眼光芒中分崩离析,于偌大城市中绽放出绚丽光芒。 轰的一身,白一朵连连退步,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浆。 而再看眼前,竟又回到了洞窟之内,眼前还是石桌石凳,只是桌上的棋子散落一地,黑白交杂。 而随着棋盘的崩塌,叱灵道人与魔焱尊者也终于元神归体,喷出一口老血,纷纷转过脸,满目怨毒的看向白一朵。 第7章 传承者 堪堪站稳,面对叱灵道人与魔焱尊者双双恶怨的目光,白一朵不由得心肝一颤。 干涩的咽了咽喉咙,挤出笑容道:“呵呵,真的帮到你们了哈,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家里还有年迈的奶奶等我回去吃饭,嗯,就此告辞,两位留步……” 白一朵说着就要往外跑,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对危险的敏锐力告诉他,此地凶险! 果然,见白一朵还想跑,叱灵道人嘴角轻扯,咬牙切齿道:“无耻小儿,胆敢从老夫手中窃取天尊传承,活的不耐烦了!” 语罢,只见白袍猎展,一袭白影带动残影,几个闪现后蓦地出现在白一朵跟前。 白一朵刹步不及,一个趔趄撞在叱灵道人身上。 只听嘭咚一声,好似撞在了坚硬的铁板上,顿时眼冒金花,流出了鼻血。 连退数步,刚捂着口鼻,鲜血就从指缝间泊泊流淌。 而再抬眸看去,只见叱灵道人傲手而立,周身上下被一层晶体光幕所包裹,晶体光幕的表层还残留着白一朵的一行鼻血。 “无知小儿!” 叱灵道人轻蔑的瞥一眼捂着满嘴鲜血、目光惊恐的白一朵,一甩袖袍,晶体光幕瞬间消散。 “三百年了!为此机缘,老夫在这鬼地方苦苦煎熬了三百余年!” 说到此处,叱灵道人双眼赤红,哪里还有一代宗师的姿态,犹如一只嗜血的恶狼。 白一朵更是惊惶,心里也委屈。 心想这事能赖我吗?我又是何其无辜!? “前辈,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呀!我只是路过,是你强行把我留下、还让我改动棋局,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白一朵真的很委屈,原本是助人为乐,却被扣上了‘盗窃’的罪名! “哼!你不自量力拿走天尊传承,就是你的错、你的罪、你要为你的愚蠢行径付出性命的代价……” 说罢,叱灵道人爆发强横灵力,一时间周遭温度骤减,岩洞内寸寸结冰,呲呲嚓嚓,地面与岩壁生出一层白色晶霜。 一只壁虎从石缝中探出头,好奇的打量四周,但下一秒,就被冰冻成了冰雕。 随着叱灵道人曲指一握,一股强大吸力凭空而来,白一朵只觉得脖子一紧,双脚悬起,被无情的吸力扯拉到了叱灵道人跟前。 一把掐住白一朵的脖子,白袍老者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眼前少年。 就在白一朵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忽然的,一道黑影飘然而至。 随着黑影的闪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那些岩壁冰晶寸寸融化,成为粒粒吸附在岩壁上的水珠。 “叱灵老道,拿一个孩子撒什么气呀?” 魔焱尊者讥诮笑道,一把抓住叱灵道人的手臂,微微用力,周遭的温度顿时飙升。 破出冰封的壁虎刚打算把脑袋缩回去,就轰的一声变成一朵火焰,燃烧成了灰烬。 叱灵道人面色一凝,冷笑道:“魔祖,看来你是不死心呀!?” “彼此彼此!” 说罢,魔焱尊者丢开叱灵老者的手臂,一把攥住了白一朵的左肩。 见状,叱灵道人目中生寒,一个反身扣在白一朵右肩上…… “既是如此,你我各凭能耐,听天由命!” 叱灵道人很不情愿的说道,扣在白一朵肩膀上的手爪用力一握,指甲嵌进了肌肤,疼的白一朵嘶声哀吼。 森白寒气顷刻大作,好似罡风扫面,裹挟着冰刀,在肌肤上肆意凌掠。 很快的,白一朵就感觉到身体里浮生一轮光团,一种撕开骨肉的肯綮声响传来,好像有一只手伸进了白一朵的身体里,一通搅动后攥住了某个器官,正试图生生的拔出去。 白一朵痛不欲生,可这并没有结束,紧随着,就听到魔焱尊者那阴恻恻的笑声: “臭道士,下手挺狠呀!” 话音落定,黑袍老者神色一凝,蓬松的长发无风自动,一股刚猛的劲霸热浪喷薄而出。 一时间热浪翻涌,滋滋汗液刚溢出皮肤,就被瞬间烘干, 炽热感灼的人睁不开眼睛,犹如有人把你的脸按在了烧红的铁板上,空气中似乎都能闻见肌肤烧焦的糊臭味。 随着魔焱尊者的强势争夺,白一朵身体内的球形光团又开始摇摇晃晃的反方向偏移。 见状,叱灵道人目中闪过一丝凝重,眼睛一眯,强横寒气越发刚猛。 叱灵道人同样不甘示弱,手爪一紧,白一朵发出惨绝人寰的一声嘶吼……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白一朵宁愿去死,也不想再承受着惨无人道的冰火两重天。 可能是物极必反,在极具的疼痛之后,反而渐渐的失去了知觉,意识力开始从混乱的外部环境转向身体内。 与此同时,那些散落在地面上的黑白棋子,如筛窦中的豆子一般,颤跳着发出雨点般的声响。 然而,夺红眼的叱灵道人与魔焱尊者却毫无察觉。 渐渐安静下来的白一朵,也在灵识中看清了身体里的这一枚球形光团。 这是他前所未有过的一次看清一个物体,比肉眼看到的任何事物都要清晰。 好像来到了一个空旷的世界,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周遭一片混沌,只有一枚悬浮在眼前的球形光团。 缓缓靠近,可以看到光团中有一个棋盘,棋盘中落满了黑白棋子。 而随着魔焱尊者与叱灵道人的疯狂争夺,球形光团两壁结出一层冰痂与火漫。 终于,球形光团轰然炸裂,随着光团的炸裂,一面棋盘赫然呈现。 …… 身体之外,叱灵道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目中满是惊恐与诧异。 “你……”连退数步,叱灵道人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做了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开启了天尊传承?” 要知道,即便以他的修为,也没有十足把握短时间里吸纳一个天尊的修为传承。 可是眼前的少年却做到了! 魔焱尊者也一脸骇然的瞪着白一朵,脸色有些苍白。 许久才像是发现了什么,魔焱尊者冷瞥叱灵道人一眼,冷哼一声,笑道:“看来,是因为你我不同属性的争夺,成全了这小子。” “诶!天意呀!看来这场造化与你我二人无缘!” 魔焱尊者宛然叹息,苦笑着摇了摇头。 即便心有不甘,可事实已然落定,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哼~!”叱灵道人真的要炸毛了,他可没有魔焱尊者这般坦然,此时气的牙龈疼。 “天意?老夫可不相信什么天意!” 说罢,叱灵道人目光嗜血的盯着百一朵,手掌一抬,森白寒气凝聚成一柄冰剑,朝着白一朵心脏处狠狠刺去。 “只要杀了他,我就还有机会……”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叱灵道人已显得有些癫狂,面目狰狞的犹如地狱厉鬼。 可是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当冰剑凶厉刺去,一股吸力轰然而至,叱灵道人面色一沉,再想收力已经来不及, 当剑锋触及白一朵胸膛之时,冰剑化作一道白色晶光,被后者吸纳进了身体里。 “怎么……”叱灵道人急忙运转灵气反震而退,堪堪站稳后,一股腥辣自喉咙涌出,唇角溢出鲜血。 “为什么我的灵力会被吸走?难道这小子也是冰系灵根?还是……天尊的传承中有着某种吞噬灵气的神秘功法?” 心中腹诽间,叱灵道人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魔焱尊者身上,他不能把自己灵力受损的事情说出去,万一魔焱尊者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可就危险了! 悄无声息的掩去嘴角鲜血,极力的克制一番,强作镇定。 傲然负手,叱灵道人玩味笑道:“呵呵呵,没想到这小子竟有冰系灵根,甚好甚好!我改变主意了,要收他为徒,将我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魔焱尊者目光狡黠的扫过两人,刚才的一幕他也看到,也颇感诡异。 一般说来,只有同属性的灵力才能相互吸纳。莫非白一朵真的有冰系灵根? “如果眼前少年真的拜入叱灵道人门下,加上他体内的天尊传承,日后修为必定恐怖。到时候,以云雷道极宗跟血峦殿的恩怨,必定是一场浩劫!” 心中想到这些,魔焱尊者目中杀意弥漫。 诛杀强者的最佳时机,就是在强者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将其杀掉。 想到这里,魔焱尊者也不拖拉,忽然赤色灵气一凝,一杆火焰长枪赫然呈现在他的掌中。 呼呼火焰带着炽热杀意,须弥而至。 毫无意外,就在火焰长枪刺入白一朵胸膛的一刹那,长枪化作一道赤色灵力,被白一朵吸纳进了身体里。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魔焱尊者发现中计,倾尽全力斩断外泄的灵气,喷出鲜血倒退而去。 “怎么回事?他不可能有两脉灵根,难道是什么功诀秘法?” 目中惊骇,却见身后传来叱灵道人的讥嘲笑声。 “哈哈哈,魔祖,泄了多少灵气呀?不会没留手,都泄了个干净?”“啧啧啧,魔宗就是魔宗,谁让你一出手就是杀招呢?” 瞥一眼幸灾乐祸的叱灵道人,魔焱尊者冷哼一声,一抹下巴上的鲜血,当即盘膝打坐修补灵身。 叱灵道人嘲笑一番之后,再也压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盘膝掐诀,叱灵道人已经被这连番打击磨削了脾气,看向白一朵的目光变得复杂。 就在这时,魔焱尊者忽然大笑一声,对白一朵说道:“好小子,本以为你是个没有灵根的废材,没想到呀,竟然可以吸纳老夫的火系灵气。” “若非同脉灵根,灵气是不能相容的!” “看来老夫这一身修为,是找到了传承之人哪!” 说罢,魔焱尊者丢去一块黑色灵牌,也不管白一朵同不同意,严肃说道:“这是我血峦殿少主的身份灵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血峦殿少主。” 见状,叱灵道人目光一凝。 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既然杀不了白一朵,而后者又传承了一位天尊强者的毕生修为,那么不能为敌就只能极力拉拢了。 而且,不管眼前少年是因为什么原因可以吸纳同属性灵气,有一个事实不容争辩,那就是他完全可以传承自己的属性功法。 也就是说,眼前的少年潜力无限!日后一但成长起来,必是惊艳绝伦之辈! 想到这里,叱灵道人目光变得火热起来,不由分说的丢过去一柄精美匕首,哈哈笑道: “小友,这柄银龙断刃尺,是我云雷道极宗传宗信物,你且收好,日后待我将毕生所学传承于你,你便是云雷道极宗的宗主。” “呵!臭老道,你那宗门暗争不断,三百年过去了,宗门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说罢,魔焱尊者又将一卷功法秘籍丢向白一朵。 “小家伙,这是赤炼焚天诀的修炼功法,你有火系灵根,这卷功法太适合你不过了。” 见状,叱灵道人紧迫起来,在身上一通乱摸,终于找到还算不错的一本功法,讨好的在白一朵面前晃了晃。 “小友,这是玄级功法,寒冰御龙诀。” “小家伙,这是焚岩铠甲,可抵御攻击增幅灵气耗损。” “小友,这是罗天碧海魄,可增幅三成灵耗。” “小家伙,这是诛天剑,八阶尚兵器。” “小友,这是破婴丹,可助你踏入元婴境时提升成功率。” “小家伙,这是我女儿画像,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倾城倾国,国色天香……,老夫将她许配给你……” “……” 一时间,两个老家伙又在疯狂竞标,不停的往白一朵身上砸宝贝。 见女儿都搬了出来,局势有点棘手! 叱灵道人着急呀,他为了修仙可是终生未娶,上哪里弄个女儿去? “小友,给我一些时日,待我娶妻生子,有了闺女,一定许配给你。……诶诶诶?小友你别跑呀!?” 第8章 第三仙域 没心思顾及别的,白一朵跌跌撞撞步履蹒跚,拼了命的往外跑! 身体忽冷忽热炙寒交织,使得大脑也昏沉迷糊,眼前的道路都是颠簸摇晃的。 眼看少年连滚带爬的跑远了,叱灵道人一着急,袖袍一抬,森白灵气在指间凝聚萦绕。 “还是随他去!” 魔焱尊者黑袍一挥,一缕黑光弹射而去,将叱灵道人指间的灵气冲散。 “嘿~?老鬼,你这是什么意思?” 魔焱尊者整了整黑袍,言道:“这个小家伙虽然获得了天尊传承,可毕竟底子太薄!现在又吸取了你我不同属性的灵气,所谓冰火不相容,如此强横霸道的斥逆灵气在体力运转,寻常人是活不到日落的!” 说到这里,魔焱尊者喟然长叹,颇感惋惜的摇了摇头。 叱灵道人捻着花白胡须,若有所感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为什么可以同时吸取两种不同属性的灵气?一个人不可能拥有两脉灵根,除非……天尊的传承中有着不为世人熟知的神奇术法。 想到这里,叱灵道人深邃的眸子里闪烁出奇异的光芒。 这个世界里的灵气总归是有限的,再惊艳绝伦之辈,也只能止步于天尊境。 再想突破,已经不可能! 因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一种单脉灵气,都不足以达到这个境界。 而如果真的有一种可以兼并不同属性灵气的术法,那么他无疑会是第一个冲破世界屏障、踏入太古境的强者。 “我听说,我们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更庞大的世界,唯有太古境,才有可能打开世界之门。” 魔焱尊者点了点头,盯着远处的一抹光晕,神情淡然,鬓角的一缕血发微扬,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在山洞出口的位置,朦胧的光斑中,少年的身影东倒西歪,迎着光亮,奔向属于他的前方。 “所以,随他去!如果他能活下来……” 二人不敢再往下想,因为没有人知道现有的世界规则,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而言,究竟是一种囚禁、还是一种保护。 天空之上,那个传说中没有天地界限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 白一朵并不知道身后的目光是怎样复杂,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心头激动的同时也越发紧迫。 逃出山洞的白一朵噗通一声跌进小溪里,一时间溪水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边咕噜咕噜冒着气泡、一边则结起薄薄的冰壳。 等他扑腾着爬上岸,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是日了苟了!这得多倒霉才能撞上这样的事?早上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 心中腹诽,目光却芥蒂的盯着山洞, 手脚并用爬上岸,慌不择路的往回跑。 山林茂密,白一朵跌跌撞撞冲出森林,这才堪堪的松了口气。 简单的看一眼竹篓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他冒险采集的药材,也有叱灵和魔焱扔给他的各种宝贝。 其中一枚灵牌很是显眼,其上纹有鬼骨纹饰,很是诡秘奥妙。 魔焱尊者说,这是血峦殿的少主灵牌,拿着它就可以去魔宗血峦殿当少主? 白一朵才不相信,想随手扔掉,但手掌掂了掂,还是有些分量的。 “最起码能当废铁卖。” 这话如果被魔焱尊者听到,估计后者能气吐血。 但在白一朵眼里,象征血峦殿少主尊威的灵牌,也就是有些分量,仅此而已。 将灵牌随手丢进竹篓里,白一朵又拿起一柄匕首。 匕首的外壳绘有云雷图案,精美玲珑,秀丽小巧。 这柄匕首据说是云雷道极宗的宗主信物,拥有无上尊威。 “宗主之位就算了,这玩意倒是挺漂亮的,回头,可以送给林师姐。” 想到林雨诗,白一朵又赶紧检查一遍,看到赤海岩珠还在,这才放心。 不过现在的他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炼丹,肚子里的极寒与极热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他。 “要死了要死了,得抓紧回家找奶奶。”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身体内部的炽热与冰寒越发的冲突,像是肚子里同时吞进去一块烧红的铁板和一坨冰块, 炽热与冰寒碰撞,绞心般的疼痛让他冷汗淋漓,苦不堪言! 捂着肚子匆匆走了几步,忽然脚步一顿, 白一朵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一眼天空,眉头皱了皱。 司婆婆的肉身早已死亡,只有每逢月浩之夜,魂体才能出现! 而现在还是中午,烈阳高照,家里只有一具躺在床榻里的干瘪尸骨。 “肚子这么痛,应该去看郎中才对!” 白一朵又凝神想了想,认为普通的郎中一定很难治疗他的病疾,得找最好的药师。 而放眼整个灵源宗北岸,他所熟知的药师中,唯有纳兰家族算是闻名遐迩。 于是,白一朵拢了拢篓搫,步伐一转,朝纳兰家族的方向走去。 仙雾屏开的断崖处,一道由铁链交织而成的索桥,一路延伸到钟灵毓秀的第三仙域。 在这里,街市繁荣,烟火缥缈,与普通的街道并无两样。 要说不一样的,只能是这里的行人来去匆匆,并且都是修为不俗的天骄之辈,每个人的脸上都端着傲然与轻狂。 一般说来,内院弟子是没有资格踏入仙域的,也无法踏足。 当身穿铠甲的卫士阻拦时,白一朵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后者并没有阻拦,顺利的通过索桥,踏上了仙域。 于是,一席白袍背着竹篓的少年,行走在这里的街道中,与那道气萦绕的路人及是格格不入。 不时也会有人驻足下来,看一眼捂着肚子颇为狼狈的白一朵,目光之中充宿着好奇与轻蔑。 “这位师兄,请问,你知道纳兰家族的府邸怎么走吗?” 白一朵随机的揪住一个高瘦男子,脸上还蕴着一丝痛苦,哀声问道。 高瘦男子轻瞥一眼,拍开白一朵的手,随意一指:“那边……” 说完,还不等白一朵礼貌道谢,这名高瘦的修士掸了掸衣袍,脚尖轻点,踏空而去。 白一朵不是没见过御剑飞行的,可看到此人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就飞走了,还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帅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想飞就飞。” 一阵冷热交织带来的疼痛,让白一朵立即从神往中收回心神, 拢了拢篓搫,捂着肚子继续走。 少年边走边问,很快来到一栋门厅高耸的楼阁前,门厅外蹲着两个石麒麟,威严赫赫。 白一朵抬头看去,那楼阁之上,赫然挂着纹有兰纳家族族徽的匾额。 第9章 纳兰锦月 据说纳兰家族的族长是灵源宗三大长老之一,也是一名声名远赫的药师。 药师与丹师有所不同,但是所谓殊途同归,说起来,炼药与炼丹也没多大区别,只是后者可以炼药成丹,对修为的要求略高。 这时,白一朵看到纳兰家族的门厅外,一支长长的队伍延伸到了街道,显然都是问药求术之辈。 “听说纳兰家族又出了一种叫做洗髓灵液的灵药,有洗髓锻骨的神奇药效。” “是吗?难怪这段时间有这么多人排队,这都中午了,队伍还这么长。” 街道中,不时有人议论,让白一朵更加确定了,这就是闻名遐迩的纳兰家族。 看着长长的队伍,白一朵塌了塌眉:“这要排到什么时候呀!” 正踌躇,门堂内走出一名红裙女子。 女子手持长剑,傲然而立,三千青丝迎风飘展,发缎系着一条青色锦带,落肩生媚, 五官精致,肤白胜雪,一对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烁光晕。 “各位道友,家师有话,今日的洗髓灵液已然售空,为灵液而来的道友,请回!” 女子的话音不疾不徐,孔武有力,但也不失淑婉,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两个梨涡很是讨人喜欢。 说话之人,正是纳兰家嫡女,纳兰锦月。 纳兰锦月的话音刚落,井然有序的队伍顷刻松散开来,有不少修士迎上去追问: “怎么就卖完了呢?纳兰锦月,你莫要欺骗我们,一定是纳兰老爷子见市口大好,想要坐地起价,对不对?” 随着一名修士的话语落定,无数修士议论纷纷,更不失讨伐之声,一时间门庭外嘈杂一片混乱不堪。 但无论别人如何叫嚣,纳兰锦月始终保持微笑,玉姿娉婷,淑女形象毫无波乱。 “各位,锦月只是传达家师的话,还请诸位道友莫要为难。” 纳兰锦月秀美微颦,说话间莲步轻抬,退开几步。 但是她的楚楚之态并未得到众人的怜爱,反而更加暴躁和戾气。 “呵,传达?这不就等于是承认了吗?” “先是以低廉价格卖出一部分灵液,让尝到好处的人宣传,等到市场打开后就坐地起价……,这不是你们纳兰家的一贯作风吗?” 纳兰锦月小脸微红,再次退开一步,保持着微笑摇头道:“锦月不尚商道,我纳兰家或许会根据药材的涨幅对灵液价格做出调整,但也只是迫于无奈,还请各位道友体恤!”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捂着肚子来回踱步的白一朵汗流不止,终是忍受不了,试图冲进人群。 “诶让一让,我有急事,让我过去……” 挤啊挤,终于挤进人群,还被谁从背后推了一把,直扑扑的撞在了门前的石麒麟上。 白一朵只觉得鼻尖一涩,刚捂住嘴鼻,就有泊泊鲜血从手指缝往外喷。 见此一幕,纳兰锦月脸色一沉,忙不迭的迎上去慰问:“这位小师弟,你不要紧?” 白一朵眨巴眨巴眼睛,对上纳兰锦月那副不失真诚的关怀,竟有些失神。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但为什么会忽然失神呢? 后来白一朵找到了原因,此一刻,他身体里那种冷热交织的疼痛感不消而散,就像是在太阳下晒的魂飞魄散的你忽然来到一间凉爽的屋子里,那种舒服,是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 所以说,白一朵是因为忽然太舒服了,以至于有一刻的失神! 见眼前少年直楞楞的盯着自己,纳兰锦月秀眉微凝,玉齿轻抠薄唇,又试探的问了句:“师弟,你……没事?” “啊?” 白一朵这才收回心神,手掌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鼻血,摇头道:“没事没事,我……” 而不等白一朵说完,忽然的,肚子里传来绞痛,一股森冷的寒气与炙烫在体内交织蔓延。 “怎么又开始了?” 白一朵腹诽一番,看一眼满手的鼻血,忽然意识到刚才是撞上了石麒麟才舒服了那么一会儿。 “难道是因为这个石麒麟?” 因为肚子里太痛了,白一朵心中刚浮生这个念头,就想也不想的,直接把头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只觉得眼冒金花,石麒麟被撞的原地晃了晃,才堪堪落稳。 而见此举动,一众修士与纳兰锦月都吓傻了。心想,这少年……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这位师弟,洗髓灵液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神奇……!……这样,我这里还有一瓶,你完全不必这样,拿去……” 白一朵捂着脑袋原地打了个旋,自我感受一番,肚子里的疼痛并未减缓,脑壳却疼了起来。 “难道是自己撞不行,得有人推?” 心中腹诽,白一朵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看向纳兰锦月说道:“纳兰师姐,我不是来买灵液的。” 拿着小瓷瓶的纳兰锦月愣了愣,看看四周,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这是……专程挑我家门口自尽来的?” “师姐,我也不是想自杀。” 白一朵揉了揉肚子痛苦不堪,吸一口凉气缓慢说道: “说出来可能你不信,我肚子里,有一个棋盘。” 众人皆是一愣,旋即有人反应过来,忍俊不禁, 噗嗤, 随后是众人的哄堂大笑,就连纳兰锦月也秀眉微扬,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少年,莫不是傻的?” 心里鄙夷,脸上却保持着儒雅微笑,对着白一朵摆了摆手道:“这位师弟,人的肚子是装不下棋盘的,你是不是昨晚做了噩梦?” “我说的是真的!” “好好好,我信我信!” 纳兰锦月应付性的压了压手,眉稍塌了塌,将手里的小瓷瓶塞给白一朵。 “这瓶灵液你拿回去,一定能治!” “嘿~?洗髓灵液怎么可能能治?纳兰师姐,不带这么敷衍人的!” 可能因为疼痛的缘故,白一朵心里烦躁,说完随手将瓷瓶往地上一丢,碎裂开来。 淡绿色灵液升腾起浓郁药香,在烈日的炙烤下迅即消散,只留下碎裂的瓷瓶与地面上的一滩水渍。 纳兰锦月凤眸微睁,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少年会这么愚蠢,白白送给他的灵液,竟然不识好歹的给砸了? 贝齿轻咬,纳兰锦月再次挤出笑容,刻意不看白一朵,踏回石台之上。 “各位道友,洗髓灵液的事锦月并不能做主,此事到此为止,诸位请回。” 说罢,轻灵一旋,带动发丝青带的飘展,走进了门堂之内。 眼看纳兰锦月就这么走了,没有买到洗髓灵液的修士焦急追喊,却只是迎上一扇紧闭的大门。 第10章 棋子觉醒 灵源宗传承千年,有着雄厚的底蕴与不朽功碑,三座仙域神山是山门根基所在。 三座仙山呈梯状,等级递减,层次分明。 灵悭山,也叫灵悭宝殿,是掌门人和四大护宗尊老的神府,坐落于天际之巅,遥不可攀。 远远看去,可以看到金色的殿阁楼台、威严的石兽、以及一棵满树红叶的红榕神树。 在红叶的渲染中、阳光洒下,整座仙山都变成了阍红的仙境,似烈焰般醒目圣洁。 第二仙域,叫做灵衢山。 灵衢山,宗门元老以及有着赫赫战绩的修士在此居住。 整座神山被绿色笼罩,林木葳蕤郁郁葱葱,仰望看去,像是一块漂浮在天上的绿色云朵。 一道银色的瀑布倾泄而下,不见源头、不知归途、潺潺不绝、溅起的水花在半空中撑起一道绚丽的彩虹,夺目绚烂,更给整座悬山添加了一丝仙气缥缈视觉感 第三仙域,灵裕山。 也就是纳兰家族所在的这座悬山,是宗门过滤和提拔新兴势力的锻炼场, 所谓一步天堂,只有踏上仙域,才算是真正的踏上了修仙之途。 所以灵裕山是整个宗门最繁荣也是最血腥的地方,天骄之辈汇集于此,有着蓬勃的朝气,也有着残酷与血腥,但更多体现而出的,是这里的盎然生机。 可以说,能够踏上第三仙域的,都是颇有修炼天赋之人、是万中挑一的天骄。 可是当这些天骄数以千计的汇集在一起,那么就是一个残酷血腥的战场, 每一个人都发挥极致的拼命修炼,竞争激烈! 这也是白一朵看到仙域中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的原因,在这里,修炼时间是很宝贵的,而更宝贵的,则是可以提高修炼进程的灵丹妙药。 纳兰家族提供洗髓液的时候,会被人追捧,可一旦变相终止,便是引起了众怒! 有些人来的时间短,还不以为然。可是对于那些在第三仙域中逗留了数十年之久的修士而言,兰纳家族之举无疑是在挑战他们的底线。 这些人太想飞升了!无论是契机还是阻碍,在他们眼里都是如鲠如琼,关系重大。 “纳兰捷,你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欺我仙路坎坷,快将洗髓灵液拿出来……” 一个粗矿大汉拍着门板,嗓音嘹亮,略带了几分无理取闹的叫嚣。 然而这样的声音并不少见,在灵液的诱惑下,这些人早已摒弃了道理,红着眼睛猛锤大门。 可是纳兰家族可以倾族落户第三仙域,可见其家族势力,又怎么可能会在意几个炼气修士,而改变原则呢。 于是,就在粗矿大汉连续拍门叫嚣时,忽然,嘭的一声光芒乍现,粗矿大汉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被无形光波弹飞到了出去,重重的摔在街道中。 “是纳兰家族的防护灵阵!” “护族灵阵都开启了,看来纳兰家族是铁了心要停售洗髓灵液!” “停售倒不至于,纳兰捷视财如命,只怕今后再想购买一瓶洗髓灵液,需要支付的财富,会是很多修士无力承担的巨额。” 一个矮胖矮胖的男子说到这里,低头看向被白一朵摔碎的小瓷瓶,心痛的直皱眉。 冷瞥一眼少年,矮胖男子这才与同伴悻悻离去。 渐渐的,刚才还门庭若市的府门前,变得萧瑟落寞,只剩下了满脸血痂的白一朵,和两尊石麒麟。 白一朵又围着石麒麟转了几圈,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有发现端倪,这才渐渐明白,刚才的事情应该与石麒麟没有直接关系。 但是身体里冷热交织的疼痛太难受了,纳兰家的大门此时紧闭,甚至开启了护院阵法。 这种依附天地灵气布置的防护灵阵,即便是结丹境强者都难以轰碎,在白一朵面前简直就是天堑。 “我真的不是买灵液来的呀!” “我肚子里真的有个棋盘……” 少年焦急万状,循着纳兰府邸边走边喊,他只是想求医,为什么会这么艰难? 最终再也承受不了那种忽冷忽热的折磨,白一朵大汗淋漓,顾不得一切的向府门前冲去。 嘭~ 思维混沌的白一朵撞在护院灵阵上,只见白光一漩,本该将其弹飞的劲霸灵气,在白一朵挨近的刹那,好像感受到一种吸力一般,原本弧形的光幕拱出一块凸起,最后是生生的把白一朵吸了上去。 纳兰家族内,一袭白袍仙风道骨的老者从打坐中缓缓睁开双眼,眉头微微皱起,迅即又舒展开来,嘴角扬起一抹不削的冷笑。 “是有人在试图轰击我的防护灵阵吗?” “哼!不自量力!” 纳兰捷自诩,在这灵源宗乃至整个汨罗江北岸,有能力轰开纳兰家族灵阵的人屈指可数。 轻蔑一笑,坐于蒲团之上的纳兰捷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手中诀印轻旋,面前赫然燃烧着一鼎炼药丹炉。 而在院落中,一袭红裙迎风招展,女子看着紧闭的门庭叹了口气。 “希望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少年抓紧离开。如果他真的在我纳兰家门前寻死,无疑会给家族带来不少的麻烦!” 喃喃自语,纳兰锦月秀眉微颦,又想到少年的胡言乱语,不禁失笑。 “是什么事,能让我的锦月表妹如此开心?” 一名男子摇着折扇缓步走来。 来者身姿傲挺,意气风发,两鬓落有屡屡白发,但他俊逸倜傥英姿不凡,显然只有二十几岁的年龄。 闻言,纳兰锦月呼吸一窒,袖袍里的玉指攥紧了些。 纳兰锦月闭目轻叹,讯既利落的转了个身,清甜的笑了笑,像个讨喜的小女生。 出云慕白,出云家族的少主。 出云家族与纳兰家族有着世代姻亲延袭,而到了这一代,纳兰家族女眷式微,唯有纳兰锦月较为杰出。 所以,看到这个据说会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纳兰锦月心情复杂。 但是碍于家族的利益,这是她一个女子不可逆的宿命! 故作清纯的展颜一笑,纳兰锦月摇了摇头说道:“是那些买灵液的修士,不过已经打发走了。” 出云慕白清傲而立,手指缓缓叠着扇叶,以45度仰视天空的傲慢姿态轻笑一声,说道:“都是些妄想一步登天的低贱之辈,洗髓灵液落在他们的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纳兰锦月眉头皱了皱,没有多说什么,抱剑说了声是。 余光打量一眼红裙女子,出云慕白呵呵笑道:“锦月表妹不必担心,洗髓灵液由我出云家族的坊市代售,无论是销量还是收益,都将日新月异!” 眉梢展了展,纳兰锦月正想着说些什么,忽然身后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声响并不大,但是紧挨着门庭的两人都清晰的听到了。 出云慕白叠着折扇的手顿了顿,饶有兴趣的看向门庭,言道: “难道……是有人不知死活,在攻击防护灵阵?” 居傲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但是很快又自我否决的摇了摇头, 这个可能性微乎及微,即便是宗主亲临,也不可能短时间里击碎这里的灵阵。 “我纳兰家族的护院灵阵是6阶防护阵法,以天魔端兑芯作为阵眼,汇集四脉天地灵气互补互卫,无懈可击!……” 纳兰锦月对家族的灵阵很自信,说到此处红裙一旋,端礼道:“慕白表哥,天气炎热,刚才劝退门外修士的时候出了些汗,就不在此与表哥长叙了。” 说罢,纳兰锦月带动一阵香风,翩然离去。 看着少女倩影娉婷的玉姿,出云慕白嘴角微扬, “果然是我出云慕白的女人!仪芷脱俗,落落大方……” 就在出云慕白自满自得的时候,忽然的,身后的门庭外又是一声清晰的闷响。 出云慕白吓了跳,蓦然转身。 好奇的走过去,贴着门板,出云慕白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呻吟声! “啊~!好舒服呀~~!” 府门外,白一朵趴在门壁上,陶醉般闭目呻吟, 没有人看到,那道纳兰家族所谓坚不可摧无懈可击的防护灵阵,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 四道不同颜色的灵气从弧形光幕中抽离而出,像是四条颜色各异的银龙,呼呼啦啦朝着白一朵的身体涌入。 而随着灵气源源不断的汇涌,那种炽热与冰寒的灼痛感也随之消失,在少年的身体里,四脉不同属性的灵气漩汇后,变成两道丝线,分别纳入棋盘中的黑白棋子。 充裕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汇集,最终在棋盘中纳入黑白两枚棋子中, 这两枚棋子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白一朵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随着灵气的充盈,这两枚棋子似乎有了生命, 一种超越视觉与触感的感知力,让白一朵觉得,棋子是有生命的,它正试图突破某种屏障来与主人沟通。 这种感知力越来越强烈,白一朵开始聚精会神的等待,神识之力集中在体内的棋盘上。 “快了快了……” 白一朵有些激动和紧张,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眼前一枚黑色棋子正跃跃欲试的想告诉他什么。 当然,这种‘告诉’并不是用语言或文字来表达的, 但白一朵知道,这枚黑色棋子一定会通过某种途径与他沟通,眼下,要做的就是等待更多的灵气将其充盈。 第11章 我很扛打 还剩三成! 还剩两成! 还剩一成…… 就在灵气充盈到还差一成的时候,忽然的,随着嘭咚一声闷响,白一朵喉咙一甜,一股腥冲的鲜血喷涌而出。 随着神识回归,白一朵看得刚才还源源不断往自己身上传输灵气的弧形光幕,在震了震后,嘭的一声弹击在他的肚子上,把白一朵弹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怎么回事?”白一朵艰难的爬起来,嘴角挂着血涎,胸口一阵胀痛。 吐出一口血,自我感受了一下,也……没那么糟糕! 白一朵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的炙热与冰寒尽管还在,但有着明显的式微。 这对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坏事! “诶?纳兰家的防护灵阵原来这么有用!” 白一朵喜出望外,以为是找到了根治病疾的方法,爬起身一抹嘴上的鲜血,想也不想的朝防护灵阵冲去。 嘭~! 又是一声闷响,白一朵被直接弹飞了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上,新的一口腥冲鲜血涌出喉咙。 “不行了不行了,再来一次,小命就没有了!” 但是白一朵也很纳闷,为什么刚才可以,现在就不行了呢? 只是白一朵不知道的是,因为他刚才的摄取,笼罩在纳兰家族的防护光幕明显的单薄了五成。 也就是说,防护阵中一半的灵气,都被白一朵给吸走了。 府门咯呀一声被打开,出云慕白摇着折扇缓步走出,身后跟随着纳兰家族的护院卫士。 “是他?”一个矮个子护院认出了白一朵,踮脚在出云慕白耳边轻语了几句,把先前白一朵拿头撞石麒麟、摔洗髓灵液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小子脑袋不灵光,或者他就是来寻死的。” 出云慕白傲慢的视线寸寸偏移,落在口吐鲜血的白一朵身上,感到不可思议。 “小家伙,你要寻死去什么地方不可以?为何偏偏要跟纳兰家族过不去?” 出云慕白说完又看一眼头顶的防护光幕,即便是他,也明显的察觉到光幕变薄了很多。 当然,并不会有人把防护光幕的消减跟眼前少年联想到一起。 轻一挥手,光幕嘭然消散。 “我说了,我来纳兰家不是为了自杀,我真的有事。” 白一朵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捂着胸口,举步维艰的走向出云慕白。 “这位师兄,我叫白一朵,是内院弟子,听闻纳兰家族擅药道,前来求医。” 出云慕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眼前少年的情况……确实挺惨的! 但这些都是他自己弄的呀,又是拿头撞石麒麟、又是拿小命撞击防护灵阵,到现在没死,也算是命大的。 “你要看病?哪里不舒服?”出云慕白傲然问道。 见他这么一问,白一朵以为眼前俊逸不凡的男子是纳兰家医道高深之辈,脸上一喜,恭敬拜道: “我的病症之前对锦月师姐说过了,我的肚子里有一个棋盘。” 白一朵说着揉了揉肚子,眉头紧皱,好像正在寻找肚子里棋盘的位置。 确定了!眼前的少年确实是傻的! 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下,白一朵嘿嘿嘿的笑着迎前一步,一抹下巴上的血线,继续说道:“还有,刚才棋盘里有一枚黑色棋子想告诉我什么,就差一点,差一点黑色棋子就……” “行了行了~”出云慕白不耐的摆了摆手,看向身后的护院,吩咐道:“是失心疯,去药房取一副药来,打发他走。” 说完转身往回走,走几步又不忘提醒道:“记得要银钱,没钱就把他直接丢下去。” “出云少主,是否要通报一声我小姐?”谄媚的护院追上出云慕白,怯怯的问道。 “这种小事,就不要去烦锦月表妹了。” 哗啦一声展开折扇,摇曳间清风徐徐,两鬓白发迎风展展。 45度仰视天际,出云慕白优然笑道:“我这表妹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等嫁到我出云家,可不能随着她,一瓶洗髓灵液说送人就送人,真是……” ‘败家’二字最终咽了回去,毕竟这是纳兰家,再败家也跟他出云家族无关。 只是这话被白一朵听在耳朵里,抽丝剥茧,挑拣出不少的信息。 “你不是纳兰家族的人?”白一朵问道。 “我要求见的是纳兰家族的纳兰捷老前辈,烦请这位师兄代我传达一声。” 出云慕白脚步一顿,轻蔑的瞥一眼白一朵,哭笑不得。 “你以为我家老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走开走开~!” 矮个子护院不耐的扬了扬手掌,看向身旁两个手拿棍棒的卫士,说道:“还傻愣着干嘛?把这小疯子撵走呀” “嘿~?你们怎么欺负人呐?” 白一朵眼睛一瞪,见他们不仅不帮自己传达,反而还要棍棒相加,当即怒了。 “我只是想见纳兰捷老前辈,你们不帮我通报,我自己进去。” 不等护卫棍棒撵人,白一朵瞅准时机,向大门冲去。 白一朵体内的冷热灼痛感虽然有所减缓,但没有根治,这种不明病因的疼痛让他有种恐慌感。 而作为灵源宗最富盛名的药师,纳兰捷是目前最有希望给他医治的人。 “呵!无知!” 讥诮一笑,出云慕白眼皮翻了翻。 折扇轻轻一挥,一股墨色灵气流光般一闪而过,对着白一朵的后背暴击而去。 当墨色流光击中白一朵后背的时候,出云慕白嘴角上扬一抹弧度, 但是很快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住了! 只见墨色流光接触到少年时,那种劲霸之气迅即变得温顺,似流水般悄无声息的被吸纳了。 一刹那,温热感充盈心脾,更是给体内棋盘上的黑色棋子添加了一缕灵气,黑色棋子蹦了蹦,似乎很渴求的想要更多。 白一朵脚步一顿, 慕白的后背一击,不仅没有对白一朵造成任何的伤害,反而让他感到一阵舒适。 并且……还有点回味! “你刚才打我了?”白一朵转回头,眉头微凝,困惑的问。 “咳~!”出云慕白收起折扇,掩口轻咳一声,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背后出手的小人。 “怎么会?我出云慕白是堂堂出云家族少主,更是灵源宗天骄修士,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后算计人的事?况且,若我出手,你只怕早已命归九天!” 出云慕白傲然而立,仰着下巴,轻摇折扇,两鬓白发迎风展展。 但是他的自傲在白一朵眼里是一文不值的! “切,明明就是他打的,还死不承认!” 白一朵心中腹诽,脸上却挂起贱兮兮的笑容,搓了搓手掌,问道:“出云师兄,你是练气修士?几品练气?” 看着白一朵古怪的谄笑,出云慕白有些摸不着头脑,疑虑的皱起了眉。 “六品练气。” “哇!”白一朵投去崇拜的目光,但是下一瞬,却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 “出云师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练气境的强者打过,你能打我一顿吗?” 说完怕后者有所顾及,白一朵拍着小胸脯保证:“放心,打坏了不用你负责,而且我很扛打。” “……” “啊~,我受不了了!”矮个子护院忽然狂躁的吼了一声,夺去一根棒子,气呼呼的朝白一朵砸去。 但是一个护院体内能有什么灵气? 白一朵被乱棍打的嗷嗷叫,抱着头鼠窜,没有吸纳到一丝的灵气。 第12章 多管闲事的少年 在例次的事件中,白一朵终是发现了端倪, 自从意外获得棋盘,无论是叱灵道人还是魔焱尊者,亦或是纳兰家的防护灵阵,只要是以灵气对他攻击的,都会自损一部分灵气被棋盘吸收。 也就是说,现在谁想打他,首先得有损失灵气的觉悟。 当然,物理攻击就另作别论了! 矮个子护院抡起棍棒,追着白一朵就打,“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 一棍又一棍结结实实的抡在白一朵身上,后者抱头鼠窜。 “嘿~?你怎么打人哪?” 矮个子护院杵着棍棒,气喘吁吁的抹一把汗珠,喉咙滚了滚骂道:“你不是很扛打吗?不是欠揍吗?我成全你啊。” 白一朵简直要爆粗口了! 他有说让你打吗? 人家只是想摄取更多的灵气开启棋盘中的黑色棋子好! 但是这话明面上却不能说,望穿秋水般看向出云慕白:“出云师兄,如果是你出手,我不躲闪。” 出云慕白傲娇的神态晃了晃,满身鸡皮疙瘩。 啐拳轻咳一声,出云慕白一挥袖袍,让矮个子护院停手。 转即无奈的看一眼白一朵,兴叹道:“虽然我的相貌没少给我带来烦恼,可是,令男孩子倾迷的,你是第一人!” “……” 白一朵眨巴眨巴眼睛,没大听懂他的意思。 出云慕白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对着白一朵抱歉的摇了摇头:“不用煞费苦心了!断袖之癖,不适合我。” “断袖之癖是什么?” 白一朵表示,他只是想获取你的灵气,别的不图。 是你自己出戏,跟他无关呀! “出云慕白,你是堂堂六品练气境强者,不敢对我出手不成?”白一朵开始用激将法。 说完,见后者目光变得冷凝,似是抓住了什么提纲要领,乘胜出击道:“出云慕白,这是纳兰家族,我要求见纳兰捷老前辈,你凭什么阻拦?” 闻言,矮个子护院将棍棒往地上一砸,迎前一步道:“出云少主乃是我纳兰家的姑爷、锦月小姐夫婿,怎么就没资格?臭小子,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哼,姑爷?锦月师姐铁定要嫁给他的吗?要我看,他根本就配不上纳兰锦月。” 说完偷瞄一眼出云慕白,见后者脸色铁青,白一朵的心里颇为激动。 他要的,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出手的气势。 “臭小子,我纳兰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 白一朵冷瞥一眼说话之人,讥诮笑道:“你只是一个看家护院的下人,能代表纳兰家族?能代表锦月师姐?” “你……”矮个子护院气的小脸煞白。 “哼!”白一朵绕着出云慕白走了一圈,目中满是鄙夷。 “出云慕白,说的好听点,你是出云家族少主、六品练气境强者。可是你也不看看你几岁了,两鬓的头发都白了,还老牛吃嫩草,想娶纳兰锦月?” “你这么大的年纪,这辈子应该也就止步于练气境了,仗着家族余威装腔作势,你自身有什么能耐?纳兰锦月会不会正眼看你都还不知道。” 这番话着实把出云慕白气的不行。因为只有他知道,纳兰锦月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竟被白一朵一语道破。 折扇轻展,墨色灵气于扇叶间蓄势弥漫。 “哼!我六品练气在汨罗江北岸可能并不出众,可是,在这里,要杀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罢,玉扇一旋,墨色灵气化作森冷流光,带动弑杀之气直刺白一朵面门。 眼看杀意将至,白一朵不仅没有害怕和躲避,反而喜出望外,迎着杀气直撞过去。 嘭的一声,墨色灵气切入白一朵身体,被棋盘吸收转化。 只是六品练气境的灵气始终太单薄了,纳入黑色棋子后,始终达不到破开封印的那道标准。 “还真的很弱呀!” 白一朵心中鄙夷,身体却装作出受创的样子,连连后退。 这一击,更加让白一朵确定了棋盘是可以吸纳灵气的,获取方式也很直接粗暴。 于是白一朵故作受创,逼出一口鲜血吐蕃而出,捂着胸口狰狞叱道:“出云慕白,你就这点能耐吗?纳兰锦月怎么可以嫁给你这种废物?我为她感到不值!” 见自己的一击并未将其击杀,出云慕白怒上心头,咬牙切齿间,一股更加磅礴的弑杀灵气酝酿而出,攥着折扇的手微微颤抖,墨色灵气如同黑雾般将其包裹。 “是你自找的!” 出云慕白已然毫无留手,倾尽自身所有灵力,蓄力待发。 原本桀骜清高的出云少主,已然成为了弑杀之徒,在一团墨色雾气的笼罩着下,盘好的头发嘭然炸开,在浩瀚的气浪中飘扬浮尘。 这骇人的一幕如果在平时,白一朵一定吓的身体颤栗,可是现在有了棋盘,他反而期盼起这样的杀招,一看就蕴含着不少的灵气。 “出云师兄,你可要用力呀,不要让我失望才行。” 心中这般呼喊着,白一朵翘首以待。 可是,就在墨色灵气弑杀而来之际,忽然的,一道白色剑光从天而降,硬生生的将其拦下了。 “不……” 白一朵心中悲呼,蓦一转身,就看到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为首之人手持长剑,一对深眸尤为的讨人厌。 来者是一名身穿外院道袍的少年,剑刃出鞘,英姿不凡。 只见少年收起剑刃,走到白一朵跟前,关切的问了句:“你没事!” 见白一朵愣愣的看着自己,少年粲然一笑:“不用感谢我,都是修道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 没人知道白一朵多么想宰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可少年却自诩正义的拍了拍白一朵肩膀,转向出云慕白,喝道:“堂堂纳兰家族,竟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内院弟子出杀手,这第三仙域就没一点王法的吗?” 出云慕白脸色煞白,凶厉的目光微凝,打量一眼说话之人,转即又将目光投向街道中的这支队伍。 队伍气势磅礴威严赫赫,虽然其中大多说人都身穿外院弟子的道袍,可不难看出,其整体实力不容小觑。 特别是队伍中央的一顶官轿,隐隐的给人以一种威压。 第13章 黑子觉醒 少年冷瞥一眼出云慕白,又转向白一朵,言道:“我叫杜泽平,灵源宗外院弟子,从你的穿着看,应该是内院弟子。……能在这第三仙域相遇,也算你我有缘分,你放心,今天有我杜家在,没人可以伤害你。” 看着眼前有点自来熟的少年,白一朵简直想胖揍他。 但是转念间又发现不对,外院弟子怎么来了第三仙域? 这样一想,他也好奇的看向身后队伍。 这支队伍并不陌生,当看到队伍中的官轿,白一朵似乎想起了什么,诧异问道:“隆安城城主?” 少年点了点头,拱手道:“正是家父。” 我去!原来是个官二代,难怪这么嚣张。 出云慕白脸色略有些难看,收起折扇,对着少年鞠礼道:“原来是杜少爷,失敬失敬。” 说完,出云慕白给矮个子护院使了个眼色,后者身体一怔,迅即跑回府上禀报此事。 稍许,才有纳兰家族的一众人出门相迎。 修士的世界里,官僚与修道者之间并不会有多少交集,完全是不同的领域。 所以纳兰家族出门相迎的,只是一些族老,以礼相待,并未惊动族长纳兰捷。 官轿倾地,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便是隆安城主杜世钦。 杜世钦身后紧步跟随一行女眷,其中一名少女白一朵见过,正是杜城主的千金,杜灵儿。 少女样貌端美仙姿玉骨,一袭蓝色裙衫迎风猎猎,手握剑柄,英姿不凡。 纳兰族人将杜城主迎入府,蓝裙少女在白一朵跟前停下脚步,眉头皱了皱,取出一块洁白手帕。 “给!” 白一朵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满脸血痂,当即有点羞涩。 “我没事”随意的抹一把脸,对着少女笑了笑。 杜灵儿秀眉微颦,没有过多逗留,收回目光,紧随队伍走进了纳兰家。 白一朵下意识的就想跟上,却被护院拦阻,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嘿~?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白一朵感觉遭到了不公待遇,拍着门板,却没人搭理。 “欺人太甚!” “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 见正门不让进,白一朵索性去了后巷,打算从后门偷偷的溜进去。 这个时候,纳兰家西厢内,侍女提着木桶,一勺一勺的往浴桶中加着热水,做完了撒上花瓣,撸起袖子在水中搅了搅…… “玉儿,水放好看吗?”一个声音催促的问道。 “回禀小姐,可以沐浴了。”侍女提起木桶,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嗯!你出去!” 待侍女关上房门,纳兰锦月轻叹一声,朝水雾袅袅的屏风内走去,宽衣解带,少女曲线精致的娉婷玉姿呈现在屏风之上。 …… 白一朵扔出一粒石籽,引开卫士的注意力后,悄无声息的溜进了纳兰家。 这时候的他有两个目的,其一是求见纳兰捷, 纳兰捷的医道即便是司婆婆也颇为赞赏,白一朵还不知道身体里的棋盘会不会对他构成威胁,总是不放心,想请有着权威的纳兰捷给他看看。 除此之外,白一朵还想借纳兰家的丹炉用一用。 炼制洗鳞丹的主要材料已经到手,现在最棘手的便是找到一鼎合适的丹炉。 灵源宗擅长炼药的家族不多,而纳兰家族却在其列。 悄无声息的走进后院,看着假山廊庭繁花似锦,白一朵有种走进世外桃源的既视感。 “真不愧是大户人家!” “比我的小茅屋豪华多了!” 白一朵连连感叹,走过旱桥时,忽然闻到一股淡淡香味, 一名女仆提着木桶走出一间屋子,随手关上了门。 白一朵下意识的找地方躲避,待侍女走后,踮脚看了看,眉头皱起。 这间屋子……怎么有阵阵烟雾弥漫,难道是厨房?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白一朵眼前一亮:“一定是炼丹房!” 除了厨房做饭时会有蒸汽升腾,白一朵能想到的,只能是炼制丹药的丹房了! 想到这里,白一朵激动的搓了搓手掌。 “没想到纳兰家的炼丹房是在这里,也好,我先摸清环境,万一纳兰捷是个小气鬼,不借丹炉给我,我就自己溜进去偷用。” 心里这样盘算着,白一朵警戒四周,见四下无人,这便蹑手蹑脚的朝西厢走去。 推开房门,只见眼前雾气缭绕,一种淡淡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白一朵心里纳闷,“纳兰老前辈这是在炼制什么丹药?这药香……也太好闻了。” 往里走了走,看到一架屏风,屏风上映射着少女精致婀娜的身段,抬臂擦拭间水波粼粼雾气朦胧。 白一朵有些傻眼,忙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谁?”纳兰锦月神识敏锐,发现异动后,一个旋转裹起浴巾,脚尖轻踏,带动一朵水冠旖旎,翩然而起。 白一朵思维是混沌的,他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屏风内的玉骨身姿旋飞而起,虽然裹着浴巾,可玉腿白肤和阵阵体香,都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而纳兰锦月却是怒上心头,玉臂轻抬,数十丈外的宝剑脱壳而出,呼啦一声落进掌中。 “大胆淫贼!” 随着一声娇喝,森白剑气凌空而落,纳兰锦月一手捂着浴巾一手持剑,目光冷厉而嗜血。 “啊?纳兰师姐,这是误会呀!” 一瞬间,看到是白一朵,纳兰锦月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可弑杀之气却丝毫不减! “小小年纪就行此等龌龊之事,我纳兰锦月今日定要给你一个教训。” 说罢,玉臂回抬蓄势,万顷剑气凝结于剑芒之上,带着无上之威,厉然刺来。 当剑锋刺向白一朵眼珠的顷刻间,忽然白一朵身体里的棋盘颠了颠,黑色棋子闪出莹亮光芒。 嘭~! 随着一声叱响,纳兰锦月凝厉的目光变的惊恐,随即身体一仰,一口鲜血吐蕃而出。 与此同时,白一朵也随即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但刚站稳脚步、抹掉下巴上的血涎,他却眼睛一睁,差点喷出鼻血。 纳兰锦月倒摔在地,浴巾与宝剑双双脱手,一口鲜血漫溢而出。 “你修习的是什么功法?怎会有如此强横的反噬之力?” 纳兰锦月花容失色,而更糟糕的是,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体力的灵气亏损严重,原本练气八阶的修为实力,也因为灵气的剥离直接降阶到了练气七阶。 要知道,到了练气境,想要晋级一个品阶都需要付出无数的时日与精力去修炼,可现在却因为一次出手就直接降阶了? 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少年,纳兰锦月银牙紧咬,胸口剧烈起伏。 然而,当看到白一朵正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时,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一眼胸前…… 一抹绯红浮上脸颊,纳兰锦月惊呼一声,慌乱的扯起浴巾按在胸口。 第14章 有一只老鼠 屏风摇曳,风铃哗响,珠帘散落一地。 蒸蒸水雾在房间内袅袅升腾,朦胧间,淡淡体香在空气中荡漾,醉人心脾。 “你还看?” 纳兰锦月眼睛一瞪,羞愤吼道。 这一吼,才叫白一朵回过神,呼吸一提,立即转身。 “额……纳兰师姐,我视力不好,什么都没有看见。” 纳兰锦月又羞又恨,小脸胀红,胸口因为愤怒跌宕起伏。 而转过身的白一朵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摸了摸脸颊,炽烫一片。 深知自己又闯祸了,白一朵干涩的咽了咽喉咙,微微的侧了侧脸:“纳兰师姐,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我打小视力就不好。” 口中说着,身体却不禁的往后仰,眼珠子凸出眼眶向后瞥。 “纳兰师姐,你穿好衣服了吗?” “你还不快走?” 纳兰锦月捂着胸口跺了跺脚,漫溢的血涎让她知道,今天是杀不了眼前之人了,既是如此,还让他留在这里,只会平添麻烦。 “嗯,纳兰师姐保重,我这就走!” 白一朵识趣的应声就走,可是刚走到门前,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妇人的声音急切问道:“锦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浴房内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府上的丫鬟,不明所以的丫鬟找来了老妇人,于是一行女眷浩浩荡荡赶了过来。 “锦月,锦月?~” 老妇人扣了扣门钉,焦急的问。 遇此,白一朵脚步一顿,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这要是被逮住了,还能解释清楚吗? 纳兰家族不比林家,沉猪笼都是轻的! 而此时的纳兰锦月也是花容失色,按着浴巾呆立当场。 她本可以把白一朵送出去大卸八块,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名誉就毁了!倒时候指不定会有什么闲言碎语流传出去。 “锦月,你有没有听到?锦月~?” 见迟迟没有人回答,老妇人越发焦急,说罢就要推门。 见此情形,白一朵赶紧找地方躲,可是房间里空空荡荡,寻找一圈,只能躲去屏风后边。 看着白一朵蹑手蹑脚走过跟前,纳兰锦月晃了晃神,这才急忙对着门外喊道:“噢,娘亲,我没事,只是见了一只老鼠。” “老鼠?宅子里进了老鼠?” 随着老妇人的声音,门扇咯呀一声展开,一缕阳光穿透人群直射进去,蒸蒸水汽在光晕中流淌如云。 西厢只有女眷,纳兰锦月尽管诚惶诚恐,却也并未怎样躲避,迅即掩饰伤情,套上外袍,对着妇人挤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娘亲,女儿并无大碍,让您担心了。” “没事就好!” 老妇人这才松了口气,欣慰的笑了笑,转即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怒斥道:“都怨你们平日偷懒,懈怠打扫,养出鼠畜惊了小姐。” “哦娘亲,女儿没事,就不要责罚她们了!” 见女儿体恤贱婢,妇人欣慰,目光也变得慈祥。 “你呀,就是太爱干净了,大中午的洗什么澡?快,府上来了贵客,快随我去见客。” 妇人说着挽起纳兰锦月的手臂,拖着她笑盈盈的往外走。 “隆安城的杜城主来了府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杜家千金,她呀,与你年龄相仿” 妇人说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提醒道:“那可是贵千金,你要好好的结识一下。” 纳兰锦月神情为难的瞥一眼身后,贝齿轻扣薄唇,秀眉紧蹙。 见侍女提着木桶走向屏风,她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直到妇人拖着不情不愿的她踏出房门,也没见屏风后边有什么异常发生,这让她提着的心越发忐忑。 “娘亲,我……可以不去吗?” “傻丫头,又不是带你去见贵公子,害羞什么?”见纳兰锦月小脸通红,妇人调侃道。 “不过,杜城主的长子杜泽平也算是仪表堂堂气度非凡,只可惜……你与出云慕白已有婚约,哎!” 妇人叹了口气,颇感遗憾的拖着女人走出西厢,身后紧随一行女仆。 而在她们走后,一粒青色光点飘浮进屋子,如萤虫般盘绕一圈,最终朝屏风处闪掠而去。 哗啦一声,正在往木桶里舀水的女仆晕眩倒地,手里的木勺在地板上哗啦啦打着旋。 随着一串铃铛的叮铃脆响,一个倩影走到昏眩的婢女跟前。 抬脚踢了踢婢女,见已不省人事,玉指一抬,随着星星点点的灵气波动闪掠而过,躺在地上的婢女顷刻间消失不见。 这时,浴桶中猛然窜出一个人,正是白一朵。 白一朵抹一把脸上的水珠,贪婪的大口吸气,芥蒂四周。 见人都走了,他这才堪堪的松了口气。 但是很快的,一串清脆的铃声传进耳朵,让他浑身一怔。 缓缓的扭过头,就看到一个清秀貌美的女孩子坐在桌沿,甩着一双又细又白的大长腿,脚踝系着一粒银色铃铛。 女孩身穿浅蓝短裙、红色外衫,脖子上套着白玉吊坠,外敞的衣领处露出花白的锁骨和红色肚兜的一角,显得清纯但又妩媚。 再看那张粉雕玉琢的脸,阳光透过屏风折射进来,光晕浑浊,少女的脸朦胧恬静,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微风拂掠,丝丝发鬓在光沫中浮扬,配以清甜的微笑和灵动身姿,一颦一笑都美到了极致。 “杜……杜灵儿?” 痴痴的注视良久,白一朵还是认出了她,此人正是今天见了两次的杜家千金,杜灵儿。 只是,前两次看到的杜灵儿傲然挺拔,目光凝厉,有种难以接近的高冷。 可是现在看到的她,却显得无拘无束随性自在,啃着一颗苹果,晃着双腿,目光停留在白一朵身上时,还清甜的笑了笑, 笑的灿若夏花、笑的千姿百媚、笑的落落大方。 “这位师兄,你在做什么?” 秀眉微颦,杜灵儿忽然扔掉苹果,一个转身跳到浴桶前,双手扒着桶沿,闪烁着灵动眸子问:“你是在练功吗?听我爹说,有一种灵液,用来浸泡身体可以提高修炼进程。” 白一朵身体一僵,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总不能说这桶是纳兰锦月用过的洗澡水。 “额……杜灵儿是吗?你懂的真多。” 白一朵盈盈笑着走出浴桶,拧了拧潮湿的道袍,转身问向少女:“诶?你怎么会在这里?” “纳兰家的议事厅太闷了,所以出来走走。”杜灵儿说着瘪了瘪嘴,单手托起下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搅着浴桶里的水,扬起片片水花。 “师兄,你这么勤奋修炼,修为一定很高深!”杜灵儿忽然扬起秋水眸子,星芒闪烁的看向白一朵。 “还过得去!” 白一朵抓了抓脖子,不想在美女面前承认自己其实是个灵渣。 杜灵儿投去崇拜的目光,捧拳抵在脸颊,闪着星眸。 “师兄,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吗?” “啊?”白一朵一愣,迅即猛一点头:“当然可以,我叫白一朵。” “原来是一朵师兄!”杜灵儿清甜的笑了笑,笑的纯真无邪,呆萌甜美,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脸蛋那种。 “一朵师兄,改天我去内院找你玩,今天还有事,先走了。”少女精灵般蹦起,葱白玉指在白一朵面前摇了摇,轻灵转身。 看着她可爱灵动的样子,白一朵心都要酥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 当少女身影走出屋子,忽然一道青色光粒自她的眉心弹射而出,一晃即逝。 杜灵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扶着额头踉跄两步才堪堪站稳。 这时有纳兰家族女眷闻讯赶来,瑶瑶唤道:“杜大小姐,您怎么一个人来了西厢?” 杜灵儿揉了揉眩疼的太阳穴,四下打量,似乎对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同样很困惑。 第15章 女人都是骗子 看着少女柔媚的倩影,白一朵心中惆怅。 朋友! 他白一朵也有朋友了!? 还是个富二代! 沾沾自喜的想着,忽然身体里发生异动,神识扫去,看到棋盘中的一枚黑色棋子正在莹莹发光,在偌大的棋盘中显得特立独行格格不入。 “是觉醒了吗?” 纳兰锦月的出剑毫无留手,好在棋盘及时吸收了剑气中的蛮横灵力,否则现在的白一朵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而这一剑,也让本就蠢蠢欲动的黑色棋子灵气满溢,不辱期望的觉醒了。 好奇的端详黑色棋子,一瞬间,仿佛整个棋盘变得浩瀚无垠,无数的黑白棋子膨胀扭曲,变成了巍峨高山或是咆哮的野兽, 山河大地,森林峡谷,只有眼前的黑色棋子浮悬在眼前,在这斗转星移的变化中始终如一。 “这是……一个世界?” 这种以意念去俯瞰整个世界的角度让人震撼,一眼千里,瞬息万年,仿佛世间一切都变得清晰透明。 白一朵看到了一个浩瀚的世界轮廓,由两块大陆与一道海峡组成的世界版图, 世界轮廓渐渐清晰,白一朵看到了无数的城邦与村庄、看到海峡间穿梭的船只、看到无数宗门与王朝征战。 在这个世界里,东部岛屿成群、南方山林茂密、西边是荒漠隔壁、北方则是白雪皑皑的高山…… 一道河流蜿蜒南下,穿过雪域、穿过草甸、流经繁茂森林与炊烟农庄,最终海纳百川融入江海。 棋盘世界中沟壑交缠千丝万缕,可只有这条起源于雪山的河流吸引了白一朵的目光。 因为他惊奇的发现,河道流经的山脉中,有一棵巨大榕树, 榕树的根部裂开一道口子,无数修士在此进进出出。 ……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 “这条河……是汨罗江?” 白一朵难以置信的发现,他身体里的棋盘是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竟与自己所在的世界一模一样。 白一朵只是在司婆婆和哥哥的口中听到过一些宗门外的样子。 而即便是很稀少的一些信息,只要在棋盘世界中仔细寻找,似乎都可以对应。 白一朵甚至看到灵源宗内的三座仙域、看到了第三仙域里金碧楼阁的纳兰家族、在纳兰家族的门前停留着一行队伍,队伍中有一辆马车官轿…… 白一朵试着去触摸、去深入的端详,他想看看,剥开纳兰家西厢的院子,可不可以看到此时的自己。 可尝试了几次,白一朵才发现,意念只能停留在一个天空俯视的角度,好像自己只是天空飘过的一朵白云,没有双手,没有重量,只能轻飘飘的瞻望而无法近戏。 “也就是说,棋盘是世界轮廓的缩影?” “那么,这颗被激活的黑色棋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意念从世界轮廓中收回,当注意力集中在黑色棋子中的时候,周边的一切忽然变得混沌, 好像置身于浩瀚的宇宙中央,眼前的黑色棋子变得庞大起来, 随着刺目光芒的膨胀,白一朵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 当视线逐渐适应,黑色棋子变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这个宫殿……我好像来过。” 环顾四周,白一朵眼睛一瞪,这里正是囚禁了黑白老者的那座棋盘宫殿。 宫殿内的空间很大,摆满了精雕玉琢的木质家具和巧夺天工的古玩玉器,装饰奢靡,富丽堂皇。 在宫殿的一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码放着各种书卷典籍,复古的一盏油灯落于烛台上。 殿堂中央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摆放着果盘和糕点,香味弥漫着,诱人食指大动。 “好香呀!” 看着桌子上的美食,白一朵不禁的舔了舔嘴唇。 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再低头看一眼,白一朵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是身临其境的走进了这座宫殿。 “可以闻到糕点的香味,那么这里的一切都是实质的?” 白一朵试着拿起桌上的一枚豆沙糕,糕点在手指间稳稳的夹住,扔进嘴里,又香又甜,酥而不糠,甜而不腻,好吃到让人落泪。 “棋盘世界是虚幻的,可是黑色棋子里的空间却是物质的。” “而黑色棋子是吸纳了足够的灵气才开启了这个空间,也就是说,棋盘中的所有棋子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想到这里,白一朵似乎抓住了一丝头绪,醍醐灌顶。 “棋盘是一个空间传承,而又不仅仅只限于空间本身。” 又想到叱灵道人和魔焱尊者争抢时说过的话,抽丝剥茧,一个真相在白一朵脑海中渐渐浮出水面。 他这才恍然的意识到,棋盘世界是有多么的宝贵! 只要获取足够的天地灵气去激活黑白棋子,就可以获得整个棋盘世界的认可。……这就是传承! 一个天尊强者的传承、一份主宰世界意念的契约。 想到这些,白一朵并没有多激动,反而感到一丝的沉重与惶恐。 “哥哥曾说过,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受到了限制,只足够一位强者晋升天尊。” “所以天尊境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境界,也是唯一。” “可是……,这样的一个强者,应该天下无敌了才对呀!怎么会留下传承而消失?” “他是谁?后来去了哪里?” 这是一个传承者对传承来源发起的疑问,也许在历史的某一端,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也曾发起过同样的疑问:你是谁? 白一朵忽然想起获得传承时,那个给他光球的女人,正是她选择了自己。 “为什么是我?叱灵道人和魔焱尊者在这里争夺了三百年,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 这一切来的太意外,白一朵毫无准备,在他看来,这种机缘造化怎么轮也轮不到自己才对。 他从小就是一个毫无修炼天赋的废材,在哥哥的荣光下进了灵源宗内院,看着周围日渐强大的同门师兄弟,他只会越发自卑。 后来的一次意外,他擅闯了司婆婆的茅屋,有了一个已经死去不知道多少年月的奶奶。 在奶奶的帮助下,白一朵学会了炼丹,可又因为不能修炼灵气,炼制的丹药也千奇百怪,惹出不少事端。 而这些,从今天起都将结束, 因为白一朵意识到,他虽然没有灵根,可有了棋盘在身体里,他的修仙之路将势不可挡。 悄悄的退出宫殿,白一朵又感受了一下棋盘中的白色棋子,其中一枚白色棋子隐隐闪动着光亮,只是远没有达到开启的标准。 看着莹莹发光的白色棋子,忽然很期待,对白色棋子激活后是什么样的传承,充满了好奇。 神识回归,弄明白棋盘的作用,白一朵也没有了求见纳兰捷的必要,反而担心被别人发现端倪。 毕竟怀揣一份天尊的传承,受人觊觎难免不会惹火烧身。 而且自从黑色棋子觉醒,身体里的炽热已经平息,唯有冰寒感时有时无,但已构不成折磨,白一朵知道,唯有获取更多的灵气方能根治。 于是趁着无人留意,白一朵又悄无声息的溜出了纳兰家,背上竹篓,打算离开第三仙域。 这时杜城主在纳兰家族人的簇拥下走出府门,一行人相互寒暄告辞。 “买卖不成仁义在,今日之行就当交了个朋友。”一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拱手拜道,正是隆安城城主杜世钦。 “杜某就此告辞,纳兰长老请留步。” “杜城主走好!”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傲袖而立,顺了顺花白的胡须,目送杜世钦离去,目中满是轻蔑。 而在杜世钦的身后,长子杜泽平以及女儿杜灵儿均是脸色难看,回瞋傲慢的纳兰长老,行色肃然。 而在杜世钦转身的一瞬间,那张满是笑容的脸上也肃穆起来,袖袍中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这诡异的一幕白一朵并未留意,他的目光,停留在拿着佩剑身姿傲挺的杜灵儿身上。 “灵儿师妹”白一朵拢了拢肩上竹篓,喜上眉梢,乐颠颠的跑了过去。 “灵儿师妹,你们这是要走了吗?正好,我也要离开第三仙域,可以同行。” 杜灵儿转眸看向来者,眼睛微眯,困惑的左右看了看。 “你是何人?”杜灵儿冷漠傲然的问, 迅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反而更困惑了。 “之前府门前被打的少年,就是你。” 当时的白一朵满脸雪痂,不仅杜灵儿没有认出来,就是出手相救的杜泽平也是诧异了半响方才认出。 面对杜灵儿此时不冷不热的态度,白一朵有些困惑,但还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迎前一步道:“灵儿,我们现在是朋友,你可以叫我一朵。” 见白一朵自来熟的迎上前来,杜灵儿错愕间退后一步,剑鞘抵向他的胸口,厉色道:“哪里来的登徒子,离我远点!” 这一声叱喝,让白一朵浑身一怔,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少女。 “灵儿,你什么意思呀!” 见此情形,杜泽平出手按下妹妹的剑鞘,柔声询问道:“灵儿,你们认识?” 杜灵儿神色萧冷的抬眸看一眼哥哥,轻一摇头:“不曾认识。” 白一朵彻底傻眼了!刚才明明是他捧着双手说想跟自己做朋友,这才一个时辰,就不算数了? 这时,杜世钦掀开官轿的珠帘,可能因为心情不好,对这里的事情毫无兴趣,催促了一句就重重的摔下珠帘。 闻言,杜灵儿迅即转身跟上,只留下呆立当场的白一朵,和脸色有些怪异的杜泽平。 杜泽平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还是作罢,轻拍了拍白一朵的肩膀,转身离去。 第16章 谁要跟你睡 黄昏下的第三仙域,笼罩在一片赤色的霞光中, 余阳璀璨,凤鸟盘旋,行色匆匆的修士放缓一天的奔波,脸上满是疲惫。 白一朵走在这样的街道中,看着远处渐行渐远的队伍,小脸气的胀红。 “骗子!” 心里啐骂了一句,拢了拢肩膀的竹篓,继续低沉着脸赶路。 锁链桥摇摇晃晃,行走其上的修士却步履稳健,丝毫不会畏惧。 白一朵趴在锁链上看着夕阳,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般失落,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失去了,可是似乎忘记,这个东西本就不属于他。 “也是哈!堂堂隆安城千金大小姐,怎么会跟我做朋友呢。人家只是贪玩,随便说说而已!” 自我开解了几句,白一朵心里好受多了,叹了口气,转身赶路。 忽然,白一朵脚步一顿,看到崖壁前惹眼的白袍身影。 在修士进进出出的锁桥前,女子手捧小腹,一袭白裙,头上戴着斗笠。 斗篷遮面,可白一朵却能一眼认出,那人正是林雨诗。 “林师姐?” 看到林雨诗,他本能的就要拔腿逃跑,可转即又想到,现在的他们属于统一战线阶段,在炼成洗鳞丹前,一切前嫌都要摒弃。 想到这个,白一朵这才气定神闲的呼出一口气,而且还有点脸红了。 如果炼不出洗鳞丹,这位师姐不会真的要嫁给自己? 忙拍拍脑门,甩开这些不该有是想法,白一朵这才收拾好心境,迈步走去。 “林师姐,你怎么……” 不等白一朵把话问完,林雨诗急忙捂住他的嘴,斗笠下的俏脸一阵绯红。 “不要唤我名号!” 林雨诗娇嗔道,一把拧着白一朵的耳朵,将其拖走。“随我来……” 在路人眼中,只见一个捧着小腹的孕妇揪着少年的耳朵气呼呼的往回走,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 修士界结成道侣没有什么年龄上的限制,有些人修道百年才结婚生子, 也有年纪尚幼就在家族的操办下成家立室的。15岁的白一朵完全达到了这个标准,只是这么早就有了孩子嘛…… 小溪河畔,两个人面对潺潺河水杵着下巴发呆, 忽然,白一朵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林雨诗的肚子。 “你干嘛?”林雨诗怒目而视,一把拍开他的手。 “我就是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不会真有个孩子?” 林雨诗小脸一赯,愤愤的扭过脸去,眼眶里却蕴起了泪花。 看着女子娇楚楚的样子,白一朵抓抓脖子,眉头皱起:“林师姐,不用担心,我已经收集药材,明天就可以炼制出洗鳞丹,到时候,甭管这里头是个什么东西,都让他消失。” 林雨诗水漾大眼看向白一朵,没有去确认,带着泪痕嗤笑一声,言道:“也是我自己该死,怎么就相信了你的鬼话,到得现在又不信不行!” “林师姐,这次是真的,不骗你。” “这句话,我已经听你说过不下三次了!” 半个月前,林雨诗山林狩猎时受了一点轻伤,原本回家疗养一下就可以的,却偏偏撞上了白一朵。 当时白一朵刚好炼制成生平第一枚丹药,复元丹,正瞅找不到检验药效的地方。 于是在少年积极的推销下,林雨诗花了30银钱,购买了白一朵牌复元丹。 说起药效,还算是理想的,半个时辰受损的元气填补复原,一些外伤也已愈合。 可是当时的林雨诗并不知道,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后来林雨诗开始打嗝,止不住打嗝,一打嗝就冒出一朵粉色泡泡,很是诡异。 找到白一朵,白一朵虽然也很诧异,但没有自乱阵脚,而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解决问题。 后来白一朵又炼制了一枚清喉丹,不出意料,服用后虽然打嗝的毛病治好了,可没过多久,林雨诗的脸上又长出许多雀斑,密密麻麻,原本精雕玉琢的脸蛋蜡黄如油纸,找到白一朵的时候,他差点没认出来。 于是白一朵又拍着胸脯保证,要炼制一枚凝露丹,服用后不仅可以消此疾症,还能美肤养颜,让林师姐变得更加美艳动人…… 再然后,就是林雨诗因为凝露丹大了肚子,追杀白一朵遇上蛛妖的事情。 想着过去的一幕幕,林雨诗心里是百味杂陈,也对白一朵炼制的丹药持以恐惧。 “放心林师姐,这一次保准不再有副作用,药到病除,灾祸全消。”白一朵举着手指保证,一副谁撒谎谁不得好死的架势。 林雨诗眉梢塌了塌,捧着鼓起的小腹,无奈叹息。 “我真的信不过你的,只是现在也没有了别的办法。”杵着下巴,林雨诗淡淡的道:“现在我家正在张灯结彩布置婚嫁,有可能……我真的要嫁给你了!” “啊?”白一朵一愣,急忙说道:“等明天洗鳞丹炼成,不是什么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吗?” 林雨诗摇了摇头,言道:“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灵源宗对丹妃的尊崇无以叠加,谁都想和她攀上一点关系,获取利益。 得知白一朵和丹妃的关系如此密切,林家当然要借此造势,让别人都知道,他林家与丹妃攀上了姻亲。 这可是百年来,第一户能与丹妃扯上关系的家族,到时候谁还不会对他林家礼让三分!? “你知道纳兰家族?”林雨诗忽然问。 白一朵当然知道,刚才他还在纳兰家的西厢,看到了出水芙蓉的纳兰锦月呢! “纳兰家族原本和我林家一样,只是依附在灵源宗外院的小家族。半个甲子前,纳兰家主纳兰捷,在一次机缘造化下受到丹妃的点拨,成为了炼药师。虽然不是丹师,可就是因为有了和丹妃的这一次交缘,得到了宗门的重视,从此纳兰家族一飞冲天,不仅得到宗门的资源倾斜,甚至还落户第三仙域,族群日渐壮大,势力远非从前……” 说到这里,林雨诗转眸看向白一朵,悠然一笑:“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家族这么着急操办这场婚事了?” 白一朵目瞪口呆! 听了林师姐的意思,无论他炼不炼洗鳞丹,林家都赖上他了呀!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丹妃性情孤僻深居简出,除了点拨纳兰捷的那一次,从未于人接触,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奶奶?” 林雨诗满目好奇的看着白一朵,她的好奇,也是原自于这场劫数的根源就是白一朵与丹妃的关系。 如果白一朵身后没有丹妃这种神一样的存在,林家也不至于铁了心把她嫁出去。至于自己的大肚子,好好解释的话,也并不是说不清楚。 而白一朵却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和司婆婆的关系也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亲密,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了丹妃司婆婆,那个被她称之为奶奶的老妪,只是残存于碧绿玉镯上的一缕残魂而已。 司婆婆早就死了,白一朵在一次擅闯茅屋时发现,并且是距今为止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可能因为奶奶见我无父无母,挺可怜的,就收留了我。”白一朵解释说。 说着抬头看一眼天空,最后一缕阳光淡灭在天际,天空变得暗淡,朗朗星斗渐渐明亮。 月亮还没有出现! “白一朵,你天黑了,我们回屋子里。”林雨诗忽然提议。 “再等等!”仰望天空,白一朵摇了摇头道。 “我们在等什么?” “等就对了,很快就可以了。” 暮色降临,黑暗笼罩大地,当一轮明月的倒影映射在溪水中,白一朵这才一拍膝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走,奶奶一定做好了饭菜,我带你去尝尝她的手艺。” 林雨诗的坎壈神情顿时消散,捧着小腹,笑意满满的点头。 “丹妃做的饭菜,我真的太期待了。” 走进小茅屋,迎面撞上扑鼻的香味, 屋子里蒸汽萦绕,司婆婆佝偻着身子端出一碗馒头,看向二人,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 “雨诗见过司婆婆。”林雨诗在老妪面前浅浅一拜,毕恭毕敬。 “行啦行啦,别动了胎气!”老妪随意的摆了摆手,碧绿玉镯在枯柴般的手臂中叮铃作响。 林雨诗小脸一红,抿着嘴看向白一朵。 后者只是拉开椅子,把林雨诗推过去。“我奶奶说的对,林师姐有孕在身,需好生伺候。” “白一朵你……” 林雨诗又羞又怒,瞪了白一朵一眼,转即看向司婆婆,踧踖不语。 这顿饭三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林雨诗暗示了几次,想让白一朵说出林家大行置办婚嫁的事,听听司婆婆的说法。 但白一朵只顾着埋头吃饭,像个没事人一样。 所以直到饭局结束,三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 这时司婆婆开口道:“家里只有两间屋子,你今晚和一朵住。” “啊?”林雨诗一愣,半响才明白过来,小脸一红。 “司婆婆,我可以伺候您,还是……” “奶奶不用伺候!”白一朵赶紧说道,利落的推开碗筷,拉起林雨诗的手腕:“今晚你和我睡,奶奶的屋子你千万不可以进。” 虽然后半句才是重点,可是林雨诗似乎只听到了前半句,一瞬间脖子都烫了,甩来白一朵的手羞怨道:“谁要和你睡,你在想什么?” 第17章 这就是差别! 似乎才发现自己话语中的冒失,白一朵啐拳轻咳一声,避重就轻道:“反正奶奶的屋子你不可以进去,我可以在外屋将就一晚,你去我的屋子里休息。” 听了这话,林雨诗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看了看四周,秀眉皱了皱问:“你在这里怎么休息?” “我没事,板凳搭一下,就可以睡了。” 说完两个人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司婆婆不动声色的看着,布满皱纹的苍老脸上蕴着一丝趣味。 “我听说,修士可以不用睡觉休息,一个闭关就是好几年,不吃不喝不眠不睡,还能长生不死。” 白一朵忽然有些亢奋,他现在就具备成为强者的条件,只要觉醒更多的黑白棋子,获得传承,这一切都不会遥远。 林雨诗却只是笑着点个点头,言道:“只可惜,你这辈子注定成为不了那样的人!” “谁告诉你……”话到嘴边,白一朵还是咽了回去。 告诉她自己获得了天尊传承,她能相信吗?她敢相信吗? 别说是林雨诗,就是现在的白一朵自己,都是很难接受的! 见白一朵欲言又止,林雨诗善解人意的停下手中动作,贝齿轻咬薄唇。 “白一朵,你不会因为这个难过?” “是挺难过的!……不过你说的不对,修仙并不一定非得有出奇根骨,我白一朵将会开创奇迹!” “是吗?”林雨诗盈盈一笑。 “我会成为汨罗江北岸……,不对,我会成为整个榕城世界,最强的修仙者。”白一朵一扬下巴,壮志凌云的说。 林雨诗只认为他在做梦,笑而不语。 一夜静谧, 当晨曦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屋子,白一朵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揉揉眼皮,伸展臂膀。 “哎呦,睡的腰酸背疼!” 呻吟见,看到林雨诗正捧着肚子忙碌,桌子上摆着白粥和烧焦了的面饼。 “你醒了呀!” 林雨诗像个小媳妇一样摆好餐具,又给白一朵拿去道袍,展了展,替他穿戴。 “我做好了早餐,可以吃了。” 说罢看一眼珠帘紧闭的房间,朱唇抿了抿问:“是不是应该叫一下司婆婆?” 白一朵一晃神,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奶奶白天不出门的。” “为什么?”林雨诗皱眉问。 “别问那么多,不去打搅她就对了。” 说着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果然睡凉板凳很不舒服,再看林雨诗时,不免有了怨言。 “你今天不回家吗?” 林雨诗面色夸了夸,趴桌上托着下巴:“家族里到处张灯结彩操办咱俩的婚事,我实在待不下去。” 低头看一眼隆起的小腹,愁眉不展:“你今天真的能炼制出洗鳞丹吗?” “放心,一定没问题。”白一朵重重点头, 再看一眼桌子上焦糊的面饼,也没了胃口,索性拿起背篓出门。 “我现在去买药材,你在屋子里等我。” “对了,千万不可以进奶奶的房间。” 交代好一切,白一朵这才急匆匆的出门,晨光万顷,百花争艳,灵源宗被一片寂静祥和所笼罩。 白一朵背着竹篓一路往外走,先是去了甲武堂刷脸,他毕竟是内院弟子,属于编制内,有修道课程的。 不过因为白一朵没有修炼天赋,武堂的长教对他并不在意,甚至置而不理,也就较为自在。 在一块宽敞的习武场内,数百修士汇集,晨光下,清一色的白色道袍,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武场呈回字形,三堂弟子整齐排列,中央位置是凸起的高台,高台之上有内院执教和宗门长老分席而坐。 武场外围分别设三块玄灵石碑,背着竹篓的白一朵旁若无人的走到其中一块石碑前,神识扫过,玄灵石碑刻录他的武道修为。 “白一朵,一品灵师,灵根:无,灵境:低阶,” 玄灵石碑可以刻录弟子的修为实力,但无法探测灵池内的灵气。 有人看到正甲堂的玄灵石碑显现的参数,忍俊不禁。 “内院怎么会有这么渣的弟子?这是哪个武堂的?” “你眼拙吗?正甲堂的玄灵石碑,当然刻录的是正甲堂弟子。” 听到这样的议论,白一朵毫不理会,拢了拢肩上的背篓,掉头就走。 而队列中的上百名正甲堂弟子却是脸色潮红,不忿的看向白一朵。 “白一朵,自从白浩把你送来甲武堂,你有一天好好的听道吗?一个人资质平庸没有什么,丧失了道念,才是最无可救药的!” 说话之人是一位仙姿玉骨的仙子,甲武堂长教,李素梅。 灵源宗内院分设三座武堂,正甲、正乙、正丙。 三座武堂的修道氛围颇为松散,可能是系统化的缘故,修士间修炼怠慢,对于飞升仙域也只有少数人存以斗志。 白一朵就在这少数人之外! 白一朵脚步顿了顿,漫不经心的扭回头,说道:“长教,我资质平庸,修炼是在浪费宗门资源!这可是你说的呀。” 或许没有人甘愿平庸,每一个进入内院的弟子,都幻想过有踏上仙域的一天。 可是在内院这个趋势附利的地方,有着严重的资源倾斜, 对于有修炼天赋的弟子他们着力培养; 对于根骨不全资质平庸的弟子,则是放任和摈弃,甚至冷嘲热讽变相打击。 这种不公自然助长了一些修士间的层次化,天资好的越发自信和积极,天资差的则自卑消殆。 李素梅俏脸微沉,也懒得过问了,道袍一挥:“该去哪赶紧滚,我甲武堂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长教,逐我出武堂,您好像还没这个资格?” 白一朵虽然资质平庸,可是他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哥哥。 哥哥白浩是掌门人亲传弟子,近水楼台,白一朵进入内院乃至入学甲武堂,可都是掌门人钦点的。 所以尽管白一朵在这里不受待见,可也没有人真的能拿他怎么样。 说完,白一朵头也不回的走出武场。 一名女弟子忍不住了,跳出队伍拔出利剑:“长教,白一朵太嚣张了,身为我甲武堂弟子却如此傲慢消殆,简直给我们丢脸。” 有人附和激愤,恨不能追过去将其斩杀。 李素梅俏脸微沉,越看这少年越是糟心。 但是很快的,她沉白的脸色就逐渐减缓,因为白一朵离去的方向,迎面走来一位俊逸少年。 少年净白,手持一柄长剑,白色衣袍在晨霞中展展生风。 “是欧阳师兄!” 刚才还激愤暴跳的女弟子霎时小脸绯红,秒变清纯少女,沉眸捏着衣角,羞涩的垂下脸。 可是少年却目无旁视的径直走向玄灵石碑,孤傲的目中,似乎容不下天地间的一切。 神识扫过,玄灵石碑刻录出他的修为参数: “欧阳杰,六品练气,灵脉:木系,灵境:高阶。” ……这就是差别! 第18章 泫然欲泣 但是作为甲武堂最为杰出的弟子,欧阳杰却因为傲气,显得很不合群, 在玄灵石碑前短暂停留后,和灵渣白一朵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到玄灵石碑上的参数,李素梅乃至整个甲武堂的弟子都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下意识的瞥一眼在场的另外两堂弟子。 但是这孤僻的性格,又颇为让人无奈。 “欧阳师兄……”一名女弟子几乎是下意识的迈出了一步,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她又赶紧收回步伐,小脸扑红的问:“欧阳师兄,今天武院小比,您不参加吗?” 欧阳杰丝毫没有停顿,傲然行去,傲慢决然的态度似乎是在说:我不需要。 李素梅俏眉微颦,但也释然,挽一缕青丝挂在耳朵上。 “以欧阳杰的性情和实力,晋院武斗那天直接抢榜就可以了!这种比武打斗,他是不削参加的。” 听到李素梅的一席话,众人纷纷侧目。 灵源宗每年都会选拔十名弟子晋升第三仙域,内院和外院各五个名额。 从数以千计的弟子中抽选十个人,这样的选拔该有多激烈,可想而知。 所以会有一场漫长且惨烈的武斗竞选,层层筛选,最终挑出最顶尖的十名弟子。 武斗只是循规的选拔模式,也可以不参加,等到名额初定时,挑战榜单、抢夺名额。 当然,抢榜的难度远比寻常,非万不得已,没人会选择这种方式。 不过,总有轻狂的人,就比如现在的欧阳杰。 白一朵才不会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晋院的名额每年都有,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获取灵气,他也可以成为如同欧阳杰那样的天骄。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炼制洗鳞丹,三天的时限稍纵即逝,无论如何这枚丹药都必须在今天炼制成功。 于是带着使命感,白一朵先是扫一眼司婆婆给的丹方,清点药材。 剩下的几味药材外院的坊市均有出售,不出意外的话,中午之前便可以着手炼制。 “只是,这次不能再使用奶奶的鋆凤炼焱炉,去哪儿弄丹炉呢……?” 思来想去,还是打定主意再去一趟纳兰家族。 “借用一下,纳兰捷那个老家伙应该不会吝惜!” 很快,炼制洗鳞丹的材料采购完,白一朵背起竹篓,走出药材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清甜的声音叫道: “一朵师兄” 一声清甜的叫声传来,白一朵看到身穿红裙的杜灵儿,街道上熙熙攘攘,行人匆匆,她就拘着双手恬静而又淑惋的对着他笑。 杜灵儿又酥又甜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空气中蕴着淡淡花香,微风拂掠,骄阳正好,洁白的榕花洋洋洒洒…… 白一朵有一刻的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杜灵儿一把挽住了手臂。 少女扬起清澈的眸子,嬉笑间两个梨涡很是可爱,丝丝发鬓在光沫中飘扬。 “一朵师兄,这么巧,原来你也在这里。” 僵硬片刻,白一朵这才缓回神,下意识的怯后一步,芥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白一朵摆开自己的手,杜灵儿欢喜的脸上寸寸冰凝,看一眼空了的手臂,目中流光闪烁。 “一朵师兄……你……” “我什么我?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想到纳兰家族门前的一幕,白一朵收回目光,神色肃然,转身欲走。 “我们……不是朋友吗?” 杜灵儿咬了咬薄唇,泫然欲泣的问着,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似钩子般挑起心尖的肉。 白一朵脚步一顿,颦起剑眉,诧异的看向后者。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杜灵儿蓦地遮了遮脸,收拾情绪深吸一口气,酥哑的声音淡淡说道:“一朵师兄,是灵儿做错什么了吗?” “你真的是杜灵儿?” 白一朵有点懵,这娇柔无骨的样子、那泫然欲泣的忧伤,与那个在纳兰家族门前拿着剑鞘抵在他胸口的女子,真的是同一个人? 杜灵儿反而显得很困惑,吸了吸鼻子,素然一笑。 “一朵师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对灵儿,灵儿真的把一朵师兄当成好朋友的,如果一朵师兄反悔了,灵儿不纠缠便是。” 睁着一双水漾大眼对着自己,白一朵心都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白一朵抓了抓脖子,也搞不清楚这中间都是怎么一回事,索性大手一挥:“算了算了,就当没那个事,省得让你觉得我小气。” 说完,白一朵迎前一步,捻起袖口拭了拭杜灵儿眼角的泪花,歉意凝视:“是我不好,你别伤心,我们还是好朋友的。” 杜灵儿展颜一笑,一把揪住白一朵的袖袍,昂起迷人的小脸蛋, “一朵师兄,我们去武斗场,今天那里好生热闹。” “啊?” 白一朵哪里能去?正要婉拒,杜灵儿拖着他的胳膊笑的清甜。 “走!我对内院不熟悉,正想去看看。” “可是……” “走嘛走嘛!” 一个不小心就被杜灵儿拽回了内院,这时晋院武斗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武斗场内传来呯呯嗙嗙刀剑交击的脆响,周遭是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马师兄加油、正丙堂加油……” “龙师妹,快用你的绝技碎骨锁攻他下盘……” “王师弟快起来,我们正甲堂不能再输了呀……” …… 上千人的赛事把内院渲染的好似战场,喧嚣呐喊夹杂着怒吼与哀嚎,更让这场初试小比声势高涨, 越是惨烈与血腥,越发的展现出内院弟子的不俗实力。 高台上数十位长老及执教带着期许的目光观看着打斗,时不时会有人说上几句,博得众人点头附和。 “正丙堂的晨木修为不俗,可塑之才呀!此次晋选名额,此人必有一席。”一位长老捻着花白胡须赞许道。 “我觉得正乙堂的龙玉丫头略胜一筹!按名次排列的话,此女必进前三。”一位执教出言道。 “正甲堂的欧阳杰没来参战,后期势必会抢榜,如果不出意外,将是晋院的一匹黑马呀!……” 听着席位上的话语,长教李素梅脸上浮现一抹喜悦与自得。 但是很快的,随着武斗场内一名弟子被踢出擂台,那抹喜悦荡然无存。 “孙霄楠,你们正甲堂今早的伙食很差吗?怎么有点后力不足呀!” 擂台上,一名少年负手嘲笑, 名叫孙霄楠的弟子呕出一口鲜血,双臂颤抖,泣血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 “付久焱,休要猖狂!”一名女弟子愤恨的攥紧拳头,目光投向李素梅,只待她的一个点头,就会不顾一切冲上擂台。 但是武斗初赛是单对单,意在从近一千名弟子中筛选约五百人,二选一,每个人只有一次上台的机会。 尽管李素梅胸口跌宕起伏,可还是强压住怒意,对这名女弟子摇了摇头。 见状,女子才咬着银牙作罢,收回凶煞目光,去扶孙霄楠。 “付久焱,希望明日之战,你不会那么倒霉,挑上我。” “呵呵呵,玉秀师姐,真有这福分,焱某一定不会怜香惜玉。” …… 在此期间,杜灵儿拖着白一朵挤进人群,踮脚看着场中热火朝天的战斗,不停的拍手叫好。 白一朵却是索然无味冷眼旁观,见时候差不多,揪了揪杜灵儿的胳膊道:“灵儿,你自己在这里行吗?我真的还有要事去办。” “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杜灵儿伸出一根如葱玉指,可怜巴巴的央求。 白一朵眉梢塌了塌,抬眸看一眼头顶的太阳,见时间尚且充裕,也就无奈的点了点头。 “一朵师兄最好了。” 杜灵儿笑的花枝招展,又伸手钩了钩白一朵的膀子,试图爬上去:“一朵师兄你背我好不好?” 没等白一朵答应,她就已经蹿在了他的背上, 指去一个方向,手掌拍了拍白一朵脑门催促:“那边,快去那边……” 第19章 惨败 赛场内有六个擂台,流水席试比斗,凡有落败者,己方的玄灵石碑中刻录的名字就会消失; 获胜者则会获得一枚青铜锻造的榕花勋章,佩戴此勋章便可以参加明日的晋级赛。 “一朵师兄,你也是内院弟子,为什么你不参加比斗?” “没兴趣!” 白一朵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人家根本不带他玩。 灵师境只是入门级别,更何况白一朵还是灵师一阶,跟没有灵阶也没区别了。 参与这样的比斗,最低标准也得是练气中阶。 “真可惜!”杜灵儿俏眉微倾,颇感遗憾。 武斗场内,一名正丙堂弟子轰然落地,还想站起来,却是一个踉跄漫出一口鲜血,引来台下一阵骚动。 而在那擂台之上,白裙女子傲然而立,收起长剑,抱拳道:“承让了骆师兄!” 这名叫做骆大海的男弟子满目的敌怨与不甘,但是随着身后玄灵石碑上自己名字的黯然,再多的愤恨与不甘也只能作罢, 对着女子抱拳一拜,便灰溜溜的走进人群里。 一位仙风道骨的长老飘然而至,手里捧着一枚精致的木盒,盒子掀开,一枚精巧玲珑的青铜榕花在烈阳下闪烁光辉。 这时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这姑娘是谁?好强呀!连骆师兄都败给了她!” “她是正甲堂的玉秀。” “我以为正甲堂除了欧阳杰便没有强者了,没想到呀!还是个女弟子。” “呵,那又怎么样?你看他们的玄灵石碑,是三堂中最少的。” 听着台下不削的言语,刚刚荣获一枚青铜榕花的女子面色微凝,看一眼玄灵石碑,傲娇的神色黯淡了一些。 走回阵营,李素梅欣慰的笑了笑,但是看到后者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转即俏眉微倾,无奈的摇了摇头。 “已经很好了,不要有什么情绪,后期的赛事才是主场,我们不一定会输。” 李素梅安慰的拍了拍女子肩膀,目光回到擂台。 高台之上,一位相貌端丽的女执教翻开名册,随即选了个名字,念道:“正乙堂,王大山。” 闻声,一名正乙堂男弟子跳上擂台, 此人身形低矮,却胖的流油,手持两把厉斧,滚圆滚圆的肚腩耷拉着,走起路来道袍也遮不住那摇摆的赘肉。 看到走上擂台的王大山,女执教脸皮抽搐了一下,赶紧收回目光。 “王大山,对正丙堂的……” “等等~” 王大山忽然打断,凑着油腻的大脸笑盈盈的说道:“我可以选正甲堂的道友比斗吗?” 说罢,王大山还比划比划自己的短胳膊短腿,贼兮兮的笑道:“弟子学艺不精,又天生劣势,想找弱一点的弟子较量。” 此话一出,李素梅脸色顿变。 而她身后的数百弟子更是炸锅了,群咏激愤。 “王大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正甲堂的弟子就弱人一等吗?” 见一语激起千层浪,王大山骇然的急退几步,喉咙滚了滚,委屈道:“不是我认为你们正甲堂弱,而是……”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正甲堂的玄灵石碑。 三尊玄灵石碑,刻录着三堂弟子的战况, 已经过去了半日,赛事完成了一半,可是正甲堂的玄灵石碑上,入围弟子却还不到十个人。 反观另外两个武堂,正丙堂61人;正乙堂56人,都已过半数。 “李长教,这么明显的悬殊,我想无视也难的呀!” 李素梅小脸气的胀红,洁白玉指捏的咔咔作响。 终于,一名正甲堂男弟子忍无可忍,抽出长剑喝道:“正甲堂陈言庆,前来讨教……” 这是比斗以来第一例弟子自荐登台,让拿着名册的年轻执教一脸的错愕。 不等女执教开口,擂台之上就已经打了起来。 女执教一脸懵的看向几位长老,见没人说话,也就默认了他们的比试。 先例一开,又随着陈言庆的落败,于是,在后来的比赛中,无论是正丙堂还是正乙堂,都点名挑战正甲堂的弟子, 于是正甲堂的备战弟子锐减。 而让人匪夷的是,正甲堂的整体实力确实很弱,在后来的比斗中,鲜有胜出。 “看来,还是不该让女修士做长教呀!”一名白须老者无奈摇头。 “历届小比,从未有哪一个武堂会如此劣势!” “按照比例看,今年正甲堂只怕……难有进院名额了呀!” 就在高台上的宗门长老谈论这件事情的瞬息,随着武场内弟子间的情绪化激战,很快的,正甲堂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名弟子。 此时的三堂玄灵石碑上,正丙堂69人;正乙堂75人,正甲堂27人。 …… “一朵哥哥,你们武堂不会连三成的入围率都达不到?”武场外围,杜灵儿轻声喃喃。 白一朵靠着墙壁发呆,实在不忍再看了。 “应该不至于!” “可是,你们这边只置剩下3个人了呀!” 也就是说,剩下的三个人必须全部获胜,正甲堂才能保留最后一丝尊严,以三成的入围率参与后面的比斗。 …… 武场内,一名红发女子踏上擂台,墨色口唇微倾,手中一对赤火金轮呼呼转动,割开空气,荡起层层弑杀涟漪。 只见红发女子傲视一圈,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正甲堂的阵营。 “正丙堂烈仑女,请正甲堂的道友赐教。”女子阴恻恻的说道。 看到女子手中的一对赤火金轮,正甲堂内三名男弟子面面相觑,均有惧色。 李素梅凤眸一凝,在一名弟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闻言目中坚毅,脚步一踏,飘然而至。 “正甲堂赵志强,请赐教!” 说罢,两人交打在了一起,一时间火浪翻涌,整个擂台被一片热浪所笼罩。 刚开始烈仑女的气势碾压对方,也一度让人觉得赵志强完败,可是随着战斗拖延,渐渐的,便有人发现烈仑女开始力不从心,手中的赤火灵气有枯竭走向。 而反观赵志强,自始至终都只是在防守,甚至很多人还不知道他的灵脉属性。 “可恶!”烈仑女终于发现了不对,脸上的烟熏妆开始狰狞,手中的赤火金轮却逐渐的黯淡起来。 见此情形,赵志强目光一紧,知道时机到了,剑刃一旋,蔚蓝色灵气盘旋升腾,万顷潮水倾泄而下…… “什么?他是水系灵脉?”有人惊呼。 到得此时,众人方才恍然,正甲堂的赵志强刚才表现出的劣势,其实都是在隐忍,以此消耗对方灵气。等到时机成熟,才运用自己的水系灵脉,对敌人进行压制。 毫无悬念,烈仑女落败! 随着烈仑女的落败,另外两个擂台的比斗也进入了尾声,其中一名叫做张大宝的正甲堂弟子落败,而一位名叫王思坤的弟子以坚韧不拔的毅力,硬是扛了下来,为正甲堂多挣得一枚青铜榕花。 到了这时,正甲堂的备战弟子已经耗尽,玄灵石碑上赫然显现着29的数字! 还是达不到吗? 李素梅叹了口气! 没有三成的入围率,她的长教生涯也算是到头了。 玉秀双眼泪花的走到李素梅跟前,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其它正甲堂弟子也都黯然神伤,看着自己的长教,坎壈不语。 第20章 初战 武场外,一名正丙堂弟子拿着荣获的青铜榕花到处炫耀,杜灵儿踮着脚尖瞅过去:“我看看我看看……” 男子一回头,看到倾国倾城的少女期待的瞅着自己,心花怒放。 “呐~” 男子大方的捧过去,眼睛却盯着少女清秀的脸仔细端详,目中流光溢彩。 “好好看呀!”杜灵儿葱白玉指摩挲着青铜榕花,粉嘟嘟的脸上满是欣喜。 “如果我能有一枚,就好了!” 闻言,捧着青铜榕花的男子面露难色,一番心里斗争之后,还是抽搐脸皮笑道:“不好意思啊姑娘,青铜榕花还要用来参加明天的武斗,不可以送人,” 杜灵儿连忙乖巧的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没事没事……” 最后踮脚看一眼青铜榕花,杜灵儿收回目光,挽了挽白一朵的臂膀,“一朵哥哥,我们走。” 看着少女怅然若失的神色,白一朵心头沉甸甸的,眉梢塌了塌,扫了一眼黯然失色的正甲堂战营。 而就在这时,一名健硕的男弟子踏上擂台,手持一根霹雳长鞭,迎展间扭曲一方空间,雷吟阵阵。 只见男子傲然而立,盘起长鞭负于身后,以45度仰望天空的姿势傲然说道:“正乙堂刘无胜,请正甲堂道友赐教!” “什么?” 李素梅脸色一变,银牙紧咬,秀丽的脸蛋因为愤怒而狰狞了几分。 “啊?正甲堂无员可战了?不会~?” 刘无胜一副惊讶的欠扁模样,说着还嗞嗞咋舌,遗憾的摇了摇头:“太可惜了,本来还想学一学前边的师兄师弟,找一个弱的打,节省一点灵气。可惜,来晚了!” “哎!”刘无胜失望的仰天长叹,长鞭展地,看也不看正甲堂的阵营,直接落视正丙堂:“那么,就请正丙堂的道友上台一战!” 而然就在刘无胜话音落毕,忽然有人指着玄灵石碑惊喝道:“快看,正甲堂还有备战弟子!” 众人纷纷侧目,这一看均是一怔! “白一朵?” “白一朵是谁?”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呀!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有人却是记忆犹新!只见一个毛茸茸的男子眼睛一瞪,咬牙切齿道:“白一朵?那个卖给我聚灵丹,让我浑身长满黑色毛发的臭小子?” “哦,我记起来了,王大山就是吃了他的回灵丹才变成现在矮胖矮胖的样子的。” “天啦!他也向我推销过聚灵丹的,幸好我没买……” 当白一朵的名字出现在玄灵石碑上,武斗场一下子沸腾起来,除了少数的人认识他,大多数的弟子则是带着好奇唏嘘。 如果这个时候欧阳杰出来救场,为自己的武堂挽救一下入围率,那还有的一说,可是这白一朵是谁?他修为实力很强吗? 相对于别人的诧异,正甲堂弟子却都是脸色潮红,有种想找个地缝钻一下的冲动。 “这个白一朵在搞什么鬼?他不是不参赛吗?” “他参赛?有资格吗?最起码练气境才能参赛的呀。” “真是丢人,他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怎么没人拦一下?” “对哟,没看见他过来呀,咦?白一朵人呢?” 正欲走出武场的白一朵神色一顿,莫名其妙的看向周围。 “我……没准备打擂台,是玄灵石碑系统故障!” 但是杜灵儿却是小脸一喜,捧起白一朵的手感动道:“一朵师兄是因为看到我喜欢青铜榕花,才打算参赛的吗?” “我……” “一朵师兄加油,你一定能赢的。”杜灵儿鼓励道。 白一朵完全是懵的,对上杜灵儿充满期待的眸子,脑壳里一片混沌。 似乎是在少年茫然的深眸中发现了什么,杜灵儿灿若夏花的笑容片片凋零,水漾大眼闪动间,轻喃问道:“一朵师兄,你不是因为想给我赢榕花参战的对不对?是我想多了,对不起。” 轻轻松开抓着后者衣袍的手,杜灵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扬起一抹迷人微笑:“没关系,我也玩累了,先走了。” 说罢,杜灵儿脚步一旋,向人群外走去。 “等等……” 白一朵神色一憟,一把攥住少女轻弱无骨的手臂。 就在白一朵用力一扯,将少女拉回跟前的时候,一粒青色光点从杜灵儿的眉心飘荡而出。 随着青色光点的飘走,杜灵儿一阵头晕目眩,堪堪站稳才看到自己的手臂正被一个男孩子用力攥着。 白一朵抬头看一眼太阳,预计了一下时间,茫失的眼瞳里多了一丝凝重与决然。 他本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武斗,可是鬼知道玄灵石碑在作什么妖,竟然爆出了他的名字。 白一朵恨死这快玄灵石碑了! “灵儿,你想要青铜榕花对吗?” 面对少年严肃郑重的询问,杜灵儿睁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竟有几分惧意。 但是很快就拨正了心境,用力甩开白一朵的手,厉色道:“放开我,你想做什么?” 杜灵儿肃然吼道,声势浩然,脸上的青涩与纯萌化作傲然与凶厉,看向白一朵的眼神也变得冷漠。 如果白一朵细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此时杜灵儿看他的眼神,与她在纳兰家族门前拿剑鞘抵着自己胸膛的时候,几乎如出一辙。 “灵儿,是我不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赢一枚榕花勋章送给你。” “什么?”杜灵儿诧异。 “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拿青铜榕花。” 白一朵说着在背篓里找了找,拿出一柄长剑,夹在胳肢窝里,急匆匆的向场内跑去。 边跑还边回头嘱咐:“别乱跑,看着我的背篓,我很快就回来……。” “神经病!”杜灵儿翻了个白眼,肃然转身, 可是才走两步,脚步忽然一顿,还是回到了铁丝网外。 看一眼地上的背篓,又看一眼刚才被白一朵抓过的手腕,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芒。 …… 场内,看着疾步走来的白一朵,李素梅一脸阴沉。 “白一朵,你在搞什么鬼?快给我滚回去!” “就是啊白师弟,今天我们正甲堂已经够丢脸了,你不要再来添乱了好吗?” 看着自家武堂训斥的话语,白一朵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们丢脸关我什么事?” 李素梅被噎了一记,摔袖怒道:“还念自己是正甲堂弟子的话,就赶紧给我滚,难不成你以为你还能赢了比赛不成?” “呵呵,太可笑了,白一朵上台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还赢?不行不行,我不能留下来,这么丢人的事,我怕留下心理阴影!” 见众人怎么冷嘲热讽都没有用,玉秀眉头垮了垮,从袖袍中取出一袋子银钱。 “白一朵,我听说你喜财,呐~,这是500两银子,只要你不去丢人,这就是你的。” 见状,其他弟子面面相觑,目中闪烁智慧的光芒,纷纷掏出自己的钱袋。 “白师弟,我这里还有200两银钱,你也拿去!” “我这是50两银钱,你觉得少的话,这柄玄铁锻造的匕首你也拿去!” 威逼利诱,一时间正甲堂弟子自发的拿出所带财物,有银钱,也有丹药,为的,就是能让白一朵别去给他们丢人。 然而,这一幕在外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番味道。 “没想到呀!正甲堂整体实力虽然弱,但是他们的团队凝固力惊人!” “可能因为白一朵是唯一有望给他们挽回颜面的人,所以寄托着整个团队的希望” “这么多人把灵兵利器和灵药交给一个人,可想而知,后者需要承受怎样的压力,这场最后的鏖战,只怕会更加激烈。” 高台之上,花白胡须的老者捻着长须,点了点头道:“能把一个团队带的这么团结,不得不说,李素梅还是有着领导才能的!” 第21章 我白一朵就要败了,请用力! 就在外人赞许的时候,正甲堂内部,李素梅脸色铁青的对白一朵说道:“见好就收!拿着钱,赶紧滚!” 玉秀则极力压制情绪,挤出一抹笑容道:“白师弟,并不是大家对你没有信心,我们真的是怕你受点什么伤,毕竟大家都挺喜欢你的。” “对对对,我们都喜欢白师弟……” 来到正甲武堂已经快两年了,这是白一朵第一次发现大家对自己挺好的,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上擂台的信念。 “以前是我白一朵错怪大家的,原来……” 只见后者一挥道袍,目光肃然:“也罢!就让我为武堂做点什么!诸位请放心,我白一朵就是战死,也会拖着敌人,为武堂战斗到最后一刻……” 说罢,白一朵毅然决然的冲上擂台,手中长剑出鞘,一股赤红剑芒轰然展现。 “诛天剑?”高台之上,一位顺着花白胡须的长老目光一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这柄宝剑是白一朵从背篓里随便拿的,是在山洞里的时候,魔焱尊者给他的, 除了宝剑,背篓里还有一柄叱灵道人给的匕首,叫做什么银龙断刃尺,是云雷道极宗的传宗信物。 不过匕首实在太短了,看到擂台上刘无胜的霹雳长鞭,实在相形见绌。 高台之上,随着白须长老的一声惊呼,其他长老和执教也纷纷侧目,但是很快的,大家都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诛天剑是上古神器,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柄剑的品相不错,乍一看,还真的挺像传说中的那柄神器。” “嗯!这么高仿的兵器,也是颇有价值,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加持和增幅。” 就在高台之上的长老们满心期待的赞许时,台下,李素梅一等人简直要捂脸。 “白一朵太过分了!仗着哥哥是掌门亲徒,就可以肆意妄为吗?这丢的可是我们整个甲武堂的脸呀!” “希望他能多挨几鞭子,不要输的太丢人!”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先溜了,丢不起这个人……!” 而在擂台之上,看着对方四米长的大鞭、再看一眼手里半臂长的宝剑,白一朵艰难的咽了咽喉咙。 “嘿嘿嘿,师兄您怎么称呼呀?中午吃饭了吗?” “哼!”刘无胜轻蔑一笑,长鞭落地,霹雳雷鸣震耳欲聋。 “也好,最后一名正甲堂弟子被我打败,也算是一大战绩!” 说罢,刘无胜手中绿色灵气环绕,随着灵气的蔓延,长鞭的颜色由黑变绿,长出一粒粒细小的倒刺。 “原来刘无胜是木系灵脉。”高台上,白须长老喃喃赞许。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感受不到白一朵的灵脉属性,他该不会没有灵根?”黑瘦执教疑惑道。 “如果白一朵是火系灵脉,借着五行相克的规律,兴许还有胜算!不过……说真的,我不仅感受不到他身体里的灵脉,甚至觉察不到丝毫的灵气波动,他似乎……不是练气境。” “开什么玩笑,灵师境对练气境?” 嘴上这么说,可谁也没有出言询问或是阻止。因为他们很自然的认为,是不可能有灵师境弱渣自杀式挑战练气境强者的。 擂台之上,看着藤蔓般油绿的长鞭上长满了倒刺,白一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说实话,他已经后悔了! “这位师兄,我觉得有点不公平!” “什么意思?”刘无胜疑眸问道。 白一朵看一眼手里长剑,皱了皱眉:“你的武器那么长,你再看看我的,这样你打赢我也不光彩呀?” “比斗看的是功法和灵气浑厚,又不是小孩子打架,关武器什么事?” 刘无胜气急败坏的骂道,但是见后者一脸不忿的样子,又有几分抓狂。 “也罢也罢,你我比拳脚!” 刘无胜收起长鞭,伸展伸展臂膀,青绿色灵气凝聚与虎拳之上,让其看起来更显得夯实坚硬。 激动莫名的收起宝剑,搓着手掌转身间,白一朵又是脸色一僵。 攥起拳头看一眼,再看一眼人家的虎威拳,白一朵脸色一夸,言道:“师兄,这还是不公平呀,你的拳头那么大,你再看看我的……” “你到底还打不打了?” 刘无胜骂道:“不比兵器、不比拳头,我们干脆比长相算了。” “诶?这个好呀!” “好你个头!” 刘无胜也懒得跟他废话,脚步轻点地面,劲霸拳威倾空而至…… 这一拳来的威力无穷,引的周边空气都为此颤动,荡起阵阵音波涟漪。 嘭~! 白一朵避之不及,被一拳重重的砸在胸门之上,当即翻退而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倒地的白一朵只觉得胸口一阵胀痛,好像有滚烫的热水翻涌,喉咙一甜,就要吐血。 嗝~! 捂着胸口俯身间,原以为会口吐鲜血,可是白一朵却只是打了个饱嗝。 这让白一朵自己也很惊讶,袖袍忙在嘴边擦拭了几下,白色的衣袖上一丝血迹都未染! 在强横霸道的一拳落下时,正甲堂弟子纷纷捂住了眼睛,李素梅也凝眉侧了侧脸,不忍去看。 可是,当拳威落定,擂台之上的白一朵却好好的,毫发无伤的爬了起来。 透过手指缝隙看到这诡异一幕,正甲堂弟子面面相觑。 擂台之上,刘无胜眼眸微眯,哼笑一声道:“不错嘛!能扛下我的劲霸拳威,你小子有点实力。” 检查了一下身体,见没有受伤,白一朵这才堪堪的松了口气。 但是很快的,他就感觉到了异常。 “怎么忽然暖和了?” 并不是周围的温度变暖了,而是白一朵自身的冰寒感有所减缓。 意识到这一点,白一朵赶紧用神识观察体内棋盘。 果然,棋盘里的白色棋子在获得这劲霸一拳的灵气后,莹亮的光芒有所增幅。 “原来是棋盘吸走拳头里蕴含的灵气。” “但是这一次对方怎么没有受到反噬呢?” 对方损失了一部分灵气,可是他却毫不知情!与纳兰锦月攻击自己时大相径庭。 “难道白色棋子获取灵气的方式不同?” 这样一想,白一朵似乎明白了,要么是对方灵气的问题,要么是白色棋子的问题。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白一朵都是有利的, 因为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慢慢的、悄无声息的、残忍不仁的……吸收对方灵气。 “师兄,敢问您是什么修为实力?”白一朵贪婪的目光投向后者。 刘无胜眼眸一眯,戒备了一瞬,又因为自负,轻蔑的瞥去一眼:“告诉你也无妨!八品练气境!” “八品?”白一朵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满目惊讶。 而他的惊讶不是惧战,而是带着一丝兴奋。 不削的冷哼一声,刘无胜戏谑的说道:“害怕的话,主动认输,也免得皮肉受苦!” 白一朵干涩的咽了咽喉咙,转即一捂胸口,装出受伤的模样,愤愤然道:“哼!认输?休想!” “我白一朵,就是今天被你打死,也绝对不说一个降字。” “呵!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刘无胜冷哼道。 “少呈口头之快,来!” 白一朵说罢双臂一展,期待般的等待刘无胜的攻击。 而后者也不辱厚望,见刚才的一拳没有直接轰伤对方,臂膀上的青绿色灵气越发浩瀚,手臂骨节根根爆起,劲霸权威迎空而去。 “小子,受死!” 随着刘无胜话语落毕,无尚拳威轰然落在白一朵身上。 白一朵不仅没有躲避,本来他的拳头还打的有点偏移的,白一朵悄悄往上凑了凑, 嘭~! 又是一拳,白一朵连退数步,为了鼓励后者再接再厉,他硬是咬破舌头,吐出一口血痰。 “你……真的好强!”白一朵堪堪站稳,虚弱的喃喃说道。 但是目光坚毅,死死的盯着对方。 “不过,想一拳轰杀我,还是不可能的!” “除非,你还有更多的灵气汇聚在拳威里。” 白一朵生怕对方想不到,提醒道。 果然,刘无胜气急败坏的看着对方,言道:“你以为我灵气耗竭了吗?哼!” 随着一声冷哼,刘无胜再次扬起拳头,一股更加劲霸的权威滔天而至。 “这就对了嘛!有这么蓬勃的灵气不拿出来,留着过年啊!” 心中腹诽,白一朵却还是要装出一副要躲避,却因为对方速度太快避之不及的样子。 嘭~! 第三声巨响,白一朵直接倒飞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嘴角漫出一口鲜血,咳嗽不止,一副只身下半条命的凄惨模样, 就差直接告诉他,我已经快死了,你只要稍微再努努力,就能获胜这样的话。 而这时的刘无胜已经大汗淋漓,身体里的灵气已经消耗了一半之多。 “这小子,怎么这么扛打?” 刘无胜心中喃喃,嘴上却一贯的傲慢,负手言道:“我见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还是认输!” “认输?”白一朵面露狰狞的爬起来,踉跄一步又重重的摔倒,但是很快的,他还是扶着护栏坚毅的爬了起来。 “想让我认输?绝不可能!” 白一朵似乎带着几分癫狂的一挥手,仰天长啸:“我白一朵要为正甲堂荣誉而战,绝不认输……” 台下李素梅神色一怔,看着台上疯哮的白一朵,袖袍中的玉手微微颤抖。 而在高台之上,长须老者捻了捻胡须,欣然点头:“虽然白一朵实力不敌,可是这不拔的毅力,着实强悍!” 武场外,杜灵儿秀眉微凝,看着口涎鲜血的白一朵,喃喃自语道:“这人……真是个疯子!” 第22章 四仰八叉 “冥顽不灵!” 事到如今,刘无胜已无退路,倾尽全身灵气凝聚霸拳,万顷绿色光芒刹那萦绕。 一拳轰至,场外一片寂静。 待到尘埃落定,只见白一朵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一旁的刘无胜杵着双膝气喘吁吁。 此时的刘无胜已经没有多少灵气了,剩下的,也是只够维系自己的修为,再打的话,只怕要降阶了。 “好在,他终于倒下了!” 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一朵,刘无胜这才堪堪的松了口气。 这场战斗远没有别人看到的那样轻松,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多么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这小子太邪门了,轰击的灵气落在他身上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点回留的都没有!” 堪堪输一口气,刘无胜萎态的转过身,向着领奖台走去。 高台上,看到少年一动不动,女执教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正准备宣布战斗结果,可是目光扫过玄灵石碑,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白一朵的名字还在!” 随着她的惊呼,擂台之上,白一朵竟然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这一幕引起一片哗然,李素梅更是惊讶的捂了捂嘴。 “他……又爬起来了!” “白一朵……又爬起来了!” 正甲堂内,不知是谁忽然细声细语的喊了一句:“白一朵,加油!” 玉秀刚说出这一句话,就看到身边的弟子齐刷刷的看向自己,就连长教李素梅也瞥了她一眼。 玉秀尴尬的低下头,可是又有人小声叫了句:“白一朵加油!” 随着这一声,陆陆续续,片片断断,正甲堂的阵营内,渐渐响起对白一朵的助威声。 这声音把白一朵也惊到了,很想回头看一眼,但是他还要装惨,只能忍着。 听到动静,喜滋滋向着领奖台走去的刘无胜脚步一顿,脸色一苦,下巴打颤的转回头。 当看到白一朵就这么颤颤巍巍的站在跟前,他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 “你还没死?” 白一朵目光坚毅,摇了摇头:“一息尚存!但是,哪怕只是一息,我白一朵也要站起来……” 刘无胜喉咙滚了滚,头痛欲裂!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后悔, 谁让他闲来无事恶意攻击正甲堂?如果当时随便挑选一个正丙堂的弟子,说不定早就获胜而归了,毕竟八品练气境的实力,在这个武斗场里已经能称之为天骄! 但是他就是这么作死、就是这么倒霉、就是这么的悲催! 然而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哪怕是拼上倒退灵阶的代价,也要把这个奄奄一息的白一朵打倒。 “白一朵,你非得找死的话,我只能成全你!” 这一次,刘无胜不再使用劲霸拳威,他早该接受白一朵的建议,用铁拳战斗的。 于是,擂台下的弟子就看到了很滑稽的一幕,正乙堂的八品练气境强者,拿着小碎拳在一个灵阶不明的少年身上一通乱锤。 而后者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力,只听得一声声撕心裂肺却又带着鼓励意思的哀嚎。 “啊!我就要死了,” “啊!再有一拳,我真的要死了” “啊!刘师兄加油……” 到得后来,大家越听这哀嚎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听怎么古怪。 而刘无胜已经打红了眼,随着一拳弱于一拳的砸下,他体内灵池也在逐渐畏缩崩盘。 这一现象同阶弟子可能无法察觉,而在高台之上,长须展展的长老们却是看在眼里。 “七品练气境?刘无胜降阶了?” “再打下去,只怕会降的更多!” 忽然,刘无胜吐出一口鲜血,扬起的拳头颤抖着缓缓落下,最终瘫软无力的贴在白一朵身上。 随着鲜血的漫溢,那刻录有刘无胜名字的玄灵石碑上,他的名字闪了闪,黯然淡去! 这一幕把众人看傻了,刘无胜不是打人的一方吗?为什么打着打着,他就输了? 而白一朵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抱着头挨打,凭什么这样也能赢? 武斗场内一片寂静,微风带来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显得格外清晰。 而在短暂的肖静之后,是正甲堂的哗然欢呼。 “长教,我们赢了,我们达到三成入围率了!”玉秀激动的眼含泪花。 李素梅欣然的点了点头,可是很快又皱起了眉,看向白一朵,叹了口气:“只是苦了白一朵,这样扛下来……” 然而,不等李素梅说完,那擂台之上的白一朵忽然蹿了起来,一抹嘴唇的血涎,激动的原地蹦了一下。 “我赢了?我真的赢了!” “他……”玉秀瞪大眼睛指着擂台,似乎才反应过来,银牙搓了搓:“他那是装的?” 李素梅也惊了一记,但是她比这些弟子有阅历,呼出一口浊气,笑着摇了摇头:“我猜,白一朵身上一定有什么法宝,可以抵御攻击。” “难怪他上台第一件事就是让对方摒弃武器,这样他就可以龟缩起来,等到对方灵气耗尽,再反攻。” “说起来,这战略与赵志强刚才使用的,有异曲同工之处呀!” 听了李素梅的分析,弟子们这才释然。 不过不管怎么说,白一朵的获胜是给正甲堂带来了荣誉的,还是这关键的一个数位。 高台之上,那些长老和李素梅想到了一块,都以为白一朵身上藏着什么法宝, 再想想他的哥哥现在可是掌门的亲传弟子,而白浩又极度的疼爱弟弟,会不会为他弄到什么灵宝,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正丙堂和正乙堂的弟子陷入了困惑,对这场诡异的战斗充满猜疑,特别是正乙堂,所有弟子都恶怨的看着白一朵,仇恨值漫溢。 “这小子,是怎么赢的?我不服!” “一定有猫腻,说不定他身上有暗器,我请求,对白一朵进行搜身检查。” “白一朵赢的不算,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一次手,如果光凭挨打就能获胜的话,我们还修炼什么功法?” 不忿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高台之上,白须长老们却毫无动容,端起一个木质盒子,对着白一朵说道:“白一朵,还不快来领取你的勋章?” 白一朵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了给杜灵儿弄一枚青铜榕花才上台比斗的,当即兴奋起来,一转身,激动的朝着杜灵儿的方向摇了摇手。 武场外,杜灵儿小身板一憟,忽然想到白一朵上台前的话,神色有些慌张。 “他不会真的是为了送青铜榕花给我才去的?” 心头有一丝错愕,也有一丝暖意。 杜灵儿失笑一声,摇了摇头:“真是个疯子!” 说罢,最后看一眼白一朵,决然转身,朝着外院走去。 第23章 众怒 喧闹的武斗场忽然诡异的寂静, 一双双惊异的目光看着擂台上的少年,看着他获胜、看着他领奖、看着他一扫萎态容光焕发…… 而就在刚才,这位白衣少年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在劫难逃的, 可后来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呀,只是抱着头挨打,被打着打着,怎么就赢了呢? 短暂的肖静之后,是群起激愤的喧嚣,捶胸顿足表示不服。 “我白一朵凭本事获胜,你们凭什么不服?”少年不忿道。 一个麻脸女子跳出人群,咬着银牙怒目而视:“刘无胜是我正乙堂天骄弟子、八品练气境强者,怎么可能输给你?你一定是作弊!” 闻言,正乙堂弟子更加躁动,嚣声四起。特别是一些女弟子,咬牙切齿,恨不能把白一朵生吞活剥。 见此场面,白一朵也颇为惊骇,伸向榕花勋章的手颤了一记! 但他还是接过木盒子。 即便是惹了众怒,白一朵也不会退缩,因为他走上擂台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朵青铜榕花。 “无耻!”看到白一朵捧起装着榕花的小木盒,麻脸女子咬牙切齿, “勋章本该是正乙堂的,却被这个无耻小人夺了去!” 以麻脸女子为首的正乙堂弟子,一个个红着眼睛看着少年,似有着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白一朵捧开木盒,故意对着正乙堂阵营的方向,缓慢掀开、取出一枚精致的榕花勋章。 少年捧着青铜榕花,故作疑惑的反复打量,忽然眼睛一瞪,惊讶道: “呀,真的耶,这上面有正乙堂三个字!” 白一朵故作惊讶,摆出一脸很无辜很欠扁模样,皱眉道:“怎么办?你们正乙堂的榕花勋章被我获得,白某很是自责呀!” 口中这么说,动作却是挑衅般的当众佩戴,如获至宝般在胸前按了按, 阳光下青色的榕花勋章金光闪耀,耀起刺目光晕。 “无耻呀!”麻脸女子气的浑身颤抖,饱满的胸膛剧烈起伏。 “白一朵你给我听着,这件事,正乙堂与你没完!” 说罢,麻脸女子道袍一甩,带着已然昏迷的刘无胜,悻然离去。 白一朵不削的砸了咂嘴,朝天翻了个白眼:“呵,一群输不起的家伙,我白一朵怕你们不成?” 这时候,负责比斗名额的女执教悄然的走到白一朵的身旁,看向台下,柳眉微倾。 “后天的复赛场地在魔啱谷,组战!” 白一朵侧过脸,诧异的看向女执教,等待她把话说完。 女执教目光直视,吐气如兰:“组战的意思,就是说,可以自由组队,选择性战斗。” 微风拂掠,女子鬓发轻扬,露出那俊俏脸蛋上的一道浅浅疤痕。 女执教下意识的拨了拨头发,侧身而立,骄阳下仙姿玉骨明眸黛眉, 她年轻貌美、修为浑厚,可鲜有人知这明艳绝伦的背后,都经历了怎样的艰辛付出。 也因此,她可以看到更多少年所看不见的东西。 “组战的队伍没有人员限制,可以是两个人,也可以是一百个人……” “也就是说,你刚才的态度可能会激起整个正乙堂弟子对你不满,” 白一朵一愣,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因为他刚才的嘴欠,正乙堂会举全堂之力,与他为敌? “至于这样吗!?”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白一朵很不自在。 但白一朵不露惧色,大手一挥,豪壮道:“就算整个正乙堂的弟子要与我为敌,又有何惧?我背后,也有正甲堂作为强力后盾!” 说着,白一朵肃然转身,看向己方的武堂阵营。 可随着视线的落下,长教李素梅忙撇开目光,视若无睹的捻了捻袖袍上的褶皱, 玉秀等人也东张西望,装作没听见。 “嘿~?这群家伙,我可是为武堂挽回荣誉的英雄呀!最起码也声援一下,” 心中腹诽,白一朵的心里却是明白的, 现在正甲堂的整体实力薄弱,即便联合起来也斗不过人家80多人的庞大群体, 而且今天的比斗还没有结束,另外两堂任有不少的备战弟子,敌方阵营只会更庞大。 面对如此悬殊的实力落差,李素梅当然不会声援白一朵,她就这么一点家底,毕竟争夺最终的晋院名额才是目的。 李素梅甚至还盼着白一朵被整个正乙堂弟子追杀,用一个修为最差的弟子吸引数百敌人的注意力,她这边的胜算会大很多。 “现实呀!”白一朵感到人间薄凉。 好在他对晋院名额不感兴趣,参加比斗只是为了榕花勋章,现在勋章到手,后面的赛事直接弃赛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于是,在大家复杂的目光中,白一朵毫不畏惧,甚至得意洋洋的走出了武场。 这次比斗对他而言收获显着,不仅为杜灵儿赢得了榕花勋章,还吸纳了不少的灵气。 只是一名练气境修士的灵气始终太薄弱,远远达不到激活白色棋子的标准。 …… 武斗场的赛事还在进行,白一朵的战斗只是一个小插曲,不会对战局有多大影响。 而当他捧着战利品兴高采烈的回到场外,却发现杜灵儿已经不见了。 “灵儿,”白一朵四下找了找,揪住一名路人询问,却被告知她已经走了。 “灵儿一定还在生我的气!”看一眼手里装着勋章的木盒,白一朵下意识的往外追。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脚步一顿,踟蹰间恨恨的跺了跺脚。 “给林师姐炼制丹药的事情比较重要!” 想到遇见杜灵儿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白一朵才有了一丝紧迫感。 抬头看一眼天色,短暂的纠结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给林雨诗炼制丹药。 …… 第三仙域,纳兰家族。 老者一脸肃然的看着手里的一枚褐色心脏,凝眉不展。 “阵眼完好无损,可是灵阵内的四脉灵气却耗怠了一半之多!” 纳兰捷老脸阴沉,袖袍一挥,卷起劲风,将身后跪地的四名健硕男子击飞,偌大的灵院内掀起漫天灰尘。 四名健硕男子落地后砸碎院落中的石桌石椅,溅起碎石飞扬。 灵院外,数百名纳兰家族成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惊骇中汗如雨下。 “家族予以保障的灵阵被人攻击了,你们竟毫无察觉,真是一群废物!” 轻瞥一眼口吐鲜血的四人,纳兰捷负手走到一名族女跟前,威严赫赫的问道:“纳兰锦月,你说说,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纳兰锦月矫躯一怔,丝毫不敢怠慢,将昨天劝退购买灵药的修士时发生的事、到隆安城城主来访,事无巨细说了一遍。 当然,所谓事无巨细,并不包括她被白一朵偷看洗澡这事。 第24章 女人都是骗子 “你说什么,攻击护院灵阵的是一个不到练气境的十几岁小子?” “不对!我纳兰家族的防护灵阵集四脉灵气交错叠加,坚不可摧,别说修为不济的小子,就是宗主亲临,也不敢以一己之力轰击。” 护院灵阵中的四脉灵气可以交错叠加,任何人试图攻击其中的一脉,都会被另外三脉灵气反噬。 “难道是杜世钦那个老匹夫?” 想到这里,纳兰捷眼眸微眯,弑杀之意弥漫。 “哼!这个隆安城城主很不安分呀!” 闻言,一名口涎鲜血的男子跪行过去,对着纳兰捷抱拳道:“老祖,杜城主狼子野心,明面上来谈药坊的事,却背地里偷袭我纳兰家族的护院灵阵,其心可诛呀!” 此话一出,家族众人面面相觑,均有惧意。 纳兰捷老眼一眯,若有所思。 “杜世钦究竟想做什么?” 一个是一城之主、一个是修仙家族,完全是不同的领域,纳兰捷实在猜不到对方的用意。 而除了杜家,纳兰捷又实在想不通,还能有谁会攻击家族的护院灵阵。 至于白一朵,可以第一时间排除,完全没有可能性。 但就是他们自认为不可能的人,此时正背着竹篓、踩着摇摇晃晃的索桥、朝着第三仙域疾步走来。 纳兰家族门前,白一朵远远的看到魏巍的门楼、气派的匾额、以及……一道半透明的弧形光幕! 意识到家族被人觊觎,纳兰家族现在是全族戒备,草木皆兵,不惜一切代价的修复护院灵阵。 白一朵眉头皱了皱,感叹道:“纳兰家族是有多么的没有安全感呀!” 此时府门紧闭,白一朵徘徊良久也不见有人出入,有点纳闷。 “这家人是有自闭症吗?怎么整天关着个门?” 抬头看一眼天色,已时近黄昏,白一朵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耽搁。 于是提了口气,迈步向前,朝着弧形光幕走去。 “站住!” 一声厉喝,让白一朵脚步一顿,四下找了找,就看到一名中年男子,脚尖踩着屋脊上的飞檐,负手而立,英姿卓绝。 轻蔑的瞥一眼少年,男子冷哼一声道:“胆敢擅闯我纳兰家的防护阵,你是活腻了吗?” 抬头仰望,看到说话之人道袍上的族徽,白一朵似乎猜到了什么,激动莫名。 “在下白一朵,拜见纳兰捷老前辈。” 后者闻言一怔,看向少年呵呵笑道:“我不是老祖,你认错人了!” “不是?”白一朵恭敬的动作一僵,有些失望。 “那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我白一朵求见。” 男子呛了一记,简直无语。 他以为他是谁?纳兰家的老祖是他一个臭小子说见就能见的吗? 反过来说,真要是去告诉老祖,说门外有个牛气冲天的小孩子要见你,只怕老祖会一巴掌拍死自己。 “哎!”男子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袍一挥,大门哗啦一声打开。 看到门开了,白一朵还以为男子是邀请他进去,脸上一喜,抱拳说了声谢, 可很快的,就看到一个矮个子护院带着两名手持棍棒的家丁走了出来。 三人来势汹汹,穿过弧形光幕,看到白一朵时,均是一愣。 “又是你?”护院讶异。 屋脊飞檐之上,男子傲然而立,淡漠说道:“将此人乱棒打走。” 如果是修士出手,白一朵兴许还能仗着体内棋盘反噬一下, 而面对三个拿着棍棒的普通人,白一朵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乱棒之下,只能凄凄哀哀的逃走。 “太过分了!竟然欺负我没有灵力?” “等我觉醒白色棋子,有了灵根,一定要让你们好看!……诶呦~,” 街道深处,白一朵捂着疼痛的肩膀呻吟着,忽然脚步一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激活白色棋子,干嘛要等?” 蓦然回头,他看到了修复完善的弧形光幕,那里可是有着四脉澎湃灵气,昨天就是吸收了光幕中一半的灵气,才让黑色棋子觉醒的。 “虽然只能吸收一半,但是足够我激活白色棋子了。” 想到这里,白一朵搓了搓手掌,激动莫名。 因为怕被发现,白一朵四下芥蒂,悄咪咪接近纳兰家族。 这一次他选择后门,光幕是以半弧的形状将整儿纳兰家族笼罩,但因为两边连着别人的府邸,可以触及到光幕的位置只有前后门。 这时看着无人把守的后院门庭,白一朵认为机会难得,四下看了看,连步冲去…… 而就在白一朵即将靠近光幕的半步之遥,忽然身后出现一只手臂,硬生生的把他拉住了。 “你想死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自后背传来,蓦一回头,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是你?” “是你?” 女子一袭红裙手持长剑,一头长发迎风展展,一对银色耳钉在夕阳下光闪着光斑。 见是白一朵,纳兰锦月下意识的松开手,戒备的退后一步。 对于眼前少年,纳兰锦月是又恨又惧,她昨天还是七品练气境强者,只因为提剑刺向此人,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六品练气境,整整掉了一个品阶。 而更郁闷的是,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却还没能伤害对方分毫! “可恶!”纳兰锦月心里暗骂,但理性告诉他,此人身上诡异,可能有什么妖孽法器,断然不可意气用事。 而后者也是身体一憟,想到昨天看到的春香一幕,少年白净的脸上多了一丝绯红。 两人对视,久久看着对方,晚霞映射在他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显得斑斓多彩。 “咳~”白一朵打破沉寂轻咳一声,盈盈一笑,深深作揖:“见过纳兰师姐。” 纳兰锦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待心境平和,才出言问提醒道:“你又来做什么?没看到护院灵阵吗?灵阵中有强横弑力,除了我纳兰家族之人,凡是有修为的人,都会被反噬,轻者骨断筋折、重者命丧当此。” 见纳兰锦月说的这么严重,白一朵不置可否的砸了咂嘴,说道:“可是,我没有修为呀!” 没有修为就不会被反噬,难怪刚才的三个家丁可以直接穿透弧形光幕。 “什么?你没有修为?” 纳兰锦月讶然,她的确感受不到少年身上有灵气波动,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觉察不到,从未想过他会没有修为。 不过白一朵只是随口一说,纳兰锦月并未会信,毕竟昨天的一剑可是吃了大亏。 目光狡黠的扫过少年,纳兰锦月也不再纠缠此事,肃然问道:“不管你有没有修为,擅闯我纳兰家族都是死罪。昨天且放你一次,今日断然不行,你还是走,以后不要再来。” “为什么?我还想着经常来呢。”白一朵皱着眉头问。 纳兰锦月秀眉微怠,问道:“什么意思?” 白一朵想说他会经常来借用丹炉,可是看着纳兰锦月,想着昨天之事,一开口,就变了腔味。 “我想经常来见纳兰师姐你呀。” 纳兰锦月是怎么也没想到,眼前十五岁少年会对她说这般话语,虽然不会当真,可还是矫躯一怔,心跳紧了半拍。 “胡言乱语!” 且不管白一朵究竟想干嘛,纳兰锦月无暇纠缠,悻然说道:“不管你欲意何为,我都要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来!” “这段时间府上高度警戒,擅闯者一律格杀!” “这么严重?” 白一朵也察觉到了,今天的纳兰家族戒备森严,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修复防护灵阵,还有高手警戒。 纳兰锦月点了点头,“所以你不想死的太惨的话,不要再来,否则被当做族敌杀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白一朵知道此话不是玩笑,也凝重起来。 但他真的有要紧的事,不得不来! 于是从怀里拿出一枚翠绿手镯,交于纳兰锦月,说道:“麻烦纳兰师姐将此物交于纳兰捷老前辈。” “我家老祖?”纳兰锦月神色一动。 凤眸微眯,看一眼白一朵手里的翠绿手镯,正想拒绝,转念一想,这个人神经叨叨的,直接拒绝想必他会不肯罢休,索性先答应下来。 “你且等着。”纳兰锦月接过翠绿手镯,带着白一朵期待的目光,走进院子。 院门关闭,纳兰锦月瞥后一眼,又看看手里其貌不扬的翠绿手镯,无奈摇头。 “只是俗外之物,老祖怎么可能上眼呢?” “哎!真是个无知的少年。” “也罢!就让他等着……” 于是,后院外白袍少年苦苦等待,看着夕阳落山、看着明月高悬、看着万家灯火烛焰摇曳…… 可是,那扇紧闭的门始终没有再打开。 第25章 夜战纳兰溯 内院的一条小溪旁,林雨诗托着小腹,遥遥看着远方! “天都黑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贝齿轻扯薄唇,清秀的脸上蕴着淡淡愁容,有怨念,也有担心,更多是一种害怕。 白一朵承继着她的希望,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仰仗的人! “炼不成丹药也该回来的呀,不知道人家会担心吗?” 腮帮鼓了鼓,翘首以盼的林雨诗带了一丝的戾气,悻然转身,回到茅草屋。 白天无聊的紧,林雨诗发挥一个女人的天性,试着捣腾饭菜。 可能她真的没什么天赋,看着满桌没什么卖相的菜肴,秀眉微倾。 这时微风拂掠,房间里的珠帘一阵摇曳,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凝了凝眉,林雨诗看向司婆婆的房间, “司婆婆,是您吗?” 白一朵一再提醒不可以打搅司婆婆,林雨诗以为司婆婆是在修炼,也就乖巧的照做。 可是一整天都过去了,为什么司婆婆还是没有出房门。 “司婆婆,我做好了晚饭,白一朵还没有回来,您要是饿了的话,我先伺候您用膳?” 房间里黑洞洞的,万籁俱静,唯有风声灌进茅屋的呼呼声。 越是此时的静谧,越是让林雨诗心中忖度,珠帘摇曳,小茅屋暗淡的光幕下隐隐透着一丝阴森。 “司婆婆,您在吗?” 林雨诗又试探的唤了一声,秀眉微凝,一只手捧着小腹、一只端着油灯,借着暗淡游离的光亮,走向司婆婆的房间。 哗啦啦掀开珠帘,一间弥漫着腐臭与药香的屋子,黑洞洞,油灯的照亮范围有限,隐隐灼灼看到一张红木床架,榻前整齐摆放着一双破旧的锦鞋,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锦鞋与踏板上落满了灰尘。 林雨诗隐隐觉得不对,又试着叫了一声司婆婆,步伐缓慢的寸寸前移…… 忽然,一声尖锐的惊叫划破夜空,在人迹罕至的小溪河畔,显得尤为诡秘。 当看到床榻上一具枯骨腐尸时,林雨诗吓的花容失色,手里的油灯啪哒一声摔在了地上,火焰沿着溅洒的火油蔓延,一时间火势大起,亮如白昼。 借着光亮,林雨诗清楚的看到,床榻上的尸身虽然已经腐朽干枯,从佝偻的体格以及苍寥的白发,不难看出,她就是当日夜闯林家的丹妃,司婆婆。 林雨诗瞪大了眼睛,俊俏的脸上浮现满是惊恐与讶异! “司婆婆死了?” 发现这个秘密后,林雨诗在惊恐与失神中逃出茅草屋,而随着她的离开,漫天火焰将小屋吞没…… 第三仙域, 纳兰锦月拿着翠绿手镯来到闺房,丫鬟将洗脸水放在妆案上,又去床榻前整理被褥。 “你退下!” 纳兰锦月将翠绿手镯扔在一边,对着铜镜取着耳钉,轻声说道。 “是。”丫鬟应了一声,莲步轻移,带上房门。 伏案托着俏鳃,纳兰锦月仰望窗外,许久才收回心神,洗漱休息。 这时,随着月光的浓郁,桌案上的翠绿手镯耀起一丝银芒,白色月光丝丝缕缕涌入手镯里。 但这一幕,纳兰锦月却全然不知,靠床看了会儿书,阵阵倦意袭来…… …… “嘿~?这个纳兰锦月,该不会是骗我的?” 后院外,等了半天没见人影的白一朵,已经磨光了最后的一丝耐心与对纳兰师姐的信任。 “女人,果然都是骗子!” 白一朵义愤填膺,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对纳兰锦月的恨意馨竹难书。 “那可是奶奶的手镯,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回的。” 似乎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他可以不借丹炉,也可以娶了林雨诗,可这些怎么可以跟司婆婆的手镯相比呢? 翠绿手镯里寄存着司婆婆的元神,对白一朵至关重要! 于是白一朵撸了撸袖子,也管不了那么多,冲着防护光幕爆冲而去! 嘭~ 在白一朵触碰到弧形光幕的前一刻,忽然的,一股强大吸力陡然临近,四脉颜色各异的光芒流水般灌入白一朵身体。 白一朵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体内灵气的澎湃,游走周身,最终汇集到了棋盘之上。 四脉不同属性的灵气在棋盘中相互交融缠绕,最终分化成一黑一白两道丝线,分别纳入黑白棋子。 黑色棋子已经激活成了宫殿,白一朵可以明显的感知到,随着黑色丝线的涌入,宫殿内的陈设越发的清晰,墙壁上的书架中脱落一本卷轴,神识扫过,竟是一本玄级功法。 而白一朵更期待的还是白色丝线,随着灵气源源不断的灌入,本就蠢蠢欲动的白色棋子终于光芒大盛,随着银芒的漫溢,那种伴随他多日的寒冷不消而散。 “就要觉醒的了吗?” 白一朵激动莫名,对白色棋子的期望更甚。 而就在这时,纳兰家族的内部,掐诀中的纳兰捷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一眼跟前节节颓势的阵眼,又看了看不断往阵眼中注入四脉灵气的族老,幽深的眸子中闪出一抹嗜血杀意。 嘴角微扬,纳兰捷阴沉沉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吗?” 后院外,贴着弧形光幕吸取灵气的白一朵一脸享受,忽然身下一空,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待白一朵拍拍尘土爬起身,发现原本笼罩在纳兰家的防护灵阵,竟嘭然消失了。 一脸错愕的看着眼前,白一朵意犹未尽的塌了塌眉,也没多想,径直走进后院。 就在踏入后院大门的前一刻,隐隐的觉察到了什么,脚步一顿。 “纳兰锦月说,现在的纳兰家族正在全族戒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一朵警戒了一些,从背篓里取出一块黑布遮在脸上,又担心身上的道袍被人认出,索性从头到脚都伪装了一通。 做完这一切,白一朵凝一凝神,拿起诛天剑,踏着夜色翻墙而去。 可才蹦下墙头,他就傻眼了! 呼啦啦, 随着一声声火焰的弹起,眼前红灿灿的挤满了手持火把的修士。 这些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持着刀剑,目中凶煞,死死的盯着百一朵。 一名中年男子走出人群,袖袍一甩,傲然笑道: “不知阁下夜访我纳兰家族,有何赐教?” “额……,我只是路过,原来这里这么多人呀!多有打搅,告辞告辞……” 白一朵说着就要转身开溜,但刚一转身,就看到齐刷刷的一行人举着火把奔赴而来、阻断了他的退路。 “兄台,既然来了,何不留下喝杯茶?” 说罢,中年男子目中陡然森冷,道袍一挥,身后假湖中漩起一个巨大旋涡, 旋涡极具升腾,形成一个巨大水柱,水星四溅,周遭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水腥气。 “这杯茶水,纳兰家为阁下准备了良久呢!” 随着男子话音落定,极速旋转的水柱倾向而去,万顷潮水奔着白一朵的面门直射过去。 白一朵心下一骇,下意识的转头逃命,可水柱的速度飞驰,须弥而至, 一头水浪化显的狰狞水龙,呼啸着张开血盆大口,将白一朵一口吞噬。 见此一幕,纳兰家族的众人均是面露嘲讽, 无论这个蒙面人有什么样的神通,面对纳兰溯以水脉灵气幻化的水龙,都将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可是,就在大家以为结果不会有什么悬念的时候,忽然的,澎湃水龙在接触白一朵身体的前一刻,竟然毫无预兆的变成一滩死水,哗啦啦浇灌在他的身体上。 水还是那么多的水,只是水脉中的刚猛灵气好似被顷刻间抽离了去,变成了死水,将白一朵淋成了落汤鸡。 “怎么可能?” “溯长老的水系功法已经练就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可是……竟没有伤害他分毫?” “此人究竟是谁?他的修为实力又是到了何种境界?” “太恐怖了!看来我纳兰家,今日势逢劫难!~” 第26章 柳兰兰出手 众人面面相觑,再看眼前之人,不免多了几分凝重与忌惮。 这时,一声轻笑划空而至,音波跌宕,让使得脚下石板为之颤动。 “呵呵呵~,搁下果然好手段!” 一道白影飘然而至,来者正是白天派人打白一朵的高傲男子,名叫纳兰圯。 “在下纳兰圯,前来讨教。” 白一朵抹一把脸上的水、抖抖湿漉漉的衣服,一脸的苦涩。 刚才纳兰溯的强势攻击,虽然被体内的棋盘无形化解,可白一朵是知道的,这里都是修为浑厚的强者,远不是刘无胜那样的练气境。 棋盘没办法尽数吸收他们的灵气,甚至此时的纳兰溯肯再出手,他都必将难以招架。 这是棋盘吸纳灵气的规则,不可能无限吸纳,也不可能顺心所欲。 想到这里,白一朵心中忌惮,谄媚的笑道: “呵呵,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呀?就像刚才,弄的满院子都是水,多不环保!” 纳兰圯看向纳兰溯,傲娇的神色中多了些许复杂。 “咳!” 纳兰圯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断然说道:“搁下虽然可以接下溯师兄的水脉攻击,可在我看来,只是巧在你的灵脉属性。天地灵气相生相克,论修为浑厚,你未必是溯师兄对手。” 这话让纳兰溯苍白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圯师弟,快出手杀了他!” 闻言,白一朵下身板一憟,芥蒂的看向后者。 纳兰圯不动声色,越是平静,那阴冷杀意越是难以遮掩。 “哈哈哈哈…”纳兰圯忽然仰天长啸,笑声传荡四方,震动天地。 只见大地随着笑声岌岌颠簸,地面寸寸皴裂,青石地板裂出一道丈许宽的口子, 忽然,一只庞大的石头手臂探出裂口,轰声震耳,一个巨石人爬出地面。 巨大的石人仰天长啸,竟与纳兰圯的动作一致。 只见纳兰圯身臂轻摇,与此同时,那巨大石人的动作紧随,迈着震步走向白一朵。 白一朵吓的脸色铁青,下意识的急步后退,心中一片骇然。 而石人却是面无表情的踏步而前,声势浩大,大地随着步伐的节拍而摇颤。 “阁下深夜到访,纳兰家无以招待,就送你一座石窟巨坟!” 说罢,石人扬起巨拳,拳如大山, 势有泰山压顶之危,遮天蔽日的砸向白一朵。 白一朵下意识抱起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随着巨拳落定的一刹那,忽然的,巨石人嘭然炸裂,变成了漫天飞扬的石沫,在晚风中飘扬飞散。 一时间整个后院都在灰尘所包裹中染成了灰色,咳嗽声此起彼伏。 待到尘埃落定,大家才惊讶的发现,蒙面之人竟然毫发无伤! “他……究竟是什么灵脉?土系也伤害不了他?” 纳兰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安然无恙的白一朵,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挫败。 这可是凝聚了他三成灵力的功法、是他引以为傲的杀招,可是,在少年面前却只是班门弄斧的笑话! “不可能!……但是他明明没有出手还击,为什么我的土系功法会顷刻瓦解?” 对于这诡异的一幕,纳兰圯心中诧异,更有骇然。 面对如此强敌,刚才的桀骜和蔑视,化作惊骇和凝重,与纳兰溯并肩急退,目光却双双投向左院的一方天际。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从天而降,翩然而至。 白一朵神色一凝,来者竟又是纳兰家族长老级的强者。 “老夫本不该出手的!可是关乎我纳兰家族生死存亡,已不得不出手了。” 说话之人挺拔魁梧,一声腱子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养眼。 健硕男子说着抱拳作揖,谦谦有礼:“在下纳兰栀,木系灵脉。” 随着纳兰栀的自我介绍,另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也是抱拳一拜,言道:“在下纳兰烟,火系。” 见此阵仗,白一朵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现在他终于知道纳兰家的护院灵阵中,那四脉灵气的来源了。 “看来纳兰家族可以落户第三仙域,也并非只是借着药道殊荣。” 四位长老均是修为不俗之辈,还拥有不同属性的灵脉!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大多数人是没有灵脉属性的,即便有缘接触修仙之途,也注定不会有大的作为。 一般说来,一个家族数代人里,能出一位有灵脉的子嗣,已经算是祖上积德了! 而纳兰家竟有四个,且还是不同属性的? 这样的家族实力,就是放眼整个灵源宗,也能算得上是佼佼者。 想到这里,白一朵心中感慨!但对危险的处境丝毫不敢怠慢,眼珠子滴溜转,绞尽脑汁的寻找脱逃契机。 “不知道我纳兰家何时与阁下结的怨,还望明示!”纳兰栀忽然问道。 白一朵忙摆摆手,殷殷笑道:“无仇无怨,我真的只是路过,没打算与你们为敌。” “是吗?” 溯、圯、栀、湮四位长老神色肃穆,看似不动神色,体内的四脉灵气早已运转,如临大敌的芥蒂着。 “不知阁下大名,可否相告?” “无名之辈!没有大名……”白一朵再次急忙的摆摆手,他真是无名之辈,怕他们不信,强调道:“真的,我一点修为都没有,不配与诸位强者为敌,还是放我走!擅自闯入贵府,我已经知道错了。” “呵呵呵,阁下说笑了!” 可以瞬息间化解纳兰家族两大长老的强势一击,可见对方修为实力非同一般! 见对方言语轻佻敷衍,纳兰溯老眼微眯,最后一次试探性的问道:“道友,可否以庐山真面目示人?” “有……这个必要吗?” 如果可以的话,白一朵想赶紧开溜,又不是相亲,干嘛要看长相? 可四大长老却目光凝重,对方越是神秘,越能让他们诚惶诚恐。 “怎么办?要不要攻击?”纳兰烟用神识传音,问道。 “此人来者不善,目的不明,绝对不能轻易放走!”纳兰溯道。 “从刚才的战斗看,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一旦交手,难免会给我纳兰家带来一场血雨腥风!”纳兰栀分析道。 “那么……,放他走?”纳兰烟问。 “到现在连对方是什么人都还不知道,就这样轻易放走,老祖怪罪下来,怎么办”纳兰圯不忿道。 “那么……,跟他干?”纳兰烟又问。 “说的轻松,别忘了,他至今还没有出手,就已经挡下了我们两次的击杀。这样的强者,即便老祖出手也难有胜算!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他也不敢独身来此……”纳兰栀再次分析道。 于是,溯、圯、栀、湮四位长老用神识讨论了起来,把白一朵晾在对面,大院中一片静谧。 而白一朵内心是紧张的,不停的四下张望,手心里溢满了汗水。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忽然一粒青色光点自院落中飘荡一圈,最终幽幽的飘走,落入一名女子的眉心。 女子一袭红裙,傲立于树冠之上,神色肃穆,髻上一枚青色玉簪在皎月下闪烁荧光。 看清院落中的局势,柳兰兰秀眉微怠,嘴角抽搐了几下。 “这家伙,又去惹麻烦了!” 柳兰兰是金丹境强者,面对纳兰家族的四大长老倒也不惧,只是…… 凤眸微凝,她可以明显的感知,庭院中正有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着这片地域,那人便是纳兰捷。 “老东西,倘若你敢动手,我柳兰兰是杀不了你,可白浩师兄的滔天怒意,你承受的起码?、你纳兰家族承受的起吗?!” 心中这般警告,可女子脸上的担忧丝毫没有减缓,袍袖中的玉指紧捏在一起。 似乎是觉察到了远处觊觎的目光,深宫中的纳兰捷幽幽的抬起脸,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笑意。 “是你的后援吗?”“我倒要看看,敢于我纳兰家为敌,你们究竟有何依仗!” 只见老者肃然而立,一股强大的灵气自周身萦绕,花白的头发无风自动,猎袍展展。 感受到身后强劲的威压,溯圯栀湮四位长老均是神色一怔,面面相觑。 “是老祖!”“老祖让我们出手!” 四人神色一凝,相视点了点头,所有的纠扰与阻绊顷刻消散,萦蕴在脸上的是肃穆与弑杀前的凝重。 “呵呵呵……既然阁下不肯留下名号,我纳兰家也不能放任你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就……留下!” 随着纳兰圯的一声震吼,大地猛然一颤,尘土飞扬,巨石交磐,万千碎石凝夯成一座巨大石山。 与此同时,纳兰溯凌空而起,手中诀印变换间,只听呼啦啦,万顷湖水似蓝色长龙盘空而起,巨浪翻涌,水星四溅, 紧接着,木系的纳兰栀一声念起,院落中顿时长满参天巨木,藤木交织,不停的蠕动生长,芊绵的树藤变成一根根尖锐的剑刃,朝着白一朵的方向咯咯咯的生长。 再看纳兰烟,火系灵脉的他,将火元素功法练就的登峰造极。只见袖袍一挥,漫天雷火倾泄而下,火浪滔天,将一域天地照的通明。 水龙、石山、剑林、火海, 四脉灵力交织互惠,让原本澎湃的弑杀之力更加强悍。 第27章 崩塌 这样的攻势,即便是金丹境强者也得暂避锋芒,何况对方是什么都不是的灵渣呢! 白一朵心知,此般强悍的四脉灵力,即便有棋盘,也难以全身而退,当即呼吸一窒,惊骇中更是绝望。 “都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惊动苍穹,红裙女子飘然而至,在青色荧光包裹中翩然若仙。 随着女子的一声怒喝,四大长老面面相觑,手中诀印却丝毫未停,强势的灵脉攻击倾泻而下。 见四大长老不买账,柳兰兰肃然的神色略显愤怒,长剑迎空一扫,巨大的灵气威压迎击碰撞,在半空中轰然炸开,如惊雷震天,光芒万丈。 巨大的空气涟漪扫荡四方,漫天的火浪、如雨的巨石,掀飞了屋顶、摧毁了院落。 震耳欲聋的响动,也惊醒了熟睡中的纳兰锦月。 “怎么回事?”纳兰锦月神色一憟,掀开被子,正要起身,忽然一根手指出现在她的香颈。 轻轻一点,纳兰锦月矫躯一晃,木讷的倒了回去。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红帐内走出,杵着拐杖,一对翠绿手镯在干枯的手骨上摇晃。 再看后院, 随着红裙女子的出现,白一朵先是诧异,随即惊喜的长大了嘴巴。 “兰兰姐?” 对于这个经常出现在哥哥身边的女人,白一朵自然不陌生,甚至一度的认为,这就是他的未来嫂嫂。 抵抗了四大长老的强势攻击,柳兰兰也在反震中急退数步,矫躯一怔,一股腥辣涌上喉咙。 看到嘴角漫溢出血涎的柳兰兰,白一朵紧张坏了,急忙跑过去。 而与此同时,溯圯栀湮四大长老也随着灵脉的撞击反震而退,一个个倒跌在地,吐出一口血痰。 “你是……” 纳兰栀老眼微眯,只觉得眼前女子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纳兰溯艰难的爬起来,指着女子惊讶道:“你是云雷道极宗那位柳家外派的族女,柳兰兰!” “柳兰兰?”另外三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这小丫头当年被外宗使者送来时,也是引起不小轰动的。而此女后来的造化更是惊人,因为根骨的特殊,被灵源宗掌门收为亲徒。 要知道,灵源宗掌门收徒标准极为苛刻,至今为止也只收了两个亲徒。 柳兰兰迅即的掩盖了伤势,肃然而立,一对凤眸傲然的对着四人。 白一朵激动坏了,看到柳兰兰好比看到了亲哥,甚至比看到了亲哥还要高兴。 这可是他未来的嫂子呀,除了亲哥和司婆婆,这是也亲人。 “兰兰姐,幸好你来的及时,要不然……” “住口!” 不等白一朵把话说完,柳兰兰蓦地回瞪一眼,随即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里交给我,你先走!” 闻言,白一朵脸上一喜,忙不迭的点头。 “恩恩嗯,谢谢嫂子!” “……” 柳兰兰一愣,因为这句话,俏脸蕴起一抹绯红。 但就在白一朵转身欲走间,忽然的,一声冷哼,带着强大威压迅速临近。 “想走?未免把我纳兰家看的太轻了!” 随着声音的落定,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几个闪现,出现在了白一朵身后, 一刹那,不仅白一朵,连同柳兰兰也是俏脸微变, “纳兰捷,你……” 不等柳兰兰出言警告,后者强大的灵脉威压笼罩而至,一股弑杀之力爆然射出,手指如剑,对着白一朵的面门刺入! 好像是体力的棋盘也觉察到了此一刻的危险。 这种危险不同于以往,虽然远不及叱灵道人和魔焱尊者在山洞中对他动手时的灵气磅礴,可是,现在棋盘中的白色棋子游走在觉醒边缘,一触即发,漫溢的灵气不仅不能激活,然而决堤崩溃,在棋盘世界中惊起一阵灵力涟漪。 噗嗤~ 白一朵吐出一口鲜血,被强大的气浪击飞数十米远。 “白……”柳兰兰惊慌之下差点叫出白一朵的名字,目露惶恐,矫躯为之一振。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白一朵的修为,面对这样的一击,即便是她也难以低档。 “所以……白一朵是活不了吗?” 看着远处嫣然已是尸体的白一朵,柳兰兰惊骇莫名。 “我答应白浩师兄护他周全的,可是……” 想到这里,柳兰兰万念俱灰,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浩,那个对她而言神明一般的男子。 “纳兰捷!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柳兰兰怒然喝道。 纳兰捷正困惑的看着自己的双指,显然刚才的致命一击,也是让他颇感惊异的。 不过纳兰捷还是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这个小插曲,负手而立,傲然说道: “丫头,念你是掌门亲徒,老夫今日留你一条性命,你走!” 柳兰兰矫躯微震,手中长剑发出吟吟剑鸣。 “纳兰捷,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枉杀无辜,难道不怕宗门惩戒?” “你们夜闯我纳兰府、毁我护院灵阵、伤我族中长老……,老夫在自家宅院惩杀狂徒,有何不可?” 说着,老者目光变得嗜血,转向柳兰兰,威严赫赫。 “还是那句话,念你是掌门亲徒,饶你一次,绝无二回!” 说罢,纳兰捷长袖一甩,转身欲走。 柳兰兰却是小脸胀红,虽然知道不是这个老东西的对手,可一想到在白浩跟前的承诺,她就心乱如麻。 抽出长剑,柳兰兰愤然叱道:“纳兰捷,今日即便是拼死在此,我柳兰兰也要为他讨回公……” ‘公道’二字还没说完,柳兰兰忽然盯着百一朵刚才躺尸的地方愣住了。 那个地方空空如也! “人呢?”柳兰兰诧异喃喃。 …… 纳兰家族,某处殿宇内,白一朵抱着双臂口唇打颤,眉毛上结满了白色的冰霜。 “好冷呀!” 随着棋盘中白色棋子的崩坏,叱灵道人的极寒灵脉再次的充盈全身,而现在没有了炙热灵脉的抗衡,让人感到更加的冰寒,犹如掉进了万年冰坑。 极具的寒冷让白一朵思维都有点混沌了,眼前模糊一片,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 也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青铜巨门。 青铜门厚实坚固,靠近门壁可以感受到阵阵的热浪, 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丝丝的暖意,在白一朵眼里都是救命的骄阳。 把自己贴在门壁上,贪婪的吸收来自青铜门上的热量,这才渐渐的舒缓一丝冰寒,神智逐渐清晰。 抬头看一眼四周,白一朵打着寒颤问:“这里有人吗?” 没人回答,白一朵又试着拍了拍门壁,同样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白一朵忽然对青铜门内有什么心生好奇, 身体的冰寒让他对发热的东西很向往, 于是试着推了推门壁,尝试着将其打开…… 第28章 丹炉 厚实的青铜门缓缓打开, 一股温热暖流夹杂着浓郁药香,扑面而来。 感受着炙热暖意,白一朵不禁的打了个哆嗦,舒服的全身骨骼都要酥化了! “这是什么地方?好香呀!” 迫不及待的走进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口巨大炉鼎。 炉鼎内赤火摇曳,混红的火光把密室照耀的通透而又显得梦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这味道很是熟悉,结合眼前的巨大炉鼎……“这是炼丹炉?” 白一朵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炼丹炉,简直刷新了世界观。 “我还以为奶奶的凤鼎已经够大了!” 跟它一比,简直像是鸡蛋比西瓜,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不过司婆婆的丹炉虽然小,却属于灵宝,亦不是普通炉鼎可比的。 白一朵环绕炉鼎观摩一圈、感受着炉鼎带来的温暖,思维渐渐清醒。 这时再看身边,赫然是一间地下密室,四壁皆是铁砖浇灌,坚不可摧。 巨大炉鼎设于密室中央,两侧是摆放整齐的货架,各种奇珍异草名目摆列,甚至有半成品的丹药和各种灵液。 丹炉前端放着一张蒲团,往后是一条文案,摆满了书籍。 白一朵随手拾起一本书卷展开,密密麻麻的文字入目眩晕,更有鬼符雷纹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丹方?” 白一朵诧异,明明记得纳兰捷只是精通药道,什么时候成为丹师了? 不过白一朵现在更好奇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这里应该是纳兰家族的机密所在,我是怎么来了这里的?” 刚这样想着,身体里一阵寒流翻涌,让他不禁的打了个哆嗦。 捧手心哈了口热气,白一朵拢了拢臂膀,挨着丹炉取暖。 心中揣测:“应该是这里暖和,寒冷的情况下,本能的寻找热流,于是来了这里!就如同昆虫的趋光性。” 这样一想,也觉得无可厚非,便不再纠结。 “不过纳兰家族的秘密基地藏的不够隐秘呀!” 少年嘴角上扬一抹弧度,目光投向那些摆放在货架中的奇珍异宝。 “萱灵草、窟叶子、玄冰哧地芯……” 看着那些只是在传闻中听过的灵株,白一朵激动的直搓手心。 刚要伸手去拿,又迟疑的皱了皱眉:“这跟偷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自己正在干一件不法勾当,白一朵赶紧缩回手,纠正三观。 “我白一朵是正人君子,……最起码老哥是正人君子,我不能给他丢脸!” 自我批判了一翻,白一朵这才打消拿走宝贝的念头, 因为体内喷张的寒意,始终挨着炼丹炉鼎取暖。 炉鼎中跳跃是旺盛火焰,混红一片。 在炉鼎的上端,紧扣的炉盖上绘满了奇奇怪怪的文字和图案,有草木虫鱼,也有日月星辰, 白一朵环绕丹炉走了一圈,看清鼎纹中的绘画信息后,嗞的倒吸一口灵气。 “纳兰捷这个老家伙,炼制的是什么丹药?从纹绘的上看,这玩意已经烧炼了百年?” 一百年,似乎要从纳兰捷很年轻的时候开始炼制,日复一日,从不停歇。 这得有多大的毅力呀! 究竟是什么样的丹药,值得花费一辈子的时光来炼制? 带着好奇,白一朵踩着板凳爬上炉鼎,透过丹炉敞开的一条细小裂缝往里看。 热浪蒸蒸翻涌,如果是以往,白一朵一定觉得烫,而现在的白一朵全身寒粟,恨不能跳进焚炉内取暖。 缝隙内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 正当白一朵悻然放弃时,忽然的,一双蔚蓝色发光的眼瞳,在丹炉内一晃而过。 忽来的一幕把白一朵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 与此同时,巨大丹炉整个的颤了颤,好像里面住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在嘲笑白一朵的愚钝。 “妖……妖怪?” 惊魂未定,丹炉又整个的颤动了几下,好像是对白一朵的疑问响以的回应,颠簸间鼎足内的火焰赤然猛烈。 白一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巨大炉鼎。 “难道纳兰捷淬炼的,是一只妖怪?” “哪有拿妖怪来炼丹的?” 白一朵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一个被淬炼了一百年的妖怪,至今还活着? 自从来到这间墓室,所见所闻皆为匪夷所思。 一个名声赫赫的大药师,竟是隐藏的丹师,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要知道,丹师和药师在本质上有着鸿沟区别。 如果拿出他丹师的身份,放眼整个世界都是凤毛麟角,又何苦龟缩在这贫瘠的汨罗江北岸? 而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纳兰捷偷偷炼烧了一百余年的丹炉,里面竟然关着一只妖怪? 极力的拍了拍脑门,白一朵又开始质疑起自己。 “会不会刚才眼花看错了?” 径自呢喃,白一朵扶正板凳,再次爬上丹炉…… 这一次,白一朵把丹炉的盖子掀开一条缝,仔仔细细的往里看。 入眼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过了许久,忽然的,一双、两双、三双…… 出现在白一朵眼前的,是四五双颜色各异的发光眼瞳。 历史总是出奇的相似,白一朵惊恐之下,脚下一滑,又哗啦一声摔了下去。 与此同时,巨大丹炉整个的晃了晃,白一朵听到丹炉内传来小女孩调皮的嘻笑声。 “是谁……?” 白一朵芥蒂四周,发现笑声是从丹炉内传出的,深邃的眸子化作惊涛骇浪。 “里面的,到底是什么妖怪?” 干涩的咽了咽喉咙,白一朵感到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巨大炉鼎又是顷身一颤,火焰猛然汹涌,厚实的炉鼎壁上裂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咔咔咔,皴裂循序渐渐,有赤红的火芒从裂纹出蹿出,周遭空气骤然上升。 “这这这~!要炸了?” 就在白一朵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忽然的,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滔天火焰将密室瞬间淹没…… 轰~ 纳兰家族后院,已是废墟一片的狼藉中,纳兰捷与柳兰兰战的不可开交。 “哼!不愧是灵源道人看中的徒弟,小小年纪就如此修为不俗,难能可贵呀!” 少女堪堪站稳,杵着剑柄呕出一口鲜血。 “放肆!宗主道号岂是你能直讳的?” 纳兰捷却毫不避讳,背负着袖袍傲然而立,目空一切。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响声阵阵,惊的地动山摇。 短暂的诧异过后,是老者变幻莫测的脸色。 第29章 五脉灵婴 “丹……丹成?”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纳兰捷袖袍中的手臂开始颤抖,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老夫今天无暇再与你纠缠,哼!” 随着纳兰捷的一声冷哼,弥漫在周围的威压顷刻消散, 只见老者袖袍一挥,化作一道流影,几个闪现消失不见。 带着迫不及待的心境,纳兰捷第一时间赶赴密室。 而就在这个时候,浓烈的黑烟中,外焦里嫩的白一朵咳着嗓子趴出密室,身上的衣服被大火炽烧殆尽。 喘着粗气爬出火海,白一朵往地上一躺,目光空洞的看着被爆炸掀开的屋顶,透过残败的屋顶,月光明媚的照射在他黑乎乎的脸上。 一双被浓烟熏红的眼睛扑扇了几下,这时微风拂过,随着火势的减退,阵阵寒意侵袭。 短暂的休息后,白一朵又感到浑身冰寒,拢着赤条的膀子,身体止不住的打颤。 “好冷呀!” 白一朵口齿打颤,看一眼已然成为废墟的密室,已无法取暖,只好去别处。 但才刚刚转身,忽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呢喃说道:“一朵,你还不可以走。” 听到这个声音,白一朵浑身一怔。 “奶奶?” 白一朵蓦然回首,可是目光扫视一圈,皆不见司婆婆的身影。 “奶奶是你吗?我好冷,我想回家……” 没有人回应,四周寂静,只有残火燃烧的嚓嚓声,在静谧中更显寂寥与落败。 过了许久,忽然的,身后传来一阵古怪的笑声,嘻嘻哈哈,皆是小女孩的嬉笑。 白一朵一愣,回头看去,就见密室倒塌的废墟中,蠕动着窜出一个人影。 刚开始以为是一个人,但很快白一朵就发现了不对,那欢愉的笑声分明是四五个小女孩在一起嬉闹。 废墟中不停传来垮塌的响动,很快的,白一朵又惊奇的发现,出现的不是四五个小女孩,而是…… 而是一个长着五个小女孩脑袋的人形怪物。 大概是五六岁的小女孩身体,脖子上却拥挤的长着五个脑袋。 这五个脑袋装扮各异,有扎着麻花辫子的、有脖子上套着长命锁的、有单眼皮的、也有头发自然卷的…… 五头女孩爬出废墟,嬉嬉闹闹的往外走,像是很开心愉悦的样子。 而看着这诡异一幕的白一朵,嗞的倒吸一口凉气,小心脏扑扑直跳。 正感恐惧,忽然身后又传来司婆婆轻缓的声音道:“这是五脉童子,抓住他……” “什么?”白一朵一愣,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 “你不是遗憾于自己没有灵根吗?这是全系灵根,快吸取,我替你阻挡一下纳兰捷。” 听到司婆婆的声音,白一朵心头激动莫名,那些侵骨入髓的恐惧也不消而散 有司婆婆在,他毫无畏惧! “原来是奶奶,难怪我会出现在纳兰家族的密室,看来,都是奶奶的安排!” 这样想着,白一朵心头大震。 虽然极度的寒冷几乎要攻破他的理智,可对变强的渴望,已经催使自己不顾一切。 每个人都有变强变优秀的渴望,只是白一朵一直被自卑和绝望笼罩,从来不敢奢求。 可是司婆婆知道,他对那个遥不可及的仙域,究竟有着怎样的向往。 每当哥哥丢下他踏上仙域修炼之时,年少的白一朵表面上乖巧的不哭不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是有多么的孤独和落寞。 每当被人笑话自己是仗着哥哥才进入内院的灵渣时,他表面上不卑不亢,其内心又是有着怎样的愤怒和颓废? 这一切,都只因为他没有灵根,是一个根骨不全的普通人。 “一朵,还愣着干什么?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白一朵并不知道,司婆婆正在消耗仅存的灵力挪移空间,把这个地域的空间和纳兰捷奔来的空间无限延长,以此为白一朵盗取全系灵脉拖延时间。 似乎是被一语点醒,白一朵精神一振,凶厉目光蓦然射向五个脑袋的小女孩,曲指成抓,直扑过去。 而五个脑袋的女孩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看到周围一切,眼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向自己扑来,即便是灵智未开,也意识到了危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跑,竟让白一朵抓不到。 “这小短腿,跑起来怎么这么利索?” 见怎么也追不上,白一朵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抹一把鬓角的汗水,干涩的咽了咽喉咙。 “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白一朵表示,他可不是怪蜀黍,没有诱拐小女孩的经验。 但这也并不表示,他没有那方面天赋。 于是白一朵放缓步伐,拿出一块东西,用舌头舔了舔。 “诶呦,这糖果怎么这么好吃呀!又香又甜,还有浓浓的奶油香味……” 白一朵只是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用平时舔糖果的享受模样表演着,边舔边唆着手指,口水染的满手都是。 可能这吃相太诱人了,小女孩五个脑袋齐刷刷的转过脸,眨巴着无辜大眼,看着白一朵。 虽然灵智未开,可小家伙对吃有着天性,看到白一朵津津有味的吃着什么,五个嘴巴里同时分泌出口水。 “这是什么糖果?加了蜂蜜和奶酪,甜的简直不像话!” “诶?这是什么?冰糖!呀,还有杏仁和酸枣……” 把一块石头唆的啪嗒啪嗒的响,也没谁了! 五个脑袋的小女孩看着白一朵,愣了很久,最终还是按赖不住,小脚丫登登登的跑了回来, 五双水漾大眼醉迷的仰望着白一朵,小手掌举过头顶去够。 “啊?你们也想吃吗?” 见五个小脑袋齐刷刷的点头,白一朵脸上一喜,故作纠结的皱了皱眉,有些不舍和回味的舔了舔嘴唇。 “那……好!” 白一朵很不情愿的弯下腰,捧着手里的石头,吝惜的说道:“但是只准一人吃一口哦,就一口,” “……谁先来?” 小女孩虽然同一个身体,但有五个小脑袋,即便是骗,也要公平对待的。 五个小脑袋互看一眼,开始自己跟自己争抢。 也是趁着这个契机,少年的坏蜀黍本色展露无遗,目光一凝,一把将五脉童子抱在怀里。 五个脑袋的小女孩还有点愣神,等反应过来已经很难挣脱,呀呀呀的哇哇大叫。 而随着小女孩被抱在怀里,白一朵真切的感受到一股奇特的疼痛感刺入肌肤,像是被针扎一般,钻心疼痛。 嗞的倒吸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哇哇大叫的小女孩们忽然面露狰狞,在白一朵的怀抱里越发强烈的挣扎。 而随着她们挣扎的强烈,那种刺穿皮肤的疼痛感就越发清晰,这让本就因为寒冷意识混沌的白一朵,更加煎熬。 第30章 同床共枕 只觉得抱在怀里的不是软萌可爱的小女孩,而是,一把长着锥刺的荆棘。 “快吸收,我就要挡不住纳兰捷了!”司婆婆忽然催促道。 现在的白一朵只觉得是骑虎难下,抱也不是、丢也不是, 低头看一眼,发现小女孩的身体已经开始虚化,似乎是被吸收了血肉,在眼前模糊消失。 “奶奶,我受不了……” 刺痛感让白一朵备受煎熬,最终还是力竭,手臂一松,五道金光齐刷刷的从胸膛喷射而出。 这一幕差点没把司婆婆气吐血,在白一朵看不见的地方愤恨的戳了戳拐杖,随即也因为自己的灵力枯竭,在月光下淡化成一片虚无。 大汗淋漓的白一朵瘫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朝着远处山脉喷射而去的五道金光,自责的直锤地面。 但是胳膊一用力,牵扯到了身体上的某处疼痛,低头看时,就发现腰部隐隐的有一道疤痕。 擦掉黑灰,白一朵惊讶的发现,皮肤上赫然出现一个五角星图案。 “这是五脉灵图,找到逃离的五脉碎片,凑齐灵图,你便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拥有全系灵脉的人。” 司婆婆沙哑的声音在周边徘徊,柔弱无力,像是很虚弱。 白一朵忙四下找了找,焦急的喊道:“奶奶,你在哪?我现在该怎么办?” “快离开这里,我的灵力已经耗尽,短时间里不能再陪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司婆婆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后来再也听不清,白一朵才惊慌失措的大喊。 “奶奶……,你不在这里,我该怎么办呀!”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一阵疾风,在废墟中掀起狼藉的碰撞声响。 短暂的惊慌失措过后,是白一朵凝厉沉着的目光。 但这时候的他体内冰寒翻涌,似乎是因为没有什么可分化视线的,便是更加寒冷与煎熬。 极具的寒冷催使人意识里混沌,白一朵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失去意识,否则等到纳兰捷赶来,他的所作所为必将引来滔天怒意,到时候有一百个白一朵都不够杀的。 司婆婆动用了空间抽离之术,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平行时空里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 所以,在纳兰捷听到爆炸声到赶来现场,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 而只是这一瞬间的时间里,白一朵已经爬出废墟、吸纳五脉童子、离开现场。 “奇怪!丹炉爆炸,我的灵婴呢?” 在废墟中一番掀找,纳兰捷激动的脸上逐渐变得狰狞。 “快出现,我的灵婴、我的全系灵脉,有了你,什么宗主灵源道人、什么汨罗江北岸、什么世界规则,我就是世界规则……” 可是,他却翻遍了废墟也没能找到自己辛辛苦苦炼制百年的灵婴。 所谓灵婴,就是以命含不同属性灵脉的女婴,配以珍奇灵宝,每三年投炉一次,坚持百年。 百年后,炉碎丹出,再以肉身相容,偷天换日。 此法固然阴毒,可对于没有灵脉的普通人而言,也算的上是巧夺天工。 废墟中,年迈老者癫狂的把每一块砖石都搬起来看一眼,即便是一只烧焦的老鼠,也要反复端详…… “我的灵婴……” 可能最终还是发现了什么,纳兰捷仰天长啸,怒不可遏! 而这时候的白一朵已经溜达到了西厢。 今晚的纳兰家族实在是太混乱了,族中到处都是明哨暗卫,巡逻的族中强者全方位无死角排查,任何人都不可能出入纳兰府。 白一朵也毫无例外,被堵在西厢无路可逃, 这时,他身体里的寒流张涌翻腾,叱寒感让他眉毛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 “好冷呀!”白一朵口唇打颤,神识在身体里游走,看到碎裂的白色棋子,便知,这就是冰寒的源头。 “白色棋子崩溃,叱灵道人的冰寒灵气无处容身,所以才这么寒冷!” “如果可以想办法收起这些冰寒属性的灵气,就好了!” 心中忖度,白一朵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白色棋子崩溃了,短时间里没办法重新塑造。但是黑色棋子完好,冰寒属性的灵气为什么不可以放进黑色棋子的宫殿里?” 这个想法一出,白一朵在短暂的自嘲和否决后,反而慢慢的开始考虑可行性。 “防护灵阵的四脉灵气可以转换成两根灵气丝线,这说明灵气本是同源,即便是不同属性的灵气,也可以以特定的方式共存。” 所谓太一生两级,两级衍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万物…… 棋盘中只有黑白两种棋子,但好像已经包罗万象,是这个世界的缩影。 而棋盘又是黑白棋子的载体,万物归一。 “黑色棋子激活后是空间宫殿,如果把白棋残片放进空间宫殿里,有了宫殿的隔绝,冰寒灵气会不会也被隔绝呢?” 想到这里,白一朵发现这个想法很有创意, 一旦成功,这就标志着,棋盘内的宫殿可以摆放和储存任何东西,成为空间宫殿。 想到自己还藏在后门外的竹篓,以及竹篓里乱七八糟的物品,白一朵忽然很期待这个创意可以实现。 “如果刚才发现这个创意,纳兰家族密室内的奇珍异草就可以收纳其中,简直就是一个随身仓库呀!” 说干就干, 白一朵赶紧找了一个安静的房间,调动棋盘内七零八散的白色灵气,打包压缩,尝试着往棋子宫殿内送。 黑和白好像天生有着相斥性,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但白一朵真的太冷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尝试摸索。 就这样周而复始,在尝试了数十遍之后,逐渐有了一点感悟,调试了一些方法后,终于成功的送进去一股白色灵气。 这让白一朵激动坏了,棋盘内的空间宫殿可以储存东西,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呀! 但因为才发现,白一朵还不能得心应手的操作,几次之后,他的神识之力有了颓势,渐渐被迫挡出体外。 不过因为一番运作,那种极度冰寒的煎熬感已经减缓了不少,眉毛上的冰霜也开始融化,变成一粒粒细小的水珠挂在睫毛上。 这一天的奔波让白一朵力竭,到得现在,再也没有了力气,靠着墙壁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 意识模糊中,白一朵好几次因为寒冷打了个激灵后惊醒, 后来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忽然身体变得很轻,眼皮很重,睁不开,但鼻子是灵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与此同时,怀抱里多了一个东西,软软的、暖暖的、香香的…… 直到第二天早晨!…… …… “白…一…朵……” 一声震耳欲聋却夹杂着恐惧的叫声,把睡梦中的白一朵惊醒, 一个激灵睁开眼眸,就看到眼前是一张含有震惊与害羞的俏丽脸蛋。 白一朵有一瞬的愣神,耳膜还在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很快的,白一朵就惊讶的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并且……他的衣服呢? 没穿衣服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抱着的是什么?……或者说,他抱着的是谁? 只见纳兰锦月满脸怒羞的盯着百一朵,往下看,他的手还覆在身体最柔软的地方。 第31章 女装大佬 四目相对,纳兰锦月隐晦的问:“白一朵,昨天晚上,是你打晕了我吗?” 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纳兰锦月贝齿轻扯薄唇,不敢往下想、更不敢乱动,生怕看到自己不堪的一幕。 “一定是你!” 纳兰锦月绝望的闭上眼睛,呼吸沉重! “白一朵你个淫贼,我纳兰锦月即便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啊~纳兰师姐,我什么都没做的。” 说完,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还放在人家最柔软、且不该放的地方,神色一愣,赶紧缩回。 纳兰锦月却贝齿轻咬,嘴唇颤抖,眼角溢出了泪水。 “白一朵,你毁我名节,侮我门风,欺我……”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白一朵赶紧跳下床,慌忙解释。 跳下床才发现自己全身赤条,慌忙扯起被毯裹上,慌乱害羞的模样,仿佛他才是受害方。 纳兰锦月保持着刚睡醒时的姿势,全身僵硬。 她不敢乱动,也不敢低头去看,就是因为迟疑和害怕。 但逃避不是办法,终是要面对的。 听了白一朵这话,纳兰锦月酝酿了一下情绪,神识散开…… 看到纳兰锦月神色稍缓,白一朵这才堪堪的松了口气: “我说的没错,我白一朵是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诶?” 说到这里,白一朵又发现不对劲。 他是正人君子没错,可是对方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 “我记得昨天晚上明明缩在墙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纳兰锦月,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白一朵感觉自己吃亏了,有些懊恼。 见纳兰锦月自顾自的穿戴外套,白一朵委屈而又不忿的说道: “纳兰锦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骗我就算了,还趁我不省人事此般加害,我才15岁呀!还是个孩子。” 纳兰锦月凤眸一瞪,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少年。 许久才明白对方的意思,脖子一红,拾起宝剑叱怒道:“无耻小子,信口雌黄,分明是你袭击了我。” 见自己没有失去那个,纳兰锦月一改刚才的颓靡,声贝都大了些。 “纳兰锦月,说话要讲良心!说我袭击了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 纳兰锦月欲言又止,四下看了看,羞怒道:“那么你说,这是我的闺房,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个下流淫贼……” 白一朵心里喊冤,他出现在这里确实不该,但这淫贼的帽子扣的未免太野蛮了, “纳兰锦月,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不都是因为你?” “昨晚你骗了我的翡翠手镯,我本想向你讨要,可谁知,才刚走进院子,就撞上了强者打斗,差点没被殃及,命丧当此。 后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东躲西藏,就来了西厢……” 听完白一朵这简略的一番解释,纳兰锦月秀眉微蹙, “胡言乱语!我纳兰家哪有什么强者打斗,分明是你图谋不轨!” 说着,纳兰锦月冷眼回视,持剑走向门口。 而当她推开房门,就直接傻眼了! 只见昨天还满园春色的院落,此时灰蒙蒙的覆盖着一层石沫;假湖枯竭;林剑芊绵;屋顶和廊庭都有大火灼烧的痕迹…… ……整个院子皆是残垣断壁,一片废墟! 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家院落,纳兰锦月久久不能动弹, 直到收拾残局的仆人向她问安,纳兰锦月这才收回心神,嘭的一声关上门。 天啦,昨晚究竟自己睡的有多死,才会错过这场灭族灾祸? 而再看眼前裹着被毯的少年,似乎对他刚才的话信了几分,抬眸看向梳妆桌。 梳妆桌的角落里,还放着那一对翠绿色手镯,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翠绿手镯闪烁耀眼荧光。 “你……真的是为了讨要手镯,才进来的?” “要不然呢?” 白一朵匪夷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女人,后者小脸一赯,轻咳一声转过脸去。 不过,白一朵的初衷确实是为了手镯,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完全脱离了操控。 “纳兰师姐,我真的没有轻薄你,至于你轻薄我……,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就当是一场噩梦。” 说完,不等纳兰锦月凤眸冷瞪,白一朵赶紧笑盈盈的说道:“纳兰师姐,你看现在怎么办呀?” “什么怎么办?”纳兰锦月凝眉问道。 “你们家现在戒备森严,我已经出不去了!” 见白一朵愁眉哭脸,纳兰锦月凤眸微眯,似乎才意识到这是个问题。 …… 晨曦破晓,看着一夜间家族的巨变,纳兰锦月愁眉不展, 但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现在跟随在她身后的少年。 纳兰锦月找了一身丫鬟的衣裳,让白一朵换上,一番乔装打扮,出落得粉雕玉琢娇俏可人。 “纳兰师姐,这能行吗?”紧跟其后,白一朵踩着小碎步,低垂着头,心里发憷的紧。 “放心,待会儿有人问及,就说你是我新募的丫鬟。” 路过后院,看到满园的残垣断壁,白一朵心里发虚。 但事实上这也怪不得他,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出手,皆是纳兰家族的四大长老和纳兰老祖自己所为。 但纳兰锦月却是脸色发白,家族受此劫难,她却毫不知情, “对方究竟是怎样的强者,会把我纳兰家毁成这样!?” 在一个宫殿废墟前停下脚步,眼前有爆炸过后的痕迹,烧焦的房栋、倾倒的石柱、以及被掀出地面的铁砖…… 也是直到今天,纳兰家的族众才知道,原来这里曾经有一间地下密室。 废墟中,一个披散头发的老者疯癫般清理着废墟,口中机械的重复着一句话: “我的灵婴,我的灵婴,我的灵婴……” 看到老祖此般糟态,纳兰锦月凤眸一睁,作势要冲过去:“老祖……” 忽然有人拦住纳兰锦月,慌忙说道:“月儿,不要过去!” 拦下纳兰锦月的,是一名贵妇,绝艳妖娆,风韵犹存。 只见她双目含珠,楚楚说道:“月儿,无论是谁,包括你父亲,踏足此地都会被老祖一掌轰开,他……不让进的!” “可是……”纳兰锦月面露急色,看向自家老祖,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掌心里。 “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对我纳兰家族动此杀机?” 贵妇摇了摇头,“这些不是我们女人家该过问。” 说罢,看向纳兰锦月的眼神变得柔和,兴叹一声道:“好在你很快就要嫁出去,即便家族有什么劫难,至少你是安全的。” “母亲,您说的是什么话!” 纳兰锦月又羞又怒,却不知为何,不由自主的往后瞥了一眼, 身后伪装扮成丫鬟的白一朵心虚的垂下脸,只有他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纳兰捷会此般癫魔。 手臂下意识的按了按皮肤上的五角星图纹,心里发虚。 就在这时,贵妇忽然转向身后,吩咐道:“今天府上大修,你们也不要闲着,都去帮忙。” 一阵女眷礼待的欠了欠身,异口同声说了句:是。 见丫鬟们应声离开,贵妇看向白一朵,眉头蹙了蹙。 第32章 炼制丹药 “你还愣着干什么?” 白一朵身板一僵,微微抬起脸,才发现贵妇在说自己。 “嗯?你这丫头,面生呀!” 纳兰锦月这才想起身后的白一朵,赶紧添腔道:“哦,这个丫头是我新慕的,叫白……” 想了想,发现‘白一朵’这个名字挺女款,也就没有重新编造。 “她叫白一朵,我的贴身丫鬟。” “噢……”贵妇点了点头,赞许道:“这丫头看起来挺水灵,嗯,回头你哥愿意的话,送去做个通房丫头。” 白一朵不知道什么叫通房丫头,也没往心里去, 纳兰锦月却是满头黑线,仿佛头顶飘过一阵乌鸦,天都变暗了。 “咳,母亲,我还有事要出门一趟,先走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贵妇却脸色一沉,厉色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往外跑?” “我只是出门买一些东西。”纳兰锦月赔笑道。 “不行!” 贵妇再次阻拦,迅即又耐着性子解释说:“昨晚袭击我们家的,据说还有一位是宗主的徒弟,现在是非常时期,局势不明朗,全族戒严。……而且,待会儿你的未婚夫会来……” 听到后面,纳兰锦月倍感头疼,脸色垮了垮,跟个苦瓜似的。 但贵妇不依不饶,拽着纳兰锦月不放,转即对着白一朵吩咐道:“这里没有你的事,去挑水。” 踟蹰间看一眼纳兰锦月,见后者满目的无可奈何,白一朵只能硬着头皮应顺,转了个身,往北走。 “诶诶诶?你去哪儿?厨房在南院!” 忙不迭的点头,白一朵又踩着小碎步往南走,后背满是冷汗。 稀里糊涂的来到南院,一个矮个子护院正在使唤家丁,耀武扬威的喝来喝去。 忽然一个较为高挑的女婢自跟前走过,矮个子护院眼瞳一缩,忙喊住她: “诶诶诶~,你给我站住。” 白一朵心里喊苦,不情不愿的停下脚步,怯懦懦的垂头不语。 好在矮个子护院并未认出白一朵,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懒,去那边帮忙” …… 于是,装扮成丫鬟的白一朵,端着盛满水的脸盆、跟随一大波女仆走进一间屋子。 屋子很宽敞,没有什么家具,地上摆着很多的蒲团。 “这里应该是纳兰家的讲堂!” 白一朵心里思量,这时,一名家丁打开相连的耳室,白一朵看到摆满兵器的器械房,也看到了摆列着一排排书架的书屋…… 随着家丁一间间将门打开,白一朵忽然眼前一亮,对着其中一间屋子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整齐摆放着数十台款式各异的炼药炉。 炼药炉和炼丹炉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使用人是药师还是丹师。 看着满屋子的炼药炉,白一朵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他要找的吗? 正愣神,忽然矮个子护院推了推白一朵的肩膀,厉色道:“傻愣着干嘛,还不干活?” 白一朵忙不迭的点头,端起水盆,大步流星的朝炼药房走去。 看到刚才还腼腆娇羞的少女,忽然风格一转,大步流星,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护院有点懵。 “不过,这丫头长得挺标致!”心中忖度,左右看了看,跟着白一朵走进炼药房。 瞅着少女有点彪、有点飒、有点‘放荡’的背影,矮个子护院面露猥琐,偷偷的掩上房门。 悄无声息的紧随其后,却见后者并没有擦拭打扫,而是观赏般四处游荡,手指摩挲着一鼎鼎药炉,满目激动。 “小娘子,你是新来的?”矮个子护院忽然问道。 猥琐讪笑,眼睛却盯着人家胸口看。 尽管那地方什么都没有! 心中暗自腹诽:“虽然胸前无大物,可是小脸蛋标致呀!” “这么标致的小妮子,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位少爷!既是如此,不如先便宜我。” 心中想的美好,可再看白一朵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顿时有些毛躁, 一把攥紧白一朵的手腕,装腔作势道:“小娘子,你是聋了吗?本大爷……” 不等矮个子护院把话说完,白一朵忽然目光变得戏谑,嘴角一抽,一柄匕首抵在了后者的喉结上。 “我不是聋子,但你,是个瞎子!” 矮个子护院眼睛瞪的滚圆,这张标致的脸……怎么越看越熟悉? 忽然,一个少年的模样与之交叠,完美的契合。 “你……你是……” “是我!”白一朵不再伪装,摘下女子发髻,嘴角上扬一抹弧度。 “昨天打我打的很过瘾?” 白一朵自认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但自从来到纳兰家,这个矮护院就三番两次的打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畏惧的瞟一眼抵在喉结上的匕首,矮个子护院开始紧张,威逼利诱道:“不要冲动,你还年轻,不要犯傻事呀……” “如果杀了我,你也跑不掉。不如这样,你想要什么财物尽管拿走,纳兰家富裕……” 说到这里,见白一朵不为所动,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我还知道一条暗道,是炼药师预防药炉爆炸,而方便快捷逃生的暗道……” 听了这话,白一朵眼前一亮,这不正是他现在急切需要的吗。 “在哪?”白一朵急切的问。 “你先放开我,我带你出去。” “出去?我暂时还不能出去!”白一朵很肯定的说。 目光扫过四周,白一朵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要在这里炼丹! 目光狡黠的瞥向矮护院,白一朵问道:“你敢在这里对我‘图摸不轨’,说明这个地方一定是安全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打搅,对不对?” 没有征询后者给予肯定,白一朵已经自己信了三分, 既然这样,他所需要考虑的,便是怎样悄无声息的炼制出洗鳞丹、然后逃出纳兰家族。 “今天的纳兰家族一片混乱,应该不会有人来炼药房。所以炼丹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他刚才所说的快捷通道,是真的吗?” 心中揣测一番,白一朵忽然意识到,矮个子管家应该不会空穴来风,而所谓逃生捷径,一定就在药炉附近,并且随手可以触发。 这样想着,白一朵犀利目光扫寻一圈,最终落在药炉前的蒲团上。 可能是注意到了少年凝视的方向,矮护院忽然神色一憟,喉结滚了滚,问:“你……在看什么?逃生法门不在那里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 闻此一言,白一朵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揣测, “哈哈哈,多谢出言相告!” 话语落毕,白一朵一记手刀劈在后者脖颈处,矮个子护院应声倒下,不省人事。 敲晕了矮个子,白一朵赶紧掀开蒲团,随着蒲团被掀开,一道灵阵法门赫然出现,阵阵光圈在坚硬的地板上映射出一个虚幻的倒影。倒影中草叶芊绵、蓝天白云,赫然便是法门另一端的景象。 “传送门?” 曾听哥哥说过,道法高深的强者,可以运用空间之术将两个相距百里的地点连起来、开辟一道空间之门。 但这种空间法门非常的消耗灵力,并且只能使用一次,尤为珍贵。 白一朵激动坏了,有丹炉、有传送灵阵、甚至身后整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灵草药材…… “纳兰家族对我太好了!好到我都不知道拿什么来报答他们。” 白一朵认为自己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回头一定要找一个纳兰家族的族人,报答一下。 “纳兰师姐就很不错,虽然昨天晚上有点不清不楚,但我已经原谅她了,以后有机会,也为她炼制一枚凝露丹?” 想到这里,白一朵也没什么心里负担了,开始准备炼丹的步骤和药材。 而就在准备妥当后,少年阴利的目光蓦然落向矮护院,嘴角一抽, “你我并无大仇,杀人灭口这种事白某自然不会做。但是……” 蹲下捏开矮护院的嘴,拔出匕首,利落的刺了进去…… ‘杀人’他不会做,但并不表示不会‘灭口’。 第33章 林家悔婚 没有后顾之忧和心里负担的白一朵,很快收拾心境开始炼丹。 好在纳兰家族的炼药室药材齐全,洗鳞丹又不是什么高阶丹药,很快便凑齐了丹方。 点火开炉,一套运作行云流水,若是被别人瞧见,很难相信这是出自一名15岁少年之手。 有丹妃司婆婆的教导,尽管没有灵气加持,可对于下品丹药的炼制还是颇有心得, 很快的,幽闭的房间内,弥漫开淡淡的药香。 与此同时,废墟中的纳兰捷正坐在一块倒塌的石板上发呆,苍老的脸上多出了几道皱纹,双目无神,蓬散的头发乱糟糟的遮着半张脸。 废墟外,一众纳兰家族的族人席地而跪,想上前劝阻,却又担心被暴怒中的老祖击杀,一个个颤栗不安,畏葸不前。 忽然,萎态的老祖鼻子拱了拱,无神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光斑。 “这是……丹药的香味?” 纳兰家族虽然以炼药成名,但可以炼药成丹的,唯他一人,并且世间无人知晓。 而放眼整个灵源宗,除了他纳兰捷,还有谁可以炼制出丹药?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可能只有那个曾经点拨过自己、早已隐匿的丹妃司婆婆了! 鼻子拱了拱,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纳兰捷一个激灵站起身,目光犀利的看向一个方向。 那是南院,家族炼药室所在的方位! 神识散开,似乎可以隐隐灼灼的感知,有一位丹道高深的人正在操控火焰炼制丹药…… “是谁?” 纳兰捷目光犀利,回头看一眼家族里的子嗣,很显然,他们当众没有这样的人。 “难道是盗取灵婴的人?” 思路豁然开朗! 纳兰捷这才意识到,可以悄无声息盗取丹婴,对方一定是个精通丹道之人。而这一个人,此时还没有离开纳兰家族、并且正在使用他们家的药鼎炼制丹药。 “岂有此理!简直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感觉自己的权威甚至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践踏,纳兰捷愤恨的一拍地面,溅起漫天灰尘,弹射而去。 与此同时,炼药室内的白一朵刚经历一次失败,第二次炼制格外的小心谨慎。 可就在这时,忽然感知中有个庞然大物正在靠近,那种强烈的威压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颤栗。 “被发现了吗?” 白一朵心头一紧,看一眼已经快成功八成的丹药,实在不甘放弃。 “麻的!跟你拼了!”白一朵啐骂一声,面露坚韧。 在纳兰家闹出这么多的事,不就是为了借用一下丹炉、炼制一枚用来救命的洗鳞丹吗?现在眼看就要达尝所愿,凭什么放弃? 想到这里,白一朵目露坚毅,呼吸变的粗沉。 再看一眼丹炉中的火焰,始终觉得不够旺盛,索性神识散开,在体内的黑棋宫殿中催化黑色灵气,灌入丹炉。 白一朵本没有使用这股灵气的权限,可眼下形势危及,也没怎么周旋,棋盘就应允了。 而随着黑色灵气的灌入,那种来自魔焱尊者的强霸火元素灵气翻涌凝化,让这鼎由玄铁打造的丹炉转瞬间被烧的赤红, 而随着火焰的不断攀升,炼药室内充宿着伊人药香,炽热感也烤的人脸皮发烫。 好在白一朵体内还有残余的冰寒气息,在别人看来犹如火狱的炙烤,却并未带来怎样的煎熬。 于是,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一枚强力催化而成的丹药,嘭的一声脱炉而出。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炼制,白一朵必须争分夺秒,在纳兰捷赶到之前,将丹药炼成,并且全身而退。 可是,几乎就在丹药落入手中的一刹那,纳兰捷带动残影闪现而至,出现在了白一朵的面前。 白一朵一愣,保持着攥住丹药的动作,抬起‘俏丽’的眸子,傻傻的、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邋遢老头。 嘴角轻扯,空气有短暂的凝固。 就在白一朵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时,满目惊讶的纳兰捷忽然问道:“你是我府上的丫鬟?” 白一朵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女装。 如此说来,即便被纳兰捷抓包,也并无大碍。老家伙又怎么会想到,眼前可以炼制成品丹药的小丫头,竟是堂堂男儿郎!! 此时,炼药室的大门被一脚踢开,一众族人冲了进来。 当看到眼前的‘少女’时,众人顿时有些傻眼,而更惊诧的,是纳兰锦月。 纳兰锦月简直不能相信眼前所见,这白一朵竟然在她家里……炼丹? 很快的,纳兰捷老眼一眯,自我否决道:“不对!你不是我府上的丫头!” “哼!不管你是谁,今天都必须留下!” 说罢,纳兰捷目露凶狠,伸手便向白一朵抓去。 此一刻纳兰锦月的小心脏揪到了嗓子眼,但就在老祖伸手抓向白一朵的顷刻间,忽然一阵灵光闪耀,嗖的一声,眼前的‘少女’竟然凭空消失了! 纳兰捷一个踉跄差点栽倒,一脸迷糊的看了看四周,最终发现了蒲团下的端倪。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纳兰烟匆匆上前,看一眼蒲团,抱拳道:“回禀老祖,这是传送阵,用以紧急避险的……” 不等纳兰烟把话说完,老祖气的七窍生烟,一掌重重的拍在纳兰烟的背上,后者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不醒。 看到眼前一幕,纳兰锦月吓的花容失色, 此时她的内心最为复杂,看到白一朵在老祖手中逃走,也不知道该不该为他庆幸, 而在宗院外的一个隐蔽山坡上,衣袂飘飘的女装白一朵哗啦一声凭空出现,吓的旁边享用美餐的山羊原地蹿了一下、拔腿就跑。 白一朵匍匐着吐出一口酸水,头晕目眩。 “这空间传送好难受呀?” 随后又想到,第一次乘坐传送灵阵,有点晕车属于正常现象,也就不再纠结, 仰躺在草甸上,看着流动的白云、看着云端的大雁、闻着淡淡的花香、又抬袖看一眼自己的女装,白一朵忍俊不禁,终于开怀大笑起来。 微微展开手掌,一枚褐色丹药映入眼帘。 拿着这枚丹药,白一朵笑着笑着差点流泪! “为了这小小的一枚丹药,我容易嘛!”“也不知道林师姐会怎么感激我,以身相许?” 恬不知耻的想到这里,白一朵竟还有点脸红,似乎已经忘了,造成林雨诗那般模样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自己。 白一朵在自我麻痹了一瞬之后,一股脑的蹿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朝着山下走去。 …… 来到灵源宗山门前,人来人往,不时的有人议论着什么。 刚开始白一朵白不以为意,后来慢慢的发现,他们所谈论的内容中好像提及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雨诗?” 白一朵越发觉得不对劲,但路边谈论的人皆是交头接耳掩人而谈,似乎是忌惮着什么,每当白一朵有心询问,都会被冷眼避开。 越是如此,越发的让白一朵感到一丝的不安。 …… 而此时的溪边,一众林家族人在林雨诗的引路下,来到了已经成为一片残垣废墟的茅屋前。 一名男子从烧焦的房屋内找到一具残骸,将其送到一位老者的面前。 老者掌中把玩着两枚铁球,铁球转动发出嚓嚓嚓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小溪旁显得格外刺耳。 “老祖,我查看了一下,这具尸骸像是有些年头,但因为大火烧灼,已经很难辨认。” 老者缓缓的睁开眼帘,在尸骸身上扫视一翻,忽然叹息一声,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用确认了,这就是丹妃的尸骸!” 林霄钦自有一套自己的辨别之术,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对族女林雨诗带回的信息全然相信了。 “真的是可惜!可惜至极!”“我林家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却原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呀!” 见老祖此般感叹,林雨诗捧着小腹走上前去,怯懦懦的问道:“老祖,既然司婆婆已经陨落,那么我和白一朵的婚事……” 老祖挑眉看一眼林雨诗,目光下移, “没有了丹妃,他白一朵还拿什么攀附我林家?” 听闻此言,林雨诗这才堪堪的松了口气。 但很快的,林霄钦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满目嫌弃的说道:“白家小子就算了,炼器坊的孙大奎座拥20家灵械铺子,于我林家有益,若是他不嫌弃你带甲入门,明日便可完婚。” 为了尽快巩固与丹妃的关系,林家这几天都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婚嫁用度,也一并分发了不少请柬。 好在老爷子留了个心眼、也抱着向世人展示惊喜的想法,没有在请柬中公布男方信息。 所以,如果炼器坊的孙大奎不嫌弃这门婚事的话,择日便可完婚。 而林家也想尽快应付掉这件事,毕竟未出阁的族女挺着一个肚子到处跑,对林家的声誉也是有着不小影响。 此刻,听到老祖此般安排的林雨诗,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她原以为没有司婆婆和白一朵的这一层关系,她就可以不用嫁人,却不成想,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异想天开! “不,我不要嫁给孙大奎,他前两个老婆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我不要嫁!” 林雨诗崩溃的哭嚎, 这时,林霄钦老脸一沉,厉色喝道:“啼啼闹闹成何体统?来人,把她给我绑走……” 第34章 怕变弯 林雨诗被五花大绑塞进了轿子里,任凭她怎样反抗,都已无济于事! 灵源宗沃野百里,仙域之下自成圜圚,繁盛喧闹。 这时,林家队伍浩浩荡荡,白衣少年失之交臂,看一眼颠晃的轿子,未作多想,兴高采烈的往回赶。 “虽然迟了一天,但总算是炼制了洗鳞丹,林师姐一定会很开心。” 想到这里,白一朵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小身板傲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虎虎生风。 一对母女路过跟前,女儿目光奇异看过去,怯惧的往母亲怀里缩了缩: “娘亲,她的的样子好吓人。” 母亲捂了捂女儿的眼镜,嫌弃的直嗞嘴:“女孩子家,粗枝大叶的,成何体统!玉儿,千万别学她,以后肯定嫁不掉的。” 白一朵神识敏锐,听到母女俩的话语后,低头看一眼。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女装。于是放缓步伐,偷偷观察街道中女子走路的姿势, 先这样,再那样,然后这样…… 扭腰、摆臀、水蛇步…… 忽然的,一只白皙的手臂搭在了白一朵的肩膀上,把他吓的‘花容失色’。 “呀~”连惊叫都尖锐了几分,差点弹出莲花指。 当回眸看到一张俏丽恬静的笑脸时,白一朵眼睛一睁,下意识的扭头就躲。 “一朵师兄,我就知道是你。” 杜灵儿一袭红裙,手提宝剑,精致发髻在喧闹的街市中显得鹤立鸡群,惊艳四方。 见白一朵小脸胀红的掩臂逃逭,杜灵儿欣笑的脸上凝起一丝诧异,追过去问:“一朵师兄,你怎么了?看到灵儿不开心吗?” 白一朵无奈的停下脚步,芥蒂四周,憨笑摇头:“看到灵儿师妹,自是开心的。只是……” 白一朵摊起云袖,尴尬的笑了笑:“灵儿师妹,我穿这身,你不会觉得我是那个?” “哪个?”杜灵儿秀眉微凝,摆了摆头。清澈的眸子扫过,笑盈盈道:“很好看呀,一朵师兄穿什么都好看。” 杜灵儿扑闪着醉人的大眼睛,好像白一朵穿不穿女装在她看来都一样,即便是在喧闹的大街也能一眼认出, 说完小手揪着衣角,昂起脸,深情凝望,眼眸中波光粼粼。 “看到一朵师兄安然无恙,灵儿真的好开心。” 白一朵一愣,对上那双深情款款的眸子,竟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说比武场的事?”白一朵笑着摆了摆手:“没必要为我担心,我很抗打,没事。” 说罢取出一只木头盒子,在女孩面前缓缓打开。 “呐,你要的榕花勋章,我拿到了,送给你。” 然而,随着木盒的打开,青铜色榕花在烈阳闪烁光辉,荧光斑驳中,一枚青色光点忽然从杜灵儿的眉心飞出。 “诶?” 白一朵愣了一下,向着光点飘去的方向追看一眼。 但青色光点转瞬即逝,消失在天际之上。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光点?青色的。”白一朵迟疑的问,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但是面前的少女却是神色一凝,手掌按着额头踉跄一步,有些目眩。 “灵儿,你怎么了?”白一朵关切的问,伸手抓住杜灵儿的胳膊。 后者缓缓抬起秀眸,灵动的眸子此刻变的冷凝漠然,似秋水无波,天高云淡。 “你……”杜灵儿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美女’,凝视许久,才恍然的捂了捂嘴,嫌弃的摆开胳膊:“你是白一朵?” …… 街道外的一个楼阁之上,青色光点蜉蝣般飘忽萦绕,最终落在一位女子的指尖。 女子手指一弹,青色光点融进眉心,消失不见。 而很快的,女子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咳嗽不止。 “既然一朵并无大碍,我也放心了。”柳兰兰喃喃道。 说完收回目光,兴叹一声。 昨夜与纳兰捷的一战,让她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都得修炼疗伤。 “让两个孩子自己结缘去,希望他们可以相互激励,早日迈入修仙之途。” 说罢,柳兰兰身形一旋,化作一道长虹,向着第二仙域飞射而去。 而在不远处的街道里,此时的杜灵儿却是满目鄙夷的看着眼前之人,有些嫌弃,又有些想笑。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嗜好!”杜灵儿上下打量着白一朵,还是忍俊不禁。 白一朵小身板一晃,深提一口气,质问道:“灵儿,你刚才还说我很好看的。” 杜灵儿秀眉微凝,盯着眼前这位女装大佬,满目鄙夷,那戏谑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对,不用怀疑,你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灵儿,你怎么了?”觉察到杜灵儿的态度漠然,白一朵皱了皱眉,忽然有些失落,心中暗想,难道是这枚青铜榕花让她不满意了? “本小姐没工夫看你表演!”杜灵儿忽然冷傲说道。 说完打量一样白一朵捧在手心的木盒,看到木盒中的榕花勋章,冷肃的脸上闪过一丝涟漪。 “这就是你武斗的战利品,榕花勋章?” “嗯嗯嗯”白一朵一连点头,双手奉上:“幸不辱命,送给你。” 杜灵儿脸色变得古怪,没有去接,视线却从青铜榕花缓缓移到白一朵那张纯白干净的脸上。 四目相对,周遭一片寂静。 忽然一阵清朗的笑声打断此刻的静谧,悠然荡漾。 “呵呵呵,灵儿,你的这位朋友好生熟悉呀,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杜泽平迈着悠闲的步伐,郎笑而来, “哥,他换了身女儿装,你就不认得了?” 一语提醒,杜泽平恍然大悟,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白兄?” 见妹妹点头,杜泽平瞠目结舌,转即却又忍俊不禁,想笑又强忍着,脸都憋红了 尴尬呀! 白一朵脸皮抽了抽,感到无地自容。 瞥一眼杜泽平,收回目光:“灵儿,这东西你还要吗?不要的话,我可就扔了。” 说完等了一分钟,见杜灵儿还是没有伸手去接,白一朵将装着青铜榕花的小木盒往边上一抛,扭头就走。 脸色冰冷,似千年冰霜极寒不化。 谁还没有一点自尊的? 为了这枚青铜榕花,白一朵挨了多少拳,受尽白眼,不惜与整个正乙堂的弟子结怨, 可是,杜灵儿却忽然变了脸色。 “刚才还好好的,一拿出榕花勋章就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什么意思?” 白一朵心中腹诽,脸色苦的掉汁。 杜泽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榕花勋章他是知道的,对于内院弟子而言,这小小的一枚勋章表示着无上荣耀。 似乎猜到了什么,杜泽平恶瞪妹妹一眼,迅即捡起木盒追上前去。 “白兄请留步……”“白兄,我这妹妹脾气迥异,莫要当真呀!” 说罢,回眸冷瞪杜灵儿一眼,向她招了招手。 后者面色古怪,赯着脸走上前去,迟疑的接过木盒子,拿在手里扬了扬:“白一朵,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但是谢谢你,我收下了。” 展开木盒看一眼,杜灵儿秀眉一蹙,将其收进储存袋中。 见状,杜泽平一把勾住白一朵的肩膀,晃了晃道:“白兄,男子汉莫要这般小气嘛,呐,今天我作东,请你喝酒。” 白一朵本欲拒绝,毕竟心念家中的林雨诗, 可是盛情难却,又有杜灵儿在此,一再推脱反而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白兄,我这里有还有一套衣衫,若不嫌弃,把女装换下来。” 杜泽平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叠衣服,言道。 他倒是不鄙视白一朵有特殊癖好,只是这白一朵生的白白净净,穿上女装嫣然一位出尘佳人, 作为男人,是怎么看怎么怪异,杜泽平担心这样待的久了,自己会变弯。 第35章 水底战船 这两日经历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白一朵还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于是,仨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饭庄, 富二代出手阔绰奢靡,排骨、牛肉、大肘子, 满桌佳肴,把白一朵馋的一个劲咽口水。 但是杜灵儿就坐在身旁,该有的矜持还是有的, 先是礼遇的客道一番,又体贴的给杜灵儿夹菜,这才放开手脚大肆干饭。 看着少年跟前一摞摞码起来的碗碟,兄妹俩对视一眼,脸皮抽了抽。 “白兄,我听说内院的榕花勋章是晋院比斗的通行证,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灵儿,复赛怎么办?”杜泽平忽然问道。 杜灵儿肃穆的神色挣了挣,也看向白一朵。 白一朵抹一把满嘴的油渍,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参加。” “你要弃赛?”杜泽平诧异问道。 见后者认真的点头,兄妹俩对视一眼,满目惊疑。 “白兄,可能因为你在内院,对晋院名额没有直面的感受。同样有着五个名额的外院,为了可以突围,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啃着猪手的动作一僵,白一朵诧异的问道:“死人?外院的比武选拔见血了?” “外院的竞选远比内院残酷和血腥的多,每个家族为了可以让族人突围,无所不用其极,阴招损招层出不穷。在外院武斗场,厮杀是允许见血的!” 杜泽平说完,掀开自己的衣袖,一道碗口长的伤疤蜿蜒其上。 “我也是参赛的一员,惭愧,屡屡都是堪堪胜出,狼狈不堪呀。” 这话说的自渐形秽,可白一朵听的出来,他是在卖弄。 不削的瞟一眼杜泽平,白一朵继续啃着猪手,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就这么想获得晋院名额、飞升仙域?” “当然想,作为修士,没有不想的。”杜泽平道。 “我就不想。”白一朵耸了耸肩。 “也许人各有志!”杜泽平叹息。 说罢看一眼门外,提起宝剑,对着白一朵拱了拱手:“白兄,快到正午了,是否同去瞻仰沉船?” “什么沉船?”白一朵眉头皱了皱问。 杜灵儿诧异道:“你不知道?每隔五十年,五大门派会联手召唤沉没在汨罗江底的一艘沉船,便是今日。” 汨罗江下游宗门林立,并非只有灵源宗。 而在惊涛骇浪的汨罗江中,还沉瘗着一艘古老战船,没有人知道这艘船的来历,也没人知道战船表示着什么。 但有一点很明确,古老战船内藏天地,灵气充裕,生机盎然,是地脉筑基的无二之选。 既然是灵裕宝地,自然受人垂涎,数千年来,汨罗江下游为了争夺沉船内的资源,没少发动战争。 战事一起生灵涂炭,血染江水。 后来,为了杜绝战祸,五大宗门形成了一个共同的契定:每隔五十年、每宗指派十名修士参与古船试炼。 这也是本届晋院选拔会这般残酷的原因所在,因为错过了这一届,就得等上五十年。 一路上,杜泽平把有关沉船的信息告诉白一朵,后者渐渐明了。 …… 汨罗江北岸, 无数修士隔岸等待,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人潮拥挤,喧闹不止,谁踩了谁的脚、谁摸了谁的胸、谁和谁打了起来…… 白一朵发挥暖男体质,为杜灵儿挤出一块靠江的空地,把她护在中间。 “灵儿,这里的人都没什么素质,看到漂亮的女弟子就会故意往上挤,占便宜。” 杜灵儿小脸娇红,用力抵开白一朵的脸:“你说话归说话,不要把我抱的这么紧……” 就在这时,忽然喧闹的人群陡然肖静,无数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灵源宗山门 灵源宗的山门所在为一棵巨大的椌榕神树,神树参天,根部裂开一道口子,走进去便是灵源宗。 这时,一位头戴道冠手持浮尘的老者踏空而来,老者仙风道骨,目光坚毅,一袭金色道袍在骄阳下熠熠生辉。 看到此人,人群哗然:“快看,是宗主!” 灵源宗宗主,灵源道人。 只见灵源道人站在椌榕神树之巅,身姿挺拔,睥睨四野, 手中浮尘迎空一挥,大地陡然晃动。 就在众人惊骇之际,作为灵源宗山门的巨大椌榕神树,忽然自根部的裂口极具裂开,那树冠与树身扭动间幻化出四肢和头颅, 拔出根部幻化成腿,树冠的枝叶芊绵变成皱巴巴的一张脸, 身形佝偻,伸出树枝变幻成手臂和拐杖…… 很快的,那珠坐落于汨罗江北岸的巨大椌榕,变成了一个身形佝偻的巨木老人。 老人杵着拐杖,面露沧桑,盯着江水滔滔的汨罗江,望眼欲穿。 而与此同时,有人指着江对岸惊呼:“快看,那是灵湶宗……” 灵湶宗,坐落于汨罗江南岸,是距离灵源宗最近的一个宗门,也是第一宿敌。 随着目光投去,众人看到,随着江雾的散开,一条五爪金龙隐隐灼灼的出现在汨罗江南岸,显得神秘而又威武。 听说灵湶宗的山门所在,是一条金龙出湶的泉眼,逆流而上便是灵湶宗。 “六百年前,灵湶宗挑衅我灵源宗,最终引发生死之战,听说那条五爪金龙在鏖战中被我们的椌榕老祖砍掉了一根手骨,现在是‘四爪金龙’了,哈哈哈~” 对于敌对势力,总是会有人嘲斐贬低,都是些失真的笑谈。 而作为宗门的镇宗底蕴,无论是对岸的五爪金龙,还是宗门的椌榕老祖,都是一个宗门最后的仰仗,若非宗门生死存亡之际,是不会冒然出动的。 但为了进入汨罗江底的古老战船,五大宗门会在五十年契定的这一天,同心协力,以宗派之力,将沉船牵引出水面。 也就是说,除了现在眼前可以看到的北岸椌榕老祖、和南岸的五爪金龙,在汨罗江下游地段,还有三大宗门,此时也一样召唤出了宗门底蕴。 只是江雾萦绕,普通人的视线很难看到他们。 “真好奇,同为北岸的灵沋宗和灵潺宗,他们的宗门底蕴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名女弟子昂起星眸,幻想着。 一旁的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珊儿,等我入定大承境,一定带着你游历天下,到时候我会亲眼让你看到灵沋、灵潺、灵渠他们的宗门底蕴……” 后者听了满脸陶醉的扬起迷人眸子,含情脉脉,情难自禁的踮起脚尖,在男子脸颊落上一吻。 白一朵神识敏锐,被这波狗粮呛的喘不过气, 低头看向被自己护在怀里的杜灵儿,正想问她好不好奇另外三宗的山门底蕴,也好学着那位学长的方式搏取芳心, 但是还没开口,忽然大地一阵摇曳,椌榕老祖皱巴巴的脸上枝叶散开,露出一张狰狞面孔。 只见巨大的椌榕老祖扬起拐杖,对着江水轻轻一点,一股强大的木系灵气灌射其中,远远看去,就像是拐杖与江水之间蔓延着一道强光电流,呲呲嚓嚓,江水翻涌咆哮,出现一股巨大的漩涡。 与此同时,南岸的五爪金龙仰天长啸,一股金色的灵气光柱直射江面,汨罗江在此一刻扬起惊涛骇浪,一时间天地变色,波诡云谲,整个世界都暗淡了下来。 随着灵源宗和灵湶宗的出手,在汨罗江下游,另外三宗的强大灵脉同时灌入,在江雾的遮掩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三根光柱直射江面。 很快的,翻涌澎湃的江面之上,缓缓的出现一根粗壮木杆。 随着木杆的不断上升,残破的帆布升出水面,在那挂满海藻与水垢的破烂帆布上,隐约可见一只巨鹰的图腾。 但是因为时代过于久远,已经没有人知道巨鹰表示着什么,也无从查询古老战船的来历。 而随着五脉灵气的不断涌入,古老战船带着江底的海藻与淤泥,不断的上升。 江水翻滚,地动山摇,一艘远古巨轮赫然浮出水面。 巨大古老战船远比想象的要庞大和威武,即便是已经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升船仪式的老人,在再次看到远古巨轮的一刻,还是会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而像白一朵这样的小萌新,早已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搜肠刮肚也找不到适合此一刻震撼心灵的词语,如果开口,只怕要说:我艹,真特妈牛逼,这样的粗话。 “这么大的一艘船,怎么就沉了呢!”这是此一刻每个人心中的疑问。 古老战船浮出水面后,保持着杨帆南下的姿态,看上去像是从遥远的北方沿江而下,却被击沉在了这里。 战船之上楼阁交叠,似乎可以想象当时巨轮拔锚起航的壮志凌云、与当时操控此船的庞大势力的豪情壮志,无论是财力还是实力,都是现代人难以想象的。 “如果这艘战船是来攻打我灵源宗……”一名老者遐想到这里,嗞的倒吸一口凉气。 以这艘船的规模,别说小小的灵源宗,就是五大宗门联手,也难以匹敌。 当然,此时汨罗江两岸的修士怎么不会想到,就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在某少年的带领下,这艘古老战船将重新踏上峥嵘,载着希望于仇恨,拔锚起航…… 第36章 司婆婆的葬礼 古老战船每隔五十年出水一次,会在江面暴晒七七四十九天,除其瘴气。 而这49天里,五大宗门都会倾力挑选天骄修士,待六月初六这天,进入古船、寻找机缘造化。 这也是今年的晋院名额争夺不休的原因,因为名额只有十个,实在太少了! 很快的,启船仪式尘埃落定,北岸拥挤的人群渐渐离散,留下白一朵还壁咚着娇俏女孩,四目相对。 “白一朵,你看够了吗?” 少年怔了怔,这才恍惚之下侧开身子,杜灵儿得以逃出生天。 杜泽平撞见熟人,寒暄了几句,这时看见妹妹沉着脸色走来,无奈的皱了皱眉。 “灵儿,你又怎么了?” 杜灵儿翻起眼皮看一眼哥哥,脸色阴沉。 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眸然回首: “白一朵,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杜灵儿取出青铜榕花,面无表情的看着白一朵。 “沉船中有着能让人癫狂的灵宝和机缘造化,更是地脉筑基的无二之地,难道你就一点不心动?” 杜灵儿托起木盒,木盒内精致的青铜榕花,在骄阳下闪烁光辉。 “晋院是每一个修士的梦想,你就一点渴求都没有?” 白一朵愣了一下,心中揣测:“灵儿这是在激励我吗?”“刚才还好好的,看到古船后忽然变了脸色,难道是责怪我没有上进心?”“嗯!自古美人爱英雄,灵儿一定是希望我获取晋院名额、进入古船……” 想到这里,白一朵心血澎湃,只觉得杜灵儿对他太好了,这就是爱情? 见白一朵还在迟疑,杜灵儿秀眉微凝,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得到内院的名额,很有可能与我哥哥一同进入古船。古船内危机四伏,更有另外四宗的弟子明争暗斗,凶险蛰伏。我希望我的哥哥有一个强者结伴。” 听到这话,一旁的杜泽平目光温和的看着妹妹,欣然一笑。 “白兄,灵儿说的没错,假如有机会一同进入古船,也好相互照应。” 等等……,白一朵刚才听到了什么?‘强者’? “难道在灵儿的眼里,我是天骄一般的强者?” 白一朵感到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迎捧和满足,似乎真的成为内院天骄,目光忽然变得坚毅,小袖一甩,傲然挺立…… “放心灵儿,有我白一朵在,小小晋院名额,唾手可得!” 见白一朵如此自信,杜灵儿满目鄙夷。 她刚才的一番话,只是想找个借口把青铜榕花还给白一朵,可不想和眼前少年有莫名其妙的瓜葛。 但是…… 事情好像并未按照想象的路径发展! 只见白一朵拾起榕花勋章,别在胸前,小身板一挺,摆出一副高手寂寞的姿态, 对着杜灵儿深情款款道:“灵儿,你的情意,我白一朵定不相负!” 杜灵儿矫躯一晃,她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眼前少年要这般信誓旦旦的说话? 目中诧异,脑子里飞快运转,把刚才说过的话重新审查一遍, 可偏偏的,白一朵的话模棱两可,好像又没什么可评击的。 一旁的杜泽平看在眼里,眼角微倾,笑着摇了摇头。 “灵儿,今天来内院耽搁的时间够久了,白兄还要准备明天的复赛,就不要打扰他了!” 说罢,杜泽平牵了牵妹妹的手,又向白一朵抱拳一拜:“白兄,希望在晋院名单中,看到你。” …… 看着兄妹俩渐行渐远的背影,白一朵心中澎湃,低头看一眼胸前的青铜榕花,目中闪过一丝坚毅。 如果在以前,白一朵断然不会有何奢望,可现在有了隐藏在身体里的棋盘,他也可以修行灵气、去争夺那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场造化。 “灵儿师妹,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带着壮志凌云,白一朵肃然转身,江风拂掠,道袍被鼓的猎猎作响。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的,一个声音传进耳朵。 “听说了吗?昨晚小溪边烧掉的茅草屋里,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嘿,你知道那是谁的尸身吗?” “说出来只怕不会有人相信,我听说呀,是传说中的丹妃……” 有关丹妃的传说早已扑朔迷离,大约是在六千年前,灵源宗创宗之初,汨罗江随江飘来一顶大红花轿, 轿中走出一位蹁跹女子,头戴凤冠,身帔霞服,手腕戴着一对翡翠手镯,在如雪的榕花花瓣中,娉若仙子。 那是丹妃隐居灵源宗的开端,以独具一格的丹道造诣,曾为灵源宗的崛起增添不小的助力。 后来历经数千年,汨罗江流域战祸不断, 经历了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丹妃厌倦了俗尘,开始隐退。 又经历千年,慢慢的,丹妃的存在感越来越低,甚至开始被世人遗忘。 但总会在一些人口耳相传中听到,有着这么一号人,她就隐居在汨罗江北岸的某一处…… ……直到昨晚的一场大火,在林家老祖确认之后,这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才重新浮现在人们的记忆。 “丹妃?那个点拨了纳兰捷一句话,就让整个纳兰家族飞升仙域的丹妃司婆婆?” “还能有假?现在整个灵源宗都在传扬这件事,就连宗主,也在起船仪式过后,急匆匆的去了溪边茅屋……” 后面的话白一朵越听越迷糊,脑子里似乎被拨动了某根弦,嘤嘤嗡嗡,嘈杂一片。 待赶回小溪边,看到的却是无数头戴白巾的陌生面孔, 一位身披白麻的老者在新筑的一个大坟前叩拜,四周寂静悲凉,只有呼呼的风声,卷起漫天的纸钱。 “那是宗主?” 白一朵一眼认出,为首之人便是灵源宗掌门,灵源道人。 而在灵源道人身后,是数十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均是宗门元老级别的人物。 白一朵被一名陌生的修士拦住去路,好说歹说也没能靠近,不免心中腹诽:“有没有搞错,那可是我的家呀!” 看到自己居住的小茅屋被筑成了青石大坟,白一朵满腔郁闷! 灵源道人看了看四周,哎哎叹道:“没想到您老选了这快风水宝地隐居,着实令人羡慕。也罢,将您安葬于此,也算是您老自己的意思!” 说完,灵源道人深深一拜,卷起一阵尘土,踏空而去。 而随着宗主的离去,无数的修士纷纷追随,五彩长虹弥漫天际,便是向着苍穹中的仙域。 “难怪觉得这些人面生,原来是第一仙域和第二仙域的宗老!” 白一朵算是开了眼界,这些宗门内的中流砥柱,他一个小灵渣可能一辈子都是见不到的。 此刻汇聚于此,可见宗门对司婆婆的重视。 “也算是沾了奶奶的光!” 然而,随着这些宗老的离去,狭窄的小溪旁任然很拥挤,有无数的修真家族和天骄之辈前来祭拜。 其中便有纳兰捷和纳兰家的族人。 现在的纳兰捷脸色很差,但面对曾经的恩受之人,无论如何都要来拜祭的。 白一朵远远的看到纳兰锦月,她的胳膊上扎着一条白布,神色肃然, 在她的身边,是摇着折扇昂首阔步的出云慕白。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位纨绔子弟,白一朵的心里就不太舒服。 “这个出云慕白,干嘛要混在纳兰家族的队伍里?” 心中腹诽,却忽然看到纳兰锦月悠悠的转过脸。 白一朵下意识的躲开, 现在的白一朵,看见纳兰家族的人就莫名心虚,甚至有些后怕。 这时,纳兰锦月秀眉微凝,总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瑶瑶看去,却是人海茫茫。 “锦月,你在看什么?”出云慕白摇着折扇问, “没什么!”纳兰锦月莞尔一笑。 而此刻的白一朵内心是崩溃的,“我才离开一天呀,茅屋怎么就变成了坟墓?” “我以后住哪儿呀!!” 对于司婆婆,他并不担心。可以说,在白一朵遇见司婆婆的时候,她就已经死去! 这场葬礼只是晚了几年而已。 “也不知道奶奶看见自己的坟墓,会是个什么心情!” 想到这里,白一朵拿起翡翠手镯,眉梢塌了塌, 迅即又想到了林雨诗。 “林师姐不会出事?” 一直都好好的,为何林雨诗一来,茅屋就被烧了? 想到其中关键,少年悄悄退出人群,向着外院的方向疾步而去。 “说好三天内给你一个交代,我白一朵是个讲信誉的人!” “林师姐,我来兑现承诺了!” 竹林外,白衣少年目光坚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一刻的林家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办婚嫁,满院挂满了喜庆的大红灯笼。 闺房内,林雨诗把能砸的都砸了,面对人生大事,她已经没有什么可顾忌,甚至是诉求一死。 看着哭成泪人的闺女,林父林母满目怜惜,可林家做主的人是老祖林霄筠,他们只能无奈的劝慰。 这时,殿堂内的林霄筠正闭着眼睛听三儿子报礼单,一脸的受用。 “老祖,炼器坊的孙大奎也算是下了血本,足足三百柄上乘灵器!有了这批灵器,我林家势力又能更进一筹。” 老祖不动声色的转动着手中钢珠,紧闭双眸的脸上却是多了几分心悦。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名家丁闯进内殿,行色匆匆, “不好了老祖,白家小子找上门来了。” 第37章 珠天算 “慌什么?”林老三厉色喝道,转即对着林霄钦扣身一拜:“老祖,没了司婆婆撑腰,白家小子就是个废物,大婚在即,您看……” 老祖幽幽的睁开眸子,深邃的眼瞳内杀机盎然。 阴沉的呼出一口气,林霄钦懒散的挥了挥手:“放手去办!” 得到老祖的授意,林老三喜出望外,抱拳一拜,迫不及待的奔出内殿。 他可是听说了白一朵在武斗场上的事迹, 这种靠扛打获胜的事情,只能有一个解释。 “他的身上一定藏着某种法宝。” “以他和丹妃的关系,身上藏有宝物,并不稀奇!” “杀了他,宝物就是我的了!” 林老三摸了摸唇上的小胡须,越想越激动,当看到一身白衣的少年时,仿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件上古法器,在夕阳的余霞中熠熠生辉。 “白一朵,你还敢来我林家?好大的胆子!”林老三一步踏出,高声喝道。 白一朵礼遇的拱了拱手:“三叔,我是来找林师姐的,劳烦您……” “谁是你三叔?”林老三厉色道,一甩道袍,袖口中探出一柄金色算盘。 林老三深知,这种杀人夺宝的事情拖拉不得,一出手便是杀招! “无知小子,看我珠天算!” 随着林老三的一声厉喝,手背扫过金色算盘,算珠呼啦啦的滚动,天际之上赫然出现一道金色符文。 符文时隐时现,仔细去看,那赫然是一块巨大的金色算盘。 林老三本没有灵脉,可是手持金色算盘,便算是有了金属性的灵脉, 这种借用器物修炼的法门并不多见,一些人自身没有灵根,又不甘平庸,或许可以在某种秘法的操持下,契约一件灵器,以器炼灵。 这种方式过于偏激,弊端诸多! 首先是灵器必须与自身契合,这就很难了! 其次便是此法的风险。 一件器物在获得足够的灵气后,会出现器灵、器灵一旦启蒙灵智,平庸的躯体便无法再操控,甚至会出现反向操控的威胁。 也就是说,你倾尽毕生时光去修炼,可能到头来只是在为别人打工。 一个修士在修道过程里,过于依赖外物,他的自我保护能力就会薄弱。 亦如眼前…… 林老三咬牙掐诀,手中的金色算盘哗哗啦啦的转动。 与此同时,金色银芒幻化成巨大算盘,算珠滚动,一道道算数符文雨点般倾斜而下,声势阵阵,让白一朵头痛欲裂。 看着铺天盖地的算数符文,少年顿感心烦气躁,思维在如雨如麻的算数符文中变得混沌和凌乱。 门台之上,林老三眼见少年面露痛苦,心头不由一喜,手背摩擦转珠的频率越发紧凑,眸中充盈血丝,面目狰狞。 “哈哈哈哈,白一朵,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今天,就让你知道我林家的厉害……” 然而,不等林老三得意多久,忽然痛苦中白一朵敞胸咆哮,一股强大的吸附之力自体内爆发,随着周遭空间的扭曲,那苍穹之上的巨大算盘开始变形和抽象,最终嘭然爆裂,圆滚滚的算珠漫天飞舞。 “怎……怎么会这样?”林老三瞪大了眼睛,看一眼手中抖颤的算盘,目露骇然。 但是很快的,林老三又激动的看向白一朵,满目贪婪。 “那究竟是什么宝贝?竟把我的珠天算一半的灵气给吸走了?” 对宝物的贪婪已经让林老三失去了理智,此刻再也难以抑制欲望,一个健步迎上少年,伸手便要去抓。 来者气势汹汹,出手狠辣,滔天气焰势不可挡。 白一朵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急退两步。 他知道,棋盘只可以吸取对方一半的灵力,林老三再度发起攻击的话,以自己的修为实力是很难抗衡的! 就在这性命攸关之际,刚刚吸入体内棋盘的金属性灵气还未纳入棋子,忽然改变轨迹,失控般反向运转。 这让白一朵惊惶的心神更加大乱, 但很快的,随着肌肤的一阵刺痛,金色灵气消失在五角星芒之中。 这五角星芒本是全系灵脉的星图,可惜白一朵未能完全将五脉童子融入身体,星图亦是不全的。 但诡异的是,林老三的金色灵气可以纳入其中,而随着灵气的纳入,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感让白一朵虎躯一震,伸出五指,丝丝灵气在指间萦绕。 “这是……灵力?” 天生废材的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操控灵力,因为他没有灵根,无法以修炼的方式获得灵力。 但是,这一天他知道了,想要获得灵力,不一定非得自己修炼, ……可以掠夺! 只是电光火石的转瞬之间,奔杀而来的林老三,忽然目光一紧,心中忖度: “他不是没有灵脉的废物吗?为什么他的指尖有灵气萦绕?而且……和我的灵气一模一样。” 正纳闷着,忽然手中的金色算盘猛然颤动,在林老三诧异加惊恐的注视中,脱手而出,朝着白一朵的方向直射而去。 金色算盘的速度极快,白一朵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下意识的伸手一抓…… 当看到林老三的灵器落入自己的手中,无论是白一朵还是林老三,都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我辛辛苦苦修炼的灵器,竟被他夺走了?” 没有人比此时的林老三还要惶恐,因为只有他知道灵器对自己的重要。 这个金色算盘内容纳着他所有灵力,如果失去,他就是一个废人、是毫无灵力的普通人。 “臭小子,快把珠天算还给我……” 林老三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手掌,愤怒与恐惧在目中弥漫。 可是,当他停顿之后再度强势来袭,却一个踉跄摔趴在地。 林老三本没有灵根,可以说珠天算就是他的灵根。 现在灵根落在了白一朵的手中,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即便是小小的台阶,也无法飞跃。 而此时的白一朵也是一脸的懵逼,看一眼手中的珠天算,试着催动灵力去操控,忽然算珠呼呼啦啦转动不停,苍穹之上赫然出现一块巨大的金光算盘。 “好家伙,原来你刚才的能耐,全是这个金算盘呀!”白一朵又惊又喜,看一眼摔了个狗啃史的林老三,目中多了一丝轻蔑。 “三叔,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厉害的是你的武器。” 林老三气急败坏爬起来,摸一把满脸的鼻血,龇牙瞪眼道:“小王8蛋,快把珠天算还给我,否则……” 不等林老三把威胁的话语说完,忽然苍穹之上金光大盛,一只巨大的金色算盘以泰山压顶之势压覆而来,漫天的算数符文密密麻麻,雨点般砸向林老三。 而此时的林老三只是一介凡人,哪里还经得起自己修炼的珠天算式?当即喷出一口老血,不省人事。 第38章 空间静止 轻而易举的收拾了林老三,白一朵讶异的说出话。 这种操控灵力的感觉太爽了! 仿佛真的让他提前体验了一把天骄强者,亢奋的心痒难耐。 “这就是修仙者吗?我白一朵可以修仙了!?” 想到自己可以操控灵力,白一朵就激动莫名, 武斗场战刘无胜的时候,他只能龟缩着挨打,毫无还手之力。虽然获胜,却也是受尽白眼和鄙夷。 “正丙堂那帮混蛋,欺负我没有灵力,好生嚣张!……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们。” 白一朵心中愤愤,脸上却是一喜,走到林老三跟前,扬了扬手里的金算盘道:“三叔,您这宝贝可真好用,诶?可不是我跟你抢,是它自己飞过来的,您是不是平时虐待它了呀?” “既然三叔您不爱惜,就让晚辈替你留下它好了。” “放心,我白一朵心地纯善,一定能照顾好它的。” 手指肚在算珠中摩挲,如同抱着的是一只温顺宠物,越看越欢喜,如获至宝。 而就在此时,一道笑声划破寂静,悠荡而来。 “哈哈哈,白一朵,是我林家看错你了吗!” 随着笑声的传荡,一个略显健硕的男子踏空而至,身后紧随一群虎甲卫士。 来者正是林雨诗的父亲,林子粲。 作为林家长子,林子粲本该权势过人才对,可自从林家老祖出关,他的权威不复从前,仅仅只能调动几十名护族卫士,甚至林老三也敢蹦出来挑衅他的威严。 不过作为林家老大,林子粲时时需要站在家族利益的一边,虽然白一朵的修为很让他意外,可从家族利益的角度看,还是达不到让他们改变原则的标准。 看一样不省人事的三弟,林子粲阴沉的脸上多了一丝惊异。 “白一朵,如果是为了雨诗,你完全可以面见老夫,为何要伤人夺宝?他可是雨诗的三叔呀!” 林子粲悲痛说道,挥了挥手,让护卫抬走林老三。 面对林雨诗的父亲,白一朵并没有多少仇怨,持以尊崇的拱手拜道:“伯父,这不赖我呀,是三叔先对我出了杀招,至于这个算盘……是它自己飞过来的,完全是它自己的意思,不信你看……” 说罢,白一朵扬起手中的金色算盘,向着街道的方向,狠心抛弃, 只见金色算盘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地之际,忽然像是有了灵性一样,直直的飞回白一朵的手中。 白一朵一把接住,在林子粲面前耸了耸肩,心中得意,脸上却是一脸的愁容:“伯父,您也看到了,我不想要这玩意的,可是它认定了我,我也没办法啊!” 林子粲老眼一眯,无声的冷哼一记。 作为有着同属性灵脉的他,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分明是白一朵在算盘落地前,操纵了灵力, 白一朵身上的灵力本就是吸纳于金色算盘,同源灵气相互牵引,这也是金色算盘会脱离原主人、飞向白一朵的原因。 “伯父,我刚才已经说清楚来意的,是三叔咄咄逼人,责任真的不在我!” 看着少年一脸无辜的愁容,林子粲阴沉的老脸垮了垮,无奈摇头: “无论如何,你伤了我三弟,林家势必要拿你问责的!” 说罢,林子粲袖袍一挥,身后甲士齐步走出,呼呼啦啦,手中长矛齐刷刷的对准白一朵。 这阵仗,让白一朵心头一怔,干涩的咽了咽喉咙。 “伯父,我只是想见一下林师姐,用不着跟打仗似的对待晚辈?” “诗儿明日大婚,她才18岁……”“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你这臭小子!” 林子粲悻然转身,傲然而立,不再多言。 决然的态度,好似在说:不是你这头拱白菜的猪,我家闺女何须委身嫁人? 而此时的白一朵无暇理会林子粲的阴沉老脸,面对数十名身披战甲的护卫,即便有金色算盘在手,心底还是颇有惊慌。 只见虎头卫士整齐列阵,岑亮的虎甲即便在黄昏中,也显得璀璨夺目。 见此阵仗,白一朵丝毫不敢怠慢,扬起金色算盘,催动灵气,苍穹之上赫然出现一块巨大算盘。 算珠转动,漫天的算数符文倾斜而下,如同漫天符雨,在昏暗的天际中荧光闪烁。 这是白一朵可以还击的唯一招数,也是他目前最强的攻击手段。 如果单纯的对付虎甲护卫,倒也勉强应付,可是林子粲作为林老三的兄长,看到这种操纵灵器发挥的灵阵攻击,只是不削的瞥了一眼。 “班门弄斧!” 随着林子粲的一声嘲讽,一股强大威压平地而起, 手中流光一握,强横灵力漫溢,苍穹之上霎时火云滚滚,赤红一片。 林子粲本没有火系灵脉,可对付金属性的灵力攻击,非火系不可。所以他催动自身灵力,幻化出漫天火云,以风卷残云之势,将白一朵的巨大算盘焚烧殆尽。 “这就是强者的手段吗?不再受限于灵脉属性限制,即便是遇到灵脉属性的克敌,也可一战!” 手中的金色算盘剧烈抖动,随着火云的蔓延,白一朵口中涌出一口鲜血,急退两步才堪堪站稳。 “一朵,你不是他的对手,快逃!” 一个老迈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白一朵身躯一怔,紧忙抬眸看向天空。 夜幕降临,风高雾远,东方天际赫然高悬一轮明月。 明月郝亮,大地在月光下生机盎然。 “是奶奶!” 白一朵喜出望外,他之所以敢夜闯林家,多少有点司婆婆会救他的依仗,有司婆婆,他是无所畏惧的。 但是,此时的司婆婆却显得十分虚弱,有气无力的说道:“一朵,我现在灵力枯竭,没办法现身保护你,你不是林家人的对手,抓紧逃命!” 闻言,白一朵心头一凛,这才想起收取全系灵脉时,司婆婆为了帮他争取时间,耗费了不小的灵力。 现在的司婆婆很虚弱,需要在翡翠手镯中沉睡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奶奶,我还不能走,如果就这样走了,林师姐怎么办?” “哼,臭小子,为了女人,你连小命都不要了吗?” “额……” 白一朵哑然,他对林雨诗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作为一名肇事者,他有责任和义务拯救林雨诗, 而偏偏三日前离开林家时许下承诺,三日时限已到,白一朵偏执的要在今天把事情解决掉。 “奶奶,如果今天就这么走了,林师姐一定会恨我一辈子。”“她现在的处境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能不管呀!” 见白一朵此般执着,司婆婆无奈叹息,翡翠手镯在月光下闪烁绿色光芒。 “也罢!林子粲交给我,你去找那丫头!”“切忌,我仅存的灵力只能拖延三息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会沉睡很久,一百年……或者一万年……或者更久!” “这么大的代价吗?”白一朵惊愕。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而造成司婆婆的灵脉枯竭,这是白一朵无论如何都不能接纳的。 司婆婆只是沉沉的笑了笑,言道:“也没有那么糟糕,看到白天的沉船了吗?那是天淄国武力扩张时期的战船,内藏海量灵脉财富。” “灵脉财富?” “对,你设法进入战船,把我的灵镯交给司空将军。”司婆婆在神识中交代道。 “将军?”白一朵讶异的睁大眼睛,“您是说,古船里还有活人?” 白一朵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一艘沉没了上万年的远古战船,里面还有活着的将军? 如果真的有,五宗修士的甲子之约为什么无人见闻? 司婆婆有气无力的解释道:“战船内部空间重叠,乾坤颠倒,一息万年……,” “一朵,这些事,今天没时间对你细说,今夜之后,你需要做两件事:第一是找寻五角星图的碎片,也就是五脉童子的五个化身,将其契合。刚才你之所以可以操控林老三的珠天算,就是因为我将棋盘吸收的金系灵气引渡到了你的星图内,让你体验一下拥有灵力的感觉。” “……” 听到这话,白一朵心里五味陈杂! 原来刚才打趴林老三的那一下,只是一次体验!? ……现在体验卡到期,想要永久获得,请充值续费! 不过,司婆婆的这番话同时也告诉了白一朵,她老人家早就知道棋盘的存在。 也就是说,在纳兰家族发生的一切,都是司婆婆有计划、有预谋的安排。 否则以白一朵的体魄,即便有全系灵脉,他也吸收不了。 可事与愿违,纳兰捷的一记攻击击垮了棋盘内的白色棋子,间接导致全系灵脉吸取失败,只获得了一个空的五角星图。 白一朵想要修炼,至少需要找回五脉中的一脉。 想到这其中关键,白一朵看一眼手中的体验卡(金色算盘),面露坚毅!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回走散的五脉童子,将她们全部吸收。” 闻言,司婆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进入沉船,那里有足够棋盘吸纳的磅礴灵气,所以这次的晋院名额,你无论如何都要获得。” 白一朵目光坚毅,点了点头说道:“即便不为这些,我也一定会获得晋院名额。” 只是一个飞升仙域的名额,在以前,白一朵直接就无视了。 可是现在他非争不可,因为获取的理由实在太多,每一件都是对他至关重要的。 见少年此般坚肯,司婆婆这才放心的笑了笑,散出神识,化作一团金色光幕,将整片区域笼罩。 从白一朵和司婆婆对话、到光幕散开,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就在林子粲轻松击垮白一朵的珠天算、轻蔑一笑之时,金色光幕陡然扩张,将其笼罩。 但凡光幕内的一切,都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 林子粲还保持着那一抹不削的冷笑,嘴角上扬一个弧度,手指捻诀,道袍微扬; 数十名虎甲卫士举着长矛、迈着阔步、塑像般保持着一个冲杀的姿势, 就连头顶盘旋的一只蝙蝠,也被静止在了半空,嘴巴微张,一只蚊子惊恐绝望的扭头看一眼…… 但是白一朵却是这片静止空间内的唯一活物,正以好奇的目光四下打量。 “奶奶这招太厉害了!空间静止,这么好玩的招数,回头一定要她教我……” 感慨间,白一朵来到林子粲跟前,目光复杂的打量对方。 “伯父,晚辈对你也算礼遇谦卑,可你却毫不留情的对我动手!难道我白一朵就这么不济?” 不忿的冷瞥一眼,白一朵揪住林子粲的胡须,用力一拔…… “哼,我跟你讲,错失我这个女婿,是你林家的损失!” 说完,少年头也不回的冲出光幕、冲进林府的大门。 第39章 你们私奔吧 林家虽然不比纳兰家族,可在这外院也算颇有家底,宅子里庭院连廊,厢室交错。 白一朵不敢冒然擅闯,毕竟林家还有一位实力不俗的老祖,林霄钦。 “但只有三息的时间,宅子这么大,林师姐的闺房会在哪儿?” 正踌躇,一行婢女端着餐盘路过联廊,白一朵赶紧侧身躲避,隐藏身形。 “小姐也真是,不吃就不吃呗,拿我们撒什么气?”一名婢女不满的抱怨。 一名胸口还留着鞋印的婢女吸了吸鼻子道:“你还好,只是挨了骂,没有挨打。” 说完她就忍不住委屈,哭了起来,豆大的眼珠在秀丽的脸颊滚落。 一个略胖的婢女安慰道:“小翠,你就别哭了,小心被家主看到,到时候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略胖婢女说完轻叹一声,“小姐也不容易,被人骗了贞洁、有了身孕,那人却不肯负责。无奈,老爷只能把她下嫁给炼器坊的孙大坤。” “我听说孙大奎有家暴倾向,他的两个前妻,就是被活活打死的……” …… 婢女们的脚步渐行渐远,躲在柱子背后的白一朵却是一脸的苦涩。 “开什么玩笑,我白一朵什么时候成了不负责任的渣男了?” 愤愤咀嚼,白一朵拿出一枚丹丸,黝黑的丹丸在月光下闪耀光泽。 “苍天可鉴,我白一朵才不是那样的人!” 为了做个有担当的男人,少年这几天都经历过什么,外人又怎能知晓? 想到这里,白一朵委屈的瘪了瘪嘴,满肚子苦水! 不过,婢女的一席谈话让白一朵确定了林雨诗的方位,乘着夜色,疾步而去。 满院的大红灯笼、贴着囍字的门栋窗扇、一抬抬聘盒礼物…… 少年悄咪咪的来到后窗,透过窗户纸,可以看到房间内摇曳的烛光,混红中,一位面容姣好却散乱着头发的女子,捧着小腹,癫魔般哼着儿歌。 “瑶儿瑶,瑶儿瑶,摇到外婆桥……” 看清少女的脸后,白一朵有些心酸, 忽然想起那个手持宝剑追杀自己的女人,那凶煞刻薄的一张脸,怎么也无法与眼前交合。 “哎!林师姐,都是我白一朵不好,来晚了!” 心中歉意的感叹一声,见四下无人,少年悄悄的掀开窗户…… “林师姐……”白一朵眉头皱了皱,缓步走去。 带着几分癫魔的林雨诗缓缓侧目,竟有些认不出白一朵了,傻憨憨的笑了笑,笑的灿若夏花。 “我要生宝宝了,是个男孩……” “我家宝宝可厉害了,他们想害死我的宝宝,给我吃堕胎药、把我吊起来打、灌我喝水银……,呵呵~,我的宝宝可不怕这些……” 透过少女半露的春光,白一朵可以清晰的看到鞭痕与血痂,甚至房间里还残留有淡淡的药味。 白一朵在司婆婆的教导下熟悉各种药材药理,很容易的辨别出,这是堕胎药的气味。 看来林子粲也曾试图挽救女儿,可女儿肚子里的生命很是顽固,不得不妥协。 “林师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白一朵自责的吸了吸鼻子,垂下脸,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 林雨诗却忽然抽搐,空睁着无神的双眼,哆嗦着喊道:“别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要嫁给你,我不要,我不要……” “林师姐,我是白一朵呀,我是来帮你的。” 白一朵赶紧一把捂住林雨诗的嘴,伸长脖子往外看一眼, 许久,林雨诗才清醒一些,看着少年稚嫩却不失俊朗的脸,一排眼泪滚了下来。 “白一朵?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 一把抱住少年,少女泣不成声,如果不是中间还隔着隆起的肚子,画风绝对唯美凄艳。 “白一朵,丹药呢?”林雨诗急迫的问道,秋水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的脸。 可是,少年却满是愧疚的垂下脸,躲避目光。 “林师姐,对不起,丹药……” 白一朵本想开个玩笑,说丹药没炼成, 可是话才到嘴边,看到女子那楚楚动人的脸,实在不忍心逗她,转即扬起笑容,拿出丹药。 “幸不辱命,林师姐,这就是洗鳞丹,可以消除一切因服用丹药而产生的副作用,特酷,飞一般的感觉……” 林雨诗眼睛瞪的滚圆,事到如今,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白一朵,这丹药……” “噢,师姐你放心,洗鳞丹是不会有副作用的,因为它自身就是摒除副作用的丹药……” 此般解释,白一朵自己都信了三分,何况是对丹道一知半解的林雨诗, 当即转忧为喜,粲然一笑,星眸滚滚的在少年面前点一点头。 “赶紧服用,小心旁生枝节!” 话音刚落,忽然身后传来咯呀一声闷响,二人蓦一转头,就看到一名身穿华服的贵妇人,一脸错愕的看着他们,身后紧随着一排婢女。 林母被眼前一幕震惊了,大婚在即,自家女儿竟在闺房里…… 他们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甚是辣眼! 目光交错,双方愣了半响,才在婢女惊讶的呼喊中清醒。 一名略胖的婢女,手中的脸盆嘭咚一声滑落,惊呼出一句:“呀,是白家的小子!” 当初白一朵被绑会林家的时候,这枚婢女是见过的,此刻一眼认出,正是少年。 略胖婢女惊讶之余还在感动,看来少年并不是逃避责任的渣男,看,他来了! 只有林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神色一紧,迅速关上房门。 “你还来做什么?莫不是想带走我诗儿?” 白一朵一怔,急忙摆手解释。 但话语未出,林母却急的直跺脚:“早该这么做的!” 说罢,林母一把撸下手腕上的玉镯、拔出金簪、甚至取下金耳环…… “没时间准备了,这些首饰你们拿着,离开林源宗、离开北岸、私奔去!” “……” 白一朵一脸诧异,林雨诗却是泪流满面。 果然母亲还是心疼她的,只不过,服用了洗鳞丹,这些都没必要了! 想着,低头看一眼,可能因为药效未达,隆起的肚子毫无变化。 与此同时,府门外,随着嘭的一声闷响,笼罩一方区域的金色光幕瞬息破灭。 随着光幕的消失,被静止的一切事物回归正常,虎甲卫士长矛所向,却忽然发现目标不见了。 林子粲傲娇的脸上陡然一凝,被拔掉胡子的地方溢出血珠,痛的他龇牙咧嘴。 “怎么回事?白一朵呢?” 林子粲错愕的四周寻找,神识散开,发现白一朵忽然消失了。 在林子粲的眼中,白一朵真的是忽然就消失的,消失的莫名其妙。 “怎么可能?他刚才就站在那里!” 几十名虎甲卫士面面相觑,只觉得是见鬼了! 第40章 战林家老祖 深宅内,看着眼前的母女情深,白一朵塌了塌眉。 “伯母,我不是来带走林师姐的,而且,林师姐也未必愿意-。” 笑着看向林雨诗,后者却是脸色一赯,翻了个白眼。 林母神色一肃,批判道:“白一朵,你祸害我家闺女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天。如今大祸临头,你却要抛弃我家雨诗?” “娘亲,事情真的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林雨诗道。 林母泪眼婆娑的看着女儿,拂了拂她鬓角的碎发,满目慈祥。 “诗儿,是娘亲不好,不会管教,才让你铸成大错。”“但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听娘亲的话,跟着白一朵私奔去,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总比孙大奎要强把。如果嫁给孙大奎……” 如果嫁给了孙大奎,你这小妮子只怕都活不到八月十五的! 见母亲泣不成声,林雨诗秀眉微蹙,言道:“娘亲,我已经没事了,没必要一定得嫁人呀。” “傻孩子,你挺着个大肚子……”说话间,林母忽然神色一凝,瞪大了眼珠子。 只见林雨诗高高隆起的肚子,正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疾消瘪。 见状,林雨诗激动的顾不上避讳什么,当着白一朵的面掀起衣服。 当看到恢复正常的小蛮腰,纤细柳枝,如雪肌肤,甚至连妊娠纹都没留下,林雨诗高兴的手舞足蹈。 “恢复了!真的恢复了!” 少年少女相视一笑,林母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林雨诗曾不止一次的向他们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怀孕,是误食丹药所致。 可是没人相信她的话, 也没人相信白一朵会是丹师。 但除此之外,眼前之事又当如何解释呢? 就在林母瞠目结舌之际,林雨诗兴奋的蹦下床,一把扯下身上的大红霞帔,冲向门前。 “我要告诉父亲,他若是知道……” 拉开门扇的一刹那,林雨诗嬉笑的脸色陡然一僵,口中的话语截然而止。 如绸月光披洒进来,让老者阴翳的神色更显可怖与狰狞。 “老……老祖!”林雨诗神色一凝,怯退一步,踧踖拜道。 特意挺了挺腰杆,想让老祖看到自己的纤细腰肢,以此证明她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 但不等她解释一句,老祖阴沉的脸色更加冰寒。 “滚开!”一声厉喝不怒自威,一股劲霸气流直冲林雨诗的面门,将她击飞,嘭的一声撞在墙壁上。 见状,屋子里的林母和白一朵都惊呆了。 “诗儿~”“林师姐~” 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林雨诗应声倒地,不等白一朵去搀扶,林家老祖凶厉的目光扫了过去。 “白一朵,是你打伤了奕儿、夺了他的契定灵器?” 林子奕,也就是林家老三, 如果只是打伤林子奕,林家老祖或许并不会此般愤怒。要知道,契定灵器的人,自身是没有灵力储蓄,一旦契器被夺,不仅一身修为不复存在,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当年,林霄钦也是心疼这个小儿子,不惜代价为他找到契定灵器修炼的法门, 可不成想,此举却是害了他。 “无知小子,你以为我林家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造次?” 林霄钦威声喝道,微一抬手,手心里的两枚铁球飞旋在了半空, 铁球旋转间,周遭的空气被无形牵动,循序中,房间里的书籍衣物被劲风所裹挟,呼呼啦啦,似飓风来袭, 原本静谧的月夜忽然狂风大作,两枚铁球相互碰撞,嚓出闪闪星火,如同雷电。 见此阵仗,白一朵心头一凛, 这可是林家老祖、纳兰捷那般的强者存在。 回想起纳兰捷袭击自己时,白色棋子的崩溃,白一朵就一阵后怕。 “这些老东西,怎么都是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出杀招?” 白一朵感到心里苦闷,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灵渣呀,你们这些一族宗老能要点脸吗? 心中腹诽,身体却丝毫不敢怠慢,看着裹带阵阵飓风的铁球,畏惧的同时也在用神识呼喊司婆婆救命。 可是直到此刻,白一朵才相信,这次司婆婆是真的陷入沉睡了。 “奶奶,别玩了,会出人命的!” 翠绿色手镯冰冷的躺着,已没有了丝毫的灵蕴与光泽。 见此,少年彻底的绝望了,这才知道害怕,小身板一阵颤栗。 就在此时,悬浮于半空中的铁球嘭的一声撞击,一道雷电自空中炸开,裹挟在劲风中,直扑白一朵而去。 噼里啪啦,白一朵只感觉身体一阵麻木,全身的骨骼在电流中清晰可见。 但很快的,电流与劲风蓦然而止,一股饱满的白色灵气被体内的棋盘吸收。 这一幕让林家老祖瞪大了眼睛,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劲霸飓风在转瞬间风平浪静,而那两枚不断摩擦制造电流的铁球,也随着风止而落,啪啪两声掉在房间的木地板上。 林霄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怎么可能?” 与对方的错愕脸色相比,白一朵看着棋盘内重新点亮的白色棋子,大喜过望。 “这是什么属性的灵气?不在五大灵脉之内,却能被白色棋子直接吸取?” 神识扫过,看到棋盘内重塑白色棋子,少年激动莫名。 不过,按照棋盘吸收灵气的规则,强劲的灵气只能吸收一次,也就是说,如果林霄钦再度出手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想到这里,白一朵眼珠子转了转,故布疑阵的仰天长啸道:“哈哈哈~,老贼,想杀我白一朵,可别忘了我奶奶是谁!” 现在还拿司婆婆出来威慑对方,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买账。 果然,林霄钦脸色微沉,看待少年的眼神多了一丝的忌惮。 虽然亲眼见证了司婆婆的尸骸,可作为大陆上顶级的强者,即便是死了,那种夺人心魄的威慑也丝毫不减。 “白一朵,你与丹妃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有什么遗宝留给了你?” 对于刚才诡异的一幕,唯有灵宝,才能解释的通。 想到这里林霄钦恍然的捻了捻胡须,嗞的倒吸一口凉气: “难怪,这一点我倒是疏忽了!” 说罢,林霄钦再度手指结印,一枚铁尺自袍袖中弹出,嘭然一闪,化作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 小蛇自半空中蠕动翻卷,吐着火红的蛇杏子,翠绿色的竖向眼瞳邪恶地对着少年。 且不知道这条小蛇是什么邪物,光这模样就很是瘆人,让白一朵浑身一阵哆嗦。 “哼,交出灵宝,老夫或许可留你一具全尸。” 看着邪性的小蛇,白一朵干涩的咽了咽喉咙,心里是五味杂陈。 司婆婆虽然对他宠溺,可所谓灵宝却从未给过他一件,刚才的装腔作势也只是想拿司婆婆威慑一下,却不成想,会引来这样的误会。 “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我身上没有你说的什么灵宝!” 林霄钦显然不信,冷哼一声,不再多说废话,指尖诀印一旋,打算杀人夺宝。 “无知小儿!” 随着一声不削冷哼,林霄钦催动灵气,赤红小蛇似箭矢般弹射而去,直扑少年。 少年脸色一紧,心底更是绝望。 他深刻的认识到,林霄钦的毒蛇远比寻常的灵脉攻击,此劫危矣! 但就在小蛇直射而来之际,忽然的,一道倩影飘忽而至,挡在了小蛇与少年之间。 “林师姐……” 白一朵讶异的瞪大了眼睛,林雨诗竟然为他挡箭?她是疯了吗? 但不等众人诧异,林雨诗的身上忽然炸出一层赤红的火焰,火势嘭然炸开,房间里的一切可燃物质顷刻化为灰烬。 而那条小蛇,也在火焰燃烧中寸寸皴裂,变成一段段铁水。 “怎么回事?”林霄钦老脸抽搐,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出手失败。 如果说白一朵身上藏着司婆婆的什么灵宝、可以抵抗一下他的攻击,倒也合情合理。 可是林雨诗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犯傻为白一朵挡箭也就算了,可是这忽然冒出来的火焰从哪里来的? 炙热而劲霸的火焰足以毁灭一切,林母以及林霄钦当即退后数十步,与匆匆赶来的林子粲站在一起。 顷刻间,林雨诗的房间已被烧成了灰烬,可火焰中央的林雨诗却安然无恙,捂着肚子上被毒蛇击中的部位,虚弱的倒在白一朵的怀中。 白一朵被她身上的炽热烘烤的难以忍受,但这种炙热感他并不陌生,正是魔焱尊者的赤火。 白一朵赶紧把收纳在黑色棋子内的冰寒释放,以此来对抗。 随着叱灵道人的冰寒气息外溢,白一朵的眉毛上结起一层冰霜。但冰霜很快就被林雨诗散发的火焰融化,变成一粒粒小水珠挂在睫毛上。 此一幕很是诡异,林家族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直到火焰渐渐平息,在少女的肚脐上印烙出一枚火焰的图纹。 “白一朵,你个骗子!”林雨诗虚弱的喃喃说道:“你不是说,洗鳞丹没有副作用吗?” “这是丹药的副作用?”白一朵惊讶, 这次明明是用普通丹炉炼制的丹药,为什么还是有副作用? 不过这算什么副作用,分明是魔焱尊者的火系灵脉呀。 “火系?”白一朵像是发现了什么,整个人一怔,迅即掀开林雨诗的衣服看一眼。 “你干嘛?……流氓!”少女一慌,一巴掌打在白一朵脸上。 一记响彻的耳光,打的白一朵有点恍惚。不过很快他就笑的合不拢嘴,对林雨诗说道: “林师姐,这不是副作用,是灵根,你拥有火元素灵根了你知道吗?” “灵……灵根?” 远处的林子粲身体一晃,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家老祖。 老祖眼眸微眯,这个族女他早就探查过灵池,不可能拥有灵根。 而人的灵根是与生俱来的,以前没有,现在怎么就忽然有了? 此时的林雨诗完全是懵的,呆立当场,空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少年的脸。 沉吟片刻,白一朵恍然的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感受着渐渐平息的微弱火焰,白一朵熟悉的记得,这是来自魔焱尊者的炙火,而这股火焰绝不会来的无缘无故, 再结合林雨诗刚才服用了洗鳞丹,而洗鳞丹在炼制的过程里使用了储藏在棋盘空间内的火焰、也就是魔焱尊者的火元素灵气。 所以,是丹药所致! 第41章 师姐,私奔吗 林雨诗因祸得福,不仅化腐朽为神奇、有了火系灵脉,还是延承自魔焱尊者的炙烈火种。 此般造化,就是白一朵见了都得羡慕嫉妒恨。 白一朵虽然获得了全系灵脉,可是现在还只是一个空壳,五角星图内什么都没有。 反观林雨诗,烙印于小腹上的火焰图案,可是货真价实的火脉灵图呀! “林师姐,有了灵脉,你也可以参加晋院比斗、也可以踏上仙域、成为一名修仙者。” “修仙?” 少女忽然变的纯真,扑闪着水漾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 事态变化的太快,刚才她还魔怔般捧着小腹唱儿歌,对人生充满绝望。而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为了拥有灵根的修仙者? 重重的点了点头,白一朵继续说道:“而且是最强劲霸道的火种,同届无敌!” 说完,白一朵心中得意。只有他知道,这可是出自魔宗门主的炙火,强悍的一塌糊涂。 不远处的林子粲眼前一亮,难抑激动道:“诗儿刚才释放的火焰狂暴强劲、毁灭性极高,可她从未修习过任何火系功法,自身修为也不过才灵师境!” “以灵师境单薄的修为就能催动如此霸道的火焰,若是以后……”想到这里,林子粲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在以前,那是想也不能想的!可是现在林雨诗有了灵根,修道将不再只是空谈,以灵脉修炼,家族再寄予足够的资源倾斜,任何妄想都不再缥缈。 想到这里,林子粲偷看一眼老祖的脸色,加重语气继续说道:“我林家,或许可以培养出一位带领族人踏上仙域的天骄!” 林霄钦神色复杂的看向林雨诗,转即又瞟向白一朵。 他自然希望家族中兴,可是这个人为什么偏偏是不讨喜的林雨诗? 若是之前,或许可以接受,可眼下收受了孙大奎的聘礼、大婚在即;白一朵又伤了林老三,算是跟林家结下了大怨。此般近况之下,林霄钦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哼!什么灵脉灵根、飞升仙域!挡下老夫的畲虫银蛇,能不能活到天明都成问题!” 听闻此话,林子粲脸色顿变:“老祖,雨诗是林家族女,现在有了灵脉,是我族中的希望呀,不能就此消香玉陨!” 林母一把抱住老祖的腿,同样哭嚎着央求老祖。 可老祖只是轻蔑一笑,言道:“放心,我不会让她死的,我还指望她换取炼器坊的三百柄上乘灵器呢!” 闻此一言,林雨诗矫躯一怔,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目光如炬:“我没有怀孕、也没有作出辱没家族门风之事,事情已经解释清楚,凭什么还要把我嫁给孙大奎?”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林家族女,老夫有权让你生、亦有权让你死。”林霄钦阴恻恻的说道。 林雨诗目光如注,对上自家老祖那威严赫赫的姿态,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敬畏与惶恐,那本该烂漫纯真的深眸中,燃烧起炙热的烈焰。 “那你一掌拍死我好了!” 林雨诗凄绝吼嚣,那震耳的声音,是对家族的失望和疼恨、更是对族老的不服与逆叛。 可老祖却只是冷哼一声,背负双手,漫不经心的说道:“哼!都说了,你的命属于林家,在为家族换取足够利益之前,是死是活,皆有老夫说了算。” “不过……,他的小命,老夫倒是可以现在就取走!”说着,林霄钦一瞥白一朵,袍袖一抬,刷刷刷~、数十条铁尺从袍袖中弹射而出, 铁尺盘旋蠕动,顷刻间化作一条条吐着火红舌杏子的小蛇。 刚才只有一条小蛇,就已经把白一朵吓的魂不守舍。此时面对数十条瞪着竖向眼瞳的小蛇,白一朵小腿肚一阵打颤,顿感窒息。 “你个林老头,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 少年心中腹诽,身体却往林雨诗身后一躲,探出脑袋骂道:“老贼,有胆量你就动手呀,误杀了林师姐,我看你明天拿什么嫁给孙大奎。” 林雨诗脸皮抽了抽,侧过脸,苦笑道:“你拿这个威胁不了他的!” 果然,林霄钦很不削的冷哼一声,袖袍一挥,数十条赤红小蛇箭矢般射向两人。 畲虫银蛇是林家自创的一记杀招,不用任何灵力去催动、不需要任何灵脉去加持,铁尺是死物,幻化成蛇却成了活物,每逢月满之夜喂食百计毒虫,久而久之,铁尺化蛇便成了有灵性的毒物。 尺蛇弹射而出,如果你以为它是毒蛇去驱斩的话,尺蛇会迅即化作淬毒的箭矢;如果你把它当做箭矢去低档闪避的话,尺蛇又会迅即变成蠕动的毒蛇。 回顾昔往,不知有多少名流俊杰葬身于林家的畲虫银蛇,说是阴招也丝毫不为过。 不过,林霄钦毕竟是金系修炼者,尺蛇再阴辣,归根结底还是属于金系。 五行相生相克,火克金,所以林雨诗才会在危难时刻激活火系灵脉,将尺蛇烧融。 但是她毕竟修为有限,面对老祖的数十条尺蛇,已经没办法再催生火焰, 况且,林雨诗尚不曾修习任何功法。 一条条呲着蛇杏子的小蛇飞射而来,白一朵又惊又惧,下意识的往林雨诗背后藏。 “白一朵,你是不是男人啊!”林雨诗回瞪一眼,心中虽然恐惧,可哀莫大于心死的她,已然看淡了一切,兴叹一声,悠悠的闭上的眼睛。 林雨诗选择了束手就擒,如果真的没得选,死亡,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忽然周遭炽然一亮,万顷雷火倾泄而下,将两人包裹。 忽然出现的炽火光幕,在头顶形成一个小弧度周天,嗞着毒牙的尺蛇在接触火幕的瞬间还挣扎着试图往里钻,但五行法则过于残酷无情,很快的,数十条毒蛇融化成了铁水,滴滴答答淋漓在火幕旁。 林雨诗诧异的看着火幕外,那手结印诀之人,正是逼着自己喝堕胎药、对她拳打脚踢的父亲。 林子粲不算什么慈父,可直到此一刻,林雨诗还是感动的落下眼泪。 “父亲~!”林雨诗吸了吸鼻子,嘴中喃喃。 她知道,父亲在这个时候出手相救,将会面对什么。 “父亲~!”林子粲看向林霄钦,呐喊道。 然而,同样作为爸爸,林霄钦却面露狰狞,颤叱道:“逆…子…!” 袍袖一抬,两枚铁球悬空而起,相互摩擦碰撞间,劲风裹挟着雷电,将周遭变得犹如炼狱。 见此阵仗,林子粲彻底打消最后的一丝侥幸,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还不敢反抗老祖,不管是论实力、还是说伦理,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但是,现在她的女儿获得了灵根,并且是有着无穷潜力的火种灵脉,他深刻的意识到,即便是拼上这条命,也值得一搏。 只见林子粲急退两步,周身灵气运转,火焰弥漫,天地瞬间变得混红。 “白一朵,带诗儿走!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林子粲肃然喝道,道袍一挥,两人只觉得胸口一胀,被一股巨大的推力弹飞。 “逆子!你是想死吗?”林霄钦暴怒,看一眼飞出林家宅院的两人,目中赤火燃烧。 “诗儿是林家的未来,你不可以毁了她!……” 这是林雨诗最后听到的来自父亲的咆哮, 随着一声哗啦的落地声,喧闹的夜市街道中多了两个从天而降的人,引来一阵哗然。 白一朵哀嚎着爬起来,顾不得喊痛,一把扯起林雨诗:“林师姐,你没事?” “老祖一定会击杀父亲的,我要去救他!” 林雨诗作势要往回跑,被白一朵一把拽住:“你回去才是送死!放心,虎毒还不食子呢,伯父不会有事的!” 看着近在迟尺的林府门廊,白一朵开始后怕,拖着林雨诗又道:“以刚才的形势,伯父如果不出手,你我劫数难逃!现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还是想想怎么躲避,你家老祖不会放过我们的。” 林雨诗自我斗争了一下,最终还是接纳白一朵的建议,先躲避几天。 “但是……,我们又可以去哪里?”林雨诗苦着脸问。 少年抓了抓头皮,一筹莫展。 “茅屋被大火烧了,我现在也无家可归!” 听到这话,林雨诗有点心虚,啐拳轻咳一声,指了指椌榕神树:“老祖一定会倾力追杀我们,无论是内院还是外院、甚至是第三仙域,对我们都是不安全的。所以……我们逃出宗门!” “私奔?”白一朵脑海忽的冒出这两个字。 目光反复打量眼前的娉婷玉姿,似乎是在审视对方有没有这个资本。 “林师姐虽然很漂亮,但是我白一朵不能辜负灵儿,要不然她得多伤心呀!” “而且,我还答应了奶奶,要获得晋院名额、进入古沉船。” 想到这里,白一朵摇了摇头,对林雨诗说道:“林师姐,我不能离开宗门,这里是我的家,即便有再大的危险,我白一朵也绝对不会离开灵源宗……。” 林雨诗眉节紧了紧,不解道:“只是出去暂避几天,有这么严重吗?” “啊?暂避几天?”白一朵抓了抓头皮,有点尴尬的问:“林师姐,你不打算和我私奔吗?” “……” …… 第42章 月光下的狐狸 灵源宗坐落于汨罗江北岸、落晨山脉南骊,群山簇拥,沃野百里。 出了山门一路往北,可以看到一座洁白的雪山,魏巍入云,高不可攀。 雪山在月光下显得神秘而又神圣,月光映射着皑皑白雪,繁星簇拥,在群山中傲立挺拔。 “白一朵,我前段时间野外涉猎时,在这片野林子里遇见一个破败的茅草屋,收拾收拾,应该可以住人。” 听到野外树林中的茅草屋,白一朵忽然想起那只蜘蛛精,心头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林师姐,深山野林的,不会有妖怪?” “哪有那么多妖怪?”林雨诗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们暂住几天,等事态平息了,再想办法回到宗门。如果真不行,就想办法找宗门长老,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见林雨诗已经走出了之前的坎壈神伤,反过来安慰自己,白一朵颇感欣慰,笑道: “宗门里的长老哪有那么好找?都是些眼高于顶的人,才不会搭理这种事。” 月光下,少女步伐一顿,清秀的脸上多了一丝愁容,轻扯薄唇。 见此,白一朵暗骂自己嘴欠,赔笑道:“不过也不用担心,很快我哥就出关了,他可是掌门亲徒,咱们不找长老、直接让掌门人帮我们平事。” 说话间,两人吭叱吭叱的爬上一块巨大岩石,眺望眼前,是黑压压的山林腹地。 月光明媚,让夜幕下的山林多了几分生机与灵性。 林雨诗眺望一圈,指了个方向,道:“就在前面了,这地方隐蔽,外人很难找到。” 白一朵不置可否,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巨大榕树,皱了皱眉。 就在收回目光的时候,视线被左侧山峰上的一个身影吸引。 远远的,模糊的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 像是一个小孩,又像是某种动物, 白一朵赶紧揉了揉眼睛,增添几分神识之力,才模糊的看到,那是一只花尾狐狸。 月光如昼,远处的山峰上、一颗树桩前,狐狸靠着树干,仰望明月,两只前爪捧着一个酒坛子。 柔弱的月光倾洒而下,狐狸捧起酒坛子灌一口酒,消肃身影显得落寞而又孤独。 如果不是探出树影的蓬松尾巴在月光下摇曳,只看一个轮廓的话,还真的很难发现她是狐狸。 “嘿~!你还说山里没有妖怪,喝酒的狐狸,不是妖怪是什么?” 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若非白一朵神识敏锐,根本难以发现。 林雨诗眯了眯眼睛,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边有一只喝酒的狐狸, 疑惑的看向白一朵,问道:“你瞎说什么?我只看见一根树桩。那里本来有一棵大树,有一次下暴雨打雷,大树被雷电劈断了。” 说完拽了拽白一朵的衣袍,催促道:“别耽搁时间了,抓紧走。” 白一朵只好收回目光,跟上步伐。“林师姐,还有多远的路程?其实我明天还有一场比试要去参加。” “你说的是晋院武斗?”林雨诗问。 “嗯”白一朵应道。 “那我劝你还是放弃!” “为什么?”白一朵诧异的问。 “我听说复赛是组战,你在武堂的人际关系怎么样?”林雨诗反问。 见少年不语,林雨诗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我还听说,你是正丙堂头号公敌。” 少年越听心里越烦,不耐的摆了摆手:“诶呀,到底还有多远,我可走不动了!” …… 很快来到一栋破败的草屋前, 茅草屋坐落于山涧中的开阔地,曾经可能居住着一个家庭,屋外是荒废的菜地和平整的打谷场。 有一个桃子树,树上硕果累累, 树下有一口水井,井沿的石条上摆着两个木桶。 木桶还能用,用来提水的绳子却朽断了。 林雨诗推开破败的木门,咯呀一声,漫天的尘土飞扬。 少女眉头皱了皱,袖袍扇了扇,言道:“虽然破败了点,好在是个栖身之所。” 茅屋内一应陈设俱全,两人一番打扫之后,总算是有了家的感觉。 逃亡在外,林雨诗也没有那么多避讳,简单收拾一下床铺,转身对白一朵说:“只有一张床,你睡,我打地铺就可以。” “那怎么行?”白一朵发挥一个男子汉的担当,拍了拍胸脯道:“你睡床上,我身体硬朗,打地铺没问题。” “嗯,就照你说的办。” 林雨诗没有半点矜持的同意了,转回身,继续收拾床铺。 “额……”白一朵忽然发现自己的大义凌然有点虎头蛇尾,看着林师姐细心收拾被褥的背影,忽然意识到,是被套路了。 “林师姐,山里潮湿大,其实……” “你饿不饿?”林雨诗忽然问。 “啊?”白一朵下意识的摸向肚子,嘿嘿笑了笑:“还行!中午有个富二代请客,我多吃了几碗。” “可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林雨诗道。 说着又对白一朵粲然一笑:“所以你去找点吃的回来,家里什么都没。” “现在?”白一朵瞪大了眼睛。 他原以为私奔是一件很浪漫、很惬意的事情。可从眼前看,似乎和想象的不大一样啊。 “白一朵,你是男人,找点吃的回来应该不难。” “这……和性别有关系吗?” 林雨诗随手拿起一根鱼叉扔过去。“拿着~” 慌乱接住,又听林雨诗交代道:“这里是山涧,河流不远,你叉了鱼后,顺便捡些干柴回来。” 直到此一刻,白一朵才明白家庭地位的重要性。 “你个林雨诗,真把我当丈夫使唤了?” 走出茅屋,白一朵心中愤愤。看一眼手里的鱼叉,又看一眼黑呜呜的山林,偶来一声莺啼使得浑身一阵抽搐。 “大半夜的,去叉鱼?这个林师姐,太过分了!” 白一朵心中不忿,走几步,又掉头回去,打算抗议一下。 可是才走到茅屋窗前,就看到袅袅蒸汽从门缝和窗户飘散而出。 “嗯?林师姐在做什么?” 白一朵心下好奇,趴窗户前往里看。 这一看,眼睛陡然一睁,迅即脖子就红了。 “我还是去叉鱼!” 心中呢喃,白一朵赶紧蹑手蹑脚的离开,小心脏扑扑乱跳。 一路上,回想着无意间看到的春光一幕,少年就觉得脖子发烫,赶紧拍了拍脑门,不让自己多想。 “白一朵啊白一朵,你不能这样,你才15岁,还是个孩子呀!” 白一朵自我批判了一番,手握鱼叉,借着月光匆匆赶路,竟有些逃逭似的跌跌撞撞。 很快前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响,少年定了定神,看一眼头顶的月色,有些惆怅。 “大半夜的,能叉到鱼?” 很显然,林雨诗支走自己是有目的的,可真要是空手而归,又难免会让林师姐失望。 毕竟林雨诗是真的两天没吃东西了! “你自己不吃不喝,能怪谁?” 白一朵愤愤然的嘟囔着,鱼叉在水里胡乱扎了几下,也不指望能扎到鱼,有种做做样子的嫌疑。 可就在此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空灵的嬉笑声:嘻嘻嘻~ 白一朵后背一凉,手里的鱼叉嘭的一声落在了水里。 “有鬼?”少年脸都绿了,小心脏扑扑扑的乱跳。 “白一朵啊白一朵,不要怕,你已经15岁了,是大人了!” 自我安抚一下,少年悠悠转身, 看到不远处的河段上,有一个扎着麻花辫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只露出一个脑袋,水波粼粼,她的样子纯萌可爱。 白一朵赶紧揉了揉眼睛,看到随波逐流的小女孩,神色一憟。 “是落水了吗?” “莫怕,哥哥来救你……” 说罢,正义化身的白一朵本着救死扶伤的神圣职责,想也没想,直接跳进了水里。 “小妹妹不要慌,哥哥来救你了……” 河道荡起阵阵涟漪,少年两个扑泳游到女孩跟前,深吸一口气,一把‘抱住’她…… 但是,很快白一朵就傻眼了,惊骇的发现,水里根本没有小女孩的身体, 那飘在水面上的,只有一颗头。 四目相对,少年双手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可是头颅底下却什么都没有。 小女孩也一脸好奇的看着白一朵,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小脸有一刻的纠结。 僵持了几分钟,恐惧在寂夜中爆炸, 少年一个扑腾拼命回游,慌乱中没少喝河水。 “鬼呀~!” 然而,小女孩在纠结了稍许之后,似乎是记起了什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头颅纸船一般在水面上飘流。 慌里慌张的爬上岸,少年吓的脸色铁青。 忽然,腰腹处一阵刺痛,让他想到了什么。 “等等……,那是……五脉童子?” 果然,掀开衣服一看,五角星图中表示水系灵脉的灵图位置荧光闪动, 似乎是某种感应,摇摇看去,水面上的女孩也在荧光的包裹中,显得诡异而又灵性。 “真的是她!” 白一朵眼睛一瞪,一想到刚才这东西就在自己的咫尺距离,就懊恼的直跺脚。 “麻的!这次要是再让你跑了,我白一朵从此以后不姓白!” …… (明日起每天两更。大赏加更,上榜加更,主推加更,均佰加更,(●°u°●)」) 第43章 a.被鱼打了 月光浓稠,夏虫呢喃,蒿草芊绵的小溪河畔, 一尾大鱼跃出水面,扬起尾鳍拍溅水花,哗啦啦淋漓少年一脸。 看着行凶后扬长而去的红尾大鱼,白一朵抹一把脸上的水星,恨的直搓牙。 “嘿~?你还有帮手?” 浪涌过后,小女孩头颅随着涟漪翻滚,被一株芦苇阻下,羊角辫缠住了芦苇叶,挣脱不开。 眼见少年踱步走来,小女孩急的哇哇叫,粉嘟嘟的小脸在水波中斑斓迭起,偶尔呛一口河水咳声连连。 白一朵脸上一喜,拿出怪蜀黍的猥琐笑容,搓了搓手掌, “小丫头,我看你这次还往哪跑!” 但就在白一朵跳下河道的时候,忽然一条红色鱼尾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甩在白一朵的面门上, 少年只觉得眼前一花,漫天星斗扑闪扑闪的围绕旋转…… 极力的摆了摆脑袋,一抹满脸夹杂着鱼腥味的水花,这才意识到是被大鱼袭击了。 再定眼看去,小女孩头颅已经安落于鱼背之上,满脸得意与坏笑。 “还真是一伙的?” 白一朵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可下一瞬,小脸陡然一紫,哇的一声蹿出水面,脚丫上挂着一只铁甲螃蟹。 不仅仅于此,随着少年的一声惨叫,螃蟹、甲鱼、水蛭、麻虾、扬子鳄、甚至草鱼,只要是能咬人的,都围了过去, 一时间水花四溅,嘈杂无章,少年的一声声惨叫惊天动地惨绝人寰。 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上岸沿,身上的衣袍已经被撕扯成了碎布,肌肤红一块紫一块,脊背碰不到的地方还嵌着两只麻虾。 “太……过分了!” 白一朵嘴唇打颤,差点飙出眼泪。 终于认识到,在有水的地方,水脉灵图就是王者、那可是她的地盘呀。 “真不愧是五脉童子中的水系童子,依赖于水的灵物都受其调配……” 白一朵万念俱灰! 这只是五脉中的水系,若是撞见木系…… 想到这里,少年抬起脸,看一眼偌大的树林。树林里偶来的一声狼哮,让人脊背生寒。 “山林里还生活着老虎、豹子、狗熊……!”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应该也不属于木系,和鱼虾依赖水的概念完全不同。 正胡思乱想,身后传来小女孩嘻嘻嘻的呮笑,月光下粉嘟嘟的脸蛋格外讨喜,纯萌纯萌的,是怎么也难以把她跟刚才的凶残一幕联想在一起。 看一眼小女孩挑衅般的嬉笑,白一朵心中愤愤,刚要踏出一步,就看到水面荡起旖旎,一颗颗鱼虾探出钳子和贝齿,威胁般对着白一朵。 甚至有两个铁壳螃蟹爬上岸,扬着大铁钳子耀武扬威! “太过分了!”白一朵气的直搓牙, 可又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尝试用上次的方法,诱她上岸。 “小盆友,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看你长的可爱,想陪玩游戏。” “诶?不如我们来荡秋千,可好玩了!” 鱼背上的小女孩扑闪着水漾大眼,好奇的打量岸沿衣衫褴褛的少年, “我还知道很多有趣的小游戏,什么丢手绢呀、跳皮筋呀、叠罗汉呀、踢房子呀,打王者呀……” 接着,白一朵又把这些小游戏绘声绘色的描述一遍,一会儿模仿踢毽子抬脚、一会儿模仿跳皮筋蹦跳、一会儿拿一块手绢绕着石头堆转圈, “丢手绢~,丢手绢~,悄悄的丢在小盆友的身后边~……” 悄悄的把手绢放在一块石头背面,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转圈…… 水面上的小女孩看的眼睛发直,她灵智未开,只是单纯的好奇。 见白一朵把手绢丢在一块石头背后,亢奋的哇哇叫,像是企图提醒那块石头。 见颇有成效,白一朵又蹲到河沿,循序渐进的对她讲:“我还知道很多好玩有趣的小游戏,不如你上来,我家里还有一个大姐姐,叫林雨诗,三个人一起做游戏才有意思呢。” 见小女孩没有反应,白一朵一着急,又说道:“你要是不喜欢人多,我还知道一个男孩子和女孩子才能做的小游戏……” 说完,白一朵忽然发现这话不对劲,面色变得古怪,啐拳轻咳一声:“额……,你先上岸,总是蹲在水里也不舒服呀!” “……来嘛~!相信我,我从来不骗小孩!” 少年面露诚恳,保持着微笑,向小女孩伸出手。 小女孩似乎有些心动,扑闪着大眼睛盯着少年,像是很纠结,又像是很疑惑, 忽然,小女孩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不等白一朵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忽然水花荡涌,红色尾鳍一拍水面,载着女孩头颅向下游游去。 “嘿~?这条臭鱼,什么意思啊?” 眼看就快成功了,却被驾驶员搅了场,少年气的直跺脚。 而眼下也顾不了别的,水脉灵图对他太重要了,无论如何都要将其擒获! “别走……” 随着少年的一声呼喊,头顶白光一闪,一阵劲风袭来,树冠哗哗作响。 疾步追赶的白一朵脚步一顿,抬头寻找一圈,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好似刚才的一幕只是错觉,并未发生。 “怎么回事?流星吗?” 正纳闷,忽然前方传来小女孩的嚎啕大哭,声贝响亮,惊飞一片林中夜莺。 水面也随着小女孩的啼哭变的喧闹,波光粼粼中,鱼虾鳄蟹匆忙赶赴,荡起阵阵涟漪。 白一朵心感不妙,面色一凝,加快步伐追逐而去。 穿过一片灌木,在小溪分叉的对岸上,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一手持剑,一手提起扎着麻花辫的头颅,赫然便是水脉童子。 在月光的淋漓中,年轻男子傲然而立,鬓角一缕血发无风自动,显得诡异而危险。 白一朵看到男子脚下踏着一条牛犊子大小的红尾大鱼,大鱼已然奄奄一息,腮帮一张一合,眼瞳不甘的盯着少年那滴着血线的宝剑。 “哈哈哈哈,追了你多日,终于被我逮住了!” 黑袍男子傲然大笑,笑声跌宕,给寂静的山林平添了一丝喧闹。 随即白一朵看到无数大鱼窜出水面,前赴后继的向黑袍男子弹跳,铁蟹和鳄鱼更是爬上了岸,悍不畏死的直扑敌人。 可这些小虾米在黑袍男子眼里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只见男子迎剑一斩,剑芒荡起森然灵气,霎时间火浪迭起,黑夜化作白昼,整个河岸混红一片。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黑袍男子的装扮和气势,白一朵总觉得似从相识,却又无从追溯。 第44章 b.倚强凌弱 “你是谁?”白一朵跳出一步,目光如锥。“这是我的水脉童子,请还给我!” 黑袍男子傲娇的神态浅浅一置,转过脸来打量衣衫不整的少年,冷笑一声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然知道这是五脉童子中的水脉,看来不简单呀!” 白一朵毫无畏色,迎上前去,同样打量着黑袍青年,看到对方道袍上的云鬼图纹,若有所思。 黑袍男子傲娇的瞥去一眼,把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头颅收进储藏袋,又拭了拭剑刃上的鱼血,漫不经心的说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在我面前造次,不想活了不成?” 白一朵冷哼一声,故意背过身去,学着他的样子,傲娇的45度仰视天空,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得罪老夫,你是不想活了不成?” 黑袍男子擦拭剑刃的动作一僵,狐疑的看向少年,目光如炬:“你是谁?呵,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放肆~!”白一朵一甩小袖,勃然怒道。 黑袍男子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声咋呼震的耳背,小拇指钻了钻耳孔,迟疑道:“喂!你到底是谁?年纪不大,架子倒是不小!” 面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本不愿搭理,直接甩袖走人便可。 但是黑袍男子又生是好奇,究竟对方能有怎样不可一世的身份,能支撑他此般嚣张气焰! “这么大的架子!” “不过,在这汨罗江流域,无论你有着怎样的身份,在我看来,都只是一个笑话!” 心里这样想着,黑袍男子抱起双手,准备看笑话般盯着少年。 而此时背过身的白一朵已是冷汗淋漓,倒不是害怕,而是急的。 神识进入棋盘中的黑子宫殿,豪华的宫殿中,角落里放着一个竹篓。 自从发现棋盘宫殿可以储放物品,白一朵就开始拿它当储物空间使用,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往里面一扔。 这段时间无暇收拾,也就有些凌乱。 白一朵手忙脚乱的倒出竹篓内的物品,破铜烂铁哗啦啦啦的散落一地。 “这个人道袍上的宗徽与魔焱尊者的一模一样!应该是魔宗血峦殿的修士。” 白一朵口中喃喃,目不暇接的一件件翻找,试图找到魔焱尊者给他的那块玉牌。 他清楚的记得,魔焱尊者曾说过,那可是魔宗少主的身份令牌。 虽然白一朵对魔宗少主不感兴趣,可他对水脉童子感兴趣呀,眼下只能借此造势,威慑一下对方。 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即便拾在手里也被失误的扔在了一边。 这时,黑袍男子有些不耐烦了,嘴角扬起一抹戏谑弧度,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依仗只管拿出来,能让我黑崖子李素阳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这只水脉童子便是你的。” 黑崖子李素阳,魔宗黑崖世子,血峦殿天骄之辈。 据说血峦殿建于海崖之巅,分设五堂三庙六崖。 其中黑崖最为神秘,被一团黑色雾气所笼罩,即便在白天,崖内世界任是一片黑暗,家家户户点灯熬蜡, 所以黑崖的修士通常是昼伏夜出,一个个因为缺少黑色素,白的瘆人。 肌肤白皙,再配上一身黑色锦袍,这幅妆容偏偏赶夜间出没,撞见的人还以为是见鬼了。 这时,白一朵还是未能找到魔宗少主的令牌,正有些气急败坏,忽然眼珠子一转,有了新的主意。 “哼!大言不惭!我白一朵今天要代魔焱给你一点教训!” 说罢,从棋盘宫殿内剥出一缕炙火灵气,肃然转身时,抬起手掌,一株狂暴火焰自指尖萦绕, 火焰跳动,周遭温度陡然上升,夜幕下的溪段亮如白昼。 黑袍少年神色一怔,瞪大了眼睛倒退一步, 这株火焰别人或许不认得,可他黑崖李素阳却不陌生! 就在不久前,血峦殿失踪三百余年的宗主忽然回归, 魔焱尊者回归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宗门,把血峦殿五堂三庙的修士全部摸查一遍, 而李素阳作为黑崖世子,自是资质过人天赋异禀,很受魔焱尊者的赏识。 魔焱尊者甚至有收他为亲徒的想法。但不是首徒,听说汨罗江北岸有个双灵脉少年,已经被魔焱尊者纳入门下,是魔宗血峦殿传世少主。 也就是说,李素阳想得到宗主亲传,还得这位大师兄兼少宗主同意才行。 于是李素阳不远千里来到汨罗江北岸,为的,就是征求一个同意。 所以说,李素阳是见过这株火焰的,它正是宗主的炙火,世无仅有! 但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眼前的少年分明没有半点灵力,甚至觉察不到他有灵根。 可是他却能随手拈来一抔与魔焱尊者一模一样的火焰。 “你是火系灵脉?”“你的火种……从哪里得来的?” 黑袍男子面色一凝,剑眉微蹙,芥蒂而凝重的审视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少年。 但白一朵却不急着回答,瞅着李素阳的脸,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事,欢愉的蹦了起来: “诶诶诶?……你皱眉了,真的皱眉了,不准耍赖,快把水脉童子还给我……” 像是一下子揪住了对方的辫子,白一朵得意洋洋,激动的手舞足蹈。 而黑崖李素阳却是满头黑线,回忆一下,刚才确实说过皱一个眉头就算他输这样的话。 但这输的也太草率了,最起码告诉他炙火的来历呀。 “不会的,这个人只是凑巧拥有与宗主类似的火株,他身上没有半点灵气,也没有灵根,更不会与宗主有任何瓜葛……” 心中咀嚼一番,李素阳神色肃然,没有去取储物袋,手中宝剑却蠢蠢欲动。 见此,白一朵顾不上开心,怒然喝道:“李素阳,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与我动手不成?” 李素阳忽然迟疑,拿着剑柄的手开始抖动,呼吸紊乱。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素阳不是没想过他就是宗主提到的双灵脉少年,可是自从白一朵出现在河岸,李素阳就一直注视着他,看着白一朵被大鱼拍的七荤八素、看着白一朵被虾米螃蟹攻击的体无完肤、看着白一朵为了哄骗小女孩上岸,又是踢毽子又是唱儿歌…, 这样的逗比,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大师兄? 更重要的,是对方身上根本没有灵根,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他手里的火焰又颇为诡异,让人心里没底。 这时,白一朵小心脏紧张的直突突,但神色却很是漠然,傲娇的背负双手,叹息道:“也罢,你出手,我让你一击!” “什么?” 李素阳有点蒙,空睁着眼睛茫然若失的问。 “只有一击,若我白一朵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水脉童子你只管拿走。” 少年说到此处,郑重其事的看向李素阳,神色淡然,眉宇如剑。 “但只有一击,一击之后你若是还敢耍赖,莫怪我以强欺弱!” 这句‘以强欺弱’说的是荡气回肠气势如虹,仿若自己真的成了强者,正在纡尊降贵的陪晚辈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