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盼着皇上废后》 第1章 废后 “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富丽堂皇的凤仪殿，粉红色的人影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皇上，皇上要废后啊！”小侍女满脸惊恐的匍匐在贵妃椅跟前，顾不得喘气，连忙开口。 躺在贵妃椅上的人儿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皇后娘娘？”跪在地上的小侍女不得不再次开口。 “呼，呼。” 程悠然猛地睁开眼睛，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被小侍女叫醒的，还是被噩梦吓醒的。 是梦么？ 程悠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上一秒满是鲜血的样子似乎在还在眼前。 “小氩？”程悠然自贵妃椅上坐起，疑惑地看着跪在跟前的人。 “娘娘？” 程悠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绪，她有点分不清现在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了。 这大概就是庄周梦蝶？ 上一秒她还活在后位被废，程家变成了千夫所指，程家儿郎也在皇权争夺中成为牺牲品的梦中。 程家彻底成为历史！ 而她则被秘密囚禁在冷宫，那些人废了她的筋脉，以此要挟那个能文能武，素有程家崛起希望之称的男子。 想到这里，程悠然心里涌出一阵气愤，仿佛那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十日前，边关传来程家父子战死沙场的噩耗，这事在梦里也曾发生。 梦里也发生了废后一事。 难道？！ 那绝对不单单是梦那么简单！ 程悠然蓦的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些事恐怕在某个地方或者某个时间里，当真发生过！ 虽然这有些荒唐，但不管真实情况是什么，她都绝不会让梦里的那些事发生。 想到这里，程悠然暗淡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皇上驾到～”凤仪殿外传来太监细长的声音打断了程悠然的思绪。 程悠然抬眼，男子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咬了咬唇，收敛起脸上多余的表情，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废后是么，那就先从改变废后这一件“小事”开始。程悠然觉得自己突然对后位感兴趣了。 “皇后不必多礼。”夏安闲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程悠然，心里突然一跳。 他鲜少来凤仪殿，上次来是为了告知她她父兄战死沙场的消息，而这次…… “不知皇上驾临所谓何事？”程悠然也不跟夏安闲客气，她本就少有遵守礼仪的时候。 夏安闲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侍女都退下，待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他们二人了，“朕要说的事，想必皇后已有所耳闻了。”面对眼前的女人，废后的事，他始终有些愧于开口。 程悠然反而丝毫不避讳，直直地看着夏安闲：“皇上是说废后的事么？” 夏安闲暗自捏了捏拳头，“近日京中百姓盛传程悠擎程将军刚愎自用，坑害了边关数以万计的战士，惹得天怒人怨，使边关民不聊生。各方人员皆上书表明，唯有废了程家皇后，方可平息天怒人怨。” 程悠然轻呼一口气：“顺应民心是吗。”她不是在问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夏安闲抿着唇，没有说话。 “本宫只有一个要求。”程悠然第一次用“本宫”这自称。 她无意后位，可有人总不想她过安稳日子。 而且自从接到父兄战死沙场的消息，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不敌敌军，败于敌手。 可如今，按照那个梦里后面发生的事来看，这其中恐怕有不少的弯弯道道。 父兄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她可以认，可父兄惨死阴谋这样的事，她绝对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程悠然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面上却只闪烁了几下眼神，连表情都未曾有太大的变化。 “朕应允。” 程悠然回过神来，有些意外，她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这人就应允了，莫不是傻了？“既然要废后，少不得告慰先祖，可否请皇上应允，告慰先祖前不对外宣读旨意。” 夏安闲眉头一挑，旨意一日未宣读，那废后一说，就纯粹是以讹传讹。 “好。”夏安闲还是应了下来。 程悠然眼神闪了闪，没有再接话。不论后宫里夏安闲的那些嫔妃平时怎么针对她，她都可以不在意，可设计让她的父兄成为皇权下的牺牲品……想到这里，程悠然粉拳紧握，从今往后，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了！ 想打垮程家，她就让他们看看，程家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绝不会垮掉！ 御书房。 夏安闲从程悠然那里回来后就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提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下大大的两个字——废后。 不过几秒，他又在二字上画下了大大的叉。 放下毛笔，夏安闲有些烦躁，想他一国之君，甚至连想护一个人都护不住。 “皇上，程家父子惹得天怒人怨，如今百姓无不呈上万民书，皆称程皇后无德无能，不……适为一国之母啊！” “是啊，皇上，程家父子二人坑害我军数万人，本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如今他二人倒是死了一了百了，父债子还，这错总要有人来承担啊。” 金銮殿上，各个大臣脸带焦灼，所议之事，无不为各方人员皆认为应该废除当今皇后。 夏安闲身着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上，任由一众大臣怎么说，硬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渐渐的，开始有人发现不对劲，金銮殿上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朕还以为今日早朝走错了道，进了菜市场呢。”夏安闲说了第一句话。 大殿里立马跪倒一片：“臣等知罪。”他们哪里还敢说话，个个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生怕夏安闲今日要逮几个典范处理处理。 现在的夏安闲可不是刚继位的夏安闲了，他们可不能再像那时，处处逼着夏安闲做决定了。 夏安闲放下手中的奏折，淡淡地说了一句三日后开坛祭祖便起身离去。 程悠然向他提了那个要求，应是想在祭祖时有所作为，既然如此，他给她这个机会。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开坛祭祖，意思是要告慰祖先了，看样子成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朝中认为程家父子虽有过错，却也不能掩盖他们为大乾国奉献居多的事实，奈何此时百姓怨声载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们焉能不懂？！ 第2章 民心所向 “去告诉皇后，三日后告慰先祖。”夏安闲领着小太监往御书房方向一边走，一边吩咐。 “诺。” 小太监领了命就要转身离去，又听夏安闲说：“算了，朕自己去。” 程悠然的凤仪殿只有寥寥几人，和方才的金銮殿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臣妾恭迎皇上。” 看着连朝服都没换就来凤仪殿的夏安闲，程悠然挑了挑眉。 “皇后免礼。”夏安闲始终觉得程悠然嘴上说着恭迎，心里恐怕并不很想见着自己。 “皇上可是想说告慰先祖之事？”程悠然也没和夏安闲客气。 夏安闲不在意程悠然在自己面前这般随意，自顾自地坐到旁边：“嗯，皇后果真冰雪聪明。告慰先祖一事，宜早不宜迟，朕备于三日后开坛祭祖，皇后以为如何？” 程悠然自动忽略夏安闲对自己的恭维，也明白对方压根儿就不是来和她商量，而是来通知她的：“皇上安排即可。” 夏安闲动了动嘴皮，他还真有点想知道程悠然要在祭祖之时如何了，话到嘴边，说出的却是：“来福，朕今日在皇后这里用膳，让他们送到凤仪殿。” 来福，那小太监的名字。 “奴才这就去。”来福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程悠然斜着眼睛看夏安闲，这人怎么回事儿，干嘛突然要在她这里吃饭。 夏安闲也在打量程悠然。 程悠然收回眼神，心里想着算了，无所谓了，吃顿饭又不影响她什么。 潇香殿内，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正躺在贵妃椅上，慢条斯理地听着自家侍女汇报情况。 “什么？皇上留在凤仪殿用膳了？”在听到夏安闲不但去了凤仪殿，还留在凤仪殿吃饭的消息时，女子蓦地起身，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这女子，正是如今真正管理着后宫的人——潇贵妃！ 程悠然可不知道潇贵妃正关注着自己，她借着吃饭的这档口儿，又向夏安闲要了一道旨意，说是程家父子阵亡在前线，自己好歹也是程家的女儿，想回程家看看。 程悠然得了旨意，当即带着小氩出宫去了，独留下夏安闲在风中凌乱。 程悠然出宫后并未去程家，而是出了城门，直直的朝着某个方向去。 这是一处简陋的庄子，大门甚至没有人把守。 那人住这里吗？这样想着，程悠然上前敲响了门。 祭典当日，大乾国整个京都的百姓都聚集在祭坛周围。只待献官带着文武百官祭完天地，宣布废除程后的旨意。 繁琐的跪拜礼完毕，夏安闲还没开口，人群中便有人高声呼道。 “恳请陛下废程后，平天怒！” 有了第一个人发声，周围立马跪倒一片“废程后，平天怒！” “废程后，平天怒！” 夏安闲站在祭坛正对面，宽大的衣袖下，双拳紧握。他眼神儿往周围一扫，不止是百姓跪倒一片，文武百官也跟着跪伏在地上，颇有一种他不宣布废后，就都不起身的意思。 “皇上，您还在犹豫什么，废程后，此乃民心所向，请皇上下旨！”有两朝老臣一脸痛心疾首的哀求。 “皇上，程后不废，天怒难平，大乾国危矣！”有当朝重臣愤然模样。 夏安闲再度扫视了众人，还是没有看见程悠然人在哪里。 不远处的宫殿大门，程悠然带着小氩站在阴影里，一言不发，她旁边还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同样隐在阴影里，看不出长相。 她在等，也必须等。 这边，夏安闲紧握的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再不表态，场面恐怕会失控！ “皇上！”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如同一柄柄利剑插在夏安闲的心上。 这些都是他的百姓，可怜百姓却只能被愚弄，而他作为他们的君王，却无可奈何。 此刻，夏安闲甚至生出了一种想去凤仪殿把程悠然拉出来问问她到底想怎样的冲动。 跟在夏安闲身边的小太监上前一步，在前着耳边轻声开口：“皇上。” 夏安闲闭了闭眼睛，“无碍，宣旨。”罢了，他也是太过疯狂了，竟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 “诺。” 小太监从袖口里摸出明黄色哦圣旨，朗声：“奉天承运。” 随着一声奉天承运，百姓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渐渐变小，直至完全安静。 “今有大乾国皇后程氏……因其父兄枉为人臣，惹得天怒人怨，所谓父债子偿，今顺应天命，理当废除程氏后位，另择贤能！”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轰隆！咔嚓！” 小太监旨意刚宣读完，一干人能万岁还没呼完，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一道惊雷闪过，吓得众人一阵哆嗦。 “这，这，莫不是老天爷不同意？”跪着的人群中，有好些人小声嘀咕了一下，这些人都分散在人群中间，基本覆盖了整个人群。 他们这一嘀咕，周围的人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开始打起小九九来。 晴天霹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样子老天爷不太赞同皇上废了本宫这后位啊。”程悠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祭坛下边梯子边上。 她一席正红色宫装，腰背笔直，眼里满是庄严，浑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压迫感。 “这是程后？不是说程后德不配位，生得也甚是唬人么？” “是啊，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多数百姓对程悠然的认知都是有人刻意传出去的东西，这下突然见到本人，他们才感受到程悠然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不理会人群的小声讨论，程悠然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夏安闲身边，规矩地行了个礼。 “大乾二十五年，西南蛮国举国犯我边疆，搅得大乾边疆民不聊生。” 程悠然站直身子，突然厉声开口。她这一开口，一股威压感悄然传开。 “本宫的祖父，程家顶梁柱，年四十，身残，依然披甲上阵，力破蛮国大军，战死沙场。” “大乾二十八年，北方胡国点燃狼烟，大军势如破竹，连攻十二城。” “本宫的二祖父，彼时程家顶梁柱，年四十有二，独留孤儿寡母，战死沙场。” “大乾……” 程悠然一次次地开口，细数着五十年来大乾国历经的大大小小的战役，每一场战役，程家都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第3章 祭祖问天 周围的百姓如同被按下静音键一般，往前些的战役可能老一辈比较清楚，可随着程悠然往后说，绝大部分人被尘封的记忆终于又被唤起。 “今，大乾八十年，程家已仅剩一脉……仅十余人……”说到后面，程悠然忍不住哽咽起来。 短短五十年，偌大的程家，竟只剩下十余人口。 随着程悠然的声音落下，周围的百姓也沉默了。 大大小小的每一场战役他们都知道，每每都有程家人顶在前线他们也知道，可他们从不知道把这些放在一起，竟然差点灭了整个程家！ 人群中有人张张嘴，想要反驳程悠然的话，却在旁边人的示意下，放弃了。 “我知道。”程悠然又开口了，这次她声音带着哭腔，也没再用“本宫”自称。 “大家心系家国，可我程家儿郎又何尝不是？”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不相信，程家有人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坑害我大乾儿郎的事来。” 声泪俱下。 人群中逐渐有人被感染：“我们也不相信！” “对！我们也不相信！程家二位将军我也见过，那是一身浩然正气啊，决计不可能做出如此糊涂事来的！” 夏安闲静静地看着程悠然，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正好今日皇上祭祖问天，我程悠然也想问一问老天爷！” 程悠然话锋一转，声调伶俐起来。 “咔嚓！” 巧合的是，程悠然话刚说话，天空中便一道惊雷闪过，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若我程家男儿有罪，我程悠然自当请去后位，甘愿遁入空门，一生为我大乾国祈福，愿大乾国国泰民安！” “若我程家男儿无罪，还请老天爷撤了这漫天乌云，还我程家一片清风白云！” 程悠然一声怒吼，震得周围的人心里一颤，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小声惊讶。 “看，乌云散了。” “嘶，真的，乌云开始散了！” “程家……无罪啊！” 夏安闲也是有些不能淡定了。他看着程悠然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当众宣读圣旨，天降惊雷，程悠然怒问上天，乌云散去，这……真的是人力所能为么？ “来喜，宣旨，程家历代护国有功，封……” “皇上。”夏安闲打断了夏安闲要封赏的话。 夏安闲挑了挑眉，随即明白了程悠然的意思，如今边关危机未解，确实不宜。 夏安闲以为，废后一事到此便结束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程悠然等人群讨论声逐渐平息后，又上前了一步。 “今边关告急，如同往前的大大小小战事一般，程家儿郎皆不会退缩。” “我程悠然的父兄虽战死沙场，但我程家不是后继无人！” “本宫在此立誓，若我程家儿郎不能护我大乾安危，届时不用皇上问天废后，本宫自会请去后位！” 程悠然这话说得铿锵有力，震慑了所有人。 夏安闲看着如同闪闪发光的程悠然，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让他心惊的想法。 程家已然没有带兵领将的适龄儿郎，再加上程悠然武功深不可测，他的这位皇后，该不会是想…… “皇后英明！” 百姓们已经被程悠然的一身正气感染，此时朝着程悠然一阵跪拜。 大乾国历来信奉鬼神一说，先有程悠然借着程家先辈拉民心，后有漫天乌云因为程悠然一句话退去，百姓心里早已经将程悠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夏安闲看着这般场景，不由得心跳加速。不是，他的皇后难道真的打算…… “程家有子，名悠靖，乃本宫已故二伯父之子，其父沙场重伤，其母不求名分，愿以未嫁之身替救命恩人留下血脉，念其来之不易，故小心呵护，世人不知。” 程悠然一字一句地说着，“今，程家儿郎程悠靖，愿带兵前往边关，以震慑宵小，护大乾国安危！” 停了一下，程悠然又补充道：“本宫相信，苍天有眼，定会护我兄弟平定边关，若不能，本宫自愿请去后位，入空门，终生为我大乾国祈福！” 夏安闲此时眼里仿佛已经只剩下程悠然一人，他呆呆地看着对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她的皇后没有打算“御驾亲征”啊，心里翻来覆去好几个念头，这才算是第一次认识了这个果决的女人。 程悠靖这人他倒是有听说，毕竟是自家大将军家的事，他当初也派人了解过。 哪里是什么不求名分只为留下血脉啊，分明就是青楼女子用计妄图攀上程家老二，才怀了那孩子，程家本来想着那就当收个通房，也好给大人和小孩一个交待。 可事儿还没成，程家老二上了战场就再也回不来，那女子生下了程悠靖，程家一直将程悠靖养在外面庄子。 倒也不是不将程悠靖接回家里，只是开始的几年，那女子自认为回程家本家还不如庄子里待着舒服，死活不回，后来程悠靖大了些，反而是那孩子不愿意回了。 万万没想到，程悠靖那本是不光彩的出生，被程悠然这么一说，反倒成了人人赞颂的美事儿了。 “罪臣之子，程悠靖，参见皇上！” 夏安闲正出神，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一道墨绿色的人影正单膝跪在他面前。 这人正是程悠然前些日子去那简陋庄子里找的人！ 夏安闲很快回过神来：“免礼，程家儿郎护国安邦，何罪之有？” “皇上。”程悠靖并未起身，只抬头看着夏安闲：“草民愿如同父兄一般，身披战甲，为国捐躯，望陛下成全！” 程悠靖生得极为俊美，皮肤也很是白皙，丝毫不似程悠然她父兄那般是个糙汉子，这样一个形象，甚至让人怀疑给他一把大刀，他能不能拎得动。 但是夏安闲看了一眼程悠然，在得到对方的点头示意后，没有丝毫犹豫：“好！不愧是程家儿郎，朕准了！”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以废后为主题的祭天，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的结局中结束了。 第4章 废后失败 凤仪殿内，程悠然躺在贵妃椅上半眯着眼，她在等人。 “娘娘，您今日啊，可真是太厉害啦，三言两语就让他们都信服啦。”小氩跪在一边给程悠然捏着腿，满心的欢喜。 自家主子不会被废后，那她还是皇后的侍女，不用去冷宫。 程悠然哑然失笑，那是三言两语么？她都说得口干舌燥了好么，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能说两句灌两口水。 “皇上驾到～” 来喜细长的声音响起，程悠然瞬间睁大了眼睛，她等的人来了。 “皇后好雅兴。”夏安闲随意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制止了程悠然要起身行礼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 程悠然撇了撇嘴：“也就还能悠闲一会儿，等皇上您那三宫六院的主子们发泄完脾气，指不定什么时候来臣妾这里怎么撒泼呢。” 程悠然所料不差，这个时候的后宫，除了凤仪殿还是一片祥和，别的宫就没有安宁的。 废后不成的消息传回宫中，整个后宫就已经人仰马翻了。 潇香殿内，潇贵妃脸色阴晴不定，万万没想到，竟然让那个女人逃过一劫。 “来人。”潇贵妃想了许久，终于开口了。 “贵妃娘娘。” “碧桃，找个由头出宫，问问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潇贵妃只知道结果是程悠然没有被废后，其中的详细她却不知道，后宫中也不能随意讨论。 类似的场景，不断地在后宫里发生着。 程悠然猜测得没错，废后不成，后宫里的女人们果然就坐不住了。 让小氩出去打探了一番，果然听说后宫的嫔妃都往潇贵妃的潇香殿去了。 潇香殿么。 程悠然思索了一番，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 没有让人通报，程悠然带着小氩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潇香殿。 站在门口便听见里面的人一会儿恭维那位潇贵妃，一会儿又抱不平，始终觉得她程悠然不配占着后位。 “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潇香殿才是那凤仪殿呢。”程悠然没有多想，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众嫔妃看着身着正红色宫装的程悠然踱步进来，一时间都忘记了作为。 程悠然鲜少着她的宫装，也从不主动出现在她们面前，后宫许多人甚至就没见过程悠然。 “小氩，见着本宫不行礼者，该当何罪啊？”程悠然低垂眼眸，询问了跟在身后的小氩。 小氩哪里见过这般气势汹汹的程悠然，好歹她反应不慢，立马接过话：“回皇后娘娘，仗责一百。”怎么办，她好激动，似乎今日，她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自己是一国皇后的侍女啊。 “都听见了？嗯？”程悠然抬眸，扫视众人。 潇贵妃不愧管理后宫多时，立马反应过来：“皇后娘娘恕罪，妹妹们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一干人等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朝着程悠然行礼。 面子功夫还得做。 “潇贵妃。”程悠然也不看别人。 “臣妾在。”潇贵妃还算沉得住气。 “这些人在皇上跟前也是如此怠慢吗？”程悠然踱步到潇贵妃身旁，毫不客气地在主位坐了下来。 潇贵妃眉头一皱，有些拿捏不准程悠然的想法，但还是开口道：“是臣妾管理不严，这才使得姐妹们松懈了。” 言外之意便是，你虽然占着后位，可是后宫管事的人是我。 奈何程悠然根本不按潇贵妃所想出牌：“哦？管理不严？” “既然潇贵妃打理不好后宫，那便将凤印交还本宫。” “方才潇贵妃也说了，皇上日理万机，可不能让后宫拖了皇上后腿不是？” 一连三句话，饶是潇贵妃向来沉得住气，也一时间没能找到反驳的话语。 程悠然理了理头发，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怎么？潇贵妃可是不愿？” 她今天的目的一就是拿回凤印，没有这玩意儿，皇后这位置就是白坐，二就是要找茬儿。 潇贵妃丝毫不惧：“皇后娘娘，这凤印乃是皇上交于臣妾手中的，臣妾不敢私自做主。” 程悠然依旧不慌不忙：“哦？那请问潇贵妃，皇上将凤印交于你手中，是本宫进宫之前还是之后的事啊？” 潇贵妃依旧拿捏不准程悠然的想法，只好顺着话答：“是那之前的事。” “哼。”程悠然一拍桌子，冰冷的眼神看向潇贵妃：“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这后宫自然也是一个道理，本宫未曾进宫之时，潇贵妃代为管理后宫之事自然无有争议，可本宫进宫时日也不短了，按照祖宗之法，潇贵妃不应该在本宫进宫第二日便将凤印送往凤仪殿么？” 说完，程悠然突然凑近潇贵妃的耳边，红唇轻启，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什么。 “臣妾知错。”潇贵妃脸色一变，暗道不好，以往没有和程悠然对垒过，低估她了。 程悠然也不废话，“既然知错，便将凤印送往凤仪殿。” 她丝毫不担心潇贵妃不交出凤印，后宫里没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做了事，就会留下痕迹。 况且，凤印她是志在必得，不管这块凤印是不是那块，她都会拿回来！ “主子。” 不知名宫殿里，夏安闲椅在门框上，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跪在他面前，他抬眼，示意对方说下去。 “皇后娘娘将凤印拿回去了。”接着，黑衣人简单的叙述了一下潇香殿里的事。 夏安闲轻呼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在怀中的玉佩上摩擦着，程悠然进宫三年，三年之中她便如同没有灵魂的瓷娃娃般，就那么呆呆的在凤仪殿里，他都快以为这个女人是不是早已经遁入空门了。 突然将凤印拿走，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派个人保护皇后。”思索了一下，夏安闲吩咐道。既然程悠然要入局，他便给她这个舞台。 那黑衣人却犹豫了。 “主子，保护皇后……恐怕有难处。”黑衣人眼神几度变化，终于将心中的犹豫说了出来。 第5章 潜龙 夏安闲挑眉，那些人应该还没注意到程悠然才是啊。 黑衣人连忙给夏安闲解疑：“主子，皇后娘娘其实……功夫不弱，一般人近不了身。”他们家主子不会武功，察觉不到皇后娘娘的不凡，可他不能察觉不到啊。 夏安闲眼睛一亮，看向黑衣人，他就差直接说程悠然太强了！自己虽然不会武功，可对自己的手下还是很了解的，一般人的话，就算会点“不弱”的武功，要近身接近对他们来说也是易如反掌的。 “不愧是程大将军的女儿。” 程家父子，皆封为将军，世人提及时都习惯以程大将军特指程悠然的父亲，以程将军特指程悠然的哥哥程悠擎。 虽然不能近身，夏安闲还是安排了人远远的跟着程悠然，以免出事。 凤仪殿，程悠然万万没想到，夏安闲竟然又过来了，这两日她见到他的次数比前三年加起来还多。 夏安闲往边儿上一坐，程悠然以为他要问点儿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问，反而跟她聊起天来。 “皇后以为我大乾国的子民如何？”夏安闲突然正了正脸色，结束了之前的话题。 程悠然没有多想，悠悠开口：“百姓能如何，他们看不到事情的原委，他们所见的所听的所做的，皆是有人希望他们看见的，想让他们听到的，诱导他们去做的。”就像她今日也安排了不少人混在人群中。 夏安闲细细琢磨着程悠然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其中深意不少。 程悠然继续说：“皇上，恕臣妾直言，问题不是出在百姓身上，治病还是得从病根入手。” 夏安闲沉思，他又何尝不知道？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又当如何？ “皇上，细水长流固然稳妥，边关成千上万的百姓又何辜？”程悠然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夏安闲垂眸，想了许久，终于开口：“朕知道了。” 是啊，是他太束手束脚了，总想着慢慢来，可慢慢来的结局呢，连忠义双全的老臣战死沙场都被那些人算计。 程悠然红唇微勾，她可是知道，这位皇帝早已经不是当初刚上位那会儿任人拿捏的傀儡了。 夏安闲还想着在程悠然这里用过膳再走，结果程悠然又向他讨了一道回程家看看程悠靖去边关准备得怎么样了，独留下夏安闲满脸问号，他的皇后眼神儿好像不太好使，总是看不见他？ 程家，程悠然入宫三年第一次回到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 “娘，娘，皇后姐姐回来啦。” 昔日人来人往的程家此刻只剩下冷清，大门口除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追蝴蝶玩儿，竟没有一个看门的小斯。 那女孩见到程悠然，立马开心地跑了起来。 程悠然没有带任何人过来，跟在她身旁的只有她从庄子里带回来的程悠靖。 “皇后，我……” “行了，别磨叽，进去。”程悠靖一开口，程悠然就知道这人又想说什么自己进去不合适之类的话了。 “然然，真的是然然。”这时，一道妇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二人抬头，正是方才跑开的女孩带着一位中年妇女一路小跑了过来。 “然然，你受苦了，娘对不起你。” “皇后姐姐，你终于回来啦，静儿还以为姐姐也不要我们了，呜呜。” 那中年妇女，正是程悠然的母亲程氏，那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却是程老将军唯一的妾氏生的女儿程悠静。 “娘，悠然不苦的。” “来，静静，姐姐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看着两个泪人儿，程悠然有些恍然。 三年来，她一直对父母将自己送进宫中有怨言，所以从未出宫看过他们，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来，娘，这是悠靖，咱们也别在门口了，进去说。静静，你去将三伯母，四伯母以及几位姐姐都请到正厅来。” 程悠然一家是程家大房，程家老二没来得及娶妻便战死沙场，独留下程悠靖这一个来历不甚光明的儿子，程家老三早年在战场上受了不轻的伤，终日只能躺在床上，至于老四，前些年往边关平定战乱，竟是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未找着。 “好，好，好。”程氏连着三个好，一手拉着程悠然一手拉着程悠靖往里面走去。 她又何尝不知道程悠然这些年一直和自己怄气。 被程氏温热的手拉着，程悠靖有些不适应，从未有人这般拉着自己的手过。 其实是程悠靖生得和程悠擎有几分相像，虽然比程悠擎白净许多，但作为程悠擎的母亲，程氏还是一眼便从程悠靖身上看到了程悠擎的影子。 大厅里，程悠然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里五味陈杂。 寒暄了一会儿，程悠然拉过程悠程悠靖，“娘，二位伯母，诸位弟弟妹妹，这是程悠靖，以后堂哥便正式入程家的族谱了，我想问问大家有意见吗？” 程家还有几支分支，但是入族谱这样的事，没必要询问分支的意见。 程氏第一个支持：“然然，娘没有意见，悠靖这孩子是个好的，早该入族谱了。” 和程氏坐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中年妇女也是点头，她们正是程老三和程老四家的。 程悠靖虽然身世不光明，其母亲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但是不得不说，她将程悠靖教导得很好，这一度让程家众人很是惊奇。 “好。”程悠然点头，又看向程悠靖，“堂哥，我知道你一向不愿意回程家，但是你也看到了，如今的程家需要你，同时，我也要明确的告诉你，程家需要你，但不是将你当做棋子，你可是愿意？” 程悠靖明白，她的意思是让自己把自己真的当做是程家的儿郎，不要拘泥于自己的出身，也明白自他答应出现在祭天现场的时候便没有退路了。 “好。”程悠靖点头，后退几步朝着程氏三人行礼：“程悠靖见过几位伯母。” 以往程氏几人去庄子里看望程悠靖母子，程悠靖从来都只称呼她们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的。 程悠然点点头，她的这位堂哥，可不是什么庸才，所以她才敢在祭天的时候许下那般话。 第6章 太后召见 程悠然回程家自然不单是为了将程悠靖的名字写进族谱，好让他名正言顺地以程家儿郎的身份去往边关。 “然然啊，悠靖他从未上过战场，这一下子让他去边关，可如何是好啊？”程氏让三房四房的几个才七八岁左右的孩子都出去玩儿了，一脸担忧地开口。 却是程悠靖满脸镇定地接过话：“大伯母安心，悠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好歹也是程家儿郎，定不 辱程家声名。” 程悠靖语速不快不慢，声音也不是很大，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坚定。 程悠然点头。 程悠靖这个人就是天生的带兵打仗的料子。 在那个恍惚的梦里，自己后位被废，所有人都针对程家，正是程悠靖这个一直没进过程家大门的男人挺身而出，用自己换得程家的片刻安宁。 奈何，最后这个男人却因为自己被困冷宫而受到威胁，不得不不停地向那些人妥协。 程氏张张嘴，想了想，千言万语都变成了一声轻叹。 她能说什么呢，如今程家没有当家人，外面全是虎视眈眈的豺狼说什么都没有用。 旁边三房四房的二位夫人又安慰了一翻程氏。 程悠然咬了咬牙，有些事，她不得不说，“娘，二位伯母，还有些事，不得不说与你们听。” “何事啊？” 程悠然将程家父子二人是被有心人坑害的猜测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观察三位夫人的反应，她怕她们承受不住。 程家历代皆是武将，牺牲在前线的，又何止程家当家的父子二人，她们的亲朋好友也不少！ “啪！“岂有此理！” 程悠然话音落下，原本满脸凄然的程氏面生怒容，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声音也变得中气十足。 再看三房四房的二位夫人，虽然没有拍桌，但她们紧握的双手以及满是怒火的双眸，也表明了她们的态度。 “然然，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算计，看为娘不扒了他们的皮！” 程氏咬牙切齿地开口，二位夫人立马称要一起。 她们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儿子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但不能接受有人谋害她们的亲人！ 程家历代都是武将，可别看三位夫人是外姓嫁进来的，实际上她们可都不是柔柔弱弱的普通女子。 程悠靖连忙安抚：“三位伯母稍安，这事儿里牵扯甚多，不可打草惊蛇了。” 从知道程家父子战死的时候，程悠靖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了，何况后来程悠然又给他说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程悠然也道：“娘，我们今日过来是想要大家做好准备，往后恐怕是没什么安宁可言了。” “不行，这口气不出，我忍不了！”三夫人紧握着拳头，满腔怒火没地方宣泄。 “三伯母你放心，那些人，一个都不会跑掉的。”程悠靖眼里透着坚定。 程氏这会儿也稍微冷静了一些：“然然，那你这次出宫肯定还有别的事？” 程悠然应是：“娘，那些人的目的是扳倒整个程家，只要我还坐在后位上，他们的目的就成不了，如今我在宫里却是有许多事都不好办，所以先来找娘和两位伯母了。” 程氏好歹也和京中的官太太们打过交道，大概也明白后宫里的不容易，“好，然然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找人交待。” “对对，大嫂说得对。” 程悠然道：“眼下确实有个事儿。” 当即，她把自己在祭天的时候说的程悠靖得身世提了一下，接着又道：“过不了多久，堂哥就会去边关，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可能得麻烦娘和二位伯母找一些信得过的人了。” 程家带出来的兵这会儿基本都在边关浴血奋战，京中是真的没几个人，届时别说查出是谁坑害他们程家了，就连他们的安全都无法保障！ 程氏点点头，正想说话，就听外面响起一声细长的声音。 “皇上驾到～” 夏安闲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有种被忽略了的感觉，才会巴巴地跑来程家。 看着萧条的程家，夏安闲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 “臣妾（臣妇）（草民）参见皇上。” 一干人停止了谈话，连忙出来接驾。 “咳咳。”夏安闲假咳两声，冠冕堂皇地开口：“免礼，倒是朕疏忽了，从程老将军壮烈牺牲的消息传回京至此，竟忙得都未曾来看看各位。” 程悠然心里吐槽：忙？分明是被各方言语压着，不敢来程家，生怕好不容易坐稳的位置又动摇起来。 “谢皇上惦记。”程氏心里也大概知道一点，面上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唉，程家是为我大乾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夏安闲看了一眼边儿上不开口的程悠然，轻叹一口气。 他这话却是真心的，如果不是程家，大乾国早就没有了，且如果没有程家送程悠然进宫，他坐在这位置上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想到这里，夏安闲有些歉意地看向程悠然。 接收到夏安闲的眼神儿，程悠然一个寒颤。 回到宫里，程悠然还没来得及休息，安心殿传出消息，说是太后要见她。 “不想见就不去。” 不知不觉，夏安闲一路跟着程悠然来到了凤仪殿。 安心殿里住着的那位，虽然是太后，却并不是夏安闲的生生母亲。 程悠然只想冷笑，全世界都在等着她这个皇后闹事儿，然后找夏安闲去废后，这个点儿上，她能说不去见么？ 安心殿里，程悠然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帘子，终于见着了跪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的太后。 五十多岁的模样，身着朴素的衣裳，一脸虔诚地面对着一尊玉面菩萨。 “儿媳参见太后。”程悠然为皇后，称自己为儿媳也没什么问题。 那人似乎没听到程悠然的声音，一动也不动。 程悠然：“……”得，果然是为难她的，也不知道是谁给这位向来不理事的太后上了眼药水。 心里暗叹一口气，她可不会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