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翊凌芸》 第一章 出差 咣嗟咣嗟!咣嗟咣嗟! 列车突然晃动了一下,凌芸微微掀开眼皮,透过车窗,外面寒星疏寮,一片漆黑。 车厢内也是光线昏暗,连旁边的人长啥样也看不清楚。 “啊~呣!” 凌芸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瞄了一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3:24a。 “还早呢,再睡会儿。” 凌芸蜷缩了下身子,眼皮不时地往下盖,很快便呼吸均匀,沉沉入睡。 突然—— “该死的周主任,老娘明明才刚从许州回来,又让我出差,简直就是收买人命!这么多人死怎么不见你死……”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可把车上的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坐她旁边的人。 他小心地端详了她一遍,再三确认,这才揩了一把汗,“呼!还以为是在说我呢,原来是在说梦话。”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坐旁边的人也姓周。 “什么仇什么怨,连梦呓都要咒骂,这个周主任……” 咯噔!咯噔! 前一天早上九点,凌芸一早就被销售部主任周绍通叫了去。 纵然略施粉黛,还是盖不住那对熊猫眼,稍显疲态。 她直了直腰板,踩着那双黑色“恨天高”,尽可能抬头挺胸地走进了公司。 出色的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人们的焦点,不只是能力,还有—— “咦?是销售部的凌芸小姐,看那身材,那样貎,啧啧,不愧是首席销售代表,没得说的,特别是那对雪峰,钮扣都要被撑掉了?” 一名瘦削的男员工直勾勾地盯着她,又怕被发现,赶忙收起了色迷迷的目光,一副欲罢不能地神情。 “那还用说?她走路的时候都随着她的步伐一颤一颤的,怕是有36d?要是能…嘿嘿嘿!”另一名身材较矮的男员搭腔道。 “瞧你那猥琐样儿?就你那168的个儿,站她旁边都还差两寸呢!再说了,那冰坨子才不会鸟你,连周主任都拿她没辙。” 瘦削男鄙夷地说道,“你什么文化水平?人家可是中医学博士,而且,你有30万么?” “嘿嘿!啥30万?”矮子无语凝噎,腆着脸问道,这中间似乎还有什么隐情。 “哈!连这都不知道,还馋人家,省省,该干嘛干嘛去!”瘦削男干笑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欸!先别走哇,告诉咱呗?你这话说一半儿,把咱的心都弄得猫挠似的,怪难受的,嘿嘿!”矮子一把拉住了他,差点没把他地衣袖都给扯破了。 “嘁!”瘦削男冷嗤了一下,甩开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白眼。 “瞧你这熊样儿,她可是整个凌州出了名儿的‘扶弟魔’。想要跟她处对象,可以,首先得有30万的彩礼。” 矮子一愣,更加糊涂了,却没有打断瘦削男,万一他生气了,不说了怎么办? “这还是最基本的,还要有不低于一百万的车,150平在市区的房,最重要的是钱归她管,不动产都得加她的名字。” “嘶!这没几百万是下不来啊!难怪她都36岁的人了,还没男朋友。” 矮子瞳孔猛地一缩,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这已经是降价了,早的时候50万才是门槛,要不是她为了多赚点钱倒贴她那纨绔弟弟,以她的能力学识,有必要做这种抛头露脸的业务代表?” 瘦削男一副“懂王”的嘴脸,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突然后背一冷,感觉两道冷芒正射向他们。 “哼!竟然背着凌小姐嚼舌根?就不怕被她听到,让你们好看?” 两名男员工一听,心虚地瑟缩了一下脖子,转身一看,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正叉着腰对他们怒目而视。 “申俪雅?”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瞬间作鸟兽散。 “死了死了!申俪雅跟凌小姐是闺蜜,会不会打我们小报告?” 矮子不无担忧地说道,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凌芸要整他们,就跟玩儿一样。 “都怪你!没事讲什么是非?哼!”瘦削男赶紧撇开矮子,急步离开,就像撇清关系一般。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面前不说人?怪我咯?矮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急急离开。 “呸!没见过这么三八的臭男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申俪雅鄙夷地啐了一口。 “看我不告诉小芸去!” 咚咚咚! “?” 凌芸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没见回应,不禁皱了皱那宛如二月柳叶般的细眉。 把我喊来了,人却不在么? 咔嚓! 凌芸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扳了一下门把,没想还真能打开。 咦?没锁! 凌芸吱呀一声推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让她感觉作呕的脸。 这人个子不高,有些微胖,头顶光亮如灯,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横跨过去,显得那么的醒目。 此刻,他正瘫坐在大班椅上,双脚交叉放到办公桌面,抖啊抖的。 眼神迷离,嘴角挂着一行随着那怪异笑容而微微颤动的口水。 看那猥琐样,肯定又是在想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情。 “周主任,您找我?”凌芸翻了个大白眼,随即轻声问道。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就算再不愿意,上司还是上司,只要这层关系还存在,该有的礼仪还是得遵守。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周绍通想得太入神,竟然没什么反应。 “周主任,周主任!”一连叫了几声,周绍通还是没反应,凌芸也是郁闷到家,直接大声喊了起来。 “周绍通!” 咕咚! 周绍通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是哪个…不长眼的……” 他正要破口大骂,不曾想竟然是凌芸。 “是你啊?来找本主任有什么事?” 周绍通没好气地说道,理了理衣襟,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不着边际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凌芸:“……” 不是你喊我来的么?说得我想来似的,难道让老娘来看你流口水? 凌芸当然没这样说,她抑制住自己的怒意,“周主任您找我来到底有什么吩咐?我还有几个单子要跟呢!” 就差没说“都是几百万的大单那种”。 “哦,你说这事啊?你来得正好!”周绍通浓眉一挑,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二章 意外 凌芸发现周绍通的嘴角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异色,心头不禁一紧。 这货怕不是有什么“小动作”? 其他人或许会被他“憨厚”的外表所欺骗,但她清楚得很,这家伙利用职务之便,对不少女员工下过手。 其中还包括自己的是闺蜜申俪雅。若不是她及时发现,早就遭他魔掌了。 “嘿嘿!”周绍通突然笑了起来,从办公桌的背后踱步走到凌芸的面前。 上下打量着她,隐藏在内心的欲望,简直一点也不掩饰。他随意地抬起手,一切都那么的自然。 凌芸本能地后缩了一下,避开了他想要将手放到不该放的地方。 周绍通兴致索然地扫了扫那所剩无几的头发,以化解尴尬的气氛。 这像极了伸手想要跟人握手,但对方无视他,而做出的动作一般。 凌芸心中冷嗤不已,暗骂了一句“死色胚”。 “周主任,你还是直接说找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大家都挺忙的,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凌芸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有些生硬。 嘁!若不是汪金志点名不能动你,老子还会让你有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机会? “呵呵!没什么,也就是通知你一声,接下来有个单子需要你去一趟淞云涧。” 周绍通似笑非笑地说道,似乎没有反驳的余地。 凌芸俏脸一沉,“什么?我可是昨天才刚从许州回来,按照公司规定,应该有三天的带薪补休。” 啪的一声,凌芸重重地把手拍到了桌子上,冷冷地盯着周绍通看了好一会儿。 这货怕不是又给自己小鞋穿?这很像他的“作风”。 汪总对她照顾有加,以前可是她的博士导师,若不是违背了学校的办学宗旨,私自在外经营企业,也不会被清除出来。 她从实习开始就被他招聘了进来,从一个小小的业务员一直做到这个位置。 凌芸断然不会相信他会这样对自己,何况,淞云涧那种地方,哪里来的“大单”了? “我要去问问汪总!”凌芸猛地转过身来,长长的马尾辫差点甩到了周绍通脸上。 “如果是平时,确实如此,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个单子对我们公司非常重要,所以汪总指定了让你去!” 周绍通抠了抠指甲,不紧不慢地说道,似乎并不怕她去找汪总。 汪总确实是这样说了,不过…… 这话果然凑效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凌芸回过身,错愕地看着周绍通。 “况且,你现在去找他也没用,你后脚进来,他前脚刚去开会了。这事非你莫属,可别令汪总失望!” 汪总说“休息过后”,可没说休息多久,休息了一晚也是休息。 “如果我是你的话,还是赶紧收拾行李,立刻出发的好。” 凌芸砰的一声甩门离开,周绍通知道,以他对她的了解,虽然她嘴里没说,但她已经有所决断了。 “呵!”周绍通冰冷地看着办公室门,干笑了一声,“长得像他死去的女儿么?老子更相信他们之间有一腿!” “咦?小…凌小姐!”申俪雅见凌芸从周绍通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我跟你说钟起汉和小杜竟然……” “嗯?你是怎么了?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原本她还想跟凌芸说道说道有人背后议论她的事,看她也提不起精神来听的样子。 凌芸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微微摇头。 其他人或许以为她没什么,但身为闺蜜,以及女性特有的“第六感”告诉她,凌芸一定有事。 而且是从臭名昭着的那人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申俪雅似乎读懂了什么。 “是不是那色胚又……” “不是,汪总让我去一趟淞云涧,今天就要走!”凌芸微笑着说道,怎么看都显得很是苦涩。 “淞云涧?”申俪雅美眸瞪大,露出惊讶之色,“去那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做什么?你不是昨天才刚从许州回来么?今天应该补休的呀!” “不说了,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凌芸只能对她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周绍通没有猜错,凌芸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这次“任务”,再一次踏上了出差的旅途。 “g9527次列车,b6号座……”凌芸轻车熟路地通过了安检,检了票,上了列车,在车上寻找着座位。 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出差,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一直在路上的生活。 但她不知道的是,一名戴着鸭嘴帽,背着一个褐色背囊的身影,一直在远处注视着她。 似乎生怕她发现,还故意压低了帽檐。 “咦?竟然是靠窗位,太好了!”凌芸心头一喜,她上车比较早,行李安放好,坐了下来,才慢慢有人上车。 她特别喜欢靠窗的座位,可以观看沿途的景色,即便现在已经入夜,窗外的灯火阑珊也别有一番风味。 “才凌晨三点多,还是继续睡会儿!要下午才能到呢!” 凌芸喃喃地说道,出于省钱,她原本可以申请商务仓,却每次都选择经济仓。 这睡起来也不太舒服?特别是她今天还穿了一件宽松的衣服,夜里,车厢内有点冷。 轰隆隆!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怎么突然下去了大雨?天气预报可没说会下雨啊!”列车长不无担忧地说道。 “嘿嘿!天有不测之风云嘛,您也不必担忧,这种天气我们不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么?” 副列车长打趣地说道,对这突变的天气有点不以为意。 “你懂什么?知道为什么许多车长都不愿意跑这条线么?” 轰隆隆! 列车长还没说完,不知从何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全列车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醒了。 “怎么回事?列车怎么突然晃动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车厢内登时乱作一团,呼爹喊娘的有,抱头痛哭的有,甚至悔不当初的也有。 “各位请冷静!现在虽然发生了一些状况,但列车长已经在处理,一定会没事的!” 列车员不停地广播安抚,所有列车员都去劝慰乘客,哪怕他们自己心中都很害怕,甚至连站稳都成问题。 “不好!是山体滑坡!”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但他们已经来不及吃惊,砰的一声,整辆列车被冲飞出了轨道。 第三章 逼婚 “二小姐,三小姐,不好了!赵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 一名仆人打扮的少女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什么?怎么来得这么快?”身穿鹅黄色绸裙的女子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脸色唰地白了下来,正是凌家二小姐凌芝。 “二姐,要不我先去拖着,否则他们要是来硬的,直接把四妹抬回去该怎么办?” 另一名身穿红色襦裙的少女说道,正是凌家三小姐凌苓,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门口。 “小千!”凌芸猛地一惊醒,气喘如牛,香汗淋漓。 “四妹,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我们带你逃,快!”凌苓见凌芸醒来,大喜过望,来不起多说,回头便拽着她往外跑。 逃?为什么要逃? “哎呦!” 凌芸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这俩家伙有病?没什么事为什么要拉着老娘跑? “三妹,四妹刚醒过来,兴许还没恢复过来,你看她脸色铁青,满额细汗的,如何能跑?” 凌芝可比凌苓冷静些,这让一个昏迷多时,才刚一醒来的人做剧烈运动,那不是为难她么? 没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三妹?四妹?什么情况?咦?胸口好轻,难怪刚才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 “我怎么变成‘太平公主’了?”凌芸用力地自抓了一下,一点手感都没有,36d哪儿去了? “四妹,说什么瞎话?赶紧逃,要不然……”凌芝对凌芸的话一头雾水,但她已经来不及考究那么多,一个劲儿地催促着。 “逃?二表小姐,赵家的人已经在大堂等侯多时了,四表小姐还未换上喜服么?咱可不能让赵家等太久!” 一名女仆打扮的少女抄手拦在了门口,很明显不是凌家的丫环,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身后还站着几名彪形大汉,瞪大了铜铃儿似的眼珠子,怔怔地盯着她们看,仿佛在担心她们跑掉。 确切地说说担心凌芸跑掉。 这又是什么情况?这下轮到凌芸坠入五里雾中了。 她注定要顶着这层雾水好一段时间,看样子暂时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凌芝和凌苓姐妹俩不觉脸色一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暗道不好。 “大胆!桃红,别以为你是钟炜婷的贴身丫环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府上么?胆敢在凌家撒野?” 凌苓娇喝一声,连阿猫阿狗都敢跟她横了,这还得了? “呵!这里确实不是我们府上,但我是奉老夫人之命前来迎接四小姐的,要是让赵家等急了,就算是二小姐和三小姐也担待不起?” 桃红干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斜眼睨着凌芸三人,眼里尽是鄙夷之色。 凌苓咬了咬贝齿,脸露不甘。 拿着鸡毛当令箭! 两人不禁暗骂。 场面一度紧张,静,落针可闻。 “两位表小姐,姑奶奶知道四小姐肯定不会轻易就犯,让我把家丁都带来了。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我们动粗?” 桃红厉声说道,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着实让人不好受。 凌炎么?果然又是她! 凌芝姐妹俩互看一眼,表情复杂得很,但对方已经把祖母都抬出来了,即便是执拗的凌苓也不得不掂量一下。 哦?难道小千说的是真的?我果真穿越到这个叫翊国的所在? 若是这样的话,此时的我应该是十六岁才对,难怪胸口这么轻,还没长开呢! 又是逼婚这种糟心的戏码?能不能有点新意了?我倒要看看,这赵家什么来头,想逼我嫁?嘿嘿! 凌芸心头冷嗤不已,无数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好不容易再来一次,说什么也要为自己而活!要达到这个目的,注定不是那么简单,眼下就有第一个障碍。 “二姐,三姐,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自己来处理!” 她突然开口,可把现场众人吓了一跳,特别是凌芝姐妹俩。 “蛤?” 两人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都忘了怎么合上。 “桃红是?走!我跟你们去!”凌芸冷脸说道,迈开莲步,就要走出去。 “四表小姐,你就这样出去,不换上喜服么?” 桃红皱了皱眉,她答应了固然是好,不过就这样出去,成何体统?至少穿上鞋子?蓬头垢面的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本小姐做事难道还需要得到你的批准?” 凌芸冷脸喝道,不说桃红,就连她身后的几名壮汉都为之一凛。 也对,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把凌芸“请”到前厅,她穿成怎样,谁在意呢?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她桃红。 “是!四表小姐,请!” 桃红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看似恭敬,嘴角闪过那几不可见的笑意,尽是透着不屑。 “四妹,不要!” 凌芝两人同时拉住了她,不无担忧地摇了摇头。 凌芸浅浅一笑,左脸颊上陷出了一个小梨涡,“放心!二姐、三姐,不会有事的!” 两人面面相觑,俏脸上尽是愕然之色,竟然忘了追上去。 “呵呵!”一名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说道,“老夫人,迎亲队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要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四小姐她……” “母亲大人,女儿已经派人去请四侄女儿了,相信很快就出来。”从旁边的一名衣着华贵,体态有些臃肿的妇人说道。 “嗯!”坐在上首的老妇人点了点头,虽已是满头银丝,却也红光满面,目光豁烁。 “李管事,你也听到啦,还请稍安勿躁。” 说着,老夫人眯着眼,轻轻地呷了一口清茶,还细心地品味了一番。 “出来了!”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凌芸在桃红等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原本应该松了一口气才对,但看到她的“行头”,不禁皱起了眉。 “老夫人,这……” 李管事张大嘴巴,差点说不出话来,这算哪门子的“新娘子”?要就这样把人给抬回去,不被赵家老爷打死,至少也得臭骂一顿。 “凌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要怎么嫁到赵家去?这不是丢我们凌家的脸么?” 第四章 主意 “让开!让开!快让开!” 喧嚣的吆喝声引起了街道两旁之人的侧目,就连云涧酒楼二楼的客人都探头探脑地往下张望。 “咦?石老,那不是不久前刚热热闹闹地前去迎亲的队伍么?怎么有些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临窗的一桌,一名肤色显得些许黝黑,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样貌,都有些异域风情的少年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三王…咳咳,王少爷,老奴这就去打听一下!” 名唤石老的玄衣老者作了一揖,恭敬地说道。 “不必了!”石老方一转身,王少爷便喊住了他。 “这里人多嘴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石老愣了一下,既然他开到口了,作为随从,自然不便多说。 “欸?你不是跟着赵家的迎亲队伍去凌家看热闹了么?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一名布衣男子噔噔噔地上了楼,上气不接下气的,角落的一桌上坐着一名稍胖的锦衣男子。 那布衣男子才上楼,他便招呼布衣男子过去,并递上了一杯茶。 咕嘟咕嘟! 布衣男子也顾不得茶水有些烫嘴,一饮而尽,长出了一口气。 “嘿!这赵家独子赵无基要迎娶凌家二房四小姐凌芸,赵家的人在凌家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你猜怎么着?” 什么叫茶余饭后? 布衣男子一席话,原本喧闹的茶楼立刻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儿的都八卦鬼附身,竖起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什么一般。 就连临窗那少年也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赵家娶亲弄得整个云涧城满城皆知,那赵无基都是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要去祸祸人家,难怪凌四小姐自寻短见。” “可不是么?毕竟凌家有前车之鉴,不曾想凌家四小姐的性子也是如此的贞烈,竟然宁死不从。” “嗨!你就别卖关子了,难道凌家四小姐命薄,所以赵家的人才如此失了魂儿般回去?” 锦衣男身子往前探了探,狐疑地问道,仿佛这样可以听得更清楚些。 “嘿嘿!说了你们或许不相信,”布衣男子眉角一挑,比手划脚,一脸兴奋地说道,“凌芸小姐非但没死,还大闹了一场。” “啥?还有这等事?如果说是凌苓小姐我还相信,那可是说话都嫌声音小的凌芸小姐啊!” “谁说不是呢?当时我都傻眼了,就是那样的凌芸竟然把凌炎姑奶奶气得脸红脖子粗,拍案而起……” …… “丢脸?凌炎,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凌芸嘴角微勾,冷嗤了一下,质问道,“我们凌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作主了?” 话音甫落,整个前厅都沸腾了,不少人都愣一下,随即窃窃私语了起来。 “喂!刚才四小姐说了什么?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她竟然敢顶撞姑奶奶,连二爷都忌惮三分的姑奶奶啊!” “如果你没聋的话,应…应该跟我听到的一样。” “四妹,你说什么呢?她可是……” 凌芝还要说点什么,凌芸却轻拍了拍她的素手,感受到她手背上的一丝冰冷。 “二姐,放心!没事的!”凌芸浅浅一笑,安慰道。 其他人倒也罢,作为当事人的凌炎,被凌芸这个小辈当众怒斥,那是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上眼药啊! 她要能咽下这口气,就不叫凌炎了,砰地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可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大胆!赵家可是云涧城最大的世家,赵家公子看上你,是你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为姑的费了多少劲才帮你说成了这门上好姻缘?” “真是好心没好报,二哥,你也不劝劝你的宝贝女儿,你看看这样,成何体统?” 凌炎气得胸口一颤一颤的,说话都带喘粗气。 凌父也很纳闷啊,什么时候自己的女儿变得这么强势了?又没人通知他,你让他说什么好? “再说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面对凌炎的破口大骂,凌芸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冷笑连连。 换作其他人早就吓得腿肚子直哆嗦了,至少凌芝和凌苓是如此。 “你也会说父母之命,我父亲母亲都在堂,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已成人妇的人来作主了?” 凌芸也不是省油的灯,扯开嗓子便跟她对骂了起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全家在娘家混吃混喝还一副理所应当有样子。” “知道什么叫‘害臊’么?” 凌芸才不怕她死,众人的脸色可谓精彩,特别是凌芸的父母,眼珠都快跑膛了,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你你你!”凌炎指着凌芸,浑身发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凌芸撇了撇嘴,继续骂道,“什么上好姻缘?啊呸!” “是个人都知道赵家那货都是将死之人,什么冲喜之类的话,亏你们还相信,赵家的人都是猪么?还是死马上活马医?” 凌芸骂完凌炎还不满意,转而把火烧到赵家的人身上。 原本他们只是执行任务而已,这下可好,连他们也骂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打狗也要看主人,赵家的面子可不能在他们手上丢咯哇。 “咳咳!”李管事轻咳了一声,瞎的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动怒了,“老夫人,看样子您的孙女儿不太同意这门亲事啊!” “但我赵家帖子已经发出去了,整个云涧城都知道我们公子今日娶亲,若我们两手空空回去,你让我们怎么交待?” 李管事脸一甩,双手背负,连正眼也没看凌家老夫人一下,只是若有深意地瞪了凌芸一眼。 凌家上下都紧张了起来,特别是凌炎,要是这事黄了,会面临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娘,您看,赵家我们得罪不起啊,要是激怒了他们,我们凌家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凌芸感受到凌炎怨毒的目光,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抽自己的筋。 “呃……”凌家老夫人吃力地抬起了手,正要说点什么,却被凌芸抢了先。 “奶奶,我可没说反对这门亲事!” “蛤?”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到了她身上,原本紧张不已的气氛登时缓和了下来。 这小蹄子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第五章 换人 凌炎狐疑地看着凌芸,她可不认为这糟心的家伙会有什么好提议。 “那凌四小姐是答应跟我等回去喽?”不等老夫人回应,李管事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凌芸冷冷笑道,“李管事似乎误会了,我可没说要嫁。” 我呿!这不是耍花样么?说了不反对,又不嫁是几个意思? 凌芸似乎料想到众人的疑问,继续说道,“既然凌炎姑姑说这是一门上好姻缘,而赵家又只是为了达到冲喜的目的,我倒是有个好提议。” “哦?”李管眉角一挑,“愿闻其详!” 接触到凌芸不善的目光,凌炎不禁咯噔一下,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的表亲婷妹跟我年龄相仿,也是待字闺中,既然凌炎姑姑那么欢喜,那就由她代我嫁过去赵家好了,换个人而已,应该问题不大?” 凌芸玩味地看着站在凌炎身后的少女,她虽然一声不吭,但却好整以暇地旁观,似乎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这少女正是凌炎的女儿,凌芸的表妹——钟炜婷。 哼!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想当初要不是你娘撺掇祖母,大姐凌茱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要怪就怪你的好母亲好了! 凌芸暗自咒骂。 她在醒来那一刻,已经获得了这具躯体原本主人的记忆,凌家的事情,她了如指掌。 李管事微怔,循着凌芸的目光望去,“唔!表小姐长得倒是水灵,也勉强配得上我家少爷。” 管他呢!只要任务能完成,能带一个人回去就好。 凌炎自不必说,钟炜婷整个人都不好了,明明是这该死的凌芸嫁,怎么突然变成自己了? “娘,我不要啊,我不要嫁一个快死的人!”钟炜婷哗地一下,泪崩了,表情都垮了下来。 “哼!说什么呢?你竟然敢诅咒我家公子?”李管事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下可好,全都撒在她身上了。 “嘿嘿!”凌炎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比哭还难看那种,她做梦也没想到,凌芸竟然会出这种馊主意啊。 早知道就不让女儿跟来了,她们从小就不对眼,不曾想会闹到这种地步。 “李管事稍安勿躁!我很快就会给您一个交待,很快,很快!” 她这种趋炎附势的嘴脸,赵家的人自不必说,连凌家的许多人都看不过去。那又怎样?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女儿。 “母亲,您看,事先已经说好了,婷儿是您最疼爱的,这事儿就让您来作主!” 哼!果然是把老夫人抬出来了么? 凌芸眼底一冷,一抹寒芒闪过。 人家是重男轻女,而在凌家,特别是凌老夫人,却恰恰相反,重女轻男,尤其是对凌炎这个女儿。 爱屋及乌,连同对她的女儿钟炜婷也是万般宠爱。 凌芸等人从小到大,只要跟她发生矛盾,从来就没讨过好果子吃。 也养成了她娇横跋扈的性格,让她嫁去赵家,那不等同于守活寡?她才那么小。 凌炎说着,戏谑地看着凌芸,仿佛在说“你嫁定了,就认命”! 老夫人一直沉默不语,别以为她眼蒙耳聋,心水清着呢。 她微微地坐直了身子,冷脸扫了一眼凌芸,正要开口。 凌芸几乎可以猜到她接下来要讲什么了,抢先说道,“奶奶,您可要想想清楚,谁,才是您的亲孙女儿!那个,毕竟是外姓之人。” 她努了努嘴,瞎的也能看得出来是指钟炜婷,继续说道,“大姐的事情,您已经遭人非议,如果再来一次,您就不怕天天被人戳着背脊骂么?”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即便不能流芳百世,至少也不要臭名远扬? 凌芸这话果然凑效了,老夫人张开了嘴,话到喉咙眼儿就是说不出来,她犹豫了。 凌炎可不傻,她闻到了不妙的气息,“娘,可别听这小蹄子胡说八道,这事二哥都答应了,可不能赖到您头上来!” 凌芸咯噔一下,俏脸一沉,不会?连父亲都同意?怎么可能?是亲生的么? 她不禁把目光投向站那儿老半天,一声不吭的老父亲,瞳孔不禁猛的一缩。 这不是自己的老板兼导师汪金志么?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他也穿越了? 细看之下,只是人有相似罢了,年纪上来说,这“父亲”要比汪金志大得多,两鬓都斑白了,皱纹也不少。 当初一句说自己像他死去的女儿,没想到戏言成真了。 是不是“卖女求荣”不知道,如果这亲结成了,二房在凌家的地位确实会有所提升,真的是“父凭女贵”。 难怪这臭女人会有恃无恐。 “父亲,你!” 还没等凌芸开口,凌苓已经开始责骂起她们的父亲来了。 “住嘴!”一旁的凌母喝斥道,看样子,这事她也知情。 凌芸感觉心头猛的一揪,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前一世就曾强感受过。 老夫人幽幽地点了点头,半眯的眼眸瞟了一下凌炎,投以赞许有目光。 “李管事啊,劳你费心,老身决定……” 凌炎用催促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老夫人看,恨不得帮她将后面的话宣布出来。 凌父凌母已经把脸偏了开去,转身就要离开。 这算什么?不忍么?早干嘛去了? 凌芸贝齿紧咬,双眸都快喷出火来,怎么办?怎么办?再这样下去,这事就成事实了。 看着钟炜婷阴鸷的笑容,凌芸恨不得揍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现场气氛异常诡谲,有叹气摇头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李管事!” 就在这时,一名赵府家丁跑了进来,在李管事耳边低语了一翻。 李管事脸色一沉,低声问道,“此话当真?” 家丁微微点头,以示确定。 “老夫人,我赵家府中有事,这件事暂且作罢!”李管事冲老夫人拱了拱手,火急火燎地就往外跑。 “不过,这件事还不算完!” 临走前,还不忘撂下狠话,随即,赵家的人便行色匆匆的全部离开了,留下凌家的人在原地凌乱。 “呼!太好了,四妹,你不用嫁了!”这些人当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凌芝姐妹俩,甚至比凌芸本人还开心。 “哼!算你走运!” 第六章 扶弟 静,诡异的安静,连一只苍蝇飞过也能听见,凌炎等人离开之后,只剩下二房的人。 “先回家再说!”凌芸的父亲凌荣终于发话了,大袖一甩。 前厅虽然也是凌家的地方,毕竟这里是“公共场所”,难保隔墙有耳。 他们刚走,一道黑影便悄然离开。 “翠儿,怎样了?” 凌家大房的别苑,偏厅里聚了一群人,中间坐着一名体态丰腴,衣着华贵,穿金戴银的妇人。 她轻呷了一口杯中的参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回夫人,二房的都回他们的别苑了,没探听到什么,如果我跟去的话,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名唤翠儿的丫环连忙回应,看得出来,她深得胖妇人的器重。 “嗯,这事不急。”胖妇人微微点头,“你先退下!” “大嫂,你说凌芸那臭丫头是磕坏脑子,还是吃错药坏了肚子?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另一边,一名绿衣妇人边嗑着瓜子边说着,能跟胖妇人平起平坐,或者说坐到一张桌上的,身份应该不会差才对。 “哼!那你得好好问问你这姑奶奶了。”胖妇人倏然脸色一变,粗大的食指摸了摸左脸颊上那颗豆大的黑痣。 站一旁双手微握的凌炎脸色骤然一白,“大…大嫂,放心,凌芸那小蹄子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肯定会跟她大姐一样的命运。” 这胖妇人正是凌家的大房长嫂,凌芸的伯娘——董春莲。 而另一名绿衣妇人则是三房,凌芸的婶娘贺燕芳。 开玩笑,如果凌芸不嫁,那很可能就换她的宝贝女儿,那怎么可以? 无论是为了完成董春莲的“旨意”,还是自身的原因,她都没有不尽全力的理由。 “我不希望再出什么岔子。”董春莲冷冷地瞟了她,仿佛在说“这眼神你自己体会”! 凌炎一凛,她又不蠢,怎么可能不知道? 寄人篱下,总得让某些人感觉自己“有点儿用”,否则,被扫地出门就是她们全家唯一的下场。 咚咚咚! 一名丫环小跑着走了进来,行色匆匆的样子。 “秀儿,打探得怎样了?” “回夫人……”名唤秀儿的丫环在董春莲的耳边低语了一番。 “嗯?” 董春莲的表情可谓精彩,其他人更是看得莫名其妙,纷纷把疑问的目光投了过来,就差在额头上刻上“求解答”。 “哼!便宜凌芸那小蹄子了!” …… “芸儿,爹亲知道你心里委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唉!你弟弟还小……” 这长得跟汪金志一样一样的老年人正是凌芸此世的父亲,凌家二子——凌宗。 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凌芸不禁黛眉轻皱,这话何其熟悉,想当年她父亲也对她这样说过。 扶弟?老娘好不容易再来一次,还犯同样的错?脑子有坑我? “父亲放心,芸儿晓得!”凌芸和气地说道,古井无波,完全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凌宗不置可否,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凌芝,又看了一眼凌母。 “我回来很长时间了,是时候回都府,芝儿,你归宁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了,跟为父一道离开。” “我……”凌芝还想说点什么,但父亲那张黑得比锅底更甚的脸告诉她,再废话等同于找骂。 “四妹,二姐就先回去了,过段时日再回来看你们。”凌芝依依不舍地说道,肉眼可见,她的眼眶里有泪光在轻泛。 凌芸轻嗯了一声,这句话就跟“得空请你吃饭”的意思差不多。 凌芝这回省亲,已经是“多年以来”系列,若不是有急事,如何能回? 衣锦,还乡才有底气,何况是外嫁之女?还是生活困窘那种。 “哼!当初不听话,非要嫁给那穷书生,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回来呢,还不是要回来啃父母?” 凌宗两人前脚刚离开,凌母林玉凤便换了一张嘴脸。 刚才怎么没见你敢这样说?凌芸心中冷嗤,照这样看来,这桩“亲事”,自己的“母亲”绝对是“帮凶”之一。 “看什么看?我命歹,生了你们这群赔钱货,大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没一个让老娘省心的!” 林玉凤见凌芸两人怔怔地看着自己,不免破口大骂,“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她抄起一根不知哪儿来的棍子,冲凌芸走了过去。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傻的都知道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啪! “噫!”林玉凤眼珠子瞪大,一脸不可置信,“还敢躲?” 你真当我傻?挨打不躲,皮痒么? “为娘是怎么教你们的?犯错要认,挨打要站定!” 啪啪啪! 林玉凤连连打空,毕竟年纪摆在那儿,手还短,折腾不起,没几下就气喘吁吁了。 “小蹄子还真会躲,气死老娘了,怎么那一下就没撞墙上撞死?” “啊!” 林玉凤又追了上去,狠狠地抽了下去,凌芸眼疾脚快,滋溜一声躲到了凌苓身后。 她跟凌芸不一样,一来猝不及防,二来对林玉凤的“教育”言听计从,即便反应过来也不敢躲开。 遭殃的却是她。 一声惨叫,差点没跪倒在地。 凌芸懵了,林玉凤也懵了,看着脸都快扭曲的凌苓,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三姐,快逃!”凌芸不由分说,拉着她便往外跑,等林玉凤反应过来之时,她们早就逃得没了影儿。 “回来!再跑今晚没饭吃!”林玉凤气急败坏地挥手跺脚。 “呼哧!呼哧!看…看看有没追来?” 凌芸上气不接下气,毕竟这个身体还是比较羸弱的,稍微剧烈点的运动都有些受不了。 凌苓强忍着疼痛,站直了身子,回头引颈张望了一下,“放心,四妹,娘亲没有追来。” “那就好!”凌芸好不容易回过气来,走到凌苓跟前,蹲下身子。 凌苓还在狐疑她想做什么,凌芸突然猛地一扯她的裤腿。 “嘶!”凌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额角渗出绵密的细汗。 凌芸眼睛一下就红了,她的小腿肚子上赫然浮现着一道拇指粗细的血痕。 这是往死里打的节凑啊! “三姐,一定很痛?” 第七章 膏药 凌芸颤声问道,她清楚得很,林玉凤要打她的时候,凌苓下意识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你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 凌苓愣了一下,浅浅一笑,“说什么呢?因为你是我妹妹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 凌芸呆住了,木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曾几何时,她不也是这样的姐姐么? 她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暖意,原本她打算身体好一点就溜之大吉——这样无情的家,不呆也罢。 这会儿她对这个决定有些许动摇了。 “哭什么呢?不用伤心,回头我让萍儿去请一位仙灵教的仙使来帮我治疗一下便可。” 凌苓将凌芸眼角的泪水揩掉,她并非伤心,而是感动得哭了,她还以为自己不再具备这种感情了。 “啊,对了,顺便也帮你治疗一下额头的青包,很痛?” 凌芸不自觉地缩了缩,果然还很痛。 “仙灵教?仙使?”凌芸不解地看着凌苓,眨巴了下美眸。 “他们是一群会使用仙灵术的特殊存在,一般人病了,或者受了伤都会找他们医治。” 凌苓柔声解释道,这妹妹怕不是真的把脑子磕坏了,连这都不记得? “喔!原来是医生。”凌芸微微点头,颔首低眉,若有所思。 听起来什么仙灵术就像那些捉鬼跳神之类的玩意儿,不怎么靠谱。 啊!有了! 凌芸灵光一闪。 “三姐,你先在这儿等下,我去去就来!”凌芸把凌苓扶到一旁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凌苓还想问点什么,她就一溜烟地跑了。 先前真是慌不择路啊,凌家真大,自己的房间都找不着了。 记忆刚融合,有些混乱,还好跟着桃红走的时候,她暗自记下了路径,情况不对,马上撤退嘛。 这前面应该有座假山,经过荷池就到了才对。 “啊!有了!”凌芸远远地看到那个荷池。 时值六月,炎阳盛暑,荷花飘香,但凌芸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景致。 她快步进了房间,关门前还往外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见,这才关上房门。 “小千,出来!”凌芸厉声喝道,刻意地把音量压低。 噗! 面前突兀地冒起一阵白烟,随即一道身影渐渐浮现。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脸上有两片红斑一直连到耳尖上的小狐狸,“姐…主人,您召唤我?” 我呿!这小狐狸竟然能口吐人言?怕不是成精了? 其他人或许会这样认为,凌芸似乎早有所料,“姐什么姐?还当你是我弟呢?以后只能喊本小姐‘主人’!” 凌芸拧着它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小狐狸原是天翊大陆——也就是她现在所处的世界——兽人国狐人族之人。 为了躲避千年之劫,利用时空缝隙逃到了凌芸所在的世界,并夺舍了凌芸的弟弟凌锋。 凌芸出差当日,跟在她后面的身影便是他。 那场交通意外就是他准备返回天翊大陆,引起气象异变造成的。 该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若不是老子修为全失,退化为兽形,暂时得依靠你,老子需要受这种鸟气? 它敢这样说么?它当然不敢这样说! “咳咳!痛痛!是是是,主人!您有何吩咐?” 小千用那白花花毛绒绒的爪子扒拉着凌芸的手,试图挣扎开,窝囊,实在是窝囊啊! “有觉悟就好,哼哼!敢撺掇我父母给我洗脑,让老娘四处给你收拾烂摊子,为你浪费了十几年青春,你该怎么报答我?” 凌芸抄手环胸,斜眼睨着小千,眸中透着寒芒。弥留之时,除了帮它起这个名字,刚要问点什么就醒来了。 小千瀑布汗,这货的眼神,怕不是要炖了自己? “我不是说过了,会…会帮你在这天翊大陆生存下去!” “哼!”凌芸一叉腰,娇哼了一声,身子探了前些,“以老娘的本事还需要你帮?” 她指的当然是在陌生世界生存的技能。 那你又把老子喊出来?小千心中暗自吐槽。 “你不是说你们狐人族对药草特别熟悉的么?我需要你找几样药材,立刻马上!” 凌芸懒得跟它瞎扯,直接说道。 “啊?你是把我当跑腿?”小千怒了,它可是千年灵狐,竟然让它做这种“下等人”干的事。 “不然呢?还是你希望成为一块食材?”凌芸嘴角微翘,脸露不善之色,看样子它不答应只有死路一条。 “好…好嘛!你要什么药草?”小千立马就从心了,人族说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川芎、白芷、冰片、樟脑,我看这到处都种了药草,但跟我那个世界的有些不一样,我需要你找到相似作用药草。” 凌芸收起了笑容,正色说道,要干行业对口的“老本行”,至少得有药材啊。 “哦,是山鞠穷、川白、龙脑香,还有潮脑。”小千一下便念出了对应的药草名称。 “这么快?怕不是敷衍我的?”凌芸惊异地说道,听起来怎么都像瞎说的。 “不相信你自己找去!”小千抬起爪子,舔了起来,有些不以为意。 凌芸嘴角猛抽,反正是外用药,不会死人的,思忖再三,“快去给我找回来,给你一柱香时间,慢回来了会影响你的身高!” “怎么可能?”小千见她不怀好意的表情,不禁咯噔一下,不过还是不太相信。 “因为我会打断你的腿!还不快去!”凌芸喝斥道,小千一溜烟地跑个没影儿。 它可不想当瘸子,不,瘸狐! 凌芸刚转过向来坐下,小千便回来了,“这么快?” 她检查了一下,它嘴里果然叼着几样药草。 “该死的狐狸,敢偷老娘种了好几年的川白?再被老娘遇到,看不把你炖了!” 不知道到谁在外边叫骂。 “喔!原来你是偷的!难怪这么快!”凌芸终于反应过来。 废话!难道上山去采么?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主人,你要这些药草做什么?”小千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 “当然是炼制膏药啊,散瘀祛肿那种。”凌芸也没计较那么多,她需要的是药草,至于怎么来的,她才管不了那么多。 第八章 浪费 怎么去了那么久?该不会有什么事?算了,我还是让萍儿去请仙使! 凌苓正要起身离开,却见凌芸一路小跑着过来,怀里还揣着个白色的小瓶子。 “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娘亲逮住了呢!”凌苓连忙说道,脸露担忧之色。 凌芸尴尬地笑了笑,总不能说是炼药花了点时间? “别说那么多,我这就帮你上药!”凌芸说着,便俯下身子,拉起凌苓的裤腿。 “上药?”凌苓的俏脸猛的一紧,受伤的腿下意识地挪开了些,似乎有些抗拒。 “三姐,你怎么了?这腿上的伤要是不早点处理,留下疤痕就不好了。”凌芸愣了愣神儿,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怕痛? “你…你手中的是什么?” 凌苓惊异地问道,她看见凌芸拉起她的裤腿后,就打开了那小瓷瓶,似乎在捣鼓着什么。 “这个?膏药啊,可以消肿止痛,唉呀别说了,我帮你涂上。”凌芸有些不耐烦,这下可好,凌苓直接退开了。 凌芸更加纳闷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三姐,你这是怎么了?” “四妹,你这瓶东西是从哪儿来的?翊国明文规定,不准用药草炼制药物,你这是……” 凌苓脸色大变,凌芸就更加是莫名其妙。 “这是哪门子的规定?药草不准入药,那周围都种满了是怎么回事?” “凌家是药草世家,庭院里种满药草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这些药草都只是作观赏和熏香之用。” 凌苓也是一脸茫然,这小妹肯定是磕坏脑子了,连这些最基本的都忘记了。 这是什么鬼?那么好的药材竟然只是拿来看?这不只是浪费,简直是罪大恶极啊,谁定的规矩真是罪该万死! 难怪小千偷了几株白芷居然被追着打骂。 “唉呀!我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只知道你被打伤了,而这消肿膏药能帮上忙。” 凌芸懒得跟她掰扯,迎了上去就要去拉她的裤腿,无奈凌苓还是很抗拒。 “难道你还怕小妹我害你不成?”凌芸也是哔了旺财,这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节凑啊! “算了,我先涂给你看好了!” “欸!不要!” 凌苓正要阻止她,不曾想她已经把从瓶子里弄出来的膏药抹到了额角的青包上。 而她自己却一个踉跄,没站稳,扑到了凌芸身上。 “欸!你!” 凌芸接住她后,顺手便把膏药抹到了她的小腿上。 凌苓是想哭的心都有,这腿是完蛋了,肯定是要截掉。 “咦?” 被膏药涂抹过的位置,原本痛得连站稳都成问题的伤口竟然不痛了,还传来一阵浓郁的芳香,沁人心脾。 “怎么样?感觉好多了?”凌芸有些得意地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动手干一干,体验是永远无法言表的。 “确实是好多了,我这腿…居然能走动了,就跟没受过伤一样,不过为什么有点暖暖的?” 凌苓随意动了一下,不满意还轻轻地跺了下脚,美眸瞪得跟铜铃似的,怔怔地盯着凌芸看。 凌芸总不能告诉她是刚炼成的,还没冷却? “嘻嘻!秘?密!”凌芸戳出一根手指,在凌苓面前晃了晃,神秘兮兮地说道。 凌苓微怔,也对,要是这让人知道了,可是得吃责罚的,还是不要为难她的好。 “既然我们的伤都好了,你也该收拾一下自己,呆会儿我带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逛逛?好啊!”凌芸两眼放光,她最大的心愿就是随便买,任意花,享受那种挥金如土的感觉。 可惜上辈子这种感觉是她弟弟,确切地说,是小千帮她感受了。 记得某个公益宣传广告说:生命没takeo,这次她有机会重来,说什么也得亲身感受一遍。 有期待就有动力,她麻溜地梳洗完,就是穿衣服的时候遇到些麻烦。 这翊国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穿起来比较烦琐,别说拉链,连钮扣都没有,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硬要说的话,就像她原本所在世界的汉服差不多。 唉!这一磕,连怎样穿衣饰都忘了,难怪会性情大变。 凌苓苦笑着摇了摇头,左右上下再打量了她一遍,“唔,顺眼多了!这才像是大家闺秀。” 凌芸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那不是?几十岁的人了,还让人家帮她穿衣服,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多谢三姐!” “客气什么?走!窝在家里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凌苓嘴角微微一咧,露出甜美的笑容,一把拉着凌芸的手腕,往外走去。 云涧城车水马龙,人流熙来攘往,麻石铺设的街道干净整洁,街道两旁的商铺错落有致,叫卖声此起彼伏。 凌芸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两眼放光地四处打量着,什么都感觉新奇,什么都觉得有趣。 “三姐,那是什么?” “那是手推车,运物用的。” “那个呢?”凌芸又指了指远处那只像鸟,又大得出奇的兽类问道。 “那是陆行鸟兽,是一种坐骑,我们家种植的药草大都是供给这种陆行鸟兽的养殖场,作为饲料用的。” 凌苓轻声解释道,一点也不感觉不耐烦。 那么金贵的药草竟然给畜牲吃?这跟牛嚼芍药差不多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罪过啊!罪过!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个瞎颁布规定的家伙给揪出来,大鞭一百八十下,以解心头之恨。 凌芸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这云涧城好大啊!我逛得都有些累了!” “那是当然,我们云涧城地处南都三郡的淞州郡,人多地广,徒步的话,一天都逛不完。” 凌苓冲凌芸招了招手,“你累的话,我们就先去云涧酒楼歇歇脚,呆会儿再继续逛!” “嗯!咦?” 凌芸似乎想起了什么。 淞州?云涧?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啊!淞云涧! 这不是自己出差的目的地么?这算不算是阴差阳错? 凌芸哭笑不得,区别在于淞云涧是个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乡级小镇,而这云涧城倒是繁华得多。 “他们这是在围观什么?” 第九章 寻人 刚走进云涧酒楼,便看见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好奇心爆棚的凌芸自然也凑了过去,凌苓喊也喊不住。 凌芸好不容易扒拉开人群,想要一探究竟,定睛一看,不觉头晕目眩。 那是一则告示,斗大的字,一个也不认得,歪歪扭扭的,跟小蝌蚪似的,写的什么鬼? “这赵家的赵无基少爷居然失踪了,早上不是才说要办喜事么?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凌芸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人,有围观地人便说了出来。 “据说这赵少爷身染怪病,高热反复,就是不退,身上还长了许多恶疮,还溃疡了呢!” “可不是么?年纪轻轻的,老是流连烟花之地,没准是害了什么暗病,我听说连云涧城唯一的白银仙使都出马了,还是束手无策,唉!” “据说这病症还惹人,跟他混一起的几名家丁都沾染上了,真是造孽哟,我看他是不想害那么多人,找个地方安静地等死!”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看样子这货是天生短命,药石无灵,等死的那种。 凌芸暗自庆幸没有屈服,嫁给这个纨绔子弟兼二世祖。 她悄然退开,省得被人发现。 不过有一点总算弄明白了,李管事当时为何匆匆离去,新郎官儿都没了,总不可能把她拉回去跟公鸡拜堂? “四妹,怎么了?”凌苓见她神色凝重地回来,便问道。 凌芸迟疑了一下,在她耳边细语了一番。 “啊?赵无基失踪了,赵家到处张贴寻人启事寻找?”凌苓惊呼了一声。 “嘘!想让人发现就再大声一点!”凌芸立马捂住了她的嘴,这是怕死别人不知道的节凑啊。 再怎么说她跟赵无基的亲事满城皆知,要被人发现她在这儿,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凌苓连连点头,“走,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换个地方。” 这点两人倒是想到一处来了,携手快步离开了云涧酒楼。 之后她们逛了好几家店,有服装的,也有饰品的,甚至胭脂水粉店。 但凌芸发现,自己想要买什么,凌苓都犹豫再三,是看不上?不对,是不喜欢?也不是,是没钱钱。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就是寸步难行。 不行!光靠家族每月分发的月钱,根本就是饱不死饿不坏,更别提买什么心仪的东西了。 得想办法多赚钱才行,要怎么赚?不知道,肯定有方法! 正当凌芸怔怔地想得失了神,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传了入耳中。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苓表姐和芸表姐,你们倒是有闲心,跑来逛烟脂水粉店。” 嘴这么贱,除了她还有谁? 凌芸猛地一抬头,果然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钟炜婷,还有另一名少女以及丫环数名。 “我就知道,整个云涧城嘴巴最臭的,除了婷表妹你,就没第二个人了。” 钟炜婷一听,那张笑脸立马僵住了,以往看到她都是低头避着走的凌芸,居然敢回嘴,还噎着她了。 这是什么情况? “芸姨,我听婷姨说你换了个人似的,能说会道,起先我还半信半疑,看来这是真的了。” 钟炜婷还来不及还嘴,她身旁的少女便玩味地笑道,还不时地上下地打量着自己。 姨?自己有那么显老么? 凌芸瞟了她一眼,是二堂姐凌莹的女儿刘玥云,虽然辈份小,但凌莹成亲早,生下她时还不足十八。 这刘玥云已经十五岁了,仅仅比自己小一岁,喊自己一声“姨”也不算过错。 “蘑菇头,少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会学坏的,将来找不着夫家,可是要追悔莫及哟。” 凌芸拉仇恨可是凭本事,一下得罪了两个人。 龙有逆鳞,人也有忌讳。 “蘑菇头”这个小名就是刘玥云的忌讳。 小时候她母亲嫌麻烦,不愿意给她打理头发,结果她头发一长就剪掉,万年发型“蘑菇头”。 小伙伴们经常因此而取笑她,久而久之,她恨透了这个发型,也恨透了这个小名。 这话音刚落,刘玥云的脸就拉了下来,跟吃了死苍蝇似的,难看得不行。 “呵!说到夫家,你的夫君失踪了,你还有心思闲逛,传出去,我们凌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搁哟!” 凌芸冷嗤一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刘玥云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群在娘家蹭吃蹭喝的家伙,什么时候凌家变成她们的了? “蘑菇头,此言差矣,那是你婷姨的夫君,这话你该对她说!”凌芸说着,也没给机会她发驳,拉着凌苓便离开。 “你!”钟炜婷气得直跳脚,“哼!死穷鬼,这可是高档胭脂水粉店,不是你们来得起的地方!” 她没什么能骂的,倒是炫耀起了优越感。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整家店买下来!”凌芸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撂下狠话,这才离开。 “多吃点大头菜早点洗洗睡,梦里啥都有!” 钟炜婷扯开嗓子,气急败坏地骂道,“嘁!这些胭脂水粉都是用高等药草炼制而成的,连一盒都买不起,还买下整间店铺呢!” “嘿嘿!钟小姐说得是,您今天来想要买点什么?小的给您拿!” 店铺的小二搓着手,点头哈腰地说道,那样子狗得不行。 若被凌芸她们看到,非爆捶他不可,刚才她们可没享受到这种服务态度。 “四妹,刚才你不应该招惹她们。”凌苓有些埋怨地说道,不时还回头张望,仿佛担心她们跟上来。 “三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 凌芸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种人你惯着她,只会以为你好欺负,你看我刚才骂她们,屁也不敢放,她们也就会欺软怕硬。” “三姐,对其他人你不会这样,怎么看到她们却耗子见了猫似的,不敢吭声?” “我……”凌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天快黑了,还是先回家,不然晚了,娘亲又该责罚了。” 凌芸哦了一声,双手抱着后脑勺,大大咧咧地跟在后面。 “咦?怎么门口那么多人?” 两人互看一眼,悄悄地凑了上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怎么又是他们?” 第十章 拜堂 二房别苑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家之人,这群人去而复返,肯定没什么好事。 “四妹,快走!”凌苓俏脸一僵,拉着凌芸就要离开。 “咦?三小姐,四小姐,你们回来了?夫人四处找你们呢!” 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凌芸和凌苓都同时打了个激灵。 要是被我知道刚才是谁说的,非把他按地上爆捶不可! 凌芸暗骂,头也不回地准备开溜,没走几步就被数道身影拦住了。 “两位小姐,你们要上哪儿去啊?” 是赵家的人!这群家伙属兔子的么?耳朵这么灵光? 凌芸一凛,面前站着的,赫然正是白天前来迎亲的赵家壮汉。 “滚开!这里可是凌家,我们上哪儿,你们管不着?”凌芸素手一挥,就要夺路而逃。 “这可不行,我们接到命令,一定要将凌四小姐接回去,生死不论!” 一名壮汉似笑非笑地说道,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 凌芸瞳孔猛地一紧,感觉背脊隐隐升起一阵冷意。 “你们少爷都失踪了,找我回去有什么用?” 几名壮汉对视了一眼,似乎对凌芸的话感觉有些意外。 “哦?没想到凌四小姐倒是挺关心我家少爷。” 关心?我关心你个大头鬼!最好他死在外面,别跟冤鬼似的纠缠老娘不休。 “托小姐鸿福,我家少爷已经找回了,所以,老爷交待,即刻把小姐请回去拜堂成亲!” 不是?这都没死?老天是不是在打瞌睡了? 凌芸神色一寒,娇哼一声,“你说去就去么?干嘛不把钟炜婷接去?” “这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我等接到的指示是将你带回去,你母亲也是同意了的!” 什么?只是忤逆了一下,没有立正站好挨打而已,至于这样么?这跟推她进火坑有什么区别?有这样当妈的么? “大师说了,我们少爷命犯桃花,八字火旺,注定有此一劫,而你的生辰八字属阴,刚好能中和我家少爷的火气。” 这是哪门子神棍招摇撞骗?要是哪天被老娘逮着了,非让他生不如死! 凌芸暗自咒骂,异世好危险,我要回地球! “啊~啾!” 赵府,一名身穿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打了个喷嚏,他抽了抽鼻子。 特娘的,谁在咒老子! “呃…张大师,现在怎样了?”站一旁满脸焦急的锦衣老者弱弱地问道,大师嘛,要是怠慢了他,吃罪可不轻。 张大师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眯着眼摇头晃脑,“赵家主,赵少爷火邪入体,得赶紧拜堂成亲冲煞,否则……” 老者正是赵家家主,赵无基的父亲赵不世,即便他再“不可一世”,张大师那搓手指的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他还是能看懂的。 叭嗒! 一锭大元宝放到他的手心,足有五两重。 金锭在手,格外留神,张大师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见钱开眼”,立马施起法来。 “看本大师的散火大法!敕!” 只见张大师在赵无基的床前一顿操作,至于是不是那么回事,就见仁见智了。 “呼哧!呼哧!”没弄两下,张大师便气喘吁吁,真的还是装的,只有他才知道。 一个踉跄,赵不世不由自主地要上前搀扶,这张大师又站稳了,无力地摆了摆手。 “本天师消耗了五年的功力帮赵少爷驱邪,但也只是治标暂缓,要想根治,只能拜堂!” 赵不世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还真受用,“来人!快去看看回来没有!” 下人称了一声是,麻溜地小跑着出去,赵不世才转身他就回来了。 “老…老爷……” “不用说了,老夫听到了!”那下人还气喘如牛,赵不世便打断了他。 伴随着喜庆的迎亲乐曲,当他出现在大厅时,媒婆便迎了上来,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 “哎呀!赵老爷,我们可算将少奶奶带回来了!” 那动作,那神情,那声音,简直不要太魔性,在场的人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嗯?这是怎么回事?” 赵不世见竟然有两人抄住凌芸,脸色一沉,这还得了?虽然都是女子,要是把她弄伤了该如何是好? “嗬嗬!回赵老爷,我等是生怕凌四小姐故技重施,所以这才…嘿嘿!” 媒婆讪然笑道,仿佛在说“又要把人带回来,又不能伤着,你教老娘怎么着”? “放…放开我!”凌芸咬牙喝斥,拼命地甩开那两名女子的手。 不曾想她们孔武有力,应该是专门受过训练,用来对付像凌芸这种“不听话”的人的。 “怎么?来到这里还怕本小姐跑掉么?” 凌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主位上坐着的,肚满肠肥,面容却略带几分憔悴的老者。 赵不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意地摆了摆手,那两名女子这才松了手。 凌芸猛地一甩,揉了揉手腕,这里张灯结彩,但她一点高兴的心思都没有。 “赵家主,事不宜迟,误了吉时就不好了!”旁边的张大师此刻却不喘粗气了,大马金刀地坐在下首。 三更半夜的,还吉时个腿子!这猥琐的糟老头子就是传说中的大师么?老娘记住你了! 凌芸深深地剜了他一眼,要不是这货撺掇,自己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她倒是好奇,躺床上的废柴要怎么拜堂! “开始!”赵不世面无表情地低喝了一声,方才不知死哪里去了的媒婆又扭腰歪臀地走了出来。 “来了!”她扯着鸭子般的嗓音,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手里却多了一物。 我呿! 凌芸瞳孔猛地一紧,那是一只绑着大红花的大公鸡。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堂!”还没等凌芸反应过来,她和那只公鸡便被拉就位。 还以为这是电视、小说里面才会有的狗血剧情,没想到今天却发生在自己身上,老天不只打瞌睡,没准是喝醉了。 不然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还是一点也不好笑那种。 这种状况可不像会有人踏着七彩祥云来救自己啊! “一拜天地!”媒婆可不管那么多,扯起了嗓子喊道。 这拜下去真要完蛋了! “慢着!” 第十一章 抢救 在场众人一凛,四下搜寻着这响彻整个大厅的洪亮声音,到底是何人发出。 其他人自不必说,就连自问见识过人,悠然自得的张大师都吃了一惊,正襟危坐,更别说赵不世。 “不知尊驾是哪位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仿佛这样可以更快地捕捉那人的身影。 嘶!奇了怪了,有人相救,这小妮子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反而紧张了起来?难道她也不认识这个人? “本座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且问一句,你的把这位小姑娘捉回来的目的为何?” 还没等赵不世想出个所以然来,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救他唯一的儿子啊! “前辈何出此言?”赵不世蓦地眼前一亮,失声问道,“前辈能救小儿?” 言语中透着一丝殷切,既然敢自称“本座”的存在,肯定是不一般,没准还真能解救自己的爱儿。 “哼!就你儿子那病症,何需本座出手?”那声音厉声道,很是不屑。 赵不世表情一僵,露出失望的神色,“还请前辈明示!” 听他的口气,他不出手,不代表其他人也没办法啊! 连白银仙使都束手无策,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忙,否则他也不用死马当活马医了。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种时候还打哑谜,不过这很符合“高人”的作风,凡事看破不说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赵不世环视整个大厅,是这些下人?怎么可能?是这些迎亲队的?有这本事还干这种活? 说的绝对是老子! 张大师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抬头挺胸。 肯定不是你!赵不世立马否定,这高人突然阻止了拜堂仪式,要是指他,何必多此一举? 难不成是…… 赵不世很不情愿地把目光投到凌芸身上,这点他们倒是尿到一个壶里了。 故而把她押,不,带回来拜堂是正确的。 “正是你们心中所想,亦非你们脑中之意!” 正当他们自我感觉这个决定多么“英明”之时,那道该死的声音又打断他们的思考。 又是又非是几个意思? “前辈,您的意思是……”赵不世懒得想了,再这样拖下去,自己的儿子早晚完蛋。 “眼下能救你儿的人,只有凌芸小丫头!”声音甫落,张大师就不淡定了。 能救人的只有凌芸,那自己算什么?被邀请来吃喜宴的?嘶!这不对! “赵家主,别听他胡说八道,藏头露尾的,有本事现身,本大师张仕成斗胆求见!” 左瞧瞧右瞄瞄,身影自不必说,连声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看到没有?赵家主,看到没有?”张仕成见半天没反应,更证实了他的猜想,“还是快点继续拜堂成亲,赵少爷可等不得!” 张仕成故意把脸凑到赵无世的面前,四目相对,总觉得怪怪的,他犹豫再三,终于有了决断。 “继续!”赵不世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始终这虚无缥缈的声音不如摆在面前的张仕成可信。 “慢着!” 赵不世和张仕成都吓了一跳,毕竟他们都不确定那位“大能前辈”离开没有。 可当他们发现这是凌芸说的,这才松了口气。 “你还有什么话说?莫不是想拖延时间,让赵少爷不治?” 赵不世还没发话,张仕成便抢先指责起她来,不管怎么说,大帽子扣下去准是没错。 凌芸娇哼了一声,这货还真是一本正经地招摇撞骗,跟老娘玩语言伪术?你还嫩了点! “敢问张大师,如果拜完堂,赵无基还是嗝儿屁了,你怎么说?是不是又将克夫、不祥人的恶名扣到我头上?” 凌芸瞪大凤眸,掷地有声,冷冷地盯着他看,势要“眼神制敌”。 想让我重蹈大姐的覆辙?门儿也没有! 张仕成一下被噎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大胆!你是在诅咒赵公子早死!” 张仕成灵光一闪,充分发挥了他栽赃嫁祸的本领和入木三分的表演技能。 “你延误了治疗时机,你才是罪该万死!”凌芸是谁?拥有十数年销售经验的首席销售代表,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怎么可能被他两句话吓倒? “赵老爷,别听这毛都没长齐的小蹄子胡说,连白银仙使都无计可施,就凭她?” 张仕成急了,这可是关系到面子的问题,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治。 他打心底不相信凌芸能治好,但那位“大能”言之凿凿,万一真成了呢?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赵老爷,我看赵无基还可以抢救一下,您再拖下去就真的是药石无医了!” 凌芸也催促道,她可没多少时间在这里耗啊!根据云涧酒楼那些人提到的症状,她大概已经猜到赵无基身患何病了。 “哈哈!好笑,还药石无医,那位大能本大师都不相信,何况是你?” 张仕成大笑了起来,他余光可见,赵不世更倾向于自己,他要做的是促成他下定决心。 “有本事把你背后的人喊出来啊!” 噶啦噶啦! 凌芸粉拳紧握,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 熊! 张仕成的脑壳顶遽然升起一团蓝色的火焰。 “老道休要张狂,敢对我徒儿口出狂言,这便是对你的小小惩戒!” 话音未落,张仕成起先还不以为意,不曾想头顶传来一阵疼痛,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 砰!砰!砰! “啊!前辈!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放过我!” 张仕成立马跪倒在地,磕头求饶,头破血流那种。 “哼!今日暂且饶你,还不快滚!” 那道声音冷喝道,随之,张仕成头顶的火焰渐渐息灭。 他整个头顶都被烤焦,火虽然灭了,但他已经披头散发,面目全非。 “谢前辈!谢前辈!”张仕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赵府。 赵不世是肃然起敬,态度发生了巨大改变,他总算见识到这位“大能”的本事。 他不愿现身,确实是不屑为之,既然他对凌芸推崇备致,那断然不会有错。 “凌芸小姐,里边儿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