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界破碎开始》 第1章 破碎 当世界破碎之时，何以重铸秩序？ 心怀光芒，终得破晓。 ——蓝星新史记 蓝星二十四世纪五十年代，星球所在的星系发生不明原因大型宇宙风暴，导致两极颠倒磁场混乱。 全球通讯设施全部瘫痪，人们陷入了恐慌之中。 当晚又有数颗陨石降落蓝星，由此引起的异变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总之，那一夜，尖叫，火焰，血腥，杀戮……充斥了这个世界，将天空都蒙上了猩红的阴影。 随后，世界破碎了！ 整个世界就好似被打碎的万花筒一般，被切割成了不知多少分区，每一片区域中的时空都是错乱的。 比如说你现在所处的区域是钢筋水泥的城市，来到相邻的区域就可能进入了热带雨林，亦或是雪域冰川。 现在所处的区域是白天，进入下一片区域就可能变成了黑夜。 所以从世界陷入混乱开始，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时间是否正确。 而这个世界的人也发生了变化，不断有异化种的出现，这些异化种就是各种各样的怪物，它们是只知杀戮的存在，出现原因不明。 那一夜被称为“破碎之夜”。 与世界一同破碎的还有秩序与未来的希望。 曾经熟悉的一切都随着蓝星的变化而支离破碎，剩余的人们艰难求存。 但人类终究很顽强。 在不同的区域，也渐渐诞生了破碎的秩序。 …… 现在是白天，人们判断时间的方式就是天幕的黑与白，因为没有太阳。 自从破碎之夜开始，阳光已经很久没有光顾过这片土地了，连带着月光也变成了奢望。 程漠看着惨白的天空，不带情绪地叹了口气，这样的白天与黑夜也没什么两样。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白衬衫的领口，便迈步进入了面前的建筑中。 这是一栋普通的教学楼，程漠轻车熟路地走上拐角的楼梯，来到五楼自己的班级。 这是标准的四十人左右大教室，桌椅也正好有四十套，但此刻在座的只有寥寥十几个学生。 程漠却丝毫不在意，从女助教手里接过了教材便开始上课。 没有点名，没有问候，也没有交流，好似只是一场不走心的戏。 没错，对于程漠来说，他如今只是敬业的“演员”，要扮演的角色是教师。 临时的教学楼，临时的师生关系，这只不过是破碎秩序的奇异产物。 至于搭建了这个舞台，即组织建造了这个校舍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那谁知道。 也许是人类善心的挣扎。 不过这些都与程漠无关。 难得从那个“地狱”中走出来，现在他只想活下去罢了。 靠墙边坐着的女助教有些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看着讲台上的青年发呆。 那青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匀称，那张脸说不上很帅但是五官端正，而且还很年轻，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样子。 但这个年轻人却冷漠的如同千年的冰窖，光是站在身边都能感觉到寒意，倒真是符合他的名字，程漠。 作为同事有一段时间了，除了名字，她对这个青年一无所知。 这个人就是个谜，从来都是来去匆匆，多余的话也从来不说。 但是这个青年讲解起知识来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很流利很规整，就像是最精密的计算机在运行数据。 可惜，毫无感情。 女助教怎么想，程漠不知道，也不会在乎。 总之如果没有发生接下来的事的话，今天便只是平平无奇的校园生活而已。 正在讲课的程漠蓦然抬头，随即就是一声喝： “快出去！” 声音未落，他的身影就闪到了讲台一侧。 其他人还未等反应，教室的窗户猛然炸裂！ 尖叫声顿时响起，玻璃碎片四处迸飞，巨大的弹射力道将这些利器射向每个角落，坐在窗边的几个人身上瞬时就鲜血淋漓，即便是离得远的也受到了波及。 还没等那些惊慌失措尖叫的人们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大量的黑气从洞开的窗口猛然灌入教室，隐约可见在最中心的是一个黑气缭绕的怪物，露出狰狞的利爪与獠牙。 桌椅倾翻，文具飞舞，那些黑气就如飓风般凶猛，刚才还平静一片的教室眨眼间就被恐慌和混乱充斥！ 有人倒地不起，有人夺路而逃，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时，似乎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一片混乱中，程漠蓦然从作为掩体的讲台一侧窜出，他是在场唯一没有被玻璃碎片波及到的。 看到黑气中央好似巨型蜥蜴一般的怪物时，他的眼眸微凝。 异化种！ 这片区域也出现了异化种！ 异化种的出现便表明……这片区域不会再平静了！ 黑烟中的异化种张着狰狞的血盆大口，庞大的身躯速度却奇快，冲向还未来得及逃走的人，巨大的利爪轻而易举便将他们开膛剖腹！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散，其他人的尖叫都破了音，这一幕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在其他人仓皇逃窜的时候，程漠却依然沉着，眼中甚至还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伸手便从腰间的皮带中抽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区区低等异化种而已。 随即他矫健的身姿如猎豹般窜出，瞬间翻过那些东倒西歪的桌椅，三两步便接近了怪物所在的位置。 那些肆虐的黑气并不是没有阻挡他，只是程漠似乎对这些东西很熟悉的样子，只要有成股的黑气接近就直接从中间劈开，其他的一概忽略，只是靠着身手尽量躲避，偶尔被沾到身上他也不在意。 在他接近那怪物身边时，终于引起了注意，一只巨大的利爪瞬间从黑气中挥了过来！ 程漠并没有使用匕首对抗，他侧身闪过了挥击，空着的左手竟然直接握住了那只利爪阻止它再抬起来。 他的手臂立刻就青筋鼓起，可见使用了多大的力气对抗，不过就是这疯狂的举动还真暂时压制住了利爪，另一只手上的匕首一闪便刺入了怪物的颈部。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滞，对于别人来说无法匹敌的异化种，一个照面就被他命中了要害！ 一击得手，程漠在异化种转头之前便迅速拔出匕首后撤，怪物的利爪堪堪从他前方扫过。 暗紫色的鲜血从它颈部的血洞喷涌而出，这是异化种特有的血色。 程漠这一刀准确地割破了它的颈部动脉，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了。 教室里的其他幸存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楼体再次震动起来，伴随着玻璃的炸裂和更多的尖叫声。 竟是又有新的异化种出现了！ 第2章 紫眸 这里浓郁的血腥味是吸引异化种最佳的诱饵，只见门口和窗外都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黑气，越聚越多。 巨大的利爪从窗口伸进来抓在窗框与墙壁上，龟裂的痕迹顿时如蛛网般辐射而出，噼噼啪啪的碎裂声让人胆战心惊。 窗口一只，门口两只。 程漠丝毫不慌乱，在窗口的异化种闯入的瞬间，他的身形也随之闪了过去，匕首准确地插入怪物颈部的同时，双腿猛然发力一跃而起，躲过了它如鞭子一般扫过来的尾部。 他的跳跃力惊人，这一下就拉开了几米距离，稳稳地半蹲式落地。 而在此刻，他身后的两名学生表情变得痛苦，身上突然出现了许多黑色的“条码”，就像是电脑程序出问题时的乱码屏幕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扭曲错乱着。 在程漠落地的瞬间，他们身上的黑气蓦然暴涨，身躯胀大变形，双手也变成了利爪朝他身后袭来！ 匕首尚未拔出，他们离程漠又只有咫尺之遥，有麻烦了！ 程漠霍然转头，却没有马上闪躲。 因为他的瞳眸中出现了红色的微光，嘴角诡异地上扬。 这两只新形成的异化种就好似被他的目光吸引一样，硕大的身躯竟然停滞不动了。 而程漠就趁此时从容地收回了匕首，刀刃从他们的喉间一掠而过。 大量的暗紫色鲜血喷溅而出，他则连看都没看，转身向门口的两只异化种走去。 不过他的脚步很快就停止了。 因为另一道人影飞速闪进了教室，从两只异化种的身边一掠而过，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已经停在了程漠的前方不远处。 那赫然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俏生生的身影静静站立，在她的后方，怪物的身体四分五裂！ 程漠淡然抬头看向少女，匕首却警惕地横在了胸前。 少女的面容清丽，她的瞳眸竟然泛着紫色的微光，眸中却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他。 程漠的关注点却不是她的眼眸，而是目光紧盯着少女手上的长刀，它的样式看起来有点像武士刀，弧度却要更大一些，说它是弯刀，又要更修长一些。 最奇特的不是这把刀的样式，而是它的刀身竟然是完全透明的！ 现在之所以能被程漠看清，是因为上面沾染了暗紫色的血，只是这些鲜血也在以很快的速度消失，清澈透明的刀身中竟然出现了一条鲜红的血线缓缓攀升，就好像是温度计中的水银柱在上升一般。 被她秒杀的异化种没有流血的原因恐怕是被这把魔刀瞬间吸干了血液。 能够完全碾压异化种，又拥有如此魔刀的存在，程漠第一时间就明了了少女的身份——异能者！ 所以他没有丝毫的放松警惕，因为异能者，比异化种更危险！ 异能者实则是更高级的异化种，保有着智慧、思想和人形的身体，却同样热衷于杀戮。 他们也是怪物！ 强大的异能者甚至可以操控异化种为己所用，破坏性极其厉害，因此他们的能力也被称为“罪”之力。 说起来很讽刺，影视剧里都说拥有超能力的人是拯救世界的，这些人却是在摧毁世界的秩序。 对于此事，也许别人不知，程漠却一直都很清楚。 程漠在打量少女的同时，少女也在打量着他。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身形蓦然前冲！ 果然，大麻烦来了！ 程漠于电光火石间举起了匕首—— “叮。” 透明的刀刃与匕首一触即收，力道并不算大，似乎只是试探。 程漠却觉得颈部掠过锋锐的触感，不由得心有余悸。 转头看向少女，全神戒备着。 紫眸少女却并没有看他，而是在沉思。 刚才明明感觉到了这边有强烈的异能波动，但为什么现在完全消失了？ 原本以为是对面的这个青年，可经过了刚才的试探，他身上的异能波动自始至终都是零。 如果是异能者，在攻击防御的时候都会不经意流露出异能波动，这个人完全没有。 看来不是他。 少女终于再次看向程漠，丝毫没有在乎他眼中的敌意，反而淡淡开口： “你，很不错。想不想加入我们？” “不想。” 程漠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可不想和异能者扯上关系。 况且，也不需要。 他看了一眼少女的眸子，却很快转移了视线，因为在看到那双紫眸的瞬间，不知为何有些恍惚。 少女对于他如此干脆的拒绝显然有些意外，不过她的眸光只凝滞了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声音依然平淡：“为何。” “因为‘罪’之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漠的回答毫不留情，面对异能者身上凌厉的气势，他本人的气场也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但他身上的肌肉早已紧绷起来，遭遇异能者的攻击，能活下来的把握很小，只能全力以赴了。 然而少女却并没有继续向他出手的打算，清冷的语声毫无波动：“我们不是‘罪’，是‘罚’。” 接下来她竟也不再理会程漠，而是径直从异化种正在消散成黑烟的尸体中间走过，来到窗口谨慎地四下观望。 她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似乎比程漠还要冷漠。 程漠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罚？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正想再次开口询问，另外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带着有些欢快的声音闯了进来。 “初雪初雪~这里的异化种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呀！”她刚冲进来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程漠，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往常这种现场的人们要不是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边，就是绝望地倒在地上，像这样淡定地站在遍地血腥中间的人物貌似很少见。 程漠看向后闯入的少女，她的个子比叫“初雪”的紫眸少女矮一点，看起来年龄也更小一些，一头乌黑的长发是规规矩矩的公主切，头上有一个缀着星星月亮的发饰闪着微光，她穿着广袖的复古式汉裙装，眉目清秀如画。 明明是从同样危险的门外跑进来，雪白的衣服却一尘不染。 初雪则是一身干练的黑色战斗装，只是有一个装饰性的小裙子让这身衣服看起来像水手服，战斗起来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完美遮蔽肌肤。 她听闻此言，毫不拖泥带水地点头，“好，撤退。” 后来的少女竟也不多问其他的，听话地跟在她身后准备离开。 “等下！”程漠上前一步，“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 初雪头都没回，闪身便跳出了窗口。 后面的那个少女有些歉然地朝程漠笑笑，目光似乎还有些小心翼翼。 她小声提醒道：“快离开这片区域，这里马上就要不安全了。” 随即她的身影便也消失在了窗口之外。 程漠对于没能得到答案也并不觉得如何，毕竟是自己先拒绝了初雪的邀请，那么她确实没义务告诉自己多余的信息。 只是……这里好像是五楼？ 他来到窗口向外张望，果然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第3章 结账 程漠收起了自己的匕首，便转身向教室外走去，仿佛地上的一片狼藉与他无关。 “你站住！” 从一开始就吓得瘫坐在墙边的女助教终于缓过一口气，见程漠就要这样离开只感到憋闷不已。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是没能跑出去的幸存者之一。 程漠的脚步却丝毫不停，对女助教的喊声充耳不闻。 “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走！你的班级出了这种事，你明明是教师……”她的喊声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吗？”程漠突然一个转身，逼人的冷酷眼神吓得后方的女助教顿时停下了脚步。 “学校和老师是现在会存在的东西吗？”他看向混乱不堪的教室里，扯了扯嘴角似是有些嘲弄，“这里只是虚假的舞台，不要因为搭建的足够逼真就忘了是在演戏。”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独留下女助教呆呆地站在原地。 如今的世界中怎么可能存在平静的校园生活，搭建这个舞台的人，是疯子罢了。 程漠快步走着，他的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之前两个少女的一举一动，这和以前所知的异能者似乎并不一样…… 罚……倒是个有意思的称呼，罪与罚么？ 由于异化种的突然袭击，整个教学楼里满是碎裂的痕迹，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旷的走廊上飘荡。 能逃的人早就逃走了，至于不能的也与他无关。 现在谁不知道异化种的攻击随时随地出现，这种时候不要多想，逃命就是了。 所以程漠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任何人，他却没有急着离开教学楼，而是径直来到了三楼的校长室门前。 将那些疑虑暂时压下，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随即便是毫不客气的两个字： “结账。” “程先生，这次异化种率先袭击的似乎是你的班级啊？你就只给我这两个字吗？” 宽大的高背椅对着窗户的方向，将上面坐的人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雌雄莫辨的声音淡淡传出。 程漠对于校长的态度不以为意，也淡然答道：“我只负责教学。” 半晌，校长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确实。” “在这种时候首先想到的是结账走人，程先生果然非同寻常。”校长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便道：“左侧第三个抽屉，是你近三天的酬劳。” 程漠没有多问，径直来到一边的柜子前拉开那个抽屉，取出了一个小包裹。 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领取报酬，由于时间混乱，失踪事件频发，结账的时间就是每三个白天一次。 对于别的抽屉，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掂了掂手中的包裹便准备离开。 “程先生要离开了吗？”校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你也知道的，这里结束了。” “那么，祝你好运~”高背椅前传来句祝福，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程漠转身大步走出了门，没有再回头。 …… 校长室里安静了许久，突然又是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 他也是这个学校暂时雇佣的“教师”，却没有像程漠一样直接说话，而是试探性地小声道：“校长，您在吗？” 这次面向窗口的高背椅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那个人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只见高背椅上空无一物。 果然不在！ 他的神色一喜，随即急忙跑到有着众多抽屉的柜子前。 “这破学校马上就要玩完了，这些就都是我的了！” 他知道这里装着所有职工的酬劳，只是往常有校长的存在，他们只敢各拿各的。 现在出现了异化种袭击，校长定然是和其他人一样逃命去了，此时不趁机搜刮更待何时？ 然而他的手刚刚伸向别人的抽屉，就突然浑身抽搐起来，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从高背椅的方向再次传出了声音：“黑翼，处理掉。” “是。” 校长室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像拎小鸡一般将倒在地上的人拎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还想占便宜，留之无益，另外……” 没有人看到，刚才还空无一物的高背椅上，此刻竟有一个金色的光珠在跳跃，校长的声音就是从其中传出来。 “再给他们一天的时间领取报酬，逾期不候，回收所有资源，全员撤出十一区，剩下的东西废弃。” “明白。”黑翼答应一声，便无声无息地退走了。 接下来又有数道黑影去程漠之前待过的班级里查探，女助教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不过之前在异化种冲进来时，有几个学生倒在地上却并没有死亡，只是惊吓过度和大量失血罢了，那些黑影把他们全部带走，至于那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则无人问津。 关于异化种的痕迹则一点也没有剩下，好像刚才的袭击只是一场梦，但是遍地鲜血和狼藉却又证明着它的存在。 …… 程漠并不在乎学校的善后工作，从他领取了报酬开始，这学校如何就与他无关了，此刻他早已踏出了校门。 他步履匆匆穿过凌乱的街道，一路目不斜视。 这里看起来只是某城镇一部分的碎片区域而已，街道两旁满是废弃的店铺，不少橱窗都已经破损，里面的东西也被搬空。 在世界混乱之时，人们为了生存自然是不择手段，能找到的资源都在第一时间被搜刮。 时空错乱摧毁了国家的界限，也摧毁了人的底线，除了要躲避异化种和异能者，还要小心其他的人类，谁都可能觊觎你的资源。 因此寥寥几个行人在看到身上染有血迹，步伐有条不紊的程漠时，都赶紧隐蔽了身形。 程漠却没有在乎那些暗中窥伺的视线，而是径直拐入了街角的一间店铺。 不久，几个拿着武器的人便悄悄摸向了店铺，他们之前看到了程漠手上的包裹。 那个男人身上有血迹，看来是刚刚抢夺了谁的资源，也许可以趁着他受伤捡个漏。 然而他们冲进去后却发现，空无一人。 第4章 老头 程漠早已从店铺二楼的窗户翻进了隔壁小楼的阳台，接下来又借着楼外墙的排水管道攀上了楼顶，又是几步冲刺跃向了下一栋小楼，稳稳地落在稍矮些的平台上。 他的身手十分矫健，力气与敏捷性都异于常人。 观察四下无人，他又瞅准了下一座小楼洞开的窗口，估算了一下大致的角度便后退几步一跃而起，成功穿入房间中，由于惯性较强还在地上顺势打了个滚又重新跳起。 此时他的白衬衫上除了血迹外还沾满了灰尘，不过程漠显然习以为常，继续寻找下一个出口去了。 领取报酬的日子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藏好手里的资源，要么就得足够机警。 经过了一系列谨慎的穿梭，程漠终于停在了一处隐蔽的小巷子中，确认再没有人跟踪，他才将旁边虚掩的卷闸门拉开了道缝隙，猫腰进入了一处车库。 车库里面有辆报废的面包车，车牌和轮胎都已经被卸掉，车体上面锈迹斑斑。 程漠从面包车的排气筒中取出了钥匙，打开了车库里面的一扇门。 里面是一个小房间，进门就看到满地七零八落的各种工具，大多是扳手、螺丝刀之类的东西。 程漠皱眉，用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工具划拉到一边才终于能够踏进门，顺手把门带上。 “小橙子！快来看看老夫的新发明！” 一个矮小的老头突然从内室窜了出来，晃悠着手里的不明物体，一双老眼精光四射，要不是那把白胡子和地中海式的白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古稀之年的老者。 程漠叹了口气：“不要叫我小橙子，而且不要把我的工具乱丢。” “年轻人在意那么多细节干什么？你倒是快来看看我的新发明啊……” 老头对他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举着手里的东西兴奋地喋喋不休：“这可是不一般的好东西呐，你快来看老夫的伟大发明！我跟你说，这个东西可不简单呐，是我们人类航天事业的突破！你快看看！” 程漠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那是由废旧铁皮组合成的，类似于鸟的形状的一个奇怪东西，做工极其粗糙，双翼软软耷拉下去，估计当作工艺品都没人买。 但老头就像是得到了宝贝一般举在手里不停炫耀着，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围着程漠转圈。 “嗯，实用的发明。”敷衍点头。 “呀嘿！老夫就知道~”老头得到了夸赞顿时大笑起来，终于不再缠着程漠，而是蹦到了一旁仔细欣赏起自己的作品。 似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程漠揉了揉眉心，自动屏蔽耳边疯疯癫癫老头的聒噪，将怀中的包裹打开，在房间里唯一的小桌上摊开。 里面是一叠一叠看起来像压缩饼干一样的东西，还有几小瓶水。 这些饼干比正常的压缩饼干薄了一些，事实上性质也差不多，被称作“元能饼干”。 实际上就是高度压缩的营养元素饼干，在世界陷入混乱前不久，由全世界最大的食品公司“g”实验室研发出品。 比巴掌稍大一些的薄薄饼干里包含着人体所需的基本营养物质，一天吃三片就可以维持成年人正常的生命活动。 这款元能饼干普一问世就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以这种东西代餐是否真能保持身体健康成为了最受关注的话题。 虽然按照科学理论来说完全没有问题，但还是被人们所质疑，因此销量并不是很好，只有少部分减肥人士才会购买。 然而在世界陷入混乱之后，这种东西立刻就成为了抢手货，便于携带储存还可以维持生命，简直是求生者最佳的食物选择，各大商城仓库中的元能饼干很快就被疯狂抢夺的人们搜刮干净，当然其他的食物也一样。 如今一些区域的食物资源已经极其短缺，却悄然兴起了一些神秘的组织，他们以发放元能饼干为报酬要求人们扮演各种角色，粉饰太平。 程漠之前所处的学校，就是这样的组织之一。 这其中的种种让人细思极恐，“g”是否早已知道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才会发行这种食品？ 这些组织又是谁在操控？它们想要做什么？ 但不管是哪一方，也没有能力让时空错乱成这样？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掌握的技术！ 程漠从包裹中拿出了两片元能饼干放在桌子上，剩下的则重新打包好，收进了靠墙边一个硕大的登山包中。 那些问题他不想操心，活着就行了。 “吃饭了。”他将其中一片撕开包装后，递向了还在兴奋转圈的老头，顺便拿了两瓶水放在桌上。 “今天又做了什么好饭啊？有猪头肉吗？”疯老头没有看他，还在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昨天问的好像是红烧排骨……然而实际上每天都是元能饼干而已。 “有。”程漠却点头。 “那可太好了。”老头接过饼干看也不看便是一大口，随即摇头嘟哝着：“小橙子你的手艺还是差了点啊，这肉也太硬了。” “凑合吃。”程漠靠在简陋的床铺边，默默啃着自己的那份。 就在此时，他咀嚼的动作蓦然慢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向门口的方向。 隐隐听到门外出现了“咝咝啦啦”的响声，似乎有什么锐器划在了门上。 程漠慢慢放下食物，站起身抽出了匕首…… 第5章 挂件 老头对于他的异常举动不闻不问，依然坐在桌边大嚼元能饼干。 程漠也没有在意他，只是悄悄接近了门口，侧耳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了几秒，程漠的神色有些古怪，将匕首重新插回了腰间，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铁皮桶，这是他们临时的垃圾桶，不过现在是空的。 接下来他的手按在了门把手上，突然一把拉开了门，接下来就猛地把垃圾桶扣在了某个人形生物的头上！ 随即就是毫不含糊的一拳捣在他的小腹上，旋身又是一脚踹在了他肉最多的地方，直接把他踹进了门。 “啊~~~！卧槽！” “就知道是你。”程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踹进门来的某人，顺便再次关上了门，“给我小点声，别人还以为这边杀猪了。” “你大爷的程漠！” 刚才还哀嚎连连的某人扯下头上的垃圾桶丢到一边，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老子我听说你的学校被异化种袭击了，好心好意过来看看你挂没挂，结果你竟然如此恩将仇报！” 这同样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原本有些俊秀的面容上沾满了灰，狼狈不堪。 他爬起身就忙不迭地去拍身上的灰尘，一边抱怨道：“你小子绝对是嫉妒我比你帅，才故意针对我的脸！” 程漠面无表情：“知道异化种出现了还敢吓唬人，没被打死算你走运。” “无情。”青年差不多收拾好了自己，才往旁边墙上一靠，露出略带痞气的笑容：“看你这身也是没少折腾啊，难不成你独自宰了一只异化种？” “不止。”程漠漫不经心地继续吃饭。 “……你这人开起玩笑来竟然装得和真的一样，佩服佩服。”青年嘻嘻一笑，显然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程漠还没有说话，已经啃完了元能饼干的老头突然一声惊喜的大叫：“小贱贱！你来了！” 他从被踹进来的青年进门开始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现在似乎是刚刚认出来一样，兴奋不已。 似乎早就习惯了老头的一惊一乍，青年很自然地摆手打着招呼，笑道：“老爷子好啊~不过咱能别叫小贱贱吗？” 老爷子推了一下鼻梁上没有镜片的老花镜，貌似重新审视了一下青年，重新笑了起来：“老夫知道了，你是小李子！” “……算了，您老开心就好。”青年表示称呼问题到此为止。 此青年名为李剑建，人如其名，除了贱也没别的坏心眼，所以程漠才勉为其难地把这个大腿挂件带了回来。 他们是在这个区域相识的，反正就是程漠在抢夺物资时的表现惊艳四座，李剑建便一眼相中了这条粗壮的大腿，便死皮赖脸地想当个挂件。 程漠自然是拒绝的，但是耐不住某个厚脸皮的家伙就像追星的狗仔一样跟着他，虽说一般情况下他跟不上，但是程漠却是会固定去教学的啊！ 蹲守总能蹲到的。 而且这家伙还特别抗揍！简直就像块牛皮糖，韧性十足，黏性加倍。 于是在被程漠踹飞二十四次以后，李剑建终于成功取得了挂件资格证，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帮程漠和古怪老爷子找到了现在这个相对安全的落脚之处。 确定了这家伙没有危险性，程漠也就默认了这个存在，对于他时不时的乞讨行为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因为李剑建虽然厚脸皮，却是有分寸之人，除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请求援助，其他时候都是自力更生。 有这么个人存在也挺好。 这个房间的钥匙不带在程漠身上，就是万一他出事了的话，老头不至于没人照顾。 “小贱贱，快来看看老夫的新发明如何？”疯老头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杰作”给李剑建欣赏。 “呃……老爷子这发明可真是别具匠心啊，不过恕小子眼拙，木有看出来此等伟大发明的用途，还请老爷子不吝赐教~” 李剑建倒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你小子就是比小橙子贴心，那小子从来都冷得跟冰块似的。”老头似有些委屈，不过很快就又兴奋起来，“老夫跟你说，这可是个好东西呐！” “哦？愿闻其详？” “这件事待老夫慢慢道来……” 程漠无语，这两人还讲起相声来了。 趁着那边还在叽叽喳喳，他开始在满地乱七八糟的工具中寻找用得上的东西，并且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在床沿。 衣物，打火器，水囊，绳索……东西不算很多，但看起来都是野外生存必备品。 “你在做什么？”另一边李剑建终于结束了捧哏的角色，迈着风骚的步伐走了过来。 “等你要饭。”程漠头都没抬。 “要饭多难听，我这叫寻求物资援助。”李剑建笑嘻嘻地伸出手，“既然你都懂了，那么~~” “自己拿。”程漠随意一指桌上，那里早就摆好了三片元能饼干。 “感谢大佬~”李剑建拿起了它们，并给程漠抛了个飞吻。 回应他的是无情的一jio。 “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片区域，这里不能待了。”程漠难得多嘴了一句。 “为什么啊？”李剑建愣住了，好不容易把这片区域混熟悉了，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只要这个区域出现了一次异化种，那么不久就会出现更多的。” 这种东西就好像病毒一样，出现与传播却没有规律性，防不胜防。 “程大佬，那个……你们可不可以带上我一起走啊？”李剑建在呆了几秒后，立刻凑上前来，讨好地笑道：“我可是很有用的，吃苦耐劳饭量小，插科打诨解烦恼，刺探军情随手搞，家务活儿我全包！” “……”程漠不是很想理他。 他在犹豫，虽说跟李剑建也有几分交情，但是下一个区域是什么样情况的完全未知，真要带着这么一个……鸡肋的玩意儿吗？ 李剑建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划归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还在满脸期待的看着他：“行不行呀大佬？” 第6章 启程 “小橙子这是又要带老夫旅行了吗？” 就在程漠还在犹豫不决时，疯老头却突然凑了过来，嘿嘿笑道：“还要带着小贱贱一起吗？那可太棒了！老夫最喜欢热闹了！” 程漠的眼眸闪了闪，随即就对李剑建道：“回去收拾东西，我只给你半天的时间，凌晨西桥下见。” 带着这家伙还是有点用的，起码他的搭讪和厚脸皮技能很不错。 李剑建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点头：“没问题！” 随后他就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还不忘补充一句：“千万别忘了等我啊！” 他离开了之后，程漠继续忙着收拾东西打包，老头则是在一边哼着歌摆弄自己的发明。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程漠才终于再次开口：“为什么要带上他？” “因为好玩啊。”老头竟然立刻做出了回答，不过他本人却并没有抬头，还在那身子一晃一晃的摆弄手里的东西。 只不过此刻他苍老的眸子中却精芒四射，哪里还有刚才疯癫的样子。 程漠没有再说话，对于他的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只是把东西整齐地叠放在军用登山包中，随即扯下身上不成样子的白衬衫，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 “你遭遇了异化种袭击，还遇到了别的吗？”正在忙活的程漠背后再次传来了老头的声音，“比如说，异能者。” 程漠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开始继续，只是漫不经心道：“遇到了。” “然后呢？”老头显然不相信事情就只有那么简单，抬起头来瞪着他，“老夫才不信你一个人能同时对付异化种和异能者！”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程漠清冷的眸子也在此时抬了起来，对上了老头的目光，“罪与罚，到底是什么？” 当听到“罪与罚”三个字的时候，老头的目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喃喃低语道：“罚……罪与……罚么。” “对，号称‘罚’的异能者只攻击了异化种，看起来并没有危险性。”程漠牢牢盯着老头脸上的表情，但老头除了一开始的愣怔之后，便只是皱眉沉思。 “有一个紫色瞳眸的女孩还问我想不想要更强的力量。”程漠继续道：“但我拒绝了。” “你为什么要拒绝？！”老头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一跃而起，抓住程漠摇晃着，神情激动，“那也许是关键……” “我为什么不拒绝，那是异能者，我可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程漠漠然推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我只想活下去而已，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之前就是这么说的。” 老头颓然地坐在了桌边，低低叹息一声：“好，的确如此。” 虽然神情很失望，他也没再坚持什么。 程漠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身又走进内室，打开了房间中唯一的柜子。 他伸手进去推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来一把小巧的警用手枪。 打开弹匣，空的。 程漠微微皱眉，看向老头的方向，那把白胡子又开始摇曳生姿，配合着手里的古怪发明打节拍。 这种时候就是不能交流了，程漠也只能无奈转身在柜子里仔细翻找。 最后只找到三枚子弹。 将子弹装入弹匣，他把手枪别在腰间。 “快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 程漠将打包好的登山包放到角落，自己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倚着墙闭上了眼睛。 这一个晚上他需要随时保持警惕。 一夜无话，当天空刚刚泛起些许惨白的颜色时，程漠就已经拉着不情不愿哈欠连天的老头离开了栖身多时的车库。 由于时间尚早，本就荒凉的街道更加冷清，寂静得可怕。 程漠背着登山包，大步向前走着。 两手空空的老头紧跟在他身后，竟然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反而还在兴致勃勃地打量四周，就好像第一次出门似的。 远远地便看到了废弃的天桥，这便是所谓的“西桥”，一个人影早已在桥下翘首以盼。 他本来靠在桥洞旁昏昏欲睡，看到程漠二人顿时精神了起来，笑着迎过来。 “我就知道你们会早出来，所以收拾好就干脆来这里等着了。” 李剑建一脸求表扬的神色：“大佬，你看我是不是很有眼力劲？” “……有话直说。” “求跟随许可！” “我昨天不是已经同意了？” “这一次迁移是同意了，谁敢保下一次呢？”李剑建嘿嘿笑着，摆明了是想赖上他们。 “确实不敢保，因为现在每个人都随着面临着致命危险。”程漠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从开始说话到现在都没有放慢过速度，“所以永久保障什么的还是免了。” “那……” “诶呀，你这小伙子咋那么多话捏？”沉默多时的老头突然开口了，“你跟着就完了，要什么自行车？” 见程漠没有说什么，李剑建也不再说话，而是屁颠屁颠地和老头一起跟在他身后。 反正这就代表大佬默认了，这次的大腿找对了！ “老爷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放下心来自然要探听一番。 “不知道，跟着就完了。” “那……总有个大致方向？” “不知道，走着就行了。” “……” 这两个人都没法好好沟通的吗？ 李剑建实在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凑到一起，依照程漠的性格来说也不是会大发慈悲收留孤寡疯老头的，那么他们到底有什么渊源？ 反正似乎并没有血缘关系，因为程漠从来不会称呼老头为爷爷，也没有提到过他的姓氏。 “小贱贱啊，这旅游呢就像抽奖。”李剑建还在胡思乱想，老头自行开始慢悠悠地说话。 “我们只要一直往前走，然后‘刷’的一下就会到达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好不好玩？刺不刺激？” “刺激是刺激，但是万一抽到大奖就不好玩了。”李剑建缩了缩脖子。 早就听说世界已经混乱得不成样子，但是他自从上一片区域逃难过来之后就一直在这片区域生活，对于其他的真的是一无所知。 万一前方那片区域是南极……怕不是就玩完了？ 李剑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衫，又看了看程漠的大背包，默默祈祷着自己能蹭到点衣服。 然而就在此时，前方的程漠突然消失了！ 第7章 猎杀 “这……他这是？” 李剑建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前方，老头却已经越过了他走上前去。 “瞅你那没见识的样子。”老头只丢下了不屑的一句话，身影也随之消失在前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两片区域的交界处？ 上次逃难过来的时候一片混乱，而且还是黑夜，等到清醒过来就已经在这片区域了，所以李剑建是真的不知道两区交界处是什么样的。 这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啊！所以程漠是怎么发现的？ 但他可不想被程漠二人落下，急忙快步上前，前方豁然一亮，明亮的天光让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没有什么感觉，周围的景物却已然切换。 这里同样没有阳光，却比上一片区域的白昼明亮了许多，温度似乎也更高一些。 前面两个人还没走出多远，李剑建赶紧疾步跟上。 这里是不知哪里的城市区域，比起之前的区域多了一些高楼和商场，若是放在以前定然是繁华的商业街区，现在却冷冷清清。 程漠此刻略有些惊喜地看着侧前方街角处的建筑，那是稽查局！ 从那里面说不定可以找到弹药补给，不过还是不要被老头看到为好…… “这商场里面可能有物资，临近区域边缘地带很容易被忽略，贱贱，你带着老爷子进去找找。” 程漠看向旁边规模不算小的大型商场，若是想要全面搜索里面还真需要不短的时间。 “当然没问题！”李剑建早在刚才就有些兴奋地盯着商城了，没想到这片区域也是城区，运气真是太好了！ “那你要去哪？”虽说兴奋，他也没急着走，而是疑惑地看向程漠。 “我要去……” 程漠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骤变，一只手快速挥出的同时，寒光自他的掌心直射而出！ 眼睁睁看着匕首疾速接近眼前，李剑建的大脑一片空白。 嚓！ 锋锐的匕首从他耳边擦过，带起几根被切断的发丝飘飞，准确地命中了他身后一只巨大的黑手。 “我靠！这什么玩意儿？！” 直到暗紫色的鲜血喷溅到身上，李剑建才猛然一个激灵跳开，回头看向身后。 被匕首射中的黑色大手吃痛扭曲起来，手上暴虐的黑烟显示出它已经被激怒！ 刚才正是这只诡异的手突然出现在李剑建身后，要不是程漠及时阻止，它早就捏住前者的头部了。 “快闪开！” 程漠纵身上前，李剑建和老头全都慌慌张张地朝另外一边跑去。 但黑手可不愿意轻易放弃快要到手的猎物，另一只手在空中蓦然成型，抓向逃跑的二人！ 程漠似乎早已料到，手枪瞬时侧指，扣动了扳机。 砰！ 枪的威力当然和匕首差了很多，后出现的黑手直接被击穿，炸成黑烟。 趁着这个当口，程漠已经拿到了之前扔出去的匕首，又是连挥数下将之前的黑手也绞碎。 空气中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似乎有更多的黑烟蓄势待发。 程漠却比它们更快，匕首狠狠地朝前方一划，大量的黑烟还有一只异化种的本体顿时暴露出来！ 这只异化种看起来好像长臂猿的样子，之前伸出去偷袭的就是它的两只手臂。 此刻见真身被发现，它顿时龇着尖锐的牙齿朝程漠噬咬而来！ 程漠面不改色，只是旋身躲过了它参与攻击的手臂，匕首已经顺势插进了异化种的胸膛中心，那里是它们的心脏部位。 手枪早就被他重新插回了腰间，显然是不需要再用了。 拔出匕首，甚至没有去看飚射的血线，程漠快步回到了李剑建二人身边。 解决了一个异化种，他的神色却没有轻松半分，因为从街道的各个方向都隐隐有黑气聚集的趋势。 “不好，这片区域恐怕已经被异化种占领了，我们不能久留！” 程漠推着二人：“先去前面的商场里避一避！” 这片街道上异化种聚集过来的气息很浓重，此地不宜久留。 不过低级异化种的智商也较低，一般不懂得自行侵入建筑物，也许商场里面还是安全的。 退回去已经做不到了，李剑建并不知道的是，每片区域之间的界限实则是一直在变化的。 也就是说程漠也不是有目的地走，而是选准一个方向一直前进就是了，这样总会到达一片区域的边缘地带。 并且两片区域的交界时空通道是相对单向的，也就是说不能来回，进入这片区域后，想再离开就只能另寻出口。 三个人跑进了商场，程漠示意他们继续深入，远离门口。 低级异化种会循着活人的气息而来，若是迅速逃离它们的感应范围，便不会被发现。 商场里空空荡荡，看起来也没有被大范围破坏的痕迹，说明这里似乎真的尚未进来过异化种。 程漠带领二人踏着停运多时的扶梯来到二楼，环顾了一圈周围，他才压低声音道：“这里暂且安全，你们就在二楼范围内搜索物资，就附近几家店铺就好，千万别跑远了，贱贱帮我照顾一下老爷子。” 楼层高了不方便撤离，一楼的话万一异化种突入进来，躲都来不及，二楼是最佳选择。 “这个当然没问题。”李剑建有些紧张地问道：“不过程大佬你要去哪？” 他可不想离开大腿的身边，毕竟出现过异化种的区域必然危机四伏。 程漠淡淡道：“我出去找点别的物资，外面都是异化种，带着你们不好行动。” “哦…那你快去快回。” 李剑建带着老头小心谨慎地缩进了一家店铺中，程漠则直接翻过了二楼的护栏跳了下去。 奇异的是，他的脚尖落在一楼大厅的地面上只发出轻微“哒”的一声，身影宛如矫健的猎豹迅速窜到了门口。 此刻街道上的黑气有不少已经凝聚成型，它们呈现的样貌大多是之前那个“长臂猿”的样子，同一个地方聚群感染的异化种一般都是差不多的形态。 通过刚才的初步交手，程漠已经大致明白这种异化种的战斗力并不强，现在只是数量多而已。 他抽出了匕首，眼中竟闪着一丝兴奋的光，瞬间加速冲出！ 杀戮的时刻开始了！ 第8章 无心 程漠的身影在异化种之间快速穿梭着，此刻的他就像无情的收割机器，匕首在空中划出不同方向的锋芒，带出无数暗紫色的血花。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街道拐角处的稽查局，便生生在异化种之间杀出一条笔直的血路。 他的表情始终冷漠，眼神中却透露着不同以往的火热，仿佛发自骨子里的嗜血。 程漠却没有注意到，就在商场大楼的顶上，有几个人正在打量着他。 站在前方的两个，赫然是他昨天遇到的紫眸少女初雪和公主切长发的汉裙少女，在她们后方还有一个铁塔一般高大的壮汉，以及一个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和兜帽的男子，浑身上下只露出眼睛。 此刻黑衣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状的东西，正蹲着身子认真地忙活着什么，其他三个人则都在注意程漠的方向。 “那个小子一看就是练家子，没有异能的人面对异化种族群竟然还能如此从容不迫。”壮汉啧啧感叹着，“这是个人才啊！” “可惜他上次拒绝了初雪的招揽。”汉裙少女小声说道，眼中也满是惋惜。 “小初雪说话一向过于直白，普通人看到异能者不排斥才怪。”壮汉倒是不以为意，朗声笑了笑，“我们要不要再试试？这小子要是能觉醒异能的话，绝对是个厉害角色！” “不，做不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初雪却突然开口了。 壮汉不以为然：“不试试怎么知道做不到？你不会劝说我们可以帮忙……” “不是这个问题，他身上没有‘心’之力的波动。” 初雪这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成功镇住了壮汉的大嗓门。 楼顶瞬间鸦雀无声，几个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没有心之力？”壮汉的嘴巴张得简直能直接吞下去一个鸡蛋，他难以置信地指向程漠，“那……那小子是个人吗？” “至少他不是异化种……”汉裙少女弱弱道。 “既然是人怎么可能没有心之力？难道这家伙完全没有感情？！”壮汉显然有些不能接受，喃喃道：“就算是九号也……” 心之力是唯有初雪才能感觉到的东西，也是觉醒异能的关键，虽然他们对此概念也是模棱两可，却大概知道这东西应该是每个人必备的。 “我上次也反复确认过了。”初雪继续说道：“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的心之力都没有半点波动，所以他不可能成为异能者。” 之前与程漠短短时间的会面，实则让她印象深刻，因为这是第一次见到没有情感波动，也完全没有心之力的人。 所以在程漠拒绝初雪的邀请后，她便干净利落地走人，不但是不愿多说，而且还是没必要。 壮汉沉默下来，既然如此的话，这个人的价值终究有限。 此时一直在后方忙活的黑衣人终于抬起了头。 初雪并未回头，却直接问道：“发现如何？” “我们脚下的商场，还有左前方第三家店铺，右侧两家，以及后方第二家店铺中都有较多的物资补给。”黑衣人快速答道。 “很好！看来这片区域因为异化种出现的较早，所以物资还没被掠夺啊！”壮汉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嗯，小黑，共享准备。”相比较于其他人的振奋，初雪却不曾有半分表情，只是淡淡吩咐着。 “明白！”被称作小黑的黑衣人立刻举起了罗盘…… …… 且不说楼顶的几人在干什么，商场二层，李剑建和老头的物资搜寻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程漠带他们上来的位置只有几家服装店，李剑建挑选了一些实用耐脏的衣服打包带走，还顺走了几件较为昂贵的貂裘，为以后万一进入寒冷的区域做准备。 意外收获是老头竟然不声不响地撬开了一个早已没电的自动贩售机，里面的饮品自然被他们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至于怎么撬的，李剑建表示他也不知道，搜索完了一家店铺，出来就看到老头在一地饮料之间手舞足蹈。 总之这一次算是满载而归了，再多些李剑建的背包就装不下了，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分赃，毕竟老头又不会帮他背包。 两人谨遵程漠的嘱咐，没敢走远，搜刮完了物资便回到最近的店铺里窝着，等待他的回归。 窝着窝着……李剑建开始坐立不安，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内急！ 之前受到了异化种的惊吓，再加上刚才一时兴奋多喝了点饮料…… 就算是他知道现在最好是憋着，但这玩意儿终究有极限啊！ 他终于还是向门外走去：“那个……我去趟厕所。” “就地解决呀年轻人！” 身后传来的老头声音差点没让他摔一跤，回头却发现老头正把自己埋在衣服堆里哼着歌，刚才那句话似是无心之言。 对于老头疯疯癫癫的样子见怪不怪，李剑建仍是嬉笑着回了一句：“这样可不好呀老爷子~没事的，我之前看到厕所离得不算远，去去就回来。” 说完他就转身出了藏身的店铺。 这个大型商场呈椭圆形，斜对面的位置隐隐能看到提示卫生间所在的指示牌，绕过去也不算远。 只是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寂静商场中，难免会有些不得劲…… 李剑建的感觉就是如此，走着走着就不知为什么心跳莫名加速，但是尿意驱使着他继续前进。 走到指示牌指向的走廊分支处，他探头往窄窄的分支走廊里看了一眼，随即立刻缩回了头。 走廊尽头貌似有一道人影。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这分支走廊本就不算长，李剑建几乎可以确定那道身影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只是她侧身站着，头发遮住了脸，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的到来。 李剑建定了定神，程大佬好像没有提到过人形的异化种，而且那女子身周也没有黑烟之类的，那她应该就是人类？ 既然是人类，还是个妹子，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放心大胆地迈步向前，却在拐过转角时愣住了。 那个红衣女子不见了！ 第9章 诡笑 难道是我刚才眼花了？ 李剑建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没再多想，他直接走进了男厕，刚解开裤子就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听到了一阵女子的笑声。 霍然转头，只见最里面的厕所隔间门下隐隐能看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李剑建一把捂住裤子前面：“美女呀，你这开玩笑也不能随便进男厕啊，你在这我哪好意思……” 看来自己之前没有看错，只是这妹子似乎是想要寻开心？所以提前跑进来蹲我？ 这年头还能遇到这么有趣的妹子着实难得啊……但你好歹让我先上完厕所啊！ “那啥……美女啊，你要玩哥哥等下陪你玩，现在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啊？” 一片寂静，笑声也没有了。 “美女？说句话啊？” 还是没有回应。 李剑建有些恼，不是他耐心有限，而是他前列腺的耐受度有限啊！ “别闹了，你先让我上个厕所好不好？” 李剑建干脆走上前，尝试着推了一下那个隔间的门。 门竟然直接打开了。 但是让李剑建意外的是，隔间里面并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红色高跟鞋。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他只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于是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放水。 憋不住了啊！ 头可断血可流，裤子不能尿！这是俺起码滴尊严！ 总算是舒坦了……李剑建长舒一口气，却突然感到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滴到了脸上。 用手一抹，入眼是血的颜色。 他咽了口唾沫，慢慢抬起了头…… 对上了一张扭曲惨白的脸。 红衣女子倒吊着，朝他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嘴角再次流下了鲜血…… …… “卧槽！卧槽！我特么的……” 李剑建一头扎进了店铺，在老头有些莫名所以的目光中大口喘息着。 “上个厕所还能撞鬼，真是邪了门！幸亏我跑得快。”他看起来一脸心有余悸。 “那个，你……”老头严肃地盯着他。 李剑建心中一突，却还是强作镇定道：“我怎么了吗？” “你的拉链还开着……” “……”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手忙脚乱地挽回形象时，老头却再次幽幽开口了。 “撞鬼……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直接给了它一拳，然后就跑回来了。” 随即李剑建哭丧着脸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欲哭无泪道：“但是到底是哪个坑爹的混蛋说过的物理驱鬼法？！要是遇到，看我不打死他！” 原来他刚才打在“红衣女子”脸上的拳头，现在上面满是血迹，隐隐还有黑气缠绕，在腐蚀着他的皮肤，手背上像针扎一般的痛。 “你……！”老头颤颤巍巍地指向他，情绪似乎有些不稳。 “怎么？” 李剑建刚问出一句便僵住了，因为熟悉的女子笑声从他的背后传了出来！ “啊啊啊啊！” 他直接一个箭步冲到老头前方，这才转身看去。 红衣女子站在店铺的门口，要不是她惨白的脸，以及笑得快要咧到耳根处的嘴，看起来还是……有点美艳的。 “美女啊……咱们有话好商量行不？”李剑建有些腿软，但还是强笑道：“你看我平常温和善良，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有什么冤情也不能找我啊……” “瞅瞅你小子这点出息，你跟它讲道理有用吗？” 老头大步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并送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让老夫来！老夫可是从来不曾拖后腿的！” 李剑建顿时大喜过望，对呀！以程漠那冷冰冰的性格，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带着一个疯老头呢？ 这老爷子肯定也是隐藏大佬啊！ 只见老头一声大喝：“呔！妖孽，老夫可不怕你！” 红衣女子却好似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依然诡笑盯着李剑建。 她的周身却隐隐出现了黑烟缭绕，昏暗的店铺中变得越发的漆黑，周围的墙壁上竟缓缓流下了红色的似鲜血般的液体，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充斥四周。 李剑建心惊肉跳，手背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但他还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打扰了老爷子的行动。 “老夫来也——” “扑通。” 老头扑倒在地，不动了。 李剑建：“？” 战斗这就结束了？刚才有发生什么吗？ “老爷子？没事？” 他试探着唤了两声，没有反应。 李剑建只好上前翻过老头的身子，却见他满脸安详，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睡着了？！！ 李剑建有些凌乱，原来这就是不拖后腿的意思吗…… 不拖敌人的后腿是！ 红衣女鬼可不管他的心情如何，开始一步步逼近过来，红色高跟鞋踏在地上，就好像在敲着死亡的节拍。 李剑建拖着熟睡的老头往后缩去，一边色厉内荏道：“我……我跟你讲，美女不可以这么凶……你别过来嗷！我狠起来才不管你是不是美女…” 逐渐靠近的红衣女鬼笑声更加猖狂，两只眼睛变成了无眼白的黑色，脸上血泪横流，裂开的口中露出了獠牙，整个样子越发狰狞恐怖。 “卧槽我收回刚才的话！” 李剑建还想往后退，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无路可退，女鬼很近了！ 完了完了…… 太憋屈了，还没找媳妇就要死在女人手里了，我李剑建的一世英名啊…… 正想眼睛一闭躺平，前方的女鬼突然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周围其中一道流着鲜血的墙壁突然从中间裂开！ 久违的光明出现了！ 女鬼的身体蓦然变成黑烟就往外冲去，它想跑！ 然而根本来不及，仓皇欲逃的黑烟猛地撞在了透明锋刃上，顿时发出一声声惨叫。 李剑建看到少女手中的锋刃碰到黑烟后便闪起了红色微光，她就这样信步前行，那些试图逃逸的黑烟就如土鸡瓦狗在她的刀刃下破碎消失。 周围异常的墙壁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压抑感再也不复存在，店铺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那是超能力！异能者？！ 李剑建愣愣地盯着少女，随即他突然痛苦地坐倒在地。 直到危险解除的此刻，他才感觉到右臂上难以忍受的痛楚。 他看向右臂，惊见之前手背上的被腐蚀的黑色部位在往手臂上扩散，最严重的核心处已经开始腐烂。 “你遇到的是较为稀有的鬼型异化种，又称鬼化种，你中了它的咒毒，就算它死了，毒素也会持续蔓延，直到全身腐烂而死。” 李剑建抬起头，发现少女正在看着他的手臂，刚才这句话便是解释。 “那漂亮可爱又厉害的小姐姐，我还能有点别的希望吗？”他吸了一口气，露出标准的礼貌绅士微笑。 “有。”少女的眸中亮起了紫色的微光，“加入我们。” 第10章 入伙 程漠此时正在稽查局的保险库中，这里是他们存放枪支弹药的地方。 也许别人不知道该如何潜入这种由厚实的机关门封锁的地方，他却自有办法。 这里存在着隐蔽的通道，用于在紧急情况时转移里面的东西，程漠就是顺着它进来的。 至于他是如何找到入口的，大概是凭直觉。 一进来他便直奔隐藏通道的方向，目标之明确让人匪夷所思。 弹匣已经填满，顺便拿了两盒子弹。 程漠又扫了眼其他几把崭新的警用手枪，犹豫了一下，才又拿起了一把揣进口袋。 那个聒噪的挂件应该能用这种简单的武器？ 至于墙边一排整齐的冲锋枪，他竟然完全无视。 这种东西拿了也会被老头霍霍掉。 正打算返回隐藏通道那边，程漠却蓦然皱眉，闪身便躲到了最近的柜子后面。 保险库的大门发出“咔咔”的响声，随即整个门竟好似被揉皱的纸一般迅速变形收缩，然后便被一脚踹开。 “哐当！” 皱缩好似废纸团的金属门砸在地上发出巨响，一道高大的身影大踏步走了进来。 正是之前在楼顶的壮汉，他的身高两米有余，浑身上下绑着的金属护具看起来都有几十公斤的样子，总体来说这些护具甚至比衣物还多，其他外露的地方便是虬结的肌肉。 暗中观察的程漠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只手慢慢搭上了腰间的手枪。 又是异能者，而且看起来很不好对付。 “看来这里没多少储备，不过也聊胜于无啊。” 只见壮汉随手便把墙边的一排冲锋枪归拢到一起摆在桌子上，接下来又开始挨个柜子清空，把所有能用的枪支弹药都一股脑堆在一起。 他好像并未发现程漠的存在，只是专心扫荡物资，但是他已经距离程漠越来越近了。 程漠的身体紧绷起来，手指已经放在扳机上做好了准备。 如果无法避免冲突，那么自己的反应速度就必须要比对方快一步！ 眼看着壮汉已经接近了自己的藏身之地，他却突然乐呵呵地说了一句话。 “你这小子还真是不一般啊，竟然也能进来。” 程漠只感觉心一沉，手枪猛然前指—— “别开枪别开枪！自己人~~！” 一阵旋风突然刮过两人之间，随即一个人已经挡在了程漠的枪口前方。 “砰！” 瞬间的寂静。 “我擦！程漠你想杀了我吗？！兄弟我跟你混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李剑建颤手指着面前还在冒烟的枪口，表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你知道子弹擦脸过去是什么感觉吗？问李剑建就行了。 “我只是在警告你，下次不要直接出现在别人枪口的前方。”程漠冷冷瞅着他，“你想死吗？” “不不不……”李剑建连连摇头，随即急声道：“我这不是着急吗，你都要开枪袭击了……” “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变成了异能者。”程漠打断了他的话，审视的目光掠过他和后面壮汉的脸。 李剑建背上还背着一只熟睡的老头，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那壮汉倒也不着急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对于程漠差点朝他开枪偷袭的事情似乎完全不在意。 “呃，就是这样的，我刚刚被女鬼摸了，不对，准确说来是我锤了她……” 程漠皱眉：“女鬼？” “啊对，就是红衣服长头发，那个脸跟白粉擦多了似的，身材倒还不错，可惜…” “说重点。” “就是它吓唬我，我就给了它一拳，结果手就变这样了……” 李剑建哭丧着脸伸出了血肉模糊的右手，上面缠绕的黑烟已经不见了，也不再继续腐烂，但是之前造成的伤势却没有恢复。 “所以呢？这和你成为异能者有什么关系？”程漠眉头皱得更深了。 “因为被鬼化种感染的普通人必死无疑，成为异能者是他活下来的唯一途径。” 清冷的声音响起，两个女孩子轻盈地转过壮汉的身侧来到前方，正是程漠昨天刚刚遇到的两个少女。 “是你们？”程漠微微眯起了眼睛，“贱贱会成为异能者，是因为你们？”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紫眸少女初雪淡淡道。 “对对对，就算是没有被那什么鬼感染我也想这么选啊！成为异能者多好啊！”李剑建兴奋地连连点头，和程漠的抗拒不同，他对于现在的状况很满意。 “程大佬我跟你讲，我现在会飞了！而且速度贼快，感官也比之前提高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刚才在门外我就知道你要开枪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然而程漠却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既然你加入了他们，那么我们便就此分道扬镳，把老爷子给我，多谢你的照顾。” “不是……”李剑建顿时急了，“大佬你就不考虑一下觉醒异能吗？以你的能力肯定更…” “不需要。”程漠却毫不留情，“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你跟着他们走。” “这…” 李剑建还想再说什么，初雪却淡淡开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必强求。” “那……好。” 李剑建只好不情不愿地准备把老头从背上卸下来交给程漠，他是真不能理解为什么程漠会是这种态度，拥有异能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谁知此时他突然感到身上一紧，竟是老头不知何时醒了，现在正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在他身上不肯下去。 “臭小子你自己走你的阳关道去！老夫要和他们走独木桥！” 这句话当然是老头对着程漠叫喧的。 “……你又在闹什么？”程漠依然伸着手，“快过来。” “老夫就不！”老头对他吹胡子瞪眼，“这边的漂亮妹妹多，老夫是这边的坚定追随者！”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怪异的眼光，直接趴在李剑建背上，眼睛一闭，再也不理程漠了。 程漠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叹息一声：“那行，我可以跟你们走。” “但事先声明，我不需要异能。” 第11章 考验 “小子，你要搞清楚，我们并没有邀请你。”一直未说话的壮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这小子的态度真是让人不舒服，就好像是我们逼着他一起走似的，再说了异能者为何要看普通人的脸色行事？ 李剑建本来听到程漠松口还感到颇为惊喜，结果壮汉又如此说，急得他差点跳脚，以程漠的臭脾气很可能就直接转身走了啊！ 但是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听壮汉继续道： “这位小哥身为新觉醒的异能者自然应该加入我们，我们也允许他携带老弱亲属一起，但是你既不是老弱病残者，也不是异能者，有何资格直接加入我们？” 他说完看向两位少女：“初雪，墨羽丫头，你们说呢？” 原来那个汉裙女孩名字叫墨羽，她还是像上次一样怯生生的。 听到壮汉的问话，她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嘴，小声道：“听初雪的……” “普通人也未必不可以加入。”初雪淡淡道：“但是要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我们不需要弱者。” 程漠毫不意外地点头：“可以，怎么证明？” “方哥，那么他的考核就交给你了。”出乎意料，初雪竟然对壮汉如是道。 “没问题。” 壮汉转向程漠：“小子，我叫方铁塔，我也不刻意为难你，我就站在原地不动，只要你能在十分钟之内攻击到我的身上任何位置，或者让我离开原地，就算你过关。” “可以。” 听到程漠答应，李剑建松了口气，在他背上趴着的老头也不知何时支棱起了身子，目光灼灼盯着他们。 “那便开始。” 方铁塔上前两步抱胸站定，点了点下巴，示意准备好了。 程漠的身影突然动了！ 几乎是方铁塔的下巴刚停下的瞬间，程漠的鞭腿便已经即将扫上了他裸露在外的小腿！ 方铁塔显然没想到他的出击速度如此之快，眼中错愕却一闪而过，虽惊不乱。 异能者本身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感知力，也一样远胜普通人。 程漠显然发现了不对劲，快速扫过去的鞭腿竟然硬生生的停住了！ 这根本就不符合人体运动的常识，但他真的就瞬间静止了。 因为方铁塔的小腿上竟不知何时被一层金属完全包裹，如果程漠这一腿真的扫上去了，很可能会直接骨折。 这壮汉是想给他下马威。 他的异能是……金属控制？不，不完全是。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程漠收腿的瞬间再次出拳，直击壮汉的面部！ 拳头准确地停在了方铁塔鼻梁前几寸的位置，后者的面部也已经被类似于金属盔甲的面罩覆盖。 这次程漠看得很清晰，是他头部的金属护具在电光火石间聚合到了面部位置形成防护。 再结合之前他打开保险库大门的方式……这个壮汉的能力难道是压缩？可以自由将金属压缩或者分散？ 压缩后的金属厚度和硬度都很高，单纯的拳脚功夫肯定奈何不了他。 有点棘手。 程漠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抽出了手枪。 方铁塔眼中划过冷意，却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 如果这小子认为子弹能射穿我的盔甲，那就大错特错了。 然而程漠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开枪射击，反而几步走上前来，伸手便抓向他的头部。 厚实的盔甲立刻包裹了方铁塔的面部，只留下很不起眼的缝隙保持呼吸，如果单纯想用连续攻击面部这种方法让他窒息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程漠也没打算这么做，他就好像是在捧着方铁塔的头部一样，持枪的手把枪紧贴在壮汉耳朵部位的盔甲上，枪口朝着远方。 还没等方铁塔弄明白他的意图，程漠已经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就在耳边响起，还有着金属盔甲的直接固体传声，方铁塔耳朵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同时也立刻明白了程漠的意图。 不能让他继续了，不然听力就要保不住了！ 方铁塔的两只铁拳迅速出击，试图驱赶前方那个可恶的小子。 虽然规定了他的脚不能移动，用手还击总是可以的。 但他却挥了个空，同时感到头和肩膀一沉。 原来是程漠竟一手撑着方铁塔的肩膀，整个身子直接倒立而起，持枪的手却稳稳贴在原位，只是随着身体相应旋转。 砰！ 又是一枪。 方铁塔更加狂暴了，他全身开始剧烈摇摆，试图把身上的人摔下去。 同时双拳也击向自己的肩膀和头部，程漠落手的地方。 但程漠的身体却超乎想象的灵巧，凭着单手支撑就能让自己的身体自由腾挪，空着的那只手还在不断变换位置。 至于持枪的手却始终紧贴方铁塔的头部，只是位置稍作改变。 观战的几人表情各异。 李剑建的下巴已经快掉到地上去了，程漠现在所展现的灵活度和反应速度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我怎么感觉我这个新晋异能者跟他比起来弱爆了…… 这家伙才是怪物！ 初雪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场内。 墨羽眼睛微微瞪大，显然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有一点罢了。 至于后方的黑衣人蒙住了脸看不到表情。 老头又开始闭眼假寐，看起来已经对这场战斗不感兴趣了。 砰！ 第三枪响起，方铁塔终于忍受不住了，猛地一个跨步。 “不玩了不玩了！” 头部的金属盔甲迅速褪去，只见他的一只耳朵已经流出了鲜血。 若是再来一次，怕不是真的要变成聋子了。 程漠也在他跨步的同时后退，再次回到了之前双方对峙的位置。 “你小子还真是……不错！”方铁塔抹了一把耳边的血，却丝毫没有怨念地笑了起来。 随后他对着初雪认真道：“这小子战斗思维敏捷，战斗素养充足，我认可他加入了！” 实际上他留手了。 毕竟这只是简单的考验。 若是程漠一开始选择对着他开枪，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但不管怎么说，程漠的表现已经取得了方铁塔的认可。 初雪淡淡点头，对程漠伸出了手：“那么，欢迎你的加入。” 第12章 突发 “程漠大佬，你是不是有点……毛病？” “你才有病。” “不是，此病非彼病……” “……” 程漠无语，自从刚才开始，李剑建这厮就一直以看奇葩物种的眼神看着自己。 真是奇了怪了。 他当然无法理解李剑建此刻的心情。 因为刚才初雪朝程漠伸出手来时，这家伙竟然下意识抽出了匕首想抵挡！ 那可是和小美女握手的机会啊！我加入的时候都没这待遇啊！ 你不握就算了，还掏刀！ 李剑建简直想要拆开程漠的脑袋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所幸初雪根本不在乎，直接招呼其他人准备回程了。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入伙机会肯定要泡汤的！ 程漠却觉得李剑建的一系列表现莫名其妙。 不就是谨慎起见吗，有那么奇怪？ 况且那个紫眸的少女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其他异能者都还好，但是唯独初雪，让程漠感到了危险。 极度危险！ 他可不想靠近这种危险。 初雪带着几人朝区域深处走去，看起来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这片区域。 不知是不是异能者身上恐怖气场的压迫，程漠看到四面八方虽然都有窥视的异化种，却没有主动来袭击他们的。 都是些低级异化种，就算是一涌而上也不过是送菜。 初雪几人都目不斜视，完全不在乎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一路来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广场上。 “小黑，回收。”她终于再次发话。 那蒙面黑衣人一言不发，周身的衣衫却突然无风自动。 但他的身上并没有出现压迫性的气场，而是闪起了如萤火般的微光。 这是辅助系的异能，程漠立刻就作出了判断。 在他的感知中，黑衣人身上的异能波动和初雪几人并不相同，就好像是水与火有着不同的属性。 当然这是他特有的感知力，非异能者是感觉不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有异化种袭击教室，他能率先反应的原因，只要是异能波动他都能敏锐地捕捉到。 黑衣人还在继续，他将一个“罗盘”平托于掌上，一道银白色的光柱立刻冲天而起，没入虚空中。 随即十数道银丝朝四面八方发散出去，进入街道楼宇之间。 程漠注意到远处的那些异化种有的试图朝银丝发起攻击，但无一例外都扑了个空。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被聚合在一起的各种物资化作流光顺着银丝消失在天际。 比如说之前在稽查局里方铁塔堆积到一起的枪支弹药，还有商场里的其他资源，食物饮品衣物……等等。 之前初雪几人就是分散到各处物资多的地方，将它们集中起来并打上特殊的印记，现在黑衣人做的便是将它们收走。 但就在收集接近尾声的时候，银白色光柱上方的虚空突然出现了道道“涟漪”。 随即又是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 “初雪大人，紧急情况，八十三区后勤小队遭遇隐形异化种袭击，失去联络。” “八十三区……目前风险等级？”初雪立刻问道。 “由低等转变为高等。” “高等，还可以，时间紧迫，那就带我们直接转移。” “明白！” 两个黑衣人顿时对面而立，从他们身上出现了同样的银白色光芒，新来的黑衣人也掏出了类似于罗盘的东西。 竟然都是时空转移的辅助系异能？ 程漠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有着不可思议，一旁的李剑建却淡定不了了。 “等下等下？什么意思？！我们也要去？” “风险等级不是高等吗？” “我的手还在流血呢！” “你们谁回…” 银光蓦然大盛，几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两个黑衣人。 而他们俩也是一言不发，纵身进入虚空中的乳白色光柱，也消失了踪影。 所有的光芒随之消失，广场上再次恢复了空空荡荡，好像从来不曾有人来过。 …… “阿嚏！” 李剑建使劲搓着胳膊，哆哆嗦嗦：“这里怎么这么冷？” “你的异能刚刚觉醒，所以身体的适应性还比不上我们，不过没事的，这种温度不会冻坏。”墨羽小声提醒了一句。 “我觉得不是这个问题……” 李剑建眼睁睁看着自己刚刚披上的外套被老头扒去，欲哭无泪。 而他最不能理解的是，异能者们不在乎这片区域接近深秋的天气就算了，程漠竟然也满不在乎。 他可是连外套都没穿的！ 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找出来之前搜刮来的另一件外套穿上，李剑建一边问道：“程大佬，你不冷吗？” “还行。”程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谨慎地盯着前方，“别总是纠结没意义的事，你没有感觉到问题吗？” 什么叫没意义的事？冷热还没有意义？！ 但李剑建的动作很快就慢了下来，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四周充满不详的感觉，那是让他很不舒服的压迫感，好像空气都有些沉重。 “这……”他再次打了个寒战。 这片区域显然是现代化大都市的商务中心区，高楼大厦林立，宽敞的马路四通八达，钢铁森林静默地伫立于众人面前。 空无一人。 初雪几人都微微皱眉。 这片区域本来被判定为低风险，还有不少幸存者存在，但是现在却只剩一片死寂。 “所谓的隐形异化种，和前一个区域那种单纯隐藏身形的异化种不一样，它们还可以隐藏气息，一般会悄无声息地包围猎物再突然发起攻击。” 方铁塔向他们解释道：“现在空气中的压迫感是因为它们刚刚出过手，但是显然又再度隐藏了气息。” “应该还有人幸存。”初雪问道：“八十三区任务，带队的人是谁？” “是恋曦。”墨羽答道。 “恋曦……那么她是绝对不会走的，应该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初雪立刻作出了判断：“目标前方三座二十层以上的大厦，着重搜索二十层以上的楼层，不要使用御空飞行能力直接上去，从内部找到幸存者并帮助他们脱离大厦与我们汇合即可。” “新人可以选择原地隐蔽等待，或者跟着方哥一起执行任务。” “那么，任务开始。” 说完她也不等程漠几人发话，身子如离弦之箭窜出，直冲向左侧最高的大厦。 墨羽也瞬间闪身，目标是右侧最高的大厦，眨眼已在几十米开外。 只有方铁塔还在原地，笑道：“她们的速度太快，所以才让你们选择性跟我。” “那么，你们是要留下，还是跟我一起参与任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