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应无憾》 第1章 评审会 1998年盛夏，浦江科技大学计算机学院主楼503大型会议室内，一场决定由哪个实验室承接西门子浦江研究院企业合作项目的评审会正在紧张地进行。 到场的有学院领导、西门子浦江研究院的领导及技术代表、图像处理实验室和计算机视觉实验室的负责人与技术骨干。 此时，外企在中国还是高大上的代名词，凭借着显着的技术优势和商业积累，在中国的市场上罕有敌手，攻城略地无往而不利。 对于高校来说，随着市场经济不断发展，科技在经济活动中的重要性越来越凸显，结合国家层面越来越重视科学技术的实践应用，企业合作也开始被高校所重视，而和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外企进行的企业合作项目更是受到了加倍的重视。 此时外企手在中国几乎是躺着赚钱，手里握着大把大把的资金，合作起来财大气粗，更是让各大高校趋之若鹜。 西门子浦江研究院的科研人员在一次学术会议中结识了计算机视觉实验室负责人韩善学教授，进一步的交流发现双方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尤其是眼下由于业务增长迅猛，研究需求随之水涨船高，研究院人手严重不足，和高校合作，借助高校的科研资源完成自己的研究目标看起来非常可行且划算。这就有了西门子浦江研究院和浦江科技大学进一步的接触。 不得不说，西门子作为大牌外企，提供的条件和资金都非常优厚。此时对企业合作项目的经费管理尚不严格，作为合作方的实验室能对项目资金的使用有很大的自主权，若能有大笔研究经费入账，无疑能过个肥年。面子里子都实惠，在学院内大大小小的实验室看来，这次和西门子的合作无疑是块香饽饽。 也因此，图像处理实验室也盯上了这次合作。这次合作的项目是对某医疗场景下图片进行处理，主要是希望在处理准确度上从已有的817提升到90以上，完全符合图像处理实验室的研究方向，实验室在这方面也有一些技术储备，哪怕最后算法上难以取得突破性进展，也可以凭借堆人力的方法不断加入各种边界条件来拉高准确度，对于达到目标极有把握。 从人力来说，图像处理实验室是老牌的实验室，历史久、资历足、体量大。相比韩教授刚建立不久大猫小猫三两只的计算机视觉实验室，如果不考虑个人研究能力上的差别，可以说软硬件实力全面碾压，优势极其明显。 图像实验室负责人杨肃远老教授为此亲自找了院领导游说，抓住院领导重视和西门子合作的心理，大谈图像实验室的优势，要求取代视觉实验室来和西门子浦江研究院合作。 生怕合作不顺利求稳第一的院领导自然倾向于让图像实验室顶上去，哪怕对不住视觉实验室。但这毕竟是西门子浦江研究院先通过韩教授找上门来，不能不考虑合作企业的态度，这才有了今天的评审会。 会议安排由图像实验室先介绍研究方案，眼下图像实验室的方案已经介绍完毕，轮到韩教授代表视觉实验室介绍研究方案。 韩教授心下感慨，没想到图像实验室真的“借鉴”了自己的很多想法，抹平了自己之前认为视觉实验室方案具备的优势，并且借助更强大的人手和资源，足以让自己之前准备的方案显得毫无吸引力。 看着讲台上站上去就没发话的韩善学，刚代表图像实验室介绍完研究方案的技术骨干徐舟副教授心中暗爽不已。 当初韩善学和自己是同一批新进校的青年讲师，但韩善学却很快凭借出色的科研能力评上了教授，并且和自己抱着大树好乘凉的想法不同，没接受图像实验室的招揽，而是选择自立门户创建了视觉实验室，也算干得有色有色。在周围同事朋友聊起的时候，自己总是被当做背景板，这滋味可一点儿都不舒服。 这次自己使了些小手段，准备的方案足够“完备”，肯定能碾压韩善学。反正院领导和实验室负责人杨老教授都是希望图像实验室拿下合作，自己就算使点小动作，大势之前也不怕韩善学闹情绪，姓韩的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徐舟得意地想到。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韩教授并没显露出什么无奈或者气愤的表情，虽然面有疲色，但还是不疾不徐地说道：“和西门子的朋友们交流过之后，计算机视觉实验室就一直在为提高准确度而努力。就在这两天，我们取得了一些进展……” 韩教授停了停，脑海中浮现起这两天晚上被那个人拉着熬夜的情景，不禁笑了笑。 “……基于西门子提供的数据进行测试，当前的原型版本已经做到912的准确率，达到了项目要求，我相信经过后续的调优，还可以有进一步的小幅度提升……” “等等，韩教授，你的意思是，你的手上已经有准确度超过90的解决方案了？！”西门子方面负责这次合作的技术负责人忍不住了，直接插话问道。 “基于你们之前提供的数据，确实已经达到项目需求了。如果还有新的测试数据，我们可以再验证一下，当然，我对手上的解决方案很有信心。”韩教授微笑地回答道。 技术代表也是个急性子，直接问能不能现在就去亲眼验证下。 校领导虽然吃惊，但也知道韩教授不是说大话的人，说可以那应该就是真可以了。而评审会开到现在，一个还在研究方案的阶段，一个解决方案都做完了，选谁合作不是明摆着的嘛。和落实的解决方案比起来，什么软硬实力都是虚的，这会也不用再开下去了。 没一会儿，刚才还略显拥挤的会议室里人几乎走了个干净。西门子的代表和韩教授去往视觉实验室实地验证效果，校领导也陪同离开，面上无光的杨肃远老教授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只剩下徐舟一脸难以置信的坐在会议室里……默默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之前自己“了解”情况时韩善学那边压根没有能直接用上的解决方案啊…… 第2章 家宴（一） 1998年，国务院颁布了《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文件，决定自当年起停止住房实物分配，建立住房分配货币化、住房供给商品化、社会化的住房新体制。 自此，房价进入了一路向北的大时代。在此之前，高校老师从来不会担心自己买不起房，只会担心分给自己的房子居住条件不好，这在房价高企的未来是很多年轻一代难以想象的。 韩教授的住房就是大学福利性质分配的，居住条件在陆道升看来并不算好，毛估估不到五十平米的建筑面积，采光凑合，通风还行。地方虽然显拥挤，但屋里仍收拾得井井有条。 客厅里小桌上摆满了好菜，韩教授，师母黄悦，陆道升，陆道升的高中计算机课老师韩芊芊四个人围坐了一桌。 今天是韩教授为了答谢陆道升，专门嘱咐妻子黄悦准备的一桌家宴。 西门子浦江研究院的合作项目已经花落计算机视觉实验室，自己成了这次合作的最大赢家。不但获得了大笔实验室发展急需的资金，还打响了名气，最近接连收到了来自外校实验室和企业抛出的橄榄枝，表示对自己掌握的技术感兴趣，希望进行合作。 可以说，这次合作让视觉实验室的发展速度直接上了一个新台阶，而这一切，正是眼前这个高二刚结束的高中生给自己带来的。 就在几个月前，中年程序员大叔陆道升在一个熬夜加班的凌晨困睡着后，醒来发现回到了高二下学期自己十七岁的那年。 得益于前世对都市重生类网文的熟悉，陆道升及时调整好了心态，开始珍惜而认真地迎接自己的第二世生活。上辈子自己没混出太多名堂，留下了很多遗憾，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了。 调整好心态后的陆道升首先是闷声不响地努力恢复对高中知识的掌握。虽然心里多少觉得一个重生人士不能一周落实万元户三月百万刚起步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实摆在眼前，一个九十年代末来自工薪家庭的高中生，真没啥行动上的自由，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啥一夜暴富的机会。 期末考试之前，和父母好言好语地商量（打赌），说自己要能年级前三，要二老帮着自己找老师说明，暑假时间自主安排，不参加学校的补习班。 父母自然希望自己孩子有个努力目标，再说也知道陆道升正常发挥年级前二十，超常发挥能摸着前十的边就算烧高香了，因此也不担心真的陆道升不参加暑期补习影响学习，自然答应下来了。 好巧不巧，前世陆道升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考发挥失常考得稀烂，如果不是班主任为自己争取，说不定会被分到慢班去，让陆道升觉得不但没给关心自己的班主任长脸，还害班主任劳心费神，愧疚不甘之下对高二期末考试的试题的印象是刻骨铭心地清楚。 重生回来，不说已经用了快两个月磨刀，光凭这份记忆就算得上是这次考试中最大的外挂。结果自然毫无悬念，成为本次考试最大黑马，坐上了第一名的宝座，并在父母反复唠叨嘱咐不上暑期补习班也要自己好好学习后成功获得了暑期时间的自主支配权。 接着，自然是找韩芊芊帮自己介绍到她小叔，也是自己上一世的研究生导师，韩教授的实验室里去打暑期工。过程中自然是给韩芊芊露了两手，被惊为天人，然后用参加计算机竞赛，帮韩芊芊拿到竞赛一等奖为条件换来了自己实习的落实。 之所以上赶的去做这个没甚油水的计算机视觉实验室实习生，主要还是为了报恩。前世当韩教授的学生期间，陆道升曾因为自己的失误操作造成了校机房的严重故障，最后是韩教授出面替自己扛下了责任，没让自己受到任何影响。 用教授自己的话说，就是小陆你还年轻，自己这个老家伙的责任就是给你做好保驾护航，让你未来的路好走一些。当时陆道升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做出点成绩来，好在韩教授需要的时候报答他老人家。 可惜作为一个喜欢钻研技术性子还有点直的理工男，前世陆道升并没有把握住时代赋予的市场机遇，人到中年仍是一个劳碌奔波的码农，自顾都不暇，根本没能力做到自己希望的报答。 重生后，陆道升知道一个重要的报恩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就是和这次西门子浦江研究院的合作。 前世自己和韩教授两人师生关系甚笃，韩教授曾和自己说过早年一个很大的遗憾，就是这次和西门子浦江研究院的合作被截胡了。如果能拿下，实验室一定可以大踏步的发展，说不定自己来的时候都是国家重点实验室了。 陆道升知道，此时不论是硬实力对比还是院领导的态度上，都毫无胜算，除非能直接拿出可用的解决方案，让西门子的人闭着眼睛都知道该选谁才能翻盘。靠实验室的大猫小猫三两只，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凭自己一个经验丰富技术储备充足的程序员来说，根本不是啥大问题。 进入实验室后，没费多少力气就从保密意识稀缺的环境里拿到了自己所需的全部资料。仔细研究后，发现就是要提高图像处理的准确度。搞清了需求的陆道升迅速投入到相关的开发之中，起早贪黑争分夺秒。 至于实习生需要承担的一些工作任务，写几个自动化脚本定时跑跑就完事了，拢共没花多少时间。 眼下，连后世是个人都知道的noralized-cut都是才发表不到一年的新潮算法，不仅知者寥寥，能进行实现应用的哪怕放眼全球都不好找。 而陆道升恰好熟悉这些算法，还能高质量地实现出来。几个关键环节的算法一经改进，效果自然突飞猛进，直接突破了项目验收要求，要知道这还只是初版，没有进一步打磨。 最后，会前的两天，顾不上隐藏低调，直接拉着韩教授摊牌，说自己解决了实验室的研究难题，连续两天高强度灌输，总算赶在评审会之前让韩教授弄清了思路，手里多了一张王牌。 第3章 家宴（二） 餐桌上，陆道升丝毫没有讲客气的觉悟，吃得叫一个香啊。 师母黄悦的手艺没的说，前世就没少蹭过饭，这辈子回来甚是想念。本来韩教授要请陆道升下馆子，但陆道升坚持如果请客一定要家里吃，不想去餐馆。 前世作为忙碌的程序员，陆道升都是能自己动手就不在外面吃饭。久经地沟油考验后，身体各种不适和毛病，痛定思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在自己动手后，更是进一步的认识到普通老百姓在外面吃和在家里做的巨大差距。 就以处理青菜为例。 洗菜，都是先泡水，再一片片叶子的冲水洗净。 择菜，见着坏的烂的蔫的部分都要去除掉。 老梗硬杆的都顺手掐掉或者切掉，有时候怕不够干净，还要焯一遍水。 换到餐馆，你觉得面对百十斤的菜，员工们有心情有耐心这么干？真这么干老板也得开除他，因为太没效率，所以只是简单打开水龙头按捆冲冲水或者一把丢进水里浸泡下。 能有多干净就难说了，反正烹饪后高温杀过菌，吃不出大毛病。 调味上，自己做饭都普遍克制，除非个人喜欢，调味料一般不会放太多太重口。 讲究一点，都不放鸡精味精，使用无碘盐，用零添加酱油等等。 换外头吃饭，为了对味蕾刺激到位，鸡精味精到位，盐足量，保证一桌菜用盐量超过合理摄入量，糖管够，毕竟都是可乐灌溉出的一代人，放少了吃不出味儿咋办，酱油使劲放好让菜貌美如花味道鲜美，至于成分里多加了盐还是多加了味精就不必考虑了。 调味过度，除了刺激味蕾让人上瘾之外，顺带就能减少对食材品质的要求帮助控制成本。 不新鲜的食材，自己可能就嫌弃着扔了，但是外面餐馆未必会扔。 调个味儿，顾客就吃不出来了。至于在腐败过程中产生的毒素和营养素的流失，考虑到一是吃进的不是老板的肚子，二是顾客吃了很少会直接有明显不良反应，也没几个人在意这事儿。 但是吃不新鲜的和吃新鲜的时间长了，对人还是有影响的，赚钱的是老板，赔健康的就不定谁了。 上面都还是正规餐馆，不正规的连基本的卫生都保证不了，都没有讨论的必要。 等到外卖兴起，带动背后的物流配菜大行其道，直接包装原材料或者半成品进行供货，借助相对于实地采购新鲜食材的价格优势带动不同餐馆的口味都发生了同质化，同时原材料和半成品中掺杂的防腐剂添加剂愈发多了起来，成菜后用户不仅要吃过多的调味料，可能还得加上更多的防腐剂。 以某个供应不少蒸菜的中式快餐店为例，现下蔬菜可不是市场里买了洗切做，而是直接从加热柜里取出一袋成品，剪开塑料袋直接倒入上菜的碗碟中。知道的还能少吃不吃，不知道的恐怕会觉得味道鲜美食用健康再来一份。 见陆道升吃得酣畅，师母黄悦开心不已，连连表示要陆道升放心敞开了吃，不够自己去多加几道菜。韩教授看着也觉得不显生份，只感到莫名地和这小子投缘。 “小陆啊，这次你真的给我帮了大忙。你之前和我提过，说想实验室帮忙配置一台服务器，要绑定公网ip地址，我这两天已经落实好了。后面有需要用电脑的时候，欢迎随时到实验室来，你的机器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的。”韩教授主动对陆道升说道。 “哎呀，太谢谢韩教授了！”陆道升喜道。 几天前陆道升摊牌的时候，就提出过如果这次能帮上忙，希望韩教授也帮帮自己的忙，在实验室的部署一台服务器，并且要绑定固定公网ip地址。 一来是自己确实需要，二来是给自己帮忙找个理由。本来自己身具奇能就够吓人了，再上杆子送好处不求回报，陆道升担心以韩教授不喜欢占人便宜的品性会不会拒绝自己的“无私奉献”。 前段在实验室实习时的一天，在正在盯着屏幕往命令行里敲命令的陆道升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把握重大机遇的契机。闪烁的屏幕上，命令行界面里正显示机器的ip地址，扫了几眼后的陆道升突然意识到，这ip地址并不是只能局域网使用的局域网ip地址，而是能直接和外界交互的公网ip地址啊！ 接着就猛然回想起来前世知道的一个情况，那就是和普通民用电信网络不同，我国高校使用的是教育网（cer），在公网ip地址的分配策略上和民用电信网络天差地别。 由于互联网发展速度远超预期，在互联网早期设计的ipv4协议只预留了约42亿的地址空间（2的32次方）现在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因此电信部门收紧了对于民用网络的公网ip使用。 在民用电信网络中，普通居民用户是分配不到公网ip地址，更别说绑定稳定的公网ip地址。要想拥有一个稳定的公网ip，必须办理企业宽带业务，价钱可是民用宽带的十几倍，而98年民用宽带费用可也不便宜。 但是在教育网中，国家为了保障支持教育事业，非常大方地给教育网分配了大量的公网ip地址，而相对来说教育网内的用户数量有限（教育网用户主要是各大高校的师生），这就导致在民用电信网络中一份难求的公网ip地址在教育网中和大白菜一样。 大多数高校中只要接入校园网络，拿到的就是公网ip地址，如果想给设备绑定一个稳定的公网ip地址，也只是和学校网管打声招呼的事情。 公网ip有什么用呢？如果自己想运行一个网站供公众使用，那么一个稳定的公网ip必不可少，否则外界连访问你的服务都做不到。 此前陆道升是没想到能通过高校的教育网拿到成本低廉的公网ip地址的，但现在发现了，陆道升意识到自己有机会截胡一个未来人尽皆知的网站了——hao123。 第4章 家宴（三） 二十一世纪初开始接触互联网的人很少有不知道hao123网址导航网站的。 其创始人李兴平是个彻头彻尾的草根，早年到网打工当网管。由于期间很多上网的客人会找他询问一些网站的网址，因而开始搜集一些常用网页记录在笔记本上。 随后个人空间兴起，李兴平又将自己整理的网址集合发布在自己的个人页面上，这样就不用拿着笔记本一个一个顾客的去对网址，而是可以给一个个人页面的网址给顾客，让顾客自己浏览。 随着这个需求越来越强烈，终于在1999年5月，李兴平创建了hao123，通过网站形式向公众提供网址导航服务。 了解中国互联网早期历史的人都知道，hao123后来的成功非常巨大，对百度的流量贡献曾一度接近三分之一。 意识到hao123价值的百度于2004年8月31日出资5000万人民币（五千万为是对外宣传口径，实际仅获得1190万人民币现金和4万股百度股票）从李兴平手上收购了hao123。 其后，意识到导航网站价值的巨头们（如谷歌、360）纷纷入场做起各自的导航网站，但面对hao123累积的巨大先发优势，最终都败下阵来。 陆道升不是没看过重生小说里面截胡hao123的，但是实在是复制不来里面对网站建设和运营的风轻云淡。 这时候没有一键到位的云服务，服务器托管业务不仅稀少还都是2b的，普通百姓压根寻路无门，更别说需要公网ip，如果没有高校渠道，最便宜的企业宽带业务的年费也够让一个普通企业职工辛苦一年还吃不起饭了。 除了这些启动阶段的困难，想后发再压制hao123更是困难重重。 对于导航网站这个业务来说，胜负手不在于技术，而在于市场。本身就是一个极简的需求，没有任何技术难度，技术上做复杂做高端了反而会带来用户体验上的反效果。 比如加入各种动态脚本想带来炫酷的界面，结果在当时全民网速低（128k就能算高速）的年代，加载时间超慢，反而把用户赶到了竞争对手那里。 只要能克制住高大上的冲动，专注理解用户需求，意识到很长一段时间内，新增的网民还是小白，只需要最简单最直接（也就是土、接地气）的产品，就能满足用户需求。这样在产品层面，陆道升有信心和李兴平这样的顶级竞争者打个半斤八两。 需求太简单，不可能在用户体验上拉开差距，所以最终的胜负手还是落在了市场环节，那么取得先发优势就非常重要了。 抢先养成用户习惯，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布局市场是最省力的，一旦让李兴平占了先，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改变用户习惯，这个难度和成本可比在用户有需求没选择时培养用户习惯大了去。 哪怕陆道升是个穿越人士，根据前世积累的经验和认知分析，如果让hao123领跑半年，再去竞争就胜负难料且投入产出比不一定好看了。如果领跑了一年，那直接放弃截胡hao123就好。陆道升有自己的主线创业计划，能截胡hao123当然最好，不能的话，自己也有发家致富的方案。 “对了韩教授，您认识朋友需要做短活儿的嘛，比如网站啥的？我实习体验也够了，想接点活儿干干挣点钱。”眼见暑期过半，陆道升的报恩大业也完成了，显然不打算继续“实习”了。韩教授计算机行业里的人脉比自己强得多，问问总没错。 “陆道升，你暑期真不好好学习啦？你可还要高考哦，你有希望去华青、燕京这样的好大学，靠竞赛保送也是要考保送生选拔考试的。”韩芊芊在一旁插话道。 韩芊芊看来，陆道升这样强的计算机实力，稳拿个信息学竞赛一等奖够保送资格毫无问题，只是对于华青大学、燕京大学这样的顶级强校来说，一个信息学竞赛的奖项可能连参加保送生选拔考试都不够，就算能参加，也要面对比高考难度更大的全科考试，不多不补课真不一定对付得了。 她觉得陆道升是有机会进华青或者燕京大学的，自然应该多花时间复习准备。 可是对陆道升来说，后面的创业大计可是立足在浦江的，自己压根不会考虑去北京读书，无需考虑华青大学、燕京大学的招生标准。 以自己的实力和对高考的记忆，凭高考就能在浦江随便挑大学。更何况对各科竞赛也是有记忆的，陆道升觉得自己不会只有一科的竞赛一等奖，到时候高考都不用，直接保送，高三下学期开头基本就提前放假了，正好给自己省出更多时间来创业。 “韩老师，我就想留浦江，不想去北京，我心里有数的。”陆道升笑笑说道，得到韩芊芊一个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眼神。 韩教授更清楚陆道升的实力，去哪里读大学对陆道升这样的小妖孽来说可能真没那么重要，再想到比起陆道升送给自己的东西的价值，借用个绑定ip的服务器根本不够看，自己再多帮帮忙也是应该的，答应道：“我最近还真有朋友最近管我打听，系里也有朋友这方面的关系比较多，这样，我帮你问问，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哈哈，谢谢韩教授，师母啊，我可以再盛一碗饭嘛？” …… 吃饱喝足主宾尽欢，陆道升和韩芊芊一起告辞离去。 傍晚吹起了风，带给人一丝凉爽，种着梧桐亮起路灯的道路上，陆道升揉着肚子嘀咕着：“罪过罪过，大晚上的吃这么多，太不应该了，容易英年早肥，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韩芊芊看着陆道升，对自己这个学生愈发好奇了。 在暑假开始之前，陆道升神神秘秘地找到她，露了一手后问自己想不想要两个信息学竞赛一等奖，想的话就答应他的条件。一个是介绍他去小叔韩善学的实验室里实习，另一个，就是配合做通陆道升同班同学左文杏家长的工作，让他们同意让左文杏参加暑期的信息学竞赛集训。 根据陆道升的说法，自己能拿一个一等奖，另一个一等奖就落在了这位左同学的头上。 第5章 左同学 陆道升是浦江实验高中高二（四）班的学生。 四班是个快班，但不是顶配的火箭班，以往陆道升能考年级前二十，在四班已经算头部学生了。 他的好基友左文杏在班里成绩中游，家里条件挺不错，父亲做生意母亲是国营企业的管理人员，收入丰厚只是平时不太有时间管他，买得起上万的电脑给他玩，只要不出去上街瞎混就行。 左文杏的爱好就是捣鼓电脑，但在这个电脑尚未普及互联网更是遥远的时候，这还真是个曲高和寡的爱好，所以在班里和自己差不多，都没啥存在感。 但陆道升知道，这货的计算机天赋高得惊人，按照前世的轨迹，左文杏大学会在家里的安排下读会记专业，然后工作几年。哪怕耽误了多年，最后仍通过自学成为颇有名气的计算机行业业界牛人。 关键是，哥们的人品靠得住，和自己关系又好。重生回来，陆道升觉得左文杏简直是送上门的创业伙伴，不收下一定会被雷劈。 考虑到左文杏父母的强势，要想帮助他不重蹈前世蹉跎在不喜欢专业上的覆辙，陆道升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大体思路就是帮助左文杏拿到计算机竞赛一等奖得到保送资格，争取到比他通过高考能达到的更好的大学。这样在专业选择上来自父母的压力就会大幅减小，进而让他走上变计算机大牛的快车道。 做通左文杏的工作非常简单，他也喜欢计算机，想参加计算机竞赛，无奈家里不许。左文杏父母都觉得左文杏成绩一般，应该把所有精力放在高考上，参加竞赛就是好高骛远，拿不到一等奖白瞎了时间还影响高考成绩。 陆道升让左文杏也和父母打赌，成绩提升二十名以上就同意自己暑期参加计算机竞赛集训。再借助自己提前知道考题金手指的优势帮左文杏押题，达成进步目标，帮左文杏得到了参加竞赛集训的许可。 韩芊芊的教学水平陆道升是放心的，左文杏能跟着学好基础。集训到现在，韩芊芊也发现左文杏天赋很高，进步速度异常迅猛。等开赛之前陆道升准备再用自己的金手指给左文杏开个小灶，确保拿下一等奖。 虽然在好基友前面装神棍有风险，但是考虑到有个得力臂助的好处，以及对左文杏自身发展的益处，陆道升也只好咬咬牙干了。 …… 左文杏家里，陆道升和左文杏两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影边吃西瓜。电影是《大话西游之仙履奇缘》，碟店里租来的盗版vcd。左文杏看过好几遍了，陆道升前世也看过好多回了，就当重温个气氛，给两人聊天配个背景音。 “老陆，你说这次我真的能拿一等奖吗？”左文杏已经被陆道升带跑偏了，习惯用老+x来称呼对方。 “只要你听我的建议准备，确定一定肯定。再说想那么多干嘛，尽人事听天命呗。” “我这不是心里没谱嘛……” 左文杏之前没有系统地学习准备过计算机竞赛，眼下紧张陆道升非常理解，不过陆道升知道该如何劝他：“老左，你就别自乱阵脚了，还是想太多。我就问一句，单凭高考，你有把握林筱笑去哪所大学你也能去？” “那个不行……” “那不就得了，该干嘛干嘛，尽全力争取，把我给你准备的书和题都过一过。有了一等奖，再不济也有高考十分到二十分的加分啊。你想不想和林筱笑一个大学天天有机会看到她？你不担心不和她一个学校让她被别人追跑了？”一通话说得左文杏脸都皱了。 陆道升心下无奈，眼下只能用这招来稳定军心，等以后再想办法给左文杏排毒了。 林筱笑是个漂亮姑娘，对左文杏的杀伤力尤其惊人。 刚进高中的时候，左文杏和林筱笑是同桌，左文杏有次不小心打翻自己墨水弄脏了林筱笑衣服，把小姑娘搞得眼泪打转。然后等后面上课时候左文杏铅笔断了没得用，小姑娘没计较拿出自己的铅笔借左文杏用，然后左文杏就彻底沦陷了……对此陆道升表示无力吐槽。 后来调整座位，林筱笑被班主任安排到看着老实本分只顾学习的陆道升身边做同桌。左文杏为了打探消息主动接近陆道升，一来二去发现彼此投缘，成了好哥俩。可惜无论左文杏怎么努力，林筱笑一直都没给左文杏机会。 对于林筱笑的情况，陆道升作为同桌多少也知道一些。林筱笑有个一起进校的初中男同学薛淮扬，在高二（一）班火箭班，是班里的学习扛把子兼颜值扛把子。两人彼此之间一直有点暧昧的小好感，左文杏想追自然困难。 对于这种情况，虽然陆道升是支持男生要主动的观点，但陆道升同时也认为，出击了发现女生对你没意思就别拧着了。 你想自挂东南枝人树枝都不往东南长，何苦呢。多少情伤爱痛就是自找没趣造成的，爱我非我爱，我爱不爱我，不就这么个事儿嘛。 左文杏让陆道升佩服的地方就在于，一拧拧了二十多年，愣是没有放下。换成是别人，陆道升八成高举666鼓掌说厉害。 可是轮着自己的好基友，陆道升坚定地认为，这完全是因为投身计算机行业后社交圈过度狭窄，和优质的异性接触太少导致的可选项匮乏问题。 所以，重生后的陆道升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拉好基友一把，让他走上人生巅峰，就不信那时候还找不到其他优秀的姑娘们。 看着对自己欲言又止的左文杏，陆道升秒懂了基友的心思，笑着说道：“那个……看你这样，想马上投身伟大的学习事业啊，那我先回咯？” “好兄弟……” “行了行了，打住。”陆道升摆摆手，又嘱咐了一句：“记得劳逸结合。” 又指着桌上的西瓜说道：“你去，这些我帮你收拾了带楼下扔了。”说着三两下收拾好就告辞而去了。 走下楼，笑笑，自言自语道：“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