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探险笔记》 第一章 我不喜欢黑驴蹄子 当墓道中出现第317个盗洞,我知道又有蠢蛋下来陪我了。 他们不知道,这个墓很邪门,那个精心设计过的盗洞很快就会消失,它只会送它的制造者下地狱,而且是单程票。 在最开始,我敌视过这些以发死人财为生的家伙,乐于见到他们踩中各种机关陷阱。 而我只需要躺在棺材里,等他们推开棺盖的时候坐起来吓吓他们。 大多数时候他们会吓得屁滚尿流,当然,他们当中也有胆大的高手,想往我的嘴里塞黑驴蹄子、往我的身上泼狗血,或者企图用墨斗线捆住我。 结果显而易见,我还在这,他们却已作古。 我和绝大多数粽子不同,尽管死去多时,但我仍保留着记忆、思想和情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渐渐退色,我忘记了自己的姓名、来历,但我仍然是个有智商的粽子。 因此每当有自命不凡的家伙掏出黑驴蹄子想谋害我,我都会抢先夺过来,照着他们的脑门砸回去。 遇到一只会反杀的粽子……你能想象他们当时的表情吗,虽然我的面部肌肉已经僵硬,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心里捧腹大笑。 偶尔我和会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因为他们总会发现,这座邪门儿的墓根本没有出路。 在脑力枯竭、工具失效、黔驴技穷的时候,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这座地下牢笼的困兽。 不过大多数人会疯掉、人在绝望之后,寻死的念头便会浮出水面,漂在他们脑海中,越泡越大,像浮尸一样难以忽略。 于是我意识到,即便是穷凶极恶的盗墓贼,有时候也会像林妹妹似的多愁善感,最终把自己郁闷死。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他们用命换来的,只是座一穷二白的‘空’墓。 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金山、银山,而且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说,这座墓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些害死过无数盗墓者的机关。 它们太有研究价值了,简直令人惊叹,数千年来,它们从未停止工作过。 实际上我已经不记得我和它们存在多久了,关于这座墓的年代是我从盗墓者那听来的。 是的,盗墓者,他们从我的敌人,变成了我的良师益友,时间真伟大不是吗,人人都会在它面前屈服。 那些被困墓中,又没有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人,他们在极度寂寞空虚的时候,会选择跟我聊天。 我也懒得再吓他们,他们也奈何不了我,我们会在古墓中形成一种另类的室友关系。 ‘长生病’就是其中一位在下墓后活得比较长的家伙想出来的,我得说他的外貌和他的内心有一种极致的反差感。 起初见到他,我以为这家伙是个误入墓中的野人,后来他被困住,时常自言自语,我又觉得他或许是位哲人。 他说我只是得了一种名为长生的怪病,也许有一天科技发展到某种高度,我便能得到医治、从而痊愈。 他说他等到不那一天了,第二天我在主墓室外找到了他的尸体,在墓中上吊自杀的人,他是第一个。 后来我总结,如果有被困的盗墓者对着我自言自语,这将是一个信号,内心强大者,用这种方法防止自己失语,内心脆弱者……说明他们离崩溃不远了。 只有少数盗墓者会发现我的与‘粽’不同,他们在极度空虚时,会问我一些简单的问题,然后观察我的反应。 我并不介意跟他们交流,哪怕只是肢体语言,可当他们意识到这对逃生毫无帮助的时候,他们便不再搭理我了。 我的胳膊和腿可以动,在棺材里躺烦了也会出去走走,但我绝对不会走太远,因为这墓里到处都是机关,我不确定自己被夹扁了以后会怎样,所以保险起见,我只在自己的墓室里溜达。 关于我的身份,盗墓者们众说纷纭,他们没在墓中找到过任何文字符号,甚至除了年代,他们一无所知。 每次听到他们说这种丧气话,我就暗骂他们是蠢蛋,我才是最想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个人,可是他们总是让我失望。 根据他们的说法,这是一处风水宝地,地下必定建有大墓,是个难得的肥斗。 这倒没错,几千年来,这墓不知吞了多少条人命,早就肥得流油了。 别人读历史,是读书,我读历史,是观察盗墓贼,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作案工具和说话方式,就能看到外面世界的变化。 最近十年,我迷上了一件新鲜玩意儿,有些盗墓贼下墓的时候还带着手机,我跟着一个盗墓贼学会了摆弄手机,遗憾的是墓里不能充电,玩着玩着就没电了,很是扫兴。 后来教会我玩手机的家伙感冒发烧烧死了,这不能怪他,古墓里温度很底,晚上睡觉最爱着凉了。 我因此难过了一阵子,把他装进耳室的大陶罐里,在罐子上刻了他的名字,也算是让他入土为安了。 再后来,凡是他们死在我能够到的地方,我都会翻翻他们的口袋和背包,见到手机就拿走。 墓里虽说没网没信号,但有人的手机里存着音乐、电影、小说,甚至还有单机版的手游。 它们为我枯燥的古墓生活平添了一些色彩,我学到的新词汇越来越多,对我而言,他们没有隐私,我会翻遍他们的聊天记录,点开每一条语音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人气沾多了,我最近感觉自己比以前灵活许多,直接表现是我能眨眼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双目圆睁,张着大嘴像要吃人似的。 按说古墓里没有镜子,但盗墓贼常跟道士合作,甭管是真道士假道士,他们身上特别喜欢镜子,尤其是光亮的铜镜。 第一次在死后照镜子,我被自己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镜中那个披头散发、双眼凸出、嘴巴大张的怪物是我。 但我已经不记得生前的自己长什么样,便姑且接受了死后的样貌,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喜欢生活有点小情趣,哪怕是粽子,也是个爱美的粽子。 于是我用盗墓贼留下的食品包装纸,给自己折了一些纸花,戴在头上弥补容貌的不足。 第二章 在古墓中迷路的粽子 偶尔下墓的人里,也有女性成员,事实证明,不管是女盗墓贼,还是女粽子,都有一颗爱美的心。 如果幸运的话,我会从她们的背包里发现精巧的化妆包,里面有我最爱的遮瑕粉底液和唇膏。 用时下流行的话说,我是一只精致的粽子。 墓中生活安逸,但我还是想出去,这座古墓我已经住得够够的了。 我按盗洞的序号,给每批下来的盗墓贼编上号,免得把他们搞混。 原本古墓里一穷二白,可自从他们出现,耳室里的东西是越攒越多,基本都快塞满了。 能走到主墓室的人并不多,如果他们无法到达主墓室,也就是我的卧室, 那我很可能拿不到他们带下来的物品,因为他们会死在各种各样我够不到的地方。 我的身体已经和正常人一样灵活,所以这次,我决定主动出击,趁他们还没死的时候,把他们的背包偷回来。 绝望的情绪是会传染的,长年累月下来,我也觉得自己是出不去了,那么只能尽量为自己搜集娱乐消遣的东西。 说直白点,我爱上了翻包,就像喜欢拆礼物的小女孩儿,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所有礼物,包括还没到手的那些。 盗墓者们自有一套寻龙定穴的本领,他们往往在地面时就找好了主墓室的位置,然后直接打盗洞下来,也有人先找墓道的位置,然而他们遇上这座墓,在地面上的那些计算不过是白费力气。 他们以为主墓室和墓道像饭铲一样是相连的,其实不然,据我所知,没有墓道能直通我的卧室,也就是这座墓的主墓室。 我知道一条暗道,可以通向最上层的墓道,这是一条近路,但也仅此而已,不过是封闭空间内的一条直达路线,可以避开所有区域的机关,可归根到底,我们还是出不去,他们会被困死在这。 我钻进墙壁里的夹层,一点点向上爬,内部的石壁粗糙,且空间极窄,所以不用担心掉下去的问题。 我模仿蜘蛛的样子爬行,穿过同样密如蛛网的墙内暗道,抵达古墓的最上层。 这条暗道是一个瘦小的盗墓贼先发现的,他的同伴都死了,他意外发现了墙内暗道,才侥幸生还。 从他发现密道的位置爬到我的卧室,他花了很长时间,当他从墙壁里翻出来的时候,倒把我吓得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当然,最后被吓死的人是他,我得解释一下,我并不是故意的,奈何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对于他的死,我表示很遗憾。 在他死后,我继承了这条暗道,去到最顶层的墓道看过,从而发现所有盗洞都会消失,好像它们从不曾出现一样。 有人尝试过在相同的位置再打一条盗洞,结果发现挖出的土会自动回填,无论使用什么工具都是这样。 这是一座会自动修正的活墓,吃人的活墓,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时,便是绝望的开始。 所以我得趁他们还活着,尽情享受有人陪伴的时光,我为能交到新朋友感到高兴。 317,这是我给新朋友的编号,他们下来的人不算少,我爬到最上层的墓道,躲在墙壁里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们正因墓道消失而争论着什么。 有人建议找到墓门,用炸药将门炸开,这种建议我听过不下十次,没一次能成功的。 有人建议往墓深处走,也许能发现其它出口,这也是主流意见,可惜这种方法只会让他们死得更惨。 还有人建议大部队先留下,只派几个人去前方探路,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所以317队员们一致同意,派人前去探路。 他们派了四个人出去,有意思的是,等那四个人走远后,大部队也走了。 显然,大部队把那四个人给甩了,而且我发现,大部队中有人知道这下面的布局。 最上层的墓道看起来是笔直的一条路,实则有好几扇非常隐蔽的暗门,翻过去另有天地。 我大多是听别的盗墓贼事后分析,才知道墓中的道路盘根错节、机关陷阱无数。 可他们都死在这里面了,没有一个成功逃脱,317队伍中怎么会有人了解墓 中的格局? 除非他知道这个墓的由来,或者知道这墓是谁所建,葬的又是什么人! 我越想越激动,连那四个人折回来都没有在意,开心地锤了锤面前的石板。 嘎啦—— 石板翻转,我一个没留神,被石板甩了出去,慌忙间抱住面前的人,想稳住身形。 “啊——啊——啊——”凄惨无比的尖叫把我震得头晕眼花,也许连半风干状态的脑仁都要出现裂痕了。 我捂着耳朵,放开眼前的女人,她的底气太足了,去表演歌剧肯定能成为大师级人物,结果让盗墓给耽误了。 这种极具穿透力的声波攻击,弄得我都不敢吓唬她了,我趴到石板上,想翻回去躲躲,可不知怎么回事,石板居然不动了。 我连试三下都没成功,这模样一定蠢透了,而且我发现四人中有人亮出了黑驴蹄子,还有一个人拉开了冲锋枪的保险。 没办法,我只能往墓道里边跑,黑驴蹄子于我来说就像黑影料理。 而子弹同样杀不死我,我只是讨厌被它击中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有人用手指用一直往你身上捅,很烦人,烦到想打人。 “走,跟着它!”四人中有一个高个子的青年,他和我见过的盗墓贼很是不同,简单来说,就是正气有余、邪气不足。 “清寒,它都跑了,别追了?”擅长声波攻击的女人边追边问。 “哎呀!”四人中的少年发出一声低呼,他踩到机关了。 幸亏他踩得及时,那高个子青年眼瞧着就追上我了,结果为了同伴的安全,放弃了对我的追赶。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想往脸上涌,虽然没成功,但起码是有这种苗头,如果是平时,我一定高兴疯了,这代表我在迈向‘复活’的大道上又前进了一步。 可此时此刻,我一点也不高兴,我成了史上第一个被盗墓贼追着跑的粽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更悲催的是我迷路了,在我生活了数千年的古墓中,我…呵呵,迷路了…… 第三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我不得不缩在角落里反省,是不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突然从捡包升级到偷包,中间又没有经过反复练习,缺乏实践和经验,难免出师不利。 况且我平时太宅,极少离开主墓室,对古墓中的地形并不熟悉,听那些盗墓贼总结的时候,也是左耳听、右耳冒。 现在问题来了,我有点害怕,会不会死在这座古墓里,虽然这样想有点怪怪的。 墓道本身就是一座迷宫,我在角落里缩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得回到之前的那条墓道,找到直通主墓室的暗道,顺原路返回。 我一圈儿一圈儿地转着,感觉是在原地打转,因为我看到一块画了记号的石板,重复在我面前出现,走得我都快吐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我不会呕吐,也不会进食。 有记号就说明以前有人跟我犯过同样的错误,那记号肯定是某个盗墓贼留下的。 在第一百零九次转回那块石板前时,我终于……捡到一只背包。 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我开心地扑上去翻包,不料头上突然掉下来一只绳套,把我的双臂和身体套住,绳套一收,我便感觉身体一紧。 该死的!我见过被困的盗墓贼用这种方法在古墓里套老鼠吃,我气极了,可不敢挣扎,我知道这种绳套越用力收得越紧,挣扎的下场只会让自己受罪。 我坐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那个高个子青年从墓道顶上跳下来。 他什么时候上去的?为什么能在墓道顶攀那么久? 他身上没有活人的气味儿,我这时才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得有几分好奇。 “你是幸存者?”高个子青年的手里拽着绳子,他的态度还算亲切友善,可他的问题令我摸不着头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高个子青年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我常见盗墓贼吃这东西,说是能补充热量。 “你是想找吃的对吗,给、吃。”他把巧克力递到我手里,但他没有放开绳子,分明是怕我跑掉。 和其他盗墓贼相比,他对我的态度已经算是相当友好了,至少他没有给我塞黑驴蹄子。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需要吃东西,他缓缓松开绳套,说:“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通常来说,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一定是坏人,电影和小说里都是这么教的。 可我见过太多盗墓者,他们互相残杀、互相算计,为了活命连同伙都吃,青年给我的感觉,和那些冷血的家伙不同,所以我决定相信他。 “想要什么,你拿。”青年把背包推给我,我对他的好感度立刻蹿升好几格。 他是第一个主动把背包给我翻的人,但我在他的背包里,只翻到一些常用的探险工具,再就是吃的、喝的。 没有手机、没有平板、没有小玩具,我失望地把背包还给他,像这样的东西,我的耳室里都装不下了。 “没有你要的东西?你会写字吗?会的话就写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青年耐心地说道,指了指地面。 地面有尘土,上面可以写字,我跟着盗墓贼学了不少字,自然是会写。 我在地上写下‘手机’两个字,青年很是疑惑地看着我,说:“这里没有信号,我没带手机。” 我又写:谁有手机? 青年看后说:“程小姐有。” 317的队伍中,有好几个女性成员,我不知道他说的程小姐是谁,但他马上贴心地补充道:“刚才她被你吓坏了。” 原来是尖叫小姐,我可不想再见她了,一听是她,便摇摇头,想着如果是她的话,那只能等她死了再去捡她的手机。 活人最近喜欢用‘狂魔’去形容特别喜欢做某件事的人,而我就是翻包狂魔,我一点也不想放弃这一爱好。 不过眼下我必须走出迷宫墓道,回去找暗道。 “这里很危险,我和同伴走散了,你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吗?”青年问道。 我用力摇头,心中一阵郁闷,如果我熟悉地形,就不会在这迷宫里转到产生要呕吐的幻觉了。 听他一番言语,我估摸着这个人肯定不是盗墓贼,盗墓者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另一大特色就是怀疑一切。 他们连自己人都不信,何况是刚刚相遇的陌生人。 我伸出惨白的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忘记了。 这是实话,在数千年前,我也许了解这座墓的一切,但大脑的容量有限,还会定期清理内存,那些前尘往事,早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中了。 这套理论是我从一个盗墓贼的手机里翻到的,他是一个热爱学习的盗墓贼,手机里没有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东西。 各种真科学、伪科学类的书籍,塞在那张小小的内存卡里,我花了三年时间、换了n部手机才将内容看完。 从而我悟出一个道理,人活在世,总扮演着各种不同的角色,同时戴着许多张面具,旁人看到的、不过是他愿意让人看到的那一面。 青年突然冲我笑了下,把我惊了一跳,下墓的盗墓者,多数时候都是面色凝重,再不然就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每当他们露出笑容,那笑容的背后代表的一般都是‘算计’与‘死亡’。 所以说,不怕活人闹、就怕活人笑,我瞄了眼左右,想选出一条退路逃之夭夭。 “没关系,咱们一起走,还能搭个伴儿。”青年背上背包,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脸上,让我根本没机会逃脱。 他绝对是历史上,第一个主动要求跟墓中的粽子搭伴儿而行的盗墓者。 此刻我脑海中忽然飘过一句诗——金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沙雕无数…… 虽然觉得和一个盗墓者一起找路十分不靠谱,可我还是点头同意了,因为生平头一次,我发现自己是路痴。 在这座活墓里,指南针一类的东西是没用的,而且据说墓中每个区域都会移动,靠死记方位同样找不到出路。 “我叫陈清寒,你怎么称呼?”青年说话总是温温和和的调子。 他这个问题可问倒我了,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其他盗墓者都叫我‘粽子’,虽说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可也没别的名字替换它,我还真是一个把自己遗忘得彻底的活死人。 第四章 被甩掉的理由 陈清寒盯着我的脸看了两秒,然后淡淡一笑:“也忘了?” 他的视线移向我的头顶,“你头上戴的是荷花,芙蕖耐夏复宜秋……不然我暂时叫你小芙?” 能摆脱‘粽子’这个称呼,我求之不得,别说叫小芙,叫小蛆我也愿意。 我对这个人好感倍增,想拉他回主墓室去,省得他折腾来折腾去的,所有盗墓者的最终目标都是主墓室,进去之后是绝望,没进去的那些,都死在了半路上。 我希望陈清寒可以活得久一些,我们可以下下五子棋、玩玩成语接龙,来消磨未来十几年的光阴。 陈清寒刚要迈步,就被我给拉住,我在地上写道:回你们下来的那条墓道,有路通向主墓室。 陈清寒愣了下,随即笑道:“我们的目的地不是主墓室,你想去?那是你暂住的地方?” 我的表情管理还不太灵便,本来是想挑眉,结果只是皱了皱鼻子。 一伙不想进主墓室的盗墓者,看来317组盗墓选手的背景恐怕不简单,他们是一组有内涵的选手,别具一格的选手。 “先找到我的同伴,再陪你回主墓室,可以吗?”陈清寒又用那种温和地调子软化我的意志了。 我一点也不想去找尖叫小姐,可我需要有人‘导航’,加之陈清寒的态度那么好,如果顺利的话,他会是我未来的‘室友’,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墓道内漆黑一片,陈清寒打着手电走在前面,所谓迷宫墓道,并不是说它是真的迷宫,而是形容它的复杂多变。 我听很多盗墓贼讨论过它,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同,他们走出来的位置也不同。 也就是说,墓道的出口并不固定,我将希望都寄托在陈清寒身上,乖乖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会儿,突然我听到一道破空声,有什么东西朝着我高速逼近。 “陈教授!快蹲下,那东西在你身后——”一道明显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从墓道转角后边传出来。 陈清寒动作迅速,他伸手一捞,将掷向我的物体牢牢抓住。 那是一只长满黑毛的动物前肢,从个头上判断,它肯定不是驴蹄子,我见过的驴蹄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鉴定真伪方面,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陈教授?你被绑架了吗?是的话你就眨眨眼!”那少年躲在转角处,只探出半张脸看向这边。 “别紧张,她是人,可能是被困久了,得了失语症。”陈清寒不知哪来的依据,对着同伴信誓旦旦地宣称我是人。 “哦,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 他居然信了,好歹问问证据啊! 我大概猜到大部队为什么要甩掉他们了,这四个人显然不是职业盗墓者。 见到粽子只会尖叫的女人、轻信粽子是人的陈清寒,再加上这个使用假驴蹄子的少年,他们四个人简直连业余盗墓者都算不上。 只有那个时刻端着冲锋枪的壮汉,比较有范儿,他之前打过我一梭子子弹,可惜一枪没打中。 “陈教授,这迷宫不是按五行八卦阵法排列的,我的技术用不上,她认不认路啊?”少年从转角走出来,把他的罗盘收进胸前的斜挎包里。 “她不记得路,应该是被困挺长时间了,不过她说主墓室是安全的。” 我瞪大眼睛看向陈清寒,心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主墓室安全了? 可随即一想也对,主墓室里没有机关,我能在那平安无事生活这么多年,自然是安全的。 只是我有些跟不上陈清寒的脑回路,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唉?咱们的目标不是九幽花吗?那东西没在主墓室呀!”少年一席话把我说得云里雾里。 九幽花是个啥?我在这墓里生活了数千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如此玄幻的名字,是我穿越了,还是他们脑子有病? “这墓里机关重重,有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凡事可以从长计议。” “对哦~那也得先走出这迷宫再说,陈教授,你有办法吗?” “有,不过必须找到程小姐。” “啊——” 陈清寒的话音刚落,那熟悉的尖叫声便响了起来,有些人就是不能念叨,属曹操的! 这回好了,我们顺着尖叫声找过去,果然看到程小姐站在一堆蛇中间,正在‘爱的魔力转圈圈’。 我尽量和她保持着距离,真怕我的脑仁被她震碎。 陈清寒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子粉末,好像是药粉,他伸手进袋子里抓了一把药粉,但还没拿出来就被我按住了。 我在地上写道:这些蛇无害。 本来我想告诉他们,这些蛇年纪大了,全是些半身不遂的、老年痴呆的、长骨刺的病蛇。 尖叫小姐只是闯进了它们的‘老年等死中心’,不然她就被它们咬死了。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墓中的生物可以交流,奈何它们的脑容量太少,颠来倒去总是那么几句,和它们聊天无聊透了。 刚刚一靠近这,我就听到蛇群哎呦、啊呀的呻吟声,不是喊头疼、就是屁股疼。 所以我拦住陈清寒,不想让他浪费药粉,这墓里有很多年轻力壮,又拽又横的守墓兽。 “程小姐,这些蛇没有攻击力,你走过来就好。”陈清寒把药粉放回袋子里。 尖叫小姐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睛,她被吓得花容失色,当然,一起失掉的还有她的彩妆,她带妆下墓,这倒没什么,女人都爱美,问题是她的睫毛膏不防水! 她脸上涂的粉又厚又白,睫毛膏被眼泪化成了黑眼圈,再加上性感的烈焰红唇,和转圈时转散的长发,乍一看我以为墓里出鬼了。 “清寒!”尖叫小姐跳出蛇群,飞身扑向陈清寒。 陈清寒这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男人,他居然侧了侧身,把我暴露在尖叫小姐面前。 我实在太害怕听她尖叫了,赶忙夺过少年手中的假驴蹄子塞进她嘴里。 “陈教授、顺风道长,让开,我来把这大粽子打个稀巴烂!”突然冲出来的壮汉大吼一声,枪口对准尖叫小姐,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第五章 眼药水不如芥末油 “等等!文靖,这是程小姐。”少年连忙挡在尖叫小姐身前,把我挤到了一旁。 壮汉走到近前,眯着眼睛看了看尖叫小姐,这才放下手里的枪。 一般高度近视的人,在不戴眼镜的情况下,看东西都是这样眯着眼睛。 “不好意思啊,程小姐,唉~我出门就带一副眼镜,半路上给压碎了,没看清、没看清!”壮汉说着又朝我看了过来。 “她是墓里的幸存者,你们叫她小芙就好。”陈清寒抢先介绍道。 “乖乖,我还以为是粽子,刚才打了一梭子,对不住啦,你没事?” 我想挤出一丝笑容,以示友好,奈何面部肌肉不协调,只翘起一边嘴角。 “哎呀,小芙妹子,你别生气,那个、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将功补过!” 这个叫文靖的壮汉果然对我产生了误会,不过他说要带我出去,这话我爱听,哪怕知道绝无可能,但对我来说,这算得上是年节的吉祥话。 我在盗墓者的手机里看过很多部僵尸题材的影视作品,最喜欢林叔的系列电影,因为在他的电影里,无论粽子被困墓中多久,都会因机缘巧合重返人间。 我再次试图对壮汉展露笑容,结果这次是另一边的嘴角挑上去了。 “陈教授,快帮我说说话,小芙妹子这是还生我气啊。” “文兄弟近视的厉害,他当时朝你开枪,也是没看清楚,把你当成墓中的魑魅魍魉了,给他个补救的机会。”陈清寒替他解释道。 被他们误会两次,我只得放弃用表情示好,回忆看过的那些代表‘友善’的肢体语言,比了个‘ok’的手势。 感觉受到冷落的尖叫小姐不乐意了,跺跺脚,提醒几人她还在,“你们到底找不找路了?” 她已经把假驴蹄子从嘴里拔了出来,虽然是对着陈清寒几人说话,但目光却恶狠狠地钉在我身上。 有些人天生犯冲,我讨厌她的尖叫,她讨厌我的……方方面面,所以我们俩个估计很难成为朋友了。 “程小姐,你能把黑驴蹄子还我吗?谢谢啊~”少年对着尖叫小姐时,立刻一脸羞涩,像青春电影里,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 可是尖叫小姐看着得有二十八九岁了,少年刚到变声期的年纪,他们这对姐弟恋,好像不合法?! “呸呸呸~什么鬼东西,封建迷信,这东西一点用也没有,赶紧扔了得了,脏死了。”尖叫小姐把假驴蹄子往少年身上一扔,连啐三口,又把嫌弃的目光投来我这儿。 如果我没理解错,她是说这假驴蹄子对我没效果,我有点想笑,真的对我都没用,何况是假的。 尖叫小姐下个墓都得化妆,可见她是十分注重形象的人,我把脏不拉机的假驴蹄子塞她嘴里,她这分明是记恨上我了。 但我无所谓,她早晚会知道,在这座墓里,最好别叫那么大声,否则只会惹祸上身。 “这墓道的机关,名叫美人泪,只有女人哭的时候,才能看见正确的出路。”陈清寒语出惊人,他这说法,我从没听过。 我突然对前316组的盗墓者产生了怀疑,他们是专业队伍吗? 不会只是一些兼职的小时工? “那…程小姐,麻烦你带路,我们跟着你走。”文靖把枪口冲上,他老人的时候一直眯着眼睛,显然近视得厉害。 “我?”尖叫小姐刚刚哭的一塌糊涂,此刻却没有一滴眼泪。 “对啊,美人泪,美人就是你啊。”少年红着脸说。 尖叫小姐被他一夸,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非但没哭,还笑了。 她肯定是这支队伍中的关系户,不是赞助商的女朋友,就是发起者的亲戚,总之,她不可能是盗墓贼。 “小芙,你来带路,可以吗?”陈清寒温温和和的声音落在我头顶,他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 盗墓贼一般都不高、也不壮,打盗洞和钻盗洞时高个子行动不便,身体不够灵活,会浪费很多时间。 而且他们叫他陈教授,说明他也不是盗墓贼。 至于其他两个人,高度近视的机枪手,和买假驴蹄子的小小少年,更不像专业盗墓者。 “她那副死人脸,能哭出来才怪,还是我来,我是专业演员。”尖叫小姐似乎更讨厌我了。 我知道专业演员想哭就能哭出来,而我打从棺木中醒来,就不知道眼泪为何物,让我哭,难如登天,即便是看泡菜国的虐恋剧,我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尖叫小姐从背包里取出一样东西,她的确没用几秒就流下了眼泪,于是我很好奇,她滴进眼睛里的液体是什么,竟然如此神奇。 “眼药水没用的,你必须用真眼泪。”陈清寒说。 “哦,那…” “我这有芥末油,我准备沾牛肉干吃的,来点吗?”文靖问道。 尖叫小姐为一声‘美人’也是拼了,灌了一大口芥末油,这东西我没吃过,但它比眼药水更加神奇,尖叫小姐喝完立刻热泪盈眶,眼泪像稀里哗啦往下掉。 “在那!我、我看见了,那有光——”尖叫小姐虽然不是盗墓贼,但她为队伍做出的贡献值得被铭记。 我们跟着她向有光的地方走,说来也怪,我们谁都看不见那光,包括在黑暗中可以视物的我。 千年来,极少有女性盗墓贼下来,偶尔有几个,那也都是顶着美人躯壳的铁血真汉子,哭是不可能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哭。 所以他们没人发现这迷宫墓道的正确走法,他们要么牺牲同伴,用鲜血趟路,要么困上十天半月,走到快下半身不遂才走出去。 陈清寒在我心中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他了解这座墓,甚至多过我这个房东! 尖叫小姐的眼睛哭成了两只红桃儿,我们终于走出迷宫墓道。 “啊——”尖叫小姐再次发出尖叫,她走在最前面,最先抵达出口,因此她比我们先一步看清出口外的景象。 这回陈清寒抢在我前面动手,他用毛巾捂住尖叫小姐的嘴,直接把她打晕了。 第六章 ‘鬼火\’有毒请勿靠近 我深感自己识人不清,把陈清寒错当成谦谦君子,原来他喜欢辣手摧花! 尖叫小姐昏倒以后,被文靖像扛麻袋似的扛着,她生得也算貌美如花,怎奈碰到两个无视警告牌,专踩花圃的游客。 出口外是一个巨大空间,一看就是自然形成的地下空洞,没有人工修凿的痕迹,只有迷宫墓道的出口是人为凿成的门洞。 在这巨大空洞中,漂浮着数不清的磷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火。 曾经有个盗墓贼,专门写了一本科学盗墓的‘着作’,他知道这书没法出版,于是自己印刷,带在身上,还发给他的同伙一人一本。 后来他和他的团队都葬身这墓中,我成了这本书唯一的读者。 书中记录了大量的超自然现象,然后用科学理论去分析和理解。 鬼火就是其中一项,但我们眼前的巨大空洞里,鬼火的数量多到无法计算,已经不是成千上万可以形容。 我不记得墓中死过这么多盗墓贼,如果这些鬼火不是出自盗墓贼的尸体,那又会是谁呢? “我滴乖乖!这…是百万人坑吗?这么多鬼火?”文靖发出感叹,他虽然高度近视,但鬼火没有五官,不需要看得太清楚就能辨认。 难怪尖叫小姐会尖叫,这里应该有着数量惊人的尸骨,对于不习惯和尸体打交道的外行人来说,肯定会觉得阴森可怖,寒毛直竖。 其实死人没什么可怕的,能把人至于死地的,不是活人设计的机关,就是活着的同伴。 “难道,刚刚程小姐,是被这鬼火的光指引…咦~好恐怖~”少年搓了搓手臂。 “你堂堂搬迁道人,还怕死人?”文靖见他露出恐惧的神色,很是不解地问。 “嘶!什么搬迁,我是搬山道人,还有啊,以后叫我清风。” “你不是说你爸是拆迁办的,和搬山道人有渊源,那叫你搬迁道人也没错啊,而且你说顺风是你师父给你取的,你自己随意更改,你师父泉下有知——” “大哥打住,你别说了,咱们可在地下呢,提我那慈祥的老师父干嘛,他万一来找我怎么办?呸呸呸,有怪莫怪,师父您别生气,我逗您玩儿呢,贫道法号顺风、顺风!” 我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一句话,说盗墓别怕鬼,怕鬼别盗墓,而眼前的这几个人,把所有忌讳都犯个遍。 “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有的话,也在人心里。”陈清寒突然说道。 他这话我赞同,于是伸出大拇哥给他点了个赞。 “就是,学学人家小芙妹子,整天和尸骨在一起,看人家多淡定。”文靖把他的赞给了我。 “嘁,和妖魔鬼怪待久了,会被同化的,她当然不怕了。”顺风不服气地说。 他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妖魔鬼怪怎么可能同化我,向来都是我同化它们! “顺风!”陈清寒这一声,呵斥的意味明显,顺风立刻闭上嘴。 陈清寒也许不是专业盗墓贼,但他一定是具有威信的团队领导。 “唉?唉唉?”文靖忽然连声发出惊叹,“你们快看,鬼火…是不是在飞?” 经他提醒,我们的视线重新转向巨大空洞,果然看到头顶的鬼火在下降。 这在那个盗墓贼写的书里也有记载,磷火的重量很轻,它们会跟着空气中的气流移动。 人在走路的时候会带动气流流动,所以鬼火才会跟着人飘。 可是我们几个谁都没走动,难道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吸引了它们? “乖乖!你们看,那是谁?”文靖的块头虽然大,可总喜欢一惊一乍,他突然指着离我们不远的一处地方。 巨大空洞的地面全是碎石,好在并不锋利,在文靖指出的石头堆处有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具尸体,文靖刚想去查看,陈清寒却一把拦住他。 “别过去,有毒。” “毒?哪来的毒?” “这些磷火,是剧毒。” “那好像是大祥。”顺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对着那具尸体观望。 “大祥?他不是陆老板的保镖吗?”文靖很是惊讶。 “快退回去,这里是个毒气室。”陈清寒把我们推回墓道口。 他不说我倒忘了,磷火又称磷化氢,是一种无色、可燃的剧毒气体。 死人尸骨所分解出来的磷,就是磷化氢,如果大量吸入会致命。 而巨大空洞内的磷火,足以把进去的千军万马都毒死,更别说他们这仨瓜俩枣的了。 陈清寒的背包里没有防毒面具,我之前翻过,所以他们要想穿过这个空洞,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祥死在里边,那陆老板他们是不是进去了?”顺风退回墓道后,向外探头又看了一眼那具尸体。 “我看…咱没必要非进去,陆老板把咱甩掉也好,本来就是她逼着咱来的,现在墓也下了,咱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凑上去没准儿会被灭口。”文靖说。 “这墓里的机关非同一般,如果大家不抱团儿,很可能谁都出不去。”陈清寒说。 我又想说话了,想告诉他们单打独斗和团队作战的结果没啥太大区别,可这话说出去,万一打击到他们,停下不走了,那我就麻烦了。 “小芙妹子有没有好办法?”文靖将难题抛给了我。 我蹲到地上,用小石子在地面写道:我可以进去。 “你不怕毒吗?”顺风立即疑道。 我摇摇头,这墓里没什么东西能毒到我,以前有些损人不利己的盗墓贼把墓中采集的毒物扔到我棺木里,想看看能不能杀死我,结果我什么事都没有。 但往我的床上扔垃圾,这种行为我坚决不能忍,所以把那些毒物又扔还给他们,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生命真是脆弱。 “那就麻烦你替大家探个路,前方要是没别的出口,我们就不用继续往前了。”文靖满脸堆笑道。 “别勉强。”陈清寒不太放心地说。 我又比了个ok的手势,迈出墓道口,走进巨大空洞中。 在自己的墓中探险,这还是第一次,也许我的粽生,要开始改变轨迹了。 第七章 被误会未必是坏事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文靖安慰人的方式还挺独特,小声唱着,目送我离开。 只是他这安慰方式,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吉利?好像要送我归西似的。 我回过头瞪了他一碗,希望他赶紧闭嘴,但是他和我的脑回路永远搭不到一条线上,他被我一瞪,反而唱得更起劲儿了。 “往前走~快回呀头……” 得,还会自己改词儿! 我加快脚步往前走,不想再被他的歌声骚扰,要是他唱的好听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跑调,如果不是知道这首歌的歌词,我都不知道他唱的什么。 走进磷火群中,我感觉不太对,刚才因为离得远,我们并没有细看这些磷火。 但此刻我身处它们中间,可以清晰的看到火团的内部,里面有生着翅膀的虫子在振翅飞舞。 因为虫子是半透明的白色,裹在磷火中间,不细看的话,是注意不到的。 怪不得它们会集体飞下来,原来不是因为气流移动,而是因为虫子带着磷火团在飞。 在燃烧的有毒气体中能存活的生物,一定不是善类。 它们对我没有兴趣,在陈清寒他们退回墓道后,又忽忽悠悠飞回半空中。 我走到那具新鲜的尸体旁,尽管我在一个盗墓贼的手机里看过法医小明的电视剧,不过判断一个人的死亡原因,不是看几集电视剧就能做到的,所以我很快下了结论,这是谋杀! 那把凶器就插在他后心窝处,只不过尸体背对着墓道出口的方向,刚刚我们没看到他背后的情形。 我握住匕首的刀柄,把它从尸体身上拔下来,下手的人真够狠,这匕首只剩个刀柄在外面。 捅刀的人不可能是头顶的那些虫子,这种事我见的太多了,他十有八九是被同伴给暗害了。 他身边没有背包,有人拿走了他的装备,下墓者的结局无非三种,一是被墓中的机关杀死;二是被同伴杀死;三是杀死别人自己活到最后。 见得多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洞里既没有宝物,也没有机关,还没到需要杀人或拉垫背的时候。 当然,盗墓贼在墓中杀人,可以有很多理由,比如他们来自不同的势力,趁着四下无人,能除掉一个是一个。 没有搜到好东西,我起身继续往前走,文靖的歌声停了,我的身影也淹没在黑暗中,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古墓怎么会和天然洞穴连在一起,我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边走边看,脚下的乱石滩中散落着层层枯骨,骨头脆软,显然年代久远。 在骨头堆上有新鲜的脚印,我跟着脚印,以防自己走丢。 有头顶无数团磷火照明,洞没的环境清晰可辨,我不需要照明,有光源对我有害无利。 我只好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发现有人我得赶紧躲起来,直觉上陈清寒他们口中的陆老板不像好人,遇到他们我少不得又会被当成怪物捶一顿。 空洞的深处有一片湖水,脚印到此为止,再向前就是上下一体的石壁,没别的出路。 我走到湖边,突然看到一块石头上放着个背包。 这回我谨慎了,蹲在旁边观察半天,确定没有人,我才走上前去翻。 这只背包里装的全是绳子,一点有趣的东西也没有。 我悻悻地捶了背包一拳,这时,湖水的表面忽地翻出一串水花,接着一颗脑袋钻出水面,这人带着潜水的呼吸器,看到我在岸上翻他的背包,立刻发出呜呜的闷叫声。 同时他的一只胳膊抬起,手里握着一把射鱼枪,枪口正对着我。 这东西杀不死我,但我挺喜欢现在这身衣服,被它戳个窟窿又得报废。 我最早的那身衣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历经千年不褪色,有个盗墓的老头儿告诉我,那是无价之宝。 我一听,赶紧脱下来,收在棺材的角落里,万一哪天我能出去,还指望靠它过上身价八百亿的富豪生活呢。 从那往后,我的衣服来源就是下墓的盗墓贼,他们穿什么我穿什么。 现在这身特别酷的丛林探险装就是316组盗墓小分队留下的。 能在古墓中过上拾荒的生活,我已经心满意足,当然,要是能去墓外捡破烂就更好了。 我知道外面是法治社会,不会允许我随意翻别人的包,没有背包垃圾袋也成,我不挑。 在我想东想西的时候,水里的人已经走上岸,我举手投降,没有逃跑。 “你是谁?”上岸的人摘掉呼吸器,那些磷火虫离湖水很远,它们似乎是有意避开这片湖。 又有人问我是谁,而不是见到我就掏黑驴蹄子、黑狗血,我内心有点小雀跃,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石缝间的水,在石头上写道:幸存者。 “你是以前下斗队伍的幸存者?” 我重重点头,直接用陈清寒替我想好的身份回答他。 “哼…冷家人…”男人端着射鱼枪,上下大量的衣服,顺便帮我把姓氏给定了。 “你叫什么?”他紧接着问。 我立刻写道:冷小芙。 “没听过,肯定是个小喽喽。” 我连忙点头,万分感谢他帮我补齐身份信息。 不过提到姓冷,316组盗墓小分队中的确有几个人姓冷,他们中只有一个人走到了主墓室他叫冷天行,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我在他死后翻了他的包,找到一个笔记本,有点类似工作笔记,上面记录着他以前下墓的经历。 他应该是在出去之后才会详细记录盗墓过程,所以他的记录只停留在上一次的盗墓行动。 “冷天行?”男人果然说出那人的名字。 我也如实写道:他死了。 “你们冷家完了,出去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不如投靠我们秦家。” 我心中犯起了嘀咕,不是说这支队伍属于陆老板吗?为什么又多出一个秦家? 不过一支队伍,混进敌对势力的奸细是常有的事,他一个人在这潜水,本身就有问题,甚至那个被捅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杀的。 第八章 和我组队请自求多福 冷天行的笔记里提到过姓秦的人,以前他们一起下过斗,但我不确定那个人和眼前的家伙是不是一家的。 于是我写道:你认识秦永先吗? 男人看到这个名字,眼睛微微瞪大,说:“他是我堂伯,已经失踪快十年了,你知道他在哪?” 我摇头写道:他欠我们老板一件东西。 男人明显很失望,“那没办法了,我们一直在找他,可惜找不到。” 我暗暗发笑,他能找到人才怪,根据冷天行的记录,秦永先在海底被史前巨鲨给吞了,氧气瓶都没吐出来,想找到他只能把那只巨鲨抓回来,以供纪念。 我故意问起秦永先,只是想让男人确信我是冷天行的手下。 没办法,在自己的墓里也得隐藏身份,谁让这些倒霉蛋最喜欢打粽子呢。 历来的盗墓贼都是唯利是图的家伙,这个人刚见面就拉我入伙,无非是想利用我。 这当然好,我也能从他嘴里探听点消息,他们这组人不走寻常路,到底是搞什么东东?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在各怀鬼胎、虚情假意的沟通之下,我们打成了初步共识。 他秦家人的身份暴露,陆老板借机想把他淹死在湖水里,他侥幸逃上来,陆老板却拿走了他的食物、水和其它装备。 我说他的背包里怎么只有绳子,要说陆老板也算仁义,好歹给他留了自杀工具。 我见过在绝望中撞墙的、抹脖子的、切腹的、跳机关的,都太血腥,还容易招虫子,上吊无疑是最最温和的死法,只要他对自己别太狠,别把舌头根给勒断,吊死鬼之所以恐怖,尺长的舌头功不可没。 有时候下墓的盗墓贼,会被他们同行的尸体吓到,我偶尔会把那些吓人的尸体收起来,让后进来的盗墓贼相对平静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但我活动的区域十分有限,能收的尸也有限,如今出来了才知道这座墓的范围有多广。 “你很幸运,可幸运是不能救你出去的,你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你不该躲在安全的地方,这座墓最危险的区域,才是它的出口。” “陆瑶防着我,可她的心腹说漏了嘴。” 男人得意地笑笑,我却一肚子疑问,墓中危险的地方很多,几乎被以前的盗墓贼走遍了,没见谁出去的。 这事儿要么是陆老板故意让心腹放话骗他去送死,要么…就是以前的盗墓贼都没发现那个出口。 人心难测,我也说不准这事的真假,不过凡是我去过的区域,都没有出口,那么就是说,安全区域确实没有出路。 “你先带我去安全区域,弄点吃的,再从长计议。” 这倒是句实话,他拉拢我多半也是知道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有安全屋住,有食物来源。 他现在就一背包上吊绳,吃住可不就指望我提供么。 如果他知道我住的是棺材,不吃不喝活过千年,只怕会掏出绳子,不是勒死我、就是勒死他自己。 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东西可能舍不得他走。 我指指他身后,湖面上伸出几根柔软的触手,其中一条已经戳到他后脖子了。 墓里的小动物很多,它们常年互相为食,也能保持一个生态平衡,只有两种情况会打破这种平衡。 一是墓里来了活人,那些能生存到最后的盗墓贼,是食物链最顶端的家伙,除非他们自己心理崩溃、自行了断,否则墓中的食物链迟早会被他们吃断。 二是墓里来了活人,那些常年吃单调食物的生物就像打了鸡血,人肉对它们而言堪比龙肉,一旦被它们嗅到人肉的味道,便会上演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戏码。 男人看到我指着他身后,立刻警觉地向前扑倒,然后借势翻滚,拉开与那触手的距离。 看来他也听过那个传说,我听一个盗墓贼讲过,说早年间在乡下走夜路,如果感觉有人拍你的肩膀,千万不要回头看,而是要继续向前跑,等拉开距离再回头。 因为拍你的人很可能不是人类,当然也不是鬼魂,至于是什么,那个盗墓贼让我自己猜,我一巴掌把他呼到墙上,让他知道卖关子的下场。 “考!这什么鬼东西?”男人翻出去两米,再回过头看,就看到湖中伸出的几根触手,已经追上岸,速度丝毫不比他慢,越过我朝着他卷去。 “它们怎么不攻击你?有什么克制方法?”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墓中的生物向来喜欢无视我,可能它们不喜欢吃粽子。 “绳子、给我绳子!”男人左躲右闪,在碎石滩上来回打滚儿,那触手也是精明,把他控制在股掌之间,就是不让他逃远。 我觉得有趣,以前只是听说他们对付机关和小动物凶险万分,从没到第一现场看过。 我把背包里的绳子扔给他,不知道他想干嘛。 男人接住绳子,快速系了个绳套,先套住离他最近的那只触手。 他身形敏捷、动作娴熟,有点像我在视频中见过的牛仔,三两下就将几根触手捆在一起。 “小样儿,就这点本事还敢跟老子斗,晚上吃鱿鱼刺身!” 他话音刚落,唰啦一声,湖面瞬间钻出成百上千条触手。 这是什么召唤咒语?想学…… “娘的,跑啊——”男人不管不顾地往来路跑,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触手。 我有心提醒他磷火有毒,奈何发不出声音,想追上去拉住他,又被触手给扒拉到一边。 我不想当猪队友,于是绕开触手跑,幸好触手不能离开湖水太远,追出大概一百米就缩了回去。 跑出湖水的范围,磷火虫像是感应到有活物靠近,纷纷飞下来向男人聚拢。 这时不用我提醒,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戴防毒面具,他惊惧慌张,又想往湖边跑。 跑与不跑都是死,当他的身体被磷火虫包围,浑身燃烧着蓝绿色的火焰,我知道他没救了。 “你……”他最后的表情充满疑惑,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第九章 竞技精神不能丢 死不瞑目的人我见多了,我目送他葬身火海,也算是给他‘送葬’了。 他死前一定想不明白,为什么磷火虫不攻击我,我也想跟他共患难,可惜实力不允许。 谁让我是这墓中的bug呢,专业‘送葬’,见证了盗墓贼的一百种死法,眼瞅着男人化成焦炭。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成人渣了,这磷火虫的威力绝不逊于炼钢的熔炉。 这地方如此凶险,我得赶快回去告诉陈清寒他们。 我捧了一点‘人渣’回去,打算用证据说话,文靖抻着脖子站在墓道口等我,看到我平安返回,他欢呼一声,赶紧通知其他人我回来了。 我把黑色渣滓放到地上,将刚刚发生的事写出来,陈清寒听完陷入沉思,醒过来的尖叫小姐一张脸拉得像长白山,一个人蹲在墙角画圈圈,不知道在诅咒谁。 证词、证物俱在,我的任务完成了,便在墓道口外扒出一个小坑,把那点‘人渣’放进去,用碎石垒出小包,又找了块大些的石头,刻上死者的名字。 “秦xx之墓……”文靖挠挠额头,说:“这名字好记,太有个性了。” 他提醒了我,那个人并不叫秦xx,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全名,为了不让后人误会,我在xx后边又画了两个圈。 “傻冒了,没文化真可怕,这人哪有叫xx的,你看清楚,xxoo,说明这人的名字不可描述,才用符号代替了。”顺风的阅读理解我给满分——才怪! 神游天外的尖叫小姐突然起身走过来,看到我搭的坟包,惊讶道:“这什么东西的墓?耗子吗?这耗子怎么还有姓啊,你养的宠物?” “行了,都别闹了,入口肯定在湖底,咱们得想办法下去。”陈清寒可谓这支队伍中的一股清流,绝对的智商担当。 我对陆老板这个人越来越好奇,她威胁陈清寒下墓我能理解,但她为什么要让文靖和顺风也下来,这两个人难道是她用来削弱陈清寒实力的吗? “没有潜水设备,咱们怎么下去嘛~”尖叫小姐边说边跺脚、甩手、撅嘴嘴,完成一个撒娇三连。 我突然有点同情陈清寒,同时把陆老板归类到心思歹毒那类人里,她不仅安排了智商500(两人加起来)的队友给他,还外带一个精神攻击型的累赘。 “小芙,你能帮我们把磷火虫引走吗?”陈清寒没理会尖叫小姐,转而问向我。 他盯着地上那座‘耗子坟’说:“磷火虫追逐的可能是活人体温,同理,只要是热的东西,应该就能吸引它们。” 他这话说得非常小声,以至于文靖他们几个都没听清。 他拿出一块固体酒精,说:“这么做很危险,你如果不想去,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觉得他们这四人小队很难在墓中存活,文靖和顺风二,陈清寒善,尖叫小姐作,几人的特点合一块儿,那就能组成盗墓界的自杀小队。 可是世上的事万般皆缘、妙不可言,虽然这支队伍有瑕疵,但我愿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既然是队友,冒险这种事,我义不容辞! 我接过陈清寒手里的罐头盒,把固体酒精放进去,然后让他点燃。 “陈教授,你们这是做什么?”文靖刚才没听清陈清寒说的话,见我们点燃固体酒精,连忙问道。 “磷火虫趋热,小芙会用这个引来它们,咱们必须抓紧时间通过,咱们越快到达湖边,小芙越安全。” “那怎么行?一群大老爷们儿在,不能让一个——唉?” 我没等文靖说完,便举着罐头盒跑了出去,他哪里知道,比大老爷们儿更适合跟地底生物硬刚的是粽子。 陈清寒怕我烫手,在罐头盒上绑了根自拍杆,是他趁尖叫小姐没注意,从她背包外的口袋里抽出来的。 引来磷火虫就能为他们争取时间,这一刻我使命感爆棚,拿出奥林匹克竞技精神,将手中的罐头盒自拍杆熔铸成象征着胜利的火炬。 被吸引过来的磷火虫仿佛就是那观众席上的闪光灯,刷刷刷刷…… “加油——” “我们在终点等你!” 耳边响起熟悉的背景音乐,我在一个体育迷盗墓贼的手机里听到过这首曲子,是84年奥林匹克运动会的主题曲。 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结果听到陈清寒厉声喝道: “把手机关了!” 隐约间我听到文靖嘟囔了一句,随后音乐戛然而止。 看来文靖对播放背景音乐十分执着,无论是手机播放还是他亲自演唱,都能安排上。 空洞内的空间充足,我把磷火虫引导一侧,可以给陈清寒他们空出一条路。 而且两者间的距离足够远,磷火虫感觉不到他们散发出来的热量。 跑着跑着我忽然感觉不对,陈清寒说磷火虫能感应到活人散发出的热量,可它们感应不到我的热量,这不就等于是说我不是活人吗? 陈清寒他知道我是死人?! “哎呀!”由于内心震惊,我脚下一个不留神,被凸出的石头拌了个趔趄。 自拍杆上的罐头盒飞了出去,好在落地时没翻个,固体酒精也没掉出来。 磷火虫一窝蜂似的冲罐头盒去了,我抓着自拍杆就往回跑。 按说这个距离应该够了,我要是不趁这个机会逃跑,下一个人渣就是我了。 我在陈清寒等人后面跑到湖边,到的时候没见那些触手,只有他们四个,文靖、顺风和尖叫小姐坐在地上气喘如牛,陈清寒面不改色。 文靖号称专业保镖,顺风也说自己是搬山道人的传人,还有尖叫小姐,最是厚颜无耻,说她是汉化版的安吉丽娜朱莉,她的嘴还没人家三分之一大。 这仨牛人居然跑不过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 “小芙妹子…你……没事,太好了。”文靖上气不接下气,我都怀疑他是从夕阳红老年休闲保镖俱乐部毕业的。 “程…程小姐,你没事,喝点…水。”顺风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没忘向尖叫小姐献殷勤,当真是实力舔狗、值得拥有。 第十章 爱得瑟的人头上会长包 “谢谢。”陈清寒的眼神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的心思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即使他知道我是粽子,也没有排斥我、伤害我,更不是被逼到发疯的边缘才肯跟我说话。 所以就算他识破我的身份,也不妨碍我们继续合作。 “不客气。”除去方才摔倒时喊的那声‘哎呀’,这是我在墓中说的第一句话。 “嗯?小芙妹子说话啦?” “你不是哑——?”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她是长期一个人生活造成的失语,现在可能适应回来了。”陈清寒替我解释道。 他这明显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之前他就是故意用别人听不见的音量说出磷火虫的特性,免得他们知道我没有活人的体温。 事实上,我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突然开口说话,因为我和盗墓贼交流过很多年,始终没办法说话。 但文靖他们立刻接受了陈清寒的解释,问了我好些问题。 “湖里有怪物。”我好心提醒他们,与其关心我,不如考虑一下怎么对付它。 “怕啥,它敢出来,我就敢把它打成生鱼片,看哥给你表演个子弹切鱼。” “你不吹牛能死啊?要说对付怪物,还得我搬山一门的自制武器~” “哦?什么武器?”尖叫小姐一直对顺风不理不睬,听他说有独门武器,才露出几分好奇。 顺风难得被人关注,现在关注他的又是尖叫小姐,那个得瑟劲儿仿佛是要坐窜天猴上天。 他从背包里抽出一个用软皮包裹的东西,看形状好像是带瞄准镜的步枪,只是枪管有些短。 “行啊,你小子真有秘密武器!”文靖双眼放光,给了顺风一巴掌,差点把顺风给拍个狗吃屎。 “搬山一门用枪吗?”我在墓里见过不少搬山道人,似乎没有哪个使过现代化武器。 “与时俱进嘛,不进步就是退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顺风解开软皮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那把涂装色彩斑斓、使用液态弹夹,操作极度简便的滋水枪!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文靖捏捏拳头,呲牙瞪着顺风。 “这枪不是重点,重点是弹夹里的东西。”顺风指指水枪弹夹,里面已经灌满液体。 “什么东西?圣水?神水?” “非也,是本山人精心制作的超浓缩敌敌畏ps~大象致死量!” 带着农药下墓的、他是独一份,以前也有人带秘制驱虫粉,可是配方复杂,使用者不会向别人透露药粉的成分。 而他用电视购物的语气,说着最简单的配方,我好想揍他怎么办? “啊~”顺风捂着脑袋哀嚎,其他人全都看着我举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 我眨眨眼,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很无辜,身体和大脑高度统一不是我的错…… “打的好,顺风老弟,记住啦,人太高调,脑袋上容易长包。”文靖幸灾乐祸道。 “谁打我?谁?”顺风抬起头时,我的胳膊已经迅速放了下去,估计是大家不满他刚刚故弄玄虚,所以没人出卖我。 “难道是石头砸的?”顺风仰头看看上方的黑暗,“呃呃呃呃呃…” “怎么着?脑震荡了?学什么鹅叫?”文靖拍了顺风一下,后者立刻揪住他的袖子,眼睛仍然盯着头顶。 文靖和我们也跟着抬起头看向头顶,赫然发现上头吊着一个死人。 死人的身体微微晃动,极有可能是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嘀嗒…嘀嗒… 尸体上的水正在往下滴落,刚才谁都没注意,主要是没发现头上有人。 我们在这聊了半天,原来头顶一直悬着一个死人。 说起来……再正常不过了,这墓里到处都是尸体,它们无处不在,就像古墓的装饰品。 只不过这具尸体是新鲜的,在我遇到秦家人时,他还不在这儿,也就是说他是我回去报信的时候出现的。 “尸体身上有水,可能是从湖里游上来的,死亡的时间也不长。”陈清寒没有一丝惧怕或忌惮,他走近尸体,用手电光照着死者的脸观察了一会儿。 “会不会是那个怪物把人挂这的?”文靖退来两步,他身体最壮,还拿着大杀伤性武器,却对尸体十分忌惮。 “怪物不吃他,把他挂这干嘛?”顺风没好气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怪物在湖里抓人不易,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做成风干肉,可以慢慢吃。” “去你的,你听说谁家的怪物会腌腊肉~” “尸体身体表面有盐。”陈清寒甩出匕首,把吊着尸体的东西砍断,尸体掉了下来。 这具尸体没穿衣服,身体表面确实有一层白色结晶体,只是颗粒比较粗糙。 “咳…说不定这是咸水湖……”文靖越说越没底气,地下没有阳光,尸体身上还在滴水,而且我离开的时间不长,就算尸体身上的水是盐水,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蒸干。 再退一步说,即便蒸干了,也蒸不出这么厚一层盐。 尸体给我的感觉,就像被丢进盐罐子里滚了一圈。 我摸摸自己的头,总觉得脑子变灵活了,自从317组下墓,我的变化越来越多。 “这人死于溺水,身上没别的伤痕,是死后才被吊上去的。”陈清寒仔细检查完尸体后说,“他身上的盐有涂抹的痕迹,不是自然沾到的。” “陈教授,我记得你不是学医的啊,现在大学教授还需要兼职吗?园丁的生活如此艰辛么?”文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人家不是专业的,可是观察入微、心细如发,你们加一块儿,都顶不上他十分之一。”好半天没说话的尖叫小姐一开口就吹起了陈清寒的彩虹屁。 我却不这么认为,陈清寒固然有他的优点,但红花还需绿叶配,有他们几个衬托着,他的形象没法不高大。 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尸体上,陈清寒觉得尸体有古怪,想知道是谁把尸体弄成这样的。 与此同时,湖面上悄无声息地伸出几只触手,它们犹如鬼魅,这次出水一点声音也没有。 第十一章 重口味的怪物 要不是勒在触手上的绳子看着眼熟,我差点以为这是另一只怪物,才一会儿没见轻功就见涨了。 “小心。”我指指湖面上的触手,提醒道。 陈清寒几人齐齐回头,尖叫小姐看到湖面上的触手,尖叫声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陈清寒砍晕了。 文靖熟练地把她接过去扛到肩头,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出奇的默契。 “你们对程小姐温柔点行不行,听说频繁被打晕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顺风的抗议没有得到回应,陈清寒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湖面上的触手。 触手似乎知道行迹败露,干脆不躲了,在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过之后,一个十几米高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我们面前。 通往地下湖的路,以前从没有人走过,或者说,是没有盗墓贼知道‘美人泪’这种寻路方法。 只有317组,他们中有人知道这座墓的正确打开方法,陆老板知道,陈清寒也知道。 所以我从没听说过地下湖,和藏在湖中的怪物,这还是头回和它打照面儿。 文靖扛着尖叫小姐,一只胳膊端枪,湖中的怪物足够巨大,只要不是双目失明,再近视的人也能看清它的位置。 顺风一脸兴奋地拿出那只装满敌敌畏ps的水枪,我见两个人皆是蓄势待发,赶紧出声阻拦。 “别打,它没有恶意!” 怪物升出水面,向我传递一些信息,便停住不动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恶意?我看它愤怒得很~”顺风给水枪加了几下压,仍是如临大敌的状态。 湖中的怪物有数不清的触手,像老树的根须,而它的脸长的就像水滴鱼,此刻它咧嘴瞪眼的样子,摆明是一脸怒容。 “它在抓偷腌肉的贼。”为避免不必要的争斗,我不得不做起了双方的翻译。 “啥?谁偷腌肉了,哪来的腌肉?”文靖快人快语,想也不想就说。 陈清寒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文靖愣了下,表情像吞了癞蛤蟆。 “它杀了人,本山人要替天行道~” “你是搬山道人,又不是捉妖天师,行什么道!” 文靖嘴上拆着顺风的台,同时用身体挡住他,做出一个保护的姿势。 “它说,那肉是它捡的,白捡的肉谁不要,但是没腌好就被人偷了……两次。”我继续翻译道。 “不是,小芙妹子,你别是在这儿逗哥哥玩呢,它真能说话?” “不能说话,但能沟通,它智商不低。”比那些老年痴呆的蛇聪明太多。 “那你问问它,湖底是不是有通道。”陈清寒说。 我和怪物交流过后说:“有,通往另一个湖,它在那边丢了一块腌肉,所以第二次捡到肉之后挂在了这边,结果也丢了。” “不算丢,还在呢,妹子你问问它,咱把尸…不是,把肉还给它,它能不能放过咱们?” “可以,哦、它问你扛着的那块肉吃不吃,不吃的话它用东西跟你交换。” “别呀~程小姐身上没肉,不好吃,你看她脸尖的像蛇精、身材如同搓衣板、尤其是那双腿,跟筷子成精似的,再拿盐一腌,就剩骨头了,熬汤还成,不管饱啊~”顺风一激动,把尖叫小姐夸得是体无完肤。 “它不吃活物,我告诉它程小姐活着。” 文靖纳闷道:“不对呀,它不吃活物,那就是食腐生物,吃腐肉还用盐腌吗?” 要说理由,其实很简单,这怪物是个追求生活品质的怪物,虽然它食腐肉,但是它口重,而且嫌弃直接吃不够精致,这才在进食前,将食物‘精心’加工一下。 大概意思跟人类吃熏鱼差不多。 “你问问它通道距离水面有多深。”陈清寒在一堆不正经盗墓的人中,做着最正经的事,他每次每次开口,说的都是正事。 “它说可以带咱们过去,很快。”我估摸着陈清寒问湖水深度,是想计算在没有潜水设备的情况下,我们能否游过去。 “等会儿,这里面不会有诈,它带咱们游过去,那要是游到半路,它想歇会儿,咱淹死了、它又白捡几块肉!”文靖向后退了一步,做出坚决不上当的样子。 “我跟它说咱们有毒,在水里待久了,毒素容易泄露,会造成致命污染。” “它信?”文靖小声问。 “它能闻到敌敌畏ps的味道,也许它对毒物有天然的鉴别能力。” “我去!它能闻到敌敌畏的味儿,那咱们是不是也吸进肺里了?”文靖紧张道。 “别瞎说,枪身我特意密封处理过,可能灌水的时候枪身沾到那么一滴、半滴的,杀不死人。” “可能是这生物鼻子灵,像老鼠,老鼠的嗅觉比狗还灵敏,哪怕只有一滴,它也能闻出来。好啦,叫醒程小姐,咱们准备下水。” 这回我看到尖叫小姐醒过来,根本不知道是陈清寒把她打晕的,还问我们她怎么又晕倒了。 顺风掐指一算,胡诌说她是低血糖加贫血,用一块巧克力把她糊弄过去了。 317组有随队医生,可惜跟陆老板在一起,程小姐显然是没经历过这些,在没有医生的情况下,心里没了主意,只能听信顺风的鬼话。 程小姐就是一株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估计在她的人生里,断块指甲、起个痘痘已经算是大烦恼了。 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把女儿养成这副模样? 是溺爱、还是阴谋? “咦……这东西好恶心,我死也不会让它碰我!”尖叫小姐甩开文靖的手,拒绝靠近怪物。 “程小姐,有它带着,咱们可以很快通过水下通道,你忍忍。”顺风好声好气地哄道。 在水里尖叫小姐需要憋死,所以陈清寒的打晕绝技不能用,他皱着眉,看上去是拿尖叫小姐没办法了。 “我…我不会憋死,除非有人在水里给我度气,那我说不定能忍受这个丑家伙……”尖叫小姐的妆虽然花了,但她自信满满,一双眼睛脉脉含情地看着陈清寒。 “我来~我年轻,肺活量大!” “一边去,没你的事!”尖叫小姐擅长变脸,她随时随地准备着两幅面孔,一副凶巴巴、一副娇滴滴。 我暗暗给怪物下达指令,心说尖叫小姐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让她多喝几壶好了。 “啊——” 我们目送尖叫小姐在半空中划着抛物线落入水中,一串水花翻过,湖面恢复平静。 第十二章 白富美也会网购 怪物在我的授意下将尖叫小姐卷走,速度之快,让顺风根本没时间反应。 等他想下去救人,一人一怪早没影儿了。 “顺风,相信小芙,程小姐不会有事。”陈清寒对我的信任令我感到困惑。 如果他不是白痴,那就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缘由,让他近乎‘盲目’的信任我。 “小芙妹子能和动物沟通,这…这是特异功能吗?”文靖瞪大眼睛看着我。 “御兽通灵术自古有之,说是异能,不如说是技能。”陈清寒似乎打定主意,要替我扭曲事实一百年。 其实我哪会什么御兽技能,自我从棺中醒来,就能和墓中的生物交流。 陈清寒不愧是学富五车的文化人,颠倒黑白的能力令我折服。 而文靖和顺风对陈清寒同样给予了足够盲目的信任,只要他开口解释,他们就信。 这支小队的整体水平虽说不咋地,但胜在彼此信任,要活一块活,要死一起死。 “那程小姐不会有事?”顺风问,他毕竟是尖叫小姐的爱慕者,对她的担心总比我们多一份。 “没……”我话没说完,湖面水花翻滚,水怪露出头来,向我们挥了挥触手。 水怪的触手上没有尖叫小姐,湖面也没有浮出她的尸体,看来是送达目的地了。 “小芙。”陈清寒叫了我一声,示意我他已经准备好了。 文靖和顺风深吸一口气,同时冲我点头示意。 我向水怪发出信号,它立刻卷住我们一头钻进湖里。 水怪在水中移动快得像逃命状态下的小鱼,这让水的挤压力倍增,陈清寒他们恐怕要吃苦头了。 果然,当水怪把我们扔上岸,陈清寒缓了一会儿才坐起来,其他两人哼唧半天也没坐起来。 早我们一步到的尖叫小姐更严重,直接陷入昏迷,顺风挣扎着爬起来,要去给她急救。 我倒是羡慕他们,有虚弱难受的感觉,人‘活着’最可怕的事是失去感觉。 无痛无觉,行尸走肉。 “程小姐,你醒醒,撑住~”顺风爬到尖叫小姐身边,用标准的姿势,给她做心肺复苏。 可是刚按没几下,我们就听到磅的一声,这下把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 尖叫小姐明明只是昏迷,为什么会爆炸?她肚子里有水不假,但顺风按的她心脏的位置。 “噗……啊——”尖叫小姐在吐出一口水后跟着尖叫了一声。 顺风比我们更害怕,看他的表情都快吓尿了,一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惊恐地看着尖叫小姐迅速瘪下去的胸膛。 尖叫小姐虽然骨瘦如柴,可该凸的地方挺凸,现在真的变成飞机场了。 “你你你…”文靖惊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说: “你是不是太用力,把她的胸骨按塌了?” “我我我…我没那么用力啊~” “她没死。”我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安慰到他们,只希望聊胜于无。 “谁……谁…压坏了老娘的充气内…衣…” 尖叫小姐幽怨的灵魂质问一出口,顺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到一边装死。 “刚刚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了?”文靖身体一软,倒回地上假装失明。 尖叫小姐好像只是在睡梦中凭着本能发出的呓语,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陈清寒松了口气,看向四周的环境,他在一块大石头的下面,发现了几个空罐头盒。 陆老板那队人来过这,兴许就是他们‘偷’了水怪的腌肉。 水怪告诉我它不太挑食,能腌的肉它基本都吃,第一次被偷走的是一条大蛇的肉。 我把这事转述给陈清寒,陆老板他们有充足的食物,偷齁咸的蛇肉有什么用? 以水怪这口味,把它放海里,海水总有一天会变成淡水。 “清寒…谢谢你…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我和陈清寒正说话呢,尖叫小姐突然叫他的名字,还和他道谢。 我们朝她躺着的地方一看,一条手臂粗的大蛇,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拱到她肩膀下面,把她给顶坐起来。 蛇身半环她的肩膀,感觉就像一个人用手臂揽着她的肩。 幸好尖叫小姐闭着眼睛,没看到这惊悚的一幕。 陈清寒缓缓掏出匕首,我按住他的胳膊,冲他摇摇头。 可是顺风和文靖听到尖叫小姐的声音,都睁开眼睛看过去,恰好看到尖叫小姐被蛇举起来。 但他们两个的第一反应却是看向我,或许是水怪的事让他们对我的‘御兽术’深信不疑,所以看到动物自然就想到我。 我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蛇在尖叫小姐身下找到一颗珠子,张嘴含住之后便放下尖叫小姐,缓缓游走了。 “顺、顺风啊,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对?”文靖用开始怀疑人生的语气问道。 “对,但这蛇,可能是前朝余孽。”顺风的语气有些发虚。 “什么蛇?”尖叫小姐睁开眼睛,一脸的不解,她以为刚才扶她的人是陈清寒,等睁开眼睛,却看到陈清寒站在离她好几米远的地方。 说完她察觉到胸前的异样,拍了两下,发现从前的高耸入云已变成一马平川,杀人般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你摔在石头上了,正面朝下。”我见几位男士不好开口,于是主动胡编道。 “哼…什么破质量,回去就给它差评!”尖叫小姐的小声嘟囔被我们几个选择性忽略,文靖接着问我那蛇是怎么个情况。 “它们在这守护宝物,那颗珠子就是宝物之一,被人从宝库中偷走带出来。” “肯定是陆老板他们,他们找到宝藏了!”文靖略微激动地说。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过去,没准儿能捡点漏。”顺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嘶?你这么兴奋干嘛,你个富二代,家里又不缺钱。” “你懂p,能拿到宝贝,是对我实力的证明,本山人向来视金钱如粪土,一心只想成为站在搬山界顶峰的男人。” “呵,中二少年。” “呸,这叫有志青年~” “宝库有蛇群守护,你能搞定它们吗?”陈清寒无视斗嘴的两人,看向我问。 第十三章 我有陪葬品 知道这里有宝库,我反倒是最意外的那个,千年来有成百上千的盗墓贼葬身于此,他们连废铜烂铁都没划拉着,连带着让我也以为这是座一穷二白的空墓。 长久以来我都十分困惑,这墓的规模和机关设置非同一般,能造得起如此复杂宏伟的陵墓,却没有像样的陪葬品,这像话吗? 如果有陪葬品,我随便拿点出去,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在我自己的墓里,找我的陪葬品居然这么困难,这上哪儿说理去。 所以听说有宝库,我比他们几个激动,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陈教授,你看小芙妹子又冷笑了,她是不是不想去宝库啊?”文靖极力压低声音问。 可我还是听见了,转头瞪他一眼,心说笑话,我的宝物我自己都没见过,恨不得马上翻出来看看,怎么会不想去! “你之前没来过这?” “没有,我只在安全区域活动。” “怕什么,有我们在,龙潭虎穴也闯得~”顺风从他的背包里抽出一柄折叠‘金钱剑’,一柄剑能折成三段,而且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又被骗了。 金钱剑是道士降妖伏魔用的,由古钱和红绳编制而成,顺风手里这把剑虽说也是用铜钱编的,可是上面印的却是简体字…… 他一身装备全是山寨货,敢和他同闯龙潭虎穴的不是想自杀,就是艺高人胆大。 我觉得自己是后者,巧的是其他几个人对自身定位和我一样! 好,我们组合在一起,起码胆大是肯定的。 尖叫小姐虽然胆子小,但她有眩晕自己的技能,所以也不算太麻烦。 陈清寒叫我们先别急,大家刚从湖里出来,衣服鞋子都是湿的,地下世界阴冷异常,不把衣服烤干很容易生病。 所有的医疗物品都在陆老板那边,他们几个生病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在岸边有许多枯树枝,顺风和文靖主动去拾柴。 如今的装备越来越先进,他们的背包防水,在湖里滚一圈儿里面的东西也没湿。 他们的食物和水不多,被大部队抛弃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事,但他们相信出口离宝库不会太远,只要能出去,吃喝的问题自然能解决。 我从蛇护卫那获得的信息有限,因为它们的大脑容量有限,还好通往宝库的路线它记得很清楚。 在文靖几人烤火、吃压缩饼干补充体力的时候,我问陈清寒他为什么知道墓道的正确走法,还问他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墓。 老实说,关于我是谁、从哪来这样的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直到今天,我依然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不是小芙妹子,你下斗之前不做调查吗?不知道是谁的斗就敢下来?”文靖听到我的问题,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止是我,其他下墓者也不知道。”我必须为自己澄清,我不记得因为是失忆,其他盗墓贼不知道,那是他们不够professional。 “这地方风水极佳,但官方并没有关于这座墓的文献记载,盗墓贼找墓的方法跟考古部门不同,所以找得到,却不知道出处也很正常。”陈清寒适时说道。 “也对,小芙妹子,这墓的主人、身份极其神秘,只怕我们说了,你未必信啊。” “放心,我能接受新鲜事物。”我一个千年大粽子,都能和盗墓者成为朋友,还有什么奇谈怪论是不能相信的! “那好,哥告诉你,这墓中葬的是位天女,九天仙女落凡尘,那可是法力无边、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没错没错,神仙墓,那是一般的墓嘛,这世间有多少人能亲眼见到神仙?你说这墓牛不牛p?” 我张张嘴,差点就问出你们看我像仙女吗?话在嗓子眼儿打了个转,又咽回肚子里。 “哼,什么仙女,神仙会死吗?会死就不是神仙喽……”尖叫小姐冷不防一句吐槽,倒叫我心中微颤。 神仙不会死,所以我才活过千年? 可是我根本没有法力,不会腾云驾雾,更不会72变啊! “嗨,我看哪,神仙都是后人传来传去、才传得神乎其神,其实呀,就是厉害点的人罢了。”文靖改变立场的速度有点快,刚刚还说天女法力无边,转眼就把天女贬为凡人。 看来传言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或许他们查到的信息也是以讹传讹的谣传。 “神仙之说虚无缥缈,但天女墓中的确有很多超常现象,美人泪指路,就是我的朋友在092号天女墓中发现的诀窍。”陈清寒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好像他是特意说给我听的。 “啊?到底有多少座天女墓啊?我还以为咱们发现的是独一无二的天女墓呢,原来是量产货!”文靖满脸失望。 别说他失望,我这个当事人比他还失望,敢情我在盗墓者的眼里也有编号,就是不知道我这是几号墓。 “这座墓和别的天女墓不同,它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在别的天女墓中,从来没有发现——”陈清寒突然噤声,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秒,“从来没有发现挖出的通道会消失的现象。” 我早说过,这是座活墓,所有盗墓者挖的盗洞,都会消失不见。 “那、那是不是说,这座墓里的天女,才是真天女,其他的都套牌啊?”文靖听说这墓独一无二,立刻又来了精神。 “未必,这座墓为什么特殊,暂时我还没有结论,等到宝库看看再说。” “一个死了几千年的老太婆,至于你们这么热烈地讨论么,清寒,你别忘了帮我爸爸找那件东西,他可是非常器重你的。”尖叫小姐说完话锋一转,“当然啦,任务失败也没关系,有我在呢,他不会为难你的。” 听文靖的口气,他好像是来寻宝的,而顺风来这的目的,是为了证明自身的实力。 至于尖叫小姐和陈清寒,则是另有所图,我有些好奇她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是太贵重的可不行,这墓里的陪葬品都是我的,如果他们能带我出去,那看在大家组过队的份上,我可以拿些锅碗瓢盆给她带走。 第十四章 一通操作猛如虎 几人各怀心思上路,我走在最前面,这边的地形和另一边一样,上面是自然空洞,下面是碎石滩。 没有磷火虫照明,陈清寒他们打亮手电,手电的光柱在空洞内来回移动。 “小芙妹子,你呼叫一下,看这有没有其它活物。” “看把你吓的,有活物也被陆老板他们引走了,咱们肯定是安全的。” 文靖和顺风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了天,我则东张西望,参观这片我从未涉足的区域。 尖叫小姐一边念叨着这地方阴森恐怖,一边想往陈清寒身边凑。 恍惚间,我感觉他们不是来盗墓的,而是来旅游团建、顺便搞对象的。 在这种悠闲的氛围下,我们走得并不快,边聊边看,好像逛街似的。 直到我们发现一路走来的第四具尸体。 “谁?”文靖前一秒还在和顺风讨论一块造型独特的石头,下一秒枪口便对准了前方的尸体。 他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个死人,因为尸体抖来抖去,像触电了似的。 当几人的手电光同时照到尸体身上,最先给出反应的人是尖叫小姐,她嗷的一声使出一个眩晕技能,把她自己晕厥过去。 然后是顺风,他动作迅猛地掷出金钱剑,但由于事发突然,他忘了把折叠的剑拉直,金钱剑如同没有拔掉引信的手雷,砸在尸体头上。 结果只是把尸体的额头砸出一排刻着简体字的铜钱印子。 文靖第三个出手,照着尸体一通点射,可惜一枪也没打中要害。 他们三个的反应实属正常,因为这具尸体非同寻常,他浑身起满了绿色的脓包,脓包在他的抖动下被周围的石头磕破,破裂的脓包中蠕动着钻出女人头发一样的活物。 这具尸体被某种未知的生物寄生了,他身体里应该长满了那种头发生物,他的抖动是因为它们生长得太快。 我在外面的墓道里见过类似的尸体,寄生生物并不会在进入人体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们死去。 不同体质的人,死亡时间也不相同,这个人可能是在进入古墓后不久就被寄生了,但走到这才发病死亡。 “没用的,拿酒精!”陈清寒是最懂行的人,他叫文靖赶紧拿酒精出来。 寄生到这种阶段,无论打尸体的任何部位,都不能彻底杀死寄生生物,只有把尸体烧了,才能永绝后患。 “咦~咦~咦~” “啊!啊!啊!” 顺风和文靖两个人一边吊着嗓子,一边逃向旁边,而尸体身上长出来的头发,就紧跟在他们身后。 寄生生物寻找新的宿主很正常的事,它们绕开我,追逐着顺风和文靖,文靖肩上扛着尖叫小姐,逃命的速度却丝毫不逊于顺风。 陈清寒自然是追了上去,酒精在文靖的背包里,他们必须在移动状态下完成交接。 尸体中钻出的黑发像装了定位器,不管他们往哪跑,它都能准确无误地跟上去。 陈清寒和文靖保持着同步动作,他伸手掏向背包的侧兜,那里装着固体酒精块的金属盒子。 “不行、不行,我跑不动了……”就在陈清寒即将掏出那只盒子的时候,顺风突然脚下一绊,摔倒了。 陈清寒只得放弃盒子,转而去救他,顺风已经体力不支,可一旦停下,黑发就会缠上他,无奈,陈清寒背起他,打算先躲过黑发的攻击再说。 文靖的暴发力有余、续航力不足,又背着尖叫小姐,渐渐的移动速度降了下来。 我左看右看,觉得身为队友,这么站着看热闹貌似有些不厚道,良心正在隐隐作痛。 我翻翻自己的口袋,平时我也会装些小玩意儿放在口袋里,比如香烟、洋火、桂花糖…… 洋火在湖中泡了水,已经不能用了,我翻来找去,摸出一个香水瓶。 瓶子里的香水已经挥发光了,我平时用它装煤油,自从盗墓者将煤油灯带进来,它们就成了主墓室的装饰品,偶尔我会点亮它们,享受一下有光的生活。 那边陈清寒他们眼看就要被黑发追上了,我连忙按动香水瓶,将里面的煤油喷到尸体身上。 陈清寒注意到我的动作,大叫一声,掏出一个小东西抛给我。 黑发只追活人,对这个小东西没有兴趣,我捡起来一看是个挺高级的打火机。 盗墓贼身上最不缺这东西,我的耳室里都存一兜子了,不过陈清寒这个看着很是特别,打火机外壳的材质不像是金属,倒像是石头。 我用它点燃尸身,尸体被烧,追出去的黑发纷纷退回,可能是出于本能,想要保护尸体,但结果却是飞蛾扑火。 文靖见危机解除,赶紧把尖叫小姐往旁边一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陈清寒也将顺风放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乖乖…那、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太恶心了。”文靖掏出水壶,咚咚灌了几大口水。 “可能是种霉菌。”陈清寒拿着固体酒精走上前,掰碎了扔到尸体身上。 “小芙妹子用的什么香水?怎么效果跟汽油似的?”文靖刚刚也看到我往尸体身上喷散液体,但他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煤油。 “唉?死的这人……好像是杰克!”顺风指着尸体的左胳膊说。 我们看向尸体的胳膊,发现他的左手从胳膊上掉了下来。 “咦?真是他,他的左手是假肢。”文靖抻着脖子看过来。 “杰克是队医,他都感染了霉菌,那其他人……”顺风看看周围的黑暗的空间,赶紧走到我们身边。 尸体本来就剩下一层皮,体内的霉菌很快被烧成灰烬。 顺风拒绝捡回他的金钱剑,他把脖子上的汗巾围在脸上当口罩,催促我们快往前走。 现在我们已知,陆老板的队伍损失了四个人,后心窝子被捅的枉死哥、遭遇磷火虫攻击的人渣哥、深受水怪喜爱的腌肉哥、还有队医长毛哥。 陈清寒再次上路后,一直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神态,我问他在想什么,他说他在想陆老板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死掉的四个人,都不是她团队的核心成员。” “你怀疑,她是在铲除异己?” “没错。” 第十五章 敌敌畏plus的威力 尖叫小姐不满我和陈清寒说小话,硬挤到我们中间走。 “芙蓉姐姐,不知道你是做哪一行啊?”尖叫小姐来者不善,难得跟我搭话,可这话里头,却藏着刀子。 这小丫头,除了陈清寒,跟谁都没好气。 “回收旧物。”我不能坦白自己是粽子,整日游手好闲,没有工作,就将爱好当做职业报给她。 “啊哈哈哈…那不就是捡破烂嘛!”尖叫小姐突然发出杠铃般的笑声,震得洞里直掉土渣。 “嘁,没听出来小芙妹子是跟你开玩笑啊,她能找到天女墓,还能一个人生存下来,那是一般人吗?换你试试,活不过片头曲!人家肯定是做古董生意的,是?”文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古董?我就是啊,所以听到文靖的问题,我本能地点头。 “古董生意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是做国际古董生意的!”尖叫小姐把‘国际’二字咬得很重。 “你也说是你老子喽,又不是你的生意,牛气什么!” 文靖和顺风斗嘴、互相拆台惯了,对尖叫小姐也是一点没留情,活脱脱注孤生的命。 尖叫小姐哪受得住这样的委屈,回身就抓住陈清寒的胳膊,要他修理文靖。 顺风看表现的机会来了,立刻就和文靖打起了嘴仗,数落他没有绅士风度,说话不够委婉。 他们两个嘁嘁喳喳,自成一片天地,无形中就把尖叫小姐给隔离出去。 陈清寒耸了下肩膀,把背包卸下来递给我,同时摆脱了尖叫小姐的魔爪。 “你替我背着,我得上去看看。” 他说的上面,是空洞的顶部,不知道这么会儿功夫,他又发现了什么。 “哼,别以为有张好看的脸就能迷惑清寒,我爸爸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谁娶了我,谁就能继承程氏集团,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啊…原来陈清寒在你眼里是这么肤浅的人,啧啧,可怜。” “你——” “快走,赶紧离开这!” 尖叫小姐的话被陈清寒打断,但他不喊还好,这一喊,反而吸引了尖叫小姐的注意力,让她抬头看向洞顶。 洞顶的黑暗中,不知何时亮起无数点红光,因为红光暗淡,距离又远,我们都没发现。 “啊——那是什么?” “别管是什么,听陈教授的,快走!”文靖已经习惯在危机关头携带‘累赘’,所以他跑到尖叫小姐身前,扛起她就走。 顺风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目光,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叹了口气追上文靖。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臭流氓!” 我看向陈清寒,希望他能像之前那样打晕尖叫小姐,她的魔音贯耳杀伤力太大,吵得我心烦想打人。 这时,洞顶传来咔咔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她的尖叫震裂了。 那声音越来越密集,霎时间连成一片,像豆大的雨点砸在防雨布上发出的声音。 为了和尖叫小姐保持距离,我跑在队伍最后的位置,因此看清了那声音的来源。 我们看到的红光,其实是某种昆虫的外壳,咔咔的声响是它们展开翅膀的声音。 此刻它们已经全部飞离洞顶,如同一片红色云雾,向我们席卷而来。 这种虫子我没见过,个个都有拳头那么大,翅膀的形状有点像七星瓢虫。 磷火虫是靠磷火发光,这些虫子是身体会发光,但它们可没有萤火虫的美丽温和,在这座墓里,凡是追着活人跑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危险生物。 “前边有个洞!”顺风跑在最前面,他的手电光照出前方的洞壁下,有一个半塌方的洞口。 洞口本该是一扇门,下半部分被掉落的石头埋住,只剩上半部分能容人钻过去。 顺风身形瘦弱,不费吹灰之力就钻了过去,他让文靖先把背包卸下来扔给他,然后是尖叫小姐。 尖叫小姐在看到虫群追击的画面后就把自己眩晕了,我猜她这技能是一种变相的防御机制,防止她被直接吓死。 陈清寒跑到洞口时,虫群已经追到跟前了,他回身看我,伸出手似乎是想拉我一把。 以此刻的情势,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有机会进去,陈清寒明显放慢脚步,他想让我进去。 面对从未遇到过的生物,我心里也没底,而且它们没有脑子,无法与我沟通,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但如果陈清寒留在外面,恐怕是必死无疑,所以我决定把机会留给他。 我躲开的他伸过来的手,向前推了他一把,文靖和顺风正在洞口的另一边叫我们,顺风已经打开金刚伞,准备等我们进去,他就立刻堵住洞口。 “这虫子有极强的腐蚀性,你进去!”陈清寒被我推了一下,向前踉跄两步,但他及时稳住身体,又转回来拉我。 推搡间虫群已逼近眼前,陈清寒见来不及了,立即叫顺风堵住洞口。 这样至少能保证他们三个的安全,顺风却把伞扔了出来,陈清寒本能地接住、撑开,挡在我们头顶。 我们俩一起缩到洞口旁的角落,背靠着石头蹲下,头顶打着伞。 顺风大叫一声,接着洞口内传出一段卡通音乐,我听到文靖抱怨,说你这水枪怎么还有声,吓老子一跳。 腐蚀虫迎战敌敌畏ps,究竟谁能胜出? 噼里啪啦的撞击声砸在我头顶,金刚伞替我们挡住了虫子的攻击,我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这把伞不是山寨货。 顺风的水枪毒死了冲在最前面的虫子,陈清寒带着我一点点挪向洞口,在水枪和金刚伞的配合下,我们全员退进洞口。 水枪的‘子弹’告罄,虫子却不止一波,最后只能把金刚伞卡在洞口处当门。 “呀,陈教授你受伤了——”文靖拉起陈清寒的胳膊。 陈清寒的袖子上有好几个破洞,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布料。 “没事,用清水洗一下就好。” 陈清寒眉头都没皱一下,如果不是文靖发现,我们根本看不出他受伤了。 他一定是刚才护着我退进洞口的时候受的伤,他用伞把我护得严严实实,自己的胳膊却露在外面。 他很可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难不成他把我当古董保护了? 第十六章 陆老板的邀请 走出一段距离,我们就听不到虫子撞击金刚伞的声音了,失去活人目标,那些虫子应该是回去睡觉了。 “哈哈——”顺风刚发出两声大笑,表达一下劫后余生的喜悦,就被文靖捂住嘴。 “你想招来啥?” 顺风眨眨眼睛,把笑声咽了回去。 两人心有灵犀,憋着气闷在肚子里笑,发出咕咕的声音。 文靖挑起大拇哥,“没想到,你那个独门武器还挺管用。” 顺风扬着下巴说“那是,也不看看谁发明的。” 难得这俩人没斗嘴,我看看陈清寒的胳膊,伤口用清水洗过,用碘伏消毒后已经包扎好了,不过他依然有可能发烧。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救我,我都该说声谢谢。 “陈教授,谢谢你。” “唉?你光谢他,不谢我呀,伞是我扔的,农药我撒的,你不能光顾着陈教授啊~” “谢,当然要谢,不过不是口头感谢,等到了主墓室,我有谢礼给你。” “真哒?好啊,前辈的谢礼一定是难得的好东西~” “那你给陈教授什么谢礼?你看他的胳膊,被腐蚀出好几个窟窿,这谢礼必须得大啊!” “行了,大家是一个队伍的同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要什么谢礼,你们别逗她了。”陈清寒瞪了他们一眼,语气却依旧温温和和。 文靖和顺风立刻收声,恰巧尖叫小姐醒了过来,他们便开始添油加醋地给她讲述刚才的遇险经历。 “等等。”我出声打断他们,仔细感受了一下,“前面有蛇群,宝库就在它们身后。” “小芙妹子,你跟它们打个商量,让咱过去呗!” “是啊前辈,我实在跑不动了,你跟它们商量一下。” 蛇群守护着宝库,它们不止是生活在这而已,在它们有限的脑容量中,‘守护’已经深深植入它们的骨血,成为世代相传的职责。 我跟它们交流了一会儿,放行可以,但是我们不能从宝库里拿东西。 换句话说,参观可以,拿走不行。 蛇群的数量虽说没有腐蚀虫多,但也不算少,硬碰硬的话,我们这边没有胜算。 在自己的墓里拿自己的陪葬品都不行,我这个墓主人比盗墓贼的待遇还低。 我把蛇群的意思转述给陈清寒他们,顺风答应得最快,他进来的目的是证明实力,所以他说拿不走宝物没关系,只要能合影留念就行。 文靖问:“陆老板他们不是过去了吗?他们没拿宝贝?” 尖叫小姐不耐烦地说:“不拿就不拿,谁在乎那点钱,我在这鬼地方待够了,只想快点拿到东西走人。” 他们不止一次提到找东西,而且听口气,那东西还不是值钱的明器。 我终于按耐不住好奇,问道:“你们要找什么?” “这座墓的动力源。” 陈清寒无视了尖叫小姐的眼神警告,我愣愣的看着他,等待他的进一步解答。 古墓就是古墓,动力源是什么? “就是维持机关运转的动力、能源。” “哦…”听到陈清寒的解释,我内心一阵雀跃,如果他们能拿走古墓机关的动力,这墓不就形同虚设了?! 没有机关陷阱,我出去指日可待,千年的愿望就要成真,我实在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从口袋里拿出个塑料小喇叭,吹了两声。 这喇叭是一个盗墓贼带下来的,他下墓那天,有国际足球比赛的决赛直播,可惜他得下墓,就把给心爱球队加油用的喇叭带了下来。 “小芙妹子这是怎么了?惊着了?” “胡说,这一定是前辈的独门秘技,你看,蛇群散了~” 顺风将手电照向前方,蛇群果然四散奔逃,但它们跑路,可不是因为塑料小喇叭。 “有人过来了,他们手上有蛇群害怕的东西。”我提醒完他们,就习惯性地找了块大石头藏在后面。 动物害怕的人,往往代表着危险,陈清寒没有阻止我,可他们几个都站着没动。 来人头上戴着矿灯,他们已经看到顺风的手电光,我想陈清寒他们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暴露了,才没有躲避。 陈清寒在来人走近前打晕了尖叫小姐,从某种角度讲,我还是挺同情她的。 我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走过来的四个人,他们的武器上有红外瞄准器,四个红点分别落在陈清寒四人的身上。 就连昏过去的尖叫小姐也未能幸免,我心虚地收起小喇叭。 “陈教授果然神通广大,能带着几个废物走到这,怪不得陆老板那么欣赏你。” “呸,你才是废物!” “陆老板的小狗又乱叫了,疫苗不能断啊~” 也许是斗嘴斗惯了,听到对方的嘲讽,文靖和顺风立刻回嘴,我替他们两个捏了把汗,那陆老板或许会重视陈清寒,可对他们俩,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会儿枪口都瞄准脑门儿了,他们竟然还敢怼人。 “陈教授,陆老板有请。”来人没有理会文靖和顺风,一直看着陈清寒。 陆老板派来的四个人,才是我熟悉的盗墓贼,他们脸上带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眼中还透出很难用言辞形容的贼光,和电影里的反派打手如出一辙。 我有点担心他们,便蹑手蹑脚地跟在他们身后,陈清寒没阻止我躲起来,想必也是希望我给他们当个后援。 蛇群散开,前路没有阻碍,他们被陆老板的人押进一扇拱形石门。 石门里边有光透出,那光特别明亮,我躲在门敢没敢进去,里面太亮,我一露头就会被发现。 门没有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也有挪动东西的声音,还有人在指挥别人干活。 他们似乎想在这安营扎寨,我听到了发电机的声音,以前也有盗墓贼带着现代化装备在墓中驻扎,但人数没这么多,自然也没这么热闹。 我是挺喜欢墓里热闹的,只要他们别伤害陈清寒几人,难得有人主动跟我交朋友,我希望他们多活几年。 我刚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就有两个男人出来守门,我只好爬到石壁上,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蹲着。 这个位置也能听到门内的声音,如果他们谈不拢,我得想个办法救他们出来。 第十七章 活人真是复杂 陆老板是个女人,听声音岁数应该不大,和陈清寒差不多。 在盗墓这一行里,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已经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发生改变。 比如说年纪,搁一百年前,从来没有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能成为一支盗墓队伍的‘主帅’。 现在,只要有钱,基本就可以做到。 再有家族势力的支撑,那更是有恃无恐。 废物如尖叫小姐,如果不是她父亲资助了这次‘探险’行动,她是没资格加入的,否则强加进来,只会被人当成累赘处理掉。 当然,她能安然无恙到现在,也是因为她的队友可靠,遇到危险总是带着她一起跑。 她以为这是她父亲和钱的力量,然而并不全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幸运。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尖叫小姐已经醒来,正在里面和陆老板叫嚣。 有些习惯不是那么好改,一个被从小宠到大,所有人都要让着她的天之骄女,还没有领悟到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于是她挨了两记耳光,发出震天响的尖叫,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只会表达自己的愤怒委屈,还不懂得何为隐忍。 尖叫小姐以为陆老板是她父亲雇来的员工,可实际上,陆老板只是在利用程家的财力。 眼下陆老板已经找到宝库,所有的伪装都不必要了。 活人真是复杂…… 我感觉自己的脑仁有点疼,可能是超负荷运转的关系。 陆老板还说,想借程家东风的人不止她一个,秦家人也往队伍中安插了卧底。 这个卧底,杀死了程老爹派来监视他们的人,被陆老板察觉后,这人就跑了。 我一听,她说这人不就是‘人渣’嘛,那程老爹派来的监视者,肯定就是被捅了后心窝子的人。 鹬蚌相争,陆老板得利,这么看来,陈清寒他们几个应该算是队伍中的第四方势力。 他们虽然救了尖叫小姐,可和她并没有从属关系,陈清寒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陆老板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把他们甩掉,没有用更直接的方式让他们消失,我以为她是想让他们在墓中自生自灭,如今看来是另有隐情。 “陈教授,请原谅我不得不谨慎,我必须知道你是否有能力走到这。”我听到陆老板怪腔怪调地说道。 回忆了一下,我才想起来,她的腔调跟译制片配音员很像。 “这一伟大发现,哦天呐,足以改变世界,你能想象吗?它代表着力量和财富,难以估计的财富。哈哈哈……” 陆老板很激动,我特别好奇,她到底在宝库里发现了啥,能把她美成这样,还是喝大了? “你这个jian人,是我爸爸花钱雇你来这的,这东西是我们程家的,你别想抢走!”尖叫小姐哭喊道。 “陆老板,既然你知道它的价值,就该知道它不可能落在某个人手里。” 陈清寒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慌乱,如果他这份镇定是装出来的,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如果不是装的,他凭什么如此笃定? “我知道你在为谁工作,但是陈教授,有许多无价之宝,都躺在私人收藏家的保险柜里。” “这件东西不是古董,它不能掌握在个人手里。”陈清寒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感觉他们快谈崩了,连忙招呼躲在四周角落里的蛇群,告诉它们有人要拿走宝库里的宝物。 蛇群立刻围拢过来,它们惧怕守卫身上的某样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它们堵门。 单是蛇群的数量,就足够吸引人了,两名守卫看到蛇群聚集向他们靠拢,其中一个人马上跑进去报信。 等留在门外的守卫落单,我一个飞扑,跳到他身上,将所有吓人的招式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吐出舌头,掐住他的脖子猛晃。 死在墓里的盗墓贼很多,可没哪个是我亲手杀死的,被我吓死的就一个。 所以我也不太确定,这招管不管用,只是用力猛摇守卫的脖子。 他双手握着冲锋枪,举起来就是一通扫射,但我一条腿压着他的胳膊,枪口根本抬不高,扫射一圈儿只打死几条大蛇。 谁先动手、谁没理,我跳回石壁上,继续向蛇群煽风点火‘看看,这些人不光来偷宝物,还滥杀无辜,士可忍、蛇不可忍’。 蛇群终于暴怒,不顾忌惮地往前冲。 守卫逃回门内,嘭的一声,我听到重物堵门的声音,蛇群撞上硬物,纷纷反弹回来。 我跳下石壁,站在门前一瞧,他们居然用金属板把门挡住了。 怪不得人们总说科技改变命运,这厚重的金属板以前可从没有盗墓贼能带下来。 盗洞就那么大,能带下来的装备也大不了,再说带这么沉的东西下来,行动起来也不方便。 可陆老板他们不知怎么弄的,下来的时候这东西肯定体积不大,到了这就拼接成一块坚固厚实的大门了。 任蛇群怎么撞都纹丝不动,更糟糕的是它隔音,里面人说话,我完全听不见。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金属门上突然开了个小口,吓得我赶紧躲到一边。 从还没一颗蛇头大的小口里,射出一个金属球,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分别落在蛇群的不同位置。 我感觉不妙,重新爬上石壁,金属球发出一闪一闪的蓝光,那是它的指示灯,说明这东西里有电。 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彻底把我震惊了,数千年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 那小球没有爆炸,也没有移动,它只是静静躺在蛇群中。 但蛇群像炸开了锅,好像被丢进热锅里的活虾,它们来回翻滚,露出柔软的白肚皮,以一种毫无规律的节奏卷曲、晃头,像一群喝嗨的醉汉。 然而我知道它们一点都不嗨,反倒是痛苦到了极致,这种痛苦源于一种声音,能令它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声音。 我跳进蛇群中,用力踩烂那三个金属小球,蛇群才从痛苦中解脱。 ‘散了,找个地方躲着。’我看看已经处于半瘫痪状态的蛇群,墓里可没有宠物医院,既然知道它们拼不过陆老板,何必叫它们继续送死呢。 蛇群‘哎哟、啊呀’地呻吟着,却只是退回四周的黑暗中,没有走太远。 看来守护宝物的责任感已经成为它们的本能。 第十八章 它是最厉害的仔 只有忠心没有能力,最后的结果还是保护不了要保护的东西。 想到这,我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苏醒,沉睡千年,一朝破土。 我看了眼金属大门,转身跑向来路,顺风的金刚伞还卡在半倒塌的门洞口,我走过去将它收拢,探头望着洞外上方。 呜——啦——呜——啦 塑料小喇叭发生的响声回荡在洞,腐蚀虫再次被噪音惊扰,但它们没有活人做目标,不知道该向哪发动攻击。 因此我只能一边吹一边跑,用噪音为它们引路。 跑回宝库门外,子弹像雨点似的喷射而出,我挨了好几枪才反应过来,陆老板的人在门后架设了机枪,他们已经发现我了。 金刚伞未必能扛住子弹,我闪身躲到石头后面,利用周围的碎石掩护向前移动。 这下不用喇叭声带路,震耳欲聋的枪声就是坐标,引着腐蚀虫集体撞门。 眼看金属板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里面的人突然将机枪收了回去,紧接着一条火蛇钻出,把门外的腐蚀虫烧死一片。 我在电影里见过这玩意儿,叫火焰喷射器,对付比较集中的昆虫群,它杀伤力惊人。 一会儿功夫门外就堆满了虫尸,堆积如山的虫尸散发着浓烈的焦糊味,单打独斗的话,没有动物是人类武器的对手。 手握武器的人类,甚至可以横扫墓中的所有生物。 我忽然生出一丝陌生的情绪,但我清楚的知道这种情绪叫焦灼。 陈清寒他们被陆老板缴了武器,他们已是案板上的鱼肉, 我这个后援必须发挥作用。 蛇群倒是想帮忙,奈何它们智商堪忧,想到智商,我灵机一动。 要说这地下世界有什么生物能给我出出主意,那就只有水怪了。 我折回湖边,暗暗祈祷陈清寒他们别激怒陆老板,尽量拖延时间,等我想到办法救他们。 水怪‘听’到我的呼唤,浮出水面问我干嘛? 我问它这片区域有没有机关陷阱,或者比较厉害的生物。 水怪听后指指它自己,说它就是这片区域最厉害的仔。 水怪再厉害那也是在水里,我失望地摇头,说我需要的是陆地上的强者。 水怪喷出一口水,扭动着身体向岸上爬来,它每走一步都将湖水推上岸边,形成一波巨浪。 我在盗墓贼的手机里看过一部电影,海中的巨大怪兽登陆上岸,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水怪的体积没有那只怪兽大,但它的模样比那只大蜥蜴丑多了,堪称是当之无愧的‘怪兽’。 它有上百条触手,酷似水滴鱼的肉脸比卡车头还大,当它迈步上岸,我才看到它有腿、有脚。 庞然大物站在岸边,单是气势已经足够有威慑力,可我担心它受不住火焰喷射器的烤,没等救出陈清寒他们,它就先变铁板鱿鱼了。 忽然,脱水后的水怪开始收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在我惊讶的表情中,缩到了网球般大小,百条触手变成了‘小草裙’,膨胀的肉脸缩成了‘小v脸’,原本两颗黑豆似的眼睛秒变卡通大眼睛,难怪人常说胖子都是潜力股。 大水怪变成萌物,我在心里握了把大草,之前有个身高、体重加持,好歹看着挺唬人。 现在变成卡通小可爱,恐怕连那些瘫痪的老弱蛇都吓唬不住。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失望,换了新造型的水怪向我解释,它的身体可以吸收水份,膨胀是为了在水中生活,到陆地环境,它就会变换形态,变得灵活小巧,降低生存成本。 我对它有几种形态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它的战斗力如何。 为了向我证明它是这片区域最厉害的仔,陆地版水怪蹦蹦跳跳跑向宝库。 这家伙也不傻,跟我提条件说,事成之后要给它酬劳。 我记得陈清寒他们有牛肉干,便一口答应了。 刚往回跑没多远,就听到砰砰的声音,不知道陆老板的人又在干嘛,我和水怪只能隐藏身形,迂回接近宝库大门。 等到了近处才看清,原来是死虫子把大门挡住了,他们正用空气炮把小山一样的虫尸推开。 水怪没接触过人类的知识,它以为那是人类自身的技能,跟我感叹人类的屁居然有这么大威力。 我懒得跟它解释,催它快点进去救人,腐蚀虫已经全军覆没,周围的蛇群仍然处于脑震荡状态,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恢复如常。 曾经让盗墓贼抱头鼠窜的‘护墓’兽,如今被人类打得溃不成军,果然是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 水怪朝我挥挥触手,它的身体在脱离湖水后,表面变成了乳白色,就像一坨成精的杏仁布丁。 陆老板的人推完大门前的虫尸,重新在门上的开口内架上机枪。 这破枪把我的衣服打出好几个洞,有机会我一定要肢解了它! 水怪借着石头掩护,跳到大门下方,它的触手可以像蜘蛛那样攀住平滑的石壁,然后一点点接近那个开口。 它的体积太小了,我不确定它钻进去以后能做什么,只能和它保持联系。 非常神奇的一点是,它在接近开口时变了色,由乳白色变成透明的,这种隐身技能让我大开眼界。 于是它就在机枪手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进去,我激动得差点又想把小喇叭拿出来。 水怪进去后,给我送出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陈清寒他们还活着,坏消息是文靖、顺风和尖叫小姐被绳子吊在半空,脚下踩的塑料桶随时可能被人踢开。 陆老板这是想用他们来胁迫陈清寒,所以陈清寒一定有陆老板需要的东西。 陆老板和陈清寒都对这座墓有所了解,而且陈清寒的朋友去过其它天女墓,他获得的信息,很可能比陆老板多。 可如果陆老板只是想从陈清寒口中问出某些信息,大可以一进来时使用胁迫的手段。 我在外面等得着急,他们在我的墓里上演攻心计,我却成了被排除在外的无关人员。 好在有水怪给我传递消息,它看到宝库里有一个‘大家伙’,陆老板让陈清寒把它停下。 第十九章 发动机哪家强 假如我没猜错,水怪说的‘大家伙’应该就是这座墓的动力源。 陆老板找到它,但不知道怎么让它停下,毕竟谁也不能去拆正在运转的发动机。 起初甩掉陈清寒,可能是想测试他对这座墓的了解程度。 如果陈清寒对这座墓一无所知,他不可能走出迷宫墓道,那他的死活便无关紧要。 一旦他用正确的方法走出迷宫墓道,就表示他了解这座墓。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尖叫小姐在墓道里痛哭流涕,他们偶然发现出来的秘诀。 但是这种概率太小,而且陈清寒不像是靠运气生存的人。 boo—— 我的脑子突然感觉到一种震动,接着整个洞穴晃了几晃,蛇群再次发疯,它们像受到惊吓的鸟群,大难临头各自飞,连滚带爬地四散而逃。 有某种力量击碎了它们数千年的坚持,它们不再关心宝库,只在乎自己的小命。 更确切地说,它们突然从与蛇不同的‘智慧’蛇,退化成了普通的爬行生物。 宝库里肯定出事了! 咔嚓~ 金属大门突然松动,机枪的枪管收了回去,大门被拆下来扔到一边。 “快走!它很快就要爆炸啦——”陆老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我爬会石壁上,躲在黑暗里看着陆老板的人撤出宝库。 他们放弃了大件装备,只带上背包和武器,簇拥着陆老板跑出来。 我听到他们踢倒塑料桶的声音,还有文靖和顺风他们的惊叫。 正当我准备跳下去,进去支援陈清寒的时候,一道光打在我脸上。 陆老板发现我了! “就是她,她袭击我。”伸手指着我的人,是那名被我掐过的守卫。 “冷家人……有意思,抓住她!”陆老板一声令下,她的手下立即行动,拿出一把喷射式渔网枪朝我逼近。 我才不要跟她在一块儿,从石壁上跳下去就往宝库里滚。 形象什么的,已经顾不上了,就这速度还被网子给罩住了,万幸我力气比撒网的人大,带着拉网线一起滚进了宝库。 拉网的人一个踉跄,他身边的人想帮忙也晚了。 我施展就地十八滚,滚到一半被人按住了,陈清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芙,你先别动,这网越挣越紧。” 我保持着趴姿,扭头看向一侧,文靖、顺风和尖叫小姐脖子上套着绳套,站在几条触手上,旁边有三只躺倒的塑料桶。 陈清寒跑过去把他们头顶的绳子割断,水怪撤回触手,三个人终于平安着陆。 救下他们,陈清寒回到我身边,先用匕首割,发现这网割不断,又改用火烧,可惜也烧不断。 我听他嘀咕,说只能用醋了,可是古墓里哪来的醋? 没有醋网子就打不开,陈清寒看看手表,叫顺风把他的包也背上,他背着我,几人迅速离开宝库。 期间尖叫小姐表示了一下不满,说她昏倒都是文靖扛的,陈清寒作为领队,不该干这种体积活。 换言之,就是她不想让陈清寒背我。 我是无所谓的,只要别把我摔了,顺风背我都成,可是陈清寒非要背,把尖叫小姐气得头顶冒烟。 我最后看了眼‘大家伙’,它矗立在宝库中央,像一只巨大的、竖立的眼睛,瞳仁不停地旋转,颜色红得像血。 除此之外,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数不清的珠子,和大蛇从尖叫小姐身下找到的那颗一样。 那珠子肯定是被人扣下来带出去的,我估计可能是淹死在湖里的那个人。 他背叛陆老板,拿着珠子想跑,结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珠子掉在岸边,他淹死在湖里,然后被水怪制成了腌肉。 珠子镶嵌在墙上,凹槽的造型也酷似眼睛,珠子就是眼珠的部分。 所以宝库里只有一只大眼睛,带着许多小眼睛,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看过一些考古视频,不管是被盗的,还是幸免的,古墓的主人至少曾经拥有过丰厚的陪葬品。 反观我自己,主墓室空空荡荡,棺材里一贫如洗,好不容易找到间‘宝库’,里面只有大眼瞪小眼。 忆往昔,我所有值钱的物品,都是历届盗墓贼‘送’进来的,他们哪里是盗墓啊,分明是来给我送温暖的…… 看今朝,折腾小半天,宝物没找到,就顺来一张渔网,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倒是件值得收藏的宝贝。 陈清寒背着我跑出宝库,我看陆老板和他刚刚那么着急,以为‘大眼睛’很快会爆炸,可是跑出二里地也没听到爆炸声,于是我忍不住道:“那东西好像没爆炸。” “它现在不会炸,这是咱们出去的唯一机会。”陈清寒把我放下,此时我们已经跑回湖边。 水怪一直跟着我们,我说要它带我们回去,它立刻跳进水里,恢复成‘胖子’的模样。 陆老板他们总是走在我们前面,她的队友训练有素,跑得比我们这边快,等我们回到来时的湖岸边,他们已经没影了。 而我们这边的成员由于体力不支,必须在岸边休息一会儿。 陈清寒借这个机会,向我解释说,他急着跑是因为怕陆老板想明白了再折回来堵我们。 他很清楚,如果他按陆老板说的做,事成之后他们几个都得死。 所以他故意使动力源反转,误导陆老板,让她以为动力源反转会爆炸。 这样她就没功夫理会陈清寒他们了,只能匆忙带着手下逃出宝库。 “动力源反转会让墓中所有机关反向运转,关闭的墓门也会打开,只是反转会彻底损坏动力源,等它损耗到极致,能量结构分解,整座墓都会崩塌。” “你下来不就是为了它吗?” “那也要看情况,如果让它落在陆老板手里,还不如让它消失。” “我说你就是不懂变通,替她拿到动力源又怎样,我爸爸有很多手下,出去以后再抢回来不就行了。” “程大小姐,你耳朵被绳子勒聋了?陈教授刚才说了,陆老板拿到东西就会把咱们几个灭口,出去?变成鬼出去给程董托梦?”文靖语气里的火药味十足,他如今是陈清寒的铁粉,对尖叫小姐的无脑发言零容忍。 第二十章 倒立的眼泪 尖叫小姐向来有两副面孔,这话若是陈清寒说的,她顶多哭闹一阵,可偏偏是文靖说的,她的大小姐脾气立刻藏不住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怼得正欢,顺风在旁边看着干着急,他那几声弱弱地‘别吵了’,很快就淹没在吵架双方的唾沫星子里。 “文靖,你来背小芙,保护好她,我去引开那些虫子。”陈清寒从来不管他们争吵,他开口只说正事。 “陈教授,你小心点,我们在墓道口等你。”顺风的眉头紧皱,将金刚伞递给陈清寒。 后来我才知道,顺风全身的装备中,只有这把伞是他家的祖传之物。 这伞是证明他们家和盗墓门派有关的唯一证据,而且是别人给他们家的信物。 陈清寒没跟他客气,接过金刚伞,点燃了固体酒精,头也不回地跑进黑暗中。 被陆老板他们驱散的磷火虫很快发现了他,一窝蜂似的向他飞去。 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朝墓道口狂奔,这次他们没有先烤干衣服,因为时间紧迫,只要能出去,也就不怕生病了。 文靖一口气跑到墓道口,把我放下后他也瘫倒在地,这段路可不短,他们在墓里折腾一天,即使中途休息过,体能也不如刚下来的时候了。 顺风背着两只背包,勉强支撑到目的地,尖叫小姐的包最小,里面只有她的化妆包和随身物品,所以重量最轻,但她的体力是几人中最差的,哪怕什么都不背也是跑得最慢的那个。 最后几百米是顺风硬拉着她跑的,刚到地方她就甩开顺风的手,不过好在她累得只顾大口喘气,没力气聒噪了。 隔着老远,我们看到一团火光,那是陈清寒所在的方位,他好像点燃了什么,形成一堆篝火。 篝火的热度大大盖过了他的体温,再说他刚从湖里上来,身上的衣服冰凉,体温也比平时低一些。 他为自己争取到时间,虽然还是有一小撮磷火虫发现了他,但他跑得飞快,又用金刚伞遮住头顶,最后终于平安返回墓道。 磷火虫不靠近湖水和墓道,因此我们躲在墓道里是安全的。 由于动力源逆转,墓中的机关开始反向运行,我们面前的墓道和来时完全不同,位置和转弯角度都发生了改变。 文靖问陈清寒怎么办,美人泪的方法还管不管用? 陈清寒轻轻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他是队伍的主心骨,他没有主意,我们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文靖沉吟片刻后,猛地捶了下腿,“既然机关是反的,那把美人泪反过来用就行啦!” 顺风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反过来?怎么反,眼泪能反吗?” 文靖瞥了眼尖叫小姐,说:“当你想哭的时候,只要倒立,这样子原本想要流出的泪,就流不出来了……” 顺风激动地拍手:“妙啊,你竟然能想出如此精妙的主意~” 他俩在那‘惺惺相惜’,尖叫小姐的脸色却黑如锅底,恶狠狠地瞪着我说:“这次轮到你指路了,我们好心带你出去,你不能一点力不出!” 我摸摸自己的眼睛,无奈道:“我不会哭。” 她像是就在等我这句话,听我这么说,立刻向文靖伸手道:“芥末油呢?” 文靖拍拍口袋,“没了,可能是掉湖里了。” 尖叫小姐差点把鼻子气歪,扑上来要打我,说是不信我哭不出来。 我被渔网裹着,手脚活动不开,想躲也不掉,让她打一顿其实无所谓,子弹都奈何不了我,她的小细胳膊只配给我挠痒痒。 可是文靖拦住她,没让她打到我,她像是被按了爆炸按钮,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乱踢乱抓。 顺风想抱住她,被她挠了满脸花,文靖顾及她是女人,只是抵挡她的‘攻击’并不还手,结果被她踢中要害,弯着腰动不了了。 要说还是陈清寒身手好,分寸力度掌握得非常精准,一拳打中尖叫小姐的鼻梁,后者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听着,如果你不想死,就赶紧带路,出口开启的时间有限。” 世间万物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尖叫小姐被陈清寒冷冰冰的语气吓住,老实地点点头。 文靖好不容易缓过来,反扛着她走进墓道,尖叫小姐这个肚皮朝天、头朝下的姿势,可以说难度系数相当的高。 她的后腰被文靖的肩膀顶着,大头朝下看着前方,就算没有陈清寒那一拳,她保持这个姿势久了也能哭出来。 我惦记主墓室的东西,问陈清寒能不能带我回去拿行李。 陈清寒说可以,他会带我去主墓室,但是必须先送文靖他们出去。 倒挂美人的方法奏效,我们顺利走出最最危险的区域,在里面的时候,我们听到别处有枪声和惨叫声。 有时仅有一墙之隔,那肯定是陆老板的人,他们没有想出倒挂美人的方法,所以踏进了有机关陷阱的区域。 尖叫小姐一开始是被打哭的,后来开始委屈的大哭,这才保证了眼泪的数量,一直带我们走出迷宫墓道。 走出墓道后,我发现眼前依然是陌生的区域,我知道墓里有流沙陷阱,但是没人见过墓中的沙海。 而在我们眼前的空间,就是片一望无际的沙海。 顺风踩踩脚下的沙地,用脚尖搓起沙子,想看看沙层的厚度。 连搓好几下,也没看到实地,所以这不太可能是人工铺设的沙地。 “按它的指针指引,就能找到出口,你们先走,我和小芙回去取她的东西。”陈清寒将一个指北针交给文靖。 “你们呢?出来的时候不用它吗?”文靖问道。 “我还有一个,没事。” “那好。你们快点,我们在出口等你们。”文靖拿上指北针,拍了下陈清寒的肩膀。 尖叫小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次没说什么,看来是学乖了。 “没有美人泪,咱们能找到你们下来的地方吗?”我趴在陈清寒背上问。 “我能找到主墓室,不需要回那条墓道。” 唉……看来是路痴的思维限制了我的想象! 第二十一章 偶尔要做做慈善 陈清寒带我走了一条我从没走过的路——下路! 整个迷宫墓道像是旋转木马,最下面有主轴支撑,但墓道的地面跟真实的地面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我们就钻进了这条下路,陈清寒说,这条路只有一半的区域能走,虽然艰难,但很安全,可以直接爬下主墓室。 因为我不能动,他把我绑在背上,好像蜗牛一样爬行。 而我就是那只重重的壳,爬进去我才看明白,原来这条下路是墓道机关陷阱的转接区域。 要想顺利爬过去,陈清寒必须知道没道机关的移动顺序。 因为迷宫墓道内的各个区域会定时移动,稍有不慎我们就会被夹死。 我静静趴在他背上,不敢打扰他,以免影响他计算时间和方位。 十分钟后,我们终于爬到一个柱子底下,这柱子在缓慢旋转,它转的比其它机关零件都慢,似乎是迷宫墓道的轴心。 柱子下面还有空间,陈清寒的矿灯照向下面,柱子和地面并不是一体,两者间留出了一段间距。 “我放你下去,你别动。” 柱子下层有大齿轮,陈清寒是想把我从齿轮的间隙中放下去。 万一我被卡住,也许会身首异处。 “别怕,我有把握。”陈清寒说着,把我一点点顺了下去。 我死后第一次做这么冒险的事,紧张是难免的,全身紧绷着,都快变成‘僵’尸了。 穿过柱子与齿轮的间隙,双脚落到实处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肌肉一松,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陈清寒跳下来,看看周围的环境,继续带着我在机械零件中间穿梭。 我们仿佛钻进了手表的机壳里,我的方向感早乱了,陈清寒却步伐稳健,对走的每一步都充满信心。 当他带着我钻进地面的一个空洞,我终于有了一丝熟悉感。 这空洞夹层和我爬出主墓室时的那条一样,它们应该是相通的。 费尽周折后,我重又回到熟悉的‘卧室’,这里是我生活了几千年的地方,原本一心想出去,可真到离开的时候,又有些舍不得。 我告诉陈清寒耳室里有醋,那是一名山西盗墓贼留下的,我嫌它味道太酸,把瓶子密封得很好,当成纪念品保存了好几年。 陈清寒用它解开我身上的渔网,我重获自由,跑进耳室开始装东西。 我的宝贝衣服要带,给顺风的谢礼也要带。 “陈教授,你不是说,你们是来找九幽花的吗?找到了吗?不会就是动力源?”我想给陈清寒也装点礼物,但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本来我们以为九幽花在动力室。”陈清寒大量着空空如也的墓室说,“我们都想错了,它其实是……” 他顿了下,没了下文。 “这个你喜欢吗?大宝剑!”我光顾着收拾东西,没仔细琢磨他的话,从杂物堆里抽出一柄通体黝黑,表面泛着蓝光的陨铁剑递给他。 这东西是个宝贝,不仅削铁如泥,还自带冷气效果,夏天再热,只要背着它,保证透心凉心飞扬。 陈清寒接过宝剑,看样子是很喜欢,我翻出剑套扔给他。 两间耳室装满了我收集的‘宝贝’,可是我们时间有限,爬出去的空间也有限,不能带太多东西。 最后我只收拾了一只背包,把要送顺风的东西交给陈清寒拿着。 “你换套衣服。”陈清寒见我收拾好东西,正要往身上背,出声提醒道:“你衣服上有弹孔。” 他这么说,我就可以肯定,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普通人身中数枪,怎么可能连血都不流。 陈清寒看到我衣服上的弹孔,问都没问一句就让我换衣服,明显是不想我被其他人怀疑。 我换上同款的另一套衣服,和陈清寒一起爬出主墓室。 我们回到沙海边,文靖他们已经走没影了,陈清寒在沙地上捡到一只被遗弃的背包,看样式是陆老板他们那队的。 陆老板那队有人走出了迷宫墓道,地下沙海没有风沙,所以沙地上的脚印很清晰。 “不好,这有活物!”在陈清寒查看脚印时,我感应到一个信号,是水怪在呼唤我。 它发出警告,说沙子里有活物,非常危险,它和人类被困住了。 因为动力源即将停工,地下墓穴就要崩塌,那片湖水已经不适合它生存,因此水怪决定跟着我们出去,所以我安排它和文靖他们一起走。 幸好有它跟他们在一起,当人类的交流方式不能发挥作用,这种无声的呼唤变得尤为重要。 “文靖他们被困住了,在那边。”我辨认出水怪所在的方位,指给陈清寒。 他拿出备用指北针,看看正前方,又看看我指的方向,说:“他们偏离路线了。” 他抽出背后的大宝剑,率先跑向我指的方向。 我咧着嘴追上去,觉得他拔剑的动作特别帅,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屠龙勇士,跟着他一起冒险一定很有趣。 我们跑出大概一百多米,就在沙地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尸体的胸口有个菜盆那么大的窟窿,前后通透。 “是陆老板的人。”陈清寒看向四周,“他的血流干了。” 然而沙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这人在我们回主墓室时才来到这片沙海,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鲜血没那么快消失,即便是渗进沙子里,也会留下痕迹。 “陆老板有指北针,可是他们也偏离了方向。” 陈清寒这话不像对我说的,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在他思考的时候蹲到尸体前,仔细翻了翻他的口袋,他身边没有背包,只有一把没子弹的手枪。 一次性打火机、电子手表、车钥匙、空钱包…… 看来给陆老板打工也赚不到多少钱,身为亡命徒,这人的身家有点寒碜。 以前我总能从盗墓贼身上搜到一两样值钱的东西,像他这么节俭的,实在少见。 我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条金项链放进死者口袋,这些年盗墓贼带给我不少财富,我也做做慈善,把这个贫困的盗墓贼‘厚葬’了…… 第二十二章 教授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陈清寒拍拍我的后背,我抬头看他,他没有出声,指指前方的黑暗,把矿灯关了。 没有光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在灯光熄灭以后,我看到前面有人正朝我们缓缓走来。 不,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人并不是走,而是向我们飘过来。 陈清寒一定是发现了这人的异样,才快速灭掉矿灯,因为有光的时候,那人径直朝我们飘,但等到光源消失,向前飘了一段就开始原地打转。 黑暗中,陈清寒拉住我的胳膊,让我跟着他蹲下。 沙沙…沙…… 周围的沙地响起细小的摩擦声,有东西在沙子上移动,我们一动不动,即使感觉到有东西滑过脚面、小腿,也没有移动分毫。 “清寒……清寒……”尖叫小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们前方。 而且似乎是那个正在原地打转的人发出来的,在古墓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但我绝不相信前面的人是尖叫小姐。 原因很简单,尖叫小姐是长发,前面的人是短发,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模仿,我想到这种可能,但模仿的前提是模仿者接触过被模仿者,至少听过她的声音。 如果我们脚下的东西喜欢追逐光源,那我们也许可以用发光的东西把它引开。 矿灯是不能扔的,陈清寒还需要它,我看向脚边的尸体,他手上的电子表倒是有发光功能。 我轻轻摘下他的手表,按亮后用力扔了出去,电子表发出的光很弱,但还是被我们脚下的东西捕捉到了。 我们看着电子表被一根枯藤卷住,枯藤不断收紧,直至将电子表勒碎。 枯藤是从沙子底下伸出来的,它虽然能动,却是植物,我没有和植物沟通的能力,只要是没智商的家伙,和我都有代沟。 我又扔出一只空钱包试探,这次枯藤没有追击。 因此我得出结论,枯藤会攻击发光的东西,对没光的死物不感兴趣。 文靖和陆老板他们手里都有光源,所以都遭到了枯藤的攻击,那块电子表和它的主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突然,我们斜侧方不远的地方亮起一束光,光束划着抛物线落到我们脚边。 那是一只狼眼手电,强光将我和陈清寒的位置暴露给枯藤。 该死的,有人下黑手! 这时候想根本来不及,陈清寒动作利落地斩断了甩过来的两根枯藤。 但更多的枯藤从沙子底下钻上来,我连忙捡起手电,朝它扔过来的位置跑。 枯藤追逐着光源,放过陈清寒,向我追来。 原本藏在沙子里的人刚想起身逃跑,就被我投掷的手电砸中后背。 他的反应敏捷,身手灵活,反身抓住掉落的手电,又朝我扔过来。 我本能地将飞过来的手电踢出去,这一踢刚巧把手电踢到一根枯藤上,顺势被它卷住。 可惜危机没有解除,也许是有光照着,枯藤知道了每个人的位置,我们三个谁也没能幸免,都被枯藤包围了。 水怪还在呼唤我,他们那边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 这枯藤在地下不知生长了多少年,陈清寒的刀工再好,也切不完这么多。 向我们扔手电的人估计是想放手一搏,他将背在身后的枪拽到身前,对着靠近的枯藤一顿扫射。 子弹打断了攻击他的枯藤,但仅仅是一小部分,打断身前的还有身后的,他很难进行360度的扫射。 他有枪、陈清寒有剑,我什么武器都没有,不过枯藤只是围着我,没其它动作。 “用火!”陈清寒身边的断藤快堆成鸟窝了,再僵持一会儿他就得埋在里面。 我赶紧翻包,包里有一叠黄纸,是个道士死后留下的,我觉得纸上画的符文挺好看,就收藏起来了。 我将点燃的黄纸向上一扔,燃烧的纸片落到枯藤上,没一会儿就把枯藤引燃。 这枯藤太过干燥,里面一点水份也没有,很快就烧成一片火海。 陈清寒砍出一圈隔离带,顺手把我拉进去,那个想害我们的人被火藤困住,他的子弹也打光了。 这时,沙子里钻出更多的枯藤,它们想把火扑灭,结果却引火烧身。 “啊——”那人突然被枯藤卷住,举到了半空。 沙子里冲出一根海碗粗的枯藤,这条枯藤的颜色血红,跟其它枯藤明显不同。 它冲出来直刺那人心脏的位置,在他胸口开了个大洞。 咕咚咕咚,红藤发出喝水似的声音,而那人的伤口处,竟然一滴血都没流,那人脸上血色全无,随后它又吞掉仍在跳动的心脏。 显然我们之前看到的尸体就是它的‘杰作’,这东西比食人树可凶猛多了。 陈清寒看正主出来了,提剑冲过去,周围燃起一片火海,我怕他这样冲上去会被烧伤,赶紧翻出我的衣服扔给他。 我扔过去的是斗篷,所以陈清寒不需要费力,便可以把它披在身上。 这衣服水火不侵,被火焰燎到也没事,而且完全隔热,比消防员穿的石棉服强太多,它材质轻薄,丝毫不显笨重。 陈清寒有我的斗篷加持,和红藤缠斗简直如虎添翼,他居然会武术,最近这几十年来,我已经很难见到会武术的人了。 以前有被困主墓室的盗墓贼,身手就和武侠电影里的侠客一样厉害,闲得无聊时,会在墓室里练上一套拳。 我喜欢躺在棺材里休息,没事的时候不爱活动,所以当时觉得练拳神马的,好傻,白白燃烧卡路里,断粮以后死得更快。 但看陈清寒施展剑法那就不同了,他打败红藤我们就能出去,性质完全不同。 “加油~加油~”我很想吹小喇叭给他助威,但是又怕吵得他分心,只能小声给他打气。 陈清寒踏着乱舞的枯藤,飞身一跃,将红藤劈成两半。 血色液体喷涌流出,红藤终于掉在地上不动了。 我刚想拍手叫好,便感觉整个沙地都在震动,地面向上拱起,好像有东西升起来了。 细沙向下滑落,上升的物体无比巨大,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第二十三章 虫草未必大补 这东西的体形太大了,好似一艘巨轮,在沙海上破浪前进。 它一动起来,我们险些被晃倒,我干脆坐下,以防从它身上滚下去。 无论是从它身上摔下去,还是被它‘踩’进沙里,都不是件愉快的事。 被掏走心脏的尸体就是例子,他失去枯藤的支撑,尸体掉下去,被这庞然大物压进了沙子里,很快没了踪影。 陈清寒踢开红藤跳过来蹲到我身边,他将宝剑插进脚下的活物里,以此保持平衡。 “这是什么?”虽说在墓里生活了几千年,接收的人类信息也不少,可以陈清寒面前,我仍然是个小学生,而且是勤学好问的好学生。 “类似冬虫夏草一样的生物。” “那不是很值钱?” “很有研究价值,但前提是咱们能活着制服它。” “是文靖他们!” 我本想问他这东西除了体积大,能压死人之外,还有什么攻击性,可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几个人影,便立刻指给陈清寒看。 文靖他们几个背靠背,被枯藤捆成了一团儿,看样子应该是昏过去了。 缩小版的水怪原本趴在文靖肩头,听到我的声音,它支起小软腿儿,灵活地朝我们跳过来。 红藤没有吃掉他们的心,只是把他们捆起来,也许是留着当后备粮。 他们真是一如既往的幸运,但是在沙子里埋半天可能造成大脑缺氧,如果不快点弄醒他们,结果一样不容乐观。 “我去救他们。”我主动揽下救人的活,这样陈清寒就可以全心投入到战斗中。 大虫草的‘舌头’被陈清寒剁了,这事不分出生死恐怕没法翻篇儿。 好在枯藤都长在大虫草的头部,而陈清寒准备给它开开背,我们拉开距离,互不干扰反倒安全。 巨轮般的大虫草在沙海中蠕动,由于体积太大,它活动起来并不灵便。 不过它身体表面很软,在它乱动的情况下,想在它身上行走特别困难。 我连滚带爬地走到文靖他们身边,途中颠掉了不少我挂在背包外面的‘古董’。 我那明朝的盆和清朝的碗,还有民国时期的手电筒全滚进沙子里去了。 一阵肉疼之后,我将注意力放回文靖他们身上,我不太懂如何叫醒一个昏迷的人,只好先用最简单的方式。 照着文靖的肚子砸了一拳,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什么原因,他倒吸一口气,把自己给憋醒了。 我切开捆住他手脚的枯藤,把他放到旁边,他缓了几秒才睁开眼睛。 “小芙妹子…?” “是我。” 轮到顺风,我有些下不去手,他的小身板儿用手指戳都能戳倒,我一拳下去,他可能会死。 还是文靖捂着肚子,勉强站起来用巴掌把他拍醒的。 我们默契的没有叫醒尖叫小姐,只是把她弄下来,放到脚边。 大虫草扭动的越来越厉害,我们得想个法子下去。 水怪陪着陈清寒在挖洞,陈清寒在大虫草背上开了个口子,然后向深处挖掘。 大宝剑的长度不够,所以水怪充当了挖掘机的角色,他们两个虽然不能直接沟通,但配合的十分默契。 “火要烧过来了,赶紧下去。”文靖拽着尖叫小姐躲开挥过来的枯藤,枯藤上带着火,被它扫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枯藤如同被燎着的头发,越烧越多,火势也大了起来,我们跑回陈清寒身边,想叫他一起走,就算他不把这生物挖穿,它也会被烧死。 “你们走,我要拿一件东西。”陈清寒将宝剑套上绳子,狠狠刺进大虫草的皮肉。 我们此时距离地面有十几米高,直接跳下去非骨折不可,陈清寒总是想得这么周到,让我这种不爱动脑的队友感觉无比舒适。 文靖扛着尖叫小姐第一个滑下去,因为大虫草在不停扭动,他们俩在下到十米左右时,被大虫草的身体拱了下,文靖没握住绳子,直接脱手掉下去。 幸好他们离地面只有几米高,下面又是柔软的细沙,摔不出大毛病,而且他们还避开了大虫草的碾压,从它身子底下成功逃脱。 倒是这一摔把昏迷的尖叫小姐摔醒了,她睁开眼就看到一只巨兽在‘蹦迪’,尖叫着朝黑暗中跑去。 文靖赶紧追上她,免得她一个人迷路,她虽说没什么作用,可毕竟是出资者的女儿,陈清寒他们不可能不管她死活。 顺风第二个滑下去,他现在对尖叫小姐的热情明显没有刚下来的时候高涨,也可能是他本身已经疲惫不堪,精神头不足,所以跳下去之后就坐在安全的地方休息。 水怪从大虫草体内掏出一个东西,因为沾满粘液也看不清到底是个啥,陈清寒用手帕包上就装进了口袋里。 “走。”陈清寒示意我先走,此刻大虫草头顶的枯藤全被点燃了,它巨大笨重的身体扭成了s型,眼看要翻身打滚儿,我们再不走,估计就走不了了。 “小心!”陈清寒一把抱住我,从大虫草背上跌落下去。 在我们原本站立的地方,掉落下来一大团燃烧的枯藤,还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庞然大物翻滚半圈,我们已经没有合适的落脚点,再说我们在半空也站不起来,指不定是身体的哪个部位先着地。 千钧一发之际,水怪张开所有触手,先一步落地,用触手支撑着地面,想接住我们俩。 它的触手可以伸长,但身子还是那么丁点儿,要接住我们根本不可能。 这不同于它之前托住文靖几人的脚,使他们免于被勒死,这可是高空坠物,它也许会被我们砸扁。 让开—— 我向它传递信息,但它说没事,它可是这片区域最厉害的仔。 此时的大虫草已经翻身朝我们压下来,如同一片乌云将我们罩住。 陈清寒在失重的情况下抱着我翻了个身,换成他在下,他先着地的姿势。 我们两个非亲非故,他这么不要命的护着我,铁定是拿我当文物保护了。 我心里一沉,暗暗打定主意,出去以后我就跑路,不然他会把我上交给国家! 第二十四章 陆老板的‘面包屑\’ 两人落地的重量将水怪砸进沙地里,但它的触手依然尽职尽责地托住我们。 陈清寒就地一阵翻滚,然后借着惯力站起来带着我跑出危险地带。 有水怪触手当我们的缓冲,我们谁都没有受伤,陈清寒的动作行云流水,比电影里的特技演员还牛。 我被他拉着跑到文靖他们身边,尖叫小姐已经被文靖拉回来,见全员到齐,她立刻嚷着要洗脸。 他们的背包早掉进沙海里不知去向了,水和食物自然都损失了。 我们每个人头上、身上都滚了一层沙子,但眼下没有条件整理个人卫生。 大虫草燃烧冒出浓烟,而且它这么大的块头,天知道要烧多久火才会熄灭,地下的空气也许会被它烧光,所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 陈清寒返回大虫草身边,拽着绳子,把剑拔回来,在沙子里擦干净背回身后。 文靖的背包丢了,但陈清寒给他的指北针还在,我们重新向正确的路线行进,水怪皮实的很,从沙子里跳出来,继续跟我们赶路。 途中文靖说起他们偏离路线的原因,竟是为了躲避陆老板。 他们听到身后有人,知道不是我和陈清寒,于是只是想躲到一旁,等陆老板他们过去再走回正路。 结果有人从陆老板的队伍中脱离出来,也朝他们这边走。 其中一个人受了伤,鲜血的气味勾出枯藤,那人的同伴立刻丢下他,自己躲了起来。 受伤那人被红藤吃掉心脏,挂在枯藤上,像个傀儡,那应该就是陈清寒和我见过的人影,模仿尖叫小姐说话的,其实是红藤。 丢下同伴的两个人,一个很快就被红藤吃了,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无心尸体,另一个藏在沙子里,朝我和陈清寒扔手电,想祸水东引,结果也被吃了。 文靖不知道他们三个为什么要脱离陆老板的队伍,或者是陆老板驱逐了他们,原因我们无从得知。 既然大虫草已经没有威胁,我们只管走自己的路就好。 但在按正确路线走了半个钟头后,我们又发现一具尸体。 陈清寒比较谨慎,他停下来查看尸体,想知道他的死因,因为尸体表面有几个枪眼,其中一个在脑门上,可弹孔里外都没血。 除非开枪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死一会儿了,否则无法解释我们看到的。 顺风说会不会沙子里还有枯藤,文靖说不可能,这人心脏的位置没伤口,应该不是枯藤干的。 同样是陆老板的人,我忽然有种感觉,陆老板就像童话故事《糖果屋》里的小女孩,边走边撒下‘面包屑’做记号。 当然这个记号是给我们留的,而不是她自己。 “都是你,非要回去拿你的破烂,害我们差点没命,要是大家一起走,早出去了!”尖叫小姐暴躁得很,埋怨我的话说了一箩筐,我的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她不停用手打理长发,想把头发里的沙子清理干净,可惜事以愿违,她的波浪卷发头发打了气结,越扯越疼,疼得她愈加暴躁。 我对她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讨厌我的人多了,她根本排不上号。 以前有盗墓贼为了杀我,无所不用其极,但没有哪个是靠骂就把我骂死、骂伤的。 “不让你下来,你偏要下来,自己没用还怪别人,人家小芙妹子在这住这么久,怎么就不能回去收拾重要物品了?毛病!”文靖也跟着听了半天的抱怨,一开始在陈清寒和顺风的眼神示意下忍着没开口,这会儿估计是听烦了,忍不住开口回怼。 “穷屌丝,你说谁呢?要不是我爸爸资助你们,你们能找到这?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尖叫小姐的声音突然拔高,把文靖的气势压了下去,文靖和顺风斗嘴还成,可比吵架,他不如尖叫小姐。 “你们最好清楚,我要是出什么事,你们出去也没用,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类似的威胁,我听过更狠的,盗墓贼的队伍永远是面和心不和,一到危急时刻,互相威胁是常有的事。 尖叫小姐幸亏是和陈清寒他们在一起,因为他们不是专业盗墓贼,没有盗墓贼的那份狠辣,被她威胁了,只是自个儿生气,最多无视她。 可尖叫小姐似乎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她说完觉得不解气,抬手想打文靖耳光。 “够了,别闹了。”陈清寒终于发话。 尖叫小姐的手停在半空,文靖已经躲到一边去了,傻子才会站着让她打。 陈清寒原是蹲在尸体边上,查看死者的死因,尖叫小姐现在完全不想控制她的脾气,跨步到尸体跟前,狠狠踢了一脚尸体。 “都欺负我,该死的东西,死的活该!” 尖叫小姐一脚下去,尸体猛地弹坐起来,抱住她的腿一口咬住。 在尖叫小姐的尖叫声中,陈清寒动作飞快,伸手捏住尸体后颈,卡一下扭断他的脖子。 尸体脑袋立刻耷拉到一边,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想起件事。 “躲开!”我蹿上去抓住陈清寒就往后扯,顺便飞起一脚,把尖叫小姐踹出去两三米。 此时,离尸体较远的文靖和顺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伸手过来接了我和陈清寒一把。 我们回身去看,只见尸体表面突然生长出一根根豆芽似的东西,而且越长越长,直长到半人高。 然后它们开始向四周伸展,像在寻找什么,遍寻无果后便迅速枯萎,化作尘埃落进沙地里。 “这…这是什么东西?”文靖厌恶地看着千疮百孔的尸体问。 “恶~不行,我有密集恐惧症。”顺风看了眼尸体,赶紧转身捂上眼睛。 “你干什么?啊……疼死了,疯婆子,你活腻了是不是?”尖叫小姐捂着肚子,好不容易坐起来。 “这是迷宫墓道里的一种生物毒素,感染人体后,会让人体内的血液凝结,迅速死亡。”我忽略尖叫小姐的叫骂,给文靖科普道。 “它厉害的地方在于,感染者死亡后,仍然能继续走路,如果遇到攻击,还会予以反击。” 第二十五章 不是所有豆芽都能吃 这些是我从一个幸存下来的盗墓贼那听来的,他们的队伍编号是303,当时一共下来十二个人,只有两个人成功走到主墓室。 其中一个是死人,幸存的那个人也是进入主墓室后才发觉同伴不对劲。 我在棺材里听到幸存的那人说‘你也感染了’,出于好奇,我半坐起来,趴在棺材边上往外看,正看到那人用斧头劈开了死人的脑袋。 劈开还不算完,接着又砸了十几下,直到把死人的头砸成烂西瓜。 后来他跟我说,只有这样做尸体才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他把死人的脑袋砸烂之后,尸体上就长出了那种豆芽儿一样的东西。 他说这是那种生物的传播方式,如果附近有活物,它们就会沾到活物身上,在它们体内生存繁衍。 长‘豆芽’是因为感染者已经死透,且失去行动能力,它们必须另寻‘沃土’,所以会长出体表。 303盗墓小队的十二个人中,有五个死在‘豆芽’手里。 没过多久,那名幸存的盗墓贼用同一把斧子砸开了自己的脑袋。 似乎只有人类才敢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为了求死手段极其残忍。 尖叫小姐坐在地上又哭又叫,顺风过去替她检查伤口,尸体受那微生物的控制,下嘴没个轻重,要不是陈清寒手快,尖叫小姐的大腿准得少块肉。 现在只是咬出两排血牙印,流了点血,我们没有消毒的药物,顺风只能用布条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腿部受伤的尖叫小姐,这回说什么也不肯自己走了,指名要陈清寒背她。 她和文靖算是彻底撕破脸了,这时候就算她好意思开口,文靖也不会再背她。 “陈教授是咱们的领队,只有他身手好,万一一会儿遇到突发情况,他背着你行动不方便,要不我——” “滚一边去!”尖叫小姐不再顾着形象,返璞归真地骂着粗话,之前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现在摆出恶毒后妈的嘴脸。 她一个人不肯走,我们就都不能走,至少陈清寒他们不能走。 “我来。”我觉得顺风说得有理,陈清寒背着剑,可以应付各种突发情况,如果他背着尖叫小姐,会拖慢他的反应速度。 尖叫小姐显然对我并不满意,可她突然冷笑了一声,又点头同意了。 我把背包交给文靖,背上尖叫小姐继续往前走。 尖叫小姐的胳膊紧紧勒着我的脖子,换作旁人,可能会觉得喘不上气,然而我不会。 陈清寒打头,文靖押后,我和顺风走在队伍中间,尖叫小姐一会儿嫌我走太快颠到她了,一会儿又嫌我走得慢。 用这些烂借口扯我的头发、掐我的胳膊,还用她那条好腿踢我。 千年老粽子,成了旧社会的小丫鬟,不过我在开口揽下这工作的时候,就预料到她会找理由拿我出气,我能接受,完全是看在快要出去的面子上。 和获得自由相比,当会出气筒不算什么,况且她以为我很疼,实际上我根本没感觉。 陈清寒始终一言不发,脸绷得死紧,像谁欠他债似的。 顺风就在我旁边,他自然看到了尖叫小姐的小动作,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别开头不再看我。 我们在沙海中跋涉了一个多小时,突然整个空间一阵晃动,沉闷的爆炸声从我们前方传过来。 陈清寒没等稳住身形就朝前面跑去,头顶落下的碎石越来越多,文靖大喊一声‘要塌了’,从后面推着我加快速度往前跑。 “出口肯定就在前面。”顺风不时抬头,躲避着上面掉下来的碎石。 “我看不清,你带路!”文靖本来就高度近视,地下又黑,他便将带路的任务交给顺风。 顺风打着手电,可他跑得路线七扭八歪,手电的光晃得人眼晕。 一块巨石掉落,将我们隔开,文靖大喊,“小风?你没事?” 顺风的手电应该是掉了,光柱贴着地面,打在一个固定的方向上。 “没事,我没事。”顺风边咳嗽,边回答。 “奶奶的,肯定是陆老板,把出口给炸了。”文靖骂着,绕过挡在面前的巨石去查看顺风的情况。 我也打算绕开巨石,可头顶又掉下来的一块大石头,我向后退,想躲开掉落的石头,不料尖叫小姐突然从我背上跳下去,并向前推了我一把。、 这块石头虽然没有刚刚那块大,可也牢牢压住了我的一条腿,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推不开。 尖叫小姐单腿跳着跑开,催促前面的文靖和顺风快点跑。 头顶的落石更加密集了,大块大块的石头掉下来,看样子这地下空间是真的要塌了。 即使不完全塌方,掉落的石块也足够把我们活埋。 我想开口叫他们等等,可我心里清楚,这种时候稍有停顿,大家就得一起完蛋。 我死不了,他们的生命却很脆弱,于是当尖叫小姐跟文靖说我被砸死了的时候,我没有出声。 文靖要回来找我,他们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了,尖叫小姐再次发出威胁,她的威胁没什么技术含量,但简单有效。 文靖只得背上她继续往外跑,顺风喊了我几声,我没有答应,因为这边的落石更密集了,石头块也越来越大。 眨眼间,我便被巨大的石块围住,最后从头顶掉下来的大石头,像个锅盖一样,把我彻底困在下面。 但因为四周有石头支撑,我在里面有个小小的空间,没直接被压扁。 石棺……这是我脑海中最先冒出来的词,果然粽子就该待在棺材里,别妄想着重见天日。 虽然整条腿都压在石头底下,可我并不觉得痛,只是这次,我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自由活动了。 下一次能活动,也许要等到石头风化,大概过了两分钟,落石的声音停了。 期间我听到陈清寒大喊,让文靖他们快点跑,出口还留有一点空隙,但很快就会被埋住。 尖叫小姐声嘶力竭地喊着让她先出去,后面他们还交谈了几句,但由于距离和落石声干扰的关系我没听清,等到尘埃落定,不再有人说话,四周回归一片寂静,他们应该是出去了。 第二十六章 我有痛觉了 唉……难得遇到一群友善的小伙伴儿,忽略尖叫小姐不说,陈清寒他们对我还是蛮好的。 结果在一番波折过后,又剩我一个粽了。 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可今天这席散的也太快了点儿,刚发筷子就撤菜了。 想到今后千百年,我仍然要独自待在这墓里躺尸,便不由得心生悲凉。 不过我是个很容易想开的粽子,一个粽就一个粽,一般值钱的东西都藏在地下,比如金矿啦、玉脉啦、水晶啦…… 当当当—— 我正想得入神呢,忽然听到外面有敲击石头的声音,立刻支起耳朵仔细听。 当当—— 那确实是有人故意在敲石头,不是石头掉落的自然响声。 “谁呀?”我以为有人被困住了,便开口问了声。 “是我。”外面传来陈清寒的声音。 他让我抱住脑袋保护头部,我依言照做,接着就感觉身边的一块石头动了动。 他应该在清理周围的石块,跟他一起的还有水怪,水怪告诉我出口彻底堵住了,但陈清寒把文靖他们推出去之后,转身就往回跑。 水怪本想清理出口处的碎石,见陈清寒回来,它也跟回来,想看看他要干嘛。 尖叫小姐告诉他们我被砸死了,可陈清寒似乎心有不甘,竟然冒着被困死的危险回来查看。 他和水怪一起挖着我旁边的石块,水怪触手多,速度比陈清寒快几倍。 “我的腿被石头压住了。”我想告诉他,要救我出去没那么容易。 “腿还有知觉吗?”陈清寒问。 “呃…没有。”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很怪,“等等,嘶!好疼啊……” 我被这种感觉惊到了,千年来无论是刀砍、枪击,我从来不会感觉到疼,怎么他刚问完,我的腿就疼上了? “有知觉就好。”陈清寒紧绷的语气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该怎么和他解释呢?现在才不正常啊! 水怪的小萌脸钻进石缝,用力一挤,就挤进了进来。 进来之后它直奔压住我腿的石头,发挥它‘千斤顶’的技能,这时陈清寒在我旁边清出一个半米宽的出口。 “把手给我,石头一抬起来,我就往外拉。” “好。” 水怪顶起石块,陈清寒往外拉,而我只要紧紧抓着他的手就好。 被陈清寒拖出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动得一塌糊涂,本来自己躺在里边云淡风轻的,结果获救后反倒不淡定了。 陈清寒第一时间替我检查腿,边检查边皱眉头。 “嘿嘿嘿……”我一个没忍受笑出声来,笑完自己也觉得丢人,但这情有可原,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痒了。 陈清寒在我腿上捏捏按按,动作又特别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挠痒痒吗? “没事,你的腿没受伤。”陈清寒神情复杂地说。 “哦,我和别人有点不一样。”我含蓄地解释了一下。 那么大块石头砸腿上,如果是普通人,整条腿的骨头肯定全碎成渣了。 我要是不解释一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我这腿估计和普通人被翻倒的桌子砸一下差不多。 痛是痛,但内外伤都没有,就这我还惊奇不已呢,要换以前根本是没感觉的。 “你以前没有痛觉?”陈清寒突然问道。 “嗯……啊。”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是对是错,反正他多半是知道我粽子的身份了,再爆点料也无所谓。 “看来是数目够了。”陈清寒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我怕听错了,想确认一下。 “没事,走,去看看出口能不能挖开。” 水怪跳到我肩膀上,我摸摸它的头,多亏有它帮忙,不然陈清寒也搬不动那么重的石头。 沙海上铺了一层石块,高低起伏,走起来十分费劲儿。 我们来到陈清寒说的出口处,那是沙海尽头的一扇石门,大约六米高、三米宽,我只能看到门框的轮廓,因为门板已经被石头掩埋。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出路’,我活动活动手腕,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儿,急不可待地去搬门口的碎石。 陈清寒也加入搬石的行列,我们两个先把中小型石块搬走,剩下几个大石块,有水怪帮我们一起推开。 那些石头太大,即便是水怪,也没办法搬动它们,只能向旁边推。 推出一道能容人侧着身挤进去的空隙,陈清寒说门上有个洞,是被暴力破坏弄出来的,文靖他们就是从那个洞钻出去的。 所以我们不需要移开太多石头,只要把那个洞挖出来就行。 饶是如此,也光了我们两个钟头的时间,要是没有水怪,我们俩就真的要困在这出不去了。 期间沙海的另一端隐隐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陈清寒说可能是古墓那边分解了。 万事万物都有能量维持其形态,一旦能量发生变化,形态也会改变。 幸好我不是科学家,对研究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既然都要离开了,墓室塌就塌。 只是我的背包还在文靖那,背包里是我的全副身家,等我出去还得跑路呢,但愿文靖别带着我的宝贝走人。 水怪的触手推开最后一块挡着破口的碎石,这次我没有忍耐,掏出小喇叭想吹两下庆祝,结果发现小喇叭碎了。 它本来就是塑料制品,摔打间损坏也是正常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不过等出去再庆祝也行。 陈清寒扶着我从破口钻出去,他跟在我后面,门外仍旧是山洞,我看看左右,没看到文靖他们。 陈清寒出来之后,用石块重新将破口挡住,他也注意到文靖他们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包啊…… 转念一想,觉得不对,文靖和顺风可是陈清寒的迷弟,就算陈清寒真被砸死在里面,他们俩也会想办法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带走。 试都不试一下就走了,有些说不通。 陈清寒擅长观察,他打量完四周的环境,走到一块石头前,伸出食指从石头缝里钩出一块女士手表。 因为带子很细,表盘也小,卡在石缝里很难发现。 “这是程小姐的手表,文靖他们出事了。” 第二十七章 高兴不过三秒 在我们前面出来,并且还有实力制住文靖他们的,只有陆老板他们了。 “九幽花和动力源都没拿到,她抓文靖他们有什么用?” “替罪羊,任务失败,必须有人承担责任。” “尖、程小姐可以作证,她差点死在陆老板手里。” “所以陆老板才要灭口。” “她会杀掉程小姐,嫁祸给文靖和顺风?!” 陈清寒看着我,没有说话,他保着尖叫小姐走了一路,如果在最后的节骨眼上被陆老板诬陷,这一路的辛苦不就全白费了? 我拍拍水怪的头,叫它帮忙闻闻文靖他们的气味,告诉我们该往哪追。 尖叫小姐的死活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陈清寒的辛苦不能付之东流。 当然,顺便能找到我的包就更好了。 水怪发挥它超强的嗅觉,带我们去找人,石门外的山洞没有岔路,只不过地面是个倾斜向下的坡,往上走比较费力气。 这条坡路我们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真正的出口。 阳光透过不规则的圆形出口投射下来,我的脑子嗡地一下,这是真正的阳光,不是视频或者图画中的影像。 我停下脚步,想感受阳光拂面的感觉,却被陈清寒拉进阴影里。 “你的眼睛需要适应。”陈清寒的语气有点严厉。 人的眼睛如果长期处于黑暗的环境,不能突然直视强光。 这个说法我听过,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我自认身体素质堪比金刚,所以没考虑那么多。 但陈清寒十分在意我的健康问题,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像年猪,现在养得白白胖胖不过是为了吃的时候口感好。 “我在墓里偶尔点灯,也看手机,不怕光。”我恨不得立刻跳出去翻几个跟斗,挣开陈清寒的手就往洞口狂奔。 “千年等一回…等你回啊啊啊……”我激动万分,用歌声抒发喜悦的情感,“咚咚咚~丢丢丢~登登登登登——” 凡是我能联想到的、与重获自由有关的曲子我全哼了一遍。 在西游记的片头曲伴奏下,我跳出洞口,在洞口外翻了几个跟斗。 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就听到咔咔的声响,那是打开手枪保险的声音。 “老妹儿玩的挺起劲儿啊,演孙悟空呢?咋滴,五指山压不住你了是不?还自己配乐,你咋那么有才呢!”一个带有浓重东北口音的男人用枪口虚点我的脑袋。 这人是陆老板的保镖,我对她的声音和口音印象深刻。 “在底下就是你舞舞扎扎,又引蛇、又引虫子的是不?” “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我记着就是这种款式的衣服,这件和当时那件有点区别,但肯定是同款,小样儿,换个马甲以为我就认不出来了?” 我看看他手里的枪,又用余光瞄了下左右的环境,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那我就没必要忌惮他了。 “是我,咋地?”我挺起身板,理直气壮地问。 “不咋地,教育教育你!”男人收起枪,从腰间摘下一根甩棍。 这是要单挑的意思喽? 我暗笑一声:粽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纸糊的? 当即我就扑上去,抢夺他手里的武器,他下手可是狠,一拳砸在我眼睛上。 但我也不是吃素的,一拳打断他的鼻梁,将他手里的甩棍抢过来。 这些年和盗墓贼在墓里交过的手,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就从来没输过。 比肉搏只有他们倒霉的份儿,他们打我、我不疼,我打他们,一拳就见效。 这时陈清寒跑过来,他的目标是男人别在身后的枪。 一招就被ko,武器也被卸了,男人捂着鼻子蜷缩在地上,满脸都是血。 “陈教授,你什么时候和冷家关系这么好了?”陆老板和她残存的几名手下从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面走出来。 我们此刻站在一片山坡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座雪山的山坡上。 风力强劲、气温极低,被强风刮起的雪粒拍在脸上,像磨砂膏似的。 外面和山洞里,如同两个世界,我看了看陈清寒:“你衣服还没干透,要不有事进洞再说?” “也好,马上要变天了,咱们回洞里慢慢谈。”陆老板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抬头看看天,我们头顶的天空还是蔚蓝的晴天,可是北边的正有一大片乌云向这边移动。 乌云像黑浪般涌过来,很快就会有暴风雪来临,难怪陆老板他们先出来,却没有下山。 “我就知道,陈教授没那么容易死,有耐心的人,运气都不会差。” 陆老板自说自话,态度好像她和陈清寒有多熟似的。 而且最后一句明显是夸她自己,这种假模假样的家伙特别欠扁,我忍不住送她一记白眼。 不过文靖他们还在她手上,眼下我们只能耐着性子听她说话。 被我打断鼻梁的男人让人扶进了山洞,他眼神凶狠地盯着我,双眼一片赤红。 我最不怕别人瞪我、骂我、讨厌我,一切造不成实质伤害的攻击都是无需关注的。 “愚蠢的东西,竟敢和冷家人动手,自寻死路。”陆老板丝毫没有关心伤员的意图,反而语气里责怪的意味很浓。 我猜她是在怪那人明明有枪,却非要肉搏,要是直接一枪崩了我,怎么会被打伤? 有枪了不起吗?这事不好解释,我也不想解释,一把破手枪能奈我何?机枪都试过了,结果只把我的衣服打出几个洞而已。 等人都进了洞,我站在靠近洞口的位置,暗中和水怪交流。 它已经找到文靖他们,又折回来问我下一步怎么做。 陆老板把尖叫小姐他们单独藏起来,明知道暴风雪将至也没带他们一起进来躲避,分明是存心要他们死。 我请水怪去把他们救下来,陆老板的人都在洞里,文靖他们那边应该是没留人看守。 这边陆老板劝说陈清寒,把尖叫小姐灭口,责任推到文靖和顺风身上,回去向程董也算有个交代。 程董没了独生女,对九幽花的渴望会更深,今后只要他们双方合作,轻松就能将程氏集团掏空。 “至于程董,过于痴迷某种事物,精神很容易出问题,他不是咱们的对手。” 第二十八章 陈教授在线飙戏 陈清寒默默听着,并不急于发表意见,陆老板自以为‘领会’到他的意图,笑了笑说: “出来单干,能获得多大利益你应该清楚,人嘛,在成功与平庸之间,差的往往就是一个机遇。” 陆老板顿了顿,目光瞥向我,话却是对陈清寒说的,“你既然能和冷家人合作,就等于是破例了,干脆脱离出来,寻求更好的发展,请不要拒绝我真心实意的邀请。” 陆老板和她的手下都把我错认成冷家人,八成是因为我这身衣服。 我只是喜欢冷家盗墓队的队服,多扒了几件,结果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听陆老板的意思,陈清寒不该和冷家沾上关系,沾上了便会偏离轨道,走上歪路。 作为队友,我觉得有必要替他澄清一下,可刚要开口,陈清寒便抢先说:“好,我可以跟你合作,但必须带上她。” 我把澄清的话憋回肚子里,陈清寒一定有他的打算,也许他现在答应合作,只是蒙蔽陆老板的缓兵之计,为免节外生枝,我还是别解释的好。 “陈教授果然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你可以留下她,她比我雇的蠢才有用多了。”陆老板继续用她那译制片配音员的腔调,说着洋洋得意的话。 外面冰天雪地,洞里即使不生火,也不算太冷。 陆老板心愿达成,便坐下来休息,他们在迷宫墓道里经历的艰险比我们多,体能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凑到陈清寒身边,想问他为什么答应陆老板的邀请。 可是陆老板的手下就在旁边,我们两个不方便交谈。 我只好背过身,冲陈清寒偷偷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电影里都这么演,我希望陈清寒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没明白我的意图,还是想告诉我别动手。 我正琢磨怎么让他明白我的意思呢,突然肩膀就被他揽住了,他胳膊一收,把我搂进怀里,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大家都会没事的。” 旁边陆老板的手下看到了,发出几声猥琐地低笑,陆老板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也睁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合上眼睛。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在洗脑背景音乐的环绕下,我发现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或者说是反应不够快。 对手男演员向我抛了个梗,但我没接住,傻不楞瞪地站着,在‘嘤嘤嘤,有你真好’和‘阿寒,我害怕’之间犹豫不决,错过了最佳表演时机。 结果一抬头,看到陈清寒半边脸和下巴上都是土,我的脑袋在沙地里滚了不知多少圈儿,头发里滚夹的土多到可以种菜,陈清寒也不嫌弃,还跟我‘耳鬓厮磨’,多么敬业的演员,我差点对他路转粉。 不管怎么说,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有把握护住我们。 如果我们关系一般,他说这样的话,陆老板可能会怀疑,他藏有后手。 但他假装在哄我,男人哄女友,话里掺的水份可多了去了,所以陆老板和她的手下没有起疑。 这时,水怪出现在洞口外边,它站在陆老板等人的视线死角处,朝我和陈清寒挥动触手。 它体积小,又是白色的,跟洞外的积雪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风吹动的雪。 陈清寒看到水怪在洞口,大概也猜到它是回来报信的,询问的目光看过来,但没有说话。 我冲他眨眨眼,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人是救出来了,可是水怪告诉我,外面没有躲避风雪的地方。 我之前想干掉陆老板他们,也是想先为文靖他们清除威胁,然后再把他们接进来。 陆老板打定主意要杀尖叫小姐,是不会同意放她进来的,至少活着的时候不行。 他们不死,文靖和顺风还有尖叫小姐就要死,除非陈清寒有办法协调好双方的根本矛盾。 不过以尖叫小姐的性格,让她退一步海阔天空,想必非常困难。 外面的风势渐大,呜呜的仿佛是野兽的呜咽。 陈清寒向陆老板提议躲回石门内,这风暴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这里没有生火的东西,虽然温度比外面高,但睡觉肯定不行。 如果风暴持续时间长,我们就需要火和食物。 陆老板想了想,点头说好,他们的大部分食物和装备都落在迷宫墓道里了,现有的食物和水,维持不了一天。 我扯扯陈清寒的袖子,想给他点赞,动脑的事果然还是应该交给他。 我们撤到石门里,文靖他们就可以进山洞避雪了。 我特意嘱咐水怪,要打晕尖叫小姐,她的大嗓门儿一嚷嚷,里面的人就会发现他们。 折回石门内,陆老板的心思又活了,派人到沙海入口处查看,想看看还能不能回墓道。 派去的人回来说,墓道已经坍塌,没路可走,古墓彻底毁了。 陆老板这才死心,安安生生找地方扎营。 沙海里有很多干枯的植物,仍然保持着刚刚枯萎的状态,陆老板的人用这些植物生了篝火,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取暖。 “冷小姐不愧是以生存能力强而着称的冷家人,一个人在古墓里生活多年,居然还这么生龙活虎。”陆老板突然把话头引到我身上,“有什么诀窍,方便透露吗?” 陈清寒抓住我的手,重重一捏,把我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她只是幸运而已,和冷家的高手比差远了。”陈清寒替我说道。 谎话都由一个人编,比较不容易露馅儿,有陈清寒自编自导自演,我这个友情客串的,只要装傻充愣就好。 “哦…你倒是了解她,怎么?是老相好?” “她是我的未婚妻。” 听到陈清寒这话,尽管我内心已经蹦出黑人问号脸,可面上还要保持微笑。 陈清寒的剧本写得这么狗血,转折又突兀,没有任何铺垫,我哪里能接得住! 如果不是我面部肌肉僵硬,表情总是做的不到位,陆老板肯定早就从我脸上看出破绽了。 第二十九章 废墟中的歌声 陆老板露出一个‘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微笑。 “你知道破解迷宫墓道的方法,却一直落在我后面,看来是去找她了。唉…我说程小姐怎么听到她的名字,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原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岂止是眼红,她都对我痛下杀手了…… 陆老板这么快就相信了陈清寒的瞎掰,说明她对冷家人员信息的了解不多。 起码她不知道上次冷家组队下斗的人员名单。 而且她对陈清寒的过去和私生活同样不甚了解。 “没想到陈教授还是个痴情种,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合作,如果冷家那边想拆散你们,我会帮你们说情的。” 我被陆老板说得一头雾水,刚刚她就说陈清寒和冷家合作是‘破例’,现在又说冷家会拆散我们,难道陈清寒应该和冷家划清界限? 冷家是盗墓世家,和他们对立的人,只有同行或者‘官家’。 陈清寒极有可能是后者,只不过我的身份是假的,我和陈清寒之间并没有身份上的冲突,他知道我是‘文物’,一直在拼了命的保护我。 “那就多谢了。”陈清寒冷淡地道谢。 面对陆老板,他的温文学者形象荡然无存,走起高冷路线,就他这态度,陆老板一定是有非他不可的理由,才会容忍到现在。 我十分好奇,陈清寒这到底有什么东西,让陆老板如此感兴趣。 “谁?”陆老板的一名手下,突然朝着沙海深处爆喝一声。 “怎么了老五?”陆老板连忙追问。 “有人…好像有人在哼歌。”那名叫老五的保镖,回答的有些缺乏底气。 我以为是文靖他们进来被发现了,可又一想不对啊,文靖他们进来也是在靠近出口的地方,不可能越过我们跑回古墓那边去! 以前幸存的盗墓贼跟我描述过很多墓中的机关,以及他们遇到过的危险的生物,但没有哪种生物是会唱歌的。 “老五,你t是不是吓傻啦,个怂货,没出息!” “就是,我们怎么没听见,你幻听了?” 陆老板的其他手下静了几秒,可是他们没有听到声音,所以把老五一顿臭骂。 “古墓塌了,大虫子死了,这地方除了咱们,就没别人,你别一惊一乍的。”断鼻梁先生忍痛开口道。 陈清寒面上不显,却悄悄拉住我的手,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刻,一男一女手拉着手,代表的很可能不是甜蜜,而是他们准备一起跑路。 因为那个保镖们听不到,只有老五能听到的声音,我也听见了。 那的确是类似歌声的哼唱,调子悠长低婉,听上去既空灵又幽怨。 并且那声音在向我们这边不断靠近,大有‘漂过沙海来看你’的意思。 “陈教授,这古墓里有能发出人声的东西吗?”陆老板不像她的手下那样心大,她能活到现在凭的肯定不是运气,时刻保持谨慎是古墓中的生存之道。 “没有。”陈清寒的表情严肃,他紧紧抓着我的手,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紧绷,进入了随时可以奔跑的预备状态。 陆老板盯着陈清寒,她明显不相信陈清寒的话。 “这座墓跟其它天女墓不同,不能一概而论。”陈清寒解释道。 “p的天女,天女穷成这样?东西没拿到,一件值钱的明器也没捞着,我要是有时间去主墓室,非把这穷屌丝的尸骨从棺材里拖出来踩烂不可!”有个保镖火大地吼道。 我想为自己辩白两句,明器我是有的,可想想那些东西都是以前的盗墓贼留下的,我就没好意思开口。 “吹你,你敢吗?听说天女的尸体不腐,全是干尸,你当心她跳起来咬你。” “我呸,干尸我见多了,哪个能动?说到底就是死人,传得再玄乎,也不过是具特别点的尸体。” “你们听啊,近了!又近了——”老五表情惊恐地喊道。 他一再失态,其他人也有些犹豫,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陈清寒趁他们分神,拉着我就跑,而就在他转身迈腿之际,不知道什么东西打掉了老五手里的手电。 手电飞上半空,老五人也跟着飞上去,口中的惨叫只发出半声。 我没有看到他怎么了,因为陈清寒扯着我狂奔起来,如果我不低头看路就会摔倒。 “别跑、该死的——给我打,干掉它们!”陆老板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接着我们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枪声。 但是发出惨叫和绝望哀嚎的只有陆老板的人,没有听到袭击者的声音,那种诡异的歌声也消失了。 我们俩跑到石门的破口前,看到文靖正想钻进来。 “出去!”陈清寒说着把我推到前边,“你先走。” 他说完抽出背后的大宝剑,摆出即将迎战的姿势。 文靖的头立刻缩了回去,我冲他喊道:“闪开!” 喊完我两步助跑,然后身体向前一跃,以游泳比赛入水的姿势从洞口穿了过去。 我的想法很简单,能为陈清寒争取到一秒的逃跑时间也好。 文靖他们看到我‘飞’出破口,赶紧过来接我,他和顺风一左一右把我扶住,向前紧跑两步,把洞口的位置让开。 但陈清寒并没有跟着我出来,我们听到门内传来打斗声,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听得人揪心。 文靖的枪被陆老板收缴去了,他现在赤手空拳,进去也帮不上陈清寒。 “快走、快呀,别傻站着,他出不来了!”陆老板从门上的洞口钻出来,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说话的调子都变了。 “要走你走,快滚!”文靖从门旁捡了块石头,掂在手里,看样子是想拿它当武器。 “想走?做梦,敢欺负你姑奶奶,我饶不了你!”尖叫小姐抓住陆老板,两人哇哇大叫着撕成一团儿。 “你们先走,我等会儿去追你们。”陈清寒隔着石门喊道。 “走,咱们留下也帮不上陈教授。”顺风率先转身,朝洞外跑去。 文靖咬咬牙,“陈教授,我们等你。” 说完也转身往洞外跑,我看了眼倒在地上扭打得正欢的尖叫小姐和陆老板,跳过去直接把陆老板打晕,然后揪起尖叫小姐便跑。 这个女人虽然麻烦,但她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陈清寒他们会更麻烦。 第三十章 到楼下躲躲 尖叫小姐比陆老板略弱一筹,经过揪头发、挠脸、吐口水三轮比赛下来,她的样子已经无比凄惨。 但她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被我拉走时还在朝着陆老板张牙舞爪。 不过最让我意外的是陆老板,她的身手只比尖叫小姐强一点,和她那些手下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我还当她是真正的探险片女主角。 我连拖带拽把尖叫小姐弄出洞口,期间她想通过武力摆脱我,被我一巴掌扇掉两颗烤瓷牙,这才老实了。 陆老板看到我‘安抚’尖叫小姐,她的眼神不再嚣张,低眉顺眼地在我后面跟着。 没有了那群保镖,她这个战斗力和尖叫小姐差不多的废柴,气焰立刻灭了下去。 洞口外已是乌云压顶、狂风怒号,我们根本无法直立行走,顺风差点被风吹跑,文靖紧紧搀扶着他,两个人抱团前行。 雪密得像帷幕,让人睁不开眼,照这个形势,我们没到山下他们就冻死了。 陈清寒知道洞外在下暴风雪,能让他不顾风雪催我们出来,里面的东西肯定更可怕。 我对这座山完全没印象,自然不知道下山的路,周围连绵的雪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常年在地下生活,我还从来没见过古墓外面的样子,不过从盗墓贼那收集的信息也不少,起码我知道古墓在尼国境内。 尼国境内的雪山是旅游胜地,游客络绎不绝,但是从没有游客误闯过古墓。 即便今天有人上山,也会在发现天气变化后撤离,所以我们没有向别人求救的可能。 “等等,我们这样下去是送死,我知道半山腰有个地方可以躲避风雪。”陆老板在狂风中大喊。 “有地方避雪你刚才怎么不去?是不是又想耍花样!”文靖回吼道。 我们耳朵里灌满了风声,我不停回头,看陈清寒追上来没有,在这种环境下我们听不到脚步声。 “我的人在山下,现在山上就剩我自己了,能耍什么花样?我只想保命,你们爱来不来!”陆老板加快脚步超到文靖和顺风前面。 我们想等陈清寒,所以走得比较慢,被陆老板超过,渐渐拉开了距离。 文靖他们还穿着半湿的衣服,他们确实需要找个地方烤烤火。 “你们跟着她,我等陈教授,放心,我已经适应寒冷的环境,不会有事的。”我说着,将尖叫小姐扔给文靖。 文靖还背着我的背包,万幸陆老板他们对他的背包没兴趣,决定杀他们灭口的时候连同背包一起埋进了雪坑里。 文靖把背包还给我,他和顺风夹着尖叫小姐去追陆老板。 暴风雪遮挡了视线,如果不赶快跟上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陆老板的踪影。 文靖可能是怕我跟不上他们,他和顺风拉开距离,一前一后,尽量让身影留在我的视线内。 约莫过了五分钟,陈清寒提着剑走过来,我看他步伐有力,应该没有受伤。 “陆老板说半山腰有避风的地方,他们在前面。” “继续走,别停下。”陈清寒朝我挥了挥手。 看到他出来我也放心了,转身追着顺风的背影往山下走。 听陈清寒的语气,危机并没有解除,我扭头看了眼陈清寒身后的方向,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只是距离太远,又有风雪挡着,看不清那是什么。 我加快脚步,心想无论那东西是什么,都是陈清寒急于摆脱的危险,得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在暴雪中行进是十分困难的事,再加上大风,感觉稍不注意就会被风卷跑。 我们全员到达陆老板说的避风港花了两个小时,这是一个类似废弃矿洞的地方。 大门用铁链锁着,陈清寒挥剑斩断铁链,除了我和陈清寒,其他人一进门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把门拉上,在里面用铁链捆住拉手,这门看着有些年头了,表面锈迹斑斑,但主体部分格外结实,人和动物肯定撞不开。 “找东西生火,他们快不行了。”陈清寒的眉毛和睫毛上挂着厚厚的霜花,头发上盖着积雪,他抖落身上的雪团,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我们应该是在一座矿洞里,地面有供运输用的轨道。 轨道下的枕木还没有腐烂,可能是常年在低温下保存的缘故。 我从背包里翻出撬棍,这是盗墓贼开棺盖时的常用工具。 轨道被我撬开,我用下面的枕木生了堆火,把文靖他们放到离火堆不是太近又不算远的地方。 他们冻僵的身体需要缓慢‘解冻’,他们需要水和食物,但我的背包里没有。 “我进去看看。”我在古墓里生活惯了,进到这条矿洞内,没有任何不适,只想到处看看,替文靖他们找点吃的。 矿洞里肯定没有现成的食物,但是小动物应该不少。 陈清寒必须留下照看众人,也就没有跟来,我独自向前,走进矿洞深处。 按说矿洞和古墓在同一座雪山里,也算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不过我从来没见过矿工进古墓,也就是说这条矿道没有挖进古墓的区域。 雪山上全是冻土,在冻土层挖盗洞已经是非常吃力的事,开凿矿洞想必更加困难。 只是谁会到这么高的海拔来开矿? 带着这份好奇,我走到了矿洞的尽头,严格来说是矿洞的塌方区。 碎石和泥土挡住去路,我用手试着挖了几下,石头和土都冻到一块了,而且土层特别硬。 挖掘机的工作,得交给水怪,我折回入口处,问陈清寒水怪呢? “它被那东西杀了。”陈清寒眼神暗淡道:“为了给我争取时间逃出来。” “它是个好…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干巴巴地给水怪发了张好怪卡。 “你……不生气吗?”陈清寒难得说话这样吞吞吐吐,目光看向别处,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生气?”我纳闷,水怪和我也是今天才认识,它愿意牺牲自己救下陈清寒,是它的决定,我有什么好气的? “如果我们没来,古墓不会损毁,它也不会死。” “幸亏你们来了!” 第三十一章 死亡矿洞传说 我在那墓里待得够够的了,做梦都能梦到它被雷劈开,我化作蝴蝶飞出来。 陈清寒他们的到来,破解了千年的困局,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 “你…那个,别太伤心,也许有些生物注定是见不得光的,它出来也会遇到各种危险,长眠在这未尝不是好事。”我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干干巴巴凑出这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了。 陈清寒闻言眼神复杂地看向我,我眨眨眼,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觉得好像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信息,可惜没有抓住。 “是么,不该带出来……”他喃喃自语,似乎在纠结什么。 “那我去用工具翘翘,试试看,也许里面有活物。”我不打算影响陈清寒思考,带着撬棍返回塌方的地方。 陆老板知道这个地方却没把它当成最佳避风港,很可能就是因为她知道这地方发生过塌方。 发生过塌方的废弃矿洞,随时可能再次塌方,所以躲在这同样危险。 我挖的时候小心翼翼,费了半天劲才掏出一个小洞,因为土和石块冻在一起,这样大小的洞破坏不了承重结构,我把撬棍别在后腰,矮身爬进洞里。 刚把头伸出去,就和一张干瘪的脸打个照面,这具干尸表情狰狞,却不是被塌方砸死的。 我看尸体像看布偶一样,他们不过是人形的死物,没什么可怕的。 我将‘拦路’的尸体推开,钻出洞口一瞧,这矿道里还有好些尸体。 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塌方的土堆附近,他们似乎想出去,但在靠近塌方位置的时候突然死去。 如果他们当时还活着,土堆会留下挖掘的痕迹,既然想出去,就一定会挖土。 可是他们没有挖过土,尸体指甲里没有土,他们应该是刚跑到这就集体倒地,当场去世了。 我听说挖矿的时候容易挖到地下的有毒气体,这座矿洞的年代久远,当时可能没有好的应对措施,所以矿工才会集体遇难。 矿洞都废弃这么多年了,有毒气体应该挥发得差不多了,我越过尸体,继续往里面走。 这些尸体身上没有伤痕或咬痕,估计有毒的尸体老鼠也不敢吃。 继续往前,我发现整条矿道只有一个塌方点,其它部分都好好的。 矿道倾斜向下,且蜿蜒曲折,我又陆续看到一些干尸,他们全部面朝出口的方向。 紧急撤离的时间可能很短,下面的工人们来不及逃生。 这里的尸体无一例外,全部风干,像在冰箱里放了几十年的僵尸肉。 向下延伸的矿道大概有几千米深,我走到三分之一时就觉得该返回了,可这就像打游戏闯关,不看到底部有什么心里难受。 半路我抓到几只肥大的老鼠,打死了栓到一块儿,挂在腰间等回去再收拾。 矿道底部有扇门,门后是另一条矿道,这条矿道是笔直的,不过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向哪里。 再不回去陈清寒可能会担心,我站在门口看了眼幽深的矿道就赶紧折返。 回到矿洞入口处,我用刀和门口的积雪清理老鼠,陈清寒把它们架在火上烤。 我处理完老鼠,抓了把土搓掉手上的血迹,文靖苏醒过来,接过陈清寒递给他的烤肉便狼吞虎咽地吃了。 剩下三个人体力稍差,过了一会儿才醒,醒来也吃了烤鼠肉。 我本来担心尖叫小姐嫌弃老鼠,会大吵大闹,结果是我想多了,她认为我们能捕猎到‘正常’动物,所以吃得心安理得,压根儿没问那是什么肉。 陆老板吃完东西有了力气,盯着矿道深处问:“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宁可回古墓,也不来这避雪吗?” “因为这发生过塌方,你怕再次塌方。”我接话道。 “塌方?”陆老板讽刺一笑,“那是炸药炸塌的,你知道矿主为什么要炸矿?” “有毒气泄露?”我将之前的猜测说出来。 “不,是因为他们挖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矿主害怕,所以把矿洞炸了,里面的矿工全部被灭口。” “是什么东西把矿主吓得杀人如麻?”我好奇地问。 “没人知道,那个矿主一个人下山,事后无论谁问起这座矿,他都沉默以对。”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的?”我问。 “我拜访过他的曾孙,他们家族的后人对这座矿非常痴迷,矿主过世后,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先后都来过这。” “他们发现什么了?” “不知道,他们失踪了,再也没回去过,从那以后,他们家族的后人彻底舍弃了这,认为这是死亡之地。” “哦?可我刚才进去看过,没人清理塌方的地方,里面还维持着爆炸当天的样子。” “也许入口不止一个,或者那几个倒霉蛋儿在雪山上遇到了暴风雨。” “你怕这里面有可怕的东西?” “对,而且你说的那个原因也有,这地方年头太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塌了,我可不想死在这。” “前边的矿道是向下延伸的,应该能下山,暴风雪不知道要刮几天,咱们没有水和食物,走矿道也许是捷径。”我估算过矿道的直线距离,走到底应该在地面下大概十米的样子。 如果我们能下去,向上打十米盗洞,总比冒着风雪走上一天强。 文靖几人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走完常规路线。 这里只有我和陈清寒没有进入虚弱状态,到时我们两个轮流挖,花不了多长时间。 “里面矿道的结构还稳定吗?”陈清寒问。 “稳定,咱们只是轻轻走过去,肯定没问题。” “那休息一会儿,大家就出发。” 这次没有人提出异议,他们从冻僵的状态缓回来,厌厌的没什么精神。 我把战争时期的钢盔贡献出来,给他们煮了些雪,他们需要食物、水、温暖的空气,活人就是这么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死掉或生病。 “呦,这东西你在斗里捡的?”陆老板看到我用钢盔煮雪水,挑眉问道。 “嗯。”我遇到过的盗墓贼不止来自一个国家,他们的装备各不相同,战时有一支欧系武装盗墓团伙进我的墓,留下好几个钢盔,我觉得好玩,收藏了一个。 第三十二章 误会总是越来越深 陆老板看着我,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我不知道收藏个钢盔有什么可稀奇的。 “冷家居然出了你这样的奇葩,真是太令人惊讶了!”陆老板的配音腔又跑了出来。 “我听说冷家人自诩凤凰后裔,无宝不落,原来也有喜欢废铜烂铁的异类。” 陆老板恢复的力气都用在说话上了,她像所有反派一样,话特别多。 “你和陈教授可真是情投意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他费尽周折,也要进墓找你,简直天生一对。” 她最后这句明显带有嘲讽意味的话,却触动了尖叫小姐的神经。 本来蔫头耷拉脑的尖叫小姐正哼哼唧唧,抱怨全身的骨头要散架了,听到这句话,立刻坐直身子,瞪眼问:“什么?谁和谁是一对儿?” 我倒把她这茬忘了,陈清寒说的慌文靖他们三个还不知道。 反正现在陆老板成光杆司令了,我们不怕谎言被揭穿,趁这个机会告诉她实情也无所谓。 我刚张开嘴,文靖便大呼:“哦——原来陈教授是来找小芙妹子的!” 他一脸恍然的表情,说:“难道小芙妹子就是——” “她是个p!”尖叫小姐满面怒容地打断文靖。 文靖和顺风知道陈清寒进墓的目的,我估计他们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文靖的恍然一定是理解成别的意思了。 但陆老板却因为他们的反应,对我和陈清寒的关系深信不疑,看好戏似的等着尖叫小姐发飙。 以前总是独自在墓里发呆,来个盗墓贼能把我高兴半天,有时心情好,就算他们拿狗血泼我,我也会亲切待人。 那时候可没这么麻烦复杂,陆老板有点力气就开始煽风点火,偏偏尖叫小姐一点就着。 我懒得理尖叫小姐,也不愿意在无意义的事上跟陆老板交流,也许我有社交障碍? 我看看陈清寒,希望他自觉把解释的任务接过去,活人麻烦,活女人更麻烦,所以关键时,男人必须站出来平事。 “没错,我这次来,就是来找她。”陈清寒是开口了,但说的话和我预想的截然相反。 “不可能,你、你之前没说要来找人,你是帮我爸爸找东西来的!”尖叫小姐吼道。 我抬头看了眼矿洞顶部的支撑框架,真怕她把这座矿洞喊塌了。 我瞪了陈清寒一眼,怪他在这种时候刺激尖叫小姐,她任性惯了,闹起来可能会连累所有人。 陈清寒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她很快陷入昏厥,陆老板略微遗憾地撇撇嘴。 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却不想想尖叫小姐要是把矿洞震塌了,谁都跑不出去。 “唉…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文化人就是清新脱俗,看不上白富美,只喜欢奇葩。” 我没把陆老板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不过是自以为是,但陈清寒为什么要继续撒谎?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文靖和顺风对陈清寒‘找我’的理解明显与陆老板和尖叫小姐不同。 他们俩现在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亮,跟四只灯泡似的。 他们的脑回路我猜不出来,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下山后我就会跑路,往后各自天涯,爱啥啥! 陈清寒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灭掉篝火,然后由我带路,朝着矿道深处行进。 我和陈清寒走在最前面,陆老板走中间,文靖和顺风推着尖叫小姐在最后。 矿洞边上有好些小推车,原以为年头太久,车子肯定坏了,没想到小车是全金属打造,除了轮胎腐化严重已经报废,其它部分仍然完好无损。 按说金属年头久了也会腐蚀损毁,可这些小车不知是做过特殊的防腐处理,还是使用了特殊金属打造,在矿洞里闲置多年,依然坚固耐用。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轮胎,推起来咯琅琅…咯琅琅地响,估计尖叫小姐很快就会被颠醒。 到了我掏出的那个洞前面,陈清寒爬到矿洞顶部去检查了一下,他的检查结果证实陆老板说的是实话。 当初这个矿洞的塌方是人为炸塌的,爆炸没有破坏整体结构,如果那些矿工没死于毒死,他们完全有能力挖开土堆逃出去。 陈清寒将我挖的洞拓宽、加高,好让人高马大的文靖也能通过。 只是推车过不去,好在塌方处的另一边也有车子。 顺着蜿蜒的矿道向下,我们来到底部的那道门前,陈清寒测算了矿道的高度,说我们应该是在山底,但比地面还是高出几米。 他的测算肯定比我精准,我这没出过门的,比不过他这走南闯北的。 知道离地面近了,文靖说那还等什么,也许这条与地面平行的矿道连通着出口。 “你要是不放心,那我先进去趟趟路?” “我去,你留下,照顾他们。” 陈清寒按了下我的肩,然后抽剑迈步,走入矿道中。 他说让我照顾他们,这个他们,其中肯定不包括陆老板,所以我自动领会成他是特意提醒我,要留意陆老板。 陈清寒的身影走出手电光的范围,接着他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 “冷小姐,刚刚的故事我还没讲完,你想接着听吗?” 陈清寒刚走远,陆老板就开口了,她早不讲、晚不讲,偏赶到陈清寒不在场的时候讲,意图不要太明显。 “你说。”我知道活人有很多心思,惯会耍花样,尤其是‘江湖人士’。 “那位矿主虽然没有把矿洞里的秘密告诉自己的妻儿,但他在晚年神志不清的时候,时常胡言乱语,这些话都被他的私人看护听去了。” “他说什么了?”追问的人是顺风,他年纪最小,好奇心最盛,刚才听故事的时候就聚精会神,现在听说还有后续,立刻兴致高昂地问。 “古老的通道,通向幽冥世界。” “幽冥世界?这里比地面还高出一截,离下黄泉还远着呢。”我兴趣缺缺地说。 “哦我的老天,身为冷家人,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狭隘?幽冥世界就一定在地下吗?” “你是说……异度空间?”我在一些科幻电影里听到过这样的理论。 托盗墓贼兴趣广泛的福,我接触的信息特别庞杂,只不过正儿八经的科学理论很少,大部份知识都来自于影视作品和小说。 第三十三章 套路与反套路 陆老板点点头,像是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我想反驳她,这么扯的事情只有小孩子才会信,可随即一想,什么事情不扯呢? 我这个千年大粽子都跑出来了,世上存在异度空间入口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科学家一直想打开这样的‘门’,去探索其它维度或空间的秘密,但这样的‘门’也有自然打开的情况。 只是它们出现时,未必会被人类发现,即使能发现,受到的惊吓也远比惊喜要多。 像这座矿的矿主,受到的惊吓就让他变成了杀人狂,那些无辜枉死的矿工,便是他恐惧的牺牲品。 “陈教授一个人过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你刚才怎么不说?”文靖听到陆老板的话,顷刻变了脸色。 “我也是刚想起来,没来得及说,现在叫他回来他也听不见哪。” 文靖是个直爽性格,肚子里没有弯弯绕,顺风又是个半大孩子,他们可能想不到陆老板在打什么主意。 “陈教授不会有事,如果他有事,咱们也逃不掉,那些矿工就是例子,安心在这等着。”我看文靖想往门里走,连忙沉声说道。 “对啊,那些矿工都跑到上面的矿道了,也没逃过一死,如果陈教授有危险,咱们一样逃不掉,进去也帮不上他的忙。”顺风挠挠头,盘腿坐到地上。 陆老板眼中闪过一抹不甘,但稍纵即逝,要不是我一直用余光瞄着她,根本不会发现。 她想让我们都进去,到时文靖和顺风要推尖叫小姐,我要在前边开道,她要脱队逃跑就很容易了。 可是目前来看,一个人单独行动,要比大家组队危险得多,陆老板出于人身安全考虑,也不该摆脱我们。 除非……她知道正确路线,有信心自己走出去。 陆老板对这座矿的了解,或许比向我们展示的更多。 “我相信陈教授,再说咱们现在必须抱团儿,大家统一行动。”我的话文靖和顺风都听进去了,两人纷纷点头。 陆老板见状不好再说什么,足足过了一个钟头,陈清寒才回来。 他回来就说,这条矿道是通向相邻雪山的路,尽头有一扇石门。 那道石门修建的年代应该比矿道早,而且门上有锁,且是类似现代的密码锁,对我们来说,这应该是条死路,因为我们不知道如何开启石门。 前路不通,陈清寒就安排大家原地休息,文靖和顺风各找了一辆推车,躺到里面歇着。 “咱们可以打洞出去吗?”我重新生了堆火,找来几只破铁箱当椅子,和陈清寒坐在一起烤火。 “矿道顶上全是岩石,打洞出去耗费的时间太长,一会儿我再去试试破解石门上的密码。” 我想告诉他,陆老板可能知道出去的捷径或方法,但始终找不到机会,陆老板就坐在我们对面。 “不好意思,我要去方便一下,你们聊。”陆老板却在此时起身,要去上厕所。 等她走回我们下来的矿道,我急忙小声对陈清寒说:“她可能知道出路,我跟去看看。” 因为怕陆老板听见,我是趴在陈清寒耳边说的,偏巧尖叫小姐醒过来,睁开眼就看以这一幕,厉声质问:“你们干嘛呢?” 有时候我觉得尖叫小姐才是队伍中最悲催的人,她刚醒过来就又要昏过去了,因为我们需要她保持安静。 陈清寒动作熟练且迅速地打晕了她,我则赶紧去跟踪陆老板。 也许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尖叫小姐已经被打成白痴了,但至少她的命能保住。 我悄无声息地跟在陆老板身后,和那些蹦蹦跳跳的僵尸不同,我可以做到完全隐匿自己的脚步声。 而且我知道自己会呼吸,但我的呼吸方式,和活人有些区别,胸膛没有起伏、呼吸没有声音。 所以陆老板根本不知道她身后有‘粽’,她在一个转角停下,从衣服内兜掏出一部通话器。 以现在的距离,陈清寒他们听不到这里的声音,我矮身蹲在角落的黑暗中窥视着陆老板,以前墓里进盗墓贼的时候我经常这么干。 “喂,老李?我没事…嗯,现在就剩我自己了…和陈教授他们在一起,你马上定位我的坐标,让豹子他们找出离地面最近的位置,给我打通出路,我会想办法甩掉他们。一群白痴而已,还想进死亡之门,好,要快!” 陆老板挂上电话,抬脚狠踢了下墙壁,疼得她唉呀一声,捂着脚缓了一会儿才扶墙站起来。 她小声说话陈清寒他们听不见,可她这样大叫,那边一定能听见。 我先她一步回到歇脚的地方,尖叫小姐还在晕着,文靖和顺风瞪大眼睛看着我,明显是在等我给他们传递最新消息。 陈清寒肯定把我偷偷说的那句话转告给他们俩了,我向身后呶嘴,然后快速坐回陈清寒身边,装出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样子。 陆老板单腿蹦着回来,比我慢不了多少,文靖和顺风躺回推车里装睡,一切都和陆老板离开前一样。 “怎么受伤了?”陈清寒问。 “哦,那边太黑,不小心踢墙上了,脚趾好像要断了。”陆老板脚跟着地,慢慢挪到我们旁边坐下。 “那一会儿你们三位女士留下,我们去前边想办法开门。”陈清寒非常‘通情达理’地说。 “陈教授不计前嫌,让我很是惭愧,也很感动,你放心,我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她是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因为她正急着甩掉我们。 她把自己的脚弄伤,就是不想去死亡之门,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好地方,我得想办法告诉陈清寒,让他们也别去。 我正想叫陈清寒到矿道里单独聊聊,尖叫小姐忽然坐起来,大叫道:“来了,来了!” 她的眼睛还闭着,手指向我们来时的矿道,我们被她吓了一跳,文靖和顺风直接从推车里跳了出来。 “谁?谁来了?”文靖急问。 “听啊…歌声……真好听。”尖叫小姐放低声音,语气神神叨叨地。 第三十四章 这一定不是真的 陈清寒猛地起身,抽出背后的大宝剑,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推向笔直的矿道。 “快进去,它们来了。” 我看看上面、又看看旁边,两边都是通向死亡,逃跑不如一战。 “咱们人多,跟它们拼了。”我握住腰间的撬棍,站到陈清寒身边。 “奶奶滴,我死也要死个明白,老子倒要看看这些爱唱歌的家伙是个什么东西!”文靖扶住他的手推车,将车头对准上面矿道的出口,咬牙瞪眼,好像是打算把怪物撞死。 顺风的‘法宝’全没了,推车太沉没法当武器,他在身上摸了摸,实在没找到武器,最后把皮带解下来,对折一下纂在手里。 让陈清寒夺路而逃,又能杀死水怪的东西,恐怕很难用皮带抽死,但说出来肯定会打击顺风参战的积极性,而且就算他手握汽油瓶也未必能赢。 打消人积极性的话我没有说,陈清寒说了,他说我们根本不是那些东西的对手,叫我们赶紧躲起来。 陆老板最听他指挥,毫不犹豫地跳进了矿道,我约莫只要不打开那扇门,在矿道里待着应该没危险,所以她才这么干脆地进去了。 “别磨蹭,快带她们走!”陈清寒向文靖示意,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强硬。 “你死了我们也出不去,如果那东西能杀你,杀我们更轻松,再说我们打不开那扇门,进矿道里也是死。”文靖他们对陈清寒唯命是从,我不行,我见过太多死亡,无奈的死、愤怒的死、甘愿的死、绝望的死,殊途同归,最后的终点都一样。 既然那东西能威胁到陈清寒的生命,杀死我们更是手到擒来,跑一段再死、还要费体力,文靖他们刚才肯定没吃饱,再跑饿了,当个饿死鬼很可怜的。 而且陈清寒死在这,我们死在里边,东一个西一个的,太影响团结,一支队伍就是要整整齐齐,死在一块。 “就是,小芙妹子说得对,你要是打不过它们,我们就更别说了,只有等死的份儿。” “对啊,不如大家一起拼了!” 陈清寒见他们两个十分坚持,便没再劝,我们四个并肩站立,手持各自的武器,准备和未知的怪物搏命。 一阵阴风吹过,文靖和顺风打了个寒噤,我的手电光柱直直照着来时的矿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是并没有怪物冲出来咬我们。 “怎么回事?程小姐梦游?”顺风把皮带导到左手,右手的掌心在裤子上蹭了一下。 文靖推车向前,把车子横放在矿道入口处,这样一来,如果有东西进来,即使我们眼睛看不见,也能听到声响。 除非那些东西脚不沾地,可以隐身飞过来,文靖或许也想到这一点,他放完一辆车,又跑回来把顺风躺过的那辆也搬过去,叠在他的车上。 两只手推车罗在一起,把矿道门挡住了三分之二,虽然陈清寒没说过那些东西长什么样,但我隐约看到过它们的形态,那是人形的生物,肯定不是飞虫或鸟类。 “什么呀,谎报军情,根本没东西过来。”文靖抱怨着,一回头就见尖叫小姐站在他身后。 我们谁都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从推车上下来,再走到文靖身后,正常来说会发出一些声响。 可是她一点声音没弄出来,如同背后灵一般出现在文靖身后,而且还紧贴着他,这是他们该有的距离。 “我滴奶奶呀——”文靖被吓了一跳,向前挪了好几步,迅速拉开和尖叫小姐的距离。 文靖闪开,露出尖叫小姐的脸,我们看到她仍然闭着眼睛。 “啦、啦…啦啦…啊……”尖叫小姐闭着眼睛,嘴里却哼唱起有些耳熟的调子。 陈清寒伸出手臂,将我挡在身后,顺风和文靖凑到一块儿,慢慢挪到我们旁边。 “她、她是不是被附身啦?”文靖紧张到结巴。 他话音刚落,尖叫小姐就蓦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瞳变成了金色,而且还微微发光。 那双警示灯似的眼珠子紧紧锁定在我身上,这双眼睛毫无感情,像是机械零件,但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只盯着我。 我缓缓移动,从陈清寒右边挪到他左边,那双灯泡似的眼睛跟着我移向左边。 “小芙妹子,你在那邪墓里生活了好几年,里边的妖魔鬼怪,是不是都认识你呀?”文靖侧脸瞄了我一眼。 “不是,我活动的区域有限,大部分生物我都没见过。” “正常,你不认识它,它认识你,不得见的街坊呗。” “waa¥”尖叫小姐停止唱歌,对着我说了一句鸟语。 我听着像外语,可听不出是哪国的,便看向陈清寒,希望他这个教授能精通多国语言。 陈清寒眉头一动,好像挺惊讶,有反应就说明听懂了,我想让他翻译一下,结果他狠狠推我一把,把我推出去两三米。 同时矿道内金光闪耀,我刚刚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坑。 我扭头去看尖叫小姐,她抬起的手臂没有收回去,而是调整方向,再次将掌心对准我。 刚刚那道金光就是从她掌心发出来的,瞬间就把石头地面砸出一个脸盆大的深坑。 看来那句话不用翻译了,肯定是类似‘代表月亮消灭你’之类的套词儿。 “它变强了,你快走,它的目标是你。”陈清寒喊道。 我想说这怎么可能?它是古墓的守墓兽,我是墓主,哪有守墓兽追杀墓主的道理? 然而事实是,它就是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无理取闹,瞄准我这个墓主又发射了第二道金光。 我闪身躲开,退路是没有了,只能硬着头皮逃进通向死亡之门的矿道。 天知道它这掌心就能射激光的能力是个什么设定,我此刻无比希望有专家出来给我解释一下,告诉我这是正常的,它只是特殊自然现象,哈哈! 我们一群拿着菜刀,在新手村转悠的玩家,如何能拼过刚登陆就秒升88级的氪金玩家? 第三十五章 死是从来没怕过的 说好一起死,我却先逃进了矿道,有心折回去,却听陈清寒在外边心有灵犀地喊:“别出来,它好像只能对你发大招。” 我脚跟一转,把身子又扭了回来,朝着矿道深处狂奔。 我边跑边喊:“让它跟我进来,也许它能打开那扇门!” 这样做无疑是冒险,用我做靶子,引火眼金睛进来‘开’门。 假如它真是冲我来的,那就是我们有私人恩怨,和陈清寒他们无关。 由我来吸引它的火力正好,如果进入死亡之门注定会死,那我就拉着它一起进去。 不然照这个节奏,我们刚刚组成的小分队就真的要整整齐齐赶赴黄泉了。 陈清寒没回答我,我也没听到那东西跟过来的声音,料想是陈清寒不同意我的计划。 我从来不是圣人,如果今天他们的牺牲能换来我的活路,我是可以接受的。 自古遇到危险的事情,总有人死、总有人生,纠结太多不过是徒增烦恼。 或许我和活人还是有很多不同,每当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我都很理智。 陈清寒出于尚未明确的目的想要保护我,我有理由相信,这份执着影响了他的判断。 “来呀~来呀~来追我呀,我在这儿——”我跑回矿道口,挥舞着一块手帕,企图引起它的注意。 此时陈清寒已经躺在地上吐血了,文靖和顺风,一个挂在墙上,一个贴在天棚上。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文靖抓着墙上的灯座,顺风拽住了天棚上的吊锁,他们不是真的变成壁画了。 占据尖叫小姐身体的东西收回踩向陈清寒胸口的脚,尖叫小姐为了美,穿了双高跟长靴,这一脚要是踩到陈清寒胸口,效果绝对不逊于往吸血鬼的胸口钉木桩。 听到我的呼唤,它立刻放弃陈清寒,直奔着我跑过来。 我注意到它跑的时候脚没动,所以严格来说,它是飘过来了,而且速度还挺快。 我撒丫子跑回矿道里,陆老板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估摸着她可能在死亡之门门口呢。 火眼金睛追着我到了矿道尽头,这是一条直路,没有转弯或岔道。 矿道尽头有个出口,但没有陈清寒说的大门,等跑到出口外面,才发现外面还有一个挺大的空间。 像是一个方厅,前边有一扇刻有浮雕的大门,只是没见到陆老板。 我赶紧环顾四周,看到头顶上有一个洞,这里再没别的出口,陆老板刚才打电话,就是吩咐她的手下给她打通一个出口,这个洞也许便是出口。 但我不能出去,火眼金睛能追到矿道里来,也能跟着我出去,必须在这里把它解决掉。 我凑近大门看了看,陈清寒说要打开这门得有密码,那要是暴力破坏它,肯定会触发防御机关。 “我在这!”我背靠着大门,冲追过来的火眼金睛招手。 它果然用手掌对准我,再次发射了金光,我左闪右闪,肚皮前边和后腰处的衣服都被那金光烧没了,总算是让它在门上开了两个洞。 我已经准备好爬到墙上,躲到头顶的洞里,任大门释放出的毒气、强酸、乱箭、流沙……把它弄死。 可我万万没想到,它在门上开了两个洞后,大门吱嗄一声,开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它是哪生产的?我要向厂家投诉—— 它分明就是不法商贩违规生产的外挂,如果数千年来,那些因解不开机关而死的盗墓者看到这一幕,非得气活不可。 死亡之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我把心一横,推门就进。 刚进门就看到一件东西,出于习惯,我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才继续逃跑。 这东西不是别的,是陆老板的通话器,既然通话器在门内,那陆老板应该也在。 我顿时恍然,应该不是火眼金睛打开的死亡之门,而是陆老板先进来了,那门只是在没上锁的状态下关着,被它两下给‘推’开了。 陆老板那么熟悉这地方,她有可能知道开启死亡之门的密码。 可是她没理由进来,她故意踢伤自己的脚,就是为了甩掉我们独自出去。 我拿着通话器跑进门内的黑暗中,没一会儿就跑进了一片黑色的森林。 这里的树木高大茂盛,从树叶到树干,全是黑色的。 地面有盘根错节的树根,头顶是密如黑布的枝叶,我听过很多探险故事,包括盗墓贼给我讲过的亲身经历,却没人说过世上有这种奇怪的森林。 我跑了好一会儿,察觉火眼金睛没追上来,便停下休息。 这一停下不要紧,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个路痴,环顾四周,每一个林间空隙都像来路,要原路返回,是没有可能了。 我只能寄希望于这片森林有尽头,只要我不停地走,就能走出去。 身后没有追兵,等了一会儿它也没追上来,我有点失望,放缓脚步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我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树好像会动。 “喂,要不要这样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再换位置了!”我插着腰站在林间的空地上,看着刚刚换过位置的两个棵树,没好气地说。 “哎呀!”我刚说完,其中一棵树的树枝一甩,甩出一个硬邦邦的果子,正砸在我头上。 “你们知不知道建国以后动——植物都不许成精?”我捡起黑炭似的果子,朝那棵树扔了回去。 哒哒哒—— 我不说还好,说完一连十几个果子砸到我身上,虽然不疼,可是我气呀~ “挑衅是不是?不服?”我拔出匕首,跳到树根底下,瞄准树根一顿扎。 这下彻底惹怒了这树,它用枝条把我卷起来,在半空抡了几圈儿,便将我甩上天空。 我划着抛物线、以45度角的角度飞到森林上空,再向前横飞,然后向下坠落。 困死森林的剧本是演不了了,因为我直接被扔出了树林,掉在一片湖水边上。 有柔软的草地做缓冲,我翻滚着来到湖边,竟然感觉头顶有光,抬头一看,一轮明月当空照、不是天然是人造。 第三十六章 能‘活\’是福 半空中悬着的东西,忽明忽暗,像接触不良的电灯泡,足有脸盆那么大。 起先我以为是夜明珠一类的东西,还想爬上去摘下来,这东西要是带出去,我在外面躺着吃喝一百年都没问题。 可它位于湖水正上方,下面没有垫脚的地方,周围也没有树木或岩体,根本够不着。 我对‘死亡’的概念比较薄弱,见过的死人虽说不少,但更深层次的理解就没有了。 在湖边转悠一会儿,我还是没想明白,这死亡之门的‘死’体现在哪里。 是进来就死吗?可我依然处于半成活状态。 如果是进来之后会遇到必死无疑的危险,那黑树不应该把我扔出来,而是直接用树枝勒死我才对。 我开始在死亡之门内寻找死亡的方式,自杀肯定不能算,除非是这里有能迷惑人心志,诱导人自杀的生物。 千年来,我有过很多思考,比如生和死的界线在哪里。 由生入死易,由死复生难,我为什么死了,却还活着?活着的定义又是什么,我到底是活着的死人、还是死去的活人? 进入死亡之门,让我萌生出一个想法,我到底能不能死透! 过去在墓里,我用脖子挡过刀,子弹一把一把往身上捎,光毒药就喝过好几包,盗墓贼拿我实在没有招儿。 曾经一度我也很迷茫,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我彻底歇菜。 当然,能‘活’是福,我可不想刚获得自由就死,只是有些好奇,而且如果能找到我的死穴,以后也可以防范着点。 我听一个盗墓贼说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总有一物降一物。 能让大象忌惮的,也许只是小蚂蚁。 我绕过湖水,走向黑暗的深处,人类在地面四处活动,但对地下世界的深入探寻较少,因此我在这方面的知识也有限。 走了半个小时,我开始感觉无聊,沿途风景单一,除了石头就是石头,一个活物也没碰到。 哪怕出现一座传说中的奈何桥也成…… 这念头刚冒出来,前边就隐约出现了一座桥,后边也传来了‘亲人’的呼唤。 一瞬间我竟有些恍惚,真以为自己成了离阳走阴的游魂。 “小芙妹子——” “前辈~~~” ‘亲人’的呼唤渐渐清晰,我仔细一听这不是文靖和顺风的声音嘛?! “我在这!”我回头冲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 “她在那边——” “看到啦、看到啦~” 顺风举着一只打火机,借着那点火苗,向我这边快步赶来。 文靖本来在他身后,或许是看到了我的位置,超过顺风朝我跑来。 “可算找到你了,小芙妹子,你受伤没有?”文靖过来,把我上下打量一遍。 “没有,陆老板打开了那扇门,我就进来躲躲。” “幸好你没事,陈教授受伤昏迷,我们把他送出去,就立刻回来找你了。”顺风熄掉打火机,看得出他们是匆忙下来的,什么装备都没带。 “是啊,陆老板的人打通了一条出路,但是他们和陆老板失联,派人下来找她,我们跟着她的手下一起下来的,看到那扇门开着,猜测你们俩可能进来了,结果你真的在这儿。”文靖从袖子里抽出一根荧光棒掰亮。 “嘿?这东西你从哪弄的?”顺风瞬间被荧光棒吸引。 “从陆老板的手下那偷的,这些家伙,光指望咱们下来替他们找人,一点装备不肯给,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们答应帮他们下来找人,他们才肯收留陈教授?”我问。 “一群胆小鬼,想找主子,又不敢进来,反正我们是来找你的,找到你就行,姓陆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的手下就是一盘散沙,反而没人会为难咱们。”文靖差点被陆老板活埋,对陆老板的死活自然是不关心。 “走,咱们回去,这底下阴气太重,待久了对身体不好。”顺风煞有介事地看看四周,摇摇头说。 “呸,你不就是冷吗,还阴气重,冻感冒了也算伤身,别装神弄鬼了。”文靖估计是心情放松了,又开始日常拆顺风的台。 “唉,等等。”我光顾着和他们说话,把刚刚看到的那座桥给忘了,要不是顺风提阴气,我还想不起来。 回过头再看向那边,却发现根本没有桥,难道是我的幻觉? “你看什么哪?”顺风好奇地跟着我张望。 “你们看那边,有桥吗?”我不死心地问。 “桥?没有啊。”文靖个子高,他掂起脚朝那个方向张望。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我收回视线,“你们确定没看到火眼金睛?” “确定,一路走过来都没见它的踪影,也许它在这里面迷路了,咱们趁这个机会,赶紧跑。”顺风提议。 能把那东西困在这,是最好不过的事,哪怕困它一天也成,到时我们已经离开雪山,到了现代化的都市,处处人山人海,它上哪找我去? 回去的路上我暗暗惊奇,因为文靖和顺风领我走的路,没有湖水、没有森林,是一条宽敞的大路,且直通死亡之门。 对他们而言,进了门之后一直走,就遇到了我。 可在我的记忆中,进门后根本没有这样一条大路。 “陆老板的手下知道这门是什么人修建的吗?”回到大门口,我忍不住最后瞥了眼被重新关上的大门。 火眼金睛在门上打出的两个洞,刚好可以当门把手,文靖和顺风一人扣住一个洞,将大门重新关闭。 “知道他们也不会说实话。”文靖小声道。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声从头顶传下来,我抬头去看,发现声音是从那个洞里传出来的。 有人问我们找到陆老板没有,按我以往的见识推断,如果我们说没找到,那对方八成会封死洞口,留我们困死在这。 于是我想了想说:“我找到了她的东西,好像很重要,先拉我们上去。” 留个悬念,让对方先把我们拉上去,等陈清寒醒过来,他们再想把我们扔下来就困难了。 第三十七章 我是个渣粽 我们上到地面,洞旁边有临时帐篷,山脚的风雪比山上稍小,起码不会把人吹飞。 陆老板的手下,使用的打洞工具很特别,应该是高科技,一个金属圆筒,前面有个尖,看不到钻头之类的零部件。 我说陆老板怎么那么自信,如果用寻常钻地工具,在石头层打出一个几米深的洞,可不是‘马上’能成的事。 不过说到底,他们这趟行动是尖叫小姐的父亲赞助的,能买得起超高端设备,也是从侧面体现了程氏集团的财力。 陆老板在山下留了一批人,陈清寒和文靖他们肯定知道,所以之前才有诸多顾忌。 拉我们上来的人,管我要陆老板的东西,我把通讯器拿出来,他又问我在哪捡到的。 我说在门里,离大门没几步远的地方,陆老板不太可能是故意扔掉通讯器,捡到这东西之后,我怀疑她是遭到了不明生物的攻击,慌乱之中才落下的。 我们没遇到,不代表里面没有这样的生物,也许是某种飞禽,把陆老板抓去喂幼鸟了。 “在没找到老板和程小姐之前,谁都不能离开。”拿到通讯器的男人,不容置疑地说。 文靖和顺风同时看向我,我眨眨眼,特别干脆地说:“行。” 男人明显一顿,估计是挺意外,其实只要他细想想就能明白,陈清寒受了重伤,现在就算他们赶我们,我们也不会走。 我数了数,陆老板还剩下十二名手下,他们拿到通讯器,就钻到大帐篷里开会去了。 我们在旁边的小帐篷里待着,陈清寒躺在行军床上,这顶小帐篷里没有取暖设备,文靖和顺风脱下棉衣盖在陈清寒身上。 “陈教授需要去医院,小芙妹子,你刚刚怎么答应那么痛快?”文靖不解地问。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咱们走,都不会给我们车用,外面这么大的风雪,咱们徒步抬着他走上百公里去医院,不现实。”我对陆老板他们这样的盗墓贼比较熟悉,指望他们大发善心,不如自己动脑筋。 “对啊,那怎么办?要是他们找不到姓陆的呢?” “你si不si傻,前辈都说了要动脑筋,他们不给咱们车,咱们可以抢啊~” “嘿,行啊,一会儿他们派人下去,咱们就趁机抢车逃跑,那个凹凸曼还在里边,要是遇上它,他们能不能出来还二说呢,就这么办!” 看到他们两个如此天真,我竟然感觉有点可惜,如果他们这份天真能一直保持住就好了。 隔壁帐篷里开完会,派人过来通知我们,一会儿下去找人,我们这队必须出力。 文靖和顺风想和来人理论,被我拉住了,这是我早料到的结果,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陆老板的手下和她一个风格,时时刻刻都在算计,怎么会让我们留在帐篷里享清闲? 要是惹怒了他们,文靖和顺风、甚至包括陈清寒,都有可能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次又是我挺身而出,干脆地点头:“行,没问题,我跟你们下去!” 那人得到满意答复,立刻转身出去,根本不给文靖和顺风反驳的机会。 一个人活得太久,难免对很多事会感到麻木,于我而言,最明显的便是对死亡的麻木。 即便是跟我有些交情的盗墓贼,我面对他们的死亡时,内心依然毫无波澜,偶尔会觉得有点可惜,但也仅此而已。 也许这是冷漠,同时也是理性,我心里清楚,主动揽下找人的活儿,并不是因为我在乎他们的死活,只是因为这样安排比较合适罢了。 如果他们两个下去,又死在里面,那陈清寒就得由我送去医院,后续麻烦大一大堆。 他们留在上面,我们也许都能活到最后,因为在我的背包里,还有一张王牌。 本来好东西我不想一口气全用光,但一道道难关砸下来,不用看来是不行了。 我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子,这东西有个名字叫鼻烟壶,原本有两只,它们的主人在古墓里用掉了一只。 只不过那个盗墓贼用它对付的不是我或者墓中的野兽,而是他的同伙。 我亲眼见过这东西的威力,只要人闻了里面的气味,立马迷失神志。 使用者在打开瓶塞的时候,必须屏住呼吸一分钟,等退出安全范围才能呼吸。 以前的盗墓贼,总是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下来,越是接近现代,科技产品越多,但这些古怪的东西反而绝迹了。 老实说,我有些舍不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像这样简单有效,过得了安检的‘防身武器’,是非常难得的。 我狠狠心,把瓶子递给文靖,告诉他使用的方法和注意事项。 陆老板的手下们,留了四个人在上面,我推测他们会两两一组,两个人看着那些死贵的高科技设备,两个人守着陈清寒所在的帐篷。 这种安排很适合文靖他们下毒手,如果四个人太分散,说不定就会出现两个中招、两个清醒的情况。 “小芙妹子,你厉害,哥知道,但你也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前辈,你放心,我们会完成任务的。” “你们记好,在守卫中招后,就赶紧开车带陈教授走,别等我、我自有办法摆脱他们上来,到时我会去医院跟你们汇合,陈教授的伤耽误不得,一定要抓紧时间。” “好。” “明白。” 我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是忽悠成功了,我在刚才翻鼻烟壶的时候,就把小件的,比较贵重的东西藏到了身上,把大件不好带的东西留在背包里交给他们。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大家相逢一场,终有分别的一刻,忽悠走他们,我就可以独自上路了。 文靖和顺风以为我是替他们争取时间,牺牲自身安危,保全他们的性命。 这样说也没错,但我的另一层目的,是跟他们分道扬镳。 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若是引起官方注意,那往后的日子,怕就没有自由可言了。 陈清寒人不错,遗憾的是他可能会把我上交给国家。 文靖和顺风送我到地洞口,我在下去前跟他们挥手道别,也许在岁月的长河中我失去的不仅仅是记忆,我对感情的体悟总是迟钝麻木的,所以离别的伤感我半点没有,只期待他们快点走人。 哎……我真是个渣粽,以为离不开古墓时,希望他们多活几年陪我说说话,一旦离开古墓,就巴不得和他们各奔东西。 第三十八章 胆小也就罢了,还倒霉 我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搞得陆老板的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 可能在他们看来,被迫重新进入死亡之门,是件苦差事,我不该哼着小调、嘴角飞扬。 “冷家人就是不一般。” “听说她一个人在天女墓里生活了好几年。” “没听说冷家有这么一号狠角色啊。”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没准儿是冷家培养的隐形势力。” 下了地洞,我打头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一直在用自以为很小声,却能被我清楚听见的音量,讨论着我的真实身份。 不过任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多盗墓贼都问过,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些靠寻龙点穴找到的古墓,有些纯粹是地毯式搜索搜出来的。 但共通点就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当然了,盗墓贼不是考古工作者,他们会好奇,却不会深入研究。 有几个比较疯的,跟我聊天的时候问过我,而我还指望他们告诉我呢。 下墓的人,从没见过墓碑、或者墓志铭一类的说明性文字。 主墓室里四壁空空,没有壁画、没有文字,哪怕是图腾符号,也找不到半个。 我估摸着,埋葬我的人,当初就没打算今后来给我扫墓。 好在那都过去了,如今我逃出墓来,有了新名字,以后还会有新身份,成为有身份的人指日可待! 一路带着愉悦的心情走进死亡之门,反倒是陆老板的手下,在进来前有些犹豫。 他们偷偷打量我,约莫让他们犹豫的原因跟我有关。 我不明所以,催了他们一句,结果他们脸色更怪了。 犹豫了好几秒,才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迈进门来。 “别怕,这里面没有怪物,陆老板可能是迷路了。”我想把他们引进黑森林,然后照之前的方法被丢出来,好甩掉他们出去。 明明我的语气十分‘和蔼’,他们却紧张得要命,脊背和肩膀紧绷着,我担心他们手里握的枪随时可能走火。 向前走了一段,一个人突然扭过头,看着身后大喊:“门、门不见了!” 他身边的人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气道:“都走这么远了,手电光照不到很正常,别大惊小怪的,屁大点儿的胆子。” 我察觉留在地面的这些人,比跟着陆老板下墓的那批胆子小,也许这就是陆老板把他们留在地面的原因。 胆子小也就罢了,还倒霉,这人刚骂完队友,陆老板那只通讯器就响了。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在黑暗的空间内回响,把拿着通讯器的人吓得浑身一颤,像被电到了似的。 ‘滋……救…滋啦……我……’通讯器没按就自己响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可这声音特别尖细,好像唱戏的人在拔高音。 在场的人除了我,全都缩了缩肩膀,他们确认过,这部通讯器就是陆老板的,如果现在里面求救的人是陆老板,她是拿什么东西给自己的通讯器发信号的? 这个问题只能问她的手下,我看向拿通讯器的那个人,问:“她身上还有别的通讯装备?” 那人拿通讯器的表情,好像正举着已经拉掉引信的手榴弹,听到我的问题,顿了两秒才说:“没有了、没有了,她只有一部备用通话器。” “喂?老板?你、你在哪?”一群人里总要有个头头,目前看来,是谁拿通讯器、谁是头儿,其他人都不愿意开这个口。 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恐惧,这种情绪我太熟了。 ‘在…滋滋滋……你…你们…滋啦……头——’ 通讯器受到干扰,电流声响得厉害,最后的内容众人没听清。 “她说的是不是在咱们前头?” “应该是,不可能在后头。” “你们确定那是老板?声音那么细,根本分不清楚,别再弄错了。” 八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方位说到真假,进而产生了争论,就是通讯器里的‘人’,到底是不是陆老板。 我朝前方看了看,没看到黑森林的影子,刚才进来的时候,走到这就已经进林子了,可此刻连棵树影子都没瞧见。 看来死亡之门内的空间,比古墓更加变化莫测,从方位上看,矿洞和古墓在同一座山上,但死亡之门是在邻山的山体下方。 都是一个小区的,困人的方式均是以‘变’为主,风格统一、又各有特色。 “冷小姐,你看呢?”陆老板的手下突然齐齐看向我。 把他们引入的黑森林的计划失败,我只好用比较极端的方式甩掉他们了。 “我看啊,我说的话…你们别害怕,要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别瞧不起人。” “好,她刚刚是说,她在你们头——顶!”我故意加重最后一个字的读音,食指突然向上一指。 或许是真吓着了,几人并没有像正常人那样条件反射地往上看。 从他们僵硬的脖子能看出,他们不是不想向上看,而是不敢。 滴哒——滴哒—— 透明的液体从他们头顶滴下来,像为了应景儿似的,滴落在他们的额头、肩膀或是手背上。 每个人表现害怕的方式都不同,有人第一反应是逃离、有人是愤怒、有人是哭泣,还有人是腿软。 我本是指望他们逃离,剩下我原路返回,顺利甩掉两波人。 可偏偏他们害怕的表现是腿软,一个个腿抖得像跳社会谣。 “啊——”这一声叫喊,不是出自八个男人,而是一道尖细的女声。 这回他们想不抬头、逃避现实也不行了,纷纷扬起脖子往上看。 就见一个女人倒吊着由上而下扑过来,那张脸分明是陆老板的。 陆老板的眼神毫不理智可言,如同发狂的野兽,刚刚滴下来的液体是她的口水。 她这副样子肯定是神志失常了,下来就抱住离她最近的一名手下,在对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其他人惊叫着躲开,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的逃向远处。 陆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是跟她接触不多,我也能感知一二,她不太可能是受到刺激才失常的。 第三十九章 二踢脚的神奇之处 疑似感染狂犬病毒的陆老板,咬完一个又去扑下一个。 人在惊恐的状态下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陆老板的手下举起枪,照着她bia~bia~就是两枪。 也不考虑这两枪下去,他们的工资还能不能领到。 我在他们乱成一片的时候渐渐退开,然后狂奔着逃离了那片混战区域。 陆老板手下的枪法有待提高,乒乒乓乓打了半天,陆老板也没倒下,战斗力依然强悍。 凄惨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我借机逃回大门处,眼角忽然瞄到两点金光。 金光位于我左前方十点钟方向,在黑暗里特别显眼。 那正是火眼金睛的一双眼睛,它离大门比我近,先一步挡在门前。 我看它抬起手掌,赶紧转身往回跑。 它发射的‘元气弹’到底能不能杀死我,结果尚且不明确,这样躲来躲去很累,我琢磨着要不接它一招试试? 跑回陆老板他们身边,地上整整齐齐躺着八个人,鲜血汇聚成一张血网。 我正奇怪这血流的太规整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地面有网状凹槽。 陆老板站在网中间,皮肤表面也布满血色网状物,就像被写入代码的爬山虎,爬得规规矩矩。 这可不是好兆头,狂犬病没有这种症状,多半是交叉感染了。 身为粽子,我仍然相信世界的本源是物质,凡事都可以用科学去解释,现在解释不了,以后再解释,总有一天能解释。 所以陆老板她只是病了,绝对不是用鲜血开启了古老封印,化身成魔,绝对不是! 饱受两种病毒折磨的陆老板,扭动着四肢、痛苦的呻吟,眼珠子都因高烧的缘故越来越红。 地上的八具尸体迅速枯干,我成了场上最正常的一个活物。 前边是披着一身红网的陆老板,后面是追上来的火眼金睛。 她们把我夹在中间,一个没理智、一个没感情,我只能拿出身上的最后一件‘武器’——二踢脚。 这东西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盗墓贼带进墓里嘣鬼的,他的理论基础比较传统,说既然爆竹可以吓跑穷凶极恶的年兽,吓唬区区小鬼小怪还不是小意思? 可惜就可惜在墓里没鬼,他最后是活活饿死的,死前还念叨着,当初用装爆竹的空间装点巧克力棒多好。 也许是死前的幻觉,他差点把二踢脚当巧克力啃了,幸好我及时抢下来。 算起来这东西快过保质期了,希望它还能放响。 我一手抓着二踢脚,一手点燃打火机,刚把引火线点着,陆老板和火眼金睛就冲过来了。 她们的动作太快,我心头猛地一惊,心说完了,来不及了! 嘭——pang—— “唉呀~” 在二踢脚的爆裂声中,我被两人合力推开,身体维持不住平衡,飞出八米多远。 自由落体加90度翻滚站立之后,再回头看那两个人,已经打起来了! 这什么情况?把二踢脚当成发令枪了?据我所知她们两个也不是运动员啊,不可能有这种条件反射动作。 被彻底无视的我,愣愣地看着她们在那边咻咻咻、丢丢丢~ 原谅我无法准确描述她们的招式动作,因为我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陆老板的嘴里可以喷射出红色长针,速度极快,所以她一张嘴就是咻咻咻的连发声音。 而被火眼金睛控制的尖叫小姐,改用眼睛发射激光,丢丢丢…也是连射。 当然,所谓长针和激光,是我用自己有限的词汇去将她们的攻击形象化,实际上那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这两人突然变成了天敌似的,一见就开掐,我就瞄了几眼,觉得不能错过逃跑的机会,于是没有继续观战,转身便向大门的方向跑。 尖叫小姐变成这个样子,想恢复正常只能让她爹想办法了,要强行带她回去,目前我们谁都没有这个能力。 再说陆老板现在就是个大病毒体,必须隔离,让她们两个暂时留在死亡之门内,是最安全的处理方法。 至于她们会不会互相残杀,共赴黄泉,那就不是我能掌控和预料的了。 走出死亡之门,我站在门前默念:“芝麻芝麻关门,没事儿别让她们出来,拜托!” 念叨完我便转身离开,面对解决不了的麻烦,念叨两句求个心理安慰,我能做的仅此而已了。 爬出地洞口,外面的风雪仍旧未停,但停在帐篷一侧的车少了一辆。 我去小帐篷里看了眼,陈清寒他们已经走了,被鼻烟壶迷晕的守卫躺在地上。 另外两名守卫在大帐篷里,其中一个人口袋里还有一把车钥匙,我把他的枪踢到角落,拖着他塞进车里。 自由的感觉虽好,奈何我不会开车,所以再麻烦也得绑架一个司机。 把‘人质’拍醒,用匕首胁迫他开车,基本没费什么力气,陆老板留在上面的这些人胆子一个比一个小。 可能有陆老板撑腰的时候还好,但失去主心骨之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在暴风雪中行车,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可我等不到雪停了,我怕陈清寒醒来后发现我不跟他们在一块儿,打发文靖和顺风回来‘接’我。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一点也不多余,车子在即将驶上公路的时候,被另一辆车给挡住了。 文靖挂着灿烂地笑容跳出驾驶室,像久别的老友,朝我热情地挥舞着手臂。 我气得手一抖,差点把‘人质’给扎死,陈清寒在顺风的搀扶下走下车,他的脸色有所缓和,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 难怪文靖和顺风不急着送他去医院了,留在这冰天雪地里等我。 “小芙妹子,快来,等你半天了。” “哈哈前辈,我就知道你能行。” 这两个笑得傻子一样的人,我恨不得给他们两爪子。 “咱们坐一辆车太挤,你们在前面开,我让他在后面跟着。”我把头探出车窗,用匕首虚点了两下‘人质’。 “上来,能坐下,陈教授说咱们去的地方,不能让外人知道,快来。”文靖咧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刺激着我的理智。 第四十章 其实我是一只坏粽 杀掉他们,然后亡命天涯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这种做法非常符合我渣粽的风格。 陈清寒肯定想不到,我是一只坏粽子,他要是知道,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看着一点点走近的陈清寒,我有点为难,该如何展现我恶粽的一面,这是个问题! 是直接跳下车捅他几刀,还是先来点开场白,比如哈哈几声,然后得意地问他‘没想到,我是大反派’。 正犹豫的时候,陈清寒走到车边,他放开顺风的手,独自走过来,好像有话要说。 我打开车门下去,坐在车里没法儿对他们痛下杀手,不过动手前先听听他想说什么也好。 当然,如果他放聪明点,别拦着我独自奔向自由,我倒是可以手下留情。 陈清寒示意我到车尾和他单聊,我警惕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搞突然袭击。 “你杀过人吗?”陈清寒问这句话时的表情非常随意,仿佛只是在问‘你吹过牛吗’。 严格意义讲,我没杀过人,被我吓死的那几个应该不算。 但是我目击过的凶杀现场多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下刀应该也差不多。 “没有的话,那还好办,我可以给你弄个假身份,附带档案那种,你的真实身份,不要对任何人说。” “任何人是指?” “除了你和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他眼神诚恳,我都怀疑他已经察觉到我的意图,在跟我玩缓兵之计呢。 “你知道我是谁?”我怀着一点点期盼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查。而且,追杀你的那个东西,它不会轻易放弃,我知道个地方很安全,我建议你躲到那去。” “真的?” “总比你待在外面安全。” “可是那个东西突然就和陆老板火拼起来,理都不理我,你凭什么说它会继续追杀我?” 陈清寒看看背过身躲雪的顺风,和缩在车里的‘人质’,轻声说: “那座古墓的设计,不是仅仅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去,更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去。” “对啊,盗墓贼有进无出,之前一直是这样。” 陈清寒垂下视线看着我,像在看一个答不对问题的孩子。 “古墓要防的人……是你。”他眼神无奈地说出答案。 “我?别逗了,我可是墓——” “我说过,这座墓和其它天女墓有所不同,因为它根本不是坟墓,是监狱。”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无话反驳了,数千年来,它正是如同牢笼一般,将我困在其中,死又死不了、出又出不去。 而且一件陪葬品都没有,若说是无足轻重的小民,又何必建造如此复杂精密的机关守护古墓? 说是权贵,里面连个陪葬的锅碗瓢盆都找不到一件。 “我朋友在其它天女墓,找到过墓碑和文字符号,虽然碑上的文字还没有被破解出来,但它们很可能是墓主身份的证明。没留任何身份证明、且没有陪葬品的古墓,墓主一般都是戴罪之身。” “啊~”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部电影来,里面的木乃伊惹怒法老,棺材上就刻着‘他不配拥有姓名’这样的话。 “你想起什么了?” “没有,想起部电影。” “虽然不是绝对的,但可能性很大,本来我只是猜测,直到那个东西一直追着你,对你下手最重,我才敢肯定,它绝对不是随意放在沙海里的,它的存在是古墓建造者制定的b计划,一旦古墓被毁,它就会苏醒,在古墓外对你展开追杀。” 我很是佩服陈清寒的想象力,他这脑子不该当教授,去写小说也许更合适。 我第一次听说,古墓里的守墓兽,是为追杀墓主而存在的。 但陈清寒说的也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按他说的去安全的地方躲躲未尝不可。 “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是给我自己留一线希望,这件事以后我再跟你细说。” “那…行,我不会白欠你人情。” 无缘无故的帮助,总让人心里不踏实,帮一个人造身份和档案,可不是小忙,如果陈清寒说他无所求,我反而不敢跟他走。 外面的世界和墓里不同,有更多的未知和危险,我承认自己在向往自由的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 假身份的诱惑力加上陈清寒的‘保证’,让我决定赌一把。 我们放走了‘人质’,搭同一辆车进入最近的村庄,买了一堆吃喝,才继续上路。 一路有他们开车、购物,到了城里住宿,也是陈清寒去交流,我这才意识到之前把事情想简单了。 如果我一个人跑出来,就要面对语言不通、没有证件、身无分文等诸多问题,最后很可能会流落异乡。 跟着陈清寒他们,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们从尼国北部山区,转道首都,在那里休整了几天。 准确的说,是陈清寒在那住了几天院,顺风购了几天物、文靖吃了几天美食。 而我窝在宾馆玩手机上网,小小地过了把瘾。 不过陈清寒偷偷跟我说,我们是在等我的新身份,没有齐全的证件,过境都是难事。 离开尼国的时候,我们各有收获,陈清寒恢复了健康,我拿到了新出炉的证件,顺风买了一堆假古董,文靖终于吃坏了肚子,在宾馆的卫生间度过了最后的一夜。 我问陈清寒,尖叫小姐失踪,会不会惹毛她爹,因为只要陈清寒不把我上交给国家,他就还是我队友,我会顾及他的安危。 陈清寒说失踪还好,尤其是陆老板也失踪了,她们两个一起失踪,我们反倒比较安全。 这就和当初陆老板想把锅甩给文靖和顺风一样,区别就在于,陆老板想杀人灭口,陈清寒并无害人之心,尖叫小姐被火眼金睛控制,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陆老板进入死亡之门的原因,我仍然不清楚,可也与我们无关。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我竟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死亡之门缓缓打开,潮水般的鲜血涌出来,还有人叫我的名字。 做梦是件非常神奇的事,梦中人所说的语言很陌生,但我就是知道那是我的名字,可醒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叫什么了。 第四十一章 爱护文物的陈教授 陈清寒托人给我造的新身份姓冷,我估计他是懒得再想其它姓,将错就错,直接用了我冒认的冷家人身份。 “有必要取个这么复杂的名字吗?我自己写着都费劲。”我拿着崭新的身份证,盯着上面的‘冷芙蕖’三个字一阵头大。 “我以为你喜欢荷花。” “那叫夏雨荷就行啦,特别好记。” 陈清寒转过头翻他的杂志,看来是不打算理我了。 或许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清寒没有买机票,我们辗转从尼国首都坐汽车返回萨市。 见陈清寒懒得理我,我继续用手机的手写功能练习签名。 汽车到达萨市后,陈清寒才丢下那本薄薄的杂志,一共十二页的广告类杂志,他整整看了一路,这是有多不想理我。 陈清寒打车把我送到一家酒店,安顿我住下,他带着文靖和顺风去见尖叫小姐的父亲。 在尼国的时候,他就已经和程董取得联系,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程董跟他约定在萨市见面。 知道唯一的女儿失踪,程董坐不住了,所以跑来萨市当面询问。 我不在他们的行动名单内,没必要出现在程董面前,因此陈清寒让我留在酒店。 我乐得能用酒店的电脑上网,电脑这东西我接触得少,现代盗墓贼偶尔会带笔记本电脑下斗,同时还带着笔记本移动电源。 可我舍不得给笔记本电脑充电,电脑费电玩不了多久,不如给手机充电,通常能用很久。 现在有台式电脑玩,我总算不用省电了。 来自网络的信息量多到超乎想象,只要有台电脑、有网络,还要什么海阔天空啊! 酒店的房钱陈清寒付过了,日常需要的物品,他也给我网购了。 在酒店房间窝了七天,感觉就像换了座现代化的古墓在住。 他怕我不吃不喝引起酒店服务员的怀疑,每天都要给我订回餐,只不过送来的全是冷冻生鲜,刚好可以放进酒店套间的冰箱里。 悠闲的日子过着,有时我也会思考一下粽生,离开古墓以后,我的目标是什么? 原来的目标是四海为家、到处流浪,多多见识人世风光。 可是如果让陈清寒不幸言中,守墓兽它一直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那该如何是好? 躲一辈子?我的一辈子没个头儿,总不能一直躲。 想到这些,我上网查了查关于火眼金睛的信息,可惜什么也没查着,除去科幻电影和动漫作品,现实世界中根本没有这样的东西。 我记得陈清寒说过天女墓不止一座,于是想看看其它墓中有没有类似的怪东西跑出来。 然而搜索出的相关信息比火眼金睛还少,不过它那么高调,如果它从死亡之门出来,没准儿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到时自然有人‘收拾’它。 想了一堆有的没的,算算时间,陈清寒他们都走一个星期了,就算把下墓的过程一分不差地回忆一遍,也该说完了。 陈清寒临走时嘱咐过我,叫我别主动给他打电话,他要是有事会给我微信留言。 在酒店宅着的第八天,有人用我和陈清寒商量好的暗号敲响房门。 然而开门后,外面站着的却是一个年轻女孩,扎着利落地马尾辫,穿一身红色运动服,好像刚晨练回来似的。 “冷小姐,你好,我是陈教授的学生,我叫凌可儿。” “哦…” “我能进去吗?老师让我来看看你,他说他在国外,有事耽搁了,得晚回来几天。” “请进。” 既然她知道我和陈清寒商量好的敲门暗号,可信度还是有的,只要来的不是火眼金睛,我没啥可怕的。 凌可儿身后背了一个旅行包,看来是打算住下了。 “他出国了?”我以为陈清寒只是去跟程董汇报情况,怎么就出国了? “是啊,他只说要在国外多待几天,让我过来照顾个朋友,正好我放假没什么事,就当出来玩玩喽,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咱们出去逛逛?”凌可儿放下背包,打量一圈儿房间,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我猜一定是程董得知女儿失踪,非要陈清寒他们带他去现场看看,他们应该是回尼国了。 我忽然想起那个梦,敞开的死亡之门、潮水般的鲜血…… “美女?”凌可儿叫了我一声,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行。”我心不在焉地应道。 “对了,老师托我带给你一件东西。”凌可儿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 盒子跟魔方差不多大,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支发夹,发夹的造型是朵蓝色的莲花。 “谢谢。”我拿出发夹,对凌可儿道了谢,在墓里水里来、火里去的时候,我自己折的那朵纸花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回萨市那天我跟陈清寒提过一次,当时纯粹就是小小地抱怨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还托学生送朵新的来。 这朵花明显比我用糖纸折的高级多了,我高高兴兴地把别在头上。 “不客气,跑趟腿就能换一次旅游的机会,是我赚啦。冷小姐,不过看在我千里送花的份上,以后一定要在老师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哦。” 我纳闷,我向陈清寒美言几句对她有啥好处,考试可以不挂科? 对活人世界了解明显不足的我,只能不懂装懂地点点头。 反正先答应下来总是没错的,做不到的话耍赖就好了。 “那你先陪我去买衣服。”我对着镜子夹好花,看着镜中人穿的一身复古式衣裙,皱了皱眉。 陈清寒的品味真是太怪了,他网购的衣服都是复古款,我穿着跟要去影楼拍照或是给网店做广告似的。 他取的名字也复杂难写,一点都不与时俱进。 出了门我们直奔商业区,我早就在网上查好了服装店地址。 陈清寒给我留下一张卡,卡里有应急用的钱,我知道在外面生活得节俭,所以衣服只挑便宜的买,很快挑出一身我心仪已久的‘嘻哈装’。 宽大的t恤配一挂金属链子,肥肥的裤子配球鞋,我跟凌可儿说想找地方把头发编成脏辫,被她委婉拒绝了。 看她一言难尽的表情,我知道她不懂我的品味,嘻哈粽难道不时尚么? 第四十二章 我其实不是很想知道这些 萨市是座旅游城市,可玩的地方很多,凌可儿说她也是第一次来,在网上查了好些攻略,足够我们痛快玩几天。 我问她知不知道哪有古董市场,我想把我带出来的宝贝卖掉。 毕竟总花陈清寒的钱有些说不过去,我不喜欢欠人情,有钱的话一定要还给他。 凌可儿听说我要卖古董,特别惊讶地说:“你怎么不让老师帮你?他认识很多这行的朋友,干嘛舍近求远,万一被骗怎么办?” 我如果知道陈清寒有这门路,当然会拜托他,可我也是刚知道。 “那我找他好了。”到时分给他点佣金,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冷小姐,我能不能八卦一下,你们是一见钟情吗?” “?”我露出问号脸。 “你看啊,我认识老师也有三年了,从来没听说他有女朋友,这次突然叫我千里送花、陪游还包费用,你们肯定是在旅游途中认识的对不对?进展这么快,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 一见钟情?我不由得回想了一下和陈清寒正式见面的场景,他用绳套陷阱抓住我,那画面怎么看都不美好? 再说前些天我还想对他痛下杀手呢,这很浪漫吗? “呃,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尽量拉远我和陈清寒的关系,好让自己不那么心虚,不过坏粽需要心虚吗? “哦~”凌可儿一副‘信你个鬼’的表情,而且就此打住话头,把我接下来的解释憋了回去。 强行解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解释她根本不信。 我又不能说陈清寒这是‘爱护文物’的表现。 在商业街逛到中午,凌可儿率先提出回酒店,还神秘兮兮地说是陈清寒有交代,宠妻狂魔也不过如此。 这个美丽的误会不需要她解释我也能猜到,因为我不吃不喝,不能和凌可儿一起吃饭,陈清寒肯定是编了个理由,让我们分开进餐。 下午她非让我换回陈清寒买的那套衣裙,说和这座城市搭,逛街时看着协调。 陈清寒买的是民国风上白下蓝裙装,怎么就和萨市搭了?起码得五颜六色一些才配? 但为穿什么花时间讨论完全没必要,于是我听取她的建议,穿着回头率百分百的‘奇装异服’出了门。 我们去了有当地特色的市场逛街,小玩意儿她买了一大堆。 花钱买我有些舍不得,如果白捡的话还行,而且有些东西自己就能做,比如牛角梳、手链、项链,只要工具和材料全,花这个价钱能做好几个。 此时是旅游旺季,街上的游客特别多,突然咔嚓一声,有人对着我按下快门。 我立刻转头去找,却没发现是谁在拍照。 街上拿着相机和手机的人比比皆是,但我能感觉到,刚刚的确是在拍我。 “小芙姐,你怎么啦?”凌可儿拿着一块儿藏毯,一脸担心地问。 “我感觉有人拍我,但没找着人。”我现在没法解释,相机拍不到我的样子,不止相机,任何电子设备都拍不到我的脸。 有盗墓贼试过,还有一些西方探险者,他们喜欢用电子设备记录一切。 “正常啦,偶遇神仙姐姐,想拍照留念喽,就是没经过本人同意有些过分,这人山人海的,可能拍完就跑了。” 神仙姐姐?只怕回去翻照片的时候会吓一跳,在高原浓烈的阳光下,照片里只有一个人形的黑影子,刺不刺激?! 凌可儿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精力充沛、逛街狂魔,还是个学霸。 小学跳级、中学减半,十九岁就考上研究生,今年刚22岁,陈清寒做了她三年的导师,对她很是器重,因为她父母都在国外,平时陈清寒也很照顾她。 她把陈清寒当成自己的哥哥,乐意给他跑腿,这次听说陈清寒有个朋友需要人照顾,立刻打包飞来。 我翻了个白眼,无情地戳穿她的谎言,她这么急着跑过来,恐怕是把我当成陈清寒的女朋友了,所以抑制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接完电话就订了机票。 据她讲,陈清寒是个工作狂,多年来除了工作,一心全扑在找寻妹妹的事上。 这爱打听八卦的人,一般也爱传播八卦,我还没怎么问,她就把陈清寒的事抖落个干净。 陈清寒的亲妹妹在他出国求学期间失踪了,他的父母在他们小时候死于一场大火。 他们跟着姑姑长大,陈清寒小时候是个神童,十五岁就考上国外的名牌大学。 十九岁那年他姑姑因车祸意外身亡,他休学一年,回国处理丧事。 他妹妹在葬礼结束后失踪,只留下一封告别信。 他和妹妹是龙凤胎,所以他妹妹当时已经是年满十八岁的成年人,又留有亲笔信,说要去找逃逸的肇事司机。 这种情况报警也没用,陈清寒找了她一年,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我听说,他妹妹在葬礼上大喊大叫,说她姑姑是被谋杀的,还去警察局闹过,要求警方将车祸当成谋杀案处理。” 凌可儿的房间在我隔壁,她吃完晚饭,就抱着一堆零食跑到我的房间来聊天。 一边像仓鼠一样喀呲喀呲地磕薯片,一边眉飞色舞地释放信息。 “她还说,烧死父母的那场大火也是有人故意放的,所以她必须找到幕后真凶。” “哦……”我听了半天,只觉得陈清寒他们家倒霉,但如果一切不幸都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得多大仇多大恨? “老师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妹妹,甚至没去警局报失踪,你知道的,失踪一定年限,家属可以申请这个人法定死亡。”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陈清寒说他帮我,是为了给自己留一线希望,他的希望会不会和他失踪的妹妹有关? 因为从凌可儿的描述来看,陈清寒生活中唯一的难题和绝望就是他的妹妹。 我摸摸自己的脸,该不会我长的像他妹妹? 不不不,太狗血了,我拒绝! “他妹妹叫什么?”我紧张地问。 “好像叫陈晓暖。” 听到是个陌生的名字,我松了口气,刚刚有一霎那我甚至怀疑芙蕖就是他妹妹的名字,还好是我想多了。 “反正这些事你迟早会知道,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陈清寒会不了解他的得意门生吗! 第四十三章 半夜敲门爬窗的注意点 不过我知道这些也不会跟陈清寒提,这是他的私事。 如果我能帮他找到失踪的妹妹,他自然会将一切告诉我。 就像他当时说的,等有机会的时候,他再详细向我说明。 凌可儿回屋睡觉前,犹豫了一下,轻声劝我别担心、别多想,好好休息,明天她陪我去布达拉宫。 我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关门离开了。 她来找我说话,是怕我担心陈清寒,一个人胡思乱想。 多体贴的姑娘,可惜她离真相隔着十万八千里。 关心、担心、不舍……这些活人之间的情绪,我是没有的。 我会为某事担心,或是为完成这件事的人能不能顺利做成这件事而担心,却从不会纯粹地担心一个人的死活。 是天生冷漠,还是死后遗忘了什么?这些问题我很少去想。 没有的东西,不能假装有,我看得出文靖和顺风已经把当成共过生死的朋友,可我对他们仍旧无感。 很多事不能细想,想起来没完没了,最后钻进牛角尖,也依然得不到答案。 我对着镜子摘下头顶的莲花发夹,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躺到地上挺尸。 酒店的床太软,我睡不惯,有些习惯不是一两天能改过来的。 夜里12点,手机提示音响了,是陈清寒发来的微信语音。 他提醒我小心,说死亡之门已经打开,陆老板和尖叫小姐都不在里面。 他们果然回了尼国,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没回话。 死亡之门里特别邪门儿,陆老板和她的手下变异的变异、惨死的惨死,而且每次进去,看到的场景都不一样。 当年那个矿主,肯定也进去过,并且从里面放出了可怕的东西,一息间便将矿工全部杀死。 其实最麻烦的还不是病毒或毒气,而是它时有时无间歇性发作的特征,特容易麻痹人的警惕性。 陈清寒可能是不方便回话,我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也许是凌可儿念叨了一天,我快被她洗脑了,总觉得不发一条关心性质的语音,显得我太薄情挂寡性,虽然这是事实。 于是我组织一下语言,按下说话键:“我不担心你,你别惦记我。” 头一回表达‘感情’,语气难免生硬,但就这么着,意思意思就行了,文靖和顺风还没这待遇呢。 跟凌可儿一起参观了雄伟的宫殿,驻足过沧桑的古塔,领略完当地的风土人情,时间也差不多了。 又一个星期过去,陈清寒终于发来条消息,说他们已经踏上归途。 尖叫小姐和陆老板没有找到,暴风雪抹去了当天山上的所有痕迹,她们的去向成谜,因此陈清寒再次提醒我要小心。 我拿着手机,幽幽叹了口气,凌可儿立刻凑过来,贼兮兮地问:“怎么啦,受不住相思之苦了?清寒走的第一天~想他;清寒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想——” 我直接上手捂住她的嘴,顺便把她刚涂好的烂番茄色唇膏用写意的手法二次创作了一下。 “啊~我的妆、我的妆!”凌可儿尖叫着逃回卫生室。 我不明白,为什么女人花了妆,会有种即将现原形般的恐慌。 以前我喜欢找活人聊天,但那些活到最后的盗墓贼都是男的,他们情绪极少外露,除非崩溃。 而且他们身处绝望的环境,余下的时间不是分析出路、就是回忆过去,再不然就是想办法自杀。 无论怎样,他们的情绪绝对不会感染到我。 但跟凌可儿相处这几天,我发现跟她聊天有副作用。 简单来说,她过于情绪化、感性,话题转换快,且毫无逻辑性,最致命的是她的感染力,一点不好笑的事能让她笑上半天,当我发现自己也跟着傻呵呵笑了两声的时候,内心忽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这个人有毒,我必须远她,所以无比期盼陈清寒快点回来,对,想他! 夜里把一直闹着要跟我睡的凌可儿推回她的房间,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陈清寒他们明天就能到萨市,可不知为什么,我老感觉要出事。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一张血网,滴滴哒哒住下敞着血。 索性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打开电脑,找个热闹的综艺节目看看。 时钟指向凌晨1点半,夜静更深,窗外偶尔传来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 我的手刚伸向开机键,便听到窗户外边,响起‘当当当’的敲击声。 这间酒店一共六层,我住在四层,且窗户外边没有阳台,正常人不可能爬上来,假如是飞贼,却没有敲窗户的道理。 酒店的窗帘很厚,拉得严严实实,屋里没点灯,我在黑暗中注视着窗户,静静等待着。 过了几秒,窗玻璃又被敲响,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点,但有限。 这要是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渗得慌,心中瞬间闪过一打儿恐怖的画面。 但我是恐怖片主boss,按惯常剧情来说,现在在外边敲窗户的应该是我。 我走到窗前,正要去拉窗帘,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有意思的是,敲门的声音和敲窗户的声音一样小,仿佛外面站着的,是怕惊动左邻右舍、深夜偷偷来幽会的情人。 陈清寒他们这时候还在车上,酒店的人如果有事,敲完门就会说话。 凌可儿在里间屋睡着,而且她也不可能跑到窗外边去。 想起陈清寒的叮嘱,我决定装死,不理会趁夜前来的两位‘客人’。 恐怖片里的炮灰,十有八九都死于手欠和好奇,我还是别走他们的老路好。 可这二位好像笃定我在里面,改敲为抓,让玻璃和房门发出细微的刮挠声。 刺啦……刺啦……步调出奇的一致。 好在他们只是用细小的噪音骚扰我,没有直接破窗、破门而入。 闹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偃旗息鼓,天亮后,我拉开窗帘,在外面的窗台上,找到几个干透的红血点。 我闻了闻,那是血的味道,但仅凭几滴血,什么都说明不了,更不可能说动酒店,晚上的时候加强护卫。 第四十四章 花非花 早上陈清寒他们回来,我把血点指给他们看,文靖说可能是有飞贼受伤,逃到我窗外,想进屋避一避。 顺风说也许是受伤的动物在窗台上休息,不小心碰到窗户发出声音。 只有陈清寒用干净的塑料口袋,将干透的血点收集起来,说要带回去化验。 他更倾向于相信昨晚的来人是火眼金睛和陆老板。 火眼金睛来敲门我能理解,可陆老板为什么要跟来? 我问陈清寒,他只说是他的猜测,还没有确实的证据,真相有待证实,等他有把握的时候再告诉我怎么回事。 陆老板和火眼金睛的破坏力我亲眼见过,如果是她们昨夜来访,窗户和门哪里能完好无损? 所以我对陈清寒的猜测,持半怀疑态度,另一半是相信他这个人的脑子比较好使,可能会想到我想不到的某些关联。 陆老板的事暂且不提,我问他程董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陈清寒如今是我的大靠山,避风头的地方需要他提供、带出来的古董也指望他能帮我出手,他如果出事,我会很麻烦。 “他会继续资助我们,找到陆老板。”陈清寒把文靖和顺风打发回他们的房间休息,客厅只剩我们两个人。 “找陆老板?不找尖、程小姐?” “程小姐他另派一队人去找,咱们的工作是找到陆老板,如果夜里来找你的人真是她们,现在就得开始准备。” “准备什么?” “抓捕陆老板,这是市区不方便行事,咱们换个地方。” 我看看陈清寒,他这身板儿,陆老板的手下有好几个都比他壮实,瞬间就被陆老板给秒了,想抓变异的陆老板谈何容易。 不过陈清寒是个靠谱的人,他或许有别的法子能逮住陆老板。 上午陈清寒送走凌可儿,抓陆老板这种危险的事凌可儿自然是不能参与的。 中午他接了通电话,便开车带我出发,离开萨市前往西边的一座县城。 他说那边腾出一间加工厂给我们用,工厂周围没有村庄,一旦我们和陆老板起冲突,不会影响到普通民众。 从迅速办证、到包下加工厂,陈清寒要办的事好像都可以一路开绿灯,这不禁让我想到陆老板提到过的‘官家’。 陈清寒一个教书先生,人脉再广也做不到如此神通广大,他背靠的‘大树’,估计能遮天蔽日。 “我通知程董了,他安排的人也会过来,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你觉得…我是说,她们两个会一起出现吗?之前明明打得不可开交,怎么突然和平共处了?” 在死亡之门内,她们两个水火不容的样子像是一种本能,那显然不是陆老板和尖叫小姐的个人恩怨。 “有备无患,工厂有间地下室,一会儿你躲在里面,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行。”还好我在手机里存了足够的电视剧,移动电源也带了好几块。 这次行动陈清寒没带文靖和顺风,他们两个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尤其是顺风,家里人打过n通电话催他赶紧回去。 我们在酒店大门口道别,顺风建了个微信群,我们四个都在群里,他惦记着以后有机会再跟我们一起出来探险。 愿意和他一起探险的人,八成是嫌命长,我的逍遥日子刚开始,脑仁风干了才会跟他约下次。 但当着他的面儿肯定不能这么说,扬起假笑与他‘依依惜别’。 “有件事,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有。”陈清寒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什么事?” “你在陆老板杀死手下的地方,看到什么东西没有?” “哦,地上有网状的凹槽,不过我就瞥了一眼,没仔细看。” “没别的东西?” “如果你指的是特别显眼的东西,没有。” 陈清寒突然陷入沉默,我反倒被勾起好奇,追问道:“那应该有什么吗?” 陈清寒把车停在路边,看样子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很重要。 “我跟你说过,我进天女墓是为了找九幽花。” “可是后来你又不找了。” “那是因为我对九幽花的性质估判错误。” “错误?” “实际上,没人说得准它到底是什么,称它为花,不过是因为它的形状酷似花朵。” 陈清寒说,九幽花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一座被人发掘的天女墓里。 当然,它只是墓中壁画上画的一个图案,并不是实物。 时值乱世,那个年月官府根本顾不上盗墓的问题,西边沙漠的古墓被盗了不知多少座。 国内、国外,正式、非正式的盗掘活动十分猖獗。 有一队欧洲探险盗宝团,打开了一座千年古墓,里面没有金器、银器,只有稀奇古怪的壁画。 最诡异的是,墓中的石棺内,没有墓主尸骨,里面装的是一只比人都高的巨蛋。 那些老外以为是古人挖到的恐龙蛋,当成宝贝做成‘内棺’,其实尸体就在蛋内,只不过密封技术比较好,所以不太看得出来接口。 听到这,我不得不佩服老外的想象力,用蛋壳做棺材,难道墓主希望来生做个‘鸟人’? “他们把巨蛋抬出古墓,巨蛋刚到地面,就分解消散了。” “那壁画呢?” “他们怕壁画也消失,想把壁画拓下来,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可能是他们进去的人多,又带了很多照明工具,墓中的温度发生变化,那些壁画很快就退色消失了。” “不是说古代的壁画能保存很久吗,敦煌的那些?” “这个要视情况而定,不过那支队伍中,有一个人记忆力超群,壁画的内容他全记下了。” 我感觉壁画的内容应该才是重点,果然,陈清寒接着说,壁画的内容让这队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画中酷似花朵的东西,似乎拥有超出他们认知的力量,在这座天女墓的壁画中,它象征着能量的源泉。 因此陈清寒在见到我墓中的动力源时,以为那就是九幽花。 “不过后来,我曾怀疑你才是九幽花。”陈清寒语出惊人。 “啊?我?” “嗯,在越国的一座天女墓中,九幽花也曾以人的形态出现过,所以……” 第四十五章 东埋一个西葬一个 这九幽花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怎么还一会儿发动机、一会儿人地变换着出现? “几乎每座天女墓中,都有关于它的壁画,有时是能量源、有时是武器、有时是人形活物。” “究竟有多少座天女墓?”难道古墓还搞批发不成? “已知的有108座,已发掘的有99座。其中有81座遭到盗掘,损毁十分严重,基本没留下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啊……原来有这么多,那还有九座呢?” “进不去、打不开。” “比我的墓还厉害?” “内部情况无法探知,墓的外围是一个整体,强行破坏,可能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损失。” “哟,这么神奇……”说的我都想去看看了,无法探知,就代表他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你说,那里面会有和我一样的粽、咳~‘病人’吗?” 陈清寒虽然知道我的身份,可别人不知道,所以我必须改口,免得祸从口出。 “也许。”陈清寒模棱两可地说。 在古墓打开前,说里面有粽子、没粽子都是对的,这个理论叫啥来着?盗墓贼的粽? 光解释一个九幽花,就费了好半天功夫,陈清寒看看时间,继续开车上路。 这天女墓,估计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事,听陈清寒的意思,这些墓散落在世界各地,东埋一个,西葬一个。 假如我们这些墓主原是一伙的,这得是多么不爱参加集体活动,死后也得离别人远远的。 一群孤僻怪…… “所以呢?刚刚不是说死亡之门吗?”我差点忘了我们开始说的是死亡之门内的凹槽。 “凹槽中央有九幽花的图案,这次不是壁画,而是凹槽,我怀疑,那个凹槽就是放九幽花的地方。” “唉?等等,我看到陆老板的时候,只有凹槽,没有别的,难道被她拿走了?” “也许刚好相反。” 我一脸懵,陈清寒略有深意地瞥我一眼,我更糊涂了。 有什么事是他以为我知道,却假装不知道,而我真不知道的呢? “好了,前边就是加工厂,我跟程董说你是我助手,在地下室监测数据,当着其他人的面别说漏了。” “知道了。” 陈清寒将车停在加工厂大门口,电子门随即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陈教授,厂房已经腾出来了,设备也架设完毕,这里就交给你了。” 这人有点藏地口音,不过不重,他明显是认识陈清寒,交代完便走向停在大门外的另一辆车。 简单明了,没有多余的问题和寒暄,二人就完成交接。 工厂周围没有其它建筑,到最近的村子开车要一个小时。 在这发生点什么没人会注意,就算火眼金睛来拆房子,恐怕也没人能听到。 “来,你先躲起来。”陈清寒看我在参观厂房,冲我招招手。 这是一家加工牛肉干的工厂,二层楼的厂房被粉刷成蓝白两色。 陈清寒说的地下室在成品仓库,里面的货物都搬空了,地下室放着一堆仪器。 “监测是真,但不需要人看着。”见我盯着那堆仪器看,陈清寒开口解释。 他跟程董说我来监测数据,这话半真半假,我走下梯子,看了看架设好的仪器,一件也不认识。 “程董的人好像到了,我出去看看。”陈清寒说完关上地下室的门。 地下室点着灯,空气中还留有牛肉干的味道,一堆仪器在那自己运转,各种小灯闪来闪去。 我坐在空架子上,戴上一只耳机,边看手机、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程董派来的人还不少,听脚步声大概得有四十几号人,他们来仓库转了一圈,听陈清寒说只留了一个助手在地下室监测数据,便转身离开了。 他们的网打算撒在工厂院子里,还有院墙内外,要把整间工厂布置成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又是焊又是通电,敲敲打打弄了一下午,装修到傍晚才完工。 我在地下室看不到外面的变化,不过四十多人的工程队忙活一下午,陷阱的质量肯定过硬。 陈清寒再出现在地下室门口时,已经换上了工服,就是在各大工地很常见的那种蓝灰色的工装,头上还戴着顶黄色安全帽。 “外面都伪装好了,你把地下室的门从里边插上,记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要是今晚她们不来呢?” “那就委屈你多等两天。” “成,帮我把这个充上电。”我将一个快没电的充电宝递给他,其它都是小事儿,保证手机电源充足才是大事。 陈清寒接过充电宝,塞给我一兜吃的,有程董的人在,我还得伪装成普通人。 第一夜,我们平安度过,因为无聊,我把食物袋里的巧克力翻出来吃了。 在很久以前我就尝试过吃活人的食物,我不断尝试、不断呕吐,最后发现只有糖类能被我的身体吸收。 只不过糖这种高热量生存必需品,盗墓者自己还不够吃呢,极少能让我捡到。 久而久之我就对它没兴趣了,反正不吃又不会死。 第二夜,工厂发生了怪事,在外围放哨的人失踪了。 他们伪装成卡车司机,在工厂大门外的卡车里蹲点,后半夜去换班的人发现他们没在车里,附近地方都找遍了,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立刻联系程董,又加派人手过来,于是第三天夜里,失踪的人翻了好几倍,我怀疑这些来增援的家伙故意千里送人头,但是我找不到举报按钮。 陈清寒一直守在仓库门口,就算程董的人失踪,有人过来叫他一起去找人他也不理。 我暗叹,就是因为有他这样忠心护宝的卫士,才为国家守住了大批珍贵文物。 以至于一想到陈清寒守在门口,我脑海中就会回响起一句铿锵有力的独白——保护文物、利在千秋! 当然,该来的还是会来,天亮前,我听到有人问陈清寒,听没听到有人唱歌。 陈清寒说没听到,但他随即从外面将仓库大门锁死,如果不是仓库门是木制的,我估计他会把门直接焊死。 第四十六章 我有铁杆黑粉了 我约摸着是危险来得太快,他来不及送我去安全的地方,所以临时将我安排在这。 本来我对‘追杀’之说还持怀疑态度,觉得尖叫小姐和陆老板不太可能同时追杀我。 而且她们已经变成怪物,没有护照、没有身份证,又不可能和家人联系,从尼国追过来难度系数相当大。 即便强行突破边境线,也会遭到追捕,摆脱追捕也需要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我? 不过所有怀疑都被歌声打破了,那有人能听见、有人听不见的接触不良型歌声是火眼金睛的独有标志。 这也证明火眼金睛确实能追踪到我,当初在雪山,它能追进矿洞,显然不是巧合。 我从雪山穿下来的衣服,在尼国首都时就换了,难不成火眼金睛的嗅觉比老鼠和狗还灵? 我正胡思乱想,猛地听到外边响起呼喊声,什么在这边、在那边,快收网、小心身后…… 不用问,这是有东西进来了,而且进来的东西,把外面的人遛得团团转。 外边闹得鸡飞狗跳,我正听得起劲,忽然发现地下室的门缝里,渗进来一滴滴红色液体。 嗒……嗒… 红色液体越滴越快,我赶紧给陈清寒发消息,告诉他有东西进仓库了。 屋子里的仪器,也发生了变化,显示器上的线,由小波浪、变成大波浪,指示灯闪得比之前快几倍。 我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不该给陈清寒发消息,程董那边派了几十号人,还被外面的东西耍得团团转,我们这边只有陈清寒一个人守门,万一他不是来人的对手怎么办? 但陈清寒没有进来,仓库里登时灯火通明,灯光透过门缝射进来,我因为习惯黑暗的环境,早就把地下室的灯关了,因此突然看到光线,还觉得有点乍眼。 扑通—— 有重物砸在地面的门板上,我心里一惊,想说什么东西见光就死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见光死? 可又觉得不对,门板上的东西发出细微的哼哼声,分明还是活物。 同时地面上的红色液体也迅速收拢,眨眼间便汇聚成一朵血色莲花,嗖的一下朝我飞射过来。 在这么近的距离,以这样快的速度,我只能选择被它打中的部位不是头或心脏而已。 躲闪不及之下,我被它打中手臂,但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仅有撞击的感觉。 虽然我没玩过丢沙包的游戏,不过想来和被沙包击中的感觉差不多。 只不过被沙包打中,沙包会落地,被它打中,就甩不掉了。 我撸起袖子,看着印在小臂上的血色莲花‘纹身’,往上面倒了点水搓几下,结果没搓掉,又试了试可乐和营养快线,还是没搓掉。 陈清寒就给我准备了这几样饮品,我撕开面包,掰下一块搓了搓,一点效果没有。 不过营养快线配面包的味道倒是挺好闻,这时陈清寒搬走门板上的物体,用暗号敲了几下门。 我放下袖子,推开门一瞧,被陈清寒拖到旁边的人竟是陆老板。 “她…见光死啦?”我看看奄奄一息地陆老板,她脸色蜡黄,一脑门子的汗,嘴边全是血泡,跟刚表演完怒吃五斤麻辣火锅底料似的,瞧着渗人。 “没死,得赶紧送医院。”陈清寒拉住我,看向仓库的后门,说:“咱们从后面走,程董的人快顶不住了。” “你的人呢?”陈清寒抱着半死不活的陆老板,我紧跟在他身边,边跑边朝四周看。 “在外面。” 前几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陈清寒要对付火眼金睛和变异陆老板,可工厂里除了他和我,余下的全是程董的人。 就算他想借程董的手抓她们,也得给自己留点保障? 帮陈清寒包工厂、架仪器的人和程董没关系,说白了,背后运作这一切的人没理由把大好机会拱手让给程董。 且不说陆老板,单说尖叫小姐,火眼金睛什么能力,陈清寒一清二楚,哪怕是出于公共安全考虑,他也会将火眼金睛的事上报。 这样的威胁现世,必须抓起来秘密关押,怎么可能让它落进入个人手里。 果然,陈清寒的‘后援’躲在工厂外,几天来一直按兵不动,拿望远镜观察工厂的动静。 因此陈清寒一出仓库后门,工厂后院的大门外便传来一声急刹车的声音。 陈清寒背着陆老板,要外面的人赶紧给我们打开一条通道。 多亏陈清寒选了这么个空旷偏僻的地方当战场,前院的激烈‘战斗’相当魔幻,工厂上方似乎通了电,此刻正滋啦滋啦冒着火星子,犹如节日的烟火。 喜庆的烟火下,是冲天的火光,办公楼整个燃烧起来,玻璃炸裂的声音特别脆生。 金光闪烁、火光冲天,人的呼喊惨叫声更是没有停歇的时候。 先前没有人开枪,可能是顾及着尖叫小姐的安全,现在枪声像摇滚乐的鼓点,密集得能把心脏病人送上西天。 呼——腾—— 就在我想收回视线,跟着陈清寒往外跑之际,仓库忽然被烈焰吞没,铁皮屋顶、水泥砖头的墙体,如同草木纸屑般,一点就着。 连同仓库一着的还有人,生烤活人的味道我以前也闻过。 陈清寒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带离炼狱似的场景,按着头塞进吉普后座。 而我的目光,仍牢牢锁定在那片火光中,这一刻,我心中忽然冒出个想法,这与众不同的怪火,真的能烧死我吗? 我不会傻到以为这是程董的手下放的火,他们准备的火焰喷射器绝没有这种威力。 怪火专烧工厂内的建筑,因为外面的人群里没有我,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它是想烧死躲在建筑内的我。 过去也有盗墓者想杀我,却从未有人如此执着,这份执着令我动容,仿佛我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铁杆黑粉。 车窗上映出我变成o型的嘴巴,玻璃反射着火光,我的眼睛变得炽热而明亮。 没等我看够,吉普车便急急调头,扬长而去。 我用额头抵住车窗,想再看一眼那间工厂,忽听车后方传来一声闷雷似的爆炸声。 第四十七章 一哭像笑似的 整间工厂随着升腾的火团消失在地平线上,弄得跟拍电影似的,太烧钱了…… 大手笔,都是大手笔,追杀的、保护的,人人都是大手笔,只有我这个当事人,感觉好low! 直到此刻,我才认真思考一个问题,在墓中消磨千年,我好像一个绝活也没有。 扛揍这种特长说出去貌似没得排面,难道说我自古以来就既穷且废? 陈清寒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位上,司机是个面无表情的小伙子,有外人在场,不方便问关于天女墓的事。 吉普车驶出老远,依然能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听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有直升机尾随我们的车。 不过用尾随这个词似乎有些不太恰当,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护送。 陈清寒答应过我,不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假如他没有食言,那直升机护送的人八成是陆老板。 眼下陆老板的情况不明,陈清寒怕她暴起伤人,捆住了她的双手。 我隔着衣服摸了摸手臂上的‘纹身’,刚刚情况紧急,我没功夫想那么多,现在工厂炸了,陆老板晕了,这个纹身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陆老板在死亡之门里变异的样子,我是亲眼见过的,目前已知趴在地下室门上的人就是她,滴进门缝、汇聚成血莲花的液体肯定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 现在液体转移到我身上,我会不会像她一样发疯变异? 早知道我也有今天,前两天就不该一口气把《异形》系列看完。 我在后座一会儿搓搓胳膊、一会儿挠挠下巴,一会儿又揉揉肚子,只觉得浑身难受,如坐针毡。 “你怎么了?不舒服?”陈清寒透过后视镜看着我问。 “啊?哦,地下室可能有虱子,没事儿、习惯了。” 让我意外的是,吉普车没有开去最近的医院,在公路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后,有一支车队中间夹着一辆救护车等在路旁。 陈清寒下车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了几句,救护车上下来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把陆老板抬走了。 那边谈完,陈清寒叫我下车,送我们来的吉普立刻调头离去。 陆老板也被车队护送着驶向远方,天地苍茫,只剩我和陈清寒站在公路边上喝风。 夜晚的气温低,满天星斗、大风小嚎,我们站在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刚刚护航的直升机也跑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逃出来的时候我没带充电宝,手机只剩7的电量,而且这片区域没信号! 不能玩手机我的粽生还有什么乐趣? 这地方荒无人烟,也没包可捡,垃圾桶都不见一个,我彻底颓了。 我蹲在路边,哀怨地望着满天星斗,陈清寒像没事儿人一样,摆弄一个小玩具。 他把地下室仪器的监测数据,连同陆老板一并交了出去,却没提我的事,也许我可以多信任他一点。 对一个人的信任,可以通过称呼体现,我决定改改对他的称呼,拉近一些距离。 “小陈,咱们还去你说的那个安全屋吗?”活过千年,叫他一声小陈,应该不算充大辈,而且也显得亲切。 “要等工厂那边的回复,你冷了?一会儿有人来接咱们。”陈清寒边说边脱下外套递给我。 我把外套推回去,在雪山上我都没冻着,这点风霜算不得什么。 听说有人来接,我是既开心、又忧心,算算时间,体内的‘病毒’差不多该发作了,电子设备照不出我的样子,不过目前来看双手还没有变化。 我抬头看看陈清寒,他仍在摆弄那个小盒子。 我想象了一下自己突然跳起来咬他的情景,以他的反应力,应该可以躲过最致命的一击,但我如果像陆老板那样把他的血吸干,那咬住什么部位差别都不大。 “怎么?想上卫生间?”陈清寒是个相当细心的人,可惜他把我的意图全猜错了。 我明明摆出沉思的神情,他居然以为我要上厕所,我怀疑他有夜盲症。 “小陈,陆老板的病,传不传染?”我没敢直说那病毒跑我身上来了,准备迂回打探。 除了‘长生’病,其它病一次也没得过,活这么久,连个喷嚏都没打过。 以前看到各种传染病爆发的新闻,我还想在墓里撒点消毒水啥的,知道哪个盗墓贼发高烧,他的包我都不捡。 可那不过是心理作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得传染病。 ‘红莲’就不同了,它直接跑到我手臂里,现在别说撒消毒水,就是喝敌敌畏也未必管用。 “应该不会,但最终结果要等检测报告出来。”陈清寒似乎察觉出什么,接着问: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过我…和你都跟她近距离接触过,我是担心……” “别担心,她可能只是被九幽花控制了,在已知的壁画描述中,九幽花不具有传染性。” “哦,那就好。”我勉强点点头,装作放心的样子,可心里却叫苦不迭。 九幽花这是舍弃陆老板,来控制我了,如果我把这事告诉陈清寒,他绝对会把我交出去进行隔离。 “笑什么呢?”陈清寒一脸莫明地看着我。 就说他有夜盲症,我这张欲哭无泪的脸上哪有半分笑意! “我想回古墓。”听说大象预感自己要死的时候,会脱离象群,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死,这样的结局或许也不错。 我不想变成尖叫小姐那样,被人围追堵截,炸成烟花。 “不是刚出来吗?再说那墓已经塌…你是想家了?” 不,我只是想回去等死,不想死在外边,落叶归根、粽叶也得归根。 “唉~小陈,我跟你说件事,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说的,你不要出卖我。” “什么事?我不会出卖你,我保证。” “我可能要死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变异,你小心点,我随时可能发疯。”我说着撸起袖子,举起手臂给陈清寒看。 “……你,对奶制品过敏?”陈清寒认真地看了看我的手臂,一本正经地问。 我扭脸一瞧,小臂上的血莲花纹身已然不见踪影,只有营养快线干涸后留下的印子,上面还沾着面包渣,仔细闻的话,能闻到水果和奶的味道。 第四十八章 少看点电影 这下连患病的证据都没了,我心里那个慌啊,脑子里循环播放几句朗朗童音:君有疾在腠理…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我想把衣服全脱了好好找找,也许那东西流窜到后背或者大腿上去了。 刚脱掉外套,正要脱t恤,就被陈清寒阻止,他此时的眼神,倒像是在看一个病人。 “你如果不舒服,咱们可以去医院。” “它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可怕、很危险的病毒,我感染了,就是你说的那什么花的毒!” 陈清寒听到‘感染’这个词,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听到什么花的时候,明显愣了下。 我只好给他解释,说让陆老板变异的东西,跑到我身上来了。 可是我现在没证据,不仅身体没有异状,那朵红莲纹身也躲起来了,我怀疑它已经流入心脉,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毒气攻心、丧失理智。 听我这么说,陈清寒紧张的神情突然一松,甚至还扯开一抹安心的微笑。 “没事的,本来我只是猜测,现在可以肯定了,九幽花不会伤害你,它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贴身保护还不行,非要钻到肉里保护?我瞪了陈清寒一眼,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痛,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如果不信,你就观察几天,陆老板的情况你也见过。” “暂时是没异常,可是…你知道,寄生兽刚找到宿主的时候,都有潜伏期!” 陈清寒低下头,抿着嘴唇,像是在思考什么特别严峻的问题。 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眼神郑重,一只手按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下。 “以后……少看点电影。” “不看电影看什么?”我学习知识的途径,就是盗墓贼手机里的电影、电视剧、短视频和各类小说。 前些年倒是有一个少年,下墓的时候背了几套高考模拟试卷,可他没想到一入古墓深似海、从此高考是路人。 我感动于他热爱学习的精神,把那几套卷子给他烧过去了,能不能收到是其次,主要是没做完卷子,怕他死不瞑目。 “看书,我那有几本书,回头借你看。” 陈清寒那么爱护‘文物’的人都一派轻松,我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紧张过度了,也许九幽花对我真的没害处。 但愿我依旧皮糙肉厚,五脏六腑也能扛住它的破坏力。 “其实,你真的很有研究价值。” “你要干嘛?想变卦?” “不过这样也挺好。” 四周是高耸的山峰剪影,头顶繁星璀璨,陈清寒像是感叹般,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天上的星星。 “那要是火眼金睛死了,我就不用去安全屋了,在我浪迹天涯之前,你是不是该说说需要我帮什么忙啊?” 即使不去安全屋,陈清寒也帮了我大忙,办证、包工厂,围杀火眼金睛,件件都是人情债,得还。 其中最大的人情就是他将我带出古墓,结束了我千年的‘牢狱’生活。 当然,像我这等厚颜无耻之粽,完全可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但也许是今晚的风儿喧嚣,群星犹如神明的眼睛紧盯着我,我决定做一回良心粽。 “可儿告诉过你,我们家的事。” “啊?啊……没有啊。” “我妹妹失踪后,我一直在找她。” 陈清寒这是默认我已经从旁了解过他家的情况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知道凌可儿是个大嘴巴,还把人叫过来做陪游,或许也有向我透露消息的意思。 有些话在我嗓子眼儿里转了一圈儿,又咽回肚子里,陈清寒的妹妹当年是去追查杀人凶手,找不到自然会回家,既然一直杳无音信,那很可能是找到了,而且被人家灭口了。 不过陈清寒正准备向我吐露心声呢,我总不好现在就泼他的冷水,至少得听他讲完。 “我父母都是工程师,在出意外前,曾经参与过一项保密计划,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中途退出。回来没几天,就发生了意外。” 据他讲,当时没人把他父母的意外,和之前参与的项目联系起来,他和妹妹年纪又小,只知道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他的双亲经常去外地出差,每次出门都会把他们兄妹送去姑姑家,因此他们和姑姑的感情非常深。 “所以那时候,我也以为她是悲伤过度,接受不了姑姑离开的事实,才到处大吵大闹。” 陈清寒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悔意,世上最难买的药,就是后悔药。 如果当初他相信妹妹的话,陪着她一起去找杀人凶手,俩人一起被灭口,岂不皆大欢喜? 不对,他要是早死,就不会去雪山古墓,他不去雪山古墓,兴许我就出不来。 这世间的因果关系细数起来没个完,总之他当年没犯傻,于我来说才是喜事。 “你想没想过这个问题,假如谋杀是真,而且凶手还能将他杀完美地伪装成意外,且续航能力超强,过去十多年了,还能二次作案,就这水平,你们兄妹俩捆一起,也不是人家对手啊。”去了反倒是帮人家完成一次pentakill。 “我明白,但有些事,不是光明白道理就能过去的。” “哦,知道,感情嘛,人类是感性动物。” 陈清寒突然笑了下:“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我想问学什么,要是数理化就算了,但陈清寒随即转移话题,他说他也做过最坏的打算,虽然没有放弃过寻找妹妹,可心里已经动摇,认为她十有八九是遭遇了不测。 转机就出现在三年前的一天,他收到一封电子邮件,发件人是他妹妹。 准确地说,是他妹妹的邮箱,他当时第一反应是有人盗用他妹妹的邮箱,可等他看过邮件内容,他不淡定了。 邮件上说,有一件东西放在老于家,密码是王子的生日。 这句话换成不知情的人看,完全摸不着头绪,可能认为‘老于’和‘王子’是指某个人。 但陈清寒知道,老于和王子都不是人,姑姑家门前有棵老榆树,小时候他们认的字不多,妹妹不会写复杂的榆字,便将榆写成于。 他们喜欢在老榆树下埋‘宝物’,弹珠、卡牌、塑料手链,那是他们兄妹的藏宝洞。 而‘王子’是他们俩捡到的一只青蛙,他妹妹当时对童话故事深信不疑,一直叫那只青蛙‘王子’,甚至还想亲亲它,看它能不能变成人。 王子的生日自然是指他们捡到青蛙的那天,陈清寒说起和妹妹的童年趣事,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第四十九章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感性’喽,可惜我无亲无故,是从古墓里蹦出来的,亲情这种东西,还没充电宝重要。 “我去了那个地方,从树下挖出一个u盘,里面只有一段视频文件。” 我预感到他终于讲到重点了,便收到飞散的思绪,认真听着。 正是这段视频让陈清寒确信,陈晓暖没有死。 “把你手机给我。”陈清寒讲到这,便伸手要我的手机。 “就剩7的电了。”我的言外之意,是想让他省着点用。 他用一个转接头将一只u盘接到手机上,然后播放了里面的视频。 老实说视频的清晰度真不咋地,拍摄环境也很糟糕,黑暗的背景、晃动的光柱、沉默的队伍,这场景令我觉得似曾相识。 他们在地下,或者类似的环境中,比如山洞。 镜头晃了一会儿,拍摄的人出声问道:“晓暖,还要走多长时间?”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人回过头,脸正对着镜头,那是一个短发女人,五官和陈清寒有些相似,但相似度没那么高。 “快了,藏宝室就在前面,已经很近了。” “二十分钟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摄像机快没电了。” “先关掉,等会儿再拍。” “黄金!是黄金——”镜头外的一个人突然兴奋地大喊。 摄像大哥立刻移动镜头,拍到一个人弯腰捡起地上的圆型金属,在衣服上蹭掉上面的泥土,露出底下金黄的色泽。 那应该是一枚金币,不,是很多枚,因为那个人不停地弯身去捡脚下的圆型金属。 镜头转到地面,在地面的石头缝间,有许多圆型金属,数都数不过来。 “藏宝洞,我们找到藏宝洞了,快、快!”队伍中的其他人,瞬间摆脱低迷的情绪,像打了鸡血似的,不管地上的金币,一个劲儿地向前冲。 “?晓暖,你跑错方向了,快回来。”摄像大哥发现陈晓暖跑的方向跟别人不一样,急忙提醒她。 陈晓暖停步回头,她的眼神坚定且决绝,“我要的,从来不是钱财。” 说完便朝黑暗的岔路奔去,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回还的意境。 此时镜头突然一黑,估计是没电了,一个纪录性的视频拍得还挺有戏剧性,尤其最后那个定格,陈晓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让人觉得唏嘘又压抑。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令妹……这是加入盗墓团伙了?” “嗯。” 这就尴尬了,哥哥是吃皇粮的,妹妹却跑去当贼。 他们一家子不仅倒霉,还浑身都是戏剧冲突,看视频里的金币,不像是国内的款式,这陈晓暖八成是跑去国外盗墓了。 别看我的墓在尼国境内,但我从没把自己当成过外国粽,主要是外貌差别太大。 至今我还记得第一批吵醒我的盗墓贼,看到我时的惊讶表情,还有其中一个盗墓贼喊出的第一句话:这粽子颜色儿不对啊! 要说国内的盗墓贼为什么都跑去国外盗墓,道理其实很简单,国内的墓都被掏得差不多了。 剩下一些要么是不敢掏,要么是掏不了。 也有那找不着的墓,那可没招儿,谁都找不着,跟它们耗不起。 于是有大批盗墓贼慢慢转战到境外,结果往棺材里一瞧,嘿,这不巧了么这不是,棺材里躺着那位好像是老乡! 不过细说起来,当时我脑子里没这么多想法,是后来学会汉字和普通话之后,胡琢磨出来的。 古墓中第一个教我认字的是来自华夏的盗墓贼,我又长着一张东方面孔,自然而然地,便认为自己是华夏人。 在学会汉语之前我说什么语言,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好在我对家乡没什么执念,况且即便曾经有过亲人,千年过去又有谁会等着我回去呢,肯定是没有的。 陈清寒收起u盘,他成功地耗尽了我手机的电量,屏幕黑下去的那一刻,他说: “三年来,我一直在找视频里的那个地方。” 那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问:“找到了吗?” 视频一共才几分钟长,里面的人一直在走路,周围黑咕隆咚,类似的场景太多了,摄影棚里都能拍,没有坐标、地标,上哪找去? “有件东西,或许只有你能使用,可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愿意试一试吗?” “可以啊,什么东西?” 陈清寒从怀里掏出那个他刚才摆弄半天的小玩具,这东西有点像缩小版的拼图,放在掌心只有半个巴掌大。 三乘三格的小方格,组成一个大正方型,说是拼图,小格子上又没图案。 说是计算器,又没加减乘除键,我翻过来调过去看了一会儿,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指南针。”陈清寒适时说道。 “我没见过这样的指南针,你从哪看出来的?”我捡到过的指南针都长得差不多,第一次见到如此别具一格的指南针。 “天女墓壁画,它是从077号天女墓出土的文物,根据077号天女墓的壁画描述,它的作用是航海指针。” “我怎么觉着我和其她天女墓的墓主不是一个族群的人呢!”这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她们都是宝藏女孩,只有我是害群之马、既穷且废。 “你只是不记得了,这东西你先拿着,也许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我又不是车祸失忆,是老了,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很多事,老年痴呆,懂不啦?” “老是老,但肯定不呆。” “嘶——” 语言已经无法表达我内心的气愤,我正准备趁着没人捶他一顿,就听到公路上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接咱们的人来了,快把指南针收起来。” 我呲呲牙,将指南针揣进口袋,动作特别自然,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气,我好像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在古墓里是、出来还是,我到底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啊? 一辆黑色越野停在我们身边,开车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皮夹克,大半夜的戴着副墨镜,头发一根根竖立,跟顶着只刺猬似的。 “老寒,这就是你说的朋友?不够意思啊你,怎么没说是位大美女啊!”刺猬头按下车窗,伸出食指,把鼻梁上的墨镜钩下来一点,露出一双精亮的眼睛。 原来不是瞎子……我还以为陈清寒认识什么身残志坚的高人,可以在黑夜中开盲车呢。 第五十章 司机话太多 心里的气儿还没消,对着陈清寒的朋友,我也友善不起来,对着那张笑得欠儿欠儿的黑脸呲呲牙。 这人帅是有几分帅气,但皮肤特别黑,在夜里一笑,满脸只剩一口白牙。 “哟,有个性啊,老寒,先说好、她不咬人?” “看心情,别废话,赶紧开车。”陈清寒拉开车门,把我推进去,他紧跟着坐进来,差点坐我腿上。 “得嘞~坐稳!” 呜—— 越野车像角度没控制好的窜天猴,贴着地皮儿窜出去,我的后脑勺差一点磕在座椅背上,还好陈清寒用手掌挡了下。 看在他忠心护‘宝’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他说我‘老’的事了。 年龄和美貌也许是女人一生的话题,活多久在意多久,自己说可以、别人说不成。 思及此,我摸摸头顶的莲花发夹,它就是我的王冠,还好没被晃掉。 等系上安全带,我才知道陈清寒为什么着急,因为我们后面有尾巴。 刚刚我们俩在路边闲聊半天,也没人过来打扰,这接人的车刚到,就有车追上来,想给我们来个左右夹击。 深夜的高原公路,三辆车并排行驶,马达声响彻山谷。 左右的车将黑色越野夹在当中,左撞一下、右撞一下,想迫使我们停车。 刺猬头也是刚,打转方向盘,跟他们硬碰硬,左右开弓、撞得力度比对方还狠。 他最后一发力,把左边的那辆车直接撞下公路,公路下面是斜坡,那辆车冲下去基本就报废了。 剩下右边的一辆,猛地冲到前面,打横拦在路中央,刺猬头非但不减速,反倒将油门踩到底,直接将挡路的车撞得滑出公路、滚下斜坡。 本来我没觉得这辆越野有什么特别,但见证过刚刚那场‘硬仗’,我估摸着这车应该改装过,结实得跟辆小坦克似的。 甩掉追击者,刺猬头哼着小曲儿,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小小的插曲,根本不值一提。 “美女,没伤着?”刺猬头戴着他的墨镜,单手扶着方向盘,做派那叫一个潇洒。 “没有。”我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别说是颠几下,就是这辆车毁了,我也亡不了。 “嘿老寒,你这次的合作伙伴,可真有点与众不同。” “呵。”陈清寒冷笑一声,“好奇害死猫。” “对美女保持好奇心,是浪子的基本素养。”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只听出陈清寒对刺猬头说我是他的合作伙伴。 刺猬头好像跟陈清寒挺熟的,对熟人都没透露我的真实身份,我对他的信任又涨了一丢丢。 “美女,怎么称呼啊?我姓吕,吕行舟,不过你可以叫我凯文。” “我姓冷。”芙蕖两个字我到现在都没练熟,怕说出来他追问我是哪两个字,索性干脆省略。 “明白,冷美人,高冷。” 正如陈清寒提醒我的那句,我平时的知识储备,多源自影视作品,对现实世界的认知较少。 这刺猬头凯文却是个话唠,总是没话找话,问一堆我不敢回答的问题。 我怕答错了露出马脚,于是只能沉默以对,反正他就是个司机,把我们送到地方就拜拜了,旅途交谈愉不愉快的根本不重要。 他将我们送到市区,停在一个小区的车库门口。 “冷美人,留个电话,有空请你喝咖啡。” 我们都已经下车了,刺猬头把脑袋伸出车窗,晃晃他手里的手机,嘴角挂着邪笑。 我不吃不喝,喝什么咖啡?一喝不就暴露了? 这人一路上,不是要请我吃饭,就是要请我喝茶,现在又要喝咖啡,准是没憋好p,太危险了,万万不能跟他再联系。 “不留,不喝。”我拉起陈清寒就往车库入口走,等走到刺猬头看不见我们的角落,才赶忙问:“你跟他很熟吗?” “合作过。”陈清寒言简意赅地回道。 “他是不是怀疑我了?我觉得他想试探我,他是干嘛的?研究木乃伊的?”我摸出兜里的小镜子,借着车库里的灯光照了照。 以前我的僵尸脸特别明显,但从陈清寒他们进了古墓,我的身体迅速补水,皮肤已经和正常活人一样有弹性,按说不该被看出来才对。 可难保世上没有高人,范老师在小品里就演过,三千多年的木乃伊,他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小品虽然夸张,但那刺猬头戴着墨镜,在深夜的公路上飙车同样夸张,也许他的眼睛异于常人。 “他是国内最有名的拍卖行的少东家。” “那还是啊,拍卖行…眼睛毒啊!”要不要杀他灭口呢? “他威胁不到你,放心。如果是别的女孩儿,我或许会提醒两句,是你的话,我反而担心他。”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上车。”陈清寒走到一辆白色面包车旁边,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 “咱们去哪?”我坐进副驾驶的位子,扭身看向车厢,车里没别人,但是放了不少日用品和食物,除此之外这就是一辆特别普通的面包车。 “找个地方等消息。”陈清寒发动车子,带着我又绕出城区,驶向荒郊。 我本来就不认路,进城的时候都不知道这是哪座城市,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真是被卖了都找不着家。 “不能在人多的地方,我知道有个村子,那刚被遗弃不久,房子还能住。” “成,听你安排。” 我对住的地方向来没啥要求,陈清寒比较谨慎,万一火眼金睛没死,它会继续追着我,我在哪里落脚,它就追到哪里。 加工厂的大火触目惊心,火眼金睛出手是没有顾忌的,陈清寒带着我找没人的地方,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我毕竟不是孙悟空,一出世就要作天作地,能低调做人,自然再好不过。 “路上追咱们的人是谁?”这问题当时我就想问,但有刺猬头在,我觉得说话不方便,便忍住了。 “程董的人。” “他干嘛追杀咱们?” “因为我把陆老板带走了。” “对哦,他雇你找陆老板来着。”结果他找到后自己把人带走了,压根儿没打算把陆老板交给程董。 第五十一章 我脑子有病 陈清寒这是和程董玩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程董是何许人也,难怪会派人来追杀我们。 而且火眼金睛死不死倒还两说,但尖叫小姐肯定是活不成了,她毕竟是血肉之躯,被炸上天断然没有幸存的可能。 程董人财两空,心中的怨气难平,必定要找陈清寒算账。 陈清寒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若是没有坚实的后盾撑腰,他早被人剁成饺子馅了。 “程董要九幽花干嘛?他想称霸世界?” “也可以这么说,谁掌握能源、谁就掌握财富,何况九幽花的功用不仅有提供能量这一条。” “你说它是能量体我信、是武器我也信,可你说它还能变人,我不信。退一万步说,就算它能变人,有什么用?” “从陆老板的情况来看,我们之前应该是误解了壁画的内容,九幽花不是能变成人,而是可以寄生在人体内。” “咱能不能别用寄生这个词儿?” “寄生是对别人,对你应该是……” “是什么?” “等你恢复记忆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记忆还能恢复?要是永远也恢复不了呢?” “我对你有信心。”陈清寒这话说的不带一点玩笑的意味,特别真诚。 我发现自从遇到他,我思考的问题越来越多,比如记忆。 在古墓里那么多年,我从未思考过恢复记忆的事,忘了就是忘了,能忘记的、肯定都不是大事儿。 整日里得过且过,用脑子的时候少,沉睡的时间多。 “为了你自己,也为帮我的忙,试着回忆一下,好吗?” 又是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我送给陈清寒一记大白眼。 但面上不屑,脑子却在运转,回忆……回忆什么呢? 我下意识地将手揣进兜里,摸了摸那造型独特的指南针。 忽然感觉头晕得厉害,周围的山峦和公路扭曲变形,四周的景物被替换,我仿佛置身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上。 抬头看天是电闪雷鸣,低头看地是血色甲板,周围是狂涛怒浪,我脚下的船稳如泰山,丝毫不受风浪影响,平缓地行驶在暴风雨中。 而我手里正握着那只九宫格的指南针,身后突然有人叫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用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 和前些日子的那个梦一样,她使用的语言我听不懂,却能明白她的意思。 就像是意念交流,我能直接读懂她的思想。 然而尖锐的痛疼打断了我的思绪,仿佛有根钢针钉进我的脑子里。 我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还好陈清寒腾出一只手按住我的肩膀。 “怎么了?”陈清寒把车停在路边,他显然被我吓了一跳。 “头痛。”我内心的惊骇无法言说,对于一个刀枪不入、痛感缺失的千年老粽子来说,刚刚那一下的痛疼,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肉体伤害。 “别着急,先别想太多,快到地方了。” 我复杂的心情,他恐怕体会不到,我是失忆没错,智商还是在线的。 大脑的容量有限,记住一些事、忘记一些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以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认为那些被我遗忘的事,只是因为时间太久,所以才想不起来了。 可刚刚那种回忆方式,绝对不正常,它说明我的脑子有问题! 在我印象中,一回想过去就头痛的情节只出现在狗血爱情电视剧里,主人公摔也好、撞也好,反正都是在出了事故失忆之后才会有这症状。 什么车能把我撞失忆?再说我下葬那个年代也没有火车、坦克啊…… “想不起来别勉强,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还有几座天女墓没发掘,也许在里面能找到说明书之类的。” 陈清寒的安慰并没起到效果,现在的问题是我的脑子有病,九幽花、指南针可以想别的办法了解操纵,脑子有病怎么办?换一个? 陈清寒说的无人村,坐落在公路旁的荒野中,房屋全是由砖头和石头堆砌起来的平顶房。 虽说房子有点旧,但遮风避雪没有问题。 陈清寒把车厢里的折叠床和被褥搬进一间砖房,又递给我一个充电宝。 “你好像电影里的特工啊。”我接过充电宝,心里的忧愁被冲散一半。 床是他架的、被褥是他铺的,我抱着充电宝和手机跟在他身后。 “很晚了,明天再玩,快休息。”陈清寒用老父亲般慈祥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刚把手机点开机,看看只有2的电量,决定听他的劝,先睡觉、明天再玩。 两张单人折叠床并排摆在空屋里,如果不是房子太旧、家徒四壁,这场景还挺像学生宿舍的。 陈清寒钻进他的睡袋,我不需要像他那样保暖,躺在睡袋上边,盯着天棚发呆。 犹豫了一会儿,我开口道:“我脑子有病。” 这事我本来打算闷在心里,可自己琢磨根本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身边能商量事儿的人只有陈清寒,他也算取得了我的一些信任,想来想去,我觉着还是跟他叨咕叨咕比较好。 “你的病,现代医学可能治不了。”陈清寒正儿八经地说。 一句话把天聊死,我也是佩服的,我斜眼瞪着他,道:“是失忆症,我刚刚好像回忆起一点事,但脑子像被针扎了似的痛,不是回忆不起来,是那种……大脑不让回忆的感觉。” “你从来没回忆过以前的事?”陈清寒侧身躺着,用手支着脑袋问。 “回忆过,但那都是随便想想,没有具体事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就放弃了。” “你刚才在想具体的事?” “想指南针啊,不是你说的嘛,看到它我也许能想起什么。” “那你想起什么了?” “暴风雨中的大海,和一艘红色的船,还有人跟我说话,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然后就头痛了。” 陈清寒听后默了几秒:“你想没想过,你的族人可能还在?” 陈清寒用词还是比较严谨的,按我们四海皆墓的下葬习俗来看,‘天女’这个群体,很可能长期处于一种散居状态。 说是一国人,可能不太准确,所以用同族形容比较贴切。 第五十二章 天涯何处无歹人 知道自己的墓被称为天女墓也不过是最近的事,关于同族是否仍存在于世的问题我还没仔细想过。 “这个跟我没多大关系,没想过。”酷爱‘独居’的民族可能没什么集体意识,即便‘天女’这个群体仍然存在,我也没兴趣跟她们扎堆儿。 “如果能找到她们,也许咱们的问题就解决了。” “现在都用卫星导航,还有卫星电话,就算天女一族有后人,那指南针的破技术肯定也被淘汰了,有智能手机谁用大哥大呀!” “那可未必,没准儿指南针的技术,比卫星先进呢?” “几千年前的东西,你可别逗了,不过……我记忆里的那艘船,和古代的船很不一样。” “别想了,一会儿又头疼,快睡觉。” “没事儿,我发现这么空想头不疼,可能看着或摸着实物回想才会疼。” 这恰恰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的脑子肯定有问题。 陈清寒见多识广,比我一个天天只知道在墓里看电视剧的死宅懂得多,所以跟他聊聊,比我自己瞎琢磨强。 “陈教授,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的脑子里也有机关,你的朋友多,有权威的脑科专家没有?我看现在医生治病,用那个机器,就能看到脑子里面。” “我可以联系,但你确定要做此类的检查?” “哦,对哦,万一我的脑子还是风干的核桃,一检查就暴露了。” 如今是法治社会,杀人灭口的事还是别做的好。 “你的事急不来,先解决从墓里跟出来的那个东西。” “被炸飞了还能不死?” “你不觉得,它可能是——” 陈清寒话没说完,手表就响了,没错,是手表不是手机。 他按了下表耳朵,里面立刻传出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大概意思是说,他们清理了工厂和工厂外围的区域,没有发现任何生物的残骸,只有尖叫小姐的残余组织。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找到火眼金睛死亡的证据。 “明早我们就出发,去安全屋。”陈清寒结束通话后,看着我道。 “好。”我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每晚睡觉,但陈清寒是需要的,虽然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不过都是可以延后再说的事,看看他略带疲惫的脸,我选择结束对话。 过了一会儿,陈清寒的呼吸变得很轻、很平稳,我估计他是睡着了。 要说他这个人,身份还挺神秘的,给我的感觉就像学者范儿的007。 只是他们作战的‘战场’不同,陈清寒的工作内容,似乎和天女墓紧密相关。 而大反派程老先生肯定正满世界地找他,说不定还会悬赏他的人头。 也不知道程董会出多少赏金,我背包里就有本‘换脸术’秘籍,是一个盗墓贼留下的,说是换脸,其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特效化妆术。 不知道画个假脑袋,能不能换来钱…… 想到钱,我又想起我的背包还在面包车里,里面的东西等到了安全屋就交给陈清寒,让他帮我出售。 行走江湖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我总不能一辈子指着陈清寒照应。 到无人村的时候都是凌晨了,陈清寒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自动醒来,感觉他的生物钟比手表还准。 第一缕曙光跃上雪山的山尖时,陈清寒开车载着我驶向望不到尽头的公路。 他把车开进城市,进城时已经是上午了,我以为安全屋就在城里,可他只是从一家打捞公司租了两套潜水装备。 他怎么跟人家谈的我不知道,我留在车里没下去,然后他开车出城,这次我们越走越荒凉。 藏区没有海,倒是有江,可在江里潜水能保命吗? “小陈,我们到底要去哪?”美丽的风景看久了也会觉得枯燥,从日出到日落,我们足足在公路上行驶了近12个小时。 “那地方没有名字,只能跟着坐标走。”他边说边抬起手腕,让我看他的表。 他戴着的那块手表可以当通讯器,也有导航功能,上面不断变化的一组数字应该就是他说的坐标。 “世界原来这么神奇。”我嘟囔着收回视线。 起先在公路上还能看到往来的车辆,到日落时分,公路上已经见不到别的车,太阳落山后,陈清寒把车开下公路,视线中只剩连绵的山脉,别说是人、鸟影子都看不见一只。 我忽然有种错觉,也许他说的安全屋,建在另一个世界。 深夜十点一刻,车前方终于出现了不同的风景,我发现远处有一堆迎风舞蹈的篝火。 陈清寒看到篝火明显一顿,同时放缓了车速。 “不是你安排的人?”我察觉到他的意外,开口问道。 陈清寒摇头,他停下车、但没熄火,从驾驶座后边抓过我送他的那柄大宝剑。 他没把这剑一起上交,估计是用着比较顺手。 像他这种高危职业,福利待遇肯定不错,下一回斗,上面总得发点奖金,这把剑可能就是他的任务奖励。 “淡定、淡定,也许是游客,你别把人吓着。”我觉得陈清寒的反应有点过激,荒郊野外出现一堆篝火,未必就是有歹人。 “你顾着点自己。”陈清寒没听我的劝,一推车门跳下去。 我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战略性合作伙伴,他都下车了,我没理由坐在车里看热闹。 跟着陈清寒下车,迎面正走过来几个人,看到这几个人,我感觉自己又要被打脸,想收回刚刚那句话,这些人还真有可能是歹人。 对于外面的世界,我或许‘无知’,但数千年来我基本没干别的,光和盗墓贼接触了,对于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有种谜之熟悉感。 尽管来人穿着户外运动服,且笑容可掬,可他们身上的‘味道’和普通游客、探险家大不相同。 “小老弟,你们也迷路了?”来人中为首的是个满脸写着沧桑的中年男人,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像欢庆丰收的老实庄稼汉。 但他身上有种特别浓烈的味道,地下世界的味道。 第五十三章 伪装傻白甜 “也是自驾游?”中年男人看似热情,但他身后的几个人,手不是插|在口袋里,就是放在后腰上,一个个皮笑肉不笑。 “是啊,和我女朋友来度假,本来假期就短,还迷路了,倒霉。”陈清寒又把我拿出来当道具了。 我顺势捶了他一拳,“都怪你,我说不是这个方向,你不信。” 我这一拳是使了力道的,但陈清寒硬是挺着没动,脸上没露出一丁点吃痛的表情。 我算发现了,陈教授有戏精属性,而且演技一流。 “哈哈哈…大家同时天涯沦落人,过来跟我们一起烤烤火,等我们的向导醒了,咱们就能找到出山的路。” “你们还有向导,专业啊,怎么?他身体不舒服?” “食物中毒,上吐下泻的,有点虚脱,得缓缓。”中年男人率先转身,带着我们往篝火处走。 篝火两边各停着四辆车,其中两辆是小卡车,车后边不知装的什么,用帆布盖着,盖得严严实实。 陆老板的手下比较像职业保镖,统一着装、统一武器,而这伙人,看着就像散兵游勇。 梯光头的、扎辫子的、染头发的,全员个性突出,离得远了也不会认错人。 篝火堆前就坐着四个人,其他人站在各自的车旁,司机都在车里坐着。 “小伙子,你们俩胆子真够大的,还好碰上我们,在这个地方迷路,可是很危险的,弄不好会丢掉性命哩!”开口这人是个老头儿,看着得有六十多了,他和别人穿的都不一样,一群人里就他穿着军大衣,年代感十足。 “经验少、经验少。”陈清寒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给在坐的四个人挨个递上一根。 我没见他抽过烟,但烟盒是开封的,里面少了两根。 他身上没有烟味儿,所以我估摸着这烟也是道具。 我感觉挺神奇,想知道他身上还藏了什么小道具。 四人接过烟,审视的目光从陈清寒脸上划过,落到我身上。 我眨眨眼,有一点不安,为了避免刺猬头事件重演,今天我们进城时,我特意买了全套的彩妆工具,在车里给自己画了个‘元气满满少女妆’。 少不少女倒在其次,主要是有活人的健康气色就行。 有了这层伪装,我和别人对视的时候底气能足一些,但对面这群人很可能是‘地下工作者’,不知道我的妆容能不能骗过他们的眼睛。 “小姑娘,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穿军大衣的老头儿招招手,示意我们俩坐下。 有人在篝火旁加了两把小椅子,我挽住陈清寒的胳膊,尽力将身体往他身后藏。 “在家宅的时间长了,有点怕见生人。”陈清寒故作亲昵地捏捏我的脸。 我瞪他一眼,怕他把我的腮红给刮掉,健康活人的标准之一就是红润的脸色,为此我可是涂了厚厚一层桃粉色腮红,掉一块颜色就不均匀了。 “小伙子,你这背的是?”老头儿笑笑,转而将视线移向陈清寒身后。 “哦,是藏刀,我看网上说,不买藏刀不算来过藏区,就挑了把最长的,万一野外有狼,也能防身。” 陈清寒的谎话张口就来,他背的明明是我送他的大宝剑,但宝剑用黑布包着,就算说它是雨伞也有人信。 此时,刚刚偷偷绕到我们面包车那边的人回来,站在一辆卡车的车头后边。 从我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他抬起胳膊,朝这边打了个手势。 “哈哈哈,小伙子勇气可嘉,来、喝口酒暖暖身子。”老头儿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扁圆型不锈钢酒壶。 我所熟悉的盗墓者,他们从不用陌生人的东西,比如刚刚陈清寒递给他们的香烟,没有一个人点上开抽的,不是装进兜里,就是别在耳朵上。 而他们往外递东西,那绝不是好事,他们派人偷偷检查我们的车,是想确认我们的身份,一旦确认,就该动手了。 面包车里全是吃的喝的,还有扎营用的物品,唯独那两套潜水装备最为可疑。 陈清寒接过酒壶,没有半分犹豫,拧开盖子就灌了两口。 他也不怕酒里有毒,誓要将‘傻白甜’表演到底。 “小姑娘,吃点巧克力,我们人多、吃的也多,别客气啊。”老头儿看陈清寒喝了酒,又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就塞进嘴里,不就是配合演出么,没心机谁不会演啊。 “老爷子,外边冷,我们先回车里等,麻烦你们出发的时候叫我们一声。”陈清寒裹了裹外套,装出一副很冷的样子。 “好,去、去。”老头儿始终面带笑容,他身边那三个人,却一句话没说过。 回到车里,陈清寒抽出几张纸巾,捂在嘴上一顿呕,把喝下去的酒给吐了出来。 “我可能会受一点影响,你自己看情况处理,别太过份。” 说完他就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了,对方没有下毒,可能在酒里加了蒙汗药一类的东西。 虽说陈清寒把酒吐了,但也花了点时间,身体已经吸收了一部分药力。 这我都能理解,可他说让我看情况处理,别太过份是什么意思? 他晕、我不能不晕啊,甭管他是什么意思,我先晕了再说。 于是我学着他的样子,向前一趴,脑袋顶在副驾前的储物箱上,进入静止状态。 约莫过了几分钟,有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把车后厢的两套潜水装备,连同我们俩一起抬下车。 这是想把我们弄死,然后伪装成溺水? “七爷,我们为什么要带上他们?”当我和陈清寒被放到地上的时候,一个操着奇怪口音的人开口道。 “这片地界离旅游线路远着哪,如果是迷路,带潜水装备干什么?”老头儿的语气一改之前的慈善,阴沉沉的,还冷笑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杀掉他们灭口?”奇怪的口音听着有些耳熟。 “大野先生,您还记得指路诗第二句中提到的血湖吗?”老头儿得意地问。 第五十四章 风高下水天 血湖我没听过,但我知道打野,不仅知道打野,还知道上单。 这位打野的先生不去打野怪,跑来打人,我看是活腻歪了。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跳起来擒住‘贼王’之际,操着奇怪口音的打野先生说: “记得,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请七爷明示。” “湖中无路、以血为引,这两个人来的正好,咱们可以用他们的血引路,找到入口的位置。” “原来如此,七爷果然厉害,那我们就把他们带上。” 我一听他们这是要拿我们俩祭天哪,想拿我们的血当导航仪用! 不过他们说的入口是什么?这里荒无人烟,又不是旅游路线,难道他们也是来找安全屋的? 想到这儿,我特想踢陈清寒一脚,他不是说这地方绝对安全,不用坐标找不到吗? 现在不仅有人先我们一步到了,还知道进屋的诀窍。 我躺在卡车上偷听他们交谈,得知他们扎营并非因为向导生病,而是因为向导想跑,被一个小弟失手打死了。 本来七爷打算等到了地方,就用向导当路引,结果向导提前死了,死人的血会凝固,这里距离他们说的湖还有一段路程,所以七爷让队伍停下,他要开个会。 我和陈清寒的出现,等于是他们犯瞌睡时,白白送上门儿的枕头,岂有不用之理。 只可惜,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响,等到了地方,可就不好说了。 我不会开车,陈清寒又晕了,因此在到达湖边前,我不会跟他们动手。 他们掩埋了向导的尸体,然后队伍开拔,在颠簸了两个小时后,所有车停下熄了火。 陈清寒还没醒,我偷着掐了他一把,但是他没反应。 七爷明显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其他人做什么都得他指示。 在路上我终于想起那奇怪的口音曾在哪里听过了,几十年前,有一支樱国探险队误入我的墓,他们的领队是个华夏人,而探险队的发起人是樱国人。 有意思的是,那个樱国人特别喜欢用汉语跟华夏领队交流,但他的发音很怪,和这位打野先生如出一辙。 拥有亚洲人的外貌、操着奇怪的汉语发音,看来和老头儿合作的人,八成就是樱国人。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樱国好像没有打野这个姓氏,所以之前应该是我听岔了或者老头儿发音不准,他说的可能是‘达’、不是‘打’。 达野这名我听过,是个打棒球的少年,还有个出车祸的弟弟。 难怪陈清寒给他们递烟的时候,他们没人吭声,原来是不想暴露身份。 但近些年来华夏旅游的外国人越来越多,他们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外国游客,热爱华夏文化,为什么要伪装身份? 七爷的手下要卸卡车上的东西,先把我和陈清寒抬了下去,随意地放在地上。 卡车上装的东西是充气艇,还有充气泵,看样子他们也要进行水上活动。 他们忙忙碌碌,没人顾得上我们,我眯着眼睛观察他们。 月黑杀人夜、风高下水天,七爷吩咐手下架起数盏强光灯,把两只充气艇拖到湖边。 潜水装备他们人手一套,瞧着比陈清寒从打捞公司租的好。 潜水装备在藏区可不多见,陈清寒如果向上边申请,浪费的时间,不如直接在本地租了。 但眼下有好装备送上门,只要一会儿找机会抢两套就ok了。 七爷先派两名手下坐着充气艇下湖,他们要测算湖的深浅、温度以及相关数据。 就派两个人去测量,说明这湖面积不太大,藏区排得上名次的大湖,或是具有传奇色彩的小湖,都成了旅游景点,这片湖水,绝对属于无人问津那类的。 从七爷手下偶尔的交谈中,我听他们提到过边境,不过这里离边境线应该还很远,否则有被巡逻队发现的危险。 等所有准备工作完成,我和陈清寒被抬上一艘充气艇,放下我们俩,艇上的空间也所剩无几了,只有一个负责放血的跟我们同坐一艘船。 充气艇小队缓缓划向湖中心,七爷、棒球君和其他手下都穿戴好装备,大家荡起双桨、小艇儿推开波浪,湖中鱼儿望着我们,悄悄地咬穿船底愉快歌唱。 第一个发现船漏了的人是七爷,要不老话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他的经验丰富,很快发现充气艇在漏气。 这功夫我们离湖中心已经不远了,七爷下令我们艇上的人动手,要给我和陈清寒挨个放血。 我趴在艇边上,早就看到偷偷游近船边的大头鱼,就等着它们作妖,我好借题发挥。 七爷的命令一下,我突然扭过脸看着拔刀的人露出‘邪魅一笑’。 同时脚下一蹬,把他的腿踹得离地,艇内空间本来就小,他坐在艇尾的边上,脚一离地身体便失去平衡,向后栽进水里。 “啊!啊——”入水后,这人发出一连串地叫声,但代表的情绪明显不同,第一声是惊讶,后面的是惊恐。 水里的大头鱼牙尖嘴利,它们咬充气艇可不是为了吃塑料,是夜宵时间到了。 在萨市那几天凌可儿给我讲过,说藏区有水葬习俗,当地人不吃湖里的鱼,一是敬畏神湖,二是怕吃鱼间接吃了祖先。 因此藏区的湖里,有很多鱼保持着原始时代的特征,头大身子小,而且吃尸体。 这片湖里的鱼显然并不满足于吃虾米或尸体,它们想吃口新鲜的。 谁喂鱼也不能我们先喂,有了打头的小鲜肉,至少能扰乱鱼群的视线。 小鲜肉掉进湖里,没扑腾几下身上就被咬伤,血在湖中晕开,吸引更多的鱼蜂拥而上。 七爷想用血引路,却遇上鱼群挡路,他这招倒有些像抄袭我墓里的美人泪指路,只不过比较缺德罢了。 更可悲的是缺德之后,前路依旧难寻,七爷见手下落水,又有鱼群聚集,连忙吩咐其他人把落水那位支远点。 痛打落水狗的事我没少见,或者说在他们这个群体中,这样的事稀松平常。 要是他们义无反顾跳下去救人,我反而会觉得惊讶。 第五十五章 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我和陈清寒 所有的充气艇都在漏气,只不过程度不同,很幸运,我和陈清寒这艘艇漏得比较慢。 大家像是参加了气球撒气大赛,七爷嫌一个手下牺牲还不够,又在漏气最快的那艘充气艇上打了两枪。 别误会,这两枪可不是打在艇身上,而是打在人身上。 那两名手下立刻跌入湖中,鲜血吸引住了鱼群,此时七爷一声令下,其他人全员准备,同时跳入湖中。 他们身上有足够的照明设备,灯光在湖面上形成一个个光圈儿。 我拍拍陈清寒,他还是没反应,气得我照准他的脖子咬了一口。 “再咬就出血了,你想我也喂鱼?”陈清寒眼皮抖了抖,终于睁开眼睛。 “不咬你不醒,再不醒咱俩就沉湖了。”我指指四周正在瘪下去的充气艇,上面没给我们留一件潜水装备。 “下面是什么?”陈清寒刚刚苏醒,眼神还有点迷离,脑子也不甚清醒。 “锦鲤。”我们的艇已经瘪下去一半,大头鱼在艇下争食,拱得船底一耸一耸的。 “没有潜水服,可能会有点冷,坚持一下。”陈清寒说完也不等我回话,抓着我的胳膊就跌进水里。 他在入水前按了下手表上的一个钮,入水后,鱼群像受到惊吓般,躲得老远。 于是我在鱼群的尖叫声中,被陈清寒拉着潜向湖底。 他那个手表绝对是高科技产品,释放的声波刺激得鱼群连饭都不想吃了,只想咔咔撞墙。 这是多么惨无鱼道的科技手段,在我们落水十几秒后,鱼群已经跑没影了。 我说陈清寒怎么敢带我来这食人鱼的根据地,原来他早有准备,想想也是,他既然说这是安全屋,那他以前肯定来过,自然知道湖里有食人鱼,没点对策,他如何敢带着我涉险呢! 幸好我们不用使缺德的招数就能找到路,陈清寒轻车熟路地拉着我潜到湖底的一片平地上。 我们纯人工下潜,耗费的时间比七爷他们长,所以等我们到这的时候,没见到七爷和棒球君他们,想来是已经顺利进去了。 还别说,我在这块平地上,看到了一条血线,鲜血如同红线,一头扎进地下,像个标记似的,只是我刚看一眼,它就散了。 怪不得七爷会那么着急,刚把手下打死,就急着带人下潜,原来引路红线的持续时间这么短。 他要是知道陈清寒不用杀人也能找到准确位置,说不定肠子都悔青了,毕竟还没到地方就损失了三名手下,实在太亏了。 我本想问陈清寒要不要请求支援,毕竟就我们俩斗人家一群持有武器的盗墓贼,说不定他会死在乱枪之下。 但陈清寒没给我机会问,直接拉着我跳下来,我只能希望他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才这么干的。 陈清寒在地面摸索了一阵,扣开一个像地窖盖的盖子,把我塞进去,他紧跟着游进来。 里面是个类似通道的地方,向下游、拐个弯再向上,我们便游到一个好像蓄水池一样的地方。 陈清寒关掉了他手表上的小灯,我们一起浮出水面,蓄水池只有一面台阶,上面没有人,但地面有水印。 陈清寒没有潜水衣,在湖水里泡得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坚持到蓄水池已是极限,手脚都不太灵活了。 “快上去,到底是谁比较柔软?”好在脚下不远就有台阶,我推着他、把他推上岸。 这回我们身上可没带能取火的物件,前边的七爷他们上岸后,连潜水服都没脱,地上只有他们的脚印,没一件被遗弃的装备。 陈清寒咬着牙,能看得出他在极力忍耐,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活人就是脆弱,这方空间不比水里暖和多少,要是把陈清寒冻死了,我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接下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伸手去扒陈清寒的衣服,这家伙还躲了下,被我暴力镇压,强行扒掉湿衣服,好歹在他的‘誓死’反抗下给他留了个裤头。 活人的血液必须流通,血是人的命,但我只知道体温低、血液不流通的时候要按摩,却并不懂按摩手法,只能对着他一顿捶。 不过我倒晓得自己的手劲大,捶他的时候都是尽量放轻动作,饶是如此,过了一会儿陈清寒还是露出有些吃痛的表情。 “行了、行了,收了你的分筋错骨手,谢谢。”陈清寒咳嗽两声,我赶紧收手,怕他真吐出血来。 “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我和陈清寒。”我隐晦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顺便把他的湿衣服通通拧一遍,心里暗戳戳地嘀咕,还嫌我手劲大,手上没劲怎么把衣服拧这么干?像我这样的人形甩干桶上哪找去! “别拧了,再拧就成短裤了,拜托。”陈清寒用特无奈地语气叹道。 我恶狠狠地把裤子扔给他,气道:“你肯定是陈世美的后代。” “好意我心领了,真的,非常感动,都记在心里了。”他这种哄孩子的语气最让我不爽,感觉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他马上就转移了话题,“这座古墓,是天女003号墓,我们前期只探索到内墓道,通往主墓室和后室的门打不开,不过陪葬室已经清理过,本来想让你在那躲一躲。” 此话一出,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还能不能好了?从一座墓搬进另一座墓,这不是屎窝挪尿窝么,再说你问过这座墓的主人没?她同意吗,这是私闯民宅、知法犯法!” 陈清寒可没我这么激动,他穿好衣服,慢条斯理地说:“借住,而且你们是同族、老乡,这顶多算串门儿。” 一只粽子跑到另一座古墓里串门儿,很好、很强大……个p呀! “最重要的是,我认为那个东西不会进其它天女墓,特别是我们打不开的这几座。”陈清寒神情一肃,那老学者演讲似的眼神投过来,甭提多有说服力了。 “你意思是,火眼金睛就追杀我,对其她墓主都敬而远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第五十六章 号是警察? 我好想知道火眼金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此有原则有个性。 可惜陈清寒不肯透露他的想法,要等拿到切实证据才肯说出心中猜测。 陈清寒本是一片好意,冷静之后我只好接受现实,反正在古墓住惯了,管它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有个安全的容身之处比啥都强。 “嗯?那要是通道门打不开,七爷那帮人一会儿就得回来,咱们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破坏通道门,那会触发整座墓的自毁装置,到时古墓和里面的文物都保不住了。” “哦~你这么急着进来是想阻止他们破坏古墓!” 多么敬业爱岗的好青年,而且还拉着我一起,我感觉自己都要升华了。 “他们有办法开启通道门最好,只要别暴力破坏,咱们就有时间和机会阻止他们盗取文物。” “那个老头儿知道用血引路,准是有备而来,我看他们能成,话说回来,你们内部是不是有奸细啊,他一个盗墓的,怎么对天女墓这么了解?” “这个不好说,天女墓的研究工作有许多环节,虽然是保密项目,但经手的人多,时间跨度大,还发生过研究资料被盗事件,所以信息泄露也是有可能的。” “哟,大手笔呀,合着天女墓发掘工作还是部连续剧,那这座墓里有什么宝贝?” “保密。” “小气!” 陈清寒背上大宝剑,指指我的衣服,“你不把衣服拧干?” 我原地甩甩胳膊腿,湿衣服对我没啥影响,就是走路时滴水,我把袖口、裤腿和衣服下摆处的水拧干,摊手道:“行啦。” 陈清寒叫我跟紧他,我们先去陪葬室,他说这墓里的机关还有没拆的,踩到的话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很麻烦。 我点点头,走在他身后,抓着他背后的大宝剑,幸好七爷对它没什么好奇心,准备拿我们当路引的时候,没叫人把它摘下去。 从蓄水池房间出来就是一条走廊,走廊的墙上粘着带吸盘的小夜灯。 现代盗墓贼的装备越来越新鲜,以前都用火把、风灯,现在这小灯方便实用,我伸手想去扣下来几盏,被陈清寒一把拉走。 “这种东西很便宜,外面多的是。” “那你帮我买几个,对了,听说你认识古董行的朋友,我的宝贝想出手,你帮我卖掉,给你佣金。” “好。”陈清寒只回了一个字,他从进入墓道就变得十分谨慎,话都变少了。 他仔细看着地面,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我在他身后,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不过我猜他大概是在辨认七爷他们的脚印。 可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对,有时我们踩住的地砖有水渍,有时没有。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弯下腰仔细观察每块地砖,发现它们居然在缓缓移动。 由于速度极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而且它们移动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 地砖上刻着造型各异的符号,陈清寒显然在看它们,正确路线的秘诀不在七爷他们的脚印,而在于这些符号。 我暗暗佩服陈清寒的脑力,这地方他也有段时间没来了,通行秘诀还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些符号,根本不是华夏文字。 这鬼画符似的东西结构相当复杂,有点像金字国的象形文字,但比那繁复得多。 看着看着我便感觉头有些晕,我用力眨眨眼睛,眼前的地面像波浪似的,陈旧的地砖忽然焕然一新,一口巨大的银色棺材被四个人扶着‘飘’向墓道深处。 没错,四个人的手掌只是扶在棺材的四个角上,可巨大的银棺却稳稳悬浮在半空,跟着四人向墓道深处移去。 银棺的材质看着像是金属,但我想不到有什么金属轻得像塑料布。 银棺表面有华丽的流线型花纹,中间刻着几个符号,和地砖上的符号类似。 那是一个人的名字,我知道它是名字,并试着读出它的发音panolis…潘奥丽丝……警察? 刚读出它的发音,就和已知的某国语言串了,同时尖锐的疼痛再次打断我的思绪,我捂着头蹲下来,强忍着没吭声。 陈清寒回身抱住我,二话不说将我背到背上,既然地砖会移动,就意味着不能站在同一块砖上太久。 我趴在陈清寒背上,捂着头不想说话,老实说疼痛倒是其次,忽然涌现的记忆、所带来的冲击对我的影响更大些。 我有关于这座墓的记忆,而且还曾目送墓主的棺椁入葬,这说明我很可能认识这座墓的主人。 “还疼?”陈清寒往前走了一段后,语带关切地问。 “我可能认识003。”我发现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挺好,便避开头痛的问题,学着陈清寒转移话题。 “谁?” “003啊,这座墓不是天女003号墓么,咱们就叫墓主003好了。” “你想起什么了?” “就一小段儿,我看到她的棺材下葬,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你想听原音,还是外译中?” “都要。” “原音很难读的,panolis,潘奥丽丝,像不像洋名?” “说不定就是个外国人。” “我长的这么东方,同族怎么说也该是亚洲人,哪来这么西化的名字?” “关于你们人种的问题,还是别太早下结论。” “嗯……”听到陈清寒的话,我忽然一顿,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场景,虽说我只能看到抬棺人的后脑勺,但棺尾那两个人,一个是金色卷发、一个是褐色卷发,确实很不东方。 我不再看地面,保持视线直视前方,免得再落入未知的回忆中。 用针扎脑子的感觉可不美妙,挨一下得缓好一会儿。 “那是什么?”目视前方的我,比低着头走的陈清寒更早发现了前面的异状,我指着前面的一个东西问。 陈清寒抬头迅速看了一眼,然后又低头看路,“是水下助推器。” “七爷他们的东西,放在这干嘛?”我纳闷道。 “应该是…人掉下去了。” “那那那、那还有个背包!” “别乱动,我去捡。”陈清寒语气要多无奈有多无奈,‘绕远’挪到背包旁边,把它捡起来递给我。 长长的墓道终于走到尽头,陈清寒没有踩错一块砖,不愧是当教授的脑子。 第五十七章 巴拉巴拉小怪兽消失 我捡了个背包,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竟然忘了装病,被陈清寒直接‘卸’到地上。 “前面就是陪葬墓室。” “七爷他们不会在里面?”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 我和陈清寒小声嘀咕完,他便把我留在原地,一个人摸黑向前。 小夜灯到这里就断了,不知道七爷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是没时间、还是没灯了? 其实从刚刚我就觉得奇怪,七爷他们人多,行动起来本该比我们慢,起码出水之后,得把潜水设备放下? 可是他们背着包、拎着枪,笨重的设备也不丢,连休整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匆匆进了墓道。 这样马不停蹄是为什么? 我们前后没差多少时间进来,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瞧见,可见他们走得多急。 到了陪葬墓室,更是连灯也不点了,害陈清寒得摸黑前行。 说好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他们这是栽到一半就撂挑子了! “吼——吼——”仿佛野兽般的嚎叫,打破四周的沉寂。 只是声音比较闷,好像隔着层门,陈清寒快步走回来,神色凝重。 “它复活了。”陈清寒拉住我,急忙向下一段墓道跑。 “谁复活了?”我边跟着他跑、边问。 “之前的考古队发掘这座墓时,曾经杀死过一头怪兽,但是怪兽的尸体掉进了拆不掉的陷阱中,所以只能把它留在那。” “那可能是他们根本没杀死它,或者它没死透。” “不管怎样,它对活人气味非常敏感,会刺激它发狂,陪葬墓室的门恐怕顶不住。” 果然,砰砰的撞击声,配合着陈清寒的话,那东西每撞一下门,墓道就跟着晃三晃。 照这个力度,普通的门板肯定顶不住。 第二条墓道的地面没有机关,陈清寒说原本墓道两侧的墙壁里有硫酸,后来被考古队抽干了。 “那有个人。”我在黑暗中视力如常,所以总能先发现边边角角的东西。 在我们前方五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人面壁而立,陈清寒抽出宝剑,慢慢靠近那人。 他刚碰到那人的胳膊,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那人直直向后仰倒,整张脸就是个大洞,脑组织都没了。 “它出来了,快跑。”陈清寒倒没受到惊吓,拉起我继续向墓道深处跑。 身后的墓道中响起类似犀牛奔跑的声音,只是凭蹄子落地造成的震颤感,就知道它个头小不了。 “奇怪,七爷他们路过的时候,难道没去陪葬室?” “他们肯定直奔主墓室去了。” “这东西怎么才能杀死?有窍门儿吗?” “用——”陈清寒话没说完,墓道突然震了一下,接着一道金属门从我们头顶落下。 这真是一瞬间掉落,没给我们任何反应的时间,门落地后我才看清门下边是锋利的刀子,它把我背后的背包切成了两片。 这是门,也是闸刀,如果我们动作慢了,它就会变成断头台。 我和陈清寒被它隔开,陈清寒在前,我在后,他用力拍着门板,问我受伤没有。 “没有,就是背包破了。”我卸下被砍断的背包,里面的东西都一分为二,算是白捡了。 “回第一条墓道,随便踩机关,掉下去你还有活路、去,快回去!” “额……”晚了…… 我刚转身,就发现墓道里多了只怪兽,体型和一头成年棕熊差不多,但体表的皮肤又像犀牛。 酷似霸王龙的脑袋,一双放着绿光的眼睛,还有一口獠牙,这四不像的家伙正迈着粗壮的四肢向我缓缓走来。 它跑起来震天震地,走路时却没有声音,我紧紧盯着它,同时在破损的背包里乱翻,可是背包里没有武器。 “小芙?小芙?”陈清寒可能没听到我离开的脚步声,觉得奇怪,所以提高声音叫了我两声。 我光顾着盯怪兽了,没功夫回答他,其实我并不认为这东西能杀死我,除非它的牙比机枪还猛。 我是怕它撞塌墓道,那陈清寒就危险了。 活人为什么如此脆弱…好烦啊~ “你快走,墓道可能会塌,我没事,你等安全了再回来挖我,多久都行,你回不来你儿子、孙子来挖也行!”我相信这墓中还有其它出口,别问我怎么知道,问就是直觉。 “我——”陈清寒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因为盯怪兽盯得太久,我的头又开始晕了。 苍茫的雪原,乱雪纷飞,一头怪兽被网困住,它嚎叫挣扎,却于事无补。 最终它绝望了、屈服了,闭着眼趴在网子里一动不动,但等我靠近,它突然睁开眼睛,使尽全力带着网向我撞过来。 我被它撞一下肯定死不了,可是我似乎不想让它得逞,伸出手…… “哎呦——”我抱住脑袋,痛呼一声。 铛铛铛! 铿锵的金属碰撞声让我回过神,再抬头,怪兽不见了,只有陈清寒在门的另一边用宝剑砍大门。 “祖宗啊,那是稀世宝剑,不是菜刀,掉个茬儿都比这门值钱!” “小芙,你没事?” “没事,怪物跑了,还是找机关开门。” “哼哼,你没事,他有事。”门内传来不属于陈清寒的声音。 我暗道糟糕,可能这边动静太大,把七爷他们给引回来了。 “唉唉?别杀他,我知道墓主的秘密!”我拍着门板,随口胡诌道。 “呵,墓主有什么秘密跟我们没关系。” “有啊,大大滴有啊,是关于…死而复生的秘密!”我想到陈清寒说怪兽死过一次,心想死而复生对盗墓贼来说应该挺有吸引力。 “那你现在就说,不说我就杀了他。” “我现在没法说,必须看到墓主的棺椁,上面有文字,你得让我看到字,我才能破译那个复生咒。不信你问他,陪葬室里的怪兽死过一次,它现在又活了,肯定跟复生咒有关系。” 谁说看电影和小说没用,这秘籍名称张口就来,反正棺椁上的确有字,鬼画符似的东西,估计七爷他们也不认识。 “你们,就是冲这个来的?” “对啊,我们有考古队内部消息,知道这墓里没金银财宝,只有无人能开的墓室,想来试试。” “你懂那文字?” “懂,全世界就我懂。” “好,你要是敢跟我耍花招,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活!” 第五十八章 嘿有人吗?醒醒~ 闸门打开,机关是七爷的手下按的,我心中诧异,机关藏在特别不起眼的地方,陈清寒都不知道,他们随随便便就打开了,那么这门很可能是他们放下来的,所以说他们对这座墓一定相当熟悉。 听陈清寒的意思,他没参与过对003号天女墓的发掘工作,而且考古队从这撤离也有些年头了。 这期间有没有人进来过,现在还真不好说。 “主墓室就在前面,你进去好好看看墓主的棺椁,别耍花招。” “你们打开主墓室的门了?够厉害的。” 我冲陈清寒眨眨眼,他盯着我好一通看,可能是在捉摸我为什么没被怪兽吃掉。 我也纳闷呢,只是回忆片刻,怪兽就不见了。 如果它没把墓道震得直掉土,我还能说它是全息投影,可从撞门到奔跑,它造成的震颤那都不是幻觉,无法用突然断电、幻灯机短路去解释。 “呵呵,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丫头,你也得亮点真本事给伯伯瞧瞧。” 我撇撇嘴,没有去纠正辈分的问题,七爷手下自动给我让开一条路,我一改之前的胆小形象,昂首阔步往前走。 陈清寒挣开抓着他的人,快步跟上我,小声在我耳边问了句:“头没事?” 我拍拍额头,“没事儿,习惯就好。” 第一下疼的时候,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惊吓多过疼痛本身,以后心里有数了,忍忍很快就过去,再者我这皮糙肉厚的,脑仁适应性也强,总之两个字:抗造! 主墓室的大门已经打开,圆形的大门外圈有能转动的圆环,上面有符号刻度,整体造型就像保险柜的圆盘密码锁。 用它当门,主墓室立刻有了一种银行金库的感觉,我想到在记忆回放中看到的大银棺,心里酸溜溜的,果然只有我的墓最穷。 “小陈…亲,一会儿开了棺,我能不能拿点纪念品?不多拿,就一件两件的。” “自己人偷自己人?” “怎么叫偷呢,这叫吃大户,她们各个风光大葬,就把我搁一空墓里,反正现在她们用不着钱了,接济接济我这个活着的同胞怎么了?” “你来人家借助避难,还顺人家的东西,像话吗?” “我——” “哎?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干嘛呢?”七爷的手下走上来,强行把我们隔开。 “我们说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我在哪他就在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恨恨道。 一只粽子沦落到去盗墓,说出去脸上无光啊,而且这墓主可能和我是熟人,她要是还有意识,我就尴尬了。 陈清寒阻止我发家致富虽然可恶,但他说的在理,讲理我肯定讲不过他,只能收了心思,另找别的财路。 进入主墓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口银棺,摆在地中间,数千年过去,风采依旧。 我走上前,先敲了敲棺盖,“嘿,有人吗?醒醒~” 随后跟我们进来的人看到我的举动都愣了,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我。 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知道我的想法,这座墓保存的如此完好,棺材也没人动过,万一有个和我一样的活粽躺在里面,也不是没有可能。 “醒醒了嘿,起床了,月亮晒p股了。” “嘛呢,装什么神、弄什么鬼!赶紧破译上面的文字,听着没有,不然打死你爷们儿!” 陈清寒脑袋上顶了把枪,一个横眉竖眼的瘦子冲我吼道。 我看敲门没用,直接伸手去按棺盖,用力一按再往上一推,只听‘呲’的一声,里面撒气了。 “你干什么?谁让你开棺了?”七爷的另一名手下冲上来,想要踢我,但此时棺盖弹开,棺中银芒四射,晃得人睁不开眼。 七爷和那几个樱国人也进到门内,待众人的眼睛适应了强光,再看棺中的东西,一个个都惊讶非常。 棺材里没有尸体,只有一颗直径约一米半的珍珠。 这颗珍珠光彩夺目,圆润饱满,主要是个头惊人,我说那棺材怎么那么大,原来是装它的。 可是如果下葬的是珍珠,那真正的墓主呢? “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么……大的珍珠。”樱国人的汉语词汇储备量明显告急。 “这得卖多少钱啊?无价之宝啊!” 巨无霸珍珠的光芒,在众人眼中转化成贪婪的光,倒是陈清寒面不改色,还偷偷朝我使眼色。 但我在棺盖内测发现一个图案,它和之前在墓道里看到的符号不同,它更像一种徽章。 我看得入神,没理陈清寒的暗示,在熟悉的眩晕感过后,我的眼前出现了这个图案,它绣在一位金发美女的衣服上,三条波浪线、上面挂着一弯月牙儿。 而美女正在我眼前说着什么,情绪十分激动,美丽的容颜都有点扭曲了。 她的眼睛美极了,像宁静的深海,可惜此刻暴风雨掌管了海面。 嗨~干嘛大动肝火,愤怒使美人狰狞,暴风雨的雨点都喷到我脸上了…… 接着画面一转,美人死了! 这镜头剪切的,绝了,连我自己都怀疑,她是被我气死的。 金发美女躺在一张石台上,我注意到周围的雪山,石台旁边还有别人,场面像是遗体告别仪式。 有人抬来那具银棺,然后我就捂着头蹲下了。 意识回到现实世界,我发觉七爷他们的神色不对,一个个像老僧入定,站着不动。 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已经进入磕药状态,脑子里正上演着他们最想要的戏码,通俗点说,就是陷入了幻觉当中。 陈清寒也不例外,只是他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透着百分之九十的欣喜外加百分之十的悲伤。 我特意凑到他眼前,踮着脚仔细看了半天,要不说还是同族给力,迷惑了敌人,放过了我。 我在墓室里看了圈,发现东北角搁着一口箱子,走过去掀开,里面装的都是壶和杯子,用它们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都是金银器,有的还镶嵌了彩色宝石。 我暗道天助我也,从一个盗墓贼身后摘下他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倒空,把箱子里的宝贝塞进去。 第五十九章 带个活人行动就是麻烦 满满一大箱子的宝贝,一个背包装不下,等我塞满四只背包,才觉得这么做不对,全拿走目标太明显。 于是又倒回去两包,然后把陈清寒抱进去,藏到箱子里。 箱子的材质和那具银棺一样,应该很结实,用来保存易损坏‘物品’再好不过。 给陈清寒找到安全的藏身之所,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做事了。 我正要去收缴他们的武器,其中两个人突然动了,他们瞪着眼骂对方贪心,没骂两句就打成一团儿。 这两人起头,其他人随后也加入战局,他们嘴里喊着‘别抢、都是我的’、‘敢抢老子的东西,老子宰了你’,分明是魔怔了。 我瞟了一眼银棺里的大珍珠,让七爷他们发疯的,肯定是这东西。 这些人打起来,手底下可一点不留情,掐脖子、戳眼睛还嫌不够,纷纷掏出各自的武器,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钻进箱子里,把底下的茶壶、酒杯全扔出去,腾出空间把箱盖一盖。 外面紧接着就响起乒乒乓乓的枪声,虽说我不怕子弹,但我心疼这身新衣服,被打烂了怪可惜的。 有个狠人可能觉得用手枪打不过瘾,拿着微型冲锋枪一顿扫射,子弹打到角落的箱子上,把我吓一跳。 我连忙把陈清寒推到靠墙的位置,万一这箱子不防弹,陈教授会死得很冤枉。 好在箱子顶住了子弹攻击,被打出十几个凹坑,但没打穿。 “死、都去死、是我的,全是我的!”那人狂喊着,随即啊呀一声,扫射声跟着消失。 “别看那光,快把棺盖合上——快点儿!”七爷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招呼着手下去盖棺盖。 我感觉有点小遗憾,本以为他们会自相残杀到团灭,结果有人提前清醒,我还没拿到枪呢,好麻烦…… “别躲了,出来帮忙。”七爷朝箱子这边走过来。 我推开箱盖,探出头往外看,墓室里只剩下十二个人,其中有两名樱国人。 “你为什么没事?”七爷看我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这是冷家的秘技。”我寻思着冷家的姓不能白用,得随时随地扯出来背锅,要不以前撒的谎都不圆润了。 “你是冷家人?”七爷挑挑眉,他之前可能以为我是盗墓界的闲散人员,没有固定团伙和组织,因为我和陈清寒就两个人,这种二人组队的形式在行业内并不多见。 “嗯…?”我刚要点头,陈清寒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是、还是不是呢?” “少贫嘴,你到底是不是冷家人?”七爷语气凌厉,听这意思像是和冷家有仇。 “不是,我从他们家偷的艺。”我果断改口。 “小姑娘,有两下子,可惜——”七爷抬起手枪,眼中寒光一闪,只听‘嘭’的一声,他身后的棺材盖……又弹开了。 这一弹不要紧,把去关盖子的两个人直接给拍飞了,啪唧呼到墙上,发出连声哀嚎、接连喷出一口鲜血。 珍珠大、装它的银棺更大,那棺盖跟双人床的床板似的,厚度是正常门板的两倍多,子弹打到上面就能留个小坑,想也知道这玩意儿多瓷实。 “你过去把它关上!”七爷用手枪一比划,示意我去关棺盖。 我暗暗计算了一下,他们有十二个人,全部解决的话,最少需要五分钟,如果他们用陈清寒威胁我,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救下他。 唉~带个活人行动就是麻烦。 我依言走向银棺,把弹开的棺盖向下推,边推边念叨:“别闹了啊,闹着玩儿还下死手,你说你这暴脾气、可是有些日子没杀人了是。” “七爷,那、那那棺材里不会有僵尸?”一个下巴略长的樱国人凑到七爷身边,用生硬地汉语说道。 “不会,空间不够,应该没有尸体。”七爷是他们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他的手下和那两个樱国人,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 “哎呀!”我听那樱国人说‘僵尸’两个字,就知道他是外行人,也难怪他对七爷的判断不假思索就相信了。 “叫什么?别装神弄鬼,姑娘,你既是道上的人,就该听过我钟七爷的名号,七爷从来不信邪。” 因为有七爷的命令,其他人的视线都避开了棺内的珍珠,所以眼下只有我敢直视它,推棺盖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看了珍珠几眼,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着,似乎看到里面有活物动了一下。 兴许真是没死透的同族,我脑海中浮现出金发美女的脸,但这事不能让七爷他们知道。 “没事儿,这棺盖太沉了,推着费劲。” “一会儿等我们检查完墓室出去,你在里面把它砸碎,分块打包,记得包严实点。”七爷站到箱子边,用枪指着藏在箱子里的陈清寒,“敢耍花样儿,就蹦了这小白脸的脑袋。” 我突然想给陈清寒换个脑袋,换个打不烂的,电影里总演被粽子咬伤的人也会变成粽子,要不等下我再咬咬他? “知道了。”我无奈地应道,同时将棺盖重新按回去。 七爷的手下很少说话,至少有七爷在场的时候,他们连私下交谈都没有。 能看得出他们很怕他,让干嘛干嘛,没有多余的疑问。 嘭嘭两枪,七爷亲手结束了那名伤员的生命,想必这就是他的手下怕他的原因,连一句解释都没说,估计以前没少这么干,带不走的就亲手解决,连眼都不眨一下。 “开始。”七爷见棺盖复位,伤员也解决了,便下令道。 他的手下立刻在墓室里四处摸索,这敲敲、那踩踩,好像在找机关暗道。 刚刚一场混战,他们的潜水装备破损严重,能用的没剩两件,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带走,问题倒不大,可他们明显不想空手而归,要是抬着箱子、抱着珍珠,只能走陆路。 直觉告诉我,这里有暗道出口,而且最有可能的位置,应该是棺材下方。 这可不是瞎猜,是以前听那些盗墓贼说的,但七爷的手下恰恰避开了棺材下面的基座,把四周墙壁上的每寸石头都敲了一遍。 第六十章 死水里养活鱼 咔 “这块石头沉下去了!” “这块也是。” “还有这边。” 三个人在三面墙壁上都发现了能推进去的石头,但推完之后,墓室里没有任务变化。 “应该需要顺序。”七爷眯着眼思考。 “我来试试。”一个戴无框眼镜的樱国人走到第四面墙壁前,他看着就像个文化人,而且汉语说的比另一个人好。 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露一手,他也确实不负众人所望,很快找到那块能推进去的石头。 “我们同时推进去。”他指挥着其他三个人,那三个人看了七爷一眼,得到七爷首肯,才点头答应。 1、2、3——咔 四块石头同时推进去,这回石头没有回弹,缩进去就没出来。 “哈,成功了,折寿君,你真是太厉害了!”棒球君的话音刚落,四周便响起细小的咔嚓声。 好像磕瓜子时发出的那种声音,七爷神色骤变,也不管我和陈清寒了,招呼他的手下快离开墓室。 他们爱跑就跑,反正我是不跑,非但不跑、也不让陈清寒跑,七爷一走,我就把箱子盖重新盖上。 这盖子严丝合缝,里面也有空气,能挡子弹的东西,跑去哪都不如躲在里边安全。 七爷的手下里,有离门比较近的,所以率先逃了出去,但也有离门远的,刚跑两步就被石头空里涌出来的黑东西缠裹住。 我定睛一瞧,这黑如潮水似的东西,是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子,身体柔软,但是跑得飞快。 喷泉般涌出的黑色虫潮,瞬间吞没了三个人,它们只追活人,对我视若无睹,而有了箱子的隔离效果,虫子没感觉到陈清寒的存在,直接越过箱子,朝门外的七爷他们追去。 此时此刻,虫潮从我脚边流过,一首特别霸气地歌曲占据了我的脑海——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砰~ 我正自我陶醉呢,银棺内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呀哈,真有活物! 柔软的黑虫哗啦啦往外掉,掉到地上就去追七爷他们,我嘱咐陈清寒别打开箱子,然后避开黑虫靠近银棺。 砰~ 棺材又响了一下,我按住棺盖,做了番心理建设,然后将棺盖打开。 原本色泽光润的大珍珠,表面变得有些透明,也许我们都太先入为主,其实这东西根本不是珍珠。 我想起陈清寒说过的那个大蛋,也是放在棺材里,没准儿这东西也是蛋。 而且里边有液体,我趴到近前仔细往里瞧,看到一只扇来扇去的鱼尾。 “嗯?这是鱼缸?”我把脸贴到‘鱼缸’上,努力看了半天,仍然只能看到一只鱼尾,白色的鱼尾像把大扇子,两边还有‘飘带’,有种特别的意境美,往上是淡金色的鳞片,鳞片细小紧密,所以不仔细看的话,有些像白到发光的皮肤。 我像个变态似的趴在‘鱼缸’上盯着那半截鱼尾,然后我发现鱼尾活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刚刚那撞击声应该是鱼尾拍击‘鱼缸’发出的。 “陈清寒,鱼要死了,怎么办?这可是古董鱼!”我跑回箱子边,拍拍箱盖向陈清寒求救。 “什么鱼?”陈清寒问。 “那个珍珠里有条大鱼,可大了,还能动,现在不动了,是不是要死啦?” “你确定是鱼,还活着?” “确定,不过现在要死了。” “外面还有东西吗?没有我出去看看。” “有啊,你别出来,你养过鱼没有?哎?对呀,你手表能炸鱼,你刺激一下它试试,看它有反应没!” “我试试。” 得到陈清寒的回复,我立刻跑回银棺前,趴在上面看鱼的反应。 只见原本静止不动的鱼尾突然一弹,我刚要欢呼,鱼尾就翻了个个,这下彻底翻白了。 此时黑虫潮已经跑没了,我把主墓室的门一关,叫陈清寒赶紧出来。 地上只剩几具白骨,黑虫子饿了几千年,好不容易出来,哪顾得上细嚼慢咽,吃饭的速度快超音速了。 陈清寒从箱子里迈出来,没等他走过来,棺材里的‘鱼缸’便稀里哗啦碎了一棺材。 “这是鱼死缸亡啊,什么高科技?”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一跳,回头看时,就见碎玻璃中间躺着条小鱼儿。 陈清寒走过来一看,盯着棺材里的小鱼问:“是这条?” 我弯腰低头几乎要钻进棺材里,就为了确认这巴掌大的小鱼是不是我刚才看到的‘大鱼’。 “是它,飘带扇子尾,不对啊,刚才它可大了,大概得有一个人那么长,怎么变小了!” 陈清寒用袖子隔着,捡起一块碎玻璃,他放到眼前比划两下,笑笑说:“这是个超大号放大镜,你看看。” 然而玻璃碎片还没递到我手里便化作沙尘,棺材里的那些碎片也一样,包括那条小鱼,全都化成了微尘。 “不,刚才我听到它拍鱼缸,那声音肯定不是小鱼能撞出来的。” “也许棺材把声音放大了,好,就算它是条大鱼,现在什么都没了,别纠结了。” “难得发现个活物,没准儿还是同族养的宠物。” “如果你想——” “不、我不想,就是一时好奇,好了咱们快找出路,七爷他们估计已经殉葬了。” 我知道陈清寒想说什么,他以为我在意自己的身世,想追寻其他同族的消息。 可实际上我对此没有执念,无论是记忆,还是其他族人的下落。 随遇而安的生活才比较简单快乐,当然如果我能回忆起九宫格指南针的使用方法就最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帮陈清寒去找他的妹妹,还了他的人情。 陈清寒没再说什么,他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说要找出口,他便一直围着银棺下的基座看。 我和陈清寒猫到银棺一侧摸底座,此时墓室大门再次被打开,四个人鱼贯而入,打头的是七爷、最后的那个是他手下,中间夹着两名樱国人。 四个人的样子相当狼狈,折寿君貌似受伤不轻,由棒球群架着进来,一进墓室就跌倒在地。 现在他们只剩四个人了,我心里这个乐呀,按住陈清寒的肩膀,打手势告诉他蹲在银棺后面别动。 第六十一章 脑门儿接子弹 四个人进入墓室后,扶着折寿君坐到靠近门的那侧墙边。 跟我们正好对着,有银棺挡住他们的视线,他们看不到棺材后面的陈清寒。 我从侧面站起身,冲他们冷笑一声,把棒球君吓得低叫出声。 “胆子这么小就别出来盗墓。”我奚落道。 “你——”七爷脸上沾着血,胸口剧烈起伏,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我。 “惊喜不惊喜?”我往前走了两步。 樱国人身上没武器,他们俩可能不会用枪械,但是七爷和他的手下一直在保护他们。 现在七爷和他仅剩的手下一人一只手枪,不过弹夹肯定不是满的。 他们出去之后开枪打虫子,可是打了好一阵子,子弹消耗量不少。 七爷的手下见我靠近,立刻用枪指着我,我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质量相当好、款式也挺酷,除了沾上几块血迹之外,没别的毛病。 “开枪。”我看着他,忽然笑了下。 “你究竟是什么人?”七爷冲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收回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我的身份,你们不配知道,现在咱们该算算账了。”我捡起脚边白骨身上的匕首,狞笑着走近他们。 “别别别——我们是好人、好人!”棒球君搂着他的同伴,吓得瑟瑟发抖,语言表达能力又退步一截。 “你们是好人、坏人跟我没关系,但想拿我当路引、要我的命,这事翻不了篇儿。” “你现在活得好好的,牺牲的是我的伙计,哼,他是你弄下水的?我从开始就小看你了。”七爷恨恨说道。 “你没小看我,你是高看了你自己,以为多带点人、又有内幕消息,就能万无一失,而且之前有人进来过,算是替你们趟过路了。” “显然,我准备的还不够。” “夜路走多终遇鬼。”我扬起匕首,朝七爷刺去,结果他没用手里的枪,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撒向我的脸。 “呸…噗噗——”我缩回身子,狂吐飞进嘴里的粉末。 不过几千年和盗墓贼的相处时光不是白过的,虽然被暗器击中,我还没忘七爷手里的枪,一边吐一边踹了他一脚,只听喀一声,他的腿骨应声折断,剧痛之下他手里的枪脱手掉在地上,我用脚踩住,向后一蹬,把枪踢到银棺一角。 “行啊,糯米磨成粉了。”我把嘴里的白色粉末吐干净,旁边又来一颗子弹。 子弹刚好砸中我的脑门儿,弹头‘哒’的一声掉在地上,我低头看看弹头,又看看开枪的那人。 他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拿枪的手直抖,可还是出于恐惧心理开了第二枪、第三枪,直到弹夹里的子弹打光。 “放心了、消停了?”我看着脚边的一堆弹头问。 “怪、怪物——”那人扔掉手枪,像见鬼了似的爬到墓室大门前,想要打开墓门逃出去。 “你疯了,出去也是死!”七爷忍着腿痛一把拉住他的手下。 “她、她不是人,她不是人,是怪物……”那人还要去开门,被七爷从身后一个手刀砍晕。 “七爷真是老当益壮,身上还有什么法宝,拿出来瞧瞧?”大多数情况下,盗墓贼下墓凭的是勇气和寻常工具,当然最主要的是有一颗求‘财’若渴的心,偶尔会有一些比较特殊的人混在盗墓队伍里,他们身上都有难得的宝贝,比如千年的桃林剑、照妖镜,百年的经书、毒虫。 甭管这些东西原本的功用是什么,只按年头和材质算,拿到古董行肯定也能卖不少钱。 “我这点微末伎俩,怕是入不了您的眼,栽在你手里,是我运气不好,不过也算是开眼了。不阴不阳、不生不死,世上竟然真有这种存在。” 七爷似是感慨、又像顿悟,他深叹一声,口中随即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啊——他被咬了,他身上有虫!”棒球君本来处于呆滞状态,七爷吐出的黑色刺激了他,他吓得拖着同伴连连后腿。 “烧掉他。”陈清寒突然从棺材后边站起来喊道。 七爷的皮肤里有东西在爬,我连忙去翻那几具尸体的背包,找出点火工具,这时候也不用省着,整盒火柴全划着,点了易燃的纸制品扔到七爷身上。 在刚刚吐完那几口血之后,这家伙就咽气了,所以他体内的虫子八成是想钻出来另寻‘栖身之处’。 我在一个人的背包里找到一瓶酒,索性全浇到尸体上。 “求求你,别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棒球君跪下来,如同耗子见了猫,急得眼泪汪汪。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隐藏身份跑来藏区?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打死。” 折寿君不负他的姓名,误触机关放出食人虫,出去转一圈儿回来只剩半条命,无论墓室里发生什么,他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瞧着就要闭眼蹬腿儿了。 因此交待情况的任务只能由棒球君完成,他现在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和一开始给我的‘深沉’印象大相径庭。 “我、我们不是故意隐瞒滴,是怕家人追上来!”棒球君的汉语本来就是半瓶子醋,词汇储备量感人,所以一句话说完,中途要停下想好几次。 “家人?” “是滴,窝们滴爸爸,不同意窝们来华夏,派人看着窝们,窝们是偷跑出来滴。” 情急之下,棒球君的汉语水平直线退步,听他说话感觉汉语烫嘴。 满墓室都是烧尸的焦臭味儿,陈清寒把被七爷砍晕的那个手下绑上,继续围着银棺的基座找,找了一会儿他打了个响指,把我的目光引过去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这边棒球君已经交待到他太爷爷有几房小妾了,我把他交待的信息一总结,只得出一个结论:他和折寿君的家里,非常有钱! 而且两人都是独子,三代单传的独苗,偌大的家业等待他们继续,但偏偏这两人痴迷于探险,一心想成为印第安纳·琼斯式的冒险家。 “那他给你们烟,你们为什么不抽?”害我以为他们是多么警觉的人。 “不会、不会,吸烟有害健康!”棒球君认真地回道。 第六十二章 墓主她是个酒鬼 我呵呵一笑,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这小表情多无辜! “你真当我被七爷的药麻倒了?”如果我当时和陈清寒一样睡过去,没听到他们和七爷的那番对话,或许这会儿就信他的鬼话了。 杀我们灭口是他最先提出来的,假如他们真是逃家的热血青年,对七爷的盗墓行为一无所知,只当是一次寻常冒险,那在见到七爷药倒我们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应该是惊讶的,而不是首先想到杀我们。 “哦?原来你是装的!”棒球君收起他精湛的演技,目光森冷地盯着我。 “子弹都打不死的人,又怎么会被药倒?” “你修炼的究竟是什么邪术?我愿意花大价钱买!” “你?哼哼,没资格。” “好,如果你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这人张口闭口全是钱,好卡娃依呢,我刚想说只要现金,陈清寒抢先道:“你们走不了。” 陈清寒不会放过盗墓贼,而且外面可能已经有他叫来的支援在等着抓人了,这两个樱国人是逃不掉的。 可他为什么不能等我把钱骗来再开口,好气啊! “放我们走,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棒球君做着最后的挣扎。 “有什么秘密,你等着跟警察说。”陈清寒面不改色地拒绝。 “一个关于天女墓的大秘密,你们真的不想知道?papanukulo!”棒球君突然冒出一句外语。 可惜我和陈清寒面面相觑,谁都没听懂,更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棒球君说完这句话,猛地瞪大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的皮肤迅速脱水,整个人像被烤干的土豆,在他震惊的表情中,身体化为灰烬。 “他这是怎么了?”我捅捅陈清寒的手臂,希望他见多识广,能给我解释一下。 “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可能跟他最后说的那句有关。” “那句樱国话?” “不是,不是樱国话,你再好好想想。” 陈清寒又跟我打起了哑谜,我反复想了想,忽然觉得那句话有几分耳熟。 “先出去,这个人需要救治,也许从他嘴里能问出些什么。”陈清寒背起那个半死不活的樱国人,我只好拖着昏迷的那个。 棺材基座移位,地面露出一个洞口,有向下的阶梯,不知通往哪里。 下到底,我和陈清寒都傻了眼,我们以为这是古墓的另一个出口,但实际上它却是间暗室。 或者说是后室,大型古墓的主墓室后方,一般全有一个房间,称为后室,用来存放很多宝贝。 七爷想找的应该就是这间屋子,我觉得不对,便问陈清寒:“你说考古队没打开过主墓室的门,那他们应该不知道这里有暗室,七爷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们以为七爷对这座墓的了解,来源于考古队的内部资料,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陈清寒打着捡来的手电,在暗室里照了一圈,发现靠墙摆着很多金属桶,每只都有半人高。 他打开一只桶的盖子,里面装的是液体,他低头凑近闻了闻,“是酒。” “全是?”我放下拖着的人,跑到其它桶前,挨个掀开盖子闻,结果二十多只桶里装的全是酒。 “这个酒鬼~”我想到墓室里的那些酒壶和杯子,看来这003没别的爱好。 “走,再到别处找找。” “你先去,我在这找找回忆。” “别勉强,你现在有痛觉。” “知道啦~” 我赶苍蝇似的冲他挥挥手,刚才挨枪子儿的时候也有痛觉,但很轻,我的痛觉神经仍然有别于活人,恢复的还快,头痛的问题迟早能客服。 陈清寒上去以后我便蹲在酒桶跟前盯着它看,可看了几分钟,也没出现关于它的记忆画面。 “偷着喝酒,是?”我想象了一下暴躁的金发美女偷偷喝酒的画面,她之前发脾气时的声音忽然钻进我的脑海,她语速太快,但其中有一句话听着耳熟,papanukulo! 啊……是棒球君最后说的那句,我们中有叛徒…… 就是这个意思,但金发美女说了没事,棒球君说了就死,这是为什么,它又不是死亡诅咒,不过是个陈述句。 “小芙,我找到出口了。”陈清寒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拖起七爷的手下,回到上面的墓室,陈清寒站在盖好的棺盖上,在他头顶有个四四方方的出口。 他真是个找机关小能手,感觉在古墓里没有他找不到机关暗道。 “你先上去,把他们两个弄上去。”陈清寒让开出口下方的位置。 我爬上棺材,本想自己跳进出口,但陈清寒先一步把我举起来,轻轻松松送进出口。 不得不承认,两个人联合‘作案’就是方便快捷。 我们联手把另两个家伙弄进出口,上面是一条暗道,只有一个方向可走,并且没有弯路。 “背包,把箱子那边的背包带上。”我还没忘装的那两背包‘明器’。 可陈清寒跳上来的时候没带背包,他手里只纂着一只银色小酒盅。 “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拿着当个纪念品。”陈清寒抓过我的手,把小酒盅塞进我手里。 “就这么小一个?太抠了,再说你那么牛,怎么就这点权利?好歹换个金的也成啊!” “看不上?那我还回去。” 陈清寒作势来抢,我连忙把小酒盅塞进袖子里,袖子是收口的,酒盅藏在里面掉不出来。 “财迷。”陈清寒嘴角带笑,背起折寿君便走。 我也拖着七爷的手下,紧紧跟在他后边,这条通道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机关陷阱、守墓生物。 “你们的人到了吗?咱俩一会儿还回来吗?” “这墓里有新发现,后续会有人驻守,咱们得换个地方。” “去哪?也是天女墓?” “嗯,不过,在境外。” “你别告诉我,还是你们没发掘成功的!” “猜对了。” “不是,你是给我找安全屋,还是让我帮你们掘同族的墓啊?我有种深深的罪恶感怎么破?” “是谁想把同族的陪葬品打包顺走?她的罪恶感呢?” “我……”为什么一个活了千年的大粽子会被一个只活了二十几年的小娃娃问得哑口无言?!造孽啊! 第六十三章 古墓使我青春焕发 通道的出口开在一面山坡上,被一块巨石堵着,不过门口有机关,按下去堵门的巨石便移开了。 等我们出来,巨石重新复位,像这样的石头,在藏区随处可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兴趣。 我们进墓的那片湖,本是被群山环绕,山势如同漏斗,此时湖边灯火通明,显然来了不少人。 陈清寒背着折寿快步向山坡下走,七爷的手下在通道里就醒了,他怕我怕得紧,被我推着往山下走,一声也不敢吭。 我有些担心他把我刀枪不入的事说出去,我可不想引起某些人的研究兴趣。 正想着要不要先躲起来,陈清寒突然回头说:“审问他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把自己的身份信息背熟就好。” 陈清寒的叮嘱给我吃了记定心丸,走近湖边的营地,外围放哨的人率先发现我们,陈清寒跟他们对了口令,便有人上前接下折寿,把他抬进扎在湖边的帐篷里。 七爷的手下没和折寿进一顶帐篷,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跟陈清寒交谈了几句,陈清寒请他给我安排个地方休息,他们显然还有事要谈。 那人叫过来一个小年轻,让他带我去休息,小年轻走过来非常客气地将我领进一顶小帐篷。 “我叫陆浩,您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我就在外边。”小年轻撂下句话便转身出去了。 帐篷里有简易折叠椅和桌子,桌上放着地图和水杯,可能是行动负责人的办公室,只不过那人和陈清寒有话要说,也许是去审问七爷的手下了,所以让我暂时待在这。 “来,喝水。”陆浩没过一会儿便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个茶缸。 “谢谢。”我接过茶缸,笑着对他道了谢。 “别客气,有事叫我。”陆浩再次转身出了帐篷。 我端着热乎乎的茶缸坐进折叠椅里,心说这些人就是陈清寒的‘同事’,他们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没啥两样,没有统一的着装,态度亲切随和,一点也不像从事保密工作的。 也许我真该少看点电影了,因为在我的想象里,他们应该和专门处理外星人事务的黑衣人差不多。 闲着也是闲着,我掏出随身的小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这面小铜镜可是大有来头,是我从盗墓者身上搜到的‘大定五子镜’,当然,是仿造版,只有掌心大小,精致小巧,适合随身携带。 据说它可以当照妖镜用,不过我是没在它的照射下现过原形。 “讨厌…妆都花了。”我看着镜子中五彩斑斓的脸,抽了两张桌上放的纸巾,把彩妆全部擦掉。 “嗯?”这一擦我呆住了,为啥我的脸色比之前更鲜活了呢? 难道古墓能使我青春焕发? 不能啊,在我的墓里苦守数千年,也没见我有这么大变化。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于我的快速变化,陈清寒曾经嘀咕过一句‘数目够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清寒哥哥——清寒哥哥——”一把清脆的少女嗓音,拐着弯儿地钻进帐篷的门缝。 门帘被人掀开,穿着红色大衣的少女在看到帐篷里的人后,露出略微尴尬地表情。 “不好意思啊,打扰了。”少女抱歉地笑笑,放下门帘转身跑开。 我啧啧摇头,这个陈教授,真是衣冠禽兽,女人缘好也就算了,连十几岁的小丫头也不放过。 少女的嗓音如同百灵般动听,模样也同样可爱动人,只是她这个年纪,似乎不太可能是陈清寒的同事。 少女在营地寻找陈清寒的身影,叫了几声便被人拦住,哄到这顶帐篷门口,听声音拦着她的人应该是陆浩。 陆浩说陈教授和队长正在审讯室,让少女暂时和我待在一起。 少女明显很失望,但还是乖乖进了帐篷,我收起镜子,和她四目相对。 “你就是清寒哥哥的助手?”少女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我身上,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看。 她这样直直盯着一个人看,其实算得上是失礼的,但她眼神清澈,透着股子不谙世事的味道,让人很难产生讨厌的感觉。 就像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娃儿,认真地盯着你看,你会责怪她吗? “啊,对。”言多必失,我在心里又默默回忆了一遍自己的新身份信息,决定除了纸上写的内容,超纲的问题一概不回。 “你进过天女墓?”少女眼睛一亮,搬了把椅子紧挨着我坐下。 “嗯。” “听说里面机关重重特别危险,还有各种各样的怪物,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天女的尸体出不了土吗?” “为什么?” “因为只要打开棺材,尸体就会分解消失,可邪门儿了。”少女的表情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学了新知识,忍不住炫耀的小孩子。 “哦。”我不知道她这谬论从哪听来的,我的棺材开了关、关了开不下上万次,我依然坚强地存在着,非但没有分解,还越来越鲜活了。 不过她的话倒是启发了我,陈清寒提过的那个巨蛋和003号棺材里的大珍珠,都是在开棺后分解消失的。 难不成是我的棺材和她们的棺材有区别? 我从盗墓贼嘴里听说过‘养尸棺’这种东西,能把死尸养活,真假暂且不提,但也许除了我以外,其她天女的棺材就是个大号慢炖锅,时间一长,骨头都能炖化喽。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没有任何切实的依据,毕竟我对其它天女墓的了解,还没陈清寒多。 “啊~好想和清寒哥哥一起工作,看他在墓里大杀四方!”少女眨着星星眼,俨然是陈清寒的小迷妹一枚。 我有心想说,你的清寒哥哥刚刚还被我藏在箱子里才躲过一劫呢,又怕伤到面前这颗少女心。 算啦,就给陈清寒留点面子,维护住他在少女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形象好了。 “哎呀,你看我,说了半天,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包紫晴,大家都叫我包子。” 包子精?我看看她圆润的小脸儿,确实挺像。 “我叫冷芙蕖。” “芙蕖姐姐,你当清寒哥哥的助手多久了,有没有听他提起过我呀?”少女充满期待地看着我。 “没多久,没怎么聊过天。”再这么下去,我感觉就要把天聊死了。 第六十四章 切西瓜的标志 包子皱皱鼻子,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两个都这么惜字如金,一起工作的时候气氛得有多沉闷啊~” 惜字如金,绝对是她能想到的最委婉地一个词,那张包子脸上的小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猜她原本想说两只闷葫芦,但可能和刚认识的人说话还有所顾忌,所以用了个相对委婉的词。 “谁沉闷哪?”帐篷外忽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笑意。 门帘掀开,之前和陈清寒说话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 “清寒哥哥喽,每次找他都对我爱搭不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也说不上几句话!哼~”包子鼓起包子脸,变身成气鼓鼓的包子。 “呦呦,这罪过可大了,敢不理我们人见人爱天才小仙女,回头我揍他。”男人笑嘻嘻地哄着包子,一看他们就是熟人。 “大叔最会骗人,上次、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不管,我不回去了,我要和清寒哥哥一起下墓!” “别闹了小包子,下墓不是郊游,里面的危险神鬼难测,你又没接受过专业训练,你下去了,小陈是顾工作,还是顾你呀?” “那……我也能帮上忙的呀,天女墓里的文字我已经破解出来了,我可以给他们当翻译!” 她这话听得我眉头一跳,天女墓里的文字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破解了?! 我突然不太想和开挂的人们一起玩耍了…… “你可以等他们把墓里的文字拍下来再翻译。”男人的态度虽然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人肯定就是陆浩说的队长,我偷偷打量他几眼,想看看他审七爷手下时,审没审出和我有关的信息,如果有,他对我的态度或者看我的眼神应该有所不同。 “唉……”包子的下墓申请被否,苦着脸趴到桌上装死。 “小冷,小陈在医疗帐篷那,他让你过去。”男人没有问我什么,看我的眼神也没有异常。 “我也去!”包子闻言立刻满血复活。 “他们有工作要谈,你在这等着。”男人的话,就像大人的命令,不许出去玩、先写作业。 包子趴回桌上,可怜巴巴地目送我出帐篷。 再怎么天才,也是个孩子,我暗自偷笑,绕过篝火堆直奔折寿君所在的大帐篷。 帐篷中间摆着一张手术床,上面吊着无影灯,我在电影里见过这些。 折寿脸色惨白地躺在上面,身上盖着白布单,旁边的置物架上有沾血的手术刀和棉花团,但折寿已经没有气息。 陈清寒站在手术床旁,盯着折寿的尸体发呆。 “你找我?”我走近他,轻声问。 “嗯,想给你看个东西。”陈清寒掀开白布单的一角,露出尸体的左胸。 我看到尸体的左胸口有个图案,不是纹身那种刺到皮肤上的图案,倒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鲜红肉芽组织。 “感觉熟悉吗?”陈清寒问。 一个圆形从中间分开,变成两个半圆,而且上下位置稍稍错开,好像手机游戏里的切西瓜,这是…… 好像在哪见过,我仔细回忆,周围的静物开始模糊,在一阵眩晕过后,我看到一艘黑色大船,船头有张狰狞的怪脸,怪脸额头正中就刻有切西瓜的图案。 黑船乘风破浪,撕开波涛汹涌的海面,丝毫不受暴风雨的影响,船头的怪脸大张着嘴,那嘴里仿佛站着一个人。 风雨阻挡了我的视线,从我的视角来看,我应该是泡在水里的,再不然就是坐在小船上。 从回忆的场景中脱离,我仍然感觉自己脸上都是雨水,尖锐的头疼变成了钝痛,脑仁儿一跳一跳的。 陈清寒不知什么时候扶住我,我半靠在他身上,这次和之前几次不同,头痛减轻了,可心里说不出憋闷。 有种想大喊大叫的感觉,我缓了一会儿,陈清寒没急着问我话,只是静静地顺着我的背。 “海上。”我呓语般呢喃道。 “什么?”陈清寒低下头,问了一句。 “我看有这个图案的船,在海上。” “知道是什么海域吗?” “不知道,但是有个岛,那船好像是要靠近那座岛。” 我发现出离回忆情景后,再去回想它的细节时不会引发头痛。 比如记忆中的对话、边边角角的景物,甚至还有当时的心情。 刚刚回忆中的大船后方,确实有座岛屿,可海上的岛屿何其多,没有具体坐标,要找到那座岛,无异于大海捞针。 “等等,岛上有两座特别高的山峰,像这个!”我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耶’的手势。 “这样的山不多见,也许能筛查到,会画画吗?” “简单的可以。” 陈清寒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病历板,把上面带格子的纸翻过来,抽出夹子上的笔递给我。 医疗帐篷里没有椅子,我倚在桌子边上,细细回想那座岛的模样。 陈清寒拉起白布单,将尸体的脸也盖住,边盖边说:“他的死因很可疑,内脏在内部腐烂、没有外伤,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虫子咬的?”我看七爷死得就够快,因为他体内钻进了虫子,如果折寿只是被虫子咬伤,也可能在短时间内死亡,只是死法和七爷不同。 “不,他身体表面没有咬伤点,他被保护得很好,身上一块淤青都没有。” “是不是因为他对七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也看到另一个樱国人的死相了,那家伙死的也很蹊跷。” “你怎么认为?”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说来听听。” “拥有这个标志的天女一族还留存于世,她们不知用什么方法,驱使这两个樱国人来盗003的墓,想找某件东西。” 总不会是那些酒和酒杯,而且也不是棺材里的大珍珠,他们是抱着明确目的来的。 陈清寒低头沉思,没有答话,我继续说道:“之前的考古队打不开主墓室的门,七爷却能打开,考古队的资料里没有关于暗室、暗道的记录,七爷却好像知道它们的存在。还有,在你睡着的时候,七爷和樱国人提到过指路诗,这诗肯定不是考古队写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帮他们指明了天女墓的位置,以及相关信息,而指示者很可能是你们的同族?” 第六十五章 炸鱼的威力 “也不一定是活人说的,可能他们找到了切西瓜留下的记录,比如笔记之类的,至于这个印记……可能是他们烫到自己身上,做同伙的证明?” 毕竟没人规定,不能拿别人的标志做自己团伙的标记。 “那句话又怎么解释,他为什么会说你们一族的语言。” “破译的呗,包子不是也能破解吗?” “看来,只有找到那座岛,才能解开这些疑问。” 我将病历单翻过去,给陈清寒看我完成的画作。 陈清寒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接过病历单把这一页撕下来,折好装进口袋。 “回头我会找人进行比对,接——”他话没说完,外面突然有人喊‘那是什么’。 营地里的人十分警觉,发现有异常,立刻派人去查看。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陈清寒的脸色骤变,估计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帐篷门口,刚掀开门帘就见外边金光闪烁。 枪声随之响起,但我和陈清寒都知道,那东西无惧子弹。 “别管它,你们开车走,它不会追。”陈清寒跑出帐篷,朝外面的人大喊。 其他人倒也听话,除了被金光打伤的两个人,其余人都去开车,两名伤员也被抬上车,毫不拖泥带水,跑的干脆利落。 一阵冷风刮过,湖边只剩下几顶空荡荡的帐篷。 “你回墓里去。”陈清寒抽出背后的大宝剑,站到火眼金睛面前。 它失去尖叫小姐的身体后,可能没找到其他合适的‘容器’,因此这一回,我总算是见到了它的本来面目。 但是见了也白见,我根本看不出它是个啥! 它好像是一团液体,呈半透明状,有脑袋、两只胳膊,不过没有腿。 半透明的脑袋上只有两只金色眼睛,感觉就像被虚化又锯了腿的机器人大白。 幸好我看过那部感人的电影,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东西。 “大黑!你差不多得啦,别没完没了,再纠缠我,别怪我心狠手辣啊!”我一时不知该叫它什么好,叫大黑倒不是因为它像机器人大白,而是因为它像极了难缠的黑粉。 “它不会听你的,快走。”陈清寒率先出招,想吸引大黑的‘火力’。 可这次大黑没有管他,纵身一跃,跳过陈清寒直接向我发射金光攻击。 山坡上的出口只能从里面打开,我要回古墓只能重走水路。 无奈,我只得听陈清寒的安排朝湖边跑去,落水的那刻,我后背感觉到一股力量,或者说如果大黑有脚的话,那一定是它把我踹进了湖里。 我被激起怒气,扑腾着往深处沉,想到了古墓里边再收拾它。 大不了牺牲只胳膊,试验一下它的金光硬还是我的皮厚。 如果它打不伤我,我今天就要它好看。 咚…咚咚…… 结果这家伙在水里便追着我打,金光穿过湖水,像在水中发射鱼雷,把个湖底炸得浊浪滔天。 即使是最丧心病狂的捕鱼人,也没有照着把鱼塘炸飞的标准来炸鱼的。 湖中的食人鱼被它炸得血肉横飞,血水和泥水混合在一起被崩上半空。 它这是出大招了,想弄死我的决心杠杠滴。 我左躲右闪,扭动着身躯避开它的金光,可湖里再没有多余的逃亡空间,进古墓的入口已经难以辨认。 我咬着牙,一转身向大黑扑去,周围的水特别混浊,好在它的金光眼十分好认。 “我忍你很久了!”人在愤怒的时候,理智靠不上边儿,我回身一组王八拳,打在小黑身上,嘭嘭直响。 它的身体只是看起来像液态,实际上无比坚硬,像是某种金属材质。 我的拳头打在它身上,跟棉花打得差不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我钻到它身后,勒住它的脖子,躲在它背后。 它的胳膊就是两条长茄子状的物体,没有人类的关节,更不能反向弯曲。 我猫在它背后,它掌心的金光攻击便打不到我。 但没等我高兴几秒,它整个胖胖的身体都在发光,金光越来越强,眼看就要将整片湖水吞没。 “麻的,拼了!”我大叫一声,伸手去掏兜里的手雷。 这东西是我在七爷手下的背包里搜来的,没跟陈清寒说,想偷偷留下,以备万一。 而此刻就是那个万一,既然从外部炸不死这东西,那我就把手雷塞进它眼睛里,看到时能不能把它的脑袋炸废。 “小芙——”陈清寒应该是看到了湖中的金光,感觉情况大大的不妙,所以想要过来帮我。 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人情再欠下去,只怕没完没了,在他有生之年都还不清。 “别过来!”我冲他大喊,同时把手雷戳进大黑的一边眼眶。 它的眼睛没有身体坚硬,好像是一只灯泡,被我用力给戳碎了。 近距离的塞手雷,就代表我没有多少时间可逃,只能在它爆炸前向下,一头扎向湖底。 手雷在水中爆炸,我被爆炸的力量推开一段距离,索性没有受伤。 大黑的两只金光眼灭了灯,但身上的金光没有熄灭。 它如同水下探照灯,在污浊的湖水中毅然挺立。 我死死瞪着它,眼前突然一红,很难说清满眼的红和陷入记忆场景的眩晕感哪个先出现,或许是同时出现,在一片红色的背景下,我又出现在一艘船上。 身边有人在说话,可我的视线始终望着前方,没有看身边的人一眼。 然后有人将半透明状的大黑抬到我身边,它一动不动,眼睛也不亮,好像一台没有通电的机器。 “小芙…小芙……”我被晃回了现实世界,有人在晃我的头。 “别晃了,我没死。”我睁开眼睛,眼前是陈清寒充满担忧的脸,他脸上沾了不少泥巴,身上也是,他背后是璀璨的星空。 “我该怎么办?”陈清寒表情丝毫没见松懈,仍是一副天要塌的紧张表情。 “啊?扶我起来呀。”我觉得他问的问题很蠢,正想自己坐起来,却发现两条胳膊都使不上劲儿。 “你受伤了。”陈清寒低头看向我的胳膊。 我顺着他的视线也低头看,这一低头不要紧,就听喀一声,脖子歪了,而且转不回去了。 第六十六章 病人不能动脑 陈清寒眼神一慌,连忙将我的头轻轻放回地上,只是脖子依然歪着。 “你真的没事?感觉痛吗?” “不痛。” 我郁闷了,担心自己会一直以歪脖子的形象示人。 陈清寒起身,踩着烂泥向岸边走,我的视线跟着他的脚步才看清我们还在湖里。 但湖水没了,只剩湖底的泥巴地,陈清寒走回岸上,从医疗帐篷里拖回一只担架。 估计以我现在的造型,他不敢背、也不敢抱,只能用担架拖。 在他将我的双臂放到肚子上时,我发现自己两条胳膊软的像面条,不仅关节错位,可能骨头也断成若干节了。 “咳,你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别去找大夫啊,他们一来我的身份就瞒不住了。”我宁可一辈子保持这种提线木偶似的状态,也不愿意被切片研究。 “知道了。”陈清寒动作轻缓,把我一点点拖回岸上。 进了医疗帐篷,他把折寿的尸体打包装进尸袋,在台子上铺了白布,将我抱上去。 “你的骨头断了,我先简单处理一下。”陈清寒说着,拿着剪刀,咔嚓咔嚓把我的袖子剪开,看到骨头错位外加粉碎的手臂,他严肃得跟要拆弹似的。 “放心大胆地弄,实践证明我这是金刚不坏之身哪,唉?大黑呢?又跑了?” “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你杀的,不记得吗?” “我当时正在回忆过去,两眼一红,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没回忆多一会儿就被你喊回来了。” “我也眼前一红,只看到那东西在红光中消失,湖水也蒸发了,连同湖里的鱼,最后只剩你躺在那。” “哇~好神奇,这么说的话……墓里那只怪兽也是这样消失的。” “可能是你体内的九幽花在保护你。” “嘶,你不说我差点把它忘了。啊!我的纪念品呢?快帮我看看袖子里。” “在呢,我暂时替你保管着,财迷。”陈清寒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 给两条胳膊上好夹板,陈清寒特别慎重地扶住我的脑袋,要给我的脖子复位。 “来,别战战兢兢的,大不了一死,先杀死敌人再死,这叫胜利性的死亡,值了!” “闭嘴,哪那么多话。” 陈清寒这不解风情的家伙,我明明是在安慰他、鼓励他,竟然凶我? 喀—— 脖颈处传来清脆的一声响,我的脑袋回到正位,我转转眼珠,还行、能动,没死透。 “你看,我说没事。”我忍不住又开口念叨。 “没事下来走两步。”陈清寒没好气地说。 “嘿,现在这腿跟π似的,你先给我掰回来,我再走。” “你就贫。”陈清寒嘴上虽然怨气满满,神情却放松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问问他,到底是因为我是‘古董’才关心我,还是因为我是我? 不过想想又觉得太矫情,便憋回去没问。 接好胳膊腿儿,我听到有汽车马达声在靠近营地,算算时间,应该是陈清寒的那些同事折回来了。 “我会说你只是普通的骨折,医生不会马上帮你检查。”陈清寒说完便转身走出帐篷。 干掉阴魂不散的黑粉,我心情大好,躺在手术台上哼着小曲儿。 车队返回,陈清寒和队长带人到湖边,他的谎话随口就来,真真假假,根本听不出破绽。 他把湖水蒸干归咎于大黑的自爆,把我的受伤,说成为了保护他,挡下爆炸的冲击波。 而大黑一直追逐我们的理由是,把我们当成了擅闯古墓的盗墓贼,所以一路追杀,死咬着不放。 至于大黑为什么会突然自爆,那是因为它在外面的世界待不了太久,因此想在消亡前孤注一掷。 陈清寒这套说辞,因着死无对证,倒是无从查考错处。 反正危机解除,我光荣负伤,队长他们可以重新进入003号墓进行研究了。 帐篷里的装备也一样没坏,只多出三名伤员,今晚这场风波的损失并不严重。 “清寒哥哥——”包子挑着高音的深情呼唤从医疗帐篷旁边飞过,她刚刚被人强行拽上车,走的是不甘不愿,现在终于被放出来了。 她一出现,基本就没队长什么事儿了,少女独有的清脆嗓音,环绕在他们身边,唧唧喳喳说个没完,一个人能顶一百只麻雀,两个大男人根本插不上嘴。 从关心陈清寒的安危,到袭击营地的东西是什么,再到她重提想要跟随陈清寒下墓的要求,话题似乎永无枯竭的时候。 这么活泼的孩子其实挺好,只不过有点闹腾,当然,闹心的是陈清寒和队长,而我躺在医疗帐篷里偷着乐。 “小芙受伤了,你去陪陪她,我们还有事谈,你的事等下再说。”陈清寒这个阴险的家伙,居然出卖我!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心想小丫头见我睡着了,就不会跟我聊天了。 “芙蕖姐姐~~”包子轻声唤道,蹑手蹑脚地走进帐篷。 “芙蕖姐姐?” “呀,伤得这么重,糟糕,不会是昏过去了?”包子嘀咕着,转身掀开门帘,冲外边喊道:“清寒哥哥你快来,快叫医生,芙蕖姐姐昏迷了!” 陈清寒快步走进来,到我身边想检查我的眼睛,我趁着他的身体挡住了包子的视线,睁开一只眼睛冲他做了个鬼脸。 “没事,她太累了,睡着了。”陈清寒反应奇快,也趁包子没注意瞪了我一眼。 “她是为救你受伤的吗,真的太勇敢了,哎呀,她不会落下什么残疾?你要养她一辈子吗?” “你的作业写完了?模拟卷子都做了没有?上次考试英语不及格,报补习班了吗?” “啊!不要、不要说了,哎呦我头疼,我是病人,病人的大脑需要休息~” “我看你脑子没事,想七想八的,想得很多嘛。” “唉唉?我药呢,糟糕晚上忘吃药了,一定在车上,我去拿。” 包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阵风似的,如那青春小鸟一去不复返。 我暗暗感叹,当谁的迷妹不好,非要当陈清寒的迷妹,他可是个冷酷嗜血又歹毒的男人。 第六十七章 小白菜叶叶黄 陈清寒‘解决’了包子,继续找队长谈正事去了。 他们在湖边架设机器,叮叮当当忙活到天亮。 湖水蒸发,替队长他们省去了大麻烦,陈清寒早上跟一队人下墓,说是去除虫。 队长亲自来医疗帐篷探望我,还带了刚熬好的病号粥。 他跟我聊了会天,倒是没问敏感问题,就是随便闲聊,可他脸上一直带着令我头皮发麻的微笑。 “行了,你好好休息,小陈一会儿就回来,等他回来喂你吃饭。” “谢谢。” “自己人,别客气。”队长满脸堆笑地走出帐篷。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眼角还斜着一道疤的大汉,露出‘亲切’的微笑有多恐怖? 反正跟电锯杀人狂发现下一个目标一样恐怖,尤其是我的手脚不能动,躺在手术床上,活像只待宰的羔羊。 陈清寒真如他所说,没多大会功夫就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医疗帐篷看我。 “小陈,那个队长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他刚才对我的态度很可疑,和昨天晚上完全不同。”我迫不及待地问。 “他今早问我,为什么新来的助手对我这么好,为了保护我连命都不要。”陈清寒端起桌上的粥,两三口就喝光了。 “啊,对呀,这有点不正常……不过你可以说在雪山古墓时你救过我的命,而且好几次,我这是报恩!” “我说你明恋我很久了,想方设法做了我的助手,对我迷恋至深、不能自拔,心里只有我,所以一遇到危险立刻挺身而出,很感人?” “我呸~鬼才信你的话!” “他信了。” “枉你为人师表,这是惹了多少桃花债,才让熟悉你的人连这种鬼话都信。” “算命的大师说我命犯桃花,这事儿他们都知道。” “陈教授你带头搞封建迷信活动,你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呢?” “被你动摇了。”陈清寒一语致胜,让我无言以对。 我都没办法解释我的存在,现有科学恐怕也没办法解释,一个人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做不到不吃不喝活几千年。 而且今天我又上演了不死绝技,我捉摸着陈清寒当时那么慌乱,肯定因为我的胳膊腿儿断了,八成是颈骨断了,所以脑袋才会像掉了一样垂在肩膀上。 脖子断了都能不死,国外的丧尸也没这能力啊…… 不过骨头复位之后我的头就接上了,要不是怕被送进实验室,我真想去医院拍个x光看看,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事。 “现在大黑没了,我不用去安全屋了,是不是可以因伤辞职啊?你就和他们说,我身体落下残疾,不愿意成为你的拖累,准备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默默疗伤,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后会无期……”我顺着陈清寒的剧本往下接,这样凄美的结局肯定受欢迎。 “那我不成渣男了,我会照顾你,直到你康复。” “我现在就康复了!”我抬起打着夹板的手臂,学着划船的动作挥了几下。 “我说的是普通人的康复周期。”陈清寒见我能动了,眉宇间闪过一抹惊讶,但随即便恢复如常。 我算是看出来了,除非我豁出去,与全人类为敌,否则是摆脱不掉他的。 像我这样的存在,一旦被人发现,要么引来诛杀、要么引来围捕,为了保护自己,我只能大开杀戒,或者成为别人的武器,但总归是没得自由。 看在陈禽兽积极替我打掩护,让我有清净日子可过的份上,我就暂时蹲进他的矮檐下好了,反正活人的生命短暂,不是吗! 再说,等我替他找到他妹妹的下落,我对他就没用了,到时他自然会放手。 “好好,你读书多,你有理!” 我的无奈妥协,换来陈清寒一个温柔的微笑。 可这笑容在我看来,就是大以巴狼不怀好意的警报灯。 病号粥进了他的肚子,还把病人的心情聊到几乎抑郁,陈清寒功成圆满,潇洒转身走出帐篷。 我盯着他的屁|股看了几眼,蹬蹬腿发现够不着,心里更郁闷了。 由于我是伤员,不宜在营地待着,陈清寒便带着我先撤,把后续工作交给队长他们。 我偶尔听那么一耳朵,知道还有专业队伍在赶来的途中,队长他们只是负责安保,并做好前期清理和搭建工作。 陈清寒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是探路先锋,也就是说他的工作最危险,但受的限制少。 包子本来应该和后续工作组一起来,但赶上她刚好在藏区参加讨论会,接到任务立马就来了,以为这次终于有机会当回先锋,结果碰上大黑来砸场子。 包子对大黑的来历非常感兴趣,我相信很多人都跟她一样,可惜…不,是幸好它消失了,让后来人连个碎片都找不到。 我私心里以为,还是让它成为大千世界不解之谜中的一员比较好。 至于他们能从古墓里研究出什么,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了。 陈清寒开着那辆面包车,载着我回到萨市,途中我们歇过几次脚,他买了一大堆吃喝服装日用品。 “你这是又要带我去哪?”我是不愿意在古墓里宅着,可也没想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上网。 “翡翠国。” “停车!我要回家。” “一场无情的雪崩,摧毁了你的家园,你回不去了。” “嗯?我的墓?” “嗯,前两天的事。” “小白菜啊……叶叶黄啊…” “没事,我会照顾你。” “我呸~” 一想到住了几千年的老窝没了,我不由得悲从中来,今后风里雨里,全得靠自己。 这么想着我偷偷斜眼瞄了陈禽兽一眼,也许这个歹毒的男人是可以靠一靠? “你既然是我的助手,当然要和我一起工作。” “什么?那不是假的吗?只是伪装身份用的假信息啊。” “它和你的身份证一样真,我给你那些资料里还有一份劳动合同后附保密协议,你没看?” “呃…我以为是假的,就没看那么细。” “那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是个有工作的人了,工资卡我替你保管着,好好干,年底有奖金。” “不是,你们这什么部门啊,我都伤成木乃伊了,还不能休个病假?” “反正是进墓,木乃伊去很合适。” 第六十八章 这似不似黑店? 我想死,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陈清寒不仅是禽兽,还是陈扒皮、大骗子! “别在心里骂我了,咱们在翡翠国要逗留三个月,你有足够的时间养伤。”陈清寒说着,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有那么点示好的意思。 “我几千年都白活了,我悲痛欲绝。” “那古董也不想卖了?” “想!我就剩这么点寄托了,网上说女人的减压方式是买买买,我得先有钱,才能缓解心中的悲痛~” 陈清寒从胸膛里溢出两声低笑,脸上是愉快轻松的表情,和我们初见时的温和不同,现在的他让我感觉更加真实。 其实我觉得他这人挺奇怪的,他早就知道我是墓里的活死人,却从来没表现出恐惧或是厌恶的情绪,对待我和对待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而且他从来不好奇我的特殊能力,说他是为妹妹的事想让我帮忙,可都这么多天了,他一次也没催促过我。 我想什么他总能猜到,他想什么我却猜不出来,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但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也许是我打心底里把他当成不会害我的好人了…… “那个…你妹妹在海上的视频是几年前拍的,她有没有可能已经回来了呢?”虽然陈清寒不提,可他这么多年从未打消过寻找妹妹的念头,这件事对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我既然答应帮他,就该积极一点。 “我现在怀疑,她去的地方就是你记忆中的那座岛。” 陈清寒把车开进高速服务区,天有点阴,天气预报说下午有暴雨。 “我们先找个地方过夜,明天再走。”关于他妹妹的事,只起了头话题便结束了。 在暴雨来临前,陈清寒找到一家民宿,土墙上长草,院内一栋二层小楼,木窗木门外带木头阳台。 大门上方挂着块木匾,上书‘虚无客栈’四个黑漆大字。 我在车上拆下胳膊腿儿上的夹板,骨头虽说没变形,却是使不上劲,感觉软绵绵的。 陈清寒给客栈老板打过电话,现在旅游旺季,就一间房,还是大床房,一对情侣中午刚退的。 眼看大雨倾盆,还不知下到什么时候,陈清寒只好订下房间。 我是无所谓,睡觉只是我无聊时消磨时间的方式,只要有网络有手机,我在马桶上蹲一宿都没问题。 陈清寒背着我进了客栈,他对老板说我爬上扭了脚,老板很热情,送了我们一瓶跌打酒。 我们是在公路旁边的广告牌上看到的这家客栈,然后陈清寒给老板打了电话,对方一路指导我们来的,没想到会是这么孤零零的一栋房子,周围没有其它建筑。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穿着深v领的连衣裙,身材保持的和年轻姑娘一样,脸上也不见皱纹,只是气质成熟,一看就不年轻了,但又有着熟|女独特的魅力。 我们的房间在二楼,一进屋我就拍拍陈清寒的肩,低声问:“你说咱们是不是进了黑店了?我看老板好像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 “你见过孙二娘?” “我看过电视剧。” “少看电视,去洗澡,我给你开电脑。” 一听可以玩电脑,所有烦恼全抛掉,我拿着陈清寒准备的换洗衣物一溜烟地钻进卫生间。 这家客栈虽然外观破旧,但内部装修不错,原木的墙壁和地板,家具极富藏区特色,床上的床单被罩也是崭新的。 卫生间里有毛巾和浴巾,陈清寒非塞给我他准备的,不让我用酒店的。 快速洗了个战斗澡出来,陈清寒正在套一次性的被罩。 我看电脑开着,赶紧跑过去坐在电脑前,上次在萨市追的那部剧正看到关键时刻,现在估计都更完了,可以一次看完,不要太爽~ “头发吹干。”陈清寒铺好床单就走到我身边。 我低头看了看,头发正往地板上滴水呢,“拿毛巾接着就行了,我要看电视!” 陈清寒在我头顶叹了口气,到卫生间拿出吹风机,看他这架势是要亲自动手,我诚惶诚恐,赶紧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麻溜的回去把头发吹干。 窗外暴雨倾盆,那雷声仿佛是砸在头顶的雷神之锤,我戴着耳机看剧,期间陈清寒过来给我身后和屁|股底下各塞了只靠垫。 “陈清寒,你妹妹一定很爱你这个哥哥,对我这个萍水相逢的人都这么细心,你对你的家人肯定更好。”我随口一句感叹,陈清寒没接,抱着他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我摘掉耳机问了句:“谁啊?” “你好,打扰一下,我是隔壁205的,想问下你的房间有水吗?”门外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年轻姑娘。 “有。”我隔着门回道。 “谢谢。”一声道谢过后,走廊响起踢踢踏踏地脚步声,是那种穿着拖鞋贴地走的声音。 卫生间里正响着哗哗的水声,说明我们的房间有水,那人可能是去楼下找老板了。 这时我注意到窗外起了雾,有句老话形容雨势大,说是下冒了烟,可这雨都下起雾了,雨声被浓雾包裹,雷鸣闪电听起来隔得特别远,难道这是此地独有的天气现象? 我感觉新奇,走到落地窗前,想到阳台上去看看。 还没等我开门,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叫,这一嗓子太突然了,我差点心肌梗塞。 陈清寒应该也听见了,围着条浴巾就冲出卫生间,身上全是水珠,只看身上挺养眼,再往上是一头的泡沫,脸都被糊住了,就露出两只被泡沫沙红的眼睛。 “我出去看看,你赶紧把泡沫冲干净。”我忍不住想笑,可隔壁貌似发生了十分凶残的事,我忙收起笑意开门出去。 走廊里的人都快站满了,有个年轻人在敲出事房间的门。 我看了眼门牌号,是205,这个房间的客人不是下楼找老板去了吗? 里面没人应门,有人去楼下找老板,结果带回来两个人,一个老板,一个年轻姑娘,姑娘诧异地看着围在205门口的人群。 “你们在我房间门口干嘛呢?” 第六十九章 迷雾降临 众人包括我都被她这一声问愣了,有人最先反应过来:“你屋里还有人吗,我们听到里面有尖叫声。” 姑娘立即摇头:“没有啊,我一个人住。” 或许是众人的神色紧张,让她也有些不安,姑娘拿出房卡刷开房门。 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房间内一目了然,倒是电视开着,似乎正在播恐怖片。 “唉,搞什么,吓我一跳,以为杀人了呢。”一个小伙子抱怨。 他喊出了大家的心声,众人纷纷返回自己的房间,但有一个人还站在走廊另一头,这人穿着黑色连帽风衣,戴着黑色口罩,整个脑袋捂的那叫一个严实。 “小芙,怎么回事?”陈清寒穿戴整齐地拉开房门。 “没事,可能是电视里的声音。”我一错开视线,那黑衣人便不见了。 回到屋里我立刻把刚刚看到的黑衣人给陈清寒描述一番。 “你说,会不会有雨夜屠夫?像惊声尖叫那种?”我总相信电影也有现实生活的影子,杀人狂肯定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当心点就好。”陈清寒对我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不予置否,他没说让我少看电影已经是难得。 “你快来看外面。”我招手示意他跟我到落地窗前,阳台外面的雾气更加浓郁,能见度不足一米,楼下的院子都看不见了。 陈清寒拿出手机看了看,嘀咕道:“天气预报只说有暴雨。” “还是你英明,高速肯定封了,这种鬼天气走路都有可能掉沟里,最适合找个地方上网了。”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陈清寒含笑摇头,拿着手机坐进沙发里。 “上网很有用的,可以查资料啊,比如九宫格指南针、死水里养活鱼、还有回忆型头痛的发病原因……” “那你查到什么了?” “这个…暂时没查到,不过我在最火的论坛上留贴求助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好,你慢慢等。”陈清寒眼睛盯着手机,特别敷衍地冲我挥挥手。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坐回电脑前继续追剧,屏幕里手持尖刀的黑衣人正在追赶一名柔软的女学生,女学生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青涩素净的脸上布满泪水,眼神惊恐绝望,她的拖鞋跑丢了一只,脚底磨出了血。 “唉?”我看着屏幕里的女学生,忽然觉得很眼熟,她身后的黑衣人也是,跟我刚刚看到的那人一样。 当当当——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这回外边的人听上去是客栈的老板。 我按下暂停键,跑过去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客栈老板。 “不好意思啊,205的客人刚刚跟我说她房间没水,我找人来看看,可是她房间里没人,你们听到她出门了吗?”老板一脸抱歉地问。 老板身是站着个穿工装的小伙子,手里拎着一只工具箱。 “没有啊,没听到她出门,这天也不太可能出去,别是出什么事了。” 听了我的话,老板犹豫了一下,拿出205的备用房卡,刷开了房门。 但是她没进屋,站在门口往里看,确认屋里没人,便重新将门关上。 “奇怪……”老板皱眉低喃,又冲我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她可能是出去了。” 我大概能猜到老板在奇怪什么,这座小楼只有一条走廊、一个楼梯、一个出口。 所以205的姑娘要是出门,坐在大门口的老板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大门上有语音提示的电子铃,有人开门就会响起语音提醒。 因此205的姑娘应该没有离开这栋房子,除非……她从阳台爬下去。 但一个正常人谁会有楼梯不走,偏要爬阳台呢? “嗯?”我回屋关上门,突然想起205房间的落地窗是敞着的。 “又怎么啦?”陈清寒的眼睛终于肯从手机屏幕里拔出来,疑惑地看着我问。 “205的姑娘……”我快走到电脑前,继续播放之前正在看的电视剧,但奇怪的是,这次屏幕里的受害女学生却换了张脸,和我刚刚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李佳楠?李佳楠!”老板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听上去很是急切。 我打开阳台的落地窗,站到阳台上往下看,有一道强光在浓雾中晃来晃去,我对此而十分熟悉,那是强光手电的光柱。 站在阳台上,我听见院子的某个角落,正响着一段轻快地旋律,应该是手机来电铃声。 老板边喊、边找,走到那部手机跟前,可是手机的主人却不在那。 这个李佳楠就是205房的住客,她的手机跑到外面,说明她的人也在,老板肯定是没找着人,想打电话联系她,结果听到院子里有音乐声。 “陈啊,给你算命那个大师还在健在吗?我想请他给我算一算,什么命数才会总遇上离奇事件。”我关上落地窗,转身回到房间里找陈清寒。 “你不说是封建迷信?再说他已经伤退了。” “算命的还有伤退?” “算的太准,被人打残了。” “……行,不过这客栈真的有古怪,我刚刚在电脑里看到205的姑娘被一个黑衣人拿刀追杀,然后她就失踪了,手机落在院子里,人不见了。”我凑到陈清寒跟前,希望能引起他的重视,“追杀她的那个黑衣人,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怎么办?好可怕!” 陈清寒开始还认真听着,听到我最后那句,立即开口道:“这要是真有连环杀手,最安全的就是你。” “我现在可是虚弱期,你身手那么好,快去把他抓起来。” “如果发生刑事案件,我会报警。”陈清寒显然不信我的话。 “报警?这天气什么警车能开过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这算是仁至义尽了。”陌生人的死活本就与我无关,只不过我察觉到有危险,顺便提醒一下,反正良心谴责这种东西,也就活人才有。 外面阴沉如黑夜,明明才下午两点钟,屋里就得开灯了。 半个小时后,走廊里又是一阵喧闹,我没出去,但隔着门板也能听见他们在争执什么。 第七十章 又是一去不返 有人把客栈老板叫上楼,说他们的房间停水,他老婆去找客栈老板,结果一去不回,问她到底什么情况。 客栈老板连声道歉,却说没见到这位客人的老婆下楼。 客栈的修理工一直和她在一楼大厅,她已经报了警,因为205的客人可能在外面迷路了。 客栈就这么大,楼上楼下加起来一共十个房间,老婆失踪的男人住203,我刚想着也是我们隔壁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这次陈清寒抬手示意我在屋里待着,他走过去开门。 敲门的还是客栈老板,这位风韵犹存的女老板对待男性顾客的态度特别热情。 她问陈清寒有没有听到隔壁203的客人出门。 “我听到过关门声,其它没听到。”陈清寒说。 “哦,那打扰了,你女朋友的脚好点了吗?要多注意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老板将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微微一笑,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我眼巴巴盯着门口,将老板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谢谢。”陈清寒客气地道谢,随即关门,好像对外面发生的事全无兴趣。 两个人先后走失,尽管老板已经报警,可其他房间的客人仍然感到不安,尤其是住203的男人,他要求老板马上派人出去找他老婆,整条走廊都能听到他嚷嚷的声音。 其实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外面雾大,警车一时半刻的开不过来,但这种天气在外面待着十分危险,等雾散去再找人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有人围观吃瓜,有人热心帮忙,没过一会儿,老板就组织了一支寻人小队,由客栈的修理工带队,出门去找失踪的两人。 老板给他们找了几捆绳子,绳头系在修理工腰间,另一端绑在大门口一人高的花盆上,其他人抓着绳子,像登山时那样,连成一串走。 绳子到头或者找到人了,就返回客栈,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修理工和老板会电话联系。 我在阳台蹲着听他们说话,等寻人小队出发,老板和看热闹的人也回到大厅,院子里剩下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说是想在外边抽烟,烟刚点上,其中一个人就说:“又满七年了?” 另一个人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是啊,每七年、七个人。” “35年啦……时间过的真快。” 俩人这不清不楚、神神叨叨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每七年死七个人?”我开口问道。 “是啊,额…谁?” “二楼的,上来聊聊呀~”我朝楼下两人招招手,可惜雾气太浓,他们应该看不到我。 客栈老板在大门口挂了闪烁的彩灯,所以我能看到那两个人的轮廓,和他们手中香烟的红色烟头。 但二楼阳台完全淹没在雾气中,因此他们没发现有人在偷听他们讲话。 “呵呵,姑娘,我们随便闲聊而已,别当真,外面湿气重,快回屋去。” 这两个人的声音听上去都不年轻了,既然他们不愿意跟我分享‘故事’,我可以继续偷听啊。 两人密谈被我发现,立刻掐熄烟头要回房间,我赶紧跑回屋,陈清寒一把拉住我。 “知道不安全还往外跑?” “你都说我最安全了,去听听八卦没事的。” “没有生命危险、但有暴露身份的危险,而且这雾很古怪,如果迷失在里面,谁知道还能不能走出来?乖乖追你的剧。” 陈清寒不由分说,把我按回电脑桌前,将耳麦扣到我头上。 外面这雾确实和寻常的雾气不一样,况且之前在下雨,雨天哪里来的雾气呢…… 自从雾气包围了客栈,感觉天地间的一切都被它吞没了。 陈清寒不让我去听墙根儿,我只能上网查,先查了天气预报,结果并没有关于这场浓雾的消息。 然后我又搜了搜地名加‘死亡’两个字,筛出的信息只有十条,我逐条阅读,没找到与‘七年’和‘七人’有关的字眼儿。 如果网络上没有信息,那两个人又是从哪知道这地方的‘死亡’传统保持了三十五年呢? 除非他们每次都在事发地,这世上每天会发生不计其数的事件,有些真的很有意思。 我像喜欢听盗墓贼讲述他们的‘怪奇犯罪史’一样,喜欢各种不同寻常的‘故事’。 但陈清寒不让我出门,他现在俨然成了我的‘监护人’。 “不好啦、绳子——绳子掉地上了!”一个女人的呼喊声再次打破客栈内的宁静。 我立即跑到阳台上去看热闹,这女人是自发寻人小队李姓队员的老婆,她之前就不同意她老公参加寻人小队。 可能是对丈夫的人身安全不放心,队伍才出发没多久,她就下楼去查看绳子的情况。 结果就看到绳子掉在地上,并不像有人在拽着它的样子。 她的呼声把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全招呼了出来,客栈一共就这些人,而且浓雾给人的心理压力很大,像是整间客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噬了一般。 因此有个风吹草动,屋里的人就坐不住了,他们全聚到大门口,有人要拉绳子,把绳子往回拽。 “别动!”此时,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挤到绳子跟前,制止了要拉绳子的人。 “如果他们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把绳子暂时放在手边,你这一拉,他们可就没有回程的指引了。”男人说的不无道理,伸手的人立刻缩回手。 “那就是遇到突发情况了呀,修理工应该打电话回来。”发现绳子落地的女人急道。 “空气中的湿度可以影响电磁波,外面的雾太浓了,也许信号受到了干扰。”这男人的声音我认得,他是‘七年’事件的知情人之一。 “我说等待救援,这下好了,那两个没找着,又丢四个。”不知道是谁牢骚了一句,我听得精神一振。 一下子丢了六个,那还差一个就凑足七个人了。 要是最后这个人丢了,今年的目标达成,再想弄清真相,便得等七年后。 嗯……我搓搓下巴,冒出另一个疑问,如果人数始终凑不够,会怎么样? 第七十一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客栈老板对中年男人的话将信将疑,拿出手机拨打修理工的电话,果然,免提状态下传出的女声反复提醒着‘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修理工一行人的失联让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坐立不安,他们脸上写满焦虑,却不仅仅是因为坏天气。 对未知的恐惧正侵蚀着他们的理智,警也报了、人也找过,眼下除了等待,众人已经无计可施。 “我不能等,我要去找他!”李某的老婆突然发出不同的声音。 “你一个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失踪的人里也有我们的亲人和朋友,没人不着急,但现在这个天气,出去太危险,也许他们只是迷路了,等雾气一散就回来了。”说话这人是寻人小队中一个年轻小伙的同学,他们一共三个人来旅游,其中两个人加入了寻人小队。 其实这小子说的没错,一个一个进入迷雾,和白送人头差不多,何况上一波有四个年轻小伙子结伴同行,结果还是出了意外,这时候如果有人再单独行动,那就是不要命了。 “要是没有意外,怎么会放开绳子呢?”花白头发的中年人沉思道。 他的话让刚想冷静的女人再次激动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出去找人,谁拦都拦不住。 “大叔,你不是说每七年就会有七个人死在这吗?他们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啊~”我蹲在阳台上,冲楼下的人群喊道。 “谁啊?” “什么死人?” “胡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旅游。” “你们两个刚刚说悄悄话我都听见了,还不承认?你怂恿那位大姐出去找人,不是为了凑够你们说的七个人吗?” 我最不怕的就是他们报复,所以有话直说,不怕得罪人,而且我突然曝光他们私聊的内容,也是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七个人?” “怎么回事啊?” “已经失踪六了个,就差一个……” “别听她胡说,我们没说过——” 怀疑的种子埋进适当的环境下,效果往往可以翻倍,楼下的客人们本来就惶恐不安,听说他们中有人知道‘内幕’,那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 两个中年男人被其他客人围住,虽然没有过激的举动,但不问出个所以然,怕是不会罢休。 特别是失踪那几个人的亲属,他们有着切身之痛,情绪比其他人更为激动。 突然,屋里的房门被人敲响,陈清寒走过去开门,门外的人是客栈老板。 她跟陈清寒说,想进屋聊聊,陈清寒客气地把她请进屋,老板一进屋便幽幽地叹了口气。 闲聊两句之后,她也开门见山,说她一个女人经营这家客栈有多么不容易,从幼年丧父、讲到中年丧夫,命运之坎坷,都能上选秀节目了。 不过她放着楼下的客人不管,来找我们难道只是为了诉苦? 当然不是! 她的重点是她需要这家客栈维持生计,我刚刚的言论已经引起顾客的恐慌,所以希望我出面,止息谣言。 “她又没有说谎,客人无故失踪,家属那么担心,我女朋友只是出于好心才提醒他们,哪怕有一点找人的线索也好,怎么…老板着急压下这条线索,难道是想隐瞒什么?”陈清寒的语气漫不经心,好像只是随便一说,但客栈老板立刻清咳一声,不自然地笑了下。 “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我比谁都着急上火,最不愿意他们出事的人就是我了。” 老板满眼委屈,话锋一转:“可是现在外边的人进不来,大家人心惶惶的更容易出事,总得先把人心稳住,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嘛。” “老板说的是,我们也希望那些话只是谣传,解释清楚就好了,否则我们住的也不安心呀。” 客栈老板见苦情戏不管用,讪讪一笑,说了声‘那是、那是’,转身告辞,回楼下去了。 “你呀,唯恐天下不乱。”陈清寒等老板走了,回过头瞪我一眼。 “甭管是不是谣传,那男人分明就是故意想激那女的去找人,难道你相信他只是单纯的情商低,偏巧在节骨眼儿上说怂恿人冒险的话?” 如果那男人之前没提过七年死七个人的事,我可以相信他说那些纯属无心。 可问题是他说过,他们两个来到这间客栈的目的和其他人肯定不一样。 纯粹是想来证实一下七年之说?nono~ “在众人面前,他们未必说实话。”陈清寒走到阳台上,跟我肩并肩蹲着。 “不说实话没关系,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们两个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注意。”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陈清寒听到老板下楼,在下面劝说情绪激动的客人,便拉着我回了房间。 “我这也算是帮那些失踪的人,你说第七个人迟迟不失踪,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等着看。” 陈清寒之前可能是在跟同事沟通工作上的事,现在闲下来,才有功夫关心客栈内发生了什么。 老板把客人劝回大厅,那个想出去找人的女人也被劝了回来。 两个中年男人死咬着‘谣言’不松口,其他人什么实质内容都没问出来。 不过他们提出一个要求,就是两个中年男人必须在大家视线内,大家一起等雾散。 晚饭时间,老板叫我们下楼和其他人一起用餐。 她说今天对不住大家,在她的客栈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晚上她请客,做了一大桌的饭菜招待所有人。 我不吃饭的事情,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陈清寒就以我腿脚不便为由,帮我盛了一份端上楼。 其他客人因为害怕,不愿意再回各自的房间,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抱团壮胆。 但陈清寒说我腿有伤,不方便行动,而他不放心留我一个人待在房间,因此草草吃过晚饭,便上楼来陪我。 我的那份饭菜已经进了马桶,空碗盘由陈清寒端下楼交给老板。 可他刚回房间没五分钟,就开始打哈欠,一副困到睁不开眼的样子。 我跑到阳台一听,楼下大厅内聊天说话的声音也停了。 我暗自冷笑,心说好哇,这还真是一家黑店! 第七十章 消失的凶手 一楼大厅静悄悄的,我把陈清寒搬到床上,让他安心的睡觉,把房门反锁用椅子顶住。 然后从阳台跳下去,守在大门外,看老板到底想干嘛。 老板从睡得七横八竖的客人中,背起那个丈夫失踪的女人,把她单独背出来,放到客栈院门外。 老板将人放下,嘴里不停地念叨,说快带走,人凑齐了。 她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恐惧,念叨完便慌慌张张地跑回客栈内。 我躲在墙边的浓雾里,看着她的手电光消失,赶紧闪身出去,把地上的女人背起来,爬回二楼阳台,将她藏在我们的房间里。 老板回到大厅,在水杯里放了片白色药片,随后喝掉杯里水,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我举着手机,把她放药片、喝水,在众人之后睡觉的画面偷偷拍了下来,她一定想不到窗外还有人醒着。 之后我到厨房,从垃圾桶里翻出今晚的剩饭剩菜,装进塑料袋里,准备留着当证据。 “姑娘,你不该多管闲事。”本来睡倒的中年男人,忽然坐起来。 这时,我正拎着装剩菜的塑料袋,打算藏到客栈外边去。 “我没多管闲事,失踪的人又没个标准,住进这客栈的每个人都是当事人,我这是管自己的事。”尽管有些意外,但这种程度的突发情况,还不足以令我惊讶。 “可刚刚老板已经丢一个人出去了,你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只要今年的数目凑够,你我就平安了。” “你的正义感,会害了你自己,或是你的男朋友。” 两个中年男人摆出一副通晓一切的‘高人’模样,可惜他们说错了,我淌这浑水只是出于好奇,而不是正义感爆棚。 “你们来这又是为什么呢?看热闹?” “不,我们来,是为结束这一切,这是我的名片。” 我接过名片扫了眼上面的头衔和名字,这两个人原来是兄弟俩,一个叫熊翱磅、一个叫熊翔礴。 这两个的名字把我看得眼晕,干脆就用熊大和熊二代替,反正他们是兄弟俩。 “超自然探险协会会长、兼x事件调查所所长。”我小声念出名片上的头衔,这两个组织肯定是民间组织,不过他们要干什么,我大概能猜到。 他们的好奇心和探知欲,比我强太多了,我是偶然遇上才会顺便参与一下,他们是没有怪事、寻找怪事也要参与。 “我看不怕死的是你们。既然都说到这了,不介意把你们知道的信息分享一下?” “35年前,这里发生过一起连环凶杀案,警方后来找到了七位受害人的尸体,但凶手一直没找到。” “案发当天也是这种大雾天气,下着暴雨,当时这家客栈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妻,那天一共有六名客人在客栈留宿。” 两个轮流讲述着他们知道的信息,35年前的大雾雨夜,这间客栈内一共有八个人,后来七具尸体被警方发现,还有一个人不知所踪。 现场只有客栈老板两口子,和另外五名顾客的血迹,没有发现第六名顾客的血迹,甚至连指纹都没找到。 但现场有他的血脚印,种种迹象表明,就是这个人杀死了老板夫妇和其他五名住客。 然后这个人就人间蒸发了,血脚印只到大门外的院子里,出了院门什么痕迹都找不到。 除非凶手一出院门就张开翅膀飞了,而且飞到深山里,再没露过面。 否则他一定会被警方搜索到,虽然他登记入住的身份证是假的,那时候也没有摄像头和监控器,但他是在人烟稀少的野外,犯人想混进人群玩失踪也没那么容易。 然而事实是,警方在附近的所有公路都架设了关卡,仍然没有见到犯人的影子。 公路有人把守,那人又没带吃喝一类的生活必需品,是不可能独自躲进深山的,真要是那样,也是死路一条。 “后来客栈几经转手,每七年都会发生客人失踪的事件,死在客栈内的,尸体会保留下来,凡是离开客栈的,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听出一个关键点,马上问道:“你意思是,一旦离开客栈,就算死了尸体也不会被人发现?” 熊大点点头,“现在这位老板,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原房主给骗了,花光积蓄买下这里,根本不知道这地方发生过什么。” 我问:“如果她不知情,为什么要把那个女人送出去?” 熊二冷笑一声,说:“怕死呗,很多人对未知的事物,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你把我们的话抖出去,万一是真的,为了客栈的生意、也为她自己的性命,她很可能采取极端行动。” 熊大接着说:“前几任房主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然后把客人的失踪归结为意外,回头再找个理由、比如移民,把客栈卖掉。” 客栈的秘密在这些房主的刻意隐瞒下,被丢下迷雾,只有当迷雾再次降临时,才会连同这个秘密一起出现。 35年前,国内的旅游业还没现在这么发达,第一起案件发生时,住在客栈内的客人多是因公出差或者出门办事,遇上坏天气临时赶来投宿的。 但后来藏区的旅游业逐渐兴旺,客栈从来没有缺少‘羔羊’的时候,往后的每一个七年,住在这的客人都只多不少。 也许正是因为人多了,那个凶手不再冲进来乱砍乱刺,他挑七个人下手,不会多一个、也不会少一个。 “有一个问题,凶手连续三十几年在同一个地方犯案,他平时藏在哪呢?靠什么生活?为什么警方找不到他?”我连续发问,但看熊大和熊二的表情,好像我这样问特别多余。 “如果是人的话,当然做不到来无影、去无踪,现在的公路上都有交通监控,有车就能拍到,假如他在雾浓时离开,没办法开车、雾散了再走的话,车子会被拍到。所以,他应该没有车,而徒步躲藏到深山里,不带任何食物和水,是没人能活下来的。” “你说这一大堆,就是想证明凶手不是人?” “如果他是人,出现在这的就不是我们兄弟了。” 第七十三章 一个没有杀气的凶手 我亲眼见过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我可不认为他是鬼怪,那分明就是个活人。 但就目前来看,他可能不是一个普通的活人,我没有打击熊大熊二的积极性,到他们这个年纪,年少时的轻狂与冲动理应被磨没了,还能为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冒险,不外乎有两种情况,一是为糊口、二是钱多了烧的。 无论哪种情况,都很难被人劝说,我问他们有什么计划,既然是来调查超自然事件的,总得有个计划。 他们已经为此做过不少调查,而且熊大说,七年前他们两个来过一次。 只是那次客栈的老板还是个男的,而他们俩也没能抓到那个‘超乎寻常’的犯人。 “上次我们没有离开客栈,这次……”熊二似乎对上次的失败感到十分遗憾。 我倒觉得他们应该为幸存下来而感到高兴,只可惜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他们追求的是和超自然事件做深入的接触。 “你们两个想出去?” “我们推测外面的大雾和暴雨才是造成一系列凶案的罪魁祸首。”熊大说道。 每到暴雨大雾天凶手才会出来,这确实是个疑点,但他们走进迷雾,也代表着走向未知,要是迷失在里面,就会像其他失踪的人一样,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你们自己看着办。”外面如何危险,不需要我提醒,他们对七年事件的了解比我多,我就想看看那个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突然,二楼响起打斗声,我心道不好,楼上就两个人,一个陈清寒、一个女人,他们俩总不会打起来,即使是他们打起来了,以陈清寒的身手,一记手刀就能解决女人,不可能打得这么激烈。 除非……二楼进来人了! 我拎着塑料袋,迈步往楼上跑,休息了一天,四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几步蹿上楼梯,赶到二楼的走廊的时候,正看到陈清寒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对打。 走廊里的空间挥不开大宝剑,陈清寒使的拳脚功夫,而对方手里却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能和陈清寒对打半天,说明这个人身上也有功夫,但和陈清寒比,他还是稍差一点,几个回合之后,被陈清寒扯掉了脸上的口罩。 男人露出来的脸非常年轻,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若按年纪计算,他实在不可能是35年前的凶手。 在打斗中风衣的帽子也掀开了,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很奇怪,既不凶狠、阴鸷,也没有愤怒,他眼神空洞,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熊大、熊二随着我跑上二楼,看到风衣男时,身形明显一顿。 “就是他!”熊二激动道。 “他还是这么年轻。”熊大神情惊讶。 看他们的反应,刚才是没有知无不言,对我还有所保留。 陈清寒一脚踢中风衣男的后膝窝,趁对方稳心不稳,拽着他一条胳膊,把他甩到墙上,然后迅速扭断对方的手腕,将匕首夺下。 “来帮忙!”陈清寒冲我喊道。 我飞扑过去,紧紧搂住黑衣男,防止他逃脱,他挣扎踢打对我都没用。 陈清寒找来绳子,把风衣男捆成一个蛹,这边工程刚结束,楼下忽地传来一个女人呼救的声音。 这声音不是从一楼大厅传上来的,而是来自院外的迷雾里。 “救命啊——救命——”声音凄厉刺耳,几乎到了失真的地步。 “她来了,那个求救声!”熊二再次激动,转身跑回楼下。 熊大看看风衣男,又看看陈清寒,最后看着我说:“先把人救进来。” 他说的‘人’,应该是院子外面的女人,我看向陈清寒,他忙活完便扶着额头靠在走廊的墙上。 他脸色有点难看,估计是药劲没过,但即便是在被人麻倒的情况下,他也能感受到危机,从而唤醒沉睡的身体应战,肯定是受过特殊训练。 “我下楼去看看。”言外之意就是让他留在楼上休息一会儿,顺便看着风衣男。 陈清寒默默点头,似乎不太想说话,我和熊大一起回到一楼大厅。 大厅里的人都还在,一个也没少,所以外面呼救的女人,有可能是之前失踪的那两个女人之中的一位。 熊二已经走到院子里,院门从寻人小队离开就没关过,但呼救的女人只是站在门外呼救,并没有进院子里来。 熊大担心自己的兄弟,走得比我快,小跑着穿过大厅。 “啊——你是谁?放手!”熊二的声音突然拔高,听位置他就站在院门口。 “翔礴!”熊大迈开大步,跑过去只有几步的距离,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院门口一把拉住熊二。 熊二像是被人拽住了,身体与外面的力量相对抗,他正面朝着院内,身后的衣服似乎被人揪住,正在往外拉。 等我到院子里的时候,就见一只苍白的手勒住了熊二的脖子,脖子被勒住,人便不敢再反向使力,熊大伸手去掰熊二脖子上的那只手,结果却被另一只苍白的手扣住喉咙。 就这兄弟俩的水平,和陈清寒比差太远了,敢从事这么危险的调查,也是视如命如草芥的牛人了。 我冲过去帮忙,一只脚跨进院外的迷雾,抽出藏在后腰间的匕首照着勒住熊二脖子的胳膊砍下去。 这条胳膊毫无血色,皮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匕首砍下去,刀口深可见骨,但一滴血也没流。 我愣了愣,改用手去抓,想强行掰断它,这一抓不要紧,我的脑袋顿时一阵眩晕。 “你来了。”一个正常的女声用特别丧的语气说道。 周围全是浓稠的雾气,身后的客栈也隐没在迷雾中,看不到一点灯光。 “自己出来了,就不管老朋友的死活吗?”女声渐渐靠近,周围的雾气自动凝结,形成一个人形的水雾轮廓。 长得如此写意抽象,谁能记住这样的脸? 我在心中吐槽,可她自称是我的‘老朋友’,按理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声音我应该记得才对。 “只差一个,一个了……”人形的水雾团飘到我面前。 第七十四章 救命啊,快来人哪 她说的应该是只差一个人了,我看看左右,熊大熊二不知道哪去了,所以我也不能确定眼前的一切是回忆场景还是现实。 如果是回忆,我为什么没有认出眼前的‘老朋友’? 如果是现实,熊大熊二哪去了? “你谁啊你?”我莫名有些烦躁,没好气地问。 “哈哈哈……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也认不出我了……” 水雾组成的人脸狰狞了一下,“给我最后一个活人,我就告诉你害你的人是谁!” “管他是谁、爱谁谁,想要活人,没有~”我并不在乎客栈里的人是死是活,但如果我拿活人当‘交换筹码’,造成死伤的话,陈清寒一定会难做。 “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水雾张牙舞爪,却没有扑过来打我。 “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是啊,你已经重获自由,当然不管老朋友的死活了……” “打苦情牌没用,谁知道你是不是我的老仇家,骗一个失忆的人很容易。” “失忆?你管它叫失忆,呵呵呵呵…失忆,不,你没有失忆,仔细想想,你能想起来一切,但代价是失去,我最尊贵的朋友,你将失去你的尊贵!” “等等!你是不是迪士尼电影看多了,说话正常点,请。” “趁现在还不晚,快给我一个活人,我愿意效忠于你。” 我眉头跳了跳,这个古怪的老朋友可能精神不大正常,对待这种病人,不能逆着来。 “行行行,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活人,乖啊~” 说着我转身往回走,因为在我印象里,刚才我已经迈出院门了,客栈应该在我背后。 可是走了十几步之后,我发觉不对,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建筑。 如果在我眩晕的那几秒钟内,没有进行过百米冲刺的话,现在即便摸不着大门,也该撞到围墙了。 “你走不出这迷雾,但你的声音外面的人能听见,喊他们进来。” 视线受到遮挡,对人的心理会产生巨大的压力,我干脆也不乱走了,站在原地问: “那个风衣男就能走出去,他能进客栈,怎么解释?” 水雾人影飘近,它就跟在我身后,现在我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回忆里,这是现实世界,但又不太像。 “我可以控制他,才敢放他出去,你?不行。” 让我认识到自己仍在现实世界的证据之一,就是水雾跟我交流用的是汉语。 它没有说那种古怪的语言,而我记忆场景中的老相识们说的都是那种语言。 那可能是我们一族的古代语言,不过凡是能活到今天的,肯定是与时俱进,别说汉语,搞不好还会好几门外语呢。 存活的同族,是我对水雾人影的初步定义,虽然它看起来就剩一个‘人’形了,但意识、记忆全保留着,应该算是‘人’? 对于突然偶遇的同族,我生不出半点亲切的感觉,反倒觉得它很危险,能甩掉最好甩掉。 可喊人进来,要怎么喊?我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呼救声,看来那女人也是它安排的。 不按它说的做,恐怕是走不出迷雾了,它的身体又是一团水雾,抽刀断水水更流,匕首对它估计没用。 “咳咳,那我喊啦。”形势比人强,我决定满足一下它的要求。 “别磨蹭。” “救命、救命、救命呀~”我捏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尖细一点。 “你学猫叫呢!大点声——”水雾怒吼道。 “哎呀,救命啊,快来人哪,了不得啦、杀…人…啦……” “ieosioc!”水雾突然飙出一句‘外语’。 这年头骂人的话,是最容易掌握的外语,但它飙的这句,一听就不是常用的那几种,我猜可能是把它的母语气出来了。 可它能把我怎么样呢,不能啊! 它没办法像控制其他人一样控制我,也没办法杀死我,我们两个大眼瞪没眼,一时间陷入了胶着状态。 “你瞪我也没用,我喊了,没人来,还想怎样,做人不要太过份好。” 水雾被不断变幻形状,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到变形了,但它拿我没办法。 “小芙?小芙!” 我随便喊两声,任谁听了都跟闹着玩似的,不可能当真进来寻我。 可我忘了一个人——陈清寒。 这家伙真是风里雨里、刀山火海里追随着我,他不是在二楼看着风衣男吗?怎么跑下来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回应道:“我在这、这边这边。” 如果放任他在迷雾里乱走,后果更加严重,不如把他叫到身边,陪我一起瞪水雾,好歹他也有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睛,气势够足。 “小芙。”陈清寒拨开迷雾跑到我身边,同时看到了我面前的水雾人影。 “介绍一下,这位是陈教授,我现在的同事。这位是……我的老熟人,叫什么我忘了。”作为双方都认识的人,我率先开口为他们互相介绍。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凑够了!”水雾突然狂笑,跟犯病了似的,吓我一跳。 “你的刽子手被我们绑了,你怎么要他的命?”我掏掏被震得嗡嗡响的耳朵。 “我可以控制他,呃——”水雾嚣张地语气像被人掐断了似的,组成五官的水雾扭曲了一瞬。 “这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啊!”水雾的精神可能真的不正常,它抱着抽象的脑袋拼命摇晃,雾气都摇散了。 我看着纳闷,用手肘捅了捅陈清寒的胳膊,问:“你刚刚使用反弹技能了?还是慕容复的斗转星移?” 陈清寒抱着胳膊,耸肩道:“不知道,我刚来。” 水雾莫明其妙地陷入了狂暴状态,忽然就扑过来撞到我身上。 它的身体只是水气,撞到我脸上有种潮湿的感觉,这种身体上的碰撞不过是毛毛雨,但我的脑袋内部受到的冲击,却如山峰倾覆崩塌。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瞬间灌满我的大脑,速度快太,以至我根本来不及去看清它们的具体内容。 如果你体会过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的感觉,就能体会到这种懵圈的感觉。 假如我的记忆是河流,那之前的失忆就是建在河道中央的大坝,现在大坝突然炸开,耳边只剩轰隆隆地‘记忆’奔腾声,连置身何处都感觉不到了。 第七十五章 时间重新流淌 如果说水雾人影是留存于世间的一股能量,一种强大到可怕的精神能量,她的身体早已腐朽,但意志与记忆被保留下来,并且可以操控别人的大脑,那么刚刚最后的一撞便是她倾尽全力,对我进行了自杀式的‘解封’。 也许她并没有疯,只是看出了我们不知道的‘结局’,才会在游荡多年后,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彻底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呢? 当大脑从轰鸣声中回归沉寂,我的思维又开始发散,想到她是操控陈清寒失败后才发疯的,还重复说着什么不可能,没准答案和陈清寒有关。 睁开眼睛看向四周,迷雾已经散去,滂沱大雨也转成了小雨,客栈就在我们前方,只是距离有好几百米。 陈清寒站在我身边,一手扶着我的后背,一手虚托着我的胳膊。 “感觉好点了吗?” “我失去意识多久了?”我看着前方客栈内的灯光,又看看四周。 “大概五分钟。” “才这么一会儿。”我喃喃道。 “咱们先回去,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一切正常。” 事实上我就是一切正常,并没有因为刚刚那场冲击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客栈内,熊大和熊二正站在院子里抽烟,见到我们俩立刻扔掉烟头迎上来。 熊大的喉咙处还有抓痕,两人神色严峻,可能还没从方才的状况中回神。 “你们没事?”熊二率先问道。 “没事啊。”我自然地回道。 “陈教授让我们别出去,雾散了,那东西走了吗? ”熊二继续问道。 “消失了。”我顿了顿,又补充道:“永远的。” 熊大、熊二神情一松,长长出了一口气,熊二下意识地摸摸脖子,估计被女尸胳膊勒住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 “进屋再说。”陈清寒扬了扬下巴,示意我们回客栈去。 大厅里的众人还没醒,我们先上二楼,在储物间找到关着的风衣男。 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了,我们四个见过他的样子,可此时的他,两鬓斑白、眼角也有了皱纹,看着得有五十了。 而且他的眼神依旧空洞,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即使送他去警局,恐怕也交待不了这些年的犯罪事实了。 陈清寒说这件事我们就不参与了,由熊大熊二将人交给警方比较好。 当然,老板迷倒客人,把客人扔到院外的事,也需要好好说道一下。 我用手机拍的视频和塑料袋里装的剩饭都还在,只是那些已经进入迷雾并失踪的人,怕是活不成了。 半夜的时候大厅里的众人陆续醒来,反倒老板比他们醒的还晚。 可惜在我拿出视频和剩饭之后,她这点伪装很快就维持不住。 凌晨三点钟,雨终于停了,救援队过来搜寻失踪的人。 熊大熊二将风衣男交给警方,他们确实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比如他们曾经拜访过七年事件的幸存者。 毕竟不是每次客栈里都刚刚好只有七个人,所以有人见过风衣男,也有人听到过女人的呼救声。 熊大熊二特意请了专业人士,为风衣男画了肖像,虽然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但眉眼清晰,要认出人来也不难。 而女人的呼救声同样有人记忆犹新,凡是出去救人的,一个也没回来。 水雾的套路基本上就是先派连环杀手打头阵,他要是杀不够人数,就由那具女尸出马。 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关节还能动,但肯定发不出声音,因此呼救声并非出自女尸之口。 女尸只是水雾‘捕捞’猎物的工具,喊声肯定是她自己配的音。 一个有形无声、一个有声无形,二者演起双簧,配合得倒不错。 从风衣男的状态来看,这些年他一直困在迷雾中,外貌没有丝毫变化,但雾气消散后,他迅速变老,仿佛时间曾经在他身上停止过,现在又重新流淌了。 只不过水雾对他大脑造成的损伤,却没有随着雾散消除。 35年间发生过这么多起命案,即使在本地没有传言,警方那里也会有档案。 说不定还有dna、指纹之类的证据,只要抓到嫌疑犯,一对比就ok了。 像这类离奇的案子,怕是不会有新闻报道,我们在客栈休息的时候,救援队那边也有重大发现。 他们不仅找到了最先失踪的两个女人,还有后出去的寻人小队,甚至拿回了前三十五在迷雾中失踪的人。 只是带回的都是遗体,没有一个人幸免遇难。 失踪几十年的人,尸体没有腐烂,而且突然间全回来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肯定能引起一阵热议。 只是我们都很清楚,这件事是不可能宣扬出去的。 陈清寒在警方面前,没有表明身份,只以一名大学教授的身份接受了例行询问。 风衣男被警方带走,好像是要送去医院,客栈老板也被带走,她在客人的饭菜里下药,需要接受相关调查。 我们因为这事耽搁了一天,重新启程之后,陈清寒一直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我。 要说这事挺不可思议的,我们本是路过,天降暴雨,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竟然就遇到这种离奇的事。 而且迷雾中的‘人’,还是我的老相识,这种相遇方式比中彩票的机率都小。 “不对,不对呀……”我坐在副驾驶上直嘬牙花子,越想越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对劲。 “是感觉身体不舒服吗?”陈清寒立即关切地问。 “我这金刚不坏之身能有哪不舒服?你的关注点错了,我是说,整个事件都不对。” “客栈?” “不是,从你进我的墓开始,一切就变了。” “你是发现什么了,还是想起什么了?” “当太多的巧合凑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阴谋!” 说完这句,我忽然意识到,并没有回答陈清寒的问题,于是补道: “没发现、也没想起什么,就是觉得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全挤到一块儿。陈教授,你老实交待,你有没有什么隐藏身份没和我说?再狗血都没关系,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以和我交个实底。” “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要是有那种离谱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我也没办法交待啊。”陈清寒一脸无辜地说。 第七十六章 指南针需要滴血认亲 我还是不死心,问他有没有奇遇,比如掉下悬崖,习得神功之类的。 陈清寒无语,他不想搭理我的时候就喜欢装聋作哑。 “你别消极抵抗啊,这很重要的,那个…梦魇,啊…这是她的名字,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她控制不了你,这说明什么?这说明——” “你记得她?” “呃嗯……对啊,突然就知道她叫什么了!神奇~” “其它的呢?” “她有种能力,让人陷入梦魇,重复一个梦境,困在里面出不来。那个凶手,可能就是陷在杀人的梦境里,重复杀人的行为。” 死在迷雾中的尸体不会腐烂,活着困在迷雾中的人不会变老,与其说那是迷雾,不如说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只在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下才会‘开启’的空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梦魇应该和我差不多,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坐牢。 我们一族的牢房可是太有特色了…… “还有吗?”陈清寒的语气没有变化,但我就是知道他想问什么。 “指南针嘛~指南针。”我脑子里想着指南针的样子,关于它的信息便纷纷跳出来,这感觉有点像使用搜索引擎。 空间、时间、方向,我自己小声嘀咕,从一堆搜索结果里翻出我们需要的信息。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怎么用了!”我拿出指南针,用匕首扎破指尖,在九个格子上挨个点了下。 嗡… 指南针发出手机振动的声音,接着九个格子上亮起九个符号。 “你看你看,亮了!”我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把点亮的指南针给陈清寒看。 陈清寒正开车,快速瞥了一眼,只是表情没什么变化,不像我这么兴奋。 也许失望太久,在没看到结果的时候他很难真正开心。 我赶紧继续研究指南针,想尽快弄明白它的使用方法。 静下心来捉摸半晌,我猛然怔了下,“你说的那座岛,你是怀疑它不在这个世界?” 回忆起指南针的真正用途,我不淡定了,难怪之前我说回忆起小岛的特征,陈清寒的反应平平,并没有很激动或高兴。 他也许早就知道使用现有技术是找不到那座岛的,毕竟他努力了这些年,想过的方法恐怕是不计其数,我能想到的,他可能已经试过了。 “小妹这些年音讯全无,所以我追查了视频中的其他人,他们三年前出海后就再没回来,有一个人的朋友说,他的好友失踪后不久,家里收到一份快递,快递只有收件地址,找不到寄件人。” 陈清寒没和我说过指南针的来历,看来是打算现在告诉我。 “快递盒里装的就是这个指南针,那家的父母想通过这东西找到失踪的儿子,可是没人知道这是什么,问了很多人,都以失败告终。” 即使如此,那家的父母仍然舍不得把东西丢掉,因为他们认为这指南针是找到儿子的唯一线索,只是暂时没人知道怎么去找而已。 后来这东西到了陈清寒手上,他知道天女墓中有关于这东西的壁画,也知道它是类似指南针一样的东西,却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他尝试过n多办法,都不能让它工作,唯独没有试过滴血认亲这种。 正常思路的人不会考虑滴血‘启动’这种可能,万一想到了,也不可能尝试成功。 所以我才会更加确定之前的猜测,指南针只有我们一族的dna能激发其启动。 假设我的猜测没错,那么陈清寒的妹妹是怎么登岛的呢,情况有两种:一是有我的‘老相识’带他们上岛;二是那支小队里有我们一族的血脉后裔。 我再次看向陈清寒,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盯着他的头发看了半天,想着如何才能捡一根拿去做dna测试。 “你的思维有点发散,那是不可能的。”陈清寒突然开口。 “嗯?我什么都没说。” “你想了,我不是天女一族的后代,小妹也不是。” “你怎么确定不是呢,也许往上倒十八代,就有呢!” “天女墓的壁画中,几乎没有生活类的内容,你能想象一个民族没有任何生活气息吗?” 陈清寒的反问听起来和此刻的话题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是略微想了想,才说:“也许生活对她、我们来说不重要,也许大家都不需要吃喝,不生病,那就不用种地打猎喽。” “周游四海、战争、死亡,这些内容是天女墓壁画的主旋律,你觉得、你们的生活重心是什么?” “……称霸世界?”我不太确定地回道。 陈清寒默了默,说:“几千年前就拥有空间技术,如果你们想称霸世界,早成功了。” 我不以为然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也许是窝里斗、斗得太惨,把称霸世界的机会错失了。” 陈清寒没有和我争辩,看起来也不像是相信了我的鬼话。 我的记忆现在就像搜索引擎,不输入关键词,结果不会自己跳出来。 还是需要看到实物……我暗暗捉摸着,没准儿找到那座岛,我能获得更多的记忆关键词。 “不行,要到海上才能定位,要不咱们直接去海边!”我想马上验证指南针的作用,却被陈清寒拒绝了。 他说要先完成组织交代的工作,找妹妹的事毕竟有私事的成份,所以要往后排。 他虽然表面看起来特别平静,可我们中途休息的时候,他问我指南针该怎么用,还用他的血滴上试过,可惜他的血并不能激发指南针。 这说明他不是我们一族的后人,而且指南针在别人手里没用,就是说即便他委托其他人立刻启程去寻人,也没办法用指南针指路。 “我们快点完成工作,就能提前回程,说不定那地方也和迷雾一样,时间是静止的,人被困在岛上,她……”说着说着,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缕灵光,但速度太快,我没来得及抓住它。 “谢谢,其实我各种心理准备都做好了。”陈清寒的语气中颇有些安抚的意味。 我这个想安慰人的,反倒被安慰了。 第七十七章 临时组队跨国探秘 陈清寒在边境小镇接上一队人,我们换了辆大巴,继续驶向翡翠国。 有新人加入,我和他不再聊关于天女墓和小岛的事。 新成员我一个也不认识,陈清寒的队友总在换,而且换一队一个风格,这让我十分惊奇。 这次的团队中有外国人,准确说来,是一支外国团队,让陈清寒当向导。 我在自己的墓里见过不少外国人,盗墓贼是挖进墓里去的,但也有一些登山爱好者或是探险家,从山体的裂缝中掉进去。 以前我是没考虑过那么多,只注意进来的人,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进来的规律。 是迷雾引发了我的思考,既然古墓是封闭的,盗墓贼能进去也就罢了,为什么游客也会无意中走进去呢? 于是我仔细回想那些‘意外’掉进古墓的人,他们进入古墓的时间,然后我找到了规律。 和陈清寒他们一样,这些‘意外’掉进古墓的人,全是在暴风雪来临前进山的。 在他们无意中掉进了一个本来不存在的‘地洞’后,暴风雪来临,他们的家人和救援人员自然会认为他们已经在暴风雪中失踪。 暴风雪就像迷雾降临前的暴雨,是一个‘开启’的按钮。 在合适的时间,有人刚巧进入‘门’内,就会有一番‘奇遇’。 虽说到目前为止,经历这一切的人都没啥好下场就是了。 在路上时我问过陈清寒,他在我墓里提到过‘数目’,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梦魇也反复强调‘数目’。 陈清寒说那是他从一幅壁画里看到的,提起这个,他才说出为什么会跟程董合作,去雪山寻找九幽花的原因。 在天女墓壁画中,九幽花有着神奇的能力,但研究组的人一直不知道它在哪。 直到三个月前,他们发现了一组新的壁画,可是壁画已经先一步被人拓走,并且拿到拓本的人行事非常迅速,立即组织人手前往尼国。 如果走正常程序,陈清寒他们的研究组是无法抢在陆老板前面赶到雪山的,于是上面派陈清寒做‘卧底’,快速加入陆老板的行动队。 我的墓在境外,当时上面没有更好更快的办法,只能让陈清寒冒一次险。 因为陈清寒手握着破解机关的方法,陆老板明知道他的来历可疑,却没有在一开始就解决他,也是希望能从他嘴里套出更多信息。 怪不得他会和盗墓贼组队,又在进入墓道后被甩掉。 他肯定是透露过一点闯关方法的,只是没有全说出来。 重点是他们共同发现的那组壁画,上面记录着九幽花的位置。 因为壁画上画着九幽花放在我的墓里,以至引起他们后来的诸多猜测。 我估摸着陆老板肯定是到了矿洞后才寻思过味来,他们以为九幽花藏在古墓的地宫或是暗室,实际上壁画中所标的位置,是在古墓的‘隔壁’。 由于中间没有画出间隔物,才让他们误会了。 陆老板是唯一仔细打听过那条矿洞背景的人,将矿洞的故事结合古墓和矿洞的位置关系,让她最先意识到这一失误,想要及时补救,结果…… 天女墓世界各地都有,因此研究探寻它们的国家不止一个,翡翠国的这座天女墓,便委托了一支外国团队去研究。 而委托人是一位翡翠国的富豪,他得到官方允许,雇佣国外团队,对本国境内的一座古墓进行发掘研究。 我挺奇怪的,这些人不坐飞机直飞翡翠国,偏要在边境小镇等我们来接,还要坐车进入翡翠国,到底是不嫌累,还是来旅游观光? 当我偷偷把问题抛给陈清寒的时候,他悄声告诉我,这些人带了很多武器,坐不了飞机。 我说武器可以到当地的时候买嘛,陈清寒说他们的武器装备是自己改良加工过的,别的地方没有。 坐车的途中,有个老外总来跟我搭话,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但态度特别热情。 他倒没像之前的富二代那么多问题,问到我怀疑人生,可话也够多的,从天气说到路况,再到当地的风土人情,他老家的风土人情、以及他自己的生活趣闻,和对这片神奇土地的浓厚兴趣。 要是原来在古墓里,我会很喜欢和他聊天,因为当时我没有别的信息来源。 但现在不同了,我正刷手机刷得起劲,他在旁边一个劲地说话,分散我的注意! “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我知道这是法制社会,我得克制自己,很多事不能由着性子来,所以尽量客气地开口。 “当然,乐意效劳!”笑容阳光又透着莫明傻气的大个子青年笑得更灿烂了。 “请保持安静。”我面带微笑地说出‘请求’。 大个子的笑容瞬间凝固,旁边他的队友噗地一声笑出声。 他们挤眉弄眼,好像非常乐于见到大个子吃瘪。 大个子缩回他的座位,像只受气的大棕熊,他的头发是棕色,和我在视频里见过的棕熊一模一样。 大巴司机是在翡翠国雇的,会说汉语和外语,他开始特别稳,但坐久了也会累,我累了就斜着身子,半躺在陈清寒身上,把他当人形靠垫,他直接被我挤得贴到了车窗上。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手机,忽然感觉有道视线停留在我身上,时间有点久。 我抬起眼睛,就看到过道另一边的大个子正一脸哀怨地盯着我。 这人的心眼可不是一般的小,刚刚那么客气地请他闭嘴,到现在还有怨气,活人的心灵真是脆弱! 终于抵达翡翠国境内,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在翡翠国与云省交界处。 队伍先在县城休整,离古墓最近的村子曼尼村没有旅店,如果要住在村里,只能借住在村民家。 但我们的队伍有二十多人,还带着武器和装备,住在村民家实在不方便。 据说通往曼尼村的路刚修成不久,路况还好,因此团队的领队打算开车过去,进了原始森林再步行前进。 这次要去的地方,比雪山还要‘冷门’,公路刚刚修好,村民也才通上车,可以说是相当人迹罕至的地方。 第七十八章 你说的,我记住了 对于专门发掘同族坟墓这件事,我没有一点负罪感,或者说对于同族,我没有一点亲切感。 死后还要被关起来的人,生前必定是个‘祸害’,也许我做了什么引起公愤,比如我曾是天女一族中的恐怖分子。 与整个族群站到了对立面上,所以和她们没有亲近感,就连那位‘老朋友’都对我不甚友好。 就如陈清寒所说,雪山古墓的机关是双重保险,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也阻止里面的人出来。 她们不想我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不希望我回忆起一切。 为什么?怕我报复她们?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在报复,如果偷坟掘墓算一种报复手段的话。 在县城找了家旅店住下,这地方的条件实在很一般,但司机说这已经是城里最好的旅店。 酒店宾馆是没有的,因为这里既不是旅游区,也不是商业贸易区,县城很小,只有小镇的规模。 我对当地语言一窍不通,那一队老外也是,所以我们需要翻译,外国领队花了双倍的价格说动司机跟着我们进山。 如果我们在森林里遇到当地人,需要有人解释我们的行动是有官方授权的,否则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自从在车上被我礼貌地请求闭上嘴,大个子就没再上前找我搭话。 他们那个团队有种无形的护罩,把我和陈清寒隔离在外,只有他们的领队皮特跟我们交流。 但交流的内容不过是行动的皮毛,核心内容一点没透露。 他们只想让陈清寒乖乖当向导,根本没有让他参与发掘的打算。 这事儿陈清寒能忍我不能忍,这可是境外墓,又是‘合法’发掘,而且我偷听到老外说里面的东西他们可以随便拿,那位富豪只要一样东西。 随便拿,不用上交,怎么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老外想过河拆桥甩掉我们,也不看看我是谁! 陈清寒面对我的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只是摇头叹气。 “叹什么气啊,你不拿我拿,到时你联系人卖掉,咱俩对半分,够意思?” “你小心点,又去偷听,被人抓到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这是他们该头疼的问题,他们能把我怎么着,蒸不熟煮不烂的~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呀…”陈清寒无可奈何地笑笑。 我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贼笑:“有我这个好兄弟,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 陈清寒眉头一跳:“现在是好兄弟了?我怎么感觉你曾经想杀我呢……” “呸,那是你的幻觉,哪有的事儿啊,咱这是过命的交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说的,我记住了。”陈清寒抖掉我的胳膊,微笑着反过来拍拍我的肩。 他笑得我心里发毛,不知道现在恩断义绝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刚刚的那番话并不是完全的玩笑,现在陈清寒对我而言是自己人,其他人都是别人。 所以我当然要向着自己人,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了。 反正我不是讲理的人! 修整两天后,队伍清晨出发,直接开向曼尼村,车程约三到四个小时。 离开藏区的白,进入翡翠国的绿,车窗外满眼绿色,除了山就是林。 我们抵达曼尼村时,已经将近中午,因为平时没有外来人进村,村民对我们的队伍很是好奇。 司机对过来打听的村民说我们是科考队,研究植物和生态环境。 这是领队教司机说的,他们还假模假样地拿着‘长炮’相机四处照相。 朴实单纯的村民信以为真,想请我们去家里做客,被司机以时间紧为由婉拒了。 不过午饭是在村长家吃的,虽然语言不通,但村长的热情不减。 领队拿出他们自备的食物,和村长一家共同分享,我和陈清寒被分到了别的桌,没跟村长、领队在一起。 从分配就能看出我们在队内的地位,但这算不得什么,等进了墓,他们就知道我们的重要了。 吃完饭我们继续开车进山,曼尼村四面环山,这里在地图上找不到,进入林区必须由陈清寒带路。 翡翠国这座天女墓,是一支华夏旅行团发现的,当时旅行团的计划线路只是在原始森林边缘地带逛逛。 结果有三个人突发奇想,想去森林深处冒险,趁导游不注意脱队了。 最后当然是迷失在莽莽的原始森林中,却无意间掉进一个地洞,发现了天女墓的入口。 只不过他们打不开墓门,其中一个人还因为碰过墓门中毒了,幸好他们手机有定位系统,被救援队及时找到,中毒的人才捡回一条小命。 因为古墓中可能存在大量剧毒,当地政府将它重新封闭。 这事被陈清寒的‘上司’知道后,派他们来查过,他们把政府填埋的坑挖开,通过墓门上浮雕的风格,他们基本可以断定那是天女墓。 但打开一座充满剧毒的墓,可是一项大工程,陈清寒他们那次只去了四个人,也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后来他们只好回填地洞,并做好标记,等待时机再做打算。 于是等来了这次的外国团队,据说这支团队曾发掘过五座海外天女墓。 是一支经验‘丰富’的队伍,也难怪他们鼻孔朝天,看我和陈清寒的时候,像在看‘菜鸡’。 我问过陈清寒,他们难道不知道谁是墓中开机关的小能手?居然还轻视他。 陈清寒说华夏这边发掘古墓的过程全是保密的,即使有绝招秘技,也不会对外说。 也就是说那些外国团队,根本不知道华国还有这样的高人。 他们倚仗的是先进仪器和武器,我和陈清寒什么都没带,只有他背后那柄伪装成雨伞的大宝剑,自然受到了轻视。 陈清寒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领队叫他带路就带路,不分享情报就不问。 我们两个佛系的态度,被他们误以为是懦弱,真当我们没有本事,这次行动完全依附于他们了。 我们的装备是陈清寒在来的路上准备的,质量不错、结实耐用,我们一人一只背包,他那边装的是工具一类的东西,我这边装的是他的口粮。 第七十九章 物种不同、拒绝恋爱 进入森林之后,大个子犹豫了一下,凑过来说可以帮我分担一些重量。 我果断拒绝了,我包里的可是陈清寒的口粮,在古墓中食物的重要性并不亚于武器。 我见过太多饿死的盗墓贼了,挨饿对于活人来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小心眼的大个子再次露出那种‘哀怨’的眼神,他也算半个‘江湖人’,居然不懂食物不能交给别人保管的道理。 从墓里出来我愈发觉得自己有些社交障碍,都怪以前的交友范围太窄,而且类型特别统一。 陈清寒和顺风他们是例外,而且除了陈清寒,我理解不了其他人的某些行为。 在电视里看那些人情世故,看得明明白白,但到了现实生活中,我仿佛与别人隔着一层障碍物,接收信号不太好。 既然是好兄弟,我的烦恼自然是要告诉陈清寒,我觉得他那位可爱的学生也好、话多的富二代也好,还有行为怪异的外国大个子,都让我在某些时刻感觉和他们身处于两个世界。 陈清寒听了我的烦恼,淡淡地说:“你需要时间适应,偶尔会有与这个世界脱节的感觉是正常的。” “那只大棕熊的行为是正常的吗?” “你又乱给别人取外号。” “行行行,杰瑞~不就是那只小耗子嘛。” “他对你有好感,献献殷勤是正常的。” “什么好感?我又不认识他,神经病吗?” “你看的那些电视剧里就没有狗血爱情剧?” “有啊,现代类的,女主通过闯祸、辱骂、殴打总裁获得总裁的青睐,古代类的,女主开局死全家,一般都和男主有仇。萍水相逢,哪来的好感?没有戏剧冲突啊大哥!” 陈清寒抬手就弹了我一个脑瓜蹦,虽说我不疼,但他看着挺解气的。 “你的脑子都让电视剧糊住了,在现实中,美女总是有人一见倾心。”陈清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美?”我摸摸自己的脸,今天还没擦粉伪装,真的美吗? “你已经和活人一样了,自信点。”陈清寒总能猜到我的想法,或许是我在他面前,从来不伪装自己的情绪,这回又被他一语道破心事。 “哼,又骗我,我怎么可能和活人一样。” “看起来一样。” “切~我就知道。” 不管外表看起来多么正常,我终归是和活人不同,也许外貌早就和常人无异,但我心里清楚那是不一样的。 因此我十分抗拒陈清寒说的‘好感’,别人对我有好感,对我来说是种负担,他们的眼睛看到的、并产生好感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我。 假如他们看到困在古墓中,那张皮肤干瘪、泛着青灰的粽子脸,还会主动靠近吗? 会,当然会,只不过他们靠近是为了往我身上泼黑狗血、扔黑驴蹄子。 自打听陈清寒说杰瑞对我有意思,我干脆连正眼都不看他了,物种不同、拒绝恋爱。 赶路的过程总是无聊枯燥的,领队他们又不和我们讨论工作,他们开会我们就休息。 这边信号不好,我只能用手机看提前下载好的视频和电影,或者玩玩单机小游戏。 听司机说,生活在这片地区的人,几年前还以打猎为生,最近几年才开始种茶树。 我们在林中走了一个星期,逐渐走入原始森林的深处。 手机信号彻底中断的时候,我们才真正走近古墓所在的区域。 只是要到古墓上方,还得走上两天,森林里开不了车,所有东西只能用牲口驮,骡子是从村里租的。 不过它们能不能回去,那就不一定了,所以领队给村民的租金颇丰,等于是买下这些骡子。 但村里自从通了车,村民开始种茶树后,很多人家都买了车,养骡子的人家不多了,他们能租到的骡子也就几匹。 剩下的东西全得人力背着,他们队伍中多数是年轻力壮的高大青年,一人背几十斤的装备不成问题。 而且看得出来,他们的体能不错,平时一定没少训练,胳膊上的肌肉像吹起来的气球。 和他们一比,陈清寒的身体,简直可以用‘纤细’来形容,可我清楚得很,陈清寒的体能、身手,和他文质彬彬的外貌那是不成正比的。 所以每当那边的队员,当着我们的面显示自己的力量时,我都会送他们一记白眼。 陈清寒说我小孩子脾气,说是这么说,他却没阻止我幼稚的行为,每次看我瞪人家,他都抿着嘴微笑,看起来有种老父亲般的‘慈爱’? 终于抵达古墓所在的区域,这一路上原始森林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 因为对方的队伍确实有两下子,他们准备了充足的血清,应对各种被毒物咬伤的问题。 麻醉枪解决了偶尔凑上来的野兽,在人类现代化工具面前,森林中的活物显得那么弱小、无助、可怜。 他们的队伍中还有植物学家,能辨别任何一种植物,判断它是否有毒。 我们跟着一路顺利往前走,到古墓上方之后,队伍先扎营,陈清寒为领队指出那个地洞的位置。 拨开地面的积叶,领队铲了几下地面的土,翻开来仔细辨认。 这地方的土与其他位置的土不同,明显是被翻动过。 所以领队点点头,示意休息一天,明天再开挖。 晚上他们将带来的仪器和准备全拿出来,在帐篷里设置好,我是一样也不认识,也没兴趣。 到了第二天一早,领队让我们俩在帐篷里休息,他带上几个人去挖地洞。 只要不触碰古墓的大门,就没有人会中毒,所以挖地洞的工作比较容易、没有危险性。 三个小时后,地洞中的土被全部挖出来,堆在旁边的林子里。 “嘿,这就想把咱们甩开了,让他们折腾,有他们哭的时候。”我见挖完地洞,领队也没来知会我们一声,直接叫人过去进行初步探测,这摆明了是说到此为止,没我们什么事了。 “你不想去看看墓门?” “迟早能看到。” 我和陈清寒相视一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竟然培养出了一点默契。 第八十章 愿意入伙 热带森林闷热潮湿,帐篷虽然有风扇,但吹出的风也是热的。 我搬张躺椅摆在帐篷门口,插着耳朵看之前存的电视剧。 快中午的时候,老外的队伍突然抬回来一个人,他们抬着担架,上面的人浑身是血,露在外面的皮肤像被烧过、不是红就是黑。 估计是注射过镇定类的药物,伤员没有叫喊,随队的医生对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应急处理。 我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看电视剧,这才第一个,不死伤过半,领队是不会搭理我们的。 和老外团队的兵荒马乱比起来,我和陈清寒每天都过着度假般的悠闲日子。 陈清寒不让我长时间盯着手机看,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起来活动活动。 我就顺便去林子里采点野花野果,每次插着一头鲜花回来,都会换来对面团队的瞪视。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轻松,也不想想开始是谁先将我们排除在团队活动之外的。 他们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打开古墓的墓门,按说有官方授权的发掘行动,研究组会从当地雇些干活的工人,做最简单的体力活。 但天女墓不同于别的古墓,里面可能隐藏着许多神鬼莫测的机关,让普通人参与到发掘工作中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而且关于天女墓的秘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是不能公之于世的。 所以老外的团队全程自己动手,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开启墓门。 他们倒没急着进去,当天晚上好好庆祝了一番,怎么感觉都有向我们炫耀的意思。 而且他们的庆祝活动根本没‘请’我们,只有大个子给我送来一份烤肉和一瓶啤酒,被我冷着脸拒绝了。 这次大个子用特别认真的表情,问我能不能和他谈谈。 他说他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拒绝非常明显,他已经知道我的态度,只是单纯想和我交个朋友。 看在他一片坦诚的份上,我也非常坦诚地回答他,我现在对交朋友没兴趣,只有同伙、没朋友。 大个子杰瑞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问:“陈,是你的同伙?” 单纯地将陈清寒定义为同伙,是不准确地,所以我又加上一句:“他是我的自己人。” 大个子杰瑞拧着眉头,他脑子里的语言转换器肯定正在积极转换,随后他了然地点头,“哦,明白了。” 随即他立刻小声追问:“那我能做你的同伙吗?” 我白他一眼,“你有同伙了。” 他连忙摆手:“不不,我可以加入你、们。” 我警惕地眯起眼睛,目光凶狠地瞪向他,“你想当间谍?” 杰瑞毛茸茸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是说,我想和你们一组,皮特不会给你们分队员,我自愿加入你们这一队。” 他像是怕我拒绝,连忙补了句:“我有经验,会保护你…们。” 直到此刻,我才稍稍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认真看着他。 “你知道皮特不会给我们分队员,那就是说进墓之后我们这边只有两个人,两个人进天女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几乎等于九死一生。” “是的,我知道,所以才必须加入你们,三个人的力量大!” 哦~多么天真可爱的小家伙! 我在心里乐开了花,或许还带着一点点鄙视,但同时也有点感动。 明知我们这队是‘弱势’,还愿意加入进来出一份力,这份心意难能可贵。 “可以。”我点点头,“但你可想好,下去之后,你随时可能被我们拖累死。” “我……我明白,没关系,我愿意帮助你们。”杰瑞说得坚定,好像还挺高兴。 得到我的同意,他乐颠颠地跑回他们的区域,跟其他人一起庆祝。 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其实我听得懂,只是一路上假装听不懂而已。 他的同事在笑话他,说他为了爱情连性命都不顾,是个痴情种。 他解释说他已经放弃追求我了,只是不愿意就此错过,想着和我做个普通朋友也好。 他们误以为我和陈清寒是情侣,有人甚至给他出了坏招,说地下世界危机重重,发生意外是很正常的事,不如让陈清寒出点‘意外’,反正他的任务就是向导,把他们带到地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看在‘上层’的面子上,他们才愿意兑现交换条件,带着我们一起进墓,但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一概不负责。 所谓‘上层’的交换条件,不过是因为陈清寒他们这边暂时抽调不出人手,而翡翠国的天女墓发掘权又给了富商,富商请了外国团队,陈清寒的上司为了参与到这次发掘中来,才用带路做交换,取得了共同进墓的资格。 当初意外发现天女墓的人,早忘了该怎么走,救援队的人也没有特别记那条路,只是按照卫星定位找过去的。 当地政府派来填地洞的人倒是有记得的,结果记得那人出车祸去世了。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段隐情,富商为了尽快找到古墓的位置,便同意了我和陈清寒的加入。 否则要外国团队在莽莽原始丛林中寻找一个地洞,怕是要花很长的时间。 这支外国团队看起来并不像是纯粹的‘学者’,他们身上的匪气丝毫不逊于盗墓贼。 杰瑞拒绝了同事的‘建议’,被群嘲一番,灌了一瓶酒。 第二天是正式进墓的日子,皮特果然来叫我们,说可以和他们一起进墓。 我和陈清寒没说什么,背上各自的背包,就跟着他们去了地洞入口那边。 地洞口已经清理完毕,周围做了加固,在没有摸清下面的情况前,大型设备还得留在上面。 所以今天下墓的目的,是趟雷,我猜这也是他们叫上我们俩的原因。 领队还特意叫我们走在他身边,也就是队伍的最前排。 我是无所谓,大踏步往前走,路过墓门的时候瞥了眼上面的浮雕。 浮雕刻的是两个身材婀娜、衣袖飘逸的仙女,各自捧着一轮月亮,高高举起,跟自由国的自由女神像似的。 第八十一章 把危险留给我们 陈清寒跟我说过,天女一族特别喜欢月亮,在古墓里能找到很多月亮的图案或雕刻。 从我看到的‘标志’不难看出,事实的确如此,族内标志都带月亮的图案。 每个标志代表着一个势力,这是我最近从记忆里搜索出来的信息。 至于月亮,我却没有搜索出有关的记忆。 进门后是一个小厅,这里干干净净,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皮特他们已经检查过,这个小厅里没有机关,好像只是个普通的玄关。 在这里他们换上全套的防毒装备,穿着白色连体衣,像要进毒气室似的。 皮特问我们要不要,他们有备用的,不过要花钱租。 听听,这像学者说的话吗?都掉钱眼儿里去了! 我们当然,不租。 穿得像宇航员,背后还有氧气瓶,这样在墓里行动,有危险都来不及跑。 皮特假模假样,说要分队,因为小厅里有两扇门,杰瑞肯定提前知道了,所以才会说要加入我和陈清寒。 他们发现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和陈清寒自然是刚刚知道。 那队的人纷纷保持沉默,只有杰瑞站起来,说要和我们一组。 昨晚喝酒的时候他没提这事,因此其他人队员听到他这么说,全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昨天看他去给我送酒送肉,以为只是去示好的,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加入我们。 皮特尴尬地咳了一声,‘自由’选择是他提出来的,现在他不好收回去,只能用眼神提醒杰瑞,希望他把这个愚蠢的决定收回。 杰瑞坚定地站到我和陈清寒身边,昨天他和我说的话,帐篷里的陈清寒全听见了,知道他今天会加入我们,因此表情没什么变化。 看我和陈清寒的态度,也能猜出我们两个早就知道杰瑞会‘叛变’,皮特僵硬地笑了下,拍拍杰瑞的肩膀,要他保重、并祝他好运。 随后皮特拿出一枚硬币,用猜正反面的方法决定谁走哪条路。 他抛硬币时耍的小把戏,我和陈清寒看在眼里,但没说破。 陈清寒进过的天女墓是他们的几倍,他曾经告诉我,在天女墓里,永远没有安全的路。 那些因天灾遭到破坏,或干脆进行暴力破坏的墓除外。 细说起来,其中又有分类,有的天女墓构造简单,根本没有地宫甬道,这类墓里基本没有机关,当然也没有令人称奇的东西。 遭到天灾和人为破坏的,多半是这类天女墓。 还有一类,像我们去过的湖底墓,里面有凶猛的怪物守护,墓主的棺材内总是存放着令人猜不透用途的东西。 有门厅、有墓道,还是分叉的墓道,这说明翡翠国的这座天女墓,应该属于后者。 杰瑞跟着我们走进‘天选’的左侧通道,他甚至没有看出皮特的小把戏,傻乎乎地祈祷这是安全的道路。 等我们走进通道,我忍不住转头看着他说:“你能把这件蠢衣服脱了吗?” 一个穿着白色连体衣的笨重家伙走在旁边,而且他本来就长得高壮,他往通道里一站,立刻让我感觉空间变得狭窄许多。 陈清寒赶紧开口:“没关系,这古墓尘封已久,很可能存有毒气,穿着防护服比较安全。” 我立刻瞪他,心说安全?你这样欺骗小朋友良心不会痛吗? 杰瑞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防护服,“我没关系,给你穿。” 我赶紧把衣服推开,并附着他一记冷笑,他就算穿上钢铁侠那身装备,也没有我光着安全。 “自己照顾好自己,小杰瑞。” 杰瑞又看向陈清寒,他可能看出来了,陈清寒是我的‘监护人’,只有他能说动我。 “她不需要,你留着。”陈清寒却是永远站在我这边的。 我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往前走,结果乐极生悲,踩中一块活动的地砖。 陈清寒眼疾手快,揪着我背后的背包,把我拽回来。 前方甬道内瞬间飞箭如雨,两侧的墙壁内吐出许不清的羽箭,叮叮当当砸在对面的墙壁和地面上。 杰瑞发出一声低呼,他的反应比陈清寒不止慢了一拍。 所以只有后怕的机会,我吐吐舌头,刚刚往前走时,我只想着反正没有机关能杀死我,替他们踩踩机关也好,但陈清寒一记暗示的眼刀,让我立刻意识到,杰瑞是个外人,要是在他面前暴露我刀枪不入的本领,他很可能给我传出去。 我承认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进到古墓里就像回家似的放松,连警惕性都放松了。 “哎呀,好险,好可怕~”我假装后怕,拍拍自己的胸口。 陈清寒干脆不搭理我,就杰瑞附和:“是啊,刚刚太危险了,你要小心。” “你之前下来过吗?”我忽然看着他问。 “有,进过外面那个小厅。”杰瑞回答。 “其他人呢,进过墓道吗?”我又问。 “这个…我不知道,当时有一个人受伤,我送他回营地了。” 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有一天是杰瑞自己带着一个手臂骨折的人回营地的。 那么就是说在他和伤员离开后,其他人可能探查过两条通道,发现左边的比较危险,于是把这条路留给了我们。 “他们肯定已经进来探过路了,发现这条路危险,就在投硬币的时候耍花招,故意把险路留给我们。”我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不在乎杰瑞会怎么想。 他对自己的队友应该是了解的,知道他们是一伙什么样的人。 我和陈清寒一次也没进过大门,不可能扯这种谎骗他。 我把想法说出来,也是让杰瑞心里有个数,跟着我们走,前方必定是机关重重,现在回头还不晚。 “抱歉,我会帮助你们的。”杰瑞面露歉意,但没有说他队友的不是,只是表明立场。 “哼,谁帮谁还不一定呢。”他的不反驳,已经说明一切,就他多少有点善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他乖乖跟着我们走,保他一条小命也无妨。 陈清寒把我推到后面,他在最前边打头阵,我退到杰瑞后面,走在最后,因为有些危险可能来自身后。 第八十二章 嘘~它们想吃人 只是我们才走了一百米,前面就出现了一堵墙。 陈清寒用手电尾端敲了敲墙面,听声音是实心的,看来这是条死路。 “看来我们要返回了。”杰瑞也听到墙壁发出的声音。 陈清寒站着没动,沉吟道:“不,如果是死路,没必要设置箭雨机关,而且才一百米的距离,这样设计如同鸡肋,道理上说不通。” “那往回走走,也许真正的入口在半路上,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我们遇到过这样的机关。”杰瑞提议道。 陈清寒没有否定他的话,我们顺原路返回,把两侧的墙面全敲遍了,也没发现有其它出口,而且我们进来的那扇门不见了,被一堵石墙取代。 两头都堵死了,杰瑞拍击着墙面大喊,领队在小厅里留了两个人做后援,他用力敲打墙壁,试图引起外面留守人员的注意。 不过我觉得他这是在做无用功,他们身上都带着对讲机,外面的人肯定比我们先发现入口的变化,早该用对讲机通知里面的人了。 半天没有音信,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在外面的人看来,入口没有发生变化,这堵墙是道精巧的机关,完美的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二是外面的人发现了变化,但不想告诉我们,选择装聋作哑,根本不会回应我们的呼救。 杰瑞叫了一会儿才想起对讲机,连忙摘下别在腰间的对讲机呼叫外面的人。 但对讲机失灵了,里面全是沙沙地电流声,应该是受到了干扰。 杰瑞像只被关进玻璃箱的小老鼠,四处查看、试探,寻找出口。 他忙得不亦乐乎,我和陈清寒闪到一边静静等待,杰瑞忙活一阵,感觉不对,转过头看着我们俩。 “你们在干什么?” “等。”陈清寒说。 “等什么?石头会自己移开吗?”杰瑞有些气愤地说。 “嗯。”陈清寒面对其他人,说话其实特别少,甚至可以说是少言寡语。 “别开玩笑了,快找出口,也许我们能撬开一块石板!”杰瑞拿出背包里的工具,想要把两侧墙壁上的石板撬下来。 且不说那石板一块就得有几百斤重,他撬下来能直接把他砸扁,就说那根本找不到接缝的墙面,他不用电钻怕是撬不开。 看着‘小老鼠’忙来忙去,陈清寒看看手表,“差不多了,走。” 他仍然走在最前面,我揪住杰瑞的背包,把他拖到我身前。 “上路了。”我故意阴恻恻地开口。 “嘿,你们干什么?”杰瑞一头雾水,眼神迷惑,表情又带着惊讶,“你、你劲可真大。” 他后面一句是对我说的,估计脸上的惊讶也是因为我。 刚刚拖他那一下,他几乎是脚不沾地被我拽走的,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块头又大,我一只手就把他轻松拖走,让他很是惊讶。 “呵呵。”我心说这才哪到哪儿啊,有你惊掉下巴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陈清寒计算着距离,走到我们被石墙阻住去路的地方,这次路是通的,并没有障碍物挡着去路。 “啊?咦?”杰瑞摸着身旁的墙壁,又抬头看上方、低头看地面,把四周全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那堵石墙。 陈清寒只对我说:“和雪山迷宫类似。” 我瞬间了然,点点头,没说话,杰瑞见我们两个‘心领神会’,追问道:“你们见过这种机关?” 陈清寒嗯了声,继续往前走,杰瑞也许是看出陈清寒不爱说话,转而问我:“为什么墙壁会消失?” 我懒得解释,“自己想。” 杰瑞委屈巴巴地闭上嘴,安静了一会儿,又说:“我们是队友。” 遇到像他这样的老实人,当然是要努力欺负了,我坏笑一声:“我看你是皮特派过来的奸细。” 杰瑞立刻炸毛,拔高音调反驳:“不,我不是,我是真心想帮助你们!” 陈清寒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别逗他了,认真看路。” “嘘,别大声说话,你会惊醒它们。”我忽然正色道。 杰瑞高大的身躯明显僵了下,小声问:“谁?” 我不能告诉他自己听到了此起彼伏地‘鼾声’,“有些生物对声音很敏感,比如丧尸,你看过丧尸类的电影。” 杰瑞立刻收声,显然是看过的,在一片呼噜声中,偶尔还掺杂着几声梦话,‘吃肉’、‘喝血’、‘活的’。 光听这梦话就知道正沉睡的东西十分危险,把它们吵醒会给陈清寒带来危险。 如果真的惊醒它们,也许可以把杰瑞扔过去,他个头大、肉多,够它们吃一会儿……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好像变冷了?”杰瑞小声地问,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打了个寒颤。 “没有,你的错觉。”我连忙收起牺牲掉他的心思,果断回道。 ‘好热……’、‘空气变热了’ 大脑接收到预示着危险的信息,我赶忙提醒陈清寒:“活人的体温让通道产生了变化,有危险。” 陈清寒立刻会意,从背包里掏出三颗白色药丸。 我们在途中住宿的时候,他收过几件快递,我没问他收的是什么,反正都是他觉得能用得上的东西。 “吃了它。”陈清寒自己吞下一颗,剩下两颗给了我和杰瑞。 给我只是走个程序,因为不能在杰瑞面前暴露我不是活人的事。 我假装塞进嘴里,其实药丸还在手心里,趁杰瑞没注意,悄悄揣进口袋中。 “这是什么?”杰瑞没有立即吃下药丸。 “保命的东西,不吃你会死,吃不吃随你。”我没好气地说。 他犹豫了一下,但看我们两个都吃了,他也一闭眼,把药丸吞下肚。 “天哪,我从来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希望不会拉肚子。”杰瑞吃完,小声嘀咕道。 “呵,拉肚子是不可能拉肚子的,呵呵。” “冷,你不要这样笑,很可怕。” “晚啦,你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果然,我话音刚落,最前面的陈清寒就放慢了脚步。 杰瑞突然抱住自己,浑身都在发抖,那药丸可能会让人的体温下降,处于低体温状态。 第八十三章 睡觉是解决饥饿的最好方法 杰瑞翕动着嘴唇想说话,可是嘴都冻瓢了,根本说不出来。 我假装很冷的样子,推着他往前走,周围那些‘声音’终于平息,重新陷入香甜的梦境。 还是一百米的距离,我们面前的通道再次变换,这回是深坑,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挡住了去路。 “等不了了,必须过去。”陈清寒这句话说得特别慢,他肯定也冻得不行。 “有、有、绳…绳子。”杰瑞直接被冻成了结巴,动了动肩膀,可能是想卸下背包,拿挂在背包外的绳子。 陈清寒打开强光手电,刚刚他使用了荧光棒照明,因为手电也会释放热量。 “一百米。”陈清寒言简意赅地说。 深坑长一百米,我们是不可能跳过去的,荡也荡不过去,只能先把绳子的一端射到对面墙上,然后抱着绳子爬过去。 杰瑞又动了动肩膀,说:“我、我有。” 我看时间紧、任务重,也不再装了,从他背包里翻出射枪,把钩子换成吸盘,瞄准对面光滑的墙壁射过去。 他的装备很给力,吸盘牢牢吸住墙壁,我把绳子抻直,这端也用吸盘固定在墙面上。 陈清寒拿出三颗红色药丸,一个发一颗,说是解药,这回杰瑞没犹豫,立刻塞进嘴里。 药劲一上来,陈清寒率先抓住绳子,动作灵巧地攀上去。 他示意我把我的背包也给他,让他一起带过去,这样等会儿我爬的时候能轻松些。 他一前一后背着两个背包,双手抓着绳子向对面荡。 吸盘虽然能吸住光滑的表面,但是承重效果没有钩子好,因此一次只能爬两个人。 不过必须是在没装备的情况下,一个人的体重加上背包的重量,几乎等于两个人的重量,所以我们一次只能有一个人在绳子上。 好在陈清寒的动作快,一百米的距离,嗖嗖嗖,很快就爬过去了。 把杰瑞看得眼睛发直,他肯定想问陈清寒和孙悟空有血缘关系没有,我拍了他一下,催他赶紧上去。 “你先走,女士优先。”杰瑞挺挺胸脯,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揪住他的腰带,一把将他揪起来扔向绳子。 “啊——”杰瑞惊叫一声,赶紧抱住绳子,四肢并用挂在上面。 他身下就是无底深坑,绳子因他的重量向下垂,他的身体快沉到地平面以下了。 “快爬,一会儿机关启动,地面闭合,你会被隔进深坑里。” “你这是谋杀!冷,你真冷酷!”杰瑞一边爬一边控诉。 “我救了你的小命,不用谢了。”他要是再磨蹭一会儿,这边通道里的活物可就要醒了。 它们就在墙壁里面,表面看不出有东西,可一旦它们苏醒,就会钻出墙面,通道里根本无处躲藏。 表面上看这段通道的墙面和上一段没什么区别,其实区别可大了,它底下有出口,只是掩饰得很好而已。 那些活物所传递出的‘信息’离我非常近,因此我判断,这里的墙面肯定没之前的那条通道厚。 杰瑞的叫喊惊醒了墙内的活物,咔咔的细小破裂声在通道内回响。 “别喊了,你把它们喊醒了。”我厉声警告道。 杰瑞的头朝着这边,他反吊在绳子上,所以没办法回头看我。 我能感觉出他很着急,想要快点爬过去,好让我也躲到绳子上吊着。 但他身形笨重,吊在细细的绳子上,能维持住不掉下去已经够费力了。 他的体能训练一定不包括如何灵巧如猴地爬过绳子这条。 “再等等,我马上过去。”杰瑞小声念叨着,奋力向前移动。 我身后的通道里,噼里啪啦掉出来一片片的甲壳虫,各个都有西瓜那么大,幸好它们没有翅膀,所以我不用担心它们会飞过去咬陈清寒。 “什么声音?”杰瑞听到了密密麻麻地虫子移动声。 大甲虫的脚上长着尖钩,应该特别坚硬,踩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没事儿,快爬你的。”我原本站在深坑边缘,这时向后退了几米,虫子听到杰瑞的声音都往这边挤,它们个头又大,成群结队地挤过来,可就把我给挤进深坑里去了。 “你?你怎么往回走了?出什么事了?” 要不说,人的眼睛越是看不到,越是爱瞎想,失去视觉就等于失去安全感。 “没事,有东西想爬到绳子上,你动作快点,它们爬得比你好。” 甲虫有脑子,自然也有点智商,它们发现往坑边挤吃不到大餐,于是改往墙面上爬,玩杂技一样踩到绳子上,去追赶正逃跑的大块肉。 杰瑞受了刺激,动手反倒更加僵硬了,恐惧没有激发出他的潜能,再这样下去,他真要完蛋了。 他离陈清寒远,离我这边近,陈清寒想帮他也帮不到,我只好回到坑边,抱起地上的甲虫,抛出去砸绳子上的甲虫。 吱—— 被砸中的甲虫,双双落入坑中,叫声直线下坠,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真的有东西!”杰瑞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像只大蛆似的拼命往前拱。 等他抵达‘对岸’,通道已经开始发生变化,墙壁无声移动,几秒钟的功夫深坑就消失了,快到我没来得及爬过去。 “呃……”我连和陈清寒沟通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看着面前出现的另一条通道,我朝脚下的甲虫挥挥手,“别追了,赶紧回去睡觉,睡觉是解决饥饿的最好办法。” 甲虫纷纷退开,爬回墙壁内,抱怨着到嘴的肥肉飞了。 因为杰瑞的磨蹭,我和陈清寒分开了,这机关的变化无穷,原地等是没用的。 我相信陈清寒一定能出去,我就随便逛逛,等出去再跟他汇合好了。 第三段通道是‘刀山剑林’,我避开大刀,掰断小剑,费了番功夫才走出来。 这些刀剑上都涂了毒药,不是黑就是绿,历经千年还没蒸发掉,但我身上没有伤口,毒药只沾到我的皮肤,没引起什么不适,也许是过期了。 在第五段通道里,我发现一个背包,立刻惊喜地走上前,这只背包有些旧,上面落着厚厚的灰,显然不是皮特他们落下的。 第八十四章 古墓中的移动软床 在古墓里捡到背包,十有八九是盗墓贼落下的,盗墓贼的背包爱出明器,说不定有值钱的东西。 我捡起背包,抖掉上面的灰尘,这包的样式是很早以前的款,大概是80年代的产物。 有现代的东西在墓里,说明已经有人进来过了,也许所谓‘地洞’,就是盗墓贼挖的盗洞。 背包里的铲子锈迹斑斑,手电筒也报废了,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翻来翻去只在背包的夹层里翻出一块石头。 没人会把破石头单独放进背包夹层,我估摸着这东西对背包的主人可能有特殊意义。 石头和普通鹅卵石般大小,刚好能握在掌心,我把石头装进口袋,权当是留个纪念品。 背包附近没有尸骨,不知道是进去再没出来,还是出来时丢掉了背包。 再往前走,我又走了一遍刀山剑林,不过这回里面多了半个人。 皮特他们队伍中的一个男人被大刀斩成两截,上半截在通道里,下半截不知哪去了。 而地面和墙上,竟然没有一滴鲜血,连刀刃上也是干干净净。 我们进来没多久,这人即便是进来就死了,也不至于被斩成两截却一滴血都没有。 各式各样的机关通道我走了二十多条,也可以说是进入过二十多个小空间,但仍然没看到尽头。 “难道在绕圈?”我决定不走了,就在一个通道里待着,看它能把我带到哪去。 这些通道会移动,转个一万八千圈说不定我就能回到始点。 我选了一条最舒服的通道等着机关自转,为什么说这条通道舒服呢… 因为它里面挤满了毛虫,它们的武器是喷吐类似蛛网一样的粘液,捕捉到猎物之后再用‘唾液’将猎物软化腐蚀。 在不攻击的时候,它们就只是柔软的‘水床’,我捡了半截尸的背包,里面有防潮垫,把防潮垫铺到毛虫们身上,躺下去软软的很舒服。 咕叽咕叽~‘身上好重’ 听着毛虫傻乎乎的抱怨,我拿出手机,继续看电影。 在古墓里枕着毛虫看电影,其实和在酒店套房没什么区别,而且地下安静,听不到车水马龙的声音。 我正看得入神,前方的通道接口突然一晃,外面的强光照进来,惊动了垫子下面的毛虫群,它们纷纷往外挤。 地下世界怎么可能有阳光呢?我坐起身,被毛虫群带着向前移动。 出了通道口,我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巨大‘灯泡’,不过光线太强,看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毛虫群特别统一地向一个方向移动,队形都没变,它们拥挤在一起,列队朝着一个方向快速前近。 而我环视四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是一个人工修建的广场,有些像圆型竞技场,入场口有很多,我出来的那条通道只是其中之一。 在圆型广场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圆棺,造型像只饼干盒子。 ‘开饭啦’‘快走快走’‘前面的给我留点’ 毛虫们兴奋地往前冲,绕过圆型石棺,我才看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都是皮特他们队伍里的人,两个人不知中了什么机关,尸体四分五裂,但是和通道中的那具半截尸一样,地上并没有血迹。 毛虫群一拥而上,顷刻间便淹没了两具尸体,我看它们在吃饭,便拿着垫子跳到地上。 刚一转身,就对上一双眼睛,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原来是皮特队伍中的一个人,正透过棺材盖的缝隙看我。 “休……休斯顿?”我回忆了一下,才叫出这个人的名字。 “是我。”躲在棺材里的人悄声回道。 “看到陈和杰瑞了吗?”我问。 “没有。”休斯顿仍然小声回答,像是怕引起谁的注意。 “那行,你先别出来。”我拍拍棺材,迈上棺座,站在台子边沿看棺盖上的雕刻。 毛虫吃完尸体,地面没留下一点残渣,叽咕叽咕又簇拥着彼此回到通道里。 我发现它们定位非常准确,圆型广场周围有几十个通道入口,它们没有半分迟疑,回的还是它们出来的那条通道。 随后出口位置再次变换,有毛虫的那条通道消失了。 “出来。”我跳下棺座,拍手示意躲在棺材里的人出来。 休斯顿是个拥有巧克力肤色的黑人,他的头发像朵蘑菇云一样浮在头顶,此刻头发上沾满灰尘,鬼鬼祟祟地从棺材里爬出来。 棺盖可以滑动,推开它并不会费什么力,所有天女墓中的棺材都是这种设计,不管它的形状是扁是圆,棺盖一定都可以推开。 尤其是从内向外推,由此可见,这样的设计是为了方便墓主人出来。 休斯顿惊魂未定地爬出来,看了眼地上的背包,背包还在,他的两个队友却已经尸骨无存。 我让他出来,是想看看棺材里边有没有东西,结果棺材里空空如也。 “你见到尸体了吗?”我问向正紧张盯着那些出口的休斯顿。 “没有,我进去的时候,它就是空的。”休斯顿咽了口唾沫,视线仍然停留在那些入口上。 那些入口刚刚移动过一次,距离下一次移动还要些时间,我在棺材里没找到尸体,也不算意外。 天女墓中的棺材,一旦打开,里边的怪东西就会分解消散。 之前有人造访过这座古墓,保不齐就是上一波人打开过棺材,让里面的东西消失了。 “我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休斯顿似乎从惊惶的情绪中恢复了一些,或许是想到了刚刚我出场那一幕,他的脸色……嗯,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我是个人,一个有身份的人。” 休斯顿一脸问号,没明白我的意思,其实我没什么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你能操纵那些虫子?”他可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问得不够清楚,换了个方向发问。 “不能,只是我这个人天生不受某些动物的待见,它们总是无视我。” “你一个人过来的?”他还是不太放心,眼角余光一直瞄着那些出口。 “我和他们两个走散了。”我诚实地说。 第八十五章 原地肢解 休斯顿和两个死在这的队友跟我情况相似,他们也是在通道转换的时候和其他人分开的。 他们本来是四个人,有一个人死在通道里,我问是不是被大刀劈成两半那个,他说是。 圆型广场除了棺材没别的东西,我问他地上的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休斯顿听到这个问题,似乎回忆起了十分可怕的事情,眼神发直,抖着嘴唇说‘nothg’。 这意思就是说他没看到是什么杀死了他的队友,人是不可能原地肢解的,又不是乐高玩具拼的。 刚这么想着,忽然平地起风,风好像是从脚下向上吹,接着距离我只有几步开发的休斯顿……原地肢解了!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茫然又惊诧。 啪唧—— 尸块掉在地上,鲜血横流,场面相当血腥,我低头看向地面。 这才发现地面的石板间有缝隙,之前以为是雕刻的花纹,现在看来杀人的风就是从这些缝隙中钻上来的。 而且它杀人应该是随机的,刚刚死掉的两个人在棺材的另一头,现在休斯顿死在棺材的这一边,杀人风射出的位置并不固定。 鲜血顺着地面的缝隙渗下去,难怪那两具尸体周围没有血。 但随即我发觉不对,正常血液渗入地板,不可能这么快。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尸体周围、包括他躯干内的血都被地板缝隙给吸光了。 这样看来,死在通道里的半截尸八成也是这么被吸干血液的。 我拿出捡来的折叠铲,用铲头卡住地板缝隙,想把地面的石板撬开看看。 可地面的石板,好像是一整块,找不到拼接的边缝,只有镂刻的花纹。 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干点体力活,省得陈清寒说我是低头族。 我来到棺材旁边,如果说有什么地方能连通到地下,非石棺下面的基座莫属。 我拿着铲子在棺材底座四周敲了一圈儿,果然里面是空心的。 机关一定就在棺材里,我又跳进棺材,四处摸索。 可惜我没陈清寒那两下子,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藏着机关的地方。 “唉…陈禽兽要是在就好了~”我倚着棺材侧壁叹息。 “禽兽?”一个声音忽然从地底飘上来。 “哟嗬,你属曹操的!”我趴到棺材沿上,低头去看声音传来的位置。 在地面石板缝里,看到了晃动的光束,那应该是陈清寒的手电。 “冷,你没事?太好了,谢天谢地——”杰瑞一惊一乍的声音也从地板下边冒上来。 “你倒是能活。你们怎么掉下去的?看看这边的棺材底座,也许有上来的通道。” “情况有点不妙,有个东西堵住了你说的那个位置,而且是活物。”陈清寒说。 “那东西非常恶心,像一大团发臭的脑浆,我们头顶、你的脚下,到处都是它的触须,像树根一样。”杰瑞的语气充满厌恶,他的声音离地面稍远。 估计是嫌头顶的东西恶心,不愿意接近地板,他们就在我脚下,只隔着一层石板。 “你们不是有先进设备吗?激光枪有没有?把地板切开也能上来。”我看过一些‘盗贼’类的电影,那些偷银行金库的贼都有先进的‘工具’。 “有,在皮特他们那。” “那不是等于没有!” 我跳下棺材,跑到杰瑞所在的位置用力跺了跺脚。 “天哪,别这么干,快停下——”杰瑞的声音闷闷地,肯定是捂住了口鼻。 “哎呀,糟了~”我正恶作剧得逞地坏笑,突然神色一禀,对下面的人喊道:“下面有种能把人肢解的风,隔一会儿吹一次,已经死两波人了,你们找个地方躲躲先。” “有人下来了。”陈清寒语气肃然,在这座古墓里,活人就那么几个,如果下面有人,肯定是皮特他们。 果然,下面先是传上来一串叽里咕噜的外语,好像是在争吵,其中有皮特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们的队伍里有女性成员,身材同样高大健壮,眼神特别凶,看着就不好惹。 我听了一会儿,大概是艾莉,也就是那位女性成员,在指责皮特判断失误,导致队伍牺牲。 皮特积极为自己辩解,说继续前进是大家投票决定的,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原来他们在发现通道会移位的时候,就有人提出撤回去,但当时古墓宝藏对他们的诱惑力蒙蔽了他们的双眼,而且他们也有那么点投机的意思,认为这支团队有经验,可以拼一把。 结果一路上折兵损将,算上我遇到的四个,一共损失了八名成员。 营地和地洞入口的留守人员加起来是八个人,他们这次行动来了二十六个人,也就是说底下还剩十个人。 二十六个人死掉八个,等于牺牲了三分之一的人手,而成果却没见着。 墓里根本没有金银宝物,从古墓的结构来看,连放陪葬品的后室、耳室都没有,墓主的棺材里也是空空如也。 人才两空,团队内部便产生了裂痕,皮特身为领队,自然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也是皮特触发机关,导致他们一队人全掉进了陷阱。 是牺牲两个人才换来十个人的逃脱,只是陷阱下面还有通道,他们无路可走,上又上不去,便顺着通道一直走,结果和陈清寒他们走到了同一个地方。 我也是转来转去,最后转到了圆型广场,所以这座墓的机关,其实都连接着这个广场。 皮特他们也发现了堵住棺材底座的东西,争吵因此停止,他们七嘴八舌地争论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来。 他们到此刻,仍然相信宝藏就在上面的墓室里,我故意收声,不告诉他们这里啥都没有,让他们怀抱着希望可劲儿折腾去。 陈清寒和杰瑞藏了起来,大家本来是一个团队,但对方一直没把我们俩当回事,如果他们发现陈清寒也在下边,说不定会逼迫他去挪开堵着出口的活物。 皮特一行人争论半天,对于活物的物种分类,谁都没个准主意,最后一致同意用火烧,活物都怕火,总不能让这东西一直挡着他们发财的路! 第八十六章 每天一遍防抑郁 要不怎么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对财富的渴望能压制住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在地下点燃了挡路的活物,黑烟从地板的缝隙往上冒。 “啊——”一声尖利的咆哮从地板下方传来,随后是皮特的喊声。 “开火!干掉它、快!” 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砸向发出声音的东西,一轮扫射结束,那东西不再发声,皮特他们停了火,底下安静了一瞬,接着我就听到噼里啪啦,小金属落地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狂笑的女声显然不是出自外国妞的口,我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下面还有别人吗? 听到笑声,皮特的队员彻底慌了,下面应该没别的女人,发笑的十有八九是那个堵住出口的东西。 用杰瑞的形容,就是一摊发臭的脑浆! 呼~ 风再次透过地板的镂空缝隙吹上来,下面也响起几声惊呼。 皮特叫了两个人的名字,我估计这两个人是中招了,因为随后下面再次响起连成一片的枪声,有的子弹直接打到地板上,不过地面的石板很厚,子弹也打不透。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根本打不死!”下面有人喊。 他们同时使用了子弹和燃烧弹,把下面的空间弄得乌烟瘴气。 我没听到陈清寒和杰瑞的声音,不知道他们藏到哪去了,可别被皮特他们误伤。 “它上去了!”皮特的声音夹杂在枪声中。 我低头去看脚下,并没有看到有东西上来,忽地,又是一阵妖风刮过,头顶的光源爆裂,雪片似的结晶碎片掉下来,我赶紧掀过衣服上的帽子盖住脑袋。 广场陷入黑暗,从地板缝隙透上来的手电光让我可以判断下面人的位置。 皮特他们在向棺材底座下方移动,刚刚他说那东西上来了,难道说…… 我回身看向棺材,迈上基座边沿,就看到棺材里面像涨水似的,涌上来一种粘乎乎的东西。 有点像浆糊,只不过黄中带绿,像极了鸡屎,怪不得杰瑞说它是发臭的脑浆。 棺材里灌满了这种东西,多到几乎要溢出来,我连忙跳下去,怕它流出来沾到身上。 “是你…是你…”鸡屎蠕动着,发出人说话的声音。 “是我、是我、就是我、小哪吒!”我随口对了句歌词,鸡屎默了默,可能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长居古墓,不了解新鲜事物、不接触社会是不行的。 我为她感动惋惜,因为我隐隐地感觉认识这个……人? 只可惜她已经看不出人样,很难激发我对她外貌的回忆。 “哼。”鸡屎接不上我的梗,不屑地哼了声。 这时皮特他们在下面寻找开启出口的机关,可能是不想浪费时间,他们动用了激光切割技术,硬生生把二尺厚的石板地面给切开一个洞。 当然他们是从镂空的花纹处切的,这样能省不少时间。 “十个……够了。”鸡屎说了句,随即缓缓升高,似乎是要变换形状。 我现在一听到她说与数字有关的信息,就联想到‘数目’,她是不是也要凑人头? 皮特他们本来剩十个人,刚刚死掉两个,现在剩八个,她却说十个,该不会把陈清寒和杰瑞也算进去了?! “唉唉?我看这次就算了,以后还有机会,只要古墓的门不锁,肯定还会有人进来送死,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再杀八个,剩下那两个是我认识的人,给个面子,放他们一马。”我跑回棺材边上,冲着一棺材的鸡屎谄媚地笑笑。 “认识的人?”鸡屎一边扭动着变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一边疑惑道。 “是啊,一个斯文帅气、一个傻大憨粗,就是他们两个,我认识,别对他们动手成吗?” “你是在……保护他们?”鸡屎好像弄不懂我的似的,她的语气充满困惑,那感觉不像是她听不懂我的话,只是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是啊,打个商量嘛,你也不缺这一口吃的。”我嘿嘿笑着说。 “哈哈哈哈……”鸡屎再次爆发狂笑,仿佛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哎,那个什么,其实你就是缺少消磨时间的娱乐,我有个视频,每一遍防抑郁,你要看看不?”我觉得她可能因为长期独居患上了心理疾病,虽说我对同族没啥感情,但举手之劳的事情,帮个小忙总是可以的。 “滚啊!”鸡屎怒了,她变换出终极形态,一条盘在棺材里的大粑粑、呃不,那是条大蛇! 蛇头高昂、蛇口大张着,朝我扑过来,我连忙就地一滚,滚出几米远,深埋地下千年,也好过在化粪池里泡一天。 “你别激动、你冷静些,有话好说,别溅我一身!”我真怕她撞到地上的时候粪汁四溅,就地连环滚,直滚到广场外圈的通道口处。 它离开棺材,下面的人也钻了上来,我心说你们这是何苦,要打在底下打多好。 皮特那队人上来之后,发现圆型广场上什么都没有,棺材里也是空的,别说金银财宝,就是破铜烂铁也莫得一块。 外圈的通道口,全是通向那些机关通道的,我心里多少有点安慰,起码有人和我一样,穷得一贫如洗,陪葬品全靠捡盗墓贼的背包。 皮特等人的心态在见到空无一物的棺材和墓室后,终于崩了,他们牺牲好几个人,换来的竟然是一场空。 他们将求财不得的怒火转向鸡屎,然而现在的鸡屎,已经不是一滩而是一条,并且是一大条! 它见到皮特他们上来,立刻放弃追击我,扭身将头对准他们,蛇口张到最大,喷吐出一股劲风。 原来杀人风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她现在变换形态,可能是想更精准地攻击目标。 之前的风杀人是随机的,眼下她可以锁定特定目标进行攻击。 皮特躲过去、身后的第二个人也躲过去,到第三个人时,那人没注意前边发生了什么,所以行动稍慢了一些,被杀人风吹个正着,瞬间就大卸八块。 但没等尸块落地,大蛇便用她旋风般的走位姿势冲上前,一口将尸体吞下。 第八十七章 我有秘密武器 大蛇的速度太快,皮特他们来不及做什么,只能先顾自己,纷纷闪到一边,尽量拉开与大蛇的距离。 陈清寒和杰瑞没有上来,我寻思着他们会不会是出事了,便趁大蛇追击皮特他们的时候偷偷跳下地洞。 地洞下面的空间全是结晶体,像是某种晶体矿的矿脉,结晶体的颜色墨绿,我捡起一小块装进兜里,万一这东西值钱,再回来拿就是了。 “陈教授?陈清寒……”我边四处打量,边喊。 “在这。”陈清寒的声音是从一根结晶体柱子后面发出来的。 表面看这根柱子跟墙壁是一体的,其实中间还余出一点空隙,陈清寒的身材劲瘦,夹在空隙里刚刚好。 “怎么了?”我见他只是回话,没有出来,便问。 “卡住了。”陈清寒指指柱子,“柱子向内倾斜了一点。” 一定是刚才皮特他们在下面疯狂扫射的时候,把上面最细的部份给打断了。 这柱子像根竹笋,尖头顶着上面的地板,算是支撑点,支撑点离开地板,柱子虽然不至于倾倒,但也稍微动了下位置。 七、八米高的柱子动一点点,对陈清寒来说就是致命的危险,他被紧紧夹在柱子与墙壁之间,自己挪不出来。 “你先去看看杰瑞,他在那边。”陈清寒虽然动不了,但好歹没受伤,只是被夹住了。 他给我指向右侧墙壁下方的一个位置,那地方全是西瓜大小的结晶块,并没有杰瑞的影子。 “那边有个洞,他在洞里。”陈清寒见我看着那堆结晶块一脸茫然,便解释道。 我走过去,把那堆结晶块搬开,果然墙壁底下有个洞,大小不足半平方米,杰瑞钻进去,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好像晕过去了。”我看到杰瑞后脑勺上有血,不过不多,应该是被掉下来的结晶块砸的。 他们藏身的地方,刚好在皮特他们对面,子弹全打在他们周围了。 我揪住杰瑞两肩的衣服,运了下气,一使劲把他拖了出来。 刺啦—— 布料破裂的声音异常清晰,因为洞口太小,我拖拽的力道太大,地洞里又全是结晶块,刚刚那一拽,可能是洞内有棱角的结晶块把杰瑞的衣服刮破了。 但我没功夫看他,人拽出来就行了,我还得去帮陈清寒。 陈清寒的问题比较难办,柱子的支撑点从上面的古板移到了墙壁上,要想撬动柱子,得爬到墙壁上,即使能爬上去,也没有借力的点。 除非我能直接将柱子推倒,正捉摸办法呢,上边打得更加激烈了。 可能是打红了眼,居然有人丢了手雷,炸得整个广场微微晃动,夹着陈清寒的柱子再次向墙壁一侧倾斜。 这样下去,再歪一点陈清寒的肋骨就得断,情急之下,我忽然想到自己也有武器。 之前都是在意识的情况下使用的,这回为了救陈清寒,我必须清醒着操控武器。 “你等下,我试试用它。” “好。” 陈清寒知道我说的‘它’是指什么,他有点紧张,但并不恐惧,眼神里有着对我满满的信任。 我把手掌按在柱子上,搜索有关九幽花的信息,可是这东西在我的记忆里,肯定不叫这个名字,所以没办法按名称搜索。 我试着回忆它的样子和用途,比如可以让物体凭空消失。 搜索结果令我大感意外,它根本没什么特殊的操作方法,只要我‘想’就行。 当然,这个‘想’不是普通的想事情那么简单,形象点说,是用意念。 前两次都是在我遇到危险的刹那,身体出于本能,才在下意识的情况下使用成功。 我集中精神,挤眉弄眼尝试了半天,结果根本没反应。 这时上面又是一声炸响,这次的威力相当猛,陈清寒眉头一拧,我心里急啊,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柱子就消失了。 陈清寒身体向前倒,我连忙扶住,上面闹腾得欢,不知他们使用了什么东西,把鸡屎刺激到了,只听狂风大作,又有人被这怪风砍中。 陈清寒抽出背后的大宝剑,揉了揉刚刚被夹住的胸口,提剑就要上去。 “你干嘛?还想帮他们?”我乐不得他们被鸡屎吃了。 “好歹留几个。”陈清寒笑了笑说。 此时上面的人已经没剩几个了,陈清寒提着剑跳上地洞,我也只好跟上他。 陈清寒的身手,躲避大蛇的攻击绰绰有余,但大蛇好像变厉害了。 不知道是不是又吃了几个人的关系,它吐出的风伤害更广,一次不再只杀一人。 皮特那边只有三个活口,他、洋妞和一个瘦小的老头儿。 陈清寒跳出去,立刻挡在老头儿身前,他们三个比较分散,老头儿距离地洞口近。 我估摸着他是想趁队友被攻击,一个人跳下去躲着。 大蛇起先不理陈清寒,应该是听了我的话,想要放过他。 可是陈清寒一味挡着,想要救人,大蛇终于不再无视他,对他发起风力攻击。 一道一道的杀人风吐出去,虽然无形,却锋利无比。 陈清寒闪转腾挪,每次都能避开,大蛇怒了,想用身体先卷住他。 于是在广场内,他们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赶的戏码。 陈清寒在剑柄上绑了细绳,跑着跑着,还能回身飞出一剑,刺向身后的大蛇。 那大蛇不是真的蛇,只是由浆糊状的鸡屎凝聚而成,根本没有普通蛇的要害。 皮特他们又是子弹、又是手雷地一通炸,都没把它炸伤,可见她不能用寻常的武器对付。 洋妞手里还拿着一个像大喇叭一样的东西,说是枪不是枪,说是扩音器,又多了几个零件。 我猜可能是声波枪一类的东西,用它干扰动物或许有用,但对大蛇显然无效。 皮特骂了声‘蠢蛋’,他可能是见陈清寒用普通的冷兵器去攻击大蛇,觉得这行为很傻。 我心里这个气呀,陈清寒为顾自己的安危跑上来救他们,他居然还骂他蠢! 谁都没想到,皮特刚骂完,就被迅速打脸。 大宝剑刺到鸡屎蛇身上,竟然把它刺断了,同时我听到一个女人的惨叫声,正是鸡屎发出来的。 第八十八章 说断手就不会断脚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陈清寒用一把剑刺伤了手雷都炸不死的鸡屎蛇,皮特立刻噤声,紧紧盯着陈清寒手中的剑。 鸡屎避开陈清寒,想钻回地下去,游动着向皮特他们割出的地洞口逃。 陈清寒脚尖点地,两个跳跃就追上她,飞身挥剑直刺鸡屎的头。 他这套动作太帅了,感觉像武侠电影里才有画面,我没忍住,为他鼓掌加油。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过后,大宝剑刺穿了鸡屎蛇的脑袋。 鸡屎蛇登时散了架,啪唧一下掉在地上,变成一大滩横流的鸡屎。 幸好陈清寒及时翻身跳跃,以轻巧的姿势跃出鸡屎的范围,落地时才没踩一脚屎。 皮特他们从下边打到上面,队员快死光了还是拿鸡屎没辙,陈清寒三两下就把她解决了,双方实力立见高下。 不过陈清寒不知道我送他的那把剑有这样的威力,他只是乘胜追击,但皮特他们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件事,所以非但没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反而上前责怪他没有早点出来救人。 “刚才在下面被困住了。”陈清寒面对皮特的责难,冷冷解释道。 “骗子,你被困住为什么没呼救?一定是躲起来看我们的笑话!”皮特嚷道。 “喂喂喂,你们可以了啊,那把剑是我送他的,他也不知道这剑能伤那东西。在下面看到那东西,当然是躲起来啊,你们去了一顿扫射,碎石掉下来把他和杰瑞都砸晕了,怎么呼救?做人不要太无耻,没让你们跪下磕头感谢救命之恩就不错了,要点脸行吗?”我见陈清寒的解释他们不听,顿时火起,我可不像陈教授那么斯文,今天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泼妇粽! “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当然是这样说。”皮特冷笑。 “哟,行,我们就是合伙要你死,你能怎么着?”我被气笑了,慢慢走近皮特,抽出身后的折叠铲。 之前看他们就不顺眼,又故意耍花招骗我们进机关重重的通道,现在正好清算一下。 皮特朝他的同伴使了个眼色,洋妞和老头儿立刻掏枪,他们以为鸡屎死了,他们三对二就能稳赢。 “住手!”这时地洞口爬上来一个人。 杰瑞顶着一头鸡屎爬上来,阻止皮特他们动手,“陈教授确实被困在下面了,我们被碎石砸晕了。” “哼,这地方屁都没有,也许早就被他们搬空了,他认得这里的路,肯定来过这,我们被耍了!”皮特踢了脚棺材底座。 “我们还有佣金,还有这座墓。”杰瑞傻乎乎地笑笑,可惜皮特并不买账。 “你懂个p!”皮特大骂道。 “但你现在杀了他们,也拿不到财宝。”杰瑞摊摊手,试图说服皮特放弃针对我们。 “我们这趟损失惨重,必须有人承担责任。”皮特目露凶光,瞥向我和陈清寒。 我趁他们说话的时候,走到陈清寒身前,将他挡在身后。 “今天你敢动手,你就会失去你的手。”我不是恐吓他,也不是比喻,只是单纯说出事实。 皮特抬手就是一枪,枪声响起的刹那,陈清寒和我同时移动,我挡住这一枪,手中的铲子一扬,铲头侧立,照着皮特的手腕狠狠砍下去。 嘭嘭—— 快速的两声枪响过后,是皮特的惨叫,他的反应也算是快的,发现一枪打到我身上,我竟然还能往前冲,于是快速补了两枪。 但他终究是用正常思维去判断行动方向,所以没有及时躲开铲子,被铲子侧面锋利的刀刃砍掉一只手。 在他惨叫想要躲的时候,我抓住他另一只手,用力往反方向一掰,喀,骨头被硬生生掰断,这下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陈清寒移动是朝着洋妞和老者去的,他踢掉老头儿手里的枪,用剑抵住洋妞的脖子,洋妞因为皮特的惨状有一瞬的停顿,因此被陈清寒夺了枪。 唰……通道口注意:严禁上传任何情色、低俗、涉政等违法违规内容。一旦查实,视情节严重程度全书屏蔽整改起步并取消福利,直至报警处理。 再次移位,成群的毛虫排着队跑出来,它们闻到了血腥味,一个个兴奋激动得不行。 “天哪,那是什么!”杰瑞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毛虫,他的武器不知道在哪条通道丢了,他连忙去捡老头儿刚刚扔掉的枪,对准毛虫就开枪。 然而子弹的数量和毛虫的数量相比,根本是九牛一毛,他把子弹光,也不过杀了十几只毛虫。 毛虫们现在不关心别的,只想快点吃到新鲜的食物,有同伴死掉也无所谓,正好可以省下更多食物供大家分配。 “不、不不——滚开!救命、救救我!”皮特在地上翻滚,他见到毛虫全都涌向他,立刻扯着嗓子大叫。 陈清寒收回抵在洋妞脖子上的剑,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挡着洋妞去救人,但武器她得自己想办法弄。 洋妞总不能徒手去杀毛虫,她去捡皮特的枪,从皮特的断手上抽出枪,却突然枪口一转,对准了陈清寒。 我早就防着她耍这一手,立刻将陈清寒拽到身后,比她扣下扳机的动作快上那么一点。 这一枪打中我的脖子,陈清寒手里的剑也掷出去,正插进洋妞的右肩。 他扯着剑柄上的绳子往回一拽,剑又回到他手里,洋妞的伤口立刻鲜血喷涌止都止不住。 ‘啊’‘冲鸭’‘开饭了’‘太香了叭’ 毛虫加快步伐冲向散发着食物香气的人,兵分两路,一群冲向皮特、一群冲向洋妞。 杰瑞看了看我们,我和陈清寒都没动,显然是不打算上去救人了。 “能、能借我这个用用吗?”杰瑞看向陈清寒的宝剑。 陈清寒二话没说递给他,此时皮特已经被毛虫喷出的粘液黏住,无论如何挣扎,也挪动不了分毫。 洋妞倒是能动,她伤在肩部,并不影响她逃跑,只是她跑到哪,毛虫群就跟着血迹追到哪。 洋妞慌不择路,随便跑进了一个敞开的通道口,刚进去没两秒,我就听到噗嗤一声,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该怎么说呢,那应该是人被夹成肉饼的声音。 说明她选择的那条通道里,有类似压板一样的机关。 整节通道的顶部是一块完整的巨石板,人进去一踩地面,上面的石顶整个掉下来,把人直接压成压缩饼干。 第八十九章 让她跑了 被砸死也许被毛虫活吃了要强,毛虫没有追进那个通道,它们对自己的活动区域有很清晰的认知,知道哪里能去、哪里不能。 陈清寒本来还在旁观,但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忽然跨步上前,踢开两只爬上皮特身体的毛虫。 “快——”陈清寒看清楚皮特的情况,马上转身对我说了一个字。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们后边就传来一声惊叫,是皮特队伍中那个老头儿的声音。 老头儿一直躲着毛虫,他是离危险区域最远的一个人,以至我都快把他忘了。 我回头看的时候,只见他僵立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身边并没有毛虫攻击他。 陈清寒掏出匕首甩过去,扎在老头儿的脖子上,但这一刀下去,没有半滴血溢出来。 老头儿的脸色灰白,嘴唇苍白如纸,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血液。 他向前扑倒,在他背后有一个大窟窿,原本散落在地的鸡屎,不知什么时候凝聚成一条藤壁,扎进老头背后,抽空了他体内的鲜血。 陈清寒见状,立刻跑向洋妞被砸扁的那条通道,通道的机关复元,地上有一具压扁的尸体,但尸体周围找不到一点血迹。 我终于知道陈清寒刚刚发现什么了,他发现皮特在被毛虫吃掉前,突然没了动静。 按说他被毛虫吃掉的过程应该相当残忍血腥,可是毛虫都爬到他身上了,他反倒不叫了,这一点令陈清寒感到奇怪。 上前查看,果然皮特已经死了,而且断手处没有血迹,他的血也被快速吸干,在这广场内,只有鸡屎能做到这一点。 看来鸡屎刚刚只是装死,由明转暗,逐个击破,最终把食物吃到嘴。 那她下一个目标就是陈清寒和杰瑞! “他已经死了,咱们快出去。”陈清寒提醒仍在和毛虫做斗争的杰瑞。 皮特和老头儿已经死了,毛虫正在啃噬他们的尸体,皮特面朝着我的方向,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宝剑。 他的神情不太对,似乎陷在恐惧里无法自拔了。 陈清寒上前甩了他两个嘴巴,把他从入魔的状态中抽回现实。 “别管他们,赶紧走。”陈清寒的声音不高,但听起来既冷酷又严厉。 杰瑞脸上的肌肉抖动几下,似乎是想大哭,但陈清寒没给他机会,一把扯住他,要将他推回地洞里。 而我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鸡屎上,她嗖的一下渗入地板,消失在广场上。 “别别,快把他拉上来!”我冲陈清寒喊道,他听到我的提醒,连忙将杰瑞拽上来。 接着便是令人不安的寂静,鸡屎跑到下面,便没了动静,毛虫迅速吃光食物,又成群结队地回到通道里。 四周一片死寂,杰瑞把眼泪憋了回去,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第一次跟皮特他们参加行动。 就这心理素质,怎么可能在天女墓中活过一个小时?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杰瑞带着哭腔问。 “谁知道呢。”我耸肩道。 说她是人,实在没有人样,哪怕像我,做个半死不活的人,好歹介绍的时候能带个‘人’字,活人、死人都是人。 可她如今这鸡屎样,我一点不想告诉杰瑞她是我的同族。 又或者这根本不是她的本体,只是她的意念能操控这种物质。 “它到下面去干什么了?”杰瑞盯着地板不安地问。 “咱们先在上面找找出口。”陈清寒抬头,看向我们头顶。 大灯泡碎了,广场上只有皮特他们掉的手电筒和矿灯在照明。 陈清寒捡起一只手提矿灯举起来,照向我们头顶的上方的空间。 广场顶部距离地面少说有二十几米高,没有特殊的工具我们是爬不上去的。 古墓在地下,那么它的上方,肯定更接近地表,如果上面有能供人借力的地方,打个洞就能出去。 广场外圈的通道门上方,是凹凸不平的墙壁,使用攀岩工具应该能爬上去。 “那些是什么?”杰瑞也顺着灯光向上看,看了一会儿,他伸手指着上方悬着的东西问。 在广场顶部,悬挂着很多破布一样的东西,像挂在树枝上的破烂风筝。 “是人。”陈清寒比他先收回目光,“干尸。” “为什么会在上面?”杰瑞原地转着圈看,估计是想看得更仔细些。 “应该也是想从上面找出口,被上面的东西抓住了。” “所以我们得另想办法是吗?” “那么多人都失败了,上面的东西肯定不好对付。” 我没参与他们的谈话,走到地洞口,扔下去一只手电,手电光束在地面上照出一个扇型的区域。 “你们快来看,结晶矿没了。”看清下面的情况,我连忙招手,让陈清寒和杰瑞一起过来看看。 地板下面的空间,原本全是墨绿色的结晶体,此刻却只剩下普通土层和寻常的石头。 那些墨绿色的结晶体一块也没剩,连同它们一起消失的还有鸡屎。 “你们等着。”我跳下地洞,想仔细看看。 到了下面,我把边边角角全看了一遍,一坨鸡屎也没找到。 倒是有几个入口,应该就是陈清寒和皮特他们走过的陷阱通道。 鸡屎肯定是从这些通道跑了。 她为什么要逃呢? 真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陈清寒和杰瑞了? 我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是不是在骗我,也许不用陈清寒和杰瑞送命,她要的数目就够了? 数目够了会怎样,我不知道,水雾、鸡屎,她们都在凑够人数,包括在我的墓里,陈清寒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我没吃过人啊,一口血都没喝过,咬人也是单纯的咬,没有想吃的冲动。 为什么鸡屎凑人头一定要吃呢? 太多问题盘绕在我脑子里,但没有一条能帮我找到鸡屎的去向。 我回到上层的广场,对陈清寒和杰瑞摇摇头:“跑了。” 杰瑞说:“那咱们也从下边的通道出去,只要方向不错,一定能回到进来的地方。” “鸡……那东西能过的机关,你不能,你和她形态不同,投机思想会害你送命。”我没好气地开口。 第九十章 又来人了 杰瑞像霜打的茄子,看向广场周围的墙壁,似乎想爬上去碰碰运气。 陈清寒没有阻拦,毕竟那是出去的捷径,也是目前我们想到的最佳逃生路线。 杰瑞戴上特制手套,可以像蜘蛛侠那样趴在墙上,他一转身,我就被他的臀部吸引了注意力。 “你屁、股冷吗?”我控制着表情问。 “有点冷,可能是这的温度低。”杰瑞特别正经的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我尽力了,但实在忍不住,爆发出周星星式的大笑。 陈清寒用胳膊肘捅了我肩膀一下,可我根本止不住笑意。 他只好去背包里翻出一件外套,递给杰瑞,让他围在腰间。 杰瑞被我笑懵了,后来意识到什么,伸手摸摸自己的屁、股,才发现他裤子后面有两个大三角口子。 ”我边笑边唱,被陈清寒呼了一巴掌。 “哎呀,干嘛?穿心掌啊!”我摸摸后背被呼的地方,瞪他一眼。 “别皮了,你跟他一起上去。”陈清寒这歹毒嗜血的男人竟然推了我一把。 杰瑞趴在墙上,似乎在认真找墙缝,想要钻进去。 这大块头不仅爱哭,还有一颗童心,我戴上特制手套爬到他身边,严肃地问:“你和皮特他们怎么成同事的?” 杰瑞红着脸,仍然不肯和我对视,看到他这样子我又想笑,一点也没有罪魁祸首的罪恶感。 没错,他裤子后面的大口子应该是我的杰作,一定是我把他从洞里拽出来的时候刮破的。 “我们…我哥哥是他们的赞助商。” “哦~原来是这样。”我没再追问其它,迅速爬到广场顶部,来到干尸脚下的位置,然后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爆燃的强光照亮顶部空间,上面的干尸得有好几百,全都被树根缠住了。 密密麻麻的树根不仅缠在尸体身上,还扎进他们的皮肉里,有些已经变成白骨,有的还是风干状态。 这说明他们的死亡时间有先有后,身上的衣服款式也体现出了不同时期的年代感。 “这是食人树啊,杰瑞,你别……” “啊——救命!” 我话没说完,杰瑞就被一根突然甩下来的树根卷住,把他向上提。 杰瑞攀着墙壁,像壁虎似的,紧贴着墙面,企图逃避被卷走的命运。 我腾出一只手,抡起折叠铲,将卷住他的树根砍断。 可是一根断了、千千万万根又伸了下来,墙壁上有他固定的安全绳和卡扣,我一脚把他踢下去。 但他太沉了,墙上的固定卡扣被他下坠的力量拽掉,还好中间有一个坚持了几秒,没让他直接砸在地面上,有了缓冲之后,他再次自由落体,这回陈清寒飞身一跃,接住了他。 树根没有继续追赶他,据我观察,树根只追他到五米的距离,超过这个距离便收了回去。 杰瑞终于在陈清寒的怀抱里放声大哭,哭喊着说我太可怕了,简直就是。 我明明救了他的命,他居然污蔑我,之前还向我示好,现在窝在陈清寒怀里嘤嘤嘤,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差不多行了,哭什么哭!”我挥舞铲子开始砍树根,两个大男人在底下看着,我一个弱女子在这干体力活,天理何在啊~ 杰瑞原本就情绪不稳,情绪一旦找到宣泄口,根本刹不住闸,哭天抹泪没完没了。 陈清寒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暂时让他抱着,我一边砍树根,一边乐:“嘿嘿,你这命犯桃花的范围够广的啊,哎呀,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陈教授艳福不浅。唉唉唉唉~” “闭嘴,快干活。”陈清寒凶巴巴地吼我。 只让干活不让说话,这是什么样的包工头啊! 我重点砍一棵树的树根,先看看我们距离地面有多高,这些树根对我‘视若无睹’,任我怎么砍都没反应。 被树根缠住的尸体掉下去,把杰瑞又吓一跳,他肯定很少接触死亡,所以当他的队友一个个惨死,他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 这种人我见过,他们往往对所谓‘冒险’充满期待,典型的理想主义者,真的经历腥风血雨,生死存亡,他们是最不淡定的人。 如果他接受教训,永远不再出来冒险,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今日所有的惊吓和打击会被时间冲淡。 要么他就不停参加此类活动,直到他的心麻木,像我和陈清寒一样。 我铲掉树根,等了一会儿,看它能不能断肢再续,发现它没有重新生长的迹象,才继续用铲子挖土。 这回挖的是树根周围的土,把树根周围的土挖掉,也许这棵树能掉下来,或者掉下来一部分,总之那样我们也算有攀爬借力的地方了。 “小芙,不行就用火。”陈清寒在下面喊。 “不许动!”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动作。 我举着铲子低头一看,从地洞里伸出一把枪。 这声音是女人的,但我听着耳生,等她爬上地洞,我确定没见过这个人。 她不是皮特队伍里的人,跟着她爬上地洞的人有四个,全是年轻姑娘。 她们的服装统一,小黑短裤、黑背心,左侧手臂纹着一个标志。 和樱国人身上的一样,看来她们也跟那个势力有关。 “上面的,下来!”这五个女孩儿穿的一样,用的武器也一样,长的也像,唯独头发的长度有区别,喊我的这个头发盘成一大坨,我决定暂时叫她一坨。 陈清寒身上没枪,杰瑞的子弹都用来打毛虫了,被毛虫吃掉的尸体,他们身上或许有枪,但经过毛虫腐蚀液的浸润,估计是报废了。 而来人举着五把枪,我只好听她们的话,从墙上退下来。 “棺材里的人呢?”扎着马尾还长发齐腰的姑娘问。 “没人,就一坨屎。”我答的毫无压力。 “我没你开玩笑的心情,快说!”头发齐肩的姑娘说着用枪托砸了下陈清寒的后背,把他砸的向前一个趔趄。 第九十一章 放毛虫咬你们 “真的没有人,我作证,只有一个怪物,长得像腐烂发臭的脑浆。”杰瑞举着手做个发誓的动作。 我磨磨后槽牙,这些小丫头片子,竟然敢打我的同伙。 “就是那东西,它去哪了?”头发齐耳的姑娘问。 “它钻到地板下面,逃跑啦。”杰瑞特别老实地回答。 “呵,逃跑?”短发姑娘冷笑一声,从大腿的绑带上抽出一把伞兵刀,缓缓走到杰瑞身前。 杰瑞话最多,而且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看来短发是想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只是刚走近他,便抬手捂住鼻子,杰瑞被鸡屎糊过,在洞里藏身的时候蹭得浑身都是土,加之他刚刚号啕大哭,眼泪鼻涕横流,跟饱经风霜的流浪狗似的,短发明志地跟他保持了距离。 但伞兵刀不怕臭啊,刀尖戳在杰瑞的脖子上,稍一用力就会鲜血飞溅。 “它逃跑?没攻击你们?”短发显然是五人中的小头目,其她四个人以她为中心,站在她两侧,两个用枪着我,两个用枪指着陈清寒和杰瑞。 “攻、攻击了。”杰瑞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喉头上下滚动,刀尖就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你们打得赢它?”短发继续发问。 “没打赢,它杀了我的同伴,然后跑了。”杰瑞说完,连忙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杰瑞这样的二楞子,说没说谎一目了然,短发选择逼问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它引出来。”短发露出阴森冷酷的笑容,冲她的同伙点点头。 用枪指着陈清寒的女人立刻推了他一把,看意思是要把他推到棺材那边去。 “你们别白费功夫,它好像吃饱了。”我跨步拦住陈清寒的去路,一个转身,将他挡在身后。 “不试试怎么知道?看样子你知道它喜欢什么。”短发轻轻舞弄手里的刀,此时此刻她已经被反派模板封印,一言一行都受‘反派守则’的操控,她每根头发丝都在透露着要干坏事的讯息。 “你这是在浪费时间,你们是来做实验的,还是抓她啊?如果是想抓她,她现在应该往墓门那边去了,她已经吃够数目,准备出去浪了。”我挡在陈清寒身前,寸步不让,假如她们非不讲理要动粗,那我只能先护住陈清寒。 鸡屎吃没吃够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磕光了地下的晶体矿,她这么做一定有原因,除了增强力量,我想不到其它可能。 获得力量之后,当然是逃出这座牢笼般的古墓,谁愿意一直生活在这呢? 好在短发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她来这的正事就是寻找鸡屎,若是因为和我们纠缠,错过了捕捉鸡屎的时机,她们得不偿失。 短发冲其她四人使了个眼色,五个人退以地洞边,顺原路返回。 她们的身影刚消失在地洞口,我就跑向通道入口处,算算时间,通道入口该打开了。 我找到有毛虫的通道,等门一开,我就用铲子赶着它们,把它们全赶到地洞边,挨个往下踹。 “哼哼,欺负我的同伙,给你们点厉害尝尝。”我把最后一只毛虫踢下去,得意地挑挑眉。 指望毛虫把她们五个全吃了不现实,她们手里都有威力十足的武器,但吃点苦头是肯定的。 下面很快传来枪声,听声音的位置,她们跑得还挺快,已经进入机关通道的下层空间了。 毛虫会避开不属于它们的活动区域,但这个区域不包括地板下面的空间。 杰瑞一脸茫然,问:“它们…为什么没攻击我们?”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也就是在刚才,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引毛虫去咬她们,正捉摸怎么办呢,毛虫却接收到了我的‘暗示’,出来之后直奔那几个女人去了。 所以面对杰瑞的疑问,我只好耸耸肩,说:“你太臭了,它们可能把你当成了同类,我和陈教授嘛,我们两个太冷酷,没人味儿。” 陈清寒听到我的胡扯,居然跟着点点头,嗯了一声。 杰瑞现在的脑子跟浆糊差不多,竟然也就信了我的鬼话。 广场上再次只剩我们三个人,杰瑞没了主意,眼巴巴地看着我们。 我看看头顶,想着要不要继续去挖树根,陈清寒这时说: “走,跟上她们。” “跟着她们?她们太危险了,不不。”杰瑞摸摸脖子上的伤口,方才差点被割喉的恐惧应该还在。 “她们能进来,自然能出去,说明有路。” 陈清寒说的在理,可杰瑞对那几个女人和毛虫都有抵触心理。 “上面的树根要清理干净,起码需要几天时间,甚至更久。”我说。 “那也比回通道安全。”杰瑞是真的吓坏了,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心理。 “我就不该来这鬼地方,该死的!”杰瑞说着又要开哭。 “打住,憋回切,再哭把你扔通道里。”我冷着脸呵斥道。 杰瑞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他若是个普通人,这趟进来,确实是遭了不少罪。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能任由他沉浸在悲观绝望的情绪中,否则真的会崩溃。 我见过不少因此疯掉的盗墓贼,这个傻家伙虽然无能,却也没有坏心眼儿,我眼下倒是希望他能平安出去。 尽管不情愿,陈清寒和我还是硬拉着杰瑞下到地洞里。 那几个女人走得很快,机关下面的空间并不规则,我们进去的时候,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毛虫尸体。 一地的毛虫尸体成了我们的指路标,跟着它们就能追上女人。 我们走得不快,真碰上她们又要发生争斗,万一把她们打死了,谁给我们带路? 在走了二十多分钟后,毛虫尸体不见了,但幸好地面上有脚印。 “不对呀,咱们走的方向不对。”杰瑞忽然出声。 “哪不对?”我问。 “墓门不在这个方向上。”杰瑞说。 “有的通道行不通,兜个圈子很正常。”我不以为然道。 “可我们是在往回走,要走回广场了。”杰瑞急道。 “你确定?”我挑挑眉。 “确定,我的脑子,不会记错方向。”杰瑞难得自信地说。 第九十二章 向着地下前进 所以说杰瑞这脑袋瓜儿还有点用,陈清寒想了想说,可能下面还有一条通道,只是我们没发现。 也对,没人规定古墓只能有两层,再说天女墓哪有固定规格,都建得随心所欲。 而我们所在的空间,有些类似电梯修理间,我不知道,难道当初修建这里的时候,设计者是打算定期对机关通道进行维护修缮的吗? 总之,设计者为我们留出了一条‘修理工通道’,皮特的队伍、陈清寒和杰瑞,还有五姐妹组合,他们全是靠这条通道才得以从重重机关下逃生。 而五姐妹组合又带我们发现了第二条隐藏通道,在一个三人合抱粗的转轴下方,有个能容一人钻过的洞口。 五姐妹组合的脚印便是在这洞口边上消失的,陈清寒蹲下身,检查了洞口周围的土。 “这不是新挖的。”陈清寒捻捻土渣,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即皱眉。 “怎么?”我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也跟着蹲下身,探头往洞里看。 “这洞是那个挖的。”陈清寒模糊了称谓,但他说的是谁,想想就知道了,如果是盗墓贼,他大可直说,故意模糊身份,肯定是指鸡屎了。 鸡屎能移动,这我们都知道,而‘检修通道’又没门没窗的,她当然可以随意通行。 只是她在这里挖洞是为什么?难不成她要用挖洞的方式越狱? “我们不要下去,太危险了。”杰瑞看我们俩打算下去一探究竟,连忙摆手。 “你留在上面。”陈清寒要给他留些吃的,从兜里掏出两包压缩饼干,“等我们回来,如果24小时后我们还没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离开。” “别,别丢下我!我跟你们一起下去。”杰瑞把饼干推回去,和死相比,他显然更怕一个人待在这黑暗的地下世界。 “怕是没用的,不管你怎么怕死,最后还是要——” 我最后一个字被陈清寒打断,他按住我的肩膀,说:“你下去探路。” 说着他故意使劲捏了下我肩膀,丢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很想说我只是在安慰杰瑞,想帮他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但陈清寒显然不这么认为,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放下地洞,不让我把话说完。 下面的空间,还真就只有我能进去,因为实在太窄,陈清寒看着瘦,实际骨架却不小,杰瑞就不用说了,他更没戏。 我让陈清寒再把我拉上去,这个洞得头先进去才能往前爬,里面没有转身的余地,不然只能倒着爬。 导换了姿势,我头朝下被陈清寒放进地洞,然后一点一点往前爬,心里不停骂着鸡屎,她既然能变大蛇,为什么挖洞的时候不变挖掘机呢,弄这么窄的空间,手脚根本活动不开。 不过我的体能足够强,不需要停下休息,动作幅度虽小,但胜在移动频率快,往前爬了大概十分钟,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放缓动作,尽量轻轻地向前移动,抻着耳朵听前边的人在说什么。 听声音前面的人就是五姐妹组合,她们在讨论地下河,说这条地道可能通往地下河,鸡屎想顺着地下河逃出古墓。 当然,鸡屎是我对那人的称呼,她们管她叫‘祭司’。 看来五姐妹知道的信息比我们多,那两个樱国人也是,也许拥有那个标志的人,可以从特殊途径获知与天女墓有关的信息。 我在脑子里搜索与‘祭司’有关的记忆,搜出的信息少得可怜,什么深居简出、行事神秘,极少见人…… 鸡屎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当然,祭司只是一种职业,担任这一职务的人不止一个,所以要想知道与鸡屎有关的信息,还是需要知道她的名字。 前边的五姐妹又说到‘叛徒’、‘惩罚’,鸡屎的墓里没有一件陪葬品,也没有壁画装饰,只有‘美轮美奂’的机关,说起来和我的墓倒是挺像。 所以这样的墓都是天女一族为罪犯打造的牢笼吗? 我的墓比鸡屎的还凶险,这是不是说我比她更加罪大恶极? 可是她为什么会变成那副鸡屎样,我却保持着活尸的状态度过千年? 天女一族不止建的墓怪,人也怪,都有点与众不同的本领,不知道是不是像漫威英雄那样,各自拥有一种超能力。 发现自己的思维有点跑偏时,前面的五姐妹突然停下了。 她们似乎已经爬到出口,派了两个人出去查看。 果然,地洞尽头有流水的声音,搞不好真的有地下河。 那两个出去查看的女人回来,说河上有桥,叫其她人也去看看。 五个人全都爬出地洞,齐肩发女孩吹了声口哨,说:“想不到,这下面别有洞天。” “你们看那桥,不像是天女族的风格。”齐腰发女孩说。 “是啊,不过这地方的先民,哪有这样的技术建这种桥,不会是天然形成的?”齐耳发女孩也加入了讨论。 “这都不重要,找祭司要紧。”短发女开口,结束了她们几个的讨论。 “这条河通向哪里都不知道,她有可能走水路吗?” “就是,万一这河是流向更深的地下水系呢。” “咱们去桥对面看看,也许她到那边去了。” 短发女沉吟片刻,最终接纳了这个建议,五个人先后上桥,那桥不知在这地下世界存大多久了,但到了今时今日依然没塌,而且她们五个人全过去也没事。 等她们过去了,我从地洞里钻出来,四处走走,活动下手脚。 洞口外边是一处河滩,这条河可是够宽的,但水流不急,所以在洞里听声音的时候,没想到是这么宽的一条河。 河上确实有座桥,站在桥的这边,看不清桥那边的人,可见这条河有多宽。 五姐妹说的桥,从这边直通对岸,笔直的一条悬桥,桥下没有支撑,桥面也不是拱形,而且桥面距离河面只有不足半米的距离。 如果地下河水位上涨,这座桥就会被河水淹没,我现在也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建造了这座桥,没有桥墩承重,又常受河水冲击,却能多年屹立不倒。 古墓建造的年代本身就不短了,这桥只会比古墓建造的年代久远,不会比它新。 第九十三章 地下古桥 我走到桥头的位置,这桥没有多余的装饰雕刻,想来是纯为过河建的,或者说,修建它的人只把它造成了简易渡河工具。 那么建桥的人为什么要过河?他们去那边做什么? 无怪五姐妹好奇,我也挺好奇的,但我不能跟上去,我下来的时间有点长,再不回去陈清寒又会担心我出事。 我钻回洞里,折返检修通道,告诉陈清寒和杰瑞,下边有条地下河,而且河上有座千年不朽、不塌的古桥。 杰瑞一听我的描述,立刻来了兴趣,说要是能下去看看就好了。 他刚刚还一副再不出去就要疯掉的模样,现在听说有座千年古桥在下边,马上眼睛放光。 “不管通向哪,肯定不是出口。”陈清寒轻轻皱眉沉思,“也许是另一波人修建的地下工事。” “可鸡、那什么有可能躲到下边去了,要不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看完就回来。”在这地下世界,我感觉比在外面逍遥自在,有热闹不看实在可惜。 “行,你当心点。”陈清寒干脆地点头。 “不,你不能去,那个怪物去了,那几个凶巴巴的女人也去了,你去会有危险。”杰瑞反对道。 “嗯…我不会让她们发现,会藏得很好。”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个比较温和的说话。 杰瑞受到的刺激有点多,我就别再当头给他一棒子了,如果跟他说,没有他在的话,我反倒安全,估计又是不小的打击。 陈清寒也帮腔道:“她很专业,她可是一个人走到主墓广场的,而且毫发无损。” 杰瑞到这时候才若有所悟,之前乱糟糟总是出事,他可能没功夫想太多。 眼下被陈清寒提醒,他瞪着眼睛看了我两秒,嘴巴半张着,好像要说什么,喉头动了动之后,他把嘴闭上,冲着地洞比了个‘请’的手势。 陈清寒塞给我一个哨子,这哨子的材质并不是金属的,而应该是某种生物的骨头。 “在下边吹这个,距离不是特别远的话,我能听见,吹一声表示你一切都好,两声表达你暂时上不来,三声表示有危险,让我们快离开。” 我接过哨子,把绳圈套在脖子上,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等等,如果她发生危险,我们怎么下去救她?”杰瑞听了陈清寒的嘱咐,察觉有漏洞,赶紧开口问。 “咱们下不去,也来不及。”陈清寒非常客观地说。 杰瑞虽然想反驳,但他无话可说,因为陈清寒说的是事实。 他想不出解决办法,只能闭嘴,在这地下世界,只有关心是没用的,还需要有解决一切困难的实力。 杰瑞显然没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他除了踢踢石头出气,没别的办法。 我重新回到地洞中,爬到地下河边,桥那边安安静静,河水静静流淌,四周没有别的声音。 我先抓起哨子吹了一声,给陈清寒报个平安,他身上好玩的东西可多了,像只叮当猫,我吹完便迈步朝桥头走去。 从桥头的位置来看,当初建这座桥的时候,水位基本和地洞口持平,眼前的河滩应该全在水面以下。 我摸摸桥头的扶手,感觉有点像金属,但是金属长期泡在水里,不锈钢也会生锈的,毕竟泡了几千年甚至更久。 抬脚用力踩了几下桥面,发现它没有一丝颤动,我觉得有趣,反复在桥面上踩来踩去,又蹦了几下。 确定这桥足够坚固我才继续向前,五姐妹组合的手电光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学陈清寒,要想知道鸡屎是不是上过桥,闻一闻桥面就知道了,鸡屎并不是真的屎,所以她散发出的味道,和屎的臭味并不一样。 像是硫磺或是某种化学药水味道,地洞里全是这种味,我单膝跪地,把鼻子凑近桥面来回闻,终于闻到一点属于她的味道。 既然她真的到桥那边去了,我也赶紧跟上去,免得错过大戏开演。 桥对岸是一面石壁,巨大的岩石像被刀削过似的,与河面呈九十度的直角。 在两块岩石的缝隙中间,有个三角型的入口,由于距离太远,在河滩那边是看不见这个入口的。 我走进黑洞洞地入口,看着地面的脚印,跟着它们走。 这地方可是多少年没人光顾了,五姐妹的脚印特别清晰,走了约莫五分钟,前方出现一团亮光。 我心说不对啊,地下河比古墓的位置还低,前面不可能就是离开地下世界的出口啊。 等我走到出口跟前,才发现这光不是正常的自然光,好像是灯光,跟主墓广场上面那个一样。 果然,外面只是一个‘空洞’,就像地底的空气泡,在洞的顶部,有一个和主墓室一模一样的大灯泡。 说是灯泡,但不需要通电,我怀疑鸡屎墓里那只,就是从这摘的。 站在通道尽头,下方雾气弥漫,我在出口边上找到了插进石头缝里的钩爪,下面连着绳子,五姐妹组合应该是顺着绳子爬下去了。 要是下去的话,距离地面就更远了,先不说建桥的人在这搞什么工程,就说鸡屎,她跑这来干什么? 绳子没有绷直,看着应该是没人在上面,我等了两分钟,绳子没动过。 我的眼睛能在黑暗中视物,可不能在雾中视物,夜视眼不是透视眼,所以我打开随身的迷你手电,也挂在脖子上,然后顺着五姐妹的绳子往下滑。 滑了一段我发现崖壁上有东西,于是停下来,摸摸看看,发现那是一个大型机械的一部分,说得具体点,好像是电梯的滑道。 我说的电梯不是用钢缆吊着上上下下那种,是有轨道嵌在墙上那种,我曾经在某部电影里看过,但却没往心里去,所以一时想不起来是部什么题材的电影。 只不过这轨道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不是断裂扭曲就是缺一块,一看就是暴力破坏的。 有人曾经在这里频繁的上上下下,如果说是建修的那些人不想让人下来,那为什么不连同桥一起炸断,那么宽的地下河,没桥过不来,若是坐船渡河,船从哪运进来?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我的双脚落了地。 第九十四章 时间会改变很多事 绳子的长度可不短,大概得有五十米。下到底的地面相当平整,我低头一瞧,是石板铺成的,有些像现代人行道上铺的地砖。 可能是常年被雾气覆盖,砖面湿漉漉的,像刚下过雨。 我打着小手电在雾里寻找五姐妹的身影,下面安静的出奇,只有我的脚步声。 感知一下四周,也没有能思考的活物,这地方一点风没有,空气根本不流通,也不知道雾气有没有毒。 我重点看着地面,估摸着五姐妹没戴防毒面具,下来以后可能是吸入有毒气体,昏迷或是毒死了。 有了大约十几分钟,我确定自己走的直线,然后就被一扇大门挡住去路。 更准确的说,那是一扇城门,门的两侧是城墙,墙体全部是用石头堆砌而成,大门却是金属的,和不腐桥的材质相同。 我收回触摸大门的手,试着向里面推,六七米高的大门被我轻轻一推就开了。 而且门板和门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推着门,探头进去张望,门内也是雾气弥漫,不过隐约能看到前方是一条马路。 我侧身钻进门,看了眼门栓的位置,大概在三米多高的地方,这门可不好锁,不踩着梯子够不着。 我的手一收回来,大门便自动闭合,同样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一扇门板就有半尺厚,而且是金属材质,没想到开关时这样轻巧。 我沿着马路向里走,越走越是奇怪,本来我看城墙那么高,还觉得没必要,进了城才发现,这里的建筑都是特大号。 街道两侧的房屋都有七八米高,门框一律四米上下,看样子好像是给巨人住的。 我好奇,走近一间屋子,推了推门,没推开,又试着往外拉,这回打开了。 探头往屋里看了看,客厅的家具全部是大号,一把椅子起码能坐四个人。 “巨人国……”我嘀咕着,关上房门,继续去找五姐妹。 在一排排房屋前面,有一个广场,我好不容易爬到一间房子的屋顶,站在‘巨屋’的头顶才看到那个广场。 那里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而且有光线传过来,似乎是手电筒的光。 城内的房子虽然高,但建的比较密,房与房之间也就隔了半米距离。 我在房顶跳跃,渐渐接近广场,我不太确定,因为刚刚在移动的东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的影子。 我蹲在距离广场最近的一间屋子顶上,暗中观察着那个人影。 “别看了,下来。”这声音是鸡屎没错了。 “你眼睛也太贼了,雾这么大还能发现我。”既然被发现了,我也不必再躲,直接爬下去,走向鸡屎。 “看不见,能闻到,你的味道,无论过多少年,都是那么……令人讨厌。” “哎呦,你的味道更不怎么样,如果不是认识你,我还以为这墓里的化粪池修炼成精了呢。” 我立刻反唇相讥,让她占不到口头便宜。 “嘴上不饶人这点你倒是没变。”一个人说着话,从迷雾中向我缓缓走来。 没错,她在走路,没有像液体一样流淌,也没有像蛇那样游动。 而广场上东倒西歪躺着五个人,其中两个变成了干尸。 “怎么样,我给你面子,没有杀那两个人,你是不是该谢谢我?”走到面前的人,那还有之前的鸡屎样,这就是一个大活人。 浓黑的头发,健康的肤色,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健全的四肢和婀娜多姿的好身材。 “谢谢,非常感谢,万分感谢!”如果说谢谢可以让她放过陈清寒,一万句都没问题,反正道谢不花钱。 “你——”可听到我的道谢,她反而不太高兴的样子,猛提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突然又泄了气,叹道:“算了,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人也是会变的。” “没错,我从前是个穷鬼,现在就要暴富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赞同地点点头。 “所以她们才怕你活啊,可你还是活了,她们的噩梦就要开始了。”鸡屎说着还有点小激动的样子。 “咳~实不相瞒,我失忆了,活是活着,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是指……下葬以前。”我挠挠脸,有些尴尬地说。 “什么失忆,是种刑罚,你是谁,会被这种小把戏难住?笑话,我已经等不及看她们绝望的脸了。”鸡屎有着和我一样的东方人外貌,只是她的气质属于比较冷的那种,好像叫什么……厌世脸?! 这人的性格还能随长相吗? 我怎么感觉她想毁灭人类、毁灭世界呢! “那个啥…我没打算报复任何人,我现在有工作,算是铁饭碗,还能赚外快,挺稳定的,也许明年就能贷款卖上房,我有——” “你闭嘴!你只是暂时没想起过去的事,等你全想起来,你就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屁话,枷锁已经脱落,你会想起来的!”鸡屎突然伸手抓住我的双肩,用力摇晃了两下。 鸡屎满面怒容,她眼里有机深的怨恨,我能看得出来,想报复的人是她。 “啊,那要不然你先去,等我想起来了再去帮你。”我现在就算要报仇,也找不到目标啊,再说我是因为犯法入狱还是因为蒙冤入狱尚未可知,我如今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违法乱纪的事儿不干! “我没有操控圣火的能力,对她们的威胁不大,不过你会需要我的,所以,我决定跟着你,直到记忆枷锁的副作用消失。” “嗯…这个,不太好办,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很大的变化,没有身份的话,寸步难行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些年,进来的盗墓贼也不少,我把他们的证件、钱包全收了,身份证有很多。” 我难得没了主意,按说她吃了那多人,在活人眼中,她绝对是个怪物,可她突然变成一个大活人,还非要跟着我,让我很是难办。 狮子老虎吃人,人杀狮子老虎,这是自然的规则,她呢,吃人应该是为了恢复人形,她觉得吃人是必要,人杀她也是为了自保。 不过归根到底,是我们闯入她的墓地,私闯民墓,没有经过她本人的允许。 第九十五章 没有女孩儿会叫石头 “你还犹豫什么?窝窝囊囊过你自以为稳定的生活?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个白痴。” “唉唉?说话就说话,又开始人身攻击是不是?” “好,我们不谈这些,跟你的奴隶说,我是你的朋友,需要参与你们的行动。” “谁?我哪来的奴隶?” “那两个男人。” “噗~傻大个是临时组队的队友,另一个好看的是我现同事,大姐,你还活在奴隶制社会吗?” “堕落!”鸡屎再次暴怒,又要摇晃我,我赶紧躲开她的魔爪。 “你想在当今世界生存,就得正常点,哪怕伪装呢,别神经病似的。”我决定把处理鸡屎的权利交给陈清寒,也许这鸡屎真能帮上我们的忙,当然,即使我现在动手,也不一定能杀了她。 九幽花时灵时不灵,她鸡屎的形态时都炸不死、打不烂,现在更不好说了。 “带我出去。”鸡屎的表情一时三变,大抵心理不健康的人都是情绪化的。 我看看地上还活着的三个人,特意将视线停留在她们露在外面的标志上。 “这几个是什么人?天女族的后裔?”我话刚说完鸡屎就狂笑起来,把我吓一跳。 “后裔?”鸡屎最后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地上的三人:“她们不配。” 陈清寒说过,在天女墓的壁画中,从来没有男人的形象,任何场合都没有,即便是战争的场面,里面也没有男人的身影。 他们研究多年,比较一致认同的观点是天女族沿袭了母系氏族社会的特点,和历史上曾存在过的‘女儿国’相似。 女人到了生育年龄,会去外面抓男人回来繁衍后代,生下女儿留下,生的若是男孩儿就由男人带走。 因此才会出现国中只有女人的情况,但陈清寒说这些只是推测,天女墓壁画中没有描绘过与繁衍有关的内容。 这就是他说的,天女一族好像没有日常生活的原因。 我听鸡屎的口气,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自己不繁衍后代没关系,我们可以偷啊! 不是说有种鸟专偷别鸟的蛋回去孵么,要想保证天女族性别的统一性,完全可以用偷的嘛,还方便快捷~ “走了,不用管她们,废物而已,还想抓我,不自量力。”鸡屎背着手,派头十足地转身。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忆起这个人是谁,说不定能想起她的弱点。 “碧石。”鸡屎面不改色地报上名号。 “咳咳咳~”我想笑,结果被自己口水呛到。 “你想起来了?”鸡屎误会了我的反应。 “没有,我就是惊讶,因为现在没人给女孩儿取名叫石头的石。”嘴上虽然否定,但我实际已经搜索过她的名字,查到了与她有关的一些记忆。 “我们和他们本就不同。”鸡屎一本正经的说。 “行,你随意。” 我看了眼广场上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一圈圈的符号,或者说文字,我刚才隐约看到鸡屎盘在这柱子上。 她跑到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这柱子有神奇的力量? “别看了,它的能量已经被我汲取,现在就是根普通的石柱。”碧石说着率先迈步向广场外边走。 “这地方是什么人建的?”我看看那些高大的建筑,跟上她的脚步。 “谁知道,有点技术,可惜玩火自|焚。” “怎么说?” “无关紧要的事,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你从来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 “沧海能变桑田,我怎么就不能变?我现在不仅好奇心旺盛,我还爱探索未知世界!” 碧石斜眼瞪着我,好像她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她在地下待久了,又不爱学习新鲜事物,就学会几门外语,需要适应的东西多了,比如我这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你的话真多。” “这多热闹。” “安静。” 刚刚又是大吼又是狂笑,神经兮兮的人居然嫌我吵闹? 我在心底无声地说了句:其实你也变了好多…… 在我搜索出的记忆中,她一直是个稳如泰山般的人,从来没有情绪变化。 我没功夫把所有搜出的记忆全回顾一遍,只是挑她的性格和体格内容回忆了一下,她性格原本没有弱点,体格上几乎可以算得上金刚不坏,只有一样东西能削弱她,就是一种铁元素。 这种铁地球上没有,所以她几乎无敌,不过我给陈清寒的那把大宝剑,也许真的能伤她,那剑说不定就是陨铁所铸。 她因为被大宝剑砍虚弱了,所以才跑到这更深一层的地下城汲取能量,修补身体。 “站住!”我们刚走出去十几米,身后就传来一声断喝。 “讨厌的老鼠。”碧石眉头一拧,突然回身,手里多了一个手电筒。 人家五姐妹拿的可是枪,她拿个手电筒有什么底气发狠啊! 虽说五姐妹就剩三个了,那也有三杆枪,但碧石一点不怕,她拿着手电回身迎向追上来的三姐妹。 “你们敢开枪试试。”碧石的声音犹如深渊幽魂。 可三姐妹也是铁了心要抓她,还在那说,要碧石跟她们走,她们的首领一定不会亏待她云云。 听到‘首领’这个称呼我瞬间感觉自己穿越了,现在黑社会也不会用这么二的称呼了。 “你们的首领就该死,你们也一样。”碧石说着举起手电,但没等她把开关打开,一道黑影就窜出来,把三姐妹中的一个抱跑了。 “它们醒了,咱们快走。”碧石显然知道那是什么,收起手电转身便跑。 我以为这是座废弃的空城,没想到还有活物。 “它们攻击一切能动的东西,样子丑极了,我不想看到它们,我的眼睛疼!”碧石边跑边说。 “哦,所以你跑是因为它们长的丑?!” “那还能因为什么?” 我咽下即将出口的话,她这是典型的看不到自己丑,只能看到别人的丑,是谁顶着鸡屎的形态度过年年岁岁?她最该逃避的人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哒哒哒哒—— 身后枪声暴起,三姐妹又丢一人,剩下两个已经顾不上追我们了,她们边打边跑,很明显有东西在追她们。 第九十六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碧石见那两个女人快追上来了,一闪身钻进街边的屋子里。 我也跟着她躲进屋里,蹲在窗前的凳子上,望着窗外且战且逃的两个女人。 她们的子弹打向身后,却不知正有一个东西,趴在她们旁边的屋子顶上,趁她们不备,突然跳下来又抱住一个女人,以闪电般的速度跳回房顶,转瞬消失。 那东西通体乌黑,好像身体表面有层鳞片,而且有手有脚却长着蜥蜴脑袋。 但要说是蜥蜴,它又长着一口小尖牙,感觉和恐龙很像。 那几个姑娘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被怪物抓走后,还开枪反击了,隔着高大的房屋,我仍然能听到搏斗的声音。 只是几个回合过后,声音便彻底消失,随后是喀哧喀哧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被它们抓住轻易脱不了身。”碧石在我旁边低声说。 “你不就能来去自如?” “我可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碧石勾着嘴角冷笑道。 然后她顿了顿,又说:“看看它们在想什么,有没有发现咱们。” 我挑挑眉,她是我的‘老相识’没错了,竟然知道我能和动物沟通这事。 “没有,它们没有思想,还不如那些毛虫,就是一群没脑子的吃货。”我早就试过了,只是什么都没感知到。 “哼,难怪这地方会变成空城。” “你意思是,这座城的人都被它们吃了?” “不然呢?” “总有逃出去的,那座升降梯是人为破坏的,应该是逃生的人为了阻止这些怪物追上去才弄坏的。” “你看到过那些痕迹,是由上往下破坏的,只能下、不能上。” “用绳子呗,一会儿咱们就得顺绳子爬上去。” “你怎么把绳子的另一端扔上五十米高的地方?” “这个……上面也许有人接应!” “哈,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碧石一副不愿再理我的样子,转过头盯着窗外。 街道上归于平静,那恐龙与蜥蜴与人的综合体怪物非常节约粮食,它们把一整个人吃得精光,不仅连衣服一起吃了,连撒在地上的血也一并舔得干干净净。 吃人现场打扫得相当彻底,只有那几个姑娘用过的武器掉在地上,有个怪物把地上的手枪捡起来塞进嘴里,咀嚼两下可能发现味道不对,给吐了出来。 就嚼那么几下,再吐出来的枪就少半截,可见它们的嘴跟硫酸池差不多,怪不得能把食物吃那么干净。 “我说街上的地砖怎么坑坑洼洼的,肯定都是这些怪物舔的,当初这街上恐怕是血流成河啊。” “行了,它们吃完饭该回老巢睡觉去了,咱们走。” 我和碧石放轻脚步,快速返回城门处,可等待我们的,是十几只恐龙怪。 “你到底有谱没谱啊,这是回老巢睡觉去了吗?这是等着加餐呢!”看到堵门的恐龙怪,我转身想往回跑。 “回来,杀掉它们。”碧石一把将我拉住。 “我拿什么杀啊?”它们刀枪不入,刚刚我是亲眼看到过的。 “你的业火!”碧石瞪着我吼道。 “什么?我就一只打火机,防水的,没汽油啊。”我以为碧石想用火烧这些怪物,摸出打火机递给她。 碧石气得直翻白眼,把我手里的打火机给拍掉了,还狠狠踩了一脚。 “业火呢?你逃出来,它一定会跟着你出来。” “不是,你是说…那朵小红花?” “对,用它。” “它不是次次都灵,要是好使的话,我——”我及时把脱口的话咬住,咽回肚子里,差点当着她的面,把要杀她的事说出来。 “看着它们。”碧石一指正朝我们跑过来的恐龙怪。 眼看着我们和恐龙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碧石却不拦着我不让我逃跑,我看着飞奔而来的恐龙怪,伸出手用掌心对着它们。 碧石抬手‘啪’的一声拍了下我的后脑勺,一道红光从我掌心向外散开,又好似一团被血染红的火光,凡是被这光罩住的恐龙怪,全都瞬间蒸发了。 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九幽花在我的手上发挥威力,过程极其简单,转瞬即逝,而且干净利落,恐龙怪连点渣都没剩下。 “本来是无意中听过这个传闻,没想到是真的。”碧石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 “呀!”危机是解除了,可她刚刚打那一下用的劲却不小,“你把我花打掉了!你烦不烦人?” 陈清寒送我的蓝莲花发夹被她打落在地,我赶紧捡起来,幸好没摔坏,这发夹我喜欢得紧,吹吹上面的土又重新戴回头上。 “我看她们一定是对你做过手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美了?”碧石又用仿佛第一次认识我的表情瞪着眼睛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理会她,推门走出古城。 不过想想还是得和她说话,便转头问她:“拍脑袋这招次次都好使?” 碧石点头:“不知道,我也是听说。” 我嘶了一声:“看来咱们的关系很一般哪,没好到哪去,这点小事都不了解。” 碧石突然笑了:“谁跟你关系好?你可是蝉联‘全世界最令人生厌的人’冠军之位多年。或许我们和你有合作,走得近些,但这不表示我们喜欢你。” 啊哈!真是荣幸……我在心里假笑,脸上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得意表情,果然,讨厌我的人多了,排都排不上号。 不过回想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声称是我老相识的同族,对我那是相当不友好。 不好友更好,我偷偷摸摸杀掉她的时候,起码没啥负罪感。 “嘿?”我走回升降梯的位置,发现绳子不见了。 左右都没有,地上也没有,难不成被恐龙怪给吃了? “你那两个奴隶可靠吗?他们不会出卖你?” “啧,不是告诉你了嘛,一个临时队友、一个同事,临时队友不知道,陈清寒不会出卖我。” “这个地方是爬不上去的,否则那些东西早出去觅食了。” “不能,这地方要是出不去,它们吃什么?等个百年能掉下来一只耗子?” “百年用不上,年能掉下来一批,那些东西虽然上不去,但是可以释放一种诱猎物上门的声波,它们睡醒就叫来一批吃的,吃完再沉睡。” 第九十七章 你堕落了,我没有 声波有距离限制,再远也超不过地下河对岸,地下河附近能有什么,叫来叫去还不是耗子、虫子、穿山甲、蛇,老几样来回颠倒着吃,吃上几千年,居然还没吃成厌食症,也就是它们没思想。 所以恐龙怪到底还是动物,尽管它们长着与人类相似的四肢,而且直立行走,跑的时候也是两条腿跑,和人类一模一样。 “它们是种什么生物?地底人吗?”我倚在升降梯残骸上问。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我们怎么上去。”碧石没好气地说。 “你没绳子怎么下来的,就怎么上去呗。”我摆出笑脸,无耻道:“顺便载我一程。” “变不回去了,现在我需要绳子!”碧石额角青筋爆凸,咬牙切齿地说。 我记得她脾气没这么暴躁,起码在那一堆搜索结果中,没包括脾气糟糕这一条。 千年沧桑,谁没变化呢,她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高冷祭司了。 “绳子,行行行,我有。”我从身后摘下一捆登山绳,这东西是陈清寒在我下地洞前给我的,他说皮特他们带了不少的先进玩意,里面还有小机器人。 万一我在下边受伤动不了,他就出去拿小机器人,下地洞里接绳了,然后他把我拉上去。 这个想法很妙,而且现在绳子就派上用场了。 “不够长。”碧石接过绳子全部抖开,目测完长度后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爬上去,你只爬一半就行,剩下的一半距离用绳子拽你。” “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能给你省点体力,你这刚刚复元,体质比较弱嘛。” “用不着,我看你是想甩掉我。” “多心了不是,你内心能不能阳光一点,那行,咱俩用绳子系在一起,同时往上爬,谁掉下去,另一个就拉住她。” “别做梦了,石壁那么光滑,徒手爬不上去,没有飞钩……这绳子只能留着咱们上吊。” 想想两个根本死不了的人保持上吊的模式一百年、一千年,那画面可是够枯燥的。 在地下这么深的地方,吹哨子估计没用,陈清寒在上面听不见。 “那就等,陈清寒会想办法下来救我。”我反正不着急,如果拍脑袋管用的话,有恐龙怪来了就捶自己后脑勺。 “你倒是相信那个人。”碧石不阴不阳地说。 “我当然相信他,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如果没有利益,谁会和你共事,他帮你也是因为有所求。” “有所求,才更值得信任。” “嘁…说到底,你还是没有真正的朋友。” “你有?” 这一句话把碧石问得没了声,同样是被关牢笼的‘罪人’,她比我强点,却也没强多少,就她这个性,交朋友的概率十分渺茫。 或许是戳到了她的痛处,接下来的时间她脸色一直臭臭的,明明是她先挑起‘朋友’的话题,结果生气的还是她。 无论我问什么,她都不再回答,一律用冷脸对着我。 这人真是一时一变,情绪变化跟翻书一样快,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防抑郁的视频,对着她放了起来。 结果她非但心情没变好,反倒气极了扑过来抢我的手机。 我连忙把手机揣进兜里,而且是外套的内兜,把拉链一拉,用手捂得死死的。 时间在这种不和谐的气氛下悄悄流逝,过了半个小时,碧石终于忍受不了等在这坐以待毙,她拉着我回到城内,找工具想办法上去。 五十米的高度,相当于一座高层大楼,崖壁又光滑,没有可以踩踏攀住的地方,想要上去谈何容易。 那些升降机的残骸已经松动,根本不受力,想借助它们是行不通的。 在巨人城内翻找半天,除了家具和简单工具,我们没找到其它东西。 这些巨人的生活应该很简单,简单到有些简陋,总之我们是没找到史前黑科技,于是碧石提出叠家具。 巨人城里的家具比正常的家具大很多,桌子两米多高,如果把家具叠起来,可以搭出一个阶梯,只不过想搭五十米有点难。 “我说还是等人来救,别折腾了。”我可不愿意陪她浪费体力,桌椅都得两个人抬,若是她一个人拖,又会把那些恐龙怪引来。 “你堕落了,我没有。”碧石坚持不肯放弃。 等人来救就是堕落,这是什么道理?我懒得和她计较这些,管她干嘛,反正我是坐着没动。 三个小时后,碧石一个人完成了一项大工程,她用一个人能搬动的家具,搭建了一座带台阶的‘塔’。 虽然距离五十米还差得远,大概只有十几米高,但结实得很,继续往上搭,成功的机率非常大。 就在她劲头十足地顶着一只大盆小跑回来的时候,家具塔上方突然掉下来个东西,嘭—— 一声巨响后,家具塔噼里啪啦散了架,只剩最底下的几米特别结实,仍然保持着原样。 “不是我弄的!”我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该死——”碧石眼见家具塔被毁,眼睛直喷火,冲着从上方掉下来的东西,狠狠扔出手里的大盆。 “啊哦!”属于人类的惨叫从一堆家具底下传出来。 这声音听着还挺耳熟,好像是杰瑞?! “杰瑞?”我试探着叫了声。 “嘿,冷,你怎么样,没受伤?”一个穿着金属盔甲的大个子从倒塌的家具堆底下爬出来。 “你这是从哪借的钢铁侠的装备?”我看他穿的盔甲,似乎不是皮特的队伍带来的。 “哦,是她们让我穿的,这玩意儿太厚了,我的手脚活动不了。”杰瑞抱怨着,指指断崖上方。 “谁们?”我抬头看了看,除了雾没别的东西。 “就是身上有纹身的那些女人,天哪,她们太凶了。” 所以五姐妹只是进来探路的,她们外边还有后援,那么我下来时用的绳子,应该也是她们收上去了。 既然把绳子收了,就是不想让我们上去,那现在派杰瑞下来,又是什么意思? “她们说,要你抓住墓主带上去,否则她们会杀了陈教授。”杰瑞随后的话,解开了我心中的疑问。 第九十八章 被绑架也要组团? 这些小丫头还挺会支使人,让我抓住碧石交给她们,省去了她们的麻烦。 又派杰瑞这个没用的家伙来报信,怎样对她们都没损失。 “那个发臭的脑子呢?你抓到它了吗?”杰瑞爬出来之后,急忙问道,随后看到碧石,整个人愣住了。 他眨眨眼睛,应该是在回忆,劫持过他的五姐妹中,有没有一张脸能和碧石对上。 “她是谁?”显然没对上号的杰瑞,惊讶地问。 “她是……盗墓贼,这地下有座古城,她是来寻宝的,被困住了。”我扯谎是张口就来,“江湖人送外号,玉面狐狸。” 杰瑞对华夏文化很感兴趣,在大巴车上的时候就跟我讲过,他拜读过不少华夏名着。 “啊!我知道,是牛魔王的小老婆!”杰瑞不知死活地咧着嘴乐,像个抢答成功的小孩子。 “别听她胡说,我叫王白石。”碧石怒瞪我一眼,给自己编了个合乎逻辑的名字。 “哦,王小姐,你好。”杰瑞打过招呼,又想到他来的使命,问我:“那个发臭的脑子呢,找到了吗?” 他每说一次发臭的脑子,碧石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它死了,所以我得想个办法救陈清寒……不如,让王小姐假扮那东西,上去糊弄一下她们。” “王小姐假扮?那怎么可能,她是人,不是腐烂的脑浆。” “我可以,快回复她们!”碧石突然发怒,一拳砸在杰瑞的金属铠甲上。 “啊——”杰瑞惊叫一声,低头看向碧石砸过的地方,就看到金属铠甲被砸出一个坑。 杰瑞受到的冲击不小,张着嘴顿了两秒,才点头:“好的,我马上回复她们。” 他使用铠甲肩部的隐藏通讯器,与上面取得联系,又用头盔上的摄像头,拍下碧石和我。 “她们可能不会相信。”杰瑞拍完视频担忧地说。 他话音刚落,只听通讯器传来‘收到’的回复,过了一会儿上面垂下来三根绳子。 杰瑞一脸不敢置信,“她们相信啦?” 他故意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对方偷听到,我觉得他还是少知道点内幕比较好,于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杰瑞以为我们真的骗过了对方,点点头,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他脱掉笨重的铠甲,顺便抱怨了一下这玩意儿又重质量又不过关,他用它爬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机械手臂就失灵了,万幸的是它防震效果非常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受伤。 不过铠甲已经失灵,他又不会修理,干脆脱掉扔下。 这时,碧石悄悄冲我打个眼色,示意让杰瑞先爬上去。 “哦,我忘了一件东西,你先上去,我随后就来。”我只好找借口拖时间,等杰瑞被拉上去近十米高,身形已经完全被雾气掩盖,碧石才示意我看身后。 迷雾中出现了许多恐龙怪,这次的数量不下百只,它们肯定是被杰瑞那一砸给吵醒的。 碧石叫杰瑞先上去,恐怕也是不想让他看见我使用业火。 恐龙怪倾巢出动,我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它们已经追来了,这种时候不能怂,只能硬刚。 恐龙怪流着口水,冲破迷雾向我们扑过来,它们的动作之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还好碧石发现得早、提醒得早,等杰瑞上去的时候,这些怪物刚好跑到我们近前。 要说五姐妹能被这些怪物偷袭,一是因为它们的速度太快、二是因为它们跑起来的时候没有声音。 我也不知道碧石是怎么发现的,或者她在杰瑞掉下来的时候就想到了恐龙怪会被惊醒,所以一直注意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恐龙怪跑的时候虽然没声,但它们数量众多,集体奔跑必然搅动了雾气。 因此当大批恐龙怪撞散雾气,想把我们俩分食的时候,我的一只手已经举起来,另一只手用力捶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呼—— 红光炸现的那一瞬间,周围的雾气都被染红了,幸好杰瑞已经升上足够高的距离,看不到底下的红光乍现。 等我解决完恐龙怪,杰瑞的声音刚好由头顶上方传下:“冷,你好了吗?快上来!” “来了。”我冲碧石呶呶嘴,示意她我们该出发了。 我们只需要抓住绳子,上面有人往上拉,不需要我们费力爬。 等回到三角通道的出口,就看到四个黑衣人胁持着陈清寒站在通道里。 这四个黑衣人也是年轻的姑娘,只不过穿得比五姐妹多,一水儿的皮衣皮裤配皮靴,外面大热天的也不嫌捂的慌。 “祭司大人,我们首领有请,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黑衣人一开口,我差点笑出来,听到有人叫碧石‘大人’,我便觉得莫明搞笑。 但陈清寒还在她们手里,我要是突然发笑,也许会引起误会,于是强行忍了回去。 “人我已经带上来了,把他放了。”我调整好略微扭曲的表情,板起脸说。 “我要她跟我一起去,否则你们谁都带不走我。”碧石指指身边的我,亮出她的招牌冷笑。 “她?能得祭司大人青睐的人,必然是有些本事的,那二位就一起。” 这四个黑衣人,从穿着打扮到长相,几乎没有差别,现在我能记住开口说话的人,一会儿她们变变位置,我估计立刻就认不出来了。 四胞胎可能都没这么像,跟电影里的克隆人似的。 “她去哪我去哪,不然你们就在这杀了我。”陈清寒忽然冒出一句。 他说的‘她’自然是指我,他目光决绝,不像是随口说说,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正想开口劝他别跟我去冒险,谁料黑衣人竟然点头说:“可以。” 杰瑞见状胳膊动了动,似乎是想举手报名,说他也去。 可是看看四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脸,他犹豫了,即使他不犹豫,我也不会同意。 陈清寒跟着我情有可原,杰瑞跟着我完全没必要,可问题是我弄不懂碧石为什么要拉上我。 我们现在把这四个黑衣人打晕,然后逃出去,不就ok了? 何必答应她们的要求,跟她们去没摸清底细的地方? 第九十九章 秘密都在浴室里谈 碧石像是没看见我暗示性的眼神,让黑衣人带路,领我们离开这。 黑衣人不知用什么工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拓宽了那条地道。 地下河的水,看不到源头、望不到尽头,黑衣人领着我们还是走机关通道下面的路。 只是走走停停,好似在等待某个机关启动或停止。 我捅捅走在我旁边的碧石,冲她一顿挤眉弄眼,意思是让她看看,人家多熟悉她的地盘。 碧石对我的暗示视若无睹,我又看向另一边的陈清寒,遇到绑架者,他应该先逃出去,然后找人解救我,可他倒好,非上赶着一起被绑架。 难道我们要指望杰瑞去向上头求援? 走出黑暗的地下通道,我们出来的位置在一个小瀑布的下方,洞口刚好被瀑布挡住了。 碧石有年头没见过阳光了,她出来以后闭着眼睛,仰着脸,沐浴在阳光下,突然放声狂笑。 那画面毫无美感,我又想给她放视频了,心理疾病真是可怕。 “我、我得回去找我的队伍。”杰瑞弱弱地说了句。 “嗯。”黑衣人没有反对,她们的眼神里没有情绪变化,像是一个个假人。 杰瑞看看我,“那…我走了。” “嗯。”我也回给他一个缺乏感情的眼神。 杰瑞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瀑布旁边的河滩上有黑衣人的帐篷,帐篷外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黑衣人对古墓结构的了解明显多过我们,谁能想到这里能打通到古墓这层的‘检修通道’! 从离开地下城,到坐上车,我们一直在黑衣人的监视下,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黑衣人有三辆车,停在森林外的公路边,这里好半天都没一辆车经过,她们把我们三个分开,我猜其中一辆车肯定是五姐妹开来的,现在她们五个没了,黑衣人不得不派出一个人去开那辆车,正好把我们三个分开。 我和陈清寒的车子里都只有一个黑衣人,而且负责开车,我们的双手被绑住,坐在后座,车门让司机锁了。 只有碧石由两名黑衣人看着,我心说还好,她们不知道我的厉害,把碧石当成了需要严格看守的‘危险人物’。 我坐在后座,沉下心来思考,碧石在我看来没有特别的能力,除了身体重组这件事,切西瓜组织的人抓她干什么呢? 那个组织似乎每次都能找准古墓的位置,对内部结构也十分了解,这些信息她们从何而来? 假如她们非常熟悉天女族的事,那关于我呢?她们又知道多少? 车子并没有走回国的路线,公路边的指示牌全是我不认识的文字。 开出去四个多小时,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围依然是满眼的绿。 天色渐暗,再怎么赶路也得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们仨又坐到了一起。 几个小时没说话,也没得手机看,我都快无聊死了,吃饭时正好聊聊天。 我看不出她们打算去哪,陈清寒应该能看出来,我问他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大概位置。 他说我们仍然在翡翠国境内,不过是在朝海边走,从原始森林到海岸线,我们要横跨整个翡翠国。 黑衣人显然不相信现代公共交通工具,宁愿辛苦开车,也不愿意带我们坐个飞机。 吃完饭去投宿,黑衣人照旧开了三间房,想把我们三个分开,我立刻反对,黑衣人再怎么面瘫,那也是年轻姑娘啊,和陈清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我必须跟着他们,憋了一天的话没说,我得赶紧找个机会跟陈清寒聊聊。 黑衣人没有拒绝,反正她们两个人、看我们两个人,双方势均力敌,而她们有武器,我们没有。 陈清寒的刀她们没有收,想来是对热武器比较自信。 看着我们的两个黑衣人,就像两台机器,到了房间里就坐到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这天太热了,我得洗澡!”总被这么盯着,我哪有机会和陈清寒说话,假装很热的样子扯扯领口煽风,冲陈清寒使个眼色。 陈清寒这次没领会我的意思,就说了句‘你去洗’。 “我自己洗不成啊,没人给我擦背,来来,一起洗。”我拉着陈清寒,把他推进浴室,随手拧开淋浴和水池的龙头。 双重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我说话的声音,我悄声对陈清寒说:“王白石真的是鸡屎!” 陈清寒听了眉头都没动一下,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我奇怪他怎么不意外,他却开始脱衣服。 “知道了。”他不紧不慢地拿过酒店提供的洗浴用品看。 “那怎么办?真的跟她们回去,见什么鬼首领?”我对这些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根本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我们一直很被动,不如去见见。”陈清寒脱得全身只剩一件衣服。 “你还真洗澡啊!我拉你进来说悄悄话的。”酒店的卫生间隔音本来就不好,我得趴到他耳边去说话,他一下站到淋浴底下,溅了我一脸水。 “不洗澡你的借口立得住吗?” “那你洗,我说。”我实在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碧石就是鸡屎的,他给出的答案是碧石穿的衣服款式太老,而且衣服很旧,那种放得时间太久的旧。 另外还是男款,膝盖处有个弹孔,等等…… “你观察得太仔细了,可她万一要是原本的衣服不能穿了,随便找了一具尸骨身上的衣服来穿呢?” “但她对你的态度并不像陌生人,看你的眼神虽说充满嫌弃,那也是对了解的人才会有的嫌弃。” 我在地下城当然不可能有认识的人,鸡屎逃进去、碧石出来,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又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于是陈清寒便产生了一个猜测。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们信了!” 她们自然是黑衣人,黑衣人专为寻找碧石而来,凭我们三言两语就相信碧石是她们找的祭司,确实有点儿戏。 “她们信的太容易,我想必然有她们的道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难道……她们知道她长什么样?” “也许,找她的人,是你们的老相识。” 第一百章 高冷的人设容易崩塌 切西瓜的标志和月亮有关,所以陈清寒怀疑,这个标志属于一个天女族的势力,而且这个势力从古延续至今。 或许这个势力是我们古墓的建造者,类似于建墓工匠,所以才掌握了古墓的格局图。 陈清寒的猜测合理,可是我认为没那么简单。 碧石是族中的罪犯,切西瓜的计划是把她从‘牢笼’中带出来,这个目的肯定不纯。 如果天女族没有奇奇怪怪的能力,再怎么作妖也不足为惧,可是天女族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一遍遍提醒自己,要做遵纪守法好公民,坚决和族中的坏分子划清界限,决不能参与她们的任何行动。 我一通表决心,陈清寒只是嗯嗯地应着,这让我相当恼火,抬手给了他一拳。 陈清寒像没事儿人一样,他的态度让我很是不爽,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我现在是信任他的,可他似乎并不那么信任我,其实保护一个人,和相信她完全可以是两码事。 谁让我有天女一族的身份呢,如今要搞事情的又可能是天女族的后裔,弄不好就会卷进漩涡中。 “你会变吗?”陈清寒的声音透过哗哗的水流声传进我耳朵里。 这简直是灵魂拷问,谁不会变?我在碧石眼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和她认识的那个我天差地别。 只要时间够久,沧海变桑田,人当然是会变的。 但时间不久的话,应该不会变,我肯定地点头,陈清寒的寿命不过几十年,我有信心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保持不变。 虽然见过太多次同伙互欧、内斗分裂的场面,但我仍然相信自己,区区几十年而已,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只是我没太明白陈清寒说的‘变’是怎么个变法,陈清寒也没解释,笑了下,说那就好。 他这个人很难和别人敞开心扉,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偶尔透露那么点心思,也让我摸不着头脑。 洗澡洗到我像落汤鸡,从浴室出来,衣服都湿透了。 陈清寒把我推出来,他继续洗,我浑身湿哒哒,像刚跳过河爬上岸似的。 想来想去,我估计他可能是怕有一天我们站在对立面上,所以内心十分纠结。 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忧,像碧石说的,我可是全族最遭人厌恶的存在,说明我和全族的关系都不怎么样,我肯定不会站在她们一边。 黑衣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到我出来也没有反应,真真正正地莫得感情。 晚上临睡前,陈清寒突然说了句‘你不要变’,然后就没声了。 我躺在沙发上被他突然这么一句吓一跳,结果这一晚我在梦里和人打架,又是生气、又是争吵,有个人反复冲我大吼,说‘你变了’。 醒来我还在郁闷,感觉在梦里没吵赢,气到不行,想接着战斗,可是场景变了,那个和我打架的人也消失了。 那肯定不是梦,应该是某段被陈清寒刺激出来的记忆,梦里人的声音我在现实中没有听过,绝对不是迷雾和碧石。 可惜梦里一片腥红,我没有看清‘对手’的脸,不过即使看清了,这么多年过去,时过境迁,我上哪去找她接着打架呢? 吃过早饭,我们继续开车向海岸线行驶,可能我和陈清寒的表现好,没有逃跑或攻击黑衣人的举动,所以今天她们允许我们俩坐在一辆车里。 陈清寒的手表有定位功能,他已经发送信号,但这是在境外,增援来得恐怕没有国内那么快。 碧石在车上疯狂地刷手机,以至吃饭的时候都不见她抬头。 我借口说减肥,每天只吃点巧克力,碧石却大吃特吃,像恶死鬼投胎似的。 她和我‘复活’的方式不同,显然她更接近人类,可以正常吃喝拉撒睡。 她吃饭的时候我会盯着她看,想看看她一直低头看手机,到底会不会把饭塞鼻孔里。 之前给她看防抑郁的视频她还嫌烦,现在知道手机的好处了,天天抱着不撒手,充电宝揣在口袋里,充电线跟长在身上了一样。 看来不需要我介绍,她也会认识到如今世道的变化,已经从前大不相同。 快到海岸边的时候,我发现碧石在刷短视频,我以为她在看和这个时代有关的‘重要信息’,没想到她竟然在刷抖抖小视频! 难怪我总是看到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原来是想笑,又极力在忍耐。 这到底是谁变得面目全非?高冷的祭司大人在刷无脑搞笑小视频! 车子最终行驶进一座海边小城,叫土什么,陈清寒说的时候我没记住,脑子正在开小差。 到了岸边有船接我们,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正适合出海,船上包括开船的人,全是黑衣人。 等被押进船舱坐好,我拉住陈清寒,悄声说:“你看到没有?” 陈清寒点点头:“长的一样。” 四个长得一样的,勉强可以说是四胞胎,甚至更稀少的有六胞胎、八胞胎,可是全船加起来快二十个人了,全长着同一张脸,整容医生也没这么好的技术。 船上除了黑衣人和我们三个再没别的人,显然这里并不是我们这趟行程的终点。 果然,游艇载着我们驶向更深的海域,大概航行一个钟头,一艘豪华油轮出现在我视线内。 我在旅游网站上见过,什么玛格丽特皇家号、天鹅号,加勒比海豪华十五日套餐等等。 可是自从看了撞冰山的海上灾难片,我对此类旅游项目就不怎么感兴趣了。 尤其是那部海底大怪物上船吃人的片子,更是令我印象深刻。 不过我答应陈清寒要出海寻找他的妹妹,先适应一下海上行动也挺好。 跟我想象的不同,这艘油轮貌似只是普通的旅游船,上面的游客还不少,多我们三个不多、少我们三个不少。 和我们一起登船的只有三名黑衣人,看来她们也知道在公共场合要低调。 我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因为下船体验沿岸风光也是旅游项目中的一项。 船上那么多人,没人会记得今天谁下了船,上来的又是不是原来的那批人。 第一百零一章 不能说的秘密 黑衣人领着我们进入船舱,乘坐电梯去了豪华舱所在的第九层。 如果不看外面的海景,船的内部和陆地上的酒店一模一样。 走廊里有柔软的地毯,灯光柔和,还能闻到鲜花的香气。 黑衣人带我们来到1909号房门口,恭恭敬敬地敲了几下门。 我看看碧石,想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有点小忐忑。 我不希望再见到‘老相识’,宁愿门后的某人只是其他同族的后代。 因为每次见到老相识,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而且特别麻烦。 可是碧石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人在这,思绪不知飘到哪去了。 门开的刹那,我的视线立刻转向前方,但开门的是个男人,我有点失望。 “请进,首领等你们很久了。”男人一开口,我又险些笑场。 不知为什么,我一听首领这个称呼就想笑,莫名戳中我的笑点。 我赶紧抿唇,平息喉咙里即将发出的震颤,跟着黑衣人进了屋。 我走在碧石身后,陈清寒和我并排,最后还有一个黑衣人押后。 全进屋之后,黑衣人自动退守在门边,以标准的保镖姿势守门。 屋子里装修豪华,以暖色调为主,是个带客厅的套间,进门之后就是客厅,组合沙发摆在窗前,落地窗外还带阳台。 米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的脑袋突然疼了一下。 其实那是一张老到皮肤松弛,满是褶皱的脸,看上去像有几百岁了。 白发如雪,眼皮耷拉着,却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和白色短裙。 做少女打扮的老太太转过头,看到碧石后笑了笑,笑得我一阵恶寒。 那是一个充满媚意的笑,好像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她的情郎。 我往陈清寒身边凑了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老太太有点诡异,像极了变态,我看不到碧石的脸,不过估计她也是懵的。 “祭司大人,阿碧,我们又见面了。”老太太声音柔柔,似乎对这次见面充满期待。 “原来是你,我当是谁,你一个废人,还想翻身?”听碧石的语气,她认识这个老太太。 我心说糟糕啊,真是老相识?那她会不会也认识我? “希望总是有的,你们、她们都没有死,我怎么好意思放弃呢!”老太太说话的时候专注地看着碧石,眼神可谓深情款款,可听她话里的意思,又好像另有深意。 “你找我,以为我会帮你?”碧石面对这个老太太时,神情、气势像变了个人,仿佛又恢复了我记忆中的高冷范儿。 “你不会帮我,你会帮你自己,我们的机会来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什么机会?” “那个要来了。” “哦?什么时候” “保密!” 她们在那一来一往,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那个要来了,大姨妈吗?还保密! “你要做什么?”碧石不废话,直入正题。 “有人会破坏我的计划,你要帮我解决她们。” “看来,你在自我复制的时候丢了些记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过分谦虚就等于骄傲,除了她……你的本事可是最大的,替我除掉碍手碍脚的人,我的计划成功,你也跟着受益不是?” “我可以帮你,但你也知道,现在不同往日,行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我已经很低调了,能用钱解决的事,绝不诉诸暴力。” 我一听到这土豪的口气,心里一个劲发酸,这人到底是谁?怎么可以如此富有,劫富济贫了解一下? “这二位是……”老太太终于把目光分给我和陈清寒一些,她定定看着我好几秒,额头的皱纹高高耸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 “她是我的继承者,这个是她的奴隶。”碧石抢先介绍道。 “哦~我说怎么感觉她有些……熟悉,原来是继承了祭司大人的血统。” 我特别想从后面给她一脚,继承者、继承血统,那不就是我是她女儿的意思? 而且我都说无数遍了,陈清寒是我同事,奴隶制社会早就灭亡了! “今天你们先休息,之后的计划,我会和你细说。”老太太起身,走过来想拉碧石的手,被后者先一步躲开。 老太太叹了口气,“果然是人老珠黄了,没有魅力了。” 我内心八卦的小人儿撒欢疯跑着,敢情这两个人之间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碧石哼了一声,特别冷淡地板着脸,一副懒得和她废话的酷酷模样。 老太太让黑衣人带我们去她安排好的房间,其实就在隔壁,我和陈清寒一间,碧石自己一间。 出了门我就忍不住露出八卦的笑容,冲碧石挤眉弄眼,“唉?老相好啊,啧啧~” “她因为纠缠同族,做过七十年牢,这是重罪,可她还是屡教不改,为了那个人,没少吃苦头。” “啧啧,什么那个人,我看就是你,橘里橘气,吼吼~”我幸灾乐祸地拍拍她的肩。 碧石长着一张厌世脸,没表情的时候特别酷,而且她个子高,大概有一七五的样子,仔细看的话,有那点帅气。 “我?呵呵,要不要我现在就进去告诉她你是谁?她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终于等到她要等的人,一定很高兴。” “你什么意思?跟我有啥关系!” “呵,你自己回忆去。”碧石最后留给我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把房门反锁,陈清寒是先进来的,被我夸张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陈清寒走过来,一脸不解地问。 “哎?哎哎?”我捶捶脑袋,心里忽然一震,刚才我没有注意老太太的声音,现在想想,和我曾梦到过的那个吵架对手好像有点像。 陈清寒拉住我的手腕,关切地问:“头疼了?” “不,比这严重多了,我好像遇到了老冤家!” “谁?” “刚刚的老太太,我可能认识她。” 这事说出来都是笑话,如果我和老太太以前真有什么恩怨,如今见面,若是彼此认不得对方,也够令人唏嘘的。 第一百零二章 这个发小不简单 老太太的事令我心神不安,碧石说她是失忆,那万一她想起我,我没想起她,被她回忆起弱点暗算了怎么办? 陈清寒坐在餐桌前享受老太太给点的大餐,我却坐立不安,揪着头发努力回忆与老太太有关的记忆。 可是她的脸一定和我记忆中的不同,所以我搜索不出相关信息。 “算了,我去问问她叫什么?”我放过自己的头发,转身出门去找碧石。 发现碧石房门没关严,我直接推门进去,正瞧见她和老太太拥抱在一起! “啊~我那个什么…没事,打扰了!” “打扰个鬼,快来救我——”碧石按着老太太的脸,尽可能把她的脸推离自己。 但老太太搂着她的脖子,距离再远也远不到哪去。 仔细看,她们好像在搏斗,可能是我想歪了。 我赶紧冲上去拉老太太,随便把房门踢上,一会儿要是发生命案,最好别有目击者。 “她这是要干嘛?强|吻你?” “呸!她想吸走我的能量。” 我们俩合力将老太太拉开,这时候的老太太,五官都挪位了,看着就是个怪物。 “要不用业——” “不用!”碧石突然打断我的话,“对同族使用它,你也会受重伤。” 老太太力气超乎我想想的大,趁我们分神,一下挣脱我们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逃。 动作快到人类根本达不到的速度,我都看到残影了。 “别追了,你追不上她。”碧石揉揉后脖子,老太太手劲那么大,没把她脖子勒断已是万幸。 “什么情况,不是说需要你帮忙吗?怎么就下起黑手了?” “呵,你也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了,她想用我的重铸能力,恢复容貌。” 缓了口气,碧石继续说道:“给她一点也无妨,对我没有损失。” 我眨眨眼,等着她的‘但是’。 “但她恢复的可能不止是容貌,还有遗忘的人和事。” 碧石说这话时,眼神怪怪地看着我,末了她撇撇嘴:“你欠我一个人情。” “你能不能给个提示,比如她的名字,让我想想怎么回事,凭什么我就欠你一个人情啊?” “hel。”碧石挂着招牌冷笑,吐出一个单词。 当然它不是真的单词,而是一个人的名字,禾苏! 这回不用特意搜索,记忆的片段像遮屏弹幕似的,把我的脑子都糊住了。 “那个,关于她的记忆有点上头,我需要缓缓……”我扶着脑袋坐到沙发上,任记忆的碎片在我脑中一点点拼凑。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磨磨牙:“要不我还是去杀了她,反噬就反噬,我又没别的事,可以慢慢养伤。” 碧石特别不屑地‘嗤’了一声:“你如果动手,她都死一万次了,你这个人,既冷酷、又念旧,矛盾得很。” 我看了眼碧石,她确实了解我,在刚刚那些纷繁踏至的记忆中,禾苏几乎占满了我整个童年的记忆。 用现在的说法,我和她是发小儿,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们互相扶持着走过数不清的艰难凶险,我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血亲,但禾苏绝对算是我的家人,那时候我答应过她,永远不分开…… 但是她想要的和我想的并不一样,这就麻烦了,更麻烦的是她从来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可爱,从某些方面来说,她比我狠多了。 “在单性别的环境下,很多人都会弯,不为别的,只是寂寞,但你是公认的钢铁直女,一直占据着全族第一直的宝座。” “这都什么鬼排行榜?我现在对这个族群很失望,全是吃饱了没事干的作精么!” “怎么可能没事干,战争、发展、传承和八卦,都是正经事。” “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你不是什么正经人。”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这我无法反驳,因为我经常听墙根儿,八卦之魂的火苗一点不比别人小。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她复制了那么多基因肉,用这种畸形的方式活着,你是想阻止,还是随她去?”碧石忽然神情一肃,说起正经事。 “基因肉?” “就是复制自己,然后不停吞食自己,延续生命和记忆,这方法一直被族人禁止,因为它有明显的缺陷,你也看到了。” 我知道禾苏是个狠人,而且特别极端,听到她自己吃自己这种事,我一点也不惊讶。 “可是,黑衣人?她们长的……”是的,在重复的基因复制过程中,吞食以后融合的‘新人’,还是发生一些变化,所以容貌上产生了差异,以至我没有认出她。 禾苏没有先天的复原力,她只能用笨方法延续生命,每当主体老化,就吞食复制出来的年轻基因人,进行基因更新,这是她的能力,通过吃人获得长生。 为了留住记忆和特殊能力,她肯定要吃自己,怪不得黑衣人各个如同行尸走肉。 “呀!刚刚你把她打伤,她这会儿是不是吃人去了?”我腾的一下站起来,但碧石没动,她只是看着我。 “你要阻止她?”碧石问。 这可难住我了,她吃她自己,而且她复制出来的东西根本就是她的分肢,统一受她支配。 我如果报警,未必能提供证据,她吃了这么多年,不是都没事吗? “我看……要不我分她点能量,你们好好谈谈?” “谈个屁,她早就入魔了,我说什么她都不听。” 我又想起那个梦,那就是关于禾苏的记忆,我们吵过无数次、打过无数架,什么用都没有。 每次我都试图和她好好谈谈,可她总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混样。 然后就是争吵和干架,我得承认,没有业火的话,我打不过她。 “可我还指望她说出那个来的时间。” “哪个?” “保密!” “吃屁!” “随意。” 很难想象这样一段毫无营养的对话是发生在我和碧石之间。 随着记忆的恢复,一些说不清的感觉也在复苏,比如我就是知道,像这样的对话,从前是绝不可能发生在我和碧石之间的。 第一百零三章 蝴蝶效应 我想起那个切西瓜的标志,本来不该是那个样子,所以我没能根据它搜索出相对应的势力。 一定是禾苏后来改掉了,因为那是属于她的标志。 但我却没有印象,碧石在地下时对五姐妹说她们的首领就该死,她们也一样,难道发生过我不知道的事?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改的标志吗?”我重又坐下,心里清楚我阻止不了禾苏,不如多了解些过往的事。 “这还用问?你被囚禁之后呗,她彻底叛出族群,长老会发出追杀令,但你知道,想杀她没那么简单,后来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见我沉默,她又说:“她连杀五位长老,只是想为你报仇,剩下两个,是她故意留的活口,想通过她们找到你被囚禁的地方。” 顿了顿,她说:“可惜,那两个老的,宁可死也不肯透露你的位置。” 长老会…… 我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词,这个词,在我们一族中拥有最高决策权,她们有直接宣布某人罪名的权利,只要半数以上的长老同意即可。 像是对禾苏发布追杀令,这项权利只有长老会有。 “她发疯的时候杀了我的继承者,如果你想除掉她,算我一个。” 怪不得碧石会说禾苏该死,她疯起来就是那么不管不顾。 “你的继承者,是……那个长老的侍卫?” “对,她虽然是为保护长老而死,可也是我的人。” 从前的事简直就是一笔烂账,不知为什么,我一出来全都跟着翻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蝴蝶效应? “那你有仇报仇,别客气。”我是不想再陷进从前的泥沼中了,无论当初我做过什么要接受惩罚,数千年过去了,我也该刑满释放了。 好不容易出来重新做人,我只想过简单自在的生活。 “你没看到吗,我打不过她。”碧石啧了一声,“而且她现在是富婆,你我只是打工仔和黑户。” 呵,我只能说这话太真实了! 继续留在碧石这也想不出办法,我回到自己房间,陈清寒刚好吃完饭。 “小陈哪~”我厚着老脸坐到陈清寒旁边,挪挪椅子和他亲密无间地并排坐着。 “嗯?”陈清寒立刻警觉的眯起眼睛,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问你啊,你有没有那种……就是那种…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迷妹?”我记得陈清寒说他命犯桃花,这方面的经验应该很足。 “嗯……有。”陈清寒低头沉吟道。 “那你是怎么说服她放弃你的?” “还没甩不掉。” “嘶~你这等于没说一样。” “你都说无论如何也甩不掉了。” “好好,没事,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我嫌弃地挥挥手,马上拉开距离,抛弃陈清寒,到走廊里散步。 黑衣人没有限制我们的行动,我到甲板上看看比基尼美女游泳,又到上层赌场转转,还有船舱内部的商场,旅游纪念品店。 在酒里,我忽然瞥见禾苏身边的那个男人,搂着一个红发女郎走向卫生间。 他们进的可是女厕所,我立刻跟上去,尾随他们进去,躲在他们隔壁的隔间。 我想象中的激情场面并没有发生,红发女郎和男人在隔间里一共待了不到一分钟,我听到她小声说‘今晚动手’。 然后就离开了,接着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等男人也出了隔间,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西装太合身了,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因此他衣服后面的鼓包特别明显,他在后腰藏了东西。 今晚动手?动什么手?他是禾苏身边的人,难道他想对禾苏不利? 假如红发女郎是禾苏的人,他们俩根本不需要躲到酒卫生间来传递‘物品’。 这个男人很可能是别人安插在禾苏身边的卧底。 我没心情再闲逛,赶紧返回房间,告诉陈清寒我看到的事。 顺便把禾苏的身份,还有前尘往事回顾一遍,陈清寒听完一点都不惊讶,他说上面派了他的‘甩不掉’来,是朋友的话就帮他度过难关。 他说到这个人,表情很是复杂,说起来他和这个‘师姐’的情况,跟我和禾苏还有些相似。 陈清寒的身手是正式拜了师学的,他有一个师姐,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 这位师姐对他好的那是没话说,起初陈清寒很感动,对师姐也十分敬重,两个人一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陈清寒小时候也有调皮的时候,每次犯错,都有他师姐替他遮掩。 后来陈清寒的家里接连出事,他师姐一直陪着他、开导他,他说那时候,他觉得师姐就是他的亲姐姐一样。 他出国的时候,他师姐也跟着他出国,去国外照顾他。 他以为师姐是个温柔贤惠,特别爱照顾人的好姐姐。 直到有一天,一个总是给他发短信,经常约他出去玩的女孩儿失踪了。 而那只是个开始,之后他身边不断有女性失踪,都是频繁向他示过好的。 警方最先怀疑的人就是他,可他被警方监视的时候,仍然有人失踪。 虽然后来这些女孩都被找到了,没人受伤,也没出人命,可她们在医院醒来后,都对陈清寒没了爱慕之情。 陈清寒从那时起,就怀疑他的师姐,可惜他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并不能作为证据,所以他只能尽量和她保持距离,但他到哪,她总能找到。 陈清寒进入天女墓项目,他师姐也加入了进来,只是不在同一个组。 但毕竟是在一个项目里,山水有相逢,一年总能碰上两回。 他师姐对他永远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像戴着一张亲切的面具。 这是陈清寒后来的感受,我觉得他师姐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从不说爱。 用师姐的身份牢牢扎根在陈清寒的生活中,既然不说爱,便让他无从拒绝,但又让他能感受到她的占有欲。 “哎呀呀~你别是又拿我当挡箭牌?你这个师姐不好惹,她急眼了会把我分尸。”听完来龙去脉,我突然意识到陈清寒可能想故技重施,让我伪装成他的女友。 “别人的话,有这个可能,你…不会的。” “哼,她要是敢对我下手,我就把她的犯罪过程拍下来,送她上绞刑架!” “好。” “不对,我没答应,就随便这么一说!” “她已经信了,队长说的。” 第一百零四章 拆伙前先撕X 没想到队长铁血硬汉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颗传播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心! 上回陈清寒只是为我的受伤找了个借口,他轻易相信也就罢了,还继续向外传播…… 这绯闻怕是传不完了,捆绑宣传反响大啊,要怪只能怪陈清寒非拉着我炒cp,现在可好,他的大粉头子就要来撕我了。 “唉,咱们能不能单纯的挖挖墓,不要丧心病狂地往里面硬加感情戏?” “没办法,不加感情戏没人投资啊。”陈清寒非常配合我的表演,无奈地摇头苦笑。 “不投资我罢演。” “你要出手的东西,我朋友刚找到买家……” “你看看你,生分了不是,就咱这交情,友情出演分文不取!” 英雄都为五斗米折腰,何况我不是英雄,看在钱的份上,撕x根本不算事儿~ “禾苏掌握的消息可能非常重要,咱们得想办法让她说出来。”陈清寒突然严肃,好像刚刚配合我演出的戏精不是他。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啧啧…”在我的记忆里,不是每个族人都有长生不死的能力,像我和碧石这种,是极少数的异类。 禾苏就是使用歪门邪道才能维持不死身,我想不起来她口中的‘她们’是指谁。 “我们…能不能不管她们的事?”我总觉得一旦卷进她们的乱事中就很难抽身了,陈清寒他们研究的是天女墓,研究活人的事交给别人就好。 “你不想管?” “不想,我只想认真工作,努力赚钱,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是这么想,她们呢?她们会让你如愿吗?” “世界这么大,总能躲开她们。” “好,我会尽量安排你去其他小组,让你远离第一线。”陈清寒想了想说。 “那你呢?” “我没办法退居二线。” “哦,这么快就拆伙啦……” “都是一个机构内的同事,总有见面的机会。” 陈清寒说着突然一顿,“不过,要等这次的事结束。” “唉,知道了。”虽然和陈清寒拆伙有点可惜,但我是真不想掺和同族的事,只想离她远远的,如果是尸体也就罢了,活人最是麻烦。 假如没认识陈清寒,我还在古墓里数蘑菇呢,可认识他以后,我又和同族产生纠葛,想来真是得不偿失。 我非常排斥与同族接触,甚至可以说永远不想再见她们,即便失去记忆,有些感觉已经刻到骨子里,所以我决定远离她们的是是非非。 不过答应陈清寒的事我也会做到,至少我们得平安下船才能拆伙。 禾苏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老态龙钟的模样。 她请我们共进晚餐,在油轮的高级餐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碧石该吃吃、该喝喝,也像白天差点被啃的人不是她。 既然大家都是这样,那我也不用客气,把好吃的全捡到陈清寒的盘子里,反正那两个女人都不是正常人,给她们吃好的太浪费了。 结果这一幕碰巧被旁边桌的人看到,一声清脆且短促地笑声刚飘过来就止住了。 “抱歉,看到你们这么恩爱,我被秀了一脸,可是又觉得太可爱了,忍不住…所以,别介意。”旁边桌的女人主动解释道。 我挑挑眉,爬上嘴角的是忍不住的坏笑,这个长得温婉秀气,说话柔柔地女人就是陈清寒的师姐——齐秀媛。 我们进来的时候她还没在,应该是上菜的时候过来的,因为她对面有个男的,所以我没有关注他们那桌。 “谢谢。”我得瑟地道谢,然后咔叭一下,掰开一只帝王触的钳子,把白嫩嫩的蟹腿肉举到陈清寒面前。 尽管陈清寒给描述过她的长相,但她既然要装不认识,我也不会主动说破。 碧石在对面一脸嫌弃地看着我,禾苏则是面无表情,说是赔罪宴,可她根本没提白天的事,只和碧石天南海北的闲扯。 “我们也是两个人,人少玩着不热闹,不如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派对?今晚有乐队表演,听说很有名呢。”齐秀媛一言一行大方优雅,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而且长相又没攻击性,即使是陌生人,也会对她放松些警惕。 她对面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头发向后用发蜡抹得整整齐齐,给人一种成功人士或社会精英的感觉。 “好啊。”我都答应陈清寒和他师姐撕x了,肯定不能躲开,必须迎难而上。 “那晚上九点半,在顶层酒见,不见不散。”齐秀媛笑得眉眼弯弯,好像很开心。 我们吃得差不多了,便各自回房间,陈清寒回到房间才打了一串饱嗝儿,换了拖鞋在客厅里来回溜达。 刚刚那一桌子海鲜,可是全被我夹到他盘子里了,禾苏跟碧石只吃了一口。 但她们并不在意,因为她们今晚吃这顿饭的目的根本不是填饱肚子。 我猜禾苏只是想看看碧石的态度,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如果碧石介意,晚上是不会赴约的。 我想不明白禾苏为什么那么冲动,难道她有急着吸取力量的理由? 不过那已经不关我的事,我随便想想便抛诸脑后。 晚上九点我和陈清寒一起出门,到上层的酒去看演出。 齐秀媛说的这个乐队,唱的乡村歌曲,好在不是特别闹人的摇滚乐队。 我和陈清寒坐到齐秀媛一桌,她还带着那个精英男,男人自称姓文,是做古董生意的。 又是古董生意?我想起了那个话多的富二代,不过这个男人的话不多,倒是比较安静。 齐秀媛这会儿也不假装陌生人了,主动提起她是陈清寒的师姐。 说完她似乎等着我给个回应,我笑了下:“是嘛,知道了。” 我的冷淡让齐秀媛愣了愣,或许她从没遇到过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人。 围在陈清寒身边的女孩,在见到她这个从小和陈清寒一起长大的师姐时,肯定是要给足面子的。 可惜我是撕x来的,要踩的就是她的面子。 “小寒这个女朋友,好有个性,要好好相处,互相包容。”齐秀媛微微一笑,神态立即恢复如常,以一派家长口吻说道。 “这个?他就我一个女朋友,没有上一个、也没有下一个,师姐,年纪不大就健忘啦,吃点核桃补补脑。” 第一百零五章 你有黑暗的掩护我有夜视眼 齐秀媛非但没恼,还笑了笑,摆出一副长辈纵容晚辈任性的神态。 “别生气,也许是我没表达清楚,给你赔个不是,我们小寒从小就被女孩子当成白马王子,可是他呀,一心扑在学习上,长大了又忙工作,难得对一个女孩儿动心,我真心替他高兴,就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珍惜彼此。” “哦,我呢,跟他只是玩玩,是他对我死缠烂打,我拒绝他,他就要自杀,说离开我他活不下去,他对别人来说是什么我不知道,对我来说就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我太难了~呵呵。” 我估计这番话,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以至于齐秀媛再次僵住,完美的表情第二次开裂。 让她备受打击的还有陈清寒的反应,听了我这番渣女言论,他跟着点点头,冲我宠溺一笑。 我想磨牙,他这样子好欠揍哦~ “年轻人的事,别人说不清的,只要你们开心就好。”齐秀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说的对,少多管闲事,不然老的快。”我现在乐不得她马上动手杀我,被怼成这样还能忍,她要么是真圣人,要么是真变态。 “师姐,她性格就这样,你别生气,被我宠坏了。”陈清寒抱歉地笑笑。 我心里偷着乐,有点报复陈清寒的小得意,让他总拿我当借口,还说我对他用情至深,愿意为他去死。 这回在我的剧本里,他也演一回舔|狗,被疯狂追求的人是我! “没事,年纪小嘛,比较有个性,我听说你为了救小寒,还受过重伤?”齐秀媛故作意外地瞪大眼睛。 “那是他的想象,我只是刚好逃到他身前,跑慢了一步,就让他脑补成为爱牺牲,你说他是不是魔怔了,造孽啊~” 齐秀媛的脸色阴沉了一瞬,酒灯光本来就暗,她隐藏在卡座的角落,只要往后靠一靠,就能躲进灯光死角。 她能躲进黑暗的阴影里目露凶光,但我也能在黑暗中视物啊,正好把她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秀恩爱是没用的,只有刺激她的保护欲,让她以为陈清寒在执迷不悟,被人随意轻贱,她才会更快动手。 整场演出我支使陈清寒买这买那,跑完腿儿又要负责把我不爱吃的食物吃点。 不吃又要点,明知道他晚上吃撑了还要继续投喂,我这个邪恶的女配,已经演绎得淋漓尽致。 演出结束回去,齐秀媛在临别时叹了口气,她看着陈清寒,眼神透出惋惜、心疼,却没说劝分手的话,只说‘你开心就好’。 期间他们也聊了工作,齐秀媛说她会安排人拿到禾苏吃人的证据,先通过常规渠道逮捕她,然后再转交到他们的部门。 等抓到人,再进行审问,不过要等船进入国内领海,这船正开向公海,在公海上实施不了抓捕。 公海……是个犯罪的好区域,我回到房间,美滋滋地等着陈清寒夸我机智。 结果他只是拍拍我的头,说了句‘等死’。 “我呸啊,呵~男人,快给我加钱,我破坏了形象,接演恶毒渣女,需要加钱。” “你那些东西已经卖了,钱打到你的卡上了。”陈清寒掏出一张银行卡。 “真的吗?卖了多少?” “四万。” “不是,才这么点?” “你想一想,那些东西哪件是古董,只是有私人收藏家喜欢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种客户是很找的。” 我清了清嗓子,他说的也对,只是四万块连普通两室一厅的首付都不够。 合着我离开古墓反而成了三无青年,要租房漂着? “你每月有工资,慢慢攒。” 我瞪陈清寒一眼,他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家可是有好几套房,他的小广播学生都告诉我了。 “陈教授,你看啊……我借你的那把古剑,它是个神器,不说无价,那也是天价,咳~要不……” “你当时说送给我了,既然是礼物,哪有收钱的道理。” “那我还救过你的命,救命之恩,当涌钱相报!” “嗯?不是说躲慢了一步,根本没打算救我吗?” “啧~那是激将法,唬弄外人的,咱是自己人,我怎么可能不救你。” “你就花言巧语。”陈清寒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房子闲着也是落灰,你拿去住,不要钱。” “你看看,不愧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豪气、善良、仗义~”我抓过钥匙,发现上面有一串一样的,“那个是?” “你挨间去看,挑最喜欢的。” “你真是个好人……” “得得得,别给我发好人卡,谁让我是牛皮糖呢,上辈子欠你的。” 刚刚在酒,齐秀媛总说陈清寒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好像他特别内向、孤僻、不善言辞。 我都怀疑她说的人和我认识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陈清寒在进古墓的时候话确实少,工作的时候也是言简意赅,不哆嗦。 可是私底下他一点都不自闭,是个很有趣的人。 如果陈清寒真像她说的那样,那我眼前这个嘴上不饶人,又总爱挤兑我,没事儿就要上手拍拍我脑袋的家伙,难道是陈清寒的第二人格? 呸,当然不可能,看来是他和别人相处时的面孔,跟面对我时不太一样。 我想到啥问啥,立刻就问陈清寒为什么跟别人相处的时候话少。 陈清寒说因为他在身边特别放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可以放飞自我。 我跟他商量,打算明天去船上的商城买摄像机,偷偷布置在房间里,身上再藏个录音笔,或者针孔摄像头。 正聊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我以为是碧石,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个年轻美女,长得美艳非常,眉梢眼角上挑着,一双媲美祖母绿的绿眼睛满含着热泪。 啊——该死的碧石,她竟然把能力分给了禾苏! 我心中咆哮,脸上的表情还没调整好,半张着嘴正琢磨开场白呢,恢复容貌的禾苏就嗷呜一声扑进我怀里。 “死鬼!你怎么才来~” 我感觉血压要爆表,这是什么鬼台词,西门庆与潘金莲的千年之约吗?! 第一百零六章 颜值用脑子换的 禾苏的状态确实有些不正常,看到她脸的那一刻,很多记忆变得生动而立体。 和只有名字的时候搜索到的记忆信息完全不同,这些记忆是鲜活的,新鲜得好似昨天才发生一样。 “哼!我等你好久好久……吃了好多苦呢。”禾苏做出一个让我倍感惊悚的动作,她用小拳头抹了抹眼泪,像极了传说中的‘嘤嘤怪’。 碧石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难道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她的容貌恢复了,脑子出问题了? 禾苏的性格,和她‘妖艳’的外表成反比,她是个相当暴力的家伙,动不动就要找人干架,这一点从她单挑长老会,一夜之间斩杀数位长老的事便可知晓。 她是个凡事喜欢用拳头说话的人,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那种‘铁汉’。 所以她哭着扑进我怀里,无异于是猛男在线嘤嘤,看得我寒毛直竖。 “我……咳,刚醒。”我决定静观其变,先看看她是什么情况。 “她们有没有虐待你?有没有哪里受伤?”禾苏说着对我上下齐手,我赶紧抓住她的爪子。 她的神态和台词像极了早期偶像剧的女主角,哭哭啼啼,柔柔弱弱。 “没有。我好着呢。”我果断摇头,推开她的手。 禾苏的情况就像战斗机器人被植入了软妹程序,没等我请她,就挤进屋,看到陈清寒的时候,还对她特别礼貌地笑了下。 换作从前,她早就一眼瞪过去,质问这人是谁,和我什么关系了。 她向来不会伪装,这么古怪的行为肯定是碧石做了手脚。 奇迹般地,我和她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如果不看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的话。 陈清寒冲我使眼色,这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机会。 “这些年,你在牢里过得好吗?”禾苏泪眼婆娑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掏出一块小手帕抖了抖。 “咳…还行,你怎么样?今后有什么打算?” “唉,我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等你出来,然后——”禾苏说着说着,身体突然向旁边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什么情况?”我走过去俯身看了看她,发现她竟然是睡着了。 这时有人来敲门,我都不用问就知道是谁,打开门果然门外站着的是一脸怪笑的碧石。 “睡着啦?”她背着走进屋,像领导视查似的。 “你干嘛把能力分给她?她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维持外貌很耗能量,所以她一天里……大概只有十几分钟是清醒的。” “那她这副德性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还是你的能量有毒?” “我的能力可以拟态,捏成什么样都行。”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让你知道玩手机的乐趣。” “我最近爱看瑶瑶剧,从头追起,她这样不是挺好的,总比她抡着大棒追着你打强。” “算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不掺和你们的事,她爱啥样啥样。” “喂,你真的不管族人的事了?” “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刑满释放人员,打算过几天安生日子。” “行,你随意。” 碧石话虽这么说,可她的表情分明在说‘你肯定会反悔’。 我觉得她们再闹,也闹不出天崩地裂的事,所以她们的事情,我实在不想参与。 不过陈清寒妹妹的事,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帮他做到。 “如果你决定脱离族群,那没什么事是需要你烦心的,禾苏现在难为不了你,我会接管她的一切,把她架空。” “你有什么打算?”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碧石走到沙发边,拽起昏睡的禾苏扛出了门。 她们一走,我赶紧问陈清寒:“抓捕计划还实施吗?” 现在禾苏不需要吃自己了,齐秀媛的人就拍不到她的‘犯罪’证据。 “我会通知上面,调整计划。”陈清寒的话音刚落,房间突然剧烈的震颤了一下。 不,应该是整艘船震动了一下,我和陈清寒一个没留神,全被晃倒在地。 船上的警报响起,船长的声音出现在广播里,说海上起雾,船底撞到了什么东西,检修需要一些时间,请乘客不要惊慌,他们会尽快处理好。 油轮行驶在空旷的海域,又是深海,不可能是撞到礁石上了,再说能让一艘巨型油轮撞到停止的东西,那肯定不是小物件。 船长说海上起雾了,我连忙跑到窗前,这一晚上都没闲着,根本没注意海面的情况。 果然如船长所说,海面上雾气极重,根本看不清前路,撞上冰山都有可能。 为安全起见,油轮停下来,派人进行检修。 这个时间点,游客还没睡下,游轮上的夜生活刚开始没多久,他们能彻夜不眠,天亮才回房间睡觉。 所以游客全部跑到甲板上看热闹,陈清寒跟上级通完话,也凑到窗前来看。 房间第三次被敲响,我跑过去开门,这回出现在门口的人让我有点意外。 “你好,冷小姐,秀媛担心你们,叫我过来看看,刚刚船突然撞上东西,你们没受伤?”门外的精英男关切地问。 “没啊,没事。”我站在门口,没有让他进门的打算。 “今晚可能不太平,要不你们还是去我们房间,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你们要是怕的话,就过来好了,反正我不怕。” “冷小姐说话何必句句带刺,秀媛也是一番好意,她是陈先生的师姐,关心的多一点,可能惹到冷小姐不快,以后注意就是了,将来都是一家人,应该和睦相处才是。” “我和小陈是一家人,和她可不是,好走不送。”我说完便关上房门,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 但门刚刚关上,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不止我们的房间,窗外的灯光也同时灭掉,整艘船陷入一片黑暗。 走廊里有人惊呼,外面甲板上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没了电,船长不能通过喇叭广播,便有船上的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告诉乘客这是正常现象,因为要检修各条线路,所以需要先断电。 第一百零七章 令人不安的气氛 天空中星光璀璨,但海面被雾气覆盖,船上的乘客全滞留在甲板和最顶层的露天游泳池周围。 房间里一片黑暗,原本留在屋里的人纷纷走出去,拿着手机站在走廊里等消息。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那边有船’,人群像炸开了锅,因为如果有人的视力能看到的船靠近,那说明距离已经非常近了,海上有雾能见度低,两艘船靠的太近,随时有撞击的危险。 这回船长没有立刻给出解释,派到船底检修的人还没回信,游轮的灯熄灭,船长安排人在船顶和栏杆处挂上了应急灯,这东西不知是充电式还是什么原理,反正不用通着电用。 但乘客发现的船还是靠了过来,没有避开这艘出了故障的游轮。 船长拿着扩音器向对方喊话,可那艘船上静悄悄地,只有桅杆上亮着一盏红灯。 那艘船没有使用动力,缓缓飘过来,可能也是出了故障。 在两艘船都停用动力的情况下,它们最终并没有真的撞到一起。 那艘漂来的船和游轮并排停着,大小差不多,像是两艘双子船。 气氛诡异的安静了几秒,甲板上的人全都停止动作和言语,等了一会儿,但什么都没发生。 船长叫了几个人,搭板桥登上旁边的船,有时候大型船只发生无法修复的故障,或是有特殊原因,船长和船员会选择弃船,这类船只漂在海上并不会立刻沉没。 这几个人半个小时后回来,说那艘船是空船,上面没有活人、也没有尸体。 那同样是一艘巨型游轮,我看看迷雾中的庞然大物,问:“半个小时能逛遍所有地方?” 陈清寒特别干脆地摇头:“不能。” 那几个船员一定是偷懒,只看了几个重点区域,比如驾驶室,甲板和客舱走廊。 他们登船之后大声喊过话,可能没有得到回应就当做没人了。 空船静静贴着游轮,暂时没有威胁性,可是令人紧张和不安的气氛却渐渐浓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下船检修的人还没上来。 船长联系他们,结果没人回答,拉上绳子才发现,绳子那头只剩下潜水服和氧气瓶。 人呢?下去四个人,一个也没剩,全都失踪了。 只捞上潜水设备的事,甲板一侧的游客都看见了,想封|锁消息已经没有可能。 潜水服的拉链没有拉开,氧气瓶连在上面,没有暴力扯动过,管子好好的接在上面,感觉就像是衣服里的人突然蒸发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我走过去开门,这次来的是齐秀媛,她手里握着烛台,上面插着只黑蜡烛。 “你们没事,我不放心过来看看。”齐秀媛举着蜡烛,烛光将她秀美的脸映成了暖融融的橘色。 “没事。” “我知道计划有变,现在船上发生特殊事件,我的上级交代我秘密展开调查,让你们协助我的工作。”她现在一副公事公办,丝毫不带个人感情的样子,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如果她没有拿着黑蜡烛出现,我也许就信了。 “哦…行叭。”我正等着记录她的犯罪证据,她亲自动手,我必须配合。 “走,先和船长谈谈。”齐秀媛把黑色蜡烛随手放到门口的鞋柜上,蜡烛只剩很短的一截,“蜡烛不够了,我去借两只手电。” 她刚一转身,我就冲陈清寒使眼色,让他注意那截黑色蜡烛。 齐秀媛放下它,却没有吹灭它,在我和陈清寒都拿着手机照明的情况下。 这个动作其实挑不出什么问题,忘了,没注意,可以找的理由很多。 我快速吹灭蜡烛,把它从烛台上拔下来装进兜里,这是她的犯罪证据之一,她在得手后很可能会回来拿走它销毁掉。 齐秀媛很快截单两只手电,她一把,陈清寒一把,没我的份儿。 我走在陈清寒身边,跟着他一起,假装我很需要光源。 船长室外挤满了人,我们连靠近门口都不能,这些人都来找船长,希望他给个说法,游轮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航行。 外面的工作人员不停解释,等天亮雾散了,他们就可以发射求救信号。 发射求救信号,而不是使用通讯设备请求救援,这是不是说船上的通讯设备已经瘫痪了? 但不管游客如何焦躁,也改变不了游轮抛锚的事实,船长不敢再派人下船底检修,那可是人命,他担不起责任。 等待天亮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待人群散去,齐秀媛领着陈清寒和我进了船长室。 齐秀媛拿出一个证件,看门的船员便放行了,我没看清那证件里面印着什么,只在外皮上瞄见一个‘特’字。 船长是个头发斑白的中年人,略微有些啤酒肚,他看过齐秀媛的证件,装作若无其事的脸上,终于现出愁容。 他说他从事海上工作几十年,也遇到过不少怪事,但像今晚这么邪门儿的,从来没遇到过。 四个大活人,十分钟前还跟他通过话,说船底有个东西,缠住了涡轮,他们尝试用刀割,可是费了半天劲也没割下来。 所以他们准备使用水下焊枪,看能不能切开它。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过了十分钟船长想问问他们进展得怎么样了,可是没人回话,一个人的通话器出故障不算奇怪,四个人全没了回音那就是出大事了。 结果可不就出大事了,四个大活人离奇失踪,海面上没有呼救声,他们潜得也不深,氧气瓶里还有剩余的氧气。 如果说他们被海洋中的生物攻击,潜水服肯定不会完好无损。 对活着的人来说,看到死亡并不可怕,尤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船长,让他不安的是看不见的死神。 齐秀媛要求看看那几件潜水服,船长非常配合,他的人已经彻底检查过,没发现任何线索。 绳子和潜水服一起放在储物间,一开门就能问道一股海鲜味儿。 齐秀媛先检查一遍,又让陈清寒检查,完事儿就进行下一项程序,直接把我略过去了。 陈清寒也没说让我瞧瞧,这是我们商量好的,让齐秀媛扳回一局,增加她动手的信心。 第一百零八章 要向我下黑手了 陈清寒以前是万万不敢找人跟他‘钓鱼执法’的,因为他必须考虑人家的生命安全。 能遇到我这种切不开、剁不烂的滚刀肉,那也是千载难逢。 其实在看到齐秀媛拿着黑蜡烛的时候,我就隐隐猜到,以前那些失踪回来又失感的女孩,可能是中了巫术。 曾经有巫术盛行之地的盗墓者闯进我的古墓,给我讲了不少巫术害人的成功案例,还讲过东西方巫术的差异。 在西方巫术中,经常会用到黑蜡烛,据说诅咒力强,还有人用它拆散热恋的情侣。 陈清寒说齐秀媛所在的小组,专门调查一些神秘事件,或者是用常理无法解释的悬案。 “潜水设备没什么问题,这样,我回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下,问他们能不能潜到水里看看。”齐秀媛直接做了决定,“你们回房间等一会儿,商量好了我再去找你们。” 陈清寒没有反对,我也没吭声,等她转身离开,我才用肩膀撞撞陈清寒,“看着没有,叫咱们出来就是走个形式,把黑蜡烛放进咱们的房间才是重点。” 陈清寒嗯了一声:“注意保护证物。” 我拍拍衣服口袋,比了个ok的手势,我们并没有按齐秀媛说的回房间,黑蜡烛在那个房间燃烧过一会儿,为保险起见,我领陈清寒到碧石的房间待着。 碧石没在房间,房门也没锁,估计是跟禾苏在一块儿呢。 船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好像并不关心,我在走廊和甲板上没看到她的身影。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我和陈清寒才回自己的房间,没过两分钟,房门就被敲响。 齐秀媛站在门口,这次是陈清寒去开的门,她微笑着对陈清寒说:“小寒,你很累了是不是,那就留在房间里休息,调查的事交给我们。” 陈清寒可是一句话没说,齐秀媛就自作主张说他累了,陈清寒的反应很快,顺着她的话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里面没灯,我躲在黑暗中,看到门口的齐秀媛露出诡异的微笑。 这一次,她的手里举着一根白色的蜡烛,而且蜡烛的味道怪怪的。 在陈清寒回屋之后,她吹灭白蜡烛,拿出手电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朝屋里喊:“冷小姐,咱们该出发了。” 她的手电光也跟着照向屋内,光柱扫过客厅,但是没发现有人,她站在门口,又喊了一声,却没有进屋的打算。 我蹲在弦窗与沙发之间的空隙里,手电光自然照不到,我缓缓站起身,从阴暗的角落走出来。 齐秀媛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她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好端端的沙发不坐,要跑到沙发与墙的夹缝里蹲着。 我当然是为了方便观察她的第一反应和表情,论藏在黑暗中行事的经验,我比她更加丰富。 她自认‘催眠’了陈清寒,单独把我叫出去,肯定是准备动手了。 我从商店买了针扎摄像机,还带录音的功能,在陈清寒开门的那刻便启动了机器。 她说她的人已经同意再次下水去检查涡轮,因为是后半夜,原来甲板上的游客基本都回房间休息去了。 一侧甲板的护栏旁,的确站着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个精英男。 另外还有四个人,两个穿着船上待者的黑白制服,两个打扮成普通游客的样子。 在他们脚下,放着两套潜水设备,七个人两套设备,不用问,肯定有一套是给我准备的。 她向不少女孩下过手,却一次都没被抓到过把柄,说明她做事很谨慎,不会做出直接把我推进海里喂鱼的蠢事。 如果是因为潜水的时候发生意外,还有同行的人可以给她作证,我是自愿申请下水,齐秀媛在船上,对我做不了什么。 我看看除精英男外的其他四个人,各个神色严肃,面无表情。 她可以‘催眠’陈清寒,同样也能催眠别人。 “小寒说你水性好,不如你让他们涨涨见识,我事先没想到会有水下作业,他们几个只会几下狗刨而已。”齐秀媛面有难色,特别客气地怂恿我下水。 “好啊,来。清寒说你和你的组员年年都能凭上优秀员工,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业务能力…啧啧,那奖励怎么来的?靠你色诱么?”我说着,挑衅般冲那几个男人冷笑。 他们依然没有反应,连眼神变化都没一个,我心里就有了底。 “冷小姐说话何必这么难听,秀媛并没有恶意,可你却处处针对她,就算是心直口快,也有些过份了。”精英男冷下脸,开口道。 “我只是在质疑她的能力,说话难听了些,话糙理不糙,在海上行动,想不到会有落水的危险,万一需要跳海逃生呢?做为领导者,这是她考虑不周,还是说这几个人跟她有什么特殊关系,明知道能力不够也要带来,跟着混经验的?” 不等精英男开口,我又抢白道:“七个人准备了两套潜水服,有五个是闲人,会不会有点多?这个队型安排得合理吗?” 我虽然加入这个神秘的部门,成为一名打工仔,但我对他们可没有同事情谊好讲。 再说我就是要试试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有古怪,一个正常人,被说成这样,不可能一个眼神都不变。 精英男的反应就属于正常反应,齐秀媛没开口,但她的表情也有些微的变化,她没有动怒,反而一脸包容,而且眼神还有点小得意。 这是认定我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哼,你自己没本事,何必找这么多借口诬蔑别人?看来……通过关系混进来的人,应该是你才对。”精英男换了路子,使用激将法来激我。 “你这明显是激将法嘛,这么想让我下去,有什么目的啊?别人不激偏激我一个人,他们又不开口,怎么,合伙欺负我这个职场新人?” “那好,我陪你下去。”齐秀媛终于吐口。 “行啊,你是清寒的师姐,值得信任,你跟我一起去我比较放心。”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如果不亲自到‘案发现场’,我如何拍下她的犯罪证据? 第一百零九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套潜水设备穿在我和齐秀媛身上,由四个男人拽着绳子放进水里。 船长和其他船员并不在场,我买的是防水摄像机,可供水下拍摄,有的游客喜欢在浅海拍珊瑚和鱼群,所以游轮上也卖这些设备。 我的装备是自己穿的,他们没有发现我私藏的摄像机。 到了水下有灯照明,光线充足,我们一前一后游向船底的涡轮。 可是在看到涡轮所在部位的时候,游在前面的齐秀媛猛地顿住身子。 我越过她看过去,就发现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整个涡轮都消失了,也没有失踪人员描述的不明物体。 齐秀媛回过神,转过身来正对着我,我和她之间可以通话,她的声音通过头罩内的通讯器传过来。 “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 “真的吗?你再仔细看看,我明明看到那有东西。” “啊……好像是有…什么呢?” “那里有四具尸体。” “没看到啊。” “仔细看,顺着我的声音,看那片幽深的海域,里面悬浮着四具尸体。” “嗯,看到了。” “他们在向你招手,叫你过去,脱下沉重的潜水服和氧气瓶,他们要带你去一片乐土。” “你确定他们是带我去乐土?” “确定,那里没有痛苦,只有快乐,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齐秀媛的声音极具蛊惑性,她掏出一只白色蜡烛,那蜡烛头竟然在水中亮起来,顶着绿油油的火苗。 “现在,你要脱掉潜水服,跟他们一起去另一个世界。” “那个什么…我打断一下,他们好像不是冲我来的。”我抬手指指她身后的海域。 齐秀媛回过头,看到四具尸体悬浮在海里,像水母似的朝她飘过来。 那四具尸体正是在海下失踪的船员,他们的胳膊和腿都没动,但身体会向前漂移,感觉像身后有东西推着他们。 齐秀媛吓了一跳,手里的白蜡烛掉落,向深海沉去。 她伸手来抓我,想拉我挡在身前,我让她得逞一会儿,假装挣扎,拖着她沉入更深的海底,接着脱掉氧气瓶向上浮去。 齐秀媛更慌了,我们现在的位置,不用氧气瓶,根本坚持不到浮出海面。 那四具海中浮尸对我没有兴趣,见我要逃也理会,只继续向齐秀媛靠近。 齐秀媛震惊地看着我,想要抓我,却被四具浮尸拦住,我不急着逃生,回身看向四具浮尸的后背,他们的背部都吸附着一个生物,样子很像水母,有一个大吸盘,和数不清的触手。 他们向前移动,正是用那些触手做前进的动力。 我脱了氧气瓶,返回海面,这时才注意到,绳子只剩一根,放我下去那根已经断了。 而那四个催眠人感受到齐秀媛的挣动,正在向上拉她。 我游到抛锚的地方,顺着铁链爬上船,没忘给断掉的绳子拍个特写。 其他人没注意我这边的动静,精英男也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海面。 然而他们拉上来的,是已经呛水昏迷的齐秀媛。 他们立刻抬着他去了医务室,我偷偷潜回房间,陈清寒坐在沙发上等我。 “拍到了?”他举着手电上前查看我是否受了伤。 “嗯哼~不过……她的把戏引来了海洋怪物,她现在是凶多吉少。” “什么怪物?” “我不认识,像是水母,有脸盆那么大的吸盘,还有很多触须一样的东西,它们吸附在那几个失踪的船员身上。” “我去看看。” “你最好别去,那东西可能是寄生虫,它们能感知活人位置,会追着跑。” “那我更得去,万一她把寄生虫带上船,游客会有危险。” 好在此时是深夜,船上的乘客都睡了,齐秀媛被捞上来就直接去了医务室,和她接触的几个人、包括医生、护士都在医务室没出来。 陈清寒去敲响船长房间的门,将情况简单向他说明了一下,船长一脸疲惫,显然还没休息,衣服穿戴得很整齐。 听到陈清寒说可能有未知生物登船,他马上叫来几名船员,去医务室守着,别让里面的人随意走动。 船长知道是未知生物攻击了他的船员,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只要能找到船员失踪的原因,他就可以和其他乘客交代了。 把乘客的恐慌减少到最低程度,陈清寒说了一个好消息,接着又告诉他一个坏消息,涡轮不见了。 这么大的游轮,没有涡轮推动,他们只能在海上漂着,这船可用不了浆。 “消失了?”船长不敢置信地问。 “是。”陈清寒相信我,况且我有视频可以作证,因此他回答的非常干脆。 “看来只能等雾散了,发射求救信号试试看了。” 船长的希望在数小时后破灭,本该到来的日出迟迟没有出现,时间到了上午九点,船外仍然如同黑夜。 昨晚手机还有信号,半夜时手机失去信号,早上连陈清寒的卫星电话都失灵了。 我估计外界关于这艘船的最后消息,就是乘客们发的朋友圈。 从什么时候开始没的信号?貌似是有人发现‘幽灵船’的时候。 智能手机耗电快,昨天又是晚上停的电,正是手机都在充电的时候。 海面雾气弥漫,天空黑漆漆一片,星星都看不到了。 乘客中使用手机照明的人越来越少,船长虽然一大早就对外公布了昨天的事故原因,但乘客们丝毫没感觉到安心。 船上有不少经常出海旅游的人,有的还经历过暴风雨和台风,可他们从没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吵闹是无可避免的,船长已经焦头烂额,我听说齐秀媛经过抢救已经没事了,于是溜达到医务室,想探望一下病人。 精英男和那四个人一直守在她身边,看到我出现,精英男先是一愣,然后愤然道:“是你,是你扔下她,一个人逃跑了,我一定要向上面汇报这件事,还要把你告上法庭!” “谢谢,我正愁不知道程序呢,快点告我,我有证据要给法官。”我真诚地看着他,向他道谢。 “什么证据?”精英男眼神犀利地问。 “她谋杀我的证据呗,我都拍下来、录下来了,哦,昨天半夜小陈就把数据传给上面了,所以说…我要是她呀,现在最该想的事情应该是如何在广袤的大海上畏罪潜逃。” 第一百一十章 不作死的人很少见 精英男神色一变,看他的样子,说他不知道齐秀媛的计划,我是不信的。 “笑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秀媛问心无愧,是你针对她、敌视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哦吼?行,希望你的镇定,能保持到刑满释放。” “啊——”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一听就是女人,但不是齐秀媛。 门外的工作人员船长还没撤,我们在门口互怼他们没反应,但听到里面的叫声,他们立刻警觉起来。 精英男要进去,被他们拦住,他们推开精英男,用铁链把医务室的门从外面锁住。 他们是我见过的,最不爱找死的‘配角’,没有在听到惨叫后立刻冲进去,在不明情况的时候,变成炮灰甲乙丙丁。 几乎在他们锁上门的同时,医务室的门板被大力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响。 接着门被从里面拉拽,因为门是向内开的,这么一拽就露出一条宽缝。 “啊——嗝嗝!”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出现在门缝内,她的脸严重受伤,被咬下去一大块,严重到拍成视频的话,必须打上马赛克才能上传到公共平台。 总之恐怖血腥到不可描述,而且精神状态也不对,不会呼救,只是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叫。 “你们这是做什么?不救人吗?”精英男见此情形,愤怒地瞪向工作人员。 我怀疑船长可能知道些什么,所以提前做过交代,否则工作人员锁门锁的不会这么干脆利落。 “这里面有伤人的东西,有眼睛的都看到了,工作人员的命也是命,如果你想做不怕死的英雄,你自己进去救人好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精英男。 那女人穿着护士服,伤得那么严重,脑子似乎也出问题了,在这种情况下让手无寸铁的工作人员进去,是嫌损失不够大么? 精英男被我呛得没了声,他敢进去最好,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省着和他打官司了。 既然他没胆子,哪来的脸要求别人! “你们进去看看,秀媛有危险。”精英男一计不成,转而对那四个‘催眠人’说。 催眠人听到后半句时,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们可能检索了关键词‘秀媛’和‘危险’。 原本木然的脸,被愤怒取代,我不知道她用催眠术控制同事,是不是得到了上面的允许,不过这招肯定为她挡过不少刀剑。 精英男都知道如何‘启动’他们,估计是齐秀媛平时没少用这方法。 “等等!里面情况不明,还可能有致命的传染性病毒,打开这扇门,就是拿全船人的性命冒险,你们不怕死可以,其他乘客呢?我看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投票通过再开门好了。”耍浑谁不会呢,精英男阴沉脸,像是恨不得立刻掐死我。 “把门打开,不然我会起诉你们公司,把你们都送进大牢!”精英男又冲工作人员吼道。 工作人员有些犹豫,但或许是得到了船长的死命令,他们仍是坚持着没松口。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船长。”精英男知道他势单力孤,催眠人没有船上的工作人员多,真动手,他未必能赢。 何况我还在呢,能逃过齐秀媛的催眠术,甩掉她独自逃生,已经足以证明我不是小绵羊。 精英男怒气冲冲去找船长,四个催眠人却留在了原地,他们企图破坏门锁,被工作人员拦住,可他们没有理智,只有齐秀媛有危险,需要救援的指令。 所以我推开工作人员,上去把他们全部打晕,然后让工作人员拿绳子把他们捆住。 医务室这边的走廊都被封|锁了,是船长今早下的命令,对外说怕攻击齐秀媛的海洋生物携带病毒。 于是这边发生什么都没有看热闹的人,刚刚的吵嚷声并没有传到外面,现在的打斗声也是。 几个男性工作人员看我徒手把四个高大的成年男性打趴下,都是一脸诧异。 留给他们的工作就是绑绳子,他们想问什么,但忍住了,我和陈清寒的‘特殊’身份他们已经知道,或许没想到我能这么彪悍。 陈清寒是跟着船长一起来的,期间那护士一直在撞门,门轴快被她撞送了,她的骨头也快裂了。 流那么多血,她的体力本该越来越弱,但撞了二十分钟,她依旧生龙活虎,仿佛无痛无觉。 船长亲自来看,显然十分重视这件事,船上还有其他医生,船长看到狂躁的护士,立刻派人将今天不当值的医生叫过来,要她给受伤的护士注射麻|醉剂。 麻|醉枪发射了三支麻|醉剂,护士才不甘不愿地倒下。 船员穿上隔离服,由工作人员保护着,将护士拖出来,手脚固定在隔壁病房的床上,由医生处理伤口。 医生也换上了隔离服,为护士进行缝合,其他人进医务室看过,里面已经没人,通风口的罩子被扯掉了,齐秀媛和另外几名医护人员肯定是从那跑出来了。 船长意识到事态严重,船上的排气管道四通八达,过去这么半天了,那几个人趴到哪去都有可能。 以他们现有的人手,不可能在短时间没排查所有管道,而这些管道里是没有监控的。 “通知全体乘客,转移到幽灵号上。”这是船长思量后下达的命令。 幽灵号就是停在游轮旁边的那艘船,谁给这船取的丧门名字已经不得而知,但上面确实有容纳全部乘客的空间。 船长对外说船上的燃气管道泄露,需要清船检修,虽然这一举动引起乘客的不满,但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跟人赌气,骂骂咧咧地上了幽灵号。 船上的工作人员一直盯着转移队伍,好在没出意外。 船长等乘客都转移走了,走到我和陈清寒面前,郑重道:“辛苦你们了,务必多加小心。” 我和陈清寒没在转移队伍中,另外还有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就在游轮上。 精英男的留下,让我有些意外,他是笃定齐秀媛不会伤他? “秀媛是你们的同事,找到她是你们应该做的,不管你有没有证据告她谋杀,现在没有立案,她还不是犯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想偷袭我没那么容易 这人不说话的时候挺好,一开口就能刺激到我怼人的神经,齐秀媛的计划失败,他明显方寸大乱,尤其是在齐秀媛受伤、失踪后。 他的焦急失常可以理解为他对齐秀媛关心则乱,不过我想救谁、不想救谁,不需要别人安排。 “嗯?谁说我要救她?我只是想抓住她,在她坑害别人之前,除掉这个威胁。” “你!”精英男瞥向陈清寒,似乎希望他能反驳我。 陈清寒却沉默着没开口,精英男怒道:“她和你从小相识,一直照顾你,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结果竟是养了只白眼狼。” 要说陈清寒想将齐秀媛绳之以法,他的决心百分之百的坚定,可要说他希望齐秀媛死,那可是冤枉他了。 正如精英男所说,小的时候齐秀媛没少照顾陈清寒,他何尝不是把她当成亲人一般,就像他妹妹走上险途,他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她,去把她救回来。 齐秀媛这些年可没少害人,把她抓去坐牢等同于造福社会,这可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 “说谁白眼狼呢,不许美化自己啊,你主子出事,你不去找人,在这跟我们磨嘴皮子耗时间,是何居心啊你,想耗到她死、还是希望她被感染透了好出来害人呀?” 精英男或许没什么吵架的经验,瞪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憋了几秒才说:“胡搅蛮缠,泼妇!” “说得对,泼妇现在就开工,去杀…怪…啦……” 他气我不气,我提着从走廊里拆下来的消防斧,快步走进船舱通道。 陈清寒和我分配了区域,他去搜查甲板以上的区域,我去搜查甲板以下的区域。 把安全通道一段一段关闭,最后封死外面的通风口,先保证驾驶室和监控器的安全,万一电力恢复,也好跟救援队联系。 因为停电,船上的一切噪音都停了,和旁边那艘船比起来,这艘油轮也没好到哪去,变成了一艘漂浮在海上的幽灵船。 本身没有动力,要移动只能靠海浪推或者拖拽,不过最快速有效的方法就是派船来把乘客接走。 这艘船嘛……也许它的公司会有办法回收它,但现在最大的麻烦,是从海里跑上来的未知生物。 我逐层向下,将安全通道的闸门关闭,这样他们即使从某个内部出口出来,也会被困在通道里。 外面的通风口船长命令人全部焊死了,只要最后将船舱门封住,他们就是被困在玻璃迷宫的小白鼠。 沙沙沙…… 我检查厨房的时候,听到头顶传来细小的摩擦声,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在厨房里转悠。 希望那东西主动下来,它们明显是寄生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单单放弃了那名护士。 不过它们的本性如此,是不会停止寻找新的宿主的。 我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倒在毛巾上,卷成一团儿,那东西再怎么厉害,也是水生生物,肯定怕火。 我把毛巾绑在擀面杖一头,听到那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就在我头顶的排风口,我掏出打火机,低着头挡住毛巾。 通风口的盖子掉下来的一瞬间,我点燃了毛巾,同时身体一转,由背对那人,改为和他面对面。 这人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嘴上和衣服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八成就是这个人把护士咬伤的,他从上面跳下来,张着大嘴想要咬我,我反手就是一记大土豆。 菜板上放的食材只有这个比较合适,生土豆塞进他嘴里,一咬之下牙齿卡在土豆里,我趁机把点燃的毛巾火把捅到他后背上。 火苗烤焦皮肉,医生呜嗷一声,嘴里的土豆掉出来,他人也躲闪开我的攻击。 他和那个护士一样,人是活着,但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有点像传说中的狂犬病人,我发现他不止怕火,好像还怕火光。 既然下来了,想要逃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他跳上料理台,想要爬回排风口,我抓起立在旁边的消防斧,用平面那一侧照着他的膝盖就是一下。 咔——咔——两下,医生的两条腿便使不上力,从料理台上掉下来。 腿断了以后可以安假肢,人死了可没地方装假命。 他现在还活着,过一会儿就难说了,急早发现、急早治疗才是他的最佳选择。 那四名海下的船员,可是死得透透的,我随手又抓过一条毛巾,塞进他那张随时准备咬人的嘴里,然后打晕他,捆好双手,扔到厨房的运菜小车上,拉着往外走。 他背后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但不是被火把烧的,而是撕开的,那里蜷缩着一团儿被烧焦的触手,感觉像是夜市小摊上常见的烤鱿鱼须。 这东西像是从他身体里面长出来的,不像那四个人,有吸盘吸在后背上。 也许是离开海水,这东西为了生存,调整了一下自身的寄生方式。 它知道控制着人往排风口逃,说明还是有一定智商的,只是我没有感知到它们的‘思想’。 给齐秀媛手术的医护人员共有四名,两名医生、两名护士。 现在找到一医一护,算上齐病号,还有三个人在逃。 好在他们身上的寄生生物想找活人,之前乘客都在的时候,它们没有下手,我猜是因为总有人拿着照明设备,它们对光十分厌恶,所以才没有攻击人。 但我进到船舱后,没有使用照明工具,走到哪都弄出乒乒乓乓的声响,于是吸引了它们,放心大胆地靠近。 海里不是天天有活人下去,这些生物不可能只寄生在活人体内,也许寄生在海洋生物身上的时候更多。 不过它们被我弄出的动静吸引,不代表它们能寄生到我身上。 我连抓了两名医生,把他们捆好装车,拖着往外走。 到了船舱门口,跟陈清寒汇合,巧的是他也抓了两个人。 四名医护人员到齐了,唯独没见齐秀媛的踪影。 船舱门我们进来的时候就锁上了,船长给了我们一个带密码的铁链,系在两只门把手上,免得寄生者保留着智慧,能打开普通的门。 开锁密码只有我和陈清寒知道,我们在舱门口汇合,看看对方拖回来的人,然后决定先把这四个人送出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时多吃农药 精英男没进船舱,焦急地等在舱门外,我和陈清寒打开舱门时,他正在原地‘拉磨’。 见我们推着四个人出来,他立即凑上前来,但在看清四个人中没有齐秀媛之后,明显变得更急躁了。 “你们怎么回事?就差她一个人没找到?” “她比这几个人身手好啊,船这么大,我们不能挨个房间进去搜,你要是有特殊方法能找到她,你进去找。”我懒懒地瞥他一眼,重新关上船舱门。 精英男已经知道跟我斗嘴没用,他说什么我都有话对付,根本不在乎他的想法。 “我可以给你提供她这些年直接、间接利用巫术害人的证据,你昨晚拍到的那些,想必画面并不清晰,我有更好的。” 精英男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确实很急,不过看来我之前的猜测错了,他着急不是因为关心齐秀媛,而是齐秀媛对他有别的‘意义’。 “她死在里边不是更省事,何必非得收集证据。” 见我态度不变,精英男又说:“她使用黑蜡烛,想要离间你们的关系,我知道怎么破解。” 我看看陈清寒,“我们关系挺好,革命友谊天长地久!” 精英男先是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后了然地叹了口气:“原来你们早都知道了,是故意露出破绽给她,想拿到她的犯罪证据。” 我也跟着叹道:“她是当局者迷,感情蒙蔽了她的双眼。” 聪明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更是一条道走到黑,冲动会让她忽略许多细节。 她这些人既然害过不少人,陈清寒那么聪明,即使抓到她的把柄,难道就不会起疑心吗? 她把陈清寒想得太单纯,这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在她眼里,陈清寒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 其实他们长大后经常分开,各自都有不少变化,陈清寒看出来了,她却没有,或者是自欺欺人,不愿接受陈清寒已经跟她越走越远的事实。 世间从来不缺痴男怨女,可惜我是体会不到他们那种撕心裂肺、死乞白赖的感情。 “我实话说,她一直在利用蛊虫威胁一些人为她做事,我只是其中之一,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拿到名单。” 精英男这话终于换来陈清寒的正眼相瞧,齐秀媛利用巫术将接近陈清寒的姑娘们赶走,这是陈清寒早就有所怀疑的,但利用蛊虫胁迫人为她办事,这事可严重多了。 陈清寒问他是怎么回事,精英男却咬死不说,非让我们先把齐秀媛找到,他才肯透露细节。 我估摸着想要解除蛊毒,必须要有齐秀媛这个人才行。 于是陈清寒和我商量,由我继续到船舱里找人,他去送几名感染者接受治疗。 这四名感染者身上都有不少的伤口,和齐秀媛接触过的人不止医护人员,捞她上来的四个催眠男和精英男都接触过她。 他们全都好好的没事,所以我们猜测寄生生物需要通过人体表面的伤口才能入侵人体。 因此只要限制住感染者的行动,别被他们抓伤、咬伤,或者本身身上有伤的人别接近他们就好。 这次船舱里没有别的感染者,精英男跟着我一起进来了,他十分迫切地想要快点见到齐秀媛,应该是发作的时间快到了。 蛊毒这种东西我听一个老盗墓贼说过,按我的理解,它就是寄生虫。 于是我想了想,对尿急似的来回颠步的精英男说:“你没吃点打虫药试试?” 精英男狠狠瞪我,他那副从容的精英派头已经不复存在,额头上全是汗,看样子是真的要蛊毒发作了。 “瞪我,我也要说,你们整天吵吵着要吃绿色有机食品,拒绝农药添加剂,可世界的大环境如此,空气中都是污染,不吃抵抗力会下降,你要是打小吃农药菜,说不定那蛊毒种你身上都活不了。” “你可以闭嘴吗?”精英男突然低吼一声。 他眼中布满红血丝,额头青筋爆鼓,身体抖得像筛糠。 “没时间了——没——呃啊!”他突然抓住自己左边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像突发心脏病似的。 “唉,行叭,我去把她抓过来。”看到精英男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儿痛苦地哀嚎,我摇摇头。 其实在刚才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我感知到了一种‘声音’,第一次进来找人的时候还没‘听’到,说明这声音是在我们出去送伤员的时候流窜到这的。 船上能有什么活物?除了齐秀媛没别人,肯定是她和她‘体内’的东西从通风管道,爬进了那个房间。 我没有在发现她的第一时间进去抓人,是笃定她跑出去,她刚刚一定是爬到外面的通风口处,发现那里被焊死,所以折回来,但通道的安全门全被我们锁上了。 于是她随便躲进一个房间,因为她的滋味也不好受。 能被我‘听’到的生物,都是有点脑子的,或者说有简单的‘思想’。 齐秀媛身上的东西,正在吵嚷着‘饿饿饿’,像个用勺子敲桌子,催妈妈快点上菜的熊孩子。 齐秀媛现在一定也不好受,因为即便这些生物有点思想,可它们本质还像野兽一样,绝不会只是‘喊’饿而已。 当我打开那个房间的门,里面是保洁员用来装工具和杂物的小储间,门非常窄,齐秀媛缩在一堆拖布里,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但那都是她的汗水,她整个人严重脱水,快变成烤鱼片了。 她的神志已然不清醒,最恐怖的是她的两只眼睛,原本该是眼球的位置,钻出两个像蜗牛触角一样的东西,还四处‘摸索’。 似乎是想要找到出路,从这具快要完蛋的身体里逃出来。 我用绳子,做成绳套套住她的上半身,把她从储物间拉出来。 她背后的东西像朵触手组成的大菊花,缩在她后背上。 体内同时存在两种致命生物,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在她的身体里,肯定刚刚上演过哥斯拉大战金刚。 我把她拽上小推车,推着跑到精英男身边,但他们之间是个怎么样的关系,我却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寄生我?你在想P次 因此感觉无从下手,精英男痛苦难当,连话都说不出来,两人一个昏迷、一个失神,这蛊毒又没说明书,我一时找不到解除它的方法。 只能把两个人一起拖回甲板上,幸好船上没有别的乘客,否则看到他们的样子,非被吓尿不可。 齐秀媛体内的‘东西’还在吵闹着要‘吃饭’,但凡用自己的身体养这些东西,几乎没有不反噬的。 因为世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人一辈子总能碰到下雨天没带伞的情况。 走到舰艇门口,我刚伸手想去解密码锁,忽然听到齐秀媛体内的生物喊‘快点、快点’。 我伸出去的手顿住了,假装忘记密码,随便按了几个数字,结果没解开。 “嘶?什么来着……”我又胡乱按了一串数字,仍然没解开。 齐秀媛体内的生物急躁地催促‘快呀、快,没时间了。 它当然不是这样说的,但它的想法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我心说行啊,连这东西都会装死,想骗我把它弄出去。 那我必须跟它唱反调,陈清寒在外面,他只是普通人,如果齐秀媛体内的生物有什么特殊的‘转移’办法,出去准是坑他。 我放下按密码的手,准备留在船舱里,等那东西死了再出去。 似乎是意识到了我要做什么,齐秀媛‘噌’的一下跳起来,她嘴巴张开,从里面伸出一根像蝎子尾巴一样的东西。 眼睛里的两根触角像指针似的直直指着我,她起跳没有任何预备动作,像被看不见的丝线直接提了起来。 我一直对她保持着戒备,所以在她跳起来撞向我的时候,我向一侧墙壁闪身,迈腿蹬着墙壁,凌空翻了个跟头,躲过她的虎扑。 齐秀媛没控制好身体,脑袋撞到墙壁上,嘭的一声,额头一下子撞出个大口子。 血流出来,却是诡异的红蓝色,她眼睛上的触角重新定位,再次锁定我的位置。 这是饿不择食了…… 我有点后悔刚才走得急,没绑住她的手脚,船舱走廊的通道并不十分宽敞,想要和她拉开距离有难度。 以她目前的状态,不下死手怕是控制不住她,但她死的话,精英男怕是也要跟着玩完。 我纂着拳头,正犹豫要不要使用业火,精英男突然也跳起来,他两眼翻白,脸上已经不见痛苦的神色。 这真是按下葫芦起来瓢,精英男和齐秀媛动作一致,想兵分两路将我夹击。 但精英男的眼睛和嘴没有异状,感觉更像是梦游。 他虽然眼珠翻白,但跟齐秀媛配合默契,不需要用触角定位,就能准确知道我的位置。 让他们两个彻底消失容易,可精英男答应给陈清寒的名单恐怕就要泡汤了。 不过依目前的情况看,即便我不杀他,只要齐秀媛不死,他便摆脱不了傀儡的命运,照样兑现不了承诺。 当他们第三次向我扑来的时候,我抬起手,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 ‘唔……别杀我、别杀我!’ 发出‘请求’的不是齐秀媛,而是她体内的那个生物。 老盗墓贼只给我讲了蛊虫如何厉害,却没说过它有思想,还有‘自我’意识。 齐秀媛的身体在半空以一个奇异的姿势调转,收回向我冲来的动作,她的关节似乎发生了异变,看上去像只木偶,但关节柔软、可以360度转向不代表它们不能发力。 精英男跟着她退开,停止对我发动攻击,我顿时来了兴致,想知道它是怎么意识到我能杀死它的。 这时,另一个‘声音’突然插话,‘我要这个身体。’ 我愣了下,齐秀媛的身体里竟然有两个声音,这种用脑子直接接收到的‘声音’,并没有男女老少、高低精细之分。 但还是有些区别,让我知道现在‘说话’的这个生物,不是刚刚‘求饶’的那个。 原来它也会挑宿主,那么唯一没被它寄生的护士,或许是它故意放弃的。 长得像水母、烤起来像鱿鱼,样子怪怪的,野心还不小。 我本来有点犹豫,毕竟精英男听命于齐秀媛是被蛊毒所迫,杀掉他有点过了。 但现在齐秀媛体内的东西她已经控制不住,而且又有新成员加入,是万万留不得了。 我抬起手,用掌心对着他们,可齐秀媛也同时伸出那像蝎子尾巴一样的舌头。 我一个没留神,比她晚了一步,也是没想到那蝎子尾巴射出的针能飞这么远,我们之间拉开了三、四米的距离,结果蝎子尾巴射出的毒针,比业火先一步刺进我掌心。 红光乍现,齐秀媛连同她体内的两个生物瞬间消散,精英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赶紧翻过手掌,朝手心看去,掌心内有个一厘米长的活物在皮肤下面乱蹿。 貌似是想往血肉深处钻,这肯定不是我想象中的毒针,也许是齐秀媛体内蛊虫在死前扔出来的‘幼虫’? 它非常细,绝对能钻进血管里,不过它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怎么蹿都只能停留在掌心皮肤表层。 被圈禁在方寸之间,再怎么折腾也是徒劳。 业火无论在外在内,都自动自觉地保护我,想必困住这东西的就是它。 我不再理会掌心的小东西,反正它没吃没喝,用不了多久就得饿死。 我转而看向精英男,他双眼紧闭,呼吸弱有似无,不过起码还活着。 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没发现有被海洋生物寄生的迹象,我重新拖着他往外走。 出了船舱就见陈清寒等在门口,见我开门立刻走上来。 “齐秀媛救不了了,我送了她一程,这个还活着。” “嗯。” 陈清寒明显顿了顿,接着轻轻应了声,我们把精英男抬到担架车上,推向幽灵船。 像陈清寒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表现出大悲大喜的,我不再开口,和他一起推着精英男想要去幽灵船上,走到搭的板桥处,陈清寒突然停下了。 船舱有两个出口,一左一右,幽灵船停靠在游轮的左侧,我们是从右边出来的,所以等于是绕过整个船头,才来到板桥处。 我一直低着头,看着精英男,以防他又突然蹦起来。 陈清寒这一停,我抬头向前看,顿时愣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狼狈二人组 幽灵船不见了,搭好的板桥虚悬在船栏杆外,那艘庞然大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像它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一点声音,陈清寒就在另一侧的甲板上,却没听到它离开的声音。 我连忙看向船下方的海面,可惜有雾挡着看不清楚,我系上绳子,爬下去凑近看,但海面上并没有落水的乘客。 船长在转移乘客时,就给他们发了救生衣,以免有人不小心落水,毕竟板桥不太宽。 所以只要有人落水,哪怕是死人,我们也能在海面上找到。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落水的人不可能飘出我们的视频范围。 这片海域风平浪静,人尚且漂不远,那艘巨轮移动的应该更慢才对。 “怪哉,不会是专门来拉人的?”我觉得自己的猜测合情合理,那幽灵船漂来的时候可不慢,早不走、晚不走,装满乘客就走了。 如果船上的人发现它在移动,不可能不发出声音,就是船长发现了,也会用扩音器喊话通知我们。 除非他们不知道,或者船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 现在整片海域只剩我们三个和游轮,精英男半死不活,没有医生照看,他能不能活到雾散都不知道。 “唉——上面有人吗??” 我正琢磨要不要建议陈清寒跟我一起荡起双桨,划着救生筏寻找出路,便听到船下方响起呼喊声。 而且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于是我回喊:“王白石?” “是我,死鬼,救命~”第二道声音响起,听得我浑身一抖。 我解下一只救生圈扔下去,就听到底下传来‘唉哟’一声。 “她好不容易清醒一会儿,你又把她砸晕了,d,好沉啊!”碧石的骂声中掺杂着正在使力的声音。 她应该是在给昏过去的禾苏套救生圈,不过人晕迷的时候身子也沉,为了不让她沉进海里,碧石必须托住她的身体。 我奇怪,她们不是有救生衣吗?为什么好像在努力扑腾水,免得身体沉下去。 陈清寒扔下绳子,把她们两个一个个拉上来,上来之后我一看,果然两个人都没有穿救生衣。 “这怎么回事?”近距离看,我才发现,她们不仅没穿救生衣,原本穿的衣服还破了好几道大口子,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 看伤口的形状,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抓的,有三道并排的、还有四道并排的。 “那船上有东西。”碧石干脆撕掉几乎被扯成两截的袖子,长袖立刻变短袖。 “战斗这么惨烈,我们怎么没听到声音?”我看看陈清寒,他也是一脸疑惑。 “我在船舱底下遇到的,那些人都在大厅,我在船底发现一个破洞,回上面来不及了,就从破洞钻出来了。”碧石拧干头发上的水,呼出一口气,“没想到距离这么远,我游了快一个钟头了,才游回来。” 碧石的体能不能用常人的标准去衡量,她游一个小时,那距离得有多远?还拖着睡眠状态下的禾苏,属实不易啊。 陈清寒忽然问:“你能确定游轮的位置?” 我跟着挑挑眉:“对啊,海上全是雾,我都看不清海面,你在海面上,又隔着那么远,怎么游回来的?” 碧石想都没想便说:“船桅杆上有灯啊。” 之前船长为向外界求救,是在桅杆上挂了灯,可那灯是充电式的,过去这么长时间,已经没电了。 我们同时抬头向头顶看去,发现桅杆上并没有灯光。 “嗯?”碧石走远几步,调整角度再看,自己喃喃自语:“那盏灯挺大的,刚好没电了。” “早没电了,昨天半夜就没电了。”我也跟着向上张望,天空黑蒙蒙的,连星星也找不到一颗。 “你们听说过沉船之海吗?”像诈尸一样醒过来的禾苏冷不丁开口道。 “没听过。”我立马摇头。 “有人把游轮引向这里,一定有人修改了航线数据。”禾苏捂着脑袋,难得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不能,驾驶室又不止一个人看着,难道他们都被催眠啦?”我随口一说,但说完其他三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不至于、不至于,齐秀媛没理由把游轮引到这,她自己也没好处啊。”我连连摆手。 “谁是齐秀媛?”碧石问。 “一个会催眠的人。”我简单回道。 “不,我知道是谁干的。”禾苏眼神不善,眼中明显带着怒气。 “谁啊?”我和碧石同时问。 “哼,……”禾苏刚冷笑一声,接着便栽倒一旁,又睡过去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气得想踹碧石一脚。 “你刚刚还把她砸晕过,有脸说我?”碧石立刻反击道。 “所以你们跳船的时候,其他人发现?”陈清寒的疑问轻飘飘插过来。 “那群胆小鬼,没人敢去甲板下面的船舱搜索,全挤在一层的大厅,这么说,不是我们下去惊醒了那些东西,是那些东西正准备上去进食,让我们碰巧迎面撞上了。” 碧石说多亏她反应快,没有往回跑,而是一直冲到底,逃到船舱最底层,发现了那个破洞。 因为上面的人多,那些东西是一定会上去的,她往回跑,只会被那些东西包饺子。 “就那些东西、那数量,呵,大师兄来了也救不了他们,我估计,这都不知道是它们第几次开餐了。” 船上的乘客没有武器,那艘船上也是破破烂烂,老实说,如果那些东西能把碧石和禾苏挠得如此狼狈,连救生衣都挠碎了,其他人更不用说,根本就是待宰羔羊。 没有工具和武器的人类,面对凶残的野兽,真是没啥胜算。 “可就算那船上有野兽,是谁把船开走的呢?它要是不走,兴许我能救他们。” 我的疑惑也是其他人的疑惑,碧石说她到船舱下面,也是想看看船的动力设备,但她发现那些设备早已损坏,而且是人为暴力破坏的,因此说那艘船根本没有动力,像我们这艘游轮一样,只能漂着、根本开不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船底下有东西 没人驾驶、没有动力的船,还能悄悄地、迅速地漂走,除了使用生物动力,我想不出别的可能。 也就是说,是有什么东西顶着它跑了。 “船底那个洞,不像是切割机弄的,好像是被一股外力戳穿,然后强行撕开的口子。”碧石回忆道。 “这么说肯定不是人为的,是海里的某个东西撕开船底钻了进去。”我立即猜测道。 “你们在水里的时候,看过船底吗?”陈清寒问。 “没有,我赶紧逃命,只回头看过一眼那个洞,确定那些东西追没追上来。” 看来陈清寒和我想到一块儿了,因为船不会自己长腿跑了,除非它底下有腿。 “我想去看看,你还能找到那个位置吗?”陈清寒肯定知道这个希望挺渺茫的,所以语气很轻,像是随口一问。 “不能,海上全是雾,如果不是这艘船的桅杆上有灯,我和玛丽苏就成海上浮尸了。” “玛丽苏是谁?”我脑子在想别的事情,听到陌生的名字便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禾苏!” “哦吼~”祭司大人的人设越来越偏,居然会给别人取名号了,我心里的小人乐开了花儿,不过想想她人设崩不崩跟我没啥关系,我傻乐什么呢? 陈清寒是想看能不能救下来点人,但我们没有坐标,冒然下船肯定自己先迷失方向,何谈救人呢。 如果他们能弄出点声音还好,或是现在四周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异响,只有海浪声。 船舱里已经没有危险,不过我们谁都没提出进去待着,都坐在甲板上望着栏杆外的迷雾。 没有白昼、只有黑夜,看不见去路,等不到希望。 最终困在这里的船只会沉没,上面的人也会葬身大海,这片区域没准儿真是禾苏说的沉船之海。 电话打不了、又没有电,我们困在船上,连时间的流逝感都开始模糊,这种感觉我太熟了,和在墓里数头发打发时间的日子一样。 渐渐时间无法感知,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不过好在现在我身边有人可以聊天,精英男因为和我们就在游轮上因此躲过一劫,他和禾苏仍然昏睡着。 碧石聊起把游轮引到这来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她这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间少,一到关键时刻就睡着,没机会说清楚啊~”我重重叹气。 “其实不用等她醒,她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人,肯定是她认识的人,而且能让她感到愤怒的人,必然是她身边、比较得她信任的人。”陈清寒分析道。 “等等!你说她身边……”听到这几个字,我猛然想起件事来。 晚上在酒,我无意中看到过禾苏身边那男的在卫生间和一个女人接头。 而且那女人好像把什么东西交给了那男的,似乎是有什么计划。 这片海域就是座坟墓,把游轮送进来,除了喂喂幽灵船上的东西,就是把我们困住,我想不出还有别的好处。 “送人喂那些东西?”碧石听到我的猜测,陷入思考当。 当然这个猜测的前提是他们能准确找到这片海域的位置,这可不容易,因为假如这个区域的位置固定,早就有人来做研究了。 陈清寒去医务室翻出两瓶葡萄糖和盐水给精英男挂上,碧石背着禾苏去洗澡,从海里上来,不洗澡的话身上全是海鲜味儿。 我对碧石说的‘灯光’始终怀有疑虑,在他们各忙各的时,我一个人爬上桅杆,游轮桅杆更像是塔,有梯子可以爬。 我上来之后只看到没了电的信号灯,随手扶住围栏,却抓到一把黏黏糊糊的液体。 仔细一看,我发现这个高度的桅杆上也粘着透明的粘液。 粘液带着海水的‘咸鲜’味,我顺着粘液的轨迹向下,来到甲板另一侧的护栏前,地板上有一道爬行痕迹,延伸到护栏外。 我跑回船舱,到甲板下方的客房去看,有的窗玻璃上也粘着粘液。 由此看来,有东西从海里上来,爬上桅杆,而且还会放光,为碧石指引了方向。 粘液痕迹有重叠的部分,也有分离的部分,所以它可能只是在桅杆上待了一会儿,又顺原路爬回了海里。 这一发现说明海里有活物,平静只是表面现象,能爬上桅杆又下去的东西,肯定不是皮皮虾或者金枪鱼。 我觉得这事有必要告诉其他人一声,刚想往船舱门口走,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我的身后就是甲板护栏,听到声音后,我没有立刻回头,又继续向前走了几步,那声音也跟着我,发出滑溜溜的拖地声。 好像有块打湿的香皂在跟踪我,等它靠得足够近了,我突然转身抬脚狠狠踩住它。 啪叽—— 这一脚下去粘液飞溅,我低头一看,脚下踩着的是一根像海肠子一样的东西。 只是它比较粗,跟丛林蟒蛇的体型差不多,而且它的身体延伸在护栏外,到底有多长还不知道。 我踩的位置特别正,正踩中了它的头,这个位置喷出的粘液和鲜血一样红。 而且粘液似乎是荧光的,微微发出红光。 与此同时,整艘游轮跟着晃了下,我自认脚力没这么惊人,跺跺脚游轮都能晃三晃。 头部爆裂的海肠子嗖的一下缩回栏杆外,看来这点伤害并不影响它的行动,也不致命。 我蹭掉鞋底的红色粘液,快步走回船舱,叫陈清寒和碧石,陈清寒在厨房清点食物,我告诉他我刚刚踩了一条肠子,可能要出事。 “刚才船晃了一下。” “对啊,我就踩了那根肠子一脚,船就晃了,所以我怀疑船底下有大家伙,那根肠子八成只是它的触角。” “要真是这样就麻烦了。” “怕什么,有我呢!我下去试试,看看在海里业火的杀伤力如何。” “系上绳子,不行就放弃,我拉你上来。” “知道啦~” 如果船底下的大家伙一怒之下把船掀了,我们也难逃厄运,所以得赶在它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生活在这片海域的生物,温饱都成问题,我们对它们而言,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岂有放过之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蛛多肉少 碧石从房间跑出来,一边系扣子一边问出什么事了,刚刚船为什么摇晃。 她的头发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拖鞋都没穿,我告诉她船下有东西,我去解决一下。 她一把拉住我,问我是不是想用业火。 我说没错,否则没有更好的办法,船上没有武器,我们总不能拿着小刀,把大家伙一点一点片成大肠刺身。 碧石却说业火的能力虽强,但用多了对我也是消耗,目标越大消耗越大,这种消耗当时看不出来,积攒到一定值,才会突然显露。 “突然去世?”但我在知道业火真正名称的时候查过记忆,并没有碧石说的这种情况。 “突然昏迷。不然她们根本抓不到你,她们就是趁你昏迷,才把你关进了墓牢。” “昏迷多久?”这话是陈清寒问的。 “没多久,几百年而已。” 我好想给她一拳,几百年还不久,怪不得我在棺材里醒来时身上落了厚厚一层灰,那还是有棺材盖挡着。 “那是你第一次因为过度使用业火产生副作用。”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知道为什么我不记得业火有副作用了,因为我昏迷后失去记忆,以为自己只是死后诈尸,而且我不知道那是业火的副作用。 业火的出现,其实涉及到更古老神秘的我族先辈,直白点说,它是我们从祖辈的墓里挖出来的。 搜索它的时候带出这么一段记忆还挺让我意外的,原来我跟人去挖同辈的墓根本不算事儿,族人早就有挖祖先墓的习惯。 而且不犯法,业火就是从一座我族古墓中挖出来的。 甚至我们把能挖的祖坟全刨了一遍,只为寻找那些遗失的力量。 是力量,而不是财富,出了业火应该还挖出很多别的东西,不过因为忘了它们的名字所以回忆不起来了。 也许我的同族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的情况,水雾说的那些话并非是空穴来风,回忆越多,我越危险。 碧石的话触动了我,也许水雾也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回忆着过去,仿佛没什么问题,可等到伤害积攒到一定值,会突然爆发。 我决定以后不再回忆过去,昏迷还好,总有醒来的一天,万一痴呆了怎么办,我宁可死,也不要痴呆。 墓里那些痴呆蛇就是例子,反正今后我打算远离族人的是非纠葛,不想以前的事也没什么影响。 “那怎么办,我们不杀它,一会儿它把船给掀了。”我话音还没落呢,船身便忽然一斜。 能掀动游轮的生物,体积可小不了,我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够给它塞牙缝的,所以它掀船估计不是为了吃我们,是在报复我把它伸出来的肠子给踩爆了。 我看看碧石,“你不是会变形吗,要不你变成肠子,下去迷惑它一下,让它以为自己肠子又长出来了?” “你gun,我怎么可能变那么恶心的东西!”碧石皱着鼻子,似乎已然忘记她在墓里变过鸡屎。 我们就近抓着走廊上的扶手保持平衡,陈清寒转身又想楼梯口,“我去底层看能不能想办法把燃油弄出来。” 这么一艘大船,肯定有不少油,油泄露只会飘在海面上,把油点燃的话,那东西或许会放弃攻击这船。 这片死亡海域也谈不上生态环境了,我叫碧石回房间去看看禾苏,我跟着陈清寒一起下去,也许他一个人弄不了。 哒哒哒—— 向下刚走两层,我就听到下面有声音,楼梯上铺着地毯,那声音来自墙面,像是有尖细的东西在上面敲击。 但这声音我不止一次听到过,是有活物在墙上爬行的声音。 陈清寒抽出大宝剑,我一瞧不对啊,宝剑怎么变短剑了? 陈清寒解释说他也是无意中发现这柄剑可以缩短,剑柄上有机关。 在狭窄的空间使用长剑非常不方便,短剑刚刚好,我捡来的东西,居然没发现它还有这功能。 陈清寒拿着短剑走在我前面,从下层楼梯的墙上爬过来几只大蜘蛛。 说是蜘蛛又有些区别,比如它们身上没有绒毛,腿看上去硬的很,身体表面有类似鱼皮一样的皮肤,看起来滑不溜丢。 跟电影里的外星异形似的,陈清寒和我拉开一些距离,我也退了两步,两个人离太近不好发挥。 这些东西身上带着腥气,味道可真不怎么样,显然是从海里上来的。 不知道它们跟海肠子什么关系,我退回走廊,准备在陈清寒砍不过来的时候上去补刀。 这些海蜘蛛的脚上,都长着骨刺,不过不是关节上那种,而是像刺刀一样的东西,因此绝对是海中的猎食者,当然,上了船也是。 第一只海蜘蛛跳起来扑向陈清寒,他两剑斩断它的四条前腿,海蜘蛛掉在地上,滚了几个圈,从嘴里喷吐出一张像胶水做的网。 不过被陈清寒躲过,我跨步上去抡起斧头把它的复眼砸烂。 它们的个头不小,身子就有洗衣盆那么大,陈清寒的剑挥起来就没停过。 它们数量太多,我们只能一边打一边退,正好遇到赶过来的碧石。 “雾草,就是这东西!它们追来了!”碧石的形象结节崩坏,现在连脏话都能脱口而出了。 “玛德,肯定是跟着我们过来的!” 听她这么说,我踢飞一只企图从地面攻击我小腿的海蜘蛛,快速说道:“不,是它带你们过来的。” 说完我没再解释,冲陈清寒喊道:“引它们去厨房。” 厨房里有可燃气体,还有酒和油,先拿它们做个实验,烧一下试试。 我们退到厨房所在的那层,沿途杀了不下几十只海蜘蛛,但还有不少追过来。 碧石说这次的数量没有幽灵船上的多,那里得有几千只,肉搏绝对没胜算。 我心说这些东西难道还有智商?知道我们这艘船人少,所以没来那么多只,怕肉不够分? 可是我并没有接收到它们的‘声音’,那条海肠子也是。 碧石听到我喊厨房,她先跑过去,把植物油、酒泼得到处都是,重点是墙壁和门的内侧。 第一百一十七章 美妆主播也化不出来的烟熏妆 我比陈清寒先到,所以一进门就脚下一滑摔了个大屁墩儿。 地面本来就是瓷砖的,又被碧石泼了油,她看到摔倒立刻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我比她有良心多了,赶紧提醒陈清寒进来的时候小心点地上有油。 碧石只在门口倒了油,点燃后那些海蜘蛛就靠近不了门口,陈清寒跳过那片有油的区域,我们三个站在不同的位置,各自为战,等海蜘蛛全进来,再一个个退出去。 但这些海蜘蛛不知道抽什么疯,陈清寒和碧石都退出去了,它们全都死死围着我,不肯给我留一点出口。 行啊,知道可一只羊薅毛! 我心中暗笑,扔了只炒勺过去把门砸上,那门原本留着道缝,现在彻底关上,我冲外面喊了句‘我点火了’,然后不等外面的人回话,立刻按燃打火机扔在地上。 紧接着我跳起来,踩着同样跳起来扑向我的海蜘蛛,蹬着它们的腿、脑壳跳上头顶的通风口。 被水母寄生的医生就是从这个通风口跳下来袭击我的,所以通风口的盖子已经掉了。 地面腾起火焰,海蜘蛛见我没扑到我,喷了好几张粘液网,刚好把通风口给糊住了。 它们如果有智商,一定会被自己蠢哭。 下面有火烧它们,上面的网要清楚需要花时间,我在通风口反而安全,它们被烧得四处乱跑,爬到墙面上,上面也有油和酒精。 它们的爪子进门的时候就在地上踩到了油,我暗暗得意,拍拍手对下面的海蜘蛛喊道:“该,让你们不穿鞋!” 海蜘蛛发出的哀嚎声音不大,还没有小婴儿的哭声大,它们的声音特别嘶哑,不知道海肠子能不能听见它们临死前的悲鸣。 我高兴没一会儿就感觉通风口待不了人了,烧海蜘蛛的黑烟往上飘,都钻通风口里来了。 我转身向深处爬,爬到食品仓库,从厨房对面的食品仓库出来,一推开门就看到陈清寒要推开厨房门,碧石挡在门口不让他开。 “你看,我说她不会有事,你还不信。”碧石看到我,得意地挑挑眉。 “你脸怎么了?”陈清寒一回身,看到我从仓库出来,表情还没来得及放松,盯着我的脸紧张地问。 “怎么啦?”我伸手摸摸脸,摸到一层黑油,“哦,是烟熏的。” “啧啧,这烟熏妆绝了,你可以改行当美妆博主。”碧石欠儿欠儿地说。 “你先去照照镜子。”我看着碧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扣子系错好几个、还光着脚的样子,好像被人捉奸在床急吼吼逃出来的出轨妻子。 只是船底下的东西没给她照镜子的时间,船身再次晃动,陈清寒看我没事,提着剑又往下层跑。 海蜘蛛是从下层上来的,碧石也说她是在幽灵船的底层碰上的它们,所以游轮底层很可能也有破洞。 陈清寒争分夺秒地下去,想必是打算赶在第二波攻击开始前凿开油箱。 我记得在哪里听过一句话,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火对它无效呢? 我顿了下,没有跟上陈清寒,转而向船舱外走,海肠子被踩爆船下的东西有反应,海蜘蛛被烧它还有反应,它与它们一定有着特殊的联系。 它是不会轻易放弃报复我们的,也许它杀不死我,但我讨厌输。 输赢的定义有时不仅仅与自己有关,假如只有我活下来,陈清寒和碧石她们都死了,也算是我的失败。 这种好胜心有些熟悉,却又有点陌生,我压下心中升起的那点情绪,以最快的速度冲上甲板。 船身持续倾斜,游轮上的家具是固定在地面上的,但其他东西没有,所以在跑的过程中,能听到各种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的声响。 再这样下去,船真的会翻,我冲出船舱,跑到甲板上,四周雾气迷蒙,见不到其它东西的影子。 在碧石的呼喊声中,我毅然翻身跳下护栏,落入冰冷的海水中。 其实要打跑这东西,不需要让它整个消失,只要能找到它的要害,比如心脏一类的器官,让它消失就好。 我咬着匕首在水中保持住平衡,等水花散去,我睁开眼睛。 我怕自己看不清,带了只防水手电下来,当手电光柱射出,我多少还是有点惊讶,因为船底的东西没我想象中那么大,它和油轮的底部大小相等,像很多条肠子糊在船底。 我感觉疑惑,总觉得它的体积不应该这么小,我游到船底下方,凑近了距离去看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海肠子。 它们都长得一个样,好像人的头发,拔哪根都一样,伤不到根本。 不过它们为什么要糊在船底?就这么贴着,能将船掀翻吗? 我心中一动,伸出手在它们中间开了个洞,业火烧出的洞直接烧穿了船底,但船底内部还有类似肠子一样的东西。 所以说,船底的空间里已经有海肠子钻进去了。 我从船底的洞钻进去,进到海肠子堆里,在最底层的这个地方,海肠子只占了一小部分空间,其他空间全被更大的东西占据着。 那东西像个大肉瘤,将整个底层船舱占满,肉瘤顶部裂开一个口子,一只只海蜘蛛从里面跳出来,爬向通往上层船舱的楼梯。 怪不得海蜘蛛是从下往上跑,它们是凿破了船底,从内部偷袭我们。 海蜘蛛就藏在这个大肉瘤里,我到的有些晚,海蜘蛛已经全跑出去了,陈清寒他们现在十分危险。 我快速爬上肉瘤,来到那个裂口处,这东西相当于是运士兵的运输车,又或者是像袋鼠的袋囊一样的东西。 我伸出手,用掌心对准这个裂口,用力一拍后脑勺,红光乍现后,裂口变成了大洞,肉瘤突然一抖,那些地板上的海肠子立刻像蛇一样昂起身体。 好消息是这肉瘤没有复元能力,被我烧出的大洞不停往外流血,业火不像普通的火,会把东西烧焦,它只会分解,分解掉一部分,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伤口。 它现在等于是受了重伤,发狠是正常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火海在燃烧 只是海肠子太过柔软,它们能给我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我用匕首就能砍断它们,我在船舱底下切大肠,上面陈清寒和碧石的战斗恐怕更加艰难。 这些肠子吸附在地面,肉瘤向哪里倾斜,它们就跟着‘使力’。 像压跷跷板一样,来使船身倾斜,即便是使了巧劲,它们原本的力量也不可忽视。 幸好我先下手为强,把肉瘤给打成重伤,其它海肠子纷纷来攻击我,反倒放弃了掀船。 船身回到原位,但这些肠子分明不是用来攻击的,它们只干重活,攻击力低,那些海蜘蛛才是负责进攻的‘军团’。 于是就导致了它们抽我,我不痛,我砍它们、一砍一个准儿。 这么个庞然大物,牢牢堵住了船底的破口,要是它跑了,这艘船也得沉。 但它已然受伤,我就不怕它在海里追杀我们,一会儿我们可以划着救生艇离开。 砍了好半天,最后那些肠子都躲着我,我却砍出了强迫症,发现有没砍过的,必须跳过去砍一下。 全砍完我才呼出一口气,看看奄奄一息的肉瘤,虽说它没有五官看不出表情,可它微微地抽搐着,有那么点快要不行了的意思。 我看看这边差不多了,便握着匕首,跑到上层去支援陈清寒。 但我发现船舱走廊里全是海蜘蛛,不杀光他们肯定过不去。 于是我想到了通风口,找到最近的通风口钻进去,可我不知道陈清寒他们在什么位置,所以就往船舱门那边跑。 陈清寒肯定知道,只要把船舱门锁上,他们留在甲板上反而是最安全的。 我直接从走廊上方的通风管道往外爬,走廊里被海蜘蛛占领了,我正捉摸一会儿到了门口怎么引开它们,它们突然调转方向,向楼梯跑去。 八成是肉瘤向它们发送了撤退信号,它们全都反回了。 我赶紧趁这个机会打开船舱门跑出去,陈清寒和碧石果然在甲板上,陈清寒守在门口,手里的短剑又变回了长剑。 碧石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却没见禾苏的身影。 “禾苏呢?”我问。 “在这。”碧石踢了一脚身边的超大号行李箱。 “它们全返回船底舱去了,那大家伙受了重伤,咱们快准备好救生艇。” 陈清寒的任务完成了,他已经凿破油箱,把燃油漏到海面上。 要点燃海面上的油,必须等我们离开游轮才行。 这时候我才想起精英男,他被我们放在甲板上,可是现在他不见了。 不知是在船身倾斜的时候掉进海里,还是被海怪抓走了。 然而此刻时间紧迫,只能自救,我们解下一艘求救艇,由我和陈清寒合力扔飞出去,尽力扔得远些。 扔出了燃油的范围,而船下还有一只救生艇,是之前我扔给碧石的,它并没有漂走,还停在游轮下面。 我们先顺着绳子落到近处的救生艇上,再划到燃油覆盖区域的边缘。 然后跳进海里,游到安全的救生艇上,游轮又开始微微晃动,也许是肉瘤想要脱离船底沉回海里。 陈清寒扔出去一只打火机,海面顿时腾起一片火焰,火海包围了油轮。 但我们没功夫看热闹,用力划水尽量离火海远一些。 海蜘蛛的数量还有很多,它们要是追上来,我们的小救生艇可受不住。 火海突然涌起一道道波浪,似乎有东西在底下搅动海水。 我心说是那个大家伙要出来了,刚想完,火海中忽然跳出几只海蜘蛛,但它们刚跳上来就落回海里。 接着就是更多的海蜘蛛玩跳跃游戏,都是跳上来就掉下去。 “它们在干嘛?”碧石凝视着火海问。 “它们想灭火。”陈清寒道。 “用身体灭火?”碧石啧啧感叹,“真是够英勇的。” “丢卒保车。”陈清寒只是瞥了眼身后的火海,便继续用力划船。 “你们快看。”碧石提高声音叫道。 我们此时和火海已经拉开几十米的距离,但这个距离还不够安全。 海面忽地升高,燃烧的海水骤然向我们这边涌来,我和陈清寒更加快速地划动手中的桨。 游轮向一侧倾斜,应该是那个大家伙出来了,所以船底进水,船身失去平衡,用不了多久就会沉没。 在燃烧的火海上,伸出许多条海肠子,它们肯定是糊住船底的那些,因为船舱里边的都让我砍断了。 这景象仿佛是有许多条蚯蚓,在火海中扭动挣扎,那个大肉瘤却没有冒头。 海蜘蛛还在前仆后继地往海面上跳,但它们跳上来就落回去,然后便漂浮在海面上不动了。 “奇怪,跳上来这么短的时间,不至于烧死啊。”我喃喃自语道。 “可能怕热。”碧石接话道。 海蜘蛛最终没能扑灭海面的火,它们倒是死了一片,海肠子也无力地垂下,落回海里,没再伸出来。 那大家伙估计是活不成了,或许真像碧石说的,它怕热,不用火烧到它身上,只要加热海水,就能要它的命。 我们之中没有生物学家,所以只是凭空乱猜,说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游轮沉没,我们的房间和食物也跟着一起沉入海底,我倒是无所谓,可陈清寒怎么办? 救生艇漂浮在海面上,那感觉比大游轮强烈,忽忽悠悠,不知漂向何方。 “唉,不知要漂到什么时候,要不我下去给你捡回来点吃的?”我看陈清寒一脸疲惫的样子,怕他支撑不了几天,毕竟他是我们中唯一一个不吃饭会死透的人。 “没有潜水设备,你潜不到那么深,等等看。”陈清寒的声音也染了一丝疲惫,那么多的海蜘蛛,他一定没少砍,从船舱往上的楼梯间全是海蜘蛛的尸体。 “天黑了?我在哪?”行李箱里忽然传出禾苏的声音。 碧石也是够可以的,用行李箱把禾苏装起来带着跑,没顺便把她抛尸在海上,着实令人感动。 我并不认为碧石这么做是出于对同胞族人的友爱之心,她想接手禾苏的资源和势力,就不能让禾苏死在这。 碧石打开李箱,禾苏蜷缩在里边,抬起头看向我们。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箱子里?”她坐起身,发现我们在一艘救生艇上,远处的游轮正在沉没,火海也在燃烧。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雾中的小岛 碧石把刚刚发生的事简单向她讲了一遍,禾苏听完点点头,身子一歪又睡过去了。 我看着她,对陈清寒说:“实在不行你就把她当储备粮。” 陈清寒轻笑了一声,紧张的气氛松缓下来,然而四周的迷雾并没有散去,危险还蛰伏在我们身边,海里不可能只有肉瘤生物,那种寄生水母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唉……我说,那个诅咒是不是真的?”碧石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嗯?什么?”我懒洋洋地回问。 “诅咒。” “没听说。” “我听说了,那个人给你下了诅咒。” “谁?算了,我不想知道这些事,再说诅咒这种东西,没有科学依据,就你这样神神叨叨的家伙才会信。” 碧石担任祭司一职,主要工作是带领族人向古老的力量祈祷,希望能得到这些力量的帮助。 管不管用的我不知道,反正每次从祖坟里刨出好东西,她都要带头庆祝。 这样一想我们还真是一个丧病的民族。 不过说到诅咒,我是不信的,诅咒如果有用,何必用刀枪去杀人。 碧石见我不以为意,便又说:“你出来之后总是遇到怪事,就没觉得有问题?” 出来以后遇到的那些事,我跟她说过,而且我也曾疑惑,为什么自从离开古墓,我总能遇上怪事。 有些事看似是巧合,可巧合多了,就让人生疑了。 只是要说是诅咒,我却不信,碧石好像诚心想给我添堵,贼笑两声:“你的仇家是不是暗恋你,千万里她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闭嘴!我的天,你唱歌居然跑调,你带着族人吟唱诗歌的时候是假唱吗?你雇歌替了!” 我记得她唱歌特别好听,妥妥的天籁之音,现在这嗓子、这五音不全的调子,哪还有当年的风采? “你以为重建身体那么容易?” 我没接话,因为想想也知道重建身体不容易,等于是脱胎换骨一样。 长久的沉默过后,我的手机瘾犯了,没事可做,也没有空间溜达,这时候就想刷剧打打小游戏。 碧石也是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一会儿抬头望天、一会儿低头看海。 这会儿游轮已经完全沉入海里,燃油也烧完了,四周恢复了平静。 “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声音?”行李箱里的禾苏忽然睁开眼睛。 她这一惊一乍的清醒方式甚至让我怀疑她是在装睡,我瞪向碧石,她不是说禾苏一天只能清醒几分钟吗? 碧石若有所思,转开视线假装欣赏风景,禾苏又问了一遍:“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仔细听了听,只听到海浪在轻轻地悠荡,她突然坐起身,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有东西!” “什——”我两个字都没说完,她就又睡过去了。 “你这什么情况?一下一下像诈尸似的!”我埋怨着碧石,但耳朵却向禾苏指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好像有陆地。”陈清寒说。 我立即来了精神,朝那个方向张望,隔着迷蒙的雾气,远处好像有座山。 陈清寒重新拿起浆,我也跟着他一起往那个方向划,虽然眼睛能看到,但实际划过去用了不少时间。 接近之后我们发现那是一座小岛,岛周围布满礁石,大船靠近不了,礁石间卡着各种各样的物件。 看着像是什么大型船只的残骸,既然这片海域被称为沉船之海,那损毁的船只应该很多,被海浪推到岛边的残骸卡在了礁石中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们不得不跳下去,把救生艇系在一块礁石上,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岸去。 岛上有植物、还有鸟类的叫声,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喜讯。 只要有活物,陈清寒就有吃的,鲁宾逊漂流荒岛都能生存,我们更是不在话下。 “有脚印。”陈清寒又进入了少言寡语模式,他蹲下身,检查着沙地上的痕迹。 在距离我们一百多米的地方,发现了人类的脚印,有人跟我们同一侧登陆到岛上。 这些人很可能是游轮上的幸存者,陈清寒看过脚印,说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人。 我也走过去跟着他看,沙滩上印着乱糟糟一大片脚印,还有一些划痕和凹坑,有人坐在沙地上休息过。 陈清寒还找到一串血迹,说明幸存者中有人受伤了。 但血迹只流出几米,便在一个地方消失,显然有人给他包扎好了伤口。 陈清寒用指尖捻了捻带着血的沙子,说他们离开没多久,如果我们快点走,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碧石背着禾苏,又看看大号行李箱,问:“我能把她先埋起来吗?背着好沉。” “她一会儿醒了不就自己爬出来了?” “我把拉链拉上,她出不来。”碧石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行。”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方法可行,带着昏睡的禾苏行动非常不方便,不如先把她藏起来。 她现在对我没什么威胁,如果能一直这样‘乖’也挺好。 陈清寒看着我们两个,那眼神好像在看两个‘变态’。 他这样的‘凡人’,如何能理解我等‘丧病’的世界。 碧石咬破手脚,在禾苏眼前的箱子内侧写了‘别出来’三个血字。 然后拉上条李箱的拉链,箱子侧面有通风的地方,是碧石用刀扎出来的洞。 我们找到岸边的一棵歪脖树,扒开沙子把行李箱埋进去,表面只填了层浮沙,不会给里面的人造成压力。 碧石在沙子表面放了几块小石头,不凑近看,看不出这里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而且岸边只有这么一棵歪脖树,埋好箱子,我们两个拍掉手上的沙子,相视一笑,转身走向陈清寒。 “她要是死了,你们两个就得吃牢饭。”陈清寒无情地开口。 “吃呗,我总能活到刑满释放的一天。” “我会变形、然后越狱。” “行了,赶紧走。”陈清寒原本只是对我无可奈何,现在估计他拿碧石也没有办法。 我们三个一路跟着脚印,想着快点和大部队汇合,人多力量大,也许我们能造艘大点的船逃生。 第一百二十章 丛林 走过沙滩便是树林,岛上的植被茂密,这岛平时肯定没人光顾,植物和动物可以自由生长。 陈清寒用他的剑砍掉挡路的枝叶,粗壮的树根横生在地面上,上面长着苔类植物,因此被踩过的痕迹会特别明显。 时不时就有活物从我们周围跳过、头顶掠过,有茂密的枝叶挡着,看不清到底是些什么。 我看过一些丛林探险小说,里面有食人树、有食人蚁,还有吃人的蟒蛇。 总之探险队就像一桌长腿的美食外卖,亲自跑进丛林喂食各种动物。 我观察着周围的植物,寻找疑似食人树和食人花的植物。 碧石发现了我的动作,于是问道:“你找什么呢?” 我自然地回道:“食人花。” 没想到碧石哦了一声,指指头顶:“你是说那个吗?” 我和陈清寒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就看到两只脚悬在半空。 除了两只脚,其他部分全被一朵特大号花苞含住,感觉仿佛是一朵花长出两只脚。 但那双脚上穿着鞋,所以不可能是花的脚,除非它长完脚又顺便捡了双阿迪的运动鞋。 由于岛上的高大植物特别多,我们会忽略更高处的树冠,只看一些低矮植物。 顶多看到头顶一尺高,防止有蛇盘在横生的树枝上,被我们不小心撞到。 而碧石发现的食人花,和我在视频中看到的,以及在书中读到的都不一样。 它长在一棵非常粗大的老树上,这树得有七、八个人合抱粗。 这样的树在林子里比比皆是,因此没有引起我特别的关注。 现在我仔细一看,就看到在它的枝叉上,生长着超大号的花苞。 这花苞的长度吞下一个一米七高的人完全没问题,所以露出双脚的这个人,他的个头应该在一米七五以上。 这双脚一动不动,八成这人已经死了,在这朵花苞的旁边,还有好几朵,只是看到有脚露在外面。 要么是它们没吃到人、要么是吃的人太矮。 “这种植物外面可没有,估计是岛上的特产,要不要把它砍下来研究研究?”我提议道。 “别惊动它,放轻脚步。”陈清寒压低声音说。 那些花微微颤动,像有呼吸一样,好像是吃完饭正在打盹儿似的。 我们三个轻手轻脚从树下走过,那些幸存者没有去碰那花,把同伴的尸体救下来,我们也没必要去惊动那些花。 向前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丛林仍然没有到头,但在地面上,我们看到了一颗人头。 没错,地面上有一颗人头,就埋在落叶间,但是周围没有血。 陈清寒忽然停住脚步,他抽回迈在前边的腿,看上去有点吃力。 拔出脚来我才看到,鞋上沾了许多黑泥,原来我们前方的空地,并非是空地,而是一片沼泽地。 只是有厚厚的落叶盖着,根本看不出来它是沼泽。 “那个人怎么没全沉下去?”我看着人头,奇怪地问。 像这种沼泽地,无论挣不挣扎,身体都会慢慢沉下去,难道说这沼泽地不深,下面的烂泥还没有一人高? “小心点,从别处绕过去,尽量别出声。”陈清寒嘱咐道。 他说绕路走我能理解,他说别出声,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沼泽里有活物?会被声音吵醒? 我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按他说的办,我们捡起一根树叉,试探着寻找能绕过这片沼泽的路。 绕到沼泽侧面的时候,我无意间瞥向那人头的侧脸,结果看到的是他的正脸。 我们明明绕到了旁边,看到的应该是他的侧脸,如果我们的方向没错,那就是他转过脸来了。 我拉住陈清寒的胳膊,示意他看那个人,他看到之后只轻声说让我们快走。 等我们越过沼泽,我又回头看了眼那人头,看到的还是他的正脸。 他就像潜水艇的潜望镜,镜头一直对着我们旋转。 这一想象让我联想到他的下面,是不是也活物在操控着他。 没错,那个人距离沼泽边缘有十多米远,他若是无意中踩进去的,难道还会继续向前走吗? 再说他的同伴在发现他踩进去之后,很轻易就能把他拉出来,除非他们不能拉、也拉不了。 “我说,等咱们追上他们,还能剩下人吗?”刚走半个小时,那支队伍就死了两个人,而且这还是可见的,万一有不可见的呢。 “快了,他们就在前面。”陈清寒说。 陈清寒说的没错,前面确实有人,我们又走了十多分钟,便被四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 有枪的肯定不是游轮上的乘客,看到拿枪的人,我更加确定他们不是游客。 这四个人都穿着丛林作战服,但不是国内款,而且是外国人。 四个老外用枪指着我们,从大树后面走出来,他们比我们更惊讶,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出现。 陈清寒用外语跟他们打招呼,说我们是游轮上的游客,不幸遇到海难,被冲到岸边。 陈清寒手里只有一把剑,我和碧石手里拿的都是树叉,怎么看都不像是正规军,穿的也是休闲装,老外并没有多怀疑便放下枪。 他们带我们回到他们的营地,这四个人是放哨的,营地就在前面。 继续走几分钟就到,到了地方我略有些惊讶,这是一片丛林中的空地,但空地上立着石柱和石像,看起来饱经风雨,却是屹立不倒。 这地方曾经有人,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营地内的人穿着和那四个老外一样的衣服,大部分都有武器,清一色的成年男性组成的队伍,还带着武器,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或是民间探险团。 这些人看上去神情疲倦,有半数人在睡觉,另一半在发呆。 看到四个放哨的人带我们回来,才多少精神些,一留着大胡子的男人从坐着的石条上站起来,朝我们走过来。 “你们好。”大胡子开口,说的竟是汉语。 “你好。”陈清寒简单打了招呼,放哨的人对大胡子说我们是游轮上的乘客,遇到海难漂流到这。 “我们也是,非常不幸,损失很大。”大胡子说着,对我们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跟着他到石条上坐下,他们的人围成一个圈儿,中间生着堆篝火。 “这地方危险重重。”大胡子说道。 第121章 求救信号招来的不一定是好人 有多危险我们都看到了,多亏他们留下的危险‘路标’。 陈清寒问他为什么不留在沙滩上等待救援,我们可以点起篝火,也许有飞机路过能看到。 大胡子捋捋全是卷儿的黑胡子,撇嘴说:“办不到,你们看天了嘛,没有星星、月亮,现在本该是白天,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如果有飞机飞进这里,它也会被困住。” “可是丛林里更加危险,我们进来是想找点吃的,没想到这里危险重重,我看还是撤出去的好。”陈清寒露出几分惧意。 他又开始演戏了,他会害怕食人花和沼泽地吗?看到食人花生吞活人,他比我们都淡定。 他这么说肯定是故意说给大胡子听,劝他们离开丛林。 大胡子一摆手,摇头说:“这里有人为修建的建筑,也许岛上还有原住民,我们的装备食物都没了,需要找人帮忙。” 这处空地上的石柱石像确实是人为修建,可看着年代久远,风吹雨淋,不可能是现代产物。 “那咱们兵分两路,我们回海滩去摆求救信号,如果你们找到岛民,再来通知我们,怎么样?” “没问题,祝你们好运。” “不,祝我们都好运!” 陈清寒和大胡子握了握手,大胡子不经意地问了句:“那些食人树没有攻击你们吗,谢天谢地。” “我们走得很小心,没有惊动它们。”陈清寒一副有些后怕的表情。 “也许它们挑食。”大胡子笑着,拍拍陈清寒的肩膀。 我们三个离开空地,顺原路回到海滩上,陈清寒真的开始四处拾柴打算升火求救。 “不是,这鬼地方有个p的飞机,你到底在蓄谋什么?”我紧跟着陈清寒,用只有我们俩能听清的音量小声问。 “我怀疑那些人是特意来这座岛上找什么,他们有武器,为了解除他们的疑心,做做样子。” “嗯……那我去给你抓点鱼。”我把捡来的枯枝交给陈清寒,转身向海边走。 “小心点。”陈清寒明明知道我刀枪不入,可每次我要做带有危险性的事,他都要叮嘱一句小心,好像口头禅似的。 “知道啦~”我挥挥手,报以相同的回答。 近海就有鱼,但不知为什么,这海里的鱼都长着尖牙,甭管大小,受到攻击就咬人。 它们倒是咬不疼我,但没完没了好烦人,最后我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捉鱼方法。 先惊吓它们,等它们咬住我,就给它们一刀,装进捡来的网里,鲜血引来更多的鱼,我又把小的丢出去,专门挑大的抓。 折腾半个小时,我拖着一网大鱼上了岸。 在岸边把鱼开膛破肚清洗一遍,陈清寒那边的火堆已经点燃。 按时间算,此时应该是下午,我们的午饭还没吃,陈清寒把鱼穿在树枝上烤,给碧石和禾苏也烤出一份。 禾苏时睡时醒,起来吃了半条鱼举着树枝就睡着了。 “你没发现她醒的特别频繁吗?”我看着碧石,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显而易见。”碧石把一整条鱼全塞进嘴里,动了几下嘴,吐出一整条的鱼骨。 我突然想建议她去参加才艺比赛,或者开个吃播账号。 “你是不是有话没说?”我见她不打算主动交代,便追问道。 “你不是不管这些事了吗?还问什么!” “he…tui!”我翻了个大白眼,不再搭理她。 陈清寒一直在添柴,好像真有什么人会发现我们似的。 我刚刚在心里吐槽完就被现实打了脸,海面上出现了一盏灯光,我们被人发现了! 来人驾驶着两艘快艇,每艘艇上有五个人,到岸边的礁石区便停下发动机,跟我们一样徒步登岸。 他们有背包、有武器,也穿着丛林装,十个人上岸后直奔我们的火堆而来。 等他们走近了,我赫然发现一张熟脸,十个人中有一个女人,这女人正是在酒跟禾苏手下接头的那个。 话说自从那晚在酒见过她,之后我就再没见过这个人。 包括船长转移乘客去幽灵船的时候,我都没见有她的身影。 只是当时没在意这些,现在想来她或许是悄悄下了船,跟她的同伙汇合去了。 不然他们哪来的快艇和武器,还换了一身装扮,游轮上可没有这些。 女人看到昏睡在火堆旁的禾苏,脚步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 “没想到船上还有幸存者,真是太巧了。”女人见我一直盯着她,故作惊讶地说。 “是啊,巧。”我敷衍地配合着她的表演。 “我被路过的科考队救了,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幸存吗?”女人向四周望了望说。 “没了。”我话音刚落,丛林里边就传出一串枪声。 我暗骂一句,真是流年不利,我的脸都快被打肿了。 “林子里边有人,但不是游轮上的乘客。”陈清寒替我解释道。 女人点点头,她没理由不信,因为游轮上没有冲锋、枪。 “你们待在这太危险了,跟我们一起走,这里晚上会有野兽出没,海难上也不安全。”女人‘好心好意’地劝道。 “林子里都放枪了,那边更危险,你们去好了,我们宁可留在原地等死。”游轮误入沉船之海的事件,准是这女人计划好的,她的话能信吗?! “小妹妹你可真逗,年纪轻轻的,说什么等死,这不是气话么,走,科考队手里有武器,能保护咱们。” “是啊,你们四个手无寸铁,就一位男士,怕是保护不过来你们三位女士,跟我们一起走,大家有个照应。”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小伙附和道。 呵,就这一位男士不好办,要是没他,你们手里的枪连烧火棍都不如。 虽然心里鄙视他的话,面上却是神情淡淡,我扫了眼陈清寒和碧石,看他们什么态度。 陈清寒指了指昏睡的禾苏,说:“她病了,带着她行动不便。” 女人立刻一指她身后的一名壮汉,“刚子可以背她,这地方空旷,要扎营也得找个好地点,他们是来搞科研工作的,不是坏人,别担心。” 第122章 互相欺骗是基本原则 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坏人,而且她一个被救的,却像科考队的主人似的,一再向我们发出邀请,除了那个帮腔的年轻人,其他人都没说话,这正常吗? 女人不依不饶,非要拉我们走,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壮汉听到女人的话,走过来就要去拉昏睡的禾苏,碧石一把拦住他,“她是我的,别人不能碰。” 我能替她作证,她只是把禾苏当成她的‘傀儡’,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但她这话说的又容易让人误会,那壮汉神情古怪地看了她和禾苏一眼,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女人提出让壮汉背禾苏,也有那么点挟持人质的意思,所以无论如何,碧石都不会把禾苏交给别人。 但这队人是铁了心要带我们一起走,或者说是女人铁了心要带我们走。 如果再不答应他们,伪善的面孔恐怕就要维持不住了。 陈清寒终于松口,同意跟他们同行,丛林里的枪声持续了十几秒,之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女人似乎看出我们几人中,有决定权的人是陈清寒,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在跟陈清寒搭话,巧妙地问了许多问题,打探我们的虚实。 陈清寒对她说的和对大胡子说的一样,我们只是普通的游客,但女人却不信,说我们是禾苏请上船的贵客,绝对不是普通游客。 她的情报多半来自禾苏的那名手下,不过她似乎也有不知道的事,比如我和碧石是禾苏的同族。 十人的队伍中,并没有那名手下的身影,我记得他跟着船长转移到幽灵船上去了。 那船上的人已然凶多吉少,那男人怕是也葬身海蜘蛛之口了。 女人和他之间,可能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利用完了便没用处了,于是任他自生自灭,女人独自下船,被同伙接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正想让游轮进入沉船之海的人,应该是这个女人。 但她为什么要利用禾苏身边的人,而不是其他游客呢? 我看看仍在昏睡的禾苏,这事八成和她有点关系。 女人在路上为我们介绍了科考队的各个成员,被她称为领队的人,是个眼角有疤的中年汉子。 另外还有一个姓刘的教授和他的两名学生助手,那个帮女人说话的年轻小伙,就是刘教授的学生之一。 陈清寒没有暴露他自己的身份,只说他也是老师,教历史的,可恶的是他又对别人说我是他老婆。 没错,这次连女朋友都不是了,直接说是他老婆。 而禾苏请我们上船的事,也被他解释成,我们两个在度蜜月,正巧我碰到老朋友碧石,反正我们没事,就陪她一起来了。 原以为是来游轮上度假的,结果遇上这糟心事,请客的大佬还病了,我们也是一筹莫展,才在海滩上点火,希望能引起过往飞机或船只的注意。 禾苏对手底人说请‘祭司’,而祭司是碧石,我们的确是意外跟来的,所以陈清寒的这套说辞倒能站住脚。 女人自我介绍,说她叫孟轻雨,是做服装生意的,整天都在忙,好不容易空出时间出来旅游,却碰上这种意外。 我们说了谎,她也没说实话,她看着很年轻,却让陈清寒叫她孟姐。 有钱人保养得好,年纪这种事不好说,陈清寒没接受她这明显在套近乎的称呼,仍是喊她孟小姐。 他们在那边互相试探,我这边的主要注意力都在对方的队员身上。 刘教授看起来四十多岁,他的两个学生都戴着眼镜,他却没戴,而且目光炯炯有神,眼神有点犀利。 他看到丛林里的植物,神情变得特别严肃,认真地观察着这些植物,偶尔还对身边的两名学生低语几句。 到这地方上课,那都是敢豁出命上课、和舍命求学的人。 除了这三位书生,其他人似乎都是保镖一类的角色。 我们再次路过食人树,这次它就没那么安静了,感觉到食物经过,超大号的花苞张开,像一张大网,又似一张巨口,以闪电般的速度俯冲下来,不过却没发生一点声音。 我因为走在后边,所以正巧看到这一幕,以为前面那个人怕是要完。 然而走在最前边的那个领队,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似的,在花苞冲下来的时候,推开身后的人,他本人也亲到一旁,躲过了花苞的攻击。 食人花扑了个空,连接在树枝上的花茎看似柔软,实则非常坚韧,吊着那花苞一转向,再次向领队扑去。 此时被眼前一幕吸引的刘教授的学生,就是那个替孟轻雨说话的眼镜男丛智博,正好站得离那棵树比较近。 站在这样危险的区域竟然还有功夫看热闹,可见他没有此类探险的经验。 而树上不止有一朵花苞,因为树特别粗,丛智博光顾着看眼前了,没有察觉在他头顶后方,一朵大花苞正悄悄向他靠近。 花瓣缓缓张开,眼看就能把他吞下去,注意到这一边动静的除了我,还有碧石,我站得远,碧石背着禾苏离他比较近。 只见碧石踢了下脚前的石头,石头啪的一下砸中丛智博的脚踝,这个位置被砸那是相当痛,丛智博哎呀一声蹲下身,捂住脚踝。 与此同时,大花苞扑向他站立的位置,结果扑个空,最顶端的花瓣扫过丛智博的脑袋,等他扭过脖子抬头看,吓得身子一软,直接歪倒在地。 他身后一个人垫步跨前,跳起来在半空一记横扫,竟然踩着那花苞,把上面的花茎给斩断了。 这人孟轻雨介绍的时候,说是姓卢,但没说名字,只说大家都叫他卢一刀。 真正称呼的时候,队员都叫他一刀,或者小刀、刀哥。 这个看着也就三十岁上下,既不和人聊天,也不看周围的风景,挺闷的一个人,但是身手不错。 花苞掉下来,从里面流出一滩紫色液体,地面的枯枝败叶被迅速腐蚀,丛智博更后怕了,连滚带爬逃离了那滩腐蚀性液体。 而领队也用他的回旋刃砍掉攻击他的花苞,这队人的实力,明显比上一队强。 跟着他们我觉得挺有安全感,那个姓卢的没去管丛智博,回到队伍中继续跟着大家走,只是归队的时候,淡淡扫了眼碧石。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伪装娇弱 我站在他们后面,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和这样一支有实力的队伍同行,至少不用担心走着走着就剩我们自己人了。 那进来这趟岂不是多此一举,我们又不是专业送葬的队伍。 不过说起来,跟我们搭过伴的队伍,好像不是全军覆没就是硕果仅存,死亡率不是一般的高。 “吓到了?”一个声音突兀的靠近,干扰了我的思考。 我转过头,发现是孟轻雨队伍中的‘沙师弟’在跟我说话。 这人姓沙,而且一个人拿着三个背包,明晃晃的人肉行李车。 刘教授的两个学生没有背包,所以这人左右手上提着的,应该是他们俩的包。 这人个头不高,但力气不小,他身后的背包几乎和他一边高,手上又提着两个大背包,却是行走如风,气都不喘。 “嗯,好可怕。”我敷衍道。 “别怕,咱这队伍里各个都是好手,哥保护你。”男人灿然一笑,形容极度猥琐。 “哥?”我对这个称呼产生了一丢丢的联想,我在墓里待了数千年,敢当我哥的活人,不是王八就是龟啊。 “哎!妹子,哥就在你身边,有危险躲到哥身后来。” “哦,行。”看在这人一片赤诚的份上,我决定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谁料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我们靠近沼泽的时候,半空中飞过来一颗人头。 领队一刀斩开人头,从里面掉出来一堆蚯蚓似的东西。 他手里的那把开山刀显然不是凡物,人头骨是非常坚硬的,他一刀下去,像切豆腐似的,就把人头给切成两半。 但随后从沼泽中伸出几十条水桶粗的大蚯蚓,当然这东西是不是蚯蚓还不好说,只是外形酷似,区别是它们的头顶有一张大嘴,张开来能把一个人活吞进去。 几十张大嘴在林中捕食,我一看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当前面的人纷纷避开,十几条水桶粗的蚯蚓齐齐向我撞来的时候,我一个闪身躲到沙师弟身后,他猝不及防,将手上的背包挡在身前,结果背包和他的半截胳膊被那东西咬住。 有人开了枪,子弹打得那蚯蚓血肉横飞,可是仍然咬住沙师弟不松口。 沙师弟爆发出凄惨无比的嚎叫,向前扑去,跪在地上被拖向沼泽的方向。 几十条蚯蚓犹如群蛇狂舞,我们这边只有十几个人,还有一个睡着的。 碧石背着禾苏跳到一棵大树上,我发现蚯蚓并不会攻击我,但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出,我还是滚进草丛里,用植物的叶子挡住自己。 陈清寒给我的设定是新婚小娇妻,不娇弱一点怎么对得起他编谎话费掉的脑细胞。 孟轻雨跟我是差不多的人设,所以在那些蚯蚓攻击人的时候,她想躲到陈清寒身后,结果陈清寒一转身往前冲去,正面和那些大蚯蚓刚。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躲到那个壮汉身边,除了陈清寒,其他人都是且战且退。 陈清寒身形快如疾风,他没去砍那些蚯蚓,只是躲过它们的攻击,向它们后方跑。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大蚯蚓没管他这个漏网多之鱼。 他一个人行动反倒安全,若是和谁搭伴儿,说不定会被误吃。 我蹲在草丛里,忽然想起大胡子说的话,我们三个之前进来,食人树和大蚯蚓都没有攻击我们。 本来我以为是它们没发现我们,现在看来不是,这支队伍走得也很轻,而且小心翼翼,没有乱碰东西。 所以问题出在我们三个身上,但现在我们不能让孟轻雨他们知道这件事,于是默契地各自伪装,陈清寒最狠,他跳进了沼泽里。 孟轻雨这边带来的人确实身手不错,刚刚乱了一下,便立刻组织起攻击。 刀枪齐上阵,把几十条大蚯蚓全打断了,大蚯蚓身受重伤,但它没有因此放弃,它是一条有执着精神的蚯蚓,它从沼泽里站起来了。 我揪着面前的草叶,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瞄着那大家伙。 这家伙的形象,吃过串串香的人都知道,就像一根倒过来的桂花肠,烂泥糊在它身上,如同是加量的芝麻酱。 真身一露,孟轻雨那边的人可算有了攻击目标了,子弹像雨点似的喷出枪口,形成一把子弹刀,将那东西给横着切开了。 那东西体积不小,临死前甩出残肢,把沼泽的烂泥甩得到处都是,还扫倒了一片片的小树。 但它最终敌不过现代热武器、密集的、配合默契地群欧,以悲壮的姿势扑倒在沼泽中,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我赶紧从草丛里跑出来,呼喊着陈清寒的名字,倒着小碎步跑到沼泽边,把他从沼泽边缘的烂泥里拉出来。 他应该是计算过时间,所以战斗结束时,他只陷进去半个身子。 碧石背着禾苏从树上跳下来,即使别人看出她身手不错,也没办法指责她刚刚袖手旁观,毕竟她带着病号,也是在保护别人。 一战结束,清点伤员,只有一个位,就是沙师弟。 那大蚯蚓的嘴里有腐蚀性液体,但好在腐蚀速度不快,沙师弟的手没被腐蚀坏,不过那嘴里有尖牙,把他两条胳膊咬出好多血洞。 队内负责医护工作的小周给他处理伤口,并包扎,刘教授两名学生的背包也在蚯蚓嘴里含着呢,他们两个对着被斩断的蚯蚓头呕吐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刘教授亲自动手,把他们的背包掏出来。 背包表面沾满粘液,他们在附近找到一条小河,将背包放进去反复清洗。 幸好背包防水,等他们洗完包,我们继续向前,沙师弟的两条小臂包着厚厚的纱布,那两个书生的背包只能他们自己背。 原本我觉得奇怪,为什么沙师弟给他们拿背包,经过刚才的一战我才明白,这两个人没有半点身手,如果再背着大包,一旦遇到危险,其他人只要比他们跑得快就能活下来。 行动迟缓二人组显然知道这一点,背上背包后,就变得机警许多,不再像游山玩水似的,这看看、那看看,而是小心地夹在队伍中,不敢分神欣赏周围的风景。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保密是为了泄密吗 我们再次来到那块林中空地,大胡子那队人生的火堆已经熄灭,但这边没有尸体。 “这是广场,顺着甬道走。”领队蹲在地上,用铲子向下挖,挖开地面的枯叶和土层,下面居然有石板。 所以正如他说的,这个地方曾经是个广场,而广场有甬道,连接着……城市?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我有点兴奋,如果这岛上有古城,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些值钱的宝物。 比如王城宝库,地下秘藏,神殿中的金器…… “你笑什么?”沙师弟还跟在我身边,他刚刚问我为什么拿他当挡箭牌,我说不是你让我遇到危险躲你身后的吗? 一句话把他堵得无话可说,他不知较什么劲,非要跟我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想等再有危险的时候,对我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我收住刚刚没有察觉地笑意,严肃地回答。 “什么事情?”他追问。 “呃…我喜欢跳广场舞,看到广场就开心。”我顺嘴胡诌着。 “陈太太真是有趣,年纪轻轻喜欢跳广场舞?”孟轻雨突然插话道。 管陈清寒叫老弟,管我叫陈太太,差别待遇不要太大。 “呵呵,我长的小,其实比清寒还大十岁呢,唉,才差十岁,别人就说我们是母子恋。”我故意把重音放在‘差十年’和‘母子恋’两个词上,因为她刚刚嘻皮笑脸地逗陈清寒说她比他大十岁,还问她看起来那么老吗? 这个陈桃花真是烦人,我为什么每次都要扮演怼情敌的角色? 我现在怀疑陈清寒不是命犯桃花,他可能中了什么巫术或蛊毒,或者他身上有被施了法术的物品,女人一见他,就会莫明其妙地想要靠近他,即使他已经表明,他是个已婚男。 “噗……咳咳!”刘教授的另一名学生,关怀,捂着嘴假咳起来,但他的笑意太明显,根本掩饰不过去。 “你又笑什么?”沙师弟非常没眼色地问。 “我也想起了好笑的事情。”关怀搓着脸说。 “你也喜欢跳广场舞?”沙师弟神色微愠地瞪着他。 “不是,我想起今天是学校考试的日子,不用参加,所以很开心。” 孟轻雨神色如常,像是没听懂我刚刚的暗喻,但我相信她听懂了,只是她的段位高,情绪不外露而已。 “别闲聊了,都谨慎点,出发。”邻队找到正确的甬道位置后,招呼众人跟上他。 陈清寒已经没什么跟孟轻雨可聊的了,他回到我身边,应该是有话要和我说,可是沙师弟紧跟在我身后,我们没机会说悄悄话。 有人贴身盯梢,我自然是要注意些,拉着陈清寒的袖子往前走,尽量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好在我们三个刚刚伪装及时,没被人察觉出异样,而且他们的队伍实力强劲,没有出现人员重伤、或死亡的情况,我们三个毫发无伤的,并不显得突兀。 大胡子那队人,想必也是来寻找这古城的,陈清寒跟领队搭过话,但对方嘴巴很严,他和刘教授也聊过两句,刘教授只讲学术问题,对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却是绝口不提。 陈清寒估计是怕问多了引起他们的戒备,所以只是随便聊聊,没有深问。 孟轻雨倒是出来打过圆场,说他们这趟行动是保密的,不能向外界透露。 人都带进来了,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若真是保密行动,就不该邀请我们加入,否则最后要怎么办?杀掉我们灭口吗?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肯定不会往外说。 领队回我说这次行动的保密等级非常高,不是签份协议那么简单的事。 所以说,把我们留在海滩上不就好了,非要带进来泄密,大家都很难办啊! 不管当初的甬道如何,如今我们所走的路,已然遍布绿色植被,领队每走一段,就要蹲下身铲铲地面。 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一副白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副白骨吊在树枝上,特别新鲜,骨头上还有鲜红的肉渣,破破烂烂的衣服虽然脏,却不旧。 而且我认得这种款式的衣服,正是大胡子那队人穿的款。 他们那队人的作用,似乎就是给我们标出哪有危险,立个尸体警示。 正如眼下,看到白骨之后,领队立刻叫大家注意警戒,附近可能有体积小,且数量大的食肉生物。 大型动物要么直接把人吞了,要么只吃内脏,把人啃那么干净的,十有八九是老鼠、蚂蚁一类的生物。 周围的树干上有枪眼儿,领队叫我们小心,这东西很可能会飞。 因为子弹由下向上、由上向下,来回交替着打,说明攻击大胡子他们的生物,可以上下来回在半空中移动。 “看那。”小周轻声提醒领队,在距离白骨五米开外的另一棵树上,也吊着一具白骨。 “为什么都吊在树上?”丛智博小声问刘教授。 “因为树是活的,在吸食他们的骨髓。”刘教授的胆子,可比他的两个学生大得多,他走到一具白骨身后,抬头观察着白骨与树枝连接的位置。 白骨身上的皮肉虽然没了,但筋骨相连,没有彻底散架。 树枝的末端缠住白骨的颈骨,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那树枝扎进了骨头里。 我的视线转向树干,想看看什么品种的树喜欢吃人。 这一看,就见树干上裂开个口子,一只只生着半透明翅膀的红色蚂蚁从里面钻出来。 “树里有飞蚁。”我赶紧通知众人。 “准备火。”领队很有经验的样子,立即叫人准备火攻。 等它们全飞出来再烧,恐怕就来不及了,因此领队下令,趁它们刚冒头,立刻点燃树干。 这样做确实有引燃森林大火的危险,可总比等飞蚁出来,把我们全啃了强。 “这棵、那棵,还有那边的那棵!”藏有飞蚁的大树,长得和别的树不一样,我叫不上来它们的名字,但不妨碍我给其他人指认哪个是它们的同伙。 第一百二十五章 踩踏事件 领队他们使用的是,是一种喷雾式油壶,跟喷发胶差不多,喷上一点燃,火力十足。 不知道喷的是什么燃料,能烧很久,在‘大门口’放火的效果比预期更加理想,飞蚁的翅膀跟苍蝇蚊子的差不多,沾到火就完了。 尽管它们前仆后继往外冲,但火焰燎掉了它们的翅膀,使它们瞬间失去制空权。 掉在地上还没死的飞蚁像是不知恐惧,拼命朝有人的地方冲。 和城市中的小蚂蚁相比,它们的体形无疑是‘大块头’,但如果不能形成一定数量的蚂蚁军团,攻击力其实不会太高。 可刘教授却朝大家喊:“小心,它们有毒,咬上一口就能致命。” 行,今天是世界打我脸日,我刚刚轻看这些飞蚁,刘教授就跳出来强调它们的危险性。 好在他们穿的是丛林靴,底比较厚,有蚂蚁爬到脚边,用力踩一脚就能踩死一片。 但这里是它们的老家,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我们这点人,和它们庞大的家族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即便大火吞没树干,依然有成群的飞蚁往外涌,像流水似的,没完没了。 领队意识到情况不妙,招呼众人赶紧跑,火只能挡住它们的行动,拖延点时间,逃跑才是正确的应对方法。 附近只有两具白骨,所以大胡子的人应该没有死光,但按照领队带的方向跑出没多远,我们就遇到了倒毙的尸体。 尸体皮肤暗红,上面还起了许多的水泡,果然刘教授的话是对的,这些尸体肯定是中了红蚂蚁的毒。 一百米都没跑出去,便倒地不起了,我数了数,一共有六具尸体。 大胡子的队伍可谓损失惨重,丛智博边跑边问:“老师,那些石柱上的图案,和那些蚂蚁很像,会不会……” “先别管这些,背包太重就扔掉,保命要紧。”刘教授看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余力问问题,给了他一个中肯的建议。 他跑得本来就慢,又背着大包,眼看便要落在后面。 后面的红蚂蚁从地面上爬过来,紧追着我们不放,估计是记仇,谁让我们烧毁了它们的家园呢。 我这个小娇妻也不好跑太快,始终保持着比丛智博快几步的距离。 陈清寒也跟我保持着一样的速度,前边的孟轻雨突然哎哟一声,假摔也就算了,还来个回身去拉陈清寒的衣服。 偶像剧看多了,摆拍不要太明显,陈清寒是什么人,这种场面见多了,估计从小到大没少经历各种偶遇,或是花式摔进怀里的意外。 他身形灵活,可以摆脱惯性,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身,在孟轻雨的手伸向他的时候,他本是向前奔跑的身体,横着一闪,错开孟轻雨的手,临时转了向。 他转向不要紧,可他忘了他还拉着我,他闪开之后孟轻雨抓住了我的衣服,她这时候可能也没办法,纯粹是本能,毕竟她是想真摔,倒地前肯定会抓住最近的东西保持平衡。 我申明,我是真的想跨过她,既不被她拽倒,也不会伤害到她。 可是她死死拽着我的衣服,让我一脚没跨过去,正正当当踩到了她的……左侧胸口。 只听她一声惨叫,松开了我的衣服,我赶紧向前翻了个跟斗。 就说危及时刻不要搞事情,现在搞出踩踏事件了! 而且由于她的摔倒,后面的丛智博为了躲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孟轻雨的动作可不迟钝,虽说她身重‘重伤’,还是一骨碌爬起来往前继续跑。 这场乌龙假摔事件中最无辜、也最吃亏的就是丛智博,他可没有孟轻雨那身手,看眼就要被追上来的红蚂蚁赶上了。 刘教授发现后,往回跑了几步,一把扯掉他背后的背包,狠狠甩向那群蚂蚁。 蚂蚁的身体其实很脆弱,被沉重的背包砸中,又是死伤一片。 刘教授拉起丛智博便跑,他目光阴沉地看了跑在前面的孟轻雨一眼,不过时间非常短,恰好被还有心思看热闹的我给瞧见了。 孟轻雨在队伍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我还没看明白,她的决定别人都默认,可是队员看她的眼神,又不像在看‘头头’。 卢小刀也好、刘教授也罢,他们看孟轻雨的眼神,一个像是拿她当空气、一个像是有仇似的。 只有沙师弟和那个壮汉对孟轻雨很是恭敬,而且在看到我踩了她一脚之后,沙师弟看我的眼神,变得晦涩难明。 当然,这些微妙的变化,全发生在大家集体逃亡的过程中,或许只有我有这闲心,还一一观察他们的表情变化。 我对飞蚁没什么恐惧,因为刚才在烧树的时候,就有一只飞落到我肩头,但它好像拿我当树一样,没有任何攻击行为,还从我肩头爬下去了。 路过我的手背的时候也没下口咬,我用指尖轻轻一弹,把它弹到草丛里,没被人发现。 所以我应该是这支队伍里,压力最小的那个,像晨跑一样,忽前忽后,不放过任何一个吃瓜的机会。 等跑进一片石林,那些蚂蚁便停止不前,仿佛知道这片区域不是它们能进的,在石林边缘徘徊,不进不退。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刘教授的两名学生是再跑不动了,按照领队的意思,他们不能在这里休息,可是那两名学生仔眼看要断气似的,领队只能让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 孟轻雨皱眉看着他们两个,手捂在左胸口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左边的胸口好像比右边低了些。 人类受到这样程度的伤害会怎样? 我回想了一下以往看过的信息,没有找到类似的情况做比较。 但孟轻雨很快恢复常态,她穿着和领队他们一样的宽松衣服,角色一变,我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变化。 “没事,受伤没有?”我有点好奇,于是关心地问道。 “没事,没受伤。”孟轻雨面色如常,好像真的没有受伤。 她都说没事了,我总不能强行上前拉她的衣服检查一下,不过我仍然忍不住好奇,求知的欲望驱使着我凑到陈清寒身边。 第一百二十六章 石林 陈清寒正在和领队说话,他们损失了一个背包,等于损失了一份干净的水源,他们这支队伍在海上也遇到了危险,和海怪交战的时候,丢失了部分装备和淡水。 而我们四个人加入他们的队伍,势必会分掉他们的食物和水,食物还好说,水是最大的问题。 我们必须寻找丛林中的安全水源,据领队说,广场到目的地,还有几天的路,靠现有的存水,我们支撑不到那。 我以为这座小岛很小,没想到走几天还走不出丛林,按领队的说法,几天之后、而且是顺利的话,我们才能抵达小岛的中心地带。 所以我在岸边看到的只是小岛很小的一部分区域,越往深处走,空间越大。 这岛上的植物和动物跟外界有许多差别,我们在雪山、森林里也见过许多现有的原始植物,都是外面比较少见的种类。 但这岛上的植物实在是怪,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唯一对它们有了解的人,就是刘教授。 自从他提醒众人飞蚁有毒,我对他的身份便产生了一点疑惑,这岛上的植物怪、动物也怪,领队明显是丛林生存经验丰富的人,可他对这些动植物的了解,可没刘教授多。 起初我当他是研究动植物的专家,所以知道我们不知道的生物特性很正常。 但后来领队提过一句,问他日记中有没有关于水源的记录,刘教授说有张地图,然后他就拿出一个本子,在本子的第一页夹着个塑封的纸片。 那纸片像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内页,他们在那研究水源的位置,我就明白了,刘教授获取这地方信息的途径,并非来自书本。 我凑到陈清寒身边,还没忘问他孟轻雨的事,怕旁边的人听见,我贴近陈清寒的耳边,小声问:“现在隆胸技术发展到什么水平了?” 陈清寒身子一僵,露出惊恐的表情,但只有一瞬间,我感觉他的视线非常想向下移动,可是极力忍住了。 “嘶,不是我,你说…一个人的胸压瘪了,她会没事吗?需不需要进医院?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陈清寒面色微变,用更低的声音问:“你看清楚了?瘪了吗?” 我点头,陈清寒若有所思,可这时候领队招呼大家继续赶路,我们的话题被打断了。 要找水,也得先离开这片石林,刘教授的两名学生显然没歇够,只是将将把气喘过来。 但领队觉得这片石林很诡异,周围的丛林植被茂密,唯独这片石林寸草不生,而且石缝间见不到一只小虫子或活物。 “要不然,咱们绕过这片石林?”孟轻雨开口道。 “那些蚂蚁还在边缘地带徘徊不走。”小周一直盯着那群蚂蚁。 “走,快点走,兴许没事。”领队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燃料刚刚已经用尽,子弹对这些蚂蚁的杀伤力不够。 我本来挺期待看到他们使用黑科技产品,来驱逐这些蚂蚁,可惜他们没有。 我的业火是不能随便用的,若真有副作用,再睡了几百年,可能就没这么好运,还能全须全尾地醒来。 领队叫大家拉开长点的距离,这样前一个人出事,后面的人有时间反应。 石林里全是白色的石头,矮的只有膝盖高,高的得有两、三米。 因为有这些高的石头,所以人走在里面,视野会受到影响。 走了大概五十米,丛智博说他不舒服,头晕得厉害,于是领队叫大家停下来,他想叫小周给丛智博检查一下,可是往后一看,小周人不见了。 小周很忌惮那些蚂蚁,他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刚刚也是他在石林边缘盯着那些蚂蚁的动向。 重新出发后,他仍然走在最后,和他并排走的是一个叫刚子的年轻人。 领队问刚子,小周哪去了,刚子摇头说没看见,从他的神色来看,他似乎正在为什么事而感到困惑。 但又无法确定,很是纠结的样子,在领队的追问下,他才松口,说刚刚他们俩并排走,因为中间有个石柱,所以分开走的,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小周就不见了。 那石柱约两米高、半米宽,两个人在它左右分开走,结果就少了一个。 领队呼喊着小周的名字,但石林内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人回答。 刚子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一个大活人,只是绕个柱子,就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吗? 孟轻雨想要研究一下这柱子,被领队阻止,他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走出去,而不是研究小周去哪了。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冷酷无情,却是非常实际,已知这片区域有古怪,继续逗留只会增加损失。 “大家一个挨着一个走,别分开,哪怕是一秒钟。”这是领队下达的新命令。 碧石背着禾苏,她们两个是不会分开的,我抓着陈清寒的胳膊,遇到石柱就一起绕过去,坚决不松手。 丛智博说他晕的厉害,孟轻雨皱着眉,像是恨不得把他扔下,但看刘教授对两名学生很是照顾,丢下他刘教授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只好让壮汉背上丛智博走。 她现在似乎是懒得伪装了,直接指使壮汉,对领队的态度也不再像个卑微的被收留者,有时还会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 她的情绪明显发生了变化,有些焦躁,对刘教授的两名学生,也越来越不耐烦。 开始她对丛智博说话温声细语,丛智博还帮她说过话,现在她的态度完全转变,隔一会儿就催他什么时候能自己下来走路。 丛智博被问得相当尴尬,他的身体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被壮汉背着走还下来吐过两回。 完美的诠释了‘累赘’这个词的内涵,刘教授的另一名学生,那个叫关怀的小伙子,有些看不去,替丛智博争辩了两句,他对孟轻雨的态度跟刘教授类似,好像很是看不上她。 正当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互怼时,领队问了句:“小丛呢?” 大家齐齐看向他蹲着呕吐的地方,地上除了一堆呕吐物,哪还有丛智博的影子。 这回,他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连失三人 丛智博只是蹲在一根石柱下面呕吐,我们上一刻还听到他呕吐的声音,下一刻再看人就没了。 本来领队有些怀疑刚子,现在他亲眼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如果说有人害丛智博,那我们每个人都有嫌疑。 领队问我们谁注意到丛智博没有,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全是一脸茫然。 确实,我们只听到他在那呕吐,视线并没有放在他身上,下意识地以为他在。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眼前,石林的危险比领队预想的更严重。 这次他不敢再让大家分散开走,一个跟着一个,鱼贯向前行。 刘教授想去找丛智博,领队劝了他几句,现在分散着走是不明智的。 万一刘教授出事…… 领队的话没有说完,但刘教授显然是听懂了,他看了看周围的石林,眼神由沉痛转为坚毅,迈步跟上领队。 刘教授给我的感觉,一直不像个学者,他的眼神中少了点温和,多了点犀利。 石林里没有别的活物,所以失踪的人不可能是被鸟兽抓走的。 遇到这种常理无法解释的事,人从心理上,会产生对未知的恐惧。 队伍比在遇到飞蚁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陈清寒紧紧拉着我的手,不像之前只是做做样子,这次他紧紧纂着我的手,像是怕我突然飞了似的。 约莫走了两分钟,领队突然又回头,问大家都在不在。 他从前看到后,我也跟着他回头向后看,这回走在最后的人是沙师弟。 但队伍的尾端却没有他的身影,这下众人都不淡定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一连消失三个人,下一个消失的人,是谁都有可能。 我们连石林的三分之一都没走出去,再这样下去,走到一半我们就没剩几个人了。 领队终于不再急着向前,因为他意识到速度并不能为我们带来安全。 这里发生的事,必须先弄清楚再说,我们在一块相对来说比较空旷的地方围成一圈坐下。 互相都能看到,领队让大家一起分析,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三个人,全都无声无息地消失,没有挣扎打斗的迹象和时间,要我来说,肯定是掉到空间夹缝里去了。 但我没有发言,如此科幻的猜想,先说出来只会被人当成耳旁风。 领队最先发言,他更倾向于相信,这地方有阵法,类似于障眼法,也就是说,其实那三个人并没有消失,只是受到障眼法的影响,走到别处去了。 他们以为自己还在跟着队伍,所以没有挣扎或叫喊。 而我们只是看不见他们,也许他们正在石林的其它地方转圈儿呢。 他说的情况比较实际,毕竟是有经验的老手,但关怀说,如果他们只是迷路,仍在转圈儿,我们应该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地面全是石头,靴子踩在石头上,发生的声响,在这么寂静的地方,听得特别清楚。 除非领队说的障眼法、迷阵,连听力都能影响,这似乎有些不切实际。 毕竟眼睛会骗人,耳朵却很少骗人,再说我们走了快十分钟,那三个人一点声音没听到的话,也会觉得奇怪,会出声喊我们。 “可能他们陷入了某种幻觉,在幻觉里,有人对他们说话。”领队的语气像是经历过此类事情,虽然用了‘可能’这样不确定的词,但语气却是相当肯定。 关怀还是纠结声音的问题,他说丛智博恶心呕吐严重,离开我们他一样会吐,会吐就会发生声音,而且声音还不小。 但现在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说幻觉可以和人对话,但是幻觉不可能背着丛智博走路啊,他自己又走不了路。 “也许是陷入幻觉,停止不前呢?”孟轻雨插话道。 “那他们应该还在原地,我们为什么触碰不到他们?”关怀反问道。 在发现丛智博失踪后,刘教授检查过那根石柱,绕着它走了两圈,假如丛智博还蹲在那,只是我们的眼睛看不到,那刘教授走来走去,应该能踢到他才对。 有想法的全都发言了,领队问陈清寒,陈清寒摇摇头,说他没有头绪。 这家伙最会演戏,他会没头绪?呸啊~! 卢小刀看向碧石,他话很少,有时领队跟他说话,他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如果一个字能拆成两半回答,他肯定会那么做。 这样一个惜字如金的人,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居然是对着碧石。 “你怎么看?” 卢小刀这四个字,把领队、孟轻雨和刘教授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 碧石紧挨着我坐在地上,淡淡说道:“空间分割。” “什么意思?”孟轻雨问。 “把空间分割成若干份,就跟九宫格火锅一样。” “九宫格的格子是固定的,放进去的菜怎么移动到别的格子里?”刘教授特别认真地问。 “不是有这些柱子吗,它们就是转接点。” “如何开启?”刘教授追问。 “那你得问设计者。”碧石特别欠揍地笑了下。 “你的意思是,只要知道如何开启转接点,他们就能走回来?”关怀有些激动,又有些跃跃欲试,他刚想站起来,被刘教授给按住了。 刘教授像是此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碧石,他又瞄了眼孟轻雨。 眼神晦涩难明,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闲着也是闲着,在心里默默缕着他们的关系。 刘教授跟孟轻雨是队友,但关系似乎不好,孟轻雨见到禾苏,便执意带上我们进丛林,兴许是有用到禾苏的时候,碧石又说禾苏是她的人,那么孟轻雨要用禾苏,就得经过碧石的同意,这两个人会不会达成共识,成为盟友? 假如她们联盟,刘教授可能会和碧石也站到对立面上,他现在该怎么处理他和碧石之间的关系? 是向她示好,争取把她拉到自己一边,还是不理她,任她和孟轻雨接触? 再往坏一点的方面想,孟轻雨是不是已经和碧石达成联盟,如果是,碧石现在的话,可信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物 我觉得刘教授这个人挺有意思,他和孟轻雨不和,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 孟轻雨把我们带进来,难不成还会活着带出去? 任她摆布那是不可能的,我冲刘教授笑了笑,用最友好的笑容,向他表达善意。 结果陈清寒掐了我一下,咬着牙低声问:“你在什么?太猥琐了。” 我莫明其妙,看向刘教授,刘教授接收到我的笑容皱了皱眉,似乎是瞪了我一眼,便不再看我。 他一定是怀疑我和碧石是一伙的,想用糖衣炮弹迷惑他。 孟轻雨用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陈清寒,她的戏还没演够,这人脑子是不是有坑? 领队和刘教授商量,先研究那些小石头,看看它们是什么材质。 是不是这种石头带有特殊的能量场,可以扭曲空间。 我们屁股底下坐的就是这种白石头,听说有特殊的能量场,我把陈清寒拉起来,小声对他说:“别坐了,有辐射。” 我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文章,说这个东西对体有辐射、那个东西对人有辐射,辐射时间长了会得绝症。 刘教授蹲在一小根石柱前,没敢用刀刮或用铲子凿,因为壮汉提出要用暴力破坏这些转接点,碧石说他这样做很可能只会把格子撤掉,结果是大家永远困在一个锅里,所以壮汉和刘教授都不敢再有大动作。 研究了一会儿,刘教授嘶了一声,说这根本不是石头,而是某种动物的骨头。 而且整片石林,就是一个生物的骸骨,并非人为加工堆成的。 既然不是人为堆成,它的空间分割效果又是何而来? 于是碧石的说法又开始站不脚了,他们陷入了新一轮的讨论。 这片石林的面积可不小,如果这些石头全是一只生物的骸骨,那这生物得有多大? 地球上现有的、已知最大生物是海洋中的鲸鱼,但这生物的个头,不知是鲸鱼的多少倍。 “所以这东西死了也在继续吃人?”我没有参与领队他们的讨论,小声和陈清寒嘀咕着。 “嗯?”陈清寒眉头一扬,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你再说一遍。” “这东西死了也在继续吃人。”我乖乖重复了一遍。 “不……”陈清寒喃喃道,“也许还没死。” “哦,你这个想法比我大胆。” 一堆快变成化石的骸骨架子,居然还活着! 不过仔细想想,活着的定义并非只有生物学或医学上的。 领队那边,他认为既然石林不是阵法,用暴力破坏应该没问题。 碧石提了句反对,但没有多解释,只是表明态度。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领队决定破坏石柱,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我看着壮汉用铲子挖倒一根骨头,骨头倒下,摔在地上,却没有摔断。 它还砸倒了一片小骨柱,按说要是阵法,这种规模就破坏得差不多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破坏一个小区域,效果应该会减弱或彻底消失。 我们静静等了一会儿,期待失踪的三个人会从某处出现。 等了约有五分钟,并没有人出现,也没有声音,四周还是一片死寂。 我又悄声和陈清寒嘀咕:“被消化完了?” 陈清寒摇摇头,看表情他也想不出眉目,孟轻雨忽然开口,目光看向我们俩,“有什么发现可以讲出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对也没关系,给大家拓展下思路也好。”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抱歉,我没发现什么,只是害怕,需要清寒安慰。” 我这话说完,孟轻雨还没反应,旁边的碧石先噗嗤一声笑了。 她这个人惯会拆我的台,而且不分场合,她的笑声大家都听见了,一脸莫明地看过来。 “她胆子小,真的,今天她受的惊吓太多了,需要安慰是正常的。”碧石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我看没有,也许是她有什么高见,不屑与我们分享。”孟轻雨这话说的已经相当不客气了,她现在或许是懒得再掩饰情绪,对我们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行,我就把高见和你分享一下,我认为你脑子有病,怕说出来刺激到你,让你讳疾忌医,既然你这么想听,我只好满足你了。” “你脑子才有病!”孟轻雨向这边走了两步,我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 “怎么?想打架?”我一手叉腰,目光不惧地迎向她。 “好了,都别这么大火气。”领队出面打圆场。 “冷小姐,如果你真有什么发现,不妨说出来,哪怕只是个猜测,我们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摸索着来。如果确实没有发现或者想法,那我跟你道个歉,孟小姐急躁了些,说的话是不中听,但大家被困在这,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心里都着急,互相体谅一下。” “是孟小姐非要带我们进来,说互相有个照应,你看看,现在照应得多好。”我故意说着酸话,刺激孟轻雨,人只在暴怒的时候,表现最为真实。 陈清寒跟她套了半天话,也没问出什么,这女人防备心理极重,现在好不容易她情绪失控,当然要利用一下。 不成对我们没损失,成了说不定能听到什么内幕消息。 “孟小姐是好心。”壮汉听到孟轻雨被我奚落,立刻开口维护。 “装什么装,你们都认识她,她根本不是你们救上岸的,她才是你们队伍的头,会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故意带我们进来送死的?拿我们当傻子耍吗?”现在假装不知道他们是同伙,已经没有意义,搞不好我们都没有出去的机会了,这吃人的地方,好进不好出啊。 “冷小姐,你别激动,没错,孟小姐确实是我们的决策者,因为她身份特殊,我们需要保护她的身份,才没有告诉你们实情。这座小岛上没有安全的地方,那片海滩也充满危险,请相信我们没有恶意。” 领队这番话说得很诚恳,他突然话锋又一转:“但冷小姐也隐瞒了自己的实力,不是吗?被飞蚁追赶的时候,只有冷小姐跑得不急不忙、游刃有余,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在丛林中遇险的普通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活物 “哈,没想到被你看穿了!没错,我其实是世外高人,本来想低调一点,唉…可惜实力不允许。”我摇头叹道。 “说说你的看法,高人。”领队咽了下,随即调整好表情,他们一本正经地讨论求生方法,肯定没想到我会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如此沙雕。 破坏紧张气氛我是专业的,又或者说我早就适应了这种场面,根本紧张不起来。 “我的看法很简单,这个生物还活着,那三个人被它吃了,没了。”看在领队有诚意听的份上,我也痛快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有些话不是说不说的问题,而是说给谁听的问题,如果明知道对方只会拿你的话当放p,那又何必浪费口水。 “活的?”刘教授听了我的话,和陈清寒刚刚一样,皱眉沉思起来。 “嘿,高人,你的脑回路就是跟我们不一样唉,都成白骨了,这东西还能是活的?”关怀虽有疑惑,但语气中只有满满的好奇,没有讥讽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用现有知识解释不了的事情有很多,生命的定义其实很广,你们有文化,这些道理肯定比我懂。”我也不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人,主要看对象,如果对方愿意好好聊天,我也愿意心平气和地聊聊。 “道理是懂啊,就是不敢想,你的想法特别大胆。” “瞎猜罢了,抛砖引玉嘛。” “你经常参与探险活动?你为什么不怕那些飞蚁?”关怀的求知欲比较强,在林子里的时候,就他问题最多,总是抓着刘教授问这问那。 而丛智博极少发言,听刘教授讲那些植物特性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东张西望。 关怀和他一比,就是个好奇宝宝,不过他的某些问题,我无法如实回答,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骗骗他。 “你能帮我们找到丛智博吗?”关怀没去深究我那些回答的真假,他似乎只是想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对探险比较在行,想确定我有这个实力帮助他们。 不过在场的都是好手,他们才是一个团队,我们是半路加进来的,他对我们的信任度应该很低才对。 “在这样的地方找人靠的还是头脑和知识,抱歉啊,这两样我都没有,如果需要出力的话,那没问题。”我的回答也算真心实意,并不是故意推脱。 关怀无奈地叹了口气,放空的眼神有些茫然,或许他正感到迷惑,因为他学到的那些知识,并不能带他走出这片石林。 刘教授已经人沉思中回神,他用铲子向下挖掘,把地面的石头挖开,突然从他挖开的地方涌出一股鲜红的液体。 那液体不断涌出来,刘教授不得不退开,因为不知道这液体是什么,怕沾到会有危险,他躲开几步,液体流出、染红了周围的白骨。 刘教授眉头紧拧,他离得最近,所以很快便认出那液体是血,我们随后才闻到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 地下怎么会有鲜血?难道有活人不成? 但刘教授挖开的那个地方,只有石头和土,没有人或动物的组织。 我听说过老树流血的奇闻,但没听过从石头下面挖出血来的事。 刘教授似乎得到了启发,换了个地方继续挖,连挖三处,都有鲜血涌出。 他招呼其他人,他们几乎人手一把铲子,在地上开挖。 我们没有工具,只能站在一旁看,领队叫大家别分散,仍然站成一圈儿,保证互相能看到。 随着地面被挖出的坑越来越多,鲜血像泉水似的,灌进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在低洼处形成血泉。 “大家小心点,这血可能有毒,其他动物不敢靠近这里的原因,或许就是这个。”刘教授提醒众人道。 刘教授话音未落,他旁边的一根骨柱突然倾斜,但他没用别人提醒和帮忙,一个闪身躲开倒下来的骨柱。 他的反应速度和体能,一点都不像个大学教授,我起初对陈清寒的印象也是这样,只是他的身手远不及陈清寒好。 或许是现代人注重健身和锻炼了,总之刘教授明明年纪不小了,却比他的两个学生体质好,目前为止还没把自己给跑吐了。 但这根骨柱的倒下,只是个开始,接着其它的骨柱也纷纷倾斜倒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转圈儿的倒,我们的视野也跟着一圈圈的变得开阔。 在尘埃落尽前,我似乎接收到了个信号,可惜太过微弱,那像是一个‘声音’在呼喊什么。 假设这骨林真是一种我们没见过的未知生物,那这声呼喊,可能是它临死前的悲鸣,它或许有点智慧,却十分迟钝。 石林变成血池,我们全退到了石林边缘,这次移动没再有人失踪,也可以说是地面流血之后,我们没再有人失踪。 且挖且退的这一路,我们看到许多动物的骨头夹在骸骨中间,其中也有人的骨头,但是不多。 这座岛本来就很难被人发现,能活着登上岛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 再说丛林里还有那么多的食肉生物,能活着走到石林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 在整片石林倒塌之后,我们听到了丛文博的呕吐声。 领队寻着声音过去,把人从血池里捞出来,另外两个人就在他身边。 不过已经陷入昏迷,骨柱倒塌后,地面开始下沉,血水却没有停止往上涌,要不是丛智博的呕吐声,另外两个人恐怕会淹死在血池里。 三个人浑身浴血,被领队和刘教授他们背出了石林。 陈清寒帮忙找到了最近的水源,领队先把三个人扔到河里洗掉身上的血。 他始终怀疑这血有毒,所以必须尽快弄干净。 多出三名‘伤员’,队伍又要停下休整,其他人在河边点起火堆,野兽虽然凶猛,但大都怕火。 尽量另外两个人仍在昏迷,但好歹人还活着,领队和刘教授都松了一口气。 领队特意向我道谢,我被谢得莫明其妙,挖土的是刘教授,救人、背人、洗人的是他,我什么都没干。 刘教授在烤火的时候,也低声对我说了句谢谢,我觉得受之有愧,连忙说不用谢。 第一百三十章 扎营 领队和刘教授的态度,让我对他们这支队伍有了改观,也许他们并不是孟轻雨的手下,而是出于某种不得已的原因,听从她领导的临时队员。 至少他们丢失队友知道着急,而且领队明明怀疑鲜血有毒,还是跳进血池去把丛智博他们捞了出来。 这是一支有情有义、或者说还未良心泯灭的队伍。 孟轻雨在血池漫延至石林边界时便提出立即离开,她不同意领队回去救人,即使当时丛智博还在发出声音,她也认为那三个人没救了,应该立刻放弃。 正是领队的抗命而为,让我对他们产生了真正的改观,同时更加肯定,孟轻雨和队员之间存在着隔阂。 孟轻雨早就嫌丛智博是累赘,只是看在刘教授的面子上,一直没说出来。 但她的眼神、表情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所以当丛智博陷入血池,她立即提出抛弃他。 还有受伤的沙师弟,他在队伍中扮演的就是力量担挡,专门提行李的移动行李架,结果刚进来双臂就受了伤。 不仅行李不能拿,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得别人来保护。 孟轻雨是我在墓里常见的那种‘老大’,凡是累赘就要丢弃,这还算好的,有的把累赘当人肉盾牌,或是扔出去当趟雷的诱饵。 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早都看过不知多少次了,包括领队选择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那三个血人洗干净之后,丛智博反倒是恢复最快的一个,他之前吐得天昏地暗,像要断气似的,在河里洗个澡,又吃了些压缩的营养药片,意识清醒许多。 这翻折腾过后,我们只能先在河边扎营,背着昏迷的人行进速度慢不说,若是再遇到突发事件,恐怕保护不好他们。 领队一声令下,该扎帐篷的扎帐篷,烧水的、煮饭的,全都各忙各的,他们带的都是方便食品,一小块扔进水里,能煮一大锅那种神奇的食物。 小周是队内的医生,他现在仍然昏迷着,所以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他们,只能把他们放进帐篷里,等他们自己醒。 期间禾苏醒过一次,碧石问她认不认识孟轻雨,她说不认识,但这座岛她知道,她再次睡觉前,只说让我们阻止这些人拿到钥匙。 显然,禾苏知道这座岛上有什么,她说的钥匙,可能正是孟轻雨一行人来的目的。 “在石林里,你见过新鲜的骨头吗?”我没事可做,便和陈清寒坐在火堆边说话。 “你是说那伙外国人?”陈清寒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 “对啊,他们没走这条路线吗,怎么没见他们的影子?” “也许是绕路了,那样的话,他们应该在咱们后面。” 陈清寒说的一点没错,当天夜里我们便再次遇到大胡子那队人。 因为天空始终像蒙着黑乎乎的布,我们只能按照时钟给出的时间作息,吃完饭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众人早早回帐篷里休息,他们这一天精神紧绷着,需要早点休息补充体力,明天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机。 我主动提出守夜,因为帐篷根本没我们的份儿,好不容易男人们挤一挤,空出一顶帐篷给了碧石和禾苏,我要是睡的话,只能和孟轻雨睡一起。 我宁可与夜风为伍,也不愿意和她睡一块儿,陈清寒需要休息,他跟我从来不客气,拍拍我的肩膀,丢下句‘好好守着’便去睡觉了。 让我意外的是刘教授,他主动提出要跟我守夜,不过略一想又觉得他这么做很正常,他肯定有话要单独跟我说。 领队生了两堆篝火,我们的任务除了警戒,还有保持火堆燃烧不灭。 我和刘教授本来一人守着一堆,中间隔着几米远,沉默半天没人开口说话。 直到帐篷里鼾声如雷,声音甚至盖过了周围的鸟语虫鸣,刘教授才开口。 “你们和王小姐是什么关系?”刘教授轻声问。 他第一个问题,居然是问我们和碧石的关系,这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认识的…算熟人。”我尽量客观地回答。 “她和苏小姐呢?”刘教授又问。 苏小姐指的是禾苏,这是碧石给她伪装的假名,略显敷衍,只是倒过来用而已,不过没人会在意这种事情,代号罢了。 “也是认识的旧相识。”我如实回道。 “孟轻雨的野心很大,你们如果想活下去,最好不要招惹她。” 刘教授这话更加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拉我们加入他的同盟,一起干掉孟轻雨,再不济也是把她排挤出队伍。 结果他竟然劝我别和孟轻雨对着干,我好奇心顿起,“惹毛她会怎么样?” 刘教授的目光,隔着跳跃的火苗望过来,他好像看不透我这个人,微微皱着眉,说:“她还是有些本事的。” “具体说说?” “她擅长用毒,防不胜防。” 刘教授回答得很简单,我却相当失望,以为能听到什么有趣的能力,结果只是用毒。 不过对于刘教授他们这样的大活人来说,毒物是致命的,并不亚于枪支对人构成的威胁。 我感觉刘教授想说的是,孟轻雨随时会杀人,重点是她会下手,而不是方法。 换言之,惹怒了孟轻雨,她会毫不犹豫地毒死我们。 “她的身份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能透露吗?”我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说我不怕毒,又要解释一大堆,不如不说。 “她是某国秘密机构的特派员,我们……不,除了我和小丛、小关,其他人都是死刑犯。” 刘教授没再说下去,点到为止,但他没说的内容,并不难脑补。 某国的秘密机构通过特殊办法,召集了一队由死刑犯组成的探险队。 送到小岛上来寻找‘钥匙’,孟轻雨是唯一的‘官方’代表。 可能对其他人有生杀大权,所以其他人才听她的,刘教授肯定也有他的把柄落在秘密机构手里。 因此他不得不参与这次行动,虽然他对秘密机构和孟轻雨的事讳莫如深。 但他却在接下来的时间,跟我讲了他那本神秘日记的来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谈 世界上有那么多熟悉丛林环境的专家可以请,孟轻雨所在的机构却偏偏找上刘教授,并不是因为他的专业水平拔尖。 而是几年前,他有个朋友参与过一次秘密行动,行动地点就是这座小岛。 据说参与行动的人有三十多个,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返回,在海上漂浮被货轮救起。 那个人被救起来的时候,精神已经出了问题,没办法正常回答问题。 但他衣服内兜里有证件,船上的工作人员通过他的个人信息,联系到他的家人。 这人后来却不是被家人领走的,有人自称是他的同事,把人从警局领走,自此这人便失踪了。 因为当时货轮只能停在国外的海港,将人交给了当地的警局,当地警局核实那几名同事身份的时候,没有那么严格。 于是这人便不明不白地失踪了,那些人留在警局的信息是伪造的,至今他的家人都没找到他的下落。 “后来货轮上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他们送人去警局时,把一个背包落在船上,返程的时候才发现。” 刘教授娓娓道来:“背包是我那个朋友的,不过疯的那个,不是我的朋友,我朋友的背包里有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是他女儿,但是父女俩关系很僵,可能他女儿换了号码,所以他们联系了列在第二位的手机,也就是我的电话号码。” “所以说,有人领走了知情人、而他带出来的东西却送到了你手上。”我替他总结道。 “是的,其实背包里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块石头和一本日记。” 石头只是普通的石头,日记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里面记录了刘教授好友在海上航行、以及登岛后遇到的所有事件。 他正是从这本日记里,得知了进入沉船之海区域的方法。 我听到这的时候,心想果然,沉船之海是可以通过某种方法进来的。 正因为他们有准备,才没有像游轮那样狼狈,可说到准备,刘教授的神色有些异样。 “孟轻雨说要想进入沉船之海,需要有人开路,她先带人开路,我们跟在后面,准备随时接应她。” 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所谓开路,是用游轮上的一船人做诱,将船引向特定的区域,等候幽灵船的出现。 那大肉瘤或许是开启沉船之海的关键,原来游轮被困的时候,刘教授他们就在我们后边跟着呢。 不过想想也对,他们如果没在后边,怎么能把孟轻雨接走?! “日记我看完以后就烧了,只留下好友手绘的地图。” “带走疯子的人,八成是孟轻雨那边的人。”否则孟轻雨所在的秘密机构,怎么会找到刘教授头上,只有货轮的工作人员知道那个背包交给了刘教授。 也只有带走疯子的人,知道疯子是被哪艘货轮所救。 如此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刘教授头上。 “我也想过,上一次的秘密行动,应该就是他们组织的。” “他们这么不遗余力的,到底在找什么?” “说是新能源开发。”刘教授说完,自嘲地笑笑。 我反倒不觉得这个说法是骗人的,如果能掌握并垄断一种新能源,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足以令人疯狂。 就比如全世界的石油都被某一国家掌握,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相信,住在岛上的居民,掌握着超凡的力量。” 我在心里摇头,掌握着超凡的力量,还能任广场荒废不修缮? 道路都埋土里了,岛上的居民要么早已经死绝了,要么就是搬走很久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想找个活的问问,你们有啥技术,怕是不太可能。 当然,获取力量并不一定需要活人,我们一族就靠挖祖坟发展,没有活口也不耽误发展。 但禾苏说他们是来钥匙的,钥匙本身并不具有能量,不过可以通过它,拿到锁起来的东西。 “我加入这次行动,虽说是受了胁迫,但也是来确认一下,那个朋友是不是还活着。” 既然是来找某种能源,孟轻雨带上禾苏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她买通禾苏身边的手下,难道其中还有把禾苏送上岛上的意图? 禾苏这些年在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也许她也在寻找藏在犄角旮旯的那些神秘力量? 说了这么多,刘教授终于开始说重点,如果我们有幸能找到孟轻雨要的东西,他希望这东西掌握在我们手里。 落在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手里,孟轻雨都有把握威胁他们交出来。 只有我和陈清寒,是真真正正的局外人。 刘教授的意思我听出来了,他深知这次行动的危险,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他不希望那种力量落在孟轻雨和她背后的势力手里,而我和陈清寒作为局外人,又和孟轻雨不对付,是保管这力量的最佳人选。 他悄悄塞给我一张纸,说根据纸上写的方法,可以离开沉船之海的海域。 他不方便口述,以免隔墙有耳,他劝我别惹孟轻雨,好好活着离开这座岛。 我接过纸页,看完上面的内容便丢进火堆,这个方法他肯定没告诉其他人,现在只有他和我知道。 他从他的角度去判断、去打算,这次行动的结局,似乎注定和上次一样。 我清了清喉咙,用手势向他比划,指指孟轻雨的帐篷,又在脖子上做了个抹刀的动作。 然后挑眉、耸肩,意思是他为什么不试试这个方法。 刘教授说这支队伍里多数是死刑犯,他们会不敢杀人吗? 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弱点攥在孟轻雨手里。 刘教授说其他人在加入队伍前,都服下了孟轻雨准备的毒药,如果任务失败,大家只有一起死。 只有活着将东西带出去,他们才能拿到解药。 这个孟轻雨估计是个武侠迷,控制人的手法,跟天山童姥的生死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刘教授不是亡命徒,孟轻雨绑架了他的女儿,以此要挟他加入这次行动。 假如他在行动中死了,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他女儿。 第一百三十二章 疲惫的队伍 但他要是活着,而且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会继续利用他女儿来威胁他。 刘教授这是想一死了之,他那两个学生,完全是无辜受累。 丛智博什么都不知道,刘教授根本没打算带上他们,但孟轻雨出现,三言两语哄骗住他,邀请他加入一项有特殊意义的科考行动,那傻孩子便兴奋地同意了。 关怀的头脑没他简单,他是因为察觉出刘教授不太对劲,所以才跟来的。 刘教授尽可能地对丛智博隐瞒了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希望他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但关怀已经看出其中有猫腻,在路上的时候就和刘教授恳谈了一次。 只有丛智博以为他们是一支正常的科考队,以为孟轻雨是赞助商派来的监督者。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这样理解也没错。 他们不告诉他真相,也是希望孟轻雨能看在他不知情的份上,给他留条活路。 要不怎么说,普通人的世界再复杂也是单纯的,他们俩的想法简直天真。 丛智博在踏上孟轻雨这条贼船的那刻,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不过他那个样子,不告诉他真相也好,他知道又能如何,万一出言不逊、惹恼孟轻雨,提前被灭口,还不如傻一天是一天。 “她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拉两个完全不相干的学生来……”我看着刘教授,话没说完,自己便想通了,孟轻雨是怕刘教授来了之后故意寻死或是不听话,拉来两个现场的人质。 刘教授因为把无辜的学生牵进来,对丛智博和关怀十分愧疚,肯定会尽力保护他们。 换言之,万一刘教授消极怠工,登岛后不肯前进,孟轻雨便拉上他的学生丢进丛林,那刘教授肯定会跟进来。 我们在火堆边聊了好一会儿,忽然刘教授掐住话头,侧头细听河下游那边的动静。 河边全是碎石子,我听到有规律的脚步声,正在朝这边移动。 那不是动物发出来的,是鞋底踩在碎石上的声音。 刘教授去叫醒了孟轻雨他们,很快我就看到手电光晃来晃去,距离营地越来越近。 有手电光那就说明来的是人,再次见到大胡子的队伍,我没觉得意外,但大胡子看到我们却是相当惊讶。 他们的队伍十分狼狈,刚刚听脚步声就听出来了,他们步伐沉重,估计已经走不动了。 他们先是看到火光,以为看错了,怎么也没想到丛林里会有其他人。 大胡子还问,为什么我们进来了,不是说要在海滩上等候救援吗? 陈清寒把孟轻雨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孟轻雨跟着附和说是,海滩上也不安全。 大胡子似乎没有这样的意识,孟轻雨有刘教授朋友的日记剧透,她知道海滩一入夜便会有一种食肉生物成群结队出去捕食。 但大胡子看起来并不知道,难怪他们总是死人,还没走到岛的中心地带,他的队伍就损失了一半的人。 而孟轻雨的队伍,只是有两个昏迷的,队伍中还有两个没受过训练的大学生。 这样一比较,实力高下立现,大胡子他们现在急需休息补充体力。 他原本该警惕着孟轻雨他们,毕竟同行是冤家,可他的队伍已经没有体力,真打起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索性孟轻雨没有敌视他们,还邀请他们同行,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大胡子不管信不信,他都得接受,因为他们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的人得到原地休息的命令,立刻围着火堆躺倒一片。 这下鼾声此起彼伏,比刚刚帐篷里的还热闹,后半夜就像在听交响乐。 刘教授陪我守完上半宿,卢小刀陪我守的下半宿。 他是真的不爱说话,当然周围的呼噜声震天响,我们俩要聊天,都得对吼。 在沉默中守到早上,天空还是那个阴暗无光的样子。 我也不是非得说话,和卢小刀相对坐着望天,期间孟轻雨起夜去过一趟林子里。 她回来之后,陈清寒又去了,而且路线一致。 偶尔大胡子的队员会在梦中大喊大叫,显然是梦到了白天恐怖又刺激的一幕。 他这队员的心理素质,真不如死刑犯这队。 别看他们睡在帐篷里鼾声雷动,刘教授的脚步在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他们的鼾声立刻就停了。 听说有人靠近营地,立即从里面跳出来,要不是他们眼睛发红,还有眼屎,我会怀疑他们在装睡。 但大胡子的人无论是孟轻雨出来从他们身边路过,还是陈清寒从他们身上跨过去,全都没有反应。 我捡起一块小石头扔到他们身上,也只是抬手挠挠被打的地方,根本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这样迟钝的家伙,孟轻雨主动邀请他们加入,明摆着是想拿他们当炮灰。 我觉得这或许是个转机,有竞争对手出现牵制孟轻雨,让她分神的话,刘教授他们兴许能活。 虽说是早晨,可天还黑着,帐篷里的人像体内有生物钟在控制,六点便准时醒来。 而大胡子的人还在睡,火堆烧了一夜,周围的石头都烤烫了,没人去叫大胡子的人,大家各自该干嘛干嘛。 等煮好饭才叫醒他们,那种前一天跑完马拉松,第二天清晨醒来的酸痛感,让他们还没睁开眼就开始哼哼。 不过肚子实在是饿,不起来没饭吃,他们半闭着眼睛接过饭开吃。 孟轻雨没动他们的食物,分给他们的都是这边携带的方便食品。 大胡子很不好意思,从他们所剩无几的背包里翻出十几条能量棒交给孟轻雨。 现在孟轻雨的真队长身份已经不需要隐瞒,大胡子他们昨晚过来的时候,也是孟轻雨出面和他谈的话。 吃过早饭,大胡子和孟轻雨正式聊了聊,关于他们各自的来此的目的,以及合作的事。 丛林中的危险超出了大胡子的预期,他声称自己和他的兄弟们都被骗了,如果知道岛上是这种情况,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不会来。 他的说法和孟轻雨不同,他说他们是受雇来寻找一批宝藏,寻找一批失落文明留下的宝藏。 第一百三十三章 踩蘑菇会烂脚 吃过早饭,灌满开水,队伍开始拔营。 大胡子让我们叫他老史,他本名史蒂夫,本身热爱汉文化,要入乡随俗。 他和孟轻雨达成协议,发现宝藏,两支队伍三七分,孟三、史七。 因为孟轻雨对宝藏没兴趣,但若是找到她想要的东西,那东西必须归她。 老史和他的手下只为求财,孟轻雨对财宝不屑一顾,双方一拍即合,没有闹出什么纠纷。 我趁陈清寒早上去方便的时候跟上他,把昨晚刘教授说的那番话,捡重点告诉了他。 他说他会尽量去帮助刘教授,也会尽可能地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问他有没有什么主意,给卢小刀他们解毒。 陈清寒说他会去向卢小刀他们了解情况,解毒必须先知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否则以目前的条件,想解毒是不可能的事。 方便的时间有限,我说完悄悄话便赶紧返回营地,碧石斜眼笑道:“感情真好,上厕所也一起去。” “呵,羡慕,不像某人,只能给老仇人当坐骑。”我条件反射地回嘴,眼角一瞥,发现禾苏正醒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神幽怨地盯着我。 “你怎么不背我?”禾苏嘟着嘴,张开双臂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 我好想一脚把她踢飞啊……这个动作真的不适合她。 好在她马上就待机了,一头栽向自己的膝盖,碧石估计是怕她磕死,伸出大长腿用脚面接住她的脸。 我们没有帐篷,所以不用动手收拾,老史给我们两只水壶。 那是他死去的兄弟留下的,还有一小部分装备,他交给我,我说了谢谢。 两只队伍混编成一支大部队,离开河边重新深入丛林。 我们再没遇到昨天那些危险,食人树、飞蚁和沼泽大蚯蚓,植物的种类也发生了变化。 老史的一名手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朵黑蘑菇,那东西只有拳头大小,踩瘪之后化成一团黑烟,即使那人立刻撤开脚,他的脚还是在几分钟后开始溃烂。 老史大骂他愚蠢,他的鞋带没有系紧,裤角挽了起来,因此皮肤上沾到了蘑菇上的有毒物质。 刘教授说这蘑菇不在已知的植物谱系上,他们没办法有针对性地治疗,只给这人涂了常规的消炎药膏。 岛上危机四伏,任何一个小东西都不能轻视,最可怕的是它们的未知性。 刘教授得到的日记中,也没有关于黑蘑菇的记录。 日记毕竟有局限性,如果日记的主人身边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他当然不会记录。 岛上肯定也有四季变化,刘教授朋友来的那次,或许是另一个季节,黑蘑菇很可能是季节性植物,因此日记上面的内容只能做为参考。 这些都是刘教授的推测,我是一窍不通,只有听的份儿。 老史也看出来了,他的队伍和孟轻雨的队伍,不在一个档次上,那种黑蘑菇又不是独一份,其他人没踩到,偏偏他的手下踩到了,说明他们的警惕性没别人高。 黑色的蘑菇看起来就透着不祥,孟轻雨队伍的人都是避开走的,老史给他的队员下了命令,要他们跟着孟轻雨的人走。 两支队伍现在是混在一起的,我和陈清寒的身边是个瘦小的外国人,剃着极短的圆寸头,他和其他队友不同,别人都背着枪,他的背后只别着两把弯刀。 路上他试图跟我搭话,说他很惊讶,我们几个人竟然在丛林中毫发无损地走上一天。 孟轻雨和老史谈话的时候,没有提到过我们四个,所以老史队伍的人,还不知道我‘世外高人’的身份。 走在前面的一个老外听到他在后边说话,把头扭过来,说孟轻雨的队伍里各个都是牛人,保护我们四个不算什么。 我把张开的嘴又闭上了,本想解释一下的,不过他们愿意这样认为也行。 圆寸头见我们没说话,便默认了同伴的说法,问我们之前遇到食人树和飞蚁的时候,是怎么逃脱的。 “因为他们身手好。”我把过程总结成一句话回答他们。 圆寸头十分失望,他还想问什么,却被队友的叫声打断。 发出叫声的正是那个踩中毒蘑菇的人,他指着队伍侧面的丛林,叫着‘有人’。 队伍行进的时候,大家的视线都朝前,或是看着脚下,因为他脚受了伤,被人背着走,所以他的视线多数时候落在队伍两侧的丛林中。 他喊有人,孟轻雨和老史立刻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 孟轻雨坦白身份后,领队退居二线,只负责在前头带路,前进、后退的命令,全由孟轻雨下达。 我们返回昨天领队发现的那条路上,虽然骨化生物挡了段路,但离开那片区域,地下依然埋着一条路。 关于路的事,老史他们也是全然不知,看到领队用铲子挖土,还好奇地问他在干什么。 丛智博告诉他,领队在地下找到了一条路,说不定可以直通岛民的居住地。 昨天昏迷的两个人已经醒了,暂时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丛智博恢复得最快,吃好、喝好,又睡了一觉,基本算是满血复活了。 他还感谢孟轻雨没有丢下他,孟轻雨也没提她想丢下他的事,其他人全都选择了沉默,反而让他变成了这支队伍中最快乐的人。 都说傻人有傻福,但愿他有这样的好运气,能一直傻到平安回家。 队伍停下来,领队派卢小刀和另一个到那人指的地方查看。 但是那里并没有人,地面也没有脚印,老史骂了那人几句,让他看清楚再说话。 那人发誓说他看到了,但是一转眼,那个人便不见了。 已经登上小岛的队伍就两支,若是没别的队伍,丛林中不应该有别人。 当然,还有两种可能,一是岛上还有人居住,二是…… 我看向刘教授,他向那个地方张望了好几眼,又问烂脚看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看来他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若是岛上有人,也可能是前一支队伍幸存来的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愿意露脸的人 不过要是前一支队伍的人,见到有人来了,为什么不现身,而要躲起来? 但烂脚说的话,除了我和刘教授,似乎没人相信。 都以为是他看错了,于是队伍继续前进。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烂脚抻着脖子,在左右两侧的密林中寻找,大概十分钟后,他又叫了起来。 背他的人最先看向他指的位置,其他人要落后一点,这次他们两个都看到了‘人’,但我们仍是没看到。 刚刚烂脚说那人背对着我们,所以他没有看到那人的长相,这次背他的人也说,那人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到脸。 谁会背对着我们,跟随队伍前行呢? 领队意识到这事的不寻常,队伍又停下来原地待命。 刘教授这回问他们,那个人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两个人神奇古怪,说那人没穿衣服,而且林中草木茂盛,他们只看到一个后背。 老史的队伍,除了他,别人都不会说汉语,好在刘教授、孟轻雨和领队,甚至关怀和丛智博的外语都特别溜。 因此两队人交流起来,基本没什么障碍,问题是外语有时描述一件东西时,可能和汉语会有差异,所以刘教授问得很细致。 烂脚和他的同伴都说,他们确定那是一个女人的背,皮肤光滑白嫩,在绿叶的衬托下特别显眼。 而且那女人的肩头垂着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际。 刘教授朋友的那支队伍里恰巧有一个女人,日记中提到过那女人的代号——美人蛇。 听这个代号,不难想象她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年纪不会太大,如果是个老太太,用这个代号就太窘了。 两个人都看到有人,这事的可信性就高多了。 孟轻雨和老史安排了几个人,分别盯着周围四个方向,队伍又缩成了一个圈儿。 别人倒是无所谓,孟轻雨和刘教授特别想找到这个女人,如果真有前一批队伍幸存下来的人,她就可以打听一下些事情。 而刘教授肯定也是希望对方能告诉他,他那个朋友的下落。 我捅了捅陈清寒的胳膊,用眼神跟他交流,我是不看好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没人会在丛林里背对着人尾随对方。 而且还不穿衣服,丛里的虫子多到人头皮发麻,不穿衣服跑一圈儿,身上就得多出一片大包。 别说是活人,这些虫子连死尸也不放过,所以在丛林里秀美背的事,实在不靠谱。 陈清寒自然是懂我意思,他或许不是丛林生存专家,但他是怪事通,荒岛丛林,突现行踪莫测的女子,是流落荒岛的美女?不,那是yy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根据我和陈清寒的经验来说,那多半不是人类。 可直接跟领队他们说,我怀疑那是个像人的怪物,他们肯定不会信。 “那——”清醒过来的小周,指着丛林的某个地方,他喊完用力眨了眨眼睛。 但等我们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你也看到人了?”领队问。 小周犹豫了,没有立即回答领队,于是领队追问,问他到底看到没有。 小周想了想才说:“我看到一个小孩儿。” 上一支队伍可能带女人来,却不可能带个孩子来,刘教授问:“你确定?” 小周的语气不太确定:“好像是个光屁股的小娃娃。” 除非美人蛇登岛之后怀孕了,否则这岛上不可能有小孩儿。 根据刘教授的说法,他朋友的队伍来岛上是两年前的事,小周说那个光屁股娃娃顶多一岁。 老史觉得这事邪门儿,他不相信岛上会有孩子,至少不可能有活的孩子。 孟轻雨队伍中,有个年纪稍长的中年人,他头发斑白,比卢小刀的话还少,我就没听他开过口。 这时候他突然说,“我听老辈儿人说,人迹罕至的老林子里,有些东西会……” “你闭嘴!忘了你是怎么进去的?少在这装神弄鬼、扰乱军心。”孟轻雨突然喝住他。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但除了老史他们,其他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一些民间传说,大家还是听过的,比如在东北流传较广的人参娃娃的故事。 老史他们则一头雾水,不明白那人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值得孟轻雨如此忌讳。 圆寸头凑到我身边,低声问我,我给他解释说,封建迷信思想要不得,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只是后半句,我咽下没说,鬼狐妖精一类的东西或许没有,但怪物、像海肠子、海蜘蛛那类的生物是存在的。 自然界的生物,本就有天生的伪装,像树皮的虫子、像石头的鱼…… 难说世上没有像人、却不是人的生物。 即小周看到小孩儿之后,队伍中再没有人看到他们出现。 我们不能无限期的等下去,派人去查看也没有发现,只好继续前行。 老史认为那可能是岛上的原住民,他认为他们熟悉丛林,过着原始人一样的生活。 于是他向四周喊话,说了一堆‘我们很友好’、‘无意伤害你们’这样的蠢话。 且不说双方语言通不通,老史他们来是为宝藏,如果对方真是岛上的居民,他们不就是来抢劫人家的吗,骗鬼的‘友好’! 结果当然是没有人回应他,可只要队伍继续前进,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人看到人影。 领队和孟轻雨商量,或许是丛林中有致幻植物,让大家产生了幻觉,应该退回去,不能再贸然前进。 孟轻雨自然是没同意,她问领队,退回去幻觉就会消失吗?药物的作用是有时效性的,我们应该加快速度,赶紧抵达目的地。 队伍中因此出现了分歧,有人认为是幻觉,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史赞成快点往前走,他说那些人并没有伤害我们,也许没有危险性,只是对我们感到好奇,有些小岛上的原住民见到游客也是这样。 老史的天真令我叹服,有他这样的领导者,他的手下怕是要死绝了。 领队只能提供意见,最后决策的人还是孟轻雨,她执意要向前,领队也阻止不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现实版‘扫雷\’ 我悄声问陈清寒,听没听说过类似的东西,因为如果是幻觉,为什么大家看到的东西都一样? 陈清寒和我都没看到他们说的女人和孩子,所以他说不好判断,他曾经见过一种植物,拥有人类女性的形体,但一看就是植物,好像前些年流行的人参果。 白皮肤、长头发的植物他没见过,我们之前遇到过有用人类尸体当诱饵的离奇生物,说不定这里也有。 只是什么尸体能保持几年不腐呢? 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陈清寒定定看着我,答案尽在不言中。 我捶了他一拳,引得旁边的圆寸头转过脸看我们,看完还摇头叹了口气,嘀咕着什么地方都有恋爱的酸臭味。 关怀走在我们后边,他发出一声轻笑,特别感慨地说了句‘现实版野蛮女友啊’。 陈清寒也跟着叹气,三个男人的叹息它环绕着我,每个人叹气的原因都不相同,此刻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我只能回以相同的叹息,表达我无法言说的无奈。 走在我们前后的人纷纷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解释,这莫明其妙的小插曲转眼便过去了。 直到队伍最后面传来一声闷哼,我们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时,只看到背包和枪掉在地上。 背着背包、端着枪的那个人没了…… 这种情况比昨天在石林好点,起码这人消失的时候有声音。 老史从前边小跑着过来,因为人变多了,队伍的距离拉得有点长,他小跑过来查看,因为消失的是他的人。 背包和枪掉在地上,背包带没有断裂,枪也没问题,只是人不见了。 老史骂了一句,问那人前边的人,听到、或看到什么没有。 前边那人说没有,他没看到任何东西,但他可以确定,那人不是被上面的什么东西抓走的。 他们有过被食人树袭击的经历,那些树上的食人花是从上向下吞人,一口吞下去再缩回树上。 不是被树上的东西抓走,难道是地下? 领队也过来查看,他用铲子在地面铲土,刚铲两下地面突然张开一个地洞,领队反应奇快,向后仰倒,避免自己掉进去。 但他一只脚踩空,身体有些保持不住平衡,老史离他最近,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拉。 地洞突然闭合,夹住领队的一只脚,好在他往回一抽,把腿抽了出来,但他的靴子却被地洞给吞了。 闭合后的地面,看不出丝毫异样,围在周围的人都愣住了,队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暂时没人能说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地面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洞,而且又迅速恢复了原样。 说是塌陷,它怎么复原的? 说是原本就有洞,又为什么消失了? 领队从背包里翻出备用的靴子穿上,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刚刚他感受到了地洞下面有很强的吸力。 估计失踪那人,就是被地洞给吸进去的,由于速度太快,他的背包和枪都甩出去了。 领队记住那个地洞的位置,拉开一点距离,又下铲去挖地面的土。 挖了两下,地面再次出现一个地洞,老史想用一块石头堵住洞口,他特意叫队里胳膊最粗、肌肉最大块的壮实汉子搬了块大石头。 可石头刚凑近洞口,大汉便啊的一声向下栽,他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抱腰、一个拽胳膊,三个人合力仍然敌不过地洞,身体被吸力拉着向下弯。 等大汉把石头放到洞口,领队和老史也帮忙拉人,石头是放下了,大汉的两只胳膊却脱了臼。 然而大石头没在地洞口停留多久,就嗖的一下,被吸进去了。 这下情况可不妙了,假如前面那人没死,这大石头下去他的脑袋估计也开花了。 这边的地洞还没研究明白,卢小刀那边又出了状况,他不知怎么地,一下蹿到树上去了。 等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到他身上,他才简洁地解释:“地洞。” 他的目光瞄向刚刚站立的地方,领队意识到我们再次遇到了难以跨越的障碍,让大家赶紧找就近的树爬上去。 除了关怀和丛智博,其他人爬树的动作都很利落,他们俩是被队友用绳子拉上去的。 好在丛林里的树都特别粗壮,有的树上能蹲仨、有的树上能蹲五个,还有比较粗的树叉,骑在上面也不会折断。 附近的大树都被我们成包了,它们长成这么大,肯定是没掉过洞,所以暂时来说,树上应该是安全的。 卢小刀的反应快赶上电子警报器了,他在地面开合的一瞬间,身体便做出反应,扭身向上一跃,踩着旁边的树干,蹿到了树上。 等所有人都离开地面,地洞反倒没动静了,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它们出现。 显然地洞不止一个,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领队招呼一个人,从那人背包里拿出一套家伙。 这套家伙我太熟了,组合式洛阳铲,一截一截地钢管可以对接,想长便长、想短便短。 领队接了一根能够到地面的,他蹲在树上抓着铲柄往下戳。 旁边有人扶着他的后背,随时准备着帮他保持身体平衡。 这种操作我没见过,在对面树叉上骑着看他玩现实版的‘扫雷’。 他要为队伍找出一条安全路线,所以必须进行地毯式的搜索,队伍里有身手不好的,踩中了就救不上来了。 “啊——”此时,一个人突然惨叫一声,喊了句外语。 那人原本蹲在我旁边的树上,那棵树比较细,他身材瘦小,因此只有他在那棵树上。 他突然大叫,大家被吓了一跳,当我们看向他时,只见他身体腾空,感觉就像飞了起来。 他的四肢在半空中划动,像是想摆脱什么,但因为身体悬空,没有借力点,只能乱蹬乱抓。 “迈克!你怎么了?”老史和他的手下全都举起枪,然而周围并没有出现什么野兽,他们不知道该瞄准哪里。 那个叫迈克的人,张着嘴巴只会喊救命,但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就发不出声音了。 他的皮肤迅速萎缩,眼睛干瘪下去,本来就瘦弱的身体,转眼变成了一具人干。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些人跑着跑着就没了 接着他的身体向后一收,像被人扔出来的麻袋,甩到了树下。 此时我们才看清,那树冠内伸出了一根像九节鞭一样的东西,因为颜色是淡绿的,与周围的枝叶十分相似,所以刚刚没被我们发现。 这丛林里的树,有不少是食肉植物,要命的是它们不动的时候,我们没办法分辨。 瘦子的尸体被甩到地上,地面突然裂开一个洞,将尸体吞了进去。 老史的队员们愤怒地朝那棵树开着枪,把树皮和树干打得木渣飞溅。 领队的喊声淹没在密集而又疯狂的枪声中,他叫他们别开枪,不要动。 可是老史他们今天一连失去两名同伴,情绪根本控制不住,发了狠去攻击那棵树。 树干被生生打断,从折断处流出殷红的血液,鲜血更刺激到了老史的手下,他们很清楚,那血八成就是瘦子的。 树干折断,那像九节鞭一样的东西也没再露头,当尘埃落定,却没有人感到胜利的喜悦。 连失两条人命,老史心中也压抑着怒火,但他怪不得别人,谁让他的手下警惕性低、身手又差,在这里活命靠的自身实力,别人帮是有限度的。 领队的表情很严肃,对方不听他的警告,可他不能发作,看得出来他在忍着火气。 他们这队的领导是孟轻雨,孟轻雨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说太多。 “大家都小心点,看到地面上的痕迹没有,一会儿按那个标记走。”领队的话音方落,碧石便背着禾苏第一个落地。 她显然是在领队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往下跳了,她落地后,首先冲我喊:“快下来,树上有东西。” 可惜她喊得晚了些,我们这棵树上已经有人中招了。 中招的人被一根树藤一样的东西扎进肩膀,好在陈清寒眼疾手快,他扯住那东西,一剑将其斩断。 还有一根从我背后蹿过来,被我一侧身,抬手抓住,这次没用拍后脑勺,手中的树藤便化为尘埃。 其他人同样遭到突然攻击,全从树上往下跳,但领队划出的安全通道非常窄,容不下这么多人同时站在一个地方。 我只好把那个受伤的人扔下去,然后假装和陈清寒一起和树藤奋战,实则把树内的藤条全烧灭了。 等我们下去,周围的树已经变成蓬头散发的‘起床树’,那些藤条支楞着,像起了静电的长发,然后同时向我们攻来。 他们不知道有多长,追出十多米还没甩掉,之前被老史他们打死的,铁定是‘小朋友’,现在家大人来报仇了。 我们队伍中有伤员,还有体能不过关的,不可能跑得过那些藤条,领队只好留下几个人断后,为大家争取逃跑的时间。 孟轻雨让我断后,我没意见,但她没让陈清寒断后,陈清寒没干。 卢小刀和刘教授主动跟我们一起,卢小刀的外号确实没白叫,他会使飞刀,那刀也不是寻常的东西,他一刀飞出去,有时能斩断好几根藤条。 刘教授出乎意料地也有绝活,他的枪法奇准,一枪打断一根,不过杀伤最大的还是陈清寒,他那大宝剑一扫断一片。 我拿出匕首,跟着他们捡漏,有漏网的就补一刀。 等其他人跑没了影,我们才开始后退,退出一百多米,藤条终于追不上来了。 可是前面的人也不见了,我们四个都看到他们是从这个方向跑的。 结果赶上来,却没看到他们的影子,即使是他们超常发挥,突然使用了加速技能,那撞过的树枝、踩过的植物总会给我们留下踪迹可查。 可是这条路上,没有他们留下的踪迹,陈清寒检查了一下,确定这个方向上没人经过。 “明明看他们是往这边跑了。”我看看旁边的树,想要爬上去看看。 但丛林中的视野遮挡物太多,爬上去也未必能看多远。 “是不是改变方向了。”刘教授问。 “他们人多,移动的时候声音大,你仔细听。”陈清寒明显意有所指。 刘教授侧耳听了一会儿,林子里除了鸟叫虫鸣,再没别的声音。 刚刚他们往前跑的时候,那动静可是不小,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伤员的呼痛声。 现在丛林仿佛恢复了它该有的状态,没有不速之客闯入,在里面闹得鸡飞狗跳。 “掉下去了?”刘教授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他们掉进地洞里去了。 我们发现的那片区域,或许只是‘雷区’的一角。 “不会,他们没落下东西。”陈清寒笃定道。 突然掉进地洞,他们身上的装备,最起码枪或是背包,有可能掉在外面,一件不留全掉进去的可能性很小。 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顺原路返回,好在那些藤条没守在退路上。 从有大量脚印的地方开始,一点点跟着脚印走。 然后我们还是回到了之前失去他们踪迹的地方,从脚印判断,他们是一个一个消失的。 就像有一扇门摆在树林中间,他们一个个走进去,随后大门关闭消失,我们被关在了门外。 “小关…小丛……”刘教授颓然地蹲在地上,“我不该……是我害了他们。” 刘教授应该是意识到,这座岛就是座吃人的岛,逃过一劫,还有数不清地危机。 好像继续往前只有绝望,我们这些人,迟早会一点点消磨干净。 “别灰心,不是有人活着出去过嘛。”我想到那个疯子,他的出现,代表这里并非没有活的希望。 “但我希望他们两个可以活着离开。”刘教授痛苦地捂住眼睛。 呃……那两个白斩鸡学生仔,让他们活着出去,实在有难度。 这种事真是不好保证,因为我经历过的生生死死,根本数不过来,生命不仅脆弱,死的还突然。 我的墓里有好多因为感冒病死的盗墓贼,他们并非死于机关陷阱,也没有被任何动物打败过,只是墓里太冷,睡一觉就感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现在灰心有点早。”我说的也算实话,世事本来如此。 第一百三十七章 药不可以乱吃 “可是……”刘教授的情绪依然低落,“他们能去哪?” 我们已知地洞被那些大树包围着,离开它们攻击的范围,就等于逃出了地洞区。 眼下树上、地上都没人,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根据我的经验,不管事情看上去怎么离奇,背后一定有原因。 就好像魔术,看着不可思议,但其中总有窍门,只是被魔术师藏起来了。 刘教授一心想保护他的两个学生,现在两个人一起消失,他一时慌了神,我们不能指望他做出理性的判断。 陈清寒借来刘教授的铲子,他从脚印消失的地方开始向下挖掘,铲掉地表的一层泥土,下面露出了平整的石板路。 通向‘市中心’的路没断,还可以继续向前,这里不应该是此行的终点。 陈清寒又查看了脚印周围的地面,丛林里没有路,到处都是疯长的植物,地面生长着奇形怪状的花花草草,诡异却也美丽。 如果有人经过,一定会踩到它们,陈清寒说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还有没有别的‘消失点’。 “五公里一个危险区。”刘教授忽然开口。 “嗯,像是一道机关,每隔五公里,换一种。”陈清寒听懂了刘教授的意思,用我能理解的方式‘翻译’道。 刘教授的意思是整座岛为一个圆,丛林内分布着我们看不见的区域界线,它们以圆环的形式守护着岛中心的区域。 每一环内的动植物种类都不一样,可能是为了避免它们互相残杀,所以环区与环区之间,存在安全地带。 其实只要掌握住所有动植物的特性,让它们按照自己的意愿生长繁衍、形成各自的生态链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那将是一项大工程,而且过程中变数太多,很难控制,除非有人看守,不断修正。 或者…… 我看着陈清寒挖出来的石板路,想起在地下河上的那座不腐桥。 “小芙,你试试看。”陈清寒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个圈儿,意思是周围。 我的本事他一清二楚,这是让我试试,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消息。 丛林茂密,小动物倒是不少,只是没有特别的声音。 岛上为什么没有大型猛兽?我此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即使没有老虎和熊,狼或是野猪什么的,总该有一些? 我轻轻摇头,陈清寒并没有失望,找不到关怀和丛智博,刘教授是不会走的,卢小刀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需要孟轻雨的解药,应该是希望找到她的。 我倒是无所谓,碧石和禾苏丢就丢,我是不想去找她们。 刘教授已经把离开沉船之海的方法告诉我了,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拉着陈清寒跑路。 不过现在走的话,有点不地道,既然答应刘教授会帮他带东西出去,至少得走到目的地,看看情况再说。 而且陈清寒也不会就此放弃救人,不可能在其他人还生死未卜的时候一走了之。 等刘教授的情绪稍稍平复,他跟陈清寒一起讨论众人失踪的可能性。 我蹲在一边听着,听着听着竟然困了,在丛林里没地方睡觉,或者说没有安全的睡觉地点。 只能忍住困意,目光无意中瞥见卢小刀在用飞刀撬一棵树的树皮。 “在干嘛?”我走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有发现。 “找东西。”卢小刀话虽然少,但不会不理人,只要你主动跟他说话,哪怕一个字、一个音节,他总会回一声。 “你小心点。”这丛林里的树,比狮子老虎还凶猛,他在那扒树皮,那是相当危险的事。 “嗯。”卢小刀应了声,继续用他的小刀削树。 我不想听陈清寒和刘教授的‘推理’,他们两个反复推敲着孟轻雨等人的失踪细节,感觉像在录推理小说,听得我直犯困。 于是我蹲到卢小刀身边,看他扒树皮,他在树干上挖出一个小坑,里面有透明的树汁渗出来。 他用小树枝沾了点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我在旁边不出声,只是看着他做这些,像在墓里观察那些鼓捣机关的盗墓贼一样。 他从怀里摸出两根黑草叶、一朵色彩斑斓的蘑菇,把它们塞到树上的坑里,用刀子碾碎,和树汁混合在一起。 “解药。”他小声说着,“试试。” 说完就低下头,去嘬那树坑里的不明液体,我惊讶地瞪大眼睛,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份勇气。 他说试试,意思就是他也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解药,那黑乎首的草叶和色彩斑斓的蘑菇,瞧着好像有毒,他竟敢直接下嘴,这一口下去,他可能会死! “你干什么?”刘教授发现了他的举动,但等他迈步赶过来,卢小刀已经把‘解药’咽了。 “他要试解药。”我替卢小刀说完,自动退开两步,给刘教授腾出地方。 刘教授凑近树坑,看到那一堆疑似有毒‘配料’,脸色黑得像锅底。 “谁让你胡乱试了?你不要命啦!”刘教授激动地挥舞着双臂,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再次失控。 “没事。”卢小刀的反应和刘教授形成鲜明对比,他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 我见过很多人面对死亡时的眼神,其中就有卢小刀这种,生死看淡,眼神空空的奇葩。 生或死对他们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最不重要的事。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拿自己做实验,去试解药呢? “你希望瑶瑶变成孤儿吗?”刘教授抓住卢小刀的衣领,揪着他来回晃了晃,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卢小刀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 刘教授气得推了他一把,幸好陈清寒过来准备拉架,一把接住了直直向后倒的卢小刀。 刘教学察觉不对,连忙问卢小刀怎么了,但卢小刀没有回应。 陈清寒检查了他的眼睛和脉搏,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好像被定格了似的。 陈清寒说卢小刀的心跳不正常,一分钟只跳三十下,突然的心动过缓,肯定是他乱吃药的结果。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跑毒成功 他自己胡乱配的解药,没有当场毙命已经是奇迹。 刘教授是学者不是大夫,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无计可施。 陈清寒倒是懂些皮毛,问题是这座岛上的动植物跟外面世界的不同,常规手法肯定不行。 正常来说食物中毒需要催吐,但是卢小刀现在身体僵硬,吞咽功能不知道怎么样,万一强行催吐,他再被自己的呕吐吐呛死,自杀立马变他杀。 卢小刀像个植物人似的,直挺挺躺在地上,刘教授折下一种植物的大叶子,这种叶子很像荷叶,但要比荷叶大多了,铺在地上,人躺上去像躺在单人圆床上。 我的思维又止不住地放飞,想着用叶子把他包上,外面再糊上沼泽里的烂泥,放到火坑里闷烤,味道会不会非常鲜美。 和我悠哉游哉的浮想联翩相比,刘教授的脸能滴下苦水来,两眉之间别说夹死苍蝇,就是夹根笔都没问题。 他陪在卢小刀身边,手指就没离开过卢小刀的手腕,一直按在他的脉搏上,观察他的变化。 卢小刀这是不成功便成仁,他选在这个时候,怕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孟轻雨在的时候,他没机会尝试,哪怕是晚上,一旦他像现在这样出现状况,孟轻雨就会怀疑甚至察觉出他的意图。 所以他等到和孟轻雨彻底分隔的时候才动手,狠人我见过不少,卢小刀其实不算对自己最狠的。 一时半会我们也找不到人,又不能一直在丛林中逗留,刘教授看看挺尸似的卢小刀,只得同意继续前进。 陈清寒的意思是在丛林里找人,犹如大海捞针,不如先到目的地,不管孟轻雨他们去哪了,只要人没死光,他们都会向着目的地移动。 到时候在那汇合,至于关怀和丛智博能不能活着抵达目的地,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领队也跟他们一起失踪了,刘教授已经把日记中记录的各种危险与行进路线都告诉他了,如果关怀和丛智博能紧跟领队走,活下来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没有领队,铲地认路的工作落到了陈清寒身上,因为刘教授要背着卢小刀。 他看出陈清寒身手好,所以开路、应变危险的工作,便交给了陈清寒。 说白了,陈清寒成为我们新的领队,刘教授负责扛‘行李’,我是机动人员。 路上我们见到过会唱歌的花、会释放有毒气体的树,还有体型比猫大的老鼠,它们头顶长着冬虫夏草一样的植物伪装,一大群挤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片草地。 即使移动的时候,也像是一片草地在被风吹动,若是等它们移动到近处,那什么都晚了。 陈清寒眼睛多毒啊,他察觉到不对,甩出一块石头过去,硬是砸死了一只,那只老鼠临死前发出吱的一声惨叫,暴露了它们的身份。 我们提前跑掉,狂奔两公里,逃出了由它们掌控的‘毒圈’。 岛上的丛林,可以说是小型生物的天下,它们数量巨大,成群结队行动,比如那些藏在树里的飞蚁,没什么动物是它们消灭不了的,越是体形大的生物,在它们面前,越是弱势。 我们是因为有陈清寒这个好队友,他在前面挥剑斩断一切障碍,刘教授才能跑得快,林中有许多树藤纠缠在一块,不砍断它们根本没办法前行。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跑得快的老鼠,几乎赶上了我们。 刘教授的体能再好,也是背着个成年人呢,自然跑不过那些小短腿儿。 陈清寒要我断后,就是防止有老鼠跑得快追上来。 我的业火得省着点用,不然早就一下把它们都灭了。 何必几只、几只地送它们归西! 等逃到安全地带,刘教授已经大汗淋漓,他放下卢小刀,小口小口地喝水。 刘教授需要休息,根据日记上的记录,往前还有好些道关卡,不是一咬牙就能坚持到底的。 卢小刀还是那副样子,眼睛睁着,目视前方,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刘教授喘均气,他疑惑地目光来回在我和陈清寒之间瞟,似乎是有话想说。 反正现在是休息时间,说说话聊聊天没什么问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刘教授问出了一个特别没新意的问题。 若是报上工作单位的名字,刘教授未必知道,陈清寒没打算骗他,不过也隐去了我们所在部门的名称,只说我们为国家工作,隶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部门。 现在正在参与一个项目的研究,在工作的过程中,无意卷入了他们的行动。 禾苏派人去找碧石,这是事实,我和陈清寒是顺带被带出海的,这也是事实。 所以我们俩个的确是意外卷进来的,但要说和这次的事件一点关系没有,那却未必,我对钥匙是什么挺感兴趣,而陈清寒虽然没有上级的命令,但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让强大的力量,落在孟轻雨之流手里的。 刘教授听出我们的真实身份不方便透露,便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我们站在上面一方就安心了。 估计他是看出来了,我和陈清寒两个人就能在丛林里来去自如,比他们两队加起来还强。 如果我们是歹人,他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现在他重新振作,感觉前路有了希望,喝完水背起卢小刀,招呼我们继续走。 此时是在安全地带,刘教授不像在危险区域那样紧张,他说起卢小刀的事情,说他们在海上的时候,卢小刀拜托他一件事。 卢小刀看出刘教授是个好人,而且和他们不同,他不是罪犯,只要活着出去,没有别的负担。 他交给刘教授一张银行卡,求他在离开小岛后,将卡中的存款转给首都的一家医院。 这些钱是孟轻雨给他们的订金,卢小刀唯一的亲人——他的妹妹正在首都的一家医院接受治疗。 小姑娘只有五岁,却不幸患上白血病,卢小刀的情况比较复杂,总之是没钱给妹妹治病,于是他铤而走险,犯了事儿被抓进去了。 留妹妹在医院,暂时由远房亲戚照顾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按套路出牌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苦人儿,各人各命罢了。 刘教授却是十分同情卢小刀的遭遇,但是没有接受他的请求。 用他的话说,人最怕的就是没有求生的意志。 如果刘教授答应帮他转交这笔救命钱,卢小刀也就放心了。 我咂咂嘴,心说卢小刀还是了解人心啊,刘教授心软,虽然没答应他的请求,可他真的死了,刘教授难道会不管那张银行卡? 他照样会拿着卡去救卢小刀的妹妹,好人嘴上说着硬话,心却是软的,行为也是善的。 问题是刘教授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现在突然跟我和陈清寒提卢小刀的妹妹,该不会是希望我们…… “如果我们都出事了,请你们一定帮他完成心愿。”刘教授从卢小刀的口袋里翻出一张塑封的银行卡。 “密码就是银行初始密码。” “行,没问题。”我伸手接过银行卡,直接揣进衣服的内兜,再拉上拉锁以保安全。 我的痛快让刘教授微微一愣,眉头微微皱了下,明显有点错愕。 “嗯,她是个见钱眼开的人。”陈清寒在一旁为我作证。 刘教授有点急:“这是他妹妹的救命钱,希望二位不要当儿戏,如果……” 见他要反悔,我一摆手:“进了我的口袋,想拿回去可没那么容易,这是他妹妹的救命钱,又不是我的救命钱,嘿嘿~” “嗯,她是个冷酷无情的人。”陈清寒好像一个没感情地附和机器。 刘教授一时无措,卢小刀挺尸中,他又打不过我们,银行卡和密码都交待了,想要拿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 “你们俩活着,这钱就有机会要回去,要是都死了,那抱歉,钱就归我啦。”我耸耸,表示我也很无奈,说完我收起嘻皮笑脸的表情,冷冷道:“我说到做到。” 刘教授重重叹了口气,现在他后悔自责根本没用。 按照套路来说,我刚刚应该坚决不接卡,并劝他要坚强地活下去,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别轻易放弃。 可是我这个人叛逆啊,偏不按套路来,他们想求一份安心,我偏不让他们安心。 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亲人自己救,死易生难,想偷懒可不成。 在第三次越过危险区之后,刘教授忽然说了句谢谢,我们脱离大部队后,一连经过四个危险区,花了两天时间,他的反射弧貌似有点长。 我当然是说不用谢,为人民服务。 第三天上午,我们踏入了一片‘世外桃源’。 这里的树木不吃人、这里的动物没伪装,这里有清澈的河流和无毒的野花。 还有小鸟飞来啄食、而没有当场毙命的野果。 “哦,那有一只没长尖牙的兔子!” “啊,那有一群不吸血的鸟!” 我一进入这片区域就连连惊呼,陈清寒实在受不了,“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么?” “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喽~别死气沉沉的好不好?”这一路上陈清寒始终保持警惕,弦崩得太紧,刘教授累得头晕眼花,都快神志不清了,我只想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因为刘教授的体力即将透支,背‘尸’的工作落到了我身上,我个子比卢小刀矮,他身体又不会打弯,只能用绳子把他绑住,然后我像背书包似的,横着把他背在身后。 这种操作必须由我来,换个人那肩膀都受不了。 我背着卢小刀在空旷的草地上奔跑,脑海中想起曾看过的那些文艺片,小女孩迎着阳光,在美丽的森林中欢快地跑着,她穿着碎花连衣裙、身后背着可爱的布娃娃。 “放我…下来……” 我旋转着、跳跃着,穿过野花丛,来到小河边,然后‘布娃娃’便发出低沉隐忍地声音。 “嗯?”我愣了下,才想起这是卢小刀的声音。 “放下……我。”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声音听起来有点怪。 我把背绳放下,将他放到地上,他立刻爬到河边大声地呕吐起来。 好在河水冲走了他的呕吐物,顺便让他吐完漱口。 这的河水是干净安全的,刘教授刚走进这片区域的时候就检查过,他自己也喝过这水。 陈清寒和刘教授见卢小刀醒了,连忙跑过来,刘教授一脸惊喜,陈清寒上前替他把脉。 “一切正常。”过了一会儿,陈清寒收回手说。 刘教授按住卢小刀的肩膀,情绪十分激动,差点老泪横纵。 卢小刀的安全醒来,意味着他自己配的三无解药生效了。 我估计刘教授的激动里,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 醒来的卢小刀有些虚弱,他挺了三天尸,什么东西都没吃,就刘教授每天用草叶往他嘴里滴水。 我们干脆在河边休息,陈清寒抓了被我点过名的兔子,在河边收拾干净生火烤。 这个区域的自然环境才是我们熟悉的,没有奇形怪状的花草树木,也没有目露凶光的小动物。 起码这的兔子胃里只有草,没有其它动物的残肢。 我用自己编的筐,摘回一筐野果子,野果子核大、肉少,味道还有点酸,却是解渴神器。 陈清寒休息完接着铲地,石板路到此并没有结束,而且根据日记记录,这里并不是岛的中心区域。 他大概判断出地下石板路的走向,但一般一个环形区我们要走一天。 现在卢小刀刚醒,我们不可能马上赶路,陈清寒便也回到河边来休息。 “刘教授,这个地方真的安全吗?”我看着周围一派平和景象,反常的事物背后,往往总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丛林中到处是危险,突然出现这么一片正常区域,又不是终点,这便是反常。 “日记中没写有这样的地方。”刘教授似乎也是满心疑惑。 “那就怪了,咱们一路铲着地走过来,都是按着石板路的方向走的。” “是啊,我朋友那支队伍,也是用这个办法确定的路线。” “一样的路线、一样的风景,怎么会不一样呢……” “有岔路?”向来话少的卢小刀忽然说道。 “嗯?嘶~有这个可能!”我一拍大腿,脑中灵光一闪,“你们说,他们消失的地方,会不会是个岔路口,像火车变轨那种?” 第一百四十章 骨生花 我的猜测令陈清寒和刘教授为之一震,假如他们消失的那个点,真有我们眼所不能见的‘岔路口’,他们一定是跑到岔路上去了。 所以我们两波人才没有在后续的途中相遇,当然,他们走的岔路,必须离我们很远,这样才能解释我们为什么听不到丛林中有其他人制造出的声音。 他们两个同时陷入沉思,然后就我的猜测展开讨论。 我一听他们两个讨论眼皮便发沉,赶紧到四周去转悠,我们所在的这片林中空地,面积差不多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 外围被高大的古树环绕,虽然这片空地上也有树,不过只有稀稀拉拉几棵。 在生满野草和不知名野花的空地上,偶尔会有一丛红色的野花,颜色极为艳丽。 其它的野花或白、或蓝、或黄,颜色很淡,因此在它们中间出现一丛艳红的野花,那是相当醒目,而且这些红色的花爱聚堆儿,不像别的野花分散开生长。 我走近了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红花好像是按某种规律排列的。 我一连看过好几丛,心中微微一动,我就说这地方太正常了,反倒显得反常。 那些红色的花,虽然排列组合的形状略有差异,但每一丛都是一个‘人’的形状。 我回河边向刘教授借来铲子,他们问我要干嘛,我说挖坟。 陈清寒立刻停止和刘教授的讨论,跟我一起来到红花所在的地方。 我指给他看,“看这些形状,是一个人呈大字型躺着,还有那个,侧躺着。” 陈清寒认真辨认着它们的形状,这并不难做到,因为特别明显。 “你怀疑下面有尸体?”他问。 “嗯哼~”我的铲子下在野花的旁边,没有直接去铲它们。 在侧面挖了一个坑,然后一点点清除红花下方的土。 露出草根的部分,铲头有些大,我改用小树枝一点点扣。 “看,果然有东西。”我指着露出来的一块黄色硬物说。 这东西乍一看像石头,但其实是骨头,久埋地下发了黄的枯骨。 红花的草根就生长在骨头上,名副其实的骨生花。 红花好像地里的野草,不想特意找它们的时候,觉得它们没啥特别,和野草一个样。 但若特别留意的话,就会发现它们到处都是,我们周围起码有十几丛,组成人形的红花。 再往远看就更多了,这地方的死人,并不恐怖,甚至以一种美丽的形式出现。 但越是这样,越说明这是个死地,和别处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刘教授跟来过来,他戴上手套,清理掉枯骨上生长的花,拔掉草根之后,他认真研究了会儿手上的骨头。 那是一截人的臂骨,上面有许多的小眼儿,又是一个能坑死密集恐怖症患者的画面。 陈清寒和卢小刀接手我的工作,把剩下的骸骨也清理出来。 而且他们把骨头拿到河边,用草卷成刷子,把骸骨一顿洗刷刷。 刘教授说这人首先不是被毒死的,骨头上也没有裂痕,或其它工具、武器造成的伤痕。 这具成年男性骸骨的颈骨同样完好,也就是说不是勒断脖子死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造成这人死亡的可能,比如腹部受伤、失血过多,突发性疾病抢救不及时,或是被吓死的。 总之我觉得用排除法,对我们帮助不多,陈清寒盯着骨头看了半晌,“这些花是从骨头内部生长出来的。” 多亏他没有密集恐怖症,才能盯着骨头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眼儿看半天。 “草根从上向下扎,和由内向外钻,会造成两种不同的裂痕。”陈清寒用手比划着讲道。 一个是向上挤压开裂、一个是向下挤压裂,造成的裂痕确实会不一样,只是草根那么细,这个差别不容易被发现。 陈清寒刚刚用手指轻轻抚摸过那根骨头,他凭借的可能是灵敏的触觉。 所以这能证明什么? 刘教授顺着陈清寒的话往下说,他认为这些花不仅是从骨头内部往外生长的,而且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开始长的。 他这个说法更加耸人听闻,人活着的时候身上长草,这是什么玄学故事? 刘教授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我尽量去理解,他大概的意思是说,这些花是依靠新鲜血液滋养生长的,跟什么骨髓有关。 我摸摸下巴,“这种花就这有,别处没有,那就是说,他们是到这之后,才开花的!” 从红花排列的形状可以看出,这些人倒下时,形态各异,不是有准备地躺下,可能是走着走着,突然扑地,所以有大字型、一字型、人字型,还有扭成麻花的。 “那倒不一定,种子发芽、植物生长需要时间,也许是在上一个危险区域中的招,走到这才发病。”刘教授道。 我看看自己的手,那条小蛊虫已经没动静了,我也没有别的不适感。 “或许他们是吃了什么东西。”刘教授想了想后又说。 “啊?兔子、果子?”我看着他们三个,因为只有他们三个吃了我说的两种东西。 “这地方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在丛林里奔波劳累,到了这,肯定会忍不住休息,吃喝补充体力,或者再睡上一觉。”陈清寒冷静地推测着。 “睡觉?”刘教授像是得到了什么启发,他把我们附近的红花丛看个遍。 “是了,这些人是在睡觉。”刘教授给我们比划着红花丛之间的距离。 “他们挨得不是特别近,但也不远,继续向下挖,也许我们能挖到其他东西。” 我们听了刘教授的话,继续向下挖,果然挖到了一个防潮垫。 这东西埋在土里不易腐烂,所以比尸骨更加完整。 人站着走路的时候,不会在身后绑个防潮垫,好准备随时倒下时有个垫的东西。 所以这东西的存在就说明,这些人本来是躺在草地上睡觉,然后在睡梦中长草了。 看尸体衣服的腐烂程序,这些人死了应该有好几年了,但是不是刘教授朋友那波人,还无法确定。 因为我们没有发现身份证明、或背包一类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毛同好 什么人会在野地里睡觉? 这些人八成也是在丛林里被各类‘吃货’生物追赶,好不容易跑到这片‘净土’,以为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了。 “不,他们一定有背包,不然谁会单背着防潮垫逃命?”陈清寒摇头说。 “嗯?这里有我的同好?”这地方难道也有和我一样爱好捡包的生物? 刘教授和卢小刀听不懂我在说啥,陈清寒却点点头。 刘教授想确认这些骸骨的身份,看他们是不是他朋友那支队伍的人。 “那边有个树洞。”陈清寒的眼光瞟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这片空地虽然树木稀疏,但也有几棵参天古树,陈清寒说的树洞,是他刚才去四周查看的时候发现的。 那树洞开在一棵古树下方,黑洞洞地,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即便是我有夜视能力,也没看到里边有什么东西。 我拆下一根树叉,先伸进去捅捅,看有没有动物藏在里面。 这个洞口钻不进大型生物,和狗洞差不多,如果是掏空的背包,也能拽进去。 我只想戳戳看,里面有没有活物,所以下手很轻,结果一个没留神,树叉脱手而去,被里面的力量给抢走了。 那种拉拽感,绝对不是卡住或折断的感觉,是有东西抓住树叉,把它给拽进去了。 陈清寒他们三个就在我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树叉刚在树洞里扫了两下,就嗖的一下被拽进去了。 陈清寒下意识地动作是把我往后拉,我没防备,被他拉坐在地上,向后拖出两步。 之前遭遇地洞的经历,肯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这是怕我被吸进去。 “没那么大的劲儿,是我没留神,树叉抓得不紧。”我确实没想到树洞里会有东西抢走树叉,所以才让对方轻易得手。 刘教授和卢小刀也离开树洞口,躲到一旁去了。 我们原本只是以为有小动物拖走了死者的背包,而附近能储藏东西的地方,就这么一个树洞。 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戳戳看,结果里边还真有活物。 刘教授和卢小刀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刘教授将他的铲子伸进树洞里,他的手紧紧握着铲把。 卢小刀的飞刀在手,摆好姿势、随时出击,陈清寒把我拉起来,大宝剑横在身前,做出准备迎战的架势。 他们把造型都摆没了,我只好退远些,当个吃瓜群众。 这次铲子被里边的东西抓住,刘教授没有松手,他反向使力,脚下蹬地、往外一拔,将里边的东西给拽了出来。 只见一个黑毛怪物从树洞里滚出来,卢小刀收起飞刀、甩出绳套,正套在这怪物的脖子上。 其实仔细看的话,说这东西是怪物有些不准确,它更像是个怪胎。 它应该是只黑猩猩,但猪嘴獠牙、头上还有一对肉角,双腿比双臂长,所以它可能不太擅长爬树,至少比别的猩猩或猴子差些。 它浑身长着黑长毛,一双金色的眼睛,正愤怒地瞪视着卢小刀。 它体形跟一只拉布拉多犬差不多,所以才能在那个洞里钻进钻出。 卢小刀没别的,手上的准头好,一套一个准儿。 黑毛怪被勒住脖子,那绳子坚韧无比,它抓不开、解不掉,只要它扑向卢小刀,卢小刀就振臂将它甩出去。 绳子一甩出去,它脖子上的绳套就勒紧一次,勒得它吐着舌头哇哇叫。 尝试了几次,它意识到自己不是卢小刀的对手,对方比它力气大、动作快。 刘教授趁卢小刀把它扯远,打开手电照向树洞内,用铲子挖了几下,从里面扒拉出一堆东西。 本来躺在地上装死的黑毛怪,见刘教授从它窝里往外掏东西,立刻又蹦起来,继续向前冲,似乎想要阻止他。 ‘快、快住手、别动的我宝贝!呕~’ 我听到它的大脑在叫喊,刘教授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挑捡出两只瘪瘪的背包。 这黑毛怪确实有收集东西的爱好,那堆破烂儿里有石头、木头、鸟的羽毛、动物的牙齿等等。 刘教授抖落那两只背包上的杂物,在背包的内兜里翻找,只翻出一张名片、和一张酒店房卡。 名片上印的全是外文,刘教授看看名片上的名字,说他不认识这个人。 背包里还有空水壶、绳子和几样轻便的日用品,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刘教授把背东西装回背包,重新塞回树洞里,连同那些石头、鸟毛一起。 即使是小动物,咱也得尊重它的爱好不是! 黑毛怪见刘教授把它的宝贝们又归还原位,立刻安静下来,不再扑腾叫喊。 它的反应就算没我当翻译,陈清寒他们也能理解。 刘教授还说,这东西怕是有些智商,看着似乎能懂人的行为。 我心中暗笑,它何止懂,它还给你发了好人卡! 认为刘教授是个好人的黑毛,已经决定原谅他私闯民宅的过错。 卢小刀放开绳套,任黑毛钻回树洞里,整理那些被刘教授翻乱的宝贝。 我们四个人在外边,刘教授说我们发现的骸骨,应该不是上一支队伍的人,但从他们统一款式的背包和服装来看,又不像误登小岛的游客。 “嗨呀,孟轻雨只说你朋友是上次来的,并没说他们只派了一支队伍进来。”我实在很怕他们又进行枯燥的分析,便抢先发表了意见。 “这种可能确实有。”刘教授点头。 现在我们已经排除死者是上一支队伍成员的可能,也就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这地方不能过夜,主要是不能睡觉。 而刘教授他们是正常人,需要睡眠来补充体力,因此我们必须在晚上到来前离开这片区域。 因为技术有限,陈清寒他们也不能确定骨生花的种子是怎么进入死者体内的,我们只能尽量仔细脚下,别被什么东西刮到咬到。 连续走了两天,中间只休息过,没睡过觉地刘教授明显有些精神不济,不过他身上带了提神醒脑的药片,靠药物刺激,好歹是撑着没睡。 陈清寒和卢小刀忍困的能力比刘教授强些,通过两天的观察,卢小刀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所以他试的药应该是成功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别吃我我是腐肉 卢小刀也是在确认试药成功后,才告诉我们他那个配方是偷听来的。 他能在脚下突然悬空的情况下,闪身跳上树,可见他的轻功不错,孟轻雨带他们出来后,将他们安排在一处别墅内。 这次行动有一个月的准备期,他就是在那一个月里,利用飞檐走壁的本领,偷听到了孟轻雨和机构内的某人通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外面根本没有解药,制作解药的材料就在岛上。 因为她用来胁迫卢小刀他们的毒药,就是岛上的一种有毒虫子的毒液。 而岛上的几种植物,刚好可以解这种虫子的毒,她通电话的时候或许正在得意,欺骗了一群蠢材为她卖命,事后他们无论能不能出来,结局都是死。 对方不知问了什么,孟轻雨便说出了几种植物的外貌特征,她还叫对方放心,这些毒物没人会碰。 按正常思维来想,队员们确实不会去碰这些毒物,所以解药的秘密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 卢小刀对任何人都没提这事,怕孟轻雨察觉他发现了她的秘密,提早杀人灭口。 到了这以后,便开始等候时机,脱离孟轻雨的视线,尝试调配解药。 “这么说,孟轻雨和她那个神秘机构,对这很了解啊?”都能在岛上制毒了,还知道解药,那肯定是有过研究。 研究毒药和解药,不可能是一两天的事儿,可看孟轻雨一路上的反应,她好像是第一次来这。 或许他们的机构之前派过好几波人来,有人带回去相关资料和样本,供他们内部参考研究。 孟轻雨便将毒虫的毒液直接拿来用了,虽然听过她描述解药材料的外貌,但卢小刀没有求证的对象,他采来那一堆毒物便吃,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觉得,他们的目的,不止拿到某件东西那么简单。”陈清寒斟酌着说道。 “是啊,这岛上的每种植物、每种生物都有极高的研究价值,甚至……”刘教授的话没说完,突然顿住了。 他的眼睛直直看着我背后的某个点,我想回头,陈清寒冲我使眼色,他轻轻摇头,意思是让我别回头。 因为找到了休息的地方,刘教授和卢小刀并排坐在棵树下,他们面前是点燃的篝火。 陈清寒在他们身后,正从树上割藤蔓,我们只有一捆绳子,他发现这种藤蔓非常结实,所以想割下来一捆当绳子用。 只有我站在他们对面,而且还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我背靠着一棵大树,这树我检查过,没有变异的迹象。 他们神色不太对,准没好事发生,我感受到了微弱的呼吸,轻轻吐在我耳朵后面。 死物没有呼吸,会呼吸的肯定是活物,我此时明白陈清寒为什么不让我回头了,如果我身后正趴着一只狼,这一回头,正被它咬住脸。 刘教授、卢小刀和陈清寒,他们三个像被定格了似的,瞪着眼睛,像在看恐怖片。 忽地,我感觉右边的脸颊划过了什么东西,有点凉、有点湿,似乎是谁把口水蹭我脸上了! 我的手悄悄背到身后,掌心朝后,打算不管身后有什么,让它消失就好了。 “咕噜噜……”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一连串‘饥饿’的咆哮,非常不合时宜地打破了令人窒息地紧张气氛。 耳边的呼吸突然消失,陈清寒和刘教授都松了口气,卢小刀面无表情地低了下头。 被肚子叫惊跑的生物,会是个什么东西? 我用手背抹了抹被蹭过的脸颊,嫌弃地问:“咦~刚刚是什么动物?居然流口水!” 刘教授看看陈清寒,他好像不知该怎么开口,陈清寒跟我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他皱着眉,好像挺纳闷的样子。 “不是动物,是个人。” 听到陈清寒说是个‘人’,我更恶心了,刘教授见陈清寒开口了,便跟着说:“是个女的。” 我的脑子里,立刻想到了禾苏,但她和碧石一起失踪了,她要是能出来、碧石也能。 而且看陈清寒的表情,刚刚那个肯定不是他认识的人。 “她好像…想吃你。”卢小刀虽然话少,却不是闷葫芦,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也会参与。 “嗯?吃我?”我这肉都在墓里放了几千年了,比在冰箱里冻三年的僵尸肉还不新鲜,谁会想吃我? “倒不一定是想吃,就是她的表情,看着像是很馋。”刘教授努力解释着,“也许她的表情还有别的意思,我们没有解读出来。” 很馋的表情、又不是想吃,那是什么意思? “不是,这丛林里还有第三波人吗?哪冒出来的女人呢?”我觉得他们有点偏离主题,我们不是应该关心一下为什么还有其他人在丛林里?! “会不会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背影?”刘教授猜测道。 “有可能。”陈清寒接着说:“她的皮肤苍白,长发目标齐腰,有可能是老史他们看到过的那个背影。” 距离老史的人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背影,已经相隔几十公里,中间还隔着那片骨生花空地。 “圆环内的生物,不是不能越界吗?”我记得刘教授说过,而且我们也亲自证实了这种说法。 “如果,如果是原住民呢?”陈清寒大胆地假设道。 还活着吗?我没有将这个疑问问出口,因为暂时我们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刘教授朋友留下的日记里,没有关于原住民的记录,孟轻雨也没说过。 两支队伍都是第一次登岛,岛上的生物都是第一次见到,没有经验可以借鉴。 或许孟轻雨知道些什么,但她肯定不会主动告诉我们,再说现在她人也不见了。 石柱广场和甬道荒废了,并不能就判定之前的文明灭绝了,这是刘教授和陈清寒一致的看法。 “那就是说,这岛上很可能有食人族喽?”没有现代文明的痕迹,又对着我流口水,假如岛上真有原住民,我们一样得防着,我不想落到原始部落食人族手里,变成人肉串烧bbq。 第一百四十三章 白玉城 陈清寒向我描述了一下那女人的样子,他们也只看到一颗头和脖子,并没有看到她的身体。 因为刚刚我背后是树,从他们的角度看,就像是一个人藏在树后,探过头来贴在我脑后。 那棵树足够粗,完全可以挡住一个人的身体。 但我认为她是怎么移动到树后的,又是怎么突然消失的,这才是我们该弄清楚的重点。 我们四个一起到树后查看,树下的地面生长着一片绿油油的苔藓,如果有人曾站在这,一定会留下足迹。 然而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痕迹,那女人总不会是飘在半空的,因此我们的视线转到树干上。 丛林中的树木高大,树冠的位置是我们的视线盲区,假如她是从树上爬下来,随后又爬了上去,我们有可能会忽略。 可是人爬树,需要手脚并用不说,肯定会弄出点声音,又不是虫子,可以无声无息地飞快爬上去。 卢小刀使用他的轻功模拟了一下,他是可以悄无声息的上树,但他鞋底踩的泥土和腐叶渣还是在树皮上留下了痕迹。 “劈开这棵树看看?”我看向陈清寒手中的大宝剑,这剑削铁如泥,砍树也不在话下。 之前我们遇到过树干里藏着飞蚁、吸血藤的怪树,说不定这棵大树也是空心的,里面藏着条密道。 刘教授听了我的提议,用铲子敲敲树干,根据回声判断,这树是实心的。 “我们已经进入新的环区,刚刚的女人也不一定就是老史他们之前看到的,还是往前走走再说。”刘教授发话道。 他们也休息够了,我们四人继续上路,过程的凶险自不必说,几天后,当一扇高大的石门…框出现在我们眼前,刘教授激动不已地喊道:“就是这、就是这!” 矗立在乱草丛中的石门框,高约六米、宽三米,只有门框、没有门轴和门板。 如果它再小点,我会以为它是岛上先民立在这的单杠,因为它孤零零地立在那,并没有嵌在墙上或别的什么建筑上。 “失落之门!”刘教授这一路走得精神萎靡不振,可见到这副门框,他像打了强心针,扔掉手中的‘拐杖’,快步跑到门下。 一副破门框,取个这么神秘的名字……我偷偷翻个白眼,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门后有条白石路,路两边杂草、灌木、树木揉在一块儿、盲目疯长,但白石路上干干净净。 石柱广场通到这的路都被掩埋在土下,土上长满野草,将路面彻底掩盖。 而这条白石路,不仅寸草不生,也没有枯枝败叶覆盖,好像有人天天打扫的样子。 虽然这几天我们没再遇到行踪成谜的长发女人,但刘教授比较相信岛上还有原住民存在。 踏上白石路的刘教授,布满血丝的双眼透着痴迷的光彩,他仰望石门,抚摸石板,这种眼神我很熟悉,他不似强盗见到财宝时的贪婪,而是探险家发现新大陆时的兴奋。 奈何我这种俗人,体会不到他的快乐,一堆秃石头,有什么可摸的。 我不管刘教授,率先走在前面,这条路可不短,我们足足走了快半个钟头。 然后才看到一座白色城市,蛰伏在一片绿植中间,城中高高低低的建筑,无一不是用白色的石头修建,除了白色,再看不到其它颜色。 “白玉城——”刘教授又激动地叫出来,他本来走在我后边,看到前方的城市,他立刻抢前几步,冲到了我前边。 我走得懒散,一个没注意,差点被他撞飞。 刘教授现在就像个第一个跟着家人去游乐园的小朋友,脑子里只有宇宙飞船和旋转木马。 “老年人是不是不宜过度兴奋?”我被他撞得没脾气,无奈地冲陈清寒和卢小刀摊摊手。 “他是个坚强的老年人。”陈清寒走过来,拍拍我的肩。 我估摸着‘失落之门’、‘白玉城’这种称呼,应该是刘教授的朋友在日记里写的,他说过,他那位朋友是个探险家,而且还是个探险小说作家。 正因为他对那个朋友的野外生存能力和遇险应变能力,以及对抗猛兽的经验有信心,所以才会在那个人失踪几年后,仍然怀有对方还在人世的希望。 白石路宽敞,白玉城更是规模不小,城中有像少数民族碉楼一样的建筑,大概得有八九层楼那么高。 城中建筑全由白石建造,城内也不见荒草丛生,同样是干干净净,仿佛经常有人打扫一般。 我没看到城墙和城门一类的建筑,由石板路可直接进到城里。 刘教授先我们一步进了城,我感觉他的眼睛有些看不过来了,似乎城中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和不可思议。 这些建筑在我看来没什么特别,还没有地下深处的那座巨人城有特点。 门窗的尺寸和外面的世界差不多,中规中矩的建筑风格,说是简约,不如说是简单。 但刘教授却像寻回遗失的财宝,东摸摸、西看看,陈清寒和卢小刀商量,先检查下城内是否安全,如果安全今晚就先在城中扎营休息。 他们拉上兴奋地刘教授对城内建筑进行搜索,我留在进城的路口,算是放哨。 他们一去就是几个小时,时间已然接近傍晚,我开始有点担心,想进去找他们。 刚准备迈步,卢小刀就独自跑回来,说陈清寒叫我过去,他们有重大发现。 我问他是什么发现,他说他们在王宫发现了宝库,里面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真的有?”我有点意外,老史他们说来寻宝藏,我以为那是他们被人给骗了。 “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他们在那看着,你快来。”卢小刀走得很快,冲我招手,示意我跟上他。 我默默将手伸向腰后别的绳子,陈清寒用那种坚韧的树藤,给我们每人割了一捆当绳子用,万一掉到沟里,也能想办法自救。 我拽下绳子、脚尖点地,一个借力向前扑去。 前边的卢小刀没有防备,但他反应很快,虽然被我抓住了,却立刻反抗,想挣脱我的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模仿外表莫得灵魂 我们两个滚成一团儿,最终我以力量取胜,把他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脚踩住他的背,以防他翻滚着逃跑,我语气不善地问:“说,你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的外貌和卢小刀无异,但我认识卢小刀也有些天了,从开始认为他是个话少的人,到认清他只是懒得用长句子,对他的了解,多少还是有的。 卢小刀是能用一个字说明白的事,绝不会用两个字。 而眼前的人,不仅话多、一句话还啰哩嗦一大堆。 “放开我、放开我!”卢小刀的声音渐渐变得尖细,最后竟然变成了女声。 幸好我捆得紧,即使她的身材变回纤细的形态,也挣脱不了身上的藤条。 “你怎么穿着他的衣服,他们人呢?”我不管她是人还是怪物,只关心陈清寒的下落。 “你放开我,我带你去。”穿着卢小刀衣服的女人瞬间缓缓变化,好像退去了一层保护色,变回模样艳丽的女性。 “带路,不然打断你的腿。”我抓着她背后的绳节,直接把她提了起来,像拎水桶一样拎着走。 女人顿了下,突然不再挣扎,十分配合地给我指路。 她这么容易屈服,准是憋坏招儿呢,我也不戳穿,按她说的路线走,反正一会儿出现什么危险,我就把她扔出去当盾。 城中街道四通八达,看着井然有序,而且平坦宽敞。 女人带着我七拐八绕,来到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前,她说这是王族宝库的入口。 如果我没猜错,城中心那座最高的‘大厦’应该是王宫所在,但这座小楼,离王宫尚有一段距离,根本不在王宫建筑的范围内。 “就是这?”我假模假样地问。 “对,王族为了保护他们的财宝,故意将宝库大门建在女神殿内。”女人说一口流利的汉语,长得也是汉人模样。 “哦~”我拎着她走上小楼前的台阶,说实在的,这小楼挺普通的,说是女神殿都有些寒碜。 不过我毕竟不是白玉城的居民,对他们的信仰和习惯并不了解,也许他们全民响应号召,化繁为简、一切从简呢。 小楼的门也是石板打磨而成,但推开的时候,没感觉到沉重,特别轻松地就推开了,门轴也没发出奇怪的声音,应该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楼内大厅中摆放着一排排的石椅,感觉有点像学校礼堂,或者机关单位的放映厅。 最前面立着一个石头雕像,提到女神,人们总有一个误区,往往将她们想象成身材婀娜、容貌绝美的年轻女性。 而这间女神殿中立着的女神像,却是个三百斤的胖子,因为雕刻得细致传神,女神的抬头纹、八字眉、死鱼眼、法令文和鲍牙全都清晰可辨。 女神一手举着‘肘子’、一手握着‘饮料’,我忽然间就明白了,这里可能是肥宅快乐国! 我正欣赏女神像呢,被捆着的女人突然弄亮了什么东西,好像是只微型手电,手电掉在地上,就在我脚前。 光柱射向前方,小楼的天棚在光柱亮起之后,忽地有东西动了动。 三层楼并不算高,我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上面有什么。 我手里拎着的女人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好不张狂和得意。 与此同时,天棚上挂着的蝙蝠因为受到光柱的刺激,全部飞扑下来。 它们不是瞎子,能感受到光,但明显又讨厌光。 大厅内栖息着不下上千只蝙蝠,它们原本紧紧挤在一起,跟挤早高峰地铁似的,这下全部冲下来,向我俯冲过来。 密如黑云压境般的蝙蝠群,冲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分流,兵分两路、夺门而逃。 没多大会功夫便消失不见,我拎着的女人,像被人掐住的鸡,突然笑不出来了。 “虽然那些蝙蝠长得有点丑,你也不该嘲笑人家,看看,把它们笑跑了,你这是霸凌,知道吗?”我把女人拎到女神像前,放到地上。 地上满是蝙蝠的粪便,早在推开门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有蝙蝠。 可是我没想到她会利用蝙蝠来袭击我,这个主意蠢透了,它们从来不攻击我,不管是失明的,还是没失明的。 女人趴在蝙蝠粪上,恨恨地瞪着我,眼神又是愤怒、又是疑惑。 “来,今天你要不从这给我开出一扇抵达王宫宝库的门,咱们就讨论讨论一个双目失明、双腿折断的残障人士,如何在危机四伏的荒岛上艰难求生。”我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面带微笑地看着女人。 变形没啥稀奇,变色龙也会,要是能断肢自续,那才算新鲜,我也算是找到同类了。 “你不管那三个人的死活了?”女人并没有被我吓到,仍试图占据主动。 “既然是为财而来,人为财死,如果他们死了,那就是命不好,怪不得旁人不是。”我邪笑一声,转了转手中的匕首。 这匕首是卢小刀借我的,我的早在跳海的时候丢了。 这把匕首看着小巧,但异常锋利,石头都能扎个窟窿。 “哼,又是一群做发财梦的蠢蛋,实话告诉你,这根本没有宝藏,只是一个陷阱而已。”女人说到最后,语气透着几分颓败之意。 “没有宝藏?那钥匙呢?”我随口问道。 “钥匙?”女人昂着脖子,避免她的脸糊到蝙蝠粪上,听到‘钥匙’二字,突地扭头看向我。 “行啦,美女蛇,说,你找到钥匙没有?” 岛上即使有原住民,说汉语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这女人分明不是岛民,那便是之前登岛队伍中的成员,再不然就是偶然流落至此的普通人。 她能变幻外貌,显然不是普通人,于是我想到刘教授提到过的那位女性队员,外号美女蛇。 乍一听这个外号,我以为是长得漂亮、心思歹毒的女人。 可刚刚我忽然想起来了,关于美女蛇的传说,其实讲的是会变幻成美女的蛇妖,迷惑人、骗吃肉的故事。 女人听到‘美女蛇’这个称呼,果然一怔,瞪大眼睛问:“你是谁?” 第一百四十五章 shi堆里是安全的 “我是你队友的朋友的临时队友。”我不打蹦儿地抛出一句堪比绕口令的回答。 “你也是神盾派来的?”女人没有否认她就是美女蛇的事。 我歪头想了想,总觉得神盾这个词耳熟,“神盾?不认识,我见过神棍。” “哼…无所谓,都是来送死的蠢蛋。”女人不屑地冷哼。 “你说话要讲证据,来这就一定会死吗?你不是还活着,那个逃出去的疯子,也活着……呢。”那疯子现在活没活着不知道,但他从岛上逃出去之后是活着的。 “谁逃出去了?”不料女人听到这句话反应很大,身体紧绷着,好像特别惊讶。 “我那几个同伴呢,交换情报!”我见她对这事感兴趣,便见缝插针,打听陈清寒他们的下落。 “他们没事,被蝙蝠咬伤,全身麻痹,几个小时后就能恢复。”说着,她朝女神像后边暼了眼。 我走过去,就见陈清寒他们三个并排坐靠在女神像的基座下面。 “你快说,谁出去了!”美女蛇追问。 “好像叫派克。”我听刘教授提过那么一嘴,全名不知道,反正他是这么叫的。 “不…不可能…果然…”美女蛇满脸纠结,自顾自摇头。 “不过他被一伙神秘人带走了,他家人都找不到他。”我走到女神像后边,说也奇怪,那群蝙蝠把大厅其它地方都拉遍了,唯独女神像四圈保持着清洁。 也多亏是这样,陈清寒他们才没坐一屁|股蝙蝠屎。 “呵…呵呵呵…”美女蛇发出怪笑,像个疯子似的。 我检查了陈清寒他们的脉搏,确实还活着,而且脉搏依然强劲有力。 “派克早就死了,这么说,我们那队人,除了我,他们都死了!”美女蛇没等我问,就自己说出了她怪笑的原因。 “你就那么确定?”我有一搭无一搭地问。 “他们一个个全都死在我的眼前,只有我…只有我走到了终点,可是——” 我走回她身边,把她翻了个个,这样她说话能轻松点。 “可是这什么都没有,一座空城…宝库是空的,全是空的。” 等她自言自语完,我才开口:“那你骗我进来干嘛?想吃人肉bbq?” 既然这是座空城,我们什么都得不到,放任我们进来瞎忙,最后看我们从失望到绝望,不是更省事吗? “这些蝙蝠不会攻击我,它们是我的保命符,你们的人想猎杀它们,我得阻止。” 我觉得她的话应该这样理解,陈清寒他们检查城内建筑时,在这遭到了蝙蝠袭击。 于是它们三个各显神威,把蝙蝠打得落花流水,美女蛇眼看她的小宠物们吃亏,一定是想办法分散了三人的注意力,或者她使用幻术伪装成什么东西,接近他们,偷袭了他们。 导致三人被咬受伤,陷入麻|痹状态。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有同伴?”我问。 “我看到你们进城了,在塔上。” “所以你一个人在这生活了几年,没遇到其他人?” “遇到过,来寻找宝藏的白|痴。”从她的语气不难听出,那些人恐怕是死了。 一来白玉城根本没有宝藏,二来整座岛处处藏着凶险。 美女蛇说她是躲在蝙蝠窝里,才能活到今天,说明城内并不安全。 我关掉微型手电,这玩意儿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刚才她偷偷掏出来点亮了扔在我脚边,是希望蝙蝠会攻击我。 如果是几年前她那支队伍携带的手电,到今天早就没电了,我记得刘教授的背包里有一只备用的微型手电。 我过去翻刘教授身边的背包,果然那只备用手电不见了。 大厅的灯光熄灭,蝙蝠群又飞回来,缩回天棚上,现在还没到它们该醒来出去活动的时间点,所以它们这是回来睡回笼觉的。 我们的人没事就好,我给美女蛇松了绑,她反倒好奇起我来了,问我为什么蝙蝠会无视我。 这个问题我解答不了,只是以前在墓里的时候,发现那些凶残的吸血蝙蝠会避开我飞。 可能我身上有什么干扰,让它们把我当成了柱子。 除非有那想不开,要撞柱而亡的,否则不会有蝙蝠撞上我。 世上难以解释的事多了,美女蛇自己就是个未解之谜,那些蝙蝠也不攻击她,哪怕是它们受到了强光的惊吓,也没有奔着她去。 “你真没见过其他人?我是说岛上的原住民之类的。”我不死心地问。 “原住民?我自从进城后,就没再回到丛林,我只能保证这城里没有别人。” “你们的队伍,在丛林里见没见过女人和小孩儿?” “没有。这鬼地方哪是人住的,你们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那你们有人失踪吗,我是指那种走着走着,人突然消失,不是被动物或植物袭击,是凭空消失那种。” “没有。”美女蛇答得干脆,但她想了下,又说:“上一波来找宝藏的白痴说过,他们有几个人在逃命的时候和大部队跑散了,那些人死后,大概是七天,又有几个人突然出现在城外。” “突然出现?” “我听他们是这样说的,他们前一秒还在丛林里走着,下一秒就来到了城外。” “那几个人呢?” “呵,上帝知道。” 美女蛇手上戴着块机械表,她看看时间,说:“夜晚降临了,如果不想死,就别离开这栋小楼。” 她说完,像是不放心,又快速补了句:“记住,别发生任何声音,咳嗽、喷嚏、鼾声,全都不行。” 她特意强调这三种声音,难道以前有人因为制造这三种声音丧命? 那三个被蝙蝠麻倒的人肯定是不会发出声音,我更不可能发出这三种声音,我既不会生病、也不用睡觉。 美女蛇到后殿换了身衣服,他们当初来,肯定不会带太多衣服,所以她换的,应该是后来从寻宝人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夜晚的白玉城,不像白天那么寂静,各种声音层出不穷。 有东西在街面上溜达,而且听脚步声、还不止一种生物。 它们从城中各个角落涌上街道,或打架、或叫器,或者觅食。 第一百四十六章 嫁接未必是好事 陈清寒他们三个算是幸运的,这座城市就像玩大冒险游戏,你不知道下一步掉进的监狱还是河里。 他们三个进城后,幸好没惊动更厉害的生物,只是被有毒无害的蝙蝠咬了,昏迷几个小时,却不致命。 若是遇到外面那些东西,怕是没那么容易保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美女蛇说躲在这是安全的,那些靠视觉捕猎的生物,我们躲在房子里,它们发现不了。 而那些凭嗅觉捕猎的生物,这里的蝙蝠粪味道太浓,完全掩盖了我们身上的味道。 除非是飞禽,否则地面上的生物抓不到会飞的蝙蝠,再者吸血蝙蝠体型极小,好不容易抓一只,还不够塞牙缝,外面那群家伙看不上。 我‘听’它们在那挑肥捡瘦,从小楼门口经过时,都要不屑地‘呸’一声,说一句‘没二两肉’。 当然,这是我‘意会’的内容,但它们的实际想法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它们嫌弃蝙蝠是鸡肋,美女蛇怕也活不到现在。 怪物大狂欢过后,时针已经走向凌晨一点,此时街道渐渐安静下来。 美女蛇似乎知道会是这样,她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走到后殿睡觉去了。 这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她看出来了,我如果要杀她,易如反掌,若是想严刑逼供,也不会给她松绑。 我的态度决定了她的态度,我对她没有恶意,她便不再防备我。 关于他们那支队伍的事,最想知道的人应该是孟轻雨,然后是刘教授。 刘教授想知道什么,等他醒来自己会问,我想知道的事,已经问完了。 后半夜陈清寒他们陆续苏醒,我捂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出声。 街上的活物虽然少了,但还有三三两两的在游荡。 惊动一只、就等于惊动所有,我连比划带挤眉弄眼,总算让陈清寒理解了我的意思。 小楼内全是蝙蝠的排泄物,味道那是相当酸爽,但这恰恰是我们的保护伞。 天快亮的时候,我伸伸胳膊腿儿,心想着外面的活物也快回窝了,终于到我们活动的时间段了。 可我刚想放松精神,外边突然响起了枪声! 小楼的窗户没有玻璃,这也是美女蛇警告我们别出声的原因。 没有窗户不隔音,楼里边有什么动静,外边都能听见。 相反的,外边有什么动静,楼里也能听见。 蝙蝠晚上的时候飞出去,本来该回巢了,却迟迟没有回来。 美女蛇从后殿快步走出来,冲我打手势,陈清寒他们也从女神像后边探出头。 街上游荡的活物听到枪声,立刻朝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如果是普通野兽,听到枪声只会逃跑,但街上那些东西,好像知道有枪声的地方就有‘食物’。 这也不奇怪,岛上来过好些寻找宝藏的人,他们也曾来到白玉城,在遭到袭击的时候,必然开过枪。 一来二去,外边的活物就知道这声音是‘美食大餐’发出来的,形成了条件反射。 枪声引走了外边的活物,可我们并没觉得轻松,因为这地方没别人,开枪的不是老史他们就是孟轻雨他们。 现在不帮忙也不成,刘教授担心关怀和丛智博的安危,要他留在楼内坐等结果是不可能的。 他们醒来也有几个小时了,体内残留的毒素基本代谢得差不多了,身体恢复灵活,参加战斗倒没问题。 问题是外边的活物不是身体灵活就能对付的,城外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他们正在向城内移动。 可能是想在城中找栋建筑当掩体,城外地势开阔,他们容易腹背受敌。 但城内的东西正往外跑,刘教授一出小楼就扯着嗓子大喊‘城里有危险,别进来’。 他用外文喊的,保证孟轻雨和老史他们的人都能听懂。 关心则乱、这话一点没错,刘教授身手不错、体能不错,但就有一点,太容易感情用事。 这是人之常情,没办法的事,他这么扯着嗓子大喊,把那些还没跑远的活物给叫了回来。 当刘教授看到返回来的那些东西,也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在丛林里,我们见到的都是小型生物,飞蚁和老鼠虽然厉害,但还是我们平常能见到的生物。 而城中的生物,已经完全超脱我们的认知,长着鱼头的鳄鱼、生有鸟嘴的黑熊,还有三头六臂叫不出名堂的畸形怪物。 看到这些东西,我有理由相信,白玉城的居民,可能搞过基因实验。 不然怎么嫁接出如此奇形怪状的生物? ‘有肉’‘那个好吃’‘别跟我抢’ 它们的注意力,全在刘教授、卢小刀身上,陈清寒似乎是不受它们待见的垃圾食品。 而我在它们眼里根本不是食物,属于不能吃的东西。 虽说知道它们不会攻击我,我应该能省点力气,可是有刘教授和卢小刀在,他们成为了怪物的攻击重点,陈清寒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我也得帮帮忙不是。 我不太喜欢近身格斗,尤其是和怪物,弄一身血不好洗,可卢小刀借我的小刀,在这些怪物面前,跟指甲刀差不多大,不近身格斗,我连它们的毛都摸不着。 于是出现了以下画面,刘教授一枪、两枪、三枪都没打趴下的鸟嘴熊,眼看已经将刘教授扑倒,我跳到它背上,给它开开背。 而当他再次落入三头六臂的鼓掌间,我又跳过去,给怪物的脑袋挨个开瓢。 在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基本上重复着,刘教授被攻击、他还击、还击无效,被捉、我冲上去将怪物ko的动作。 刘教授现在应该意识到了,这些怪物皮糙肉厚,中个两个枪,哪怕被打成一只眼、一只耳,都不会被削弱战斗力。 幸好有卢小刀的小刀,削皮穿骨,如切瓜砍菜一般。 因此卢小刀和陈清寒那边的战况,比我们这边好得多。 他们手中的刀、剑,都是万中无一的神器,比子弹好使。 当然,这和他们快如鬼魅般的身法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只要比怪物的动作快、又有神兵利器,那些怪物只有被开膛破肚的份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烧腿就烧脑 论战斗力,肯定是我们这边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对方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打斗声吸引过来更多的怪物。 刘教授和卢小刀的体力在下降,反应速度也在变慢。 我们这边尚且如此,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的老史他们,情况只会更惨烈。 在城外放枪的是老史和他的队员,因为我听到他在用外语大声骂脏话,他的队员也在用外语喊叫队友的名字。 其中夹杂着一两声汉语,好像是孟轻雨的人。 美女蛇刚刚越过我们向城外跑了,她在我们后边出的小楼,新换的衣服上滚满了蝙蝠的排泄物,甚至头发上和脸上都抹了些。 她用这种方法,骗过了城内的怪物,径直向城外跑去。 她能独自活到现在,不是没理由的,这个女人或许很幸运,但也很聪明,而且彪悍,能面不改色地往脸上抹fen,我敬她是条汉子。 美女蛇和老史的队伍没有交集,她到城外估计是冲孟轻雨去的。 刘教授被我推回了小楼里,他体力不支,再待在外面,迟早被怪物分食。 他刚刚也看到美女蛇的伪装了,进到小楼里,立刻就地打滚,把地面上的蝙蝠粪滚到身上。 我引开了追到小楼门口的怪物,不用保护刘教授,我终于可以展开拳脚,也向城外跑去。 怪物虽然对我没有食欲,但它们气愤于我杀了它们许多的同类,今天哪怕我是根柱子,它们也要将我咬碎了、撕开了。 我一招‘仇恨’引走怪物,小楼便安全了,卢小刀也跳进去,之后陈清寒提着大宝剑向我追来。 我在前边加速奔跑,他在后边提剑追赶,速度甚至赶过了追赶我的怪物,他跳起来、脚踩着那些怪物的背,几个跳跃便追上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追杀我,其实我知道他是比较心急,怕我们去晚了,关怀和丛智博他们团灭。 有再多弹药,也有打光的时候,何况他们一路走来,可是消耗了不少子弹,枪声在五分钟前便停止了。 陈清寒比我先到一会儿,各式各样的怪物,正围着城边一座房子猛捶猛打。 白玉城的房子都是整块石头垒的,甬道都被埋在地下了,那些石像和石柱也是风化严重,但城内的房屋建筑,仍像新盖的一样,因此坚固度有保证,被怪物们捶了半天,也没有破损倒塌。 只是城内的房子窗户上没有窗扇,就一个四方口子,虽说面积不大,可也是窟窿啊。 怪物中有那么苗条小巧的,正好能钻进去,或许是里面的人用家具把窗户洞给挡住了,怪物在那轮班撞击,但暂时还没撞开。 有陈清寒冲在前边,我随跑随解决追赶而来的怪物,业火得省着点用,所以我看准它们的身体,没有把怪物整个烧成灰,而是能烧腿的烧腿、能烧脑的烧脑。 有那脑袋多、腿少的,我就烧腿,没了腿它们不可能用脑袋走路。 有那腿多的,我就烧脑,没了脑袋它们的腿也跑不起来了。 渐渐它们被我甩掉,即使有那么几个身残志坚的,没了腿用手往前爬,速度也大大减缓,没一会儿就被我甩远。 陈清寒先到城边上,但他没有冲上去,算他还有理智。 我们一起躲到另一座小楼的楼顶,围墙那屋子的怪物,是里三层、外三层,房顶上又三层。 陈清寒要是冲上去,瞬间就会淹没在怪物海中,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眼前的一幕,不亚于丧尸片中群尸围城的画面,若是没有大杀伤性武器,我们也救不了屋里的人。 陈清寒神色冷峻地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到了天亮的时间,虽说岛上空始终阴沉如暴雨欲来,可这些怪物仍有一套自己的生物钟。 又过了几分钟,它们渐渐困倦,哈欠声连天,却又舍不得放弃到嘴的肥肉,于是堵在房子外边就地休息。 很快它们呼吸变得均匀,偶尔还有一两声鼾声。 房子里的人倒是暂时安全了,但是我们该怎么把它们从怪物堆里挖出来呢? 陈清寒想跳下去,我一把抓住他,他刚刚耗费的体能也不少,万一他惊醒一批怪物,只怕会应付不来。 陈清寒明白我的意思,他退回来,冲那房子吹了两声口哨。 房子里边马上传出两声鸟叫,怪物们没有被惊动。 我爬下小楼,来到怪物群外缘地带,它们把那房子围得水泄不通,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儿,我站在包围圈儿的外围,揪着一只猴头豹身能人立而行的怪物,想把它拖远点。 ‘谁?谁拽我?’ 接收到来自怪物的‘思想’,我赶忙趴到旁边的怪物身上,假装自己也是怪物。 这些生物判断是食物还是其它生物并不是靠‘形态’,果然,猴头豹掀开眼皮瞄了瞄左右,没发现骚扰它睡觉的东西,便合上眼睛继续睡。 它视线从我身上扫过时,并没有特意停留,也就是说,它并没有发现我这个人形生物不是它的同类。 或许是靠嗅觉?! 我有了主意,爬起来看了看周围的怪物,挑几个和人差不多体形的,悄悄烧掉它们脑袋,然后拖到附近建筑的屋里。 我发现只要不去大力拖拽睡梦中的怪物,它们就不会醒,哪怕身边睡着的怪物被人拖走了,也不会惊动它们。 我一只只拖动着被烧掉脑袋的怪物,在地上留下数条血痕,其实业火只要运用熟练,处理尸体的时候,比刀斧更方便实用。 我以怪物脖子处的伤口为突破口,一点点往里边烧,烧过的内腔会变成空腔,它们的内脏被业火烧成灰,还有骨头和部分肌肉组织。 我留下它们的表层皮肉,将前两件成品交给陈清寒。 “给刘教授和卢小刀穿上。”虽说再怎么处理,这些兽衣上面还是会沾到血,怪物的个人卫生本来就不怎么样,再沾上血污,味道能把人呛一个跟头。 就这充满味道的兽衣,一定能骗过其它怪物,它们要是能闻出一点人味儿来,算我输! 第一百四十八章 趁她不在 刘教授和卢小刀穿着兽衣回来,路上把被我烧残的怪物顺便给解决了。 现在城中彻底归于平静,陈清寒也套上一件兽衣,穿上这身跟穿上太空服似的,他们三个的动作变得笨拙。 但简单的动作还可以完成,所以我一边偷着杀怪物,他们一边帮忙把尸体拖走。 我们合力清出一条通道,然后陈清寒站到窗下,吹了两声口哨。 里边的人听到我们就在窗外,轻轻挪开挡窗户的水缸,我把兽衣递进去,免得他们的人味儿把睡梦中的怪物们馋醒。 屋里的人穿上一件,出来一个,因为通道很窄,容不下二人并行,所以只能一个一个出来。 在这过程中如果有怪物被他们弄出的动静惊醒,睁开眼就看到窗户上挂着一只无头怪兽。 还以为是谁的脑袋钻堵窗户的水缸里了,没有在意继续睡。 其他人如果还在‘通道’上就立即卧倒,一个挨一个躺成一条直线,尽量不去碰两边的怪物。 等屋里的人全出来,刘教授提出返回女神殿,刚刚在打斗的时候,就有一群蝙蝠从我们头顶飞过。 它们和城中的怪物好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有怪物围着那座屋子,吸血蝙蝠便不会在场。 它们应该返回老巢睡觉去了,我出声反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蝙蝠和怪物两不相犯,他们穿着一身兽衣,回去怕是会惊动蝙蝠。 现在他们身上只有怪物的味道,那些怪物的血有股强烈刺鼻的味道,女神殿的蝙蝠既不瞎,可能也没有失去嗅觉。 刘教授觉得我说的有理,便提议找个空屋待着,躲在那屋子里的人确实是孟轻雨的队伍和老史的队伍。 只是老史这边,只剩他光杆司令一个,人有点木,想必是受的打击太大。 在外面的时候,他们不敢把头露出来,等进到屋里,才从兽衣里钻出脑袋。 不过头上、脸上全是怪物的血和气味,应该是安全的。 因为穿着兽衣,行动不方便,他们把枪支和背包留在了屋里。 其实他们已经没有弹药,背包也基本空了,进入白玉城,等于已是山穷水尽。 如果不能找到活命的办法,就会和之前的队伍一样,成为这里的一缕孤魂。 “走,趁它们睡着,带我去看看那个地方。”孟轻雨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对美女蛇说。 看来他们在那屋里已经‘相认’,美女蛇也跟着起身,对其他人说:“你们还有谁不相信,可以一起去。” 如果她们说的是宝藏,那她这话就是特意针对老史说的。 因为其他人来,是为孟轻雨寻找‘钥匙’,对宝藏的渴望,没有对解药的渴望多。 果然,老史站起来,“我一定要亲眼看到!” 他的队友无一生还,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他不亲眼看看有没有宝藏,如何能安心? 孟轻雨队伍中没有人动地方,他们犹如老僧入定,不说话也不动,孟轻雨没强迫他们同去,他们三人一起出了门。 等脚步声远去,卢小刀陡然睁开紧闭的双眼,告诉他的同伴,他找到了解药。 刘教授在旁作证,说卢小刀确实找到了解药,而且他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试药。 “那我们现在?”小周身上挂了不少彩,但都不是大伤,他一听有解药,立刻来了精神。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瞥向领队,明显在征求领队的意思。 关怀和丛智博也看向领队,他们看领队的眼神,从原来的可有可无,变为坚决信任。 估计是我们分别之后,他们遇到了不少凶险,领队一直没有放弃他们,否则他们两个绝对活不到现在。 老史的人都死光了,那些人的身手虽不及陈清寒和卢小刀,但也是有武器、有力气的,没理由死得比两个手无寸铁的学生仔早。 从他们此时对领队的态度,便可猜测他们经历过什么。 那种全心的信任,若不是经历过生死患难,很难出现在交情浅薄的人中间。 领队略作思考,道:“不能都走,以防她有后手。” 卢小刀说:“我自己去。” 只有一个人离开,孟轻雨或许不会起疑,到时只要说他出去方便,时间久了没回来,我们象征性地出去找找,找不到人便将可能性引向怪物,损失一个人孟轻雨根本不会在意。 可领队不放心卢小刀一个人去,他如果出事了,连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有。 丛林中危及四伏,一个人单独行动无异于自杀。 陈清寒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那意思是我愿不愿意跟卢小刀同去。 孟轻雨最烦的就是我,要是我丢了,她高兴还来不及,肯定不会去找我。 屋里这些人都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一坐下就很难再起来,不休息到位出去就是送死。 我点点头,同意跟卢小刀一起回丛林,卢小刀穿着兽衣,他的武器仍然只有那些削铁如泥的小刀。 只要刀不掉,他就没有‘弹药’耗尽的时候。 我们俩出了城,避开那些睡觉的怪物,顺着石板路回到‘失落之门’处。 路上看到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有被蝙蝠吸干血的,也有被怪物撕开,吃得只剩骨头的。 有些怪物专吃人脑,卢小刀看到这样的场景,直接收回视线,大跨步往前走。 孟轻雨的队伍也损失了几个人,卢小刀应该是认出了他们,所以不忍直视。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吸血蝙蝠,地上好些蝙蝠尸体,大部分被火烧过。 所以老史他们来时,可能点着火把,我仔细看了看周围的草丛,看到两只熄灭的粗树叉,前端被火烧过。 在树叉附近有好些蝙蝠尸体,这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蝙蝠群发现火把能杀伤它们,于是牺牲了一些蝙蝠,把火把给扑灭了。 某些生物为了集体利益,会牺牲部分同族,这在昆虫界并不算稀奇。 他们是在进入失落之门后遭遇出来觅食的吸血蝙蝠,有人开枪引来了其它怪物。 因为在失落之门外边,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也没有多余的脚印,还是我们来时留下的那些。 第一百四十九章 烧糊涂的人话多 美女蛇曾见过一队人突然出现在城外,或许孟轻雨他们遇到的情况和那队人一样,是直接被传送到失落之门那的。 他们在这过程中经历过什么,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但小周他们身上有些伤不是新伤,浅一点的已经结痂了。 所以他们在和我们分开后,肯定遇到过其它危险。 在丛林中容易迷路,也不好记路,卢小刀要找回他采集解药材料的地方,其实有相当大的难度。 偌大的丛林,如何记得在哪采过蘑菇、在哪拔过野草? 我原本建议他不用非得回到那个采集点,也许别处也有毒蘑菇和毒草。 但卢小刀说必须去那个地方,小岛上每一个环区,动植物特性都差异,换句话说,此地的毒蘑菇,不会在别的地方生长。 毕竟是关心人命的事,马虎大意不得。 我想想也对,命就一条,话可以乱说、毒药不能乱吃。 卢小刀的记忆力很好,尽管我们留在林中的脚印已经找不到了,他还是能摸回我们的来路上。 危险还是那些危险,只是再走一遍而已,就我们两个,行进速度反而很快。 用了来时三分之一的时间,便摸回他采蘑菇的地方。 去的时候我真没注意,他采蘑菇的地方居然就在沼泽附近。 当时众人被大蚯蚓攻击,四散奔逃,没人注意他干了些什么。 也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谁会在逃命的时候采蘑菇啊?! 跑慢点可能就被大蚯蚓给吞了,所以卢小刀的胆量和狠劲,那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而他采毒草的地方,是我们扎营的河边,那毒草就生长在河边,他只到河边洗过脸,那么大会儿的功夫,谁都没在意。 他采集材料的地点全是我们到过的地方,中间他没有脱过队,这路线是刘教授朋友在日记中记录的,说是最安全的路线。 卢小刀偷偷摸摸采到材料只令我感叹他暗度陈仓的能力,但我脑海中却隐隐浮现出另一个想法。 刘教授的朋友初到岛上,难道就那么幸运,一下子走在最安全的路线上? 卢小刀采集解药材料的地方,分别散布在这条安全路线的节点上,这会是巧合吗? 不,早有人趟过路了,而且肯定不止一次,这条最安全的路线,并不是刘教授朋友他们探索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有路线信息。 之前进来的某批人,摸索出这条安全路线,并在路途中发现卢小刀他们所中毒药的毒草,若是没有实验过,孟轻雨如何知道这种毒草吃下去,没发作的时候和正常人一样? 从卢小刀他们的情况来看,这个发作周期至少有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 而且那些人一定尝试过很多解毒方法,最终试出解药的材料就在这条路线上。 只要按照线路走,既能采到毒药、也能配出解药。 并且有人将毒药和解药成功带了出去,也就是说从沉船之海逃出去的人不止一个。 这么一想,我忽然开始怀疑,美女蛇或许不是第一个发现白玉城是陷阱的人。 可孟轻雨的上司还是一批又一批地往这送人,为什么呢? 没有宝藏、没有所谓的钥匙,‘神盾’这么折腾有什么好处? “?”当所有材料全部集齐,卢小刀用充满疑问的眼神盯着我。 我发现自己刚刚在走神,便说:“抱歉,我在想这岛上究竟藏着什么。” 禾苏也说不要让他们拿到钥匙,说明这岛上有钥匙,或者是有过钥匙,那东西已经被取走了。 我在进城的队伍中没看到碧石跟禾苏,小周说她们半路说走不动了,死活不肯继续走。 当时领队劝说过,但她们执意留下,孟轻雨没拦着。 这两个人不跟着大部队,单独留下,难不成是禾苏知道岛上有特别的地方,她们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半路脱队? 这种可能性太大了,在旁人看来她们是体力不支,留下等死。 但以我对她们的了解,她们才不会等死,再说也死不了,故意跟大部队分开,其中准有猫腻。 可能是我们沾了一身的怪物血,原先在丛林中追着我们想开餐的小动物,全都按兵不动了。 等卢小刀采齐了解药材料,我们返回白玉城,已经是n天后的事了。 再怎么快,路也得一步步走,在回失落之门前,我先看了看表,计算好时间,回去的时候不能是晚上。 因为好几天过去了,身上的怪物血还有没有效我们不知道,卢小刀连着赶路,已经没有余力再展开一轮厮杀。 他现在只有走路的力气,轻功都使不出来,他几乎牺牲了全部的休息时间,希望尽快让领队他们吃到解药。 我挺不明白的,他和领队他们是临时组队,在孟轻雨出现前,他们彼此并不认识。 对于刚刚认识的人,就这么两肋插刀地帮忙,如果其中没有隐情,那他可真是重情重义到极点的人。 “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睡一会儿。”我们躲在丛林里的一棵古树上,我蹲在一根粗壮的树叉上,把枝干中间像‘窝’一样的位置留给了卢小刀。 他蜷缩在里边,可以放心睡一觉,附近暂时没有大小动物出没。 卢小刀蜷缩起身子,迷迷糊糊间咕哝了一句‘你不会私吞’。 私吞什么?那张卡里的钱?我嗤笑一笑,望着丛林外的丛林,心说这人是累傻了,以为谁都是像他一样重情义的傻蛋? 人累到极致,又没休息够,就会变成卢小刀这样! 天亮后,我叫他起来,说可以赶路了。 他窝在那半天没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用一种难为情又尴尬的眼神瞥了我两眼。 肌肉酸痛、僵硬、感觉抬不起胳膊和腿……我懂了。 我背起卢小刀跳下树,他身上的大部分肌肉都处于罢工状态,但嘴没事,他难得好奇,问我是什么人。 同样在丛林里摸爬滚打,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我依然生龙活虎,令他觉得匪夷所思。 “你相信世界上有超人吗?”我用一个问题回答了他的提问。 第一百五十章 伤员留守 卢小刀沉默几秒,“小时候信。” 那意思就是说现在不信了,他认真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也同样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卢小刀又默了默,才说:“陈哥是你的氪石吗?” “呸!我比电视里的超人厉害,360度无弱点。” “哦,我看你挺听他话的。”卢小刀的语气居然有点失落。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背的不是一个成年男性,而是一个对超级英雄满怀憧憬的小男孩儿。 英雄没有弱点就没有人性了…… “嗯,其实…算是。”我勉为其难地承认了陈清寒氪石的地位。 卢小刀都看出来了,我立刻反省,这一回忆不要紧,我发现自己确实挺听陈清寒话的。 像我如此霸气强悍的大反派,怎么对一个正道大侠言听计从呢?颜面扫地啊! 不过我听他的,并不是因为怕他,他这个人太会讲道理了,而且对我特仗义,我们又是同伙……两人一组,他是我组长,这么细数的话,我听他的话没错啊? “你们不是夫妻。”卢小刀今天话特别多,有点不像他。 “同事。”都到这分份上了,假扮夫妻已经没有必要,我干脆大方承认。 “不止。”卢小刀斩钉截铁地说,“可以交付性命的伙伴。” “差不多。” “真好。”卢小刀语气不太对,刚说完这句话,脑袋啪嗒一下落在我肩膀上。 他的脸贴到了我的脖子,滚烫滚烫的,我连忙放下他,因为他身上实在太脏,脸上也全是污渍,我竟然没发现他的脸烧得通红。 擦掉他脸上乱七八遭的血块和污渍,才看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在野外高烧,这可不是小事,我说过,我见过很多盗墓贼,因为发烧死在墓里。 幸好丛林跟古墓不同,古墓里没有草药,而丛林里有野生草药,领队他们是野外生存专家,一定有办法给卢小刀治病。 思及此,我背着卢小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城内。 我们一走就是好几天,陈清寒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回到大家栖身的那栋房子,屋里只有小周一个人。 他的腿上绑着木棍,看到我们的一瞬间,手里的匕首飞向门口。 被我侧身躲开,他顿了下才说:“是你们!” 跟着呼出一口气,后怕道:“还好没打中。” 看得出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刚刚那一下完全是条件反射。 屋里就剩他一个伤员,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紧张也是正常的。 “你腿怎么了?其他人呢?”我把卢小刀放到地上,“快给他看看,他发高烧了。” “他们下去了,地下城。”小周靠一条腿支撑,挪到卢小刀身边。 小周是队医,有他在卢小刀或许还有救,我让到一旁,方便他给病人检查。 小周从怀里掏出一个腰包,里面用防水袋装着一小包一小包的药品。 原来在逃命的时候,他把最要紧的药品随身携带着。 而我将卢小刀收集的解药材料拿出来交给小周,告诉他卢小刀使用材料的配比。 待卢小刀吃完药,情况有所稳定后,我和小周才细聊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我们离开后,美女蛇和孟轻雨没过多久就回来了,美女蛇只是带孟轻雨去看一个地方。 看完便立刻返回,孟轻雨听说我们出去找吃的,并没有起疑,当天晚上见我们还没回来,陈清寒和刘教授还有领队合演了一出‘焦急找人’的戏码。 他们坚持要继续找,一天找不到就找两天,孟轻雨果然第一个反对。 她说不能因为两个人,耽误她的行动计划。 美女蛇带她看的地方,是王宫宝座下的密室,这间密室就是老史他们要寻找的那个‘藏宝室’。 不过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老史亲眼看过后,人彻底颓了,缩在屋子的角落,任谁叫他都不理。 第二天清早,他们发现老史不见了,他说出去方便,但半天也没回来。 他们在城中到处找他,那些怪物在失去目标后,各回巢穴。 他们用我这招,迷惑住怪物,这几天出去活动的时候还算安全。 我问小周,那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小周说这得从他们寻找老史开始说起,我都不知道小周是个这么擅谈的人。 书说从头,他们四处寻找老史,虽说孟轻雨拿老史的队伍当炮灰用,可到了这一步,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卢小刀的失踪,让孟轻雨挺心疼的,因为卢小刀是个高手,处用很多。 但少他一个,若是派更多的人出城,孟轻雨却是不会同意。 至于我,她乐不得我赶紧消失,哪怕我救了刘教授,为她保住了活地图,她也不会感谢我。 老史失踪后,孟轻雨只同意在城内找,出城是万万不行的。 好在老史没有出城,他们根据他留下的足迹,找到了王宫密室。 老史不知为什么,一个人跑到密室里边,他的足迹就消失在密室中。 只有进、没有出,孟轻雨问美女蛇,这是什么情况。 美女蛇说她也不知道,她的队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空密室。 她的队员有经受不住打击的,精神崩溃后跑出去,被怪物猎杀了。 太想得到什么,一旦发现这东西根本不存在,人在心理上确实很难接受。 尤其是他们一路经历过那么多恐怖而危险的事,神经会变得紧绷而脆弱。 这时候,空密室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史原来的情况也是如此,所有人都以为他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了。 可他居然偷偷跑回密室,并且还失踪了。 “我们…我们都没想到,那间密室会有……”小周说着忽然顿住了。 “有什么?”我追问。 “会有迷惑人的东西,我听到老史的声音,说他在墙壁后面,让去推那面墙,结果触发了机关,要不是陈教授反应快,我断的就不止腿了。” “美女蛇他们进密室的时候没检查过有没有机关?” “检查过,没有啊,你说怪不怪!” 不怪,在相同的位置,墙壁如果是砖或者小面积石板这样的可移动墙面,是可以隐藏触发机关的按板的。 简单来说,就是第一个人按不下去,过一会儿,第二个人就按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啥条件啊肉都不吃了 小周触发机关,他自己摔断了腿,好在命保住了。 同时,他们发现那面墙的下方有一个入口,本来已经失望至极的孟轻雨,在见到入口后,立刻派了两个人下去。 那两人下去之后,说下边有条盘旋向下的阶梯。 他们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孟轻雨也不想再牺牲手下,没有冒然让那两个人去探路。 她听取领队的建议,返回这屋子商量对策,小周被人抬回来,陈清寒给他接上骨,进行了包扎。 他们相信老史肯定是下去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密室下边还有空间的,但机关处和入口内都没有他的尸体,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和血迹,他极有可能还活着。 然后孟轻雨分两次,派人下去探路,每次只探测一小段距离,确保人员安全。 今早才探完台阶,一行人全下去了,唯独留下受伤的小周。 “没留个人照顾伤员?”我把小周扔出去的匕首捡回来还给他,这是他身上仅剩的武器,其实有跟没有差别不大,他现在根本没有战斗力。 “陈教授想留下,孟轻雨不让,说他是破解机关的专家,必须跟着去。”小周说到这,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我,问:“陈教授不是老师吗?” 想必是孟轻雨看出了什么,开怀怀疑陈清寒的身份了。 我点头说:“是啊,他是老师,不过有点业余爱好,喜欢探险。” 小周哦了声,又问:“那你呢?真是世外高人?” 我果断回道:“当然,隐世多年,重新出世,结果总有麻烦找上门儿,烦哪。” 小周低下头,默了默说:“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要不怎么说天女一族都是一群孤僻冷血战争狂呢,这样的问题,是不可能出现在我们一族中的。 我想了想该回答他,如果用我族一贯的回答,说不管,万一我又手欠去帮助他们了呢? 若是用人类常见的回答,说会的,我又怕自己在危及时刻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们。 “尽量。”我知道这个回答听上去模棱两可,但它却是我最真实的答案。 小周听了有点高兴,难道他刚才已经做好听‘坏消息’的准备了? “陈教授说,让我坚持到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就安全了。”小周看上去很年轻,他的身份是队医,可看起来像个高中生,队内其他人都叫他小周,说明他的真实年龄的确不大。 现在他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我,更像是期待周末去游乐园的小孩子了。 陈清寒趁我不在瞎保证个啥?! “嗯,有我在,怪物进不来。”我面带微笑、心口不一地回答着。 上面留下一名伤员、一个病号,我是不能去地下密道追赶孟轻雨他们了。 大部队不在的第一天,我躺在屋顶望天,到了饭点给屋里的两张嘴去摘野果。 大部队不在的第二天,我开始闲得无聊,主要是不能玩手机,也没有网络,我有点烦躁。 大部队不在的第三天,我拖回两只类熊生物,在对面屋子里开膛破肚、肠子拽得满天飞。 第四天、第五天……白玉城内的怪物们成了我的猎物,每天不出去杀它百八十个,就闲得浑身难受。 以至于第七天的夜里,城内的怪物纷纷携家带口逃出城去,钻进城外的广袤丛林,它们生怕一到夜里,家中的娃娃就少个三俩的。 或许它们已经开始用我来吓唬孩子了,谁不听话,就会被那个长毛两脚兽偷去吃了。 而且不止城内的怪物怕我,屋里的两个小子看我的眼神那也是又敬又畏,他们一看到我带肉回来就干呕。 “孩子们,猜猜今晚吃什么?”又一个夜晚,我兴致勃勃地推开屋门。 “只要不是肉,吃什么都行!”小周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藏到背后的手。 “啧~这孩子,现在啥条件哪,有肉吃还挑食。”我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走进屋。 “大姐、姑奶奶,求求你了,给我们吃点素,这城里的怪物快被我们吃灭绝了!”小周合十双手,夸张地乞求着。 “胡说,它们一窝能生四、五个,最少也是两个,怎么可能灭绝。”我缓缓走近小周和卢小刀,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那咱能不能不专挑幼崽吃啊?感觉我以后都没办法面对小婴儿了……”小周苦着脸说。 “嘿,我这是为你们着想好不好,大的不是吃人、就是吃怪物、吃腐尸,它们的肉,你们吃着肯定恶心啊,那幼崽还没开始吃人,肉也嫩,一烤滋滋——” “呕~” “唔…” “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我挑眉瞪着他们两个,说实在的,他们确实不是矫情,应该是条件反射,控制不了的。 我看他们实在可怜,便把摘回来的野草、野果扔到他们怀里。 “行了行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整天在这呕呕的,影响多不好,容易被人误会。” 小周一看怀里的野果,眼眶立刻湿润了,大鼻涕泡差点喷出来。 “你想去找他们?”卢小刀的表情没小周丰富,但从他狼吞虎咽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对食物的态度和小周一样。 “不找,等小周的腿能挪地儿了,我就带你们离开小岛。” “别呀,我要等方哥他们出来,咳咳……”小周闻言,急忙开口,险些被果核噎到。 “我可以照顾他,再说怪物都出城了,你去。”卢小刀难得说这么一长串的话。 卢小刀的烧退了,又休息了一个星期,小周也早在七天前服下解药,度过‘挺尸期’后,两个人的状态总体来说不错。 “哟,还在这呢!”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 一颗脑袋出现在窗洞外,碧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呀,不是等死去了吗?”我状似惊讶地张大眼睛,瞪着窗外的碧石。 “王小姐?”小周是真的惊讶,像见了哥斯拉似的,全身紧绷、微微发着抖。 “是我,我没死,来索命了!”碧石不怀好意地笑着,一点点从窗洞外边爬进屋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别说谎必死之人未必死 听碧石说这话的意思,再看小周的反应,或许他刚刚那不是惊讶,而是惊吓? 小周一声不吭,拖着伤腿缩到墙角,我踢了正在地上趴的碧石一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吓唬小孩儿。 碧石看小周没别的反应,可能是觉得没趣,便从地上爬起来。 “逗你的,哈哈哈。”碧石发出恶作剧得逞的笑。 小周却是笑不出来,他一再呢喃着‘对不起’,我看看碧石,问她怎么回事。 小周低垂着眼睛不肯和我们对视,我只好问碧石,她刚刚那么说什么意思。 碧石倒是无所谓,说她们是提出过分开走,但在那之后,也就是他们还没正式分道扬镳的时候,她背着禾苏掉进了沼泽里。 那沼泽里有一种虫子,和蚂蟥差不多,扎到人的肉上吸血,一条就能吸走。 领队和小周他们给她俩抛了绳子,把她们拉上来,但孟轻雨等不及,说等她们拉上来,其他人就被吸成干尸了。 他们最终放弃了救援,将她们两个留在沼泽里。 之后孟轻雨嘱咐过,谁要是把这件事透露给我和陈清寒,她就立刻催发毒药。 而当时,孟轻雨用绳子胁迫碧石说出‘小岛的秘密’在哪。 如果她不说,就任她们带着这个秘密沉入沼泽。 孟轻雨果然知道禾苏一些事情,想借机逼她说出来,可是禾苏当时昏迷着,碧石根本不受她威胁。 孟轻雨不让小周他们透露碧石她们的事,肯定是怕说出来,我和陈清寒就会跟她分道扬镳。 她指望借助陈清寒的能力,自然是要隐瞒见死不救这件事。 “她到底知道什么?”我没见碧石带着禾苏,心里有了个猜测。 “小岛能源开发……的采集点!”碧石没有忌讳小周和卢小刀也在场,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禾苏也在这岛上搞能源?这岛上除了怪物就是毒物,她难道创立了五毒教? “采集点在王宫?”我试探着问道。 “no。”碧石得瑟地摇头。 “那她提过王宫下边的密室吗?” “提过,空的。” “她也不知道密室下边还有密道?” “什么?密室下边有密道?!” “你看看,前期摸底工作,做得不彻底。” “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我没下去,正准备下去,你就‘回魂’了。” 听我和碧石说了半天话,小周的情绪渐渐平稳,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碧石,好像她是降临人间的奇迹。 “别看了,她没死,是活的。”我受不了他的蠢相,开口解释道:“她的血是臭的,那些虫子喝了,就跟喝汗脚喷雾一样,直接熏晕。” “这…这怎么可能……”小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碧石看了半晌。 “可能、可能,非常可能。那正好,你帮我看下孩子,我去王宫密道瞧瞧。”我拍拍碧石的胳膊,却被她一把抓住。 “想得美,我也去。” “我能照顾他。”卢小刀忽然开口。 我就知道,让同族帮忙的事,是不可能实现的。 最终碧石和我一起去了王宫,她把放在屋外的禾苏拖进屋,一并交给卢小刀照看。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堪称我族耻辱,让她帮忙看着小周他们她不干,反过来竟然让卢小刀替她照看禾苏。 而卢小刀也毫无异议地答应了,他都不怕禾苏醒过来把他和小周全杀了。 碧石似乎是看出我不放心,“放心,玛丽苏她昨天就没醒过,我怀疑她会有大动作,且需要时间呢。” 禾苏有没有大动作,她都能感觉到,关于她分给禾苏力量的事,这死女人一准儿瞒着我什么。 “我看城里的那些东西全跑丛林里去了,正在那抢地盘混战呢,什么事让我们的全族公敌如此暴躁啊?” 走在白玉城宽敞的街道上,四周寂静的只有风声,碧石沉默半路,缓缓开口,但语气特别欠抽。 “暴躁?没有啊,悠闲得很,打打怪、打发打发时间。” “哟哟哟,别看你醒来后变化挺大,但有些习惯可没变,你一心情不好就会生灵涂炭,之前在丛林,你对小动物们可是很友好哩。” “那是怕他们发现我的秘密。” “得了,屋里那两个小孩儿,他们没怀疑?” “怀疑就怀疑,烦~” “看,承认了,有烦心事!” “碧石同志,你什么时候变知心大姐姐了?” “没,纯粹好奇。” “你还是好奇王宫密道的另一头藏着什么。” 自苏醒以来,我自认变化很小,要说变化大,那也是从离开雪山墓开始的。 碧石也是一样,原来在她的墓里像块千年冻肉,拿出来一遇到温暖的空气,立刻长出五彩缤纷的菌毛! 但她说的没错,我确实心情不好,这几天烦躁得很,其实就是担心陈清寒他们在底下出事。 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才耽搁这么些天,又不能放下两个伤员病号一走了之。 或许烦躁之中也有几分彷徨,我什么时候变成如此犹豫不决、瞻前顾后了? 如果是从前,我想去追寻一个答案,就会立即抛下眼前的人和事。 如果身边有伤员伤得很重,那就让她们自生自灭。 啧啧~我还是人吗? 也许是这种蜕变让我感觉不舒服了,我看什么都不顺眼。 让小周和卢小刀一天三顿吃‘小孩儿’,也有那么点‘报复’他们的意思。 但我心里清楚,拖住我的不是他们,是一条活人都有的‘线’。 我一边深度挖掘内心转变,一边跟着碧石来到王宫门口。 小周已经给我画过草图,王宫的正殿也不难找,密室就在后殿的床底下。 王宫内并没有怪物栖息过,可能是因为四处透风,不保暖,睡在这容易得偏头痛。 这地方是平时‘上朝’用的,并不是王的寝宫。 我们找到后殿供王临时休息的石床,床前的地面有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旁边放着一个脚踏,这洞口原先是用脚踏盖着,看来是没有自动关闭的功能。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自动吸尘器 站在入口边上,我没急着下去,问碧石她知不知道这白玉城是谁建造的。 最早或最初成功抵达白玉城的人,也许找到过建造者的‘资料’。 禾苏能在岛上开发能源,她或许掌握着别人没有的信息。 “说是…海底人,他们的祖先建立了海底文明,但后来毁于战火,他们这一支逃出来,建了这座岛。” “建了这座岛?不是在岛上建城?” “禾苏是这么说的,我没细问。” “哦……” “你想到什么了?” “啊~” “你语言障碍吗,哦哦啊啊的,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是,但我不告诉你。”我又开启了跟碧石幼稚互怼的模式,摇头晃脑想气气她。 “德性,谁稀罕知道啊,呵~呸!” “走,下去。”我率先跳下入口,底下没有梯子,直接跳下来,高度大概在三米左右。 碧石跟着我跳下来,地面很坚硬,不是土地,也不是石头,而像是某种…… “哟,这好像是贝壳!”碧石跳下来没有起身,蹲在地上抚摸了两下地面。 地面是白色的,带着一道道稍暗的纹理,可前后左右都看不到边缘,如果是贝壳,那未免也太大了。 “那有楼梯。”碧石向前走了一段,前方有一道带弦度的阶梯。 大贝壳像个平台,阶梯盘旋向下,我在阶梯左侧夹角处发现了陈清寒留下的记号。 我们没有提前商量过,但我以前看他给他的同事留过这样的记号。 每一个符号代表着一个意思,这个三角形,代表的是安全。 他是想告诉我,这条阶梯是安全的,我挑挑眉,越过碧石,大方地踩上阶梯,快步向下走去。 “嘿,你不怕有机关?”碧石在后边跟着,速度一点不慢,嘴上却仍想挤兑我两句。 “有人替咱们趟过路了,怕什么。”我没有告诉她记号的事,那是我们单位的内部联系方式,不方便让别人知道。 嗯……我们单位…… 不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我们只用五分钟就下到楼梯底层。 虽说阶梯是盘旋式的,但快步走五分钟,下来的距离已经够深的了。 螺旋式阶梯的底部,与上方的贝壳平台应该是垂直的,而且地面也是贝壳材质的。 把真正的密室设置在如此深的地下,没准儿老史他们说的宝藏真的存在。 “唉?两眼放光,看到什么好东西了?”碧石在旁边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哼。”我没搭理她,看看周围,这楼梯间从上到下应该是个圆柱型,下面的圆型空间内,除了阶梯,只有一扇门。 门正对着楼梯,再没别的出入口,在左侧门板左下角的位置,我又发现了陈清寒留下的记号。 那是个箭头,指向右边,这意思是他们向右走了。 碧石走过去,推开对开的门板,外面是一条走廊,左右望不到尽头。 “这地方还挺大。”碧石向左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向右走,扬着脖子张望了一会儿。 “嗯…向右,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我假模假样地闭上眼睛猛吸一口气。 “你什么解锁警犬技能了?”碧石充满怀疑地看着我。 “心有灵犀懂不懂?不懂,老土。”我是不打算解释记号的事的,管她能不能理解,径自向右走去。 碧石只能跟上我,我们一共就两个人,分开行动的话一个掉沟里,都没有往上捞的人。 这地方干净得不正常,白玉城被弃已久,地下的密室也许久不曾开启,既然是有干净空气的地方,肯定有通风口,那么地面和墙壁,怎么会一尘不染呢? “唉、唉?”碧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这地方尘封多年,一尘不染,你说会不会有那个东西?” “哪个东西?” “那个啊!” “你不说名字,我想不起来。” “对、忘了,避尘珠啊。” “哦!!那是什么?” “故意的是不是?想死吗?” “不,我现在要节约记忆,免得变白痴。” “服,顾名思义嘛,就是可以让一个地方或东西,经历千年风霜,仍旧纤尘不染、样貌不变的……能量。” “你捅这么多词,不就是说这有个自动吸尘器?” “俗啊,俗不可耐!” 我们两个话不投机半句多,每场谈话都以互瞪一眼,重归沉默收场。 不过碧石说的避尘珠,应该很值钱! 沉默着走了二十分钟,碧石又开口了:“咱们是不是在原地踏步啊?怎么走半天,都没看到头呢?” 我停下脚步,拔出匕首在旁边的墙面上画出一个x型标记。 然后蹲下身,静静等着看,碧石问我在干嘛,我说印证一下,这条走廊是不是个巨型跑步机。 我们明明迈步向前走,不存在原地踏步的可能,那么假如原地不动这个说法成立,就只有一个可能性,我们在跑步机上。 因为在跑步机上,走一万步,也还是在那个位置。 “脑洞清奇。”碧石咕哝着,靠在对面墙壁上休息。 我只是随便瞎猜,等了一会儿,墙上的标记倒是没有移走,可它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用匕首划出的凹痕重归平滑,我连忙回头想叫碧石来看,结果一回头,发现她不见了。 “老碧?”我向左右喊了两声。 这刚刚下来,没出半个钟头,‘一半’队员就失踪了。 我摸摸她刚才倚靠的墙壁,入手冰凉光滑,用力推了推,没有发现翻板机关。 我又回到划x标记的墙面跟前,该死的,那标记突然回来了?! “好没好啊?看出花来了?”碧石的声音猛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起身拽着她就往前跑,速度太快,她也张不开口问什么。 直到前方出现一扇门,我带着她跑到门前,才停下脚步。 “你魔怔了?”碧石挣脱我的手,莫明其妙地看着我。 “刚才那有时空错位的现象。”我一边打量面前的门,一边回道。 “怪不得走那么久也没走到头,喂,你说陈教授他们,会不会——” “不会!他们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也是,这种空间重叠技术太简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贝壳船 其实这跟跑步机是一个道理,如果按均速缓慢奔跑,随着滚带转动,人所站的位置不会发生特别大的变化。 但如果跑步的人加快速度,超过这个滚带的转速,就能跑到前面去。 只不过这里的空间,代替了滚带,循环往复交替,所以标记会消失,过一会儿又转回来了。 我们在门口找到一个按钮,按下去面前的门便分成上下两部分,向上、下缩回。 然而门后的空间,仍然是一条曲折的走廊,陈清寒的记号留在门右下角的墙上,示意我们向前。 “这群海底移民一定酷爱修走廊,没完没了。”碧石看门后还是走廊,明显有些不耐烦。 “我感觉这不像是宝库。”我迈步走进门内。 “那像什么?”碧石随口问道。 我没回答她,沿走廊向前,这地下空间,全是用贝壳一样的东西建造的,当然不是像工艺品那样拼粘在一起,而是浑然一体,找不到接缝。 除了时空交替的走廊,这下面再没其它阻碍人前进的东西。 并且不难看出,这些回廊的设计,是为了方便人通行,而不是阻拦人进来。 这地方以前应该经常有人走动,所以它肯定不是王族的宝库。 我们还发现了一些房间,虽然是空的,但里面有固定在地板上的桌椅和床。 同样找不到焊接或其它固定痕迹,它们就像是地板或墙面的一部分。 这说明有人曾在这长期生活,这种设计多见于船只上。 “喂,我觉得这好像是一艘船。”碧石抢先说出我的猜测。 我非常不愿承认跟她不谋而合这种事,但我也认为这应该是一艘船。 我们在一些房间内找到了类似于弦窗的透明‘窗户’,不过它并不是一般意义的窗户,它只是贝壳磨薄了,有种磨砂玻璃的感觉。 藏宝库不会住人、也不会设计窗户,而且我们发现,窗户外边是海水。 这说明我们此时正在海平面以下的地方,检查完房间,我们回到主通道上,走到中段时,左右两侧各有向上、向下的楼梯口。 如果这是一艘船,那还不止一层,我在楼梯口看了看,瞄到陈清寒留在楼梯扶手上的记号。 但这次的记号有两个头,分别指向上下两个方向。 陈清寒不可能一分为二,只是他们的队伍在这分开了。 “看什么,这应该没有危险,咱们分头行动。”碧石愉快地替我做出决定,然后率先向楼上跑去。 不管这地方是不是一艘船,它连通向王宫,还有阶梯相连,应该是没危险的。 我耸耸肩,迈步走下楼梯,因为太过于放松,当地面剧烈晃动时,我一个没留神,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楼梯整个晃得像坐海盗船,我根本没有维持平衡的支撑点,像掉进滚桶洗衣机的破布娃娃,一直滚到底。 我姑且称这空间为船,现在船身正像醉酒的大汉,东倒西歪、晃晃荡荡朝一个方向前进。 我呈大字型趴在地板上,用双手、双脚撑住两侧墙壁以保持平衡。 但它左右摇晃时还好些,前进了一会儿,它突然就上下倾斜,几乎垂直成九十度。 我顺着地板往下滑,再不收回手,手掌就磨出火星来了。 “谁在开船呀,知不知道酒驾会坐牢?”我一路滑到底,撞开一扇门,直接滑进了一个房间。 但身体并没有撞到坚硬的墙上,而是被一双手给接住了。 要不是我个头太高,这个姿势就是标准的‘举高高’。 而此时我跪在地上,上半身被人‘举’住,还没松口气,船身再次来了一个大倾斜,这回我向前扑去,眼看脸就要撞上闭合的门,一个身影突然跟我换了位置,于是我的脸撞上一个比门软点,但是紧绷肌肉的胸膛。 “哎呀,我的鼻子!”一张脸上属鼻子突出,某人的肌肉绷起来,比门板也没软到哪去。 就这么反复撞击了七、八次,船身终于勉强平稳下来。 “快看我鼻子断没断?瘪没瘪?”屋里没有镜子,我只能求助于身边的人。 我是皮糙肉厚,痛倒是不痛,但不痛不代表身体不会受伤,像上次全身骨折一样。 “没事。”陈清寒划亮一根火柴,在我鼻子前晃了晃。 “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在我们当撞撞球的时候,我就听出这个房间里就我们俩。 “躲起来了。”陈清寒回道。 他用了‘躲’这个字,如果没有危险,是不用躲的。 “出什么事了?”我轻声问。 “孟轻雨被某种力量控制了,他想杀掉我们。” “就她一个人,你们制伏不了吗?” “如果她是真的孟轻雨,我们或许能,不过……” “她是假的?” “嗯。” 陈清寒说话的音量压得很低,他说他是在扎营的时候,发现孟轻雨有问题。 我记得他在孟轻雨方便过后,曾经潜进过树林,他说他当时怀疑孟轻雨是个男人。 因为孟轻雨小解的地方,尿液淋到了树根靠上一点的位置,女人没必要做出如此高难度,还容易溅自己一身的动作。 他回想起我说过的‘瘪胸’事件,于是怀疑这个孟轻雨是男人假扮的。 假孟轻雨估计不会想到,有人会去查看他的排泄物,以此判断他的性别。 他应该也没预想到,会有人踩扁他的假胸,那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踩扁之后还能恢复原状。 有的男人天生喉结就不明显,骨架也纤细,只要脸易容得当,再弄个长头发、伪个声,穿着宽松的衣服,想做到雌雄莫辨并不难。 普普通通的伪装者是不会参加这么危险的行动的,无论假孟轻雨是谁,他都不会是一般人,他本人应该也是易容高手。 可丛林中状况百出,即使是易容高手,也预料不到会发生怎样的意外,导致他的身份暴露。 而他身份暴露的时候,人已经被某种力量控制,开始大开杀戒。 或许是假孟轻雨之前隐藏了实力,或许是那种力量给了他加成,总之,在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陈清寒他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接发吗?活的! 由于假孟轻雨的突然失智,陈清寒和领队他们被迫开始了一场恐怖‘捉迷藏’游戏。 逃亡的过程中,他们各自寻找躲藏的地点,陈清寒找到这个房间,因为房间里有他能钻进去的衣柜。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躲进衣柜更容易被恐怖片中的各类妖魔鬼怪发现?! “那开船的人是谁?”我挥散不着边际的臆想,赶紧问问正经事。 “美女蛇。”陈清寒说完,突然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船行渐渐平稳,走廊上隐隐地,好像有悠扬的口哨声传过来。 我靠近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只听外边有人在低声笑,“呵呵…呵……knock、knock~” 当当当—— 轻轻地敲门声,出现在走廊的中间位置,下层船舱也有不少房间,对方如果挨扇门去敲,差不多要十分钟才能敲到我们这。 外面的人听声音是个男的,再结合那神神叨叨地笑声和敲门声,来人应该就是假孟轻雨。 我是一切恐怖与紧张气氛的破坏专家,我就不信这人能抵挡住业火的威力。 金属在地面拖拽的声音,渲染得气氛更加诡异,我指指房间中的衣柜,还是示意陈清寒躲了进去。 虽说衣柜和床底是恐怖事件的高发区,那也要看谁在这个房间里。 陈清寒向来不跟我客气,一接收到我的信号,立即钻进衣柜把柜门关好。 假孟轻雨距离舱尾的这个房间,尚且有段距离,我站起身,缓缓拉开房门。 走廊里漆黑一片,房门缓缓打开,我刚刚在走廊和房间里撞得,头发都散开了,此时披头散发,过长的前发挡住了脸。 我站在门内,向走廊中央的人招招手,他手里拖着一把长刀,刀尖拖在地上,刚刚的金属拖拽声,显然就是这把刀发出来的。 “过来……来啊……”模仿他刚刚怪腔怪调的语气,心说即使杀不掉他这个人,烧掉他手上的刀肯定没问题。 假孟轻雨顿了顿,面朝着我这边,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绿光,那绿光很像夜间出没的野兽的眼睛。 反正人类的眼睛在黑暗中是不会变绿的,我向前迈了一步,继续招手,用气声低语:“来啊……” 如果是失去神志的人,不会怕我这一套装神弄鬼的把戏,但假孟轻雨不知为什么,听到我的‘召唤’,竟向后退了两步。 他手中的刀在地面上划出嘎啦啦的噪音,我想试验下,他到底害不害怕,于是又向前走了两步。 我走两步、他退四步,我朝他跑过去,他转身就逃。 追出去十几步,他已经跑上楼梯,我没有继续追赶,怕这只是他的诱敌之计。 陈清寒或许是听到了我们追逐的脚步声,从衣柜里出来站在门口向走廊上张望。 我回身冲他挥挥手,他神色严峻,抬手示意我别动。 我以为假孟轻雨折回来,想杀个回马枪,可看陈清寒的表情又不像。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而不是我身后,如果是假孟轻雨想要偷袭,肯定是从走廊后方冲上来。 “啊——” 没等陈清寒走到我跟前,上层的船舱便传来一声尖叫,都破音了,也听不出是谁在喊,但肯定不是碧石,因为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转身抬头,看向天花板,那男人扑通一声倒地,之后好像开始爬行,发出噼里扑棱的声音。 等我收回视线,身体转到一半,就见陈清寒举着剑向我劈过来。 他眼神冰冷如刀,跟平时看我的眼神完全不同,我闪身要躲,却听他厉声低喝:“别动!” 唰—— 大宝剑贴着我的后背切下,有东西掉在地上,我低头去看,只看到一团长长的头发。 “你干嘛啊你?想当tony老师?”我对长发没有执着,可是陈清寒毕竟不是专业的,而且用剑削出来的,跟村口王师傅烫的估计差不多。 话音刚落,脚底下的那团头发,嗖的一下爬走了…… 以前总在恐怖片里看床底下爬头发、浴缸里爬头发、天花板上垂下头发,眼下算是看到现实版的‘活’头发了。 陈清寒见头发跑了,紧绷的双肩才放松,随后收剑入鞘。 “他刚刚怕的可能是这东西。”陈清寒望向头发消失的方向,幽深漆黑的走廊深处。 “?假发精?”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形容词来描述它。 “不清楚,我们没遇到过这种东西。”陈清寒摇头。 “你们下来一个星期,就是躲猫猫?吃什么啊?”我疑惑地看看陈清寒身上,他和我都是空手登岛,连个背包都没有,孟轻雨和老史他们的食物也在逃亡途中耗尽。 “这里有吃的。”陈清寒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这地方不是被遗弃很久了吗?你们胆子真大!” “有个区域能捉鱼。”陈清寒没有过多的解释,“走,先抓住那个人。” 我来了,他的底气立刻足了,我正好也想看看刚才在上面尖叫的人是谁。 上楼的时候,陈清寒说,刚刚那假发精趴在我后背上,张牙舞爪,像是起静电的头发,假孟轻雨就是那时候逃跑的。 我戴了假发竟然不自知,没感觉到任何异样,又轻便、又透气,而且原本的头发没有任何负担,这东西如果卖给头秃患者,肯定能赚大钱。 就是它会跑这一点,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接受。 “见到他就动手。”陈清寒叮嘱道。 “好,不搞花里胡哨的。”我重重点头。 透过走廊上的弦窗,外面有一道道蓝色光晕照进来,我瞥了眼,发现那是一只只身体散发出蓝光的大鱼。 它们时不时从窗口游过,像是知道窗内有人似的,单眼瞄向窗内。 在海底世界,这艘‘潜水船’如同一只人缸,我们是供海中生物观赏的有趣‘生物’。 贝壳船正在缓缓下潜,在海底平稳航行,起初只有弦窗像磨砂玻璃似的,能看到外面的景物。 但潜到一定深度之后,船体逐渐透明化,船头、船尾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发光,外面的景物一目了然。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专业火化 我们仍然在沉船之海的海域内航行,因为外面的鱼类各个都奇形怪状,不仅有锋利如刀的鳍,还有一口尖牙。 有的鱼脾气暴躁,对突然出现在附近的人缸鳍打尾踢,撞得船身嘭嘭响。 这艘贝壳船异常坚固,闲置多年、无人维护,依旧身体倍儿棒,练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儿。 外面如何热闹,那都是一眼、两眼扫过便算的事,船内的麻烦,才真叫人头疼。 在刚刚发生尖叫事件的地方,一个人被吊在走廊上,已然没有气息。 吊着尸体的,正是一端缠住管道、一端缠住尸体脖子的长头发。 陈清寒一纵身,手起剑落,斩断长发。 尸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看来假发精并不是无害的,只是尸体身上的致命伤,并不在脖子上。 他的左胸口有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地上流了一大滩血。 陈清寒检查过尸体之后说,这人是先被掏心,然后才被假发精吊起来的。 我听到他在地上摔倒爬行,只爬了三、四下,声音便停了。 估计那时候,他就被掏心了,假发精不知什么原因凑热闹,把他的尸体吊了起来。 “是假孟轻雨?”我看着尸体左胸口的伤口,那个洞的边缘特别整齐,跟用圆规画的一样,肯定是被一种极其锋利的圆型工具切出来的。 “不像,他一直在用那把刀砍人。”陈清寒说。 我又想起碧石说的话了,那个关于诅咒的传言,为什么陈清寒他们下来一个星期,只遇到假孟轻雨一个疯子。 而我一来,假发也成精了,黑虎也掏心了,疯子都开始避重就轻了。 之前我还跟碧石说,这地方直通王宫,肯定没啥危险。 我觉得我应该写一部打脸回忆录,记录自己那些被打过的脸。 “老史呢?你们找到他了吗?”我看地上的尸体是孟轻雨队伍中的人,好奇一个人跑进来的老史怎么样了。 “他是第一个被那种力量控制的人。”陈清寒说,“那种力量并不是来自这艘船。” “你是说……他一个人偷偷跑下来,是被那种力量控制了?” 陈清寒轻轻点头,说他们当时遭到老史的偷袭,他对这里的格局非常熟悉,想借助船上的地形,把他们逐个击破。 但他们下来后一直没分开行动,老史没机会下手,他便想偷袭,先杀队伍最后的人。 恰好当时走在队伍最后的人是假孟轻雨,他用毒把老史毒死,紧接着那种力量便控制了他。 失智的假孟轻雨,不再伪装自己的声音和走路姿势,俨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我方才看到他时,他的脸很奇怪,像是蛇类蜕皮一样,有一半的脸皮掉下来挂在下巴上。 一半的脸是孟轻雨、一半的脸是个陌生男人,他的易容术应该需要经常维护。 正因为假孟轻雨杀了老史,接着他就成了第二个被控制的人,陈清寒和领队、以及美女蛇他们,不敢直接杀了他,只想打伤他,把他抓起来。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根本伤不到他,假孟轻雨不仅刀法精湛,还特别扛揍,不打致命要害,他就什么事都没有。 会用毒的人只有假孟轻雨,其他人即便敢冒被控制的风险毒杀他,也没有那个本事。 “那美女蛇又是怎么回事,她要把船开哪去?”我和陈清寒将尸体抬进一个空房间。 “她只想离开小岛、离开沉船之海,发现这是一艘船,而且好像还能开,她就不顾大家的反对,跑进驾驶室,把门反锁了。” 美女蛇在小岛上一困就是几年,每天生活在蝙蝠粪里,确实没人比她更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我们已经惊醒了这船里的某些东西,先找到假扮孟轻雨的人再说。”陈清寒说着,做了一个令我意外的动作。 他用剑划开尸体的胸膛,从尸体的衣服上割下布片,切掉尸体的一小块肝脏,用布包起来。 “我们没有毒物,但他是毒人。”陈清寒将布包交给我。 他说的没错,孟轻雨的队伍中,每一个成员都身中剧毒,他们体内就含有毒素。 “可是,这种毒发作的周期长。”就算喂假孟轻雨吃下毒物,等他发作死掉,也要几天的时间。 “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 “行。” 我收好布包,跟陈清寒出去继续搜寻假孟轻雨,因为我的加入,捉迷藏的规则发生了变化。 陈清寒一边找,一边喊,告诉领队他们、我们的具体位置。 现在他不怕暴露位置,甚至乐不得假孟轻雨会自动送上门来。 陈清寒的广播通知一发出,领队最先找到我们,然后是关怀和丛智博。 他们两个还活着令我深感费解,但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我便猜到了原由。 刘教授为救他们,牺牲了自己,被假孟轻雨大卸八块。 关怀还好些,丛智博直接崩溃,是关怀扇了他两耳光,才把他的理智唤回来。 刘教授已经牺牲,如果他们还浑浑噩噩不能自救,那样即使死了,又有何颜面去见恩师? 至于其他人,不管是死是活,反正都没有出来跟我们汇合。 陈清寒让他们注意,船上有一种活物,长得像头发,会悄无声息地缠到人身上。 还有可以瞬间挖走人心脏的东西,经他提醒后,那三个人隔一会儿就摸摸后脖子,另一只手也时不时捂到左胸口上。 在这样的地方,杯弓蛇影是有必要的,千万不能自认胆大勇敢,而忽略那些‘假象’。 当然,这个度很难把握,超过一点就会神经质,差一点,就可能送命。 “王小姐呢?”陈清寒知道碧石跟我一起来的,在队伍集合后,突然问道。 “对啊,把她忘了,不用管她,咱们继续捉迷藏~”我一点都不担心碧石的安危,假孟轻雨的刀杀不死她,上吊也好、掏心也罢,想要她死可没那么容易。 “王小姐?!”丛智博听到碧石的名字,和小周的反应一个样。 “啊,她没死,回来向你——哎呀~”我的后脑勺被陈清寒拍了下,业火差点喷出来把地面烧穿。 “向你们报平安!”我咬牙切齿地改口。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偷尸 领队三人明显不信,我只能保证说是真的,她有自救的本领,但不想让假孟轻雨知道,所以才没有当时就挣脱出沼泽。 这话他们倒是信了,在我们分开的那一段时间,他们所经历的凶险,一点不比我们经历的少。 碧石背着昏睡的禾苏,次次都比他们逃生得快,让其他人很是佩服。 “可……不管她有没有本事自救,我们抛下她们是事实。”丛智博的内疚之情溢于言表。 之前他总帮着孟轻雨说话,我还挺烦他的,或许是经历了恩师之死、又知道这个孟轻雨是假的,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你们也是受制于人,救她们、自己的命就难保,为他人牺牲的人固然值得敬佩,但牺牲不是必须。”难道非得留下,和她们死在一起?读书人的世界,我不太理解,而且现在没人指责他们,倒是他们自己愧疚不已,说到底,人总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没错,先保住你们自己的小命,少操心我的事。”走廊深处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人属曹操的,一说就出现,她缓缓从黑暗中走来,走到有弦船的地方,借着外面那些跟船跑的发光鱼的光,我看到她手里拿着一柄长刀。 正是假孟轻雨手里那把,我看看她的眼睛,不像是被控制了。 “他被一大团头发给缠住了,我想他也用不上这把刀了,闲置着浪费,就拿来用喽。”碧石说着挥了挥长刀。 刀身上本来有血迹,现在却很干净,肯定是碧石擦过了。 丛智博见到这把刀,眼神有点闪躲,似乎是不能直视这柄杀死他恩师的凶器。 兵器是死的、它本身无善无恶,只要好用便行。 目前为止,会自己判断攻击目标,而且还会千里迢迢寻找‘主人’的武器,我只知道业火一个。 “带我们去看看,他在哪。”那假发精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假孟轻雨被它们困住,于我们而言,未必是好事。 碧石带我们找到她发现假孟轻雨的房间,眼前的画面有点恶心,假发精钻进了他的眼睛、鼻孔、嘴巴和耳朵。 它们好像是从他的五官钻进去,然后从体内再长出来,如果只是长出来还好,顶多像个长毛的馒头,但假发精是活物,在他的身体上扭来扭去,扭得丛智博阵阵干呕。 “你们等在这。”我让领队他们等在门外,一个人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隔绝掉他们的视线。 钻进假孟轻雨身体的假发越长越长,像是吸收到养分的菌类,在雨后疯长。 我的手刚抬起来,想把他连同这些假发精一起烧成灰,假孟轻雨的五官中,忽地微微放光。 又是那种绿油油的光,起先很微弱,可是几秒钟过后,它陡然大盛,整个房间内充满了绿光。 我的眼睛不怕晃,眼瞅着那绿光也像火焰一般,烧尽了假孟轻雨身上的头发。 本该千疮百孔的人,身上没留下一个伤口,就连眼珠子都完好无损。 这是什么神奇的力量? 难怪陈清寒说他们伤不了这人,原来这种力量还有修复身体的本事。 任这人继续发疯下去,倒霉的只会是陈清寒他们,我再次抬起手,用业火烧掉他的双腿。 我没有把他的腿烧没,只在膝盖处烧出两个洞,这样的伤害,足以致残。 但紧接着他的伤口便开始愈合,绿光聚集在他膝盖处。 看来暴力破坏的伤口,它都能修复,我从怀里掏出死人的肝脏,用匕首切碎,捏住这人的下巴,全倒进他嘴里。 他没有死,所以即便是昏迷,也有下意识地吞咽动作。 那绿光闪烁的频率加快,它刚刚只修复了这人体表的伤口,可那么多假发钻进这人的脑子,脑组织怕是都被吸干了。 想要给他大脑再生,也需要点时间,根据膝盖处伤口的愈合速度来说,最快它也要需要一两分钟的时间才能完全修复大脑组织。 但我的动作比它快,它发光的频率变快,就像是因我的破坏,突然感到急躁。 它想杀人,就必须有‘工具’,本来我想赶紧撤退,可又一想,它在白玉城中选中老史,并且控制了他,没让任何人察觉。 那么如果我现在离开,它照样可以丢弃假孟轻雨,再出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当工具人。 我一不做二不休,加大火力,将绿光和假孟轻雨全部烧灭。 最近一直省着用,我估摸着应该没事,结果绿光和假孟轻雨是消失了,我也在一阵头晕中两眼一黑…… 醒来的时候,我们还在贝壳船上,不过是换了个房间。 我躺在贝壳床上,房间里只有陈清寒一个人,见我醒了,他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些。 “其他人呢?”我坐起身,看看自己有没有啥变化,好在胳膊腿儿还在,而且陈清寒也在,说明我没有昏睡太久。 如果真的昏睡个百八十年,陈清寒早就入土了。 “他们在隔壁,怕吵到你休息。” “我没事。” “是消耗过度了?” “嘶…应该没有啊,火化一个人而已。” 假孟轻雨的脑袋和内脏肯定已经破损,如果没有绿光,他早就死透了。 烧他肯定用不了多少能量,倒是那个绿光,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以后别再用了。”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陈清寒是什么意思。 他是让我不要再用业火,那就跟剑客说把你的剑扔了一样。 “不用它,你起码还能保持清醒,一旦陷入沉眠,我不能保证总在你身边,或者……我不能保证一直看着你。” “那还不简单,你进过的古墓那么多,如果我再次沉睡,你就找个安全点的墓,把我塞进去,不用一直看着。” 陈清寒对我绝妙的主意嗤之以鼻,“没有古墓是安全的,我能进去,别人也能。” “那怕啥,他们想杀我,无非就那几样手段,没一样好使。” “把你泡在药水里当标本呢?” “珍爱生命、禁用业火!” 陈清寒听到我的保证,又露出‘胜利者’的招牌微笑,简直可恶! 第一百五十八章 深海潜行 不过他这么说也是为我考虑,我便容忍他可恶的笑容,不动手揍他了。 我看到窗外的景物在变化,显然贝壳船仍在行驶。 “出去了吗?”我看船外那些怪鱼还在,也判断不出是不是已经离开沉船之海了。 “没有,在围着小岛转圈。”陈清寒刚说完,门外便响起轻轻地敲门声。 “谁?”陈清寒问了声。 “陈教授,你快来看看。”听声音,门外的人是领队。 “好。”陈清寒应了声,走过去开门。 我从床上跳下地,跟在他后面往外走,领队见我醒了,叫我们一起去看。 之前他们把船上的全部舱室都检查了一遍,把死去队友的尸体搬到一个房间里。 领队带我们到那个房间,里面空无一物,所有尸体都不见了。 有的尸体被假孟轻雨砍成几块,不太可能自己蹦起来跑掉,一定是有人偷走了他们。 “我们检查过所有船舱,没有发现别人或别的东西。”领队说道。 我和陈清寒在一个房间,领队和关怀他们在一个房间,同时都有人证人,除非团伙作案,否则没人有机会单独偷运尸体。 “不对,还有一个人。”我说,“美女蛇,你们进过驾驶室吗?” 领队一愣,“没有。” 船上能单独行动的人,只有美女蛇,但因为船一直在行驶,领队他们便认为她不可能出来活动。 贝壳船是白玉城的居民使用的潜水艇,他们的祖先既然是海底人,又能造出这样一艘神奇的贝壳船,难保不会研究出无人驾驶功能。 领队发现尸体不见了,自己先去找过,但没找到,于是回来通知陈清寒。 陈清寒问他都找到什么地方,领队说陈了驾驶室和捕鱼的那个舱室,其它地方他都找过了。 “这样,我和领队去驾驶室,你去捕鱼舱,分头找找。”陈清寒抽出背后的大宝剑,“实在不行就破门而入。” 领队点头说好,他们告诉我怎么去捕鱼舱,然后我们分头行动。 捕鱼舱在上层,是一个不大的敞开式房间,里面一半的空间是个水池。 水池低于地面一米深,里面的海水从外面涌进来,但始终漫不过水池的边缘。 鱼群游进来、又游出去,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或许又是海底人的黑科技。 反正这个水池和外面的大海相连,即使贝壳船沉入海底,外面的海水也不会淹没这个房间。 我蹲在水池边,想看看水池是个什么结构,一低头就看到水池壁下方有一道血痕。 那是半干的血迹,因为是半凝固的状态,蹭到洁白的池壁上非常显眼。 不过必须低头向内侧看才能看到,从领队发现尸体失踪,到现在应该有一会儿了,他还自己出来找过,所以,如果尸体是从这被扔出去的,水池里不会留下痕迹。 被外面的海水反复冲刷,水中的血液已经冲干净了,只因为海水没不过池壁边缘,所以内侧的这个血痕便保留了下来。 谁会把尸体扔出去? 唯一有机会单独行动的就只有美女蛇,可她扔尸体干嘛? 正当我思考之际,船身突然加速,快到令人心慌,然后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用手指去捅塑料袋,稍一用力就可以捅个窟窿出来。 贝壳船仿佛冲破了什么障碍,随后重获自由,水池的鱼群被一股吸力给吸了出去。 再游进来的鱼,全都是很常见的鱼类,不再有锋利的鱼鳍和牙齿。 我走出捕鱼室,来到走廊的弦船前,发光鱼群也消失了。 突然,船头处响起撞击声,那应该是陈清寒和领队在撞驾驶室的门。 我快步走过去,隔着老远就听到美女蛇在高声讲话,她好像在抱怨陈清寒他们干扰她开船。 领队也回吼,说小周和卢小刀还在岛上,我们这样一走了之,等于是抛弃了他们。 美女蛇说她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可以先出去,再派人回去接他们。 双方在争吵,贝壳船却在继续航行,陈清寒趁美女蛇没注意,从她身后溜进驾驶室。 但他很快又溜了出来,表情很是古怪,看到我走过来,冲驾驶室里瞟了一眼。 他应该是想让我进去看看,他为了吸引美女蛇的注意,加入到他们的争吵当中,从中和稀泥,结果是越劝吵得越凶。 三个人很快撕扯到一起,我贴着墙边从美女蛇身后溜进驾驶室。 驾驶室里只有一个座位,座位前方是半圆型的船头,因为船身透明,视野非常开阔,船头顶上有发光的东西,好像是一颗超大号灯泡。 发光体不仅将周围的海域照亮,也将驾驶室照得一清二楚。 驾驶的座位前方,没有操作台或其它设备,驾驶位上坐着一具已经风干的尸体。 陈清寒想必是看到了这具尸体,才让我进来看看。 美女蛇还在外边和领队争吵,不管是吵架还是偷运尸体,似乎她的离开,不会影响贝壳船的航行状态。 那么,从一开始驾驶这艘船的人……难道是这具干尸? 我走近些仔细观察座位上的尸体,它两只手放在座位的扶手上,在手掌下方,有一个圆型的凹槽,它的手掌刚好覆盖住这个凹槽上。 除了座椅,这个驾驶室里再没别的东西,所以贝壳船航行,肯定是这个座椅在控制。 我蹲下身,低头去看扶手上的圆型凹槽,这玩意儿可能是一种指纹或掌纹识别设备,微微的发着蓝光。 里面有一条光线,上下来回移动,有点像缩小版的扫描仪。 忽然,我感觉有人在看我,随即一抬头,正对上一双蓝幽幽的眼睛! 干尸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侧过来,正低着头看我,它的皮肤、肌肉都已经萎缩,褐色的皮贴在骨头上,嘴巴大张着,唯独一双眼睛,像装了义眼,没有干瘪脱水。 此时这双蓝幽幽的眼睛正盯着我,由于眼皮萎缩,显得眼珠子特别大,而且向外凸出着,像要掉下来似的。 “看什么看?学习一下驾驶技术,好好开船、看路!”能吓到我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况且干尸、死人,这我都熟得很。 第一百五十九章 偷心发电 干尸听到我的话,果然把头转回去,目视前方不再看我。 它的脑袋一动,我就发现了,根本不是它自己会动,而是它的脖子和后脑勺都有东西在控制。 我用匕首撬着它的后背,把它和座椅拉开一点点距离,结果发现它整条脊骨内都有东西连接在座椅上。 或者说,是座椅连在干尸身上,与它是一体的。 我暗暗感叹,这人也够可怜的,疲劳驾驶已经不算什么了,居然还有死亡驾驶。 人都死了,还得继续开船! 要说这是人,其实也不尽然,虽说干尸的样子都差不多,但这具干尸还是有些和人类不一样的特征。 比如它的耳朵,非常像是鱼鳍,脖子两侧有像鲨鱼那样的腮,双手五指间有像鸭蹼一样的薄膜。 它的双脚踩在座椅的脚踏板上,它没有穿鞋,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它的双脚好像鸭嘴兽的爪子。 难道白玉城的居民,都是这个样子? 还是他们抓到这样一个类人的生物,让它来替自己开船? 在城内我们没有看到任何文字符号和图画,只有一尊肥宅快乐女神像。 但神像未必和崇拜它的人长得一样,我忽然想起那些如同被嫁接过的怪物,也许这个舵手,也是他们人工嫁接出来的? “你在干什么?”美女蛇突然冲进来,怒瞪着我,想把我从座椅旁边推开。 我先她一步退开,让她伸出的手落了空,她是想出去想疯了,才会任由一具干尸当司机。 她也不想想,死亡司机驾驶着幽灵船,还能开到什么好地方去吗? “这是往哪开?”我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用一派轻松的口吻问道。 “只要能离开那个鬼地方,去哪都行。”美女蛇的嗓子在刚刚吵架的时候吼哑了,她抓抓自己的头发,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她之前不是这样的,在女神殿时,她明显要沉稳得多。 不过有些人,在没希望的时候反而冷静,一旦看到希望,就变得急躁不理智了,就像是一种情绪反弹。 “可是我们在向更深的海底行驶,你从小岛逃出来,就是为了掉进海沟的?”我边说边指向窗外。 贝壳船已经开到一条海底裂缝边缘,在美女蛇看向窗外的时候,船身忽然向下一扎,一头扎进海底裂缝的深渊中。 她明显一慌,下意识想要去摸那座椅扶手上的圆型凹槽,却按到了干尸手上。 贝壳船并不是掉进去的,而是这干尸开进去的,我们看不到下潜的深度,船舱内也感觉不到压力。 但海沟距离海面少说也有几百米,再向下沉几百米,就到了海底千米的深度。 潜水艇的极限深度,然而贝壳船仍在向下行驶,是行驶、不是自然下沉,好像它知道下面还有路,不会发生船毁人亡的事件。 美女蛇终于有些犹豫,人是陆地生物,在岛上如何危险,那好歹可以脚踏实地。 但在海里,人就像悬浮在浩渺宇宙中,向上够不到海面、向下仿佛是无底深渊,周围连鱼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回到捕鱼室,发现那个进出水的口子自己封死了,有一些鱼被封在里边,估计够陈清寒他们吃几顿的。 深海压力巨大,如果这个口子不封死,这船怕是会玩完。 我返回驾驶室,这次美女蛇没有锁门,她盯着窗外的深渊出神,像丢了魂似的。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曾经乘坐载人深潜器下潜到一万米的深度,无人深潜器能潜到一万一千米,而我们,似乎被带入了更恐怖的深度。 陈清寒在读妙,根据下潜速度和时间,可以计算出大概的深度。 误差个几米、几十米都不是啥问题,因为船身一旦承受不住压力,在海底一万米死、和一万零一百米死,都是个死。 我之前还想着,要是能遇上人类的潜艇,把我们拦截住,或许还能获救。 现在越往下沉,越是希望渺茫,那干尸的脑仁都成核桃了,它知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开? 陈清寒和领队把关怀他们也叫到驾驶室来,碧石看到外面的深渊吹了声口哨,赞了句‘酷啊’。 丛智博都看傻了,他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技术,在他的想象里,驾驶室应该和潜艇的内部差不多,到处是仪器和操作台。 可惜这里光秃秃的,就一个座位,还被干尸占了。 “你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出去?”我想这时候,也许是美女蛇的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于是主动提起尸体的事。 丛智博一听我说尸体是美女蛇偷走的,眼睛一瞪,就要发作。 领队拦住他,冲他使了个眼色,警告的意味明显。 关怀也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美女蛇眼睛盯着窗外,苦笑道:“没有人祭,怎么能离开那个地方。” “那个人的心,是你掏的?”我又问。 在我昏迷之后,其他人都安然无事,他们搜遍整艘船,再没遇到掏心人。 所以,我怀疑掏心人不是船上原有的生物,很可能是队伍中的某个人。 其他人的本事我都见过了,唯有美女蛇的本领,我只见过一样。 美女蛇没有说话,她瞥了座位上的干尸一眼,更准确地说,她是瞥了那干尸的胸口一眼。 干尸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我走过去掀开袍子,看到它胸口处有一个碗大的洞,洞里正微微跳动着一颗鲜红的心脏。 心脏就这么‘露天’跳着,因为十分微弱,我都没听到它鼓动的声音。 “它需要电池。”美女蛇幽幽地说:“之前那块用了一会儿就没电了。” 我低下头仔细去看,想知道从别人身上挖出来的心脏,在没有外科医生的情况下,是怎么接到干尸体内的。 即使是世界上最顶端的心脏外科医生,也没这技术啊。 于是我又看到了那种像连接线一样的东西,它们代替血管连接在心脏上,这些东西不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我觉得它知道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返航,如果返航的时候电池又没电了,那……”美女蛇诡异地笑了笑。 第一百六十章 不要在海底讲恐怖故事 她发了半天呆,就是在想这个? 人在封闭的环境,本来就容易紧张,可能有人还有深海恐惧症,美女蛇这么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如果回程需要另一颗心脏做电池,那会是谁的? “不怕,你挖了别人的,下一个就用你的。”我丝毫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立刻无所谓地说道。 她用刘教授的遗体做人祭丢给海怪,关怀和丛智博肯定不会反对我这么做。 听到我这么说,他们两个都是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美女蛇。 领队更是满眼怒意,因为干尸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是他队员的。 被美女蛇活生生挖出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领队现在已经将她大卸八块了。 领队没立刻杀她,而是问她怎么启动的这艘船。 “你猜。”美女蛇咯咯笑了两声,像是故意在向领队挑衅。 我们此刻正在海底深渊中,稍有差池就会葬身大海,这也是我没有移动干尸的原因。 它坐在那驾驶贝壳船,身体与座椅链接在一起,断一根线,都有可能造成船祸,进而船毁人亡。 我们只能等它开到‘终点’,它好像有固定航线,不需要其它干预,就像我之前猜测的自动驾驶功能。 在我和卢小刀离开的这段时间,美女蛇肯帮孟轻雨,是指望她能呼叫增援。 可是她不知道孟轻雨是假扮的,假孟轻雨根本不会向‘神盾’求援。 假孟轻雨想要岛上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别人增派人手来和他抢。 美女蛇自己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感觉她精神状态不太好。 我想起刘教授朋友的事,就问她那个人怎么样了。 美女蛇冷笑说,那个蠢货非要当英雄,牺牲自己引开怪物,自然是被怪物给分食了。 她说的怪物,应该是白玉城里的那些嫁接生物。 白玉城,是她们那队的最后一站。 那时刘教授说的那个疯子已经死了。 “你亲眼看见他被怪物吃了?”我认真问道。 “没有,不过你们见过那些东西,你觉得他能活下来?”美女蛇嘲讽一笑。 “能!”我斩钉截铁道。 美女蛇明显不信,白了我一眼,我问:“刘教授的朋友,接触过那个死在半路的人吗?” “那人死后,他拿了那人的背包。”美女蛇渐渐收起不屑的表情。 “他拿了那人的证件,假扮那个人,引开怪物,或许只是想脱队单干,他多半没疯,是装的……” 在离开大部队的那段日子,我反复想起疯子的事,虽说他跟我没什么关系,可我后来想到一件事,觉得奇怪,就当成解闷儿了,没事的时候就捉摸。 如果疯子在半路出事,早于刘教授的朋友,他怎么能拿到教授朋友从不离身的日记呢? 除非他有碧石那样的本事,掉进吸血虫窝里都没事,然后爬出来,跟去白玉城,再在刘教授朋友死后拿走他的日记。 美女蛇听了我的分析,不耐烦道:“你想多了,他没那个本事,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所以被人救起的可能是刘教授的朋友,他隐藏身份,装疯,也许是为自保。” 但他故意把日记落在船上,让船员发现后联系刘教授,这是为什么呢? 这样做的结果是害刘教授丢了性命,如果是好朋友,他干嘛坑刘教授? “所以现在是推理时间?比比谁是最强大脑吗?”碧石懒洋洋开口。 “不然闲着干嘛,分散下注意力,才不会胡思乱想。”我盘腿坐到地上,手肘支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眼睛望向船外的深渊。 “那还不如说说,控制假孟轻雨的东西是什么。”关怀低着头说。 “是啊,它在白玉城时就控制了老史,还能转移,到底是什么东西?”丛智博附和道。 “那还用问,满满的负能量呗。”我随口回道。 “头发呢?又是什么?”丛智博立即抛出下一个问题。 “广大头秃患者的怨念所化!”我想也不想就说。 “别听她扯淡。”碧石又来拆我的台。 “你说是什么?”我把皮球踢给她。 “绿光是这具干尸的鬼魂,谁上船,它就要留下他们陪它。至于头发……是以前死在这艘船上的人的怨气!”碧石的音调忽高忽低,绘声绘色,我都不知道她的声音还有这么大可塑性。 丛智博打了个寒战,暼了座椅上的干尸一眼。 “很好,在海底万米的深渊里讲鬼故事,动摇军心,乱棍打死!” “鬼…鬼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有些疑神疑鬼的丛智博,突然结巴着指向船外喊道。 船体透明化,前后都有灯,外面的景物被照得一清二楚,包括那犹如被利剑劈开的深渊裂缝。 我们看向丛智博指的地方,没看到任何东西。 “看,你的杰作,吓出毛病来了。” “不是,我真的看到了,一个、一个白影,从那飘过去了!”丛智博向关怀身边靠了靠。 “这么深的海底,鱼都没一只,眼花了你。”关怀严肃地看着船外仿佛虚空般的海渊。 “真有东西也不用怕,这船结实着呢,进不来。”我觉得他们需要休息,再紧张兮兮下去,很容易精神崩溃。 陈清寒和领队交换了一个眼神,领队看看表,说:“既然冷小姐没事了,大家先休息一下,最好能睡上一觉。” 虽然船上已经没有杀人的疯子和其它活物,但领队仍然不建议大家分开,他们就在驾驶室的门口,背靠门板坐着休息。 或许是受的刺|激太多,而且好几天没休息了,安静一会儿之后,关怀和丛智博都睡着了。 领队等他们俩睡了,才放下心,也合上眼睛,很快呼吸变得绵长而平稳。 我冲陈清寒比划手势,让他也睡一会儿,美女蛇由我看着,翻不出水花。 等陈清寒睡着,碧石轻轻挪过来,和我并排坐着。 她两眼放光,指指头顶的大灯泡,又指指船尾方向,然后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这厮虽然讨厌,可她如今这副接地气的模样,比以前那高冷厌世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海底城 她对我做着口型,我分辨出第一个词,好像是避尘珠三个字。 第二个词也是避什么珠,看来船头船尾两个大灯泡,就是她说的宝物。 “冷小姐、王小姐……”美女蛇低声叫道。 我和碧石一同转头看向她,但她的眼睛却没有看着我们,而是看着我们左侧的船壁外面。 我斜了一眼她看的位置,瞥到一个白色的东西,正趴在船外往里看。 那东西好像一件白色仙女裙,只是它有头有脸,它的脸如同一张面膜纸,五官就是几个黑洞。 这东西整体来说好似一片纸人,在海水压力的推动下糊到船上。 丛智博刚才看到的幽灵,应该就是这东西,它像一件飘在海里的连衣裙,而且头和五官俱在,正因为比较抽象,才更加骇人。 “是某种水母,海底深渊里的生物都长的奇形怪状。而且有趋光性,一定是船上的光吸引了它。”碧石不以为然道。 她话音刚落,贝壳船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在海床上滑行,像飞机降落似的。 船外的白色生物游到船前方,在海底深渊裂缝的尽头,堵着一大群这种白色生物。 我没有见过关于它们的信息,决定暂时称它们为连衣裙水母。 那一只游回族群中,很快整个水母群便开始移动,它们像一朵盛开的白莲,向四周绽放开来,露出中间的海底石门! 石门缓缓向上升起,贝壳船滑行而入,随即石门落下,将外面的世界隔绝。 船头的大灯泡逐渐暗淡,像即将熄灭的车前灯。 不过石门内的空间里镶嵌了许多白色的发光石头,光线充足。 “哇哦…”碧石低低感叹,“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门内的空间,类似于潜艇船坞,中间一条水沟,两侧有路。 贝壳船的上半部分浮出水面,像普通船一样浮在水面上。 四周安静极了,我和碧石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一艘离开千年的古船,在干尸驾驶下返回故乡…… 如果故乡没出事,白玉城的居民又何苦逃亡? 所以我对这次返航并不看好,有船进港,没有出现一个人来查看,这可不是好事。 我和碧石默契地没有出声,也没动地方,静静观察外面的环境。 贝壳船一离开海水,就重新变回乳白色不透明状态,不过座椅前的一片墙壁没变回去,仍然可以看到外面。 “是下去看看,还是立即调头?”碧石隐隐有些期待地问。 “当然是调头,这准不是啥好地方,别忘了,白玉城的居民是从这逃出去的。”我白她一眼。 “回不去的,进出沉船之海都需要人祭,就算你杀了我,也不够数,开启不了结界,你就回不去。”美女蛇冷笑道。 “你是不是忘了,有人成功逃出去过,你觉得他会随身背着几具尸体跳海?!” 既然逃出去的是刘教授的朋友,那刘教授知道逃生方法就不奇怪了。 刘教授从日记上得知的逃生方法,恰好是记录在最后一页,肯定是那人逃脱后写上去的。 刘教授烧掉日记,只留几张手绘地图,所以除了他,队伍里没人知道那个方法。 这个方法,实施起来一点都不容易,刘教授可能是觉得和这个方法比起来,跟着孟轻雨离开更容易,才没告诉关怀他们。 他将方法告诉我,估计是因为他见识过我的本事,觉得如果有人能成功的话,一定会是我。 这方法我之前用过,而且奏效了,就是假扮怪物。 刘教授只告诉我藏在兽尸内,听起来简单,可后来他们和怪物遭遇,要是没我们解救,恐怕已经团灭了,可见藏在兽尸中不难,难的是在兽口下存活。 “你怎么知道他没扔同伴的尸体去祭祀海怪?”美女蛇反问。 我是无法证明,但照美女蛇这样做的话,刘教授的朋友就需要把一路上死掉的队友挨个捡回来。 且不说这么做的难度有多大,那些人都被啃成什么样了?不是白骨就是尸骨无存,把啃得这么干净的骨头丢给海怪,只会激怒它们,你侮辱谁呢? 但她既然认准一门,我便不再多说,事实胜于雄辩,只要我们能用刘教授朋友的方法离开小岛怪圈,真相自会大白。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能不能回去,干尸是可以反复驾驶贝壳船,还是就能跑一趟? 碧石想下船看看,但我提醒她,万一干尸等会儿自动启航,她便困在这万米深的海底建筑内了。 这地方比她的墓牢隐蔽多了,千千万万年都难得有人造访。 碧石也怕再被困住,忍下好奇,跟我一起等。 我们一等就是几个小时,贝壳船没有再次启动的迹象。 倒是陈清寒和领队睡醒,见船已经停了,便问我们在哪。 “海底城。”我指指窗外的船坞。 “没有水,我去试试有没有氧气。”领队说完走出驾驶室。 外面的空间内没有水,但在海下如此深的地方,有没有氧气真不好说。 水渠一眼望不到头,两侧还有分支,可以猜测,这个地方是为停泊数量庞大的贝壳船而修建。 如果全停满的话,一定非常壮观,可惜如今只有这一支船,孤零零地泊在入口处。 领队几分钟后回来,说外面的空气是安全的。 “你看它的手。”陈清寒示意我看干尸的手。 我这才站起来,走到座椅跟前,就见干尸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两侧的扶手上移开了。 “也许这代表停靠的意思。”他继续说道。 手放上去代表启船,拿开代表停靠,陈清寒的猜测,有几分道理。 美女蛇不肯说她是怎么让贝壳船启动的,现在想来,她可能只是把干尸的手挪了挪地方。 我随即看向她,她听到陈清寒的话,皱了皱眉。 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关怀和丛智博,他们睡了她有好几个小时了,精神头稍微恢复,揉揉眼睛,发现船停了,也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白玉城居民祖先——海底人所建的水下建筑海底城。”碧石用她非常业余的播音腔解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被堵住的门 “这……海底文明真的存在?”丛智博惊讶地望着窗外那些发光石。 “显然,它存在。”领队打断我们,“我们得去找点淡水。” 他提出了目前最为严峻的问题,他们从白玉城带下来的水,两天前就喝完了。 人可以饿一个星期,却不能渴一个星期。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去找水的人,必须是大家信任的人,我们不能都下船,因为需要有人看着干尸。 留下的人,同样得是值得信任的人,美女蛇被我们排除在外。 我建议陈清寒留在船上,他是最信任的人,由他看着干尸我放心。 领队让丛智博和关怀也留下,叮嘱他们看好美女蛇。 碧石跟我和领队一起出去找淡水,她临走前嘱咐留下的人,别动船头船尾的两个大灯泡。 那是贝壳船的照明设备,我们返程时还要用,她这画蛇添足式的提醒,反倒令人生疑。 被我盯久了,她忍不住问:“看什么?终于发现我比你美啦?” “我发现你的脸没了,丢哪了?不是,你为什么提灯泡的事,有何目的、从实招来!”差点被她转移话题,我瞪着她,一脸严肃地问。 “提醒那几个傻子呀,有人要是动那两颗灯泡,得拦着点。” “那是照明灯,谁会动?” “你也傻啦,那是避尘珠和避水珠啊!” “嘁~你是从哪看来的故事?西游记吗?” “不信拉倒,懒得理你……” 领队在我们旁边插不上话,等我们俩拒绝和对方交谈,他才开口:“二位,那有楼梯。” 他指指前方靠右侧的墙壁,那有个楼梯口,阶梯向下延伸,跟地铁站的楼梯似的,特别深,深到没有扶梯不愿意走。 这里的空气很充足,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跟在海边差不多。 白玉城里有水井,而且是淡水井,说明海底人是喝淡水的。 他们的城里,肯定有取水设施,不过可能已经报废了。 希望水源没有枯竭,只要是淡水就行,烧开了一样能喝。 我身上挂着好几个水壶,碧石不肯帮他们背水,领队体能下降,让他背水可能会影响他逃命的速度,所以这个苦力只能我来当。 碧石在前面打头,第一个迈下阶梯,领队在中间,我在最后。 其实阶梯挺宽的,完全可以容三人并行,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排成一队,免得三人同时踩中什么、出意外。 下到阶梯底部,我们看到一扇银白色金属大门,这门一点不见锈蚀,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图案。 门杠是从外面落下的,还有一根很粗的长方体金属、一头顶着门板中缝,一头支在地上。 这种堵门方式和古墓的自来石是一个原理,但用在墓里和用在城市里,目的却截然相反。 古墓里用它是防止有人打开墓门,在曾有活人的地方用它,是防止里面的人出来。 看到这东西,我嘶了声:“你们想好了,要进去吗?” 这话也有点碧石的意思,她从禾苏那听过海底人的一些事,这地方能不能进,就她最有可能知道。 领队在丛林时带领大家赶路,经验丰富,沉着冷静,可到了这样的地方,他便沉默了,看着我们,让我们俩决定。 “怕什么?”碧石挑眉问。 “我可没武器。”我把武器二字咬得很重,暗示她我不会用业火。 “一座几千年前的古城,无论当年发生多严重的危机,现在也没了。”碧石一派轻松地说。 “万一是传染病呢,细菌可以休眠。”我脑子里闪现出好几部关于流感病毒的灾难片。 “不是,放心,很安全。”碧石笃定地说,说完就踢开那根顶住门板的金属棍,又打开门杠。 我把领队拉到身后,让他站远点,挥挥手,示意他回台阶上去,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往回跑。 我也跟着往后撤开几步,碧石扭头白我一眼,随即拉开金属门。 几十双枯瘦如柴、十指如钩的死人手臂突然从门内扑出来,我赶紧退到台阶上,碧石由于距离太近,虽说也往后退开了,但还是被那些死人手抓了几下。 死人死的透透的,只不过他们死前的身体重心都压在门板上,门板一开,他们就摔了出来。 这些死尸的表情充满绝望和惊恐,本来是保存得很好的干尸,但掉出门外没多大一会儿,就迅速腐化成白骨。 杀死他们的,肯定不是刀枪,从他们死前的动作来看,他们死的时候,还在用力推门、撞门。 一个个生龙活虎,但在下一秒,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按下暂停键。 稀里哗啦掉出来的尸体有数十具,然而门后是一条悠长的通道,通道里边的尸体,密密麻麻叠压在一起,掉出来的这些只是个零头。 我没好气地瞪向碧石,这么多人一息间全死在通道里,这地方根本就不安全! 尸体一个推一个,都在向门口拥挤,他们急于逃出去,有人甚至骑在另一个人脖子上。 还有的尸骨紧紧搂着小孩子,他们没有人向后转身,都面朝大门,身体前倾。 所以,他们知道致命的东西是什么,不需要再去确认,逃就完事了。 “你胆子变小了!”碧石掸掸衣服上的灰,迈腿跨进门内。 通道里的尸体变成了骸骨,碧石踩着骨头往里走,发出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死尸在封闭的空间腐化,会形成有毒气体,我把领队推上楼梯,让他尽量远离大门。 我的胆子没有变小,只是开始在乎某些人的死活而已。 碧石不等我们,先进去一通踩,把通道当成自家苞米地一样,在里边来回溜达。 “你先回去,我们俩进去就够了,里面可能有毒气,没时间通风了。” 领队没有反对,那些死尸他也看到了,我们没有防毒面具,也没有药物,一旦吸入毒气不是打120就能解决的。 “可是你…你们小心点。”领队原本想说什么,但是改了口。 他叮嘱完便转身上楼,只是他没走远,守在阶梯上面,让我们有事喊就他。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也许战场真来过 我应了一声,然后把水壶带向后挪挪,拔出匕首,打起精神走进通道。 通道两侧墙壁上也镶嵌着发光石,这东西比电灯好,不用担心停电。 碧石已经走到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听到我跟进来,回头看我一眼,但没有停下等我。 除了被她踩碎的尸骨,其它骨头都保存完好,起码头骨全都完整,上面没有破损。 碧石听禾苏说海底文明毁于战火,现在看着却不太像,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的战争武器,是一种杀人不留痕的东西。 我们刚才看到的干尸肢体完整,一直维持着死前的动作,既不是枪杀、也不是炸死的。 他们的死亡时间一致,我觉得也不会是病死的。 我踩着碧石踩过的地方走,这样安全一点,碧石回过头嘲笑我,又说我胆子变小了。 我无所谓她说什么,我不想出事,不是怕死,而是怕我出事了,没人给陈清寒他们带水回去。 我在很多电影里见过类似的心态,他们称它为责任感。 老实说这种想法前几千年从来没在我脑袋里出现过,不过也没有盗墓者指望我给他们找水。 “嘿,粽子大姐,帮我带壶水,爱你呦~”这种荒诞的请求,他只怕是想不出来的。 而我又缺乏积极主动性,好像从来没问过他们:“我去墓室外边捡破烂,要带水带饭吗?” “到头了,也是从外边卡住了,啧!”前方的碧石忽然说道。 她用脚踹了几下门,一样的金属门,一样的从外边卡住,碧石冲我招手:“用你那把小刀试试。” 卢小刀借给我的刀还在身上,他这刀削铁如泥,从门缝插出去,兴许能把外面的门杠割开。 碧石用肩膀向外顶着门,我握着刀顺门缝上下划,切是切到了东西,但门板太厚,这刀就是飞镖,长度不够,所以不能把门杠彻底切开。 “剩下交给我。”碧石说着,退开几步一个前冲。 我连忙躲到一边,怕再有什么东西掉进来。 但大门被撞开后,只有碧石因为惯力撞到了什么,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好像忘了告诉她,门杠只剩一点相连的部分,不用牟这么大劲…… “噗…呸呸…” 我听到她吐口水,赶紧走出去,看到她上半身扎进了一堆像麻袋一样的东西里。 麻袋已经腐朽,里面装的是海沙,碧石应该是啃了一口沙子,把上身抽回来,不停往外吐口水。 用沙袋垒成的墙刚好被她撞塌,露出一个缺口。 “这不是掩体吗?”我看过不少老战争片,里面的士兵会把沙袋堆起来当掩体。 沙袋跟门之间有两米的距离,而且它没有门高,应该不是用来封门的。 “你看这个。”碧石终于停止吐口水,从被撞散的沙袋下边,摸出一个白色的东西。 它的材质和门很像,有着银白色的金属外壳,但有一部分是透明的,里面装着深蓝色液体,非常少,都不够我喝一口的。 “你说它像不像……”碧石挑眉看着我。 “泚水枪?”我非常配合地接了她的话。 “我们试试!”碧石把‘枪口’对准一旁的沙袋,食指钩住‘扳机’。 我一个闪身躲回门内,听她骂了句‘怂货’,然后嘭的一声,紧接着就传来她的咳嗽声。 我探头往外看,见她满头满脸全是沙子,她瞄准的沙袋堆被打出一个近一米深两米直径的大坑。 “感谢你勇于实践的精神,现在咱们知道,他们不是在打内战了。”我为碧石鼓掌道。 “这玩意儿个头不大,威力挺大。”碧石拍掉头上的沙子,把那个巴掌大小的‘水枪’装进口袋。 “小心走火,你再把自己分尸喽~”我好心提醒。 “没水了,空枪走什么火。”碧石白我一眼道,“你说他们能和谁打仗?皮皮虾?海带精?”碧石提到战争,眼睛炯炯有神,八卦之魂在眼中熊熊燃烧。 “枪在,没尸骨,掩体没有被破坏,咳…在你冲出来之前没有被破坏,我猜,他们遇到的敌人,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 “你说我们一族和对方比,谁更厉害?” “不好说。” “啧,你忘了我族的座右铭了?哦,对,你忘了。” “打遍天下无敌手。” “没错!” “中二~” 我们互相抨击着走到掩体外面,前方是一座大桥,我们刚好站在桥头的位置。 银白色的金属大桥宽约十五米,长度目测不出来,怎么也得在一千米以上,桥的另一端有连成片的建筑群,更远的地方好像还有建筑,但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 这里的照明设备就是那种发光石,不过有建筑才有发光石,没建筑的地方就比较暗。 桥两侧全是发光石,桥面光亮如镜,而且和贝壳船一样一尘不染。 贝壳船如果是批量生产的,那避水珠和避尘珠对海底人来说,应该是常用零件,海底人靠着它们,为清洁工大大缩减了工作量。 金属大桥看起来仍然坚固,我和碧石走上桥,桥上停着大大小小的交通工具,也可以说是车,只是这些大海螺和大贝壳都没有轮子。 碧石钻进去想看看它们是怎么动起来的,但看过几个之后却没让它们移动分毫。 “那蓝色的液体肯定能当燃料,你看到了吗,那是油箱,可恶,它们应该也是用指纹或掌纹才能启动。”碧石一指大海螺内的某个地方,又踢了它一脚。 我瞄了一眼,海螺壳里确实有个透明罐子,里面装着蓝色液体。 只是这个罐子里的液体,颜色要淡许多,不像枪里的那么深。 枪里的液体威力大,也许用做交通燃料时稀释过,或者它们根本是不同的东西。 碧石为不能开车前进很是失望,这座桥很长,我们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另一头。 桥上发生过车祸,而且是连环相撞,和某些灾难片中的画面很像。 人们为了逃避什么开车到桥上,结果匆忙中发生车祸,他们没时间了,必须弃车逃跑。 我想堆沙袋的人起先没有阻拦他们,当年船坞里也不止有一艘贝壳船。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永不磨损值得拥有 逃出去的人乘船离开,但最后一艘船已经没位置了,加之时间紧迫,有人做出决定,从外面封住通道门。 不得不说,时间掐得刚刚好,那些通道里的人甚至没有机会转身回去再寻找其它逃生方法,死神的镰刀瞬间横扫而过,收割了一大片生命。 我们出来的时候我顺便看了一眼,这边的通道门外只上了普通的插销式门杠,所以碧石才会撞出去。 同样是锁门,我感觉这边的人并不是担心里面的人撞出来,他们可能是不想别的东西进去。 “想什么呢?想家了?”碧石没头没脑地问。 “没,我在想…科幻片。” “哦?什么电影,好看吗?” “只是一个关于没有形体的外星人入侵的故事。” “不入侵陆地,只入侵海底?” “有这个可能,也许海底城存在的时候,陆地上还没有城市,你会跑进树林抢猴子的水果吗?” “我会把猴子抓走,送进动物园,果树移栽到我家去。” “很好,江山已改,你本性未移。” 说完我心底划过一丝异样,好像刚刚的对话以前也发生过。 但我已经决定不再回忆过去,便没有深究,任由那种熟悉感与我擦肩而过。 “战争的目的就是利益,海底城有这么多好东西,谁不想要。”碧石感叹着,走向桥头像收费站一样的小屋。 桥下没有水流,只有望不到尽头的深渊,左右也是看不到头的峭壁,头顶黑漆漆一片,我们应该是在海底体山的内部。 这里和陆地上的地下世界差不多,阴冷黑暗寂静,但比在陆地上更容易令人绝望,因为在大山之上,还压着一片海。 好在只有我和碧石进来了,在各自的墓中囚禁千年,对于这种环境我们没有感觉丝毫不适。 “桌上的物品没乱,椅子倒了,但没有别的东西损坏。”碧石用食指点点额角,用平静的语气分析着,要是再给她叨个烟斗,就更有神探气质了。 “里边的变成干尸,外边的却尸骨无存……”她继续点着额角,俨然是戏精上身。 “这位嘉宾,请结束你的表演,快走,前边还有很长一段路。”我趁机超过她走到前面。 之前我们在桥对面看到的发光建筑,只是桥头的检查站,以及像商店、加油站一类的建筑。 而沿着脚下的路,向前还有一座发光的城市,不过从我们此刻的位置,只能看到建筑的一些尖顶。 我快步走向城市,路上左顾右看,希望能看到河流、排水沟也行。 可惜沿途除了石头就是菌类丛林,有些蘑菇长得比人高,甚至有像椰子树一样高的细长菌类。 低矮的也有,像草丛似的拥挤在一起生长,其中偶尔有几类会发光的蘑菇,微微闪烁着或紫、或绿的微光。 它的花纹即是发光体,有花朵形状的花纹、有圆型花纹,还有像眼睛的花纹。 “喂,蘑菇丛里好像有活物。”碧石被我落在身后,大概跟我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快走,这地方很久没有人了,你知道没有活人的情况下,什么东西会繁荣。” “有你在、怕个p?” 好,我的确接收到一些‘信号’,对我们还算友好。 在通向城市的路上,停满了违章车辆,它们像被小孩子恶意乱丢的玩具,显然是海底人慌乱中随意丢弃在路上的。 要说是一瞬间全城的人都死绝了,那尸体呢?为什么就通道里的尸体被保存了下来? “嘘,你听!”我制止还要开口的碧石,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碧石也驻足静听,随即不以为然地耸肩,“是八音盒,又不是地震、雪崩,紧张什么!” 她觉得我小题大做,可据我所知,八音盒不能一直转,也需要上弦的,除非它装了永动装置。 即使它能运转个上万年,零件早就磨没了,永动技术加永不磨损材料,这八音盒拿出去,准能卖个大价钱! 八音盒的声音正是从城市所在方向传过来的,我加快脚步向城市跑去。 “喂,刚刚还神经兮兮的,现在就赶着过去,你神经病啊!” 我没理碧石,撒丫子往前跑,跑得水壶叮当乱响,一路制造着纯金属风旋律与八音盒遥相呼应。 路过的车里和路上,都没有看到尸骨,它们不太可能是被风沙掩埋了,因为公路、车辆、地上掉的各类私人物品,都没有被尘土掩埋,这座城市依旧纤尘不染,尸骨不会挖坑把自己埋了,所以他们的失踪一定另有原因。 由于这里交通基本靠走,我跑到城市近前时,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 那八音盒的声音很奇怪,从我听到它开始,它的音量就没变过,一个小时前它多大声,一个小时后,我站在城市边缘处时,它还是多大声。 我寻着声音迈步走进市区,这里的情况更混乱,靠在的杂物倒地,车辆撞上路边的建筑或是其它车辆,制造出连环车祸现场。 街上有很多不是一撇的鞋,不知是跑丢的,还是被人踩掉的。 虽说从这些东西可以看出,海底人制造使用的工具和物品跟现代人类还是有些区别的,但他们当时的惊慌和混乱与普通人表现出的一样。 他们也许在尖叫、在呼唤被人群冲散的亲人,想要找到自己的车,却有人用武力威胁,把车抢走了。 看这街道就知道他们撤离时和‘井然有序’沾不上边,我在一辆撞进墙里的车旁,捡到一个用珍珠粘成的水母发夹。 每颗珍珠都有蓝莓那么大,我赶紧把发夹装进衣服内兜,生怕碧石看见过来抢。 突然不想走了怎么办?这里有好多东西可以捡! “干嘛呢?那车里有什么?”碧石跟过来,见我站在一辆海螺车前发呆,出声询问道。 “没有。”我调整好激动地情绪,用平淡地语气回道。 “快接收下信号,看这有没有活物。” “有……东西在打呼噜?!” 我怕碧石再问车的事,赶紧‘听听’周围的动静,结果真的听到一道浑厚悠长的——呼噜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水井 碧石平时爱拆我的台,但还是比较信任我的特殊能力,听我说有呼噜声,立刻收回四顾的视线,走到我身边。 我们来的首要任务是找水,没必要节外生枝,所以我故意绕开那声音。 这城里已经没活人了,那打呼噜的东西明显不是人,我冲碧石打手势,示意她我们分开行动。 有‘大家伙’沉睡在这,城中没别的活物,我们分头找水还能节省点时间。 这城市的房子,和外面的世界不太一样,是直接在岩石上凿出来的。 有点像古时修炼之人在峭壁上凿出的洞窟,只不过这些房屋有门有窗,可以说是洞窟与窑洞的结合体。 在城市中央有片高塔群,高低错落,也是天然形成的石山,形状如同海王的三叉戟。 所有建筑上都镶嵌着发光石,尤其是高塔群,那光亮得像探照灯,也因此我隔着老远,看不清城市的其它部份,却能看到这些塔。 我捂着身上挂的水壶,不让它们发出声音,刚刚在路上或许距离比较远,它们发出的噪音没有吵醒沉睡的生物。 现在距离这么近,再丁零当啷一阵响,没准儿会把那东西吵醒。 在岩石层上开凿的房屋,我估摸着很难安装上下水管,当然,也不排除海底人的钻岩技术十分先进的可能。 为了验证一下,我随便挑了一间临街的屋子进去,里面的家具、布置和白玉城差不多。 我找到了类似卫生间的小格间,也有下水道,但没有上水管。 这和白玉城差不多,如果白玉城的居民沿袭了曾经的生活方式,那或许海底城也是使用水井供水,而不是自来水。 从城市规模来看,海底人的数量不会比一座现代小县城多,但刘教授说过,白玉城的建造年代大概在五千年前,海底城的建造年代只会更早,那个时期有这么多人口,还能开上‘汽车’比同期的文明不知先进多少。 刘教授的朋友在日记是写到,想弄清白玉城的居民从何而来,但那个人已经逃出沉船之海,没机会亲自来看一眼了。 我找到一口水井,在一栋岩石楼的后面,城内的岩石有高有低,像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过,我找到水井,城中再干净,当年的绳子也腐烂了。 我用陈清寒割的那种藤蔓绳,系在井边的大海螺上,这海螺跟水桶一般大小,上面有人工凿出来的孔。 井里黑洞洞的,看不到有没有水,于是我决定先捞一桶上来看看。 海螺桶缓缓被我放下去,大概到十米深的时候,似乎是沉了下去。 能沉下去就说明有水,我忍住激动,一点点往上拽,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这时,碧石找过来,见我已经找到水井,冲我摊摊手,意思是她没找到。 我用口形对她说了句‘废物’,然后招手示意她过来。 海螺桶里的水特别清澈,干净得令人生疑,我指指水桶:喝两口! 碧石接收到我的口形,回道:你确定? 我想想也对,毒不死她的东西,可能毒死陈清寒他们,让她试毒没用。 可井里到底干不干净,我必须先弄清楚,“下去!” 一计不成,我又生一计,把海螺桶上的绳子解下来,递给碧石。 井口足够容一个人下去,以前看的恐怖片多了,难免产生不好的联想,井下藏尸的梗看过不少。 碧石翻了个白眼,用手虚点我两下,不情不愿地将绳子系成活扣,头钻进去套在腋下。 我把她顺进井水,她一直潜入水里,过了一分钟才拉动绳子,示意我把她拉上来。 碧石爬出井口的时候,又白我一眼,小声说:“没东西,很干净,是个寒潭。” 她身上的确带着一股子凉气,刚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也冰凉刺骨,这要是普通人扎进水里冻一分钟,出来肯定话都说不利索。 看来海底城居民的尸体没被塞进井里…… 我把水壶卸下来,一个个灌满水,再重新背回去。 碧石拍拍我的肩,眼神贼兮兮地放光,明显在打什么坏主意。 “走啊,去看看那八音盒?”她压低声音说。 “一会儿干尸的电池没电了,挖谁心脏?你吗?”我挂好水壶,瞪着碧石说。 “别藏着掖着了,你骗骗他们还成,连我这个老乡都骗?” “你什么意思?” “啧,装是?还装?” “我失忆了。” “少来这套,你是不是把那个有治愈能力的能量团给吃了?!” “我没事儿吃它干嘛?没吃!” “真的?” “没有,我自己有复原能力,吃它做什么。” “那就怪了,那东西哪去了?” “被业火烧成空气了。” “呵…行,咱们走着瞧。” 我们嘀咕完,碧石一个转身,跑向她刚刚来的方向。 我不敢跑,身上的水壶一跑就会发出声音,只能快步在后面追,感觉她要作妖,得赶紧制止她。 那八音盒是永动机加永不磨损材料制作的,拿出去肯定是个宝贝,可自从我听到那低沉浑厚的呼噜声,便猜测八音盒的存在,可能是为了哄它入睡。 所以即使它很值钱,我们也不能轻易动它,万一停了,沉睡的大家伙醒了,我们俩怕是应付不来。 显然碧石不像我这么想,她想去动那个八音盒,这个手欠的女人,以为我会去追她? 呸! 我身上背着几个人的水,船上还有人在等我,如果我困在这,而陈清寒他们又因为担心我而进来找我,遇到苏醒的‘巨兽’,那结果就是我们都得折在这。 谁手欠谁留下,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从城市到船坞通道,全速奔跑也要一个多小时,还没等我跑出去,碧石就把巨兽给弄醒了。 我只好去追她,跟着她来到城中心的高塔区,这里明显经历过混战,房屋有破损和倒塌的情况。 有的墙壁上被打几个凹坑,和碧石用‘水枪’打出来的那种很相似。 所以建筑上的破损,应该是海底人自己弄出来的,但他们肯定是在攻击什么东西。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八音盒 广场地下有个大洞,直径约莫有五米,周围散落着建筑的残骸碎石,还有空掉的水枪,以及翻倒撞毁的车辆。 这里除了小水枪,还有大水枪,但仍是没见尸骨。 一个用贝壳做的八音盒就放在洞口边上,能传到那么远的城外,我以为这八音盒的个头肯定不小。 结果它和平板电脑差不多大,每一个零件都在外面露着,零件的材质很怪,是一种发光的液体。 液体做为零件运转,发出八音盒的声音,它们在贝壳里,像是受到一种力量的禁锢和牵引,循环往复,转动不休,聚而不散。 它为什么能一直转动不停,我实在看不出来,也没功夫去细想,因为碧石已经把它拿起来了。 “你赶紧放下!”我小声冲她喊,“那东西会醒。” “哇,这东西好,得拿回去。”碧石根本不听我的话,抱着八音盒就走。 八音盒的零件是液体,碧石每走一步我的心都跟着颤一颤。 万一她把八音盒给走‘撒’了,地洞里的东西可能会大发雷霆。 “你别神经兮兮的行不行?你和我都是被封印千年后放出来的,你乐于助人、我发展经济,咱们吃人了吗?”碧石理直气壮地说。 “那是因为以前咱们也不吃人。”我快步走上前,想要抢过她手里的八音盒。 “啧,以前做的事,被释放之后未必还会做,你能不能给人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了?” 我不理碧石的诡辩,心想干脆先把她捆起来,再去拿八音盒。 谁知碧石‘啪’的一声把贝壳合上了! 好么,现在‘催眠’的音乐停了,那沉低浑厚的呼噜声立即消失,醒得比定闹钟还快。 碧石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重新把八音盒的盖打开。 音乐声响起,呼噜声立刻便跟着响起,我表情冰冷地看着碧石。 “这东西对我、和一部分族人来说或许有大用处。”碧石不再嘻皮笑脸,或许是看出我真的生气了。 我还是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也说了,这东西是对她和某部份族人有用,其中不包括我。 那我便没理由为了它在这耽搁时间,碧石抱着八音盒,说:“你先走,两个小时后,我再走。” “你带不出去的。”我说。 “试试呗。”碧石说得随意,但她的眼神无比认真。 我一咬牙、一狠心,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我心爱的手机。 是的,我总是随身带着它,即使海上没信号、即使地下没有充电宝,我也会随身带着它。 在船上的时候,我给它充满电,后来关机装进密封袋里,跟着我火里来、水里去,这些天过去了,它的持久续航能力让我相信,它里面还有电! “你智能手机呢?怎么拿个老人机?”碧石的酷脸没绷住,好奇地盯着我手里的复古版老人机。 “两手准备,智能机不能用了,这个是我留着听小说的,陈清寒给我弄的特殊电池,超长待机,我没舍得用呢。” “你拿它干嘛?” “把音乐录下来,给那东西播啊,我牺牲我的爱机,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等我继承禾苏的财产,给你买一百款手机。” “成交!” 我用手机自带的录音功能,把八音盒的旋律录了下来。 陈清寒说了,这手机是他找人组装的,音质、待机、外壳,都是杠杠滴。 把手机的播放键按下的同时,碧石合上了八音盒的盖子。 事实证明,地洞里的东西只是喜欢这段旋律,并不是喜欢这个八音盒。 我们把手机留下,抱着八音盒走了,手机里的电,足够支撑到我们离开这里。 碧石走到半路,忽然说了句‘谢谢’,把我吓得够呛。 以为她被这地下的幽灵给附体了,好在她看到我夸张地表情翻了个白眼,我这才放心。 她和禾苏在计划着什么,我并不关心,包括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我都想让它们成为过去,赶紧翻篇。 “喂,你说,那东西只攻击海底人,是为什么?”碧石和我走到桥上时,忽然问了一句。 “有仇呗,或者…就好这口。”我随口答着,只想尽快离开,不想追寻海底文明遭遇灾难的真相。 “要是能把地下那东西也带走……” “你想p吃!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还是——”我脱口而出的话,突然自己打住。 还是什么?我不知道,这话自然而然滚到嘴边,但接下来的内容,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唉~如果你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今后还是少和同族见面为好。” “能见着的就这么两个,躲你们两个远点行了!” “傻蛋,其实……算了,快走,一会儿真要挖心了。” “反正挖你的。” “我ok,关键是好不好用。” 我们偶尔打打嘴仗,跑回桥头通道处,下了桥碧石突然又问:“全城的人都遇难了,这八音盒是谁放那的?” “你是来探险考古的还是来找水的?闭嘴,赶紧走。” “咳,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害怕。”碧石表情古怪,停在原地不走了。 “我是古墓里跑出来的粽子,我不会怕。”我莫明其妙地看着她。 “刚刚我听见有第三道脚步声。”她说。 “回声而已,这你都怕?”我觉得她是在故意找茬儿。 “不是,真的有,就在…咱俩中间。” “行了,你今天讲恐怖故事上瘾了是,就算有,那能怎么样,只要不影响咱们出去,随便。” “你说的啊。” “我说的!” 得到我的回答,碧石才继续跟着我往前跑,但因为她说了这事,我特意仔细听着我们的脚步声。 可这边回声特别响,一时间不好确定,等我们穿过通道,迈上通往船坞的楼梯时,我才真正听清了碧石说的第三道脚步声。 因为那声音特别小,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所以之前可能没有注意。 发出这脚步声的东西绝对不会太大,不是小动物就是小孩子。 而且确实就在我和碧石中间,我们两个隔着几步的距离走,那声音就在我们之间,很容易被掩盖掉。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中毒 我回身低头往后看,碧石用表情默默无声地表达着‘你看,我就说,你不信’这一信息。 我停下想感受附近有没有‘思维活动’,但上面的领队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大声喊道:“是冷小姐吗?陈教授出事了!” 他语气听起来十分焦急,我顾不得其它,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 领队一看到我上来就说:“你们走后美女蛇说要方便,回去的时候用幻术骗了丛智博,把他叫下船,然后她回去说丛智博也出去方便了。” “过了半天丛智博还没回去,关怀担心他出事,就出来找他,可是没找到。” “陈教授就把美女蛇捆起来,跟着关怀一起出来找人。” 领队说着顿了顿,“美女蛇支开他们,把干尸的心脏挖出来踩烂了,她自己……在水里自杀了。” 美女蛇这是自己不想活了,拉着我们一起陪葬! 停跳的心脏怕是做不了电池,她又是在水里自杀,尸体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等陈清寒他们回来,早就冷透了。 这女人一心想逃出沉船之海,听说我们要回去,怕是一时想不开,可我都说有别的办法离开那了,她现在放弃是不是太早了? “陈教授怎么了?”我追问。 “他在找到丛智博的时候,被他抓伤了,丛智博好像感染了某种病毒,本来昏迷着,谁知突然开始发狂,拼命攻击身边的人。” “美女蛇下的毒?” “应该是。” 用最弱的,攻击最强的,美女蛇不愧是蛇蝎美人,够毒。 领队因为怕我们随时会叫他,始终没离开过楼梯口,关怀过来想下去找我们,告诉了他美女蛇的事。 领队没让关怀下去,我们的人越来越少,伤员也需要人照看,实在是损失不起了。 我们返回贝壳船,丛智博眼珠子上翻,被堵住嘴、捆住了手脚,关在驾驶室外面的小房间里。 他嗓子眼儿里不停发出野兽般的呜呜声,皮肤上青筋爆鼓,还有一块块的黑斑。 陈清寒也在驾驶室外的房间,不过和丛智博是对门,关怀说他自己要求将他捆起来,怕他和丛智博一样,发病时会攻击人。 其实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不妙了,看到我现在门口,两眼发直,好像不认识我了。 他的手背上缠着关怀从自己衣服上撕下的布条,但在布条边缘处,可以看到黑色的斑块,跟丛智博身上的一样。 我们对美女蛇实在是缺乏了解,她不仅会用幻术,还会用毒,而且我们仍然不知道她掏心的工具是什么。 队医小周,被我们落在小岛了,马上返航,又没有电池。 领队深吸一口气,被我抬手制止:“闭嘴!” 看他决绝的表情,坚定的眼神,这是打算牺牲自己了。 但关怀和丛智博要是知道我们是挖了领队的心才返航获救,怕是会精神崩溃。 他们已经失去刘教授,再来一个领队,以他们目前的心理承受能力来说,可能会被打击成傻子。 虽说和死相比,变傻好像还不错,但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喂,你不会真要用我的?”碧石见我拒绝了领队的心脏,凑上来笑嘻嘻地问。 “不,用屎恐怕不行。” “该死的!你——” “用尸体的。”我快速打断她的话,让关怀领我去看尸体。 关怀出了船舱,低着头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呆地往前走,走到船尾的水渠边,站在一具尸体边上。 尸体就摆在水渠边,脖子左侧有个大口子,是被锋利的东西割开的,但应该不是刀。 “呦呵,骨头都露出来了,对自己太狠了。”碧石站在我旁边感叹。 我见过很多自杀的盗墓贼,上吊的、吞枪的、服毒的…但挥刀自刎的从来没有见过,倒不是说这类死法绝对没有,而且操作它往往需要更大的勇气。 从切口形状、走向看,伤口确实是她自己割的,但下手太狠了,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人对自己狠的情况不是没有,但一般都发生在精神状态比较极端的时候。 难道美女蛇已经疯了? 我边想边拔出匕首,掌握好分寸,划开尸体的胸膛。 我不需要法医的工具,直接掰断胸骨就好,可想是这么想,刚把她的胸口划开,一根东西就钻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我连忙收回手,从美女蛇胸口钻出来的东西是一条条筷子粗细的小蛇。 通体白色的小蛇,都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像两个小红点。 关怀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小蛇好像十分虚弱,行动迟缓,爬出美女蛇的身体不大一会儿就死了。 美女蛇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蛇?蛇不是蛋生的吗?难道她养了只孕妇蛇在肚子里? 又或者这些看起来像蛇的生物其实不是蛇? “她…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自杀的?”领队看着那些爬出来的小蛇不太确定地说。 我等小蛇都爬出来,才继续去挖美女蛇的心脏,可能是在冰冷的海水里泡过,那些小蛇没有活力、蔫蔫的,没对心脏造成伤害。 领队看我从‘蛇窝’挖出心脏,他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平稳淡定,皱着眉、嘴角绷紧,只是没像关怀的反应那么激烈。 “对不起,我…我应该看住她的。”关怀蹲在一旁,把脸埋进两膝中间,声音闷闷地说。 “你们要是派人跟着她,更方便她下手,她是看你们没管她,才回来骗了丛智博出去。”一个决心要死的人,是没有顾忌的,何况是美女蛇这样的能人,她想拖人陪葬,即便不能全员中招,怎么也能拖住几个。 我猜陈清寒不派人跟着她,一是觉得她在船外反而没有威胁,只要她不破坏干尸和船就好,随她去哪。 二是关怀和丛智博都不是她对手,跟出去反被她制住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我是陈清寒,也不会派人跟她出来,可坏就坏在丛智博去船门口抽烟,一个人落了单。 “我不该给他烟。”领队也内疚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垂耳猫 这种事没法较真儿,一切都是机缘巧合,非要说的话就是命! 谁让我们就剩这么几个人呢,而且两个是学生,没有任何应对此类事件的经验。 美女蛇想害他们,能想的办法多了,陈清寒必须守在驾驶室不能离开,领队又等在楼梯口做我和碧石的后援。 我捧着已经没有热乎气的心脏,安慰领队和关怀,“行啦,谁也预料不到,别在这开检讨大会了,回去想想办法。” 碧石冲我挤眉弄眼,我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把美女蛇的心脏放进干尸胸口的大洞里,但那些电线一样的东西仿佛知道它是死物,没有一点反应。 领队和关怀见心脏没有启动,眼中希望的光彩瞬间熄灭。 “没事,海底城里还有动物,我们可以继续试。”我看他们俩的状态十分危险,再不见到希望就可能绝望、进而走上极端的道路! 领队虽然有丰富的丛林生存经验,但他熟悉的是‘正常’的丛林,‘正常’的动物,以及‘正常’的人。 这一系列超乎寻常的刺|激下来,他明显吃不消了,而且我们身处海底深渊中,这样的环境会给绝望情绪加成。 “对,我也看到了,城外有动物。”碧石难得没拆我的台。 “你留下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自杀。”虽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碧石我很不放心,可眼下除了她没别人可以用。 水壶我已经放到驾驶室,碧石‘押’着领队和关怀回了船舱里。 刚刚有点乱,我把第三道脚步声的事给忘了,独自走回通往海底城的楼梯口才想起来,那第三道脚步声没了。 我看看楼梯台阶,没有别人的脚印,心说可能是我们听错了。 放下这件事不想,我快步返回海底城抓小动物。 那些躲在蘑菇林里的生物,体型都很小,和猫、兔子一般大,模样也相似,不过它们的心脏即便可以用,恐怕也不足以支撑我们回道小岛。 我钻进蘑菇林,发挥大魔王本性,一连捉了六只垂耳猫。 这种生物就是垂耳兔和加菲猫的综合体,爱好吃蘑菇,拿到外面的世界,肯定招女孩子喜欢。 或许是太久没有人类捕捉,而海底城中又没有其它生物,除了沉睡的巨兽,它们没有天敌,所以垂耳猫很好捉,又肥又呆。 它们能从海底文明中幸存下来,多半是巨兽对它们没兴趣,还不至于因为我们的到来绝种。 我背着六只垂耳猫回了贝壳船,走到水渠边时,习惯性地去确认一下美女蛇的尸体还在不在。 然后就发现尸体不见了,我只是出于习惯才去确认,没有想到她会消失。 于是赶忙回到船舱内,海底城里明明死过很多人,却没有尸体,难道清理尸体的东西还在工作?! 碧石和领队他们不可能去移动美女蛇的尸体,我走进驾驶室,看到领队和关怀好好的坐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陈清寒的情况比刚才更严重了,他的力气有多大我是相当清楚,等他完全失控,那藤蔓绳根本捆不住他。 房间也关不住他,碧石过来接我背着的垂耳猫,小声说:“他们俩的时间不多了。” 领队和关怀除了精神状态差点,身体上没有大毛病,所以碧石这‘他们’指的肯定是陈清寒和丛智博。 “那个已经活不成了,那个嘛…要不……你试试…你懂我意思!”碧石贱兮兮地笑着。 她说活不成时眼睛瞟向关丛智博的房间,说试试的时候,眼睛又瞟向陈清寒的房间。 “不懂,别打哑迷,有p快放!”到这节骨眼儿上,我的是没耐心和她玩猜猜看的。 “嘶…好,我直说,禾苏是怎么复原的,你可以照猫画虎嘛,反正那是你的奴隶。” “呸~是我同事,拿着,去开膛!”我把六只垂耳猫全塞给碧石,“别都杀了,先装一颗心试试。” “知道啦。” 等碧石抓着胡乱扭动的垂耳猫去捕鱼室,我看看安静坐在驾驶室休息的领队和关怀,确定他们现在情绪比较稳定,我溜进了陈清寒的房间。 正如碧石所说,丛智博身上已经开始溃烂流脓,身上烂出一个个大坑,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八成毒素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就算我们立刻返航,也要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回到岛上。 小周能不能治好他暂且不论,他根本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用不了多久,陈清寒也会变成活腐尸,我开始认真考虑碧石的提议。 复原能力我和碧石都有,但一想到她之前鸡屎的形态,我就立刻打消了向她借能量的念头。 她的意思我明白,是让我给陈清寒分点能量。 说得容易,她可以给禾苏,因为她们本来就是同类,把牛血换给兔子,它能活吗? 我看着陈清寒发黑的眼眶,和手臂上的黑斑,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记忆搜索功能。 基因融合? 血液交换? 成功率? 零…零…零条结果! 我把心一横,转身走进关丛智博的房间。 “冷小姐,你在干嘛?”关怀可能是看到我在驾驶室门外走来走去,出来看看。 “啊…丛智博看样子是不行了。”我一边说,一边在脑子里编谎话。 “嗯。”关怀眼神一黯,但还是认同了我的话。 我以为他会因我的直白生气,比如冲我大喊,不!他不会死! 关怀的反应让我有点意外,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 “我这有两颗仙丹!” “?” “以前跑江湖的时候,一个老道给我的,我救过他的命,说是谢礼。” “能救他们吗?” “不知道,说实话,我一直当那老道是江湖骗子,他说的仙丹,也就是山楂丸加止痛片,好点的里面加上几样维生素。”这话不是我编的,以前一个老道跟着盗墓者进了我的墓,他用维生素abcdefg做仙丹的事是他亲口说的。 “也许是真的呢?”关怀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万一不是呢,我之前没敢拿出来,就是怕把他们吃死。”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冷小姐,试试,试一试,总比看着他们……没了好。” “那…试试?”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绿巨人看过吗 我不是医生或科学家,以前也没用过这种方法救人,心里是一点谱都没有。 丛智博的病情严重,按说应该先救他,可他的身体素质太差,如果我这剂量没掌握好,无疑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碧石手里捧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一路小跑着冲进驾驶室,我觉得那心脏的大小不对,想去看看,但陈清寒和丛智博的病情不能再拖延了,我得先给他们服‘仙丹’。 “关怀,这个仙丹需要药引,你去捕鱼室抓条鱼来。”我煞有介事地说道。 关怀现在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问都没问就跑去捕鱼室,抓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这个仙丹需要活物的鲜血做引,鱼血应该也行。”我故意念叨着,用匕首划开鱼腹。 关怀站在门口,我背朝着他,用身体挡住陈清寒的头,假装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混合着鱼血喂进他嘴里。 丛智博病到他这种程度时,已经开始咬人发疯,陈清寒的意志力惊人,尽管他现在认不出我,神志也不清醒,可他仍在极力克制自己,没对靠近他的人发动攻击。 我没敢给他喝太多,就在杀鱼的时候割破手指,流出那么一小口血。 随即伤口愈合,我的血和鱼血混在一起,关怀也看不出异样。 虽说没馒头,但这和人血馒头的原理也差不多,毫无科学根据,却不得不信,希望它能救回人命。 我们在这搞封建迷信活动,那边碧石竟然启动了贝壳船。 关怀激动地跑进驾驶室,我趁他离开赶紧又割破手指,多挤点血出来留着备用。 陈清寒服下‘仙丹’,起初没什么反应,我正想加大剂量,他却突然倒在地上打滚。 他发狂的话,这间屋子关不住他,我手掌里接着血呢,准备再喂他喝点,可他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蹿到了天花板上。 捆着他的藤绳已经断了,他像猿猴似的挂在天花板的灯柱上,眼中一片猩红,不仔细看的话,红中还透着绿。 “乖啊,下来次饭饭。”我举起手掌,企图诱惑他下来把剩下的血喝了。 陈清寒既不发疯咬人、也不下来,固执地攀着灯柱,死死地用他那双红配绿的眼珠子盯着我。 此时,贝壳船已经退出船坞,缓缓驶出大门。 回到被海水包围的状态,船身再次变得透明,那些散开的裙子水母重新聚拢,将大门彻底盖住。 陈清寒这个状态还不知道要保持多久,但他没有当场去世,多少给了我一点鼓励。 我轻轻退出房间,来到对面丛智博的屋子里,他现在出演丧尸根本不需要化妆。 他的眼睛肯定是看不到东西了,只有眼白没有眼仁,但他知道有人靠近,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绳子。 可实际上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 我用他自己的衣服,掀起来盖住他的头,只露出嘴的部份,趁他张嘴想咬我,把掌心的血拍进他嘴里。 然后迅速抽回手,让他咬了个空,他的喉咙自动吞下进嘴的血,兴奋地呜呜叫。 傻帽!还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血,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 丛智博的反应时间比陈清寒短,其激烈程度,立刻引来了驾驶室的关怀和领队。 “他怎么了?”领队不明所以地问。 “吃完仙丹,可能有些不适应。”我看着丛智博扭曲的五观和抽动的四肢,心里一个劲打鼓,这怕不是给他吃出毛病来了。 我给丛智博喂的剂量比陈清寒少,考虑到他身体比较‘柔弱’,担心猛药会害了他。 现在看着剂量还是有点多,丛智博挣开绳子,先是在地上打滚,而后翻跟头,侧翻完了前翻、后翻,我脑子里自动响起了锣鼓点。 这是给他吃返祖了? 那边陈清寒还在灯柱上挂着,这边就翻跟头,我退到门口,一脸无辜地看着领队和关怀。 领队和关怀则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如果连我都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就更糊涂了。 “仙丹嘛…咳,凡人吃了可能会消化不良。”我实在解释不了陈清寒和丛智博的异常行为,只能强行解释。 “哦。”领队和关怀异口同声应道,同时点点头。 不是?这就信了?好歹质疑一下啊! 我心里的小人儿咆哮完,抓抓自己的头发,冲我摊摊手,表示它已经尽力了。 陈清寒作妖作得极为安静,但我还是不太放心,叫领队先看着他。 丛智博翻了五分钟跟斗,停下的时候吓了我们一跳,他身上的脓疮是没了,可皮肤变成了红绿相间的颜色,好像一只花皮球。 “这……”关怀疑惑地看向我。 “绿巨人看过吗?”我试图用他能理解的方式,去解释眼前这无法解释的一幕。 “看、看过。”关怀的脑子明显有点转不过弯。 “仙丹是绿的、鱼血是红的,一起吃的话,就是这个效果。” 关怀闻言又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他这些年上学都学了些啥。 不过他现在除了相信我,也没别的办法,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多,他自降智商,以求不会崩溃。 不知道是不是翻跟斗翻晕车了,丛智博停下就开始吐,吐出一滩黑糊糊样的东西,还冒着泡。 吐完就栽到一旁,似乎是昏睡过去了,我进去把他背出来,给他换了个房间。 总不能让他继续睡在那堆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旁边。 把他放到新房间,将关怀留下看着,我赶紧到陈清寒的房间看看,看他吐了没有。 他果然也吐了,只是吐得没丛智博多,我跳上去把他从灯柱上揪下来,他没有反抗,由着我把他扛进了新房间。 可能是在灯上吊累了,我刚把他放到床上,他就睡着了。 领队和关怀留下守着他们,这回两人都安静了,所以我把他们放到了一个房间。 丛智博身上烂出的大坑都愈合了,可我还是不能放心,担心他们变成别的生物。 变成别的生物倒还好,怕只怕他们变成和我一样拥有超级复原力的生物,再失去神志、四处伤人,那可真是造孽了。 第一百七十章 红绿眼病与皮肤病 怀着无比纠结的心情,我快步走进驾驶室,我必须过来看看,因为碧石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那垂耳猫体型不大,心脏怎么会那么大?快赶上它们的脑袋大了。 这准是碧石搞的鬼,不过几个大活人都在,她如果没挖垂耳猫的心,也没别人的心给她挖啊。 我走进驾驶室,碧石正坐在唯一的座椅旁,仔细打量那个八音盒。 干尸的双手重新覆盖在扶手的凹槽上,我掀开干尸袍子的衣领,看到它胸口的大洞内,一颗鲜红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 那些电线一样的东西,已经和这颗心脏连接,一颗心能跳动多久? 干尸在小岛地下不知躺了多少年,它胸口的洞也不是美女蛇挖的,所以在更早以前,它就该是这副模样了。 这个洞里不知安装过多少颗心脏,美女蛇说的那颗没电的心脏,肯定也不是原装的。 只是王宫下的密室连美女蛇都没发现,应该很久没被开启过了,在老史打开它之前,那颗心脏在下地跳了多少年无人知晓,可以确定的是时间一定不短了。 正常人类和动物的心脏绝对坚持不了那么久,能坚持几天就不错了,时间长了也会变成风干状态。 想到这,我忽然意识到,美女蛇说她用活人心脏替换了原来没电的那颗,但那颗没电的心脏去哪了? 驾驶室里没有垃圾桶,整艘船上都没有,而且窗户是封闭的,当时船在航行中,她不可能把旧的顺窗户扔外边。 “你从哪弄的心?”我狐疑地盯着碧石。 “嘿嘿……”碧石笑了两声,继续看她的八音盒。 “不是垂耳猫的心。”我直接说道。 “知道还问。”碧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那八音盒上好像有花纹或是图案,因为材质是白色,雕刻线条又没上色,所以不近距离看,看不出刻的是什么。 从我的位置,就只能看到上面有花纹,碧石的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显然她已经被那花纹吸引。 “快说,哪来的心脏。”我还想去看看陈清寒他们的情况,没有耐心在这和她闲聊。 “在捕鱼室一个犄角旮旯捡的,我刚杀完咖菲兔,发现墙角有颗心,刚捡起来,手上的血居然被它吸走了。我发现它吸完血好像有点起色,就多给它喂了点。” “哦?”我将信将疑,捕鱼室我也进去过,鱼池两侧确实有一排排像工具台一样的东西,视线死角比较多。 “你抓回来的那六只咖菲兔,全喂它了,行不行,走着瞧。” 目前来看,这颗心脏跳得十分有力,如果输入鲜血就可以重新让它复活,那这颗心脏的主人,会是什么样的生物? “喂,你那边怎么样?那俩人尚有命否?”碧石把眼睛从八音盒上拔下来,分给我一个八卦的眼神。 “有命,就是不太正常,一个像得了红绿眼病、一个像得了皮肤病。” “嘶…确实不正常,没当场毙命?” “你什么意思?” “我去看看。”碧石把八音盒放到座位底下,好像生怕被人偷走似的。 听碧石的语气,难道她认定陈清寒和丛智博会死?那她出这个馊主意是为什么?让他们两个早点归西么? 碧石站在两人的床头,看一眼病号、看一眼我,视线在我们之间来回切换。 “变色的又不是我,他们是吃了仙丹才这样的。”我暗戳戳提醒碧石,希望她别给我说漏嘴。 “这个我可以理解、这个是怎么回事?”碧石先指指丛智博,后又指向陈清寒。 我耸耸肩,两个都不正常,我没觉得陈清寒和丛智博有什么区别。 碧石瞄向领队和关怀,招手示意我跟她出去说。 我们回到驾驶室,她关上门,做贼似的凑到我身边,低声说:“那个陈教授不正常。” “是啊,他得红绿眼病了。”我立即回道。 “no,这不是红眼病、绿眼病的问题。” “他刚刚挂在天花板上不肯下来。” “你想气死我吗?你知道我们一族的血,不能与外族相融,对他们来说那是剧毒,看到姓丛的那小子了,他的症状才是正常反应。” “不得红绿眼病,皮肤病才正常?” 碧石一记手刀毫无征兆地就向我劈来,我抬起胳膊一挡,本能地向她回敬一拳。 无声的战斗以互相捶了两拳告终,碧石气得嘴歪眼斜,可她没办法,谁让我失忆了呢。 互欧结束,她缓了口气,耐着性子向我解释,说我们一族的血,对普通人而言是毒药,但因为除非自愿,我们受再重的伤都不会流血,所以其他生物基本接触不到我们的血液。 我想起全身粉碎性骨折那次,表面确实没有伤口,也没流血。 平时刀枪棍棒打我身上,也不会留下伤口,但刚才为了救陈清寒和丛智博,我用匕首割破了手指,那把小小的匕首居然能划伤我,如果不是碧石说出来,我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姓丛的小子是解了原来的毒,又被你血液中的毒素给毒倒了,暂时看着没有性命之忧,可指望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觉得希望不大。” “植物人?” “差不多。” 所以碧石是觉得陈清寒的症状太轻了,不符合惯例? 当我把这个疑问问出来,碧石果断点头,说没错。 我给丛智博喝的血比给陈清寒喝的还少些,按说中毒深的应该是陈清寒。 按碧石的说法,丛智博全身皮肤变色,说明毒素已经走遍他的全身,而陈清寒只有眼睛变了色,这个范围太小了。 “因人而异呗,他体质好。”我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倒是碧石,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搞过人体实验?”我神色一禀,紧紧盯着碧石的眼睛问。 “对啊,那些潜进我墓中的盗墓贼,不就是现成的实验品?” “你试验这个干什么?” “与你无瓜!” 我们又把天聊死了,剩下的路途,几乎全是在沉默中度过的,碧石只提醒我留意点陈清寒,她觉得这个有问题。 领队和关怀看着昏睡的病号,碧石在驾驶室研究她的八音盒,我闲得无聊,就在船舱走廊里来回溜达。 结果又听到了那种细小的脚步声,而且就跟在我身后…… 第一百七十二章 被缠上了 把关怀骗回房间,我冲碧石呶呶嘴,示意她出去走一圈。 碧石好像觉得挺有趣,迈着猫步走出房间,但头一直向后扭着,看那小东西跟着她没有。 然而并没有,脚步声没有出现,碧石失望地走回来,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我脚上。 或者说是定格在我右小腿上,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腿,赫然发现在我右脚旁边有两只小小的血脚印。 脚印一前一后,从这个站位判断,那小东西应该就扒在我腿旁。 “啧啧,没办法,看来它喜欢你。”碧石顿时失去兴趣,回到驾驶室继续研究她的八音盒。 船行二十分钟,我们离海底城已经很远了,贝壳船的行进速度跟快艇差不多,它只有启航和停靠的时候会减速。 而且这应该是条提前设定好的固定航线,在海底的‘崇山峻岭’间,隐藏的安全路线。 有海下断崖峭壁挡着,来去都走得很顺畅,只有一些深海生物会发现我们,好奇地跟上一段。 我关上驾驶室的门,防止那小东西跑出去吓到领队和关怀,至于我和碧石,不管它是什么,我们俩都不会害怕。 “喂!”安静的气氛被碧石突然打破,她放下八音盒,扭过头看着我。 “?”我挑挑眉,没有应声。 “这才是钥匙,是玛丽苏、还有那什么盾想要找的东西。”碧石用正儿八经地语气说。 我眉头高挑,但还是没说话,凑过去伸出手,碧石将八音盒小心地放到我手上。 我们再次相遇后,鲜少有这样正经的交流气氛,我也凑近了去看八音盒上的花纹。 远看的时候,确实像花纹,但离近一看,那根本不是花纹,只是首尾相连的文字。 只是这些文字的造型比较复杂,有圆形、菱形、三角形、还有方形,风格如此不统一,又穿插着连接在一起,因此看上去像用几何图形拼成的花纹。 “你认识这些字?”我看了半晌后开口问道。 “我不认识,但我谁使用它。”碧石指指我的脑袋,随即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别回忆了,我告诉你,它们属于一个更古老的种族,塔族。” 根据我从网络以及电子文件资料中看到的人类历史,史前一万年,正是冰河世纪,猛犸象和原始人迁…… 不不,那个时代有八音盒的技术吗? 我脑子有点乱,不过我没有去搜索记忆,即便这东西真的是‘钥匙’,那和我也没关系,在小岛行动中,我和陈清寒就是个意外。 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故事倒也无妨,于是我问:“塔族?” 碧石点头:“他们在地球上活动的年代,在最近一次的冰河期来临前,这个民族不喜欢阳光,所以长年生活在地下。” 如果塔族是海底人的祖先、海底人是白玉城民的祖先,那小岛周围终年暗无天日,或许是他们有意为之。 “但咱们在海底城和白玉城并没有看到过这种文字。”我说。 “所以我才说它们属于塔族,而不是海底人和白玉城的居民。” “他们不都是塔族么?” “这可不好说,有些东西可以承继、有些东西则不行,一个种族可以进化、也可以退化。” 我大概明白碧石的意思,比如她说这种文字属于人类文明,但人类突然退化,变成猿猴了,那就不能说这种文字属于猿猴。 “等等!我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个恐怖的念头。 “知道不切实际还说?”碧石斜我一眼。 “说着玩呗,你想啊,我们不知道白玉城的居民去哪了,也不知道那些住在城里的怪物是从哪来的,可是也许他们就是它们呢!” “谁们就是谁们?” “居民就是怪物退化而来的啊。” “唉…我现在觉得你退出族内的争斗是个明智的决定,你的脑子…它已经不适合再参与这样残酷复杂且现实的斗争了。” “人设崩塌的祭司大人,你也没好到哪去,你在带领族人祭祀的时候,准备跳什么舞庆祝?野狼迪斯科?”我边说边比划了几下。 “哈哈~”突兀的笑声横插进我们的谈话中间。 我和碧石同时一顿,谁都没说话,我用眼角的余光瞄向我身旁的地板。 我们盘腿对坐,中间放着那只八音盒,刚刚的笑声就来自我右侧大腿旁边。 那笑声稚嫩清亮,带着点奶声奶气的感觉,明显属于小孩子。 我猛地一扭身,伸出手臂去捞那声音所在的位置,手掌上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手臂捞了个空。 “是液体。”我看了看手掌,虽然上面并没有水,可刚刚的感觉,分明是手掌穿过水流的感觉。 我扫向地上的八音盒,这个盒子里的零件也是一种聚而不散的液体,而且互相碰撞还能发出声音。 “它是跟着这个出来的。”我用眼神示意碧石,让她看八音盒。 “也许是配套产品,买一送一。唉,又不是妖魔鬼怪,既然它喜欢跟着你,就让它跟。”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别人看到它会吓出心脏病。” “喂,小不点,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不许出声、不许走路,听到没有?” 我刚想嘲笑碧石两句,说她跟一个不明生物讲汉语,对方能听懂才有鬼。 “嗯~”属于小孩子的童稚嗓音立刻呼到我脸上,给我的打脸回忆录又添一笔。 当当当—— 敲门声一响,我顿时感觉有东西糊到了我脖子上,好像是一双细小的手臂搂住了我的脖子。 “冷小姐、王小姐,快到了是吗?”门外是领队的声音。 “哦,对。”我起身去把门打开,在海中船外壳会变成透明状,但内部的墙壁和门不会,所以领队看不到我们刚刚在干嘛。 领队来提醒我们,贝壳船马上就要进入沉船之海的范围,但我们必须想办法搞到‘通行证’。 出来的时候是美女蛇把船上的尸体扔了出去,按照她的说法,进出的通行证,不论死活,必须是‘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肉香吗 而刘教授告诉我出去的方式是伪装成怪物,但我们的船上现在没有怪物。 不,正好有一个! 我虚拍了拍脖子上的小胳膊,这东西虽小,可好歹也算是个怪物。 再说它来自海底城,沉船之海的屏障正是海底城的幸存者设立的,或许它有办法带我们进去。 我把领队支开,悄声问脖子上的小东西,“有没有办法带我们进去?” 听到我的问话,我感觉脖子上的胳膊突然一松,随即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出驾驶室。 我跟着脚步声来到捕鱼室,只听扑通一声,鱼池溅出一串水花,那东西从进鱼口钻出去了。 此时贝壳船已经上浮,距离海面不过十几米,由于屏障挡住了去路,船又开始在外围兜圈子。 过了一会儿,船身突然转向,回归之前的航线,我再次感觉到那种‘穿越’的感觉。 而后鱼池里又是一阵水花飞溅,那小东西跳上来,带着一身海水跳到我身上。 我顺便把鱼池里的鱼全捞上来,一条也没放过,忙活一天了,领队他们还没吃过饭,岛上还有俩伤员呢,正好回岛上摆一桌烤鱼宴,外加烤垂耳猫。 关怀感觉到贝壳船穿进沉船之海的区域,站在房间门口向驾驶室张望,他可能是好奇,我们献祭了什么。 见我从捕鱼室走过来,他惊讶地看着我,“冷小姐,你衣服怎么湿了?” 我衣服不止湿了,还湿得很有特点,水渍集中在衣领、肩膀和后背,因为那小东西的手捂在衣领上,胳膊上的水染湿了双肩的布料,它身体就贴在我背上。 “哦,船里太热,汗有点多。”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说是下手去捞鱼,那湿的应该是前面,而不是后背。 关怀皱眉问:“热吗?我怎么感觉冷呢?” 在深海中,没有取暖设备的话,船舱里不可能热,我抬手扇扇风,僵硬道:“我刚刚抓鱼,活动量大,热了。” 关怀勉强相信了我的话,“那……船怎么进来了?” 我编的瞎话已经够多了,现在有点词穷,便甩锅给碧石:“不知道啊,你问问王小姐,我刚才在抓鱼,突然就感觉穿越了。” 关怀摇头说:“不了,回来就好。” 他神色黯然,想必是为被美女蛇抛尸的刘教授感到惋惜,如果不必丢尸体就能穿过屏障,他们起码还能将恩师带出去安葬。 贝壳船停回小岛王宫下的‘船库’,干尸胸膛内的心脏我们没有再动,由它留在那。 假如早知道喂血它就能动,当初又何必牺牲掉一条人命。 现在杀人又抛尸的美女蛇已经自杀,尸首都找不到,领队和关怀的怒火,只能自己消化。 领队和关怀背外陈清寒和丛智博,碧石抱着那只八音盒,我拿着鱼和垂耳猫,一行人原路返回王宫。 被我吓跑的怪物没再进城,我们直接回到卢小刀他们藏身的屋子,幸好三个人没事,禾苏仍在睡觉,卢小刀和小周靠我留下的野果子支撑到现在。 孟轻雨的队伍,如今只剩五个人了,假孟轻雨当初是准备把他们全部牺牲掉的,结果她自己也折进去了。 美女蛇千方百计想逃离小岛,却死在更深更荒凉的海底城中。 她肚子里为什么会有小蛇一样的生物,我们不知道,但其他人都没事,所以应该是她自身的问题。 我们在白玉城内扎营,伤员需要养伤、没伤的也需要休息。 我捉的鱼和垂耳猫很受欢迎,经历了那么多次的生死考验,能饱餐一顿、睡上一觉,是眼下最大的享受和幸福。 有我和碧石守着,其他人睡得像死猪一样,我蹲在门外,捉摸着怎么离开小岛。 丛智博暂且保住一命,但植物人不能吃喝,他想继续活着,只能靠输液。 岛上没有这个条件,小周给他检查过,他也没办法,用草棒沾水喂,倒是能喂进去一点水,可人活着不能单靠水。 碧石坐在屋顶,她用禾苏的外套把八音盒包起来系在身上,走哪带哪,一秒钟都不离身。 “喂,你真的越来越像个人了。”碧石苟的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没错,比你像。”我立即回嘴。 “是啊,反正我是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不会浪费自己的脑细胞去想救他们的办法。” 碧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同样是千年大粽子,我如此‘友善’地对待活人似乎让她有些不满。 “不想办法出去,你一辈子留在岛上?”说完我自己先愣了下,孟轻雨带队登岛,当然不是来过日子的,那个神盾组织会派船来接他们。 就是不知道领队他们知不知道具体时间,不过我估计假孟轻雨没告诉他们准确时间,因为炮灰不需要知道太多。 但只要知道大概时间,我们可以每天去海上等,可以欺骗接应的人,谎称我们已经拿到东西了。 领队和关怀睡了一天一夜,卢小刀和小周比他们醒得早点、但有限,他们紧绷了多日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不睡个够本是醒不过来的。 他们睡觉的时候,我给丛智博喂了点水,两天没吃东西,他情况还算稳定,就是样子有点吓人。 领队醒来后我问他,知不知道神盾什么时候派人来接孟轻雨。 领队果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卢小刀说,他偷听孟轻雨打电话的时候听她提起过,说是最晚不能超过三个月。 如果从他们出海那天算起,到今天时间还有富余,我们不怕等,只怕丛智博等不了。 “这样,我去看看咱们登岛时的船还在不在了,如果还在,就不等了。”现在做决定的人变成了我,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我也没带帮手,他们的体力必须留着第二次穿越丛林。 这种纯跑腿的活,碧石没有跟着,美其名曰‘照顾’睡美人儿。 我懒得拆穿她的借口,独自钻进丛林,卢小刀给我画了地图,别看我来回走过两遍,照顾没记住路线。 我拿着卢小刀的手绘地图,上面有他标出的详细注解,在哪里有棵什么样的树,见到这棵树向左走一百米……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妖怪看铲 按地图一点点摸索前进,我回到海滩上所用的时间,创下了史上最短记录。 不幸的是我们的救生筏被冲走了,幸运的是孟轻雨他们的快艇还在。 我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了,我下水游到快艇上,找到两只背包,里面有备用的睡袋。 估计假孟轻雨嫌这些东西累赘,把它们留在了快艇上,后来他们疲于奔命,哪有功夫回来拿备用睡袋。 我拿上两只背包,迅速返回丛林,我记得谁说过夜晚的海滩有‘野兽’出没,还是避开的好。 本来一切顺利,我不需要睡觉,所以可以日夜兼程,可谁知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 我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被一群看似是女人的生物给包围了。 但我知道它们绝不是人类,因为它们下半身像蜈蚣一样是节肢形态,有几十对步足,移动起来既快、又完全没声音。 我怀疑它们就是老史他们看到的‘美背女人’,它们将我围堵在空地中央,各个面露垂涎之色,伸出分叉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血盆大口。 这感觉有些像领队他们描述过的画面,之前在林中,有东西舔过我的脸,领队他们说是从树后突然出现的女人。 也许老史他们看到的美背女,和领队他们描述的口水女,就是这些蜈蚣女。 “我说,你们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赶我落单的时候出手,什么意思?以为我好欺负?”我丢下背包,拔出腰间的匕首和小刀。 我一手匕首、一手小刀,准备给它们点颜色瞧瞧。 蜈蚣女缩小包围圈后,相继张开嘴,从嘴里吐出一坨粘乎乎的液体。 我就地一滚,只瞄准一只,朝它扑过去,小刀从下向上一划,唰的一下,在它肚子上划开一道大口子。 然后一记扫堂腿,把它扫向一旁,电影都说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速度够快,管它粘痰还是毒液,都能躲过去。 “玩脏的是?谁不会啊~”在蜈蚣女的尖叫声中,我一个懒驴打滚儿,滚出了它们的包围圈。 它们的大粘痰全部落到地上,随后落地的还有那只蜈蚣女的内脏,黑绿色的肠子流出来,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受伤的蜈蚣女倒地,但没有立即断气,这激怒了其它的蜈蚣女,立刻转身朝我追过来,一口一口的大粘痰追着我吐。 它们的脚多,我吃亏在腿太少,两条腿跑不过它们几十条腿的。 跑不过就只能打,它们腿多,但没我腿长,我注意到它们每吐一口粘痰,需要酝酿一会儿,才能吐下一口。 我开始和它们打时差战,歹住一只,让它先吐一口,然后再划一刀、踢一脚。 如果时间来不及,就绕到一只背后,先用它挡住那一口口的粘痰。 实验证明,那粘痰具有麻痹效果,它们自己人中招也会瞬间丧失行动力。 这些东西有点智商,知道麻醉我的计划实施不了,直接放出杀招。 它们的肚脐里射出毒针,那针很短,跟荆棘上的针差不多,但被它扎到的东西,瞬间就会腐蚀出一个洞。 无论是扎到树干,还是地面的落叶,一扎一个坑。 毒刺发射的频率可比麻醉液快,嗖嗖嗖,一射十几根,还带连发的。 我移动躲闪的时候,尽量往树后躲,我倒不是怕毒刺刺伤我,而是怕它们把我衣服腐蚀成洞洞装。 荒岛上没有换洗衣物,穿着千疮百孔的衣服回去让领队他们瞧见多尴尬。 与蜈蚣女的一番较量,最终以它们团灭告终,有个想逃跑的,我知道跑不过它,便捡起背包上挂的折叠铲,打开后当标枪投了出去。 铲头铲掉了蜈蚣女的半边脖子,我本来瞄准的是它的头,不过脖子断了效果也一样。 它的脑袋向一侧歪去,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划着s型跑了一段距离,我趁机追上去,一记飞脚将它踹倒,又接着补上第二脚,把剩下的半边脖子也给踩断了。 十几只蜈蚣女,浪费了我半个钟头的时间,但我并没觉得轻松,老史的队员还曾看到过小孩子,估摸着这十几只,只是蜈蚣人的先锋。 我捡起背包,继续赶路,速度比原来的慢了些,一来快走我的腿再快,也比不过它们快,所以没必要,它们要是想追我,很快就能追上。 二来我怕它们玩阴的,再给我挖个陷阱,我不怕它们的毒针,但怕被困,那会浪费我很多时间。 它们不狩猎别人,单单来狩我,难道真是垂涎我,觉得我的肉好吃? 杀完第一波,第二波隔了两个小时才出现,它们没受分界线的限制,显然整片丛林都是它们可以活动的区域。 第二波蜈蚣女试图将我赶进一片沼泽,我哪会乖乖就范,一脚踏进泥坑,感觉不对我马上就后腿使力,身体后仰,原地来了个后翻。 那些蜈蚣女以为我露出破绽,想一拥而上将我捉住,它们手臂纤细,像是没发育好,之前的战斗中,我发现它们的手臂没多大力气,在战斗中发挥的作用很小,所以它们的攻击输出全靠麻醉液和毒刺。 可即便力气小,那也是八只手,左右各四只,过来想要制住我。 只不过我没有像它们预想的那样翻一个跟斗就停住,而是连续翻了个几个跟斗,让它们的手抓空的抓空、手滑的手滑。 气得它们嗷嗷直叫,毒刺犹如枪林弹雨般向我射来。 我趴在地上不停打滚,胳膊和腿中了几根刺,只是都没扎进肉里。 躲来躲去,还是让它们把我的衣服扎成了洞洞装。 不用业火,我就治不了它们了?我刚想暴走,掌心中突然射出一道绿光,打中了一只正要扑向我的蜈蚣女。 它的眼睛瞬间变绿,一扭身,冲回去对着它的同类喷出一口麻醉液,它们本来站的就密集,这一口麻醉液溅到好几只身上,立刻就麻倒了。 它紧接着又向剩下没中招的发射毒刺,眨眼间便毒死几只同类。 其它蜈蚣女反应过来,顾不上对付我,立即联手除掉了这个叛徒。 第一百七十五章 离岛 我开始也没反应过来,随后回神,趁它们攻击叛徒,又向其中一只蜈蚣女发射绿光。 历史再次重演,我看着它们内讧至死,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一边是发射业火的手,一边是发射绿光的手,表面没有任何异样,但我心里清楚,我的能力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跨过一地尸体,继续往回赶,路上回想起碧石说过的话,这绿光可以让人或类人的生物发狂、自相残杀,不就是控制老史和假孟轻雨的那个能量体吗?! 难不成它真被我吃了?现在被我吸收、为我所用? 在打击掉第三轮围追堵截攻击之后,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怪不得陈清寒和丛智博中毒的表现中带着红绿两种颜色。 那是我体内两种能量的颜色,它们并未融合,各占一边,如同隐藏在我体内的左膀右臂。 我现在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这样,只能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其实为什么并不重要,知道怎么使用新的能力才是要紧的。 毕竟目前生存是首要问题,哪怕它们杀不死我,一直骚扰我也够受的,再跟着我回营地,又得闹个鸡飞狗跳。 三次失败,似乎终于让它们意识到不是我的对手,为了吃我一块肉牺牲几十号战斗力,比吃唐僧还困难,太不划算。 因此追击者再没出现,我平安回到白玉城,看到我袖子和裤子上的窟窿,领队他们就知道我遇到过危险。 不过伤的是衣服,人没事,他们也就没说什么。 陈清寒、丛智博和小周都需要人背,领队、卢小刀、关怀一人背一个,碧石背禾苏,全队就剩我一个‘保镖’,不过我也背着一个呢,那从海底城跟出来的小东西一直在我背上。 幸好其他人看不见,只有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很多东西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但看不见就不会害怕。 当然我是指对普通人而言,至于我,不管看不看得见,都不会害怕。 我一会儿走在队伍前面,一会儿移动到后面,机动警戒,顾头顾尾。 我们特意避开曾经发生过大部队集体失踪的那个区域,领队休息过后,已经从绝望悲观的情绪中抽离,他调整情绪很快,而关怀则仍是一副阴郁忧愁的样子。 这个没办法强求,领队是经过风浪的人,关怀只是还没步入社会的学生,他能坚持到现在没发疯,已经很难得了。 一路上几乎没人说话,因为不想消耗体力,来的时候他们是自己走,回来时背着人,体力消耗大。 其实只要摸清哪个区域有什么危险,能提前避开的话,穿越丛林并没那么难。 如果要开发小岛,倒霉的只会是前期探索人员,要用人命趟出一条血路,在这样的地方搞开发,想要不死人,除非拥有科幻片中的机器人部队。 关键是这些奇花异草值不值得投入那么多,我想答案肯定是不。 所以神盾不断派人进来,很可能是想找贝壳船,海底城,或者…… 我瞥了眼碧石挂在脖子上的包袱,她立刻察觉到我的视线,丢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白她一眼,好像谁稀罕抢她东西似的。 返程虽然比来时遇到的危险少,主要是我们已经有准备,而且避开了很多危险区域。 但耗费的时间却长,这些日子他们只有在我从海底城回来的那天真正睡了个好觉,身体和精神极度疲惫,状态远远不如刚登岛的时候。 好在丛智博这个植物人真的像植物一样,靠着清水就能活命,小周每天都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发现他的状态很稳定,没有出现生命值减弱的情况。 遇到难走的区域,我便拿着陈清寒的剑为队伍开路,艰难跋涉多日,我们终于返回海滩,登上快艇。 领队将两艘快艇的油,都集中到一艘上,将陈清寒和丛智博装进睡袋,夜晚的大海温度可不高,病号享有优先待遇。 来时的路上,我们遇到几只怪物,被我干掉了拖到船上。 我将怪物的血涂到船外,尸体挂在船头、船尾,把好好一艘快艇装饰得极度血腥。 我们带着两个睡着的人,还有一个断腿的,不可能从海里游出去,既然刘教授的朋友说伪装成怪物有用,那我只好将快艇伪装成怪物,希望有用。 再不然还有我脖子上挂的小东西,它有本事将我们带回小岛,想必也有本事把我们带出去。 血腥快艇驶离岛岸,然而外围还有沉船之海等着我们。 我们没有航海图,天空也没有太阳星星指路,就是随便找个方向一直开。 本来领队有指南针,但连番折腾下来,已经不知丢在哪了。 快艇的油有限,驶离小岛我们先漂了一段时间,走走停停花了两天时间,海上依旧迷雾重重,最后燃油耗尽,我们只能在海上漂着。 好消息是我们最终漂出了沉船之海的范围,坏消息是出来之后饮用水就喝光了。 大太阳晒着、又断了水,如果遇不到别的船,他们几个一样是死。 领队他们的意识渐渐模糊,我和碧石看着,谁都没办法。 开始还能尽量和他们说话,可后来他们便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有一只渔船将我们救起。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人用枪指住头,关进了船舱里。 我还以为是遇到伪装成渔民的海盗,可对方竟然认识领队他们。 不认识我和陈清寒,这还有什么说的,芝麻掉进针眼儿里,就是这么巧,救我们的人,正是来接应孟轻雨的人。 也就是神盾那边的人,他们没看到孟轻雨,把我们和领队他们分开关押。 领队他们需要治疗,暂时没办法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于是在被关了几个小时之后,我和碧石被人带进‘审问室’。 这艘渔船上大部分是外国人,只有几个长着东方面孔的年轻人。 船上的老大是个金发老头,他叫来一名有着东方面孔的年轻人过来给我们当翻译。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可奉告和打死也不说 这老头很有个性,船上其他人都穿着t恤、短裤,或者光着膀子,只有他穿一身白色西装,衬衫、马甲、外套,一件不缺,一双白色皮鞋擦得干干净净,金色的卷发向后梳拢,肯定抹了不少的发蜡。 但他的个头并不高,也就一米七,碧石看他都得稍稍低下视线。 可能是为了体现绅士风度,他们没给我和碧石戴手铐,领队和陈清寒他们在昏迷中还被捆住了手脚。 遇到‘神盾’的接应队纯属意外,我和碧石事先没对过词,关于假孟轻雨的事,以及海底城的事,我们都没提前商量好该怎么说。 不过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保证我们的回答不出现差异。 我被两名体装如熊的大汉‘轻轻’推进审问室,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负责翻译的年轻人用蹩脚的汉语问我叫什么名字。 他的口音太怪了,汉语还没有老史说的好。 我不得不要求他重复了三遍,才听懂他在问什么。 然后我摇摇头,回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没错,我打算用这四个字,来应对一切问题。 可年轻人显然没听懂这四个字的含义,又让我重复两遍,结果还是一脸茫然。 金发老头用外语问年轻人这是什么情况,年轻人回答说我说的是‘古汉语’,他并没有学习过这种语言。 我承认是我先入为主了,看到老头找来一张东方面孔当翻译,就认为这是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 随后他要求我使用现代汉语回答他们的问题,我点点头,非常配合且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我的回答:不告诉你。 无论他问什么,我都用这个四字当作回复,终于惹恼了金发老头。 他威胁说要杀掉陈清寒他们,是的,我看出他只是在威胁我,因为他肯定还想从陈清寒他们口中套出更多消息,是不会现在动手杀他们的。 于是我嘴硬到底,被他们丢进了船底的仓库,也就是平时这条船用来装鱼的底舱。 我还没把底舱的地板坐热,碧石也被扔了进来。 “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我好奇,她说了什么才会被丢下来。 “打死也不说。”碧石得意地翘起嘴角,“电视里的英雄都是这么说的,特别酷。” “八音盒呢?”我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包袱不见了。 “藏起来了。”她贼笑一声,哼着小调蹲下休息。 她能在这逞英雄,原来是觉得高枕无忧了。 “没劲,我还等着他们用刑呢。”碧石捡起地上的一片鱼鳞把玩。 像是回应她的话,底舱顶上的舱盖被人拉开,金发老头的声音和一声接一声的狗吠从上面传下来。 他用抑扬顿挫地音调说了一大串话,然后让那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翻译。 大概意思是他们有条狗得了狂犬病,如果我们俩再不老实回答他的问题,就把那条狗扔下来。 “好极了,扔!”我用外语喊道。 金发老头冷笑一声,说看我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便命人将装疯狗的笼子放下来。 反正已经获救,闲着也是闲着,跟他们玩玩游戏正好打发时间。 笼子被放进底舱,里面大黑狗的眼神如同凶神恶煞,流着口水冲我们狂叫。 在笼门的插销上系着一根绳子,只要上面的人一拉绳子,笼子的门就会打开。 “啊…好可怕。”我觉得应该给金发老头点面子,不能表现得太嚣张,做人还是要谦虚一点。 “打死也不说!”碧石这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家伙,突然站起来,挺胸抬头、义正词严地冲上面吼道。 她英雄表现的结果就是笼子门被打开,大黑狗一下子蹿出来,追着我们在底舱里跑。 我们躲进了金发老头视线的死角,上面舱口不过一米见方,我们只要躲到角落,上面的人就看不见我们了。 碧石的腰带勒在大黑狗的脖子上,上面听着下边‘斗’得激烈,却不知道那是大黑狗面对死亡前的最后呼声。 上面的年轻人一直在问,问我们想好没有,要不要选择合作。 直到大黑狗的声音消失,他的声音也顿住了。 碧石像个顽皮的熊孩子,把大黑狗的尸体抛上去,引得上面围观的人群一片惊呼。 大黑狗的脖子已经断了,身上没有别的伤痕,所以他们很容易就能看出,它是被一击毙命。 金发老头对手下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我没听清,随即底舱的盖子被重新盖上。 碧石发出恶作剧得逞的大笑,不知道这个小把戏有没有激怒金发老头,他或许会换个方式对我们‘严刑逼供’。 事实上真让我猜对了,没过一会儿,舱盖又被打开一条缝,有冒烟的东西扔下来,很快底舱里就变成了熏肉房。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不呼吸,但那样可能会引起金发老头的注意,因此我赶紧假装咳嗽,让他们以为这惩罚有用。 而碧石继续她的表演,一边假咳一边谩骂、叫嚣,俨然戏精附体。 太阳落山后,上面又扔下来一个人,竟然是陈清寒。 他醒得比领队他们早,而且同样被带去过审问室,面对金发老头的问题,他只说他一到岛上就生病了,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不然金发老头可能会拿他当传染病病源给隔离了。 丛智博就被他给隔离了,我偷听到船上的工作人员说,金发老头怀疑从智博中毒,需要隔离观察。 其实这样反倒好,隔离起来就不会有人对他拳脚相加,而且他一直昏迷,就一直安全,除非金发老头觉得他治不好了,把他扔进海里。 碧石在陈清寒背后冲我挤眉弄眼,指着陈清寒比划。 她之前就说陈清寒不对劲,现在本该昏迷不醒的人醒得比领队他们还早,她这是在说,她的怀疑没错。 能神志清醒、行动自如地醒过来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我没理会碧石,拉着陈清寒到一边,给他讲述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金发老头把他的大宝剑收走了,不过只要在船上,想拿回来是很容易的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招待 我们这一行人身上的东西都被他们搜走了,只有碧石提前把八音盒藏了起来。 还有海底城跟出来的小东西,因为是隐身状态,所以躲过了被没收的厄运。 但我相信金发老头一定非常失望,领队他们连武器都丢了,我们这边更是没一样他感兴趣的东西。 显然,假孟轻雨带队的这次行动,是以失败告终了。 没有‘钥匙’,活着逃出来的人便有了价值,否则领队他们一个也活不了,马上就会被灭口。 此刻在底舱里的三个人,不在金发老头的计划内,他不认识我们,又搞不清我们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没立刻杀掉我们。 在疯狗和浓烟恐吓失败后,他暂时停止了‘逼供’,此时天已经黑下来。 我们要想脱身,只有两个办法,跳海游走或劫持渔船。 跳海的话就我们三个能走,因此我们三个讨论过后,一致同意劫船。 这样做不光是为我们,也是为领队他们,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一旦醒过来,恐怕要受皮肉之苦。 陈清寒提议等夜深了再动手,但我们发现,船上的人轮流值守,至少有一半的人会保持清醒、随时待命。 我纂着拳头,犹豫要不要使用绿光,这无疑是最简单快速的夺船方法。 可我并没有告诉陈清寒我获得了新的能力,至少眼下还不想告诉他。 我有我的顾虑,所以犹豫再三,我选择沉默。 刚巧在这时候有人打开了底舱盖,那个东方面孔的年轻人传话说‘杰克船长’要招待我们。 陈清寒冲我和碧石使个眼色,小声说:“见机行事。” 我以为杰克船长的‘招待’是大刑伺候的意思,结果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们被带进干净舒适的房间,椅子上放着全套的新衣服,房间里有提供热水的浴室。 在恶劣的环境中待习惯了,我没觉得自己的样子有多糟糕,以前在墓里也不是没丑过,现在只是脏而已。 但白给的条件,不用白不用,就是从浴室出来,还能闻到房间里有股臭鱼烂虾的味道。 可能是进屋时,鞋底沾的味道全踩地毯上了,和电影里演的不同,杰克船长给女士准备的不是出席晚宴的礼服,而是一套假孟轻雨穿的那种丛林装。 我洗澡的时候,把小东西留在浴室外,出来就看见房间里的饮水机在自动放水。 冷水龙头打开着,但流出来的水,一滴也没落到地板上,全在半空中消失了。 我洗澡前那桶水明明是满的,出来的时候已经见底了。 吨…吨…吨…… 奇怪的声音伴随着地毯上的凹陷,一点一点‘跳’上床,柔软的双人床顿时凹陷出一个坑。 估计已经把自己喝成水球的小东西,在床上滚了几圈,然后停下不动了。 它本身就是液体,还喝水‘充实’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我换好衣服,把头发扎好,准备正式地和它交流一下。 这东西能听懂我们说话,我却没有接收过它的‘想法’,这种情况只在一种生物身上出现过,难道说它是人类? 我的读心术只对有智慧的动物管用,目前来说,在人类的身上是无效的。 虽然小东西刚刚闹出的‘灵异’事件,很可能会被房间内偷装的摄像头捕捉到,但我也要亡羊补牢一下。 好在没找到摄像头,只发现了几个窃听器。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一点多余的时间都不给我,肯定是杰克船长通过窃听器,知道我已经洗完澡了。 门外站着的是两张熟脸儿,就是他们押我去的审问室,现在又来接我去餐厅。 我本想把小东西留在房间,它喝得那么圆,再趴在我背上容易露馅。 但它显然是不愿意留下,猛地飞扑到我背上,我一个没留神,身体被撞得向前扑去,一把抱住了走廊上的大花瓶。 两名负责来押送我的大汉被吓了一跳,我抱着花瓶看了两眼,自语自语道:“啧…我还以为是明朝古董,原来是赝品。” 两名大汉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我,不过幸好他们没有怀疑小东西的存在。 可只要我一迈步,背后就会传来‘垂坠感’,以及古怪的水声。 就好像我背着一个纯净水的水桶,只要身体晃动,便会响起咕噜咕噜的水泡声。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只怕动作幅度太大,小东西会像水球一样爆掉。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左边的大汉问道。 “好像是水声。”我右边的大汉回道。 他们使用外文交谈,虽说我能听懂,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他们同时向我身上看来,我穿着丛林装外套,不过没拉上拉锁,里面穿着贴身的短袖t恤,没有一丝赘肉的腹肌平坦坚实,并不像注过水的样子。 我故意提提气,想让自己的腹肌看着更明显点,这两名大汉总是一副很拽的样子,可他们那肚子,比啤酒肚也就强一点,我很想告诉他们,没有腹肌是当不了男主的。 可惜他们很快就收回视线,耸耸肩说可能听错了。 然后又去敲我隔壁的房门,把我们三个都敲出来,才一起朝餐厅走去。 走了一段路,碧石就神情古怪地回头看着我,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说海上有很多声音,全是水嘛,当然是水声喽。 碧石见我敷衍她,便没再发问,她也知道我们身边有杰克船长的人,有些话我不方便直说。 渔船的餐厅远没有游轮豪华,反正我们也不是来吃饭的,杰克船长坐在餐厅最中央的一张桌子前,桌上只摆了一个盘子,就是杰克船长面前的那只。 他正用刀叉切着牛排,见我们来了,示意我们坐下。 走近了我才看到,桌上其它三个位置,各摆了一件东西。 陈清寒的大宝剑、我的破石头、碧石的……包袱?! 在发现渔船的时候,我就把从海底城带出来的珍珠发夹塞进了鞋里,搜身的时候他们翻出我随身携带的指南针,以为是个小玩具,就还给我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拿走了我在碧石墓里捡的那块破石头。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让我发言好气啊 因为是小纪念品,不是值钱的东西,我便没放在心上,拿走就拿走了。 我看看碧石,她不是说她把八音盒藏起来了?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人搜到了! 但碧石的神情轻松,好像并不紧张,我心中狐疑,面上不动声色。 等我们三个人就座,杰克船长放下刀叉,擦了擦嘴,他给我的感觉好像外国黑帮电影里的黑帮头子,反正穿得很体面,看着却不像好人。 那个长着东方面孔的年轻人还想给我们当翻译,被陈清寒抬手打断,他用流利的外语对金发老头说,他可以和他交流,不需要别人翻译。 八成他也觉得那个年轻人的汉语太蹩脚了,听着他山路十八弯的发音,心脏好像都跟着打结了一样。 我们三个对物入座,坐在各自的物品前,碧石打开她面前的包袱,里面装的竟然是个和八音盒差不多大的海螺。 她什么时候调的包,我完全没注意到,难怪她一点都不紧张,原来她提前留了一手。 杰克船长把这三样东西拿到台面上来,是想物归原主,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我盯着面前的石头,认真听他们交谈,他问陈清寒这把剑是从哪弄到的,似乎对大宝剑挺感兴趣。 陈清寒回答说是买的,一位收藏家朋友去世后,他的家属出售了部分藏品。 他连‘朋友’的名字都顺嘴说出来了,我估计这套说辞是他早就编好的。 他一个字都没提到雪山古墓和我,只说这位收藏家朋友有很多私人收藏品,有些从未示过人。 他敢报名字,那肯定是不怕有人去查,即使追查到这位收藏家的亲属身上,也问不出什么破绽。 而且陈清寒表面的身份是大学教授,档案信息、人证物证,全都齐全,他认识很多鉴定行业、古董界的朋友,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信息。 至于资金的问题,他父母和姑姑给他留下了两笔遗产,他名下还有数栋房产,买把古董宝剑没啥可稀奇的。 他说那位收藏家朋友的亲属并不晓得这剑的来历,只当是一把古剑出售给他。 平时谁也不会拿把剑乱砍乱削,因此他是买回来之后,才发现这剑锋利无比,可以当防身武器。 我在旁边听他扯了半天谎,感觉自己都快信了。 结果杰克船长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看向碧石,问她这个海螺是从哪捡的。 碧石说她在快艇上捡的,觉得好看想带回去当个纪念品,怕磕碎了就包起来随身背着。 我忽然想起,快艇的座位底下有几个空海螺,领队他们在上船前,弄了些海螺当储备粮,碧石居然那么早就做好了狸猫换太子的准备。 我在快艇上的时候,没看到她有什么动作,快艇也被杰克船长的人搜了个底朝天,她不可能把八音盒藏在快艇上。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趁跟着领队他们挖海螺的机会,将八音盒藏在了岛上。 因为只有在海滩上逗留的那段时间,我没注意她在干嘛。 她如果能掌握禾苏,就能重回小岛,况且她已经知道进出沉船之海的秘诀,先把八音盒藏在岛上,等脱离险境后再换个时间回去取,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陈清寒为杰克船长做翻译,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碧石摊摊手,回答说她是在小岛上捡的,如果他喜欢,快艇上的座椅下边还有一些,不过样子挺丑的,没她这个好看。 杰克船长低下视线,扫了眼碧石面前的海螺,沉船之海范围内的生物,大多数时候见不到人,所以样子长得都比较放肆。 被碧石称为‘好看’的这只海螺,外面的花纹如同一张人脸,只是五官像极了《咒怨》里的女鬼。 放在桌子上,又像是被踩扁了一边脑袋的死人头,总之属于出镜就得打马赛克级别的‘好看’。 能拿到这种东西,无疑证明了我们曾造访过小岛,再说快艇上还挂着怪物的残尸呢,就是已经腐烂,不太能看清原貌了。 我像个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在其他同学回答问题的时候,便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希望一会儿能好好表现。 但杰克船长的话题从我身上绕了过去,直接就招呼手下上菜了。 枉我给破石头编了一个精彩绝伦、跌宕起伏的来历。 很快杰克船长的手下端上来三只盘子,里面摆着乒乓球大小的一块肉。 盘子挺大、肉太小,就算猪肉涨价,咱用鸡肉代替也成啊,他自己刚刚吃了一大块牛排,这人也忒扣了! 可当盘子放到桌上,我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肉,而是一颗眼球。 乍一看我以为是他把领队他们的眼晴给挖出来了,想要威吓我们。 但仔细一看,这眼球比人类的眼球要大,还是双瞳。 瞳孔都没扩散,这眼球得有多新鲜?! “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只有吃了它,才能通过。”杰克船长面带微笑地说。 这次陈清寒没替他翻译,直接反问他,要带我们去哪。 我不在乎吃的是眼球子还是脑子,问题是我不会消化吸收这些正常食物,如果它的特殊效果必须通过人的消化系统提炼才能发挥作用,那它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消化系统顶多将它分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杰克船长继续打着哑谜,说到了我们自然会知道,现在只需提前准备好就行。 碧石听后张大嘴巴靠近盘子,嗖的一吸,乒乓球大小的眼珠就被她吸进嘴里,然后嚼都没嚼,咕噜一下吞进肚子里。 把杰克船长看得一愣,我很想提醒碧石,叫她收敛点,杰克船长不像丛智博他们那么好骗,她这吃东西的样子,比那眼珠子的主人还像异类,好像蛇吞蛋一样。 “放心,我的手下都吃过。”杰克船长对还在犹豫的陈清寒说。 陈清寒显得正常多了,他用杰克船长特意给我们准备的筷子,动作优雅地夹起眼球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吃下。 我既不想像他这么细嚼慢咽,也不想像碧石吃得那么狼吞虎咽。 在杰克船长的视线催促下,我用手拿起眼球,放到嘴边,对着眼瞳的位置先咬一小口,然后把里面的水嘬干,再把剩下的肉放进嘴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接受要挟 我们三个的吃相,把杰克船长看得眉头高挑,他可能从来没遇到过生吃眼球,吃到这种程度的‘怪物’。 我甚至听到身后的大汉发出反胃恶心的声音,只是他们非常有职业操守地及时忍住喉咙的下一步动作,没把晚饭当着‘客人’的面吐出来。 虽然我觉得我和碧石吃这东西没啥用处,但杰克船长盛情款待,不吃的话他肯定不会罢休。 等我咽下嘴里的眼肉,杰克船长才继续说道:“这块石头,就来自你们将要去的地方。” 他目光落在我面前的石头上,微微惊讶地表情已经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怀优越感的神情。 这种神情我在不同的人脸上看到过,他们自认知道全部真相,当面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时,经常会露出这种表情。 说白了,就是他认为他知道的事情,我们不知道,所以他把我们当成一群无知的傻瓜,接下来只能听从他的摆布,这种优越感令他心情愉快。 其实这种心理用三个字就可以概括,臭得瑟! 只要我们想,现在就可以干掉他,劫持这艘渔船。 但陈清寒刚刚给我暗示,叫我先别动手。 他可能想知道更多情报,杰克船长说的地方,或许引起了他的兴趣。 陈清寒已经向上级发送定位信号,我相信他的上级肯定不愿意‘神盾’掌握太多超乎寻常的能源与力量。 正好我们被接上贼船,可以顺便摸个底,就是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有没有信号。 看杰克船长这架势,那地方应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让三个来历不明的人‘享受’这份殊荣,他的解释是欣赏我们的胆识与能力。 抛开刘教授的朋友不说,听他话里的意思,迄今为止,在往返沉船之海的人中,我们是唯三身体没残疾、神志还清醒的幸存者。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我们有接受下一个考验的资格。 这感觉好比我从一间学校门口路过,突然被人拉进大门,强行丢进考场。 结果考试成绩不错,考官拍着我的肩膀鼓励我说,小同学继续加油,刚刚只是小考,过两天还有大考。 呸,我根本不想考试啊,你不能因为我成绩好,就强迫我上985! 碧石小声冷笑道:“又想拉我当炮灰,看我怎么谋财害命。” 杰克船长自诩精明,把禾苏扣在医务室,派人看守着房门,以此要挟碧石。 因为我们被渔船救起时,碧石不肯将禾苏交给别人,自己背着她爬上大船,很是照顾与在意的样子,让杰克船长误会她们是亲戚或好朋友。 虽然事实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但碧石还惦记着禾苏的财产及势力,从这一方面讲,禾苏的确是她重要的人。 不过这威胁能不能奏效要看我们配不配合,陈清寒想去杰克船长说的地方看看,碧石也想知道那地方是不是有更多和八音盒类似的能量源,所以我们很配合地接受了要挟。 只是杰克船长并不认为领队他们是陈清寒的软肋,所以在我脚踝上套了个微型炸弹。 用他的话说,我们就算找全世界最厉害的拆弹专家,拆掉它也会让我失去一条腿。 我顿时对这炸弹产生了兴趣,想知道它的威力如何,恨不得快点引爆它。 这东西要是装在陈清寒身上,我多少还会顾忌些,装在我身上那就高枕无忧了。 杰克船长以为抓住了我的命脉,便不再限制我的行动,从餐厅出来,我没有回房间,而是在渔船上散步。 我不知道为什么杰克船长会把我看得比陈清寒和碧石弱一些。 就因为他们一个拥有大宝剑,一个拿到了鬼脸海螺,而我只捡到一块破石头? 碧石去医务室探望禾苏,陈清寒陪着我散步,听到我的小抱怨,他摇头说:“未必,也许正是因为他最忌惮你,才把炸弹装到你身上,一旦你超出可控范围……” 就销毁? 我嗤之以鼻,不过杰克船长如此谨慎郑重地对待这次考验,那个他口中的神秘区域,一定很重要、而且危险。 渔船开了一天一夜,四周不见一块陆地的影子,我们仍然在向深海航行,如果是常用的航线,我们应该能碰到其它船只,然而茫茫大海,渔船就是一片孤舟,周围根本没有其它船只的影子。 他们一定尽力避开了其它船,因为他们的船上有不能见光的东西。 “陈教授,你想不想知道咱们吃的是谁的眼睛?”站在船尾的甲板上,我悄声问陈清寒。 “你知道它关在哪?”陈清寒微微低头看着我,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可我觉得近距离看的话,还能看到他的瞳孔外围有一道红圈。 只是和黑眼仁重合了,所以不太明显,必须离得非常近才能看清楚。 “唉唉唉?你们干什么?”碧石总是用她不和谐的声音打断我的正事儿。 “嘶?你怎么出来了?”我放下垫起的脚后跟,没好气地瞪她,我差一点就能看清红圈内侧是不是绿圈了,结果被她打断。 “我刚去看完玛丽苏,出来想找你说点事,就看见你在非礼良家妇男。” “我呸~我观察一下他的病情,得得,有事赶紧说!” 碧石看了眼陈清寒,什么都不说,陈清寒哪会看不懂她的意思,主动提出要回房间休息。 “快说,什么事鬼鬼祟祟的。”等陈清寒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门口,我赶紧催促道。 “我偷听到那东西关在哪了,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东西?” “你这么冷酷无情吗,刚刚才吃了人家的心灵窗口。” “就这事你避着陈清寒干嘛?” “你记得我说的塔族吗?你知道他们最擅长什么吗?” “你有话能不能一块说,别挤牙膏似的行不行?” “啧…他们擅长迷惑人心,控制人心,不,不止是人,只要有脑子的生物,他们都能蛊惑,其实我怀疑控制老史的能量体就是塔族人……的另一种存在形式。” “所以?” 第一百八十章 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碧石走到我身边,警惕地看看四周,说:“塔族有个吉祥物,据说浑身是眼,只要吃了它的眼睛,便可具备暗中视物的能力。” “因此每个塔族人都要吃它的眼睛,才能在黑暗中生活。而且这种生物的眼球被挖掉后还能再生。” 碧石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她说本来没打算向我透露这么多关于塔族的信息,但她怀疑杰克船长要我们去的地方,可能与塔族圣地有关,或者就是传说中神秘的塔族圣地,所以让我心里有个数。 “塔族圣地,终年不见天日,还不许使用任何照明设备,据说那供奉着他们一族的古老神灵,这神灵讨厌光,哪怕一丝光亮也不可以有。” 我斜眼看着碧石,她说的这些怎么听都像神话传说,不像真事儿。 她现在编瞎话的能力直赶陈清寒,顺嘴就来,我不得不怀疑这段故事是她自己现编的。 “你这什么眼神?不信我?啧…我想给你省点脑细胞,你却狗咬吕洞宾,行,我不说了!” “别呀,说,我信。” “信个鬼!” “真信,快说,后来呢,塔族人怎么从圣地搬到海底去了?陆地房价太高?” “不,是有人惹怒了神灵,所以他们被赶出来了。” “有人用家用电器了?” “什么家用电器?” “手电筒嘛~” “我看你像手电筒!傻蛋儿,说真的、有些事,你可能避不开、躲不掉。” 碧石一脸郑重地说着欠揍的话,她对塔族的事知道这么清楚,说明我们一族可能都知道,大略计算下时间,就知道塔族人活跃的年代,和我族祖先的活动年代差不多。 也许两个种族间还曾经有过往来呢,只是我族内部爆发过大规模战争,传承出现了断带甚至倒退。 所以我和碧石那个年代的人,只能靠挖祖坟发展高科技和战力。 对祖先时期的历史也是知之甚少,很多信息都是从古迹、古墓里挖出来的。 “怎么了,不就是友邦嘛,那又怎样,和我也没啥关系,有宝贝的话照拿不误。”我不知道碧石在感叹什么,或许她真的相信那所谓的诅咒,以为我会麻烦缠身,摆脱不了以前的那些事。 “算了,你现在这样也不错,心大点、简单点。不过……你最好注意下作风问题。” “什么作风问题?我只有作妖问题。” “你和那个陈教授啊,别太亲近。” “你对我们纯洁的革命友谊有什么偏见?” “我有偏见不要紧,你别走上歪路就好。” 碧石说完,丢下一个‘你懂’的眼神潇洒转身离去,留下我苦苦冥思,什么才算是歪路?怎么着才叫走上歪路? 鉴于我和碧石聊着聊着就歪楼了,她忘了告诉我关押那倒霉吉祥物的地点,不过船就这么大,我还能找不着它? 在船上转悠了半个小时,我就找到了一个带电子锁的神秘房间。 我没去破坏锁头,只在上层的地板、也就是下层的天花板上烧了个小洞,趴在地上往下看。 当初获得业火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它偷窥,这么看来碧石认为我‘堕落’了,还真是没错。 偷窥完房间里的东西,我用地毯把洞盖好,溜达回房间假装睡觉。 房间里的窃听器还在,我脱鞋上床盖好被子,隔几分钟打了几个声呼噜,然后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带着小东西进了卫生间。 我想看看这小东西到底长什么样,便在洗手盆里蓄满水,倒入蓝色的洁厕剂。 水盆里的水变成淡蓝色,我向身后的小东西打了两个手势,意思是让它跳进去。 洗手盆其实装不下它,不过起码能显出它大概的身形。 小东西依言跳进水盆,我先看到的就是一双和人类小孩无异的小脚丫。 然后它躺下来,水中映出它半透明的身体,圆滚滚的肚子和莲藕似的胳膊和腿。 它在洗手盆里翻来滚去玩耍起来,溅得到处都是水,我看到它把头扎进水里,喝一大口水又嫌弃地吐出来,可能是不喜欢洁厕剂的味道。 它的外形和人类小孩儿没有区别,但这并不能证明它就是人。 我最困惑的一点是为什么它能抱住我,还能打开饮水机的水龙头,而我却不能摸到它。 或者说是不能摸到实体状态的它,我的手会从它的身体上穿过。 这种生物有点神奇,但碍于房间里有窃听器,我不能直接和它交流。 我给它下达了自由活动的‘指令’,然后回到床上躺着,拿出破石头翻看。 一块疑似从塔族圣地带出来的石头,为什么会被盗墓者带进碧石的古墓? 遗憾的是那个盗墓者折在半路,没将石头带到碧石面前,不然碧石就知道他的意图了。 老老实实躺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我赶紧趁着早饭时间,把昨晚看到的东西讲给陈清寒和碧石听。 我看到的是个像章鱼手臂似的东西,只不过上面没有吸盘,而是一只只眼睛。 说是眼睛,但不像人一样的眼睛,因为没有上下眼皮,就是一颗颗眼球长在眼窝里。 碧石听后说这东西可能是从吉祥物身上切下来的,并不是吉祥物本身。 那根触手一样的东西盘在房间的玻璃箱里,体积和水蚺差不多,全展开的话大概得有三米多长。 假如它只是从吉祥物身上切下来的一条手臂,或一根手指,那吉祥物本体的个头应该更大。 早餐桌成了我们的八卦集散地,我刚说完偷窥吉祥物的事,碧石就神秘兮兮地说她听到有船员议论,昨晚船上闹鬼。 她说有人早上醒来后,发现卫生间四处是水,镜子上还有带着水渍的小手印。 可这人的房间是从里面反锁上的,昨晚他太累了,睡前没洗澡洗脸,洗手台上不可能有水。 碧石特别强调是‘小手印’,我无奈耸肩,此时那小东西正在趴在我背上,好像是昨晚玩累了,正趴我背上睡觉呢。 杰克船长不允许有人在他的船上传播这种‘耸人听闻’的谣言,因此这件事在午饭时便没人再提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缩骨功?不存在的! 当然,明面上没人提,不代表私下里不提。 尤其是那个坚信自己房间闹鬼的船员,直接将矛头指向我。 他的理由十分充分,因为一船人中,只有我身上带着洁厕剂的味道。 他的想象力倒很丰富,于是当他正面找我对质时,我反问他,既然他的房间从里面反锁上了,我是怎么潜入他房间的? 他的回答令我印象深刻,他说东方有一种神奇的武功叫缩骨功,也许我是使用这种武功,从马桶爬进他房间的。 如果有人能做到钻马桶入室‘捣蛋’,那即便不是闹鬼,也够恐怖片的级别了。 我只能解释说,房间的马桶太脏,我受不了所以想清洗一下,结果洁厕剂挤多了蹭到衣服上,杰克船长又没给我准备第二套换洗衣物,所以我身上才会保留着洁厕剂的味道。 相比他那个诡异的武侠猜想,我的解释明显更贴近科学。 船上的其他船员,都更愿意相信我,于是流言止息了一个下午。 没错,就是一个下午,因为当天夜里,小东西又跑出去玩耍,它似乎对此上了瘾,在卫生间玩完水,又跳到人家的床上,踩下一串湿脚印,有一脚还踩到了那人脸上。 直接把那个船员给踩醒了,呼喊着冲出房间,它趁机溜走,只留下站在走廊上尖叫的男人。 所以当我打开门站到走廊上时,小东西一个起跳,便跳进我怀里。 它身上还是湿的,我连忙回房间取条毛巾把它裹上。 吸干它表面的水珠,我把毛巾放回卫生间,我发现自己可以触碰到它了,不过触感凉凉的,就像在摸一个水球。 我在脸上抹上水和肥皂沫,再次回到走廊,以掩盖衣服上沾到水的事。 那男人不停喊着有东西在他房间,等其他船员进去查看,发现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男人指着床上的湿脚印,还有他脸上的水渍,激动且惊恐地描述着刚刚发生的事。 他说有东西跳上他的床,还一脚踩到了他脸上,卫生间里全是水,洗手盆的水龙头不知什么时候被拧开。 这时船上的人彻底相信了早上那人的话,他们这趟出来是有任务在身,不是来度假,没人会大张旗鼓地搞这种恶作剧,除非是不想干了。 水球趴在我背上,看到其他人慌张的样子,蹬着小腿儿,开心得很。 ‘闹鬼’事件惊动了杰克船长,镜子上的手印、床单上的脚印,都是现实存在的证据。 如果不能查清事情的真相,船上的船员必然人心惶惶,这是在海上,人的恐慌心理会翻倍,因为不能下船逃跑或向其他人求助,船、飞机、火车、小岛,在推理小说中,都算是密室。 我让水球老实点,它毕竟不是鬼,杰克船长也不是真的船长,他是‘神盾’的人,对这些超乎寻常的事物已经习以为常。 杰克船长其实只是一个代号,他并没有忽视这次闹鬼事件,但也没表现得有多紧张。 他安排人搜船,而且使用了一些先进的扫描设备。 我怕水球被他们扫出来,悄悄把它带上甲板,趁人没注意扔进海里。 它自己可以游泳,潜水都没问题,所以我丝毫不担心它会淹死。 船上各处都有监控,杰克船长派人去翻这两天的监控录相。 水球没有温度,热成像扫描设备对它没用,我相信夜视仪也看不到它。 只是杰克船长还使用了一些其它手段,他要求人提取卫生间手印和床上脚印的液体样本,船上有现成的实验室,立刻就可以进行检验。 我们被要求待在走廊里,不能随意走动,碧石凑到我身边,挑挑眉,小声问:“哪去了?” 我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弦窗,外面就是广阔的大海。 他们在走廊上找到了一串湿脚印,从那个船员的房间出来,在我房门外消失。 但脚印并没有延伸进我的房间,它只是凭空消失了。 不过今早刚有人指认我是‘鬼’,现在小脚印又消失在我房门前,怎么看都是我的嫌疑最大。 杰克船长派人仔细检查了我的房间,我之前故意把洗手盆四周弄得全是水,我脸上还有没干净的肥皂沫,衣服有点湿也正常。 小东西出去玩了一夜,又没在房间留下脚印或手印,所以杰克船长的人没发现有异常。 但他手下的船员们,似乎已经相信我就是搞鬼的人,看我的眼神很是不善。 他们没从手印中提取到指纹,而且他们怀疑印手印的人戴了塑胶手套。 杰克船长显然不相信这是鬼魂作祟,他虽然没明说,不过暗示得很明显,要我待在房间里,别随意走动。 他还派了两个人守在我门外,并且以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为由,在房间里架设了监控设备。 小东西已经被我放归大海,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值得他们监视的东西,我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 第三天夜里,在我被严密监视的情况下,船上再次闹了鬼。 这次有人在半夜听到笑声,而且听到的人不止一个人。 其中一个人在甲板上守夜,有人往他后脖子上吹气,起先他以为是海风,可随后那风吹到了他耳朵里,吓得他一个激灵,四下查看,却没发现有人。 非但没人,这回连脚印也没有,吓得他连忙叫来同伴,两个人一起找,仍是没找到半个人影。 另一名撞鬼者则是睡在船舱里,在他自己的房间中,他开始是感觉身上的被子往下掉,好像被人拉下去了,当他睁开眼睛看时,床边并没有人。 他再次拉好被子盖上,过了一会儿,又有东西拉他的被子,他的胆子算是大的,跳下床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空气一顿刺。 可惜什么都没刺到,更可怕的是有笑声从他背后传过来。 但当他猛地回身,身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墙壁。 他终于无法忍受,冲出房门跑到走廊上呼唤同伴。 我本以为他们跟着杰克船长,对这种超自然事件的接受程度能比普通人高些,可三天下来,我感觉他们的胆子还没关怀和丛智博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吓后遗症 船上的闹鬼事件还在继续,我的嫌隙基本算是洗清了,缩骨功也好、隐身术也罢,他们对我的‘污蔑’已经不攻自破。 可仍然有人不相信那‘鬼魂’与我无关,他们甚至怀疑我是女巫,这一切都是我的巫术,理由是我吃眼球的样子像极了老巫婆。 笑话,说的好像他们见过真正的女巫一样! “嘿,听说了吗?他们曾经捣毁过一个女巫聚会的窝点,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对这类事件有些神经紧张。”碧石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们坐在餐厅的角落,可依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碧石尽量压低声音,可此刻餐厅里的气氛相当微妙,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以她的话自然被其他人听见了,他们眼神各异,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的假面具看碎,让我露出本来面目。 我不知道女巫应该是什么样,没办法用相反的言行举止去证明自己不是。 而且他们已经先入为主,我觉得他们现在就想点起火堆把我烧死。 只是有杰克船长坐镇,他们不敢对我下手,因为杰克船长还要用我威胁陈清寒为他卖命。 既然没法解释,我干脆顺应他们的心意,冲他们投去诡秘一笑。 这笑容明显吓到他们了,一阵响动过后,船员们纷纷丢下餐盘夺门而逃。 “就这小胆儿~还不如一群小姑娘。” 听了我的话,碧石不赞同地摇头:“你是不知道他们被女巫虐得多惨,听说严重的现在还在疯人院里接受治疗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呗,问题是我像巫婆吗?”我忿忿道,顺便摸摸头顶的发夹,对着玻璃窗照了照。 “女巫最擅长迷惑人,她们年轻美貌,散发着神秘妖异邪气而又致命的诱惑。” 我邪气不邪气不好说,碧石的笑容里可实打实地透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刚刚那段话一定是她自己瞎编的,我气啊,明明是三个人吃了眼球,为什么只有我像巫婆? 面对我的质疑,陈清寒冷静回答:“我是男的,像不了女巫。” “你看恐怖片有女鬼长发定律,女巫也一样,哪有巫婆剪毛寸的!”碧石捋捋她新剪的发型,帅是帅,可是更欠揍了,我好想打她。 现在餐厅被我们包场,说话也不用控制音量了,我问碧石哪听来这些消息,她说是从禾苏的医务室,那里的守卫觉得看着‘植物人’很轻松,上班时间都在聊天。 碧石每天要去三趟,表面看来她是关心禾苏,其实她是担心禾苏成功融合她的能量,恢复正常的作息,破坏她的计划。 之前禾苏清醒频率变快、时间变短,就是个信号,碧石本想隐瞒这件事,以为我们逃出沉船之海就会分道扬镳。 结果我们又被抓上同一艘贼船,她觉得应该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才说出这事。 我只能默默祈祷,等我们各走各路以后禾苏再清醒,到时天大地大,她没处找我去。 陈清寒让我和小东西沟通一下,放任它这么闹下去,船员对我的误会只怕会越来越深,他担心他们在恐惧的支配下,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伤害我倒不怕,就怕他们发现我死不了,病情会加重,碧石不是说他们有心理阴影嘛,再让我吓一回,估计他们和疯人院的同伴就得团聚。 到时候杰克船长还不找我算账? 我猜他可能是没人可用,才会带这么一批‘脆弱’的船员出海执行任务。 或者他把这次接应任务想得太简单,以为带他们来足够了,反正也不用他们深入险境,受不了什么刺激。 任务分轻重,精英队伍不必派出来执行接人的任务。 我答应陈清寒跟小东西谈谈,它只是在和船员玩闹,没有攻击任何人,说明它没有恶意,只不过它的玩耍方式,一般人接受不了。 陈清寒怕船员迁怒于我,我担心他们恼羞成怒对小东西不利,所以即便是恶作剧,也赶紧打住的好。 碧石问陈清寒,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陈清寒也是到此刻才有机会好好跟我们谈谈,他说没有不舒服,还问他和丛智博中的毒是怎么解的。 碧石看向我,意思是要我自己说。 对陈清寒说仙丹,他肯定不会信,他知道我根本没那玩意儿。 于是我直接告诉他,我喂他们喝了点我的血。 丛智博因此二次中毒,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又被毒成了植物人,贼拉拉地惨。 陈清寒安慰我说,当时我没别的办法,能救回他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毒可以想办法解,命没了去哪续? 碧石在一边听得直翻白眼儿,警告的眼神递了好几遍。 在我接连的无视下,她终于放弃,一副‘你爱怎样怎样’的无奈表情。 不过陈清寒的温情时刻没持续多久,他很快就说起这次考验的事。 谈正事的时候,他总是一脸严肃认真,碧石也跟着收敛了表情。 陈清寒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在陈清寒面前不需要伪装成普通人,她把跟我说过的、有关塔族的事又给陈清寒复述一遍。 告诉他我们这趟要去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塔族圣地。 陈清寒说,他这几天四处走动,发现船上的驾驶系统和普通船只不同,舵手还带着一副奇怪的手套操作那个系统。 所以即便我们劫持这艘船,也需要专业人士来开,万一发生冲突,尽量不要伤到会开船的人。 当然,如果上面能定位到我们的位置,派人来接应我们,我们是不需要夺船的。 我们商量了一会儿,有人换岗来吃饭,我们便打住话头,我离开餐厅,出去找小东西,路上遇到船员,他们像躲避瘟疫一样,离我远远的。 其实谣言比我像瘟疫,传播速度快、范围广、杀伤力大,尽管杰克船长公开在船上的广播里说有不明生物登船,其他人依旧对我避如蛇蝎。 这让杰克船长很不满,我本该是他们的俘虏,是微不足道的炮灰,他的手下不该如此忌惮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扯谎哪家强 早上有人在甲板上发现了一串湿脚印,这也是杰克船长宣布有不明生物登船的依据。 脚印从甲板护栏外延伸到船舱门口,但接下来它去了哪没人知道。 杰克船长已经派人拿着仪器在船上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但小东西可能是学会了‘擦身’,身上的水痕在进入船舱后便消失了。 杰克船长虽然不信鬼魂一说,却似乎相信小东西和我是一伙的,特意派人埋伏在我的房间。 我在外面没找到小东西,只好先回房间等着,衣柜和卫生间里藏着杰克船长派来的抓捕人员。 结果他们白等一天,小东西并没有来找我,傍晚时分,甲板上的守卫听到有东西跳水,可他们只看到海面的水花,没看到其它东西。 被小东西折磨得有些神经衰弱的船员们,提议将我扔进海里。 不过杰克船长没同意,因为我们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已经近了,明早就能进入目标海域。 碧石探听消息的能力令我惊讶,她在晚饭时间悄悄告诉我和陈清寒,这只船还有一项接应任务。 接孟轻雨只是顺便,而且原本没打算救起其他人,我们是额外的‘收获’。 因此他们的计划有所调整,‘神盾’上层要求杰克船长把我们送往他的第二个接应地点。 领队和关怀他们在这几天中陆续醒来,被单独审问过,他们非常配合,所以没受皮肉之苦。 不过从杰克船长的反应来看,他们肯定也隐瞒了一部分信息,比如海底城。 有假孟轻雨这个大瓜,够‘神盾’吃几天的,他们必然会去核实他的身份,并且想办法追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领队、卢小刀和关怀统一口径,说我和陈清寒,只是假孟轻雨临时起意带进丛林的,身份是爱好探险的大学教授和他的助手。 而碧石和禾苏,他们只知道是游轮上的乘客,貌似相当富有。 他们的糊涂装得恰到好处,假孟轻雨联合禾苏的手下将游轮引入沉船之海,要说假孟轻雨不知道禾苏是谁,那就太假了。 但假孟轻雨向领队他们透露的信息很少,他们不清楚禾苏的身份也正常。 假孟轻雨做为行动的领导者,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向手下的炮灰解释。 他们只知道假孟轻雨非要带着禾苏一起行动,而碧石要保护禾苏,才跟他们走在一块的。 假孟轻雨已死,现在能告诉杰克船长禾苏有什么价值的只有她自己,一切都要等她醒来才能知晓。 我、陈清寒、碧石选择了保持沉默,领队、卢小刀和关怀选择了半真半假的回答方式,杰克船长能拼凑出的事件过程,大概就是假孟轻雨想截‘神盾’的胡,他带队登岛,偶然遇到在海难中幸存下来的四个人。 禾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引起了假孟轻雨的重视,于是半胁迫、半哄骗,将我们四个人带进丛林。 途中我们还碰到另一支寻宝队伍,也就是老史和他的队员们。 两支队伍互相扶持着走到白玉城,在与城中怪物的恶斗中,老史不幸感染未知病毒。 当时其他人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发疯,在夜里趁着大家睡觉的时候,他发动了无差别攻击。 最后老史虽然被打死了,可假孟轻雨也不幸受伤感染。 领队和关怀把在船上发生的一切,挪到了白玉城内。 剩下的人害怕病毒传播,就地焚烧了死者的遗体。 至于丛智博,领队说他只是在和大家跑散后,误食了林中的毒蘑菇,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陈清寒因为吃的少,所以自己醒了过来,丛智博太贪吃,能不能醒过来谁都说不好。 杰克船长大可以去查,我现如今也是有档案、有身份的人,并且挂的职务就是陈清寒的助手。 无论是跟真假孟轻雨,还是大富婆禾苏,又或者是碧石,都没有直接或间接联系。 可以说在登上游轮之前,我们之间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唯一不正常的是我和陈清寒、碧石没有登船记录。 当杰克船长为此来询问我们的时候,碧石没好气地说,她和禾苏是秘密情人关系,本来正在吵架冷战期间,禾苏想给她一个惊喜顺便找机会和好,便派人接她去游轮上度假。 而她当时正在另一个地方旅游散心,还结识了一对也在旅行的情侣,见有人来接她,就随口邀请了这对情侣和她同行。 碧石说她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态度很是强硬,那眼神、那表情好像在说,‘对不起,我的身份很敏感’。 年轻女富商与冷艳女杀手的秘密情事? 千亿富婆和冷酷女特工的禁忌之恋? 一瞬间我脑补出n个热点推送小说的书名,而且是点进去有可能中病毒的那种。 杰克船长的接受能力,比我强得多,他没有露出丝毫诧异或是荒谬的表情,点点头,客气地请我们先回房间休息。 碧石这套鬼话,他肯定会去核实,我有点担心碧石被揭穿。 谎言必须配套,一环扣着一环,如果其中一环被证实是假的,那其它环节的信息,就可能被完全推翻。 领队他们精心串好的口供,岂不是全浪费了? 好在这一夜平安度过,杰克船长没来找我们的麻烦。 翌日清早,杰克船长开始安排接应任务,他对碧石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地变化。 我猜他八成已经证实了禾苏是富婆的事,也相信了碧石‘秘密情人’的身份。 我只是有点好奇,杰克船长为什么会相信这种‘离奇狗血’的故事。 但并没打算真的去探听内幕,倒是碧石自己主动说起,她偷听看守禾苏的船员议论,说禾苏身边总有年轻的女孩出入,从来没见她跟男性交往过,那个长年替她办事的手下,也曾向身边的朋友吐槽,自己老板对男人好像没兴趣。 最重要的一条消息是,禾苏这趟出海,身边得力的手下都知道她是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于是被表象蒙蔽的人,自以为看穿真相,娱乐小报的狗仔玩看图说话,也就这水平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美丽不打折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相比碧石跟禾苏的不伦之恋,关于我的谣言才是让船员们坐立不安的闹心事。 我毫不怀疑,如果再晚几天到达目的地,我会被他们偷偷打晕,然后秘密丢进海里。 幸好有新的麻烦出现,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在渔船抵达目标海域的清晨,海上刮起了暴风,杰克船长命令所有人回到船舱里,在海上风暴面前,渔船连一片落叶都算不上。 “一定是她,召唤的风暴!”一名船员跟同伴低声交谈,目光短暂地瞥过来一瞬,又立刻收回去。 我们和船员都坐在餐厅里,杰克船长这样安排是为了减少船员的恐惧,他们害怕独处,而且他们看不到我在做什么会神经紧张。 我在房间的时候仔细照过镜子,也反省过自己,为什么他们不怀疑别人,唯独觉得我像巫婆。 难道就因为我头发特别黑、脸色特别白,眼神特别深邃? 用那些小说里的形容词来说,就是我的眼睛深邃到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那确实挺恐怖,和沼泽、流沙陷坑一样令人生畏,怪不得他们总是避开和我对视。 “陈教授,现在年轻人不是喜欢什么黑暗系吗?怎么?最近不流行了?”我也觉得自己的脸太白,很不健康的样子,所以从后厨拿了一瓶番茄酱,还有一瓶辣椒粉。 “他们是有心理阴影,你拿的什么?”陈清寒看到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瓶子,好奇地问。 “天然腮红。”我拧开番茄酱的瓶子,倒出来一点在手指上,然后均匀地涂抹在左侧脸颊上,涂完用纸巾稍微贴一下,吸去多余的水分。 再打开辣椒粉瓶子,同样涂一层在右侧脸颊上。 “怎么样?哪边的自然、健康?” “辣椒粉自然,但容易脱妆,还是番茄酱。”碧石认真地比对了一下,建议道。 “是~我也觉得番茄酱更润泽,你看配这个颜色的唇膏,好看吗?”我又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鲜红色的液体,是我趁厨子解冻牛肉的时候收集的血水,正宗牛血红! 陈清寒一把抢过玻璃瓶,把它扔进了垃圾桶,从怀里掏出一只红色记号笔递给我,“新鲜血液会氧化变色,用这个。” “还是你有办法。”我接过笔,用金属餐盘当镜子,给自己涂了个古装剧里的半唇妆,樱桃小口一点点~ 还有我从平底锅底揩下来的锅底灰,我在一个视频里见过有人用它当眼影。 打扮完了再一照,确实比之前看着有活力,我扭头从隔壁桌的几个人笑笑,他们立刻起身挪到离我们更远的地方去了。 不过餐厅就这么大,再远也能看到我,外面狂风怒号,餐厅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我听到有人小声说要把我丢出去,还说我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其他船员都露出赞同的表情,他们小声交谈,我偶尔能听到‘海怪’、‘小鬼’、‘女巫’等名词。 杰克船长这会儿顾不上为我澄清,他倒是没怀疑我是女巫,但他怀疑我和小东西有联系。 我得说他是个明白人,可惜用他们现有的仪器设备,搜索不到小东西的踪迹,它此刻就抱着我的小腿睡觉呢。 这几天玩疯了,时差颠倒,白天睡觉、晚上闹人。 渔船在风浪中颠簸飘摇,人心也跟着起起落落,船员们眼中充满恐惧,连议论声都止息了,我觉得纳闷,他们时常出海,对风浪不说习惯,也不至于紧张到这种地步。 在我看来外面的风浪还没大到能掀翻渔船的地步,而杰克船长像是算好了时间,及时开始广播,安慰船员们的情绪。 船长说这场风暴确实来得突然,他提前并没有收到预警,但风暴等级不高,大家不需要担心。 在常规安抚过后,他保证说这是自然天气变化,绝对没有其它成份掺杂在里面。 还提到登船的不明生物,几天来它除了吓吓人,没做过任何给人带来实质伤害的事,所以基本可以肯定它没有恶意,不用过分担心。 有时候人钻进牛角尖里,就只看他们愿意看到的事物,因为他们满心恐惧,所以水球可怕、风暴可怕、我也可怕。 实际上无论是我、是水球还是外面的风暴,都没有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杰克船长很清楚恐惧是会传染的,任其发展,只会自取灭亡。 由于风暴的到来,他们的第二次接应任务被迫延后,我们得在船上等到风浪平息。 杰克船长的讲话起了作用,或者说是点醒了一部分人,我听到一个人跟同伴说他赞同船长的话,‘那个女人不是女巫,她只是精神不正常’。 哦~我想向他道谢,感谢他如此客观地评价我。 不过仍有一部分人对船长的话表示怀疑,一切诡异的是都是从我上船后开始的。 我很想提醒他,严谨的说,是从‘我们’一行人上船之后开始的,他应该增加几个怀疑对象,以保证判断结果客观公正。 再说事情诡异是诡异,但并不致命,他们中唯一受伤的人,是从床上滚下来磕破了膝盖。 他们却想要我的命,要水球的命,虽说不可能实现,那心也够狠了。 陈清寒按住我的肩,他没说话,但眼神坚定,好像在说,有他在,别担心。 杰克船长的广播刚起效,走廊里便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有的船员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显然是被吓到了。 “别紧张,是门被风吹开了,浑蛋,谁负责关的舱门?”广播里再次传出杰克船长带着恼意的声音。 甲板上已经没人守着了,走廊上也没有人,所有船员都集中在驾驶室和餐厅这两个地方。 杰克船长在驾驶室,那边没人回答他,而餐厅里的人,一大早就待在这,中途只有上厕所的人离开过,舱门不是他们关上的。 “卢卡斯怎么还没回来?” “他一紧张就会闹肚子,这个蠢蛋。” “谁?卢卡斯?我刚从洗手间出来,里面没别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要亮灯 几名船员的交谈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正巧杰克船长通过广播说派个人去把门关上。 离门最近的一个人转身出去,可刚出门就退了回来。 他神色慌张,说话都结巴了,说走廊上有人。 走廊上有人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人的态度,他说的人,貌似他并不认识,因为他们长期待在船上,彼此之间熟的不能再熟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叫名字或外号。 现在这人只说走廊上有人,没提是谁,加之他神色不对,其他人立刻警觉起来。 有人怀疑是海盗趁着风暴来临偷偷登船,因为在这样的天气即使他们求救也不会有人来。 当然,海盗会先跟踪他们,然后选在合适的时候下手。 他们以前遇到过此类事件,只不过是海盗比较倒霉,毕竟这不是真的打渔船,船上的船员也不是渔民。 而且船上有秘密武器库,他们把武器藏得比吉祥物还严,我们登船好几天了,都没找到武器库的位置。 正当我以为他会拿出武器对抗海盗的时候,门口的人突然把门关上,用后背顶住门板,那表情就像外面有成群的丧尸要冲进来了。 他们以为来人是海盗时,表情可是充满斗志的,现在这副惊恐的表情,和怀疑我是女巫的时候差不多。 由此我猜外面的‘人’,可能不是正常人。 “唉?你还不信吗?那个诅咒的事。”碧石冲我扬扬眉,小声问。 “不信,巧合而已。”我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动摇了,我走到哪,哪就有超自然事件,回回都能碰上,这种概率的巧合是不存在的。 问题是我不知道在我沉睡期间曾经的同族在我身上动过什么手脚。 “你就嘴硬。”碧石看向门口,那里已经堵了一堆人。 关门的那人示意其他人别出声,餐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陈清寒起身和我换了位置,把我推到餐桌里面,靠着窗口。 他一定是留意到船员的眼神了,特别是最先关门的那人,他看着我的时候又惧又怒。 我记得他属于不接受杰克船长安抚的那部分人,他对我的身份仍然抱有怀疑。 我不知道他在走廊上看到了什么,让他又联系到身上。 墙角的喇叭里,传出一组敲击声,声音不大,好像有人用手指在敲话筒。 船员们听到这个声音,立即明白了什么,他们掏出一对耳塞,塞到耳朵里,这东西他们所有人都随身携带,想必眼下的事他们经常能遇到。 既然经常能遇到,就怪不到头上了,我更加困惑那人对我的态度,就好像外面的‘人’是我叫来的一样。 他们看了我们三个一眼,但没人愿意分享耳塞给我们,有人犹豫地看了看碧石和陈清寒,似乎对他们俩还有点恻隐之心,不过只有一点,在真正的危机面前,他们选择救自己。 这样很好,个人顾个人,谁也别欠谁人情。 很快,空灵凄婉的歌声出现在门口,船员们用拖布顶住了门把手,把堵门的人撤回来。 我还奇怪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堵着,门板上就结了层霜花。 不止是门板,门两侧的墙壁上也开始出现冰花,怪不得他们全撤了回来。 而且这也说明他们的确是有经验,知道来的是谁。 歌声还在继续,哀婉凄凉,如泣如诉,真是让闻者为之落泪。 听声音是个女人,估计还挺年轻,年纪轻轻就能诠释如此苍凉悲切的歌,我突然觉得好励志,想为她亮灯。 餐厅里只有我们三个没塞住耳朵,我看向陈清寒和碧石,想征求下他们的意见。 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用纸巾和面包塞住了耳朵! 碧石用的还是整张纸巾,在那给我装小飞象。 我说怎么船员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味儿,那些刚刚接受杰克船长安抚的船员,再次惊恐万分。 他们互相打着手势,杰克船长接通了船内视频,比划半天,好像还有争执,但最后,船长向船员们妥协,无奈地点点头。 他戴着耳塞,他身后的舵手也一样,看来只有我能听到门外的歌声。 船员们得到他的许可,神色不善地向我走来,他们脸上的愤怒看着唬人,其实我很熟悉这种情绪,那是恐惧到极致的愤怒。 陈清寒挡在我身前,他方才换位置就是为了这个,他知道船员一旦被恐惧支配,为了稳定他们的情绪,船长即便不愿意,也会牺牲我。 我对他的身手有信心,这一屋子人都不是他对手,可是真打斗起来万一他耳朵里的面包掉了呢,那东西没有专业耳塞好使。 我拉住他,把他拉到身后,用口型对他说,“放心!” 正如我相信陈清寒的实力,他同样也相信我的。 而且让船员们忌惮的歌声,我听了也没事,只是歌唱的太感人了,我要为她亮灯。 船员的意思很简单,他们要我离开餐厅,立刻出去,随便去哪。 我比了个ok的手势,船员们见我愿意主动离开,就没有动用武力。 我指指后厨,比划着告诉他们,我要拿点东西走。 他们当然没有异议,门外的歌声没完没了,要是不开门,她可能会一直唱下去。 我到后厨拿上厨子缓好的牛肉,大概二十多斤,在众人惊疑的目光注视下,开门走出餐厅。 我刚迈出门,身后的门就立刻关上,门板差点拍到我的脚后跟。 出来我就发现,半个走廊都是霜,墙壁、地板、天花板,简直是天然冷藏柜。 门外站着的‘人’,也不怪船员害怕,它虽然有人的形态,可是脸完全没法看。 人是视觉生物,在颜值即正义的时代,它长的太‘邪恶’了。 两个黑窟窿一样的眼睛,趴到没鼻梁、只有两个洞的鼻子,还有一口食人鱼似的牙齿。 长长的白发披散着,还自带吹风机效果,明明在船舱里,那头发却像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无风也飘摇! 它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连衣裙,露出来的两只手枯瘦如柴。 下半身是几条螃蟹腿,不过它并不是螃蟹,是它坐在螃蟹背上,连衣裙的裙摆又长,正好盖住螃蟹的上半部分,看起来它们像是一体的怪物,就像蜈蚣女,但其实不然。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人一生平安 我很好奇船员们为什么害怕它的歌声,他们应该听不懂它的‘语言’。 这人形的非人类生物看到我拿出来的牛肉,发出一串音节。 它的声音好听极了,这世界上的任何乐器都发不出如此美妙动听的声音。 我把牛肉放到螃蟹背上的篮子里,这‘菜筐’一样的东西,看着像是用珊瑚做的。 白发歌手指指它身上的衣服,这条裙子又破又旧,眼看就要碎成破布片了。 我点点头,带它去了船上的洗衣房,里面有一摞洗好的床单,我翻出剪刀,把床单中间都剪出一个洞。 我拿起床单给它示范,把床单从头顶套下来,就成了一件大披肩,穿脱方便,觉得单调的话,可以在腰间配条腰带,用海草、电鳗、海肠子镶桃花水母都好,随意搭配。 白发歌手很满意,发出一串串美妙的音节,我送它出船舱,临别前它拿出一个东西交给我。 那是一串珍珠相连,串联珍珠的是一根金链子,我没有推辞,收下项链挥手跟它说拜拜。 大螃蟹驮着它重归大海,跳进惊涛骇浪中,门外的强风裹挟着雨水拍进来,我赶紧关上舱门,把它锁好。 杰克船长的广播恢复,他叫我去驾驶室,我把珍珠项链塞进口袋,扶着墙挪到驾驶室。 船摇晃得厉害,杰克船长重复呼叫了好几遍,我才走过去。 他一定是从走廊的监控器里,看到我送走了白发歌手,所以解除了警报。 陈清寒随后也赶来驾驶室,杰克船长叫他来当翻译。 杰克船长在这几天里学会了用汉语叫我们的名字,不过简单交流还可以,详谈的话仍然离不开翻译。 杰克船长不仅看到我送走了白发歌手,他还看到我拿牛肉和床单,他对看到的一切十分震惊,因为他本以为我会被海妖吃掉。 没错,他叫那位歌手‘海妖’,并且告诉我那东西非常凶残,它会把人拉进海里,把他们活活淹死。 杰克船长重新审视我,他说他对我做过测试,所以他肯定我不是女巫或恶魔。 我只能胡编,说我学习过兽语,在华夏古代,有能人异士不仅可以听懂虫鸣兽语,还能驱使它们为自己做事。 我就是跟这样的高人学会了兽语,可惜我学艺不精,只能听懂它们的语言,却不会驱使它们。 海妖不是人,说它是野兽,也不算离谱,其实它有点像传说中的野人,但比野人聪明。 它是生活在海底隐秘区域的智慧型生物,而且种族即将灭绝,没剩下几个了。 杰克船长问我它说了什么,我觉得这问题问得多余,用牛肉和床单就把它送走了,它说的是什么不是很好猜吗? 我不想和杰克船长说太多,便告诉他,海妖在收保护费,以后再从这一片儿走,记得往海里丢些吃的、穿的,它就不会登船了。 我还警告杰克船长,别试图抓捕它,那会惹恼它们整个族群,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杰克船长很上道,说他懂,强龙难压地头蛇,如果用食物和衣物就能解决问题,能让他的船员免于送命,他没理由不照做。 杰克船长让我直接回房间休息,没有再派人跟着我。 出了驾驶室,陈清寒问我是不是真的没事。 我嘿嘿一笑,他看到我笑,表情才真正放松,我拉他回了我的房间,打开浴室的水龙头,我悄悄将海妖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他。 其实海妖不是来收保护费,它是来乞讨的,它在走廊上唱歌,就和地铁里的乞讨人员差不多。 歌词大意是说,好心的人类,可怜可怜、给点吃的,一场无情的海啸,摧毁了我的家园…也夺去了我的双腿,行行好…一口两口不嫌少、一碗两碗不嫌多……好人一生平安! 陈清寒听完我的复述,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真的,唱的可惨了,那只大螃蟹,就相当于它的导盲蟹加轮椅。” “那它为什么要淹死船员?”陈清寒问。 “它说以前那些人,非但不给它吃的,还想杀它,它就是来要口饭而已,不给就不给呗,至于往死里打吗,它想拉他们去它家看看,证明它不是骗子,家里真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陈清寒张着嘴,停顿了几秒又闭上了,我知道这件事听上去很扯,说给别人听,他们肯定以为是我胡诌八扯。 人们只听说过海妖吃人,迷惑人心,他们不会相信有残疾海妖靠乞讨卖艺为生。 我没跟杰克船长说实话,因为万一他信了,知道海妖即将灭绝,只怕会反过来抓捕它,解刨完再做成标本。 也许是接触过太多贪婪的盗墓贼,我没办法用真善美的眼光去猜度人心。 尤其杰克船长来自‘神盾’机构,他们做的事,和真善美沾不上边儿。 陈清寒默了几秒,说:“你没事就好。” 他眼里和语气里都没有敷衍的意思,看样子是相信我说的话了。 “这么扯的事你也信?”我眨眨眼,故意逗他说:“也许是我骗你呢?” 陈清寒似笑非笑,“还有什么事比你站在我面前,和我逗趣更扯的?” 我顿时郁闷,是啊,粽子能混成公务员,海妖为什么不能乞讨?! 但想想我的收获,心情立刻又美丽了~ 我拿出项链在陈清寒眼前晃晃,“它给我的谢礼,说是在一艘破船里捡的玩具,送给我玩。” 我怀疑破船里还不止这一件宝贝,只是海妖不懂得它们的价值,珍珠在它看来不过是贝类的分泌物,它也不知道黄金意味着什么,所以它把珍珠项链当成了小玩具。 海妖跟我说了很多,它可能太久没跟人聊天了,好不容易遇到我这么个‘好心人’,又能听懂它说话,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别看它满头白发,长得像还没修炼成人形的白骨夫人,其实它在海妖中,是个花季少女。 小时候的一场海啸,摧毁了它的家,它父母也死于那场灾难。 它侥幸生还,却成了残疾,没办法捕猎,只能靠吃海草和乞讨为生。 第一百八十七章 炫富 它的声音有迷惑人的能力,它以前一直用歌声‘感动’水手给它扔吃的,后来水手们戴了耳塞,它就只能登船乞讨了。 可它一上船,水手们便会逃跑或躲起来,它就自己去翻吃的,它发现他们有专门放食物的空间——厨房。 结果这次巧了,人都在餐厅里,他们躲不开它,它卖力‘歌唱’,怎奈语言不通,它还觉得自己唱的挺感人,在他们眼里却是夺魂曲。 一个族群有一个族群的命运,它身世虽然可怜,但我能帮它的也不多。 陈清寒揭过这件事,问我绿光对我有没有影响。 我眼睛下意识地向旁边瞟,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陈清寒,他在我还没想好怎么编瞎话的时候,就体贴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并没有表现出不开心或是不被信任的失望情绪,他转而说起他的眼睛,这两天感觉看东西有些重影。 他现在有三重眼瞳,没被我毒瞎已是万幸,我们是不可能找船上的医生给他检查的。 他说他问过碧石,这种情况怎么解决。 我一听就炸了,“什么?你问她?她——”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卫生间的水声都盖不住了,连忙收声,小声嘀咕:“她那都是失败的经验!” 陈清寒没来问我,估计是怕我用脑,他知道我回忆越多,危险就越大。 可是我已经搜索过记忆,没找到相关信息,没得经验做参考。 “她说有办法。”陈清寒说这话时的表情,一点不像是有信心,眉头微微皱着,碧石说的办法,也许挺难办到。 “什么办法?”我倒要听听她能出什么馊主意。 “要想稀释血液的毒性,可以试试用眼泪。”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先不说这种办法的依据从哪来的,我只想知道我的眼泪从哪来? 哭,是不可能哭的,几千年都不哭,不,应该是自降生后,我就没哭过! 所以要我的眼泪比放血难太多,而且常规方法都不管用。 以前曾有洋盗墓贼企图用大蒜镇住我,不过没用,他的同伴里有一个华夏人,提出改良一下配方,把大蒜拍成了蒜泥还加了盐。 一碗蒜泥他们全扣我脸上了,我的眼睛一点事没有。 所以说,打我眼泪的主意,不如给他配副矫正眼镜。 “碧石的话不靠谱,她的实验都失败了,再说她也没有眼泪,怎么知道管用呢?肯定是唬弄你的。” “嗯,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问题不大。” “没事儿,我给你配眼镜,配最好的,咱有钱~”我拍拍装珍珠项链的口袋,突然想起还有宝贝,连忙拿出珍珠发夹给他看,“瞧瞧,在底下捡的,值钱不?” 陈清寒低头仔细看了看,说:“可以,这么大的珍珠,值很多钱。” 海底古迹不是古墓,我拿点东西,只能算捡,那地方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拿了也就拿了。 我把东西收好,这要是丢了,我非郁闷死不可。 “财迷。”陈清寒摇摇头,叹了口气。 “粽子都这样,你看那小说里写的,动了它们的陪葬品,跟你拼命~” “嗯,所以自己没有陪葬品的粽子,就去拿别人的。”陈清寒精准打击,让我顿时无言以对。 陈清寒随即收起玩笑的口吻,和我说起沉船之海的事,他回去要写报告,所以想和我商量一下,看我有没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他可以隐去不写。 沉船之海的事和我们的工作内容无关,但发生在工作期间,因此陈清寒需要向上级说明情况。 他没跟别人说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有关‘超人’的部分必须隐去,他给我编的身份是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因此说我凭实力救下他们,也没那么不可思议。 我们有些日子没好好聊聊了,一说就说到晚饭时间。 海妖离开后,船员没再来找我麻烦,碧石过来说,杰克船长去了餐厅,可能是去做船员们的工作。 总之效果不错,晚饭的时候我和陈清寒一起去餐厅,船员们看我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他们不再仇视我,可也没把我当正常人,不知道杰克船长怎么说的,他们仍然十分忌惮我。 吃饭的时候会跟我们的桌子隔开距离,于是我们周围空出一圈餐桌,而他们则六个人挤在一张四人餐桌上。 杰克船长允许领队他们自由活动,晚饭时我们重新凑在一块,他们的情况好多了,只有小周因为骨折,不能下地走动,没跟他们一起来。 他们听说了海妖的事,对船员们的做法相当愤怒,如果不是我能听懂兽语,他们这么做一定会害死我。 看来杰克船长相信了我编造的一技之长,我没向他们解释,反正这样理解也没错。 我叫他们少安毋躁,这是他们的地盘,当然是他们说了算。 如果他们齐心协力要做什么,杰克船长也不敢跟他们对着干,这是在公海,拳头和拳头的数量大过一切。 领队和卢小刀都是内敛的性格,他们只是一时激愤,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关怀比他们嫩些,多少有些沉不住气,问我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些日子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他们俨然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 自己人差点被害死,他们生气是必然的,我安抚他们说,我没事,要是有事,陈清寒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打趴下。 关怀愤愤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艘渔船的背后是国外的神秘机构,他们有这样一个大靠山,我吃点亏就只能忍喽~ 碧石在旁边冷哼:“怎么可能,她肚子黑着呢,你们甭替她操心。” 卢小刀看了眼碧石,赞同地点点头,像是回忆起什么,瞥向那些船员的目光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同情。 领队拍拍关怀的肩膀,叫他赶紧吃饭,看来我的形象算是毁了,我本想负责貌美如花,当个小鸟依人,现在明显事与愿违。 能在船上重聚,大家聊了很多,本来素不相识的人,却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相谈甚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胜利岛 我很好奇他们怎么解释中毒的事,卢小刀说这件事他说了真话。 想要让杰克船长,乃至‘神盾’相信他们的话,那么必然有一部分内容得是真的。 他们觉得解毒这部分如果说是巧合、或假孟轻雨根本没下毒,很难取信于人,所以干脆说了实话。 卢小刀轻功好,他有这个本事偷听到假孟轻雨打电话,也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拿自己试药。 对于他们私自解毒的行为,‘神盾’没有给予惩罚,只是要求他们参与接下来的行动,否则就把他们丢在海上。 在海上不需要再用毒药,把人丢进海里就是最好的威胁。 他们的脚踝上也被套了微型炸弹,这东西在一公里内都可以遥控。 我让他们放心,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为他们拆除,现在带着它,就是为了安杰克船长的心,省着他再想别的办法来控制我们。 业火的副作用跟它发挥威力的程度成正比,如果我拿它当打火机用,那么副作用微乎其微。 如同用火箭发射所需的燃料点香烟,一天点一根的话能用很久。 虽说是大材小用,那也比一下子用光,我再次陷入沉睡强。 “他们根本没打算放我们活着回去。”领队并非不相信我能救他们,他只是看透了‘神盾’的真面目。 卢小刀和关怀显然也赞同他的说法,所以他们认为夺船势在必行,因为即使我们顺利通过了下一个考验,他们一样难逃被灭口的命运。 要夺船,先要切断他们与‘神盾’的联系,而且要挑在像昨天那样的暴风天气,防止他们发送求救信号。 领队说小周可以留在船上做内应,他现在腿脚不便,干别的或许不行,但破坏通讯设备还是能做到的。 “我可以假死,藏在海里,随时潜回船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碧石举起手,像小学生抢着回答问题似的,一脸兴奋地说。 “那样会不会太假?”关怀发言道,“你那么厉害,不可能刚下船就出意外。” “唉…见机行事,尽量早点死,没我你们也行的,哦?”碧石挑衅的目光向我和陈清寒扫来。 “嘁,没你最好!”我斜她一眼,无所谓地说。 “看,那是?”卢小刀突然插话,示意我们看窗外。 我看清窗外的东西,立刻转回视线看陈清寒的反应,外面倒没啥奇景,只在不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座小岛。 小岛本来也不稀奇,但那比着胜利手势的山峰,和陈清寒要找的那座一模一样。 “喂,我听说,不吃那生物的眼珠,就看不见这座岛,卫星、相机、手机,一切电子设备都拍不到它。”碧石又开始八卦,“你们都吃了?” 领队他们点头,碧石接着说:“这岛由海妖把守,极少有船只会开到这,就算有船路过,也会鬼使神差地绕开。” 关怀好像对她这说法很感兴趣,追问道:“航向偏离,就没人注意吗?” 碧石点头:“是的,所有人都觉得这很正常,你听没听说这样的现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行人会下意识地避开同一个地方走,就好像他们的身体感知到那里有东西挡路一样,但如果你问他们为什么要绕开那个地方,他们会说没有原因。” 我看碧石阴恻恻的表情,故意压低的声音、还有嘴角的微笑,抬手捶了她一拳,“又开始了?你怎么一到船上就讲恐怖故事?” 碧石淡定地接下我这一拳,啧道:“道理都是相同的,说明这有种神秘的力量,它能干扰人的大脑。” 陈清寒突然起身向餐厅外走,我连忙跟上去,他走得很快,来到甲板上,他扶着护栏,目光死死盯着那座岛。 但渔船并没有直接靠岸,它停在小岛附近的海域,似乎在等待什么。 中午时分,一条小艇从小岛的方向开过来,艇上只有一个人,而且情况很糟糕。 杰克船长相当紧张,立即派医务人员,把这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弄上船。 船上有手术室,女人被直接抬进手术室,里面的医用设备一应俱全。 她乘坐的小艇内到处是血迹,在小艇外侧还有好些血手印,看手印的位置,应该是人在船下想要上船,可惜只扒到边缘,没能爬上船。 小艇两侧都是这种手印,就像曾经有那么一个时刻,小艇被一群身染鲜血的人包围了。 但这种假设还有讲不通的地方,如果真有那么多人想要上船,都去扒船,以小艇的身量,早就被扒翻了。 被救上船的女人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时不时地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们在走廊上都能听到她的喊叫声,她大喊着‘滚开’、‘离我远点’、‘救命’等词语,最后我还听到她喊‘别让它们上船’。 小艇上就她一个活人,也只有她上船了,她的这些叫喊,分明是过度惊吓后的胡言乱语,没人会当真。 风暴来临前,杰克船长说要接一队人,一场风暴过后,只剩她一个人成功获救,这天气和人生一样,往往变幻无常。 女人应该是被注射了镇静剂,没一会儿便安静下来,走廊上的‘围观群众’纷纷散去,杰克船长派人去仔细检查小艇。 在女人清醒前,没人能告诉他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们的登岛计划也随之延后。 正好我们可以继续讨论如何夺船,没了监视的人,又不想回房间,去甲板上晒太阳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清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打从看到小岛上的那座v型山峰,他就没说过话。 领队他们盘膝坐在船尾的甲板上,陈清寒仍然扶着护栏眺望那座岛。 其他人眼中透出疑惑,却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有碧石顶着张八卦脸凑到我身边,小声问:“陈教授怎么了?” 我看了陈清寒一眼,如果这岛真是他要找的那座,我们登岛后他肯定会去找他妹妹的下落,到时再说,不如现在就跟他们通通气。 “他妹妹失踪好几年了,有消息说是在这样一座岛上探险的时候失联的,他一直在找类似的岛。”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密谋 我省去细节,只要他们知道,陈清寒会去寻找失踪的妹妹就好。 “这么巧?”关怀一脸惊讶地看向远处的小岛。 “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是时机到了。”我眯起眼睛,用高深莫测地语气说道。 “唉?不对,探险?他们在来探险之前,也吃吉祥物的眼珠子了?”碧石也眯起眼睛,用一种她‘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冲我笑。 “如果吃眼珠是必要条件,那肯定是吃过。”不过眼珠子的问题只是小事,我想知道的是塔族圣地和陈清寒一家的不幸有什么关系。 他妹妹是为了追查真相才来这座岛的,难道陈清寒父母参与的项目,和塔族有关? “喂,他妹妹,不会是神盾的人?”碧石倒没避讳,也没压低音量,当着陈清寒的面问。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陈清寒的妹妹失踪后,肯定是有人相助,才能找到海上的无名荒岛。 否则一个姑娘家,突然离家出走,哪来的财力、人力,调查当年的事? 她连毕业证都没拿到,打工只能打黑工,陈清寒找了她那么多年,却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如果不是死了,就是她已经换了身份。 换身份这种事,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只是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往大了说就像我这样,有陈清寒和他所属的部门帮我运作,身份证、档案、工作,样样都能办齐。 往小了说,那就办个假证,去查得不严的地方打工或者做生意。 但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陈家涉及的事,不是一般调查公司能查到的。 换句话说,就算她有钱,请最好的侦探,也查不到塔族身上。 因为那涉及到许多超出常理的事,比如吞食吉祥物的眼球,再比如使用特殊的指南针。 这艘渔船的驾驶系统与普通的船不同,看来是神盾掌握了我族指南针的技术,或者是同类技术,不然他们开不进这片海域。 正如碧石说的,意外航行到这的船只,都会下意识地避开这片区域。 遗憾的是我不被允许进入驾驶室‘参观’,看不到那套改良的航海仪器。 但这并不能说明陈清寒的妹妹就和神盾有联系,至少还没有证据表明他们认识。 也许是他妹妹有其他机缘,好像老史他们,寻宝寻到了到海底人后裔建的白玉城。 陈清寒现在肯定是迫不及待想登岛,不过被救的女人伤得很重,精神状态很糟糕,岛上情况不明,他急也没办法。 杰克船长的计划,因登岛小队的意外再次停滞,他只负责接应,按说接到人,哪怕只有一个,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不过我们的出现,给他添了点工作内容,如果不把我们送到岛上,他的工作便完不成。 领队他们商量,说劫船必须等到完成任务之后,除非我们把船员和工作人员都杀了,不然还得留下人看守他们。 他们对渔船的了解比我们深,即便是关起来,也有可能逃脱,所以最佳的劫船时机,是我们回来之后。 只要留两个人在船上破坏掉通讯设备,等我们回来里应外合就好。 领队总结完,关怀举手提出疑问,“如果……咱们回不来呢?小周怎么办?” 我想刘教授的死、以及丛智博的重伤,给他的打击很大,他们一队人进去,最后只出来几个人,加上老史他们,那么多条人命在他眼前一个个消失,难免让他遇事会往坏处想。 虽然对我来说,这种假设不会发生,谁死我和碧石都不会死,所以相较起来,小周反而比他们还安全。 只要我和碧石其中的一个人能回到船上,甚至我回不来,就碧石自己潜回船上,小周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领队看得通透,他按住关怀的肩膀,轻轻晃了晃,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说:“你对超人没信心?有她们在,小周不会有事的。” 随即他的笑容淡去,变为苦笑,“如果咱们都回不来,那小周在黄泉路上,至少有伴儿了。” 碧石敲敲地板,不满道:“还没打仗就想着共赴黄泉了?你们的士气呢?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不管谁想要我死,我都会拼命活下去。” 碧石这次说的是大实话,她在墓牢里变成那个样子,人不人、屎不屎的,就是她的求生欲在起作用。 她原本的身体已经腐败消亡,她选择变成屎样,只是为了维持意识不散、能量不散。 这两样东西不散,哪怕过了千年,她也依然有复生的机会。 靠着求生欲和心中的执念苟延残喘,她经受的折磨比我严重多了。 忘记有时候是一种‘仁慈’,所以我们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精神也不太正常。 好在出来之后,跟现实世界重新接轨,疯疯癫癫的症状消失了,不过性格有点跑偏,和以前判若两人。 关怀抱歉地笑笑,说他会努力的,他向刘教授发过誓,一定带着丛智博活着回去。 小会议开完,他们便派出卢小刀去探路,把船上的所有区域全摸清。 尤其是要找到武器库的位置,这件事只能他去,我们一群人集体活动太过惹眼。 卢小刀在这几天里已经记下船上所有监控器的位置,他说他有信心避开这些监控。 领队回去和小周传达会议精神,顺便要计划一下如何破坏通讯设备的事。 现在无法敲定行动时间,但我们已经商量好暗号。 等他们走了,甲板上只剩我和陈清寒,他异常沉默,刚刚开会的时候,他一句话没说。 其他人也默契地没打扰他,给他留出空间,我想着他深沉过后,会想找人聊聊,我们都走掉的话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 其他人则一副我理应留下的态度,不过也对,他们和陈清寒刚认识,陈清寒对着他们是不会说心里话的。 知心大姐姐我是没当过,当个倾听者我驾轻就熟,以前在墓里,我经常躺在棺材里听被困住的盗墓贼自言自语。 陈清寒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座岛,海风呼呼地吹,海浪静静的摇,陈清寒像个塑料模样似的杵在护栏前一动不动。 第一百九十章 有人落水 晚饭时间,碧石拿了一片面包过来给陈清寒送饭,顺便丢给我一部手机。 说这是分期付款的第一期,我用陈清寒给我定制的老人机换回她想要的八音盒,说好她会赔我的,看来她没打算食言。 陈清寒就着咸咸地海风吃掉面包片,我在他身边摆弄碧石送的二手手机。 这手机应该不是她偷的,没有设置指纹解锁,相册和存内存全部清空,通讯薄也是空的。 碧石可不是会好心替我删除旧信息的人,如果是她偷的,她会原封不动地丢给我,让我自己处理上面存留的记录。 我怎么早没发现她还有这方面的天赋呢,祭司大人永远冷冷清清、高高在上,和别人套近乎、做交易这种事,想想都幻灭。 我有存了小说电影和游戏的内存卡,用防水密封袋装着,因为内存卡体积小,携带特别方便,只要有手机就能用。 陈清寒吃完面包就回房间了,我跟在他身后,感觉不像是要安慰人,倒像是在监视他。 但他没拒绝我的尾随,任由我跟他回了房间,他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继续发呆,我搬到椅子坐到弦窗前,只戴一只耳机,小声听小说。 碧石送手机还附赠了耳机和充电宝,估计是把人家一套‘设备’全买下来了。 我没问过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许她在自己的墓里带了东西出来,也许她拿走了禾苏的钱包。 总之,在一场跌宕起伏的冒险过后,她身上还有钱买手机,令我相当佩服。 “小芙。”陈清寒在沉默数小时后,突然开口叫我。 “啊?”我处于随时应答的状态,他一出声,我立刻摘掉耳机。 “我想跟那个女人谈谈。”他顿了顿,“在杰克船长之前。” “好办,等她醒了,我去拖住杰克船长。” “你放心,我没事,我会调整好情绪,等……”陈清寒话没说完,船身忽然摇晃了一下。 虽说幅度不大,但还是有点奇怪,渔船下午的时候就抛锚了,一直稳稳地停在海上,摇晃感十分轻微,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晃动。 “啊——啊——”隐隐地,我又听到女人的尖叫,只是隔着走廊,声音没白天那么响。 我们从房间出来,其他人应该也听到了,有好奇地船员站在房间门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事,她受到过度惊吓,医生会给她打镇定剂的。” “也许只是做恶梦,我们太紧张了。” “嘘!听,她在喊,它们来了……” 几个聚在一块议论的船员正说着,船身再次晃了晃。 这种晃动感跟被海浪摇晃的感觉不同,好像有东西突然顶了一下船身。 “是个大家伙,大白鲨?” “不,可能是虎鲸。” 他们还在猜测,女人的叫声却是愈发凄厉尖锐,我也听到她在喊‘它们来了’、‘快走、快’。 能让她如此恐惧的东西,想必和白天她遇到的危险有关,但她人已经在渔船上,而且注射了镇静剂,她躺在病房里,怎么知道危险来了? 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应该是被注射了加量的镇静剂。 但另一道属于男人的尖叫声却替补上来,声音是从甲板上传来的,接着有人喊‘xxx落水了’。 尖叫显然是落水的人发出来的,船员们都会游泳,普通落水不至于叫得如此凄惨,而且甲板上的人声音中透出的焦急惊慌,也从侧面表明,这不是普通的落水。 我和陈清寒一起跑出房间,来到船舱外的甲板上,外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他们将灯光照向海面,然而海面上只有静静的波浪,没见半个人影。 一个小个子的船员快速地向其他人解释着,说那个人本来打算在甲板上抽支烟,结果刚刚船身一晃,他不小心从护栏边翻了下去。 有人咒骂说那人是个醉鬼,肯定又是猫尿喝多了。 但即便是喝醉了酒,掉进海里也不会发出凄惨的叫声,他要么呼救、要么醉醺醺地沉入海底。 “派人下去看看。” “不不不,别下去,海里有东西,它、它拖走了布莱恩!”小个子船员满眼惊恐地喊。 有人落水,而且没有上浮,船长一定会派人下去捞捞看,但现在船长正在赶来的路上,再耽搁几分钟就只能捞尸了。 甲板上聚集的船员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个人脱掉睡袍便跳进海里。 这次,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巨可怕的一幕,那人跳进海里,然后浮上水面,他本想深吸一口气,好下潜去捞人,可海中突然伸出几只红色的手,按住他的肩膀和头,一下把他按进水里。 “啊——救——”那人又挣扎着浮出海面,像之前的那个人一样,叫得无比凄惨。 甲板上的人反应过来,抛下一只系着绳子的救生圈给他,还有人向海里扔出一只射鱼枪。 可这一切都是徒然,那人再次被红色的手拖入水下,杰克船长赶来,他身边的保镖朝海中放了两枪,但众人心里清楚,隔着海面没有目标,这两枪根本打不中袭击者。 派人下去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不派人下去,两条人命便这么没了。 杰克船长命人去拿水下摄像机,人类虽然经常在海中航行,但那是海面上,海下的世界仍有太多未知。 陈清寒轻轻拉了下我的袖子,他看看杰克船长、又看看舱门。 此时围拢在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杰克船长要处理这边的事,正是我们去接触获救女人的大好时机。 我们两个悄悄退到舱门口,假装靠在门边看热闹,等众人视线全集中在别处,陈清寒偷偷溜回船舱里。 我则守在门口,替他把风,注意着杰克船长的动向。 说也奇怪,那两名船员掉下去之后,渔船再没晃动过。 至少暂时没再出现异状,碧石出来的时候,看到我站在舱门旁边,会意一笑,凑过来小声说:“我也是来把风的。” 原来领队他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去执行他们下午制定的计划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水下有什么 刚才情况紧急,船员只是向海里抛了支射鱼枪,没人提出去拿武器,我都有点怀疑,那个‘武器库’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唉?陈教授呢?”碧石站我旁边,鬼鬼祟祟地问。 “去找那个女人聊聊。”我口齿不清地含混道。 “看到海里是什么东西了?”她来得晚,没看到刚刚那恐怖的画面。 “手,血手。” “什么东西的手?” “人。” 碧石露出惊讶的表情,“人?” 我点头:“嗯,人。” 尽管时间非常短,可我还是敢确定,看到的就是人手。 水下摄像机被升降机掉着缓缓放入水中,上面有人控制,十分钟过后,摄像机被拉上来,杰克船长看着同步画面,然而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水下没东西,连那两名船员的尸体都没找到。 杰克船长安排人守着甲板,他带人去了驾驶室,好像是要起锚,离开这片海域。 想法是好的,可惜实现不了,因为他们发现锚没了。 它消失的时间不会太长,应该是有人落水的那会,也许第二次船身晃动,就是因为船锚丢了。 只是众人的注意力全被落水的事吸引过去了,杰克船长又叫人放水下摄像机,上一次他们只拍了船周围的区域,没有留意船体本身。 这次他们拍了船底、船前后两端的船体,杰克船长的表情看上去,可不单是丢失船锚那么‘小’的事,他脸色难看至极。 他身边操控摄像机的人手抖得厉害,像是要得帕金森。 杰克船长下令立刻收回摄像机,而且不允许别人看它拍到的东西。 他对船员们的解释是,某种凶猛的海下野兽咬断了铁链,所以船锚并不是消失,只是系着它的铁链断开,它掉到了海底。 什么海洋生物能一口咬断手臂粗的铁链? 船员们众说纷纭,但他们最想知道的,是袭击那两名同伴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人。 我看杰克船长要进船舱,便拦路把他挡住,说我知道海里的东西是什么。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点点头,叫我去他办公室谈。 他发现我可以使用外语和他交谈,便没再叫人来当翻译。 而在拦住他之前,我已经派水球去海里看看情况,我想知道杰克船长到底看到了什么,能让他为之色变。 除了留守的人,其他人纷纷返回各自的房间,这船上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船员们情绪容易激动,有点风吹草动便会如惊弓之鸟。 但医务室、实验室等部门的工作人员,他们却雷打不动,死守岗位,无论是海妖上船、还是有人落水,抱团壮胆和围观现场的人群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身影。 碧石跟我吐槽过,说他们很像披着人皮的人工智能机器人,除了执行设定好的程序,不会做一点多余的事。 比如禾苏病房门口的守卫,整日聊天讲八卦,碧石上船后得来的那些消息,多数都是听他们说的。 而负责治疗禾苏的医生护士,却一句话没说过,他们不止不跟碧石说话,彼此之间也不交谈,好像陈述病情、交待用药,使用的都是心灵传输能力。 我其实也发现了这一点,白天那女人被救上船,医护人员全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害我以为电视里演的都是骗人的,医生接收急诊病人,不都是要一边检查、一边说一大串专业名词的吗? 他们没让我感觉到抢救病人的紧迫,倒像是一只送葬的队伍,沉默地、板着脸抬走了病人。 船身被不明生物攻击,只要不是植物人,都能感觉到船在晃,后来有人落水,所有船员都跑出去看,但没有一名‘专业人员’到场。 连我们这趁火打劫的团队,都派出两个放哨的人守在甲板上,那些搞科研、搞技术的,竟然一个都没来。 就像碧石说的那样,这艘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多。 我为了拖延时间,谎称自己知道攻击渔船的东西是什么,实际上我并不知道。 不过在去杰克船长办公室的路上,我现编了一套词。 杰克船长坐在办公桌后面,保镖为他倒了一杯酒,他喝了一大口,可能这对他平复情绪有帮助。 “说,那些是什么东西?”他的语气发生了一些变化,和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 那时他是施救者,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此刻,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或者说…惊吓? 反正他的语气不再像是高昂着头的公鸡,有点像渴望获取知识的小学生。 “丧尸!”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我竭力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真诚些。 “什么?”杰克船长不像是没听清这个词,所以他应该是不相信这词代表的东西。 “活死人。”我马上换个了词。 “真的?” 不是,我编的。心里说着实话,但嘴上却非常肯定地说:“没错,就是活死人。” “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它们?”杰克船长沉默了两秒后问道。 “砍掉它们的脑袋!”我记得电影里就是这么演的,打爆它们的头,才能彻底杀死它们。 “你确定?” “是的。” “好的,非常感谢你提供这些信息,我会试试的。” “可是…船长,咱们不是已经离开这片海域了吗?据我所知,丧尸不会游泳。”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还停留在原地,船被困住了。”杰克船长顿了顿,又说:“事实上,我们正被一点点拉向那座岛。” 他不说我还没觉得,听他一说,再看窗外的小岛,似乎是变大了一些,也就是说,在船长下令开船后,我们反而离它更近了。 “回去休息,冷小姐,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登上那座岛。”杰克船长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光。 “晚安,船长。”我不再多停留,转身出了办公室。 刚走到门外,几滴水珠掉在我脸上,我没抬头,也没停下脚步,因为我知道是水球回来了。 它趴在走廊的天花板上,见我出来立刻跳到我背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都有发现 我走到走廊的角落,轻声问水球,船下面是不是藏着东西。 水球好像只是能听懂我们说话,要它描述所看到的东西,对它来说难度颇高。 它跳到地上,拉着我的裤子,示意我跟它走。 我们回到甲板上,放哨的人是流动岗,并没有站在固定的地方,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守卫。 水球拉着我一直走到护栏边上,它身体悬空,拍击外侧船板。 这意思是要我看外面,我翻到护栏外,倾身向下看,只见外侧船板上印着密密麻麻地血手印。 杰克船长第一次放摄像机下去的时候,神色没什么变化,所以当时船外应该还没有血手印。 “噗—噗呲——”奇怪的气声从旁边传过来,我扭脸一瞧,碧石正挂在船外的铁链上。 因为船锚断了,铁链就没有收回去,她此刻攀在铁链上,显然也是在研究那些血手印。 “我偷看了视频的内容。”她边说边比划,“他们拍摄的时候,这些手印只到这!” 她指的是船身浮在水面以上的部分,随即她又向上比划了一个位置,说:“现在到这了。” 我当然也看到了,因为这个位置就在护栏下边,感觉马上就要翻过栏杆爬上甲板了。 难道船在向小岛移动,是被这些‘手’给推过去的? 白天的时候我见过小艇上的血手印,和此时渔船上的手印一模一样。 然而我们只看到手印,没看到手的主人,那不慎落水的船员,可是被几只手给拖进海里的,说明手印不是凭空印上去的。 “走,没什么可看的了。”碧石嗖嗖两下爬上铁链,没有弄出一点声音。 我翻回护栏内,和她一起走进船舱,我们离小岛越来越近,渔船用不了多久就会搁浅。 如果现在不执行夺船计划,等渔船搁浅了,我们夺下它也没用。 我们几个人再一次集合,陈清寒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他从幸存的女人口中,打听到了重要信息。 卢小刀和领队他们也有不少收获,我们聚在杂物间里,围成一个小圈儿开秘密会议。 卢小刀说他搜遍了船上每一个角落,没发现有哪个房间或暗室是专门存放武器弹药的。 所以他推测,船上的武器可能放置的比较分散,再不然就是他们使用了非常规武器,他不认识,因此忽略了。 他虽然没找到武器库,但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那些窝在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他们会服用一种不明液体。 我们从来没见他们到餐厅吃过饭,还以为他们会打电话到餐厅订‘外卖’。 结果是躲在实验室里磕药,就是不知道什么神奇的药剂,能让他们把饭戒了。 “我就说,他们不正常,好像机器人,喝的没准儿是机油!”碧石打了个响指,得意道。 “我发现船底有牢房,里面关着几个人,嗯…大概五、六个。”领队接着说。 “我也有发现,走廊上挂的画,它的位置移动过。”关怀没有领队和卢小刀那样的身手,躲不过走廊里的监控,所以他们没给他安排任务。 但他在去病房的路上,发现走廊上的挂画移动了位置,他每天都去看丛智博,而且特别留意过走廊上的摆设。 “也许是船摇晃的时候晃歪了。”碧石说。 “不,我在画的后面发现有暗格,但是我打不开,需要验证指纹。”关怀紧接着说:“我起先也认为是船晃时造成的,可那个位置上有好几幅画,只有它歪了,所以我就好奇去检查一下。” “你看过其它的画吗?”陈清寒问。 “看过,每幅画后面都有暗格。” “每条走廊都有十几幅挂画,船上的走廊加起来……难道,那就是他们的武器库?”领队若有所悟道。 “有这个可能。”陈清寒想了想说,“我们可以找人试试。” “等等~只有一幅画被动过?现在船上好像只有船长的保镖有枪。”我灵机一动,连忙说道。 “是了,可能他在匆忙间没来得及将画的位置摆正。”关怀点头说。 医疗区离舱门最近,病房所在的走廊,再拐个弯就是通往甲板的通道。 保镖估计是就近取了武器,匆匆忙忙赶去甲板上和杰克船长汇合。 我们在船上的这几天,看到保镖的次数很少,他并不是24小时贴身保护船长,大多数时候他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只有海妖上船那次和船员落水这次,他出现在杰克船长身边。 把武器藏在走廊里,这样船员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走出房间就能拿到武器。 方便是方便,可也有弊端,既然是指纹解锁,为免忙中出错,必定是输入谁的指纹都能打开暗格。 也许这就是杰克船长会向船员妥协的主要原因,他们随手便可以拿到武器,一旦哗变,杰克船长被乱枪打死的可能很大。 设计出这种武器库的人肯定不是杰克船长,他的角色不过是船上的管家。 “不对…武器这么好拿,他们刚刚怎么没人回船舱里拿?”我想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当时既惊恐又慌乱,之前怀疑我是女巫的时候也是,明明怕得要死,杀我的心都有,怎么没人想到取枪崩了我? 在一百个人里,找一个易怒、冲动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他们对枪又不像普通老百姓那样陌生,偷拿出一支来崩了我,船长也不会要他偿命。 我们得弄清楚武器库的启动条件,要夺船就不能给船员拿到武器的机会。 “可能需要一个总开关?总闸开了,分闸才有水?”关怀猜测道。 “船上停电会怎么样?”卢小刀紧接着问。 他们两个的问题,将我们带向两个不同的行动方向。 按关怀说的,如果武器库需要打开总开关,下面的暗格才能输入指纹,那我们只要控制住总开关就好。 若是按卢小刀说的,将船上的电力系统破坏掉,那我们去电机室就好。 “不能停电。”陈清寒立即否决:“实验室有冷藏柜,里面的东西,需要低温冷藏。”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举着船跑不累吗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奇奇怪怪,不知道在搞什么研究,卢小刀说他们这些天一直没闲着,似乎有自己的任务,不像是来接人的。 也许杰克船长的接应队和实验室只是在同一个办公楼里工作的两个独立部门 而且卢小刀还看到实验室里有装动物的笼子,大小都有,他看到的都是空的,但是笼子里有血迹。 海上没处找小白鼠去,因此他们肯定在出海前就开始或准备搞实验了。 所以他们的实验和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我听说一些非法实验会转移到公海上进行,伪装成渔船的实验室,可以避开很多耳目。 如果保存在实验室冷藏柜中的东西,是某种危险的病毒,一旦传播开来,领队他们也会遭殃。 所以陈清寒说的对,不能破坏船上的电力系统,即便实验室有后备电源,一般也坚持不了太久,我们还没去小岛上呢,返航的时间定不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渔船被未知生物拖向小岛,不先阻止它们的话,我们抢到船也会在浅滩搁浅。 碧石同意跟我一起下海去看看,陈清寒把他的大宝剑给了我,卢小刀解下他的飞刀交给碧石让她带着防身。 他对碧石似乎很有好感,在丛林里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她。 可能是碧石有那么一瞬间惊艳到他了,他欣赏她的身手和胆识。 我们决定分头行动,由陈清寒带着领队他们去控制驾驶室。 我跟碧石潜入海底解决血手印的问题。 这艘鱼船的舱门也可以从外面锁死,杰克船长恐怕要后悔允许我们自由行动了,他在甲板上留的守卫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首先破坏掉套在我们脚踝上的微型炸弹,领队为我指出了引线的位置,我挨个把它烧断,然后拆下来扔进海里。 当警报响起的时候,碧石已经将禾苏从病房偷了出来,还有丛智博也被领队和关怀从病房背出来。 他们打晕了病房门口的守卫,船上立刻响起警报声,我们从外面锁死舱门,陈清寒和卢小刀去驾驶室控制了里面的船员。 甲板上的守卫也被我和碧石打晕了丢进鱼仓里。 再次来到护栏边,我们在护栏的栏柱上系好绳子,顺着绳子滑进海里。 深夜的海水冰冷刺骨,我们拿着手电,游到船底查看,就见船底也被印满了血红色的手印。 感觉就像有成百上千人用手托住船底代替海浪和动力要将船拖向未知的死地。 我们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在刚开始的几分钟时间里,我们没看到任何东西,大概十分钟过后我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红色的人影。 它们全挤在船底,高举起双臂,用手掌托着船底,这一幕太过诡异,就像一群人举着公共汽车在马路上奔跑。 只是眨眼的功夫,这画面又消失了,船底只有血手印却没有那些血红色的人。 我估计船长的水下摄像机一定没有录到这个画面,否则他可能没心情坐在办公室里喝酒压惊。 那些人的瞳孔已经散去,只剩下眼白,隔着海水,我闻不到它们身上的气味,不过这种状态下,它们不太可能是活人。 陈清寒告诉我们,那幸存的女人说,她的同伴已全部遇难,她并非来自某支队伍,他们是来岛上建工程。 前后半年时间,陆续有300多人登岛,这还只是技术人员、没算工人。 本来一切正常,工程进展的也很顺利,她跟核心小组的人带着初期成果要回机构做报告。 然而就在暴风雨来临前,工地上有名工人挖到了一个东西,她以为是岛上先民遗留下来的古物,想拿回去交给实验室研究。 可没想到风暴来临,工地上又突然有人发病,从出现症状到死亡,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暴风雨阻挡了信号,岛上没有治疗这种突发疾病的药物,他们只能先将病人隔离。 但是根本没用,病发的时候一倒就是一片,女人说她可能是自带免疫功能,最后岛上只有她一个人没病倒。 可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当天夜里那些死去的人又活了过来。 他们不是真的活过来,女人称呼他们的时候用了和我一样的词——活死人。 也就是说,他们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能走路,她一个人在岛上演起行尸走肉中的情节。 东躲西藏整整一夜,终于等到风平浪静,她逃到海边发动小艇,但海边也有活死人拦路,她好不容易才侥幸冲出包围圈。 其实听完陈清寒的复述,我才是最意外的那个人,随口胡乱编造的事竟然成真了。 女人说她逃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那个从工地现场挖出来的东西,不过那东西应该是被杰克船长拿走了。 成百上千的人感染同一种病毒只有她一个人恰巧免疫,这个巧合我勉强能接受。 但她为什么能感知到那些活死人? 其他人都认为那是她受到过度惊吓后的应激反应,并不是真的感知到活死人靠近渔船,可我不这么认为。 看小艇外侧的手印那数量,足以改变小艇的行进方向,就是把它掀翻也是很轻松的事。 她能在那种情况下逃脱让我觉得很不正常。 如果血手印能把渔船推向小岛,那么也能把小艇推向渔船。 之前我不知道那些血手印是怎么回事,还猜测那是她留下同伴独自逃生的证据。 现在看来我完全想错了,我觉得女人一定向陈清寒隐瞒了一些事。 也许不止对陈清寒,对任何人她都不会说实话,因为我现在怀疑她是红手印派来的奸细。 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红手印十有八九是跟着她找过来的。 警报声持续的响着,我和碧石浮出水面,她和我一样,也看到了那些红色死人。 船还在向小岛移动,我问碧石见没见过这种自带隐身效果的活尸。 她摇头说没有,我们又潜入水里,我想试试大宝剑能不能伤到它们。 它们没有思想,作为人而言,是彻底死透了,但作为其它生物,它们倒是活得挺精彩,活得有组织有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齐心协力创佳绩。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氧潜水更健康 我用手扶着船底,渔船已经进入漂浮状态,可能是杰克船长下令‘熄火’了。 在开足马力也阻止不了渔船靠近小岛的情况下,先停船可以减少消耗。 几分钟过后,那些红色人影再次出现,我抬剑便刺,一剑刺穿了面前人影的脖子。 鲜血在海中弥漫开来,那颗要掉不掉的人头耷拉在尸体肩膀上,它顿时脱力,手臂放了下来,身体开始下沉。 但它的嘴巴突然张开,力度大到嘴角都撕裂了,从它嘴里钻出一只像水母一样的生物。 这像水母的生物身上有发光器官,在它半透明的身体上,蓝色发光点组成一个螺旋图案,盯着看会让人产生眩晕感。 水母虽然会蜇人,但它们的触手上可没有镰刀似的钩子,而这东西的每条触手上都有镰刀状利器,在它伞状身体下方,还有一张长满倒刺的嘴。 如果它是水母的一种,那肯定属于攻击型,它刚刚缩成一团都比我拳头大,现在全部展开,足有一颗人头大。 被它咬一下,破的可不止是皮,当然,我是指它咬普通人。 我暂时为它取名镰刀水母,反正叫错也没关系,我的目的不是研究它,而是干掉它。 它脱离那人的脑袋,便直奔我冲过来,张牙舞爪地样子,奶凶奶凶的。 我抬手对它发射了一道绿光,想试试这‘离间’技能,对它这种单细胞生物管不管用。 结果令我有点小失望,它并没有受到绿光影响,我小用业火,烧掉它的行凶工具,将它改造成一只彻头彻尾地‘正常水母’。 它失去镰刀头的触手砍在我手上,连挠痒痒的级别都不够,掉光牙齿的嘴咬在手背上,更像是对我行了一个吻手礼。 这时,本该出现几秒就消失的红色人影,没有照常隐去它们的身形,见‘同伴’有难,全都聚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碧石在‘人群’外围,按住红尸的身体就切,她的刀小,不能像我一样用剑刺,只能像收韭菜一样,揪住红尸的头发,一刀杀开它的脖子。 卢小刀的飞刀也是削铁如泥的利刃,切人骨头更是不在话下。 但红尸的数量太多,我们两个手再快也砍不过来,所以我踢开围上来的尸体,转身向下一头扎向更深处。 红尸追着我抓,它们手多,我在水里不方便发挥,一旦被它们包饺子,想挣脱出来恐怕不易。 我们在海中你追我逃,它们谁冲在最前边,我的剑就砍谁的脑袋。 这样一点点消耗它们,沉下去的尸体越来越多,但吐出来的镰刀水母也越来越多。 碧石那边的情况和我一样,被她割掉的人头中钻出镰刀水母,碧石没有业火,做不了‘改造手术’,可她擅长的就是模仿其它生物,她游得比我鱼还快,靠喷水反射前进的镰刀水母根本追不上她。 她在水里和它们打游击,甩掉它们就去割人头,红尸也没她灵活,就见她一个人在水里乱蹿,凡她所在之处,无不泛起一团红雾。 血水很快连成片,我不知道镰刀水母是怎么做到的,它们藏在死人的身体里,不仅能让尸体时不时隐身,还能保持它们的血液不凝固。 我们两个人在水底耗了一个小时,也才砍了一百多人头,最后那些没被砍头的尸体好像接收到了某种指令,突然不再追赶我们,全部向小岛游去。 而那些脱离尸体的镰刀水母,在海里游只几分钟就死了。 发现这一点的我,正准备和它们打持久战,结果这群怂货跑了。 碧石指指上面,意思是要浮上去,我们重新浮上水面,却发现船的位置变了。 或者说是跑远了,以小岛为参照物,我们俩的位置和下来的时候基本没有太大变化,顶多移动了一百米。 而渔船离我们下来的位置,相差几公里,没有红尸抱船跑,它重获自由了,现在离小岛越来越远。 “嘿?把咱扔这了?”碧石一脸想骂人的表情,但她动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看来他们是不知道姐的座右铭!”碧石目光阴沉地盯着正一点点远去的渔船。 “你什么时候有座右铭了?” “刚刚,哼,只许我甩人,不许人甩我。”碧石向前游了两下,“你慢慢漂,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丢下这句话,便一头扎回水里,像发鱼雷似的射了出去。 我当然不会真的慢慢漂,陈清寒是不可能丢下我们的,渔船开动只能说明他们出事了。 我潜回水里,尽量加快速度去追渔船,水球刚刚在战斗的时候虽说没帮上忙,但当我想加速游回去的时候,它用背驮着我快速冲刺,有它的帮助,我的速度明显比原来快了一倍。 但碧石还是先我一步追上渔船,我赶到的时候,她正像壁虎似的趴在船外,一点点向上爬,而且马上就快爬到护栏下了。 我们下来时的绳子已经没了,这让我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陈清寒他们一定出事了。 我没有碧石的壁虎功,只好等她上去,找到绳子给我扔下来。 等我们两个全都回到船上,她立刻指着舱门让我看。 舱门是从里边关上的,很显然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在舱门旁边有一个特别醒目的血手印。 只是这个手印的角度不太对,就像有人用手扒着门边,然后被强行拖进舱内留下的。 会是陈清寒和领队他们吗?我看到手印,心中一慌。 碧石拉了下我,示意我们去驾驶室看看。 走廊里有监控,如果我们开门进去,马上就暴露了。 我们悄悄潜到驾驶室旁边,从窗户的一角往里看,结果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驾驶渔船的人闭着眼睛,像梦游似的在操作面前的仪器。 如果是一个人这样,还能解释成他睡迷糊了,但驾驶室里的几个人都是这样,他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操作着仪器,渔船也稳稳地航行在海面上。 “这是什么技术?休眠自动模式?”碧石小声吐槽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放开那只小白鼠 远离小岛是好事,但陈清寒他们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我不管里面的人是什么模式,现在都得给我进入关机模式。 碧石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先一步踹开驾驶室的门,冲进去就挥拳,拳拳砸在人脑袋上。 如果是正常人,被重击头部,即使不昏过去,也得晕一下,再不然叫两声。 可驾驶室里这几个人,被打了却一点反应没有,碧石看看她的拳头,眼神很是疑惑不解。 她那拳头可不是绣花拳头,不说把人脑袋打爆,也能打骨裂,被她打的人连点疼的反应都没有,她自然会觉得奇怪。 打不晕就捆起来,我跳进去帮忙,把这些木头人全捆起来,立到一旁。 他们没有反抗,仿佛真的是木头人,或者像碧石说的是机器人,只会按照既定的程序工作,不会处理超出程序设定的事件。 “怎么样,手痛吗?” “废话,我又不是你,能控制自己的知觉。” 我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但现在也不是聊这个话题的时候。 负责驾驶渔船的人被我们晒到一边,我首先去看监控,碧石说她偷窥过他们操作仪器,知道怎么使用它们,她没有改变航向和进行速度,因为我们原来就是想让渔船离小岛远些。 我在监控里寻找陈清寒他们的身影,船上的监控设备,大部分都安装在走廊上,像实验室和手术室这样的地方,可能杰克船长也无权监控,所以没有安装摄像头。 不过我找到了地下‘牢房’的监控,领队、卢小刀和关怀都被关在牢房里。 他们几个全坐在牢房的铁栏杆门前,领队应该是受伤了,肩膀上缠着纱布。 杰克船长还给他治疗,说明他暂时没想杀他们。 但我没看到陈清寒,于是去翻两小时前的记录。 原来船舱内有条暗道,直通驾驶室,杰克船长的保镖有枪,他带人从暗道摸进驾驶室,用枪打伤了领队,又抓住关怀,用他当人质,威胁陈清寒束手就擒。 这条暗道只有杰克船长一个人知道,船上也只有驾驶室内的监控,是带声音的。 杰克船长命人收回栏杆上的绳子,全速撤离,他认为陈清寒是这场‘暴乱’的领袖,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陈清寒被电击手烤烤住,脚上戴了微型炸弹,由四个人押着,送进了实验室。 我想起卢小刀说的那些空笼子,还有笼子里的血迹,估摸着陈清寒是被抓去当小白鼠了。 我关掉开关,将船上所有的监控都关掉,提着大宝剑一阵风似的冲出驾驶室。 碧石在我身后啧啧啧,我都懒得理她。 我在舱门门锁的位置烧出一个洞,拉开舱门迈步进去。 走廊上没有人,甲板上也没人放哨,这其实有点奇怪,经历过今晚的突袭,杰克船长应该提高警惕,加强防守才对。 可现在防守力度反而下降了,难道他笃定我和碧石回不来? 我提着剑直奔实验室,我在船上这些天,还没来过这,也没见过卢小刀说的实验员。 实验室门外没有守卫,本来有监控,监控只负责监视实验室外的走廊,现在监控关闭,这又没有守卫,我如入无人之境,一拳砸烂了门口的电子锁。 伸手扯出里面的电线,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弹开一条缝。 一进门是个放杂物的房间,卢小刀说的那些笼子,就放在这个房间里。 他可能是在工作人员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实验员可以在里面吃喝拉撒,但动物尸体总要拿出来处理。 再往里走,还是个储物间,放的是一些还没拆箱的实验用品,比如一次性手套、玻璃试管、烧杯和金属托盘。 我拐了三个房间,才看到一个观察室,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里面,他们或坐或站,坐着的正在看电脑屏幕上的图像和数据,站着的则是站在一面大玻璃窗前。 窗子的另一面仍然是个房间,却是一间手术室,中央放着手术台,还架着无影灯,四个穿着手术服的人围在台前,旁边的架子上,有手术用的各种工具。 手术台上躺着的人正是陈清寒,而且他还醒着,他身边的人已经拿起手术刀,看样子马上就要下刀。 “喂,好歹给打针麻醉剂啊,活体解剖很痛的。”我说话的同时,踹开观察室的门,在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前,一剑劈向观察窗。 这种窗户可能防弹,和普通的窗户不太一样,但在大宝剑的利刃下,它就是块钢板也没用。 我劈开窗户,跳起来踩着桌子一记飞踹,将手术台边正在发愣的人踹飞出去。 他的脸拍到了对面的墙上,在墙上留下一滩血迹。 他手里的手术刀也跟着飞了,我落地后,又起身送他们两个回旋踢,把围上来的两人踢到另外两面墙上。 他们手里拿着针管,可惜那玩意儿注定扎不到我身上。 剩下的那人按下门口的红色按钮,那应该是个警报,他按完又去开手术室的门,我抓起翻倒的工具架,直接抡过去砸到了他背上,他直接一口血喷在门上,倒在门口没了动静。 我替陈清寒割开扣住他手脚的金属环,观察室里的人此时不知从哪取出武器。 我把手术台一掀,陈清寒跟着翻到地上,有手术台挡着,子弹没打着他。 我低头看看衣服上多出的几个洞,冲观察室里的人笑了笑。 衣服破了可以换,他们把我头上的莲花发夹打烂了,那可是我的‘王冠’。 船上警报声四起,手术室和观察室内闪烁着红灯,灯光忽明忽暗。 我迎着子弹跳回观察室,他们一口气打光了弹夹里的所有子弹,我的外套都让他们打成乞丐服了。 “把我衣服打成这样,都走光了。”我轻轻说着,冲上去单手卡住一个人的脖子,想将他的喉骨捏碎。 可是当我用力的时候,发现手感不对,他的脖子很软,没感觉有骨头,好像我抓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布娃娃。 但即便是布娃娃,我今天也得给他头揪掉。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瓶在手,渔船我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断几人的脖子,我随手摘下挂在墙上的白大褂穿在身上。 再一回身,陈清寒也从窗户后边翻进观察室,他的眼睛盯着地上的尸体,挨个看一遍,然后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边,用脚踢了下那具尸体。 “是人皮。”他扯着尸体的胳膊提起来,一松手那胳膊便软绵绵的落回地上。 我这才发现一屋子的尸体都瘪瘪的,刚刚不是这样的。 我跳进手术室检查其他尸体,结果尸体都变成了一张张人皮。 人皮里边沾着粘乎乎的蓝色液体,好像胶水似的,如果这些实验员只是充气人皮,那墙上的血迹又怎么解释? 我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手感,捏住他们脖子的时候,的确软软的没骨头一样,可里面绝对有其它填充物,不是单纯捏一层皮的感觉。 实验室的十名实验员,现在变成了十张人皮,怪不得卢小刀说他们从来不吃饭,只喝一种蓝色液体,那液体恐怕是维持它们‘人样’的粘合剂。 不管它们是什么东西,只要陈清寒没事就好,我不再看那些人皮,船上的警报一直响个不停,杰克船长一定派人过来支援了,我得先去对付他。 “你在这别出去,我有办法对付他们。”我捡起一把枪递给陈清寒。 “等等。”陈清寒没接枪,他拉住我,把我拉到一间放着好几个冷藏柜的房间。 冷藏柜里有一排排的培养皿,还有贴着标签的试管。 大冷藏柜中间,夹着一只小型金属柜,陈清寒输入密码,打开柜门,这柜子也带冷藏功能,但里面只有一个保温杯那么大的金属罐。 整间实验室,就属这东西藏得严实,可见它非常重要。 陈清寒找了个工具,伸进柜里夹出这只金属罐。 观察室里有通话器,陈清寒夹着这罐子回到观察室,好在通话器没被子弹伤及。 此时,实验室的大门已经被人包围,那门被我破坏,他们随时可以进来。 陈清寒拉住要往外走的我,把我拉进观察室,他拿起通话器,这通话器可以直接接到船长办公室。 陈清寒按了免提,通话一接通,那边的杰克船长第一句话就是叫我们赶紧束手就擒。 陈清寒也没废话,说实验室保险柜里的东西在我们手上,如果有人敢闯进实验室,他立即打开低温瓶。 杰克船长的声音马上紧张起来,叫他别冲动,同时下令叫外面堵门的人原地待命,没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实验室。 陈清寒撂下狠话,说把他逼急了,大家一起下地狱。 杰克船长很吃这套,他的反应也说明这瓶子里的东西一旦泄露,船上的活人一个也逃不掉。 如果是秘密实验基地,发生意外状况可以启动自毁装置,可这间实验室建在船上,它自毁这艘船也会跟着一起毁掉,到时杰克船长和船员,一样会葬身大海。 陈清寒要求他把领队他们放出来,杰克船长照做了,他提出想和陈清寒谈谈,陈清寒同意了。 陈清寒把低温瓶交给我,这东西只能用工具夹着,因为它的温度特别低,陈清寒说等谈判结束,我们还得把它放回去。 我理好被子弹打乱的头发,一想到我的‘王冠’烂了,就想回去把那几张人皮扔进碎纸机。 我们和领队他们在船长办公室汇合,领队他们看到我,打结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 “芙蕖!” “芙姐?” 领队和关怀一脸惊喜,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卢小刀也眼睛亮亮。 “她呢?” 我在这,所以卢小刀问的肯定是碧石,我指指船头:“开船。” “说,陈先生,你有什么条件?”杰克船长看到我手上提着的低温瓶,神情很不自然,出声打断我们小别重逢后的叙话。 “登岛,然后平安回家。”陈清寒言简意赅地说。 “当然,没问题,我保证。”杰克船长答应得特别痛快。 但他露出几分不解,“你们本可以要求我立即返航,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我也在找那座岛。”陈清寒的回答令杰克船长很意外。 他扬扬眉,沉默两秒,“好,虽然上面暂时叫停了你们的登岛行动,但如果你们愿意过去,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艘快艇和相应装备。” “不,你的船必须留在这等我们回来。”陈清寒的语气还是跟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温温和和,但他提出的要求却让杰克船长对他恨得牙痒痒。 杰克船长想用一艘快艇打发我们走,哪有那么好的事,今天过后,他就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他以为捡到我们这些炮灰是捡了便宜,却想不到他会反过来给我们打白工。 一瓶在手,渔船我有。 我拿着瓶子,胜过船员们手里的各式枪支,杰克船长叫他们把武器放回暗格,包括他本人在内的船上各区域工作人员,全被我们锁进了餐厅。 餐厅大门用铁链一锁,由领队他们守着,这艘船便正式进入了留守状态。 驾驶室有碧石看着,船员由领队和卢小刀轮班看着,剩下昏睡的禾苏、骨折的小周跟植物人丛智博,我们把他们俩搬到了一间病房,交给关怀照顾。 我和碧石遇到水母红尸的事,我跟陈清寒说了,所以他决定这次登岛,就我们俩行动。 因为他觉得找妹妹是他的私事,不愿意让领队他们跟着一起冒险。 听到他的理由我笑了,“嘿,既然是私事,我就不跟你去了。” 他叹了口气:“也好,古玩圈挺乱的,你自己出手东西时多提防着点,还有那个发夹,是纯手工制作,我还想着再给你定一个新的,等会儿我把师傅的电话告诉你,报我的名字能打8折,只要八万块。” “住口!呸呸呸~你看看你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像交待遗言似的,再这么见外我跟你急啊,凭咱这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私事公事,赶紧上船,咱们争取早去早回!” 第一百九十七章 做人还是讲原则的 陈清寒明明得逞了,还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你啊,迟早被人卖了。” 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立即反驳:“谁卖我?除了你还有谁能卖我呀?” 知道我是‘古董’的除了陈清寒就是碧石,碧石跟我都是‘出土文物’,就陈清寒有监守自盗的机会。 “把你卖别人?我跟那人得有多大仇!”陈清寒嘴角挂着笑,把整理好的装备塞进背包,扔到快艇上。 低温瓶已经放回冷柜,杰克船长把仓库的钥匙交给我们,登岛的装备他在暴风雨前就准备好了,一人一个背包,就放在仓库门边上。 我和陈清寒就两个人,有些东西我根本不需要,所以他只拿了一个背包。 听他这‘注孤生’的不卖理由,我好想一脚把他踹进海里,是谁担心他有危险,凶神恶煞一般杀进实验室,于手术台上将他解救下来的?a滋! “对了,杰克船长说那个获救的女人失踪了,还带走了那件东西,他怀疑她回岛上去了,他说如果咱们看到那东西,帮忙拿回来的话,他必有重谢。” “是吗?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可能回去吗?” “我和她交谈的时候,感觉她有点…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但她尽力在和控制她的东西对抗。” “你是说,她想逃离这座岛,可控制她的东西想让她回岛,现在她被彻底控制了?” “嗯。” 我和碧石在海里忙得不亦乐乎,还真没注意到有没有人从身边游过去。 难道那些红尸是来抓她的?它们为了让她回岛,不惜把船一起抱回去? 那红尸突然撤退,会不会是因为她已经回去了,所以它们才收兵? “必有重谢啊,看情况,要是顺便的话,帮他拿回来也不是不行。” “不些东西,就该留在没人能拿到的地方。” “嘶~也对,做人还是讲原则的,如果是金银珠宝,我就帮他拿回来,要是病毒怪物,那还是让它留在岛上。” 说到怪物,有一点让我很奇怪,当杰克船长知道我杀了那些实验员,他好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的眼神就像在说‘啊,总算死了’,但很快他就掩饰住了这不合时宜的反应。 由此我推测,他知道那些实验员不是人,甚至为它们研究的东西感到紧张。 杰克船长和他的船员们,对生命表现出了足够的‘重视’,能让他感到紧张的东西,估计是能要他命的东西。 我猜可能是病毒,可惜我们没见过那些被处理掉的动物尸体,如果看到尸体就好判断了。 但这些事都不是最重要的,所以陈清寒问都没问,他现在只想赶快登岛去找他妹妹陈晓暖。 领队帮我们用升降机,将快艇放下渔船,他说等我们回来,他有事想说。 他被关在船下牢房时,听其他被关的人说起一些事,不过不是是十万紧急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说也行。 我和陈清寒乘着快艇离开渔船,向小岛开去,我给小岛取名‘胜利岛’,因为它有座标志性的v字型山峰。 按说我们应该先拿到小岛的地图,或者岛上工程的地图,然后再登岛会比较方便。 可杰克船长说他只负责来接人,当然,送人、接人的工作,都是他来做,岛上的工程队、技术人员,都是他送进来的。 所以他的船上才会有吉祥物的一只手,无论上面派谁登岛,都由他来送人,他的船上有‘通行证’。 但也仅此而已,他从不参与岛上事务,那些送去的人,也不会向他透露任何信息。 神盾在岛上做的事,属于绝对机密,他们要求人保守秘密,可不单是签了保密协议就ok的,刘教授他们还遭到了威胁。 因此,在岛上工作的人都严守着秘密,杰克船长自然提供不了地图或别的信息。 他来往这么多次,从未见过小岛上是什么样子。 我不担心别的,只担心女人说的病毒,她的同事和工人全部病死,从发病到死亡,间隔时间那么短,万一他感染了,可能走不出小岛就病死了。 陈清寒听了我的担心,淡淡一笑,“不是还有你吗?论以毒攻毒,你的毒最强。” “陈教授,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你挡桃花,只要你今后对每一个向你表示好感的女孩儿多说说话,你会成功走上单身一万年的道路的,相信自己。” “我……不太擅长和女孩儿相处,没话。嗯…我是指活女孩儿。” “你现在连死的也得罪了!”我扭过身体,面朝大海,看着被快艇冲破的海浪从身边掠过,哗啦——被溅了一脸咸味海水。 “哈哈哈。”看到我被海水打湿了脸和头发,陈禽兽发出愉快地笑声。 就是这么神奇,听到他愉快地笑,突然我就不气了。 他这两天因为胜利岛的事,一直沉着脸,虽然他自己调整了情绪,配合我们策划夺船的事,但他心情不好,大家都能感觉到。 现在他终于笑了,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他一个人释放低气压,整个团队都欢脱不起来。 快乐沙雕冒险记的感觉又回来了,我露出笑意,抹掉脸上的水,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 在雪山墓时,我的塑料小喇叭坏掉了,刚刚在渔船的仓库里,我看到架子上居然摆着一个喇叭。 这个喇叭比我坏掉的那个好,由三个长短不一的喇叭筒组成,吹出来的声音会有变化。 呜…笛……冲鸭! “快收了神通。”陈清寒嘴上说着不要,眼睛里明明透着笑意。 活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快艇靠岸后,我们不再说笑,将船泊在岸边,系好缆绳,一前一后跳上码头。 陈清寒提着大宝剑,我背着背包,他先是查看了码头前的其它船只,全是小船,船身外侧或船内都没有血迹。 那个女人在这件事上应该没说谎,只有她一个人逃到了码头这。 在码头旁边的沙滩上,我们发现了一片脚印,红色的脚印,陈清寒分辨出它们的方向,先是从岸上跑进海里,再由海里走回岸上,很显然,它们就是搬船的那些红尸留下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宿舍区 现在小岛被它们占领了,不知道岛上有岗哨没有,我和陈清寒四处打量一番,他决定跟着脚印走。 这样做虽然危险,但也是最快捷的方法,受支配的傀儡,肯定会回到操纵者身边,想一举除掉它们,必须先找到操纵者。 陈清寒家的事,我只知道个大概,他肯定还有事没告诉我,比如他父母参与的大工程具体在哪。 他当初听到我说回忆起有座‘耶’字型山峰的岛,立即就将它和陈晓暖联系在一起了。 那么我有理由怀疑,他早就知道他父母曾经工作的地方,在一座有独特山峰的岛上。 他给我指南针的时候,说它是寻找陈晓暖的关键,要找到她去的地方,没天女族的指南针不成。 所以,陈清寒一定是查到、或猜到了他妹妹失踪的地方,就是他父母曾经工作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用常规方法找不到,需要天女一族的指南针才能找到。 因此他紧抓着‘天女墓’这条线,希望能找到指南针的使用方法。 “小陈教授,为什么当时我回忆起这座小岛,你立刻就认定它是你妹妹失踪的地方?” “因为我在013号天女墓中,看到过一幅叙事性壁画。” “哦?画的什么?” “她们在岛上,建一项大工程,那幅壁画被火焚烧过,工程内容已经烧毁,但岛上的标志性山峰有幸保存下来。” “所以我说在回忆里看到一座有v字型山峰小岛,你就确定是壁画里画的那座了?” “是的,后来我虽然调查不到父母参与那项工程的具体地点,但我查到了他们的出行记录,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参与的项目需要做船出海。” 他顿了顿,又说:“我还在指南针的包装盒里发现了海沙,幸好那个人的家人没丢掉当初寄回来的包装。” 由此他推断陈晓暖他们那队人也是去了海上,海上有山洞的地方,除了小岛还能是哪? 他妹妹追查父母和姑姑死亡的真相,很可能最后追查到了为他们引来杀身之祸的‘工程地点’,如果凶手还在岛上,她自然要追过去。 诸多要素拼凑在一起,陈清寒才敢肯定他要找的就是这座岛。 只是我有一个疑问,根据碧石所说,这岛应该属于塔族,一个比天女族还古老的种族,而且有可能是他们的圣地。 天女族跑到这来搞工程是何用意?鹊巢鸠占吗? 这岛,要吃塔族吉祥物才能看见、要使用天女族指南针才能找到,难不成这是块两族合作开发的地皮? 我又想到记忆中的黑船,船头的怪脸以及那个切西瓜图案。 尽管那次在记忆片段中我没清怪脸口中站着的人,但我可以肯定那不是禾苏。 我抬头望向高耸的胜利山峰,一时有些出神,陈清寒察觉到我走神,轻轻拍了我一下。 “想什么呢?”他问。 “想以后的幸福生活,自由、平淡、简单。”我收回视线,笑着说。 “嗯?没有财富?” “嘁~先有财富,后有幸福。” “行,提前预祝你跻身富婆行列。” “呸啊,什么富婆,叫我女王!” “女王?” “嘿嘿~嘿……”我的笑容被心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掐断。 “怎么了?”陈清寒看我脸色突变,停下来看着我。 “不知道,心里忽然觉得堵得慌,气闷得很。”我拍拍胸口,这感觉来得莫明其妙。 陈清寒看看四周,我们已经跟着脚印走进树林,这座岛有水泥路,树林虽然茂密,但并不难走。 这的条件比我们在白玉城那边好多了,因为有人在岛上常驻,野生动物很少,我们进来有一会儿了,也没见到林中有动物活动。 我知道陈清寒在想什么,摇头说:“不是环境的事,可能是女王这个话题,让我不太舒服,走,我听到前边有东西。” 前边确实有东西,连跟我一起出来的水球都感觉到了,它本来一直趴在我后脖子上睡觉,刚刚突然起来拍拍我的肩膀。 我希望那是红尸的操纵者,快点解决它,我们才能在岛上随意走动。 “接收到信息了?” “它想三年抱俩,走,给它宣传宣传丁克家庭的好。” 准确地说,我接收到的是一个活物想要‘繁衍’的想法,它一心想要快点开枝散叶。 我抢在陈清寒前面跑出树林,林子外面是片住宅区,和普通小区差不多,统一风格的小楼分列街道两侧,道边停着一排排私家车。 街上有饭店、理发店、超市……这地方应该是技术人员和工人们的宿舍区。 一场暴风雨,洗掉了很多痕迹,也让无人清理的街道和房屋变得脏乱不堪。 碎玻璃、树枝、杂物、垃圾、招牌,乱七八糟的东西被狂风扬在街道上,跟刚刚经历过世界大战似的。 我们走的不是进小区的大路,那些血脚印的主人,已经没有生前的记忆,它们不会舍近求远,绕到小区的正门,而是从小区一侧斜插而过。 反正小区周围没有护栏,在这里工作的人肯定彼此认识,不需要再防着外来者,林中的野兽估计也被清理干净了。 我扔掉背包,提着领队临别时给我的微冲,率先跑到那信息发出的位置。 这地方是个公园,里面种着颜色鲜艳的花花草草,有露天健身器材、长椅、喷泉,还有小广场。 在海里袭击我和碧石的红尸,此时正围聚在公园的小广场上。 广场中央站着一个人,那人个子很高,约莫得有一米九多,如果算上头顶的那根犄角,差不多有两米高。 我记得曾有部特别火的科幻电影,里面有蓝皮肤的人,而我眼前的场景,就像是魔幻片拍摄现场,一群红皮肤的群演,簇拥着犄角男。 但凡出现这样的场景,上演的一定是片中的关键情节。 我抬起微冲,瞄准群演的脑袋,突突突一通扫射。 “呜——” 察觉到我出现的犄角男,晃了晃头顶的犄角,口中发出一阵类似号的声音。 他的叫声和枪声几乎同时响起,我跳上旁边的一棵大树,站在树上朝下面的红尸扫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挺社会啊你 因为站得高了,我瞧见那犄角男旁边还摆着一张长椅,一个果女躺在长椅上,似乎是睡着了,正是失踪的那个女人。 在她的头顶,也长出一根犄角,只是颜色和男人的不同,一个金、一个银。 这不是传说中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吗? 陈清寒提着大宝剑赶来,看我在树上蹲着,下边围着一群红尸,想过来帮忙。 我连忙冲他喊道:“你去打金角大王!他叫你,你可别答应~” 陈清寒应了声,调转方向朝犄角男跑去,刚刚他一晃犄角,红尸就来攻击我,说明他就是红尸的操纵者。 获救的女人提到了病毒、提到了红尸,唯独没提过这个犄角男。 如果不是她有意隐瞒,就是这人是在她离开后才长出犄角的。 其实只要不怕病毒感染,这些东西没什么可怕的,攻击力低得很,在海里的时候还行,到了陆地上,攻击速度还不如一个八十岁老太太。 它们抱着大树开始摇晃,想把它摇倒,没智商的傀儡吃亏是必然的。 它们摇倒一棵,我换一棵,公园里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有十几棵,它们速度又没我快、没我灵活,在一棵倒在的时候,我就借力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而它们的脑袋可没再生能力,我把领队给我的弹夹都打光了,每棵倒地的大树周围,都躺着三、四十具尸体。 那边犄角男似乎打不过陈清寒,被大宝剑砍掉了一只胳膊,他连忙晃动头顶的犄角,围攻我的红尸,立即分出一半,回去保护他。 它们将陈清寒团团围住,嘴巴大张着,吐出之前我见过的镰刀水母,这无疑是自杀式的防守方式。 镰刀水母离开尸体后,只能活几分钟,除非它们还能钻回去,可在陈清寒的剑下,它们没这个机会。 陈清寒的剑法不知师从何处,那是剑剑精准,把镰刀水母连同红尸一起斩成两半。 有的连爬出来的机会都没有,还含在嘴里的时候就两半儿了。 它们必死无疑,却也为犄角男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我想这才是他的目的,他趁机抱起长椅上的女人便逃。 岛上建筑这么多,让他躲起来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万一他收起思维,进入大脑放空的状态,凭我们两个人,可没办法对小岛进行地毯式搜索。 “交给你啦,我去追。”我脚下使力一蹬,从树上直接跃到红尸的包围圈外。 “你小心点。”陈清寒舞出一片剑花,快到都出虚影了,他忙中抽空叮嘱我一句。 “小场面啦~”这种场面我们经历的还少吗,毫无新意,干就完事。 犄角男夹着女人,跑起来有些吃力,他个头高,体格壮,可同时灵便性就差,又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运动员,没跑多远就被我追上了。 “孽畜,还不现出原形!”我一个冲刺,追上犄角男,飞起一脚踹在他后膝窝上。 他向前一个趔趄,夹在胳膊底下的女人飞脱出去,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儿,但没有醒过来。 “呜——”犄角男再次发出类似号角一样的声音,但此时我们离刚刚的小广场已经有些距离了,红尸不可能立即赶来。 “就知道摇人,挺社会啊你,长个犄角你在这跟我装独角兽是不是?”微冲的子弹都打光了,我用袖子垫着手,抓着枪管把微冲当棒子使,专照着他的犄角削。 近距离一看,我发现这男人的瞳孔没有扩散,只是眼神发直,眼中有蓝光忽闪。 显然,控制他的东西,和镰刀水母并不一样。 犄角男想要抓我,他胳膊长、腿长,可惜动作没我快,每一下都抓空,然后自己的脑袋挨一下揍。 我在他身边跳来跳去,他跑又跑不过我,抓又抓不着我,把他身体里的东西急的,恨不能亲自跳出来打我。 可它是领袖,就像蚁后,自身没什么攻击力,坚决不能离开这副强壮的躯壳。 然而这副躯壳也没强壮到哪去,他剩下的那条胳膊被我打断了,软弱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 刚刚那一脚,我也是用了力气的,所以他一条腿行动不便,这时候想跑也跑不快。 这时,红尸赶过来救驾,又将我围住,我料犄角男也跑不了多远,看来不把红尸杀光,它们会没完没了地来阻挠我们。 在实力占绝对上风的情况下,体力是获胜的另一个要素,车轮战术就是用来对付实力强的对手的。 只不过这些红尸消耗不尽我的体力,消耗的只是我的时间。 我瞄见犄角男又朝女人走去,而且分明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我是不懂他想要繁衍后代的愿望为何如此强烈,但控制他的是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 一个物种的生物、催着另一物种的生物繁衍后代,且如此迫切,死到临头还要先生个娃,强烈到这种程度的意愿,百分之百不会是好事。 当然,对它们来说是‘重任’,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我喊陈清寒过去阻止他,可陈清寒距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千钧一发之际,他掷出手中的短剑,一记飞剑,精准地削断了犄角男的作案工具! 在这少儿不宜的画面中,我注意到犄角男的伤口处还有别的东西。 只是没等我细看呢,陈清寒又甩出一支飞镖。 这飞镖是杰克船长给我们准备的常规武器,它扎到物体上就会引爆,是个飞镖炸弹。 飞镖扎到犄角男的左眼上,立刻引爆炸烂了他的脑袋。 围着我的红尸立即失去控制,它们像是失去了攻击目标,呆愣愣地左顾右盼,完全无视了我和陈清寒。 而犄角男,他的脑袋被炸得细碎,陈清寒向一边的草地走去,在草丛中寻找着什么。 我走到犄角男的尸体旁,抽出匕首划开了他的胸膛。 他的内部结构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有一层半透明的物质附着在他的脏器上,这物质内部还生成了新的、像血管一样的东西。 从这物质的生长位置来看,它并不是要杀死这副躯壳,它没有占据过多的位置,没有破坏任何一个器官。 第二百章 隔壁的愚公馋哭了 红尸失去目标,我们没有,它们已经被掏空脑袋,救是救不回来了,我们一鼓作气,将它们斩杀干净。 正杀着,昏迷的女人突然跳起来,扭身就往小区外边跑。 陈清寒叫我跟上她,现在岛上没有其他人,女人变异也无妨,金角大王已经死了,她自己没办法繁衍后代,顶多是想找个地方藏身。 红尸还没处理干净,我留下陈清寒,迈步去追那女人。 我很好奇女人会躲到哪去了,于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即使有追上的机会,我也主动放慢速度。 女人跌跌撞撞,像是还没完全清醒,穿大街、过小巷,跑了一个小时,从生活区跑到工地上。 工地周围停着几十辆运沙车,还有其他各式工程用车,在一个独立的院子里,有三栋二层的活动板房,这里应该是工地的办公区。 女人穿过小院前的广场,跑向不远处的沙漏型孤山。 由上下两个三角型山体组成的孤山,上半部分正是我们看到的那个v字型山峰,像一个倒三角、下半部分是正三角型,中间有一个形状相同的入口。 这个入口应该是一道门,门口停着几辆工程抢险车,再旁边还有一个露天的仓库,里面囤了好些钢材、木料,还有钢缆。 显然,真正的工程在这座山的下面,就像碧石说的,塔族人不喜欢阳光,长期生活在地下,如果这是塔族圣地,遗迹自然是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女人踉踉跄跄跑进山体下方的大门,我在后边跟变态杀人狂似的,举着匕首、不紧不慢地追。 病毒是工人在工地上挖到一个东西才传播开的,它的来源就是山下的遗迹。 如果陈清寒的父母当年参与的工程项目就在这,那这个工程持续的时间,至少得有二十年了。 多么庞大的工程能持续二十年? 工程师夫妇因参与神秘工程意外身亡;若干年后,他们的女儿为寻找真相,来到一座诡秘孤岛,散落的金币、幽深的通道,代表胜利符号的孤峰下,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走近科—— “小芙!”陈清寒的呼喊打断我的思绪。 我回头一看,他一手拎着剑、一手提着包,飞快地向我跑来。 多亏银角大王跑得慢,让陈清寒有时间追上我们,我往回跑了几步,接过他手里的背包,指指前方的入口,说: “她跑进去了,可能是想回地下遗迹。” “就是这。”陈清寒看着正三角形的入口,目光灼灼道。 我们一起跑进入口,里面是一条特别宽敞的通道,别说通车,就是飞机也能开进来。 银角大王还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跑着,陈清寒说他拿到的u盘里,除了视频其实还有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的背景就是这个三角形入口,照片里的入口不是敞开的,由两扇石门挡着,上面刻有浮雕。 那几张照片当时就被他删掉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照片是合影,合影里有个人,属于过街老鼠那类的,他不想让人知道陈晓暖和那个人有联系,所以删掉了照片。 那个人只出现在合影里,视频中没有他,因此陈清寒删了照片,只留下视频。 他没对任何人说过照片的事,希望我能替他保密。 他这么紧张,可见照片中的那个人,一定有很多人认识,而且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让人知道陈晓暖和他一起行动过,会给她造成十分严重的负面影响。 无论陈晓暖是生是死,陈清寒都在尽力维护她的颜面。 既然陈清寒不想说,我也没细问,我们跟着银角大王跑下一条斜坡。 通道尽头有一条斜坡,好像地下停车场那种,通道建得这样宽敞,肯定是为了交通方便,斜坡上有车轮印,说明这条路经常有车辆通行。 银角大王一直往下跑,进入地下部分,斜坡仍然没有到头,只是变窄了一些。 “小陈,你看这像不像采矿的矿坑?”通道里和地下空间内都有照明设备,在小岛已经无人看管的情况下,这里依然没有断电。 斜坡一侧的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矿灯,它们组成一个大圆环,由上而下、一环一环、越来越小,显示出下面犹如漏斗状的巨大空间。 有灯的地方就是车道,银角大王沿车道向下跑,我们追着她也往下跑。 “这的格局和视频里不一样啊。”我边跑边说。 “他们把山体内部挖空了。”陈清寒说。 “三年时间挖空一座山?”我啧啧稀奇,心说要是愚公当年有这技术,他头上的‘愚’字准能去掉。 “刚摸到门而已。”陈清寒说着,示意我看下边。 环形车道最下方,也就是漏斗的底部,有一个像倒扣的饭碗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表面微微发出金光,如同蜂巢一般,由无数六边形结晶体组成。 在它底下扣一艘航母都没问题,神盾的人把它上面的山体掏空,可能是想把它整个挖出来。 如果这东西是个球体,那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它露出地面的部分,埋在地下的部分还有待挖掘。 果然,我看到坑底的边上停着好几台大型机械,有带钻头的、有带齿轮的,还有挖掘机。 显然工程仍在继续,‘神盾’是想把它整个挖出来。 在底部岩壁上有个四方凹洞,像是一个工作间,里面摆着桌椅和电脑。 发现未知病毒感染后,负责人应该是暂时停掉了这里的工作,我们在车道上没发现血脚印,上面通道里也没有。 红尸全都光着脚,所到之处会留下血脚印,不知道是不是镰刀水母不爱穿鞋的缘故。 银角大王跑到坑底,我和陈清寒加快脚步,没一会儿就追上她,看她的样子是想爬上蜂巢,万一她能进去,我们进不去,那等于是纵虎归山,所以要在她躲回老窝前,把她抓住。 她好像还没跟银角融合完全,身体有些不灵便,没两下就被我们制伏。 陈清寒将她捆好,绑在一台铲车的机械臂上。 我围着蜂巢走了一段,这东西很像琥珀,里面好像有东西。 第二百零一章 走近科…… 我伸手摸了摸,就像摸一块光滑的石头,没什么特别的。 陈清寒去岩壁上的工作间翻看电脑,这下面没有断电,也没发生过意外,电脑和桌上的文件整齐地摆着,显然工作人员离开时,一切还算正常。 我放下背包,徒手爬上蜂巢,趴在顶部往里看。 我幻想过里面有怪物、有财宝、有陨石,但没想到里面会是一具棺材。 在能装下一艘航母的巨大球型空间内,悬着一具金棺。 蜂巢微微散发的金光,就是那具棺材释放的光芒。 金棺的棺盖上有红宝石拼成的图案,一个y上顶着个圆,其它部位全是云朵的浮雕。 我收回视线,搓搓手,又瞄了眼正认真看文件的陈清寒。 这东西弄出去,卖它几个亿都不成问题,这里是公海,又是无主的荒岛,谁拿到宝贝、就归谁。 我默默拔出匕首,刚要往六边形的缝隙上扎,陈清寒突然咳嗽了一声,吓得我赶紧收刀,心虚地抬眼看向他。 “如果用刀能翘开,他们早打开了。”陈清寒淡淡地说。 “我就试试。”我嘿嘿笑了两声,滑下蜂巢到边缘地带查看。 发现了一个地洞,或者说是一个深坑,它就在蜂巢的旁边,跟下水道的水井差不多。 在坑底有条毛巾,还有几个脚印,说明有人下去过。 对于蜂巢的挖掘工作,这个地洞毫无作用,所以不太可能是工人们闲着无聊挖的。 “他们在那个洞里,找到的石匣。”陈清寒像纪录片旁白似的,总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开口。 陈清寒手中翻开一本好像是工作笔记的本子,本子上写的可能是外文,他看完上面的内容,会停顿一下,才用汉语转述给我。 从记录的内容来看,它确实是一本工作日记,记录每天的工作内容。 本子属于一个叫贾罗得·维斯的人,他负责蜂巢的数据监测工作。 在暴风雨来临前,两个工人在蜂巢旁边发现了一个地洞,其中一个人系上绳子下去,从下面带上来一只石匣。 石匣上刻有与金棺浮雕完全相同的图案,因此他们认定这匣子和金棺有直接联系。 工人当时把匣子交给了贾罗得·维斯,他立即打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然后他看到匣子里有两只小角,一金一银,根据他的描述,金银小角只有塔香那么大,高约三厘米,底部直径一厘米。 出于好奇,他拿出金色的那只想看仔细些,不料金角突然融化成液体,渗入他的皮肤。 工作日记到此为止,他最后写道,要去医院做检查,以确保那金色液体对他无害。 这贾罗得肯定就是第一个感染病毒的人,陈清寒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他的工作证,照片上的人我认识,正是金角大王。 “想知道病毒如何传染,得去医院一趟。”陈清寒虚眼望着巨大的蜂巢,现在没人能告诉他陈晓暖在哪,神盾来挖山时,她可能还在岛上,也许他们之间产生过接触。 最好的猜测就是‘神盾’接走了陈晓暖,那样她还有一线生机,因为据我观察,这岛上的时间并不是静止的,她被神盾发现带走的存活机率,要高于她独自在荒岛流浪。 陈清寒想查病毒的事,估计是想确认它的传播途径,如果是通过皮肤接触,而不是空气传播,那我们就可以放心让领队他们过来了。 因为他要查的信息分布在好几个地方,就我们俩查速度太慢。 女人已经变异,我问陈清寒怎么办,我们不能带着她到处走,是不是先解决她再去医院。 陈清寒想了想,让我留下看着她,他一个人去医院。 金银角放在装在金棺图案的匣子里,它和金棺一定有关联,可能陈清寒觉得她还有研究价值,所以想先留着。 陈清寒离开后,我又用匕首去撬蜂巢上的六边形,可惜没撬开。 我又凑到银角大王身边,没敢用手去摸她的角,而是找了根钢筋,捅了捅她头顶的角。 “啊——”突然接收到的愤怒尖叫,吓了我一小跳。 她和金角大王一样,冲我呜嗷喊叫,凶得很嘞! “叫什么叫?告诉你,我最喜欢欺负小动物,欺负完就炖了次。” 我的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但发出叹息的生物却不是银角大王。 “谁呀?”我纂紧手中的钢筋,转身看向四周,“别装神弄鬼啊,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走近科学我期期不落!” 然而四周一片寂静,我立刻用科学的角度去分析刚刚的声音,风从上面吹进通道,灌入漏斗型的矿坑,产生了异常的气流声,听上去就像人的叹息。 “ioc……”这回‘风’声带上了音节,拼出一个略让我感到熟悉的词! “嘶,你谁啊?”这声音不可能是风发出来的,它分明是人在发音。 我不问还好,这一问,整个矿坑开始震动,我赶紧扶住身后的铲车轮子。 眼前的蜂巢在动,那些严密拼接在一起的六边形突然收缩,它们向内收缩、变小,最后小到只有保龄球那么大。 变成保龄球的蜂巢稳稳落在金棺上,正好卡进了棺盖上的圆型图案里。 而金棺并没有因为蜂巢缩小掉进坑底,它仍旧悬浮在半空,缩小的蜂巢卡进棺盖的圆槽后,我以为是装饰品的红宝石,发出刺目的红光。 随后棺盖发出‘咔’的一声脆响,这一刻,我多希望背包里有黑驴蹄子、黑狗血,或者有七爷的糯米粉也成,甭管棺材里一会儿蹦出什么,先扬一把糯米粉迷了它的眼也好。 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我就是不希望看到棺材里的东西。 可它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在棺盖开启的一瞬间,冲出棺材直奔我撞来,我本能地举起手,但忘了手里纂着钢筋呢,手掌没打开。 噗—— 意料中的撞击没有出现,那东西在撞上我之前就消散了,但它身上的羽毛一点没糟践,全粘我身上了。 “谁呀这是?临死还掉毛?” 第二百零二章 一位诗人长眠于此 呜……嗡…… 如同悠长警报似的声音,在金棺下的深坑中回响。 金棺的主人消散后,它也失去了浮力,朝坑中掉落下去。 我趴在坑边往下看,就见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向上看,数不清的大眼瞪着我一双小眼。 那些眼睛如同是散在海上的灯泡,随着波涛起伏晃动,渐渐向上升起。 金棺掉进眼睛海里,很快淹没其中,我撕心裂肺地吼道:“哈几玛——”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正要跳下去的我给揪了回来。 “干什么?这要塌了,快走!”陈清寒拖着我向车道上跑。 “啊……不,我的几个亿!”我伸出双手,想要拥抱脚下的黑暗,那里有我的‘未来’。 “你想当馒头馅吗?”陈清寒沉声质问,手上使力拉着我跑上车道。 馒头馅这个梗我听懂了,以前死人会堆个坟包,人们管那个坟包叫馒头,所谓馒头馅,就是指当坟墓里的死人。 我都当过几千年的馒头馅了,早当腻了,看看眼前的形势,确实十分危险,只得放弃几个亿,跟着陈清寒往外跑。 那坑底的东西似乎是想出来,可它的身体太过庞大,卡在坑底挣扎半天,只是让山体崩塌的更厉害。 因蜂巢变小,山体内部结构的平衡被打破,又因坑底那活物的挣扎开始崩塌,这座山本来就是沙漏状的,上下两部分连接的点非常细,如果再这么摇晃下去,搞不好上面的v型山峰会掉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感觉陈清寒没离开多久,不该出现在塌方现场。 “感觉到震动,怕这出事。”他拉着我一路狂奔,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逃跑的速度比以前快了。 起先掉下来的只是土渣和鸡蛋大小的石块,跑着跑着头顶便下了‘石头雨’,山体震动得也越来越剧烈。 在一声‘警报’吼过后,v字型山峰终于压垮下面的正三角型山体。 卡车那么大的石头掉下来,接着就是v字型山峰的底部尖头,陈清寒抱住我向前翻滚。 身体旋转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坑里爬上来,它有数不清的触手,每根触手上都生长着密如蜂窝的眼球。 这东西没头没尾、如果一定要说,它就像个过度使用生发剂的皮球,它的身体比较柔软,可是过于肥硕,好像一只汤圆被塞进了小药瓶,进去容易、出来难。 结果刚爬出来,就被头顶塌下的v字型山峰怼回坑底,并且压得严严实实。 呜—— 大眼怪发出最后的呐喊,它不甘、它愤怒,然而却无力改变命运。 它最后的悲鸣震慑人心,且充满诗意,黑暗给了它无数的眼睛,但它永远无法看到光明。 接收到它临终所想的那一刻,我好想在它的墓志铭上写:一位诗人长眠于此…… 可惜此时此刻,我和陈清寒也在这座墓里,我们还是没能在山体彻底坍塌前离开。 陈清寒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掉下来的落石,我们就在离出口不远的通道里,只是出口不知是塌了还是被落石堵住了,暂时看不到它的位置。 “都到这时候了,先顾自己多好。”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清寒趴在我身上,他背后压着千斤重的落石,我承受着他和落石加起来的重量合,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想保护我的心情我能理解,且深表感谢,可整座山都倒了,他替我扛着,也不过是让我身上多压一个他而已。 “唉…我知道你还活着,快醒醒拿个主意。”我感觉得到,他还有心跳,他有力的呼吸声就在我耳边,不像是要断气的样子。 “噗—咳咳——”陈清寒吐了一口土,剧烈咳嗽起来。 “我说陈教授你能不能讲究点,唾沫星子喷我脸上了!”我抬起没被压住的那只胳膊,抹掉脸上的口水。 “抱歉。”陈清寒道完歉,又晃晃脑袋,把他头上的碎石晃掉,结果又把土渣子甩我脸上了。 “这时候就别顾及个人卫生了,快想办法从这出去。”我伸手去推压在他背上的石头,但根本推不动。 “怎么回事?我……”他这才意识到他背后压的不是泡沫板,是货真价实的岩石,而且是需要好几个千斤顶才能顶起来的那种。 “没错,好消息是咱们都活着,坏消息是咱变成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了。” 陈清寒闻言向身边摸去,摸了几下,他摸到一个东西,正是那把锋利无比的大宝剑。 宝剑虽然锋利,用它当千斤顶却是不成,不过陈清寒只是想用它削岩石。 我们被一整块的石头完全罩在下面,我觉得他的方法恐怕不行,他的胳膊够不到岩石的上边,顶多把双臂能够到的地方削出几个坑。 “水球?水球?”我感受了一下,没觉得背后有湿的地方,于是试着叫叫那个小东西。 啊……? 一个思想信号出现在两米开外的地方,那地方不在岩石的覆盖区,我心中顿时一喜,问它还能不能动。 滚了一身土的水球在黑暗中显出一个淡淡的轮廓,它爬进岩石下面,匍匐前进来到我身边。 陈清寒看看两侧的岩石,然后将大宝剑递给水球,“去把那边的石头砍掉一些,小心别被砸到,多谢了。” 水球听懂了他的话,抱着变短的宝剑,爬到陈清寒说的那侧。 因为是天然裂开的岩石,形状并不规则,陈清寒说那边比较轻,再削掉一些,使整体重量向另一侧倾倒,也许我们就能得救。 水球双手握剑,嘿嘿嘿地喊着口号,对准岩石的棱角一顿削。 它个子矮,削完最底下的就踩在其它石头上削上边的,削了快一个小时,身上的巨石终于动了动。 陈清寒叫我们一起使力,水球到侧面推,我们两个在下面往上推,123的口号喊完,我们三个同时发力,巨石终于向轻的那侧倾斜。 水球听从陈清寒的安排,在重的这一侧边上放了几块半人高的石块,这样即使岩石回压也压不到正向外滚的我们。 第二百零三章 一波未平 当然,我们的速度一定要快,两个人跟风火轮似的抱在一起向外滚。 “哦吼,胜利!”刚从岩石下面滚出来,我便翻身跳起来,想拿出小喇叭吹两声,结果摸了个空。 对哦,喇叭是塑料的……它被我和陈清寒夹在中间,早粉身碎骨了。 水球把剑还给陈清寒,跳回我背上,秒睡。 其实我们已经很幸运了,上半截山峰掉下来,砸得最严重的区域还是矿坑那,山下出口这边没那么严重,因为处于边缘地带,而且是三角的底角部分,上面塌陷得厉害,这个底角却比较稳固。 陈清寒接过大宝剑,开始清理出口下方的碎石,三角形的大门是有门框的,只要它不向内或向外倒下,就能起到一定支撑作用。 挖了好半天,他终于挖出一个能爬过去的洞,因为洞小上面的石头不容易塌,我们勉强从这个洞爬出去,再回头看原本的漏洞山,已经变成小碟子了。 我们就是从碟子边沿下边钻出来的,这回不止银角大王完了,那塔族的吉祥物也完蛋了。 还有金棺、变形蜂巢……统统拿不出来了。 也许再给神盾十年时间,他们能把塌陷的山体清理出来,到时—— “嘿哟?”没等我想完,地面突然颤了下。 “可能是地震,我们赶紧离开这。”陈清寒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体残骸,眼神复杂略带犹豫,语气却坚定。 “那个…我跟你说个事儿哈,陈晓暖她已经不在了,她出了点意外,刚刚有人告诉我的。”我挠挠脑袋,尽量用温和的方式,宣布陈晓暖的死讯。 我从头发上揪下一根羽毛,正是这羽毛的主人,将她‘死后’的记忆传输给我,让我看到了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陈晓暖的死亡。 陈清寒快速转过头,快到我根本没机会看清他此时的表情,他迈开大步往活动板房所在的那个院子跑。 那院子门外停着辆小货车,他找到办公室进去一通翻找,搜到好几串,好在其中有一把是对的,他发动车子,载着我直奔海边码头。 地面震动得越来越频繁,感觉车子都快被颠起来了,他开足马力,一路飙车到海边。 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地面在下沉,我们赶到海边时,码头已经快沉入海中了。 冲刺、上船、返航,整个过程中陈清寒都一言不发,我看着码头倒塌没入海里,看着小岛一点点远去、下沉,感觉就像从一场纷繁的梦中突然惊醒,梦中发生过什么,我需要仔细回想才能理清。 小岛下沉挤压着海水向外围涌去,快艇像被浪追赶着逃向远方。 而我坐在快艇上,集中精神去分类整理那些突然抛进我脑海的记忆。 快艇驶回渔船,迎接我们的是卢小刀,他们看到小岛沉没,担心我们出事,派了他去了望台守着,看有没有我们的求救信号。 陈清寒的背包里有信号枪,可背包落在了矿坑那,一切发生得叫人猝不及防,非要说根源的话,那就是我捅了银角大王的角?! 我只听过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没听过谁的角摸不得,结果一下捅了马蜂窝,直接把山捅塌了。 我只想放个二踢脚,却炸出朵蘑菇云,这找谁说理去? 幸好我们没事,特别是陈清寒,他居然拥有了和我一样的金刚不坏之身,他不过是被我毒过一下,我很怀疑那点毒血能有这么大作用。 卢小刀不知内情,只说我们回来就好,既然我们回来了,渔船也该返航了。 卢小刀跑去驾驶室通知碧石,我和陈清寒进船舱和领队打过招呼,就各自回了房间。 杰克船长和船员还被关在餐厅里,而医生和护士则关在医疗区的库房里。 等我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关怀跑过来,他说碧石在监控里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希望我去查看一下。 在驾驶室可以看到餐厅和库房的监控,关怀说库房的摄像头刚刚被人挡上了,碧石担心那群医护人员越狱,希望我过去看看情况。 我跟关怀一起来到医疗区的库房,打开门外缠着的铁链,进去一瞧,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些‘照片’。 “这是什么?”关怀一时没瞧明白,想蹲下去捡地上的东西。 我连忙拉住他,把他赶出去,“你在外边等着。” 地上的东西当然是一张张人皮,和我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些一样,像被砸扁的充气玩具。 库房墙角上方的摄像头被一片成人纸尿裤给罩住了,之前怕他们偷藏武器,领队特意选择了这这间只放柔软物品的库房。 我四处扫视,房间里只有货架,没地方藏人,装护理用品的箱子都不大,装不下成年人。 房间里唯二的出口就是门和通风口,门锁得好好的,但通风口的护网同样没被动过。 我走到近前看了看,护网螺丝上的灰尘还在,水球突然撑起上身,伸手去摸护网。 它趁我洗澡的时候又喝了半桶水,我之后给它喂了瓶葡萄酒,现在它整个身体都是淡红色,做什么动作都一目了然。 它用手指摸了下护网,然后放进嘴里,唧唧,发出愉快地‘啊呀’声。 通风口是供空气流通的,水球只爱喝水,不爱喝空气,它这样做,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也伸手摸向护网,指腹擦过护网表面,收回来一看,竟然是湿的。 虽然这事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从现场来看,顶着人皮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化成水从通风口溜走了。 “走,去餐厅。”我转身走出库房,叫上门口的关怀,直奔餐厅。 “芙姐,那些东西是什么?”关怀跟上我,他现在的表情,跟在丛林里向刘教授请教植物知识时一样。 “空人皮。”我尽量严谨准确地回答他。 “呃啊?什么?”他惊讶地问。 “空掉的人皮。”我重复道。 “人…人皮?”他皱眉、一副要吐的样子。 “咽回去!别大惊小怪。” 兴许是我的语气和神态有足够的威慑力,关怀紧抿嘴唇,做了个大力吞咽的动作,果真忍住了。 第二百零四章 有个扳手了不起? 别人或许不知道那些人皮怎么回事,杰克船长不会不知道。 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那些东西的存在感到紧张,其实我并不关心它们是什么,只想确认下它们的实力。 我带着关怀去了餐厅,领队他们人手一台对讲机,随时通知情况,库房的事领队已经听说了。 “他们在搞什么鬼?”领队问。 “逃走了。”我指指餐厅大门上的铁链,“我有事要问杰克船长。” 领队拿出钥匙打开铁链上的锁头,关怀替我拉开门,里面的人听到门口的动静,全都看向这边,等我走进去,他们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我身上。 杰克船长是这艘渔船的负责人,他之前顾及船员的情绪,同意将我扔给海妖,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 不过现在掌控这条船的人是我们这队人,我可不关心他那些心灵脆弱的船员受到刺激会怎样。 “那些披着人皮的东西丢下皮跑了,它们可以通过排风系统移动,不知道下一个目标是谁?” 我没有对特定的人说话,而是对餐厅内所有人说的,说的时候我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反应。 发现除了杰克船长和他的保镖,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在茫然之外,还有面对不明情况的紧张。 杰克船长和他保镖也紧张,但他们的紧张中没有茫然,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他们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 杰克船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看了下四周的船员,强作镇定道: “冷小姐,我对这艘船十分了解,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到办公室谈。” “去办公室谈当然可以,不过,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这里还能剩几个活人?”我顿了顿,笑着说: “你应该知道,它们数量不少,需要的人皮也多。” 我说的是汉语,领队在旁边替我做翻译,他把我的话转述给船员,他们果然一脸惊惧地看向船长。 就他们这小胆儿,我猜杰克船长一定对他们隐瞒了船上有画皮的事。 现在他们双方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杰克船长见我没打算把这事化小、化了,便玩起了深沉,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 有船员是急性子,站起来大声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船上真有会剥人皮的怪物吗? 我替他回道:“有,而且它们已经抛弃旧皮,如果不找到它们,谁都可能成为新皮的供应者。” 这话当然是吓唬他们的,披着人皮活动,不代表它们就一定会寻找下一个目标,也许它们本身没什么本事,在实验室时,它们除了用枪没用过别的杀招。 但不明真相的船员却轻易相信了我的话,他们再也坐不住,纷纷起身逼问杰克船长,船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吉祥物的手臂也是怪物的一部分,可它不能自己活动,对人构不成威胁。 而我说的剥皮怪,可以通过排风口四处移动,它们的行动路线全在人看不到的区域。 这让船员们倍感不安,排风系统遍布船舱,它们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对人进行偷袭。 杰克船长看着我,表情明显有所松动,船员们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他们太容易被恐惧支配了,我真是不理解,杰克船长为什么会选择带这样一群人出海。 “好,我知道它们在哪。”杰克船长终于开口。 他起身朝我走来,表情仍是不情愿,他略带埋怨地说:“你会害我丢掉工作。” 我惊讶:“只是丢掉工作?我以为你会送命。” 实验室被我毁了,实验员被我杀了,医务人员也脱皮跑了,渔船被我们占领,如此重大的事故就发生在杰克船长执行任务期间,‘神盾’如果只是因此解雇他,那他们对待员工也太温柔了,我都想跳槽了。 “送命?不,我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要我的命。”杰克船长自信地说。 他在离开餐厅前,转身对船员们说:“别担心,那些东西需要补充k元素,不会四处乱跑。” 他的安慰稍稍平复了船员们的情绪,可他们眼中仍有着浓浓的担忧。 杰克船长领我下到渔船的最底层,在牢房的下面还有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充满积水,只有一个小舱门连通到外面,即使是身材瘦小的人,也得猫着腰才能钻进去。 这里面的水明显不是海水,杰克船长打开舱门让我看,“里面也有通风口,它们肯定躲在这。” 这地方像个蓄水池,舱门内有条阶梯,好像室内游泳池里的那种,特别窄小。 舱内的水很混浊,阶梯只剩两级露在水面上,水波随着船身的晃动冲刷着金属台阶。 我探头向里看,可惜根本看不清,这时,我突然感觉后脑勺被砸了下。 这一下砸得相当重,下死手的人见一下没砸倒我,又接着砸了两下、三下…… 我转回身,一抬胳膊握住了行凶者的手腕。 “掰断个骨头,有这么费劲吗?”我手上稍稍使力,只听‘咔嚓’一声,行凶者的腕骨应声断裂。 杰克船长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我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揪到舱门口,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压向阶梯下方的水中。 “不不不,救命!不——”他的头还没接触到水呢,就叫得如此凄惨,看来他是真的害怕这水。 我把他揪回来,踩断了他另一只胳膊,因为下面的空间狭窄,就我们两个进到这最底层的船舱里,关怀在上一层的楼梯口等着。 听到杰克船长的惨叫,他立即冲下来,我连忙叫住他:“关怀,你去叫卢小刀来,我没事。” 关怀应了声,马上跑着离开,过了一会儿卢小刀急急忙忙跑过来,估计他以为出什么事了。 “芙蕖,怎么了?”卢小刀在楼梯上就喊。 “你在上层看看通风口,看能不能把下面这层的通风口或管道给堵死,要做到滴水不漏。”我嘴角擒着冷笑,盯着缩在地上痛得满头大汗的杰克船长。 “好。”卢小刀话不多说,立刻去检查上一层的通风管道。 我把下面的舱门重新关上,这种门密封性极好,根本不透水。 我找了个东西将门把手卡住,这样里面就算有人,也打不开这扇门。 第二百零五章 不装了、摊牌了 卢小刀相当有才,他找到了电焊枪,用铁板将下层的通风管道焊死。 杰克船长用来砸我的东西是一只扳手,我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藏的这东西,捡起掉在地上的扳手,掂了掂。 “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杰克船长看我的眼神完全变了,他痛得气都喘不匀,还有心情打听我的物种。 “赛伯坦星,听过吗?”我语带惆怅地问。 “什么?”杰克船长愣了愣。 “赛伯坦星,我的母星。”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记起我那美丽的故乡。 “你是、你是外星人?”杰克船长的重点好像抓得不太对,他也许是个没有童年的可怜人。 “可以这样说,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博派、狂派,霸天虎,有印象吗?” 杰克船长忽然意识到我在说什么,脸上浮现出被愚弄后地愤怒。 “你看,理性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我说了你却不信。” “你到底是什么人?”杰克船长咬牙问。 “t-800,这个你总有印象了,就是你们说的终结者,仿生皮肤、金属骨架!” 杰克船长好像是被我气到了,躺在地上不再看我。 “行,我讲的故事没意思,那你讲一个,比如画皮的故事。” 卢小刀焊死通风管道后,我将杰克船长拖回上层船舱,把他丢进餐厅。 他的两只手不自然地弯曲着,显而易见,是遭受过暴力对待。 船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我对杰克船长用刑了。 这我可不能认,面对他们的无端指控,我大声为自己辩白,说我还没到对他用刑的时候,掰断他的手,只是因为他手欠,用扳手砸我的头。 我把扳手往掉子上一扔,有人立刻变了脸,他们认得这扳手,想必也知道杰克船长将它私藏在身上。 我想他们可能还指望着杰克船长能一击得手,除掉我这个祸害呢。 有人仗着他们人多,想上前和我动粗,船长再怎样也是他们的主心骨,遭到这般对待,船员们难免恼怒。 有那冲动的,无视领队手中的枪,向我直冲上来。 “住手!别动她,你、你们,不是她的对手。”杰克船长的断手痛得厉害,感觉快要痛晕过去了,他勉强支撑着身体,阻止船员送死。 “行啦,都老实点,听杰克船长给咱们讲故事。”我把偏移的话题拉回来。 船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讲故事。 “不讲,或讲的我不满意,他们中的一个,就会被丢进底仓去,直到全塞进去为止,如果你持续不合作的话。”我摊牌了,不装了,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他们相处,可他们又是丢我出去喂海妖,又是用扳手砸我后脑勺,我这点秘密都暴露了,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非人类是怎么模仿人类干坏事儿的! “不,你不能!”杰克船长叫道。 “把他手接上,咱们说来话长,从头说起。” 领队听我的话,到医务室取来急救用品,给杰克船长进行接骨,他是野外生存专家,对这个懂行。 “谁想和他一样,现在过来,免得待会听得不安心。”我视线掠过众人,他们见到海妖吓得直哆嗦,可见到我,还有跃跃欲试、想上前一搏的。 “别!别靠近她,她、她不是人!嗷——”杰克船长发出野兽般被踩了尾巴似的惨叫。 他的胳膊还在领队手里,他就说我不是人,领队自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听到杰克船长说我不是人,那些起先就怀疑我是女巫的船员,立刻向后退去,贴着墙根儿站着,有人不自觉地抱在一块儿。 “至于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剌,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滴,来来,坚强点,听杰克船长给你们讲述,这艘渔船上的诡异…事件……” 当当—— 我正渲染气氛,餐厅的门突然被敲响,吓得某些船员一个激灵。 陈清寒拉开门走进来,船员一看是他,立刻松了口气。 “干嘛呢?”陈清寒见杰克船长受了伤,船员们又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疑惑的看向我。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和船上的医护人员一样,都是假人。咱关库房的那些脱掉人皮跑了,杰克船长说它们躲在底仓,我叫小刀把它们通行的排风口焊死了,这不,想让杰克船长好好说说,外国版画皮的故事。” 领队处理完杰克船长的断手,起身走到我和陈清寒面前:“我之前就想和你们说这事,牢房里的人说他们都是普通渔民和游客,在海上遇到船难,以为获救了,可上了这艘船就被关进牢房,每隔一段时间船长会从牢房里提走几个人,说是联系他们的家人,送他们回家。” “哦?”我可不信‘神盾’会良心发现,对此说法表示怀疑。 “可是有一次,其中一个人得了急性肠炎,去牢房给那人看病的大夫,就是本该下船回家的前狱友。” 领队说,那人已经完全不认识他的狱友们,他表情呆滞、一言不发,给生病的人打完针就走了。 牢房里的人以为他被控制了,比如催眠什么的,好让他能为渔船工作,还能保守这船上的秘密。 “听听,多恐怖,杰克船长,我相信你还有更恐怖的版本。”渔船驶回最近的岸边要好些天,我们和不明生物共乘一船,听听它们的故事,增进些了解,也算是熟悉下神盾的工作环境! 领队给杰克船长打了止痛针,他的表情没那么狰狞了,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好,我说。”杰克船长看着我,终于泄了气,他应该已经意识到,抗争只会带来更多牺牲,看来他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 杰克船长说,他是这艘渔船第三任船长,他的工作,只是负责接人、送人,还有保证渔船避开其它船只,尽量航行在公海区域。 船上所需的物资补给都是其它船在海上运送给他,换句话说,这艘船从来没靠过岸,起码在他任职的这五年里,从未停靠过任何一个国家的码头。 第二百零六章 谋利 这艘船也没出过机械方面的故障,那套驾驶系统是他从没见过的,只有受过专门培训的技术人员会用。 这些技术人员包括船上的医生护士、实验员和检修工,他们都是由‘神盾’总部指派。 船长没有权利聘用或开除他们,并且他们的工作独立性和保密性很高,可以直接和总部联系,汇报工作,船长无权过问干涉。 所以说,船上的人,只有普通船员是船长来管理,他们负责放哨、打扫和安保工作,就像门卫、保洁员和保安。 另外他还得到一条古怪的命令,要求他定期往仓底送人,头天晚上扔进去,第二天早上放出来。 船员都是他的老部下,他不可能扔自己人,于是他就绑架来公海打鱼的渔民,或是人数不多,方便他下手的游客。 他还抓过几名海洋学家,以及他们的助手,摄影师、潜水爱好者,甚至是海盗…… 船员们并不知道他抓人来干什么,但因为是旧部,他让干嘛他们就干嘛。 这群人可没有法律约束,他们比海盗可怕,因为他们的拳头更狠。 杰克船长也好奇过,他丢第一个进底仓后,在舱门外等了很久,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他的猜测是上面在水里养了东西,可能喜欢吃人,但人被丢进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像正被撕咬啃食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等在门口,看着昨天被丢进去的人完好无损地出来,让他感到非常困惑。 没有人向他解释过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是自己猜测,而且每次关进去再放出来的人都会被‘指派部门’领走。 他甚至想过,他们在进行人体实验,需要活人当试验品。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在底仓关过一晚的人,出来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医生、实验员,和其他指派人员一起工作。 他们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没有经过培训就直接加入了实验和医疗团队。 这令杰克船长产生了新的猜测——替换! 他猜测的依据不仅仅是被关者可以一夜之间学会治病和搞研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特派人员的数目始终没变过。 即便不断有新的成员加入,他们的人员总数始终保持不变。 而船上从未出现过多余的尸体,新面孔出现、旧面孔消失,却找不到旧面孔的尸体,那只有一种可能。 指派人员将旧人的记忆移植到新人脑内,旧的身体用药水分解排进海里。 他这样想只能解释指派人员总数不变的问题,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如果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将尸体送到焚化间,船上有焚化间,没必要偷偷融化尸体。 其他船员会注意到医务人员和实验员经常变换新面孔,换人的事是隐瞒不住的。 至于船长,他的任务就包括送人进底仓,他是最容易发现‘替换’真相的人,完全不需要对他保密。 所以杰克船长的猜测有瑕疵,或者那些披着人皮的家伙,就是希望他这样想。 它们不敢公开处理尸体,是怕别人发现那只是人皮,进而猜到它们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伪装成人的怪物。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船上经常换人。”杰克船长看看四周的船员,“我不希望他们再受到更多惊吓。” 女巫、海妖、风暴……这些恐惧都来自外部世界,是显而易见的敌人,一旦它们消失,恐惧就能得到控制。 因此起码有个盼头,盼它们消失,盼危险过去。 可如果让他们知道,有披着人皮的怪物,每天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逃不开、躲不掉,他们睡觉的时候它或许正在隔壁剥人皮,我估计这些胆小的船员,怕是会吓到投海自尽。 杰克船长只说他怀疑他们经常进行记忆移植手术,我问他有没有想过,既然得到了年轻力壮的新身体,为什么还要不断进行此类手术。 “也许、也许是新的身体使用时间长了,移植的记忆会减退。”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说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没谱的猜测。 他脸上的那种自信和优越感已经荡然无存,他承认,他为了给自己的手下谋取福利,在上交的雇佣记录上做了手脚。 也就是说,这批船员本该在女巫事件前就离开渔船,换一批新人上船,可‘神盾’给的报酬十分丰厚,船员们舍不得如此优越的待遇,恳求他允许他们再续一次约。 熟人就是好办事,杰克船长上任后雇佣的都是老伙计,经不住他们恳求,便在数据上造假,帮他们续了一次约。 结果刚续约没多久,就发生了女巫事件,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船员们的心理,已经经受不住再一次的惊吓,却没办法放他们上岸的原因。 他不可能在刚刚续约后,马上向上面申请再换一批人,谁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硬撑到合约结束。 “神盾这么好唬弄吗?都不核实一下新员工的资料?”我示意领队,把我的话翻译给杰克船长。 我的外语听没问题,但口语只够简单交流用,全是散装零售的,一点点往外蹦倒是也能说明白,可是太浪费时间。 领队立刻替我翻译,杰克船长说,他上交的新船员资料都是真实有效的,而且他已经和他们谈好,等这批船员的合约到期,就和他们签约。 ‘神盾’会核实他们的资料,但不会到船上来一一比对照片。 到时,他只要跟这些预签约的船员说,公司出了点问题,项目已经取消,付他们一点补偿金,没人会怀疑。 反正雇佣过的船员,‘神盾’是不会再联系的,他们的偷梁换柱计划,没人会发现。 他还打算编造几个意外死亡名额,替船员们骗点抚恤金。 我很好奇,他能想到的花招,以前的船长难道没想到吗? ‘神盾’发现过没有,发现以后是怎么处理的? “实验室跟医务室,多久和总部联系一次?”陈清寒忽然发问。 第二百零七章 谁还不是个恶人 我们之前只知道船长和总部每三天联系一次,如果船上的指派人员可以单独和总部联络,他们的通话周期也许和船长不一样。 因为航行是枯燥的,三天时间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但实验室那边一直在搞研究,兴许每天都有新进展。 实验室被我捣毁后,还没人和‘神盾’总部联系过,要是超时了,他们会有所警觉。 不过,实验室失联后,他们肯定会先联系船长,问问这边的情况,没准儿只是线路故障。 从牢房里解救出来的几个人,被领队安排在船长办公室、机房和驾驶室帮忙看着通讯器。 如果有人往船上打电话,就先应付一阵,说船长正在处理紧急事件。 陈清寒问领队,那几个人接到过外面打进来的电话没有,领队说没有,他们拿着对讲机,随时汇报情况,从我们俩离开到回来的这段时间,船上一切正常。 杰克船长想了想,才回答陈清寒的问题,他说实验室整天关着门,他也不清楚里面的人什么时候和总部联系,但医务室那边他倒是知道,每次船上来了陌生病人,他们才会向总部汇报。 这么说来,我们一行人上船的时候,医务室那边已经向总部汇报过了。 丛智博倒没什么,他被我毒成植物人,查来查去也不过是个身中奇毒的普通人。 但禾苏就不好说了,那些非人类医生,有没有发现她的特别之处? 可转念一想,她被发现也无所谓,她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不是因为幸运,是因为实力,她不把‘神盾’的人抓起来晚餐就不错了。 那种‘同类被发现,我也很危险’的担忧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陈清寒又问杰克船长,‘神盾’在船上装了追踪定位器没有。 杰克船长说当然,不过那东西装了和没装一样,因为渔船的航线很少固定,偏离既定航线、临时熄火,为躲避风暴就近泊在无名小岛附近的情况数不胜数。 正因为渔船的机动性强,如海风般来去无踪,所以从未出过常规意外。 所谓常规意外,是指被海盗劫持、被别的什么人跟踪成功,又或者是被人窃取了船上的机密。 总之,他们在和人斗方面成绩斐然,并且这船无论面对多么强劲的风暴,都不会被压垮。 明明这船的名字非常不吉利,居然叫泰坦,听着就和撞冰山的那艘像是一家的。 然而这艘船是真正的不沉之船,杰克船长说,他在海上生活了半辈子,可他也说不清,这船究竟为什么沉不了。 陈清寒像是想起什么,立刻叫上领队说要去储藏室看看。 领队问去哪间储藏室,陈清寒说关机修工的那间。 刚刚杰克船长说机修工也是总部的指派人员,陈清寒一定是怀疑他们和实验员一样,都是非人类,所以想去查验一下。 我们离开前,怕他们这些了解渔船命脉的家伙捣鬼,把他们和船长分开关押。 船长他们人多,就关在了餐厅里,机修工人少,所以被关在存放清洁用品的储藏室。 放杂物的储藏室没有监控,刚刚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检查完医用品库房就回来了。 杰克船长说累了,靠在椅子上休息,那些原本十分仇视我的船员,此刻眼神犹豫,好像是想和我搭话。 我在杰克船长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感觉他应该没说谎,他忌惮那些‘假人’,把它们当成了科学狂人,但他并不知道它们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不过当他听我说人皮的时候,肯定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联系,他缺少的只是一点提示。 “呃…你、你能对付它们吗?”一个声音终于打破沉默。 我和船员大眼瞪小眼,互看两分钟,谁都不说话。 突然,一个身材瘦小的船员,从一排健壮的大汉身后挤出来,怯怯地问。 “当然,别害怕,我会保护你们的,哈!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不,亲爱的,你们死定了。”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恶人? “我们救了你的命,你们不能恩将仇报,如果没有我们,你们早葬身大海了!”一个穿跨栏背心的胖子站起来嚷道。 他的用词实在没有技术含量,所以我自行翻译的时候,在他的话里配了个比较贴切的成语。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救了我的命,就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甚至杀死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尽量客观地选择用词,也尽可能地用平和的语气去表达。 胖男人看向身边的同伴,似乎是想得到他们的认同。 可是他们逃避了他的视线,他们或许认同他的说法,但在心里认同和说出来是两回事。 说多错多,杰克船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且他警告过他们,不要试图挑战我,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对,是这样。”胖男人见没人声援他,脸上一阵尴尬,他挺了挺胸,勇敢地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精神贯彻到底。 “不,他们当时只是太害怕了,失去了理智。”杰克船长急忙说道。 他对这些船员可是相当维护,给他们做假谋利,又很怕他们触怒我,遭到我的‘虐待’。 “我知道,完全理解,恐惧会让人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哈、哈。”我假笑两声,笑意未达眼底,这话说得漂亮,他们抓来渔民和游客,也是出于恐惧的不理智吗? 好话都让他们说了,他们这是典型的不计自己的恶,只求别人的善。 可惜,我身上没有圣母白莲属性,笑话,谁听过墓里出白莲花圣母粽? 只是现在没杀他们的必要,他们老老实实待在这,等我们靠了岸,把底仓的门一开,他们会怎样,那就听天由命。 但是他们非要找死的话,我也不介意提前送他们一程。 他们在海上横行,坑人、害人的事做多了,连海盗都能抓来当人皮材料,怎么可能是一群小绵羊? 所以我眼中的杀意没有隐藏,他们不会看不出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奇怪的谈话 杰克船长闻言耸耸肩,问我们发现没有,沉船之海的变化。 他这话问的,我们又没失明,还能看不见海上的雾散了?不止雾散了,阳光也能透点亮下来,现在头顶的天空只是阴沉多云,不像之前那样黑如深夜。 他问这句废话,想必是为了引出下文,可惜我和碧石非常不配合,谁也没回答他,他只好自己往下说。 “这是一年中,沉船之海最特殊的日子,太阳出来,怪物蛰伏,屏障消失。” 我想吐槽他,这阴不拉几的天也算出太阳?但为了让他快点说下文,我没有打断他的话。 “这是最好的季节,对活人来说,在林中散步或者潜水捕鱼都是不错的选择,好好享受,女士们。”杰克船长的语气,好像他正在舞会上跟朋友闲聊,只可惜他打着石膏的双手没办法拿香槟。 他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回了帐篷。 碧石也受到感染,跟我打起哑迷,“哦达令,我们应该去林中散步、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你觉得如何?” “不,这几天那只惨死的海龟先生总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不想步它的后尘。” 杰克船长提到丛林和潜水,他应该清楚我们出不了警戒线,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还有如果现在是小岛一年中最安全的季节,‘神盾’为什么不等到安全季节再派孟轻雨的队伍登岛? 前后也没差几天,怎么就等不及了? 白衣头头手下的人,心理素质那是没得说,水球去他帐篷外偷听,听到他们说在王宫有重大发现。 得到这个消息,白衣头头和他的手下没有表现出半点高兴和激动,他们按部就班进行着下一步工作。 如果是考古队或盗宝团,早就开心到飞起了,当然他们也不是毫无情绪,隔天驻白玉城的电焊工回报,说他们在王宫密室底下又发现了一条通道,白衣头头听后明显心情不错。 水球听到他口头表扬了那些电焊工,夸他们做得好。 只是他的好心情到下午就没了,因为电焊工找到了贝壳船,而且只有船。 船上没有干尸驾驶员,没有不死心,整艘船干干净净,连我们在里面留下的鱼骨头和呕吐物也没有了。 那也许是避尘珠的功劳,但干尸和不死心,我估计是陈清寒给藏起来了。 白衣头头下令搜城,这次是地毯式搜索,无人机都上场了,拳头大小的无人机,没有它们拍不到的角落。 地上、地下;城里、城外,他们这紧张气氛制造的,跟核泄漏似的。 当天夜里,白玉城营地遭到了突袭,在有防护服、微波炉(武器)的情况下,还损失了几个人。 电焊工头盔上有摄像头,画面同步到白衣头头的电脑上,他立即派人支援,先派出的是无人机战队,这次是大块头,带机枪那种。 但无人机刚出发,海滩营地也遭到了突袭,白衣头头有地毯式搜索,岛上的动物有地毯式攻击。 我们见过的那种植物耗子,像移动的绿色草坪,涌到营地警戒线外自动分流,分成几股力量,重点攻击营地周围的金属棒。 它们勇气可嘉,但即便它们撞倒金属棒,那东西也不会停止工作,小动物的牙齿能咬坏它吗? 答案是不能,不过它们不能,有动物能,在付出巨大代价后,老鼠军团终于撞倒了一根金属棒,这使得‘安全圈’范围发生变化。 第二批负责消灭金属棒的动物冲上来,躲进安全范围内,它们是丛林里的一种小型蜥蜴,算上尾巴只有一掌长,但我们曾见识过它的厉害。 它们的胃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而且它们可以随意喷吐胃液,当做自保的武器。 一两只蜥蜴的腐蚀力也许不算什么,几十只加一起,溶解效果特别明显。 在听到响动时我们就出了帐篷,但我没乱走,蹲帐篷角边看老鼠和蜥蜴攻城。 不知道得到什么召唤,‘神盾’的人登岛这么多天了,它们今晚才有所行动。 丛林里不同环区的动物协同合作,这分明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船员们也离开帐篷,有人尖叫恐惧四处寻找坚固的地方躲藏,有人则发出狂笑,大喊‘咬、咬死他们’。 外面的动物疯狂,里面的人也疯狂,有怪鸟飞来,撞击外围摄像头。 这些怪鸟像秃鹫般大小,只有一只脚,翅膀却非常有力,头上长着尖角,它们一撞能把人撞倒。 我们进丛林时走的是相对最安全的路线,所以有很多诡异危险的生物,我们上次来时都避开了。 难怪民间有句俗话说,省着省着,窟窿等着。 意思是说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点钱,突然就会发生个意外,把攒的钱全花出去。 我们竭力躲着丛林中的动物,谁想会人堵回岛上,他们还惹怒了所有动物,让它们跨界联手,天敌合作,发了狠往营地冲,等它们进来,还有人类的活路吗? 白衣头头派出战斗机器人,他带来的人不算多,起码和铺天盖地的丛林生物相比,他带来的那点人都不够给它们塞牙缝的。 好在他的机器人多,探测型、工作型、战斗型,什么种类都有。 动物的尸体顷刻间就堆满了沙滩,又被机枪打成肉泥的,有被烧成焦炭的,死在金属棒下的更多。 尸体很快就堆积如山,一座岛上能有多少动物?我看光是老鼠就得有几十万。 尸体越堆越高,几乎要把营地包围了,我总算等到老鼠大军在警戒线上撕开一个口子。 立刻把领队他们叫道身边,海里也有东西爬上岸来参加战斗,好像是变异螃蟹,高举着钳子朝这边冲来。 “咱们走,你们都跟紧我,不要离开我超过一米。” 眼前这些动物已经没有恐惧,枪也不怕、火也不怕就是拼了命往营地冲。 我们的人听到我的话,马上聚拢在我身边,小动物的大脑,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信息,它们得到的指令是破坏营地防御,没别的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动物总动员 我接收到一些动物的‘思想’,决定冲出去试试,实在不行我还有业火,留在里面只有坐以待毙。 ‘电焊工’这时也是重点防守突围进来的动物,他们手中的武器打到哪、哪就爆开一团血雾。 武器再先进,只要使用它的是人,就会有疲劳的时候,我看得出‘电焊工’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他们被疯狂的动物包围,甚至有的动物已经冲进营地,但他们的动作丝毫不乱,先打哪后打哪,有条不紊。 杰克船长的船员们借着乱势也想逃跑,他们没有章法的逃生行动,导致他们死伤惨重,有人被微波枪打中,有人踩进疯狂动物海,眨眼间双脚和小腿就露了骨头。 还有慌不择路跑进监控扫射区的,怪鸟只撞毁了部分监控,其它扔在工作。 “老碧,你来打头,我断后。” “替我当着点!”碧石没有拒绝,也没提条件,只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随后举起一只不知道从哪顺来的手电筒。 她不是第一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举手电筒了,上次好像没给她发挥的机会? 当时禾苏派去‘请’她的几个女孩手里拿着枪,她举个手电筒跟她们对峙。 只是恐龙怪突然出现,把那个女孩叨跑了,才避免了她们之间的冲突。 现在她又拿个手电筒,这是要亮绝活啊! “小刀,把那个监控打掉。”在动物冲出的破口边上,挂着一个要掉不掉的摄像头,它已经和底部的机枪分离,但指示灯还亮着,如果碧石亮她的绝活,可能会被它拍下来。 低调做人是我的目标,下意识地我也不希望身为同族的碧石太高调,至于她以后想不想暴露身份,那是她的问题。 现在我们一起行动,暴露她就等于我,这时候得使出小广告达人的‘鬼魅’身法,避开小区监控。 卢小刀捡起地上的石子,一击便打碎了摄像头的镜头,那镜头也就指甲盖大小,离我们六米开外,附近光源又不足,他这一手‘飞镖’本领特别实用。 碧石低喝一声:“闭眼、冲!” 她话音未落,一道强光乍亮,她率先冲入光中,领队他们紧紧跟在她身后,全闭着眼睛向前猛冲。 在这一刻,我们彼此信任,领队他们更是义无反顾地信赖着我们。 闭眼会增强人的恐怖,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闭着眼睛冲进疯狂动物群中,那和叫他们送死一样。 但领队他们问都没问,完全按照我们说的去做,以极快地速度冲出警戒线,来到破口外。 外面的动物本来如同潮水般围着营地,可自从出现破口,它们立刻向破口处移动,想以破口为据点,撕开更大的口子。 这样反倒为我们逃跑提供了方便,如果它们不集中,还是分散地包围住营地,我们冲出来也会掉进无穷无尽的动物海中。 眼下只需要选择一个动物最少的方向,烧出一条安全通道即可。 碧石的强光术施放完,就该我的业火登场了,我瞄准一个动物较少的区域,使用业火烧出个口子。 碧石是队伍的头,她脚下始终没停,即便是在我用业火的时候,她也没停下,业火前一秒烧掉挡路的动物,她的脚后一秒便踏上了那块地。 正因如此,领队他们才在那个口子被动物们重新覆盖前,成功逃出包围圈。 而我,在迈出包围圈的前一刻,听到了来自背后的枪声。 我猛然回头,一名‘电焊工’端着微波枪站在破口内,他发现我们逃跑,朝我开了一枪。 我确实感觉到后背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那东西虽然叫枪,但其实没有子弹,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我背后的水球。 它一直趴在我背上,那东西真正击中的应该是它。 “水球?”我失声叫道,想确认它的情况。 “哈?”水球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呆萌’,只会发出类似婴儿般的牙牙学语声。 “呼,没事就好。”我赶紧转身继续跑,三两步便追上前面的人。 身后的‘电焊工’已经没机会再开第二枪,他瞬间被涌入破口的动物吞没,发出凄惨的哀嚎。 不管他们平时表现得多么冷酷、干练、强大,死到临头时,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叫得一点不比那些怂怂的船员声小。 半空中的怪鸟,犹如黑云压顶,牢牢罩住营地上方,升空的无人机,干掉一批怪鸟,再被更多的疯鸟围攻,它们宁可被打断翅膀,也要死咬着无人机的一角,把它拖下来。 那个不靠谱的杰克船长,居然说这是小岛一年中最安全的季节?! 我信他个鬼,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海上和丛林中都有动物向海难上聚集,我们此时唯一的出路,就是去白玉城,躲到王宫地下的密室。 陈清寒会找机会跟我们汇合,他手里有干尸驾驶员和不死心,我们可以先到贝壳船上避一避。 “你们看,那条路上没有动物。”碧石指着白衣头头他们清理出来的那条路说。 也许是白色涂料起了作用,不仅植物躲避着那条路长,连动物也纷纷避开它。 眼目所及之处,树影晃动、草叶乱颤,丛林里的动物仍在持续奔赴‘前线’,有满口尖牙的黑猴子、五彩缤纷的蟒蛇,成群的毒虫,地上爬的、天上飞的,好似赶去开毒虫博览会的虫方代表。 我们几个人避到白色石板路上,互相看看,没发现有人受伤,才阶段性地松了口气。 “走,神盾的人顶不住也会突围出来,咱们得赶在他们前面去白玉城。”我扬扬下巴,朝碧石示意,让她带头往前走。 领队和关怀他们,没人问刚刚那道强光的事,他们背着丛智博和小周,满心思想快点躲到安全的地方去,可能还没回过味儿来。 碧石背着禾苏,举着手电筒走在前边,我背着水球,摸摸它身上,没摸到破洞或伤口,便放下心来。 白衣头头动用了战斗机器人,不过我临离开的时候瞧了两眼,战斗机器人确实凶猛,然而它身上的关节处有缝隙,成群的蚂蚁像流水般钻进机器人身上的所有缝隙,它的外壳坚固无比,但内里的线路却没有那么结实,想必在蚁酸的腐蚀下,很快就会短路。 第二百一十六 重新汇合 今夜出洞袭击营地的生物,都是丛林中的‘普通’动物,杰克船长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 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没有参与这次袭击事件,还有蜈蚣女,我没看到它们的身影。 我们跟涌向海滩的动物逆向而行,这条路的两侧有‘电焊工’安装的简易路灯,光线不算亮,只能照清石板路,但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一路退到白玉城,发现陈清寒正在失落之门下边等我们,他胳膊底下夹着干尸驾驶员,显然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陈教授?!”关怀看到陈清寒,尾音都带着惊喜。 “你们不会以为我真的死了?”陈清寒打趣道。 “怎么会,听到芙姐哭,我们就放心了,知道你肯定没事。”关怀笑着说。 “是啊,我看到她悲痛到昏厥,心里就踏实了。”领队也跟着补充。 “歪?你们这是在侮辱我的演技吗?” “我想…他们侮辱的是你的人格。”陈清寒走过来,问有没有人受伤。 我光想我的人格是什么了,没接他的话,领队回他说没有,我们都很好,多亏碧石和我,他们才逃出了营地。 “城里现在没人、没动物,暂时安全,走,先进城。”陈清寒边走边跟我们讲了刚才白玉城发生的事。 他怀疑动物们袭击白玉城和营地,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操控。 这座岛我们前些天来时,只走了最近、最安全的路线,未曾光顾的区域太多了,谁都说不好,那些地方有什么。 袭击白玉城驻守人员的动物,在得逞后便退出城去,加入到了攻击海滩营地的大军中。 陈清寒躲在城外,目睹了整个过程,他说一种动物袭击人类,还可以解释为这个族群的头领想报复入侵者,但动物们不分彼此、竭诚合作,拧成一股绳袭击人类,是闻所未闻的事,这种反常现象的背后,隐藏的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神秘力量。 我说不管怎样,先把领队和关怀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队伍里有伤员病号,必须尽快送他们离开这。 谁也不知道那些动物会疯到什么时候,等它们杀光了神盾的人,也许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我将之前想到的计划说出来,陈清寒觉得可行,他摘下手表交给领队,这表是太阳能的,防水防震防辐射,只要别掉进岩浆里,基本不会出故障。 本来他想让上面派人来小岛跟我们汇合,但现在形势不妙,小岛已经不适合做为见面地点。 武装到牙齿的‘电焊工’都损失惨重,上面派人来,也是徒增牺牲。 我把水球也交给领队,他们还没见过它,但这并不影响它帮助他们求生。 “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如果切断自动驾驶后,贝壳船停在距离海面较深的地方,你就把手表给它,让它浮到海面上发送信号。” 简单操作水球完全可以驾驭,领队看看我的手,我双手举着水球,把它递到领队身前。 用眼睛看,自然看不到它,领队伸出手,看着我手的位置,去接眼前的那团‘空气’。 “呃?”领队的手触到水球的瞬间,喉咙里发生惊诧地音调。 水球是否能被人触碰到,取决于它的意愿,像它刚从海底城跟我们出来时,我就触摸不到它的身体。 后来可能是熟悉了、信任了,它才允许我摸它。 “这、这是什么啊?”领队如同捧着易碎品,手上既不敢使劲,又怕把它掉地上,表情很是纠结。 “水球,活的。”我直观的介绍,并没有让领队对手中的东西有一个清晰完整的认识,他仍然皱着眉,一副不知该把水球放哪的表情。 水球挣脱他的手,一下跳到他身上,看他的动作神态,水球应该是骑到了他脖子上,抓着他头顶的一撮短发。 因为我看到他头顶有撮头发突然立起来了,特别像漫画人物的呆毛。 “别这么小心翼翼,它结实得很,中了微波枪啥事没有。”此话一出,连碧石都挑了挑眉,关怀和小周他们更是一脸震惊。 他们见识过微波枪的威力,打树树碎、打石石崩,这几天他们还讨论过微波枪的原理。 因此在得知他们眼中特别牛x的武器,连只水球都打不爆时,我几乎能看到他们头顶犹如实质的问号。 “我会照顾好它的。”领队没有扯下水球,不让它骑在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也没有阻止它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粗糙的大手握了下水球垂在他胸前的脚丫,换来一串‘咯咯’的笑声。 看他们相处融洽我就放心了,我们这次轻车熟路地进入地下通道,密室入口旁边有‘电焊工’架设的仪器,下去之后,在密室里有几个黑箱子,箱子上放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东西。 “这是探地成像仪。”关怀看到箱子旁边那个缠着电线的‘钉耙’立即叫出了它的名字。 “他们到底什么人啊?这么神通广大,感觉他们要什么有什么。”小周感慨道。 他不说我还没意识到,我们在一起行动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从来没讨论过‘神盾’的问题。 营地里到处是监控、监听器,这些天我们极少交谈,生怕让白衣头头从我们的谈话中听出些什么。 眼下虽然行动和说话都自由了,但只要没离开小岛,我们就不能算是安全。 讨论‘神盾’来历的事还是留到出去之后再说,我催促他们赶紧登船。 现在是小岛的‘特殊时期’,岛周围的屏障消失,贝壳船可以顺利离开。 上船后,陈清寒把干尸放回驾驶座上,干尸一落座,座位的椅背内立刻伸出许多电线一样的东西,钻进它的脊椎中。 不死心被塞回干尸的胸口,领队抢先一步割破掌心,往心脏上面滴血。 陈清寒按住我的肩膀,交待我好好保护领队他们,“房子钥匙没丢?在湖畔家园的那套公寓,有我一份遗书,谁是遗书持有者,谁就是我的财产继承人,记着,地址是——”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好死不如赖活着 “等会儿!什么就遗书啊?你要干嘛?”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好端端的怎么就交待遗言了呢? “你们走,我得留下,查清一件事。”陈清寒那双特别聚光的眼睛里,写了大大的两个字——倔强! “哦,你把手表交给领队,我当然知道你要留下,问题是我也不走啊,遗言你现在交待有点早,等你弥留之际再说。”我一矮肩,把肩头的手甩了下去。 “你们俩为什么不走?”关怀一脸不解。 “有事要查。” “同上!” “+1” 最后的声音出自碧石之口,她指指自己的后背,她刚才一直走在队伍后面,上船的时候我也注意她,只知道她在后面跟着,可现在经她一指我才发现,她背后没人了! “玛丽苏哪?”我讶道。 “跑了。”碧石无奈地耸耸肩,“我得回去找她,她是我的财富之源。” “什么时候跑的?你怎么现在才说?”我怒道。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跑的。”碧石一脸真诚。 陈清寒解下背后的布包,递给碧石:“你的东西,你来保管。” 看形状这应该是八音盒,碧石接过布包,看也不看就背在身上:“谢啦。” “你们真的要留下?那我——”领队的话被我抬手打断。 “你们必须离开,刚才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岛上发生的事,已经超出普通人能参与的范畴。” “小周的腿可经不起折腾,丛智博也需要人照顾,你女儿在等你,小刀的妹妹也等钱治病呢,外面有一堆事等着你们,别耗着了,走,祝你们好运。”我拿出那张银行卡,交还给卢小刀。 领队看着我,那表情好像我们留下必死无疑似的。 “嘿,我还想活万岁哪,别摆出送殡的表情好么,好好保重,有缘咱们自会再见。”我的视线扫过领队、卢小刀、小周和关怀,他们表情虽然各异,但透露出的信息非常一致——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陈清寒和碧石没我这么啰嗦,他们只向领队等人道了保重,便转身走出驾驶室。 干尸胸膛里的心脏重新跳动,贝壳船缓缓驶离船坞,我们三个返回王宫内室。 三个人站在内室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往外走的意思。 “你不是要去找玛丽苏吗?”我看着碧石问。 “她在岛上有个秘密据点,我估计她是去那了。”碧石明显答非所问。 “所以?”我耸了下肩,等着她的下文。 “我想知道你要查什么。”碧石神情严肃,一改平时的欠抽模样,她这样子,倒是很符合我记忆中的形象。 “借口而已,我想跟着他。”我一指陈清寒,没有半点犹豫地说。 我给陈清寒做了那么多次的工具人,现在是他该出力的时候了。 碧石的气场明显发生了变化,她直直盯着我,眼中没有丝毫温度,一道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住我。 这时候多说一个字,都可能败北,我一言不发,不再给出任何解释,若无其事地回望着她。 碧石看看我,又看了眼陈清寒,微微皱眉道:“你决定了?” 谎都扯出去了,这节骨眼儿上,稍有退缩犹豫,就会被看出破绽。 我心里使劲咬牙跺脚,嘴上却轻轻松松‘嗯’了一声。 “看来……祝你好运。”碧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的视线先移开,向下垂了垂,再抬眼时,已经恢复欠揍的嘴脸。 “谢谢。”这次我没跟她斗嘴,欣然接受了她的祝福。 “就不说再见了,希望再也不见。”碧石挥挥手,转身快步离开。 我盯着门口看了半天,直到确认她已经走远,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看到没有?高手过招,拼的是意念!”我得意一笑,随即视线便落入另一道眼神‘陷阱’中。 陈清寒的气场虽说和碧石不同,可他板着脸盯人的时候,那效果也是不亚于工业级电钻,小眼神直往脑子里钻,好像要钻开我的天灵盖,瞧瞧里边装的啥。 “看我干嘛?各自行动!”我对碧石说了谎,但没对领队他们说谎,我留在岛上确实是有事要查。 自从离开雪山墓,我和陈清寒总是一起行动,不过这次,我得单独去查点事儿。 “湖畔家园的地址是——” “停!你怎么又交待遗言?”我把这几天给他攒的饼干掏出来,“先别急着死,特意给你偷留的饼干,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吃饱肚子,兴许就过去了。” 我实在不会安慰人,生命中又没体验过失去‘亲人’的滋味,没办法换位思考,感同身受。 我估摸着可能是妹妹的死讯,给他的打击太大。 他这样的人,表面看着没事儿,可能内里已经出故障了。 可是寻死为什么要在小岛上寻?这里的动物不忌口,活人、死人、腐尸、枯骨,它们都能啃得欢。 在这寻死,保证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而且,我也不想让他死。 陈清寒和曾经死在我墓里的那些人终究是不同的,我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也可以说是朋友,和他在一起挺有趣,但我不知该怎么劝他走出阴霾。 搜肠刮肚半天,我憋出句自认比较好理解、接地气的俗语:“那个…好死不如赖活着,是?” 想想又觉得力度不够,连忙加了句:“人死不能、呃普通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 “小暖还活着。”陈清寒突然一句话,惊飞了我脑子里刚搜出来的歇后语。 “什么?她还活着?”我眨眨眼,有点不能接受这个转折。 “我看到了他们视频。”陈清寒缓缓说道,他语速很慢,像是要给自己一个缓冲情绪的时间。 “他们在这,王宫,和人连接过视频,但视频信号不是来自岛外,而是来自岛上的某个地方,视频里的人,是小暖。”他说话时停顿的次数变多了,想必此刻他的脑子很乱。 “只是视频?你确定那是小暖吗?”我虽然相信陈清寒,可也相信自己的脑子,金棺主人传输给我的信息,的的确确记录了陈晓暖死亡的画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地震 我觉得金棺主人编造假画面欺骗我的可能性极小,她并不知道我认识陈晓暖,她只是单纯记录了死后‘墓地’内发生的事而已。 录相机——这是她的能力之一。 既然不擅长安慰人,那就用实际行动支持陈清寒好了,我要查的事可以延后。 “我先帮你找到她,这是我早就答应你的事。” 帮陈清寒找妹妹是我们一早说好的,他已经兑现承诺,给了我一个合法的身份,还安排了工作,现在该我履行诺言了。 说起来,我们这是误打误撞发现了陈晓暖的行踪,省去自己租船出海的麻烦,已经算幸运了。 陈清寒这几天恐怕也是心绪不宁,一颗心起起落落,从希望破灭到重燃,再到各种猜测。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交待遗言,这让我感觉非常违和,他可不像会轻言放弃的人,无论是人生目标还是自己的生命。 “如果这座小岛很快会毁灭,你的事也不急吗?” “毁灭?那倒好,我怕它不毁,那才麻烦。” “你总是让我无言以对。”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说我的时候,从不缺乏言语。” “我听到他们说地下,陈了白玉城王宫密室,岛上应该还有地下建筑。小暖的视频背景里有墙体和浮雕。”陈清寒毫无过渡的转折倒有几分想争分夺秒的意思。 “她为什么不上来?电焊工认识她?”我一着急,把给神盾小弟取的外号喊了出来。 “她好像在复原什么东西,那些人叫她奥什么娜,这不是她的英文名字,可能是用的化名。” “唉?玛丽苏在岛上不是有个据点吗?也许小暖在为她工作,你知道…比如矿工之类的。”在他提到奥什么娜的时候,我的心就是一紧,赶忙找了个话题岔过去。 我有个猜测,但有还待证实,现在说出来,只会让陈清寒提前难受。 这样看来,我们两个留下的原因虽说不同,可目标指向却是相同的。 “要不咱现在去追老碧?应该还来得及。” “我想,咱们可以等她自己出来。”陈清寒这脸变得也是够快,刚刚还一副马上告别人间的生无可恋样儿,转眼又变成了冷静沉着的探险小能手。 活人不仅善变,还特别复杂,情绪转换有时快得跟拿遥控器换台似的。 我没有那种天份,去揣摩活人的每一种内心活动,只要陈清寒不寻死就成。 疯狂动物们没有折回白玉城来袭击我们,我们走出王宫,街上到处是血和碎肉。 电焊工在死前拉了不少垫背的,白色街道仿佛成了画布,上面描绘的是一幅幅泼血山水画,要写意有写意、要抽象有抽象。 “小芙,是谁告诉你小暖已经死了?我很好奇,那下面当时没有别人。”陈清寒这问题问得突然,不过他感到好奇也正常。 当时矿坑里就我和银角大王,再没别的活物,陈清寒只听我一句话便相信了我,已经是对我极大的信任了。 但过后想起来,他难免会犯嘀咕,银角大王头上的角,刚被工人挖出来没两天,如果我说是它告诉我的,可信度太低。 “一个…老熟人,同族。”我隐去了那人的名字,“她死后大脑仍然有一部份功能在工作,记录了山体内部曾发生的事,我看到她死后的记忆录相,小暖和她的队友分开后,一个人走进岔路通道,她找到了金棺所在的地下空洞,本来还有一些地面建筑、建在蜂巢上方,那些建筑已经成为毒蝎的巢穴,她惊动了蝎群,虽然跑得很快,也被蛰了十几下,最后她逃到一个水潭边,掉进去……没再上来。” 我将‘看’到的画面原原本本复述出来,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隐瞒。 所以当陈清寒说陈晓暖还活着的时候,我是真的感到很意外。 而我之前的猜测,因为这个‘意外’的出现,不得不重新梳理一遍。 “金棺中的人,是你同族?” “是啊,这事说起来挺复杂,反正她有个能力,类似录相机,死后只要尸身不毁,就能一直记录。” 走哪都能碰到同族的墓,实非我所愿,尤其是我连金棺的边都没摸着,上面的宝石一颗没挖下来,光看不能卖啊,太气人了! “你为什么说这岛一会儿就毁灭啊?”今天岛上是乱了点,但我实在没看出它有毁灭的征兆。 “有些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很简单。”陈清寒给我一个眼神,让我自己体会。 “你是说神盾那边的潜艇,如果他们认为岛上的事态已经无法控制,就会采取……”我抬手比划了一个‘炸开花’的动作。 “对。” “害!你是怕自己没时间撤离,被他们给炸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小暖,要上吊呢。” “如果可能,我会尽量活着。”陈清寒‘深情款款’地看向我,“你是我挖出来的,如果有一天你为祸人间,我有责任把你埋回去。” “嘿嘿?想得美,你有我活的时间长吗?等你百年之后,本大王再现世作妖。” “哦…对哦。”陈清寒点点头,一副恍然模样。 我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危险气息,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死的时候要带我一起? 我又死不了,跟他葬一块,那不成殉葬品了? 我刚想说,现在不允许人殉,劝他不要知法犯法,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晃动。 陈清寒脸色骤变,他一把拉住我,快速向城外跑去。 地面震得越来越剧烈,白玉城内的某些建筑,在地震中倒塌,这城距今有几千年了,风吹雨淋没事,可却经不住地震。 陈清寒带着我往城外跑,估计是怕我们再被落石给砸下边。 这震动好像是小岛本身在震,不是外力爆破造成的。 我们跑到城外的甬道上,陈清寒忽然停住,抬头望着头顶。 小岛上空出现了许多金线,它们仿佛在纺织一只网,金线发出淡淡的金光,并不刺眼。 “哎呀…哎呀呀……这是?”我盯着半空中的金线,它们彼此连接,组成一张巨网,罩在小岛上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竹笋 你说现在要有游客,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网上,恐怕没人会信,准说是经过加工处理的视频,为了博人眼球。 地震在金网的笼罩下晃得根本没法儿站人,陈清寒护着我趴在地上,我觉得他这样做很危险,万一地面震出个大口子,我们俩可就抱团儿埋坑了。 好在地震很快就过去了,也就十分钟的时间,强震过后,小岛没有沉没,它不仅没沉,还长出一样东西。 我和陈清寒抖着身上的土,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前方出现了一栋建筑。 它是拔地而起,像座山一样,矗立在前方的丛林中。 也就是说刚刚那不是真的地震,是它从地下钻出来造成的地面正常震动。 我和陈清寒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的建筑,心思各异。 陈清寒八成是在想陈晓暖,他之前通过视频,看到陈晓暖在地下的某个建筑内,而前方出现的这个建筑,表面刻有浮雕,挺符合他的描述。 但我看到这栋建筑,想到的却是金棺的主人——奥图娜。 陈清寒听到电焊工喊陈晓暖奥什么娜,他听的没错,只是漏了一个字。 他说陈晓暖好像在修复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她修的就是这栋建筑,这玩意儿看着像栋楼,又像尖塔,表面刻着浮雕,没门没窗,好像一颗破土而出的大竹笋。 咚—— 闷闷地撞击声,从半空中传来,潜艇果然向小岛发射了毁灭性‘武器’。 不过半空中的金网和蜂巢一样,对小岛起到了绝对的保护作用,有它在,外面的攻击就像拿小石子砸银行金库的大门。 “哎,这可怎么办,你说说,这事儿闹的,闹大了!”我愁啊,愁得直薅头发,恨不得立刻跑过去,把大竹笋给踩回地里。 “你知道那是什么?”陈清寒深深地看我一眼后说:“你想起来了。” 我差点忘了,他是研究我族文化的精英,在古墓的壁画中,可能见过这个东西。 所以当他看到这东西钻出来时,表情并没有多少惊讶和稀奇。 “没……一点点。”我稍一犹豫,决定实话实说,在胜利岛的矿坑底下,我确实恢复了一点记忆,都是被那个鸟人给撞的。 “你说留下来查点事,是这个吗?”陈清寒问。 “没错,为了世界和平,为了爱与正义,我本想找到这个东西,把它消灭在萌芽中。” “那些浮雕,和我在视频里看到的一样,小暖就在里面。” “我不知道你在壁画里看到过没有,那东西非常危险,你最好别靠近它。”这正是我要单独行动的原因之一,不管是大竹笋还是奥图娜,都是要命的家伙。 “入口在哪?” 陈清寒现在有点进入忘我世界了,不管我说什么,他脑子里就一件事,找陈晓暖! “没入口。”我也知道这话骗三岁小孩儿都骗不过,如果没入口,陈晓暖是怎么进去的? 可我不想让陈清寒进去送死,陈晓暖能在里面存活,恰恰说明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陈清寒不吵不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可以杀人,也可以逼迫人,他此时就在用眼神向我施压。 事关性命,他瞪我也没用,他应该感觉到了我的坚持,丢下我向‘大竹笋’跑去。 “陈清寒!”我大喊一声,连忙追上去。 有些事不该他掺和,陈晓暖是真的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已经不是她。 我也是从胜利岛出来,才觉得事情不对。 蜂巢下面的活物,曾是塔族的‘主宰’,我族称它为万瞳妖兽,它存的年代,少说也有上亿年了。 因为它全身是眼,所以很容易被误解,以为它没有嘴、只有眼,其实它的嘴就藏在触手中间,它的嘴又被称为‘虚无之口’,凡是被它吞掉的东西,那是连个渣都看不见了。 因为它只有嘴,没有排泄器官,更不会像人类一样,把肉吃掉、骨头吐出来。 我族对于它有个共识,就是它吞下去的东西,那是真正的毁尸灭迹。 在我的记忆中,曾出现过一艘怪面黑船,当时我没有回忆起它属于谁,看到那个切西瓜的标志,还以为和禾苏是一伙的。 现在我彻底想起来了,那是我族异军的标志,说简单点,她们是一群专门和女王对着干的家伙。 牵到陈年往事,我其实不太愿意去回忆,所以尽量用最简洁的方式,把来龙去脉想了一遍。 女王死后葬在胜利岛,她的亲信埋葬的她,选择墓地时,也是煞费苦心,竟然想到塔族旧址,将女王金棺安置在万瞳妖兽的……嘴上! 这样一旦蜂巢护罩解除,金棺就会掉进妖兽嘴里,连棺带人,一起彻底消失。 表面上看,女王残存的意志在最后关头,把死后的记忆传给了我。 她的尸体掉进兽口,从此化为无有,死得不能再透了。 甚至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都在,那是她最心爱的‘宠物’,她在哪、它们就在哪,心头肉一样。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奥图娜、我们的女王大人,已经死了……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些安排有种‘表演’的意图,你可以说奥图娜的亲信们,把她葬在妖兽嘴上,是怕她的敌人发现遗体后,故意破坏她的尸体泄愤。 可若是这样,早在下葬的时候就扔进兽口里不是更好,那样起码她们能保证亲眼看着女王‘安全’。 退一步说,就算亲信们希望女王的遗体尽可能地多保存些日子,只有遇到外力破坏时,才会启动自毁机关,那‘神盾’在岛上乒乒乓乓凿了十余年,它为什么没自毁?连金角、银角被人挖出来都没反应。 挖掘机和叉车都上场了,我只是轻轻碰了下而已,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 于是我就捉摸,会不会是她们希望我亲眼看着女王掉进兽口,还把死后的记忆传给我,证明这些年她老老实实躺在地下当尸体,今后连尸体都找不着了。 好一招金蝉脱壳! 因此我假设奥图娜没死,那么她会去哪? 当然是继续她生前未完成的‘大业’,一个全族人都反对,偏她一个人想完成的‘大业’。 她故意留在尸体上的残存意志,反倒撞出了我的一部份记忆,这些记忆是安全的,我回忆的时候并不会感觉头痛不适,也许是沾了奥图娜特殊能量的光。 第220章 开门、是我 大竹笋的力量就是‘嫁接’,想知道它藏在哪,只需要知道哪里的变异怪物多。 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白玉城和蜈蚣女,之前没恢复记忆,以为它们是海底移民的杰作,如今看来,他们可能只是受害者,因此我推测大竹笋就在这座岛上。 当陈清寒说他听到‘电焊工’叫陈晓暖奥图娜,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脱身后果然来这找大竹笋,还把它给修好了。 事到如今,我必须得对陈清寒说实话了,我追上他,死死扯住他的胳膊。 “小暖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个是金棺的主人,她借用小暖的身体玩了招金蝉脱壳,你过去必死无疑!” “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把她找回来。”陈清寒语气不重,眼神却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行行行,你退后,我过去,那东西有辐射,不想变转基因大豆,你就退后。” “有你的毒气护体,我没事。” 陈清寒已经不是那个遇事冷静的他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见陈晓暖,别说转基因大豆,就是变成癌细胞,他都不会退缩。 我放开手,心说随他去,大不了他变成怪物,我给他找个安全点的陵墓放里边,怎么过不是过啊~ 凡事只要想得开,那就没啥烦恼,可即便是我们这样丧病的一族,大家也有各自迈不过去的坎儿。 太执着一件事,最后会变成执念,奥图娜就是这样,一切都可抛弃,唯有生前的执念、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因为半空中有金网护着,外边的潜艇拿小岛没办法,白衣头头和他的手下估计是甭想活着出去了。 我和陈清寒走到‘大竹笋’下边,这东西其实更像石笋,但它并非天然形成,表面的浮雕也不是出自我族之手。 当初我们把它从地下的墓中挖出来,它就是这个样子,虽说我族一直致力于挖掘本族祖坟,但偶尔也有失手误判的时候,挖开进去才知道是别人家的坟。 早于我那个时代的先民古墓,在经历过天灾浩劫之后,能保存下来的并不多。 我们自己一族的文明都出现了断代,对别人那就更不了解了。 先民古墓大多没有墓碑、墓志铭一类的文字说明,少数有文字的墓,那文字也是无人能识,早已成为失落的文字。 出土‘大竹笋’的那座墓也是一样,里面没有文字说明,墓主无棺无椁、尸体就搁在一个石台上,身上只裹了层布。 已经烂成白骨的手里捧着一个水晶球,后来我们知道,那是‘大竹笋’的门钥匙。 如果没有钥匙,外面的人绝对进不去,除非里面有人开门。 我抬起手,让过去的回忆告一段落,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陈清寒,他也在看我,还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告诉他,他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试图从活人的角度,或者说,是试着从感性生物的角度去理解他。 寻找多年的妹妹就近在眼前,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肯定做不到等在一旁,由外人来证实他心中的疑惑,即使会送命,他也顾不上了。 咚咚咚—— 我敲击‘大竹笋’的外壳,这东西是中空的,只是外壳比较厚,声音沉闷。 “奥图娜,开门、是我!”我发自内心地不想见她,所以语气算不上好。 “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死。”我飞快地补了一句。 可是‘大竹笋’半天没反应,我越敲越急、越砸越狠,不像来找人、倒像是来讨债的。 陈清寒坚持叫陈晓暖的名字,我们两个在外边喊了不下二十多声,才从‘大竹笋’的最顶端弹出一个人。 这人在半空几个闪转,动作迅速、却又轻盈无比地忽闪到我们面前,给人一种左脚踩右脚就能上天的感觉,又像是恐怖电影里死后意外习得乾坤大挪移的女鬼。 这个出场有点拉风,我嫉妒了! 她披散着一头银色发长,宛如九天银河坠落;淡紫色的眼睛如同琉璃般剔透;红润的嘴唇仿佛樱桃船娇艳诱人;白皙的肌肤……算了,我编不下去了,简单来说,银发的奥图娜已经彻底占据、异化了陈晓暖的身体。 为什么? 我心中跳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融合到这种程度实在不科学啊! 当年还是女王的她,被臣民拉下王座,罪名就是私下组织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还失败了! 而且‘失败’才是她被推翻的主要原因,当年她要是成功了,恐怕也不会跌下王座。 她偷偷摸摸用上百个失败的案例证明,我族基因无法与其他种族融合,别管人形的还是没人形的,像蜈蚣女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她跌落王座的原因源自实验失败,那成了她挥之不去的耻辱与恶梦,难不成……她出来这几年,找到解决方案了? 还是说,陈晓暖这个人,本身有什么问题? 我下意识地瞄了眼陈清寒,他能免疫‘梦魇’的精神控制,而且喝了我的毒血连撮头发都没掉,丛智博从渔船上下来,头发可都掉光了,那才是正常中毒反应,种种迹象表明,他的体质有问题。 那么是不是说,陈晓暖也和他一样,是因为自身原因,才能和奥图娜完美融合,跟基因实验没关系? “你还是找到我了,汐。”奥图娜淡淡一笑,好像被我发现她的行踪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真的不想来,真的。” “我是为了我们一族的未来和生存在奋斗,你、艾兰,还有那些顽固不化的死脑筋,就是一群目光短浅的自私鬼。” “打住!车轱辘话咱们就不再说了,这次来找你就两件事,一是把金库密码告诉我,二是把这具‘遗体’还给人家家属。” 陈清寒固执地跟来,可见到陈晓暖的‘遗体’,他又一声不吭了,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像要把她看掉一层皮似的。 别看我说得轻巧,但这两件事,就目前来看,她肯答应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尤其是第二件。 第221章 ‘圣诞树\’ “我懂,时代变了,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为所欲为的时代了。”奥图娜像没听到我说话,自顾自叹息道。 “知道就好,借尸还魂犯法,你快点把遗体交还给家属。” 那些记忆是没法伪造的,我相信陈晓暖确实死了,但就算是尸体,在家属没同意的情况下,也不能送她啊,遗体捐献条款里好像没有无偿供人复活这条。 “法?哈哈哈…这里是公海,我要守哪国的法?汐,坐牢把脑子做傻了?可怜哪。” “嗯,说的对,谢谢提醒。” “你想杀我?” “不,我只是提供火葬服务。” 在我抬手的一瞬间,陈清寒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压了下去。 “你还没问出金库密码。”陈清寒给出的理由让我无法反驳。 “金库密码?我可以告诉你,不过里面的东西早被我搬空了,研究需要经费、庞大的经费,不是吗?” “是的,但我的火化服务!!” 在我第二次暴走前,陈清寒抱住我,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就是不让我发射业火。 他的力气什么时候比我大了?! 奥图娜错愕了一瞬,陈清寒用娴熟莫测的手法,把我两只胳膊捆在一起,掌心相对,绳子一圈圈缠在手背上,我根本发射不了业火。 “你绑我|干什么?她才是要毁灭人类的大反派!” “毁灭人类?应该说进化,长生、超能…只有你、你们少数人拥有,这种优越感是不是很让人上瘾?”陈清寒目光冷冷,带着几分嘲讽,“我喝了你的血,不是好好的?还获得了超出常人的力量,小暖也没有死,她以另一种方式活着,这不好吗?她说的没错,你就是自私,不愿意普通人变得跟你一样。” “我说呢,你身上怎么会有我们族人的气息,这简直是个奇迹,你愿意加入我的研究吗?相信我,你得到的会比你想要的更多。”奥图娜一脸兴奋,她看陈清寒的眼神,就像看一块突然降价的猪肉。 “当然愿意,荣幸之至,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恐怕见不到我的妹妹。”陈清寒说得真心实意,眼神充满感激。 “不客气,她也帮了我,只要我不死,她会一直活着,你每天都能见到她。” “得,你们开心就好,我的承诺兑现了,告辞~”我再看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嘴脸,可能会气到火烧我自己,干脆眼不见为净,就此别过。 “站住,走也行,把业火交出来。”奥图娜突然脸色一沉,她刚刚坐上王座时,我们关系不错,那时的她温柔大度,说要做个仁君。 可自从迷上基因改造,她就变了……又或者她从前的温和不过是伪装,后来只是懒得装了。 “交出来,它也会跑回我身边,你知道的。”输人不输阵,就算双手被缚,我的态度依然强硬。 “以前是,现在就不一定了,他既然能接受你的血,等他完全继承你的血统,也许业火会认他。” “业火有自己的意志,它跟谁走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交不出来,你有本事叫它出来。”业火这么厉害的武器,觊觎它的人多了,当年不少人想抢走它,没一个成功的。 “把她带进去!”奥图娜冲陈清寒打了个手势,看样子是把他当手下了。 “我不进,你这个gou叛徒~放开我!” 陈清寒不理我的拒绝,直接把我扛起来,跟着奥图娜进了‘大竹笋’里。 奥图娜拿出那个水晶球,大竹笋顶部立即出现了一个入口,她按住陈清寒的肩膀,我们的身体顿时感觉一轻。 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可以像宇航员那样在空间站内飘来飘去。 当时‘大竹笋’出土,钥匙便掌握在她一个人手里,我从来没进过内部参观,只听那些被迫接受基因改造的受害者说里面如何恐怖。 其实内部并没有多恐怖,就是特别花里胡哨,整个内部空间被一棵无叶无花的树填满,这棵树说不清有多少种颜色,可能是目前世界上最全的‘色谱图’? 这树的主干没多粗,但树枝多,树枝多到没有树叶胜似有,枝条们凭着‘纤细’的身板儿,硬是营造出一种繁茂的感觉,活脱脱一根竹签上挂着的大头既视感。 有些枝条上挂着圣诞挂件一样的彩球,彩球里蜷缩着一团黑影,里面肯定装了东西。 “汐,你真的该转换一下思想,这些人都是志愿者,我没有强迫任何一个人参与这项实验,他们在这,只因为他们想拥有更好的未来。” “你下岗以后加入传销组织了?”我摇头叹道:“你做女王不怎么出成绩,做传销倒是能坑不少人。” 不等她开口,我连忙又说:“咱们没那么熟,你叫我全名,你把我鸡皮疙瘩叫出来好几层。” “安汐,你难道不想,复活你的——” “不想,用这鹊巢鸠占的法子复活,还不如死着。”我从前就反对她的这项计划,她占据陈晓暖的尸体只是个意外,按照她的计划,她和她的追随者们,是想占据活人的身体。 她的所作所为让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千年的木乃伊,通过吸取活人的零部件,来为自己重塑身体。 “好,我们还有时间,也许你会改变主意。”奥图娜举着水晶球,像童话里法力无边的后妈,把我们缓缓送到地面。 大树下方的空间好像一个祭坛,有圆型石台,周围还有灯柱,墙壁有浮雕,这里应该就是陈清寒在视频中看到的那片背景。 大树就长在圆型石台中央,石台表面阴刻着花纹,不过仔细看的话,又像是文字。 阴刻的凹槽里有暗褐色的粉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接下来的时间,我被扔到角落,那两个人聊星星、聊月亮,奥图娜对陈清寒似乎很有好感,反正我没见她对谁如此热情过。 她对陈清寒说了一堆她的理想、抱负,还有我们是多么不理解她,甚至合伙迫害她。 第222章 听说我是光杆司令 听得我这个气啊! “迫害你怎么着?就迫害你,我看迫害的还是轻,当年应该把你挫骨扬灰!” 女王的王位,向来是选举制,有能者居之。 做了不得人心的事,被人轰下台,那是很正常的事。 她已经很幸运了,有一群对她忠心耿耿的亲信,在她下岗后,还愿意效忠于她,将她好好安葬,哪怕是尸体状态,也算过了几千年的平静日子。 “她是谁?”陈清寒对奥图娜的遭遇深表同情之后,忽然看向我问。 “她?她自己没告诉你?”奥图娜故作惊讶地说:“你们不是……朋友吗?”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朋友了?没看到刚刚就友尽了?难怪网上的人总爱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呵,男人。 “我的确把她当成朋友,可她的某些观点和做法太自私了,我不想伤害她,但追求强大没有错,而且我也不会让她伤害我妹妹。” “我没想到会遇见这具身体的哥哥,也许这就是缘份,如果没有我,你妹妹的尸身会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寒潭中慢慢腐朽,我和她有缘,才能借了她的身继续留存于世。” 我听得牙酸,好想替她说出那句‘网络一线牵、珍惜这份缘’。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张口闭口缘份? 我用力闭了闭眼,想不通为什么一觉醒来,曾经的老相识,全都面目皆非,变得我根本没眼看。 陈清寒跟奥图娜说我受到一种刑罚,因此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唉…安汐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她最致命的一点是难以控制,没偏好、没软肋,又手握兵权,本身也是个能横扫千军的狠角色,谁也没办法真正的拉拢到她。” 奥图娜提到过去的我,还挺唏嘘,幽幽叹了口气。 没错,她说的那是过去的我,如今的我已经重新做人,立志买房买车奔小康,横扫千军是别指望了,我现在只会玩扫雷。 “不过,她手下的兵已经在一场惨烈的战役中全部阵亡,你不用担心,她现在是光杆司令,掀不起什么浪花,只要你继承了业火,她就是拔掉爪子和牙齿的老虎,寿命再长也没用。” “怎么没用?我能把你们耗死。”我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 “不,等我的实验成功,我的生命将是无限的。” “不就是寄生来寄生去,当个大寄生虫吗?你干脆改名叫尸蹩得了。”我不愿意叫她翻译成汉语之后的名字,因为我觉得那是在侮辱‘月亮’。 奥图娜翻译过来之后是满月的意思,我已经想起来了,我族各势力标志中的‘月亮’,准确地翻译应该是‘血月’。 族人千年来将血月当成图腾,它代表的是一种很深的感情,与我族来历有关,据说我们一族从血月中诞生,因此这轮血色月亮,有‘母亲’之意。 所以我实在不愿意把这只大寄生虫,叫做月亮。 “多年不见,你话变多了。”奥图娜面色微愠,眼神阴沉地盯着我。 “多谢夸奖。”我肩膀靠在墙上,蜷缩起身子,偷偷解绳子,可陈清寒捆得太结实了,试了半天也解不开。 “她现在除了逞口舌之快,也没别的本事,何必跟她一般见识?”陈清寒走过来,踢了我一脚,“你老实点,咱们朋友一场,别闹得太难看。” “行行行,当我不存在。”绳子没解开之前,我都忍了,他说的没错,吵架多没意思,打架才是王道,我还是攒着力气打架。 之后他们真的当我不存在,开始研究怎么继承我的血统、怎么抢走业火,最后怎么处理‘没有价值’的我。 奥图娜建议把我钉死在石棺里,扔进海底深渊,她也没办法彻底杀死我,只能想出长久的囚+禁方法。 陈清寒听完面有难色,瞥了我一眼,说扔进海底有些可惜。 奥图娜在外面混了几年,不知都学会了些啥,闻言立刻会意地点头,说留着也好,现在时兴养宠物,买个猫狗还要血统证明书,从物种角度说,我也算是珍稀生物,养着玩也不错。 这是什么不能播的危险言论?再说这么快就撇清关系真的好么?怎么我就成珍稀动物了?刚借尸‘成’人几年啊,把她飘的! 陈清寒接着问出了一个我也想知道的问题,奥图娜下葬比我早,在她‘死’后我还去过胜利岛,为什么她会知道我被关墓牢的事? 奥图娜听到这个问题凄然一笑:“我还有几个忠心的属下,时常来看看我,给我带些消息。可惜后来,她们也死了。” 新王登基,必然铲除前王党羽,我们这个混乱的族群历来如此。 就是不知道后来谁坐了王位,不过我猜肯定是碧石的对头,否则谁能撼动祭司大人的地位,把她给关起来。 说起那些乱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是一点不愿意细想。 正如奥图娜刚刚说的,我跟谁都不亲,而且遭人恨的地方多了,我讨厌掺和权利的斗争,本想着找个山头占山为王,结果…… “奥利给,快把那个二傻子交出来,听到没有?别装死!” 嘭嘭嘭的敲击声,伴随着一个女人的狂吼,隔着厚厚的墙壁,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奥利给是什么玩意儿?二傻子是谁?我只知道这个彪悍的吼声属于碧石。 ‘大竹笋’破土时,她离白玉城也没多远,刚离开几分钟而已。 她发现‘大竹笋’找过来我预料到了,但在我的想象中,她应该是做足准备、霸气登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学我采用雪姨式叫门法,激怒明显膨胀的某人。 “奥利给!快开门,你有本事抓人,你有本事开门哪!” 奥图娜脸色微变,看着我冷笑道:“祭司大人?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并没有要好,她骂我是二傻子。”我实事求是地回答。 “正好,你们一起来,就一起留下。”奥图娜说着,眼睛瞥向陈清寒,“给你个表现忠诚的机会,去帮我把外面的人抓进来。” “好。”陈清寒痛快答应,飞身跃上色谱树的枝干。 第223章 语言的杀伤力 刚刚奥图娜跟陈清寒说,她现在正是用人之即,‘神盾’的废物们是指望不上了,如果陈清寒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会提拔他成为自己的亲信。 女王亲卫,听上去不错,可是称霸侏罗纪的恐龙都灭亡了,我族活跃的时代已经是过去式,帝制王权也是老黄历了,她还在做着春秋帝王梦,现在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妥妥地得被留院观察。 这一族的奇葩,分行李单过是最好的相处方式,尽量别往一块凑,同‘葩’相斥,但碧石来救我,让我倍感意外,我猜到她会来,但没猜到她是来救我。 嗯?不对啊,她怎么知道我被抓了?难道刚才在外边,她一直躲在暗处偷窥来着? 这时候碧石和陈清寒在外边已经打了起来,以前碧石可能胜在体力异于常人,跟陈清寒打消耗战就能把他耗死。 可眼下陈清寒继承我的体质,打不烂、力气大,而且他本身会武功,超人会武术,谁都挡得住…… 几个回合之后,碧石也被五花大绑,扔进‘大竹笋’里来。 陈清寒提着她背后的绳结,像拎麻袋似的把她扔到我身边。 我被她撞得身子一歪,头险些磕到墙上,但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我好心来救你,你却嘲笑我?”碧石没好气地瞪我。 糟糕,真的笑出来了! 可是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看到碧石的衰样就想笑,只是这笑意里,也不全是嘲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心里多少有点开心。 “什么嘲笑?我这是感动哭了,一哭跟笑似的也不能怪我呀~”我狡辩道。 “祭司大人,看不出来,你们的关系原来这么好……”奥图娜不阴不阳地说。 “以前不怎么样,最近刚好上。”碧石也是个实在人,尽管听起来怪怪的,但她这话让我没法反驳。 “我听说,陈教授的国家有下岗女工再就业的扶持政策,要不你去试试?在荒岛上搞传销是复不了国的,你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碧石挺直脊背,义正言辞地劝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搞传销…不是,我没搞传销,这是伟大的事业,新世界的大门即将打开,那些都是志愿者,他们的理想,你们这群自私的胆小鬼是不会懂的。” 碧石听完奥图娜慷慨激昂的‘演讲’,用身体撞了下我的后背,“哎?她这精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的天籁之音都跑调了,还不许她出点故障?正常!网上说,精神疾病只要积极治疗,是可以控制的。” “寒!去把她们的嘴塞住,我不想听到她们说话。”奥图娜一副要抓狂的模样。 她当年在一片质疑声中被赶下台,如今最受不了的…恐怕就是听到有人对她所做的一切表示否定。 我们俩的目的就是刺|激她,想让她情绪失控。 “你看看,我劝过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样?被这个衣冠禽兽骗了!”碧石瞪着走过来的陈清寒骂道。 “没关系,他们也快乐不了多久,你知道的,前…女王陛下总是一事无成,无论她做什么,最后都会沦为大家的笑柄。” “没错,她只会留下一堆烂摊子,然后装死逃避现实,可怜虫,自卑懦弱的家伙!” “闭嘴——闭嘴!”奥图娜尖叫着,向我们俩扑过来,对着我们一顿拳打脚踢。 人为什么会想逃离某个地方、某些人、某段记忆?因为这些地方、人和记忆让她痛苦。 奥图娜出来这几年过得不错,所以她飘了,‘神盾’不了解她,至少不了解还是女王时的她,在全新的环境面对陌生人,她想必是游刃有余,自信满满。 可一旦回到那个她惧怕逃避的环境,遇到熟悉她过去的人,勾起她不堪的回忆,她立刻被打回原形。 奥图娜走上毁灭的根源,我和碧石都知道,她在我们一族中,自身实力算不得多优秀,这就导致她时常自卑,内心渐渐滋生随时会被别人取代的恐惧。 先天的能力不是想要就有的,比如我和碧石这样的‘不死之身’,她的不安就和幻丑症差不多,总认为自己的基因有缺陷,想要通过速成法优化基因。 她经常念叨某些生物很‘完美’,她想拥有它们那样的完美基因。 强烈的意愿催促她铤而走险,瞒着我们偷偷搞实验,这种疯狂的执念在‘大竹笋’出土后,终于破土而出,她开始抓族人秘密进行人体实验。 水稻可以嫁接,人能嫁接吗?想想蜈蚣女,变成那个样子,还能算是人吗? 但奥图娜不在乎,她对做‘人’没有执念,只要能变得强大,拥有不死之身和无限的生命,变成什么她都不在乎。 如果她能抢夺我们的能力、甚至身体,她早就那么干了,可惜不行,她的实验项目之一就是吞噬同族,结果失败了。 要不是她‘死’得早,她也会像我一样,被关进墓牢。 已经扭曲的心理,可能因为过了几年舒心日子无药自愈吗? 答案是否。 她依然疯狂,而且找到了同盟和‘志愿者’。 别的不说,她的嫁接人实验一旦成功,她的目标会不断扩大,这个世界也就彻底乱套了,我的安稳日子上哪过去! “嘿,换个身体又怎样?这花拳绣腿,还不如从前呢,打人跟撒娇似的,这不叫改造,这叫退化。”碧石大声笑着,挑衅地目光毫不畏惧地迎向奥图娜。 “住口!我会有更好的身体,这个身体只是暂时用着,他们帮我找到了比你们更优秀的基因,到时候你们都不配称作我的同族——垃圾、渣滓,去死,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奥利给,你清醒一点,我死不了啊……我内心吐槽着,把碧石给她取的外号叫了出来。 “动手!”陈清寒这半天一直站在那棵大叔底下,他突然出声,手中抓着一颗水晶球。 我和碧石从拳头雨中抬头,挣开身上的绳子,碧石袖子里藏着只微型手电,只见她手腕一动,亮到能使人瞬间失明的强光在空间没炸开。 第224章 逃出‘大竹笋\’ 奥图娜尖叫着向后退,待强光消失,我跳起来瞄准她发射了一记火球。 业火喷射的大小、范围我可以控制,对付她不需要用大火,小火烧穿她的胸膛,在她心脏上烧个洞就ok了。 她本人没有不死之身,陈晓暖也没有,所以即便她与陈晓暖的尸体高度融合,也融不出她们都没有的能力。 但她原本有的能力还在,她死前意念脱离身体,唤醒了树上挂的‘彩蛋’。 或者应该说,她的意念分成若干份,钻进了那些彩蛋中的躯壳内。 那些彩蛋齐齐破裂,从里面跳出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活物,看到它们你就知道各物种基因随机配对组合后的产物是什么样了。 “走!”陈清寒跳上树干,他举起水晶球,‘大竹笋’顶部的出品立刻打开。 我和碧石也跟着跳上去,我们踩着茂密的枝条急速向上跳跃,但那些嫁接过的变异种生物想拦住我们。 刚才趁奥图娜发疯的时候,陈清寒在树干和石台四周装了几个东西,那应该是碧石给他的定时、炸弹,所以现在不走,一会儿这地方就炸了,我可不想再全身骨折一次。 “该死的,整容不是为了变美吗,这疯子为什么越整越丑!”碧石踢飞一只扑向她的无脸怪,那东西的头就像一颗爆米花。 我搞不懂,奥图娜究竟从哪看出这颗爆米花的基因‘优秀’,还不是照样一脚就被碧石给踢飞了。 “你都说她疯了,她的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好么,小心你身后的扑棱蛾子!”我躲开一只刺猬怪的攻击,那东西虽有人形,但浑身是刺,手心、手背、手指尖上都是刺,我突然好想看它怎么揉眼睛。 碧石抓住头顶的树枝,身体一个180度前翻,避开了身后人头蛾子的攻击。 人头蛾子是真的长着人头,身体却还是蛾子的身体,一双灰白色的翅膀上生长着会发光的花纹。 螺旋状的发光花纹,在视觉上给人的感觉就像它在不停旋转,那蛾子的人头有张美貌绝伦的脸,脸上挂着妖异地微笑,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的技能是迷惑人或者催眠。 人头蛾子本想用翅膀抱住碧石,被碧石一个前翻躲过,它扑扇着翅膀回过身,朝碧石吐出一根白丝,碧石连忙松手,蹬着树干向上跳去。 而跑在最上面的陈清寒此时是怪物们攻击的重点,因为他手里拿着水晶球,它们想夺回水晶球,所以对他展开疯狂围攻。 “快把……” “钥匙…” “给我!” 三只怪物合作完成了一句话,它们说话有点困难,不知是不是刚‘出生’的缘故,因此组队开口,一只怪说两个字就成。 当然,它们的意念来自同一个人,思想、行动、言语,高度统一,玩起接话游戏根本不需要练习。 陈清寒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剑一甩,短剑变长剑,招招冲着怪物的头,他可能也发现这些怪物都由奥图娜的意念控制着,如果把它们的头砍了,奥图娜的意念便无处可去。 我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一招,紧密合作的怪物拖慢了我们的出逃速度,所以陈清寒设定的爆炸时间可能不够我们用。 我看了眼马上就要接近出口,却被怪物团团围住的陈清寒,那些怪物没了头,可依然紧紧挤靠在一起,把他困住,我只瞥了一眼,来不及细看。 碧石就在我脚下,她被一只嘴长在肚脐眼上的怪物咬住了鞋跟。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三个即便有钢筋铁骨,被炸弯炸断了也需要时间恢复,那才是最危险的,万一有别的怪物或人趁机抓住我们,我们会很被动。 用业火的话倒是省事,可后果很严重,我飞速衡量过后,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 我向下抓住碧石的手腕,腾空一跃,踩住树干,把碧石用尽全力甩向上方。 这一下我使出了十成力道,不仅碧石飞上去了,连咬着她鞋跟的怪物也跟着飞了出去。 他们重重砸在围着陈清寒的怪物身上,那些怪物像保龄球一样被砸得东倒西歪,陈清寒和碧石趁机继续向上,跳出了出口。 “小芙——”陈清寒充满担忧的呼唤很快被爆炸声吞没,他伸出的手定格在我眼中。 我努力向上跳了,真的,可能是爆炸破坏了‘大竹笋’的内部结构,失重感突然消失。 虽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有推动作用,但碧石给陈清寒的炸药可能威力比较小,又或者哪里出了问题,反正气浪只‘推’了我一下,我便感觉周身一热,冲天的火焰填满了我全部视线,身体紧跟着向下坠落。 “陈清寒!!接着——”我将藏在衣服内兜里的珍珠发夹和项链轮圆了胳膊抛上去,它们的重量刚刚好,可以扔上出口。 唉…看来以后不能总把‘火化’挂嘴边,说多了自己也难逃一‘炼’。 大火烧光了我的衣服,多亏我机智,把值钱的东西扔给陈清寒保管。 我随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残骸掉进……地下?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大竹笋’是从地下升上来的,它下边肯定是空的,爆炸把它的底炸漏了,也就是说我掉进了它下面的地洞。 但一切并没有那么快结束,洞口周围的结构也被破坏,不止‘大竹笋’塌了,洞口也塌了,我和一堆建筑残骸、树皮、土块、碎石、怪物残尸一起成为地洞的填充物,埋进极深的地下。 可恶啊~总有地洞想埋‘朕’! 难道粽子就逃不出被埋的下场?难道地洞才是我的克星?为什么每次我都要被埋? 啊…我的陪葬品,刚刚给了陈清寒,他如果有良心的话,最好快点来把我挖出去,我想出土~ “哎呀……”我打了几个滚儿,发现自己居然能动。 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有摔残。 仔细感受了一下,我发现地是软的,像厚厚的棉花床,地下深处当然不会有棉花床,我估摸自己是落在某种有生命的东西身上了,它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植物。 第225章 你倒是吭个声 ‘大竹笋’的地下空间是一个倒扣的漏斗型地洞,所以碎石只堵住了上边细的那一部分,我滚到‘斗’边上,没被压在底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下面的空间没什么东西,我转了一圈,只在一个地方发现了个裂口,也许是刚刚的爆炸和塌方震裂的。 裂口另一边好像还有空间,我比量一下,只有中间部分比较窄,我觉得自己能钻过去,于是提起一口气,‘瘪’着肚子侧身钻进去。 其实从前我就有个疑问,这个东西在奥图娜下台后,为什么不销毁掉。 当时负责处理它的人告诉我,她有更稳妥的方法,她保证会把这东西送去安全的地方,它再也危害不到我族。 现在我怀疑那个人也是奥图娜的拥护者,只不过是暗处的,她知道奥图娜计划着东山再起,所以不赞成销毁‘大竹笋’。 按照时间推算,‘大竹笋’被送来的时候,白玉城已经建成了,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弃城的具体时间,难不成蜈蚣女真是白玉城的居民?他们也被传销组织成员洗脑,把自己变成了怪物? 挤进另一个空间,我环视四周,这里居然有扇门,我看看裂开的那个口子,发现它和旁边的天然岩壁不太一样,我现在所处的空间像是玄关,但有人用石板把它封死了。 “小芙——” 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吓得我一哆嗦,我正认真思考呢,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声……嗯?陈清寒? “你这么快就挖开洞了?”我心中一喜,回身趴在裂口处朝外边喊。 “没有,我跳下来了。”陈清寒听到我的声音朝这边走过来。 “你跳下来干嘛啊?我还指望你来挖我呢,等会儿,别过来,我衣服没了,你可别偷看我!” “给你外套,偷看什么,你在火里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陈清寒把他的外套塞进墙壁的裂口。 “我不活了,我想死。”但是我不能当果奔鬼,所以外套还是要穿的,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把外套拽过来。 “嗯,咱们一起死,等千百年后有人发现这,还以为这是夫妻合葬墓,挺好。” “好个大头鬼!喂,你不会真的想死?”如果不是,他干嘛跳下来?他知道我死不了,所以他故意跳进火海,是想自杀? 网上说了,有种心理疾病叫微笑抑郁,表面看不出心情不好,对谁都面带微笑,但说不定哪天就突然结束自己的生命。 陈清寒现在真成孤家寡人了,唯一的妹妹也没了,这些年找到妹妹是他最大的心愿,如今目标突然消失,他精神上肯定受了不小的刺|激。 陈清寒没说话,他没承认、也不否认,我有点担心,他一声不吭反倒叫人不安。 “嘿,你倒是吭个声啊,别吓我。”我脑袋钻裂口里往外看,但他没站在裂口前。 “吭。”他的声音从裂口左侧传过来,他用喉咙像咳痰似的‘吭’了声。 “这里面有个门,不知道是谁建的,可神秘了,你猜门后有什么?”既然不会安慰人,那就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有事做才不会胡思乱想。 “有个时间隧道,可以穿回过去,改变历史。” “你还不让我看电影,你也没少看穿越剧。”我嘴上吐槽,心里却叹气,他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因为他向来活得清醒,他此时此刻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他对现实感到无奈。 我走到门前,这扇门并不高大,和电梯门差不多,门的材质是木头包着金属皮,金属应该是铁,锈蚀严重,木头也糟烂了。 我轻轻一碰,门立刻‘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但露出来的第二层门,却让我大吃一惊:“妈耶~居然是……” 我怕自己看错,又倾身靠近门上的图案看了看,确定没有看错,本来供血不足的脑子,差点脑溢血! “怎么了?你小心点。”陈清寒听到我的声音,立刻出声叮嘱。 “这座岛不简单,我没事,你等我一下。”我说着转动门上的‘方向盘’,把第二层门打开,这门全金属结构,历经沧桑,不见半点锈蚀。 门后没有宝藏、迷宫,只是个20平米左右的房间,有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一具玉骨,也就是玉质骸骨。 我看到墙上挂着一件黑袍子,于是摘下来套在身上,袍子就是落灰了,没有其它问题,结实得很,它的垂坠感很强,显然制作它的材料很特殊。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三面墙壁上绘着色彩斑斓的图画,我下意识摸手机,想把壁画拍下来,可是摸了个空。 我走到床边,拿起尸体脚上的靴子,把里面的骨头倒出来,然后将靴子套自己脚上,大了一点,不过也能穿。 “唉~放心,我虽然丧心病狂,但底线还是有的,你的遗体我不会拿去卖。”这地方不是墓穴,只是这个人的‘岗亭’,他是‘保安’,但死在了岗位上,又没人来给他收尸,所以这屋子就成了他的工作岗位、宿舍和墓地,节约啊。 既然是保安,那他必然是在保护着什么,从墙上的绘画内容来看,他保护的东西,是一张地图。 文字会失传、会变成无人能懂的符号,但绘画不会。 这人把‘临终遗言’全画墙上了,想来是期待有一天,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别人能知道他是谁,在做什么。 根据画中的信息,他的国家正面临一场空前浩劫,一场毁灭性的战争。 他受国王所托,带着一份地图逃出国都藏了起来。 咱也不知道在那场战争中是不是使用了‘生化’武器,以至于他必须深藏地下,才幸免遇难。 他是国王最信任的人,也是一位神职人员,他们的‘神明’是一团黑云一样的东西,反正就是一团黑。 难怪他的袍子是黑的、靴子是黑的,胸前的黑水晶吊坠也被刻成黑云的形状。 估计在他的国家,只有像他这样的神职人员,才可以穿代表神圣的黑衣服。 他在地下躲了一阵子,过后他上到地面,发现他们国家的人都死光了。 万念俱灰的他,回到这里,关上门,画下这一切,然后服毒自杀了。 第226章 虎碧石倒甩椰子树 画中体现,他的国家很小,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 毁灭的开端就是有人挖到了那张地图,画中描绘几个身穿华服的人,互相争抢那张地图,甚至为此拔刀相向。 一张地图引发的血案,最终毁掉了一个国家,这是何等的威力? 玄关外的石板是他封上的,他最后一幅画上画的人个长头发的女人,从石板上的裂缝钻进来,打开了密室。 “嗯?这不就是我吗?”女人进来的时候只穿着上衣,将将遮住大腿根,露着两条腿,出去的时候穿着黑袍子。 画中的女人离开时手里抱着绿色骷髅,也就是床上那具骸骨的头骨。 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不拿人家遗体去卖,难道死者想让我带走他的头? 不不,谁会让人只带走自己的头呢,如果要安葬就全带走,没听说死者请人帮忙安排个‘身首异处’地葬法。 我走回床边,把头骨拿起来,凑近了一看,发现头盖骨上有许多细小纹路,凑近又拉远来回看了一会儿,看着好像是张地图。 屋里就他一个人,这图不可能是他死后别人刻上去的,但人活着的时候怎么在头盖骨上刻图? “神奇,什么黑科技啊?”我捧着人头骨跑出密室,回到石板裂口处,把头骨推出去。 “小陈,你快看看,这有个好玩的东西。” 陈清寒问什么东西,我说是个骷髅头,上面刻着幅地图。 我从裂口钻出去,把外套还给他,密室里再没别的东西,我将在里面看到的东西和壁画内容,一一描述给陈清寒听。 忽地,地面又是一震,好像是地面的活物在动。 它拱来拱去,震得四周的岩壁和上方塌陷的区域也跟着乱晃。 地洞的结构再次被打破平衡,堵住出口的碎石纷纷下落,同时地面也在下沉。 那活物似是向地下沉去,陈清寒拉住我,让我趴到他背上,他背着我,踩着那堆正在落掉的石块,施展轻功往上跳。 “有人吗?你们还活着吗?”中气十足的吼声夹在地洞倒塌的声音中。 “老碧!”我冲上面大叫一声,碧石很快回应我,她扔下来一棵树。 更准确地说,她顺下来一棵椰子树当绳子,树根在她怀里抱着,其余的部分伸下地洞边缘。 说是绳子也行、说是梯子也没错,这棵树只有海碗粗,可是高得有近十米。 陈清寒手中挥着剑,劈开头顶的落石,看到碧石顺下来的树,立刻揪住树梢。 “拉我们上去——”我向上喊道。 书中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我们有虎碧石倒甩椰子树,她一把力气全使出,不但树甩上来了,我们俩也被她甩上半空。 我眼瞧着陈清寒揪住的树梢折断,我们两个划着抛物线飞上半空。 不过,只要别被埋进地下一切都好说,地洞周围几乎都是草地,应该不会发生灾难里的恐怖场面。 我松开勒着陈清寒脖子的手,把柔软的草地留给他,我推了他一把,让他避开前方的大树,跌向旁边的草丛。 可能下意识地,我还将他当成是普通人,摔一下就会断手断脚那种。 好在我面前的树十分粗壮,我撞上去又掉下来,滚了几圈儿便停住了。 陈清寒掉进草丛,滚了几下也稳住身子,迅速爬了起来。 “这个倒霉地方,折腾死我了。”我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现在我的造型就像警方在凶案现场地上画的那幅画。 “别s尸体,赶紧起来,护罩没了,那群黑武士等会儿就攻上岛来了。” 碧石提醒了我,我抬头看天,果然没看到金网,没有金网的保护,潜艇就可以攻击这座岛了。 陈清寒留下是为了找到陈晓暖,而陈晓暖的尸体,在刚刚的爆炸中已经粉身碎骨。 我留下是为了证实奥图娜还活着,现在她那些‘容器’都坏了,她的意念无处存放,应该已经散了。 她的意念其实不可以随意入侵别的生物,捡到陈晓暖这具合适她的尸体,八成是个意外,但‘大竹笋’里那些,估计是她特意培育的,那些东西虽说形状各异,各有本领,却都适合她的意念操控,这肯定不是巧合。 她可能是想留一手,在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危机时,陈晓暖的尸体损毁,她还有别的备用容器。 只要意念不散,又有合适的容器,她就等于是实现了另类的‘长生’。 如果她没被我们刺激到失去理智,逃生肯定是不成问题的,所以说心病有时候比身体上的器质性疾病更能要人命。 眼下奥图娜已经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那艘潜艇才是,我看向碧石,问:“你不去找禾苏了?”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拍掉手上的泥土,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的黑袍,说:“刚下去那么一小会儿,你就加入邪教组织了?” “蒙迪卡拉。”我得意地笑笑。 “落星之国?!”碧石露出我意料中的惊诧神情。 “没错,我在下边找到了一间密室,密室的门就是用他们独有的金属打造的。” 在我们那个时代,对于一些失落的文明古国,我们一样充满好奇和兴趣。 落星之国是我们对一个已经消失的古国的代称,它虽然消失了,但同期的其它国家对这个国家多少有些记录。 比如他们拥有一种金属,无论打造成什么样式,都会发出七彩光芒。 据说这金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陨石,但其它国家记录,这块陨石也就橄榄球那么大,可蒙迪卡拉人用它打造门窗家具,即使只有皇室可以使用,那成品体积的总和加起来,也远远超过了它原来的体积。 大概就相当于,用一块橄榄球那么大的铁块,打造了一只渔船。 所以我们一直觉得这东西很神奇,资源枯竭是所有文明都会担心的问题,假如能找到这块神奇的金属,可以节约许多资源。 只不过那时候落星之国早就消失了,关于那块陨石,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对于当今时代的人来说,世界的历史,再怎么放宽条件往前倒,也就一万年,而地球形成已经有四十多亿年,期间发生过多少事,是如今的人们无法想象的。 第227章 故布疑阵 “你找到那块陨石了?”碧石异想天开的说。 “想什么呢,哪有那好事儿?随便掉个洞,就能捡到人家国家的至宝!”我好想敲敲她的脑袋,让她清醒一点。 “嘁,那你说什么,我发现你现在水准严重下滑,以前挖出业火这样的重量级武器你都面不改色,现在捡人家一件破袍子,能高兴半天!” “你懂不懂什么叫知足常乐,不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如何能彻悟?捡袍子不香吗?再说它也不破,这本身就是件宝物,值钱着呢~” “女士们,你们是不是忘了潜艇的事?”陈清寒清咳一声,提醒道。 像是配合他的提醒,海滩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小岛也跟着再次震动。 爆炸腾起的火云,隔着茂密的丛林,也看得清清楚楚。 领队他们把贝壳船开走了,我们三个想撤离,只能另想办法。 我原本的打算就是把潜艇抢过来,现在正好可以实施计划了。 只是禾苏不知跑哪去了,没看到她,我这心里总觉着会出事。 她不醒还好,一旦意识完全清醒,肯定要搞事情。 她在岛上有秘密据点,这一座岛被各势力掏得像蚂蚁窝似的,还谁都不影响谁,谁都没发现谁的窝点,也是奇了怪了。 “你们怎么看?我想把潜艇抢过来,不然咱们就得扎竹筏漂回国。”我赶紧提出自己的计划。 “行是行,可潜艇它……可能坚持不到你抢下来,就被——” 碧石的话音没落,又是‘嘭’的一声震天响,这次的声音,好像不在岛上,因为岛没震。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我们三个赶紧往海岸的方向跑,我猜碧石想说有人会先一步把潜艇打掉。 这个人不用问,肯定是禾苏。 其实‘电焊工’的功劳也不小,修路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特别是在丛林里修一条不会被植物掩盖住的路,简直太方便了。 我们顺着白色石板路跑回海滩,那里已经变成一片焦土,营地没了、动物也没了,只剩一个冒着烟的大坑。 再看海上,似乎有着火的东西漂在海面上,海上除了那团火,没别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没人从那艘潜艇上逃生,碧石朝我们一招手:“跟我来。” 潜艇没了,我们只能另想它法,再不然就是等领队他们获救后,告诉上面的人我们在哪。 我和陈清寒跟上碧石,她领着我们走了一条之前从没走过的路线。 小岛只有一面有海滩,其它三面都是悬崖,其中又有一面的悬崖周围只有石头,寸草不生。 石头间的动物骨头,堆了厚厚的一层,看着就像那片白石林一样吓人。 但碧石说,这是禾苏找人特意布置的,为的是让人避开这里,像避开白石林一样。 可能禾苏在这里建立据点的时间比‘神盾’早,她摆的迷魂阵成功迷惑了‘神盾’的探子,把这片区域划分为不宜行走的‘死路’。 碧石之前跟禾苏来过一趟,她带我们爬上悬崖,找到一块窝窝头状的岩石,这是个机关,只要把它压下去,暗道入口就会出现。 可能是考虑到隐蔽性,暗道入口和下面的通道都特别窄,只能钻进去一个人,进去之后还得弯着腰走。 但往下走了一段,我就顾不上想这些了,怪不得禾苏要在这里建据点,原来下面是个金矿。 矿道两侧全是泛着暗金色泽的石头,她挖了这么多年都没挖空,可见这条金矿有多少‘丰富’。 我看得眼睛挪不动地儿,恨不得扑上去徒手扣下来几块。 “下面好像塌了。”走在最前边的碧石,突然语气凝重地说道。 矿道是z字型向下的结构,也许是之前几次小岛震动,造成了矿道坍塌,碧石的前路被堵住了。 “有另外的逃生通道吗?”陈清寒问。 “没有,就一条路,她防着矿工逃跑,只挖了一条矿道,没有其它安全出口。”碧石说。 “咱们先退出去,这里发生过塌方,很可能还会二次塌方。”陈清寒说。 “小陈,你大宝剑借我使使。”我笑着拍拍陈清寒的背。 “你现在砍矿石,咱们可能会被埋在这,你是要黄金陪葬,还是要出去?” “唉……”我痛心地转身,努力控制着视线,只盯着脚前的地面,快速往外走。 “你的宝物还在,等出去了,能卖大价钱。”陈清寒安慰我道。 “陈教授,我看你把她卖了得了,她就是个招怪体质,跟她在一块儿,肯定怪事不断,千年的活粽子,应该很值钱,卖了她你直接可以退休了。” “嘿?说的好像你不是出土文物一样,会变形的千年粽子,更值钱,要卖也卖你!” “好了好了,别争了,我谁都不卖,我是个有良知的商人,要对客户负责。” “嗯?”我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儿。 “嘁!”碧石也表示了她的不满。 钻出矿道,我看看悬崖上的岩石,想挖开它们另开出一条结构稳定的路恐怕很困难,我们没有工具。 “你确定禾苏在下面吗?刚才攻击潜艇的武器从哪发射的?”我四处看,也没找到‘发射台’,想必是藏在地下了。 “发射的地方不在这,但控制室在这,所以…她应该没死,只是被困在下边了。”碧石说。 碧石推测,可能是潜艇发射的炮弹震塌了矿道,禾苏因此被困在下边,但控制室没事,所以她仍然可以发动反击。 碧石自然是要救禾苏出来,可问题是我们没有‘电焊工’那么先进的设备,能开山拓林。 “要不,你用业火……” “不行。” 碧石的提议还没说完,就被陈清寒否决了,他紧接着说道:“岩石层那么厚,就算烧出一条只能供人爬行的窄道,也会消耗相当多的能量。万一她陷入休眠,一、二十年还好,一、两百年怎么办,谁来保护她?” “得,算我没说,不用就不用,何必喂我狗粮。”碧石一脸嫌弃地挥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岛上就没有穿山甲吗?你叫来几只帮咱挖呗。” 第228章 背书 穿山甲我没看到,不过方才人、兽大战时,我看到一群挖地速度奇快的动物,有点像鼹鼠,但长的比鼹鼠凶,如果它们是鼹鼠的近亲,一定属于金刚芭比那型的。 可即便它们能当穿山甲用,现在肯定也被炮弹炸没了。 “接应你的人多久能到?”碧石问向陈清寒。 “少则一天、多则三天。” “玛丽苏的人24小时之内就能到,要不你们和我们一起走?” 这一路碧石虽说时常嫌弃我,觉得我‘风采’不在,但她帮助我的次数却比过去多,而且是无偿帮忙,和从前比我们都有变化,也许随着这种变化,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在发生变化。 “谢谢,我们多等一天没关系。”陈清寒谢绝了碧石的邀请。 “那好。”碧石也不强求,她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我瞪着她,感觉眼前的一幕有点魔幻。 “视频里学的,有人一口能抽一包烟,我想练习练习,争取超过他。” “别人玩过的把戏没意思,你想超过他还不简单,抽烟囱啊!跟你说,保证没人比得过你。” “好主意…等我出去了试试,汽车排气管怎么样?也很酷?” “可以啊,不过你一定要在视频前头打上请勿模仿的字样,唉,不然有人跟风出事就麻烦了。” “你觉得做一个系列视频怎么样?” “不错,就叫‘都市求死’系列,寻找在都市中作死的一百种方法!” “行,老铁你记得给我点赞刷礼物。” “那必须的。” “礼物不算。” “保证是不低于十块钱的,怎么样?够意思。” “这还差不多。” 陈清寒听着我们的对话,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我们。 他从来不刷短视频,估计是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可他眼中没有茫然不解,倒有几分无奈? “小陈,你说我业余时间也拍点vlog怎么样?现在年轻人都流行拍这个。”我觉得光我们说有点冷落他了,于是想拉他和我们一起讨论。 “你能入镜?”真?一语致死?寒总能准确地戳中我的要害。 “唉~对啊,我在监控里就是一团黑影……”我丧气道。 “你确定?”陈清寒又问。 他这两个问题把我问迷糊了,我一时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在镜头下显形了。 “之前黑武士的营地里到处是监控,他们好像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同。”碧石想想说道。 “现在,我们来谈谈共生关系。”陈清寒突然把话题拉上我意料之外的方向。 于是我们三个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碧石看向我、我看向陈清寒、陈清寒同时看着我们俩。 当然,他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因为我和碧石正紧挨着坐在一起。 此刻岛上的动物都消停了,潜艇和白衣头头也已经全军覆没,领队他们驾着贝壳船离开,禾苏被困在金矿下的控制室里,奥图娜的意念散了,‘大竹笋’和她制造的怪物被炸成碎片深埋地下。 看来是时候开个总结大会了,但我不明白陈清寒为什么突然提到共生关系。 也许是我和碧石茫然的表情让他有些失望,陈清寒轻叹道:“大概就是说,我分享你的体质,你分享我的人气。” “刚刚在基因树那,你没认真听我们的谈话?”陈清寒紧接着问道。 “呃…听了一点儿,没听全。”我听到他们讨论怎么夺走业火,然后便开始走神,观察祭台和‘圣诞树’,确实没细听他们后来说的话。 “心大。”陈清寒似怨似叹地嘀咕了一声,又说:“那你总知道,你们一族如何延续血脉?” “我心可不大,你踢我那一脚我记到小本本上了。延续血脉我知道,以血养胎、血脉相连。”我不自觉地举起手,像个正在抢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 “将自己的血输入胚胎的营养液中,经过大概12个月,血脉传承即可完成,这种方法也适用于已经成年的准继承者,只要是同族就可以。”碧石跟着答道。 “你们两个都在背书。”陈清寒无情地拆穿了我们。 “这就是标准答案啊。”我和碧石对视一眼,似乎我们都想从对方眼里获得更多自信。 “我们见过继承后的同族,应该…没错。”碧石看向陈清寒,语气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地不自信。 没错,我们是见过继承她人血脉后的同族,但谁都没亲眼看到过程,族中关于血脉相继的事,有专门的人负责,也有专门的一处地方,类似于现代的妇产科医院。 血脉传承过程中,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和打扰,外人根本看不到,所以我们两个大龄剩女只能背书。 “奥图娜告诉我,继承者和被继承者在血脉相连的初级阶段,是最危险的时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以说是一种共生状态。” 陈清寒的话,让我和碧石再次四目相对,这件事我们从没听说过。 以前只听说传承过程中,双方都会特别虚弱,所以需要静养。 “不过,最危险的威胁不是来自外界。”陈清寒话锋一转,“而是来自对方。” 我消化了几秒钟,脑子里转过各种猜想,最后说出了一个可能:“你是说,像我这种小金刚,别人伤不了我,只有我的继承人可以?” 陈清寒点点头,“是的,因为是共同体的状态,当然,伤害你也等于伤害他自己。” 碧石抬手打断我们:“你们两个,是共生关系?” 陈清寒犹豫了一下,才说:“很有可能。” 我好像猜到陈清寒提起这个话题的原因了,于是说:“你的意思是,现在你有我的部分能力,我有你的活人气息?” “这只是初步推测,有些事需要更多验证。”陈清寒说。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咱们第一次见面,我没闻到你身上有活人气味,那是怎么回事?”虽说后来他身上又出现了活人气味,可第一次见面时,他身上却没有,我一直觉得挺奇怪。 第229章 多想无用 “那是药房研制的一种药丸,可以暂时性的压制活人身上的人气,进墓前吃上一颗,能省去很多麻烦。” 我记得他后来跟杰瑞在墓道里爬绳子时,也吃过一种药丸,能降低人的体温,这个药房的药,还真是特别。 “奇怪……”碧石摇摇头,“如果你们现在是共生关系,他身上为什么没有咱们一族的气息?” “丛智博也没有啊,不是说非我一族的生物,没办法成为继承者吗,以前族里有人做过实验。”我挠挠头,感觉脑子有点乱。 “所以我并不完全赞同奥图娜的说法。”陈清寒说。 “你觉得是什么情况?”碧石问。 “应该是我的问题。”陈清寒斟酌后说:“我的体质、或者说…我们兄妹的体质,与众不同。” 这倒没错,奥图娜的意念借着陈晓暖的尸身存活下来,我想她当初只是求个临时的‘栖身之处’,没想到她的意念能与陈晓暖的尸体高度融合,甚至改变了陈晓暖的容貌。 光凭意念寄生在别的生物体内,一般来说是改变不了这种生物的外貌的。 所以陈家兄妹确实是与众不同,我不是生物学家或基因遗传学家,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懂,但有一件事我懂了。 “反正说了这么多,就是我可以拍vlog了是吗?” 陈清寒走过来弹了我一个脑瓜蹦,“你的关注点偏了,你就不怕我和你共归于尽?” 陈清寒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管是不是共生关系,现在他很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个能杀死我的人,如果他抱着跟我同归于尽的念头怒吃一斤炸药,那么我们共赴黄泉也许不是梦。 “问题是为什么呀?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友谊的小船乘风破浪,怎么突然就要同归于尽呢?” 我也曾问过自己,对陈清寒是不是太过信任了,可事实证明,他从没让我失望过,包括这次奥图娜事件,我们事先没有商量过,但当他说出那番强大无罪的言论时,我心里很清楚,那不是出自他本心的话。 我当时脑子也是转了几转,才想到他可能是要找机会潜进‘大竹笋’内部。 虽然他嘴上没说,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愿意见到自己妹妹的遗体被别人鹊巢鸠占,让逝者无法安息。 “我想陈教授想表达的意思是……他现在是你的弱点,你要不要考虑想个法子解除你们的共生关系。”碧石单手支着下巴,眼神认真地看着我说。 原来她半天没出声,就琢磨这个呢。 陈清寒没有否认,他也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他们两个都一本正经,我只好认真考虑了一会儿。 奥图娜曾试图劝说陈清寒夺走业火,虽说他当时只是在演戏,但这恰恰说明,陈清寒如果想对付我,他完全可以做到。 这也是奥图娜向他透露的信息,假如陈清寒真的被人控制了,对方唆使他伤害我,那我的确很危险,严重的话可能会丧命。 陈清寒应该是担心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想引起我的重视。 看来我族把血脉继承过程中的两个人隔离,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族中大多数人,没有超级复原力、也没有不死之身。 “嗐,那你找个地方藏一段时间呗,过了初级阶段不就好了吗?”初级阶段大概是12个月,陈清寒以中毒和视力出问题为由请个长假,在家休养一年,这坎儿不就过去了? “等下,初级阶段是要定期给血的,不给血继承就会失败,你不给他血不就好了。”碧石开口道。 “失败对双方有影响吗?”我问。 对于传承血脉,我族普及知识的力度可能还不如小学的生理卫生课,它代表着‘神秘’与‘危险’,族人之间基本不会讨论这一话题。 即便是那些完成继承过度期的人,她们过后也不会提及具体过程,别人更不会主动去问。 而且继承人对我们来说不是必须的,它和族群的繁衍无关,只是找个人,把自己的能力传给她,就像武侠小说中的传功。 但武侠小说里写传功被打断会走火入魔,我们却不知道血脉传承中断会怎样。 碧石轻轻摇头,显然她对这方面知识的掌握也是一知半解。 托奥图娜的福,我尘封的记忆正在复苏,然而它们距离现今太遥远,给我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好像那些前尘往事发生在另一个空间,就像人们常说的上辈子。 海风拂面,我和碧石挨坐在一起跟一个外族人讨论血脉问题,这一幕要放在从前,那才是真真的虚幻。 “你笑什么?”碧石莫名其妙的问。 我这才察觉自己正咧嘴笑呢,但我没有收起笑容,此时此刻,我特别想来张自拍,记录这奇妙的时刻。 “没什么,有点开心。” 碧石看傻子一样瞪我一眼,陈清寒走过来坐到我旁边,他的身体放松下来,淡淡说了句‘爱咋咋滴’。 他用这种口音说话有点可爱,我笑意更深,望着远方的海平线,惊喜道:“看,日出!” 黑夜再怎么喧嚣,也终会过去,红日升起,新的一天从不会迟到。 对于那些我们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苦恼是没用的,不如珍惜眼前的一切,方不负美好时光。 “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复仇了。”碧石无奈地笑笑。 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我眯起眼睛,默了默,说:“仇啊,有机会就报,没机会就算了。没必要创造机会去复仇。” 现在流行‘佛系’,什么佛系少女、佛系大佬,那我也来个佛系报仇好了。 “成!陈教授,你挖出来的古董,你可得负责到底,把她保护好。”碧石半开玩笑式的将我托付给了陈清寒。 “逗呢,谁保护谁啊?凭我霹雳无敌小金刚,保护自己还不绰绰有余?” 碧石突然说这么感性的话让我很不适应,我隐隐感觉这似乎是她做的某种告别。 “你视频不拍了?我能出镜了,到时候你拍系列视频,我给你当主持人。” 碧石和陈清寒同时说了句‘好’,不过陈清寒应该是慢了半拍,他接的是上一个话题。 第230章 太扭曲了 正是慢的这半拍,证明他对碧石的托付上心了,是考虑之后才答应的。 我知道碧石想重新掺和到族人的争斗中去,还想找当年关她进墓牢的死对头复仇,然而时过境迁,前路漫漫,我也只能祝她好运。 奥图娜虽然做过女王,但她算不上是强劲的对手,在王座上做了几天‘昙花’,便被人赶下台。 她应该也清楚,凭她的实力无法跟其她‘权力巨头’明争,所以才想用金蝉脱壳的法子转为暗斗。 可惜,无论是从前或是现在,她的头脑都有点‘简单’。 我的仇家和碧石的仇家,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如果她们还活着,想必已经在当今这个时代建立了颇深的根基。 碧石一心想利用禾苏手中的资源,恐怕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 我们在悬崖绝壁上坐了一天,眼看太阳西沉,碧石说的援兵还没到,也不知道禾苏在控制室里怎么样了。 夜晚再次降临,援兵没等到,我们倒把敌军给等来了。 当第一颗炮弹落进丛林,我们三个已经在碧石的带领下,爬到峭壁下方的发射台中。 把武器发射台藏在这样的地方确实很隐蔽,禾苏用来击沉潜艇的武器就是从这发射出去的。 碧石知道这个位置,但不知道里面存着多少武器,我们躲进发射台,就相当于藏进枪膛里,万一子弹发射,我们可就惨了。 不过眼下除了这里附近找不到其它‘防空洞’,回矿道里太危险,那地方已经塌方过一次了。 我们躲进来之后,外面的炮弹像乐章上的音符,一串接着一串落在岛上,连成一曲激烈震撼的交响乐。 再这么炸下去,小岛要么被炸平、要么被炸沉,我估摸能这么干的人肯定是‘神盾’的人。 他们现在一定恨透了这座岛,他们那些先进的仪器、装备、武器,根本没震慑住岛上的生物,反而刺激得它们疯狂反扑。 如果不想个法子彻底除灭岛上的活物,再派多少人登岛都是白搭。 换作我是他们,也会觉得不甘心,已经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负责这边工作的头头恐怕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来扫除岛上的一切障碍,可惜他们再怎么努力发狠也没用。 不死心被领队他们带走了,‘大竹笋’被陈清寒炸毁了,眼下就剩禾苏的金矿还在,但‘神盾’处心积虑、不惜血本,为的可不是寻找一座已经被开采过的金矿。 又或许是他们心知寻宝无望,决定毁掉这里,某些活人的心理总是很奇怪,自己得不到的就毁掉,太扭曲了! 小岛被炸的地动山摇,我们躲在有些像排风管道的发射台内,碧石无意中摸到了另一个带护网的入口。 这个入口比发射台的‘枪膛’还窄,只能钻进去爬行,碧石钻进去半个身子,看了看说,依通道的走向判断,好像是通往金矿下的控制室的。 陈清寒略微顿了下说,这可能是条检修通道,金矿下的控制室距离地面较远,如果发射台内部出现故障,修理工从下边爬到地面再进来,会浪费很多时间。 所以,在两个地方之间修一条能直达的通道,可以解决耗时的问题。 留下陈清寒接应,我和碧石钻进去探路,几次震荡过后,这条通道很可能已经被堵住了,能不能进入控制室还不知道。 好在通道没事,我们顺利爬进控制室外的仓库,控制室的门没锁,我们进去的时候,禾苏正趴在一个操作台上,看样子是又睡过去了。 “这要撑不住了,快。” 整个地下空间都在晃动,头顶的吊灯眼看就要掉下来了,控制室的墙壁也震开了几道闪电状的裂纹。 碧石找来一根绳子,系个绳扣套住禾苏上身,我们一个在前拉、一个在后推,把禾苏带出了控制室。 随后控制室被塌下的土石压垮,又是一声巨响过后,检修通道彻底断成几截,这次中弹的地方应该是悬崖。 陈清寒等在通道口,听到我们的声音立刻钻进来拉住绳子,三人合力将禾苏弄出通道,这时的发射台也已损毁严重。 “这不能待了,跳海。”陈清寒当机立断,主动背上禾苏往外跑。 ‘神盾’是真的要炸平这座岛,我们在岛上的任何地方都不会安全。 我和碧石跟着陈清寒一起跳出发射台,峭壁下方就是大海,我大头朝下跳下去的时候才想到一个问题,水有多深? 幸好水够深,下面也没有礁石,我从海中浮上水面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我的脑袋能挡子弹,可万一把脖子挫进去,太影响美观。 头顶不断向下崩落碎石,这面的断岸像被人咬过的蛋糕,我们拖着禾苏往海上游。 突地,整座小岛向一面倾斜了一点,接着又缓缓斜向另一边,像失重的天平左右摇摆。 岸边的海水迅速退回海里,我们四个游着游着脚就沾地了,再游着游着,海水就退走了,陈清寒干脆蹲在柔软的海沙上,水退走了但鱼没有,它们在沙子里扑腾翻个,比我们还懵呢。 “小岛在升高。”陈清寒说。 “岛底下有活物。”碧石跟着说道。 “啊……是那个……”我看着陈清寒,以为他会接着我的话往下说,但他并没有接话,和碧石一样,在等我的下文。 “大竹笋下边那个地面,想起来没有?是软的,好像是活的!”当时我掉下去,像摔在海绵上似的,那地面后来下沉,钻到地下更深的地方去了。 在一阵山崩地裂中,小岛不断上升,此时的天空乌云密布,仿佛有人扯着云层,刷的一下拉上了‘窗帘’,将阳光完全隔绝,头顶电闪雷鸣,然而没有风、也没有雨,就像这天气在说‘我只有愤怒、没有泪水’。 “早说了,不作就不会死,完了,这下作了个大死!”碧石在那念叨着,紧了紧胸前的布包,我们从‘大竹笋’那折回的路上,她就把八音盒给拿回来了。 “这是什么风水倒霉地啊?怪以类聚吗?”我看到岛中央升起一座山峰,说是山峰,其实形状有点像火山口,而且还喷着热气,但我知道那是个活物,并不是真的山。 第231章 岛炸了 这东西应该就是小岛本身,或者说是小岛的基石,它本来蛰伏地下,丛林和小山是它的头发,现在‘神盾’自作聪明给它理了个光头,它自然要‘一跃而起’,找理发师算账。 刘教授曾说过,岛上的动植物很多是史前品种,甚至可能和恐龙来自同一时代、它们在封闭的环境中,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进化圈。 小岛如此古老,那做为岛基的巨兽,应该也是史前生物,因为没有它,小岛肯定会沉入海底,如此庞大的生物不太可能是后来钻到岛底下的。 岛有多大,它就有多大,包括我们脚下原本是海底的区域,也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接着我便看到了即使是在电影里也没见过的画面,小岛山峰突然一分为四,变成四个化工厂大烟囱一样的东西,它们朝着炮弹打过来的方向,顶端下弯九十度,好像四个人同时低头,看向海上的某个目标。 呼呼呼呼—— 四道破空声从头顶飞过,只见四艘潜艇像四颗黑枣似的,被一股强到骇人的吸力从水里拽出来,直接吞进了嘴里。 在我眼里,就是四只大烟囱吞了四艘潜艇,而且感觉好轻松、好简单,仿佛那四只潜艇是塑料玩具。 我见过能吞渔船的海中巨兽,但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嘬潜艇跟嘬果冻似的。 “咱们快离开这。”陈清寒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拉起我就跑。 我们重新跳回海里,拼命往远处游,尽可能地逃出这座岛的范围。 没过一会儿,沉闷的爆炸声便盖过了空中的惊雷,这次我们感觉到的是一股推力,推着海水向四周涌去。 我们夹在海水里,被冲击波推向远方,和这股力量相比,我们自身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如同掉进河里的枯枝,在水中沉沉浮浮。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海水终于恢复平静,我再次浮上水面,搜寻其他人的身影。 碧石肯定跟禾苏在一起,她把禾苏捆到了她背后,怎么冲应该都不会散。 “老碧——小陈?”海面起起伏伏,我的视线受到阻隔只能开口喊他们的名字。 忽然,我看到不远处有个白色的东西漂在海面上,连忙朝它游去。 游到它跟前我心中一喜,这是一艘有些变形的快艇,艇身好几处地方的金属外壳都变形了,驾驶室已经损毁,但船底没事。 只要船底不漏水,船身吃水的部分没坏就成。 昨晚潜艇向海滩发射炮弹,把白衣头头他们来时乘坐的快艇都炸翻了,如果有快艇,我们就不用在悬崖上坐一天了。 想不到还有没沉的,被海浪推了出来,虽然开不了,但待在上面总比泡在海里强。 我爬上快艇,身上的黑袍子立刻就干了,它的材料极特殊,恐怕现今这个时代已经找不到这种料子了。 那具绿骸骨的主人在教派中的地位肯定不低,我一边拧头发,一边四处张望,并且大声喊碧石和陈清寒的名字。 “沉死了,在这!”碧石的抱怨从远处传来,她挥舞着胳膊,让我看到她的位置。 船上没有桨,我只好再次跳进海里,朝她们游过去,帮着她把仍在昏睡的禾苏扔上船。 “哎,死沉死沉的,对了,陈教授呢?”碧石泄愤似的踢了禾苏一脚,随即左右看看。 “糟了!”我喊半天陈清寒都没回话,该不会他还想着自杀呢? 我站起来又喊了好多声,但仍然没得到回应。 “安汐,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碧石见我安静下来,用后背对着她,软下语气开口,可说到一半,她便停住了。 “嗯?当年什么事?”我转过身,莫明其妙地看着她,我只是喊累了,怕自己吐舌头的样子被她嘲笑,所以才背对着她,可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看过一个视频,讲创伤后应激障碍,心理问题忽视不得,接受心理疏导不代表你是疯子。” 真是风水轮流转,想当初在她的墓里,还是我建议她看防抑郁视频的呢,她当时可以满脸拒绝,现在反倒劝起我来了。 “白痴,什么创伤,我有什么创伤?别脑补了,快帮我喊人。”我白她一眼,有件事只有我知道,她们谁都不知道,包括我那些老仇家,我大概能猜到她说的创伤是指哪件事,无非就是我的士兵在一场战役中全部牺牲那件事,问题是那件事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哗啦—— 没等我再次喊出陈清寒的名字,他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只不过他被装到了大螃蟹背上的‘菜篮子’里,我上次‘施舍’过的白发海妖正向我传达着‘信息’——我捡到了一个人,是你丢的吗? “是是是,太感谢了!”我本想拥抱一下海妖,奈何它坐在螃蟹背上,我有点够不着它,只好双手抱拳,行了一记江湖礼。 它说它刚刚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出来捡破烂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响,过后海里漂来好多吃的,它就一边捡一边移动,捡着捡着就捡到一个人。 它说它记得这个人的味道,那天在渔船餐厅里,隔着门它就闻到了里面活人的气味,其中有个人味道很特别,令它印象深刻,闻一次便记住了。 难怪它进了走廊,直接就走到餐厅门口去了,原来是闻到了人味儿。 我现在没东西可以给它,只能口头表达了几遍谢意,它也不在意,因为今天它已经很幸运了。 我估计它所谓的食物,是小岛巨兽爆炸时崩飞的各类海鲜,和我们一样,被冲击波和海浪推到了这边来。 海妖是被爆炸声和食物吸引到这边来的,它说这片区域以前有股力量拦着,它过不来,今天纯粹是出来看热闹吃瓜,结果那道力量消失了,让它捡到不少食物。 它很慷慨地送给我一份甜品,我不愿辜负它的好意便收下了。 我把陈清寒挪到船上,海妖向我们道别,说它还得接着捡吃的去。 碧石看看它送的那条不知道属于什么生物的肠子,幸灾乐祸道:“快享用你的甜品。” 第232章 大猩猩的凄美爱情 我把肠子甩给她,转而检查陈清寒的情况,他非常虚弱,身体冰冷好像尸体,但心跳和呼吸还在。 “不应该啊,他不是共享我的能力了吗,就算生病受伤也能很快复原。” “你是不是该给他输血了?” “有可能,原来中断血脉继承会变成这样……” “我说,你真要让他做你的继承者?奥利给有一点倒是没说错,一旦继承关系确立,他就可以抢走你的业火,你们满打满算也没认识多长时间,他毕竟是个外族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男人,你知道族中那些传说,还是谨慎点好。” “外族人…哈哈~你我是被谁害的?我们那个族群,就像个冰窟窿,开始会觉得冷,待久了便麻木了,最后自己也成了大冰块,再去冻别人。老碧,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好多了,活人就该有喜怒哀乐。我宁愿相信陈清寒,虽然咱们没有亲人,不过有朋友的感觉…也挺好。” “我觉得你缺少社会的毒打,你是越活越天真了。” “这叫珍惜快乐。” “我看你是快了,快傻了!” “傻乐也不错。” “那传说呢?” “放心,董永和茱丽叶,罗密欧与七仙女的故事是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他命犯桃花、我天煞孤星,就是恶意炒炒cp,成不了真的~” “哼,你可别被打脸。” “你不要小看陈教授,他身边美女如云,看不上我这个几千岁的墓姨奶。” “你不止傻,还瞎了。”碧石一副懒得理我的嫌弃表情,扭过头去看禾苏打呼噜。 我也懒得和她说,在船上陈清寒已经答应我,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就替我申请去别的部门,他并没有什么不舍,如果他对我有意思,不是应该挽留一下,不愿意从此聚少离多? 我没觉得我们哪里超出了友谊范畴,但碧石的话又让我很在意,于是我努力反思,回想我和陈清寒相处时的点滴,如果有偏离轨道的苗头,一定要及时修正。 想来想去,全是陈清寒对我照顾有加的画面,第一次见面,他给我背包,而不是黑驴蹄子,我的纸花没了,他送我私人定制的万元发夹…房子钥匙…遗嘱继承人,但这些好也可以是对朋友……? 难道陈清寒就我一个朋友? 我还是觉得碧石太多心,我和陈清寒又没经历过爱的魔力转圈圈,或者各种摔倒时意外亲亲,没有‘我不听我不听’那样的误会,反正和电视剧里演的爱情完全不沾边儿~ 抛开碧石这个庸人制造的烦恼,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老实说,我是反对跨物种恋爱的,因为那一定很虐,大猩猩爱上美女的悲剧给我造成了极深的心理阴影,一想起来就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闭上眼我就是那只爱上金发美女的大猩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带入那只大猩猩,总之,大猩猩带着金发美女看了日出,最后从大厦顶上跌落,结局自然是悲剧收场。 我唯一比大猩猩有优势的地方就是长得像人,走在都市繁华的街道上,不会引起众恐慌。 在这颗星球上,究竟谁才是异类? “喂,现在就咱们俩个人,我问你件事,希望你能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艾兰去哪了?”碧石安静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问。 我正掰着陈清寒的嘴,伸着手指头往里滴血,听到她问,我抬头看向她,无奈道:“答应保密的事,多一个人知道都算毁约。” “哦,那就是知道,行了,我不问别的。” 让碧石一打岔,我忘了给陈清寒喂几滴血了,犹豫了一下,又往他嘴里滴了两滴。 两滴应该不会过量,正常的血脉相继,每次输血量大概在,但那是我们同族间使用的剂量。 上次陈清寒只喝了几滴,所以我决定继续按这个量来,救他的前提是先要保证不把他毒成植物人。 “她们不会放过你的!”禾苏突然坐起来,指着我大喊。 “妈呀~”我被她吓得身子往后一挪,差点从船边栽海里去。 碧石可能是条件反射,照着禾苏的鼻子就是一拳,她离禾苏比我近,这应该是她的本能反应。 禾苏带着两条鼻血倒回座位上,我拍拍胸口,“这就是你说的…她准备的大动作?牟足劲儿把我吓死?” 看得怪物多了,现在真没什么东西能吓到我,但这一惊一乍的吓人方式我却习惯不了。 “你不觉得她是在提醒你吗?” “提醒我什么?她们是谁?” “我感觉……你没那么容易置身事外,但是我希望你能。” 禾苏刚刚那句话用的是我族语言,‘她们’一词是单指复数的族人,而我们提到外族的男性、女性,有另外的词语,所以禾苏的意思应该是族人中有人不想放过我。 远处一艘游艇拉响了汽笛,我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船上的人在船顶放了蓝色烟雾,碧石神情一松,说是禾苏的人来了。 我摸摸陈清寒的脉搏,他的体温正在回升,心跳也恢复了强劲有力的节奏。 碧石邀请我和她们一起走,小岛已经不复存在,领队他们获救没有我们还不知道,没有手表和小岛定位,救援的人恐怕找不准我们的位置,于是我带着陈清寒登上游艇,让他们把我们捎到随便哪个国家的口岸。 我们都在海里泡过水,但陈清寒的证件、钱包都用密封袋装着,和一个吊坠放在贴身的衣服里,那坠子背面有个暖字,我拿出来看了一眼,确保它们没事便放回去了,那颗绿色头骨和珍珠首饰他用外套包着系在身前,这么一番折腾竟然分毫无损。 游艇把我们送到了一艘远洋货轮上,我们以遇难游客的身份,跟船回了萨瓦迪卡国。 期间陈清寒醒过来,我把情况和他说了,如果不搭禾苏她们的顺风船,我们在海上不知道会漂多久。 我们跟碧石在码头分别,有车来接她们,听说私人飞机已经在等她们了。 游轮失踪上了电视新闻,陈清寒下船之后给上面打了电话,我们本来就不在游轮的乘客名单上,并没有被牵扯进去。 第233章 同是天涯寻亲人 但我们进入萨瓦迪卡国境内没有相关手续,所以陈清寒还是到当地警局说明了情况。 沉船之海、失落古国、上古巨兽这些是不能说的,他只说我们在翡翠国跟朋友出海,遇到了风暴,漂到孤岛上,被过路的游艇救起,因为不顺路,对方又送我们到开往萨瓦迪卡国的货轮上,没过多久我们的身份被证实,上面安排人来把我们接回国。 我挺不好意思的,因为陈清寒家的门钥匙被我丢了,他说没事,还有备用的。 衣服、手机、证件都很快补齐,回国后我直接住进了他位于北郊的公寓,这地方离市中心远,但并不荒凉,生活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陈清寒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墓地,他曾说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事实的确如此,他在父母和姑姑的墓旁边,还买了两块没刻字的空墓。 不用问,一定是他给自己和陈晓暖准备的,他早就做好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准备。 他没有请别人,只简简单单给陈晓暖立了衣冠冢,那个带暖字的吊坠,是他在和奥图娜打斗的时候抢下来的。 奥图娜占用陈晓暖的尸体几年,衣服换了,项链却没丢,这或许是冥冥中的安排,不至于让陈清寒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捞不着。 寂静的墓地只有我们两个人,陈清寒将一束白百合放在墓碑前,现在这座墓碑有了姓名,陈晓暖的照片印在上面,还是青春年少时的模样。 陈清寒穿着一身黑西装,衬衫都是黑色的,他对我没有着装要求,不过再怎么简单也是葬礼,我不好穿得太鲜艳,就穿了一身白。 像电影里的所有葬礼一样,天空阴阴沉沉,飘着细雨,仿佛亡灵在低泣,诉说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留恋。 陈清寒撑着黑伞,我撑着白伞,我们沉默着并排而行,出了陵园大门,正巧遇上一家人带着元宝香烛往里走,轮椅上的老太太突然指着我们俩,对身后推轮椅的中年妇人说:“凤菊,看,黑白无常来接我啦。” 旁边的中年男人赶紧向我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太太有点糊涂了,眼神也不好。” 那老太太身上的活人气息很微弱,瞧着怕是快不成了。 “没事。”陈清寒轻轻摇头,现在的他,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教授形象。 老太太很快被推走了,我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她还在对着空气说话,让什么人等她一会儿。 “陈教授?”轻柔的嗓音唤回我的视线,一个穿着宝蓝色衬衫、白色半身裙的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可能刚刚就站在路边,这是停车场,路边停了好些面包车和大巴,她也许刚从哪辆车上下来。 “唐小姐。”陈清寒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伯父伯母的忌辰了,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很好,谢谢。” “我去你们学校找过你,他们说你出差了,如果你最近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 “如果是为唐叔叔的事,那就不必了。” “你相信我,他真的没有死,我前天还梦到他向我求救,说他没死,陈教授,这种心情你肯定能理解,小暖她——” “她不在了,我今天来就是安葬她。” “什么?你…你找到她了?” “是的,找到了她的尸体,但带不回来,只能立衣冠冢。” “抱歉。” 女人情绪激动,捂着嘴跑回路边停着的一辆汽车里,她坐进副驾驶,驾驶座上还有个男的,应该正问她怎么了。 陈清寒的情绪却没有丝毫变化,他这样的才可怕,悲伤不会外露,只会找机会自杀。 不过我感觉他现在没那么消极了,也许是在回来的路上情绪有所缓和,时间不会让伤口消失,但可以让它不再痛彻心扉。 坐到车里,陈清寒没急着发动车子,他盯着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的雨刷,“唐小姐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同事,小时候她父亲经常带她来我家玩,她特别喜欢小暖,可能是因为……小暖有头发让她施展手艺。” “五年前,唐叔叔说有个私人老板雇他设计施工图,说是大项目,要在外地工作,可这一走就没了消息。” 我默默点头,“她找你,是想让你帮忙找人?” 陈清寒叹气:“大概位置她查到了,在境外,而且是沙漠里,那地方就是沙漠中的沉船之海,五年与世隔绝…没人能生存下来,再说她倔的很,如果我答应她去找人,她一定会跟去,我得为她的生命安全考虑。” 带着业余人士去探险,只有幸运女神的亲儿子才能活下来,我看看陈清寒,心说没准儿幸运女神也是他的桃花之一,险象环生、死里逃生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也对,没救成老的,把小的也搭进去,到时他们父女在地下相聚,再把你拉下去感谢一番,感谢你让他们父女团聚,唉,说不定啊…你就回不来喽~” 强悍如陈清寒,要是没有海妖相救,这次估计就折在海上了,那个柔柔弱弱的唐小姐,长得娇花一般,进了沙漠十有八九得香消玉殒。 探险片中的主角是很帅,而且总能化险为夷,可那毕竟是荧幕形象。 现实生活中真正能做到不死不灭的,只有我们这些……异形! 小插曲过后,我美好的人生才算起头,陈清寒上交了绿头骨,上面给我们俩放了假。 领队他们已经获救,但人还在国外医院里接受治疗,贝壳船和不死心都充公了。 水球跟着领队,没有暴露,上面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陈清寒放假只是不需要执行特殊任务,学校那边还是得去。 他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学方式一定深受学生喜爱。 而我则是彻底放羊了,白天猫家里玩手机,晚上出去捡垃圾,我特别享受走在都市大街小巷中的那种感觉,即便是暴雨倾盆的夜,我也照样出门,没有机关陷阱、没有毒虫怪兽,随便走,想怎么走怎么走~ “喂?小陈?我掉下水道了,这个没有井盖,没有受伤,门禁卡被冲走了,你能把备用那张送来吗,位置是大门东侧三百米、第二个垃圾桶、台阶下边,快点啊。”我在网上预约的电视剧马上就要首播了! 第235章 纠正称呼 这是第234章 陈清寒带着备用门卡过来时,我已经从下水道里爬了上来,还吓到了一个骑车路过的女人,害她撞进路边的绿化带。 不过她看到我爬上来的位置,知道如果没有我掉进去很可能是她,就没有说什么,推着车跑了。 回到公寓,我进门就想冲到电脑桌前,被陈清寒一把拉住丢进浴室,他拿着拖布把我踩的泥水印擦掉。 因为我不开火,厨房什么都没有,冰箱也是空的,他到楼下小超市买了泡面回来煮。 我洗完澡便赶紧坐到电脑前看电视剧,点开剧集一看,“可恶啊~已经有这么多条弹幕了!” “早发晚发有什么区别?”陈清寒坐在餐桌前刚好能看到电脑屏幕。 这间公寓除了卧室和卫生间其它区域没用墙壁分开,厨房和客厅中间用一张长餐桌分隔,电脑桌就在客厅。 “当然有了,如果追剧没有斗志,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说完我扭头看向陈清寒,“你才吃饭?都九点了。” “有点事处理,完事儿正想去吃大餐,就接到你的求救电话了。” “嗯?大学老师还加班?” “写报告。” 陈清寒在学校的工作不需要写报告,所以他说的报告应该是给另一个单位的。 “那真是抱歉,我请你吃大餐?”在暴雨夜把饿着肚子加班的人叫过来送门卡,还不管饭,这样做好像有点无情…… “这种天气出门?” “明天啊,明天请你吃大餐~唉对了,你的眼睛不是要配眼镜吗?我跟你一起去,回来吃大餐!” 我的积极引起了陈清寒的怀疑,他吃了口热乎乎的泡面,抬眼看着我问:“又有什么阴谋?” “哪有阴谋、都是阳谋,我的朋友圈还没发过美食照呢。”如果光点了美食拍照不吃,那不是浪费吗,浪费可是严重的犯罪。 “行,明天下午我来接你。”陈清寒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上次拿到身份证我就注册了微信和小企鹅,这两天把能加的好友全加上,碧石也在里面。 还有顺风和文靖,凌可儿和包紫晴,甚至杰瑞那个大笨蛋。 陈清寒就不用说了,他稳居联系人首位,每天我都期待着他发来的微信消息,因为他说珍珠卖出去就给我微信转账! 他吃完面,从提包里拿出个本子,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用钢笔指指电脑。 “我刚看一集~”我虚抱住电脑屏幕,表示我的恋恋不舍。 “来帮我补齐笔记。”陈清寒的语气算不上命令,也不是请求,但我肯定不能无视。 我按了暂停键,像个不愿做作业的孩子,被拉到了书桌前。 “别人都是看爷爷、太爷爷的笔记探险,你倒好,自己写笔记。”我知道陈清寒的笔记内容,他把收集到的我族信息全记下来,然后再绘制关系图,就像在玩连线游戏。 “我不写,我孙子、重孙看什么?来,陈述下事情经过。” “陈述什么??” “这趟历险的经过。” “那内容也太多了!” “慢慢说。” 我回来光顾着玩了,早把这趟出门经历的那些事抛到了脑后。 现在要书说重头,我怎么也得回忆一会儿,好在陈清寒只记录与我族有关的内容,其它的事可以省略。 他们用‘天女族’来称呼我族其实并不正确,正好趁这个机会,我给他纠正一下称呼。 我们一族自称血母人,血母即血月,因为文化断层的关系,太详细的资料已经缺失,不过根据传说,我们的祖先从血月中诞生,第一批族人只有三个。 后来由于生存环境的关系,族中进行过一场大迁徙,后来又发生了战争。 随着记忆的恢复,我想起很多事情,但即使生在族中,我对一些事的理解,也并不透彻。 比如血脉继承的事,还有‘血母’究竟是什么,我和华夏人一样,听了女娲造人的故事听了千年,却十分怀疑它的真实性。 我们没有父母可以问‘生命从哪来’的问题,自打记事起就进了‘学校’。 原本族中有个禁地,所有‘新生’族人都是从那接出来的。 专门去禁地接新生人的一类人,我们叫她们迎新队。 这称呼现在听来好像和大学有关系,其实性质相似,迎新队的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她们持有禁地钥匙,可以说是掌握着我族命脉的一批人。 她们从不和别人说话,好像哑巴,所以绝无搭话的可能。 她们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区域内,如同画地为牢的孤独症患者。 有不少人曾经试图收买她们,让她们直接把新生族人送到自己手上,好省去费力招兵买马的程序。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如果惹急了她们,一气之下封锁禁地大门,那族中就没有新成员的加入,人口问题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还有狠人想杀光她们,抢夺钥匙,结果被揍得鼻青脸肿、内脏破裂,虽说后来伤养好了,却成了一只耳。 想起过去的事,记忆纷繁踏至,放任下去没完没了。 我赶紧止住回忆,理清头绪向陈清寒讲起这趟出去的经过。 虽然很多时候我们俩都在一块儿,经历的事情是一样的,但也有分开行动的时候。 翡翠国古墓和胜利岛矿坑、以及‘大竹笋’是我要叙述的重点。 因为它们涉及到我族的一些人和事,陈清寒很有意思,他只问我现在经历的事,从中摘取我族的信息,没有直接问我以前的事。 他知道我恢复了记忆,却选择避开过去,只谈现在。 “其实092号墓里的那个——” “好了,继续看你的网剧去。”陈清寒挥挥手,像哄苍蝇似的。 “嘿?你这个大渣男,给你点小道消息,你还不要!” “我不想知道超纲的信息,被人发现的话,会怀疑你的身份。” “可是领队他们都知道我是超人。” “那能证明什么,最多证明你有超能力,在咱们这一行里,这样的人算不上稀奇。” “哦?真有超人啊?” “浑身肌肉那种没有,娇小可爱的就有一个,而且你也认识。” 第236章 宠物克星 这是第235章 其实说到超能力,它更像是解锁了一项天赋的幸运儿,只是做幸运儿没那么容易,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 陈清寒说的人是包紫晴,我没想到那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居然会是孤儿。 她五岁的时候和父母、爷爷奶奶、一家人开车出去旅行,结果半路下起暴雨,车子打滑冲出隔离带,盘山公路外侧是陡峭的山坡,车子冲下去翻滚了几圈儿才停住。 那场事故带走了她三分之二的亲人,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由外婆照顾着,谁知转年外婆被查出癌症晚期,三个月后也离开了人世。 小包子被送到了孤儿院,因为其他亲戚没人敢收养她。 这场人生劫难让她解锁了新技能,孤独院的老师发现她学语言学得特别快。 方言、外语,她总是很快就能学会,起先老师和同学觉得她聪明,院方还挺高兴。 可后来,她常常说些没人能懂的话,把老师和同学吓着了。 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夫妇,一打听到她身上发生的事,全都不敢收养她。 别说那些夫妇了,就我听陈清寒的讲述,都觉得像在听恐怖故事。 或许有人会认为包子无辜,她身上发生的不幸与她无关,只显得她更加可怜而已。 但她后续解锁的天赋,那些无人能懂的语言,为她身上发生的一切,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于是身边的人提到她,都说那孩子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甚至是极其诡异的事。 幸好她一年后就被陈清寒的直属上司领养了,做他们这行的,怪事听得多、见得也多,反倒没那么多的忌讳和猜疑。 包子的养父请人为她做了催眠治疗,关闭了儿时那场意外的记忆,她现在只记得家人出了车祸,但想不起具体画面。 也记不清在福利院时经历的那些拒绝和猜疑,如果不这样做,我想她的性格很难如此活泼开朗。 之后她的天赋得到很好的培养和训练,她可以解读那些失落的文字,尽管她解读出的内容不能对外公开,她依然很高兴,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充满传奇色彩的文字。 “小包子今天中午还跟我说,下次去探险一定要带上她。”我现在跟她们聊天,已经放开了许多,因为身边有网络,随时可以问度娘,所以包子和凌可儿,每天都给我发信息。 包子是想听探险故事,凌可儿是询问陈清寒的行踪。 “带她还不如带水球。”陈清寒靠在藤椅背上,举着笔记写写划划。 “听听,注孤生之言。”我大摇其头,跑回电脑前继续追剧。 大雨下了一夜,陈清寒干脆留下借宿,不用睡觉的好处就是当朋友来家里住时,不需要操心他睡哪。 卧室的床我压根儿没动过,不看电脑的时候我一般会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第二天陈清寒早起去了学校,下午的时候他来接我,我陪他去眼科医院做了检查,可医生却没查出他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他说其实现在重影的情况有所缓解,既然查不出原因,就先观察着,还说替我把配眼镜的钱省了。 我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食言的人,请他去吃了最贵的自助餐,他吃、我发朋友圈。 然而碧石这家伙委实可恶,我刚发完豪华自助餐的照片,她就发了浪漫国大餐的照片。 陈清寒看我对着那组照片磨牙,拍拍我的头,说:“下次带你去吃。” “不,她贵由她贵、反正她的钱包受罪。”说着我扯过一只螃蟹,咔嚓咔嚓两口吞了,一根蟹腿都没剩,不能浪费、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悠闲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一晃一个星期就过去了。 我本想养只宠物,也到小区附近的宠物店去转悠过,结果里面的猫、狗、耗子一见我进去,立刻全缩到笼子的角落,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这温室的动物,就是柔软胆小,和野生的不能比。 我养宠物是为了献点爱心,并不是为了生灵涂炭,把它们吓死,所以只能在店主古怪的眼神注视下撤离现场。 之后我又不死心,去野猫出没的据点溜了几圈儿,它们更过份,见到我全都炸了毛,本来正聚堆儿吃着好心人放那的猫粮。 我一出场,好家伙、它们‘喵嗷’一声,饭盆打翻,上房的上房、跳墙的跳墙、钻车底的钻车底,还有一个跑得太慌太急,头撞车门上,把自己给撞晕了,把车上的警报器撞响了。 都说猫的眼睛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它们到底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王霸之气吗? 我拎着买来贿赂它们的小鱼干,一边吃一边往家走。 这些事我不能分享到朋友圈,只单独发给陈清寒,向他抱怨两句,他的回复特别简单,就一句话:你可以养水球。 水球是什么?我怀疑它是另一个文明的‘人类’,那是能当宠物养的吗?陈教授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啧! 于是我想起了他和奥图娜的那番对话,难不成他对我这么好,是把我当成另一个物种的宠物在养? 期间我被碧石拉进了一个群,群名叫‘血族养老群’乍一看这名,我以为是某吸血鬼类电视剧的交流群,进去一瞧,嘿…都是熟脸儿。 进群第一句话,我就特别亲切地问了句:“各位,都活着呢?” 瞧见这几位,我觉得碧石的群名取的有问题,什么叫养老?退休人员可以领养老金,他们那叫养老,再看我们这个群里的人,全是拥有超长生命的老怪物,我立刻建议碧石,把群名改成‘血族老不死群’。 即便是在我们族中,拥有超长寿命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碧石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她们给揪出来了,这效率也忒高了。 “好999不见啊,安汐saa!”一个网名叫暗黑萝莉萨其马的人,跳出来发了个剪刀手二次元萌妹表情。 “萨其马,你想不到千年之后,自己的名字会变成一种零食?”我坏笑着出发消息。 第236章 真236章 “安汐saa,你也想不到自己的名字如今代表狗带?”这条信息后边还附送一个腹黑微笑的表情。 这家伙从头像到表情包,全是漫画少女形象,网名还是‘暗黑萝莉’,一口一个saa,模仿樱国动漫人物的口吻,看来千年不见,她被现代二次元文化荼毒得够深啊…… “呦呵,真的是安宇直啊,谁把你救出来的?我想膜拜一下!”网名为尼古拉斯兆肆的人跳出来发了条语音。 得,她们还记着那个无聊的排行榜呢,只是现在有新词儿了,改叫我安?宇宙直女?汐了。 从前真没觉得她们的名字有什么特别,萨其马是云朵的意思,兆肆是野马,包括我的安汐,按我族语言翻译是黑夜的意思。 可万没想到沧海桑田,把我们的名字也给变换了,这些本名听着怎么都像闹着玩似的! 还好我的网名叫芙蕖不是孵蛆,不过这两天被包子和凌可儿轮番轰炸,在她们的强烈抗议下,我改成了芙蕖不冷。 “放她出来的是个很帅的男人。”碧石突然插了一句。 “很帅?哼唧( ̄ ̄)” “男人?我敲!!” “跨物种恋爱,烧死。”最后冒泡的这人网名叫银河系扛把子。 她本名叫银河,所以这名字应该理解成‘银河是扛把子’? 我感觉和她们产生了代沟,还有她们为什么都在华夏? 不对,有个男人救我出来,和跨物种恋爱有什么关系? 才进群一会儿我就被她们给绕迷糊了,主要这三人以前不是这画风,三千年的木乃伊保存得好的话,变化都比她们的小。 “哪有什么恋爱,是同事。”我赶紧解释,银河系扛把子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别回头她真来我们家放火。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都在华夏?”我连忙转移话题道。 “这里的经济正在腾飞!哼唧~” “这里是人口大国,嘿嘿。” “这里晚上出门安全……” “说人话~”我对着屏幕翻了白眼。 “避难。”三人这次异口同声地回道。 这个答案最让我感到意外,她们三个加起来一万岁了,能有什么可怕的? “躲避什么?”我立刻问道。 “追杀啊,超凶的内~”萨其马发了个怕怕的表情。 “有人想抢我们的能力,她们纠结在一起,对我们展开了围追堵截。” “对,藏起来。” 我问:“藏哪了?” 其实我只是好奇,华夏有什么地方能躲过族人的搜索,说不定以后我也可以躲在这些地方。 “黄土高坡,嘿嘿。” “草原,哼唧~” “雪乡……” “欧洲。” “没问你,走开。”我当然知道碧石在哪,她每天都发朋友圈。 虽说这三位同在一国,但华夏幅员辽阔,她们这天南海北的藏着,平时应该也凑不到一块儿。 我问她们为什么藏在华夏,那些人就找不到她们了? 她们说因为这三个地方有地气特殊之处,可以掩盖她们的气息。 但有一点不太好,都被人占了位置,抢先建了墓。 “所以你们三个现在在古墓里??”我更惊讶了。 “哼唧~” “就是啊。” “√” “那你们分开干嘛,在一个墓里还有伴儿。” “有特殊地气的地方只能放下一具棺材,人家不要和那两个臭女人挤在一起。” “我们三个钻一具棺材里是不是有点挤?谁上谁下?嘿嘿。” “拒绝。” “举报、有人开车!”碧石又跳了出来。 跟她们聊天我感觉脑仁疼,主要是一时还不能适应她们的新人设。 这三个家伙在我族中享有贵族身份,因为她们三个是传说中那三位初代族人祖先的后裔,也可以说是继承者的继承者。 曾的冷、狠、绝三人组,虽然这组合的名字听上去特别像都市言情小说里的男主人设,但形容她们那是相当贴切的。 如今竟然变成了哼唧怪、嘿嘿精和积极参与聊天的活跃份子。 “你们就这样躲着?”我发出质疑的声音,她们三个对待敢觊觎她们力量的人,怎么会如此温和? “我们没有业火那么忠犬的武器啊,哼…唧…” “汐啊,能不能帮我们把武器找回来?本王重重有赏!” “救救孩子。” 我现在想把碧石揪出来暴打一顿,她拉我进这个群,分明不是为了叙旧,是打算拉我当跑腿的。 “不去,我现在是有工作的人,好不容易放个假,别想让我跑腿。”我断然拒绝道。 “那正好,放假可以赚点外快嘛,唧!” “你再‘唧’我就退群。”我实在受不了了。 “哼!”萨其马发了个叉腰生气的小人儿表情。 “话说你们在墓里,手机能上网?”我再次发出质疑。 “我们在接近地表的地方,相当于地下室。”兆肆回道。 “手机哪来的?”我问。 “捡的啊,最近这些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盗墓的人特别多,有一部分还业余得很。” “是嘞,总能捡到手机和移动电源,上次捡的那个太阳能充电宝真是太好用了,如果你们捡到这个牌子的话,一定用它、真的超好用!哼…” “赞同。” 我盯着聊天框,狐疑地摸摸下巴,“你们哪来的话费和流量?” “并不是每个盗墓者失踪,家人都会特意去注销他们的手机号,只要有人充钱就能用喽。” 我冷哼一声,“谁给你们充钱?” “粽子。”银行立刻打出两个字。 “墓主呗。”兆肆用超级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哟西,奥义——大血族控尸术!”萨其马发了个一看就是后p上字的燃系表情。 桌子呢?我想掀桌,看了眼窗前的茶几,这是陈清寒的家具,不能砸…… 和她们在群里闲聊了半天,我总算理清了一些头绪,千年前族群分裂,她们三个本来去了不同的大陆,也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但后来某个势力想要夺取她们的能力,大概就是要吃大户的意思,她们当年协商好弃武保和平,武器都放在一个绝密且危险的地方封存起来了。 第237章 做无聊事享幸福人生 说是绝密的地方,其实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她们被人追杀,脱不开身去取武器,而且三个人的武器锁在一个类似保险箱的容器里,每人手里都有三分之一节钥匙,必须合在一起才能打开武器柜。 所以她们的意思是,要我亲自登墓去取这三节钥匙,拼在一起再去那藏武器的地方给她们取回武器。 我族中也有普通人,她们没有任何特异功能,而那些不普通的人,各有各的本事和能力,就像天赋一下,每个人都不一样。 普通人想要获得超群的能力,已经拥有超群能力的人,想要更高等级、更强大的力量。 至于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她们互相之间总是缺乏信任,也不是高枕无忧的。 当初的绝对强者,被逼到躲进外族人的墓里,靠操纵粽子生活,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好在她们很乐观,看她们的聊天状态,似乎对现在的生活没有太大不满,只是头顶总悬着一把剑,让她们很是不爽。 碧石刚从她的墓牢里出来,不可能在七天的时间内找到故意藏起来的三人,因此我猜应该是禾苏跟这三个人有联系。 禾苏现在的状态极不稳定,就算她不想把资源和权利给碧石,也不得不这么做,总要有人替她主持大局,还得保证她昏睡时的人身安全。 她刚经历过被身边的亲信背叛,正是对手下的信任度大打折扣的时候,相信碧石也是无奈之举。 再说我们这趟火里来水里去,碧石把她保护得很好,在危急时刻也没扔下她。 正因为碧石图她手中的资源,她们之间反而没那么多变数。 禾苏当然也在‘血族老不死群’里,只是她清醒的时候少,如果她我,那就是她醒了,但她就来得及发个要亲亲、要抱抱的表情包。 和三个老相识谈过之后,我只说会考虑,没有立刻答应帮忙。 她们开出的条件不错,说是可以帮我接触业火的输出限制。 这话要是别人说,我根本不会信,但她们三个说,可信度比较高,她们继承了古时强者的能力,也许可以改变我的体质。 像打通任督二脉或是洗髓重铸,让我能够没有限制的使用业火。 不过巨大利益的背后,也隐藏着巨大的风险,我不相信她们这些年没找过其他人帮忙,只是没成功罢了。 要不要帮这个忙,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碧石要了我的地址,给我邮来一箱手机,她倒是信守承诺,问题是我用不了这么多,放两年型号就过时了,于是我在短视频软件上直播‘灵异事件’,从点赞关注的粉丝中抽取幸运观众,随机送手机,送完为止,视频的名字叫‘它们看到了什么’。 我把小区附近有野猫聚集的地方全拍了一遍,视频的内容是只要我出现,五米外的猫咪们便集体炸毛逃窜。 我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出镜,证明我没有使用其它手段惊吓猫咪,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在场。 评论里有人说我是骗子,有人说视频肯定剪辑过,还有人说我身后有脏东西。 猎奇的视频总是不乏评论,更有偏离重点的观众,只说小姐姐头发好长好黑,眼睛好好看,完全不关心那些猫是死是活。 当然评论里也少不了爱猫人士的谴责,质问我为什么要去惊吓那些可怜的流浪猫,这种无良博眼球的视频,一定要举报。 看到这样的评论,我45度角忧郁望天,决定和他们说实话,于是回复了道:我是在吓你们啊,蝼蚁…… 碧石看了我的视频,给我发来一条信息:你真这么闲,不如帮她们去取武器。 我叹了口气,想说碧石不懂我的心,我的新人生目标就是混吃等死,什么无聊做什么,远离一切有意义的事。 目前来说,吓猫、吓人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碧石给我刷了波礼物,刷完又私发信息过来:这群人什么眼神,说你眼神a? 我不乐意了,回道:我不a吗? 这次碧石出奇的没有反驳我,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别太霸气侧漏,收着点儿,中二病一样。 我直播开始前把消息发到了朋友圈,本来就是闲的无聊,有没有人看都无所谓,没想到第一次直播的新号,那火箭、游艇、飞机像爆米花似的往外蹦。 把偶然点进来的路人惊着了,我是怎么也没想到陈清寒会来凑热闹,还在直播间开了贵宾。 这么无聊的视频谁会砸礼物啊?这不是托吗? 果然有人评论说我是土豪,在自娱自乐,自导自演。 我关掉直播,心里砰砰跳,颤抖着手指给陈清寒发去信息问:“你刷礼物、开贵宾的钱哪来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陈清寒马上回复。 “陈——禽——兽!”我要和你拼命! “逗你的,没动你的买房资金。” “你要吓死我了,还好还好~” “不过花的是我的老婆本儿,所以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 “不管,是你自愿刷的礼物,谁让你乱花钱,我就是闲的。” “那也得支持一下,毕竟…闲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很难得。” “嗯?你这是话里有话,什么意思?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聪明。” “别夸我,你一夸我准没好事。” “有个任务,需要出趟差,后天早上出发。” “我不是申请调离挖坟第一线了吗?” “秀媛不是出事了吗,她那边人手不够,有个任务比较急,咱们借调一下。” 提到齐秀媛,陈清寒前两天刚跟我说过,她那部门快被她掏空了,被她通过下蛊、催眠等手段控制的人可不在少数。 而且都是一线外勤人员,她好像通过他们在收集什么,可惜的是精英男死了,我们还是没拿到最有分量的那份名单。 无聊的幸福生活只持续了半个月,就被新任务打断了,陈清寒似乎看出了我有节后综合征,来接我出任务的时候,递给我一个礼盒。 看到里面的蓝色莲花发夹,我终于恢复工作热情,带着我的‘王冠’踏上新的征程! 第238章 知道的太多 之前陈清寒说过,齐秀媛所属的部门,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 当然,也不是事事都管,能落到他们手里的任务,绝不是谁家的家具半夜自己会移动这类小事儿。 在船上的时候齐秀媛给船长看过证件,当时我就看到证件封面上有个‘特’字,没看清全称。 等陈清寒把证件发给我,我才看到上面印着‘特办处’三个字。 “这是临时的,任务结束就失效。”陈清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 我收好证件,把背包扔到车座上,陈清寒昨晚让我准备行李,我想了半天,实在没什么可带的,便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萨其马说的那个牌子的太阳能充电宝我带了两个,u盘十只,剩下的装备都是陈清寒准备。 因为这次要去的地方并非人迹罕至,而是一座小镇,所以不需要野外生存的装备。 但陈清寒带了一堆不能过安检的东西,因此我们只能自己开车前往目的地。 我很好奇他这次带了什么小玩意儿出门,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叮当猫属性,随时都能拿出一件东西,应对眼前的困境。 还有‘药局’制作的那些神奇药丸,居然可以让活人暂时没有人味、伪装成死人。 如果僵尸片里的主角能常备这种药丸,就不会被僵尸追着满屋跑了。 “我真的不用去见你的领导?不需要去单位报道?”拿到工作证件,我忽地想起件事来,虽然我对外的身份是陈清寒的助理,可是我一次也没去过他的单位。 这样得来的工作,总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早就想问问,但当时收到了银行发来的短信,账户变动通知显示我有一笔进账。 工资卡在陈清寒手里保管着,不过账户变动通知会直接发到我手机上,我见收到钱了,便没急着问。 “不需要,单位那边入档就可以,我是你的直接领导,面试、汇报工作、布置任务都由我负责。” “是为了部门的保密性?”我听着这种工作方式,怎么那么像谍战剧里的地下党呢。 陈清寒笑笑没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他默认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太多,因为知道太多很容易遭到追杀或灭口。 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我自然想到了碧石问过的那件事,在我下葬之后,族中发生过很多大事件,禾苏掀动腥风血雨、碧石被人暗害幽禁、冷狠绝三人组放下屠刀……等等。 但关于艾兰,我想不到谁会找她,难道是禾苏? 切西瓜的标志代表一个叛逆群体,艾兰、也就是我记忆闪现时看到的那个怪船上的人影,是第一代切西瓜组老大。 她在我下葬前就失踪了,她的亲信接任成为第二代老大,我也是在那个时候退出内斗纷争的。 当时没有任何人怀疑过我可能知道艾兰的下落,我虽然倾向于在争斗中独善其身,但和反对王权的那伙人关系也不怎么样,只要不与女王为敌,那就是艾兰的敌人,既然是敌人,艾兰怎么会把行踪透露给我? 毕竟连接任她老大位子的那个亲信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碧石之所以问我,完全是因为她的脑回路与众不同,她回想起我是唯一一个跟艾兰单挑没被杀掉的人,所以才会联想到我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听她这样解释的时候,我好想隔着屏幕给她一拳,枉我以为她是福尔摩斯附体,用理智的分析和严密的逻辑、抽丝剥茧推导出来的,甚至还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露出过马脚。 “又在想族人的事?”陈清寒在等红灯的时候转过头看着我问。 “我在想知道的太多,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我拍拍脑袋,都怪奥利给,呸、奥图娜,她的能力治愈了我的头疾,然而这不是意外之喜、估计是飞来横祸。 “我听王小姐说,有族人找你帮忙取东西。” “嗯?她跟你说了?” “嗯,她让我劝劝你,说和平时期是积攒实力的最佳时期。” “这话说的,像要开战似的。”话虽这样说,但我心里清楚,即便没有表面上的战争,暗地里的争斗恐怕一直没停过。 否则那三个家伙也不会被逼到钻别人的墓里避祸,现在外面的族人还不知道我已经出来了,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 “这次要去的地方,刚好离银河的住处挺近的,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你觉得我应该帮她们?”她们的武器可不是ak47、或者三级头,拿出来一样都能造成哥斯拉大闹扭腰市的效果。 “是帮你自己,我同意王小姐的说法。” “那行,顺道去看——等等,你连她们的名字和住墓都知道了?” “她早上拉我进你们的群了。” “???”我无比惊讶地划开手机屏幕,因为嫌吵我把群消息提醒给关了,点开老不死群一看,果然陈清寒也在群成员的列表里。 群消息条数突破999大关,陈清寒的群名片是陈教授是家属,头像是那把大宝剑的美颜照。 爆音…爆照……爆三围,哼唧!——黑暗萝莉萨其马 公子芳龄几何?婚配否?康康人家。如花表情包。——尼古拉斯兆肆 家属?手动滑稽——银河系扛把子 大家好,我是安安的‘同事’。——陈教授是家属 “可恶,同事俩字为什么要加引号啊?难道它还有别的意思?”我想把手机糊到陈清寒脸上,奈何他正在开车,交通安全还是要考虑的,人虽然亡不了,但车毁了很麻烦。 表示完不满,我继续翻看群里的聊天记录,发现他们居然热聊了一早上,直到我下楼,我下楼的时候看到陈清寒拿着手机微笑,当时还纳闷,他从不看短视频,跟别人视频聊天都是谈正事,会是什么东西能把他看笑? “她们几个都疯了,你不要和精神病人交流得如此热络,会被影响。”我晃晃手机,严肃地警告道。 “你不觉得从某方面讲,她们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第239章 在路上 这话我没有反驳,尽管对她们的变化怀有诸多嫌弃,但不能否认,她们变得鲜活了、阳光了,不再是阴沉冰冷的机器人形象。 而且也不再张口闭口都是杀戮暴力,至少在群里这几天,我没看到她们说要杀谁,闲的整天水群,不是讨论气候变暖、就是猪肉涨价。 萨其马确实会控尸,那是她的能力之一,不需要使用武器就可以施放的技能。 但她现在操纵尸体给她充话费、取快递,尸体不能说话,她写个条,让尸体假装是哑巴。 像她们这种情况也没办法逛街购物,好在近些年网购发展起来,古墓不能接收快递,她就打电话让快递员把东西放到镇上的网点,她会叫家人去取。 尸体还可以替她取快餐,她在网上订好,选到店自提。 她这顿操作,居然一直没被人发现,主要她用的都是盗墓贼的手机,他们手机绑定了网购软件,都是实名认证过的。 有的人为了方便,没有设支付密码,或小额购物免密支付,这才让萨其马得了便宜。 继承蚂蚁花呗什么的,在她这可不是玩笑,加之盗墓贼的身份比较特殊,往往他们最亲近的人,也不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估计连他们到底有几部手机都不清楚。 其实我遇到的那些盗墓贼,大多和家里边的关系很淡,有的甚至已经断了联系,人在外边是生是死,家里人根本不知道,甚至并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古墓虽然阴暗,却暗不过人心。 沙雕总比暴力狂要好,我默默点头,算是认可了陈清寒的话。 从首都到最北边,开车要两天时间,途中我们接上两个人,说是一起出任务的队友。 陈清寒给我科普过他们出任务的程序,如果只是调查一下,派两个人就够了,如果要解决什么东西的话,会根据事件的严重程度增派人手。 这次跟我们一起工作的人,是齐秀媛的前手下,这两个人是少数没有被她控制,且没有牵涉到她那件事里的人。 对方也是一男一女,男的长的很酷,可特别爱笑,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性格和外表相当不符。 女的正好和他相反,明明生了副花容月貌,嘴角还有可爱的小梨涡,却是不苟言笑,说话行动一板一眼,我有点怀疑她是人工智能,被派来试点的。 陈清寒见我对着人家上下打量,尤其是往后脖子处看,轻轻咳了下,我只好收回视线。 他们有自己的车,我们见面说了几句,便各回各车,一起赶路。 “你刚刚看什么呢?”陈清寒问。 “找开关、充电口、太阳能接收板……”我掰着手指边想边回。 “什么?” “就是那个甘泉,你觉不觉得她像机器人?听说现在人工智能可厉害了,能开刀做手术、还能开车,有个国外的电视剧,讲的就是一名警探和他的机器人搭档一起破案的故事。” “嗯,大方向没错,人错了。”陈清寒像指导学生似的说。 “哈?人错了……你是说,萧长风才是机器人?” 我们的新队友,女的叫甘泉、男的叫萧长风,据陈清寒说,他们做排挡有七年了,一直战斗在消灭封建迷信的第一线。 陈清寒又给我一个蜜汁微笑,没有再多解释,看来我是说对了。 “真的吗?真有这么高科技?电影是科幻片啊!”得到陈清寒的默认,我反倒不淡定了。 “和你们比是差远了。”陈清寒摇头道:“他只能算半个人工智能,八年前他在一次任务中头部受伤,医生说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后来研发部给他脑子里植入了点零件。” “哇哦…”这种情节我只要电影里看过,当然,是指在人类这个群体当中。 陈清寒说跟我们比,人类的机器人技术差远了,其实他不知道,那守墓的东西,也是我们从自家祖坟里刨出来的。 所以说我族的科技发达没错,但肯定不是我们那个时代,而是更早的时候。 路上的时间聊聊天、玩玩手机,很快也就过去了。 我以为碧石正忙着筹划她的复仇计划,可这家伙竟然上传了她的第一期作死视频。 她在视频简介中解释说,怕一些危险画面被封,或者被国家归类为对青少年有不良影响的毒瘤视频,她决定将挑战死神的内容,改成极限运动。 也就是说,她不会去吸汽车排气管放出的尾气,而是选择了更‘健康’的内容,在热气球上玩蹦极。 跳完热气球、跳大桥、接着徒手爬铁塔,蹦极的时候身上只绑了一根细绳,那绳细的镜头稍微远点就看不见了,远拍的时候,像极了在寻短见。 我瞧着她这是不成功便上社会新闻啊,连忙给她点赞评论转发,来波素质三连。 看下边的评论,有人说她作死、有人佩服她胆大。 还有人评论说她在用生命博人眼球,我立刻点了赞,并回复这个人:被你看穿了。 碧石现在跟禾苏合作了,她根本不差钱,拍这种视频就是为了吸引视线。 至于为什么?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越往北边走天气越凉,白天逛街的姑娘们穿着吊带裙,晚上路边的行人都穿着外套,我们的车驶进河湾镇,这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这里前两天刚发生过地震,只有二点几级,而且是在半夜,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因此这件事连电视新闻都没播,只在当地报纸上登了则消息。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地震,却把我们引来了,那么不管它表面看上去多么不值一提,背后都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为要和新同事一起开会,所以在路上陈清寒没向我透露此行的任务细节。 我们在镇上的一家宾馆落脚,这座小镇规模很小,只有一万多常驻居民,青壮年基本都去大城市打工了,所以尽管我们来的日子是周末,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这地方曾经是靠林业繁荣,后来林场关闭不让伐木了,年轻人都到城里读书,毕业后便留在城市打工,因此渐渐的,小镇便没落了。 第240章 闭着眼代表说瞎话? 我们住的宾馆是镇上最好的一间,当然也是唯一的一间,其它都是小旅店。 因为没有旅游资源,镇子平时也没多少外人来,宾馆老板很热情,问我们来干嘛,陈清寒说我们是做地震研究的,要到震源中心去看看。 老板一听就感叹上了,说最近两三年,这里经常地震,只是不严重,每次都是小晃两下,而且震源在山里,所以镇上没啥太大的感觉。 可大家还是有些担心,频繁的小震过后,会不会哪天突然来个大的。 听说我们是研究地震的,老板更加热情了,问了一大堆问题,当然,他主要是问陈清寒,可能是觉得他面善,因为其余三个人、包括我在内,都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是怕他问的问题我答不出来,所以故意摆出拒绝交谈的态度,至于另外两个人,甘泉始终是扑克脸,萧长风只对自己人友善,这是我在路上休息的时候发现的,他面对陌生人可是没一点笑模样。 陈清寒这人,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脸白、肚子黑,热络友善地跟老板聊了半天,但我敢保证老板什么都没听懂,他那些问题看似全被解答了,可实质性的内容一点没有。 等各自回了房间,陈清寒发来短信,要我们晚上八点去他房间开会。 路上除去吃饭上厕所的时间,我们几乎都在赶路,他这样安排应该是给甘泉和萧长风休息的时间。 萧长风的脑子里虽然有芯片,但毕竟是血肉之躯,他的身体和正常人一样,也需要吃喝拉撒。 晚饭后,我先到宾馆附近转了转,这地方没什么娱乐,傍晚时分街上基本就没人了,连饭店都关了门。 看来我们的娱乐活动只剩开会了,我回到宾馆,甘泉和萧长风已经去了陈清寒的房间,人到齐了,会议也就提前了。 陈清寒先是给我们放了一段录音,录音里有三个人的声音,两个是警员,一个自称是护林员。 录音的内容是护林员在向警员讲述他亲历的一件怪事,时间刚好是地震发生的前一天。 护林员并不需要每天都进山巡视,一般每隔半个月进一次山,所以当他在林子里看到几顶空帐篷时,只当是来旅游的游客留下的。 河湾镇虽说没有旅游项目,可是偶尔也有喜欢另辟蹊径的驴友,结伴进入非旅游区体验纯粹的大自然风光。 但护林员走到近处才看清,帐篷上被划开好几道破口,口子四周的布上有喷溅式血迹。 当时他们是两个人一起巡山,录音里这个人听着应该是上了点年纪的,他管另一个人叫小赵,那个小赵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看到帐篷上大片的血迹后被吓得不轻。 因为每顶帐篷上都有破口和血迹,所以袭击营地的东西,很可能不只一个。 老护林员认为是山里藏了贼人,或是盗猎份子、或是犯了事儿的逃犯,遇到在山里扎营的驴友,起了歹心把人给害了。 年轻的护林员却担心是野兽,比如狼群、黑瞎子什么的,想马上下山、不敢在那多待。 那血迹已经不新鲜了,可老护林员还是想四处找找,看是否有人还活着。 结果他在距离帐篷大概两百米开外的地方,真的找到一个人,那是一个头发都快掉光的老人,皮肤皱的像老树皮。 这人身上穿着户外装,手里紧紧攥着一只手电,年轻的护林员背他下了山,一路上他都不肯松开那手电。 看护林员说的怪事,就是这个幸存者,他翻过这人的衣兜,想找出手机联系伤者家属,结果翻出了他的身份证和驾驶证,根据证件上的照片和生日来看,这名老者是个只有23岁的小伙子。 老护林员也想过,可能证件不是这老者的,但证件照片上的年轻人左眼周围有胎记,看上就像被人打过一拳,而老者左眼周围也有一片胎记。 他们带人下山报了案,老者被送去镇上的医院,可惜当晚就去世了,他身上没有外伤,医生说是年纪太大,算是寿终正寝。 录音结束,陈清寒开始补充录音中没有的内容,后来警方通过调查,得知帐篷的主人根本不是驴友,他们是一伙盗猎份子,可在营地和附近区域,却并没有找到他们的武器。 而且也没发现他们偷猎的动物,所以警方怀疑,他们可能是把武器和皮子藏了起来,然后才遭到的袭击。 帐篷周围有动物的脚印,警方怀疑是偶蹄目动物,不过是双肢站立,这一点很奇怪。 “我们要找到失踪的人,还有能让人在一夜间失去几十年寿命的东西。” “两个蹄子站立的生物……我知道!米诺斯~” 甘泉扭过头看着我,纠正道:“它只是长着牛头,身体还是人类。”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好像她真的见过一样。 “是的,我亲手检查过它的骸骨,是人类的脚骨。”萧长风笑笑说。 “呃,它真的存在?”我不过是突发奇想,对于满脑子都是电视剧情节的死宅粽来说,案情推理全靠胡编乱造,没想到这都能不幸言中,虽然米诺斯和本案无关…… “不,不存在。”甘泉说这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只是用牛头和无头男尸对接安葬,是古人的一种原始崇拜,嗯,一定是。” 萧长风说着还自我肯定似的点点头,这两个人不愧是搭档,我冲陈清寒眨眨眼,好想问问,他们平时就是这么消灭封建迷信的? “好了,初步判断,袭击营地的生物可以直立行走,可能有锋利的指甲或类似的武器,老者身上没有伤口,所以导致他迅速衰老的原因尚且不明确,需要格外注意。” “那地震呢?和这事有关系吗?”我随口问道。 宾馆老板说镇子近两年地震过好几次,而盗猎者最近才来,还在地震前就遇害了,说地震是他们弄的那不可能,但直接关系没有,也许有间接关系呢? “要查。”陈清寒拿出一张地图。 第241章 互补才能长久 陈清寒摊开地图,上面已经做过标记,镇子的位置、进山的道路、盗猎者的扎营地,全都做了特殊标记。 地图上夹着一叠照片,应该是在营地拍的现场照片,帐篷上被划开好几道口子,但帐篷门却是拉着的。 里面的人当时没想出去,是外边的东西把帐篷划开,把人揪出去了。 一般的动物做不到这点,而且帐篷没有变形,也没有拖拽的痕迹,说明里面的人被揪出去的时候,没有激烈地挣扎过,如果他们像老者一样,在当时就是老化状态,根本没有反抗能力,那就好解释多了。 现场一共的四顶帐篷,每顶帐篷里有三只睡袋,也就是说,这支盗猎队伍应该有十二个人。 研究好路线和搜索范围,陈清寒让我们回屋早点休息,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 开车到林场需要半个小时,再往山上走又要个把小时,如果不顺利,我们也得在山上扎营。 帐篷什么的,车后备箱里就有,甘泉回屋前,加了我的微信,说有东西要发给我。 没过一会儿我就收到一个pdf格式的文件,文件名称是‘四海八荒怪物图鉴’。 点进去的第一页,是竖着排版的古体字文件名,落款的作者名是甘拜上风。 后面一页页的都是图片加注解的内容,一只只形状各异的怪物,画得是活灵活现,还是彩色版。 注解写得也比较详细,从怪物的三围到祖宗十八代,卒于何年何月,什么死法,有无后代留世,配偶是否再婚,事无巨细,写得清清楚楚。 看了几页,再回过头来去看作者的名字,我忽然顿悟,这册子显然是甘泉和萧长风合作编纂的,甘拜下风,就是甘泉和萧长风的组合名! 因为册子中有一页画的便是奥林匹克国神话传说中的米诺斯,人身头首,克里特之王。 这两个人,现实中闭着眼否认它的真实性,在册子里却把它写得神乎其神。 家谱都写得清清楚楚,我瞄了眼那张密密麻麻地名单,发现他的家族中至今仍有新生儿诞生。 妈耶,恐怕这些后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谁了,甘拜上风还替他们记着呢。 细思极恐! 甘泉的网名叫廿一,这名倒是好猜,但头像是把铲子的特写,森亮的银色钢铲头,尖端的形状有些像箭头,刃口锋利闪着寒光,两侧还各有一道血槽,这东西要是铲人,准能把人铲死。 图鉴还没看完,微信又蹦出一个好友申请,我点开一瞧,网名叫昨夜长风,头像是一片特别有意境的夜空,空中繁星点点。 一个暗含杀机,一个云淡风轻,这个组合怪不得能坚持合作七年,性格太互补了。 甘泉简单粗暴,除了发给我一份文件,其它一个字也没说。 萧长风加我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想了解的事情,他们听说我是第一次被借调过来执行此类任务,想照顾下我这个小新人。 两个人的表达方式完全不同,但出发点却是相同的。 我心里感谢,和萧长风聊了一会儿,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自然也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陈清寒胡诌说我从小练气功,有金钟罩、铁布衫这样的护体硬气功撑着,寻常刀剑伤不了我。 萧长风说他也会些拳脚,问我是跟谁学的气功,如果要编师承,又得费脑子,我干脆回了句‘自学成材’手动得瑟! 萧长风倒是没再追问,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然后道了晚安。 我不需要睡觉,于是单独点开银河系扛把子的聊天框,告诉她我这次任务结束,可能会顺路去她那取东西。 消息刚发送过去没几秒,她便回复道:欢迎。 接着她又发来一串数字,说是坐标。 我问她,她栖身的那座墓怎么样,有没有机关陷阱,毒虫猛兽。 这次隔了几分钟她才回复,发了一堆照片过来。 照片的角度极其刁钻,有吊在天花板上拍的、地缝里拍的,躲在墙壁里拍的,真正做到了无死角拍摄。 照片内容是墓中的布局,比房屋中介发到网上的那些格局照片要详细清晰得多。 这都你拍的?——我问。 木偶。——银河系扛把子回道。 你还在玩那些东西,我觉得你不应该叫银河系扛把子,现在有个名字特别适合你,鲁班大师!——我快速打出一句话发过去。 我智商2500——银河系扛把子发来个推眼镜的表情图。 智商2500的木匠,你牛掰。——我坏笑着回道。 银河在我族中出了名的‘绝’,没人敢去招惹她,如果有人用一根手指头戳她的头,她会把对方十根手指全掰断。 就是这么号人物,却有个鲜有人知的小爱好——做木工活! 她用木头做的小木偶能像活人一样行走,但这对我们一族来说,可算不上多重要的发明创造,只能算是玩具制造商。 然而族中没有人玩玩具,或者说没人看得上这种小玩意儿,因此她这个爱好说出去只会让人低看了她,她高高在上的贵族形象,恐怕会瞬间崩塌。 所以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其中就有我。 现如今她这点爱好根本算不上什么,反正族群都散了,她在古墓里也用不着保持威信,看样子这是重操旧业,又开始做玩具了。 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在古墓中‘玩耍’的画面,一个不老不死的女人,坐在别人的棺材里咔嚓咔嚓地刻着木头,棺材周围是一群正在跳舞的木偶,天花板上倒吊着的木偶在鼓掌,还有木制小火车绕着棺材突突地跑…… 刚刚我看了照片,古墓里没有什么高明的机关陷阱,嗯,所以,也许那些‘送’她手机的盗墓贼,是被这画面给吓死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根本没变成好脾气的人,所以也不能排除盗墓贼被惊吓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然后被她给灭了。 我刚想到这,聊天框内就跳出来一张照片,背景漆黑一片,一张带着诡异微笑的大脸直接怼到镜头前,那是颗木头刻的娃娃头,眼睛就是两个黑洞,嘴角挂着上挑的微笑。 可爱,嘻——银河系扛把子 第242章 幸亏辟谣及时 这一夜银河一会儿发照片、一会儿发文字,交错穿插、看得出非常随性。 照片拍的是她那些‘可爱’的玩具,文字却是我下葬后族中发生的各项大事件。 知道彼此秘密的人未必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何况我们从前都是没朋友的人,所以我并不认为我和她的交情好到会让她贴心科普。 果然,天亮前她又发来一条消息问我,合作吗? 我就知道她浪费时间和手指打的那些字不是白写的,原来是想先让我了解局势,再提出合作。 如果真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跟她合作对我确实有利,问题是我已经决定低调做人,不再掺和族人的争斗,所以我果断拒绝了她的提议。 允许你反悔。(笑脸)——银河系扛把子 最后这条信息我没有回复,收起手机出了房间,外面的天刚蒙蒙亮,街上只有出早餐摊的小贩。 我们还是分两辆车坐,车子驶出镇子,向原林场的方向行进。 北方的森林虽然也是植被茂盛,却与南国风光很是不同,可能这边多是针叶林的关系,树木挺拔‘苗条’,树与树之间没那么多勾勾缠缠。 那伙盗猎者是从旧林场的正门上山的,从这条路上山车可以开进去,因为林场已经关闭很多年,平时大门锁着没人看管,那伙人剪断了门上的铁链,或许他们以为能在护林员来巡山前返回,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录音中的老护林员,正是因为发现林场大门的铁链被剪了才通知林警过来,他开始以为是有人偷着伐木,所以带着年轻的护林员先一步上了山。 这倒方便了我们,不用漫山遍野地乱找,只要按着他们的路线走即可。 我们过来调查地方上很配合,给了陈清寒大门钥匙,因此我们光明正大地开车进入林场。 林场正门其实只有两个灰色的门柱,生锈的大门上油漆早已剥落,如果不开车的话,这种门形同虚设,从路边的排水沟就能绕进去。 门后的山路年久失修,路面出现了很多裂痕,早已不复当年的平坦。 但有路总比没有强,我们的车子一前一后驶上山路,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开了近一个多钟头,来到盗猎者停车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下车步行,钻进一望无际的森林,步行三个小时才抵达扎营地点。 怪不得陈清寒要早早出发,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就是一上午,再吃个午饭,真正开始找线索都是下午了,北方白昼短,找不了几个小时天色就暗了。 因为之前警方进山寻找过失踪者,也勘查过现场,过后帐篷都被收走了。 陈清寒根据录音中老护林员说的位置信息,找到了盗猎者扎营的那片区域。 地面的脚印被落叶掩盖,陈清寒和萧长风分别蹲下身,拨开地面的杂草和落叶,寻找照片中的蹄子印。 看照片毕竟不如看实物,而且实物的好处是可以闻,没错,萧长风找到一枚脚印后,用手指捏起一点脚印上的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袭击事件过去好几天了,脚印又在露天的地方,即使有气味,也该散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很好奇他能闻到什么。 “警方的记录显示,脚印消失在河边。”陈清寒环顾四周,然后向北指了指。 在我们的位置,确实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或许盗猎者扎营时也考虑到水源问题,因此将营地扎在了离河不远的地方。 河对岸没有脚印,脚印只出现在这边的河岸附近,一来一回,没有绕去别的地方,按正常思维想的话,那些生物肯定是顺着河过来、然后又从河里逃走了。 因为走水路的话,警犬也无法追踪,可如果它们走的是水路,萧长风应该闻不出什么线索。 但看他的表情,好像是闻到了什么特别的味道,于是我问:“那土是什么味道?” “尸油。”萧长风笑着吐出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我脑海中立刻飘出一则新闻标题——无良商家制作尸油辣条! 记得在墓里看到这条新闻时我还捉摸过,要不要把墓中新死的尸体收集起来,熬点油存着,留着卖给下一批进来、缺乏食物的盗墓贼。 既然尸油能做辣条,那尸油夹心饼干、尸油牛肉干、尸油干脆面,应该都可以。 不过很快这则新闻就被辟谣了,我便打消了靠它在墓中赚钱的念头。 现在又听到这两个字,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它们把盗猎者抓去做辣条了?” 萧长风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又转头看看陈清寒,问:“人肉辣条?” 陈清寒站起身,对萧长风说:“她思维跳跃,说说你的想法。” “可能附近有藏尸的地方,如果是巫师修邪术炼制尸油,不可能被它们踩到脚底下,这些脚印上都沾着尸油的味道。” 萧长风的意思是巫师炼制尸油比较正规专业,不太可能撒得到处都是随意让它们踩踏。 假如每个蹄子都沾到了尸油,一是代表尸体多、二是说明尸体放得比较随意。 蹄子来回走动的时候,便沾到了脚底,可如果它们走的是水路,蹄子底下沾的东西,应该不会带到岸上来。 陈清寒招呼我们一起去河边看看,看那条河有多宽,是否能承载水上交通工具。 可看到河之后,我大失所望,这是条小河,别说是跑船、竹筏都撑不了。 难怪这案子最后落到了我们手里,它明显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 四蹄动物如何用两条腿直立行走?盗猎者又被它们带去了哪里? 方圆百里内,警方都已经搜过了,没再发过那种动物的脚印,也没有失踪者的线索。 那伙人失踪好几天,家里人已经接到警方的通知,却没人过问搜索结果,有的甚至联系不到家人。 昨天我们进镇前搜索工作便停了,人都撤出了林子,陈清寒跟当地警方通过电话,也和搜救人员联系过,他说有件事很值得我们注意,第一天警方进山搜索盗猎份子时,警犬曾冲着河上游狂吠,好像被什么吓到了。 第243章 你这样讲故事会被打死 可上游并没有什么东西,随后山中发生地震,搜救人员便认为那是动物对地震的一种预警。 “所以你认为,咱们的调查方向应该是河上游?”萧长风的视线落在河面上。 这条河是从山顶流下来的,越往上走越陡,如果蹄子生物扛着人沿河返回上游,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它有多出来的手臂,因为往上走就相当于爬山,而且是需要手脚并用那种爬,无论它背的是活人还是尸体,应该都很费劲儿。 “林区范围太大,咱们人手不够,必须缩小范围,先锁定震源,就在山上。” 陈清寒是这次任务的‘头儿’,萧长风和甘泉很配合,我们四人沿河往山上走。 来之前陈清寒就说了,工作期间不许拍照发视频,不让拍照我对欣赏风景自然没了兴趣,闷头跟着他爬山。 小河清清、流水潺潺,花香遍野、鸟语虫飞,此情此景、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巨兽岛上虽说危机重重,可好歹不无聊,这边的山林太安全,安全的我想睡觉。 走了快一天了,一个怪物也没遇到,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四点钟,我们终于……扎营了。 萧长风发现我兴致不高,问我是不是觉得很无聊,他以过来的人口吻说,干这行其实挺枯燥的,主要是他们的部门,处理的全是此类事件。 十个任务里,有九个是看着反常的正常现象,也就是说能上科教节目那种。 “剩下一个……”萧长风顿了顿,苦笑了一下,露出一边的虎牙。 “是米诺斯?”我替他说道。 “剩下一个是要命的活儿,所以我时常想,十个全是假的多好。” 他这么说我倒能理解,因为他的脑袋在任务中受过重伤,相当于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儿,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产生心理上的抵触也是正常的。 “那你为什么不辞职?”既然有了抵触情绪,换一份工作多好。 萧长风没说话,他看了甘泉一眼,摇头苦笑了一下。 “反正,像这样在大山里走上个把月,结果什么事也没有的情况多得很。” “和我想的不一样。”我看看陈清寒,他把特办处说得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他们只处理天崩地裂的大案子。 “怪事每天都有,我们的工作就是从中筛选出影响大、后果严重的,然后进行深入调查,不过人为占多数,剩下的你应该看过了。” 萧长风指的应该是四海八荒怪物图鉴,那里面记录的就是他口中占少数的‘真怪’事件。 七年的时间,日夜无休地工作,碰到的‘真怪’再少,也够写一本书了。 “所以那死海石棺里,装的究竟是谁?剁手族族长?”那本册子我昨晚就翻完了,其中有个东西很是吸引我,因为每种怪物都有形象,唯独其中一页上只画了具棺材。 注解上写着,棺材由人骨拼成,而且只用左手无名指第三节的骨头,那棺材可不小,宽一米、长两米五,这得多少根小骨头才能拼起来? 而且我觉得人骨更像是椁,里面可能还有内棺。 “不知道,最先是渔民发现的,他们在海上捕鱼的时候,看到一个箱子漂在海上,然后那艘渔船就沉了,渔船上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不过他精神出了问题,一直说他妹妹在棺材里叫他的名字。” “然后呢?” “警方调查过,那个人根本没有妹妹,所以认定他是惊吓过度,脑子出了问题。后来我们去查,据他们家的老邻居说,他母亲流过一次产,是个女孩,不过当时他母亲怀孕才四个月,不小心踩空了台阶。这人那时候只有一岁多点。” “那你们是在哪见到剁手棺的?”墓中无聊,我靠看电影、小说打发时间,已经养成习惯,一感觉无聊,就想听故事。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和露……” “咳咳。”一路上极少开口的甘露,突然清了清嗓子。 “哦,我和甘露同志乘船出海,到事发海域转转,然后很幸运地见到了那具骨棺。” 如果我没听错,他刚刚是想说露露,我有点糊涂,这个称呼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禁忌? “然后呢?”我忽略掉称呼的问题,往下追问道。 “船沉了,骨棺跑了。” 萧长风这故事讲的让我手痒,我低下头假装翻背包,藏起自己逐渐狰狞的表情。 “唉?”我突然抬头,他刚刚那句话提醒了我,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你们说,蹄子精会不会也有交通工具啊?可能这个工具不是船呢?” 人总是容易陷入固有思维,提到交通工具就会想到车、船、飞机,但世界上能做交通工具的东西太多了,比如海肠子就是海蜘蛛的房车,既能当住处,又能当交通工具。 蹄子精可能不需要自己走路,如果有会飞的东西来接它们,又约好在河边接应,那我们就算翻遍林中的每一块草皮,也找不到它们的行踪。 这会飞的东西体积应该不会太小,所以它不能进林子去接应,林中树木茂密它飞不开,而河流却可以做为‘航道’。 “可本地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大的飞禽。”萧长风比划了一下河流的宽度。 “如果只在夜间出没,且活动不频繁,又有隐秘的藏身处,没人见过是有可能的。”陈清寒冷静分析道。 “林子里藏不下这种大型飞禽。”甘露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山顶的方向。 地表上的生物,像秃子头上的虱子,带不来多大危险。 然而在地下深处,群山峻岭的下面,那些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它们身上总是蒙着一层神秘的……死亡面纱,很多时间触之即死。 “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上山。”陈清寒拿出四盒自热食品,林中不能生火,这次出来准备的全是这种方便食品。 听说最近肉贵,我看看饭盒里的肉丝,把它们全拨给了陈清寒,我一个不需要吃饭的粽子,吃东西本身就是浪费,再浪费肉的话,就更罪过了。 “你们处的人说得果然没错。”萧长风看着我们俩笑道,“强强联手、花式虐狗。” 第244章 吹彩虹P太难了 胡扯,我这人最喜欢小动物了,以前在墓里,墙上爬过去只壁虎我都得打声招呼,怎么可能虐可爱的狗狗? 至于不可爱、还咬人吃人那种,我都是直接打死,从不虐待! “嘶~部门里我就见过队长和包子,谁这么诬陷我?”我把干粥一样的米饭呼噜呼噜两口吃完,心里一个劲儿犯嘀咕。 现代职场也这么冷酷的吗?没见过面就开黑? “他说的应该是秀恩爱的意思。”陈清寒一点不客气地把我给他的肉丝吃完。 我看看手里的空饭盒,又看看陈清寒饭盒里的肉,这才幡然醒悟,萧长风肯定以为我是自己舍不得吃肉,省下来给陈清寒! 冤枉啊~我要是能正常进食,陈清寒饭盒里的肉早让我抢过来了,还能便宜他这个拆一代?! 这次放假期间凌可儿又给我透露了陈清寒的发家史,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多套房了,因为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母妹妹、姑姑舅舅外加他自己名下全有房产。 并且以上亲属现已全部去世,而他是几人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不幸中的大幸,最近十来年原先的老房子陆续拆迁,他自然成了名副其实的拆一代。 听凌可儿说的时候我就纳闷儿,怎么越听越觉得他才是天煞孤星,再不然就是被下诅咒了,一家子命都太短,除了钱啥也没给他留。 凌可儿提醒我,想嫁给陈清寒分财产的姑娘可不少,而且她们丝毫不觉得为难,即便陈清寒没钱,她们还能吃他的颜。 可怜的姑娘,她提醒我是因为她活在我和陈清寒共同编织的谎言里,所以想让我防着点他身边的热情女狼。 凌可儿或许不了解她的陈教授,他防女狼的警惕性无人可比,回想一下尖叫小姐、齐秀媛和假孟轻雨,哪个不是他手下败将? 我一度怀疑他可能不喜欢女人,但偷偷观察过后,我发现他可能是不喜欢人。 他对人温和礼貌,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像是用微笑划了一条线,越线就翻脸。 因为碧石的话,和凌可儿她们的某些误会,我已经做了深刻的反思,于是乎我冒出个想法,陈清寒可能没把我当人,他对活人存着不知原因的芥蒂,无法跨越那条线,和某人建立亲密的关系。 所以他更愿意向一个粽子吐露心声,照顾她、对她好,和非人类成为朋友对他而言或许是最‘安全’的。 “想什么?这么认真?”陈清寒在支搭好的帐篷旁边放了一盏灯。 饭吃完了,萧长风和甘露各自钻进帐篷睡觉去了,就我坐在石头上低头出神。 “我在想很可怕的事。” “哦?能你让觉得可怕的事?稀奇啊,说来听听。”陈清寒走过来蹲在我身边。 “你…是不是想娶蜈蚣女那样的老婆?”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不喜欢人类啊,我一想到你和冬虫夏草喜结连理,就觉得有点可怕。” “奥,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不好,很不好。”陈清寒语气淡淡,甚至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可却像极了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而且是刚剥完人皮,就能听着音乐吃早餐那种。 “我困了。”或许是受电影影响,我看到这种形象觉得心里发毛,主角要死了,快跑~ “卖家打钱了,刚想给你转账。”陈清寒掏出手机,又作势要放回口袋。 “睡什么觉!我的夜生活才开始,赶紧转账,够首付我就开始看房了。” 自打墓塌了,我没地方可回,这心里就没着没落的,再怎么浪迹天涯,也得有个窝不是。 而且陈清寒的房子再多,那也不是我的,住一段时间还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困了,明天转。”陈清寒好像有点不高兴,装起手机起身就走。 “别呀,一分钟的事儿,我保证再也不说你喜欢海妖了!” “我到底喜欢谁,蜈蚣、冬虫夏草还是海妖?” “它们…它们哪能配得上你啊,陈教授这样风采绝伦的人物,只有…万瞳妖兽或者那个把潜艇当枣吃的史前怪兽才能配——”糟糕,陈禽兽笑的越来越‘慈祥’了,吹彩虹屁太难了,我的钱…… 我正琢磨怎么往回找补,他脸色突然一变,神情严肃地盯着小河的方向。 我们扎营的地方不在河滩附近,但距离也不远,能听到水流声。 屏息细听,河滩方向好像有脚步声,此时天刚擦黑,还没到夜间生物出来活动的时间。 陈清寒叫上萧长风,他们俩先去河边看看,十来分钟后,两人从河滩那边架回来一个人。 这人跟个泥猴子似的,浑身散发着恶臭,这种臭味我很熟悉,是尸臭。 他脚步虚浮,腰都直不起来,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陈清寒和萧长风把人扶到我们吃饭的石头堆那,给他拿来水和食物,这人一见到吃的立刻抢过去拼命往嘴里塞。 萧长风问他怎么会弄成这样,需不需要我们报警,或者替他叫救护车。 男人闻言立刻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他只是迷路了,只要找到河就能找到下山的路。 他自称是驴友,自己一个人进山探险,不小心掉沟里了,因为扭伤脚,他养了两天伤,等脚好些了才爬出来。 掉什么沟能染一身尸臭? 萧长风给陈清寒递了个眼神,拿眼尾扫了下这人的鞋。 鞋子的款式没什么特别,就是高帮登山鞋,但鞋底和鞋面接合的地方,沾了一圈油乎乎的物质。 陈清寒知道萧长风在怀疑这人的身份,他把话头接过来,问这人的背包是不是掉在沟里了,如果里面有重要物品,我们可以帮他去拿回来。 这人连忙说不用,背包里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说他的自行车还在公路边藏着,他可以自己骑车下山,就不麻烦我们了。 正常人在山里遇险,被困几天,好不容易遇到人,怎么着也得借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或者搭个车下山,医院也好、旅馆也好,先找个地方处理下擦伤、休息一下,而且看他这样子,走路都费劲,还骑车? 所以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不想声张这件事,还想赶快摆脱我们下山。 第245章 你们谁啊 陈清寒和萧长风轮流跟他聊天,两个人配合着拖延时间,一个说天黑了,他单独下山太危险;另一个说以他现在的体力,恐怕走不到存车的公路就昏倒在半路了。 这人被说得没法子,只好答应在我们的营地休息一晚。 只是他死活不肯进帐篷,非要在外边待着,他看到帐篷时流露出的恐惧不似作假。 因为林中不能生火,陈清寒给他拿来一盏风灯,可这人像是受到了惊吓,抢过灯来就把它关了。 “嘘!别出声、别开灯。”这人从头到脚都裹着泥,也瞧不出模样,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 “放心,听说这片林区没有大型野兽。”萧长风笑着说。 “你们是什么人?”这人的反应慢半拍,这会儿才想起问我们是谁。 “哦,我们是地震局的,过来做个调查。”陈清寒的学者气质很有欺骗性,只要他说自己是个专家什么的,基本上别人都会相信。 这人看看陈清寒和萧长风,又看看我和甘露,我们两男两女,身上没有武器,看上去人畜无害。 这人便稍稍放松了警惕,但仍然不肯进帐篷休息,坐在黑暗里,时不时地向四周摇动的草丛瞥上一眼,仿佛是害怕有东西会突然跳出来。 陈清寒示意我萧长风和甘露,该怎样就怎样,不过本来我们是男女分开睡,现在稍微做出调整,萧长风和甘露钻进了一顶帐篷,我和陈清寒进了另一顶。 这人的出现,可能意味着随之到来的危险,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战斗准备,跟自己的搭档在一块儿。 约摸到了后半夜,大概一两点钟的时候,外面的那个人更加警觉起来,他离开石头堆,找了堆灌木丛爬进去。 萧长风问过他,是不是遇到了猛兽,所以才这样害怕。 他顺着萧长风的话说对,林子里有狼,他碰到过一只孤狼,侥幸从狼爪下逃脱,总觉得它就在附近,随时准备偷袭他。 当地人说,他们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狼了,老护林员在录音中也说,他们平时巡山比较安全,这片林子没有野兽出没,因此当年轻的护林员怀疑盗猎者被狼群袭击时,老护林员是不信的。 而且据陈清寒了解,这片林子历来如此,不是因为盗猎者的出现才让野兽消失,几百年来,这地方就没有出现过大型野兽,袍子、雉鸡、貂、狐狸倒是有不少,但像熊、虎、狼这样的野兽却是没有。 有时候人常常会把某些事想当然,听说林中没有野兽,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被人打光了,或许多数情况下这是事实,可也有少数时候,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陈清寒从腰间抽出了大宝剑,我们开车来,原因之一就是这东西过不了安检。 我用脑子‘听’着四周的动静,想着兴许袭击盗猎者的生物有些智商,假如它们再来的话,我可以听点内幕消息。 清凉的夜风刮过,带动树叶发出沙沙地声响,混杂在大自然声音中的另一道声音,几乎微不可查,但也只是几乎,而不是完全不可查,因此我听到有东西正向我们的帐篷靠近! 我向陈清寒‘请示’,想先出去看看,这帐篷是新买的,如果真是袭击盗猎者的东西来了,那我们主动迎击,还能省点经费。 我蹑手蹑脚地钻出帐篷,手里假模假式地拿着根金属棍。 沙沙沙…沙沙…… 那种细小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迎着那声音踮脚跑过去,月光透过树梢照下来,我穿过一片灌木,和一个东西迎面碰上。 这东西身高起码得有两米,四肢细得像芦柴棒,一颗脑袋却硕大无比,头上还生着独角,再往下看,它的双脚就是两只蹄子,大小、形状和我们之前看到的脚印完全吻合。 它身量虽高,双蹄落地时却非常轻,萧长风还说,根据脚印的深浅判断,这生物的体重不会超过八十斤。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没错,这生物瘦高瘦高的,胸腔和腹部瘦的像个空纸筒,四肢细的如同节肢动物,全身上下最重的部位估计就是那颗大头。 它身后还有同伴,它们原本排成一队,但我的出现打乱了它们的队形,它身后的同伴站到它左右,摆出和我对阵的架势。 它们的眼睛和蜜蜂、蜘蛛类似,没有眼皮只有凸出的大眼珠,眼睛占了脸的三分之二,所以显得其它部位特别没存在感。 它们穿着树枝和树叶编成的衣服,有点像原始人,知道穿衣服,那应该是有智慧的生物。 ——伟大的血母人,请解救我们。 我刚想着它们或许有智慧,脑子里就接收到一条信息。 它‘说话’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发光,忽明忽暗、还有节奏感,好像它在用眼睛说话。 “你们……谁啊?”我搜遍记忆,也没有搜出和它们这形象能重叠的图面。 当然,我的记忆仍在恢复中,还有很多记忆内容没有解锁,不记得它们也是有可能的。 但对方一下就叫出我族的正确名称,明显是认识我,或者一眼就能认出我们一族的人,应该是老熟人才对。 ——库姆库卡。 对方传给我的信息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我一脸茫然不解地问:“啥意思?” ——岩石矿工。 听到这个称呼,我感觉有点耳熟悉,这时我身后传来陈清寒的声音,他在叫我。 “我没事儿,稍等,看住那个人。”我向正在走过来的陈清寒压着嗓子喊道。 我能和这群生物沟通的事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那个自称驴友的人鬼得很,不能让他听到我的秘密。 陈清寒应了声,嘱咐我小心点,便转身往回走。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是吃岩石的那个大力士民族?”它们其实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只是我顾及到它们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岩石矿工是塔族人的奴隶,塔族长期生活在地下,整天在地底下挖洞,这些矿工就是专门给他们干活的。 它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第246章 吓唬人 我赶上的是塔族没落的时代,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我族和塔族没有联系,只知道些关于他们的事。 岩石矿工的事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在这遇到它们,听它们说起,我也许根本想不起这回事。 塔族的祖先并非生在地下,他们是由地面转入地下的一个族群,而岩石矿工却是土生土长的地底人。 塔族人俘虏了它们,让它们为自己挖矿、建城,传说它们平均寿命一千岁,以岩石为食、力气超大,但不擅长战斗,说得直白些就是性子软、好欺负,至于它们的最终去向,无人知晓。 现在矿工头向我寻求帮助,说它们被另一个非常邪恶的生物控制了,要它们出来抓人。 上一次抓人刚过去几天,如果它们一直这么频繁的抓人,当地人早该发现了,于是我问矿工头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抓人的。 它说从几天前开始的,因为有人唤醒了那邪恶生物。 我和它又聊了一会儿,问那能叫人迅速变老的东西是什么,它给我看了一个水晶小宝塔,说这是邪恶生物给它的,如果它们遇到难抓的人,就把这小塔拿出来拔掉塔尖,小塔会吸收那人的能量,被吸光能量的人就不用带回去了。 矿工头头恭敬地献上小塔,把它捧到我面前,我没跟它客气,接过小塔揣进兜里。 这种害人的邪物坚决不能让它继续流传在外,我必须维护正义! “一会儿带路,先等在这。”我交待完,便转身回去找陈清寒他们。 躲在草丛里的那人被萧长风揪着,双手合十绑在身后,饿了几天才吃一顿饭,现在这人是没体力挣扎,认命似的耷拉着脑袋。 “说,你们进山来干嘛,别说是打猎,我有人证。”我冲陈清寒眨眨眼,走到被绑的那人面前,板起脸问道。 邪恶生物前几天苏醒,这群盗猎份子前几天进山,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我可不信。 而且警方也说了,搜遍这片林子都没找到猎枪或捕猎工具,他们以为是这伙人藏起来了,现在看来,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来盗猎的,自然也就没带工具。 说他们是盗猎份子,是因为警方查了他们住店的记录和旅店监控,这十二个人中,八个有案底,全是因盗猎犯的事进过号子。 所以他们的身份虽然是盗猎者,可这趟进山却并不一定是为打猎。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真相究竟如何,还得这个幸存下来的人亲口告诉我们。 “人证?什么人证?不可能…不可能……”男人狠狠摇头,碎碎念叨着。 “哦,对,它们不是人,但能做证。”我忽然笑了下。 我的笑容把男人吓得一抖,现在月明星稀,可光影在树林中交错,映得每个人的脸都阴森森的,这时候露出笑容,恐怕一点美感都没有,只会让人觉得诡异。 “不、不不,别来找我,不关我的事!”男人像是受了刺激,左躲右闪,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的纠缠。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就你一个人逃出来,是不是你把他们害了?”我冷笑着问。 甘露和萧长风对视一眼,目光齐齐向陈清寒望去。 陈清寒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们少安毋躁,只要看着我表演就好。 “我没有、不是我——”男人突然大叫起来,他原地蹦起来,萧长风一个没留神,差点让他挣脱控制。 “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无论谁来找你算账,我们都能保你小命。”我从口袋里掏出水晶塔,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不,你怎么会有这个,你们是什么人?”男人躲得更厉害了,萧长风却没再让他乱动,男人身形单薄,又饿了好几天,在高大的萧长风手底下,像只柔弱的小鸡,被抓得死死的。 “你知道它的厉害,还不说实话?”我学陈清寒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笑得慈祥些。 “我说!别、别打开它。”男人眼神恐惧地盯着水晶塔,好像它是吃人的猛兽。 从他的反应看来,他应该亲眼见过水晶塔怎么吸光他同伴能量。 “好,你说。”我收回水晶塔,把它重新揣进口袋。 “我、我们…我们是收了别人的钱,来替她办件事。”男人此刻脑子肯定很乱,说话不太利索,但说着说着就顺溜多了。 他说他叫李成明,是他们一行人中少数没有案底的人之一,因为他本来也不是盗猎者,只是个擅长入室行窃的蟊贼。 半个月前,有个哥们儿找他,说是有趟活需要他帮忙。 他听说能分到不少钱,也没细问就答应了,等来到这林区,他才感到奇怪,深山老林里能有什么地方需要他的手艺? 可是来都来了,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不能打退堂鼓,而且带头的大哥一直神神秘秘的,他不敢多问,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伙人手上肯定沾过血,在深山老林里杀个把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后来他们沿河找到一处地方,那地方看似是个普通的山坡,因为陡峭,怕是从来没有人靠近过那。 带头大哥爬上去摸了摸披上的山壁,小声背了句口诀,不知碰了什么地方,山壁上便出现一扇门。 或者说是入口,长宽都有五米多,边缘很工整,不像是天然形成。 带头大哥让他们等在外边,他独自一人进去,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从里面拿出个盒子。 盒子上有锁,而且不是普通的锁,这就是李成明会被带进林子的原因。 他的职业是窃贼,但师承比较牛,他说自己师父是开锁大师,并且祖上七代都是锁匠。 锁匠是他师父谦虚的说法,他说他师父有个外号,叫锁见愁。 人都说这世上没有他师父开不了的锁,可惜人怕出名、猪怕肥,七年前他师父被人请走,说是帮忙开枚失传已经的古锁,结果一去不回,估计是让人灭口了。 看到带头大哥抱着只盒子出来,他就预感到自己可能会走上师父的老路,被人就地灭口。 第247章 亲历者的讲述 但是带头大哥并没有灭他的口,他也确实有几分本事,花了点时间,就把那只有一个小圆锁眼的密锁给打开了。 他说这种锁外表看着简单,内里其实非常复杂,牙签那么细的软铁丝插进去,需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真正的打开它。 “说重点,写自传以后在牢里有得是时间。”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哦,重点是聪哥再进去就没出来。”李成明连忙点头纠正自己偏离主题的发言。 带头大哥不让他们跟着,自己一个人进了山洞,却是有去无回。 “你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了吗?”陈清寒问。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看到一点,是…是一只手掌,但聪哥立刻就把盒子抢走了,我没太看清。” “只有一只手掌?”我问。 “对,那盒子也不大,装不了多少东西。” 带头大哥失踪,按理说他们这伙人应该会跟进去找人,但那个入口突然关闭,外面的人没有开门的口诀,商量过后决定先下山,寻个明白人问问,再回来营救。 他们进山没带武器,两手空空的,也撬不开那山壁上的石门,只得从长计议。 他们也想过给带头大哥打电话问问,但这山里的信号不好,进了山洞那是一点信号都没有了。 可他们万万想不到,就在当晚,他们扎营休息的时候,一群怪物袭击了营地。 李成明说当时其他人都在睡觉,他假装起夜上厕所,猫在林子里没回营地。 虽说带头大哥不在了,可他还是怕自己被这伙人灭口,白天倒好说,晚上睡熟之后,是他们下手的最佳时机。 天黑不能行路,所以后半夜他一直躲在草丛里,亲眼看到那些怪物用一个小宝塔,让帐篷里的人变得迟钝无力。 只是吸收一些能量,人还不至于死去,只会失去抵抗的能力,被人从帐篷里掏出去扛走了。 有一个人睡得比较轻,想要逃走,但怪物又拿出那个小宝塔,拔掉塔尖,对准那人的背影。 李成明看到了整个过程,那人从他面前经过,他眼瞅着一个年轻人、向前跑一步就衰老一分,路过他藏身的草丛时,已由年轻小伙,变成了垂暮老者。 那人就扑倒在他不远处,而拿宝塔的怪物,见那人已经老年不成样子,便收起宝塔。 同时怪物发现躲在草丛里、震惊不已的他,把他揪起来扛走。 说到怪物发现他的时候,他语气略微有些不自然。 其实原因并不难猜,他看到小宝塔就吓得差点跳起来,说明这人对恐惧的控制力不够强,当他看到怪模怪样的岩石矿工、和迅速老去的同伙,估计是吓尿了,而且他躲在草丛里,只要他抖、草丛就会跟着抖,想发现他很容易。 不过他唯一一个保留着行动能力的‘猎物’,岩石矿工没用水晶塔吸他的能量。 我猜岩石矿工是觉得没必要,这人那会八成已经吓瘫了,想跑腿软、想打不敢。 他说河上停着十几只鸟,身子像牛那么大,翅膀张开得有四米多宽,最恐怖的是那些鸟没有头,身上也没有羽毛,它们的翅膀和蝙蝠一样。 李成明直接被吓傻了,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被带进山坡上的那个入口。 他的经历告诉我们,恐惧没有极致,只有更深的恐惧。 进入山洞以后,他看到了许多恐怖的尸体,他只是个小偷,正常离世的死人都没见过,突然见到那么多表情狰狞、死相恐怖的尸体,他三魂七魄被吓飞一半。 直到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也会落得惨死尸洞的下场。 于是瘫软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求生的本能让他扇了自己一顿嘴巴,好不容易脑子清醒点,才想办法逃了出来。 那些矿工并没有对他多上心,它们把人运到山洞里,送进一间有水池的石室,然后便离开了。 李成明见石室的门没关,便抓住机会,逃出石室想往外跑。 可是他不会开那扇石门,只能先找个地方藏身,等下次怪物出门,他再跟出来。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他靠岩缝里的滴水维持生命,若是再等不到机会,他饿也饿死了。 好在今晚那些怪物出门,他趁机逃出来,但怪物好像忘拿了什么东西,又折回去取,他想跟怪物拉开距离,所以一路狂奔,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引爆了自己的小宇宙,在天完全黑透之前,跑到了我们这。 他这种情况我见过,完全是人类的潜能在支撑着,如果现在把他送回家,告诉他已经安全了,他兴许能睡上七七四十九天。 即使只睡一晚,第二天也准进入全身瘫痪的状态,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他和矿工脚下的尸油,肯定是在那个山洞里踩到的。 李成明讲得很快,省去了一些细节,比如那些恐怖的尸体,到底是怎么个恐怖法。 但这不重要,矿工还在河边等着我,我只是想了解下洞内的情况。 可现在看来,李成明根本没见过矿工所说的邪恶生物,不过他说的那手掌或许是条线索。 矿工说邪恶生物是被唤醒的,那么是不是说,带头大哥带人进山的目的,就是唤醒那生物? “你们带他下山,交给警方处理。”陈清寒对萧长风和甘露说道。 “你们呢?”萧长风紧张地问。 “我们去探探路。”陈清寒说得轻松。 “不行,你们两个人去太危险了,咱们还不知道山洞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体,死因是什么,也许是有毒物泄漏,这人得做个体验和精神评估。”萧长风立即反对。 “我们只在山洞外面转转。”陈清寒摆出真诚脸。 “刚才河边的脚步声是什么?”甘露开口问道。 “是动物,被我吓跑了。”我耸耸肩,顺着陈清寒的意思编瞎话。 他不想让萧长风和甘露看到岩石矿工,因为他们会看出我能和矿工们交流,等进入山洞他们又会发现,我可能还认识那邪恶生物。 陈清寒这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暂时把萧长风和甘露支走,我们俩先去看看情况。 第248章 比心礼 来之前没想到会遇上‘熟人’,陈清寒想必也是临时做的决定。 我其实也觉出来了,但凡有我参与的行动,基本上都能遇上‘故人’。 岩石矿工倒不是认识我本人,但它们认得血母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一族有什么特点,明确到能让它们一眼就认出来了。 太多偶然背后,一定隐藏着必然,可据我所知,我们一族中没有谁有这个本事,能操纵人的所有际遇。 如果不是我族中人在操纵我的每一个行动,又会是什么力量在控制我每一步的走向? 难道真是碧石说的诅咒? 萧长风点点头,“好,我们先把他送下山,你们注意安全,等我呼叫支援。” 陈清寒立即说好,我们等着。 萧长风估摸是觉出什么来了,看我们的眼神明显不太放心,又嘱咐一遍让我们别轻举妄动,这次的事件看起来不简单,才带着李成明下山。 我们在营地等了半个小时,确定他们走远了,便收起帐篷,提灯向河边走去。 岩石矿工全站在河边,我大概扫了眼,数量没变,它们见我回来,双臂上扬,指尖在头顶独角处相碰,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这是…行礼,表示敬重。”我看陈清寒愣了下,赶紧胡猜道。 “我们需要回礼吗?”陈清寒问了个很尖锐的问题。 “它们比大心、咱们比个小的就行。”我伸出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交叉做了个单手比心的动作。 陈清寒还真信了,跟着我一起冲岩石矿工比了个心。 这本是我胡乱编的,免得他误会这些矿工是我的仰慕者,这关系到我身为反对跨物种恋爱标杆的荣誉。 ——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与器重。矿工头头忽然发来感谢函。 呃…让我蒙对了? “怎么了?”陈清寒看我表情有变,连忙问。 “没事儿,它们对咱们的友好表示感谢。”我一摇脑袋,把闲杂思绪甩出脑海,目光落在河上。 李成明没有产生幻觉,他说的无头鸟真实存在着,此刻它们正悬浮在河面上,滑翔机翼似的翅膀上下扑扇,只轻轻搅动着气流,发出细微的气流声。 塔族和岩石矿工一族都没有这样的交通工具,起码我没听说过,所以这种无头鸟很可能是邪恶生物养的。 矿工头头让出一只鸟给我和陈清寒,它跳上打头那只鸟的背,其它矿工也纷纷跳上鸟背。 无头鸟随即扇动翅膀,向河上游飞去,它们飞行的声音还没夜风晃动树叶弄出的动静大,难怪警方在林子里搜了几天,也没搜到矿工的去向。 无头鸟载着我们飞到上游的断崖处,矿工头头拿出一个金属球,口中念道“芝麻开门”,山坡上方的石壁立即分开,露出李成明说的入口。 听到这句口诀,我摸摸下巴,觉得好耳熟,好像是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无头鸟排着队飞进入口,一进门浓烈的尸臭便涌进鼻孔,这‘外间屋’竟是个尸洞,满地的尸油、尸蜡,不过原来摆在地面上的尸体,现在都归置到墙边去了。 尸体是挪开了,但它们身体的一部分‘物质’却留在地面上无人清理。 而且尸体上没盖东西,李成明应该就是看到这些造型各异、死相难看的尸体才吓清醒的。 矿工头对我相当有信心,没带我们去有水池的房间,驾驶着无头鸟,直接飞进通道深处。 通道连接着‘品’字型房间,分别是停尸间、水池间和其对面的火炉间。 再往深处走,还是三间一组的‘品’字型房间,只是第二组房间比第一组更大。 里面摆着上下铺的单人床,从床的长度来看,应该是给矿工用的,也就是说这里是岩石矿工的宿舍。 第三组‘品’字间最大,这建筑的平面造型好像一只灯柱或是圣诞树,由小到大的‘品’字型房间中间是一条笔直的通道,没有转弯和岔路。 难道说矿工口中的邪恶生物是圣诞老人? 可是不对呀,给圣诞老人拉车的动物是驯鹿,不是无头鸟…… 旷工让无头鸟降落在通道尽头、最大的房间门口,这些房间没有门,门内有光源,所以内部空间一目了然。 也因此我看到最大的房间内,正中央摆着个鸟窝。 矿工在来的路上跟我说,这生物有个厉害的绝技,能把人说死。 我只听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或者死亡笔记、把人写死,没听说还能直接说死的。 矿工们对我很有信心,说这生物在伟大的血母族人面前肯定不堪一击。 我被它们夸得心虚,它们所知的血母人,恐怕是我们的祖先,而血母族到了我和碧石这代,能力已经无法和祖先们想必,不止是文化断层的问题,据说是生命之源出了问题。 我问矿工头头,它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它说血母人的身体会散发红光,别的种族没有这种光。 它们的眼睛果然没白长那么大,原来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于是我好奇,问它陈清寒身上有没有红光,它说没有,回答的非常肯定。 我已经给他喝过三次血了,就算是衣服上沾到血都很难洗干净,他直接喝下去,怎么只有我族的气息,没有标志性红光? 不过纳闷归纳闷,我没把这事放心上,毕竟血脉继承需要时间,现在还处于未完成阶段。 矿工们没打算跟我们一起进去,站在门口传给我‘加油’的信息。 好,它们的大眼睛没白长,但大个子是白长了,怂得令人无奈,矿工头还跟我解释,它们没想伤害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太紧张,慌乱中撞上了它们的指甲。 原来营地那触目惊心的‘血案’是自杀…… 确实,矿工们的指甲跟剪刀手爱德华似的,平时挠挠脸就把自己给破相了。 它们不敢面对里面的生物,我却不怕,跟陈清寒一起走进房门。 鸟窝里立刻探出颗头来,这鸟窝只有半人高,用树枝和干草搭成,最里层铺着绒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的。 第249章 不为什么 鸟窝里探出来的头,是颗毛茸茸好像鸡仔一样的鸟头,只是这颗头跟人头差不多大。 “挺萌的啊~”我看着大毛头说道。 它看我们的时候,侧过头用一只眼睛看,我盯着它的嘴,那小小的喙还没公鸡大,心里不禁嘀咕,它真能把人说死? ——你们是谁?一道信息在我动手前传递过来。 我心说呦呵,还是个高智慧生物,它的翅膀和无头鸟类似,区别是它的翅膀上长着绒毛,是像老鼠或者水濑那样的短毛,而无头鸟的翅膀上只有骨头和皮。 这生物的双腿和鸟类一样,却长了一双人类的手臂。 我注意到它两只手的大小不一样,有一只一看就是它的,像后接上去的假肢。 因为它细弱的手臂比起来,那只手掌过于宽厚,它本身的手掌更像是金丝猴那种,而另一只手掌却像是黑猩猩的。 我猜大的这只就是盒子里装的那只,盗猎者大哥叫李成明打开盒子,目的是想拿到这只手。 ——你不必问我们是谁,只要知道我们来做什么。 我将思想信息传过去,它立刻又问:你们来做什么? ——杀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回完我才发觉这段对话好武侠,陈清寒拍了我一下,让我看房间一侧的石槽,里面躺着开膛破肚的尸体,内脏空空,尸体还算新鲜,只有尸斑没有发臭。 看样子上次抓回来的人它没一气吃完,今天是吃完了,才又派矿工出去抓人。 大脑直接交流可以省去猜来猜去的时间,这大头鸟听说我来杀它,尖声呼叫矿工。 由此可见它对它们并不熟悉,岩石矿工一族最怕打架,不然怎么会被塔族欺负那么久? 果然,它的尖叫没有得到回应,它突然跳上半空,张开双翼,刚才它的翅膀一直缩着,我没看到全貌,现在它们完全张开,露出翅膀内侧数不清的嘴巴。 我忽然明白矿工说的绝技是什么了,能说死人的嘴,不是它的鸟嘴。 陈清寒眼疾手快,大头鸟能飞上半空,他也能跳上去,只见他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弧线,照着大头鸟的翅根刺去。 所谓在其位谋其事,现下我生活在华夏国,吃的又是官家饭,维护和谐社会自然有责! 像这种私自吃人,干涉警方办案的犯罪分子,必须就地正法。 我一边想、一边抬起手,用掌心对准大头鸟。 忽地,房间中响起如潮水般的窃窃私语声,那声音仿佛就贴在你耳边,如流水一般往耳朵里钻。 大头鸟翅膀上的嘴巴,全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具体内容根本听不清,像咒语、又像有一群人在低声议论着你的秘密。 这应该就是大头鸟的绝技,矿工头头形容得倒贴切,这招确实能把人‘说死’。 烦人的声音不断地钻进脑海,很容易分散人的注意力,就像此刻耳边正放着只水壶,水壶里的水不断地灌进耳朵,让我体验了一把脑子进水的感觉。 陈清寒的剑已经刺到大头鸟翅膀根的位置,可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此时,他的剑距离翅膀根只有001公分,但是等了四十一秒之后,他还是没有刺下去。 他当然不可能爱上了大头鸟,估计是中招了,受到声音的影响,进入了大脑混沌的状态。 我赶紧跳上去,把他推到一边,对着大头鸟的翅膀使用业火。 大头鸟的翅膀被烧成灰烬,它大惑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它的‘紧箍咒’对我无效。 我的大脑构造和人类应该是有些区别的,即使在同族中,我也属于难以控制的异类,我的记忆可以被限制,却不容篡改或抹除,用时下流行的词形容,就是最强大脑。 凡是干扰大脑的攻击,对我都没啥作用,大头鸟失去翅膀,悲鸣一声,朝我扑过来。 同时被烧掉的双翼再次生长,我抬手又是两道业火,把它刚长出来的翅膀烧掉。 它扑到我近前,挥舞着小手想揍我,我发现它没用那只大手,觉得其中必有蹊跷,能用小火解决的、就不用大火。 在它又一次抓向我脸的时候,我没有彻底躲开,为的是能瞄准它的假手。 我和它同时出手,效果却天差地别,它在我脸上挠了下,可惜我不疼,而它在失去那只大手之后,像疯了一样四处扑腾乱撞,撞着撞着就变成了石头。 我摸摸被它挠过的地方,连点皮都没破,再看掉在地上的断手掌,那手掌竟然动了动,明显还有生命迹象。 这手肯定不是大头鸟的,但不知它从哪弄来收藏着,只要接上断手,它就可以复活,我猜大概是这么个路子。 可惜呀,我是不会让它有机会复活了,我走到石鸟跟前,给它补了一记业火。 那只企图爬走的断手也是,不管它是从什么生物身上砍下来的,留着都是个后患。 我处理完尸体,走回鸟窝前,陈清寒呆坐在窝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虚空。 “小陈?”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他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我第一次给他喝血的时候。 大头鸟已死,这地方没别的威胁,等萧长风他们来,看到石槽里的尸体就知道这有吃人的怪物,到时我可以说这里的怪物死后自行化为灰烬消失了。 眼下别的顾虑没有,只有陈清寒这样子有点愁人,大头鸟这种生物我没见过,萧长和甘露的画册里也没记录,他到底中了什么招,我实在想不出来。 我招呼等在门外的矿工头头进来,问它这是什么情况。 矿工头头说很抱歉,它也不知道,它见大头鸟使过这招,中招的人全部当场死亡、无一例外。 我正捉摸着要不要把陈清寒送山下去,他突然从鸟窝里跳出来,扑过来像是要咬我。 本来我想叫矿工们帮忙,把陈清寒给捆起来,可一看它们那剪刀手,赶紧打消念头。 陈清寒现在状态不对,我也不敢保证他还能和我一样刀枪不入。 正像奥图娜所说的那样,从陈清寒继承我的血脉开始,他就是唯一可以威胁到我安全的存在,结果在扭打过程中我被他咬了两口,脸上没出血、可手背出血了,好在最后我制住了他。 第250章 纯天然、全公害 大头鸟跟陈清寒没有直接接触过,除了那些念经般的低语声。 声音是耳朵接收,传输进大脑,也算是一种间接接触,但因为没有先例,我也不知道陈清寒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现在力气比我大,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在收着力道,或许潜意识里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只是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行动。 岩石矿工愣愣站在门口,我刚想松口气,陈清寒突然一跃而起,撞开我便跑。 但他跑的方向不是出口处,而是房间更深处,好不容易捆住的绳子也被他挣开了。 矿工头头提醒我,房间的最里面还有一个暗间,不过它们从来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暗间的门是翻转门,没有门把手或锁头,陈清寒的身形快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唉?咱还没转账呢,你可不能有三长两短啊!我心中悲切,立刻追了上去。 “啊——”因为追得太急,我推门便跑,结果脚下一空,身体随之向下坠落,双手连忙向四周乱抓,却没抓到任何可以攀附的物体。 我忽然想起一个笑话,问从二十楼跳下去跟从二楼跳下去的区别,前一个是‘啊……pia’,后一个是‘pia——啊!’。 果然实验出真知,只是我啊了半天,也没pia,可见这地洞有多深。 若是大头鸟在房间里藏个菜窖我还能理解,天冷的时候存点心肝肾留着过冬吃,但它弄个无底洞是为哪般?莫非它占了金鼻白毛老鼠精的洞府? 扑通—— 入水的声音告诉我这是掉水里了,身体砸在水面上的感觉,跟被车撞一下差不多。 但没等我调整好姿势维持平衡,身体便被水流夹着往下漂去。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水的流向是往下的,就像在玩水上滑梯,只是坡度较缓,没水上乐园里的游乐设施那么刺激。 “小陈?小陈——”我都掉下来了,神志不清的陈清寒肯定也下来了,我在水中挣扎着翻了个身,加速向下游游去。 黑暗中并没有陈清寒的身影,我的呼喊也没有人回应。 刚刚我还暗暗窃喜,觉得大头鸟很好对付,这趟任务像旅游一样轻松。 没成想打脸的速度这么快,也不知大头鸟给陈清寒念了什么紧箍咒,把他念得神志失常,看来人脑和猴脑还是有挺大差别的,那只猴被念咒只是头痛,起码精神没出问题。 “哎呀!”漂了能有十分钟,周围的水流突然一急,接着我便感觉身体悬空,直直向下跌去。 这次下落的时间不长,也就几秒,然后身体落入水中,水流变得缓慢柔和。 这是一个水潭,不知底有多深,反正我的脚是没碰到实地,我浮出水面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往前还有一条河,不过流速缓慢,陈清寒应该也在这停住了。 我手脚并用爬上岸,突然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抓住我的手腕,这绝对不是陈清寒的手,因为手腕上的触感毛茸茸的。 大毛手把我拉了起来,它的手得有成年男性的两倍大,拉我太轻松了。 我抬头一瞧,就瞧见一颗大毛脑袋,这脑袋上的头发蓬松的跟金毛狮王似的, “你谁啊?牛魔王?”我一边往回抽手,一边问道。 这东西乍一看像狮子王,再一看又像牛魔王,因为在那头支楞八翘的乱发中,还藏着两只尖角。 在那张毛发旺盛、仿佛涂了一箱生发灵的脸上,两只硕大的鼻孔正哼哧哼哧喷着热气,估计尔康见了会欣慰、网友看了会流泪。 “嘿哟、赶紧撒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可客气!”我‘温柔’地抽了两下手,竟然没抽回来。 大毛脸闻言非但没松手,还拉着我往前走,它身高足有两米多,比岩石矿工还高半个头,强壮的胳膊跟铲车的机械臂似的。 不过在业火面前,蛮力可算不上力量,我噗噗两下燎光了它头顶擀毡的鬃毛。 它估计感觉头顶一凉,连忙伸手摸了摸秃掉的头顶。 业火的能量储备有限,所以除非牵扯到严重问题,否则我不想在无关的事上浪费能量。 可大毛头只是摸摸秃掉的脑袋,继续拉着我往前走。 “我还得找人呢,你要带我去哪啊?”我嘴上问着,眼睛一直在四周扫视,这边水流平缓、水也不深,如果水里有人或岸边有人的话,基本都能看见。 既然大毛头能拉我,或许它也拉过陈清寒,这样一想,我便打消了甩掉它的念头,由着它像大人牵小孩儿似的,将我牵回‘老巢’。 我能感知某些生物的‘思想’,却不能直接窥探它们的大脑,所以除非它们自愿发‘声’,要不然我没法知道它们在想什么。 我能接收的,都是它们可以转化为语言的‘思想表达’,像记忆、情绪这类内容,我是窥探不到的。 比如眼前这个生物,它的思想寂静无声,我就无活偷‘听’它的想法。 我们顺着河岸走了二十分钟,来到一扇雕刻成兽头形状的门前,兽头的形象和这个大毛头很像,尖角、铜铃眼、大鼻孔、香肠嘴。 在自家大门上印照片,想走错门都不行…… 大毛头将我拉进大门,里面却是另一番风景,一条笔直的走廊、两侧全是相对的石门,门框上镶嵌着粉红色、深紫色或暗红色的发光石。 石门里面,时不时地传出一串娇笑,一听就是年轻女人的声音。 “这什么地方?我不按摩、也不洗头……”我心中顿时蒙生了退意,可想想失踪的陈清寒也许就在这,我只好抱着批判的心态走进这诡异的建筑。 “陈清寒?你在哪?说不了话你就敲墙!”看着那一扇扇紧闭的石门,听着门后渗人的笑声,我决定先吼两嗓子,别再错过最佳营救时机。 我的喊声,让门后的笑声集体停顿了两秒,极其诡异的两秒。 但没有敲墙的声音,不知是陈清寒没在门里,还是他仍然神志不清。 我被大毛头带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到半路的时候我就闻到空气中有血腥气,站在房间门口,气味更是浓郁,浓到这种地步,让我很怀疑这其实是一间血库。 假如这些生物以血为食,那么这可能就是它们的食品间,我想到陈清寒可能在里面,便没有拒绝,顺着大毛头的力道,走进缓缓打开的石门中。 大毛头把我放下就转身出去了,我赶紧在房间是四处寻找,房间两侧的墙上钉着挂钩,但看钩子的大小,肯定不是挂衣服的。 而且钩子上沾着暗褐色的粉末,所以我估摸着这东西应该是用来挂活物的。 在钩子下方,偏左的位置,有半人高的石台,很像是医院用的床头柜。 房间中央有个石槽,比上面大头鸟放尸体的那个大好几倍,浓郁的血腥气就是从这石槽中散发出来的。 钩子高、石槽低,钩子下面还有一条像水渠一样的通道,连接着石槽。 假如把活人挂在钩子上,在脉搏处插根管子把鲜血导入水渠,那鲜血就可以汇进石槽,充满血池。 我挨个钩子查看,没发现新鲜的血迹,石槽里的血也已经变质发臭了。 看样子它们已经有些天没注入新血了,既然陈清寒没在这,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走到门口想推门出去。 伸手推了两下没推开,好像是卡死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大毛头是直接推开的,难不成它在外边把门插上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陈清寒没被带来这里,二是大毛头把我们分开关押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使用业火破门而出,忽听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叫声之惨,令闻者心惊。 这惨叫声都变调了,我一时也判断不出是不是陈清寒的叫声,自打我和他认识以来,还没听他发出过类似的声音,但现在他神志不清,行为反常也是有可能的。 我把手掌放在门轴的位置,噗噗两下,烧穿了门轴,然后扣住烧出的洞,把门从另一侧拉开。 门外果然被插上了插销,我顾不得其它,按照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这栋建筑的内部是十字型,长的那端连通着大门,最短的一端是血池,两侧还有两条短走廊。 惨叫声就是从左侧的短走廊尽头传出来的,我脑海中又回想起在渔船上,陈清寒差点被活体解剖的画面。 他现今拥有铜皮铁骨,如果惨叫的人真是他,那下手的人到底用了什么工具才能把他开膛破肚? 电锯、电钻、刨墙机? 情急之下我脚上加速,一个猛冲撞向走廊尽头的石门。 可该死的,门居然没锁! 这力道使出去、谁能刹得住闸? “谁分尸不锁门——”我大吼一声冲进房内,既然刹不住闸,那干脆继续加速,只要别把自己闪倒了就好。 “嘶嘶嘶……”毒蛇吐信、意在本宫。 我冲进房间,第一眼就看到一张蛇精脸,对着我猛吐信。 正常来说,人类很难长出天然的蛇精脸,我是指非常标准的等边三角形脸。 但眼前这生物,那是纯天然、全公害,标准的倒三角脑袋,且人身、蛇尾,尾把尖上还长个哗啦棒,一摇哗啦哗啦响。 说它是蛇精,那绝对是美化它,它长得要是有抓走爷爷的那只妖精一半美,我都敢摸着良心叫它一声美女蛇。 眼前这东西,只能说是吃多了转基因大豆的贪吃蛇,说它贪吃可不算冤枉它,因为它嘴边全是血,显然是刚吃了东西。 我腾空一跃,也就来得及看清这些要素,然后便踩着房间中央的石台,空中翻转一圈儿,落到了石台另一边。 双脚一落地,就赶紧转身,伸出手掌朝贪吃蛇发射了一记业火。 一系列地动作,不敢稍有停顿,石台上的人不是陈清寒,但也是个活人。 我扫了一眼,这人光溜溜地绑在石台上,形容枯槁、都瘦得皮包骨了,但全身上下就一个部位在流血,难怪他叫得那样凄厉,眼下他是被迫自宫,却无有神功。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朋友便好……我暗暗松了口气,眼角余光瞄向房间两侧,发现墙上还捆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陈清寒,他低着头,好像是昏过去了。 “嘶,血母人,少管闲事!”贪吃蛇吐着信子,躲开我刚才的一击,它的蛇尾非常灵活,移动速度奇快。 我没想到它会‘说话’,虽然它嘴巴没动,可声音确实是从它喉咙里传出来的,也许它有特殊的拟声器官。 “嘿哟,都认识我们,行啊,我不爱管闲事,但那个是我朋友。”我伸手指指挂在墙上的陈清寒。 石台上的人和墙上挂的另一个人,全都气息微弱,说直白点,他们也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即便现在救他们出去,也绝对活不到下山。 甚至就算下山了,也没有灵丹妙药能救他们的命。 生气枯竭和中毒、受伤完全是两回事。 但陈清寒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有些想不通,那两个人估计是快死了才会被吃掉,陈清寒生气充盈,应该没到吃的时候。 “呵呵…血母人……你堕落了。”贪吃蛇身体始终保持着待移动状态,如果不能抓到它,怕是很难打中它。 这语气听着耳熟,碧石说过、它现在又说,我不明白,交个朋友怎么就堕落了? “你也别管闲事,快把他还给我。”我语气不善地说。 关于岩石矿工这种生物的信息,我搜搜记忆还能搜出来,可贪吃蛇的信息,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当然,在我们那个时代、包括更早的时代,是多种族并存,因此一些边边角角的种族,我们未必都知道。 但它们显然都知道我们一族,底下这些、明显比上边那个聪明,所以大头鸟应该只是看大门的打更鸟。 平时负责看个门、抓抓人,怪不得暗室的门没有锁,原来是方便随时往下扔人。 生活在如此隐蔽的地方,也难怪我没听过、见过它们。 “可以。”贪吃蛇游动着身子,退到房门口,用尾巴挑开门,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第251章 你别过来啊 陈清寒显然也是刚从水里出来,浑身都是湿的,他倒是新鲜,刚捞出来就送进‘餐厅’了。 石台上的伤者和墙上挂的另一个人却没那么新鲜,瞧着像是放了十天半个月的蔫叶菜。 那声惨叫用尽了他最后的气力,此时石台上的人已然停止了呼吸。 陈清寒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先走到奄奄一息地那人面前,伸手探探他的鼻息,确实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再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跟李成明是同款,他们八成就是失踪的盗猎者,这些人失踪才几天,可他们的样子比只靠喝水维持生命的李成明还惨。 活人的生气都枯竭了。 我摇摇头,转身迈步走向陈清寒,却发现他正瞪着眼睛看我,那眼神仿佛是在看陌生人、充满警惕和防备。 突地,他双臂一挣,捆着他的绳子便断裂脱落,贪吃蛇用的绳子像是细藤编的,应该挺结实。 他现在是六亲不认,看他嘴角动我的脸便隐隐作痛。 这时,我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手机,刚刚落水这手机怕是又报废了,我感觉出外勤任务不费别的,就费手机。 手机虽然坏了,但壳还在,这手机壳是凌可儿帮我们定制的,之前为庆祝我可以出镜了,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陈清寒合张影。 并将这具有历史意义的照片做成手机壳,天天带在身上,眼下它恰好可以证明的我身份。 “小陈啊,你看,我是你认识的人,熟人,你冷静点,一定要管住你的嘴。”我举着手机,让他看清壳上印的照片。 他的目光先是落到手机壳上,然后微微上移,从我的脸上飞快扫过,在头顶上停顿了两秒,似乎是在做比对,但比对的参照物,貌似是蓝莲花发夹? “对对对,一样的发夹、一样的我。”我吸取以前的教训,把发夹改成了发圈,直接扎在头发上,这样无论如何摸爬滚打,它也不会掉落了。 陈清寒在照片和我之间来回看了三遍,他的眼神多少恢复了些清明,可还是没认出我。 “你可别失忆啊,咱不兴撒狗血,休想我配合你得绝症!” 此话一出,效果相当显着,陈清寒立刻笑了,看眼神是认出我来了。 我刚想松口气,再跟他聊点熟悉的话题,引导他的记忆恢复,他忽然向前迈出一大步,在我还带着牙印的脸上亲了一下,又趁我懵圈之际,狠狠一个熊抱,最后双手架着我的腋下把我举了起来!! “啊——”这一声土拨鼠尖叫是我慢了三拍之后爆发出来的。 神特么的亲亲、抱抱、举高高——我的大脑处理不了这样复杂的信息,只能爆粗口以表此刻核爆一样的心情。 我的尖叫立刻引来了门外的贪吃蛇,它发出狞笑,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蹿进屋来,“哈哈哈…中计了…你——们在干什么?不对,你应该掐死她,掐脖子、不是腋窝!” “你控制了他?”我的脑子还在十八级地震的余震中晃荡,见贪吃蛇这副尽在掌握的样子,以为是它让陈清寒神经错乱的。 “哈哈哈,不,是我们祖先的古老意志在操控他,祖先会保佑我们,他会除灭一切与我们对立的敌人。” 哦,原来大头鸟翅膀上的那些嘴,是贪吃蛇的祖先…们。 “啊——”这一声惨叫,是正在忘我大笑的贪吃蛇发出的,陈清寒似乎觉得它太吵,微微蹙眉瞄准它的尾巴扔出了短剑。 短剑削掉了它尾巴尖上的哗啦棒,那个部位或许是贪吃蛇的要害,哗啦棒一掉,断口如同拧开开关的水龙头,鲜血哗哗往外流。 我趁机想脱离陈清寒的‘魔掌’,甚至怀疑他确实被恶灵附体了。 贪吃蛇的惨叫引来了更多的贪吃蛇,走廊上的房门全部打开,一只只摇着哗啦棒的贪吃蛇堵在房门外。 它们摇尾巴的节奏我听着还有点耳熟,好像是一首圣诞歌曲,叫什么铃儿响叮当? 在这首喜庆的旋律伴奏下,失血过多的贪吃蛇被同伴拖了出去。 看来今天我们想‘和平’地从这出去是不可能了,反正现在陈清寒神志不清,我使用绿光离间这些贪吃蛇,比我们一拳一拳打趴下它们容易多了。 可陈清寒没给我机会,他一伸手,掉在地上的短剑便嗖的一下回到他手中,跟拍武侠电影似的。 短剑变长剑,他一人一剑,犹如一道龙卷风般,咻咻咻、唰唰唰、啊啊啊,把堵门的贪吃蛇全砍翻了。 我忙收回尔康手,躲在他身后补刀,继承它们先辈的意志反过来斩杀它们的陈清寒,须臾间便在房门外杀出一条血路,贪吃蛇见打不过他,也没死磕到底,它们慌忙逃窜,别看它们打架的技术不行,逃跑的速度真叫出类拔萃,一眨眼的功夫就钻没影了。 陈清寒看看朝四面逃遁的贪吃蛇,收了剑没有追上去。 他回头盯着我,吓得我退倒一步:“你别过来啊!” 他张开双臂,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嘴角还挂着天真地笑,紧接着身体便直直向前倒去。 我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贪吃蛇的祖先到底给他灌输了什么意志?我怎么感觉他像喝多了在耍酒疯呢? 我扛起陈清寒往外走,走廊上已经空无一蛇,这里地势低,来路只有一条河,还有个断崖瀑布,想逆流而上顺着‘电梯间’爬回大头鸟的卧室怕是不行。 但‘餐厅’石台上躺着具尸体,我得另找个地方安放陈清寒,如果这里没别的出口,就只能等萧长风和甘露带人来接我们了。 我看看对面的房间,刚才好像没看到贪吃蛇往对面逃。 我快步走过去,踢开对面的石门,里面的空间出乎我想象的大,是一个方形大厅,中央有个圆型石台,台上立着一尊雕像。 雕像的造型是一条大蛇缠在牛魔王身上,因为蛇尾太粗,看起来就像是头牛、人身、蛇尾拼接在一起。 沙沙—— 突然响起来的哗啦棒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听得异常清楚,那声音不是来自门外,而是来自于雕像。 我定睛细看,雕像上的蛇尾正在微微晃动,发出细小的沙沙声。 牛魔王的雕像是真雕像,缠在上面的蛇也是真蛇。 只是这条蛇尾比外面的贪吃蛇粗两倍,尾巴尖上的哗啦棒好像机卷出来的大棉花球。 “血母人,你真的要对我族赶尽杀绝?”牛魔王的牛角上方突然冒出一颗三角脑袋。 这脑袋也比外面的贪吃蛇大一倍,显然它才是贪吃蛇的老大,这间类似祭祀场所的大厅,应该是它的金銮殿。 “害,你们要是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倒也不必赶尽杀绝。”绑架、非法监|禁、人身伤害,纵鸟吃人,犯了这么多事儿,想逍遥法外?……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得按另一套章程办,但总归是不会有啥好下场的。 “法?我族在先、人族在后,吃人是我族的天性,像人吃牛羊一样,犯了谁的法?这些后来者制定的规则,我族不必遵守。” “不遵守你躲在这吃,怎么不去首、沪、广吃?据我所知,北漂吃人的种族可不少。”这绝对不是我编的瞎话,而是我的重大发现,不进人群不知道,混进人群吓一跳,原来在现今社会,热闹繁华的大都市中,隐藏着不少异类。 可惜人类分辨不出它们,我偶尔能认出几个,也跟陈清寒说过。 他说部门里有专人管这方面的工作,保证不会让异族闹出大乱子。 “我们的族群在衰败,在那个慢长的冰冷时期,我的族人大多死于严寒和饥饿。现在,我族只剩这一点后代。血母人,你可以带走这个食物,但他的体质特殊,请让他为我族留下后代再走。” 这个大三角脑袋说话的声音苍凉悠远,像一记记沉钟。 “想啥呢,我们这不是种马文,再说好白菜也不能让你们这群蛀虫给拱了,谈判破裂,我要杀你全家!” 大三角说的有道理,它们不会遵守人类的规则去生存,或许迫于无奈会暗藏在地下,但吃人的本质不会改变。 它不会和食物讲道理,正如人类不会和小鸡炖蘑菇讲道理。 相同的,人类若是发现它们的存在,怕是也不容不下它们。 那问题就好办多了,因为它的食物链上方还有生物。 不就是玩自然法则那一套嘛,我抬起手,发射几个业火弹珠,不打头专打尾,因为我发现它们的尾巴爱流血,破个口就流起来没完。 这大贪吃蛇移动起来威力十足,一个卷尾带起一片腥风,我背着陈清寒不退反进,也不找它的要害,能烧着哪烧哪。 大贪吃蛇开始高频率地晃动尾巴上的哗啦棒,这招有什么作用我没看明白,它晃了一会儿没见对我有啥影响。 它发出懊恼地嘶声,所以这哗啦棒应该是贪吃蛇的武器,只是对我不起作用。 而我在它身上烧出好几个洞,不过也许是它活得久、皮糙肉厚,这几个小洞并没能给它造成严重伤害。 我想对它使用绿光,但地下空间恐怕经不起大贪吃蛇折腾,如果它发狂把房子拆了,我俩也会跟着被埋。 就在我跳起来想烧它脑袋的时候,陈清寒突然醒了,他一拍我的肩,借力跳得更高,而我则被他拍回地面,翻身滚了两圈撞上放雕像的石台。 “嘿…有你——”这么坑队友的吗? 我的话没说全,因为抬头就见到极其诡异的一幕,大贪吃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陈清寒举剑砍了个空,它迅速躲到雕像后面,再出来的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大美女! 美女款款走向完美落地的陈清寒,在这黑咕隆咚的大厅里,自带柔光特效,面容美若天仙,身姿曼妙动人。 我只能用小说里常用的词来形容她,毕竟我族不会用过多的溢美之词去形容同族的外貌。 所以美女是我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她可能就是照着东方审美变化的,因此陈清寒看到她时,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要放我族一条生路,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美女的声音也与方才不同,变得娇柔甜美。 “嘿!我还在呢,你们两个休想搭成命色交易!”我当它有什么保命的绝招,结果居然是se诱,可眼前这个再怎么美,它的原形还是条大长虫,它这是想演3d不可描述之贪吃蛇传奇? 可陈清寒像是很吃这套,朝它招招手,我一骨碌爬起来,想去阻止他们,突然肩膀一沉,感觉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侧头一看,竟然是石台上的雕像,不,是雕像下站着的牛魔王用双手按住我,不让我动。 这牛魔王就是带我进来的那只,它的秃头是我烧的,造型相当潮,两边秃中间留一撮长毛。 它的大手按着我,抓着我的胳膊,我的手抬不起来,角度不行没办法烧它,我使劲挣动,上下左右全试一遍,楞是挣不脱,它也使了全力,手臂和手背上鼓鼓地,估计肌肉和青筋都爆起来了。 再和它较劲,也许骨头都得被它捏碎,这生物的祖先能被雕刻成像立在贪吃蛇的祭祀场所,可见身份不寻常。 眼瞧着美女已经走到陈清寒面前,我急中脱鞋,用一只脚把另一只脚的鞋踩下来,虚套在脚上,抬腿甩向陈清寒。 “快醒醒,它不是人——” 陈清寒一歪头,躲过我的鞋,对着面前的美女笑了笑:“我不介意,只要我喜欢,不是人又如何。” 贪吃蛇报以妩媚一笑,伸手想摸他的脸,噗呲…… 陈清寒的笑容还没收回,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此刻匕首直直刺进美女肚腹,但这没完,他手臂向上一个使力,唰啦,俨然被开膛手杰克附体的陈教授把美女豁成了两半。 魔法瞬间消失,他眼前哪还有什么美女,只有一条被开膛破肚的蛇怪。 然而这还不算完,陈清寒手中的匕首变长剑,他一个扭身就往我这边冲过来。 第252章 还能分清敌我 他现在精神状态和行为都很反常,所以看到他提着剑朝这边冲过来,‘救命啊’这句话是我喊出来的。 难怪族中会给继承血脉过程中的两个人提供专门的保护场所,难怪奥图娜对他热情招揽,原来继承的过程这么凶险,陈清寒咬伤我的伤口没有迅速愈合,也就是说我的超强复元力,对他造成的伤害是无效的。 他要是给我来一记肠穿肚烂剑,今日怕就是我的死期了。 “吼——”牛魔王大吼一声松开手,一抡胳膊把我扫开,向大贪吃蛇跑去。 “uu!”它的喉咙里发出沉闷模糊的发音声,而我接收到的信息,是它在呼唤母亲。 如果大贪吃蛇是它的母亲,那雕像会不会是它的父亲? 它的力量堪称恐怖,我被它扫飞出去,直接拍在墙上,还好我用胳膊挡住脸,才没把鼻子撞塌。 陈清寒的剑直指牛魔王,划向它的手臂,牛魔王空有蛮力,在速度和灵活度方面远不如陈清寒。 如果陈清寒手里拿的是棍棒或普通利器,他跟牛魔王硬碰硬会输的很惨,但他手里拿的是大宝剑,这东西可是神兵利器,一剑就把牛魔王的手臂刺了个对穿。 牛魔王哀嚎一声,手臂绷紧,陈清寒想抽剑,却没抽出来。 牛魔王挥起另一只手臂,蒲扇般的大手扇向陈清寒的头,这一掌要是挨上,陈清寒秒变无头骑士。 好在他一蹲一闪避了过去,但同时也松开了剑柄,牛魔王手臂上扎着剑,对陈清寒展开了追杀。 我今天已经用过几次业火了,不敢再用,只要牛魔王追不上陈清寒,后者就没有危险。 趁这功夫我缓了口气,大贪吃蛇是死透了,但牛魔王的吼声把先前逃走的贪吃蛇全招了回来。 它们涌进大厅,手里拿着刀叉,当然不是吃西餐那种。 我动动肩膀,看来又有一场厮杀了。 对付小贪吃蛇我没再用业火,它们的刀叉伤不了我,我从腰带上解下个东西,这是包子给我的,说是她朋友新‘腌制’的防狼喷雾,浓缩型、用量少、好吸收。 她特意强调是‘腌制’的,还是祖传秘方,我心思着古代也不兴这个啊,没听说哪个采花贼被防狼喷雾喷过。 但她一再拜托我在实战中试用一下,我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就顺手带来了。 这么一小瓶,浓缩看得出来,效果真不好说。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对准围上来的贪吃蛇一喷,哇哦,果然是大喷雾、颗粒细腻,颜色紧跟潮流,使用了最近很受欢迎的辣椒红为底色,红里透着黑、黑中带着金…… 总之效果也太好了~贪吃蛇的皮肤接触到这红色喷雾,立即肿成了大馒头,疼得它们刀叉都握不住了。 这什么生化武器?我暗暗后悔,出门前多带两瓶就好了。 贪吃蛇被我喷得鬼哭狼嚎,怎么进来的又怎么跑出去了,它们一族还不如岩石矿工,好歹岩石矿工是不打架就屈服,软弱是软弱了些,但不至于在战场上丢人现眼。 或许在地下蛰伏这许多年,它们骨子里的棱角早已被磨平,现在的它们,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浓缩型就是好,喷走一群贪吃蛇只用了半瓶喷雾。 回头再看牛魔王和陈清寒,不知什么时候打到雕像上去了,或者说是陈清寒爬到雕像上,牛魔王在砸雕像,想把他弄下来。 牛魔王太高、毛发太厚,用喷雾对付它不方便,可能效果也不好,这时我看到它手臂上扎着的长剑没了剑尖,说明陈清寒把它变短了,这样拔比较容易。 我悄悄走到它背后,但身高的问题让我下手不便,它一抬臂,我就够不到剑柄。 心中暗道:别怪我手黑! 一道业火烧上它的后膝窝,直接烧穿了它的膝盖骨,这种部位受伤,整条腿都会残废。 牛魔王怪叫着向前扑去,一掌拍断了雕像的小腿,雕像失去平衡栽倒下来,陈清寒跟着跳下来,轻松落地没见丝毫狼狈。 这生物的力气太大,如果不取巧,根本伤不到它。 可刚刚那道业火使出去之后,我的头开始一阵阵的眩晕,牛魔王拖着一条腿继续追杀陈清寒,这杀母之仇看来它非报不可。 我在雕像石台旁边坐下,心想这恐怕就是能量透支的表现,可能因为用量小,所以没有直接陷入沉睡。 幸好我的虚弱没影响到陈清寒,他依旧生龙活虎,溜着腿脚不便的牛魔王在大厅里转来转去。 我的视线跟着他们的身影,发现大厅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仿佛史诗般的叙事浮雕。 雕刻比壁画更加立体清晰,人物手中的武器、身体特征和表情都清晰可辨。 其实在我那个时代,我族征讨过不少其他族类,发动一次战争,有时候能灭掉两三个异族,虽说它们的数量不多,可能耐却不小。 为绝后患,赶尽杀绝的事我们没少干,因此在别族眼中,血母族不是个好东西。 只不过它们骂得越欢,内心就越恐惧,我们致力于挖自家祖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保证族群的战斗力只兴不衰。 在那个力量决定一切,大鱼吃小鱼的时代,武器人人爱、不爱就淘汰。 这个淘汰指的是整个族群,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如果我族没有走上内部分|裂的道路,说不定还真能把当时的世界给统一喽~ 而眼前浮雕中所记录的内容,就是一部贪吃蛇逃亡史。 它们的祖先生活在冰河期前,那时候它们的蛇口数量多如繁星,因为它们的繁殖方式与别的生物不同,就像o型血,比较好‘配’型,所以只要作案工具差不多……都能让它们的雌性产崽儿。 只是有一点,生是能生,生下来的幼崽质量可就良莠不齐了。 冰河期到来后,物种大量灭亡,喜欢温暖环境的贪吃蛇也是数量锐减。 就在种群即将灭亡之际,它们发现一种生物,和它产下的后代大多比较耐寒,而浮雕中的‘救星’正是牛魔王。 两者的后代如果是雄性,就是牛魔王这个模样,雌性会继承母亲的形象,长成贪吃蛇。 然而牛魔王这个种族数量也不多,况且它们的寿命没有贪吃蛇长,和人类差不多,也就能活个几十年,贪吃蛇的寿命却有几百岁。 所以近亲生子的现象在它们一族中很普遍,最后成了常态。 只是牛魔王一族的智商不太高,导致它们的后代是一代不如一代。 于是族中产生分歧,有蛇提出继续配种,广撒网、多捞鱼,有蛇反对创新,墨守陈规比较稳妥。 躺在地上肠子流一地的那个,就是后者,它也算是上古遗种,智商稍微高点,带着它的一家子躲进深山地底,可惜它们的蛇数还是在减少,出生率越来越低。 直到人类的出现,让它又看到了希望,它发现人类可以给它们延长生命,女人抓来喝血、男人抓来下崽儿,怀上娃之后再吃掉它爹,母胎大补。 对它们来说这是上苍保佑,给它们一族的活路,不过对人类来说可算倒了血霉了。 它们能变换成任何生物想象中的‘美女’,所以被抓来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大美人儿是啥。 尽管它们已经很努力了,可大环境依然对它们抱有敌意,这一家子爱上了吃人,但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它们也尝试过出去捕猎人类,起先还好,后来差点被人类围捕到绝种,便躲回地下。 就在它们考虑重新把老鼠列入食谱的时候,一个生物的出现了。 这生物有人形,但没人样,它口眼歪斜的脸我不认得,却认得它的手,正是接在大头鸟手上的那只。 它让贪吃蛇臣服于它,它会让它们陷入沉睡,等它再来,就是贪吃蛇一族复兴之时。 大贪吃蛇没有拒绝,它们一家陷入沉睡,那个生物留下一只手,这手可以保护这个地下空间不被破坏。 “唉?怎么没了?”浮雕到此为止,不过也对,后面它们都睡了,没蛇来雕刻睡着以后的事。 把全部的浮雕内容看完,我发现看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内容,只有最后那个神秘生物还有点意思,大头鸟、无头鸟、矿工从没出现在壁画中,所以,给贪吃蛇喂食,可能是那生物交代它们做的。 浮雕中那生物的手还没断,浮雕好像四格漫画,雕工不错,内容也浅显易懂。 这时只听咚一声,牛魔王的脑袋掉在地上,血从腔子里喷出来,身体随后倒地。 陈清寒踩着墙壁浮雕翻了个跟斗落回地面,他甩甩剑、鲜血飞落,剑身上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我们在哪?”陈清寒收了剑,走过来蹲在我面前? “?你不记得了?”我全身无力,感觉站不起来,仍旧靠着石台没动。 “我们进了山洞,遇到一只人身鸟,然后呢?”陈清寒一脸认真地问。 “然后咱们掉下它运送活人的竖井,顺着河流漂到贪吃蛇的老窝,和它们大战一场,你刚赢了最后的boss。” “你怎么了?” “我用业火的频率有点高,现在浑身没力,站不起来。” “你脸怎么了?” “啊?哦,没事儿,你神志不清时咬的。” “不,我是说你的脸…”他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绿了。” “嗯?什么绿了?谁绿了?”我费了点劲才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牙印没了,其它摸不出异样。 可这会儿我才注意,我的手绿了,从手到胳膊,再看没穿鞋的那只脚,也是绿的,可想而知,我现在全身都是绿的,整个就是一怪物史瑞克。 我突然想到绿光,觉得这事儿不能再瞒下去了,一定是我身体里的绿色能量在作祟。 陈清寒恢复正常,正如酒醒的人,只是有点断片儿,不记得掉下来之后的事,这样更好,我也不想回忆起被他吓出土拨鼠叫的一幕。 “小陈哪,我跟你说……我在贝壳船上,可能吃了脏东西~” 陈清寒疑惑地看着我,我快速将前情交代一遍,说我是在无意中吞噬了控制假孟轻雨的绿光能量,后来发现可以使用它,但它和业火并不相融。 丛智博就是例子,他喝完我的血变成了花皮球,红绿相间两色泾渭分明。 我现在的情况就应该是业火衰微,绿光大盛,两股力量的平衡被打破,我就成了史瑞克。 “只有业火时,你没变红。”陈清寒指出我话里的漏洞。 “这个…业火有自我意识,可以控制自己,可能是这样……”我其实也说不清,因为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还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脸有点痒。”我挠挠两侧的脸蛋儿。 “你脸蛋儿是红的。” “……”绿皮肤、红脸蛋儿,这是什么万圣节妆容? “别再用业火了,也许你的朋友知道该怎么恢复,我们去找她。” “她们不是我朋友。” “以后就是了。” “你的思想很危险你知道吗,她们都是怪物,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 “我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不过现在时代变了,你们变了,关系也可以变。” “哼。”我对陈清寒的‘预言’不抱希望,习惯了互相利用的关系,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陈清寒听说那个竖井难爬,也同意等萧长风带人过来,他不担心别的,只担心萧长风他们发现我和岩石矿工认识。 我让他放心,岩石矿工在我们杀了大头鸟之后就跑了,它们在地下如同鱼在水中生活,大头鸟一死,矿工头头告诉我它们会救出被关的人质同伴,然后远走高飞。 当时我的心思都在陈清寒身上,没去理会它传递的信息。 至于贪吃蛇,陈清寒眼神一黯,提着剑起身,叫我等在这休息,他去清理下。 我隐约听见他追着贪吃蛇往走廊外边跑了,回来又挨间屋搜,把藏起来的贪吃蛇全部斩杀。 他回来说在几间石室里发现了幸存者,还有口气,但能活多久不好说。 第253章 坐门上了 萧长风担心我们的安全,或许他隐隐感觉到我们是想单独行动,所以回来得很快。 没有开门的口诀和‘钥匙’,他通过听敲击回声、绘制出了山洞大门的机关结构。 他脑子里的芯片没白装,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他的强化大脑都可以做到。 萧长风和甘泉在上层看到大头鸟的尸体,用绳锁顺着竖井滑到地下河。 这迫使他们退了回去,测过流速和河流走向,他们才重新带着装备下来。 只凭个人力量逆流而上是不现实的,更别说徒手攀上瀑布断崖了。 萧长风赶过来时,外间石屋里的幸存者还没咽气,但情况已经相信不妙,所以他们营救的重点在这些幸存者身上。 陈清寒说我耗尽体力,又中了大蛇怪的毒,需要到深山中找个朋友医治。 萧长风这回倒是没怀疑,我的模样不说中毒都浪费这颜色。 不过他问了一句,说部门里也有名医,专治各种疑难毒症,为什么不回部里治。 陈清寒给出的理由相当充分,因为山里这位名医距离我们最近,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萧长风叫来的支援没过多久也到了,他们在鸟窝房间架了机器,把昏迷的幸存者拉上去,就地为他们治疗。 那几人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听医生的口气,即使人能醒过来,也没多少日子好活。 贪吃蛇为延长寿命,把他们的生命力都榨干了,医生治病、治不了命,这是没办法的事。 萧长风却说时间足够了,只要他们醒过来,就可以问出他们此行的幕后主使。 盗猎者的大哥是受雇来唤醒大头鸟,他本身可能并不知道其中厉害,否则怎么敢一个人进山洞,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李成明通过手机视频确认了带头大哥的身份,他就是被大头鸟吃掉心肝的那人。 其他那几个不成人形的,李成明认了半天才叫出他们的名字。 萧长风叫来的支援人员,不仅负责治疗伤者,营救我们出来,还负责清理现场,销毁证据。 他们把贪吃蛇和牛魔王的尸体打包,建筑内部拍照,然后一把火烧掉了它们的洞府。 还炸塌了入口和竖井,确保不会有人无意中闯入这个地方。 而无头鸟和岩石矿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陈清寒跟萧长风说它们趁我们和大头鸟打斗的时候逃跑了,这倒也不算是说谎。 我将水晶塔交给萧长风,这东西李成明见过,私藏会很麻烦,再说我也不准备用它对付谁,这么危险的东西,最好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放。 陈清寒说部门里有专门存放此类物件的仓库,他们找到的那些无法销毁,又十分危险的古老器物,都存放在那间仓库里。 我们交待完,陈清寒便开车带我先走了,后续的工作用不着我们,顶多过后陈清寒补份报告。 虽说贪吃蛇的事解决了,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浮雕中提到的神秘生物,或许才是我们应该担心和注意的潜在威胁。 陈清寒听了我的想法,说他会在报告中写明情况,不管那神秘生物有什么目的,只要盗猎者说出幕后主使,萧长风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它抓回去一审便清楚了。 在这个世界活跃的异族不算少,之所在至今没闹出大乱子,是因为有人一直在暗中维持着另一种‘秩序’。 我也看出来了,自己加入的这个部门,可是网罗了不少能人,陈清寒、包紫晴、萧长风,他们各个身怀绝技,都不是普通人。 我也是真正接触现代社会才发现人群中暗藏的异族,当然,尽管种族不同,却也是平民百姓居多,隐藏在人群中,未必是为了害人,不过是为了讨个生活,平凡度日。 像这种吃人的族群,大多是躲在阴暗角落偷摸吃,轻易不会混进城市,或者人多的地方,毕竟人类是目前地球上数量最多的族群,也可以说是称霸者。 审时度势,低调作妖,才是我辈生存之道。 陈清寒背着我走出树林,回到我们停车的地方,他要了银河给我的坐标,驱车带着我离开林场。 银河住的地方比河湾镇还偏僻,那地方很少有人去,附近没有村镇,自然资源也不丰富,连树都又细又歪,一副不想成材的样子。 估计土地也不怎么肥沃,没有人在那开垦田地。 以前我偷听过懂风水的盗墓贼聊天,据说他们有种方法,可以把风水宝地的精华吸取过来纳为己用,用这个方法葬在特殊区域,尸体可保千年不腐。 但是好地的精华都被死人吸走了,那地就完了,基本是种啥啥不长,即便地表有植物,也是半死不活,说白了,这地从此以后就能种个坟头草啥的。 宇宙万物都靠能量维持运转,植物生长所需要的‘生机’也是一样,所谓吸取地之精华,就和偷电差不多,那‘电工’技术若是娴熟,估计能把隔壁大厦偷黑喽。 银河无疑就是黄雀,别人偷摸接电她直接去人家用,还把那墓主给火化了,美其名曰响应国家号召,丧葬从简,文明祭扫。 看到她如此凑不要脸的发言时,我很想问,她现在躺人家的棺材里,占着人家选建的宝墓,还烧了原主的尸体,脸在否? 可我懒得听她继续发表强盗言论,毕竟大家相识多年,有些思路都是一致的…… 陈清寒管甘泉要了一块纱巾,把我的头包住,他怕路上有司机看到我,再吓得把车开沟里去。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绿皮肤、红脸蛋儿,那两抹红还特别圆,跟用圆规画的一样。 虽然说这副模样很吓人,但陈清寒的做法也没好到哪去,他要来的纱巾是黑的,他在眼睛的位置划出两个洞,然后把我整个头包住,这种扮相似乎更适合去抢银行。 跟我们擦车而过的货车司机,无意中瞥见我都要多看两眼,表情充满警惕。 每当这时候,陈清寒就会转过头,冲旁边车的司机微笑,对方一看他没戴头套,而且神态轻松,就知道我不是劫匪、他也不是被挟持的车主。 车子在一路的误会当中,下了高速、拐进一条极不显眼的小路。 这条路明显年久失修,路面坑坑洼洼,开了一会儿破旧的柏油路都没了,车子开上颠簸的土道。 土道中间的草有一米多高,这条路应该很久没过大车了,也许以前常走马车,但现在马车太少了,路面上倒是印有单趟的车轮印,所以如今这道,怕是只有摩托车和电动车才能过了。 陈清寒看看前方的路况,又计算了一下我们到坐标点的距离,然后把车熄火,打算背着我步行前进。 “走路的话要多久?”我没计算距离,但周围是密林,进林子的话,就算只有一公里,走起来也挺费劲。 林中没有路,到处是荒草和灌木丛,它们不像岛上的植物,用刀砍砍就能通过。 “今天到不了。”陈清寒的手表有坐标提示功能,他看看表,拿出后座的背包套在我肩上。 “不是说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我抬腿下车,顺势趴到转身弯腰的陈清寒背上。 “车程一小时,剩下徒步的时间无法计算。”陈清寒级背上我,回身关上车门。 “躲这么隐蔽,怪不得没人找得到。” 我们在齐腰高的草丛里穿行,这地方看样子是真的无人光顾,林中连条羊肠小道都没有。 银河的技能是控制木偶,小木偶出来替她办事,随便钻钻草丛就成,再不然从树上跳着走,怎么着也比我们行动方便。 此情此景,我们俩倒真像是来寻医问药的,跋山涉水、深入广袤的原始丛林中,只为寻找隐世的神医。 可惜银河绝对不是医、她向来只杀人、不救人。 这次是有利益交换,她应该不会拒绝向我们提供帮助。 正如陈清寒预计的那样,我们当天没有到达目的地,在林中休息一夜,第二天清早继续赶路,在第三天傍晚,才终于来到坐标标注的地点。 陈清寒说这里靠近熊国边界,再往西北去,就是熊国某省的大平原、更加荒无人烟。 虽然近些年这边发展旅游,但都是定点游览,游客不可能跑到这边来。 站在坐标点标注的山坡上,陈清寒环顾四周,把我放到一棵白桦树下。 从一个小时前,我就发现周围的树木稀疏、生病的、生虫的、枯死的,比比皆是。 除了小虫子,其它动物一概没瞧见,按照那些盗墓贼的说法,这个地方的能量已经吸光了,不适合活物生存。 也因此当年北方伐木支援国家搞建设的时候,怕是没人来伐这的木,即使砍了,那树也不能当建筑材料用,糟粕得很。 林中又无野兽、干货,没人到这边来捕猎采摘,反倒让这地方保留了许多‘秘密’。 正当我以为陈清寒要施展他的手段找出墓门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给银河拨了通电话。 “喂?我们到了,开下门。” 等等,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和电视里演的也不一样! “等下,马上。”听筒另一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迷蒙,好像刚睡醒。 “啊——”我四处张望,想看看墓门在哪,这里没有山石、没有古树,不太可能有古墓的正门。 因为挖出古墓正门的话太过惹眼,所以……银河应该是挖盗洞进去的。 而我恰巧坐在了伪装过的盗洞上,原本的实地,突然向下一塌,我现在浑身无力,意识到不对也跳不起来,只能任由身体下落,屁股着地摔进了盗洞。 “你坐门上了。”黑暗中亮点萤火,几团烛火般的光团飘浮在半空,围绕在一个人身边。 我仔细一看,是几只木偶手捧着蜡烛,围在银河身边替她照明。 “那门看不出来是门。”我辩解道,谁会故意坐在门上,让自己的屁股遭殃! “树上有字。”银河显然不认可我的辩解。 陈清寒站在‘门’外,似乎在检查那棵白桦树,“有事按铃,此处禁止大小……” “谁会到这破地方来方便!”我坐在地上,等陈清寒下来扶我。 “有,盗墓的。”银河立即反驳。 我无言以对,这地方普通人瞧不出问题,顶多不来采摘狩猎,可内行人却能看出门道,知道地下必有大墓。 想到这,我看看左右,在地洞一侧的墙上发现了可供攀爬的竖梯,和下水道里那种一样。 盗洞是不会有这东西的,于是我问:“你安的?” 银河摇头,“古墓自带。” 我惊讶:“盗洞是墓主叫人挖的?”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赶紧改口:“是他叫人留的?” 银河点头:“后人进来祭扫,不过我来时,这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头回听说后人扫墓是进墓里边来扫的,扫的难道不是坟包和墓碑? 但银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陈清寒顺着竖梯爬下来,银河按下梯子旁边的机关,伪装的洞口咻的一下便恢复了原状。 这个机关应该也是墓主的后人安装的,银河找的这墓本该是盗墓贼的最爱,可惜墓主被她火化,她本人又比粽子凶多了,后来的盗墓贼只能说是命中有此一劫。 陈清寒下来扶起我重新背上,他和银河已经不能算是陌生人,在群里聊天聊的热火朝天,他还有她手机号,俩人这应该算网友面基! “她过度使用业火,现在非常虚弱,你有办法帮她恢复吗?” 银河走在前面带路,陈清寒跟着她,边走边问。 银河头发随意地挽着,身上穿着件黑色系带睡袍,脚上趿拉着拖鞋,我第一次见她穿的如此‘居家’,一时有点新奇,她在我的记忆里睡觉都穿战斗服,好像随时准备从床上跳起来大杀四方似的。 “业火是先祖之物,我辈身躯尚有不足,不能做到能量循环、生生不息。”银河难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让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何解?”我问。 第254章 墓中的居家生活 “采日月之精华、吸天地之灵气。” “那不是孙悟空吗?” “听过人参娃娃么?” “建国以后任何东西都不许成精。” “养生而已。”银河耸耸肩,“早上晒太阳、晚上晒月亮,在风景秀丽的山头上练练太极。” “胡扯。”按她的说法,最多算是强身健体,我们能不吃不喝在缺氧的环境下生存,是因为我们出生的时候自带‘蓄电池’,这东西等于是我们的心脏,每人一块,能量用完即死。 族群数千年也没找到给它补充能量的方法,追求长生并非人类的专利。 像我们这样可以活几千年的少数派,天生‘心脏’的能量就多,曾经有人想通过‘心脏’移植来换取长寿,但每一颗心脏的型号都不同,心脏和人不匹配,换上立刻就会死。 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从来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因此我族从未出现过孪生姐妹。 “开个玩笑。”银河顿了下,皱眉问:“你们为什么不笑?真的不好笑吗?” “人各有所长,别勉强自己。”我看她问得认真,便认真回答她。 “我在看这个。”她举起一本书,这书她从刚才开门的时候就拿着,不过是卷着拿的,现在她把封面翻过来给我看。 《有幽默感的人事业更成功》——为什么幽默是成功的关键? “你在墓里就看这个?” “不止。成功学大全。” “你学这个干嘛?” “调节情绪。” 调节什么情况?给自己打鸡血吗?可她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显然几千年不见,我已经看不懂她了。 银河领着我们穿梭于曲折的通道间,这座墓里的通道弯弯绕绕,逢门必是三扇,中间大、两边小。 银河有时带我们从左边小门进、有时又从右边小门进,看到她如此熟悉这墓里的格局,我突然有点汗颜。 我在自己的墓里虚度千年,出了主墓室就迷路,银河在别人的墓里,对地形了然于心,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咋就这么大泥! “这里到底有多大?”已经走过第三道门,我们还没到主墓室。 “曲折而已。”银河不讲笑话,便恢复了言简意赅的说话模式。 “你的办法是什么?非到主墓室去说吗?” 古墓越走越深,周围墙壁上描绘着造型古怪的恶鬼或怪物形象,正常来说,古墓中的壁画很难不退色,除非是封闭的环境,可银河住进来之后,时常派木偶出去活动,又总有盗墓贼光顾,眼下墓中空气充足,但壁画却没有丝毫退色的迹象,依旧颜色光鲜,仿佛刚刚画上去的。 “好看?我画的。”银河没回答我的问题,见我正盯着墙壁上的壁画,便提醒:“颜料没干,别摸。” “好雅兴。”我违心地赞道。 银河的品味向来独特,一个拿恐怖木偶当‘萌物’的人,觉得恶鬼怪物好看,实在没啥可意外的。 让我意外的是她居然在别人的墓里涂鸦,给居住环境增添‘生活气息’,曾经的她追求的是极致的简约,房间墙壁和地板全部涂成黑色,床是黑的、家具是黑的、她穿着一身黑,所以每当她回到房间,就像有颗人头在屋子里飘来飘去。 现在她变了,她竟然用彩色恶鬼壁画装饰居所,她似乎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嗜黑王者了。 “!”走在前面的银河忽然抬起手,拦住陈清寒的身体,“有人。” 她刚说完,我们头顶就出现一个方洞,一个人从洞里掉下来,银河向前、陈清寒向后,他们拉开距离、腾出空间,让这人可以摔在地上。 “哎哟,啊——”人掉下来之后,背包跟着落下来,正砸在他脑袋上。 我们一前一后被他隔开,场面有点僵,他横在通道中央,哼哼着揉脑袋,陈清寒要过去,就得从他身上迈过去,因为通道实在不宽。 “麻烦借过。”陈清寒温和地开口。 这人本闭着眼,还随口应道‘哦,好’,可随即睁眼看向陈清寒,那眼睛瞪得像大金鱼似的。 “你、你是谁?”这人拉我背包挡在身前,跪在地上往后退。 陈清寒都那么温和,我也不能板着脸吓人,于是趴在陈清寒肩膀上冲他笑了笑。 “啊——鬼啊!”男人的尖叫震得头顶尘土直往下掉。 他抱着背包站起身想逃,差点撞到银河身上,银河身边的木偶立刻挡在她身前,银河把它们雕得面容诡异,此时它们身体悬空、捧着蜡烛,嘴角还挂着邪笑,男人眼睛一瞪,身体直直向后栽倒,被陈清寒伸出腿接住,然后缓缓放到地上。 这男人的背包看着挺专业,可他身上穿的却是休闲西装,脚上还穿着皮鞋。 “业余。”银河鄙视地斜了男人一眼,对陈清寒说:“别管他,继续走。” 男人只是吓晕过去了,缓缓就能醒过来,银河带我们走这条通道,说明这里没有危险生物,就算男人在这躺上一天,也不会被蛇虫鼠蚁吃掉。 “那背包看着不像他的,应该还有别人。”陈清寒背着我跨过男人的身体,对走在前面的银河说。 “来偷宝藏。”银河淡淡道。 “嗯?宝藏?这有宝藏?”我立刻追问。 “有,但不是金银。” “石油?” “不是。” “玉矿?” “不是。” “王母娘娘的蟠桃树?” 银河回过头,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是一扇门。” 我想问什么门这么值钱,是x云防盗门、还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 但没等我细问,银河又说:“一道分界线,连接着一个充满能量的异空间。” 陈清寒这时开口:“你想让她进入异空间,吸取那边的能量?” 银河没反驳:“她可以的。” 我是可以,绿光能量就是被我吸收过来的,可后果呢,产生副作用怎么办? 刚刚我忘了自己现在的模样,瞧把那人吓的,小脸儿血色全无。 陈清寒倒是愿意信银河一次,我们走了好半天,才走到主墓室。 她从主墓走到入口得花不少时间,而陈清寒给她打完电话没一会儿她就开门了,可见我们来的时候她并不在主墓室里。 “有点乱,别介意。”银河按下门旁的兽头,石门左右分开。 门内的空间十分开阔,我看过古墓的局部照片,在照片里看主墓室没这么大。 从形状上看,很像一个蒙古包,顶是倒扣漏斗状、下面是圆型墓室。 墙上有放油的槽子,槽子上方还有搁火把的插座,显然油槽是有大型祭奠活动时才会用,因为照明效果好、但费油,而插座估计是留给零星的后代来祭扫用。 银河既没用油槽、也没用火把,她用的是太阳能led灯。 因此主墓内并不昏暗,就是像她说的,有点乱。 她做的玩具几乎把空间都占满了,墙上挂着、天棚吊着、地上摆着,除了木偶还有布偶,其它串珠、纸折,各种材料的玩具也是应有尽有。 “你开个网店,卖手工多好。”虽然对她迷上制作玩具的行为嗤之以鼻,可这并不妨碍我建议她将爱好做成生意。 不过我就是随口一说,说完也知道她开网店根本不现实,她没办法发货。 “开了,有人替我发货。”银河指了几个做功特别精细、衣着华丽大气的古装娃娃,“这种卖的好。” “门在哪?”陈清寒打断了我们的闲聊。 “在这。”银河走到墓室中央的石台前,“棺材我卖了。” “那么大的棺材你怎么弄出去的?”我看着空空的石台,又看看一脸淡定的银河。 “木料不错,做了木雕摆件和发簪。” “黑心奸商啊!” “物尽其用。” 陈清寒背着我走到石台前,石台四边都刻着浮雕,我看了其中一幅,刻的是一个人握着长矛跳进一个地洞。 我拍拍陈清寒,让他挪挪地方,我想看其余的三幅。 这幅浮雕的上一幅是一群人在挖土,然后挖出一个地洞,古人对未知那是充满了好奇,且勇气可佳。 有个人拿着长矛跳下去,第三幅是一个相貌怪异丑陋的恶鬼握着长矛从地洞里爬上来。 第四幅是一群人在地洞上面砌了口井,然后井口用大石板压着。 “这不是古代版贞子么。”我看看石台,它显然不是井沿,如果那个地洞就在石台下面,那当初修建这座墓的人,应该是把井口彻底砌死了。 这样凶险的地方,也能算是风水宝地?我怎么觉着不对劲呢…… “不,地洞是门,连接异空间,进去的人会发生变异。” “你想让我进去?我拒绝,现在只是浑身无力,养几天兴许就好了,我要是变成那模样再想变回来,整容专家都得跳楼。” “你居然在意容貌。” “对,我爱美了,别想丑化我。” “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陈清寒突然插话。 他问的是银河,问得我一头雾水,冷狠绝三人组找我帮忙的前后始末他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又问她们的目的? “找到武器,复仇。” “二种可能,一、你们各自发现了类似的能量储存空间,认为她有这个能力吸取空间内的能量,所以才一致说你们有办法解决业火的问题;二、你们想骗她来做试验。” “这扇门正在崩坏,里面的负能量已经泄漏,得想个办法堵住它。”银河摸着石台说:“我刚来的时候只能在棺材里藏着,因为只有棺材里有能量覆盖,现在我可以在墓中随意走动,也许很快门后的能量就会扩散到更远的地方。” 她刚刚说了,门内的能量可以将正常人变成恶鬼,如果‘门’的作用消失了,门后的负能量就会溢出,影响范围无法估算,万一扩散范围很广,就会波及到普通人活动的区域。 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一个村、一个镇的人全变恶鬼,到时捂都捂不住。 “她没这个本事堵门。”陈清寒说。 “你怕?她死不了。” “有时活着比死更可怕。这事得再筹划一下。” “这个时代很有趣,希望别太早结束。” 银河给我们腾出点儿地休息,陈清寒不肯让我犯险,她也没强求。 一只木偶飞到我面前,从嘴里吐出一个零件,我伸手接下,知道这是她们提过的钥匙。 银河不再说话,她把手机递给陈清寒,让他看她和萨其马跟兆肆的聊天记录。 应该是挺长时间以前的记录了,她翻了半天才翻到。 陈清寒看得认真,这时门外隐隐传来敲击声。 “没事,砸墙。”银河语气相当随意,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有人正在墓里搞破坏。 这墓中的通道九曲十八弯,其实走直线的话,也就十分钟便能从入口走到主墓室。 陈清寒翻看聊天记录,我闲着没事,就去看墙上的壁画。 虽说墙上挂着不少小玩偶,但画的大体内容还是能看清的。 发现被封井口的人,是一群外地人,他们迁徙到这,以打猎为生。 这群人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手上也套着手镯和宝石戒指,看着不像是逃荒的,但壁画中没有说他们迁徙到这的原因。 画中的重点是他们发现了古井,也通过血淋淋的教训,知道它可以将正常人变成恶鬼。 他们这群人的头头,好像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物,英勇无敌、甘于献身,死后将坟墓建在这,用‘身体’堵着门。 可看到这我又觉得奇怪,之前的人用石板将井盖住就避免了不幸再次发生,这个头头为什么非要自己堵门? 建古井的事儿他们都知道,那告诉他们这事儿的人,肯定也说过不需要人去堵井。 吭啷—— 这次砸石头的声音就在门口,但只砸了一下,便听到一个男人暴喝道:“笨蛋住手!” “怎么了老大?”另一个男人不解地问。 “这有机关,蠢货。”随着男人的声音落下,主墓室的石门向左右打开,两个男人站在门口,头上戴着矿灯,两人被门内的灯光晃得眯了下眼。 “老大,咱们发财了,肯定是夜明珠!” 第255章 老粽子的生财之道 听到‘夜明珠’三个字,我条件反射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100w大灯泡。 门口的两人适应强光后,也抬头去看墓室上方的光源,然后两人同时一愣。 手里拿着大锤的男人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两步,估计是想进一步看清头顶悬着的东西。 噗呲——哇~嘎嘎嘎嘎……呜——妈呀! 男人踩倒了一只塑胶玩偶,玩偶发出婴儿般的哭声,它撞倒了挡在‘铁轨’上的电动鸭子,鸭子边叫边跑,被它挡住的小火车拉着汽笛重新运行,吓得男人原地一蹦,跳到‘老大’身上,嘴里发出高八度的尖叫。 两名盗墓贼这时才看向地面,巧的是我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倚着一尊半人高的石头雕像坐着。 雕像本就是恶鬼造型,再加上我的史瑞克扮相,他们两个的视线刚扫到这边,便爆发出第二波尖叫,都没来得及看看其它地方,就转身逃出墓室。 这是人的本能反应,等他们停下来再想想,就会发觉墓室的异常,比方说古墓中怎么会有电动鸭子、小火车? 我以前听盗墓贼说过,他们在古墓中最怕见到的东西不是粽子机关毒物陷阱,而是现代人的物品。 因为如果一座墓里有现代人的东西,比如手电、毛巾、食品袋、矿泉水瓶,便说明这墓肯定已经被盗过了。 有什么比冒着生命危险白跑一趟、血本无归更可怕的? 我明白他们的心情,毕竟盗墓本身便有把牢底坐穿的风险,再身无分文、一穷二白地去蹲号子,那就只能:手里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而只要发现墓中有现代人的物品,恐惧便会大打折扣。 果然,没过一会儿两人又折反回来,一人手里拿着亮森森的菜刀、一人手里举着磨刀棒。 这两人的装备太业余了,穿着挖矿的工装,头顶的矿灯网上卖48包邮,手上戴的线手套2毛钱一副,脚上是解放鞋、鞋带都跑开了。 刚才那大锤倒是专业,这菜刀瞧着也不错,两人应该一个是搞装修的、一个是厨子。 银河像没看见他们一样,坐到她的工作台前继续雕木头,陈清寒也没有做出要迎战的姿态。 两个人见到墓室里有人,只是举着‘凶器’,谁都没向前迈步。 拿磨刀棒的那人还快速打量墓室一遍,语气犹豫地开口:“你们这是…把墓室改工作室了?” “你们是什么人?”拿菜刀的人声音挺大,可明显底气不足,有虚张声势的嫌疑。 他们只有两个人,在人数上没优势,轻易不敢动手。 “我们来串门儿。”我抬手指向陈清寒说。 “房价高,住这。”银河很配合他们,向来少言的她,竟然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菜刀男的胆子稍大些,向前一步追问道:“宝藏在哪?” “看图说话。”银河用刻刀指指墙壁上的画。 看过壁画和石台上的雕刻就会知道,这座古墓并非埋藏了什么宝藏,它就是块镇压恶鬼大门的‘挡门石’。 壁画中描绘了‘英雄’下葬的场面,一人一棺,再没别的陪葬品。 “老大,他们会不会是那伙人找来的?”拿磨刀棒的男人悄声问道。 “蠢货,这些东西是一会儿就能布置好的吗?这是被人抢先了。”菜刀男咬着牙,目光转向墙面的壁画。 听他的意思,他们进来的时间不长,而且还有另外一伙人也进来了。 我估摸着另外一伙人是专业队伍,通道里晕着的那人,拿的应该是专业队伍的背包。 “刘老蔫儿——王大头!!”满含杀气的声音,从门外闯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声音的主人。 “董少?”拿磨刀棒的男人脖子一缩,见到来人露出一副做了亏心事的表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通道里被我们吓晕的年轻人,他身后背着背包,气喘吁吁地跑进墓室,墓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他余光瞥见我们,整个人瞬间石化。 年轻人跑得太急,咔嚓一下,把小火车的轨道踩断了,银河没有动怒,她转动着手中的刻刀,对年轻人说:“纯手工10:1仿真复古豪华版火车轨道配件,原价1800,最近搞活动,折后1620,亲自上门提货可以免邮费,1600,谢谢。”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听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会是这样一句……令人心情复杂的话。 年轻人也愣了,或许是出于本能,他紧接着跟了一句:“什么东西就1600,你讹人呢?” “不赔?”银河停下转刻刀的动作,转过头看向年轻人,“我在这住了八百多年,还没有一个活人,能赖我的账。” 她这话一出口,别说年轻人,那两个拿刀拿棒的都吓得打了个寒颤。 她脸一板、眼神一黯,就像变了个人,没有人会怀疑她此时说的任何一句话,这种危险且强大的气场是她在无数的杀戮中形成的,估计原墓主复活,都没她这样的杀伤力。 “没想赖账,1600不贵、价格公道,可是…我现金不够,您看?”年轻人拍拍衣服口袋,掏出八百块的现金,还有几张零钱。 “微信转账。” 像是知道年轻人下一步会说没信号上不了网,银河拍拍桌上的黑箱子。 我从入口掉下来时就意识到,这座古墓离地表非常近,跟普通楼房的地下室差不多,她工作台上摆着个手机信号放大器,我以前也想弄个这东西装墓里,可惜要几千块钱,而且我那时候没地址可以收货。 年轻人见到黑箱子,表情不可谓不精彩,他认命地拿出手机,加了银河的微信给她转账。 我说她怎么这么有钱,这些年怕是没少讹进来的盗墓贼,盗墓贼下墓一件明器没摸着,反被鹊巢鸠占的老粽子讹一笔,堪称是古今奇谈。 然,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显鞋,他们偷坟掘墓,不可能一直白拿别人的东西,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年轻人付完账,拿磨刀棒那人表情明显不对,眼神一个劲儿往门口飘,似乎是想出去。 他刚刚也踩到了地上的玩具,只不过没踩坏,就是娃娃的衣服上印着半个鞋印。 “别怕,你不用赔,我不要死人的钱。” 银河这话可把拿磨刀棒的男人吓得够呛,扑通就跪下了,手里的棒子一扔,拱手连连作揖。 “粽子奶奶,饶命啊!我、我真的是初犯,什么东西都没拿,吃饭的家伙还掉陷阱里了,饶命啊……”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瞧着怪可怜的,我说怎么再进来的时候没拿着大锤,原来是掉陷阱里了。 捧蜡烛的木偶进来之后就把蜡烛熄灭了,它们在银河身边飞来飞去,这诡异的一幕看得菜刀男不敢近前。 他额头上全是汗珠,手里的菜刀快拿不住了,他也瞟向大门,可是主墓室的门,只在外边有开门的机关,里面却没有。 撬门就会把后背暴露给敌人,所以他迟迟没有动作,地上跪着的同伴,他是指望不上的。 “你中毒了。”银河丝毫不想听他继续哭嚎,出声打断他。 男人的哭声嘎的一下止住,缓了口气才问:“什么毒?我中什么毒了?” 银河坐回工作台前,继续雕她的木头,“前房主的毒,无解。” 这我倒是理解,虽说银河在墓中居住,却未必会清理掉所有的机关陷阱,尤其是对她无效的毒物,她没必要花时间特意清除。 古人建墓,大多会将毒物掺入土中,或封墓门、或抹在墙面上,或铺地面。 盗墓贼即使不直接触摸这些毒物,也会吸入挥发到空气中的毒气。 被讹的年轻人没事,只有跪在地上的那人中毒,这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没走同一条路、要么中毒的人直接碰过毒物。 “那、那我呢?”菜刀男终于忍不住,他应该一直跟刘老蔫儿在一块,所以听说刘老蔫儿中毒,他如遭雷击。 刚刚年轻人叫过两个名字,我猜跪地痛哭的那个是刘老蔫儿,因为菜刀男的脑袋确实挺大,他肯定是王大头。 “你没有。”银河看都没看他,认真雕刻着手中的木头。 王大头松了口气,刘老蔫儿又哭上了,年轻人转完账却没走,他向王大头伸手道:“把东西还给我。” 王大头看看四周,沮丧地摇头:“没在我这,让姓冷的抢走了。” 年轻人气急,骂了他好一会儿,我大致听出了他们的关系,姓董的年轻人雇人翻新老宅,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在砸墙的时候,发现墙里藏着一个盒子。 他们以为盒子里是董家祖辈藏的钱,撬开一看,却是一把铜钥匙,和一张羊皮地图。 虽是没有金银,但他们相信这是张藏宝图,铜钥匙可以开启宝藏大门。 如果不是宝贝,董家祖辈怎么会把东西藏墙里,谁会把破烂儿藏得这么隐秘? 两人见财起意,可恰巧被姓董的年轻人撞见了,他们俩抱着盒子就跑,家都没敢回。 贪心有余、智商不足。他们本可以把盒子交给年轻人,骗取他的信任,然后换个时间再偷出来,实在不行蒙面潜入家中,将人暗害,再拿着盒子逃之夭夭……不不,这样太坏了,说好我要重新做人,做个遵纪守法好公民的! 总之,他们大白天明抢人家东西,被年轻人一路追赶,过程相当曲折,最后追到这。 年轻人要的是那把钥匙,因为地图已经没用了,地图中标注的地点,就是这座古墓。 也许年轻人便是这墓主的后代,只是家中或有变故,知道古墓详情的人把线索藏了起来,口头也没留下嘱托,以至后代子孙没人再知道这。 银河在墓中生活了八百年,而盒子砌进墙里最多也不会超过百多年,所以董家人藏盒子的习惯,怕是已经延续几十代了。 可能最后一个藏盒子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盒子里的线索会指向哪里。 这样的故事我听盗墓贼讲过,现实往往比小说更加离奇曲折,历史留下太多的空白,大到世界、小到家族,空着的地方多了去了。 但保不齐哪天,后人便会找到那块丢失的拼图,见到真相的全貌。 我看向银河,如果年轻人是墓主的后代,她白住人家房子这么多年,这笔账怎么算?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等年轻人骂完,才不急不缓地说:“你…祖宗成精了,我替你火化了他,不用谢。” 年轻人喉咙里溢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咕哝,我想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粽子奶奶,您法力无边,求您救救我,呜呜我还不想死啊——”刘老蔫儿爬到工作台边上,想给银河磕头,被两只木偶揪住耳朵,强行拉直了身子。 “我说过,无解。”银河对他们真的算是好脾气了,肯一再解释,还没有动怒。 当他们决定下墓夺宝的时候,就应该有死的觉悟,古墓凶险,一旦中毒,很难得到及时的治疗。 只是刘老蔫儿看着没什么异样,除了大鼻涕冒泡,未见中毒的症状。 刘老蔫儿抹着泪,颓然坐在地上,成了真正的老蔫儿。 我要是他,现在赶紧出墓,找最近的医院做个全套抽血检查,万一能抢救一下呢。 可他也好、王大头也好,都没有要走的打算,王大头环顾四周,挑了个没有玩具的地方坐下,脸上尽是颓色。 姓董的年轻人骂完王大头他们就去看壁画了,完后他又把墓室里的几个人挨个看一遍,两个偷东西的贼他已经骂过了,银河他不敢招惹,视线从我身上扫过时,一秒都没停,明显有些躲闪,最后他目光定在陈清寒身上。 “你、那个,咳,请问你知道出去的路?”年轻人特别客气地问。 “知道,不过我还有事,现在不能送你出去。” “你……认识她?”年轻人不敢直视银河,只用眼角的余光‘指’向她。 “第一次见,我带朋友来做理疗。”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陈清寒也用眼神‘点点’我。 第256章 走人 年轻人显得很惊讶,他可能没想到看起来最正常的人,会跟我这个最不正常的是朋友。 “哦,那我…可以等,等你们一起走,你们做完理疗会走?” “其实已经做完了,但我朋友的情况不太好,想和她聊聊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年轻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陈清寒的话听着没问题,可细琢磨却让人云里雾里。 “她…什么病啊?”年轻人终于认真看了我一眼。 “消化不良。” 陈清寒的话让年轻人愣了下,明显是没消化其中的意思。 他不知道事情经过,自然不明白陈清寒在说什么。 对不了解情况的人而言,陈清寒的解释更像是敷衍的假话。 因为就算一天三顿吃绿色素,也不可能把人吃绿了。 陈清寒说得是真话,却是不知情者听不懂的真话,他当然不会向陌生人透露细节,年轻人也没有追问。 墓室的门再次打开,门外站着的是一群手里拿着真家伙的蒙面人。 他们的装扮好像刚玩完野外真人cs,他们的背包和年轻人背着的一样,绳索、铲子、手电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群人见到墓室里的情景只是微愣了下,王大头刚才提到钥匙被姓‘冷’的抢走了,说的应该就是他们。 “棺椁呢?”一群人走进来,走在前面的壮汉粗声问道。 他没问我们是谁,在干什么,只问他最关心的问题,好像并没拿我们当回事。 “劈了。”银河对盗墓贼有问必答,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风格,可能是这些年她从他们身上没少讹钱,所以对他们格外温和? “墓主呢?”壮汉继续发问。 “火化了。”银河虽是对他有问必答,却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这是进过炼狱之门的人?” 蒙面人自行分开,让出一条路给队伍后面的一个人,这人没戴蒙面头套,但戴了面具,而且是用金银线编织的暗花面具。 问话的人正是他,而他指的人是我。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捉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像恶鬼?? “不是。”陈清寒好像有点生气,语气生硬地回道。 然后他问银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我恢复正常。 我答应帮她们取回武器,代价是她们帮我解决业火可持续使用的问题,现在她如果说解决不了,没办法,那我自然没必要再继续为她们做事。 银河停下手上的工作,想了想说:“源起之地,她知道。” “好,谢谢。”陈清寒说完转身,走过来把我重新背上,又对年轻人说:“走。”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交流,惹恼了蒙面人,打头的壮汉一抬胳膊,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们的事没完,谁都不能走。” “粽子奶奶,就是他们、是他们抢走了钥匙,要偷你的宝藏!”刘老蔫儿突然坐直身子,指着蒙面人喊道。 “各位大哥,这没有宝藏,你们也看到了,放我们走,我们保证管住嘴,对任何人都不会提起这的事。”王大头天真地冲着蒙面人哀求道。 年轻人看上去对蒙面人很忌惮,但他没说话,既不寻求银河的帮助、也不开口求饶。 虽然看不见面具人的脸,可我感觉他正在看着银河。 银河雕完木头的轮廓,抬头看着我说:“顺路的事。” 她的语言简略,好在我能听懂,我点点头,朝王大头和刘老蔫儿招招手:“咱们走。” 这两个蟊贼罪不致死,如果留下,怕是非死不可,我们多带两个人也不麻烦。 拦着陈清寒的壮汉见我们态度如此随意,完全无视了他的话,刚要拉开手枪保险,却被身后的面具人叫住了。 “让他们走。”面具人抬起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挥了下。 大热天的居然不嫌热,戴着不露指的皮手套,也不怕把手捂出湿疹。 他发话,壮汉自然会听,收了手枪放我们通行。 刘老蔫儿双腿发软,估计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吓得双腿无力,王大头背着他,紧紧跟在我们身后。 出了墓室我们原路返回,按照银河领我们走的路线,回到地洞入口处。 有陈教授在,根本不需要我记路,当然,如果没有他,我记也白记,肯定还会迷路。 出离古墓,王大头和刘老蔫儿抱头痛哭,他们来之前把盗墓想得过于简单,以为盗墓就是刨坟,以为宝藏是放在地窖里的白菜土豆大萝卜,只要找到入口,下去拿就完事儿了。 刘老蔫儿边哭边交待遗言,托王大头照顾好他在乡下的老娘,王大头满口答应,又求年轻人别报警,他家里头也有老婆孩子要养,如果他进去了,她老婆肯定跟他离婚,到时带着儿子改嫁,他儿子就成别人家的了。 王大头想得倒长远,年轻人想了想点头答应此事揭过,我猜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这座古墓的事。 如果王大头被抓进去,一审就得把古墓的事供出来,那时候来的可就是考古队了。 陈清寒已经发消息给上级,报告了异空间大门的事,部门自会派人来调查处理负能量泄漏的事。 年轻人作为墓主的后人,好像对祖宗的事不太上心,除了看壁画,没见他有别的举动,甚至都没问一下棺材和墓主的事。 一般人即便是出于好奇,也会问问自己的祖先是谁,有过什么传奇经历。 可年轻人问也不问,就算一开始他不知道钥匙和地图指向哪里,进古墓之后肯定也知道了,他追王大头二人只为要回钥匙,却并不在乎祖宗的墓看似已经被盗了,这不奇怪吗? “你死不了,你运气好,医院救不了你,有人能。”陈清寒看刘老蔫儿哭个没完,还打算让王大头就地挖坑把他埋了,笑着开口道。 “什么?我、我还有救?”刘老蔫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有,快点走,应该来得及。”陈清寒不会跟他开玩笑,他语气认真,说明真有办法救刘老蔫儿。 “哎!快、快走,快点走!”本来手软脚软的刘老蔫儿听说自己还有救,立刻从地上蹦起来,几步蹿到前边,看样子恨不得立刻冲出森林。 “奇怪啊,她怎么会轻易放他们走呢,应该灭口才对啊。”我用正常说话的音量自言自语,故意让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听见。 “别呀!我们绝对不告诉别人粽子奶奶的事,今天…今天我们没进过什么古墓,就是在老林子里迷路了。” “对对对,他嘴馋吃了毒蘑菇,食物中毒了。” 两人苦着脸狂编瞎话,他们俩好像挺怕我,眼神始终不敢和我对视。 蒙面人将我当做异空间跑出来的恶鬼,足见我的样子有多吓人,消化不良之说他们肯定不会信,八成是把我也当成…唉,我好像还真是。 “好,记住你们说的话,不然,无论你们躲到哪,她都能找到你们。”我森然一笑。 “一定、一定!” “是是是!” 两人在墓里转一圈儿,又惊又吓,分文没捞着,现在的愿望估计是只要能活着就行。 出林子的路一天走不完,年轻人偷蒙面人的背包里有食物和水,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带的面包火腿肠全落墓里了,他们两个想买年轻人的食物,年轻人抓住商机,一包饼干卖了两百块、一瓶矿泉水卖一百五。 照这标价,等我们走出森林,他被银河讹走的一千六就能赚回来。 在林中行走特别消耗体力,食物和水都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的背包里也有吃的,不过是巧克力和维生素药片,这东西提供热量和营养却不管饱,所以王大头和刘老蔫儿看不上。 陈清寒问他们,用不用先去他们停车的地方取车,两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他们没车,来的时候是搭运沙车到附近公路上,然后步行走过来的。 途中迷路,遇上面具人一行人,面具人看到他们手中的地图,便说要跟他们合作。 两人看到对方的装备、武器,生怕拒绝会被就地灭口,只得同意合作。 “那他是怎么追上你们的?”我对年轻人始终抱有一丝好奇,他穿着休闲西装和皮鞋,这不像是千里追踪的装束。 “他、他突然出现在墓里……”刘老蔫儿似乎刚意识到年轻人的不对劲,话说到半截就停了,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年轻人。 “是、是啊,我们在墓里边瞎转悠的时候,碰上他的。”王大头也面露惊疑。 回想当时的情景,年轻人的衣服和鞋都干干净净,这确实有点可疑,难不成他钻过森林后在墓里洗过衣服、擦过鞋? “我着急追他们,用滑翔伞飞过来的。” 本来挺悬乎的一件事,被年轻人一句话给揭秘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我问年轻人。 “我找到替他们翻译图上文字的人,买下了地图的复制件。” “哈哈哈…”我听完一个没控制住笑出声来。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太缺乏经验,找人替他们翻译地图上的文字注解,居然没把复制件要回来。 王大头闻言,瞪了刘老蔫儿一眼,说:“你咋没把复制件拿走?” 刘老蔫儿讷讷道;“我以为没用了呢。” 但王大头随即一顿,问年轻人;“你怎么找到赵老师的?” “全市懂古蒙文的人能有几个?”年轻人白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 两人一听,丧气地垂下头,刘老蔫儿安静了几分钟,便凑过来问陈清寒时间来不来得及,用不用再走快点。 见陈清寒摇头,他笑笑,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王大头没等他说完便插言道:“老弟,你咋知道他中的啥毒?” 银河没说、刘老蔫儿也没说,陈清寒如何知道刘老蔫儿中的什么毒?想必在王大头看来,陈清寒的包票打得很不靠谱。 “看他瞳孔,是不是变形了。”陈清寒说。 王大头赶紧转头去看刘老蔫儿的眼睛,随即惊讶道;“真的唉,他的眼仁儿咋是…咋是竖长的?” 我真没仔细看过刘老蔫儿的眼睛,只看他皮肤嘴唇有没有异样,眼睛有没有充血,忽略了瞳孔这处细节。 刘老蔫儿听陈清寒这么说,瞪大眼睛对着我们,想让我们都看清楚些。 “没错,是竖长的。”我说。 “有一种毒药,毒气攻入大脑会导致瞳孔变形,中毒较深的话,颅内压快速增高,脑袋会当场爆炸。” “啊?”刘老蔫儿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脑袋,好像捧着快吹爆的气球般小心。 “你中毒浅,所以爆炸需要的时间比较长。”陈清寒的安慰显然没起作用,刘老蔫儿的脸瞬间皱巴成了霜打的茄子。 不知道自己中毒的后果还好些,现在他知道自己中毒的后果了,脚下又开始发软,没走两步就摔了个大跟斗。 王大头赶紧把他扶起来,而刘老蔫儿扶着自己的头,像是怕它掉下来似的。 “高人!高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快点走,我的时间不多了……”刘老蔫儿带着哭腔说。 “我给能救你的人发过信息了,她正赶过来,咱们半路上见。”陈清寒镇定如常,原来他已经安排好了。 就是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反正用不了多久就能见面,我也不急着知道是哪位高人。 眼下有外人在,我们不方便聊正事,姓董的年轻人和陈清寒聊了一些他的事。 他叫董三七,这名字挺特别,陈清寒问他是不是中药的名字,他说不是,就是数字三十七的意思。 如果是过去孩子多的时候,按出生顺序取名比较常见,方便记、也方便写。 但他今年刚24,家里不可能有三十多号兄弟姐妹,他行三十七。 于是我好奇,问他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意义没有,生日是不可能的,哪个月也没有三十七天。 可董三七的回答,让我再次打脸,他说这是他的生日,不光是他,董家的孩子,都是按生日取名,如果碰上两个孩子同时出生,那就给孩子的名字里分别加上日、月二字。 他有两位堂姐就是双胞胎,一个叫董日十五、一个叫董月十五。 假如再有那极特殊的三胞胎出生,便再加一个中字,例如董中一。 我听后啧啧称奇,董家的老祖宗真是太酷爱数字了,一家子数字,互相叫名字的时候跟报数似的。 然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们家族本来就充满了神秘色彩,连生日都能算出三十七天来。 第257章 她是火星人 而取名字还不算他们家最怪的规矩,董家最怪的规矩是不许祭祖。 这和文明祭扫无关,往上数两代的墓,后辈就不知道在哪了。 他父母从没带他去给爷爷奶奶扫过墓,他也不知道爷爷奶奶葬在哪,他爷爷去世的时候他刚一岁,可他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十二了,父母却没有带他去奶奶下葬的地方。 甚至他的父母也只是下葬时去过一次,之后再没去过。 这种对已逝祖辈的‘疏远’,在他们家族中已然养成习惯,或者说是多年来潜移默化、以身作则的效果? 反正董三七从儿时的困惑不解,过渡到了成年后的理所当然,他知道家族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因为他们并非亲情淡薄,他知道父亲会时常翻出他满月时一家人拍的全家福看。 我觉得他有做悬疑电影男主的潜质,奇怪的家族规矩、父母隐藏的秘密、砌在老宅墙里的神秘盒子,以及铜钥匙和羊皮地图,这些元素加起来,怎么也够拍一部评分39的网络大电影了。 从他们家老祖宗开始就神神秘秘的,他们从何处迁徙而来,为什么迁徙,又是如何得知异空间大门位置的?这些壁画中都没有体现。 古人建墓,都是量力而行,又有等级限制,根据董家祖先墓的规模和复杂程度来看,他家祖宗既不差钱、也不差人,搞不好是王侯一类的贵人。 老董家留下的谜团太多了,不过我们和董三七只是萍水相逢,聊聊天而已,没有深入探究的打算。 我问他铜钥匙是干嘛用的,是不是开启石台的,因为蒙面人是在进入古墓之后才抢走它,所以它应该不是古墓的大门钥匙。 “我随便问问,要是涉及什么秘密,不回答也没事。”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给他们造成了很大压力,迫于这种恐惧与压力,他们或许会说出本想保守的秘密,我虽然想知道其中的原由,却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害,其实没什么,可能是以讹传讹,我们家里那些老人都相信家族守护着一件宝物,钥匙是开装宝物的箱子的。”董三七无所谓地说。 宝物的事董家人都听过,但据传闻,家族中出了叛徒,把宝箱钥匙交给了当时的掌权者,换回一条命。 所以他们家的人全都以为钥匙让别人拿去了,他们只知道钥匙的样子和材质。 董三七正在装修的老宅,是他太太爷盖的,那会儿还是封建王朝末期,而族人说的叛徒,指的是他太爷。 他说他们家人也说不清钥匙给谁了,有说是汪姓政府、有说是蒋姓政府,还有说给了伪满朝廷。 而如今看来,不管给了谁,他太爷给的都是赝品。 可这其中有个问题,假钥匙开不了宝箱,人家回过头来,不会找他太爷算账吗? 董三七听了我的发问,摇摇头:“谁知道咋回事儿,都是瞎传,反正我爷跟我提过一次,说太爷跟什么人出了趟远门,就再没回来。那会儿我爷九岁,大人有事儿也不跟他说啊。” 这么看来,在墙里藏盒子的人应该是他太爷,而失踪前,没向儿子交待任何事,这很正常,因为他太爷可能没想到自己会失踪,所以从他爷那代起,他们一家就不知道钥匙的真相了。 保守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这样做的风险也很大,只要知情者一死,别人很难了解其中隐情,他藏的东西便再难见天日了。 路上无聊,听董三七讲他们家的事儿,跟听小说评书似的,一个家族若足够古老,总会流传下来一些奇闻趣事,但小辈儿们听的时候,只当是故事听,极少有人会当真,去求证那故事的真假,而且很多事后辈很难求证。 比如孙女听爸爸说,你爷爷小时候曾遇到过鲤鱼开口说话的奇事,这种事怎么求证?只能当个故事听。 董三七说他也一样,小时候听说家族中有宝物,还想着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可后来长大了,这些事仿佛只是网上的大瓜,听听就算,和自己无关。 怪不得他追着王大头他们要钥匙,原来他早知道钥匙和古墓无关,是开启另一个宝箱的钥匙。 董三七说地图和钥匙是两码事,地图只是标明祖宗埋葬地点的记录,钥匙可以开启宝箱,但宝箱并不在坟墓里,所以是两码事。 “别看我家不祭祖,传闻还是有的,董家没有厚葬习俗,我太太爷那会儿,他是贼有钱的大富商,可入土的时候一件随葬品也没带。” “那你知道宝箱在哪不?”王大头伸着头,凑近董三七一脸期待地问。 “干啥?你又想去偷、去抢?”董三七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好奇嘛,好好好、不问不问。”王大头缩着脖子,他现在是怕极了董三七,他们的小辫子攥在人家手里,生怕惹恼了董三七,再反悔去告他们。 董三七在看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就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因此只是私下追查他们,没有报警。 看得出他不想家族的密辛被外人知道,古墓也好、钥匙也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是想拿回钥匙,可钥匙如今被蒙面人抢去了,那伙人手里拿的都是真家伙,而且是职业盗墓者,杀个人跟玩似的,和传说中的家族秘宝相比,他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因此问都不问,直接跟着我们出来了。 他追查王大头和刘老蔫儿行踪时,孤身尾随、胆子挺大,但遇到蒙面人之后,果断放弃钥匙撤出古墓,看来他很会审时度势。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也是不够狠,他们两个人,董三七一个人,合伙把他害死在墓中,有谁能找到尸体?可是他们俩见到董三七追去立刻怂了,就真是两块作贼的料,干别的不成。 可能以前我见过的那些盗墓贼都太过心狠手辣、手段阴毒,所以现在看王大头这两个倒霉蛋儿,觉得又可气、又好笑。 董三七说完自己的事,试探着问起银河,问她是不是修炼了八百年的僵尸。 还猜测那片林子之所以死气沉沉是因为‘旱魃’作祟,听他管银河叫‘旱魃’,我没控制住面部肌肉嘴角快咧到耳根上去了。 陈清寒听到这个问题,一秒钟都没停顿,立即回道:“她是火星人,寿命长。” 董三七一怔,王大头惊讶地问:“啥?真有外星人啊?对对,我前两天还看网上有条新闻,标题就是火星上的城市遗迹,说是火星很久以前有过高度文明,后来消失了,哦,原来是搬到地球来啦。” “是啊,来了之后才发现地球很危险,但回又回不去,只能躲在古墓里。”陈清寒扯起谎话从来不打草稿。 “哦,飞船坠毁,听过听过。”王大头理解地点点头。 “那她们……不是来毁灭地球的?”许久没开口的刘老蔫儿突然问道。 “你怎么认识她的?”董三七问。 “她在地球住得挺好,应该不会毁灭地球,我们是网友。” “网、网友?”王大头诧异道。 “啊,这不都说外星人科技先进嘛,我带朋友来碰碰运气。” 刘老蔫儿看看我,难得地和我对视了一秒,然后他问向陈清寒:“她吃毒蘑菇了?” 陈清寒笑了下说:“不,她吃的是有毒动物。” 刘老蔫儿像是找到了病友,对我的态度立刻变了,眼神不再躲避,盯着我多看了一会儿,眼中还有同情之色。 “怪好看的姑娘,咋毒成这样,别担心啊,你对象有本事,指定能找到办法治好你。”刘老蔫儿安慰道。 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而且很快就会分道扬镳的陌生人,我觉得没必要费口舌解释我和陈清寒的关系,顺着他的话嗯了声,算是表明我对康复有信心。 “哎呀,小姑娘,你不知道刚才第一眼看着你,把我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还以为是祭奠用的纸扎人活了呢!”刘老蔫儿精神一放松,说话便不再小心翼翼。 “就是,我差点吓尿,以为是墓里的女鬼,太吓人了,哈哈哈。” “老大你说咱俩是不是傻,都在林子里走两天了,大白天太阳晒着,小姑娘要是鬼太阳一出来就没影了,咱还搁那害怕呢。” “可不是咋滴,跟二傻子似的。” 他们两个一轻松,气氛就发生了变化,说话也不压着声了、眼神也不往别处飘了,话题从锅包肉的诀窍、跳到抡大锤的技巧。 刘老蔫儿问陈清寒是干啥的,陈清寒说他是探险爱好者,喜欢野外生求,刘老蔫儿听后语重心长地劝道:“可别求生了,你看给你对象求的,实在要出门就把她看住喽,现在小姑娘啥都爱吃,还给自己取个代号叫吃货,净瞎整,不一定哪顿就吃坏了。”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看着都是四十来岁,不太能接受现在小年轻的潮流,陈清寒笑着点头,说今后一定看住,严格控制‘饮食’。 他不要以为我听不懂他在暗示什么,故意加重饮食二字,不就是想说以后不让我吸收别的能量嘛! 这次银河找我来吸收负能量,我已经拒绝了,经历几千年的牢狱之灾,难道还看不清一个事实? 凡事有得必有失,业火无敌、用多了会死,即便过后能复活,那失去的时间再也追不回来了;绿光便捷好用,却影响美观,无论是史瑞史还是绿巨人,我都没兴趣s。 所以吸收负能量的事,万万不能做,天知道后果是什么,万一我承受不起呢? 提到工作,董三七说他刚继承家里的铺子,他家是开玉器行的,叫陈清寒有空照顾下他的生意,对救命恩人,他承诺不仅享受终生三折待遇,还买一送一,而且是送同款。 陈清寒笑着说:“那你岂不是亏了?” 董三七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不是吹牛啊,我天生有吃这口饭的命,就拿赌石说,十赌九中。” 换句话说,他不差钱儿,也不差事儿。 王大头一听眼睛突然就亮了,嘿嘿笑着靠近董三七身边,央求他带着自己一起发财,董少给口汤喝就比他整天烟熏火燎地闷厨房炒菜强。 王大头是厨子,一直混迹于小饭馆中间,一个月工资三、五千,碰上饭馆倒闭,他就先打短工。 董少挑挑眉,问:“你有本钱?” 赌石虽然能一夜暴富,可也是需要本钱的,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几万块。 “有啊,孩子将来上大学的钱,可以先挪用。” “还有我、董少,带我一个,我老妈岁数大了,这病那病的都跑出来了,三天两头上医院,哪哪都要钱,要是董少能给口汤喝,我保证当牛做马报答你。” 董三七虽然年轻,但绝对不是个糊涂人,他眼珠一转,表情沉下来:“你们刚抢完我的东西,回头就让我带你们发财,当我是二百五吗?” 王大头赶紧赌咒发誓,如果他再干出对董三七不利的事,让他全家不得好死。 看得出来,他对家人挺重视的,这誓发的有点毒,想必是急了。 刘老蔫儿也跟着发誓,求财的心情之迫切,让我都有点受感染了。 我在陈清寒那存着钱呢,这么说的话,也可以当本钱…… 董三七的目的不是听他们发誓,我猜他是想把知道他们家秘密的两个人放到眼皮底下看着。 果然,他刚刚只是故作姿态,见王大头和刘老蔫儿那一双双渴望的小眼神儿,他皱眉想了想,然后勉为其难地点头,说下次出门赌石可以带他们一起去。 两人立刻眉开眼笑,刘老蔫儿的脑袋都不扶了,彩虹p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森林的尽头终于出现在眼前,我们回到陈清寒停车的地方,刘老蔫儿说陈清寒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将来他发达了,一定好好报答他。 王大头也跟着拍胸脯,说能从古墓里顺利出来,全靠陈清寒领路,今后若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258章 服务区袭击事件 陈清寒这个人向来乐于助人,他救人性命也不图报答。 王大头和刘老蔫儿说的话,他肯定没放在心上。 车子驶上公路,一个小时后,甘泉打来电话,是我替陈清寒接的,原来能救刘老蔫儿的人是她。 贪吃蛇的任务她没出过手,我也没问她有什么特长,这会儿才知道她的特长是应对毒物。 五毒教圣女?我脑中想着她的冰块脸,套入到武侠人物身上,不由嘿嘿笑了起来。 陈清寒斜我一眼,“注意形象。” 我冲他翻个白眼,公务人员是该注意形象,但我现在这样,再怎么维护,形象也树立不起来,如果不‘亲和’点,还不把可爱的人民吓出个好歹来? 我们跟甘泉在一处高速服务站碰头,董三七去便利店买东西,王大头去了厕所,刘老蔫儿在车上接受治疗。 甘泉有个小箱子,外面看着是急救箱,打开后里面装的东西可不是急救用品,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个卷着的皮子,皮子展开里边是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针,粗细都有,最粗那根看着像半尺长的钢钉。 旁边还有大小不一的小刀,刘老蔫儿看了直搓大腿,说他浑身难受。 有人天生怕针,但甘泉不是医院里的大夫,会和颜悦色地安慰病人,减少病人的心理压力,她冷着脸,用冰块一样的眼神看着往旁边缩去的刘老蔫儿。 刘老蔫儿乖乖挪回原位,人怂也有好处,至少不会讳疾忌医。 车内的空间小,甘泉在后座给刘老蔫儿扎针,我在副驾驶看着直乐,陈清寒下车加油去了。 宁静祥和的气氛令人心情愉悦,突然,停在我们前面的一辆厢货车发出闷响,我坐在前排看得清楚,货车后面的车厢门刚刚被撞了下,里面似乎有人想出来。 陈清寒正盯着加油表,听到响动也转过头去看,我心说不妙,围绕我的离奇事件又要出现,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正想着呢,那车厢门再次被撞响,嘭嘭嘭,撞到第四下时,金属门被撞开,一个人跳下来,那是个年轻女孩,双手被绑在身后。 这是赤果果的绑架啊!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女孩没有向任何人求救,她以不可思议地弹跳力跳上车顶,在双手绑在身后的情况下,稳稳从车头跳下。 她跳上车顶似乎是为了寻找目标,此时刚好有个男人从便利店跑出来,他手里提的购物袋掉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惊恐至极。 “救、救命、救命啊——”在看到跳下车头的女孩时,发出尖叫的是这个男人。 刘老蔫儿闭得死紧的眼睛,在听到呼救声后蓦然睁开,“彼啦?出什么事了?” 他带着一头针,好奇地伸头,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你想死?”甘泉冷冷的声音,打散了刘老蔫儿的八卦之魂,他把抻出去的脖子收回来,甘泉倒了一颗药丸在他手里,他赶紧扔进嘴里吞下。 服务区停着不少车,男人的呼救声引得车主们纷纷探头,有的甚至迈下车来朝这边张望。 女孩又是一个跳跃,直接跳到男人身上,把男人给撞倒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恐怕会成为好奇围观者的恶梦,女孩将男人活活咬死,嘶咬开他的肚子,啃噬里面的内脏。 站在便利店门口围观的人吓得双腿发软,有的甚至当场呕吐起来。 发出惊呼的人多、却没人敢上前阻止,有人拨了报警电话,可女孩吃饭速度太快,没等警察来,她就用餐完毕、跳着逃走了。 女孩咬破了男人的脖子,整块肉都撕下来了,陈清寒当时想上前,可眼见晚了一步,即便他上前,男人也活不成。 谁能想到在光天化日、人最多的服务区会发生这种事,距离近、看清整个过程的人都吓傻了。 陈清寒给上级打了通电话,交待一下这边的情况,还有女孩逃逸的方向。 我们所属的部门不宜曝光,所以抓捕任务得在暗中进行。 因为现在通讯发达,现场已经被人用手机拍下来,几分钟后视频便会在网上传开。 等王大头和董三七回来,尸体周围里围满了人,有人明明很害怕,还努力克服恐惧心理举着手机录像。 从服务区大楼里赶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陈清寒把回来的两人叫回车上,没让他们挤进去看尸体。 刘老蔫儿慑于甘泉的威压没看到血腥场面,陈清寒加完油就开车带我们离开了服务区。 甘泉还要回山里继续执行贪吃蛇那边的任务,给刘老蔫儿拔了针就开车走了。 一个小时后,网上就可以刷到这条新闻,但文中只说是疑似精神异常的女性,袭击了某男子后逃逸。 也有一些网站用搏人眼球的标题,引导人们怀疑这是一起丧尸吃人事件。 陈清寒将车开到最近的一条高速岔路,转弯拐下高速,往前开了一段,便把车停在路边。 刘老蔫儿已经坚持不住了,车子一停,他立刻推门下车,蹲在路边狂吐五分钟。 凡是沾到他呕吐物的野草,全部枯萎死掉,把王大头看得一脸惊恐。 因为刘老蔫儿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就眼睛有点问题,可和人们想象中的中毒颇深并不一样,之前他们没用眼睛去直观地‘认识’此毒的厉害,现在亲眼看到,不心惊肉跳才怪。 吐完异物的刘老蔫儿,像生过一场重病般,浑身无力、手脚发虚,脸色苍白憔悴,是被董三七和王大头给架回车上的。 我们拐下来的这条路,再往前走23公里有个镇子,刘老蔫儿这样怕是经不起折腾,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所以陈清寒决定把他们送到镇上去。 “唉…荒原小镇,不祥之兆啊。”我看着前方并不平坦、且明显年代久远的水泥路,再看看四周一眼望不到头的农田,不由得便想起碧石说的诅咒。 “天快黑了,咱们在镇上住一晚,明天返程,他们可以多休息两天,然后包车去最近的火车站。”陈清寒安排道。 王大头点点头,看看一旁半死不活的刘老蔫儿,“好,你们有事你们先走。” 董三七说:“我叫哥们儿来接一趟,跟着他们折腾好几天了,得好好睡两天。” 王大头嘿嘿笑着,明显有些心虚,董三七累完全是因为他们俩抢了人家的东西。 二十多公里的颠簸,让刘老蔫儿的脸色愈发难看,进了镇子陈清寒直接将车开到镇医院,王大头负责背着站都站不住的刘老蔫儿,陈清寒下车帮他们挂号,我不方便下车,就坐在车里等他。 “芙蕖,你看着那吃人的怪物了吗?听说是个女的,长什么样?有獠牙吗?真是丧尸?”董三七知道我不是鬼,对我的态度已经彻底转变,他是个爱聊天的,一路上他给王大头和刘老蔫儿科普了不少赌石知识。 现在车里就剩我们俩,他再次挑起话题,之前他想聊这事,但陈清寒劝他别乱猜,打消了他的积极性,眼下陈清寒不在,他赶紧抓住机会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只有我和陈清寒看到了袭击事件的全过程,作为目击者之一,我知道我的回答必须客观严谨,于是我认真回忆了一下那女人的样貌。 “嗯……从外观来看,应该是个人,活人。”因为当时我们的车离那辆货车最近,所以我她跳下车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她的样子和普通人没有分别,只不过她脖子上有一层细细的鳞片。 “不可能,人类的牙齿怎么可能直接咬开肚子上的皮肉?” “当然能,只要够狠,而且是健康的牙齿,烤瓷牙和假牙不行。” “那这么说,她真是个疯子?或者嗑药嗑的?” “啧啧,怎么动物就不能疯吗?它们疯起来一样凶悍。” “你刚说她是个活人,你到底看清楚没有?” “没看清。” “哎…你呀,关键时刻掉链子!” 董三七失望地靠回椅背上,继续刷手机上的新闻动态。 我没有对他说实话,我们的工作就是尽量让这些怪异危险的事远离大众视线,耸人听闻的消息,绝对不能从我们这漏出去,除非瞒不住。 刘老蔫儿在医院挂水,王大头陪着他,陈清寒就近找了家宾馆,路上他去商店给我买了一顶护外帽,遮得特别严实那种,外带一副墨镜。 戴这种帽子比包黑纱巾强,至少不会令别人不安,以为我是劫匪。 在宾馆休息的时候,董三七一直在房间睡觉,晚饭都没吃,我和陈清寒总算有机会好好谈下复元的事。 他的意思是去一趟银河说的那个地方,也许真能找到彻底解决业火问题的方法。 而我觉得不可行,且不说路途遥远,那个地方在我们一族中属于顶级危险区域,她们三人为什么会把武器放那去,就是因为别人拿不到。 她们同意休战,却不得不防着其她人,武器的存放地点不是随便选的。 我以这种虚弱的状态进入那片区域,无疑是九死一生,还不如等它慢慢恢复。 上次消耗过大都进入假死状态了,不也慢慢恢复了吗? 陈清寒却不放心,他说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好像我身上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 这或许是血脉继承过程中的‘连通感应’,类似于亲人突然离世,跟他们最亲近的人,会感觉到心神不宁一样。 所以陈清寒的话我上心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事可不少,他不会无缘无故感觉不安,尤其是像他这样处事冷静的人,基本没可能紧张过度或神经过敏。 但我认为他的不安,也可能预示着我们不该去那个地方,最后谁都说服不了谁,只能将这事暂时搁置,再想别的办法。 晚上玩手机的时候,兆肆给我单独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去她那。 我跟她说我刚上班不久,又才放完假,不好再因私事请假,让她等等。 可没过一会儿,已经回房间的陈清寒就给我发消息,说他可以替我请假,病假。 他向上级汇报,说我在贪吃蛇行动时表现突出,还因此中毒,需要特殊治疗,甘泉替他做证,说我中的毒她从来没见过。 我问陈清寒,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休病假,怎么横穿华夏大地去见兆肆?坐火车去吓唬其他乘客? 陈清寒叫我不用担心,他会找人送我去,司机和保镖都不缺。 我一听有人当司机和保镖,便没有任何异议了。 深夜的小镇很安静,我不喜欢吹空调,打开窗子趴在房间的窗台上望风景。 这里的天空纯净,满天星斗璀璨夺目,镇上没有高楼大厦,我们住在宾馆顶层,窗外没有建筑遮挡,能看到远处的农田和更远处的几座小山。 夜风凉爽,极北处的夏天,少了一些蝉鸣,多了一丝寂静。 然而几道黑影,坏了我看风景的心情,他们从楼下的街面上蹿过,钻进了宾馆旁边的小街。 那几道黑影是人,但他们四脚着地,像动物一样快速且无声地钻进了路灯照不到的角落。 我连忙拿出手机给陈清寒拨电话,告诉他镇上有不正常的人类在活动。 我们有一个工作群,里面全天24小时都有人聊天,今天高速路服务区的事,他们傍晚的时候讨论过,事发后上面便就近派人过去调查了,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非正常人类调查处的同事们仍然一无所获。 没错,部门里有专管此类事件的科室,他们满天下抓异常人类,不过十次有九次抓的是精神病和吸毒者。 所以他们处有个外号,叫异常人类分拣中心。 这当然只是同事们的调侃,像甘泉和萧长风一样,他们都是在黑暗中奋战的斗士,他们做的事无法见光,不能公之于众,大部分时间枯燥乏味,但千日的平静,只为平息一日的喧闹,对他们来说,有该尽的职责、有想守护的人,再难再险也得坚持。 四肢着地蹿行于街头巷尾的人类,显然应该归他们管。 第259章 视频见怪 我不由想起白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她的行为举止就像兽类。 凌晨1点多,城内响起警笛声,有警车从街上驶过,不知道哪出事了。 陈清寒过来敲门,说他要去镇医院一趟,让我自己当心。 他走得急,我没问具体情况,倒是王大头给我发消息,他在车上加了我的微信,此时给我发来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拍的是医院的病房门,门上的窗口外印着一张脸,和‘班主任的死亡凝视’不同,门外的人没有眼睛,不,准确地说是没眼球,眼皮遮着眼窝向内凹陷。 有的盲人也是如此,我没明白王大头发这照片的用意,于是点开第二张照片,照片是他透过门缝拍的走廊。 乍一看走廊没什么异常,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刚刚窗外的那张脸,出现在了照片的左下角、走廊的拐弯处。 从角度来,应该是那人躺在地上,从拐角处探出头来看着王大头。 一个人头出现在这个位置,王大头一定被吓得不轻,所以后面两张照片东倒西歪,可能是他在惊吓中胡乱按手机误拍的。 正常人是不可能趴在地上看人的,而且照片中的人明明双目失明,她应该看不见王大头。 但照片给人的感觉,是她可以看到拍照的人,‘看’的位置和角度没有任何偏差。 王大头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他声音压得极低,说医院里有鬼。 深更半夜的,单看前两张照片,确实有点诡异,可若说是鬼魂,那倒未必。 我跟他说陈清寒已经赶过去了,随即觉出不对,难道陈清寒去医院,不是他叫去的? 果然,王大头听说陈清寒过去了,显得有点意外,说陈老板居然未卜先知,真乃神人也。 如果陈清寒不是王大头叫过去的,那就是上级安排的,医院发生的事,怕是不太‘正常’。 我叫王大头把门窗锁好,他说有好几辆警车停在医院门口,刚才另一间病房里传出玻璃碎裂声,还有人在惨叫。 现在,那张人脸又回到他们病房门口,屋里只有两个病患外加王大头这个陪护,另一个病患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刘老蔫儿还蔫着,屋里的战斗力就他一个。 他竟然认为自己算是‘战斗力’,我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聊天框,战争容不得‘自负’,骄兵必败,因此我提醒他,赶紧用空着的病床顶住房门,千万不要和外面的人战斗。 王大头干脆发起了视频通话邀请,他一边推床堵门、一边问我下一步怎么办。 哗啦—— 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口被撞碎,一只指甲尖利的手伸进来,三寸长的指甲差点挠到王大头脸上。 王大头吓得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刘老蔫儿坐在病床上,身上披着被子,吓得缩成一团。 外面的人开始撞门,堵在门口的病床眼看就要被撞开,我立刻说道:“顶住床,竖过来顶。” 床横在门口,外面的人可以伸胳膊进来,算上指甲的话,完全可以够到王大头。 他听了我的话,想去挪其它病床,又不敢离开门口,我瞥见墙边的柜子,“把那个床头柜钩过来,用柜子顶。” 刘老蔫儿闻言赶紧将床头柜推向王大头,王大头一脑门儿汗,拉过柜子顶住床。 加上柜子,伸进来的爪子便够不到王大头了,随后门外响起两声枪响。 把刘老蔫儿吓得险些从床上栽下去,王大头用背顶着柜子,双手抱头,吓得死死闭上眼睛。 看到他们俩的表情,我轻叹一声,这俩正值壮年的大老爷们儿,还不如人家八十多的老大爷镇定。 我能把病房内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多亏‘摄像师’尽职尽责,即便是枪响的时候,手机镜头都没晃一下。 接连的枪响、射击位置都不一样,说明起初那两枪没解决问题。 外面的人依然能活动,而且上蹿下跳,最终门外响起人类的惨叫声。 过了几秒,一脸血淋淋的脸重新出现在房门外,她满嘴是血,像极了西方恐怖片中的食人魔。 我看看时间,陈清寒出门刚十分钟,这会儿还赶不到医院。 病房门再次被撞响,王大头明显有些顶不住了,外面的人力气惊人,她每撞一下,床和柜子连同王大头都会向里移动一点位置,再这么撞一下去,门板都会被她撞掉。 “救命、救命啊——”王大头大声呼救。 ‘摄像师’蹲到他身边,跟他一起顶住柜子,我现在帮不上他们的忙。 一分钟后,就在门板出现裂纹,眼看坚持不住的时候,走廊外边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淡定自若尾音上翘,‘嘿’,像是老朋友在向你打招呼,接着门外火光一闪,撞门的人瞬间被火焰包裹。 门外人发出恐龙般的叫声,门板裂成几块,王大头嗷嗷叫着跑向窗台,只是一条锁链卷住了正欲冲进门来的‘火人’,将她拖走了。 拿着王大头手机的老大爷非常尽职,举着手机跨出门,用摄像头对准那着火的人。 我不得不出声提醒,叫他注意隐蔽,别被误伤。 老大爷却坚定地说没事,他年轻时做过战地记者,多惨烈的场面他都见过。 锁链捆着着火的人,让她没办法逃走,这不是警方的手段,我估摸着应该是‘分拣中心’的人来了。 他们可以分辨哪些是精神病、瘾君子,哪些是真正的异常人类。 那女人在大火中扑腾了十几秒,然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听到有个年轻的声音说:“花花,死了,开始回收。” 另一个声音马上说道:“小爷没死,等——” 走廊上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矮的那个手里提着个袋子,高的那人话没说完,地上的‘黑炭’就突然跳起来,而此时矮个子的年轻人已经走到她身边。 “闪开!”高个男人手里拿着把枪,但他开枪没有声音,只有火焰。 一道火舌从枪口蹿出,逼得‘黑炭’后退,矮个子年轻人向旁边一滚,刚好滚到病房门口,看到了正在门口站着的老大爷。 “老人家,别拍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是狂犬病感染,感染者不止一个。” 看来我们这个部门有个统一技能,扯谎话随口就来。 而闭着眼说瞎话的甘泉堪称清流。 “哦,那你们小心啊。”老大爷把手机转过来,对着前置摄像头说,“闺女,人家不让拍了,你们过后再聊。” “谢谢,注意安全,88”挂断视频通讯,我转身想给陈清寒发条消息告诉他那边的情况,却突然看到一双眼睛。 因为这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根本无法忽视,眼睛的主人趴在窗台外边,只露出半张脸,在窗外盯着我。 我们住在宾馆顶层,虽说镇上没有高楼,可这也是五层楼的建筑,她怎么爬上来的? “嘿,小家伙,找我有事?”我的窗子没关,她想进来随时可以,但她只是静静趴在窗台外边,暂时没有进攻的打算。 “我饿。”窗外的人说道。 “想吃肉?”我缓缓走过去,心里没有一丝惧怕。 “嗯。” “那你活不了多久。” 我的语气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成份,窗外的人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然后又说:“我饿。” “我知道个地方,要过海,那总有人自杀,也算食物充足。” “什么地方?” “樱国自杀森林。”那是世界公认的自杀圣地,每年都有超过百人在林中自杀,养活几个‘异食癖’患者应该没问题。 我查过这个地方,所以画了张地图给她,并嘱咐道:“等人死了再吃,别给自己找麻烦,你知道人类的厉害。” “好的。”窗外的女孩接过地图,如壁虎般顺着墙壁爬走了。 她生得又瘦又小,想必在她们的族群中属于没有狩猎能力的那类弱者,要么捡别人吃剩的、要么饿着,她的脸上和脖子有细小的鳞片,像爬行动物。 也许她们是两栖生物的变异种,或是基因变异的人类,谁知道呢,但愿她能飘洋过海,去天然食堂混口饭吃。 在人类社会可没有能白吃的肉,狼吃羊被打、吃牛被打、吃人还被打,就算什么都没吃,一样有被狩猎的危险。 陈清寒现在应该已经到医院了,没必要再发消息,我坐到窗前玩消消乐。 体力没了就进老不死群看看,她们几个在聊银河的事,那些蒙面人想接管她寄居的古墓。 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恶鬼之门,那些人却很感兴趣,想包下古墓搞科研。 负能量也是能量,而且破坏力惊人,那些人可不像做慈善的,承包古墓没包鱼塘那么简单。 不过银河同意了他们的做法,条件是她必须留下,因为她需要这些能量,就像鱼需要水。 这谎话扯的,也算有理有据,对方答应了,还以为掌握了她的命脉。 如果我没猜错,银河肯定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控制负能量,她如今的立场变了,不像当年有股毁天灭土的劲头,现今的她希望世界和平。 噗…哈哈哈,不知怎么地,一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笑场。 银河的另一个条件是他们必须帮她发货,因为那些人有车特别方便,而且比她操纵木偶安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能承包古墓,研究负能量的凶悍蒙面人,要替她去镇上发货,卖手工玩偶,等于是要一群刀口舔血的雇佣兵送秋菜,想想就刺激。 我不信他们会轻易答应这两个条件,便在群里发了个黑人问号表情,嘲讽说:这群家伙太菜了,蒙面难道是为了防晒吗,一点都不刚。 尼古拉斯兆肆回复道:他们又不是史前怪兽,怎么和真正的史前怪兽刚? 银河扛把子不干了,立刻打出一句:活腻了? 银河当然不是怪兽,她比怪兽恐怖多了,兽不可貌相、怪物不可尺量。 那些人自然是付出了一定代价,才摸索出跟她的相处之道,那就是趁她还愿意和你商量着来的时候,赶紧答应她的条件。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公平,因为有人天生便拥有卓绝的‘才华’。 凌晨两点半,陈清寒敲响我的门,告诉我一声他回来了。 镇上的事网上没有消息,白天服务区的袭击事件,说是警方已经找到袭击者,确认是从郊区的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 她藏在运菜车里逃出医院,偶尔清醒、但攻击性极强,这事属于院方疏忽,因此会由院方对受害人进行赔偿。 看来这场风波很快便会过去,新闻稿里没提到鳞片的事,现场的血腥照片也没有出现在网上。 当时事发突然,周围的人没来得及拍照到关键性照片,便利店和停车场里的人也看不清女人的样貌,所以这事比较好平息。 倒是今晚镇上出的事可不小,医院里人多嘴杂,又有警察牺牲,不知最后会被报道成什么。 惊魂夜过后,王大头一早就给我发消息,说他们搭我们的车离开镇子,说什么也不能再待了。 镇上没有记者,昨晚的事并没有被报道出来,住院的人也不清楚事件的真相,他们听到叫声,想去事发的病房看看,却被值班护士给劝了回去。 后来听到枪声和嚎叫,心里害怕,便不敢出门再看了。 事情传来传去,变成了有野兽潜入医院吃人,后来警察来了,连打带烧才给弄死。 至于是什么野兽,各人说法不同,有说野猪的、有说是狼的,还有人说是熊。 没见着真相的人对这事津津乐道,知道真的人却对此沉默不语。 分拣中心对这类事情驾轻就熟,善后工作有一套完整的流程,保证事情的真相不会泄漏出去。 万一哪天泄漏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是真事。 董三七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对晚上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听说王大头他们俩急着要走,还问是怎么回事。 陈清寒对他说,是一家精神病院疏忽,让几名狂躁型精神病患者逃了出来,她们潜入镇医院闹事,导致一名病人重伤不治。 董三七不明真相,嗤笑说几个精神病而已,居然把王大头和刘老蔫儿吓成这样,真是‘二人骑心’。 第260章 公路故事时间 董三七跟宾馆老板聊天,回来跟我们说,昨晚出事的不止医院,还有三个半夜在路边烧烤的男人也被袭击了,一个重伤身亡、一个被吓得精神失常,还有一个失踪了。 很多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连续事件一多,民众自然恐慌,无论是野兽、还是精神病伤人的理由大家都不会再信。 毕竟现在人们住在城市里,狼群进村可以,进城市吃人的事没听说过。 幸好这一夜过后,没再发生类似事件,分拣中心的同事已经将闹事的怪人带走,不过全是尸体。 刘老蔫儿昨夜被吓出了一身汗,结果反倒恢复了,中午我们去他们的时候,他自己走下楼上了车。 坐进车里,他和王大头像是遇到亲人似的,把昨晚的惊险与惊吓抢着讲述一遍。 董三七听得一愣一愣地,说完还嘱咐:“别往外说啊,咱都不是外人,内部聊聊就得了。” 董三七嗤笑一声:“做我们这行生意,听过的怪事多了,你们讲的这个根本不算啥。” 接下来他们三个举办起‘故事大会’,开始比谁讲的故事怪。 王大头忽然倾身向前:“陈老板不是探险家嘛,你给我们讲讲你遇到过的怪事儿呗。” 陈清寒没告诉他们他是老师,董三七自己分析说探险家都有钱,所以猜陈清寒是做生意的。 于是王大头和刘老蔫儿都喊他陈老板,陈清寒没否认,他们还以为猜对了。 “我遇到最怪的事……就是没遇到过怪事。”陈清寒睁眼说着瞎话。 “害,现在有钱人的探险,跟旅游差不多,能遇到啥怪事儿,香车美女算怪事吗?”董三七挤挤眼睛,笑着说。 “嘶,香车算,美女不算,陈老板身边美女如云,跟大白菜似的,不稀奇。”我回忆了一下,陈清寒好像真没开过什么名车,以往我们用的车都是部门提供的,如果他突然开一辆闪亮亮的跑车出来转悠,那应该算是怪事。 “瞅瞅,变相说自己是美女。”董三七咋舌道。 “嘿哟,我用变相吗?本来就美好不好?”我可没有小女生的害羞与腼腆,掀起面罩回头冲他们三个一翻白眼。 “哎哎,女侠饶命、女侠最美,别吓我成吗,我打小就胆子小。”董三七向后一缩,赶紧别过头不敢看我。 “昨晚上趴门的人要是你呀,我们哥俩儿准看不到今早的太阳。”王大头捂着胸口,语气真诚地说。 “过河拆桥,忘了是谁指导你遇险求生的。”我转回头,把面罩放下,躲在面罩里偷着露出剪辑奸计得逞的微笑。 吓唬胆子小的人才有趣,敝人就是如此热爱欺凌弱小啊。 “话说回来,还真是,小冷特别稳,看到那怪物一点都不怕。”刘老蔫儿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说。 “那当然,你们忘了,她在古墓里的时候,面对八百年的老粽子都不怕。”王大头说。 哈哈哈…我在心里乐得欢,八百年的老粽子,说的应该是银河,其实说她八百岁,算是把她说嫩了,八百只是她真实年龄的零头。 “我就不信,你们没遇到过怪事,看你俩这样可不像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泰山崩于山…而面不改色,肯定没少遇到这种怪事。”董三七说。 怪事肯定没少遇,但都是任务,所以不能告诉别人。 “他在开车,别让他分心,我给你们讲几个故事。”我从老盗墓贼和外国探险家那听过不少故事,什么类型的都有。 后座的三个人,都点头应好,一脸期待地等着。 我先讲了一个外国探险家的故事,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因为生病,回老家乡下的祖宅去休养。 一天夜里,外面电闪雷鸣、风雨欲来,老宅一楼的窗户被风鼓动,把玻璃震碎了,他下楼去关窗,听到屋外有女人的哭声。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配合我,此时窗外划过一道道闪电,雷声骤响,中午还晴空万里,现在已经黑云压顶。 “小冷,这事是真的吗,怎么听着像你现编的呢!”刘老蔫儿缩了缩肩膀,好像有点害怕。 要不怎么说讲故事的环境和配乐很重要呢,相同的环境会给听者增强代入感,我笑笑,“绝对真实!” “是女鬼哭吗?”董三七问。 “不是。你知道,西方人现在普遍不信鬼神,所以当他听到哭声时,自然以为是有人需要帮助。” 那位年轻的探险家立刻披上衣服走出房门,房子周围有片玉米田,而房前则种着一片银莲花,他穿过花丛,站在玉米地前,哭声就是地里传出来的。 “那哭声一定是想引他进去,电影的套路!”董三七开启了人真版弹幕模式。 “不,他在外边喊了两声,女人就走出来了。” “走出来把他吃了?”刘老蔫儿抢着问。 “你傻吗,被吃了还能给别人讲这事吗?”王大头嫌弃地瞪刘老蔫儿一眼。 “非但没吃他,还怀了他的孩子,两个人共度了一段美好时光,六个月后,这个女人失踪了。” “失踪?” “孩子呢?” “丢钱没有?” 我回头看看他们三个,摇头说:“孩子当然是一起失踪了,还没出生呢,财务没有失窃,那女人一件东西也没有带走。” 三人又开始讨论,是不是女人遇害了,或许那个年轻的探险家是个变态杀人狂。 事实上没那么复杂,女人就是单纯的失踪而已,应该说是不告而别才对。 探险家伤心了许久,多年后,他娶妻生子,将这件事埋藏在心底深处。 “就这样?这算什么怪事啊。”董三七失望道。 “怪的是三十年后,他参加一次探险行动,在一个山洞里,他们发现了一艘古船,那地方不临海,船的外甲板上却附着有贝类的壳,说明船曾行驶在海上,他们判断那艘船应该是17世纪建造的。” “在海上航行的船,跑到了内陆的山洞里?那确实很怪啊。”王大头接茬儿道。 “最怪的是船上有个箱子,里面突然传出婴儿的啼哭。” 此话一出,三人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等着下文。 “那名探险家打开没有上锁的箱子,里面躺着一个女婴,女婴看到他就不哭了,还冲他笑了笑。” “啥?几百年的破船里,还能有活着的婴儿?”刘老蔫儿一脸惊奇。 “附近村民遗弃的,碰巧让他们捡着了。”董三七说。 “是谁遗弃的不知道,反正婴儿的手里攥着一朵仿佛刚刚采摘下来的银莲花。” 三人再次陷入讨论,我等他们说完,才继续讲道:“探险家抱走了女婴,经过dna测试,确认他们是直系亲属关系。” “你不是说,都过很多年了吗,女婴早应该长大了呀。”王大头问。 “是啊,大概十年,要不怎么说这是怪事、奇事呢。” “后来呢?”董三七追问。 “后来女孩渐渐长大,一切正常,关于她的母亲、她的出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孩的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玉米田,她为什么哭,又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把孩子放进箱子,这一切都是谜。 探险家也是过后回忆的时候说,当时的自己像着了魔,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什么都不问,整天只觉得甜蜜幸福,就像在做一场无始无终的美梦。 梦醒才发现其中的诸多漏洞,但他心中的疑惑已然无法解开,他本人最终死在我的墓里。 原本他和同伴已经逃到了主墓室,就是那时,他讲了许多以前探险的事。 可是他不甘困死在墓中,休息过后带着同伴再次出去找路。 再之后,他的同伴回来了,还带着他的背包。 在他同伴自杀后,我得到了他们的背包。 我从他的探险笔记上还看到过许多有意思的事,他说探险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未知、新奇与挑战,他一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探险活动超过上百次,一直在追求超越自我,他最终超没超越他自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没能超越同伴,所以在逃亡的时候被后面追赶上来的蛇群吞了。 背包都是同伴替他背着的,这样还跑不动,可见不仅美人迟暮令人唏嘘,英雄迟暮也是一样。 我会想到这个故事,或许还是受了昨晚那些怪人的影响。 探险家遇到的女人,显然不太可能是正常人,但她至少有人类的形态,和我族一样。 而昨天攻击人的那些生物,她们给我的感觉就是人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身上发生了特殊的变化。 我不知道动物变成人和人变成动物的区别在哪,或许区别是一个是华夏精怪传说,一个是西方科学幻想? 我把昨天看到的那些怪人跟碧石描述了下,问她见没见过类似的人。 碧石突然发来一条语音消息,‘你这只猪’。 我想都没想,立即还击:你是我的弟弟乔治。 她无情地发来两个字:pioa 对,这是两个字,在我族语言中,代表的是za种。 我一拍脑门儿,看来碧石没骂错,pioa这事,我们并不陌生,奥图娜就做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高兴得想跳起来蹦两下。 可是车上有外人,我不能直说,只好忍下跟陈清寒分享信息的冲动,在脑子里默默回忆更多相关信息。 但冷静下来思考,又觉得没可能,pioa的记录,我们是从更早期的古墓里看来的,在我们之前的时代,有一族人一心致力于pioa研究。 他们希望自己拥有豹的速度、鹰的眼睛、熊的力量…… 人总是缺啥想弥补啥,从他们的壁画来看,他们的族人身材矮小瘦弱,如果他们的国家有整容技术的话,打的肯定不是玻尿酸,而是瘦肉精。 他们崇拜力量,渴望强壮的体魄,可惜先天条件不允许,怎么练都练不出肌肉。 因此他们迷上了一种技术,从强壮的动物身上提取‘力量’,嫁接到自己身上。 在他们古墓的壁画中,常出现一些怪人,比如多出一双狗耳朵的男人、多出一条蝎子尾巴的女人。 我族中的学者并不相信他们掌握了这种技术,认为那只是他们太过渴望拥有某种形态,所以故意将自己装扮成那样,因为我们发现的墓主尸骨都很正常。 那时候没能实现的技术,兴许现在有了呢…… 昨天的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但那不是我们负责的业务范畴,只能交给分拣中心的人去查了。 陈清寒把王大头和刘老蔫儿送到他们的城市,两人好些天没回家了,再次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打车各回各家去了。 董三七也跟着下了车,说他可以自己回去,让我们别耽误自己的事。 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挥手道别,董三七走了两步,突然站住,回头问陈清寒:“以后遇到特别的事,能联系你们吗?” “可以。”陈清寒回道。 “谢啦,拜拜。”董三七笑着挥手,转身走到路边打车。 “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皱眉问。 “或许,没事,这样的人,不会乱说话。” 也对,他路上可没提我们的事,也没把他的猜测说出来,说明他心里有分寸。 车上没别人了,我和陈清寒终于可以谈正事了,我问他昨晚去医院见到什么了。 他说上面调他去,是协助分拣中心的人消灭袭击病人的生物。 说白了就是让他去当打手的,昨天分拣中心的人在接近午夜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逃跑的那名袭击者。 他们发现袭击者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只是进食的机器,因此将她‘处决’。 分拣中心并非研究机构,他们抓捕异常人类只为维持秩序,所以抓活口的时候不多。 如果遇上能控制自己行为或食欲的人,他们也会以说服教育为主,胖揍一顿警告为辅。 我告诉陈清寒,有个年纪稍小的怪人来到酒店,她可以说话,还知道思考,和正常人无异,只是可能喜欢吃生肉。 陈清寒问那个小怪人去哪了,我说我给她画了张地图,让她去樱国了,那有个自杀圣地,尸体应该够她吃的了。 第261章 我是病人 陈清寒用一种拿我没办法的表情看着我说,“你可真会祸水东引。” “她看着没什么战斗力,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此去樱国路途遥远,又需飘洋过海,那边的人也不见得对异类有多和善,她这一去生死难料,只能听天由命了。 怪人的事暂放一边,我问陈清寒给我联系司机保镖没有,他说联系好了,我们回家重整行装,陈清寒要去趟樱国,说是调查上次折寿和棒球的事。 他替我也整理好行装,约了司机保镖来接我,这貌似是我出古墓以来第一次和陈清寒分开行动。 陈清寒那边因为还有别人一起去,时间上比较急,等不到司机和保镖来就去了机场。 他本不想让我送行,想让我在家好好休息,我想着以后或许没机会一起出任务了,这个行还是要送的,就跟去了机场。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我探头四下张望,“你的新搭档呢?” 陈清寒帮我申请了调组,但还没批下来,这次我请病假,上面给他安排了临时搭档。 “在樱国那边接我。”陈清寒对他这次的任务没有提及过多。 “那行,一路顺风,我在你包里放了备用的血,赶不及回来就吃那个。” “哪个?放哪了?” “巧克力,用平底锅融了、掺血冷藏过的。” “你真是个天才。” 陈清寒拖着他的行李箱,挥手对我说拜拜,此时,耳边响起了一段熟悉的旋律……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永相随…… “文靖,关了你的背景音乐!”我都不用转身,就知道大庭广众公然演唱背景音乐的人是谁。 大块头文靖嘿嘿嘿地笑着,从垃圾桶旁的柱子后边走出来,他身后背着个大包。 “小芙妹子,咱又见面了。”文靖冲我打着招呼,眼睛却看向陈清寒,抬起胳膊向陈清寒挥了挥。 陈清寒点点头,“照顾好她。”说完便拖着行李箱走了。 “你就是他给我找的保镖?”我看看走得潇洒的陈清寒,又看看笑得憨厚的文靖,一时间心情复杂。 “是啊,惊喜不?哎,你司机上厕所去了,马上就回来,懒驴上套屎尿多。” 文靖刚说完,一个声音便接话道:“你厉害,你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我侧头一看,是顺风,他身后也背着个大包,看到我他立刻扬起灿烂地笑脸:“前辈,好久不见,想死你啦!” “你是…陈清寒给我找的司机?” “对头,就是我,还有个负责后勤的,他说是个萌妹子,在哪呢?”顺风环顾四周,寻找萌妹的身影。 “芙姐~~~”一声娇俏的呼唤,从机场大厅门口飘过来,包紫晴穿着红色连衣裙,醒目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扶住额头,顾不得形象,蹲下身子叹了口气,就这阵容,可以想见这趟旅途有多不靠谱。 “你怎么来了?”我有气无力地问向欢快如小鸟般‘飞’过来的包子。 “清寒哥哥叫我来的,他终于答应帮我实现愿望了,好开心~”包子确实是萌妹,顺风看到她,双手都不知该放哪了。 “哦,他刚进去,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十五分钟后他才登机。” “不!他说让我跟着你,我是有任务在身的,我可是这次行动的后勤部长,一定要照顾好你。嘿~当然,下墓的愿望也要实现!”包子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极低,鬼鬼祟祟地看看左右,像做贼一样。 包子年纪不大,可挺能张罗,说要给文靖和顺风接风,请大家下馆子吃一顿。 我被她拖着上车、拉着下车,进了火锅店的包厢,直接被她安排在沙上‘休息’。 他们三个点了一大桌的菜,鸳鸯锅点起来、小空调吹起来,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欢乐。 我躺在沙发上,听着他们三个聊天,原来顺风和文靖本该明天回来,但陈清寒今天要走,他们就订了当天的飞机,熬夜兼程赶回来,怕我没人照顾。 我听着感动是感动,可怎么觉得在他们嘴里,我好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人呢? 包子非常赞同他们的说法,她接到陈清寒委派的任务,就做好了把我当巨婴照顾的准备,我此时身上就盖着她准备的七彩印花小被几,说是病人不能吹空调,吹也得盖被吹。 我也不知怎么跟他们解释,我这个病人,和他们理解的病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陈清寒临上飞机时给我发过一条信息,说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荒凉,他事先也托人过去看过了,那边没什么危险,所以正好趁这个机会,帮小丫头圆了心愿。 而文靖和顺风本是想去参加另一批人组织的行动,陈清寒觉得太危险,怕他们俩出事,才把他们叫过来。 文靖和顺风还以为陈清寒是相信他们的能力,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立即就答应了。 哪知是陈清寒怕他们稀里糊涂跟着别人去送死,故意把他们叫回来保命的。 我也算明白了,陈清寒这是让我看孩子,就当带着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去郊游了。 要说兆肆躲这地方,确实算不上人迹罕至,这地方有村有镇有耕地,还有个旅游景区,我都好奇,她是怎么藏住的,至今没被人发现。 大隐隐于市的兆肆也给我发信息,把她的位置发给我,让我们开车时用导航,直接就能导到她那。 我用卫星地图查了查,发现她给出的坐标上面有建筑,那边的古墓多如牛毛,建筑建到墓上边并不算奇事,但上面的人也许想不到,下边的墓里还有活物。 包子的地主之宜尽完,顺风从朋友那借的车也送到了饭店门口。 他说他朋友酷爱旅游,几乎全年都在路上,最近身体出了问题,正在首都住院,他的座驾刚好闲着,可以借给我们用。 我们走出饭店大门,看到一辆黑色房车停在门口,文靖吹了声口哨,说这辆车的价格能在小城市买套房。 顺风不好意思地笑笑:“有女孩子嘛,房车方便也舒服。” 他倒是很用心体贴,但是他说女孩子的时候眼睛直直看着包子,一个余光都没分给我。 这是怎么个意思,如果只有我一个女汉子,你就租拖拉机是不是? 包子却并不领情,她的爱好向来特别,看到高级房车,略感失望,叹气说她以为会坐顶级越野,穿过漫天黄土飞扬的高原,徒步深入莽莽崇山峻岭,造访尘封已久的古墓遗迹。 “少看点小说。”我模仿陈清寒的语气,拍拍包子的肩膀。 顺风的贴心没换来萌妹展颜,面露失落,好在包子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虽然座驾不符合她预期,但感谢的话说得真心实意,她第一次开房车,年轻人的好奇心很快挥散了心中的失望之情。 她开着车去暂时落脚的酒店取东西,顺风帮她一起,大包小包像搬家一样,往车上塞了好多东西。 文靖笑说她这是打算住墓里不出来了,包子却说不是,这些东西都是她给我准备的。 刚刚在火锅店,她单独给我订了药膳粥铺的补气药粥和鸡汤,让我在车上喝,还非得给我盖上薄被,说是病人体虚容易受风。 被她这么照顾,我觉得自己不像是消化不良,倒像是在坐月子。 房车顶上有个单独的卧室,就能睡一个人,下面的沙发和桌子可以拼成一张大床,能睡三个人。 车内有蓄水箱、污水箱、卫生间还能洗淋浴,有个小厨房,可以用电磁炉做饭。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像幼儿园春游的队伍,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开车驶离首都。 路线是按地图定的,途中有服务区,可以加水,电的话不充没关系,车顶有太阳能板。 文靖和顺风熬夜赶会首都,在飞机上没休息好,车行到下午就困了,他们拼上大床补觉,包子负责开车。 “芙姐,你真放心清寒哥哥去樱国?”包子等那俩人打起呼噜,才悄声问道。 我挑挑眉,心说陈清寒没认识我的时候,就是古墓小王子,他跟我分开行动,只会更安全,我有什么担心的? “怕啥?樱国的粽子比咱的厉害?” “那…当然不是,还是咱们的粽子厉害,哎呀~我说的是他那个临时搭档!” “怎么,是信不过的人?” “也不是……” “那就没事。” “可、听说她是个超级大美女,女神级别的,可受欢迎了,但是她一直很欣赏清寒哥哥,只是以前没合作的机会,这回他们俩单独组队,不得不防!” 现在他们全被假象迷惑,误以为我和陈清寒是一对儿,解释就等于掩饰,我拿出手机,嘴上说着‘没错,我监督他’,手指却在给陈清寒的消息框里打出一句话:赶紧找个黄道吉日宣布咱俩感情破裂,免钉胶都粘不住那种。 “光发短信不行,每天发个视频通话,得在晚上啊,谁知道那女的找没找机会邀清寒哥哥看星星看月亮啊~” “哎…看呗,看个星星而已,看ufo能怎样?我对他有信心。” “清寒哥哥当然不用担心,他从来不撩妹,可是架不住妹撩他啊!” “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唉~怪可怜的。 这些日子我没少和包子、可儿接触,她们俩都是陈清寒的迷妹,如果说那些看上他的女人是‘老婆粉’,她们俩就是‘亲妹粉’。 老实说陈清寒这人不错,至少是个可靠的人,但是总有女人看上他,频率过于密集,我觉得有点夸张,反正不太正常,也许他真是被某种力量影响了,那力量的武器就是猪油,而看上他的女人,都被猪油蒙了心了! 如果不破解‘魔法’,靠严防死守是防不住的,只是这些话说给包子听只会让她更迷糊。 消息发过去没一会儿,陈清寒就发来一张图片,包子眼尖瞄到了,非要看那图片。 我让她当心开车,她把车停路边了,我只好给她看一眼,那是陈清寒和一个女人在机场的‘合照’。 照片是女人的自拍,陈清寒在她身后坐着,正低头看手机。 “啊——”包子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 “怎么啦?撞车了?”顺风半睁着眼坐起来问。 “没有,停下歇会儿。”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接着睡。 “你看,示威呢,这什么意思?这是赤果果的挑衅,不不,是宣战!” 接着照片被发到工作群,有人跟着起哄,说女神终于拍到她的男神了,俊男美女同框好好磕之类的,也有人说陈清寒有未婚妻了,大家别开这种玩笑,还了我。 我算是知道明星为什么常常保持沉默了,因为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陈清寒在那张照片下面只打了两个字:报备。 他抢在美女公开发图前给我先看看,这叫报备吗?这不是抢先看吗?顶多让我体验到了一点付费会员的快乐。 “太可气了,有什么好秀的,清寒哥哥都没看镜头,分明是她偷|拍的,哼!” “行啦,不就是合影嘛,他回来你们也拍,拍两百张,够不够?” “不,我才不跟他合影,讨厌死了,同学都说他是我爸爸。” “噗哈哈哈~” “你不要笑啦!” 小丫头嘴上说着讨厌,实际上那张照片她一直保存着,在路上加油的时候翻出来给我看了。 那是她中学毕业庆典时拍的,她本来年纪就小,又是娃娃脸、带着婴儿肥,个子小小的,更像是小学生。 陈清寒穿得特别正式,带着眼睛、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成熟、英俊、挺拔,不苟言笑、别说,还真像个严父,包子在他旁边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像个幸福的小女儿。 “以前学校需要家长到场…他们都是轮班去的……”包子盯着天空,语气里并无伤感。 “让我猜猜,陈教授是严父、队长是慈母?” “哈哈,对,清寒哥哥要求可严格了,想偷懒就去找队长撒娇~” 陈清寒的领导虽然收养了包子,但是那时他本人也很忙,包子在部门里长大,谁有空谁带,队长进单位工作的时间长,一开始包子由他带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包子跟队长在一起最随意。 陈清寒是后加入的,但有他的地方就有他的传说,在部门里他渐渐被众人所熟知,包子把他当成了孤胆英雄式的人物,总想跟他一起去冒险。 第262章 药补就得猛补 小女孩的脑子里总是有许多浪漫天真的幻想,真实的冒险生活残酷血腥,保证她经历一次就知道想象和现实的差别有多么巨大。 当然,自家的闺女,陈清寒肯定舍不得用现实给她上课,所以才安排她来参与这趟‘郊游’。 小丫头出门兴奋,芙姐、芙姐的叫个不停,听得我耳朵快结茧子了,傍晚休息的时候还跟可儿视频,俩人聊天时,包子没忘把今天的照片事件告诉她。 小姑娘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尽的八卦,我不禁回想起我和碧石她们的曾经,好像不是语言攻击、就是物理攻击。 尚武的族人,常以力量定地位,搞得整个族群像是巨大的斗兽场,也许很久以前我族不是这样,因为在祖先的墓中,我们找到过一些美好的‘回忆’。 “前辈,告诉你个好消息。”顺风拿着手机,脸上带笑,凑到车窗边,晃晃手机说。 他和文靖下车活动胳膊腿儿,刚刚他接了通电话,就一副捡到宝的表情。 “嗯?”我觉得以他的脑回路,到底是不是好消息还有待商榷。 “我们接到新活儿啦!” “什么新活儿?” “寻人。” “你们俩开调查取证事务所了?” “不是,是去沙漠里寻人,嘿嘿,新的冒险任务!” “等下,谁会找你们、不,对方怎么找到你们的?” “网上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在网上卖符的、捉鬼的,什么找不到啊,你没我空间吗?” “呃…没。” “专业探险团队,帮您解决一切野地里的烦恼!” “花田里犯的错那种烦恼?” “什么啊?没听说过,不管您在高山、深海、荒漠、幽谷,咱哥们儿都能帮上忙。” 捣上乱倒是有可能。我在心里叹气,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猜测,忙问:“你说你们要去沙漠里找人,找什么人?是不是一个姓唐的老头儿?” “嘿,不愧是前辈,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的?” “雇你们的是唐小姐?” “你连这都知道,啊我知道了,你认识唐小姐,对不对?” “见过一次,陈教授认识她。” “啊?他们认识?哦……我说怎么陈教授会反对我们接这单生意,他们有仇吗?” “不,好像是世交,唐小姐要去的地方,是个有去无回的区域,小陈不希望她冒险,也不希望你们冒险,那地方比雪山古墓凶险。” “真的?不能。” “生死攸关的事,小陈不会开玩笑。” “可、可是我都答应她了,本来她准备今天出发,这不我们来保护你,就把她那边推了,但她刚刚打电话说愿意等我们回去再行动,这……” 唐小姐寻父心切,这是有病乱投医了,但她的‘乱’,会害得顺风和文靖尸骨无存。 “唐小姐请了很专业的雇、保镖,应该没事。” “她父亲在沙漠死地失踪几年,你觉得他幸存下来的机率有多大?为寻一个死人,牺牲一队活人,如果你认为划算,那就去。” 在城市里跳楼,有警察会拦着、气垫子铺着,可到沙漠里送死,谁都拦得住、护得住? 命就一条,失不再来。顺风还年轻,他喜欢冒险,可又舍不得豁出性命,听完我的话,他明显犹豫了。 专业雇佣兵?沉船之海、怪兽小岛,它们吞的专业人士还少吗,对付活人他们或许办法很多,可是对付未知,他们永远不可能准备好。 “好,我再想想。”顺风顿了下,若有所思地问:“她认识陈教授,为什么不请陈教授帮忙?” “就是陈清寒不让她去的,可她不听,偏要去,她是失踪者的女儿,去寻人情有可原,别人却没有义务陪她送死,当然,如果是看在钱或情的份上,那无可厚非。”我摊摊手,表示无奈。 “明白。” 顺风和包子不同,他上次亲历了地下世界的诡异与恐怖,知道生命被黑暗吞噬是多么容易的事。 陈清寒在这一行中可谓身经百战,连他都认为那片沙漠不该涉足,聪明的人至少会衡量下自身能力,再做打算。 晚间文靖拿出冰箱里的速冻饺子给大家煮了,包子另有一只小电炖锅,单熬了鱼汤给我开小灶。 他们出城前在超市买了两大包速冻食品,有鸡、有鱼有饺子,还有牛羊肉片。 包子带的那些包里,有塑封好的中药切片,全是补药,为了掩饰身份,我只得接受她的好意。 车行数天,我一天三顿药膳餐地吃着,味道是其次,只要别喝出旁的毛病就好。 有次顺风也想享受下萌妹的‘手艺’,讨来一小碗鸡汤,一口饮进,掐着脖子、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包子自己尝了半碗,结果蹲到路边吐了半天,过后泪眼汪汪的包子和气若游丝的顺风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 文靖见他们两个如此夸张的反应,很是好奇那汤的味道,但想了想没敢尝试。 “前、前辈,你天天喝这个都没事,是不是有洪七公那样的厉害武功啊?”顺风靠在床边脸色还是有点难看。 “对啊。”我随口应道,心里觉得好笑,顺风这是把鸡汤当毒汤了,还以为我能用内力化解毒性。 “太牛了。”顺风虚弱地闭上眼睛。 “芙姐,对不起,我、我以后一定自己先尝尝再给你喝。”包子愧疚道。 “没事,你随意发挥,我不挑食。”看到小丫头一副做错事的畏缩模样,我心中很是无奈,食物味道怎么样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 “不行,我一定会练好的。包紫晴,你能行,加油!” 我看着元气满满的包子,欲言又止,想劝她以后少看点偶像剧,也别学里面的主人公,免得将来回想起来都是黑历史。 顺风抢在我前面,给包子加油打气,我看着他们两个二哈般的笑容,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车子一路向西,按照导航路线行进,反正不赶时间,我们走走停停,遇到风景好的地方就多留两天。 神奇的是,在包子黑暗药膳的‘滋补’下,我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恢复。 我们一族为研究自身力量做过很多尝试,但在我的记忆中,好像确实没有人研究过草药。 包子把我当成普通人,因此炖汤的草药用量是上秤称过的,严格控制在一定范畴内。 我感觉到效果之后,直接把她包里的草药切片翻出来,当成零食来吃,看电影的时候吃、玩游戏的时候吃,聊天的时候还吃。 走到路途的一半,她购置的存货就被我吃没了,我们在中途绕路到市区的药材市场又批了几袋子。 包子和顺风他们起初很担心我吃得七窍流血,后来我跟他们说,武林高手疗伤的方式和普通人不同,现在的草药药力不够,需要大量摄取,用内功提炼。 他们听信了我的胡言乱语,每天给我洗药材、再晒干,拿给我当饭吃。 主要是我一天八顿吃草药,还没吃出毛病,让他们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包子原本给我买的都是温补药材,补气活血、温养脏腑,我狠了狠心,买了大补的药材,整根的人参买了一捆儿,洗好了直接沾酱吃,一手人参、一手灵芝,这画面被包子拍下来发给陈清寒。 陈清寒又发到他的朋友圈,配字是:有口福。 那是,谁能有这我这口福,大胃王也能被我秒成渣。 而他那边,名叫美纱的女神持续更新着她的‘非死不可’,记录着和陈清寒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 当然,对于工作内容是只字未提,写的都是他们生活中的点滴,比如去了哪家网红店吃饭,在哪座名胜古迹前走过等等。 配的图全是风景,没再拍他们的‘合影’,如果陈清寒真有女朋友,听到别的同事讨论起他们二人的趣事,八成会心里泛酸,美纱的日常记录看着没什么问题,但记录的多了、详细了,哪怕一点小事都发个感慨,加上‘好幸福’、‘好开心’这种后缀,难免引人遐想。 好在他没有真女友,没人会找他兴师问罪,勒令他与临时搭档保持距离。 倒是包子和可儿,天天监视着人家的空间信息,发布新内容她们俩一定会告诉我。 或许是我的反应太冷淡,包子终于误会了,她给陈清寒偷偷发短信,说我生气了,正在生闷气,可能准备和他冷战。 陈清寒没过一会儿就发来信息,把包子的猜测复述了一遍。 我发了个耸肩的表情过去,编故事的时候容易,推翻这个故事可能需要点时间,因为涉及我的真实身份问题,我顾虑就比较多,而陈清寒那边根本没提过要澄清的事,所以我们俩这个假情侣,只能继续当着。 实在不行我就当回负心粽,先厌倦、再抛弃,不过这需要陈清寒的配合。 车子进入中原地区,我的心思也跟着转到正事上,查了查地当新闻,但没什么重要的事,倒是当地贴的一条帖子引起了我兴趣。 发帖人说当地的一座影视城闹鬼,半夜的时候有影子晃动,地上却没有脚印。 有人去那里玩过,知道那是新建的影视城,说楼主胡编乱造,那地方挺好,不像是鬼屋。 帖子隔了好些天,才又有人回复,证实楼主没胡说,新回复说他哥就是工程队的,建这座影视城的时候,工人在半夜遇到过楼主说的情况,看到有影子飘来飘去,地上没有脚印,像股黑烟,但是人形。 这帖子的回复有几十条,最后一次编辑在三个月前,没增加什么新内容。 大多数回复都是吃瓜,可能逛本地贴的人少,所以这个帖子没掀起什么水花,很快就沉了。 贴里的帖子也不多,大多是广告,再就是有人问旅游经验。 我看看兆肆给的坐标,手机地图放大几倍,果然,她占的那座墓,就在影视城下边。 估计是挺深,上面施工的时候没发现,影视城内的建筑大多是平房,土城墙、土城门,还有土窑和砖房,城门楼也不过二三层楼高。 只是工程开始前,应该有人做过测量和探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发现地下的古墓。 “景区啊,买票就能进,交给我。”顺风看到目的地是个景区,掏出手机想在网上订门票。 “景区里会不会有摄像头?白天下去行吗?”包子担心道。 “咱们可以早上进去,关门前出来!”文靖说。 此时我们距离影视城还有五十公里,直接过去刚好是关门时间。 “明早进去,今天找个地方落脚。” 这次出来我是头儿,重要决定由我做,去最近的村子要绕路,所以我选了片空旷的地方让包子把车开到原野边。 每个地方都有背景色,这里的背景色就是土黄,虽也有山有树,但底色仍旧是那古老厚重的黄。 “据说这影视城经营不善,就快倒闭了。”顺风不知从哪查到的信息,把手机举到我们面前让我们看。 “门可罗雀,商户流失……”文靖念了几句,说:“那不更好,没人盯着行动方便。” “芙姐,工具怎么办?是景区的话,咱们带不了工具啊。” 包子说的工具,是她在路上买的‘武器’,她只说和顺风出门买东西,结果回来两人各提着一个大旅行袋,里面装着斧头、铲子、锤子和电锯等物。 要他们去退了,怎么都不肯,只好留着落灰。 也就是在那时,我才忽然想起,陈清寒没说我是来看‘老朋友’的,我也没告诉他们墓里有人,只说了我来取趟东西。 他们自动理解成来挖墓,顺风和文靖倒没什么,上次见过的恐怖活物已经不少了,包子却是从来没见过粽子,她顶多是在墓室清理完毕后,进去看看壁画和铭文。 所以我跟她说,工具不用带,墓里有人给我们开门。 这一夜包子兴奋得睡不着,和可儿煲电话粥,凌晨一点才睡。 第二天顶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哈欠连连地进了景区。 第263章 我无情 我们四个买票进门,按说正是旅游旺季,景区内应该有不少游客,可是我们转了一圈,整个景区内就我们四个,小吃街和纪念品商店都没开门。 “好啊,太好了,趁着没人咱们赶紧找墓门。”顺风趴在商店的窗外向里面张望,确定店铺里没人,催促我道。 “在那边。”我已经收到了兆肆发来的照片,就是古墓入口上方建筑的照片。 经过比对,我很快找到那栋房子,影视城内的建筑并不是每栋都开放,大多都锁着,里面是空的,全靠外观供人拍照取景。 古墓上方的房子是间平房,在景区里属于很普通那种,估计游客拍照都不会选这。 文靖看看四周,没发现摄像头,顺风摆弄几下门锁,锁头的构造很简单,用铁丝或发卡就能撬开。 我们进去房子里面,没等我给兆肆发信息,地面就开始缓缓塌陷,我们随之沉入地下,吓得包子差点叫出来,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等我们下沉到两米多深,泥土漫过我们往上回填,像是有生命一般,避开我们的身体,重新填平地面。 兆肆在这生活那么久,没点本事怎么能瞒过当地人和施工队,包子三人惊讶不已,我们稳稳落地,距离地面其实并不深。 可是脚刚站稳,地面再次下沉,这次足足沉了百来米才停下。 停下的位置,眼前出现一扇大门,貌似是青铜材质,门上兽口衔环,我拍了两下门,里面很快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啊?” 这声音是从门上的一个孔里发出来的,不像有人在门内直接和我对话,倒像是门禁对讲电话。 “我,开门。”我对着小孔说。 “你来啦!”随着欢快的笑声,青铜门发出咔哒一声响。 我扣着门环把门拉开,包子在旁边看得一脸懵,走进门才问我:“芙姐,你和清寒哥哥是不是合伙哄我,这趟根本不是下墓,是找个主题酒店或是密室逃生馆唬弄我!” “谁家密室逃生馆开地下一百多米深?没骗你,是下墓,刚出声那个就是墓里的大粽子,可凶了,你小心点。” “才不是,你都说了,墓里有你的朋友,可是……跟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看到包子烦恼的模样,我忍不住轻笑,她说她以为我的朋友也是同行,先一步进来替我们探路。 可刚刚门上的对讲电话,还有进门后明显装修过的墓道走廊,都透露出一个信息,这座墓有人住! 而且是现代人,因为地板铺的是大理石地砖,墙上贴着田园风壁纸,玻璃壁灯也是现代的产物。 我哪知道兆肆把古墓给装修成这样了,简直面目全非,很像主题酒店。 穿过悠长的走廊、兼墓道,一个人穿着骑马装、昂首阔步向我们走来。 “我亲爱的en…蛆,好久不见,我太想你了。”兆肆张开怀抱,想上前来拥抱我。 她临时改口差点叫出我的本名,还好及时改正,就是发音不太标准。 “你什么时候学会口是心非、口蜜腹剑、佛口蛇心了?”我把背包挪到身前,挡住了她的拥抱。 “我有你形容的这么不堪吗,无情。” “这是我的朋友、们,东西给我,我就不进屋坐了。” “无情、无情、无情!”兆肆捂着脸,转身跑进走廊深处。 文靖他们三个表情高度统一,全都张着嘴,一副已看傻的样子。 “你们知道的,人长期生活在封闭的环境,这容易出问题。”我指指脑子,深深叹了口气。 “可是…芙姐好像…确实有点无情。”包子弱弱地说。 “对啊前辈,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吗?你刚刚的态度有点生硬。” “要不,你去哄哄人家?” 三个人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有心解释,是那个神经病有事求我,可想想还是算了,智障需要关爱。 “行,我去‘哄’她。” “芙姐,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啊?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清寒哥哥,你不用故意对他冷言冷语。” “谁?什么前男友?” “那个人啊,他好像很伤心。”包子俏脸微红,瞟着走廊深处。 “啊…”作孽,我忘了,兆肆天生女生男相,而且是时下最流行那款,身高一米七八、肩宽腿长,气质如松如竹,对a都没有,最重要的是她穿着一身男装。 像她这种风格的族人,其实不在少数,因此有些外族人一直以为我族有男人,这当然是个不美丽的误会。 “哎,我懂,你已经向前看了,可他还没彻底忘记你们的感情。”包子挽住我的胳膊,做贴心小棉袄状。 “她是个女人。”我面无表情地说,要说我和兆肆的过去,也不能算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在擂台上打过上百架,私下里斗殴数十场,我在她家装过炸弹,她在我经过的街口放过冷枪。 别的暂且不说,起码见面的次数比别的族人多,脸熟。 “天哪,橘里橘气?好帅!”包子的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 “帅p,这人心黑手狠。”作为和她正负面都交过锋的老对手,兆肆此人,绝对是需要处处提防的难缠家伙,她的胜负欲被挑起,很难平息下去,非得分出一二三等奖不可。 “啥?什么橘子?”文靖不明所以地问。 “没事,我和她算不上朋友,只是认识的人。”我郑重解释道。 包子点点头,可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根本不信。 都是那该死的兆肆,千年过去,除了装修房子还学会假装伤心了。 有本事别捂脸,把手拿开大家就知道她干打雷不下雨了,这家伙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古墓被她装修成了田园风小庄园,甚至还有花圃和小菜田,有补光灯照着,长势还行。 这么一套房子,在地面上少说也得上百万,通过银河和兆肆的启发,我动了也在地下弄套房的心思。 走廊两侧有岔路,主墓道和分枝通道是个‘丰’字,我们一直走到底,来到主墓室门口。 门没关,一进门眼前就是张长桌,桌上摆着水果和饼干,和四面墙壁上的壁画格格不入。 因为壁画描绘的是战斗、狩猎场面,内容非常血腥,不是砍脑袋就是拉肠子。 显然,壁画是原装的,兆肆没有改动它。 “抱歉,我有点情绪化,主要是见到蛆太高兴了,有点失态。”兆肆从内室走出来,笑容真诚,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还替包子拉开面前的椅子,“贵客、请坐。” 包子被她的笑容晃得脸蛋儿绯红,我却恨得牙痒痒,她这分明是黄鼠狼要偷鸡的奸笑,可惜小鸡崽儿却浑然不觉。 “先吃饭,你不饿、你朋友也不饿?”兆肆请顺风和文靖也落坐,路过我身边时,按了按我的肩。 然后她走到餐桌主位,拍拍手,立刻有黑色人形烟雾从耳室里面飘出来,端着大大小小的餐盘。 包子没见过这种场面,捂住嘴发出低低的惊呼,顺风和文靖齐齐看向我,那眼神分明是在问‘这什么东西’。 “她会魔术,都是障眼法。”我|干巴巴地解释道。 “呃,不会是超能力?”包子放下手,仔细看着那些黑烟。 她对这方面特别敏感,明显没那么好骗了。 “对,这是我的超能力,酷吗?”兆肆冲包子微微一笑,刺啦啦放电。 “酷什么?花架子而已。”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着一团放下盘子,准备回去的黑烟打了个响指,那黑烟立刻消散,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烦人,就爱破坏本王狂拽酷帅吊炸天的形象。”兆肆瞥我一眼,抱怨道。 我掩下心中惊讶,送她一记白眼,她从前和那几个字都不沾边,独占一个‘狠’字,现在变智障了,哪个字都不沾。 她这墓里什么都有,我确实不能让顺风和文靖他们饿肚子,叫他们敞开儿吃,别给兆肆省着。 他们吃的时候,我问兆肆:“墓主呢?让你弄哪去了?” 兆肆两眼望天,想了想说:“大概是…民国那会儿,一些西方人迷上了收藏东方木乃伊,大多是收西域那边的,我就把墓主包装了一下,托人给卖了。” 我听得一挑眉,问:“是不是西域人,难道鉴定不出来?” 兆肆瞪我:“你是不是傻,什么东西往外卖,不得编段故事,我就说这是一位东方贵族,到西域旅居时不幸身故,他的一生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他的死亡也充满了神秘色彩。” 她渐渐转换成卖羊肉串的口音,卷着舌头发音,被我无情地嘲笑:“你住别人的墓,还把墓主包装成假货给卖了,缺不缺德啊你!” 兆肆嘶了一声:“你看看这壁画,墓主生前是个小国君主,他喜欢打仗,是因为战争血腥;他喜欢狩猎,是因为可以虐杀动物,总的来说,这人是个心理变态,热爱折磨虐杀一切生灵。卖了他,只能说是…废物利用。” 兆肆指指门外的走廊,“知道我为什么重新装修这墓吗,因为这里就是个万人坑,墙壁和地板全是用人骨垒的,包括他的棺台,全是婴儿的头骨。壁画中描绘,他生前喜食心肝,尤其是婴儿的心肝最是美味。” “这墓主怎么死的?”我此时才认真看起了周围的壁画,刚刚就大概扫了两眼,没细看,但也能看出画面的血腥与残暴。 “被人篡位,将他斩杀于寝宫内,在位时间大概很短,他继位时是个年轻人、死时还是个年轻人。”兆肆给我指了壁画的几处地方。 华夏历史中,有许多史书未曾记载的时期,而这座墓建造的年代,似乎相当久远,起码也是人殉盛行的年代。 不过我们不是来考古的,也就没心思研究它的年代问题,若是按兆肆所说,那她改造这墓、重新装修也不是没道理的,住在人骨墓中,睁眼闭眼都仿佛被无数冤魂瞪着,任谁都会感觉不舒服。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把兆肆叫到门外,想单独跟她聊聊。 餐厅里顺风他们继续吃饭,我和兆肆站在门口,把餐厅上关上,我悄声问:“你不是说只能躺棺材里不能活动吗?怎么回事,你们合伙骗我?” 银河能在墓里四处散步,兆肆也能在墓里随意走动,这和她们之前形容的处境可不一样。 “老弟,咱哥们儿可没骗你,是,以前是看你不顺眼,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很多事都可以放下嘛,包括彼此的成见。” “别用这种拉人加入不法团伙的口吻说话,少整花里胡哨的,直接说你们的目的。” “大战在即,总得早作准备,我们想好了,同盟不用多,有你和碧石就够了,五个人刚好,组合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五法天女,怎么样?” “朵蜜变身那个?” “朵蜜是谁?她的技能是变身?” “不是,算了不重要,我可没答应加入你们团伙,而且…你知道,我现在是光杆司令。” 从前各方势力想拉拢我,看中的是我手里有只独立军,这支军队驻守我族边疆,抵御当时北方的凶兽,队伍常年和凶残的野兽战斗,士兵各个身手不凡。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海战术也没多少优势,安汐,你想不想得到禁地里的能量?” “进去送死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咱们比她们多什么?” 她们三个只是将武器存放在禁地,并没有涉及到终极力量,更没有夺取它,这是天差地别的概念。 曾经多少能人高手想得到禁地里的能量,都是有去无回,里面尸骨遍地,哪个不比我厉害? 我们的文明倒退过,力量比前辈先祖不知弱了多少,她们都没有得到的东西,我们去了就能拿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战而退不是你的风格。” “容我想想。” “好好想、认真想、别敷衍。” 我就是敷衍你啊~可惜这话不能说。 兆肆拍拍我的肩,推门回到餐厅,我立刻跟进去,防着她耍花招。 同时心里像乱麻似的,她们想得到禁地内的力量,这是我没料到的,我怀疑她们被追杀的这些年脑子出了问题,或许是狗急跳墙? 第264章 吓哭的虫子 包子对兆肆改装过的古墓非常好奇,吃完饭由兆肆带着参观了一圈。 地上影视城,地下古墓游,兆肆从前就主抓挖坟工作,她挖过的上古墓也不少,离奇古怪的事没少遇到。 包子恰好喜欢这类故事,一个敢说、一个爱听,旁若无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把一旁干瞪眼的顺风急得抓耳挠腮。 “前辈,你管管啊!”顺风跑过来,压低声音道。 “嗯?管什么?”我眼睛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晴晴要在这住。” “哦,那……”不行二字还没说出口,电子门铃就响了。 兆肆说了,我们下来坐的是生物‘电梯’,由数不清的飞虫托着木板向下飞行,那些虫子没她的命令不会动。 也就是说,门外的客人没有预约。 “别慌,到餐厅等我,酒香不怕巷子深,盗墓贼的鼻子可灵了。”兆肆安抚着包子,用眼神示意我带他们先走。 我们正在逛丰字型走廊的分支,欣赏她的收藏品,现在有不速之客登门,我们是该回避。 包子被我拉回餐厅,文靖拔出藏在小腿裤管内的匕首,他担心金属刀具被安检门检测出来,所以这次带来的是特制陶瓷刀。 但刀刃带青花瓷的花纹,看着就不像武器,我看看顺风,“你这趟带什么防身?” 如果是出门旅游的话,他们想带什么都行,玩具刀、塑料剑、橡皮枪,可一旦真的遇到危险,我宁愿他们俩什么都别带。 “哦,我带了符箓,你看!”顺风从怀里探出一叠黄纸条,上面画着红色符文。 我仔细一看,隐隐约约能看出几个汉字的轮廓,风…太大…听不清? 不过是风字的外框长些,简体变了繁体,又在左右两侧加了几个圆圈和波浪线。 “怎么样?厉害,我找我师兄求来的,他轻易不给人画,我送了他两瓶洋酒呢!” 顺风抖着符纸,眉开眼笑的模样,让人不忍告诉他真相。 “这个…太珍贵了,轻易别用。” “您别跟我客气,也别给我省着,贫道对朋友绝对够义气,不心疼钱!” 没心疼钱,只是怕你没命……但心里话只能憋在心里,“知道,不过杀鸡焉用牛刀,留着,有大用。” “那好,唉?前辈,咱还不知道来的人是谁,这么紧张干嘛,好像一定有坏人似的。” “对啊,也许是肆肆的朋友呢?”包子问。 “肆…肆?她哪来的朋友,只有仇家,十有八九是追杀她的仇家找来了。”我忍住恶寒,暗叹包子的单纯,这么可爱的称呼,和那厮根本不配。 “那我们得去帮忙啊。”包子在后腰上一摸,解下一根电击棒。 我看看她的‘近战武器’,摇头道:“她一个人能对付,实在不行咱们再出手,文靖远攻、我近攻,你们俩……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找机会补刀。” 四人重重点头,分别藏在墓室门左右,这门上没锁,关不关都一样,我站在门口听着远处的动静。 墓道笔直通向墓门,中间声音传递没有阻碍,如果有枪声或打斗声,这边一定能听见。 五分钟后,兆肆跑回来,走廊上的灯全部熄灭,她在黑暗中冲我摆手,示意我赶紧退开。 我退回墓室,让到一侧等她进来,她一进门就赶紧把门关上,轻声说:“他们放了虫子进来。” “什么虫子?”我问。 “吃麻麻香虫。”兆肆看向餐桌:“你们先拿桌椅顶住门,让它们吃一会儿,我去拿镇墓之宝。” “有用?” “应该。”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兆肆回到她的‘卧室’,我们抬起桌椅挡在门口。 此时墓道里传来细小的咔嚓声,声音非常细小,但数量惊人,像水滴汇聚成波浪,渐渐涌向主墓室。 我听说过往老鼠洞灌水的,用烟熏蛇窝的,放虫子吃古墓却是闻所未闻。 主墓室的门和大门的材质一样,均是青铜打造,然而门上已经出现几个破口,数不清的小虫子聚在破口处,我们看不见它们吃东西的样子,只能看到破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整扇大门像被强酸腐蚀着,很快挡门的桌椅上也出现了缺口。 文靖吞了吞口水,我想他们心理清楚,现在他们手中的武器,根本对付不了这些虫子。 放虫子的人,没想留兆肆的命,他们这是要她死。 眼看虫潮向我们涌来,包子一把抱住我,她没哭没叫,不过看这动作,似乎是想和我死一块儿。 “让开!”兆肆从内室中冲出来,怀里抱着一只超大号的虫子。 虫子在她怀里挣扎扭动,口中发出嘤嘤的叫声,好像非常害怕。 这虫子通体雪白,有点像蚕宝宝,只是比它们胖得多,长一米,周长嘛……反正兆肆双臂环抱着它有点费劲儿。 “啊——”包子见到能快速吃掉青铜和石头的虫子没叫,却在看到这大白虫后发出凄厉惊叫,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死活不肯抬头。 “别怕,它不咬人,看我镇墓之宝!”兆肆抱着大白虫站到虫潮前,大白虫嘤嘤地叫着,那些黑压压的虫子果然停住,停顿几秒后,调头往回跑去。 “你能不能别让它发出垂死般的嘤鸣?”我听得有点心烦。 “我一抱它它就这样叫,我也没办法,不然你来?”兆肆向我走近两步。 我倒不怕,可包子受不了,抱着我往后退,直接给吓哭了。 “这是什么虫啊?那些虫子都怕它?”文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好奇,他围着大白虫左看右看,很是好奇的样子。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它就趴在墓主的棺材盖上,墓中多尸骨,引来许多毒虫怪虫,但它们都不敢接近棺材,墓主没什么可怕的,所以那些虫子忌惮的应该是它。” “壁画中没有关于它的信息?”我歪头看看大白虫的头,它和别的软体虫不太一样,头和尾有着明显区别,有意思的是它的头顶还有两个小耳朵,眼睛是两个黑豆豆,乌溜圆、水汪汪。 水汪汪自然是有原因的,两行清泪流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虫子哭。 “没有,它可能是在古墓建成后,自己钻进来的。” “行了,你快把它放回去,小可怜儿似的。” “看看他们的后招是什么,如果不是虫子,我就把它放回去,它喜欢墓主那具棺材。” 刚才兆肆给包子讲故事的时候,提到过墓主的棺材,古人的棺材讲究多,而有些材质的棺材是可遇不可求的。 人们熟知的棺材木料,都是那个时代有的木材,最难找的是那些已经在世间绝迹的树木。 这墓主人生前人品不咋地,却走了狗屎运,在位期间得到一截神木。 有人打井,从地下挖出一截枯木,久埋地底、无根无冠,挖出之后却枯木逢春,生出新芽。 这事上报给国君,木头被运回都城,做成棺材。 兆肆从墓道的壁画上看到了这件事,画中没有注解,但古人的想法有时并不难猜。 他们或许认为这木头有再生的能力,把人装进里边,兴许能再长出个新的来。 这位国君再怎么残暴,终究是有一批忠心的属下,按他所愿,死后将他装棺下葬。 可惜他不仅没长出新身体,还被兆肆打扮成西域干尸给卖了。 大白虫并非守护墓主,它只是喜欢那种木头,所以墓主被卖后,棺材就成了兆肆养虫子的盒子。 她养了白虫上百年,或者说是‘同居’了上百年,可白虫仍然视她如洪水猛兽。 文靖对白虫很感兴趣,主动提出要抱抱它,兆肆将虫子交给他,叮嘱他抱好,别让它挣脱跑了,这家伙一旦落地,奔跑的速度像穿了滑板鞋,追起来可困难了。 不过大白虫在文靖手上出奇的安静,没有试图逃脱,也没再嘤嘤怪叫。 兆肆一脸惊讶,我倒不觉得奇怪,这虫子怕是极具灵性,一般这类小动物,对我都充满戒备和恐惧,比如被我吓跑的那些流浪猫,兆肆这个狼外婆自然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有人下来了。”顺风蹲在门口,从门上的窟窿探头出去,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们先躲进耳室。”兆肆指指黑烟端菜出来的那个房间。 “你把它送回棺材里。”她拍了下文靖,指示他将大白虫送回原位。 我带着包子和顺风躲进耳室,里面被改装成厨房,包子见大白虫被抱走了,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我见过怕虫子的盗墓贼,他们见到我都不抖,却会因为肩膀上趴着只蜘蛛而尖叫着大跳抖肩舞。 这种恐惧不是轻易就能克服的,其实无论是虫子还是机关,墓是最可怕的生物永远都是人类。 墓道中的脚步声停在了墓室门口,青铜门和桌椅的残骸被人推开,我躲在耳室门边往外瞄,赫然发现冲进墓室的这群人和打算开发异空间负能量的那伙人穿着打扮如出一辙。 这群蒙面人见到兆肆一点不意外,好像他们早知道这墓里有活人。 他们先派了吃麻麻香虫下来,也许是之前和兆肆交过手,但碰了钉子,这次才找来虫子开路。 然而这也说明他们并不知道大白虫的存在,至少不知道它的作用。 蒙面人中走出一位,她穿着白色套裙,长发盘于脑后,戴着副金边眼镜,打扮得像个都市女白领。 就她这穿着打扮,下来的时候难道不会行动不便? “赵小姐,我不得不说,您真的很让我惊讶。”女白领向前踱步,站到兆肆面前。 “这话应该我说,你们有点本事。”兆肆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说。 “请相信,我们的本事绝对不止这么一点点,所以您再考虑考虑?我并不想总来打扰您。” “你们这次怎么没戴族徽?冷家分裂了?” “只是有点小分歧,早晚会达成一致。” 听到‘冷家’二字,我心中一动,在银河那碰到的不速之客就是冷家人。 他们想开发异空间的负能量,除此之外还想得到什么? 这座古墓的主人又没成精,也没建在空间交界处,能有什么值得他们出手? 而且两次他们都跟我前后脚到,像商量好的一样,难道他们在跟踪我不成? 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也没接触过,再说他们言谈间,从没提到过我的信息,应该是不认识我。 女白领的意思是这地方有个宝物,有起死回生之效,我约摸她说的是那口棺材,但事实证明它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除非墓主当初是被活着卖掉的,买家要的也不是木乃伊,而是活粽子。 兆肆回答得相当生硬,只说没有,赶紧滚蛋。 她一改刚才面对包子时的风度翩翩,现在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像极了地痞无赖。 如果棺材没有起死回生之效,兆肆为什么不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棺材卖给他们呢? 反正她留着就是养虫子用……难不成她是为了养虫子? 女白领正提出要花大价钱买下‘宝物’,她说上回是他们的人鲁莽了,不该硬抢,伤了双方的和气,这次她带着满满的诚意来,想买走那件宝物,价格由兆肆随便开。 我有时候这些盗墓的消息超乎想象的灵通,天下古墓、宝地的位置,官方都未必知道,他们却总能摸清,有些正统史学界不信、不认的野史传说,他们倒是宁可信其有,而且跟着这些传说往往会有意外收获。 兆肆还是那句话,没有、滚蛋。 她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女白领,双方眼看要打起来,我示意包子和顺风赶紧躲好,一会儿混战开始,子弹可不长眼。 只是双方交手,用的却不是刀枪,兆肆身边突然浮现出一个个黑影,如烟似雾,和女白领操纵的虫子打成一团儿。 黑烟没有形体,所以虫子吃不了它们,但它们却有力量,可以抓起虫子捏碎。 陈清寒曾经跟别人说,我是御兽传人,如今看来,这女白领才是真正的御兽师。 第265章 不肯罢休 女白领手里拿着个铃铛,摇来摇去但没声音,显然这铃铛是控制虫子的,这虫子想必十分珍贵,还没听说世间有可以吃掉一切的生物。 幸好它没有不死之身,被人形黑烟一捏就捏死一把。 女白领向身边的黑衣人抬了抬下巴,立刻有几个人朝厨房这边走来。 眼看要暴露,我摘掉手套,看看绿油油的手掌,它的颜色退了不少,都是补药的功劳。 只要蒙面人进来,我就用绿光对付他们,到时他们自相残杀,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脚步声走到门口,我抬起手正要发射绿光,突然两个人高声呼喊着从我身边冲了出去。 “芙姐别出来!” “前辈看我的——” 顺风打开金刚伞,用力转动伞柄挡住子弹,冲在前头当盾,包子在他身后往外面扔了几个黑盒子,上面连着电线,而且好像漏电,一落地就噼啪响,吓得蒙面人连退数步。 顺风头上顶着汤锅,视线被遮住,只能看到脚下,包子头上套着蒸锅,手里还握着一把平底锅。 兆肆厨房这点炊具都被他俩武装到身上了,多亏他们没抱着煤气罐出来。 不过两个小家伙勇气可佳,力量上却和对方相差太远,金刚伞很牛,挡住了密集的子弹,可顺风顶不住子弹的力道,被冲击力给推了回来。 “哎…哎哎…哎…不行了!”顺风倒退着将包子一起推回厨房。 我抱着煤气罐冲出去,蒙面人差点没收住,有机枪临时偏移,打在旁边的墙上,崩起一片土渣,还有几片碎骨。 墙内果然有人骨,我抱着煤气罐向前走,刚刚也是无意中想到,用绿光引起内斗必然会开枪,若是包子他们被子弹误伤,我们岂不是亏大了,所以最好的法子应该是让他们不敢开枪。 “你冷静点,别激动!”蒙面人边退边劝说。 我抱着煤气罐走近他们,因为戴着户外遮阳帽,他们看不到我的脸,人群中有个家伙偷偷放低枪口,想打我的腿,顺风握着金刚伞,扑倒在地、打开伞挡在我腿前。 想放冷枪的家伙被身边的同伴按住,估计是怕子弹打在伞上弹开,误伤同伴或是直接打爆煤气罐。 “停!”女白领一抬手,示意攻击我们的人停手,她另一只手的铃铛也收回,剩下的虫子全都钻回她脚边的箱子里。 从数量上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损失了一半的虫子,她身后的蒙面人举着枪,向前跨步,枪口距离兆肆不过两步之遥。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糟了,兆肆可能会大开杀戒,包子头回下墓,未分级的血腥画面不适合她看。 装了消|音器的枪发出两声底响,只是子弹打进兆肆身前的黑烟中,没有穿透它。 “你们两个躲厨房别出来,我没事。”我用脚勾住金刚伞的柄,把它拖回厨房门口。 包子和顺风听我的话退回厨房,顺风把金刚伞的伞柄抽下来,可以当剑用,他另一只手多了个锅盖,看起来像恶搞版的斯巴达勇士。 “别抱着煤气罐闲逛了,你也避一避,待会儿溅一身血我可没衣服给你换。”兆肆闲闲地瞥我一眼。 “有小孩子在,能不能控制下分寸,或者给打个马赛克啥的?”我们当然可以躲进厨房,但一会儿出来,看到一地心肝脾胃肾,包子的午饭就全白吃了。 “你是什么人?”女白领目光落在我身上。 “来串门儿的客人。”我抱着煤气罐走到她跟前,蒙面人想拦着我,但女白领摇头没让他们动。 “你们想独占宝物。”女白领面色阴沉,听语气好像我们偷了她的肾。 宝物被兆肆当宠物笼子用了,她自己用不上,可大白虫喜欢,如果把棺材卖掉,大白虫怎么办? “什么宝物,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墓主都进私人收藏家的保险库了,难道保存尸体不腐就是你们认为的起死回生?那我推荐福尔马林,比宝物效果好,据说泡鱿鱼也不错。” “哼,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她就是复活的墓主!”女白领看着兆肆说。 “你看看壁画再下结论,墓主男的,她女的,你想要变性宝物?去炒年糕国试试,古人这方面的技术…不太成熟,比较粗糙。” “别废话,东西交出来,我们自然会验证它的真实性。” “那还不如去私人收藏家的宝库翻翻,找到墓主干尸,真相就大白了,何必兵戎相见,你那虫子很珍贵,算算成本,考虑一下?”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五法天女的一员,我们是一个组合。”兆肆骄傲地说。 我看女白领好像要问五法天女是什么,赶紧开口打岔:“别废话,告诉她私人收藏家的名字。” “艾伦?霍华德。”兆肆非常配合地说出一个名字。 “去他们家查查,你们会知道真相。” “葬西域于阗,中土玉器商苟富贵,28岁卒,左脚有六根脚趾。”兆肆报出一串信息,下葬地点和身份准是她编的。 女白领盯着我们俩来回看了几秒,我们没说谎,目光坦然和她对视。 今天有小孩子在,能商量着解决的问题,最好别动手。 女白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杀光我们可以拿到宝物,他们不会有丝毫犹豫。 只是兆肆让女白领碰了壁,她心知再打下去,她的虫子就死光了,子弹都穿不透黑烟,兆肆的实力明显在他们之上。 兆肆可能也没打算放他们出去,才会一句话也不解释,看我出面调和,便顺水推舟。 “在没得到确切消息前,我们会留在这。”女白领的决定倒也不算离谱,她安排手下人看着我们,独自出去联系人调查墓主下落。 如果是从华夏调派人手,时间肯定短不了,她可能会雇佣当地的专业人士,或登门求证,或潜入查看。 “你可以上网,快把煤气罐放回去。”兆肆嫌弃地挥挥手,把我赶回厨房。 我把煤气罐放回原位,心中咦了声,刚刚外面的枪声虽说消过音,但也不至于仅一墙之隔就听不见,文靖去放只虫子,怎么就没动静了? 蒙面人和兆肆仍然在餐厅互瞪,我进内室去找文靖,发现他趴在棺材旁边睡着了。 大白虫从棺材里探出头,一双小黑豆眼紧紧盯着我,头顶的耳朵竖立起来,感觉它有点害怕。 “你把他怎么了?”我走近文靖,没看到他有外伤,脉搏沉稳有力,只是睡着了。 “哇~”大白虫发出一声酷似婴儿的啼哭声。 “行啦,没你事了。” 我打量四周,拍拍文靖的肩把他叫醒,内室空间比餐厅稍微小点,摆放的应该是墓主生前最喜爱的物品,或是很重要的东西。 但这间内室除了摆在靠墙位置的棺材,没有一件古物,床是折叠床,衣柜和书桌都是现代款式,兆肆说她偷了景区办公室的网,现在网费都是包月包年的,办公室晚上没人,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 地下一百米,需要信号发射器才能收到无线网信号,她为了上网也算是煞费苦心。 书桌前的墙上挂着块黑板,正中写了‘计划书’三个字,下行开头只写了一个‘五’,但没有写具体内容。 兆肆说想‘组队’也许是认真的,不过我还是没打算加入她们,拉帮结派没那么容易,想想就一堆麻烦,这也是我从前拒绝站队的原因。 文靖醒来,看看棺材、又看看我,疑惑道:“怪了,我怎么睡着了?” “那个东西搞的鬼,还好它没放毒气,走,外面来客人了。” 文靖看向棺材里的大白虫,它蜷缩在草垫子上,头顶的两只耳朵抖了抖,我没有听到它的‘思想’,可看它的表现,似乎能听懂我们说话,智商应该不低。 “它?”文靖挠挠头,一脸不解。 不过大白虫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我们用不着太担心它的问题,外面的不速之客才是来要人命的。 我和文靖走出内室,蒙面人依然端着枪和兆肆对峙,兆肆身边黑烟缭绕,人形黑烟化为云雾,将兆肆包裹其中。 包子和顺风顶着锅从厨房探头出来,看到文靖没事他们脸上的紧张表情才缓和。 “都别愣着,卧室抽屉里有扑克,你们四个可以玩牌。”兆肆和蒙面人对峙,还没忘招待客人,怕我们闲的无聊。 女白领出去有一会儿了,干等着确实没意思,我去内室拿了扑克牌,领着包子他们在厨房打牌。 餐厅已经没有完整的桌椅板凳,厨房起码有盆可以坐。 我将煤气罐搬到蒙面人和兆肆中间,他们如果开枪,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女白领这一去就是三个钟头,蒙面人的枪也端了三个钟头,兆肆像离魂上天庭搬救兵的孙大圣,站在他们对面一动不动,也跟着挺了三个钟头。 眼看该准备晚饭了,我们四个把锅放回原位,我出去把煤气罐搬回厨房。 女白领回来时,神色难辨,她问兆肆墓主是什么被卖的。 兆肆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是民国初年,那阵盗墓之风盛行,上头管不过来,西域那边的挖掘活动尤其猖獗,她托人把墓主的干尸混迹到从那边过来的货车上,假装是一批货,反正她委托这人有办法,有头脑,最后真给卖出去了。 女白领的关注点和兆肆的不太一样,她又问一遍:“你卖的?” 我想我知道她的意思了,兆肆点头说:“是啊。” 女白领冷笑:“一九零几年那会儿,你多大?” 兆肆闻言皱眉道:“怎么,卖干尸还有年龄限制?” 从女白领的反应看,她应该不知道兆肆是个活过千年的老寿星,我连忙出去打圆场:“别听她吹牛,那干尸是她姥姥卖的,她们家祖祖辈辈都热衷于挖坟,还有住在古墓的特殊爱好。” 兆肆只是淡淡一笑,没反驳我的话,女白领也笑笑,说:“你们说的那具干尸,半年前失踪了。” “不管是被偷还是火化,只要它在霍华德家,就证明我们没有说谎,你说的宝物和墓主待了那么久都没让他起死回生,可见这传闻是无稽之谈。” “哦?我看不一定,我托人询问了干尸失踪当天在他们家工作的保姆和保安,还查了当地警方的记录,宝库是从里面打开的,地上还有脚印,你不觉得…那具干尸是自己走出去的吗?” “没有监控?”我问。 “监控数据被现任家主罗伯特?霍华德删除了,私人藏品失窃,他却删除了那天的监控,警方认为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人干的,而且罗伯特?霍华德也表示不会追究这件事,显然是想息事宁人。” “也许就是这么回事。”我摊手道。 “呵,他事后雇佣私家侦探四处找人,注意,是找‘人’,如果不是干尸活了,还有其他解释吗?” “他也可能是找偷干尸的人,这人和他关系亲密,他不想通过警方抓捕对方。” “谁能不进宝库就把尸体偷出来?进去需要霍华德的虹膜和密码,出来却不需要,除非…干尸是他自己放出来的,还把它放跑了。” “这个嘛…赶尸匠就能做到,你听说过干尸吗,他们能操纵尸体走路。” 女白领再次冷笑:“跑到国外偷一具伪造过信息的干尸?” “不是没可能啊,小说里写过,有高人能掐会算,不管死多少年的尸体、埋在哪,都能算出位置,兴许是墓主的后代想找他呢?于是找高人一算,尸体在国外,怎么办?请赶尸匠给赶回来,合情合理!” “胡说八道!”女白领神色一沉,明显是怒了。 “干尸放在宝库里一百多年突然就活了,这才像胡说,起码我的猜测有理有据。” “小说里写的据?哼,我看是宝物起了作用,别废话,快把宝物交出来。”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到景区关门的点了,再不走今天就走不了了。 女白领看来是认定棺材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要按我的意思,那就把棺材给她,一副无用的棺材,犯不着为它赔上人命。 第266章 墓主太菜这事肯定不简单 双方战火一触即发,兆肆轻笑一声,态度突然转变,“算了,既然你这么坚持,就送你。” 她身边的黑烟分离出一部分,重新变换成人形,两个人形黑烟飘进内室,将墓主的棺材抬了出来。 棺材被放在地中央,兆肆退开,与棺材保持一定距离。 墓主并未对这块古木做太多雕琢,用现在的话讲就是保留了原生态模样,所以打眼一瞧还能看出是截木头。 女白领审视着面前的棺木,身后的蒙面人递给她一个像pos机似的东西,她拿着在棺材上边来回扫了扫,电子屏显示一串串的数字,我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呵,这棺材的确算得上是宝,但和我说的宝物……可不在同一级别。”女白领收起那机器,目光冷冷地看着兆肆。 我顿时来了兴趣,她如何知道一件东西是否具备使人长生的能力呢?只用那小机器扫一扫,难不成棺材上有二维码?关注长生宝物公众号,可在线咨询客服,验证长生功能?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本王进来的时候,墓主裸身躺在棺材里,棺中没有别的东西。”兆肆耸肩道。 女白领没理会她的自称,围着棺材走了一圈儿,这破木头没啥看头,没花纹、没刻字,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女白领示意蒙面人来开棺,因为刚刚我从内室出来前,把棺材盖给扣上了。 包子知道棺材里有大白虫,吓得赶紧缩回厨房不敢露头。 女白领也是谨慎,她自己退开两步,让蒙面人上前开棺。 棺盖没有钉死,打开它并不需要花多少力气,当棺盖被移开,大白虫机警地昂起头,吓得近前的蒙面人纷纷端枪瞄准。 “这是什么?”女白领看到大白虫后眼珠转了转问。 “树虫子,跟着这截木头下葬,现在长这么大了。”兆肆没有丝毫犹豫停顿地回答,连我都认为是真话。 “哦?”女白领再次拿过pos机,对着大白虫扫了扫,眉头时紧、时松。 扫完大白虫,女白领略一沉吟,抬头说:“这虫子和棺材我们一起带走,结果如何,要研究一下才知道。” 兆肆嘿嘿笑道:“想什么呢,拿出来就是给你看看,本王什么时候说你可以带走了?” 她这话一出口,我心道果然,不由无声叹息,表面来看她比从前亲切随和了一万倍,实际上还是老样子。 只是变得爱‘得瑟’了,若是从前,在蒙面人用枪指着她的那一瞬,她就该动作了,现在却绕着弯子,逗人家一下才出手。 女白领立即变脸,这回我再说什么,也缓解不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就在此时,门外的墓道中,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 下来的入口藏得那么隐秘,竟然是形同虚设,看女白领的脸色就知道,她不知道来人是谁。 兆肆也抬眼望向墓道外,只是现在墓道中的灯全部熄灭了,而且来人还没走到众人可视的范围内。 由于现场气氛紧张,我摸出口袋里的人参咬了两口缓解情绪。 可惜药店卖的野生人参个头小,两口就吃没了,我又掏出一支鹿茸啃起来。 兆肆倒是没拦着我,女白领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嫌我弄出的动静太大。 这能怪我吗?是鹿茸的错。 我看看时间,眼看景区就要关门了,该不会是景区保安发现了入口,下来查票的? 几个黑影出现在我视线中,看到景区保安的制服,我微微一顿。 来人直接走进墓室,可他们没有打手电,在黑暗中行走自如。 墓道上铺的瓷砖被之前的吃麻麻香虫啃得坑坑洼洼,来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径直走进主墓室。 看到景区保安制服,兆肆和女白领也是一愣,但为首的男人却没穿制服,他也没穿西装,而是穿了件捂得很严实的登山服,头上戴着遮阳帽,款式和我的差不多。 总之,这个人从头到脚捂得看不见一块皮肤,惹得女白领在他和我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 我连忙摆手:“不是我们的人。” 来人似乎没想隐藏身份,他摘掉遮阳帽,露出一张要烂不烂的脸,好像复活的木乃伊读条失败,卡在了不上不下的状态。 露着牙龈的嘴巴里,黑乎乎的舌头像极了牛肉干,我摸摸口袋,把最后一片首乌拿出来塞进嘴里。 “是你。”兆肆看到那张烂脸,最先开口。 “复仇!”烂脸男没说话,他身边的一个保安突然恶狠狠地说道。 其实仔细看的话,跟在他身边的四名保安,全都眼神空洞,眼睛没有焦距,如同行尸走肉。 顺风小声招呼我,然后扔给我一个小包,里面装着满满的西洋参。 我边吃边观察在场的这些人,兆肆认识来人,让女白领有一丝紧张,可随即来人说要复仇,她的神情便放松下来。 “你复什么仇,乖乖当私人收藏品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尸骨被盗墓贼破坏。” 显然,烂脸男并不想过兆肆说的这种生活,他怒、不,是他身边的保安怒吼一声,扑向兆肆想掐她的脖子。 这攻击方法未免有些幼稚,保安被一道黑烟罩住,立刻动弹不得。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另外三名保安身上,烂脸男,也就是墓主,见状暴怒,但他自己也被黑烟给罩住了,无法移动分毫。 他仰头长啸,只张嘴没发出声音,可神奇的是墓室却因他的这一动作而开始摇动。 兆肆后期的装修全部脱落,墙壁和地面还有头顶的土层里镶嵌的那些人骨纷纷掉落。 眼前的一幕,真如电影中一般,数不清的人骨掉落、组合,晃晃悠悠站起来,像一个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孩,蹒跚学步、摇头晃脑。 “啧,你在这拍木乃伊归来呢…”我撇撇嘴,看着仍在‘大吼’的墓主,他是怎么回国的? 就这样的智商,我不相信他能凭自己的智慧偷渡回国,这复仇方式过于简单直白,让人摸不着头脑。 “哎哎?看着没有,这就是那复活的墓主。”我推开身边的骷髅人,护住装西洋参的口袋,目光瞥向女白领。 女白领一直盯着墓主看,听到我的话,只是哼了声,她身边的蒙面人聚拢在一起,把她护在当中。 包子和顺风从厨房跑出来,文靖也靠近我身边,踢开挤到我身边的骷髅人。 起死回生什么的,我并不觉得稀奇,但墓主操纵枯骨行动的原理,我倒是有点好奇。 只是一堆枯骨,数量再多,又能成什么气候? “都要死…都该死……”被黑烟制住的保安,嘴里发出恶鬼般的咆哮。 骷髅人发起了对活人的攻击,我打晕包子,顺风和文靖一愣,我没功夫解释,“带她躲进棺材里。” 两人同时点头,架着包子跳进棺材,把大白虫扔了出来。 大白虫哇哇叫着,落进我的怀里,这虫子手感软乎乎的,身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木香,不知道烤熟之后味道怎么样。 本来大白虫还算安静,我刚幻想着把它烤成金黄酥脆,它立刻挣扎起来,再次发出可怜兮兮的嘤嘤叫。 “好啦好啦,不烤、不烤。”我抱着它颠了两下,这东西比我想的还有灵性,对人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 一场人、骨大战就此展开,蒙面人开枪扫射,然而空间有限,骷髅的数量有压倒性优势,很快一个蒙面人的腿就被骷髅给咬住了。 别看那骷髅的头骨上全是裂纹,一口牙齿却坚固得很,鲜血顺着骷髅的嘴淌进它身体里,血液没有流到体外,全被它的身体吸收,骨头架子被鲜血滋润、生成鲜红的肉。 抄袭,这表脸的墓主一定是抄袭了电影中的情节,给自己加持了魔法特效,想制造一支木乃伊军团。 墓主发现他的骷髅军只攻击女白领他们,避开我和兆肆,像是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立时怒不可遏,挣扎得愈发厉害,大张的嘴巴,把新长出的面部肌肉都撕裂了,无声地怒吼让忙着攻击女白领他们的骷髅人转向我和兆肆。 “老虎不发威……”兆肆像是玩够了,脸上笑意不见,眼中只剩无边的冷意。 咔咔咔—— 人形黑烟化作巨手,将掌心的墓主捏碎,其它骷髅也被突然出现在墓室中的黑烟淹没,清脆的声音连成一片,我猜在超市里捏方便面减压的人,肯定很喜欢这种声音。 黑烟散去,骸骨层高至我腰部,我半个人都埋在了骸骨堆里。 我掸掉身上的骨渣,打开药袋子继续进补,此时墓室里站着的,只剩四名保安、兆肆、我和女白领七个人。 那些蒙面人全被骷髅吸干了血,他们的子弹确实解决了一些骷髅,遗憾的是,他们没机会更换弹夹。 墓主的尸体被黑烟提起来,悬在半空,兆肆左看右看,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 女白领提起她的箱子,“不介意我清理一下。” 她要放虫子,我便抱着大白虫先躲进厨房,因为有它在,那些小虫子不敢四处活动。 这次吃麻麻香虫出来,只吃掉了地上的骸骨和她手下的尸体。 我探头盯着那些酷似蚂蚁的虫子看了一会儿,这东西绝对可以帮助全世界解决环保问题,污染海洋的白色垃圾,派它们去吃吃多好。 “你这虫子卖吗?多少钱一斤?”我要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粽子,环保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你控制不了它们。”女白领收起铃铛,轻慢地瞥了我一眼。 “很难学吗?”我对别人的态度向来不怎么在意,脸皮这种东西,我的字典里没有。 “呵,是学不会。”女白领干脆断了我的念想。 雷声大、雨点小的复仇行动,以墓主的迅速失败告终,这反倒令我更觉古怪。 忽地,大白虫翻转身体,用肚皮冲着我,并蜷缩起身体,把我给环住了,虫子打卷儿,这是害怕的表现吗? 没错,它身体微微颤抖,给我一种它很害怕的感觉。 四名保安已经昏过去了,女白领也没有再战的意思,她的手下全喂了骷髅,而且她也看到兆肆的本事了,如果她继续坚持抬走棺材,连她自己也得折在这。 她们两个聊起了天,女白领问兆肆究竟是哪个道上的,这一身法术本领师出何门。 兆肆胡编了个假身份,她没提我族,更没说这是她的技能,默认了对方的法术说。 我抱着大白虫走到主墓室门口,它抖得更厉害了,墓道另一边寂静无声,顺风撑开棺材盖,从缝隙里探头,问我他们可不可以出来。 我挥手示意他把棺材盖放下,暂时先别出来,因为好像有东西下来了。 “别聊了,难道你们就不奇怪,这么菜的墓主,是怎么回来的?” “很明显,他拥有控制活人的能力,可以操控别人帮他偷渡。”女白领像在回答一个显而易见地问题。 “哦吼,原来如此。”我抱着大白虫,退回到厨房,目光转向兆肆说:“我是病人,就不参加战斗了。” 兆肆鄙视地瞪我:“怂货。” 黑烟将棺材抬回内室,主墓室内现在就剩她和女白领两个人,后者莫明其妙,还试图继续拉着兆肆聊天,其实是想说服她卖掉棺材和大白虫,她愿意出高价收购。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价钱由兆肆随便开,她的老板有钱。 如果我是兆肆,肯定就答应她了,这棺材即便真能让人起死回生,也是夹生的生,变成怪物之物,还不是分分钟被有关部门人道销毁,这买卖稳赚不赔。 但兆肆依然拒绝出售,理由是这棺材能保她的平安,听听,人言否?有拿棺材当平安符的吗? 不过想想我便豁然开朗了,她可能需要这棺材隐藏气息,但是不对啊,如果棺材是她留在这的理由,那她为什么不带着棺材一起走呢? 嘭—— 巨大的冲击波,把躲在厨房门边上的我震倒在地,这冲击波只震人不震墙,所以古墓没什么事,但我们几个全被震趴下了。 第267章 深渊对话 这次的来人可谓雷厉风行,他们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棺材抬跑了。 因为速度太快,我从地上抬起头,只来得及看到四个虚影。 等我和兆肆还有女白领爬起来,他们已然踪影皆无。 “哎?喂喂——”我跑进墓道,想要追赶他们,可是墓道里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这什么情况?”文靖他们三个还在棺材里,又不是年底促销,我可没想搞抢一送三的活动。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棺材被人抢走了。”兆肆环顾四周,墓室内连一把椅子都没有了,于是她盘腿坐到地上。 “谁追到归谁,怎么样?”女白领提着箱子,拿出电话。 “好啊。”兆肆答得轻松随意,仿佛她根本不关心棺材的去向。 女白领冷笑一声,一边拨电话、一边向墓道外快步走去。 她越过我的时候,故意留给我一个挑衅表情的特写。 “回来,你追不上的。”兆肆见我抬步想跟上去,语气沉沉地开口。 我看着女白领的身影消失在墓道尽头,转回身不耐烦地瞪着兆肆,“有话快说,别耽误我救人。” “你知道你追不上的,难道你忘了他们是谁?” “飞·毛腿·族。”我当然不会忘记,刚刚被震得脑子一片空白,这会儿记起来了,只是记忆深远,需要点时间才想得起来。 “你说他们抢棺材干嘛?那不过是块破木头,嘿嘿,有意思。”兆肆摸着下巴,露出僵硬的奸诈笑容,想来这个表情平时她不怎么用。 “木头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朋友们在棺材里,带他们出来郊个游,如果出事了,我要负责任的。” “他们不吃人,只是……这群家伙居然还没绝种。” 我看兆肆是指望不上了,抱着大白虫就走,兆肆立刻跳起来,追上来说:“急什么,我还需要那棺材遮盖气息,肯定要把它抢回来。” “棺材晚两天找到不会死、里面的人晚找到两天可能会死。” “你居然变得…这么在乎别人死活,真令本王惊讶。” “我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哼哼,你不是人。”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救人?” “要,五法天女必须团结。” 我懒得再跟她讨论组合的问题,思绪集中在有关飞?毛腿?族的回忆上,他们的脚力无人能及,甚至可以称那是瞬移,他们一族活到今天,兴许已经混成送餐业龙头企业了。 关于他们,我的记忆里没一件好事,首先来说,他们总是神神秘秘,仿佛在搞秘密研究,而且满世界搜罗稀奇古怪的材料,如果让我用一个卡通人物描述对他们的印象,只有那个和蓝精灵作对的格格巫最适合。 第二件事就是他们曾经拐走了我族的上任祭祀,碧石就是接了那位的班,顺便说一句,飞?毛腿?族中没有女性,和我族一样,他们有自己的单性繁殖技巧,所以对于我们两族来说,为爱私奔的那两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最后一次听到他们的消息,是说他们那只‘神圣’的、连续烧了千年的大锅炉……爆炸了! 至今想起来,我仍然忍不住嘴角上扬,我知道这很不厚道,但我实在忍不住。 自那后我们就喜欢喊他们烧锅炉的,其实我知道,那个东西类似于后世的丹炉,可不是供热用的。 他们突然出现抢走棺材,八成是看上这棺材的木料了,想找到他们,怕是要去趟‘地心’。 在经历过一次自然浩劫后,他们一族便开始向下发展,历时数百年,最终挖到了地底最深处,也有人说他们在地下遇到地震全族覆灭了,因为此后再没人见过他们。 今天他们出现在这,就说明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不会抬着棺材去地面,所以我们应该能找到他们的地下‘道路’。 “你要带它去?”兆肆看看大白虫。 我把双手张开,让她看赖在我身上的虫子:“是它不放开我。” “哦,真奇怪,它特别怕我,居然不怕你,酸了。” “它是聪明,知道谁是可以依靠的人。” 我们走出墓道,站在大门口往外看,女白领他们留下几条绳子,从上方垂下来,兆肆说之前带我们下来的生物升降梯被吃嘛嘛香虫给吞了,我们出去也得爬绳子。 但烧锅炉的不会往上去,上面是景区,他们抬着棺材太容易被人撞见,游客抓拍及时的话,说不定能在网上火一把,这恐怕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向下…下面是个一眼看不到底的深井,我们来的时候脚下有东西挡着,没看到底下是万丈深渊。 “有绳子吗?”我问向兆肆。 “有,但不够长。” “用你的技能。” “嘿,你真会支使人。”兆肆嘴上抱怨着,黑烟却老实地变化成阶梯,从我们脚前向下延伸进深渊。 我迈步踏上阶梯,兆肆嘶了一声:“你这么相信我?” “信啊,咱们可是五法天女,怎么能不信你。” “这么说你同意加入我们的阵营了?” “暂时加着,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最怕上刑,如果被敌人抓住,肯定知无不言。” “你随意,本王行的端、做的正,事无不可对人言,唉…你说咱们一族的语言怎么就那么无趣呢,连个成语都没有。” “崇武轻文。” 我们走进深渊竖井,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女白领,看她态度应该是追棺材去了,为什么没下来?该不会掉下去了? 为一块破木头,她已经牺牲一堆手下,然而这些牺牲不过是在做无用功,我觉得她从烧锅炉的手里抢回棺材的可能性为零。 “你知道这下面有路?”我们越走越深,而且我走的快,几乎是小跑着往下走,看井壁的土色,不是新挖的,也许在古墓建造之前这深井就已经存在了。 “知道,但没下去过。” “有这便利条件你竟然没下去过?” “懒。” 沉默了片刻,兆肆忽然问:“你真想走上法其娜的老路?” 或许被烧锅炉的勾起回忆的人不止我一个,兆肆突然提起这个尘封许久名字,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法其娜就是和飞?毛腿?族人私奔的那位祭司大人,我不知道我和她有什么相似性,被问得一脸问号。 “你和陈教授啊。”兆肆挑明道。 “所以……你们都觉得我和他是情侣??”我以为即便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了这个美丽的谎言,最了解熟悉我的同族也不会信。 “起码你们走得太近,立场问题,你懂的。” “和谐共融嘛,时代不同了,思想得跟上,你别告诉我你在地下窝了数百年,就是不愿意和人类生活在一起!” 兆肆的沉默令我惊讶,她默认了我的说法,之前看到她们热火朝天的在群里聊天,满口都是当今常用的语言词汇,还在地下做起了生意,我以为她们已经融入人类社会,没想到她竟然还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念头。 我族中极少有人愿意和它族建立亲密关系,像奥图娜那种试图通过融合基因改变族人体质的‘激进派’,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另外还有提出与外族通婚的‘少数派’,最后全被现实击垮,她们如同激流中的一朵浪花,转瞬覆没。 像兆肆这样的‘保守派’才是族中主流,坚持与外族保持距离、保证血统、保留技术。 “不是走谁的老路,我只想走自己的路,陈教授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和那些孩子在一起也很有趣,哪怕他们的生命于我而言犹如昙花一现,至少有片刻时间我是开心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 “变?不,是朽木生花。” “自由是需要强大的力量支撑的,力量你不缺,但现在有了软肋。” 碧石也好、兆肆也罢,她们对我的态度总透着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我能理解她们的心情,从她们的角度看我是堕落了,曾经在谈笑间让敌军灰飞烟灭的强者,如今只想安分打工、攒钱买房,落差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从我的角度来说,生活简单了、快乐了,尤其是看到银行账户变动短信中的数字,满足感爆棚。 我也说不清出来之后的具体变化,就是感觉生活踏实了。 “多看看动画片,特别是热血漫画,对于力量与软肋的诠释很多。” “你的脑子被这些东西荼毒了。” “唉~反正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而且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很开心。” “如果两族开战呢?” “别闹,现在开战,咱们怕是要灭族。” 同样的担心,陈清寒也曾经有过,他担心放我出来,会给人类社会带来麻烦,如果两族之间发生冲突,我也许会对人类不利。 其实我族延续至今,已经相当困难,说是保护生物也不为过,何谈大战? 这颗星球上有几十亿人类,除非我族中人携带丧尸病毒前往各个国家,将人类转化为自己的敌人。 否则绝无获胜的可能,像我这种人形大杀器,休眠时准会被切片。 兆肆不再开口,温度越来越低,她没有夜视能力,所以一直打着手电。 别的虫子大多是冷血生物,体温随环境变化而变化,但大白虫却不一样,它像人类一样,尽管环境温度一直在下降,它身上依旧暖暖的。 “你确定它是那截枯木上的树虫子?”我问。 “我猜的。” “嗯…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关于我的诅咒?” 也许是我的问题太过跳跃,兆肆沉默半晌,“听过,不过我认为是胡扯,你知道族中有一些人、整天神神叨叨,她们所谓的预言,没一次应验过。” 我族中确实存在一群人,她们整天研究神秘事物,说是神秘,其实就是那些我们尚且无法理解的事,比如命运。 后来接触到人类社会的信息,我知道在人类群体中也有一类人喜欢研究这种事,通常人们称他们为算命先生。 我对这类事不感兴趣,也不相信族中那群预言家可以预测出血母人的‘前因后果’。 她们聚在一起研究了上千年,尝试过的方法数不胜数,最后还是不知道我族从何而来、终点在哪。 碧石就曾客观地评价过她们:一通测算猛如虎、回头一看原地杵。 根本什么进展都没有。 听说是这群家伙给我下的‘诅咒’,我立刻就放心了。 只是在我身边出现的意外数量严重超标,如果不是诅咒,又该怎么解释呢? 比如眼下的状况,兆肆在古墓里躲了几百年,棺材停在墓中几千年,那群烧锅炉的早不来、晚不来,偏赶到我来之后他们再来,还把包子他们一起抢走了,我想不管都不成。 我看看表,已经到闭园时间了,景区丢四个保安,今晚将会是个不眠夜,无论是地上的人,还是地下的人。 方才下来的时候忘了,没给陈清寒发条短信交待一声,现在手机没信号了,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再发。 “刚刚忘了问你,你吃草药干什么?那是人类治疗疾病用的,你不会生病。” “有病治病、没病补身,新发现,也许会是数千年来的重大发现。” “你是说,草药对你有作用?” “嗯哼,你没发现,我身上的绿色淡了?”我摘下手套给兆肆看看我的手掌。 兆肆很惊讶,我也很惊讶,因为我的手掌已经恢复原本的颜色,不只手掌,手腕、手臂、肚子,全身的绿色都退了。 “果然还是买野生草药效果好。”我喃喃低语,心中很是欢喜,这下总算不用找别人帮忙了,指望她们三个还不如自己磕草药。 “不可思议,居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所以说,不能固步自封,还是要向其他种族学习滴。” “哼,等你彻底解决了业火的弊端再说。” 观念这种东西,要改变需要时间,也需要证据,这次是包子的好意误打误撞,帮我恢复了原貌,是不是长久有效,目前还不好说,有待进一步的验证和观察。 第268章 年度最佳扫把星 有趣的是这条竖井的挖掘年代存在差异,似乎不是同一年代所挖,越往下年代越久。 从几个深度的痕迹看,曾经这个竖井被人为封死过,加过各式各样的‘盖子’。 后来者拆掉这些盖子的主体部分,留下边缘的残余材料,继续向下深挖。 我没有系统的学过人类的历史,只知道上世纪有两个国家比赛挖过地球。 最深达到了一万二千多米,历时二十多年,然后计划停止。 但地心有什么,谁也没亲眼见过,据说包裹着地心的地核区温度接近六千摄氏度。 金刚石都会融化,想要穿过这一区域进入地心拍摄影像,怕是需要极为特殊的材料,太阳表面的温度和这差不多,所以我很怀疑飞·毛腿·族人是否能在接近地心的区域活动。 差不多下到三千米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兆肆:“你还能坚持多久?” 兆肆虽是上古高人的继承者,但体内的能量储备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黑烟是否能支撑我们走到井底,这是个关键问题,因为我们回来的时候也需要她搭梯子,如果走到一半她没力气了,我们全得掉下去。 “你是睡痴呆了吗,居然怀疑我的能力?”兆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冲我瞪起眼睛。 “岁月催人老嘛~”我打着哈哈,回头继续往下走。 基本上每隔一千米一个分界点,我们差不多走到六千米的深度,在竖井的井壁上看到一条横向通道的入口,足够容得下一辆卡车通行。 通道的地面没有脚印,那群烧锅炉的跑起来,可以脚不着地,他们进没进去我不清楚,但女白领肯定没进去。 所以她应该是向上,到地面去汇报情况,外带搬救兵去了。 我的身体恢复得正是时候,如果碰到飞·毛腿·族人,少不得会动武,兆肆的力量固然强大,然而我们并不知道将面临的是一小撮外族人,还是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的外族人。 “记住啊,救人为主,咱们不是来引战的。”我向通道里探了探头,回身叮嘱道。 “婆婆妈妈。”兆肆一把推开我,走到了前面。 “哇~”大白虫低低地叫了声。 它对飞·毛腿·族人有着很强的感应,比商场门口的感应门还灵敏,只是现在我搞不懂,它的紧张程度是不是根据目标的‘恐怖’等级升级的。 它感知到飞·毛腿·族人的时候表现是瑟瑟发抖,被兆肆抱在怀里的时候是拼命挣扎尖叫,我不知道哪一方对它的刺|激更大,因为它和烧锅炉的没有直接接触。 兆肆走在我前面,没有左顾右看,她的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你说……他们的祖先什么样?为什么他们的族群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他们也有生命起源之地吗?唉~发展到今天,他们是不是已经与别的种族通婚了?”我的问题像串糖葫芦一般,举到兆肆面前。 千年前我们之间交谈不多,更没有聊过别的种族,现在想想真是奇怪。 “我觉得咱们首要的问题是解决交通工具。” 眼前的通道不知延伸向何处,也不知还有多远才到头,这里不是古墓,如果通道是飞?毛腿?族人的地下公路,那长几十公里都有可能。 “我屋里有交通工具,你先走着,我回去取。” 兆肆停下脚步,我点头说行,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帮我给陈教授留个言,说我要到没信号的地方救人,打不了电话了。” “噫!”兆肆拖着嫌弃的尾音走远,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我视线中。 “你下来自己走行不行?”我拍拍大白虫,它得有五六十斤重,我带着它像身上背了个登山包,遇到突发|情况肯定行动不便。 大白虫的脑袋晃了晃,这是摇头的意思? “行啊,你就给我当防弹背心。” 接下来的时间,我只是沉默着赶路,一个多小时后,兆肆带着交通工具返回,通道还没走到头。 我看看她骑着的电动车,又看看她扔给我的两轮滑板车,“是电动车吗?” “不是,景区捡的,别那么多讲究。” “你自己骑电动车!后面能坐人,你拉着我得了。” “把它放上来,要不我载着你,让它自己用滑板车。” 我看看兆肆的电动车,后座很小,我和大白虫一起坐上去,颠簸的时候恐怕会有危险,再不然就是它被我和兆肆夹成标本。 “哎,条件何曾如此艰苦。”我把大白虫用腰带固定在车后座上,自己接过两轮滑板车,一只脚踩到踏板上,两只手分别握住把手。 兆肆骑着电动车很快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最后连车前灯的灯光也看不见了。 我独自滑着滑板车,尽可能地追上去,这条通道就像地铁隧道,途中我们遇到岔路口,因为找不到指示牌,只能分头行动。 分头行动在恐怖片里可是死亡的前奏,预示着炮灰要死了,好在我和兆肆即便是炮灰,也是死不了的炮灰,顶多分头遇到妖魔鬼怪。 当然,飞?毛腿?族人不是妖魔鬼怪,他们可能会为了搞研究养着怪物,但不会让它们随意走动。 ‘小白鼠’这类生物,在各族中的作用相同,只是外表可能不太一样…… 踩着滑板车向前行进的感觉,比步行明显,这条通道是向下倾斜的,所以滑板车的速度很快,风驰电掣一般。 最大的问题是有岔路、没死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于是我开始担心,自己的选择最终会将我带向何处,别是走进入海口就好。 又是一个钟头过去,在五十五分钟前我彻底失去方面,跟着感觉走到这里,通道越来越窄,但前方有一团光,它成为我前进的路标,当我来到光团下,发现那是一盏灯,有点像楼梯间的感应灯,发出橘红色的暖光。 灯下有扇门,很窄的金属门,门上没有标识、没有字。 飞族的文字我们认识,尽管两族关系一般,但偶有往来,互通消息,直到闹出私奔的事,才突然闹翻。 紧接着他们转入地下,双方失去联系,那位前祭司大人如今不知过得如何,跨物种恋爱幸不幸福。 想着前尘往事,我拉开面前的金属门,入目的却不是繁华街道、熙攘人群,或者是一队手持武器拦住我的士兵。 门内的世界就像一个望不到头的温室,头顶有灯、脚下是石子路,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填满了三分之二的视野。 这些绿色植物被分隔成一块一块的方田,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自动灌溉器每隔一段时间会喷水滋润那些需要频繁浇水的植物。 由于高大植物的遮挡,我无法看清这地方有多大,但只要抓到飞族人,我就能问路了。 “哈喽?有人吗?kugilo?” 没有人回应我,四周只有喷水器浇水的声音。 返回通道再找出路,不如在这找找线索,有张地下通道结构图也好。 喀嗤…喀嗤… 奇怪的声音从一片植物田里传出来,我心说这不是全自动化无人田吗,怎么有东西偷吃植物却没响警报? 我走到那片半人高的植物前,就见一个人跪在植物间,喀嗤喀嗤吃着一团血糊糊的东西,再低头一看,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躺在他面前,他拿着啃的是尸体的肝脏。 “嗬嗬…”正进餐的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进食。 几千年未见,他们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原来的飞族人,外貌特别像西方大片里的精灵王子,淡金色的头发和眼睛、白得反光的细腻皮肤,身材纤细单薄,用现在的话说,就一个字:娘! 当然也有人认为那是美,一种混淆了性别的美,反正我族是不吃这种颜,就那么一个例外,如今生死未卜。 而现在我看到的生物,如同被辐射过的土豆,脸上、手上还长出了驯鹿角似的土豆芽子。 无论是进食的那位,还是被食的那位都是这副样子。 人类不是说秋菜存在地窖里易保存吗? 不,也许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飞族人出事了! 想到丧尸出笼的电影情节出现在封闭的环境内,我立刻拔腿就跑,这下包子他们更危险了,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如果飞族人内部没出乱子,他们发现棺材内的三人顶多囚禁起来,给他们打打白工,但若是发生了人力不可抗拒的变故,比如传染病爆发,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我绕着温室边缘跑了半圈,看到有另一扇门,这扇门比较宽,门从里面插上,也就是说,吃人的那个家伙,不是从外面闯进来的。 我拉开门栓,先将门启开一条缝往外瞄,门外尸体遍地,血流成河,但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音。 “别怪我啊,我也是顺势而为,不是故意带来灾难。”我小声念道着,打开门钻了出去。 走哪哪出事,本年度最佳扫把星称号看来非我莫属,就是不知道谁给我颁奖,因为我到之处,全都灭族了。 走在飞族人的街道间,就知道他们这几千年来过得还好,虽然没有科技爆炸式发展,但返璞归真也不错,种田、织布、养鸡养猪,过得一派田园生活。 在几户小院内,我又看到了吃人的画面,而且我发现地上的死尸中有女性。 不过她们已经变成了辐射土豆,皮肤上还长出许多毒芽,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样貌,不知道是飞族人的后裔、还是他们抓来的压寨夫人。 那些吃人的‘土豆’只肯分给我一个眼神、并不多理会我,仿佛我只是无关紧要的飞虫。 他们的院子里有养在笼中的家禽,小园子中还栽着挂满果实的矮树,我不认为他们是因为缺少食物才拿同族的内脏填肚子。 “顺风——文靖——紫晴!”我在街头巷尾间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即使我一路狂喊,‘土豆’们也不会被我惊动,他们似乎只对同族感兴趣。 “嘘!别喊,你会把它吵醒!”一个声音突然从路边的院子里传出来。 我转头看去,见一颗脑袋从院中的水缸里钻出来,她头上顶着个盆,但不是我们的人。 “你会说汉语?”我看着这名最像飞族人的飞族人,总算找到点熟悉感。 “住在华夏的地下,怎么能不会汉语,快进来,别站在外边。”女孩冲我招手。 “我在找我的朋友,三个华夏人,两男一女,他们被夹在棺材里抬进来的,见到过吗?”我走进小院,蹲到水缸边,悄声问。 “没见过,但只要他们别弄出声音吵醒它,暂时就是安全的。”女孩小声回道。 “他是谁?” “不是谁,是那些蠢蛋制造出来的石头。” “你是说,石头会被吵醒,它会睡觉?” “是的,它不止会睡觉,还会控制人,喏,就是那些怪物,被它控制的人,就会变成那副德性。” 女孩指指对面院子里正在啃内脏的‘发芽土豆’,我收回视线,继续问:“如果他们把棺材带回来,会放在哪?你不需要带我去,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我听他们提过,说配制解药需要一种特殊材料,什么什么木,如果他们能顺利回来,应该是去药房配药了。” 女孩说着给指出一个方向:“在那边,穿过城市,一直走,有扇红色的门,那就是药房。” “谢谢,非常感谢。” 我起身要走,女孩突然叫住我:“现在别去,它快醒了,夜晚将至,黑夜是它的时间。” “你在缸里待多久了?”我收住脚步,低头问。 “两天,整整两天了,我不确定还有多少人幸存,即使我们活着也没用,迟早会变成那个样子。”女孩满脸沮丧地说。 “哦?你也被控制了?” “不,被控制的人会吃同类,但没被控制的人,也会感染病毒,变成那样。”女孩盯着对面地上的尸体,眼神黯然。 “你不是好好的?” “发病的时间不同而已,迟早的事。” 第269章 憨憨比较命大 女孩说她躲起来,只是不想在还有意识的时候被吃掉,等她病发变成怪物,那就无所谓了。 我不能冒险等她说的东西睡觉时再去找人,‘辐射土豆’对我视若无睹,不代表对包子他们也一样。 “我知道一条近路,快点走或许来得及。”女孩很无奈地跨出大缸,听她的意思是要给我带路。 飞族人的城市规划不怎么样,城市中没有一条直路,我实在看不出哪有近路,只得默认了女孩的行为,由她当向导,带我穿过迷宫般的建筑群。 我注意到城市中心有尊人物雕像,比其它建筑高出一截,便问女孩那人是谁。 “那是我们族人的英雄,伟大的法其娜,我们叫她新纪元之母。” “哦…是嘛,她…还活着吗?” “不,很久以前她就去世了,但她的子孙后代…对了,我和我妈妈就是她的后裔,我们家一直以此为荣。” 女孩这话惊得我左脚拌右脚,差点把自己摔个狗吃屎。 女孩连忙扶我一把,紧张道:“小心,别弄出大动静。” 城中遍地是‘辐射土豆’,有很多尸体保存完好,没有被袭击过的痕迹,也没被开膛破肚,女孩说这些人都是病死的。 可怕的疾病夺去了族人的生命,恶梦只在一夜间,她的邻居、亲人全都没得幸免。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半晌才从震惊当中回神,尽量克制地打量着身边的女孩,她看起来和包子差不多大,一头金发继承了飞族人外貌的特征,只是眼睛的颜色是淡茶色。 “向阳。”女孩侧头看着我问:“你呢?” “冷芙蕖。” “扶什么?” “你可以叫我冷姨。”虽然我自降辈份,但女孩并不买账,盯着我看了两秒,摇头嘁了声。 她的n+1次方祖奶奶法其娜最多能算是我的‘姐姐’,她叫我一声阿姨已经是乱了辈份,当然她不叫也没关系,因为辈份这种东西,在血母族中是不存在的。 我是受了人类社会的影响,才会套用下辈份来界定社会关系,其实那么多代人过去了,她直呼我的名字反而比较方便。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居然是法其娜的后裔,是她生出来的??这种事可能是真的吗? “你是盗墓贼?”向阳身姿灵巧地从横七竖八的尸体间跳过,带我穿过弯弯绕绕的街道。 “不是。”我挑挑眉,好奇她怎么会这么问。 “上面有座古墓,常有盗墓贼进去,不过都是有去无回,估计里面有只很凶的大粽子。” “你们早就知道上面有古墓?” “当然了,我们祖先建造太阳城的时候,还没那墓呢,它是后搬来的,我听奶奶讲,建墓时有人下来过,我族人在通道里就把他们给吓跑了,哈哈。” “那他们还敢在上面建墓?” “不懂了,建墓的人讲究风水,他们相信上面那个位置是建墓的黄金地段,瞎搞。” “所以,你们也早知道墓主的棺材是什么什么木?” “对啊,只是当时觉得用不着它,不然下葬当天我们就去拿来用了。” 我暗暗叹气,心说做他们的邻居还真是倒霉,的材料库。 地上的人建造自以为隐秘的工程时,却不知地下的‘邻居’已经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在向阳的带领下,我们抄近路,来到她说的药房门口,路上有几个喜欢啃‘土豆’的家伙发现了她,想扑上来咬她,被我打爆了脑袋。 红色大门内寂静无声,向阳回头望了眼城市上空的大挂钟,那钟有刻度没数字,而且刻度不止12个。 “还有一点时间。”向阳转过来,伸手推开红色大门。 但第一下没推开,她又试了两下,门只被推开一条缝,好像门内有东西将门挡住了。 我挥手示意她躲开点,然后用脚踩住门板,向前用力一蹬。 门后的障碍物被蹬开,一道黄色影子飞出来,正贴在我脑门上。 “道长怎么样?打——呀,芙姐?!” “看符,呃…前辈?!” 房间中,两个头顶着汤锅、炒锅的憨憨皆是一脸惊……喜。 我揪下额头上的黄纸看看,殷红的血迹还未干透,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符,比之前的内容还要山寨。 我抖抖黄纸,冲鼻子上堵着纸巾的顺风说:“123木头人?” 顺风嘿嘿笑道:“就是不许动的意思,简单明了?” “如果你师父看到这符,肯定驾鹤归来找你算账。”我把黄纸符揉成一团扔掉,为这两个小朋友的未来感到担忧,符箓这种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两个,一个敢画、一个敢信,等于是在‘玩’命。 “别别别,他老人家得道飞升,切莫再因凡尘俗事烦心的好。” “以后这种没用的东西就别画了,浪费纸。” “哦,前辈,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我四下打量一圈儿,这房间和中药房有点像,墙前立着药柜,每个小格子上都有文字,标明里面放的东西是什么。 房间中央摆着个陶瓮,下面架着火,火还未熄灭,从上面古墓抬下来的木棺就放在陶瓮旁边。 在药柜底下躺着几具尸体,死状和外面的那些差不多。 “有下来的竖井,还有通道,进来之后是她带的路。”我看了眼向阳,她进屋后就走到陶瓮跟着左看右看。 “文靖呢?”我看了一圈儿没看到文靖的身影,地上的尸体也没有和他体形相符的。 “他在棺材里,和怪物搏斗的时候头磕到柜子上撞晕了。”包子扔下手中的饭铲,跑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指指文靖磕晕的地方。 “前辈,你没看到,刚才那些怪物冲进来,把抬棺材的人给咬死了,特别惊险。”顺风稍显稚气的脸庞露出后怕的表情。 “我知道,我在电影里看过,是丧尸,他们都变成丧尸了!”包子挽着我的胳膊用力晃了晃。 “你们见到兆肆没有?”我算了算,还是少一个人,于是问向顺风。 “没有,我们想等文靖醒了再出去,没离开过这,也没遇到别人。”顺风说。 “可能是她拐到别处去了,你们就待在这别出去,向阳说了,晚上外面很危险。” 顺风和包子都对向阳投去好奇的目光,飞族人衣服的款式有点跟后世的希、罗国撞衫,编发的样式也像,他们族中普通人只穿白衣,而拥有特殊身份的人,会穿不同颜色的衣服,所以非常好区分。 向阳就穿着白色连衣裙和皮凉鞋,她发辫上插着朵枯萎的小粉花,应该是灾难发生前插上去的。 包子从来不认生,她对向阳感到好奇,便开始找话题跟她聊天。 我找了根绳子,把地上的尸体一个个拖出去,拖到外面街上。 城市上方的大挂钟忽然发出闷闷的响声,像是整点报时,我看到一个正在吃人的‘辐射土豆’突然停下动作,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丢下食物站起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向阳说这些吃同类的感染者都被‘石头’控制了,那么他们这举动是不是说明,‘石头’已经醒了,正在叫他们过去开会? 我回屋叫他们乖乖待着,我去偷听下怪物开会,向阳劝我别去,任何靠近‘石头’的人都会被它迷惑控制。 这里有通道能上到地面,如果不弄清‘石头’的破坏力究竟有多大,只怕会留后患。 “芙姐超级厉害,听说过元力觉醒吗?灵气复苏、强者归来?”包子掰着手指,小眼神儿左飘右飘,“查克拉?听过吗?” 向阳一脸茫然,我按住包子的头顶,“打住,别说了,叫你好好学习,原来你平时都在学这些东西?回去告诉陈教授,让他给你加加课。” “别~亲爱的芙蓉姐姐,给我留条活路!” “是芙蕖,渠道的渠上面加个草字头。”顺风认真纠正道。 “哦,渠草头姐姐~”包子顽皮地吐吐舌头,露出小坏笑。 “马冬梅的梗看多了?别闹了,老实待着,等我回来。” 顺风见我要走,立刻上前一步,拉开衣服的拉链,把衣服左右一拉,露出衣服内里挂着的各式‘法器’,像极了兜售盗版碟的不法小贩。 “前辈,挑几样带着防身。” “不用,谢谢。”我拍拍他的肩,顿了下,说:“你也别用它们防身,切记。” 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带我见见卖他这些假货的人,这些东西如果是拿来摆拍、闹着玩,倒也无伤大雅,可用在真章上,是会出人命的。 当然,卖假货的人可能根本不相信顺风这样的小少爷会去大凶之地探险,而且还能遇上各种真·凶物。 “对了,她说她也会发病,你们俩注意点,发觉不对就…!”我朝包子和顺风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顺风尴尬地看了眼向阳,包子也是一脸担心地问她:“你生病了?” 倒是向阳比较坦然,“发病时皮肤会长毒芽,不用他们动手,我自己会远离他们,找个地方等死。”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药房,顺着感染者聚集的方向,找到一扇绿色的大门。 在地下深处挖石凿城是项大工程,飞族人通过几千年的努力,建造了这座和白玉城相差无几的城市,令我深感费解。 他们应该有能力、有时间、有人力建造更辉煌的城池,为什么感觉雷声大雨点小呢? 当初他们全族下迁,二十万人总是有的,结果如今的城市,只有基础生活设施,除了有电灯、有灌溉机器,我没见到其它‘高科技产品’。 我记得当初……他们还有悬浮飞行器,还有无伤口手术技术,真正的不开刀、不缝合,就能治疗各种外伤,神奇得很。 莫非是锅炉爆炸,把他们炸回解放前了? 绿色大门位于城市南面,药房在北边,我进来的温室在西…这样看来,重要的部门全围着城市而建。 绿色大门敞开一半,我本来就是偷听,没想进去,所以躲到门边,抻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辐射土豆’们已经全员到齐,我刚想探头往里面瞄一眼,就听有人说话。 使用的是飞族语言,但这声音却是我认识的人,我缩回脖子,皱眉细听,说话的人是兆肆,她在用飞族语说‘合作’。 我听了一会儿,全是她一个人在说,没有人回应她,诡异的交谈持续了十分钟。 我拿出手机,弹出摄像头,放到门边偷拍,房间中央放着一块金字塔型的石头,石头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兆肆就站在石头前和它对话。 ‘辐射土豆’们站在石头周围,仰着头,像在与神秘力量沟通。 我奇怪为什么‘土豆’和兆肆都能‘听’到石头的声音,而我却什么也没听见。 兆肆说想借助石头的力量,控制与她作对的人,作为回报,她可以帮助石头,得到更多‘子民’。 地下城哪还有健康人了,就剩向阳一个还没病发的,兆肆的承诺,等于是说,她会帮石头进攻地表生物。 我毫不怀疑她的话,为达目的,牺牲别的种族,是无奈之举,也是理智的选择。 等她从房间出来,见到我的那一刻,她没有一点惊讶,直接打手势,示意我跟她走。 她带我走进一条通道,她的电动车就停在入口处,大白虫还在后车座上捆着,关上通道门,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先开口。 “别板着脸,一块石头而已,它毁灭不了世界,你喜欢的人类也灭绝不了。” “你看到外面的情况了,怎么着,死一亿叫惨,死十万不算是吗?” “借助它的力量消除对人类更大的威胁,就是牺牲小头换大头。” “什么更大的威胁,追杀你的人,想毁灭世界?” “世界不至于,一座城,她们会毁了一座城,几百万人口,你既然决定置身事外,就别管闲事。” “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哪儿?” “你不是不管族内事了,别问那么多,总之借助石头的力量,可以兵不血刃的消除这场危机。” 第270章 建议跳槽 有句话我想说但没说,我看真正被利用的人是兆肆,石头传播的病毒能否被控制还未可知,万一控制不住,遭殃的何止千万人。 和兆肆讲道理只会浪费时间,我佯装妥协地点点头,“好,你有把握就行。” “接下来我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不再借助古木隐藏气息,把那些喜欢痴心妄想的家伙引来。” “你知道金字塔病毒的传播方式和治疗方法吗?别再自己中招。” “严格来说,给太阳城带来灾难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病毒,是可以生物的细胞、基因发生变异的射线,这种射线地球上没有,前不久他们从地下极深处挖出了一块陨石,敲掉陨石表面的隔离壳,里面的晶石会释放这种射线,他们通过金字塔型的容器,大大增强了射线的效果。” “这些都是石头告诉你的?” “宇宙中存在着各式各样的智慧生命体,你应该很清楚。” 我突然想起几十年前,有个盗墓贼在我的墓里唱过一首歌,歌词我只记住一句,就是‘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 当然,生命的形式多种多样,但总体可以分成三个大类,有益、有害和毫无作用。 有些生命本身具有超高的危险性,如果它们再拥有智慧和野心,那对另一些生命来说绝对是巨大的灾难。 试想一下,三十多年前,天花病毒微微一笑,发现人类想研究疫苗灭绝它的种族,于是它隐‘性’埋名,暗中发展壮大、突破、变异加升级,只为有待一日绝地反击,彻底将人类铲除。 那人类宣布彻底消灭的天花病毒,也许只是它们放出的赶死队,而所谓消失,只是由明转暗,偃旗息鼓、休养生息…… “结果是不可逆转的?”我连忙收拾思绪,追问更多信息。 “是的,但有距离限制,必须摸到它才能起作用,另外就是饮用它辐射过的水。” 兆肆看着绿色大门的方向说:“那是太阳城的水厂,他们把晶石放到了水源上,城内居民都饮用过辐射水。” “what?他们自己搞的灭族计划?” “正相反,他们发现晶石的射线对身体有益,不仅能提高免疫力,还治好了很多疾病。” “明白了,是晶石的伪装,它先将自己伪装成良医,等所有人都被辐射过,它才露出杀手本质。” 我猜飞族人也没想到,他们捡来的石头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野心不小。 既然它可以伪装一次,就能伪装两次,如果兆肆没有控制它的方法,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我触碰它、不吃喝受它辐射的饮食,它就影响不了我。” “触碰、饮食,这都是它告诉你的,你不知道它隐藏了什么。” “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我只能冒险。” “我不是已经答应帮你取回武器?你何必急于一时?” 几百年的地下生活都过了,我不懂她在急什么,难道她已经被石头蛊惑了? 兆肆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儿,嘴角虽然挂着笑,却是十足的苦笑。 “因为她们已经来了。” “谁?你是说……” “我上去取车的时候,听到她们正往下来,她们会去古墓搜索,然后找到这来。” “怕什么,现在不是有我吗,不需要借助未知的力量,那是不可控的。” “你确定自己恢复了?” “哟嗬,质疑我的能力?关键时刻我从不掉链子。” 兆肆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她低头思量片刻,点头说:“行,五法天女的头一战,看你表现。” 我拍拍大白虫的头,这家伙又缩成一团,情绪似乎十分低落。 “她在那!”通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接着强光乍亮,一队人向这边跑来。 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手里端着炮筒,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打坦克用的,这种东西她们是怎么带进景区的? 心中的问号只冒出半个头,脚下就先有了动作,兆肆的反应跟我同步,她跨上电动车,呼地一下载着大白虫冲出通道,我的滑板车没在这边,只能迈腿往外跑。 在通道里交战,一旦塌方,我们自己也会跟着倒霉,然而对方毫无顾忌,仿佛一点不在乎自身安危,只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我们。 嘭—— 炮弹击中通道外的一栋建筑,因为我们两个已经提前躲开了,但也只是提前那么一点点,炸飞的建筑碎片崩到我身上,拳头大的石块砸在我的眼皮上,如果不是有金刚不坏之身,这一下眼珠子就爆了。 巨响引来了‘辐射土豆’,它们涌向声源处,从通道里走出来的队伍,简直是莫得感情地射击机器,见到移动的东西就扫射,把‘辐射土豆’打成了土豆泥。 兆肆骑着电动车跑没影了,刚还说是五法天女的首战,结果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来人进行的是无差别攻击,只要是移动的东西,她们就打。 不过兆肆跑没了,她们需要重新定位她,我看到队伍中间有个人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 她时不时低头看上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我滚进了排水沟,她们失去移动目标,便停下来等候指示。 现在景区应该是关门了,但失踪了几名保安,他们一定会派人寻找,或者报案让警方来调查。 她们竟然能带着武器混进景区,本事看来不小,队伍中间的那人突然转过头看向我藏身的排水沟,这绝对不是随意瞥见的,是有非常明确的指示,让她立刻锁定这个位置。 第二颗炮弹落向排水沟,她们杀人真是问都不问一声,只是我已经出离通道,再没有旁的顾忌,业火一出,将出膛的炮弹、连同炮筒烧得渣都不剩。 莫得感情的射机机器终于有了表情变化,那个拿平板电脑的女人一抬手,制止了想向我扫射的几名手下。 此时我已经准备好向她们发射绿光,她们这么喜欢扫射,打谁不是打呢。 “是您。”拿平板的女人转过身,四目相对,她微微惊讶了下。 她这是认出我了,可我对她却没印象,活得太久,见过的人太多,如果没留下点特别的记忆,很多人都会被我遗忘。 “你是?”我跳出排水沟,不知道的就问,盯着女人看了几秒,还是没记起她是谁。 女人撸起袖子,露出右侧半截机械手臂,怪不得她戴着手套,原来这是假肢。 “您还记得吗?”女人的眼神有点小期待。 “哦……白…云。”看到这半截手臂,我脑海中猛地蹦出一段记忆,还有一个与之相关的名字。 “是我,您还记得。”女人似乎也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但很快就抽离出来,“恭喜您重获自由。” 我张张嘴,想说谢谢,但她拦住我开口,抢先道:“我有任务在身,请谅解。” “我答应保兆肆狗命,不好出尔反尔,今天你怕是完成任务了。” “是嘛,原来如此。”白云示意她的手下放下枪,看了眼平板电脑的屏幕,“我现在的长官可没那么好说话,派下来的任务,要么完成、要么殉职。” 她语气轻松,像是在谈天闲聊,但我知道她说的肯定是真话。 她曾是艾兰的部下,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被打断了手臂,而她刺杀的人正是我,她的手是我打断的,但我没杀她,还送了她一只机械手臂。 这只手臂是我的年终奖,当时在位的女王,看我很是不顺眼,总是把盗墓所得的‘垃圾’分给我,全是我用不上的东西。 我并不反感艾兰,对她做的事也是持中立态度,她派人来刺杀我,我非但不气愤,还觉得挺有趣。 她胆子是真的大,好像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只是她失踪后,她的部下就比较惨了,在禾苏接手前,叛军内部分裂争斗得厉害,还要应付女王的追杀。 女王恨透了叛军,让她抓到,不是活活烧死、就是大卸八块,白云转投了她人帐下,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投降’,新主子在族中有权有势,女王也要忌惮三分,所以她才保住一条命。 后来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她那位新主子也有长寿体质,但她没有,可如今看来,她是有长寿秘诀的。 “打个工而已,完不成任务扣工资呗,至于要死要活的嘛,不行你再跳个槽?” “命攥在她手里,跳不了。” 白云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我们不是您的对手,不过,能死在您手中,这个结局也不错。” “来来来,先别急着死,咱们聊聊天。”我看看白云身边的那些人,她们只是普通人,并非血母族人,而且无论我们说什么,她们都没反应,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就像是被洗脑成功的工具人。 所以我估摸着,只要没白云的命令,她们就会进入待机状态,不会影响我们叙旧。 白云略有些为难,可架不住我的热情,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有怀疑、有无措,或许是我的言行太过反常,跟她记忆里的那个我对不上号,所以她很困惑。 我把她拉到路边,从路边的建筑里搬出两把椅子,她的那些手下果然没有继续执行任务,站在原地进入了待机状态。 “看到那些尸体没有?飞族人,你还记得吗?”我坐到椅子上,指指街上的尸体问。 “记得,法其娜祭司被他们的预备族长拐跑了。”白云跟着坐下,只是稍微显得有些局促。 “我见到了法其娜的后代,真后代,不是血脉继承人。” “真…后代??”白云听到这个消息,跟我一样震惊。 其实只要是血母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震惊,因为族内的科学家做过许多实验,最终证明我们一族无法与他族繁衍新生命。 几千年来,我族对此深信不疑,曾经也有过相似的事件,族人与外族人相恋,不惜和本族人断绝关系,可最后却因为无法生育被冷落抛弃。 累累失败的案例在前,那些动过与外族通婚心思的族人,终是死了心,而那些保守派,则乐开了花。 “不,也许是哪里出了错,也许是他们抱养的孩子,这不可能……”白云眼神混乱复杂,机械手指微微颤动。 “你看,飞族被毁了,毁掉他们的是一块天外陨石,它拥有智慧,还会伪装,兆肆想用它对付你们,但我不同意她这么做。” 白云更糊涂了,皱着眉没有搭话,我按住她的肩,轻声说:“帮我毁掉石头,我保你的命。” “您开口吩咐,我自然会照做,可是我的命…您恐怕保不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一而再的放我生路。” “让我猜猜,她给你植入了黑铁?” 此话一出,白云满脸惊讶,我笑了下,心中泛起淡淡地忧愁,爱听八卦这毛病,看来是治不好了。 白云如今效力的东家,是专管族内公共安全的头头,搁现在基本相当于警察厅厅长。 从祖先墓中挖出的东西,向来是按级分配,按职能分配。 比如挖出个织布机,那就给后勤制造部门,挖出件武器,就给军队。 黑铁是一种金属,不过状态却像是糖粉,可以直接吃进肚子里、也可以搅拌在液体中,注射进人体。 它不可能被人体代谢掉,也不会危害人的生命健康,就算放一些在脑子里,人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如果用磁石在体外控制它,那无疑会让人痛苦难当,死也死得相当惨。 这东西挖出来之后是供刑讯用的,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很有效。 而且这东西用一般方法消除不掉,它散而不聚,无法手术摘除、换血也没用。 当时负责研究它的专家组对外宣称,这种金属一旦进入人体,就是消除不掉的‘绝症’,它的使用权也落到了‘厅长’手里。 但我在研究部门安插的‘耳朵’告诉我,黑铁名字叫铁,却不是真的铁,我们的祖先叫它铁,是因为它对磁石有反应。 所以让它失去威力的办法,不是将它移出体外,而是让它对磁石失去感知力。 第271章 突然翻脸 说起来方法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对人类而言,我族人想不到,是因为这方法她们用不到。 人类常见的疾病,我们一族不会感染,注射生理盐水,更是没有过的事。 专家从先祖墓中获取的信息只说盐可以降低黑铁的活性,让它们对磁石失去兴趣,没说如何应用。 我族生存不需要补充盐和糖,自然没人会给自己注射这些。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白云和新主子相处至今,她舍得跳槽吗? 白云听我这么问,突然沉默了,刚刚获知可以消除黑铁的消息,她明显是激动的,可我这么一问,她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 “是啊,我知道她太多事了,即使没有黑铁,她也会想方设法灭口。”白云虚望着前方,幽幽低喃道。 看来她没有舍不得,只是担心被主子灭口,对她的这位主子,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外号血蜘蛛,本名伊诺西。 血蜘蛛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一种毒蛛,毒性极强,别说被它咬一口,就是被它踩一脚,都会死得相当痛苦。 可见伊诺西此人,给别人的印象是何等恐怖,她在罪犯身上使用黑铁,在手下身上也用,说明她对内对外,一律残酷暴戾。 既然白云对她只惧无敬,那说服她放弃这次任务就容易多了。 “她现在已经强到天下无敌了?” “没,只是杀我们这种小角色易如反掌。” “你对鸡蛋灌饼感兴趣吗?” 白云眉头高挑,眼中满是疑惑,我早就想做点小生意,可惜身边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住的小区楼下,有个店面正在出兑,面积不大,正适合卖早餐,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伙,共谋大业?” “卖鸡蛋灌饼?” “不不,包括但不限于,包子豆浆、烤冷面都成,我实地考查过了,那条街上没早餐店,用不了多少本钱,咱俩合伙,我出钱、你出力,如何?” 扑通—— 白云双膝跪地,相当用力地行了个俯身礼,这一系列动作太突然,吓了我一跳。 跪地俯身礼是族中最大的礼,面见女王时都不需要行这么大的礼。 不过是合伙卖鸡蛋灌饼,为何行如此大礼? 我下意识地伸手扶起她,“小本生意,不必跪谢。” 但白云很激动,她不擅言辞,千年过去还是这样,我对她的好印象也源于她重行动、轻言辞。 本来我还有点犹豫,怕她瞧不上早餐店这种小本生意,没想到她这么重视,反倒让我很不好意思。 “你有办法拖住伊诺西吗?解决黑铁要等回到上面才行。” “她不会监控具体行动,她有信心我们会认真执行她的命令。” “平板电脑里有什么?” “是追踪器,探测能量波动,专门针对兆肆她们研发设计的。” “嚯,厉害啊。”难怪兆肆她们被追得走投无路,看来擅长抓人的伊诺西确实有一套。 “指挥官,您——” “唉?叫我名字,在人类的世界混,低调、低调!” “哦,明白。董事长,您现在就要销毁那块石头?” 卖个灌饼就敢称董事长,这还叫低调?但现在不是纠正称呼的时候,我点点头,“对,马上销毁,我帮你们拖住兆肆,别碰那块石头,尽量远距离销毁。” 白云重重点头,我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几个人工具人,问:“她们全听你指挥?” “是的,她们没有自己的思想。”白云平复好激动的情绪,一脸肃然道。 “那行,去,在那边有扇绿门,你们等兆肆出来再过去。”我拍了下白云的胳膊,她神色更加郑重严肃了。 我和她们分开,从另一条路拐回绿门前,兆肆想引白云她们进去,她本人肯定要回到这来。 “好啦别藏了,她们被我忽悠走了。”我敲敲绿门,辐射土豆们被炮火吸引,不过还没跑到地方,我们的谈话就结束了,他们又开始往回走,可惜没我走得快,所以此时的绿门内外都无土豆把守。 “她肯卖你面子?”兆肆很快出声,但人还在房间里。 “肯啊。” “因为你放过她一回?” “可不止放过她,我还送她一只机械手臂,那是女王发的奖品,又实用、又有纪念意义。” “多事,这次她放弃了,还有下次。”兆肆终于走出房间,带着满面怒容、气冲冲地走出来。 “你带着棺材搬家呗,这地方暴露了,再找个地方就是了,没拿回武器之前,何必跟她硬碰硬。”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现在控制住她的手下,放她们回去刺杀她,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安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真傻、真傻,我的脑子生锈了,现在运转不灵,想不出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计谋。反正人都被我忽悠走了,下次再说。” “你急什么?” “一城的尸体,还是生芽的毒尸,你当然没事,我还有小朋友要照顾,他们中毒怎么办!” 兆肆冷眼斜我,似乎不能理解我的担心,而且眼神中充满鄙视。 “你已经彻底被同化了。”兆肆像是感慨,语气中透着浓浓地失望。 她话没说完,一股力量便掐住我的脖子,黑烟瞬间将我包裹,这家伙又在背后下黑手。 思及此,我出于本能挥了两下手,黑烟顿时消散,但她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矛。 这东西可好久没见过了,黑烟散去时,矛头刺向我的额头,我躲闪不及,被锋利的矛尖刺中。 咚——咚——咚 兆肆连刺三下,虽说位置不同,但每下都刺在我头上,我的脑袋被她扎得歪来歪去。 “嘶…我说你差不多得了。”痛倒是不痛,更别说受伤或死亡了,可任谁都不会喜欢被人戳脑袋,而且是像小孩子戳气球一样,把脑袋戳得乱晃。 “你不是喜欢探索自身极限,想知道自己的致命弱点吗?”兆肆扔掉无用的长矛,从腰后抽出两把斧头,抡起来便砍。 “问题是这些方法早试过了,你能不能换个新武器?” “这个怎么样?”兆肆把斧头掷向我,在我用手臂隔挡的时候,她的袖口中滑出两根长针,大约十五厘米长,粗细跟筷子差不多,但尖端锋利,尾端还各镶着一个铃铛。 “你是认真的?”我打掉迎面飞来的斧头,看着从她袖口滑出的长针,心下暗惊,这是她的武器,那件本应该存放在源起之地的武器! “所有隐患都应该消除。” “没问题,来追我呀,追上就让你消除。” 我边跑边喊,率先钻进城市崎岖的街道,跟兆肆玩了一场捉迷藏游戏。 兆肆突然变脸,和我的态度有着直接关系,于是我仔细回想说过的话,感觉我不过是用温和的方式解决了白云带来的危机,还对包子他们表示出关切。 诚然,这和我从前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我不仅仅是生活在人类的社会中,我还想融入这个社会,和人类民为朋友。 如果兆肆因为这一点想除掉我,那她的‘计划’绝不会是反抗追兵,求得自保那么简单。 还有银河跟萨其马,她们知道兆肆的武器一直在她手里吗? 又或者她们三个都没有遵守约定,请我去源起之地取武器只是借口? 轰—— 爆炸声从绿门方向传来,白云得手了! 兆肆愤怒地喊道:“安汐,你这只狡猾的土狗给我滚出来!” 噗…很抱歉,在逃命的时候笑出声,她和以前一样不善于骂人,骂人的词往往词不达意,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猜她想说的是狐狸,不过狐狸也是犬科,她可能只是想用比狐狸更加贬意的词,比如斑秃的狐狸、赖皮狐狸等等。 此时这个人才是我认识的兆肆,网络上那个话多的二货,和热情好客的好好女士,一点都不像她。 正在我的思想开小差的时候,一根长针扎进我脸旁的墙内,针尾的铃铛叮呤呤响,银色的长针发出银色光芒,我立刻躺到地上向旁边翻滚。 以长针为圆心,出现了一个一米半径的大洞,建筑和周围的物品、尸体统统被吸了进去。 我滚进屋子里,从另一侧的窗户跳出去,被吸进长针黑洞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 别看长针体积小,其实上面刻了几千个上古文字,据说这些文字有极强的力量,可以形成类似宇宙黑洞的区域,一旦进去就别想出来。 好在它每次打开的洞口超不过两米,时间也很短,只要别被针扎个正着,还是能避开的。 “是不是要这样啊?大家同族一场,这就是没得商量喽?”我模仿着警匪片中的港腔问,觉得这样更有江湖气质一点。 “你只会坏事,我早就跟她们说你靠不住。”兆肆出现在街口,刚刚扎到建筑上的长针飞回她手中,这次她双针齐发,瞄准了我的头和胸口。 “董事长,小心!”白云从旁边的小街上冲出来,飞身挡在我面前。 有件事她可能不知道,即便针扎在她身上,我一样会被吸进黑洞,因为黑洞是个球体,不是一个圆型平面。 但她明知危险还冲过来挡针,这份心意我得领。 我从身后抱住她,同时一团红色火焰挡在我们身前,这团火焰比卡车头还大,长针穿进火焰,针尖在白云的额头前分解,长针被火焰烧成灰,白云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发。 “笨狗,这会消耗你的能量,你很快又会变成弱鸡!”兆肆跳到路边一栋房屋的房顶上,脸上挂着阴森地笑。 “我到底是狗还是鸡?你骂人的时候能不能把称谓统一一下?”我收了业火,嘻皮笑脸地问。 “哼。”兆肆冷着脸,身边聚集了大片的黑烟,翻滚如沙尘暴来袭。 “你省省你,明知道杀不死我,别闹腾了。”我们曾经为此进行过无数次‘实验’,最后的结果是谁也杀不死谁。 “是的,但我可以把你关起来。”兆肆说着,回身跳向另一栋建筑,瞧方向是冲药房去的。 “真是顽固。”我连忙追上去,白云紧跟在我身后,可是兆肆的黑烟比我们的速度快,我跑到药房门口时,黑烟已经抬着木棺飞进通道。 黑烟紧紧包裹着木棺,包子他们在棺材里发出呼喊声,盖子被黑烟按住,他们打不开它。 “白云,你留下,那边通道有辆电动车,上面有只大白虫,你带着它到上边的墓室去,用我的手机给陈清寒打电话,就说我遇到点麻烦,可能会被困在这。”我边追边向身后的白云交待。 “董事长,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留下报信,听着,随便找个社区医院或私人医院,叫他们给你注射生理盐水,用量你自己看着来,用磁石试着,效果消失就停。” “可是——” “这是命令。” “是!” 我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她去接大白虫,我找到放滑板车的地方,继续去追木棺。 烧掉兆肆的武器,她这回怕是恼羞成怒了,好在她只是想引我追上来,没有跑太快,我能持续听到包子他们的呼喊声。 我们下来的竖井,其实还没到底,兆肆说要把我关起来,肯定不是指上面的墓室。 果然,她在通道尽头等我,看到我追上来,就把木棺丢入井口。 “你的小朋友们可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兆肆可能觉得她终于扳回一局,得意地笑着说。 “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弱。”我踩着滑板车,直冲向兆肆,掌的业火喷出,犹如一条火龙,充满整个通道口和竖井空间。 兆肆以为我会先去救包子他们,没功夫收拾她,所以当她看到业火喷出,立刻狼狈躲闪,脚下一滑、从井口摔了下去。 她使用黑烟和我使用业火一样,都有限制,偏巧这时到了使用极限,她身体跌落下去,没有黑烟托着,肯定会直接到底。 白云的工具人这时追上来,递给我一套工具,手脚戴上它,可以像壁虎一样在井壁上爬行。 我赶紧戴上,顺着井口爬下去,刚爬了几米,就听到下面传来包子的呼救声:“救命啊——我抓不住了!” 第272章 黄泉蜥蜴 “来了、来了,挺住!”我|干脆放松手脚抓墙的力道往下滑,滑下去二十来米,就见文靖双手抓着金刚伞的伞柄,伞柄插|进井壁,成为他攀附的借力点。 顺风搂着文靖的腰,包子抓着顺风的脚踝,三个人连成串挂在墙上。 包子的臂力不行,眼看就要抓不住了,我爬到她面前,让她趴在我背上。 然而金刚伞的伞柄在此时下滑,井壁被划出一道线,文靖和顺风继续向下落去。 “啊——师父,救命!”他们下落的速度太快,顺风的呼救声被拉长,看来他很相信自己的师父,在危机时刻下意识地会喊师父。 文靖始终没松手,终于在下落几百米后再次停住。 我看看上方,问向下面:“你们能坚持多久?” “这有块石头卡住了,不会再向下掉了,我还能坚持十分钟。”文靖回喊道。 “不不、不行,我没力气了,抱不住了!”顺风喊道。 “我把包子送上去,你们再坚持一下。”即使我能同时背动他们三个,壁虎爪也承受不住四个人的重量,所以必须把包子先送上去。 “可以,我夹着他,你去。”文靖喊道。 我背着包子返回飞族人的通道,把她交给白云的工具人。 然后立即向下快速爬去,顺风打开手电筒,他说下面有热气往上涌。 越接近地心越温度越高,这竖井不知什么人所挖,深度令人心惊,我怀疑飞族人不是最先挖掘这口竖井的人,在金刚伞卡住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经过雕琢的‘井沿’,和上面的井口痕迹不同,这个看起来特别的‘正式’。 或许是某个古代遗迹的冰山一角,而且下面的空间明显变宽了,好像一只啤酒瓶。 我爬到文靖他们身边,井沿边上有一圈凸出的部分,刚好可以踩住。 “我先背文靖上去,你踩着这,等我回来。”我把顺风扶到沿儿上站着,背起文靖,抽出金刚伞柄,插到顺风手边的墙上,让他可以扶着点。 文靖趴在我背上的时候,胳膊都是抖的,他已经到极限了。 “那个叫向阳的女孩呢?”我在兆肆抬棺材的时候就只听到他们三个的呼喊声,我才离开一会儿功夫,难道向阳就毒发变异了? “她…她掉下去了。” 文靖说,向阳在我走后就晕过去了,顺风和包子把棺材里的他拖出来,把向阳放了进去,并将棺盖半扣在上面。 这样即便向阳变成辐射土豆,他们只要合上棺盖,向阳就伤不到他们了。 文靖被他们拖出来时头磕在棺材板上,又给磕醒了,兆肆进去二话不说,把他们三个全塞进棺材,结果棺材掉下竖井后,唯一没法抓住其他人的向阳,便跟着棺材一起掉了下去。 怪不得她没发出声音,因为人在昏迷中,恐怕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可能是我族与外族友好合作的唯一成果,如果族中的激进派还活着,她们一定会为她疯狂。 现在证实她血统的机会没了,讽刺的是最终将她扔进深渊的人正是保守派的兆肆。 我将文靖送回飞族人的通道,包子和白云的工具人等在通道口,包子眼中含泪,给了文靖一个大大的拥抱。 “前辈——有东西上来了,有东西——”顺风的声音从下方传上来,声音抖得厉害。 我连忙爬下井口,在井壁上下滑了一段,快到顺风的位置时才用力扣住墙壁。 “前辈,救命……”顺风的声音充满绝望,而且他的声音在向下坠,显然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上了。 我继续向下滑,在墙上看到了金刚伞的柄,抽出来别在腰间,向更深处滑去。 又滑了大概一千多米,温度明显升高,怎么也得有三十度了。 再往下滑一千多米,我终于看到了竖井的底,一个巨大的水潭。 水潭里全是黄泥汤,还冒着热气,一只黑色的木棺漂在水面上,盖子是扣着的。 也许棺盖本身就有卡扣,兆肆在把顺风他们装进去的时候,就扣住了棺盖。 如此一来,棺材掉进水潭,里面的人应该还在。 “前辈——前辈——我在这!”顺风的喊声,从水潭旁边传来。 我直滑到底,站在水潭边上才看清,原来旁边有条路,一只大…鳄鱼?蜥蜴?总之是四脚的爬行动物,头上顶着顺风,在摇头晃脑。 顺风的手里抓着个东西,那东西刺进了大爬虫的头顶,扎得相当结实,顺风牢牢抓住它,才没被甩下去。 我的皮肤又变绿了,不能再使用业火,只好先跳到大爬虫身上,攻击它的眼睛,看能不能吓跑它。 只是此时我的力量无法与这庞然大物抗衡,动作稍微迟缓了些,便被它一脚踢飞,掉进水潭里。 如果是正常人,这会儿胸骨恐怕已经断了,我划动四肢浮出水面,旁边的棺材动了动,棺盖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丛金发露出来,接着是鼓包的额头,向阳龇牙咧嘴地趴棺材沿上。 她眼角瞄到我,似乎很惊讶,又看看周围的环境,“咱们怎么在这?怎么到黄泉来了?” “被人扔下来的。”我简单解释道。 “天哪,那是守护黄泉的上古巨兽,它喜欢吃人!”向阳说着在棺材里四处寻找,可能是想找武器。 “什么巨兽,就是只大蜥蜴,还喜欢踢人。”我游到岸边,顺风快成斗蜥士了,我得赶紧把他弄下来。 眼看大蜥蜴要将头撞向一旁的岩壁,我对顺风大声喊道:“我吸引它注意,你跳下来。” 拼力量不行,就得玩技巧,我从岸边捡了块石头,抡圆了胳膊往蜥蜴头上扔。 巴掌大的石头打在它身上肯定不痛,但打得多了,一样能激怒它。 扔了五、六下,大蜥蜴果然被我打出火气,不顾头顶的顺风,朝我这边跑过来。 顺风松开手,从蜥蜴的后背滑下去,他这样做风险很大,因为蜥蜴的尾巴像大树一样粗,被它砸一下顺风就撒手人寰了。 好在蜥蜴的注意力在我身上,径直朝我跑地来,向阳在我身后尖叫,“我不会游泳!” “躲棺材里,盖上盖别出来。”这种生物一旦被‘激活’,不打出个结果,它是不会罢休的,我跑回下来的井口处,借助手脚上的工具往井壁上爬。 最后一道井沿,像是为它量身定做一般,采用一整块岩石打穿雕刻而成,像是放在井口的甜甜圈,尺寸刚好不能容它通过。 这个设计或许就是为了防止它跑出去,上古时代的人,什么样的爱好都有,养个大型爬行生物当宠物不是没有可能。 向阳说它爱吃人,没准儿它最早的主人,喜欢用人喂食它,才给它养成了偏食的毛病。 我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我见过类似的事情,在很久很久以前。 大蜥蜴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爬上去一段距离了,我的想法比较‘安全’,等它追不到食物自己冷静下来,打算用睡眠解决饥饿的时候,我再下去带向阳和顺风偷偷爬上来。 可这只蜥蜴不知怎么回事,追着我来到收小的井口处,拼命撞击井口的岩石,像疯了似的。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它把井口撞塌了,连石头带土,噼里啪啦砸下来,轰隆隆一阵响,将它彻底掩埋在‘黄泉’下。 整个地下空洞都塌了,大蜥蜴被活活砸死,我这次比较幸运,掉在我身上的全是土,没有大块的石头。 而且手脚上的工具还在,我像鼹鼠那样刨土,从土堆中爬出来。 “顺风——向阳?”我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地下空间,上面的岩石和土层下塌,下面的空间被压成了很小的夹层,像大蜥蜴那种身量的生物在这低矮的夹层中会被压成标本,不过对于我们来说,站还是能站直的。 因为有整片的岩石挡在头顶,给我们留出这么一点空隙生存,我听到顺风的呼救声,便来到他的位置,开始挖土,这家伙太粗了,用外套包着头,被我挖出来之后,把外套一摘,外观基本没什么变化,哪像我灰头土脸跟兵马俑似的。 “向阳?”挖出顺风,我继续喊向阳的名字。 黄泉的位置已经被土给填了,但土掉进水里,会变成‘粥’,向阳猛敲棺材,我很快锁定她的位置,开始向下挖。 幸好棺材里有空气,即使被埋住的时间稍长,她也坚持住了。 “来路走不了了,让岩石和蜥蜴尸体堵住了。”我是蜥蜴撞塌井口的时候,被震下来的,比它还先一步落地。 顺风躲进了岩石间的夹缝,得亏他命大,没被夹成肉饼,还躲开了上方掉落的石头。 顺风从怀里掏出符纸,用打火机点燃,照了照四周,然后指着我下来时看到他骑蜥蜴的位置说道:“那边有路,但不知道通向哪。” “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现在也没别的选择,这地方可能会发生二次塌方,必须先找个结构稳定结实的地方待着。 顺风每隔几分钟,就点燃一张纸来照明,确定我们没走偏。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告诉过他,我有夜视能力,但我很乐意见到那堆没用的黄纸被利用上,所以就默不作声任他烧了。 “小弟弟,你用什么刺伤的巨兽?好厉害的样子。”路上无聊,向阳主动开口跟顺风聊天。 “小弟弟?你多大,别占便宜啊!”顺风立刻诈毛。 向阳看着和包子差不多,所以顺风说的也没错,他们应该是同龄人。 “哦…抱歉,我就想显得自己年轻点呗,咳,我58,那……我叫你小伙子?”向阳略有些尴尬,像是谎言被人揭穿一般。 然而她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和顺风都以为她和包子差不多大,他们应该算是同龄人,所以自称大姐姐当然是有占便宜的嫌疑。 “别闹,你58,那我85。”顺风根本不信,嘿嘿地笑了两声。 “我们乘风族平均寿命200岁,58正值青春年华,相当于你们人类的二十几岁,如果这么算的话,我是不是会年轻点?”她不提,我都快忘了,他们一族真正的名字是乘风族,飞·毛腿·族也是我族给他们取的外号。 向阳解释得认真,不容顺风再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他嘴角抽了抽,已然不知如何回答。 “是,快叫姐。”我拍了下顺风的后背。 “阳姐!”顺风特别恭敬、端正地喊了声,就像喊长辈一样。 “其实你不用这么惊讶,三百岁算不得什么,我听族里的长老说,在很久以前,能活千岁、万岁的种族也是有的。” “啊,知道,王八和乌龟嘛。”顺风这话一说出口,就挨了我一脚。 “怎么啦?”顺风被我这一脚踢糊涂了。 “人家说的是一个种族,和他们一样!”我咬牙道。 “真的啊?那、那电视里喊的那个,千岁千岁千千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也是真的喽?” “那是人类美好的愿望。”向阳笑笑说,随即她又问:“你还没说,你打伤巨兽的武器是什么呢。” 顺风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咧嘴笑道:“不足为奇,是我从高人处求来的金刚伏魔杵,据说密宗大师用它斩妖除魔,杀死了从雪山深渊中跑出来的魔王!” “你多少钱买的?”我看着他手里做工‘精致’的法器,随口问道。 “999,惊爆价、划不划算?原价呢,高人说和我有缘,说厉害的法器,会自己寻找它的新主人,不卖我不行,就象征性的收了点运费、车马费。” 顺风眉飞色舞,还直夸高人神机妙算,肯定是知道他这趟出门必有此难,特意千里迢迢送来‘武器’。 我了然点头,难怪大蜥蜴那么气愤,想来是顺风用地摊货刺它,让它觉得上古巨兽的面子过不去,感觉掉价了。 “哎~下次还得找他,999虽然不贵,可就能用一次,暴殄天物啊,得问问高人有没有用完能回收的法器。” 能当火折子使的符箓,一次性伏魔杵,顺风降妖捉怪的法器是花样翻新,可惜他没意识到,其实他真正的绝技是命大! 第273章 免疫 顺风说完又问向阳,她为什么管那水潭叫黄泉? 向阳说这是他们一族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传说,他们先祖建太阳城之前,曾四处寻找适合的地点,结果无意中发现了一口古井。 这井很有意思,是从最底下往上挖的,最上面的那一段才是他们一族挖出来的。 当他们的先祖挖到地下几百米深时,发现下面有个盖子,启开后,露出一个井口。 有人下到过井底,说看到了一眼泉水,但颜色黄如泥浆,一只巨兽沉在潭中睡觉,把它惊醒的后果是同行的三人都葬身兽口了。 “你们不是擅长奔跑吗?它应该追不上你们啊。”我纳闷地问。 “哦,是第一个人掉下去时,砸醒了巨兽,后面三个人直接掉进了它嘴里。”向阳解释。 “嗯……”我刚刚还奇怪兆肆去哪了,为什么先掉下来的她没有遭到大蜥蜴的攻击,现在看来,她可能遇到了同样的事,木棺掉下来砸醒了蜥蜴,然后惊醒的蜥蜴吞了紧接着掉下来的她。 所以蜥蜴暴怒不是因为头顶插着个999惊爆价的假伏魔杵,而是因为吃了难消化的‘脏东西’? “前辈,你那个朋友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把我们扔下来?” “她啊,她是反社会人格,无情型人格障碍,都说了我和她不是朋友,她有偿请我帮忙做事,结果说翻脸就翻脸,你说说,这什么人啊,啧。” 其实这种情况在我族中很常见,上一秒握手结盟、下一秒打爆盟友脑袋的事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从前我拒绝跟任何势力拉帮结派。 “哎?她会不会…是故意把你骗下来,想杀掉?”顺风的脑子难得进行了一次复杂地思考。 “试探,先试探,看我能不能成为她的同伙,再决定杀不杀。”我猜兆肆是想试试我对人类小朋友是不是真的关心,在乎他们的死活,或许这在她看来是一种‘软弱’、也是立场问题,过不了这一关,就没资格成为她的盟友。 “她想拉你一起犯罪?”顺风并不知道兆肆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准备做的事,但他猜的倒是八九不离十。 “差不多。” “你说的有偿帮助,该不会是……” “不是,就是替她跑跑腿儿。” “走私?” “她能走私啥?古墓里的骷髅头吗?不,只是让我帮她去很远的地方拿件东西。”但现在我已经知道,这纯粹是借口,她的武器一直在她手里。 问题是萨其马和银河知不知道这件事,又或者她们的武器也在手里,她们三个当初只是蒙骗其她人? 可是为撒这个谎,忍受追杀上千年,目的是什么呢?有什么好处吗? “那炸城的人是谁?”向阳问。 “来追杀兆肆的人,是她仇人派来的,不过我已经和她们说好了,跳槽来跟我合伙开店。” “这关系可真够乱的。”顺风挠挠头,眼睛突然一亮:“啊?前辈你要开店,开什么店?” “早餐店,话说你怎么还没病发?辐射的潜伏期多久?”我看向阳认真听着我们说话,神态、动作一切如常,没有丝毫要变异的迹象,不免觉得奇怪。 “我不知道,一夜之间大家都病发了,最晚病发的人是……一天半之前。” “你在缸里躲了两天,过了今晚就是三天,你确定自己喝过辐射水?” “城中只有一个水源,我这两天喝的也是之前存的辐射水,我想已经喝过了,再多喝些也没关系,反正迟早会死。” “也许你对辐射有免疫力。”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我忽然记起件事,法其娜的技能是治愈,她本身也有自愈的能力,虽然寿命和普通族人一样,但至少可以保证有生之年百病不侵。 “怎么了?我发病了?”向阳被我盯得很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又看向双手。 “前辈的意思是,你有可能自带抗体,不会病发,也不会变成那种恐怖的样子。”顺风欣喜地解释道。 “真的?”向阳面色一喜,两眼放光地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只是有可能,你确定是……”我想问她是不是法其娜的后代,可是按我现在的身份,我不应该知道关于法其娜的事,不可能知道她有治愈的能力。 两双眼睛全都盯着我,等我的下文,我咳了声,转移话题道:“你确定自己没吃喝别的东西?” 向阳低头想了想,“没有啊,吃的是家里存的玉米、喝的是缸里的水,没吃喝别的东西。” “哦,那你自身有抗体的可能性很大,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上面的世界看看,可是族里的人一直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空气有毒、水有毒,食物也是有毒的,我不知道…也许还是回城里去,有温室菜田,我想应该可以生存下去。” “那座城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你一个人怎么生活啊,生病了怎么办?谁照顾你?不如跟我们走,外面的世界没你想得那么可怕,我让我爸在他的公司里给你安排个工作。” 顺风是个热心肠,可向阳是飞族人,甚至还可能有我族血统,她的身份必须保密,去陌生的环境、身边全是普通人类,她的身份能藏住吗? “我正打算开店,缺个服务员,你要不要来给我打工?包吃住。” “好啊,我要!”向阳欣然点头。 “嘿?你不考虑我的邀请?”顺风特别不服气,“我爸公司的待遇可好了,五险一金、带薪年假、员工宿舍,过生日给发红包!” “谢谢,不过我害怕在外面的世界不适应,还是跟同类在一起安心。”向阳凑到我身边,紧挨着我走。 “你不能因为她脸绿,就当她是同类,她只是中毒了而已。” “恩?可是,我在见她第一眼时,就觉得亲近,有一种吸引?” 顺风瞪大眼睛,手指虚点我,憋了几秒才憋出一句:“你可不能对不起陈教授!” “有些人天生气场相合、一见如故,我和陈教授也是一样,顺风道长,你是出家人,内心请光明一点。” 我们边走边聊,顺着崎岖的岩石夹缝通道,来到另一个地下空洞内。 四周全是岩石,中间有一块平地,很显然,那块平地是人工修建的,由巨石条拼接而成,表面还刻有花纹。 当然,令顺风发出尖叫的不是那平整的地面,和上面的花纹,而是停在上面的船。 一艘艘涂着彩漆的木船,整齐地停放在空地上,顺风惊讶于这些船会出现在如此深的地下空间,他加快脚步,跑到空地上,伸手抚摸木船的船头。 船头的雕刻是鸟首,船两侧还装有机翼状零件,上绘羽毛图案,因为年代久远,彩漆已然斑驳,不过大体画的什么还能看清。 “以前有人住在这,会是什么人呢?”向阳也跑过去看船。 我看看四周的岩壁,它们未经雕琢,我们进来的裂缝,不是这地方的真正入口,只是墙体上的自然裂缝。 也就是说,这地方应该还有一个正式出入口,我环顾四周,最后在头顶上方看到一个类似出口的地方。 大小刚好能容这些船通过,然而它的高度绝对超过了五十米,位于地下空间的顶部。 “前辈、阳姐,你们看,这船有翅膀唉,嘿嘿,你们说这是不是飞船啊?哈哈…”顺风爬上船,站在甲板上四处摸摸看看,口中发出赞叹。 兴许它还真会飞,空地可以肯定是没有升降功能的实地,这地方又不像造船厂,更像是停机坪,那么船要出去,只能飞起来,从上面的出口出去。 古时地壳运动活跃,一系列运动下来,高山变盆地、海洋变陆地,旧房翻新,大变样。 所以我推测,最早的时候这地方可能是山顶,出口打开,‘飞船’可以直接飞出去。 后来山体下沉,这地方被遗弃,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它就像沉入地底的玩具水晶球,里面的东西能保存下来实属不易。 前几次找到塔族遗迹,过后我也仔细想过,他们的圣要,原本可能是建在高山山尖的内部,塔族象征由此而来,只是后来由于地震等自然因素,高山沉入地下,才给人一种他们喜欢住在地底的印象。 毕竟他们只是喜欢住在黑暗的地方,并不恐高。 许多古老文明的遗迹都毁灭自然天灾,我族挖祖坟的时候,偶尔也能挖到几处更早期文明的遗迹。 它们有的沉入海底、有的深埋地下,洪水、地震、陨石撞击往往会将整座城市摧毁,只留下零星痕迹,而因战争、大规模传染性疾病、以及环境变迁被迫迁徙的原因被遗弃的建筑,往往能很好的保存下来。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觉得地面太热闹,喜欢清静,自愿转入地下生活,好比飞族人,这种情况也有不少。 “别闹腾了,抓紧时间休息,趁你还没饿得想吃人,赶紧睡觉。”我看着兴奋得好像小孩子一样的顺风,不得不用残酷的现实打击下他高涨的情绪,以目前的处境,他应该尽量保存体力。 顺风很听话,立刻躺在甲板上,这地方温度高,睡觉不用担心着凉。 向阳走回我身边,说她可以守夜,让我们先睡。 我说不用,我几天几夜不睡都没问题,叫她也找个地方睡觉去。 向阳在满是辐射病人的城中熬了两天两夜,睡觉根本不敢睡实,现在听说有我守着,她爬进船里,躺下就睡着了。 这些上古遗迹对我没什么吸引力,我看都懒得再看,半夜顺风说梦话还在和大蜥蜴搏斗,向阳则在梦中喊着她的家人。 有的人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将一切情绪都藏在心里,有的人表面看着粗枝大叶,其实…就是心大! 地下世界黑暗无边,没有日出、也没有声音,顺风和向阳睡到日上三竿的时间才醒。 醒了就要忍受饥饿的折腾,挨过早上、中午,到晚上的时候,他饿得实在受不了,趴在地上说想收集点好消化的细土吃。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孩子吃土,我问他们吃老鼠行不行,顺风一点负担都没有地点头,向阳也没意见。 可惜没柴火,没办法烤,向阳说可以拆船上的机翼,它薄、而且好拆。 两个人合伙拆了两组机翼,向阳随身有把小刀,刀虽然小,但胜在锋利,她先削出一堆木屑,点着了当火引,将稍微大块的木料点燃。 这些木头在干燥的空间内小火慢哄,已经被哄得很干,非常好点燃。 我想正是因为这里太干燥,一点湿气都没有,才会寸草不生。 在他们吃烤老鼠的时候,我意识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人没有食物可以坚持半个月,但没有水,三天就是极限。 这个巨大空洞,就像个大型烘干机,不光是地表的水份,就是人体内的水份,也会加速蒸发。 “吃完咱们回黄泉那看看。” “好啊,看看有没有人下来救咱们。” “顺便看看,有没有水?” 向阳说得委婉,没有直接否定顺风的话,我笑着点头:“对,回去看看情况。”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上面的飞族人通道也被震塌了,白云没办法向地面传递消息。 白云没有提到女白领,也许之前我猜错了,她们之间并无交易。 可能是保安失踪惊动了景区负责人和警方,女白领上去以后发现不方便再次下手,所以她一个人跑了。 就是不知道昨天那一震,地面有没有感觉,会不会被人当成地震。 心里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我们回到黄泉的位置,这次顺风点燃了一根长木棍当火把。 塌方的地方还是那个样子,蜥蜴的尸体被埋在岩石下面,黄泉被填平了。 “你们两个等在这,我去挖挖看。”我来到本该是水潭边的位置,蹲下身开始挖土,挖了将近一小时,才挖出个水坑,或者说是水沟。 因为岸边没水,我就向前移动着挖,渐渐就刨出一个沟来。 向阳手巧,昨天她用木船零件削出只木碗,现在我用木碗盛水,放在地上静置,等泥土沉底,他们就可以喝了,条件实在有限,有水喝已经是万幸。 第274章 全能的员工 有些事不能细想,比如顺风一想到黄泉是大蜥蜴的澡盆,就会把喝下去的水吐出来。 他自己折腾几次,终于学会自我催眠,用什么土层净化理论来安慰自己。 向阳没那么多想法,她喝得毫无压力,我就更没心理负担了,反正喝进肚里就会分解掉,再脏也不会闹肚子。 而且我是为了陪他们才一起喝的,还不知道要在这困多久,我一直不吃不喝他们会很奇怪。 一连七天过去,顺风的胡子都长出来一大截了,上面还是没有动静。 素来乐观的顺风,情绪开始变得低沉,也可能是饿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让顺风和向阳留在停机坪,躺在船上保存体力,我每天去黄泉取水,抓虫子给他们烤着吃。 然而这地方的活物极少,他们一天就能吃上一餐,还是一分饱,再这么耗下去,他们最多坚持一个月。 “前辈……” 晚上我正守夜,听到顺风叫我,跳上他睡觉的木船,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我…我快不行了,帮…帮我把这个送回我家,给我爸妈,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是个降魔勇士。” 按说才一个星期,顺风还不至于油尽灯枯,而且他的脉搏很正常,就是有点虚弱。 后事都交待了,我低头看向他手里拿的东西,是个土黄色的鳞片,足有巴掌大小,应该是他从蜥蜴身上揭下来的。 这么大的鳞片,可见蜥蜴的体形有多大,如果他对别人说他和大蜥蜴搏斗过,肯定会被认为是吹牛。 “做梦呢,你现在死不了,不过遗言我收下了,接着睡。”我接过他手中的鳞片,手掌按在他眼睛上往下一捋,帮他把眼睛闭上。 事实证明,他就是睡糊涂了,第二天早上照常睁开眼喊饿。 停船的山洞上方出口打不开,也没别的裂缝可以出去,向阳或许继承了法其娜的自愈力,但她仍需要补充水和食物才能生存。 如果再过七天还是没有救援,那么我将面临抉择,要不要用血喂他们,像我在贝壳船上做过的。 这是最后的尝试,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当然,我希望我不会面临这种抉择。 时间一天天过去,顺风和向阳已经没有体力,好好的夏令营活动,竟然成了死亡之旅。 向阳在昏迷前,轻声把我叫到身边,跟我讲她外婆讲给她的故事,故事断断续续,有时词不达意,最后她问我,是不是故事中的人。 她说她的家族,世代流传这个故事,都是母亲讲给女儿,或者外婆讲给外孙女,那是个关于思念故乡的故事。 故事就是故事,其中参杂了部分不真实的成份,一群女人整天互砍,哪里值得人怀念? 法其娜编这个故事传给她的后代,怕不是已经老得神志不清了。 如果我不是向阳口中那个‘美好国度’的一员,兴许就信了这个略带乡愁又凄美忧伤的故事。 不过哄小孩子,太残酷血腥的故事自然是不合适的,就像童话故事,总要将黑暗转化为美好。 被困的第十六天,我看着奄奄一息的顺风和向阳,默默做了决定,让他们听天由命。 之前我给陈清寒他们喂血,体内的两股力量还是平衡状态,现在我又变绿了,给顺风他们喂血,结果很难预料。 陈清寒的体质绝对和常人不同,所以他才能成功融合我族的血脉,但顺风不同,他只是个普通人,有力量失衡时给他喂血,后果很可能比丛智博严重。 至于向阳,她本身可能就有我族血统,按说她应该能融合我的血液,可这样一来,她就成了我的血脉继承者,一个人只能有一个血脉继承者,多了的话会产生本能竞争,不受控制地互相攻击、撕杀,直到数字归为一。 这或许也是我族整天内斗的原因,降生即一个个相斥的个体,没有精神层面的种族凝聚力,只因利益集结,又因利益分裂。 “芙姐——芙姐——” “董事长!董事长!” 听到包子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幻觉,可紧跟着传来白云的喊声,我就知道这不是幻觉。 “我们在这!”考虑到顺风和向阳随时可能断气,我已经两天没去黄泉那边了,怕他们回光返照时我不在,所以一直守在他们身边。 包子和白云的声音是从裂缝里传进来的,听着特别缥缈,我跳下船,跑到裂缝口,扯着脖子喊:“我们在这!”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脚步声,白云跑着过来,见到我就说:“董事长,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那两个还有气儿,快,带急救用的药品了吗?” “带了。”白云摘下背包,从里面掏出急救包。 “船上有两个人需要急救,你会用吗?” “会。” 我拍拍她的胳膊,“去,麻烦你了。” 包子过了一会儿才跑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我呜嗷一声扑过来,抱着我号啕大哭。 她这举动吓我一跳,小丫头从竖井掉下去,差点送命时都没哭,怎么看到我活着反而哭上了? “没事、没事,不哭。”我哄人的技巧都是从电影里看的,语气难免干巴巴地缺少真情实感。 “我就知道…呜…知道你不会…呜……吃,我给你带吃的了,快吃。”包子抽泣着,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捆人参、一捆黄芪、一大包灵芝片,还有首乌、鹿茸、黄精,都是我之前吃过的补药。 “你们两个怎么下来的?”我纳闷地看着她们俩,但凡救援队里有男人,也不会让包子下来。 “清寒哥哥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打给队长,他说本地没有人手,要从别处调派,可是、大家都有任务,联系本地部门组织救援的话,地下古城的秘密…就是、就是要等,景区因为地震停业了,白姐姐自己想的办法,让那几个姐姐挖啊挖……” 我按住包子的肩,伸手捏捏她挂满泪痕的小脸儿,这种两难的境况,对她来说很难承受得住,自己又没有力量挖开几千米深的塌方区救人,知道下面的人可能已经死了,或正在等死,自己什么都不做,又会有罪恶感。 包子边抹泪、边讲述着她们这些天都干了什么,她的心情跟我猜的差不多,所以才会不顾白云反对,坚持跟着下来,即使发生二次塌方她也认了。 1“文靖呢?”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她提文靖,觉得有点奇怪。 “他去引开坏人了,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她昨天带人回来,靖哥哥开着大卡车,假装载着棺材去把她引开了。” 小丫头这会儿脑子有点混乱,想到哪说哪,前后顺序都是错的。 “放心,我们没事儿。”我揉揉她的脑袋,本来水灵灵的萌系少女,现在熬出两个大黑眼圈儿,在上面担惊受怕的,肯定没睡好觉。 白云给顺风和向阳做了急救处理,不过他们两个还需要住院治疗,先吊住命就好,出去之后什么都好说。 白云和她的工具人帮我们把人弄到地面,那几个保安,她在塌方前就送上去了,她知道要想在景区活动,必须低调,最好别引起警方注意,所以把几名昏迷的保安送到了景区外,还顺手拿走了他们的钱包、手机。 这样等他们被发现,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们在景区外被人抢劫了,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工作时间出现在景区外边,又为什么会集体遭到抢劫,那就是个谜了。 白云的工作能力,我向来是认可的,可惜她第一任上司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抛弃了她,第二任上司又是个变态控制狂,这次我必须给她安排一份安稳工作,就当是爱才、惜才。 爬出地洞口时已是深夜,白云在买急救包的时候,顺便买了生理盐水,她自己给自己输液,抵消掉了体内黑铁对磁石的反应。 她还给工具人做了‘微创’手术,切断她们跟伊诺西的信号接收器,这样伊诺西收不到她们定时反馈的信息,也没办法远程控制她们。 其实伊诺西对白云做的防范措施,并不仅仅是给她体内注射了黑铁,她还在白云的‘能量核心’,即我族人的心脏处植入了磁石,只不过这块磁石有隔离层。 如果隔离层融化,黑铁就会涌向白云的心脏,造成最严重的心梗,不换心救不活那种。 而我族根本不存在换心一说,能量核心每一个,别人的换不了,型号不匹配。 所以一旦能量核心完蛋,人自然就死翘翘了。 阻隔黑铁与磁石的反应只是第一步,想彻底摆脱伊诺西的控制,她还得做一次外科手术,这手术她自己没法做,更不可能轻易找人做,毕竟涉及到族群和自身性命。 到了地面,包子收到几条短信,是文靖发的,说他引着女白领去了洛市,他藏起卡车,坐火车北上,去首都。 他考虑女白领会一边派人寻找卡车,一边派人抓他问话,而在火车上女白领的人不敢下手,他特意坐的普快,这样吊着女白领的时间会长些。 想不到文靖的大脑袋瓜关键时候还是很给力的,我们这边坐上来时的房车,先到最近的医院,安排顺风和向阳住院。 包子给队长报了平安,问起陈清寒的事,队长说陈清寒那边是因为去了特殊区域,所以手机信号受到干扰,总部也联系不上他。 和陈清寒一起失去联系的还有他的临时搭档,以及他们此次行动的全体人员。 这是常事,算不上紧急情况,我们在医院附近的酒店住下,我用顺风的手机给他家人发消息报平安,顺便拍了张街景照发过去,伪装成他正在旅游的样子。 医生说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这时候如果惊动他家人,反而让他们担心。 我们在县城住了五天,等顺风和向阳的身体好些了,我将他们转到大城市的医院,在那边逗留太久,我总担心女白领万一警觉自己中计了,回过头来找我们。 这趟‘夏令营’和我事先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好在带去几个…反正我们的人没少。 包子说她在棺才里不小心扣到一个暗格,里面有个东西掉出来,她顺手捡了揣进兜里。 当她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看时,我顿时百感交集,兆肆要考验我,没将她的那部分钥匙给我,结果被包子捡到了。 等顺风和向阳出院,我将顺风送上飞机,文靖那边也顺利回了家,跟踪他的人已经撤了。 女白领应该是找到了卡车,发现上面根本没有木棺,是文靖在纸扎店找人定做的纸棺材,只要找到车,她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她的目标是棺材,没棺材就没必要在文靖身上浪费时间。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回了首都,包子回她养父家,我带着向阳、白云和她的工具人去了我的住处。 开店的事已提上日程,幸好小区外边的那家店面还没租出去。 接下来的一周,向阳在适应新的环境,我在处理租店进货的事,白云的工具人给她做了手术。 这几个工具人,有点像活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唯一的缺点是内存有限,比如把外科手术的相关数据输入进去,就不能再输别的内容,如果要输入新内容,就得把之前的数据清洗掉。 以前她没机会背着伊诺西做这些,现在她总算可以除掉身上的隐患了。 这操作其实挺复杂的,但白云用惯了,她会弄,手术的全套工具都是网购的,她们在客厅弄出个隔离室,幸亏现在的楼房住户的保密性比较好,也没有热心的邻居注意我们都快递了啥,不然他们八成会认为我在搞非法行医或人体实验,再不然就是走私人体器官的黑窝点。 可能是白云的盐水输得有点多,我们惊喜地发现,足量的盐水竟然让黑铁消融,最终消失,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 在办理营业执照的等候期,白云找了个份临时工作,带着她的工具人去做玩偶扮演员。 从外科手术到玩偶表演,她们这支队伍,可塑性那是极强的。 第275章 不对劲 我的‘上线’还没音信,新的工作任务是由队长直接发布的,他传给我一份电子调令,说是之前陈清寒帮我申请的。 新工作位于郊区,标准的朝九晚五,不过只有轮休、没有固定休假,但待遇和原来一样,就是没有外勤奖金和补助。 不需要拼命的工作,少赚点无所谓,反正早餐店就快开张了,到时我还有额外收入。 陈清寒应该是早考虑到了,所以我现在住的这栋房子,离新工作地点比较近,上下班骑自行车就ok。 不过在去新岗位前,我请了几天病假,因为上班的时候不能戴着防晒帽,我得先把绿皮肤吃正常了才能去报到。 回来这些天我的手机快炸了,碧石在找我、银河和萨其马也在找我,还有来自包子等一众人的安慰短信。 陈清寒每次出任务不都会失踪吗?而且经常失联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我担心他担心得要死? 我叨着整支鹿茸,腾出手给他们发了群回复:谢谢,我很好,他不会有事的。 师母,别假装坚强、别挺着,有事找我。——凌可儿 嗯,清寒哥哥一定没事的,我们都要这样相信!——包紫晴 前辈,你不是要开店吗,我给你转点钱,别省着,加油。——顺风 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文靖 如果你需要人陪、我是说聊一聊,回复1,我马上订机票。——杰瑞 “哦……”我翻看着一条条的信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来自群众的关怀。 另一边,碧石她们的画风则完全不同,她们关心的是兆肆的失联。 而且只是关心这件事,并不是关心她这个人。 我一直没回复她们,因为兆肆的关系,看到她们的信息就有点烦。 我讨厌阴谋诡计,我相信没人喜欢被算计和试探。 碧石给我发过十几条视频通话申请,她的最后一条信息说,如果我再不回话,她就立刻飞过来堵我。 我给她回了消息,问她知不知道兆肆的武器在她自己手里。 过了五分钟,碧石回复说她不知道,然后就拉了多人语音房。 银河跟萨其马都否认她们藏着自己的武器,但她们说的话,我已经无法相信。 “其实有个简单的方法,可以消除咱们彼此之间的怀疑,我杀了你们、或者你们杀了我,不需要费脑子编造谎言,很简单。”我在人参片中散入椒盐,抓了几片塞进嘴里。 “别说蠢话,你现在什么情况我很清楚,用不着试探你的立场。”碧石听了我的话立刻说道。 “我只承认,想让你吸收负能量。”银河跟着说。 “哼…我不管你是黑猫白猫,只要能帮我对付仇家就是好猫…唧。”萨其马用冷若冰霜的声音,低调地卖着萌。 冷、狠、绝三人组曾经也是各自为政,她们三个本来道不同,却因有着相同的仇家,开始做起同谋。 “当初咱们说好,我帮你们取回武器,你们帮我解决业火的问题,现在你们没有这个能力解决,那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解决的方法就在源起之地,不然以前那些人为什么会不顾性命地往里冲?”碧石的音调明显拔高两度。 “谁成功过?嗯?想让我去送死?谁爱去谁去!”我一气之下退出语音聊天。 她们一定是疯了,放着好日子不过,明明只要拿回武器,就可以对付伊诺西,但她们所图的,是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终极能量。 我打开客厅的窗户,看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道,这对我来说才是真实的世界。 白云的短信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她带着她的工具人在附近租了房子,她自己的存款,也可以说是活动经费,但她还是动完手术就出去打工了。 她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但复元力还可以,开胸手术只用三天就恢复了。 她今天去电器城买消毒柜,工具人在店里练习做早点。 店面的合同已经签了,这两天她都在置办东西,我决定抛开族人的事,先忙开店的事。 适应新世界的向阳,最先学会的是用手机,以及手机中的各种软件,特别是地图功能。 白天她在家上网,傍晚跟包子出去四处转,熟悉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方式,需要一段时间,包子他们答应我保密,没把向阳的来历告诉别人,因为这趟出去是私事,所以我和包子也没向队长汇报。 她暂时只能当个黑户,好在她长得小,跟包子一起出去,别人都当她是包子的同学。 白云和她的工具人能在外面活动,自然是有合法身份的,她的钱大部分存在银行,但她现在不能动,动了伊诺西就会找到她。 这些天她用的是分藏在各处的现金,数额加起来也不算少。 工具人的外科知识被洗掉,换成了食谱,我问过白云,工具人有没有可能恢复正常,她说只能摘除脑子,摘完就成植物人了。 伊诺西当初制造工具人,便是将她们当成消耗品,而且是不可回收的那种,根本没考虑过,让她们恢复成正常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复原,去了新单位报到,那是部门的文件资料档案库,部门所有任务的文档全存在那。 地面上的建筑是间环保用品厂,地下才是我真正的办公地点,因为放档案的地方很像一间间的车库,所以在工作群里,大家都笑称我这份工作是守车库。 而在我看来,这里就像一间图书馆,每一份档案资料,都是一个离奇的故事。 部门经手的所有事件,纸质文档和电子文档都存放在这。 按说这是份清闲的工作,待遇又好,应该有很多人竞争这个岗位,但我第一天报到时,却听唯一的同事说,这地方常年缺人,本来应该是四个人做的事,长期由两个人承担。 原因是这地方邪门得很,凡是在这上班的人,不出五年就会生病。 而且全都不是小病,心衰、脑梗、白血病,失明、肾衰、肌无力。 在陈清寒替我申请调换部门时,这里唯二的工作人员刚刚中风、年仅23岁,在这只工作了不到一年。 我听完同事的科普,在脑子里把陈清寒打包卖去了非国大草原。 看来我的金刚不坏之身要经历新一轮的考验了。 说到新同事,她是迄今为止,在‘车库’工作最久的员工,坚持了七年半,破纪录的成绩。 如果说她和别人有什么不同,那可能是因为她喜欢穿波西米亚风的彩色长裙,披着红头巾,手握水晶球,神神叨叨,像极了扮吉普赛占卜师的骗子。 不过总的来说,她这个人除了有点疯疯癫癫,其他方面还好,在唯一的同事中风、无人接手其工作的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加班加点,维持着‘车库’的正常工作。 用她的话说,在七年半的时间里,她送走了三位同事,这对她打击很大,所以她跟上级反映,只要派个耐活的生物来就可以,不是人都行。 新工作比我想的简单,仅有的同事又好相处,早餐店那边有白云和她的工具人,基本没有我操心的机会。 空闲下来的时候,我继续在城市中探索,给流浪猫送吃的,然后录成视频发到网上。 我的本意是向爱猫人士展示流浪猫聚集地,结果评论里全是刷放过可爱猫猫的‘请求’。 于是我转战有鸽子聚集的地点,一把玉米粒撒出去,鸽子们集体升空,吓掉毛的、吓出屎的,气得其他在喂鸽子的人顶着鸟屎直骂娘。 之后是麻雀聚集地、乌鸦聚集地……视频的点击量在上升,评论里的‘请求’也越来越多,最后留言只剩‘请你离动物远一点’这一种声音,可恶。 反观碧石,我虽然拒绝和她聊天,但她的视频我仍在关注,显然在各大景点花式‘自杀’的吸引力比‘惊吓’动物更引人注目,更加可恶。 陈清寒失联一个月后,终于有了消息,他带着那位樱国女神一起归国,超级可恶。 不,超级可恶不是我说的,是包子,她在第一时间给我发来消息,怒斥‘妖女’九大罪状。 我觉得九大罪状可以归结为一条,就是这位女神主动要求跟陈清寒回来,似乎是商量调职的事,她想调到这边来,成为陈清寒的固定搭档。 其实工作群里已经聊开了,他们这次任务异常凶险,深入切西瓜党老窝,经历重重危险,最终擒住他们的头头,圆满完成任务。 女神说她几次命悬一线,都是陈清寒救了她,让她无比感动,只差没把愿意以身相许说出口了。 美人爱英雄,自古如此,何必大惊小怪? 接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上班,下班的时候才看到,静音的手机上显示有三通未接来电,全是陈清寒的。 我以为他有急事,立刻回拨过去,结果他只是问我为什么没给他发信息。 这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我想了好几秒,发现解释起来要说一大堆,比如他回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没必要再问‘你回来了’这种明知故问的消息,我又没什么事,他有事自然会打电话,诸如此类叭啦叭啦,最后汇成两个字:“忘了。” 那边沉默了两秒,“我应该也忘了件事。” 嘟嘟——电话挂了。 “唉唉?你上次的账还没转呢!”我捶头,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飞奔出‘车库’,想当面向陈教授谢罪,请他原谅我的老年痴呆。 奔出工厂大门,只见衣冠楚楚地陈教授正站在一辆吉普车旁边45度角望天。 “亲爱的,我太想你了!哦…我亲爱的——”我冲刺到陈清寒身前,一把抱住他把他举起来转圈圈。 “我知道,想得都想不起来了。”陈清寒突然开启怨夫模式。 “没有的事儿,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随口胡说道。 “哦?惊喜在哪?” “在、在家。” “走,回家。” “啊?那个什么,要不先给接风洗尘,吃完饭再看惊喜?” “现在看。” “行……”不看这钱怕是转不了,可是我根本啥都没准备,现在给向阳打电话?她不在家,下午刚发短信告诉我,她和包子买开业用的东西去了,白云和她的工具人买桌椅去了。 上了车我简直如坐针毡,清了清嗓子猛找话题:“这次回来得挺快的哈。” “你是不是希望我消失个三年五载?”幽怨+1 “哪有,我是说你这次任务挺顺利的。” “别人都知道是九死一生,你不知道?”幽怨+2 “哈哈哈……听说有个大美女想对你以身相许。” “你很高兴?”幽怨爆表 “我错了。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没去咱单位的专属医院检查一下?” 陈清寒微微一笑,然而皮笑肉不笑,我心知完了,彻底惹毛他了。 回到住处,一进屋我就蹿进了卧室,路上我想来想去,能称为惊喜的东西,只有一个。 趁着陈清寒关门脱鞋进屋的这一点点时间,我必须装饰一下礼物,才能送得出手。 当陈清寒看到我抱出来的‘惊喜’,表情那叫一个吓人,我差点拔刀。 “这是你说的惊喜?”陈清寒盯着我怀里的东西。 “我捡的,意外之喜,把它放在卧室里,能治疗失眠,听说…还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我怀中的大白虫不明所以,呆呆地盯着面前的陌生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杀气,正在努力缩成一团。 白云救下大白虫后,就把它放到了她的车里,从地下出来的时候,我削了块棺材板,本想着这是块奇异的木头,兴许能卖点钱,结果现在板子给大白虫当床了,它好像必须待在这木头上才有安全感。 大白虫吓得够呛,把我给它缠上的丝带都弄掉了。 “这个惊喜不错,晚上烤了它,高蛋白。”陈清寒面无表情地说。 “别别别,好歹是条小生命呢,再说烤了就能吃一顿,卖了能赚一辈子的饭钱。” “行了,把它放回去,我有事和你说。”陈清寒的眼神逐渐凶狠,就像是想把我脑袋扭下来。 我赶紧把大白虫送回屋,心说陈教授这次出门,一定是受刺激了。 第276章 夜谈 陈清寒带回的消息是樱国切西瓜组织跟禾苏无关。 这我倒不意外,切西瓜当初群龙无首,也曾分裂成几股力量,像白云这种不合群的,没有抱团反抗的力量,只能另投她主,依附于强者。 樱国这块‘西瓜’的首领并非我族人,陈清寒怀疑他背后还有主使者。 这需要审问过后才能知晓,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樱国西瓜组织正在寻找我族留下的武器。 他们知道凡是威力强大的武器,都归我族中的强者拥有,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武器都会跟随强者陪葬。 这是上古时我族的习俗,因此我们这些叛逆的后辈才会去挖祖坟。 可到我们这代,遵守这种习俗的已然不多,强者的武器在她死后会归公,重新分配给其她人。 业火是个例外,它只认我一个人,别人无法驾驭,所以她们在我下葬时,把它藏了起来。 位置无关紧要,因为事实证明,距离限制不了它寻找主人的决心。 当初把它藏在神秘大门内的人,估计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醒来后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的武器就藏在身边,反倒会去外面四处寻找。 要不是陆老板‘帮忙’,我恐怕还真想不到业火就在雪山里。 “所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陈清寒忽然问。 他刚刚好像还说了些别的话,我光顾着回忆了,没认真听,被他问得云里雾里。 “什么计划?”我心虚地问。 “我在问你。” “不知道啊!哦,我要开早餐店。” “安汐。” 坏菜啊,陈清寒叫了我的本名,我心中咆哮,再看他严肃的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抱歉,刚刚那几句我没注意听。”我摆正态度,虚心认错。 “你要开早餐店?” “啊。” 陈清寒晶亮的眼睛瞪着我,黑猫警长的主题曲立刻就飘进我的脑海。 “开多久?” “这个…不好说啊,生意好就一直开,生意不好就…不开了呗?” “你自己?” “不是,我出钱,有一个同族出力,她和她的工具人是我挖墙脚挖过来的,可厉害了!” 见陈清寒神色稍缓,我赶紧汇报这次出门的经历,虽然不知道他的怨夫模式因何开启,但他在怀疑我,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 我自认事无不可对人言,坏事糗事都可以对外讲,提供场地让工具人无证行医啦~惊吓流浪猫被网友谴责啦…… “她就答应跟你一起卖包子了?”听完我的讲述,陈清寒若有所思地问。 “对啊,不对,不是包子是鸡蛋灌饼。” “你就没想过,她可能是对方派来的卧底,黑铁只是苦肉计?” “嘶…到早餐店卧底?窃取商业机密?” “不,是卧底到你身边!你到底是不是你们一族的头号危险人物?” “是……”我本来挺自信的,可陈清寒把我问心虚了,他说的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只是我没往这方面想。 “算了,不管你是不是装傻,我就当你是真傻,赌一把。” “唉?别呀,我不傻、也没装傻,你不要变相骂我!” “不傻就遇事留个心眼儿。” “其实…我又没秘密,她们安插再多眼线也没用,而且现在我调到档案馆工作了,跟隐居似的,除非……” “她们的目的是杀你或夺取你的力量。”陈清寒替我说道。 禾苏‘诈尸’时喊的那句话我一直记着,如果伊诺西的目标是夺取族中强者的力量,那名单上肯定有我。 只是我被关进墓牢,她们想找我,可能找不到。 又或者是她们还没准备好,所以暂时没动手,无论是哪种情况,只要她们知道我出来了,就一定会找机会下手。 “安啦,明杀暗杀我经历得多了,而且现在我有恢复能量的方法了。”我从兜里掏出一根人参晃晃。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陈清寒想掐死我,去一趟樱国,他的更年期是不是提前了? 大虫子逃过被bbq的劫难,但我没逃过陈清寒的盘剥,他点名要吃火锅,还不肯出去吃,我只能在他的监督下去了菜市场,买来火锅食材,在家准备火锅大餐。 陈清寒特会支使人,在去菜市场之前给我转了帐,导致我心情飞扬,准备大餐时特有干劲儿,跟每月工资到账那天一样,看啥都顺眼、做啥都开心。 陈清寒也学包子和可儿,吃饭前先拍照发朋友圈,还把戴着围裙的我一起拍进去了,包子立刻点赞,评论说爱狗人士强烈抗议,没有秀恩爱就没有伤害。 他以前可没这习惯,我估摸着是给樱国女神看的。 吃饭嘛,吃的是个意思,陈清寒吃涮羊肉、我吃涮人参,他青菜蘸香油、我何首乌蘸辣酱。 虽说我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可我琢磨着,如果平时多补着点,兴许在下次使用业火时,超量也没事。 只是野生药材太贵,不能一天三顿这么吃,顺风倒是给我邮来四十箱各式进补的药材,他跟他老爸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老爸立刻签了张支票,让顺风给我送来,说数字随便填。 顺风额外邮了四十箱贵细中药,将财大气粗这四个字贯彻到底。 药我收下了,支票我没收,吃饭的时候陈清寒还问我,这种方法安全吗,别有后遗症。 这个目前没办法验证,效果好就行,肯定吃不死人。 向阳回来见到陈清寒,并没有拘束或认生,因为这段时间包子天天都会说起他,估计陈清寒的基本信息、探险经历她现在都知道了。 “那个…小陈啊~你能不能也帮她弄个身份,我总不能雇个黑户当服务员,会被抓的。”我没当着向阳的面问,而是等她回房间睡觉,我和陈清寒下楼溜达的时候问的。 问完我也很忐忑,新身份不是p照片,我的事已经很麻烦他了,这又来一个异族黑户,能不能办倒在其次,主要是陈清寒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得寸进尺的无赖? “如果……” “可以,不过你带出来的人,你全权负责,她惹出乱子,我直接找你。” “没问题!你放心,她没有特殊能力,就免疫力高、跑得快,她负责在店里送外卖。” 夜风徐徐,我们悠闲地漫步在小区外面的林荫路上,我要带陈清寒看看我们的店。 牌匾和灯箱是白云和工具人做的,本来工具人没名字,只有数字代号,可是我们在普通人中做生意,叫服务员代号太过诡异,就给她们取名梅兰竹菊,和天山童姥身边那四个侍女一样。 我开玩笑说,白云干脆改名叫巫行云得了,结果她还真让她们改口叫她巫姐。 她说为了隐藏行踪,更名改姓也没错。 她们租的房子离铺子不远,步行五条街,这在首都来说,已经算是相当近便的上班距离了。 “你应该和王小姐好好谈谈。”陈清寒在快走到铺子门口时说道。 王小姐自然是王白石小姐,八成是陈清寒也觉得叫她碧石不好听,所以仍旧叫她王小姐。 “她在你面前,没有面具。” 是的,碧石在我面前,无论是嫌弃、是失望,是愤怒还是无奈,全都表现得清清楚楚。 她可以和我吵翻天,然后还在一条船上共渡危机。 或许这次她牵线的目的,真的只是想帮我解决业火的问题,她劝我去源起之地的目的,也仅仅是希望我能获得那的终极能量。 我可以把她的动机往好处想,但我不会照她想的做。 “我搞不懂,已经有那么多人撞过的南墙,为什么她认为我撞就没事?”我当然知道现存同族面临的难处,这个世界早已改朝换代,异族只能生活在见不光的黑暗中,又有同类互相残杀,她们想改变窘境,甚至往大了想,她们或许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可这想法又不是她们独创的,古时早有数不清的族人想过,然而呢?一个文明、乃至数个文明相继陨落,谁也没拿到过源起之地的终极能量。 “她希望你拥有绝对能自保的能力。”陈清寒轻声说。 “啊,她什么这么温情了?不对,她跟你说的?” “她给我发了几十条信息,打过八通电话。” “让你劝我?” “我只是觉得她拿你当朋友,至于她们找你办的事,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不想说什么,就我个人的意见,我希望你别送死。” “你知道她们找我干嘛,为什么还问我们的计划是什么?这次被人算计的可是我啊。”尽管我想照顾下更年期帅哥的心情,可凭白被质问,我总得为自己申辩几句。 我拉开店门外的卷帘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店内崭新的桌椅,白云她们已经简单布置过店面,墙纸是她们贴的,颜色是她们选的,全是暖色调,仿原木的桌椅整齐靠着两侧墙壁,地面也认真清扫过,虽然是正在筹备中的店铺,却并不会有杂乱的感觉。 后厨还有一些锅碗瓢盆没买齐,像放食材的架子,都是白云自己焊的,小区经常有人装修,外边有个固定堆放点,用来堆放建材废料,白云从那个大废料堆里刨出不少材料。 我对此是一点意见也没有,毕竟是雨天都要出去捡瓶子的人,这城市处处藏着‘宝’,我已经决定第一套房就买车库,上面住人、下面放捡回来的‘宝物’,而且车库相对便宜,很适合我这种在阴暗古墓都能生存几千年的老粽子。 陈清寒参观完后厨,回到前厅搬张椅子坐下。 “我在樱国看到点东西。” 我耸耸肩,心说樱国可看的东西很多,您说的是哪一点? “关于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我搭了句茬儿。 “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只知道这项计划天女族很早以前就开始制定了,根据时间推算,制定计划的时候,你还没有下葬。” “计划有名字吗?代号?” “包子帮忙翻译的,沉舟计划。” “没听过,不、等等,沉舟是她自己理解的意思,不不,按照字面的意思理解确实可以这样翻译,但它实际上指的是……” “是什么?” “沉入地下的船,就像我们在蜥蜴洞看到的古船,难不成她们想重启这项计划……” “你们已经实施过了?” “是的,而且是以失败告终,那个时候,族内负责能源搜索的人在挖坟的时候,咳、就是寻找可回收武器时,发现了一个地洞,她们派人下去查看,探测仪器显示在地洞的深处有特殊能量。” 她们先后派下去四队人,又钻又凿折腾了几个月,才在地底极深处发现一艘古船。 这艘船在地下埋了至少十万年,它的动力能源仍然‘活’着,我族想回收它,可是只要有人接近这种能量,她的时间就会飞速流逝,不是中毒、不是辐射,只是时间在她身上加倍流淌,不超三天,她就会寿终正寝。 近距离接触过它的四队人全都老死在现场,事故发生后,负责调查的人只好把地洞灌上泥浆,重新回填。 “从樱国抓回来的组织头目,叫三浦旬,他自称是天女族后裔,要实施祖先的沉舟计划,带领世界迈入新纪元。” “别逗了,那艘破船能带领世界迈入新纪元?哈,彻底迈入老龄化社会,走上末路还差不多。” “既然是已经关闭的项目,当时都有谁参与过,还掌握着古船所在位置的地图?” “这事儿是兆肆管的,她是总头儿,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不少,但能拿到地图的人没几个,因为造成了严重的事故,当时的女王下令销毁了所有资料。” 我们从前互不待见,不可能聊自己的工作,而且我长年驻守在边疆,听到的消息都是眼线报上来的。 回忆了半天,我总算想起一个人,“兆肆有个亲信,因为喜欢上一个外族人,被兆肆剜掉双眼、打断双腿,驱逐出境,这个人也许知道些什么…” “她能活到现在?” “她不能,她爱的那个外族人能,也许她把工作上的事,给那个人讲过呢。” 第277章 绯闻终结 有人想重启我族已经下马的计划,并且他们知道计划内容,如果不是我族内部出了‘叛徒’,樱国人不可能得到这些信息。 若是向阳没出现,我不会相信那个头目三浦说的话,他自称是我族后代,这事还真不好说,没准是真的呢。 “你知道那个人在哪吗?”陈清寒问。 “啊?哦…我想想……他应该在尼罗国,的某座大三角墓里。” “跟我去找他。” “什么啊,我又不是外勤了,不去不去。” “借调。” “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你都有新搭档了,别总遛我啊。”好不容易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享受下当普通人的乐趣,什么阴谋都与我无关。 陈清寒的妹妹也找到了,调职前的约定也实现了,现在是我们解绑的最佳时机。 他跟着新搭档继续战斗在探险第一线,我有身份、有工作,新生活正式开始,难道不完美? 而且从这次樱国之行的结果来看,他的新搭档很有能力,别看她在工作群里只说陈清寒如何厉害,显得她很弱的样子,参与过一线探险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弱者几乎活不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顺风那么命大。 “那好,你多休息,别安逸了就放松警惕。” “嗯,我会注意的。” 夜已经深了,陈清寒跟我聊完天,回到小区停车场取车离开,我一个人溜达着回到楼上。 虽然我拒绝和陈清寒一同去尼罗国,但他劝我跟碧石谈谈的建议我接受了。 回到住处我立刻给碧石发了条消息,她秒回,我把从银河跟兆肆那拿到的钥匙快递给她了,如果只是取回武器,碧石也可以。 她拨了语音通话过来,我把手机放到键盘旁边,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打开电脑下载电视剧。 碧石说她是真的不知道兆肆私藏了武器,她看出我是真心想脱离族中的麻烦事,所以想帮我一把,解决业火的弊端,她说你我都清楚,没有自保能力的安逸,是活一天赚一天。 也就是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因为我想脱离麻烦,但麻烦可不这么想。 道理我当然懂,族中像兆肆那样隐藏在暗处、随时伺机而动的野心家、阴谋家有不少,还有人纯粹就是受不了别人比她强,自己到了极限,能力无法再有提升,便捉摸着把能力更强的人除掉,明的不成、来暗的。 在得到业火前,我只能算是族群新生一代中的佼佼者,但远没强到令人杀之后快的地步。 匹配到业火之后,我就像一夜暴富的平民,招致别人的嫉妒,想抢业火的人相当多。 我说我习惯被刺杀,这是真话,假如没有金刚不坏之身,我早就死了,碧石可能觉得我‘堕落’了,所以很担心我的安全。 我和她认识那么久,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关系,可这次醒来,我们的关系却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是不是时代变迁造成的抱团取暖效应我不知道,但她既然开口说‘担心’,不管因为什么,这两个字应该是真的。 兆肆再没上线过,碧石跟我聊了很多她的看法,比如她认为兆肆与银河跟萨其马保持联系,是在监视她们,一直躲在墓里是为了不暴露她私藏武器的事。 当事人都没了,她如何隐藏武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不知道沉舟计划泄露的事,又或者,她本人直接或间接的参与过这件事没有? 樱国的切西瓜组织和她有没有联系,如果有,她是否只泄露了一份计划? 当年兆肆是挖坟工作的总负责人,她手里掌握的重要信息太多了。 本来这是我族内部的事情,但对于现今世界的人而言,这个种族已经灭绝了,我们都是不该存在的人,自己族人的事,还得由现今的人来研究和调查。 碧石的想法却和我不同,她准备重新投入到族内争斗中去,平息所有暗潮。 陈清寒没有要求我对碧石保密,所以我跟她提起了沉舟计划泄露的事。 “你怀疑樱国那支叛军的幕后支持者是兆肆?” “不是她就是她的手下。” “如果有人在资料销毁前看过内容,复制下来保存了呢,兆肆也有对头,也有很多双眼睛盯着。” “那范围可大了。” “范围大,但可以筛选。” “我已经叫陈教授去找南朵的情郎问问了。” “那具木乃伊?” “是啊。” “我去研究下,看能不能找到那木乃伊的准确位置,省得陈教授走冤枉路、浪费时间。” “哟吼,你们俩这是结成什么同盟了?” “治安同盟。” “维护治安也不归你们管啊。” “哼哼。”碧石但哼不语,转移话题。 我们聊了一个多钟头,她说禾苏偶尔清醒的时候,会问我去哪了。 碧石骗她说,我使用业火过度,昏迷的时候被海妖抓走了,可怜的海妖,妖在海底坐,锅从天上来。 碧石答应帮禾苏去海里捞我,两人也达成共识,由碧石接替禾苏,管理她名下的所有产业。 禾苏的复制人不能再造了,她的手下缺失了一大部分,正好碧石重新挑人,只是新人可不可靠,还要通过时间与事件的考验。 互通完消息,碧石拍她的视频去了,还安利给我几个土味短视频。 随后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早餐店的手续证件全部办理完毕,顺风找‘大师’算了个日子开张,我虽然不信他找的大师,但他的好意我领了,所以按他说的日子开了张。 有白云和梅兰竹菊在,店里总是明亮整洁,给人一种这里卖的早点肯定干净卫生的感觉。 因为是休息日,包子他们全来捧场,碧石和银河还有萨其马人不能来,但订了花篮送来表示祝贺。 这要在从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甭管真心假意,总归是意思到了。 一切都很顺利,白云她们自学的灌饼手艺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成为吃了吗手机app店铺以后单子更是一个接一个。 向阳只在高峰期帮忙送餐,她对附近的路已经不陌生,电动车学的也很快,只是她身份还没办下来,我不敢让她做太多事。 这样有人问起,我便说是店里帮不过来叫表妹来帮忙。 等闲下来,已经是陈清寒出门的第十天,他在我们夜谈后的第二天就出发去了尼罗国。 走前把我存在他那的工资卡还给了我,这事看似平常,毕竟是我的工资卡,物归原主也正常,可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白天忙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夜深人静,那种即将有坏事发生的感觉特别明显。 所以我让他每晚给我发一条信息,确认他还活着。 距离他彻底成为血脉继承者还有一段时间,这趟他出门,我依旧为他准备了血液补充丸。 只是他并没有按我说的每天发消息打卡,而且好几天才发一条,发的还是系统自带表情。 和他同去的樱国女神每天在个人空间都会更新内容,尽管不能透露任务内容,但可以复制两句诗词、抒发下情感。 这说明他们还没忙到发条信息的时间都没有,显然陈清寒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了,早餐店开业只有他连句恭喜都没说。 拨乱反正需要个过程,退还工资卡、转账卖珍珠首饰的费用,逐渐减少联系,就是结束谎言的开端。 我终于……不用再做挡‘丘比特’箭牌了。 当然,我也想过这可能只是陈清寒更年期提前的副作用,情绪反复无常,脾气暴躁爱生气。 可他的朋友圈却否定了我的这一猜测,他更新美图美文,经常发些心灵鸡汤,还主动晒出了他和沙丘的合影。 夕阳下的侧脸,一看就不是他自己拍的,于是包子炸了、可儿炸了,陈清寒给她们的回复是‘单身旅行’。 这下可算坐实了某些人的猜测,陈清寒和我分了! 唉…我们就没在一起过。 碧石也跟着跳出来,问我是不是被可恶的人类甩了,历史的悲剧终究还是重演了? 我叫她别跟着凑热闹,别人不明真相,她是知道的。 碧石却说她一直觉得我和陈清寒有猫腻,无关那些对外宣称的借口,只是她的感觉。 而我无言以对,要说不可能,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以前没有朋友,哪里知道普通朋友什么样。 要是承认,对,我们就是有猫腻,猫腻的内容是什么?有什么具体表现,衡量的标准在哪? 我对男女之情的了解完全来自于网络,电视剧、电影,影视作品中的爱情,我可以肯定,它们没发生在我身上。 如果有人问我陈清寒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是个特别的存在,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 包子、可儿以及工作群中的吃瓜群众们都认为是樱国女神的出现,直接或间接导致了我和陈清寒的分手。 我觉得陈清寒不会平白无故利用人,他之前请我当挡箭牌,也是因为我脸皮厚,武力强还死不了。 所以这次估计也一样,樱国女神不会因这场‘小三’风波受伤。 毕竟陈清寒说得是单身旅行,他并没说已经另有新欢,女神只是搭档,旁人无凭无据,只要陈清寒保持单身,她的嫌疑自然会洗脱。 可事情却没像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我从‘受害者’变成吃瓜群众,虽然我对包子她们解释过,我和陈清寒已经没感觉了,连‘没在一起时想的美好,真在一起之后,反而感觉淡了’这种鬼话都说了,但她们固执的认为就是因为第三者。 我甚至想说,以陈清寒的性子,他如果真的看上谁,是不可能给第三者留机会的,你们应该相信他。 可惜这话不能直说,我只是表示完全相信陈清寒的为人,并坚持感情破裂的说法。 实际上问题还真就出在樱国女神身上,陈清寒宣布分手没拉上她,但她偏要给自己加戏。 我开始怀疑陈清寒的桃花劫还有降智效果,本来都是挺聪明的女孩儿,只要喜欢上他就变傻。 像极了套路小说中的套路反派,莫得智商,妥妥的工具人。 具体操作是女神趁陈清寒睡觉,从帐篷的窗口偷|拍了一张他的睡颜,并发到朋友圈,配文‘这是我的岁月静好’。 岁月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到照片的迷妹们不好了,她们的古墓小王子有了私生饭,撕、必须撕! 我特想对女神说,拍你就拍呗,存手机里偷摸看得了,拿出来显摆什么,你眼中的为爱勇敢,在别人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儿。 鉴于我们已经‘分手’,即便想关心一下同伙,也不得不忍住,等风声过去,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一笑泯恩仇、仍然是朋友。 现在我若为女神发声,准被骂圣母,再不然就是白莲花,最关键的是什么积极效果都不会有。 但我又不可能跟着别人一起声讨她,所以只能选择沉默,结果还被人认为是在默默舔伤。 情感风波持续发酵,最后以陈清寒他们的失联告终,众人的关注点总算回到他们的任务上。 之前碧石找到了古墓所在的位置,把坐标发给陈清寒,按说他们找到古墓应该没难度。 失联可能是进入了地下深处,手机没信号,卫星手表被|干扰,类似情况在出外勤时太多了。 直到又过了一个月,夏天已过秋天来临,我工作的档案馆来了一位访客。 “队长?你找我?”我和这个人只见过一面,但印象深刻,因为在他粗矿冷硬的外表下,有一颗七大姑八大姨的心。 档案馆门口有会客室,队长见我出来,立刻迎上来,“小冷啊…” 他想说什么,但又有些犹豫,我赶紧主动问:“有事?” “小陈失联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他有消息了?” “没有,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小陈说你很有能力,在前几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不止一次救过他,本来上面是不同意你调职的,因为一线工作太需要人了,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高手,可是小陈非常坚持…我知道,你们俩已经分开了,但是能不能请你加入救援队,再去救他一次?哪怕是看在往日的情……” “什么时候出发?” “啊?啊,最好是今天。” “行。”和性命比起来,绯闻根本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如今陈清寒有性命之忧,我自然要全力相救,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一点也不重要。 第278章 我是队长 档案馆这边的工作,上面直接批了‘借调条’,新同事叫我放心去,她一个人能坚持住。 她目送我离开的眼神中,透出一点点同情、一点点唏嘘,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 我回住处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打电话向白云交待了几句,铺子的事全权由她负责,向阳我交给队长和包子照顾。 机票队长已经帮我买好了,该用的装备到了尼罗国会由那边的同事为我准备。 工作群里的人认为我是为爱奔袭,难以割舍对陈清寒的感情,齐心合力把我塑造成了苦情女主。 碧石知道我要去找人,只发了个滑稽的表情,非常有内涵,让我感受颇多。 救援队的成员算上我一共七个人,我是队长,其他六个人也是从别处抽调来的,正如队长说的,一线外勤人员紧缺,人手总是不够。 因为伤亡率太高,总有减员的情况,这些是队长告诉我的,陈清寒从来没说过。 我和其他六个人在尼罗国首都汇合,对于上级决定让我担任这次救援任务的队长一事,我深感意外,论资历和参加工作的时间,他们都排在我前面,我只是刚刚加入的新人。 可是队长说,陈清寒走前交代过,如果他们出事,负责救援的队伍一定要让我带。 陈清寒做这样的安排,自然有他的考虑,古墓地点是碧石查到的,里面的木乃伊是我同时代的人,而且我对这具木乃伊多少有点了解。 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些,只当是陈清寒看重我的能力,可能还特别信任我,这下更让包子她们坚信我们俩有破镜重圆的希望。 由我带领的六名队员也在工作群里,最近的绯闻风波、分手风波他们全都知道。 不过他们见到我之后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没人提及私事,只讨论公事,让我放心不少。 负责后勤的同事比我们先到,提前购置了装备和车,这边军管区比较多,不是可以随便溜达的地方,所以后勤处的同事给我们雇了可靠的本地向导,他能带我们避开管制区。 碧石给出的地点,不在旅游景点内,也不在金字塔扎堆的地方,在地图上找不到,得跟着坐标走。 我们的目的不能让当地政|府知道,所以出事后没办法报警,跟人家说我们只是想找座古墓跟里面的木乃伊谈谈,谁信呢! 我们七人队加向导在尼罗国首都的一家酒店碰了头,由于每个人过来所需的时间不一样,我定了一个集合时间,准点在我的房间开会。 旅行团就得有旅行团的样子,六个人里有三个人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另一名女队员来时穿着极具本地特色的长裙,耳环也是很夸张的款式,瞧着就像游客。 我们穿的全是在当地买的户外装,背包也是普通款,但里面的东西都是专业工具。 队长在我没上飞机前,就把我拉进了一个单独的群聊里,是他专为这次救援行动建的。 我们在群里打过招呼,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队长在群里发了我们的照片,所以见面的话,起码能把人和名对上号。 出来也有段日子了,我自认与人类相处的经验已经没有欠缺,就算遇到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只要沉默便好,装得高冷寡言些,自然能蒙混过去,至少是大多数时候。 第一个敲响我房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看皮肤就知道常在户外工作,他脖子上挂着相机,身后背着简单的行囊。 这人名叫赵正华,今年42岁,但他加入我们的部门,成为一线外勤人员却只有三年。 部门里有一小部分定向培养的人才,一大部分从社会上招聘,或从别的单位挖墙角,还有一部分随缘加入。 我和赵正华就属于后者,在机缘巧合下加入了这个特殊的部门。 表面上看,他的年纪比我大,不过他对我很客气,进门时还叫我一声队长。 第二个来的人是梁瑞冬,29岁,据说师从某隐世高人,会一身只在武侠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真功夫。 他这样的角色我遇到过,卢小刀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性格并不孤傲,长的虽说不帅,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很阳光。 最后的到是队中另外一位女性成员,他们叫她莉莉丝,没人叫她本名。 叫什么只是代号,我也没兴趣刨根问底打听她的全名,人到齐了就开会。 加入救援行动,我们才有资格了解陈清寒他们行动的具体细节,以及定时反馈给上面的信息。 樱国切西瓜组织的头目三浦已经交待,他们是受人指使要完成一项名为‘沉舟’的计划。 但他却坚持说自己没见过指使他们的人,或者是没见过她的真面目,只通过网络和电话联系,那人给他们资金技术支持,他们听命行事。 不过陈清寒他们的行动有点早,对方还没把最后的坐标发给三浦,所以他还不知道到底要去哪找‘沉舟’。 如果揪不出支持三浦的幕后主使,她可以随时再找合作者,反正她手握坐标,好像还特别有钱。 因此我们得尽快锁定主使的身份,把她手里的资料销毁。 我们开会的内容,就是商定行程,确定路线和出发时间,找到陈清寒他们失联时所在的位置。 依目前的情况看,陈清寒他们很可能是找到古墓、并且已经下去了。 那么我们只要找到他们进古墓的入口,就能找到他们。 后勤同事给我们找的向导会讲汉语,近些年到尼罗国旅游的华夏人越来越多,所以当地向导中有一部分人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商定好行程,确定了出发时间,队员们各自回房休息,我又拿出地图盯着看了半天。 沧海桑田,几千年前,地图上圈出的这个区域,有座小小的城池。 南朵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刚好在小城附近、又刚好被出来狩猎的贵族青年所救,她在城中养伤半个月,伤好后人是回去了、心却丢在这儿了。 她偷跑回去幽会情人的事没过多久就被兆肆知道了,贵族青年随后突然暴病而亡,南朵想去参加青年的葬礼,结果就让兆肆给打残了。 族内关于南朵结局的传言有两种,一种说她在野外被猛兽给吃了,一种说她爬去青年的城池,两人最后葬在一起。 因为后一种传言实在太扯,根本没有多少人相信,都当是吃瓜群众编造的美好愿望。 而南朵当年来这的任务,是寻找一颗不死之石,这件事我可能比别人知道的内幕多点,因为我有个手下和南朵是同期‘生’,两人关系不错,属于能聊秘密的朋友。 南朵跟我的手下说,她怀疑不死之石就在那座小城里,是贵族青年的传家宝,但她不忍偷取他家族的宝物,让他伤心难过,所以就对兆肆说没找到。 这宝石原本该由父亲传儿子,但贵族青年死前没有留下后代,于是有传言说他的母亲将宝石随青年一起下葬了。 不死之石确实有让人长生不死的功效,那是我族在祖先的墓中获取的可靠消息。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有无数奇珍异宝散落世界各地,这些东西在现代人看来或许很不科学,其实是它们的科学高度,超过了现今的水平,因此不能被如今的人所研究、理解。 它们从何而来,是自然还是人造,我们一族也很感兴趣,也一直在追寻真相,只可惜窝里斗得厉害,许多探索项目都夭折了。 所以我才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假如不死之石真的跟随青年一起下葬,他应该还活着。 至于那不死之石能不能保证人不吃不喝地活着,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把坟刨开看看真相自会大白。 我们队伍中有一个古尼罗国文字专家,叫程学林,他是我们的翻译,万一那人真活着,说的也是古老的尼罗语,需要有人和他交流。 陈清寒的队伍里也有这样的专家,只不过他们生死未卜,得按最坏的打算准备。 所有人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出发,驱车来往坐标点,到了尼罗国首都外,绿色渐渐变少,最后彻底消失,只剩满眼的黄。 没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行驶在沙漠公路上,天地被放大,人和车变得像蚂蚁,‘小蚂蚁’缓缓驶向沙漠深处。 幸运的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军管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城市,就是一片荒漠。 在这样的地方行驶,我完全没有方向感,手里有地图,也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们清晨出发,到下午太阳落山,才开到坐标点。 这地方有几座山,正在逐渐沙化,我们在山背面找到了陈清寒他们的越野车。 备用装备还在车上,车子被黄色伪装布盖着,显然没有人回来过,他们一起下去之后,就没人回来。 车停在山下,我们决定以车为圆心,向四面搜索。 坐标给出的位置是一座城,城再小也是城,找一个入口或一扇门需要花不少时间。 白天暴晒、夜里寒凉,我们在沙漠中搜索到后半夜,终于莉莉丝掉进了沙坑,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人就没了。 她当时站在半山腰,手里的手电光一晃,便跟着她一起消失了。 分散在四周的队友听到声音立刻向山坡上跑去,我们分散的距离不算太远,保持在互相能看见、声音能传递的距离。 莉莉丝发生意外,我们很快就赶到她掉下去的位置,那是个竖直的地洞,并不像人工挖的,应该是天然的。 身手好的梁瑞冬在腰上系上绳子,戴上头戴式矿灯滑下地洞。 下面暂时没发生坍塌,莉莉丝的呼救声隐隐传上来,她的通讯器好像摔坏了,所以只能靠吼。 梁瑞冬下去后,没一会儿就用通讯器告诉我们地下有个口子,像是某个建筑墙壁上的破口。 我们便把懂建筑的钱雨又放了下去,他看过以后确定说,是一座金字塔,规模不大,是将山体掏空在内部修建,和华夏的山陵差不多。 陈清寒他们的车停在另一座山的山脚下,两座山紧挨着,像驼峰的形状。 因此不能排除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座金字塔的可能。 我向队长汇报了这边的发现,陈清寒他们找到的入口在山脚,是道正儿八经地墓门。 但我们来时,却没找到类似的入口,虽然有照片,可老实说,这里的山都长得一个样儿,坐标点内的山有好几座。 我们挨座山都找到,没有照片中那么明显的入口。 陈清寒他们为了隐蔽性,肯定会在进去之后对入口做伪装,不过那是骗过路司机和游客的,从远处看看不出什么,近距离看一定能看出破绽。 但我们没有找到哪有破绽,我进部门的时间短,其他人却不是新手,对同事布置的伪装很熟悉。 找不到原因有两种,一种是我们的坐标和陈清寒他们收到的不一样,导致我们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点,所以才找不到。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坐标是固定的,队长知道的是陈清寒报给他的,除非陈清寒故意说错,但这不太可能,因为他们的队伍有九个人,也有小队专属的任务群,队长也在里面,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还讨论过坐标的事。 第二种原因是这里的古墓和我的墓牢一样,会自行恢复原状。 甭管你白天把它挖成什么样,到晚上就自动复原了。 但这想法我只是想想,说出来就会涉及到我的墓,陈清寒当初是怎么向上级汇报雪山墓探索细节的,我并不知道,万一我说的和他汇报的对不上,我们俩都有麻烦。 现在山坡上自己塌出一个地洞,更加让我怀疑,这墓和雪山墓有异曲同工之处,搞不好我们进去了,它就会慢慢复原,除了留在山下的车,没有人能证明我们来过。 “我先进去探探?”梁瑞冬征求我的意见。 “注意安全。”此时,地洞里有三个人,梁瑞冬、莉莉丝和钱雨,钱雨是个文弱学者、莉莉丝也不像是走‘战士’路线的,打头阵的任务只能交给梁瑞冬。 第279章 不服就不服 外国人建墓时虽然不会参考阴阳五行,但会参考星座,将地面的古墓跟天上的星斗相对应。 但我们找墓的方式明显打破了常规,属于‘活人探测’,直接掉进墓里,省去了许多麻烦。 十分钟后,梁瑞冬在通讯器里说墓中很安全,叫我们也下去。 我留下本地向导,带着其余几个人滑下地洞。 梁瑞冬之前说的那个破口,开在金字塔墓的东边,是塔的一边尖角,或许是因为年代太久石头糟了,底角塌出一个口子。 而我们滑下去以后,则落在山体与金字塔的空隙处,这个空隙站不下太多人,所以滑下去的人必须马上从破口钻进去,给后面的人腾地方。 钱雨已经检查过,这地方的主体结构还算结实,一时半刻塌不了。 一般金字塔的内部会分三个区域,国王墓室、王后墓室、地下墓室,但我们要找的墓主生前没有成婚,所以应该不存在王后墓室。 好消息是我们进来的位置刚好挨着通道,坏消息是通道太多,和别的金字塔区别很大,梁瑞冬那么快就向我们发消息,也是因为他没往深处走。 “这里没有小陈他们留的记号,会不会搞错了?”赵正华检查了所有可能留下记号的地方,完事后回到队伍这边。 “那也可能是他们搞错了,他们只找到墓门,并没有确认墓主的身份。”程学林说道。 是啊,陈清寒他们反馈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他们准备进墓了,进去之后就与外界失去联系,他们进的是不是正确的古墓都还不知道。 正常的金字塔,主墓室都位于塔的中间位置,但我们进来的这座,显然是非正常的金字塔,通道被建成了迷宫的样式,而且有上有下,使空间更加混乱。 “他说的对,所以咱们要找到主墓室,确认一下。”我说。 “可咱们是来救人的,应该先找清寒他们,找到人再回来确认。”莉莉丝立即反对道。 她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责怪? 其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好像很为难,他们的态度微妙,似乎两边都不想得罪,于是同时沉默,没有发表意见。 “你还没有看到主墓室,怎么知道他们进的不是这座墓?从照片中来看,他们走的是正门,咱们走的可能是侧门或紧急通道,在这找不到记号不能代表什么。” “这只是你的假设,如果因此耽误救人的时间怎么办?”莉莉丝问。 “这个问题我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 我们两个谁都没有退让的打算,赵正华调试着通讯器,适时开口道:“咱们好像跟外边失去联系了。” 通讯器里只有电流声,接收不到任何信号,程学林和钱雨,还有队医李渡闻言赶紧打开自己的通讯器。 结果是所有的通讯器都失灵了,没有一部能和外界联系上。 包括每个人的卫星手表,信号完全被切断,现在大家都意识到,我们应该遇到了和陈清寒他们相同的情况。 “你们快来看!”钱雨为了找信号,举着手表去了我们下来的破口处,顺着绳子想爬到离地面近的地方找信号。 但现在他匆忙返回,急急叫我们出去看看。 我们来到破口处,探头向外一瞧,外边哪还有我们下来的地洞,只有平整的山体,那个地洞已经消失了。 “这不可能……”程学林惊讶道。 “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我们,把地洞封死了?”李渡猜道。 “时间来不及,咱们刚下来几分钟。”钱雨说。 他们几个议论纷纷,我却心中暗喜,因着记忆的恢复,我早已想起雪山墓因何自行复原。 它源于我族从祖宗墓里挖到的一种‘生命’,这种东西没有智商,但有记忆,类似金鱼只有七秒的记忆那个梗,它们可以跟别的物质掺到一起,比如把它们和沙子一同倒进纸杯,等待完全融合,整合好后再倒出来,散落的沙子没一会儿就会重新聚成纸杯的形状。 使用这种东西做封土挖多少个盗洞,都能自行复原。 假如眼下地洞消失的原因和我猜的一样,那当年,南朵很可能是将我族的技术,偷偷送给了贵族青年。 她好歹也曾是兆肆的得力手下,那座祖坟就是她挖的,这类东西一般没数,不像武器,私藏一点没人会发现。 “我们在地洞的位置重新打一条路出来需要多长时间?”莉莉丝问向钱雨。 钱雨看了我一眼,犹豫道:“大概……12小时。” “小冬,你和钱雨轮流挖,老赵做替补。”莉莉丝没给我任何插话的机会,便愉快地下达了命令。 赵正华三人看看我,又表现出为难的样子,但他们脸上没有抗拒,只是为难。 也就是说,他们愿意听从莉莉丝的安排,只是碍于我队长的身份,不好立刻点头听命。 “我不同意这么做,这是在浪费时间。”他们听不听是一回事,我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之前莉莉丝对我的态度还挺好,没想到是在实际工作中等着我呢。 “那我跟队长去主墓室,两边同时进行,不耽误。”李渡忙开口道。 “你是队医,万一挖洞过程中出现意外,你得在场。”莉莉丝瞪了他一眼。 “我去,我跟队长去。”程学林看了看其他人,主动请命道。 “如果她不嫌你累赘的话。”莉莉丝分明是想挑事儿。 把体能好的都留下挖洞,剩下个文弱书生分给我,而且她代替我向其他人发号施令,俨然成了这次行动的头儿。 “嫌弃什么,我相信组织的安排,大家都是同事,术业有专攻而已,既然你们觉得挖洞比较重要,ok,我尊重你们的决定,咱们分头行动。” “这里的信号被阻断,和小陈他们遇到的情况一样,我觉得咱们没来错地方,但没有出口,怎么救人出去呢,行,咱们就分头行动,两头都耽误。”赵正华打着圆场,明显是两边都想得罪。 临时组成的队伍,互相之间还不了解,不,准确地说,是他们对我不了解,只是听说过我和陈清寒的感情风波。 而莉莉丝,从她和其他人说话时特别自然地语气,以及他们交谈时表露出的熟愁感,就能猜到他们几个是熟人。 最起码是一起工作过,接触的次数不少。 队伍里有这样的领导型人才,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让她随便折腾去,我本来也没准备让他们帮什么忙,现在他们想挖洞,这再好不过,甩开他们我行事更方便。 我带着程学林走进通道迷宫,等走到别人听不到我们说话的时候,程学林才小声道:“队长,你别生气,莉莉每次出任务都是队长,这次突然不让她带队,她有点小情绪。” 用程学林的说法就是,莉莉丝从前发号施令习惯了,这次要她听别人的,她不习惯。 可谁不是从队员做起? 听我这样问,程学林解释说,莉莉丝没有做过队员,她从加入部门之后便直接带队,陈清寒是传奇,莉莉也是。 “就是那个……特殊能力者,你晓得?”程学林神秘兮兮地说。 “不晓得。”我果断摇头。 “怎么可能?陈教授没跟你说过?”程学林面露惊讶。 “没有,因为我一直想找份清闲的工作,不想在一线待着,也没打听过这些。”我赶紧补救道。 “哦,怪不得,一线的头头们各个身怀绝技,都有点常人没有的能力,这样的人在部门内被默认为主力,凡出外勤任务,必由他们带队。” 从这个角度来说,陈清寒要求由我担任救援队的队长,还挺合情理的。 可惜别人不知道,我也身怀绝技,或者他们听说了,只是不相信。 “队长,我听别人说,你有御兽的能力,真的吗?” “假的。”我不负责任地回道,同时集中精神,‘听’着一些声音。 正是这些声音,让我有信心走出迷宫般的通道。 “那你救过陈教授,是真的吗?”程学林又问。 “真的。” “高人!”程学林笑笑,一脸羡慕。 我们从进了通道就没停过,跟随着那些‘声音’,避开了所有死路和陷阱。 程学林开始还没注意,一边跟我说话一边跟着我走。 走了二十多分钟,他忽然意识到,我们还没遇到过一条死路或陷阱。 钱雨说过,迷宫里机关重重,他的绝活是通过建筑结构判断哪有机关,这方面的经验也丰富。 他下来之后就观察过通道结构,说这样的结构布局,里面有很多可以设置机关的空间。 程学林敢跟着我一起走,也是胆子够大,结果进来走了二十多分钟,楞是一个机关没碰到。 他当然会觉得奇怪,“咦?钱工不是说这里面有很多机会吗?难道他看错了?不能啊,他眼睛可毒了,我有时候都怀疑他有透视眼。” 程学林的小声嘀咕,没有干扰到我寻路,这里面的机关虽说可以避过去,但凡事有利亦有弊,那些‘声音’可以指引我,却是我们避不开的一道坎儿。 “一会儿咱们会遇到些活物,你留在这个转角,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动,别往前、也别往后,记住了吗?”我把程学林带到一条通道的转角,这条通道还比较窄,两人并行勉勉强强,但转过去,便会豁然开朗,有条能并排过两辆马车的甬道。 这宽敞的地方,当然不是为了让进来的人行走方便,是为让人送命准备的。 “记住了。”程学林点点头。 “好,站这。”我转身迈出这条窄通道,步入宽敞的勇道。 走到甬道中间的位置时,前后两端的天棚突然翻动,原来那些石板是活的,从上面翻下来的是人身狗头的生物。 它们通体黝黑,手指甲像刀子,狗头上一双腥红的眼睛,像吃惯了死孩子肉的野狗,顺着锋利的牙齿,流下粘乎乎的口水。 这生物和古尼罗国壁画中某个神明的形象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肯定不是同一种生物。 它们的智商不高,有简单的思想,刚才一直在想着要开饭了,上顿没吃着,下顿就送上门儿了。 我猜它们说的上顿,是指陈清寒他们,因此更加坚定地相信,我们来对地方了。 十几只狗头人将我团团围住,我瞄了眼程学林的位置,见他没冲出来送死也就放心了。 狗人头冲上来想吃手撕人肉,我跳起来一匕首刺在最先冲过来的狗头人胸口。 它们很高,身高都在两米五以上,想打到它们的头并不容易。 但匕首‘当’的一声,像刺在石头上一样,连点皮儿都没刺破。 我再看一眼转角,发现程学林露出半个脑袋,正在那偷窥。 “把头缩回去!”我吼了一声,但没冲着他的方向,怕狗头人发现他。 程学林赶紧收回脑袋,我这才使出杀招,红光闪现,十几只狗头人的狗头被业火烧没了,只剩下身子纷纷倒地。 “行了,出来。”我看着一地的无头尸,冲程学林那边喊道。 他小跑着过来,迈过地上的尸体,凑到我身边问:“你、你受伤了吗?” 我摇头:“没有。” 程学林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他看一眼无头尸、看一眼我,好像正在纠结什么。 “别问我的武器是什么,问了也不会告诉你。”我直接说道。 “我猜猜行吗?” “随便猜。” “血滴子!” “猜对了。” “真的呀?真是血滴子?我在电视上看过,可神奇了。” 陈清寒对他们部门的领导说过我是隐世高人,一身武功非比寻常,这消息不知怎么地就传到了其他同事耳朵里,多数人并不相信,他们认为是陈清寒想留在下,才故意给我编了个很神秘很牛x的身份,只有少数人相信他的话,程学林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事也是他刚刚告诉我的,所以说,这支队伍里,就他相信我有真本事,其他那几个还是比较信任莉莉丝的能力。 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亲眼见过的东西,像程学林这样,只凭道听途说就敢跟着‘高人’犯险的傻白甜才是异类。 第280章 棺中空空 程学林自认遇到高人了,情绪明显有些亢奋,刚才给我科普部门内人员分类时语气还很平淡,此刻音调拔高近两度,开始科普武器知识。 他说的武器,都是外勤用的,因为武器在很多地方受到管控,常规武器并不是一线外勤的首选,像陈清寒、莉莉丝这类高手,几乎不会带枪。 陈清寒用匕首的时候确实很多,我送的大宝剑他用起来也特别顺手,显然他是专门学过,以前也常使冷兵器。 程学林犹豫过后,还是问道:“队长,你能识别、避开机关,还能秒杀那些怪物,为什么……不向老赵他们证明你有能力带队?” 走过那条宽敞的甬道,再上一层台阶,我们就离主墓室不远了。 “我是来救人的,不需要证明什么,而且人多反倒束手束脚。” “唉,强者的思维果然和我们普通人不同,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乱,行动完全听指挥!” “你刚才做的就很好,通道里前后都有机关,如果你乱跑,一定会死的很惨。” “常年在外执行特殊任务,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只要不乱动,别人就不会受牵连。” 程学林说这话时,笑容里有点无奈和苦涩,八成是以前闯过祸、坑过队友。 有时候学会一件事、明白一个道理,会付出血的代价,严重时甚至是自己或别人的生命。 他刚说完,一道难题便挡在我们面前,向上的阶梯只有一半,再往上走就没路了。 主墓室悬在我们头顶上,距离大概有三百米,下方是黑洞洞的深井,活人掉下去保证能摔死。 我们带的飞爪可飞不了那么远,程学林看着我问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找梁瑞冬帮忙。 “陈教授他们没在这,也许真是咱们找错地方了。” 所谓主墓室,就是一间小木屋,屋子下面横着两条锁链,锁链两端分别嵌在金字塔中间位置的两侧墙壁里。 那木屋装不下七八个人,它应该算是棺外的椁,即棺套。 “来都来了,当然要上去看看。” “可是怎么上去啊?” “走铁链。” “啊?不行不行,我、我走不了!” “走不了就爬。” “我胳膊没劲儿,坚持不住的,这种考验体能的事,我都不行。” “那你能看清屋子外边的字吗?”我问。 木屋外涂着金漆,上面有古尼罗国的象形文字,只是距离太远,我光能看到上面有字,却一个字也看不清。 “字?我看不见啊,队长,你这什么神仙视力?”程学林扶了扶眼镜。 “算了,我自己上去,探探路。” 程学林说他不行,那就不能让他冒险,铁链虽粗,可要在上面行走攀爬,一要有平衡感,二要有臂力,两样都没有,掉下来可没有复活甲。 我带的装备里有上次白云给我的‘壁虎爪’,我套上爪子,顺着墙壁爬到铁链的固定点,然后跳上铁链,健步如飞跑向木屋。 木屋有门无窗,我爬上屋顶,打开手电向下面晃了几下,告诉程学林一切正常。 随后我拿出手机,把木屋上的图画和文字全拍下来。 拍完我打算进屋看看,现在看来屋里应该没人,否则铁链摇晃,我在屋顶走来走去的声音,肯定会惊动屋里的人。 我像壁虎一样爬到屋子门口,发现这门还是个拉门,扣住把手向左右两边一拉,门便开了。 屋子里没别的东西,只在地中间放着一口棺材,棺材也是木头的,上面刷了金漆。 这棺材像一米五的双人床一样大,而且棺盖是敞开的。 我拿出手机对着棺材一顿拍,上面也有文字,屋里的字应该比屋外的还重要。 我走到棺材近前,瞄了眼棺材内部,发现是空的。 把棺材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最后回到门口,看看门底边和内则的把手,结果在上面找到了落灰和指印。 有人从门部打开过屋门,棺材盖四周没有撬痕,所以说,棺盖是从里面被推开的。 这具棺材没有棺钉,就是个盖子,像饼干盒的盒盖一样。 里面有两个枕头,即是有两具尸体,假如他们同时醒来,合力推开棺盖并非难事。 从门把手上的落灰厚度判断,可以排除墓主诈死这一条,落了那么厚的一层灰,还是在封闭性较好的空间内,年头怕是不会短。 没人假死能死个百十年来的,那不叫假死、那叫诈尸。 “队长……队长!!!”程学林的声音里既有紧张、也有恐惧,可偏偏音量压得极低。 “怎么了?”我走到门口,向下望去。 “有东西上来了,从下面!”程学林掐着嗓子喊。 “你快回通道去。”我没压着音量,朝程学林大喊道。 从我的位置,可以看到深井中有点点红光,像萤火虫聚集在一起向上飞升。 但它们当然不是萤火虫,而是沙漠中可怕的蝎子群。 程学林非常听话,立刻退回通道里,可我知道,通道里并不安全,这些蝎子不会无缘无故跑上来。 它们既然来了,就会放过任何活人,我得给程学林找个藏身的地方。 “队长,快下来,小心啊!”程学林不放心地喊着,扒在通道口,探出头来张望。 我迅速爬下木屋,回到半截台阶处,此时井中的蝎子大军已经快爬到井口了。 原来点点红光是它们头顶的发光器官,戴着‘矿灯’的蝎子我第一次见,不过现在不是欣赏新奇物种的时候,我推着程学林往回跑。 我们跑回上来的通道里,在机关区,我踩住一块地砖,旁边的墙一翻,露出一排排尖刺。 这些尖刺可以发射,但没等发射就被我用业火给烧没了,只剩机关的底座和翻板。 程学林跑在我后边,他过来时,我刚好烧完,拽过他塞进翻板里。 翻板复原,不留一丝缝隙,按照以往的经验,很多生物是不愿意搭理我的,会视我为无物。 可是这些红灯蝎,却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并且紧追不舍。 跑了一会儿我甚至觉得,它们就是冲我来的。 我不能往莉莉丝他们那跑,只能在通道里兜圈子,跑了一阵见甩不掉它们,便也找了个小空间躲进去。 红灯蝎涌入通道,像块黑地毯似的铺成一片,又仿佛是流动的黑水,上面还飘着红色发光藻类。 万年无人惊动的地下世界,能孕育出多少黑暗生物,根本无法计算。 烧它们只会浪费我的能量,约莫过了半个钟头,蝎子群没了动静,我从藏身的陷坑里爬出来,底下的钉板都被烧没了,所以藏在下面比较安全。 我左右看看,没见到蝎子群的踪影,于是回到藏程学林的地方,踩住机关,把他从翻板墙里放了出来。 “它们跑哪去了?老赵他们会不会有危险?”程学林一出来就担心地问道。 “他们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有是有,不过…同样的危险,遇到多少次,都有可能死人。” 程学林的语气听上去颇为无奈,主墓室我已经看过了,是该返回去瞧瞧梁瑞冬他们的地道挖怎么样了。 “走,回去看看他们是否健在。” “队长,你还在为他们站队的事生气?唉…我知道,他们这样做不好,不过,他们也是因为不了解你,一会儿回去我——” “你最好保持沉默,我不需要他们服我。没必要。”只是临时搭在一块工作的陌生人,任务结束就各奔东西了,同事关系什么的,没必要非得处好。 档案馆和一线外勤之间没有直接接触的机会,他们写的总结报告、收集的文献资料,都是由上面看完之后,由专门的文书整理后,送到档案馆保存。 程学林显然很失望,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我们顺原路返回下来的入口,钱雨见到我们相当惊讶。 准确地说,他是见到我们俩啥事没有的回来才感到惊讶。 按他的推测,通道里全是机关陷阱,我们即使能活着回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是不止我没脱皮,程学林也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是不是没走远啊?糊弄我们呢?”钱雨对自己的本领非常自信,所以自然而然就把解释不通的问题推到了我们身上。 “对。糊弄你们的。”我笑笑,拿出手机递给程学林,“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程学林刚想开口,估计是要解释,但我递手机的动作打断了他,他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认真低头看起手机中的照片。 “你们有什么发现?汇报一下。”莉莉丝一点不客气地问。 她现在也不假装客气了,跟我说话的时候,语气算不恶劣,但是总透着一股‘领导’范儿。 “主墓室没人、也没尸,墓室下边是个深井,里面爬出来很多蝎子,我们躲了一会儿,它们现在没影了,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并不排斥向她‘汇报’,毕竟其他人也应该了解眼下的情况,我的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主墓室没有墓主的尸身?”赵正华的关注点放到了这上面。 “没有,棺盖是从里面被推开的。”我点到为止地说。 “这墓里有粽子!”赵正华神情微凝。 敢情他们不知道陈清寒来这的真实目的? 我连忙回忆了一下,好像队长真的没说陈清寒是来找墓主交谈的,他只说陈清寒要找一具木乃伊,没说是活的木乃伊。 “哦对了,棺材是双人棺,里面应该有两具尸体,都不见了。”我补充道。 “不是说墓主未婚吗?再说即便是王后,那也是分着葬在两个墓室啊,这样的合葬方式,太少见了。”李渡说。 “队长,我知道和墓主合葬的人是谁了!”程学林惊喜地叫道。 他翻译出木屋和木棺上的文字,大致内容是,墓主救了一位天女,天女为感谢他,愿意嫁他为妻,可此事受到了神明的阻拦,天神降下惩罚,墓主突然暴毙。 天女伤心欲绝,逃出天界与墓主合葬在一处,并且她用法术,给古墓下了诅咒,进来的人没人能活着出去。 “完了?没说复活的事儿?”我见程学林停下来,便问道。 “上面说墓主有件宝物,可以让人长生不死。” “嘁,这种话咱们听的可不少。”梁瑞冬不以为然道。 “如果墓主和那位天女真的活了,那这上面的话或许就是真的。”赵正华略一沉吟后说。 “难道他们已经跑出去了?”李渡瞪大眼睛猜道。 “总之,清寒他们不在这,咱们必须赶快出去,在这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莉莉丝说。 “那你们继续挖,我去下面的墓室看看。” “你一个人去?”李渡看看其他人,略显犹豫地问。 “是啊,程学林也留下一起挖地道,时间宝贵,抓紧。”我冲莉莉丝笑了笑,她微微皱眉,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挖地道的工作她都没亲自上阵,恐怕也不好意思让我留下跟几个男士一起挖,我用她的话堵住了她的嘴。 既然她这么着急出去,自然是打通出路最重要。 “咱们是一个团队,你一个人行动,出了意外谁负责?你可是队长。”莉莉丝用两秒钟的时间,想出了怼我的话。 “我自己啊,我是队长、我死了,当然全怪我自己,你们出去就行了,放心、别人能理解。”我轻描淡写地说。 队长是任务的负责人,队内有人员伤亡,责任自然是队长负,包括队长本人,他们出去后可以向上级汇报说我独断独行,没有团队精神,导致自己送命,没毛病。 “你!这不是儿戏。”莉莉丝明显没有预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 “我为自己说的第一个字负责,你们全是证人。”她以为我在说气话,可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了,我们留下,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程学林将手机递还给我,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 “拿石头把这个口子堵一堵,别一会儿蝎子跑过来。”通道口没有门,如果蝎子群溜达到这边来,他们正被堵在死胡同里,没有逃生的通道。 “好。”程学林欣然点头,立刻转身去搬塌方的石头。 我刚走进迷宫通道,就听到梁端冬问:“你这什么情况?” 第282章 悲剧 一个人想摆脱自然规律,必然要走不寻常的道路,而且基本都是歪路。 三头六臂的怪物吃痛,剩下的四只胳膊突然变了形,皮肤松脱,骨头变成长矛、斧头、弯刀和短剑。 “花里胡哨。”我嘀咕着,避开它刺过来的矛,呼呼两道业火烧连续喷出。 我可以一击毙命,但它死了,我们想知道的事就问不出来了,我这两道业火一道瞄准它的腿,一道瞄准它的胳膊。 眨眼间,六臂变成四条半截的臂,四条腿变成了三条半截腿。 它站立不住摔倒在地,因疼痛嘶嚎,它没说过话,兴许它已经丧失语言能力了。 这时,台子上的南朵突然坐了起来,用我族的语言说‘住手’。 “不住。”我今天可能有点叛逆,就想和别人反着来,而且三头六臂还能动,它的骨头可以变形成武器,只要有骨头在它就可以暗算人。 “找死…”和南朵手牵手的樱国女神也突然坐起来,声音虽然不同,但语气和南朵一模一样。 牵个手就成一个人了? 南朵本来闭着眼睛,此时眼睛陡然圆睁,向我瞪来,然后她就愣了。 “怎么是…您…你?”南朵想用敬语,可临时改了口。 “我来找你。” “找我?你们知道我还活着?” “别人知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猜的,来找你问点事,沉舟计划的资料是谁私藏起来的?” “沉舟?” “你们经手的事,出了那么大事故,不会忘了?” “那些资料已经销毁了,是女王的命令。” “有人私藏了一份,有机会接触它们的人就那么几个,兆肆和她的几个亲信,其中也包括你。” “我没有!” “那是谁?” “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怎么是你来问话?” 从南朵的反应来看,她对外面世界的变化一无所有,她还以为我们的族群没变,处理泄密的事先由部门没查,查不出再由伊诺西的治安部门接手。 总归这类事轮不到我插手,隔着几千年再次对话,这中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南朵被赶出族群的时候,我还没进墓牢,所以后边发生的事,她都不知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 南朵一听‘话长’,干脆不听了,带着她的连体人,一起从石台上跳下来,几步冲到三头六臂身边,想把它扶起来。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他。”南朵将三头六臂扶到石台上躺着。 “是它攻击我,怎么,我还得站着让它砍?” “他以为你要伤害我。” “我以为它要杀了我。” “他生病了,神志不清,请原谅他。” “我没必要为难它,还是那句话,谁泄露了资料?” “你问这个干什么?和边疆的安全有关吗?我…兆肆她没说?” “她死了。” “谁?” “兆肆。” 南朵脸上的震惊将之前的掩饰全部打碎,她和我的这段快问快答,让她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情绪。 “是的没错,她死了,族群散了,女王和反叛军头头一起失……呃,不是,是她们两个在同一时间各自失踪,这不重要、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咱们一族没剩几根苗了。” 寥寥数语,概括了族中变人,够南朵消化一会儿的。 “这个女人身边还有个男的,你看见没有?”我用下巴点点樱国女神。 “他跳井了。”南朵的脑子在想事,眼神有点乱,嘴上随便答道。 “外边那个?” “嗯。” “现在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了,仅剩的族人也都东躲西藏的过活,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着急确认陈清寒的情况,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往外走。 小跑着回到祭祀台,这井我之前试过,根本不知道有多深,陈清寒跳下去,也不知掉哪去了。 我一点点爬进井口,又朝底下扔了根荧光棒,眼看着光柱掉入无尽的黑暗,最终被吞噬。 “陈清寒——陈教授——小陈哪——”我一边爬一边喊,从直觉上来,我知道他没死,可他在哪我却感觉不出来。 “有人吗…吗……吗?”我像爬行动物一般,在黑暗中潜行,这地方做为祭祀的场所,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那些被扔进来的活人,怕是早变回‘尘土’了。 我正往下爬,右手突然按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井壁都是坚硬的石头,按到个软东西,惊得我赶紧收回手。 石头是黑的,这东西也是黑的,所以我根本没看见,于是我又拧亮一根荧光棒,凑近了一照,发现是个大茧子。 黑色细丝缠成的茧子粘在井壁上,与环境融为一体,这么大的茧孵出来的蛾子,怎么说也得有一米八多。 嗯? 想到身高,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其实仔细看的话,这茧子还有点人形轮廓。 我没动它,又继续向下爬了一段,发现这口井,并没有我想象的深,算起来只有二十多米,但因为底下有一种黑色液体,像黑色的油特别黏稠,之前扔下来的东西,都掉进这黑油里了,所以才没声音、也看不见光了。 这东西有什么可祭祀的?难道这地方的古尼罗人的原始崇拜是石油? 我用一只荧光棒戳了点黑油上来,它并不是石油,当然更不是植物油,我也说不清它是什么,有点像沥青,但味道比沥青还浓,和尸臭有得一比。 搞不懂这东西有哪里值得人祭祀,我扔掉荧光棒,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荧光棒的光突然灭了。 换句话说,是光被一下子吞了! 我觉得神奇,又拿出手电筒,打亮了照向黑油,几秒钟后,手电像荧光棒一样,突然灭了,我基本不用手电,所以里面的电池是满的。 如果古人见到有一种东西可以吞吃光明,将它联想成幽冥世界的力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是它吃光,不代表要吃人啊…… 我爬回黑茧子旁边,以我对陈清寒的了解,他自己跳下来,就会想办法在半路停住,免得一直掉到底。 他生存能力那么强,我不相信他会直接跳到黑油里送死。 因此这大茧子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他。 但陈清寒什么时候有的扑棱蛾子属性,我却不知道。 “小陈,醒醒啦。”我不敢直接撕开茧子,怕他正化蛾子人到一半,再让我给撕成畸形。 我在大茧子周围爬来爬去,换着声调地叫他,在黑暗的井中,我感觉自己像叫魂的幽魂,于是掏出手机,调出最温和的系统自带手机铃声,放到茧子旁边播放。 来电话啦……来电话啦…… 响了几次之后,茧子终于动了,我看到一只手臂形状的东西挪到脑袋旁边摸了摸。 条件反射地摸电话动作,让我确认这里是个人。 “小陈,是你吗?快醒醒,我带人来救你们了。” 这下里面的人彻底清醒了,从里面撕开茧子,露出我熟悉的脸。 我盯着他肩膀后边瞧,想看看他孵出翅膀来没有,遗憾的是并没有。 他还是老样子,没长鳞、也没挂甲。 “你现在能动吗?我背你上去。” “还好。” 他伸出双臂,我将他前在身后,往井上爬,以他的身手,不应该打不过三头六臂,是什么原因迫使他跳井自救呢? 我边爬边问,他好像还没精神,说他当时突然感觉不舒服,困得不行,他怕睡着后被人宰了,便跳进井里躲着,果然挂在井壁上睡着了。 现在也不好说这种情况是因为什么,不过多半和血脉继承有关。 但我族中可没有会变茧子的人,我觉得陈清寒自身的体质就异于常人,所以跟我族的力量结合后,才产生出了超常的变化。 “你那位女神好像被人夺舍了,夺舍懂?修真小说看过没有?” “没有。” 陈清寒的回答我一点不意外,我只好解释,就是她本人的意识没了,变成了别人的一部分,这和修真小说中的夺舍还有些区别,一个意识主宰两具身体,等于是把女神变成了她的‘一只手’或‘一条腿’。 我背着陈清寒爬出井口,回到大殿里,南朵已经回神。 “这人是我同事,你把她怎么了,还有救没有?”我没有放下陈清寒的打算,准备南朵一说女神没救了,我就转身走人。 千年不见,南朵比当初老了许多,虽然没有三头六臂夸张,但她看着像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再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她?没用了,你带走。”南朵一甩,把本来和她手牵手的女神甩了过来。 我正背着陈清寒呢,空不出手接人,只好伸出腿来挡了下,免得她漂亮的脸蛋儿砸在地面上。 “你不走?”我问。 “像你说的,外面的世界变了,已经无我族立身之处,何况我带着他,出去反而危险。”南朵说着,充满爱恋地目光瞥了石台上的怪物一眼。 爱情叫人盲目,是真的‘盲’且‘木’,既然她还爱着变成怪物的男人,甚至愿意为他留在墓里当个活死人,那是她的选择和自由。 “安大人……” 在我转身时,南朵突然叫了我一声,她走回石台边上,手掌覆在三头六臂的断臂上,轻柔又爱惜的样子,看得我差点起了一层根本不会出现在我身上的鸡皮疙瘩。 我并非鄙视她的恋人,只是觉得这恋爱谈得太肉麻。 “世界确实变了,你也变了,我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资料,不过当初负责销毁资料的人是吉雅。” “好,我知道了。谢谢。” 因着我的道谢,南朵又看了我一眼,苦涩地笑了笑,我发现她正在迅速地老去,刚刚说话的时候还像四十多岁,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满头白发了。 “你……” “你们走,有些事注定要以悲剧收场,不管怎么努力,也只是让结局来得晚些罢了。” 我咽下劝说的话,背着一个、提着一个走出大殿。 或许在千年前,南朵也不知道所谓长生是这么个长法,她只是怀抱着希望和爱人一起沉睡。 醒来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她发现爱人变成了怪物,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她用女神做了什么事,但至少表面看来是没有受伤。 前一波人怕是见到了墓主,吓得躲进陪葬室,还堵上了门。 只有陈清寒和女神敢出来面对墓主,结果问也没问清、打也没打赢,陈清寒就跳井睡觉去了。 陈清寒听完的猜测,又补充了几点,墓主和南朵是在他们进墓前醒来的,他们进来之后,被当成了盗墓者追杀。 女神不听陈清寒的劝,不肯和其他人一起躲进陪葬室,非要去追墓主,结果被墓主给反制了,打晕抗进大殿。 陈清寒是追着去的,他见墓主没有杀女神的意思,那石台和周围很干净,墓主不像是要拿女神献祭,所以他才放心跳井去了。 “你心可真大,就算不是献祭,也可能是改造呢,再把她也变成三头六臂。” “不然呢,和她一起变?我拒绝。” 陈清寒这话说得我无法反驳,他不跳井,便可能面临两种结果,一是和女神同死、二是和女神同变。 “现在是她没变,你变了,长翅膀没有?我还等着看大扑棱蛾子呢。” “别嘻皮笑脸地,咱俩现在正闹分手。” “嘿!我是被分手好么,所有人都同情我呢,嘿嘿,你这个负心汉。” “也是,不过我痛定思痛,翻然悔悟,这次是患难见真情啊,所以我决定不分手了。” “别呀——绯闻好不容易要结束,咱们还是感情破裂。” “并没有破裂。” “嘶?你啥意思?” “破镜重圆比较好。” “我呸!我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跑到你前面去不就是面前草了。” “你家草还能自己长腿儿跑?” “为什么不能,至少我见过这样的草。” 我龇龇牙,发现还是说不过他,但见到他活着,还p事儿没有,我终究是开心的,斗嘴也高兴。 有一瞬间我觉得,他爱说啥说啥好了,有什么比人好好活着更重要呢,不由得就想到了南朵和她的三头六臂。 “成。只要你长命百岁,我给你当一百年绯闻女友,够意思不?仗义不?” “够意思,真仗义。” 第281章 叛逆 程学林跟我出去转一圈儿,回来态度大变,梁瑞冬感到奇怪也是常情。 反正程学林没看到我使用业火,他怎么回答都无所谓。 结果没走多远,便听到梁瑞冬在后面喊我,他急急忙忙追上来,根本不知道哪有机关。 “站住!”我往回走了一段,看到他刚要踩中翻板机关,连忙喝住他。 梁瑞冬身手不错,控制力也强,一只脚刚抬起来,被我一喝便立刻停住,没有因此失去平衡,稳稳站在原地。 “向前迈半米,半米半米的走。” “哦。” 梁瑞冬乖乖照做,大跨步走到我面前,迷宫通道受金字塔内空间的限制,每条都不长,但一段一种机关,没有重样的,让人防胜防。 我和程学林算是幸运,他不小心踩到过两个机关,一个是刀坑、一个是落矛,都属于比较‘温和’的机关。 但如果踩到落石流沙,那就棘手了,更严重一些的,有的翻板暗格散发出淡淡的酸味,里面多半封存着强酸一类的物质。 还有的一脚踩下去,小腿整个没进去,底下有锋利的刀片,刷刷刷,顷刻间半条腿就没法要了。 古尼罗国一般没有这样的机关,所以我估摸着金字塔是先建的,通道里的机关可能是南朵设计的,她的本职工作就是挖墓,相当于我族的‘考古人员’,见过的机关陷阱不少。 这座金字塔内部空间小,被格出许多的独立小空间,设计制作机关相对容易。 金字塔有通风口,我们不用担心空气问题,梁瑞冬跟着我走到通往下层墓层的通道口,路上他非让我给他演示演示哪有机关。 我随便踩了地面的一块砖,他所站的位置,由下而上射出一只长矛,他迅速闪身避开,长矛直刺进天棚。 梁瑞冬看看尖端没入天棚的品质长矛,脸色变得有点不好。 这一矛要是扎中,他就知道羊肉串的感受了。 “还看吗?”我虚摸着旁边墙壁上的一块砖问。 “不看了。”梁瑞冬挤出一丝僵硬地笑。 “再看几个,不能白来一趟,也许有惊喜呢。”我换一只手,去按另一侧墙壁上的砖块。 “不不不,您别逗了,真不用看了。”梁瑞冬赶紧伸手拦住我的动作。 “哦。”我收回手,转身继续向前走。 直到走进地下墓室,我没再和梁瑞冬交谈,他几次开口,我都没接话。 他明显是来试探我实力的,可惜我没义务配合他,我又不是马戏团的,他想看我表演我就得演。 梁瑞冬觉出我的冷淡,也不再开口自找没趣。 地下墓室的石门紧闭,我站在门口推了推,但是没推开。 “有人吗?”我拍拍石门,向里面喊道。 “莉、咳,咱们应该是来错地方了,陈教授他们没在这座墓里,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出任务的时候不能感情用事。” “再叽叽歪歪你就别出去了。”我瞥了梁瑞冬一眼,这一眼我不是在看一个活人,也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可以不帮忙,甚至孤立我,但我绝不容许他们干涉我的行动,来给我捣乱。 此时,门内突然传出微弱地敲击声,当当当,像是金属敲击石板的声音。 梁瑞冬不知是慑于我的眼神,还是因为里面突然传出声音这件事,眼神明显缩了缩,向后退开一步。 我又试着推了推门,这次使出全力,把挡在门后的东西一起推开了。 等石门敞开一条能容一个人通过的缝,我便停下来,举着手电往里照了照。 里面的空间不算太大,墙边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手上拿着撬棍,感觉他抬胳膊都费劲,但还是闭着眼睛,尽量抬起手臂,用撬棍敲击地面。 挡住石门的是一具石棺,好在这具石棺比较薄,表面凿得很粗糙,应该是陪葬棺。 里面的人用这棺材挡着门,肯定是防着外面的东西,如果是蝎子,那用不着石棺堵门,只要把门关上就行,它们不会推门。 “进来。”我率先钻进门缝,然后朝梁瑞冬招手道。 梁瑞冬也看到里面有人,穿的还是和我们一样的伪游客户外服,不敢置信的神情从他脸上闪过,随即闪身钻进门来。 我将门重新关上,把堵门的石棺复位,从陈清寒他们失联到今天,已经过去近十天,他们带的食物和水,只够维持一个星期。 省着点吃的话,坚持到我们来不成问题,但却有个前提,这些食物必须全部保存下来,没有一份损失掉。 梁瑞冬趁我推石棺,走到墙边的人身边,检查了他们的脉搏和瞳孔。 “没有外伤,只是脱水。”他摘下自己的背包,把水里兑上维生素之类的喂他们喝下。 “你在这陪着他们,我出去一趟。”我堵完门,走到昏迷的人身边,陈清寒不在他们中间,我得出去再找找。 “出去找陈教授?” “嗯。”我说着将自己的背包卸下来,把吃喝掏出来,“除了我叫你,门外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开门。” “你怀疑墓主还在这?” “有可能。” “我们是不是要通知一下莉莉丝他们?” “他们别离开那个地洞口就不会有事。” “可是,等他们挖通地道,肯定会派人过来通知咱们。” “他们挖不完,这座墓……不会让人这么轻易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墓很危险的意思。” 梁瑞冬闻言突然站起来,急道:“你把话说清楚。” 我拿上背包,感觉自己的社交障碍还没自愈,此刻我超级不想搭理梁瑞冬。 “我不!”留下两个字,我从刚刚预留出的一道窄门缝侧身挤了出去。 梁瑞冬一时没了声音,估计是还没想到怎么接我的话。 上一波失联的同事栖身在底层的陪葬墓室,但墓室内并没有陪葬品,应该还有一个专门的地方是放陪葬品的宝库。 我双手半举在身前,随时准备迎击冲出来的任何威胁。 地底这层墓室修得最为精细,看得出当时修墓的时间还充足,中上层基本就是空的,后来才用简易的方法做了隔断,打造成多层迷宫的样式。 按说金字塔是法老的陵墓,青年只是个小地方小贵族,不该享有如此高的墓葬规格,更准确地来说就是僭越。 或许他们心里也清楚,才将这墓建在山腹内,将真实的陵墓隐藏起来。 敢这么做的人,怕是有着不小心的野心,毕竟梦想这东西不怕大,万一实现了呢。 我出了陪葬墓室,旁边还有一条通道,幽深不见尽头。 这条通道的两侧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人物形象生动,不需要读懂古尼罗文也能看得懂。 许多帝王希望死后升天,羽化飞仙,但这墓主却希望死后在冥界做王,所以墓内高处的装修一般,反而是底层通道修得精致漂亮。 因为这里是通往幽冥阴界的道路,通道两边摆着石人像,只有半人高,男女都有,它们面朝前,排着队做低头俯首状。 我突然想起了木屋下边的深井,那井壁上似乎也有壁画,画的是许多狰狞恐怖的形象。 难道那是墓主的专属通道,而这里是供他的奴隶走的员工通道? 走了大概五十米,通道到头了,再往前就是那口深井。 途中我没看到其它墓室,所以我之前猜得不对,陪葬品室不在通道里,或者…它根本就不存在。 我想不出陈清寒有什么理由离开他的队员,不,应该说他和樱国女神,他们两个有什么理由一起离开? 所以只能往坏处想,比如他们俩被墓主两口子给抓走了。 既然墓主的小目标是成为冥界之王,又在井壁上画画,那是不是说,他认为冥界就在井下边? 我想了想,重新套上壁虎爪,顺着井壁爬下去。 蝎子军团也不知哪去了,此刻深井中静得只有我爬墙的声音。 爬了十几分钟,我暗暗感叹,怪不得墓主以为这是通往幽冥的道路,向下爬行十多分钟,井壁上开始出现黑色的怪花,花冠的形状像骷髅,颜色如墨,不仔细看,就像一颗颗嵌在井壁上的人头骨。 头骨花、红灯蝎,这地方还真够阴森恐怖的。 我尽量避开这些怪异的骷髅花,还好它们是一堆堆生长,而不是成片生长,所以绕过它们并不难。 凡是怪异的生物,总有其特点,轻易别招惹为妙。 又向下爬了十几分钟,深井终于到底了,只是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底。 因为在圆型空地中央,还有个地洞,地洞周围垒着石台,像个基座,我从背包里拿出一节二号电池,从地洞扔了下去。 一点落地的声音也听不到,也没有水流的声音,所以更下面的洞应该非常深。 空地周围也有壁画,画的献祭的场景,祭司主持仪式,有兵丁押着奴隶,将他们捆住手,活着扔进地洞。 我不太能理解,如果贵族相信这是通往幽冥世界的大门,那应该把死人送进去,扔活人是什么操作?阳寿未尽就强行送入地府吗? 这么做毫无道理,对贵族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惜壁画能交待的内容有限,没有前情提要可以看,也没有往期回顾,所以我只能理解为他们需要往洞里扔活人,以达到某种目的。 根据常识来说,一般往下扔人的,自己是不会下去的,所以墓主两口子应该没在下面。 我再次看向四周的壁画,发现壁画中有一扇门,比其它画中的物品都逼真。 我走到这扇门前,走近了就能看出,这是一扇真门,只是巧妙地融入了壁画,和周围的景物毫无违和感。 通过门周围的景物,可以推断,它在画中代表的正是阴府之门。 门上雕刻着许多怪物的形象,我伸手去推,一下就推开了。 这门上没有锁,门内是一间大殿,这座大殿的风格和上面的金字塔并不一致,因为它的墙上也有绘画,但明显不是古尼罗国那种画风。 它的内容也不是叙事性的,只是单纯的装饰,血色的蔷薇、墨绿的刺藤,画中的每一朵花都是立体的。 画中的明暗效果运用得不亚于现代技术,我甚至走到近前摸了摸,确实就是平面画。 殿中央有一个石台,我不再左顾右盼,径直走向石台。 石台上躺着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在照片中见过的樱国女神,另一个是我久远记忆中的某张脸。 “南朵……”我念出她的名字,迈步走上台阶,站到石台旁边。 走到近处才看见,她们两个并排躺在石台上,但樱国女神的左手和南朵的右手被一个奇怪的东西连在一起。 那东西就像暖手袋,筒状的暖手袋,然后两个人一人伸一只手进去,内部的情况看不见,因为这东西不透明。 我看看台子周围,没有陈清寒和墓主的身影,于是我伸手,想碰碰这个暖手袋。 “啊——” 我刚伸手,头顶就传来一声怪叫,我通过声音判断位置,先跳下台阶,然后才抬头去看。 发出怪叫的,是从大殿的横梁上跳下来的怪物,这怪物有四条腿、六只胳膊,脑袋左右各生有一个跟头差不多大的肉瘤。 看着像是有三颗脑袋,其实就一颗,两边的可能是副脑。 如果不看它的脸,或许看不出这曾经是个人,它全身上下,也就一张脸保存得比较完整。 但是它太老了,反正我是没见过比它更老的人,百岁老人跟它比,都跟未成年似的。 可老是老,它的动作一点不迟缓,就像一个身手灵活的少年,披着一张老人皮。 我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不会说古尼罗国的语言,翻译也没带,我便放弃用常规方法交流,先打一架,无法说服的,就争取把它制服。 三头六臂的老怪物对我穷追不舍,对付它用不了多少业火,我噗噗几下,烧掉它的胳膊,它断臂吃痛,却仍不退缩。 绿色的血从它身体里涌出来,发出阵阵恶臭,如果它是墓主,那看来所谓长生,只不过是把人变成鬼而已。 第283章 沉重的科技 回陪葬室的路上,我们又遇到了狗头人,被我挥挥手说了‘拜拜’,彻底告别了这个人间。 山底显然没有出路,底层应该被南朵用记忆土填满了,所以我们真正的出路准是在山顶。 只是金字塔内是空的,几百米的高度,想从里面爬上塔尖,那必须摆脱地心引力。 我先带着陈清寒和女神回到莉莉丝所在的陵墓底角处,程学林按我说的,用碎石堵住了通道口,听到我叫他,立刻挪开下面的一块石头。 这个预留出的洞只能钻进钻出,我把女神放到地上,推进了洞口。 程学林小心地将女神拖进去,我刚想把陈清寒放下,把他也塞进去,他突然从我背上跳下来,动作利落轻巧,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陈清寒和莉莉丝交待了两句,便和我一起去接困在陪葬室的队友。 我们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既然人到齐了,挖洞的工作就可以停了,我之前不管,是想让他们有个事干着,别给我添乱。 反正洞是不可能挖通的,这座墓和雪山墓有点像,只许进不许出。 莉莉丝带人做了半天无用功,被我说破后气得不行,确认陈清寒没事,我心情也轻松了,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会怼回去。 前一批队友需要休息,闲着也是闲着,和莉莉丝吵架就当是消磨时间了。 女神最先醒过来,她和南朵‘牵手’时可能得到了特殊力量的保护,没像其他人一样饿到虚脱。 此时醒来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几天不洗脸、不洗头,除了面泛油光、头发打绺有损女神气质之外,她比在场的很多人都精神。 两波人聚在一起,商量出去的办法,陈清寒他们进来的入口,在正南方,是这座墓的正门,跟主墓室在同一高度。 他们进来时在门口留了人,留下的人只是看了两眼墓道两侧的壁画,身后的大门便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之后他们又翘又砸,都没办法把门打开,有人提议炸开墓门,他们队里也有钱雨这样懂建筑的人,那人说这地方经不起炸,毕竟不是真的王墓,建墓材料没那么好,经过几千年光阴消磨,这座墓随时可能塌掉。 我们进来的那个底角就是自然塌掉的,况且这金字塔本身就是个空壳子。 记忆土没将整座墓填满,它只填了外围的山体,所以身处塔内的我们,借不上它们的力。 他们商量的最终结果,和我想的刚好相反,他们认为整座山都可能被记忆土覆盖着,从哪都挖不通出路,必须往地下走。 在古墓最下面打个斜上去的洞,直接挖到山的范围外。 这可是大工程,一天怕是挖不完,好在队伍中没人受伤,补充吃喝后,虚脱的人也醒了。 两队平分食物和水,还能再坚持几天。 我们救援队的装备和食物一点没损失,陈清寒那队有人过机关时丢了背包,导致食物和水损失了三分之一。 我们是来救援的,早就考虑过食物药品等问题,进来时每个人都背了不少吃的。 “有一个问题,墓底下有蝎子群,数量太多,咱们的武器应付不来。”我等他们都说完,最后征求下我的意见时才开口。 莉莉丝或许是为了表现的比我更有能力,她在刚才讨论的时候说了一堆设想和逃出去的方案,也算是全面。 有人替我动脑是好事,我只要听着就好,一个小队长而已,至于争抢至此吗,我只想混吃等死,明明追求不同,却成了‘竞争对手’。 “生物干扰器。”樱国女神开口道。 我其实知道她的名字叫茉莉,不过以前她于我而言就是个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我没必要认真记这个名字。 现在我们成了队友,记下名字也好分辨谁是谁。 方才他们交流,茉莉说她被墓主抓走就晕过去了,睡了长长的一觉,期间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知道睁开眼看到我们,她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被南朵控制,而不是她控制南朵,也许是南朵屏蔽了她的大脑接收功能,让她对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我本来指望她说说南朵对她做了什么,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失望地继续扣石头。 手机快没电了,再说大家在开会,我玩手机也不合适,只能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捡块石头扣。 建筑师说的对,这些石头不是太结实,可能是当初选料时用的是便宜货。 不过能坚持千年,已经不错了,茉莉说的生物干扰器,类似于陆老板曾经用过的那种,可以将雪山墓里的蛇群吓跑。 听其他人的意思,我们这边没有,是茉莉从樱国带来的,那东西就在他们队员的背包里。 他们把那仪器拿出来我才明白,为什么茉莉本人不背着,因为沉啊,三个大金属盒拼成一个三层大盒子,瞧着得有小一百斤。 这么重的高科技,就算能吓退蝎子,背着它走在未知的地下世界,万一遇上别的危险,背它的人岂不是很惨! “有它在,大家放心。”茉莉自信地笑容感染了在场的大部分人。 其中不包括我、陈清寒和莉莉丝,我对这笨重的高科技‘下地’抱怀疑态度,陈清寒不置可否,瞧不出来高兴,也没有放松微皱的眉头。 莉莉丝的关注点可能和我们不一样,老赵和程学林他们一见高科技,对茉莉更加热情,莉莉丝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因为茉莉取代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在被我气得七窍生烟之后,不善的目光转移到了茉莉身上。 我气她归气她,却没有要回队长指挥权的意思,而且我也说了,这次来是个意外,文职人员临时借调,完事儿我还回档案馆。 可能莉莉丝想通了,觉得没必要和只有短暂合作的人计较,于是把矛头转向了空降一线外勤队伍的茉莉。 茉莉和莉莉丝完全是两个路子,前者亲和爱笑,说话温声细语,后者总想表现出威严气势,和人说话语气带着点命令的意思。 我觉得有意思,一边扣石头,一边看她们较劲,对,是较劲,温和爱笑的那位,可不像表面这么人畜无害,在许多小细节上可以看出,她也想占上风。 第284章 凑合过呗 茉莉不知道她被墓主抓走后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陈清寒选择跳井睡觉,没去救她。 她自行脑补成陈清寒没打过墓主,因为受伤被困在某处,几乎命悬一线。 把他想得比那几个差点饿死的人还惨,陈清寒想解释,我按住他的手,没让他说下去。 他还要继续留在一线工作,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说,不是,我只是困了,找个地方睡觉没管你。 别人会怎么想? 会有人说‘对,与其两个人都任人宰割,不去丢下一个,先自己保命,这是明智的选择’吗? 人心与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他们只会看到茉莉的温柔善良、柔弱无辜。 今后谁再和他一起出任务,都会怀疑他,好像他一遇到危险就会抛弃队友。 用十年时间树立起来的正面形象,一夜之间就可以颠覆。 “他就这样儿,特爱帮助人,谁跟他出任务,保准心里踏实。”我握着陈清寒的手,怕他拆我的台,所以攥得紧紧的,算是警告。 “你们俩和好啦?”程学林突然来了一句。 “咳…小矛盾,问题不大。” “啊,那就好,吵吵闹闹过到老嘛,哈哈。”程学林憨笑道。 “情侣吵架很平常,别让人钻了空子,到时追悔莫及。”莉莉丝脸上挂着假笑对我说。 她是对我说,却不是说给我听的,我看向茉莉,后者淡淡一笑,好像莉莉丝只是在无理取闹的孩子,她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茉莉给人的印象是大方、大度、温和、自信……就不知道这些表面的装饰背后,还有没有另外的的面孔? 我也笑笑,说:“上一个想拆散我们、当第三者的人,已经死无全尸了。” 我顿了顿:“所以说啊,老天三观特正,那些有歪心思的人,才应该担心害怕。” “其实我觉得,如果两个人的感情没出问题,别人也没机会趁虚而入。”茉莉微笑着开口。 “哦~趁你病、要你命理论,可以可以,女神的眼光和见识果然厉害!”我夸得情真意切,还鼓了两下掌。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多沟通,如果追求不同,理念不同,不能协调好的话,分开也许对双方都好。只是…感叹人生的道理罢了,请不要误会。” “哦…害,我读书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就知道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嗯,对,不离。”陈清寒点点头,假装是个乖宝宝。 程学林哈哈大笑,说没想到他们一线的传奇人物,被大家称为莫得感情的下地机器的陈教授,居然有被人吃定的一天。 我暗暗咬牙,事实分明是陈教授把我吃得死死地,说好拆伙,转眼便翻山越岭来救他,说好解绑cp,结果又答应捆绑炒作一百年。 碧石诚不欺我,我确实太听陈清寒的话了,他简直就是我的克星。 等饿晕的人恢复了体力,我们的队伍开始向下进发,底角下面还有一层,也就是陪葬墓室那层。 他们选好位置,先敲下来两块石砖看看,看这层的墙外有没有记忆土。 南朵衰老的那么快,我们离开大殿的时候,她怕是已经去世了,出去的路还得我们自己找。 我没问她,是觉得出路不难找,只要爬到山顶就行,结果这一提议立刻就被莉莉丝否决了。 陈清寒也有顾虑,他说这墓的石砖已经不太结实,恐怕承受不了所有人的重量,况且队伍中有一半成员身体虚弱,要他们爬几百米高的‘阶梯’,很难坚持下来。 钱雨和另一名懂建筑知识的人,在尝试过几次之后失望地宣布,底层墙外也有记忆土。 他们想放弃,莉莉丝却不同意,让他们再多试几个地方,其中就包括生长着骷髅花的那口井。 钱雨挂在井壁上,一铲子敲进去,墓中突然响起一阵物体倒塌的声音。 “是通道那边,可能是某段楼梯塌了。”在上边的人猜测道。 我们都在井上,站在程学林曾经站过的台阶上,钱雨敲第二下,台阶跟着一震,接着那种砰砰、哗啦的倒塌声由点连成片,整座墓都在震颤。 “通道塌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这时,莉莉丝叫人把钱雨拉上来,万一我们站的台阶也塌了,掉下去的石头会砸到他。 钱雨已经降到比较深的地方了,把他拉上来花了几分钟,主要我们没机械,只能靠绳子和手把他拽上来。 钱雨刚露头,程学林就叫道:“哎呀,你脸怎么黑了?” 钱雨刚要伸手摸脸,陈清寒飞快地弹出一个东西,打在钱雨手背上,疼得他‘啊’的痛呼一声。 “别碰。”陈清寒的话在动作后边,钱雨的手疼,也就没去摸脸。 等他被拽上来,陈清寒拿着手电走到他跟前,其他人没跟陈清寒合作过,对他的信任度明显不足。 有人就问怎么了,干嘛一惊一乍的,不就是脸上蹭了些灰吗? 如果是灰,这灰蹭得也太有水准了,跟贴了层竹炭面膜似的。 避开眼睛和口鼻,其它位置糊得死死地,过于均匀。 陈清寒也不解释,手电光保持在可以照清钱雨脸的位置,被光一照,‘竹炭面膜’竟然动了,钱雨感觉出异样,又想抬手摸脸,再次被陈清寒阻止。 陈清寒叫其他人离钱雨远点,然后用打火机凑近钱雨的脸,没过几秒,钱雨脸上的‘面膜’就奔着打火机去了,它们离开钱雨的脸,众人才看清,那是一群极小的飞虫。 陈清寒把打火机的火苗调到最大,那群虫子如同飞蛾扑火,顷刻间便投入火苗中,被烧成渣渣。 “这是什么东西?”梁瑞冬问。 “死神长袍。”陈清寒吐出个新名词。 不过现在的形势,不容他多做解释,台阶已经塌了,头顶不断有土和碎石块掉落,看样子墓真要塌了。 “大家撤到底层去,那里有个结构稳固的空间,跟我走。”茉莉说。 她说的一定是蔷薇大殿,是她和南朵手牵手的地方,确实,那里和古墓不是同一波人造的,年代可能更久远,也更坚固。 第285章 挖塌了 她在此刻给大家指出一条活路,众人当然都听她的,这本是平常事,然而莉莉丝看她的眼神却愈发阴沉。 我和陈清寒断后,谁都没说话,我们俩分别是这两只队伍的队长,然而现在看来是被架空了。 陈清寒在我背他归队的时候就说过,茉莉有野心。 当然,我不会天真的认为,她的野心就是在一线当个小队长,这也许只是她继续往上走的台阶。 茉莉和其她‘情敌’不同,我和陈清寒在一块的时候,她从不刷存在感,言行举止没有半点暧昧,对我和对其他人一样。 我们一起撤到地下大殿,赵正华他们没见过这殿,对那口井和这大殿很是好奇。 大殿中央的台子上,躺着两具枯骨,赵正华先看了看四周的,然后拿起相机对着墙壁和石台一顿拍。 台上的两具枯骨,一具很正常,另外一具是畸形,从身体特征看,正是三头六臂的墓主。 赵正华贴近枯骨拍照,随即他在墓主口中发现一个东西,于是伸手像拿出来。 “啊——”赵正华猛地缩回手,指尖往外滴血,“它扎了我一下。” “我说你都是老同志了,还这么不小心。”梁瑞冬掏出匕首,撬开尸骨的嘴,墓主的口腔里生着许多尖刺,尖刺包围着一个东西,这东西黑不溜秋好像是石头。 可是梁瑞冬一把它抠出来,它立刻伸展四肢,跳到地上飞快地跑出大殿。 “唉…门!”梁瑞冬想提醒门口的人,那人正推门往外看,想知道井上塌了没有,结果梁瑞冬还是说慢了,那东西跑的飞快,呲溜一下就钻出门缝。 而此时,台上的墓主尸骨已化为灰烬,连块骨头渣都没剩。 “那就是不死之石……?”我自言自语地嘀咕,心想南朵要寻找的东西,竟然不是石头,而是活物。 墓主将它困在嘴里,想来也不是怕掉,而是怕它跑了。 外面建筑倒塌的声音还在继续,但这座大殿却稳如泰山,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钱雨这时继续问陈清寒,死神长袍是什么。 陈清寒说倒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种喜欢往温暖处聚堆的虫子,它们喜欢暖和的东西,像飞蛾扑火一样不顾一切,如果钱雨在下面再多待一会儿,这虫子估计会爬满他全身,像一件黑长袍。 “它们身体脆弱,你轻轻一摸,就能碾死它们,而它们一旦受到攻击,会释放超强毒素,这种毒素目前是无解的。” “是吗,这么厉害,我们从没遇到过,还好有你在。”梁瑞冬说。 “是啊,多谢陈教授,回去我请你吃饭。”钱雨摸摸脸,一脸后怕的样子。 “现在怎么办?咱们被困在这了,要打洞吗?”李渡问。 “先休息一会儿,他们体力还没恢复。”茉莉看了眼刚刚跑得最吃力的几个人,他们是在陪葬室饿晕的那几个。 几人立刻向茉莉投去感激的目光,莉莉丝皱眉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钱雨,你去看看这有没有其它出口。” 同样的话,第二个人说,可就没人感动了,莉莉丝处处被茉莉抢占先机,一张脸板得死紧。 先前休息的时候,他们问过陈清寒,他这次任务完成没有,我那时已经告诉他,南朵说了一个名字,为我们下一步的调查指出了方向,所以陈清寒回答他们完成了。 由此可见,他的队员、包括茉莉,都不知道他此行的真实目的。 钱雨在四周的墙壁和地板上敲敲打打,仔细听着回声,检查完他回到队伍这边,冲莉莉丝摇头,说这大殿都是用整块的花岗岩做砖修建而成,每块石条的厚度都在一米左右,长短稍有变化,总之靠铲子挖开是不可能挖开的。 现在大殿的顶上全是金字塔的残骸,炸是不能炸的,万一把大殿炸塌,这群人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也许可以试试殿顶能不能拆开。”说话的又是茉莉。 “不行,殿顶压着倒塌下来的碎石,谁都不知道殿顶能承受多重的重量,万一殿顶的结构被打破,彻底塌了怎么办。”莉莉丝这次否定了茉莉的提议。 莉莉丝说的也是有道理,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没人敢轻易搭腔。 “要是没乱砸,说不定还能坚持到下一支救援队来。”有人小声咕哝了一句。 声音是从饿晕的那几个人中间发出来的,梁瑞东和钱雨的关系貌似不错,听到有人对钱雨刚刚砸井有意见,立即气道:“什么叫乱砸?你懂建筑吗?不懂怎么知道是乱砸?不砸怎么知道哪适合挖洞?” 出声那人只敢小声咕哝,自然是没胆子正面和梁瑞东对呛,被梁瑞东的连环问,问没了声。 不满这种东西,不是有合理的解释就能消除的,那人嘴上不吭声,神情却是不服气的样子。 莉莉丝的脸色跟着变了变,毕竟钱雨去砸井是她安排的,他们埋怨不该砸墙,等于是在怪她决策失误。 “钱雨至少为大家出力了,有些人什么都没干,只会抱怨。”梁瑞东接茬道。 “你们是救援队,难道不应该出力救人?” “救人当然是我们的工作,只是感叹狗咬吕洞宾。” 双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浓,茉莉适时站出来,劝他们冷静,然后看了看我,说:“我知道大家的心情,都想快点出去,但总要听指挥,咱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 “就是她瞎指挥,才让大家落到这地田地。”说这话的人是前一波队伍的成员,他们认识莉莉丝,自然而然将她当成了这次救援行动的队长。 莉莉丝顿时黑脸,李渡连忙开口:“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这次救援任务的队长是冷小姐。” “她是谁?” “她是队长,怎么是莉莉丝指挥?” 众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我身上,我正扣墙上的蔷薇壁画,听到他们把话题引到我身上了,回过头笑笑道:“能者多劳嘛,得允许同志们发挥自己的长处和才能,莉莉丝在一线工作的经验比我丰富,我只是个新人。” 第286章 颜料化了 听了我的‘软柿子’发言,众人的目光全收了回去。 “听到没有,人家本人都没说什么,有些人真是狗拿耗子。” “怎么说队长的职务也是上面定的,要是人人都无视职权,随便行事,那一线的工作还不乱套?” 双方的争执并没有因为我的发声停止,莉莉丝这边听了对方的话,立即反问,他们那队的队长是陈清寒,可从他们被救到现在,每一步行动他们都听茉莉的,根本没人理会陈清寒。 陈清寒比我还低调,非必要不开口,我第一次见他在一支队伍中这样没存在感。 矛头指向他,没等他开口,茉莉抢先认错,说不是陈清寒的责任,是她初次以小队的形式出任务,还没从单人模式调整过来。 陈清寒再次咽下想说的话,别人也没给他机会,两队人互不相让,最后竟争起了食物分配的问题。 我见过陈清寒的队长,也认识陆浩、包子他们这样的队员,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一线外勤队伍是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嘿陈教授,你看。”我没理会那群积极投入争吵的人,拉着陈清寒到墙前边,让他看我抠掉的蔷薇壁画。 壁画的颜料抠掉以后,露出一块晶莹剔透地石头,石头的形状就是花朵的形状,也就是说在花岗岩墙面内,还镶嵌着别的材料。 “是水晶吗?值钱吗?”我瞄了眼其他人,小声问道。 “不是。看不出是什么,别摸。”陈清寒抓住我的手,制止了我的动作。 “你看,颜料是不是在融化?”我的眼角扫到旁边正往下淌的红色液体,刚刚我抠的时候,它们还是干透的油漆状态,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融化成液态了。 陈清寒看了看四周,其它墙壁上的涂料也在融化,红蔷薇变成了白蔷薇,嵌在墙内的透明石头渐渐显露出来。 “小心,情况不对。”陈清寒终于出声,他喝住仍在争吵的众人,可惜没人听他的。 “别急,小场面。”我见过比这更乱的队伍,我抽出背包内的毛巾,点着了撇进两伙人中间。 哗啦—— 两队人自动分开,下意识地躲开了火团。 “看看周围的墙,壁画融化了,大家自求多福啊!”我扬声提醒道。 天长日久的颜料或许会挥发,但融化成液体的颜料……我从未听盗墓贼说过,现在几面墙像在往下淌血,这诡异的变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们都无法预料。 众人终于察觉出四周的变化,这时,不仅颜料在融化,连嵌在岩石内的透明石头都化了。 原来它们不是石头,而是像冰一样的结晶体,可能是因为我们一群进来,由于人体会散发热量,人多热量自然也高,制造殿内的温度产生了变化,所以颜料和结晶体都开始融化。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不到二十人的队伍,要捂热一间大殿,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不是温度的变化,那就是气体的变化,总之,墙面的变化是从大部队进来之后产生的。 就算说是被他们吵架喷出的口水给溶解了,我也信。 “古墓中为了防盗,有时工匠会在壁画的颜料中掺入毒物,大家快拿出防毒面具戴上。”茉莉处处抢占先机,这次她又抢在莉莉丝前头反应过来。 如果有用,那是茉莉有先见之明,如果没用,大家一起毒死了,还有谁会找她的麻烦,若是颜料无毒,谁也不会说谨慎是缺点。 莉莉丝跟茉莉争归争,却不会拿自己的命唱反调,她向己方队员点头示意,他们一起拿出背包里的防毒面具戴上。 唯独我的背包里没有,而陈清寒的背包早在几天前便遗失了。 “队长,你怎么不戴?”程学林拿着防毒面具,正往脑袋上套,见我站着没动,也跟着停下动作。 “我没准备。” “啊?进墓带防毒面具是常识,古墓中充满有害气体,连这个都不知道,还真是新人。”茉莉身边的一个人用不高不低的声调说道。 所有人都能听见他说了什么,我是个新人、经验不足,蠢到把自己害死。 “什么啊?你知道什么,队长可厉害了!”程学林是个学者,并不擅长吵架,在刚刚的那场争吵中,他几次憋红了脸,却没抢到话头。 “冷小姐自有过人之处,她一个人把我和陈教授救出来,她的实力毋庸置疑。”茉莉戴着防毒面具,声音闷闷地。 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是褒是贬,队伍中都没有多余的防毒面具,茉莉的‘肯定’只是句空话。 “我们在挖逃生的通道,是她擅自行动,无意间找到了你们。”莉莉丝从茉莉的话中听出了歧义,立刻分辨道。 墙内的透明结晶,彻底融化成水,水在地面汇成一滩,聚而不散。 咯咯咯…… 结晶体流出后,墙上的空洞里传出一阵怪响,蔷薇花的花朵比脸盆还大,绝对能容一个人钻进去,当然,里面如果有人的话,也能钻出来。 这间大殿的用途没人知道,南朵和墓主或许知道,因为他们从棺中醒来就来了这,后又抓住茉莉放到石台上,和南朵手牵手。 大殿的风格和外面的井并不相同,但井就开在大殿门口,这应该不是巧合,所以我猜,先有的大殿和井,后来的古尼罗人发现了这,将大殿当成冥殿、那井也成了祭祀场所。 我之前也纳闷,大殿中的壁画明明是鲜艳的花朵,为什么古尼罗人会把它当成冥界,把殿门绘制成了通向幽冥世界的大门。 “大家小心,c级准备!”莉莉丝喊了声,其他人全去摸武器。 墙里的怪声来得巧,正好化解了他们的尴尬,因为两队人中就我和陈清寒没防毒面具,如果没有外来干扰,他们势必要讨论一下,是有人大义牺牲,让出两只面具,还是全体投票,让我们听天由命。 接下来的时间,我有点懵,等了一会儿,那空洞里什么东西也没出来,可其他人却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个个发出惊呼,自动缩到一起,在石台周围聚成一圈儿。 我就像个学不会无实物表演的笨学生,左看看右看看,同学们表演得那么投入逼真,而我却找不到感觉。 第287章 百‘怪\’箱 我看看陈清寒,他和我一样,好像什么都没看到,有人和我一样,我就放心了。 “他们怎么回事?”我看向已经把铲子举到身前的程学林,难不成有隐形的怪物,他们能看见,我和陈清寒看不见? “你给我照明。”陈清寒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将手电筒交给我,走到墙边的空洞前,把飞爪的头绑在折叠铲上。 “队长,你们干什么呢?快躲开,快躲开那!”程学林注意到我们的动作,着急地喊。 “你过来,相信我,不要怕。”我向程学林招招手,他站在两队人中间,其他人手里的武器,都比他的‘尖锐’,一旦发生混战,他只有当炮灰的份儿。 “可是……”程学林瞄瞄其他人,其他人一脸惊骇,攥紧手中的武器,没人肯信我,半步都没动。 “学林,她和陈教授有问题,别过去。”莉莉丝见状阻拦道。 如果按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来看,我和陈清寒确实与众不同,而且在这种时候,人多心里会更踏实,要程学林走出人群,到我们这边来,他需要很大勇气。 大家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我能帮他的也就这些了。 程学林犹豫了两秒,握着铲子小跑着过来我们这边。 “我、我还是听队长的。”他身体素质方面不如其他队友,但这并不表示他是个没主见的人,他能在不了解我的情况下跟着我进迷宫通道,足见他胆子不小。 “你、随便你!”莉莉丝气得不想和他说话,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某团空气上。 应该说他们各自盯着一团空气,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墙内真的钻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小程同志,你看到什么了?”等程学林走过来,我小声问他。 “地、地狱恶犬啊,你们没看见?”程学林低垂视线,一直盯着陈清寒身边的位置,从他的视线角度判断,他说的恶犬差不多得有半人高。 “嗯……万万没想到电影里的那种,小白狗?”我实在想不出地狱恶犬能恶到什么程度,恶犬我知道,就是比较凶的狗,但加上地狱俩字,我心里便没谱了。 “不是,牙齿这么长,有三个脑袋、嘴里还喷火!”程学林紧张应对的同时,抽出一秒给我比划了一下狗牙的长度。 不是我说,就他比的这个长度,好比是泰迪长着野猪牙,未免太夸张了。 “什么地狱犬,分明是九头蛇!” “是阴兵好不好?” “别闹了,是、是女鬼啊……” 我回头瞥了眼墙上的空洞,心说这么神奇的吗?这墙里能藏如此多种多样的怪物,那不是百‘宝’箱吗? 还没等大家冷静下来,好好讨论下,为什么每个人看到的怪物都不一样,有人便被看不见的怪物抓住了。 当然,他的表情是被抓住的表现,可我还是没见着抓他的怪物。 陈清寒说不能等了,他让我照亮空洞,然后握着绑上飞爪的铲子送进空洞。 “你躲我身后,保你没事,实在害怕就闭上眼睛。”我指指自己身后的空地,对程学林说。 他倒不客气,立刻小碎步挪过来,躲到了我身后。 说来也怪,围在石台周围的那些人,瞧着像是都被自己所见的怪物攻击了,他们各持武器予以反击,场面一时相当混乱,好在他们没带热武器,所以对着空气发起攻击不会造成大范围的误伤。 陈清寒在空洞里三钩两钩,铲子头上的飞爪突然钩到了一个东西,发出当的一声响。 这声音听着不像是钩到了活物,貌似是金属物,他缓缓将东西钩出空洞,到洞边的时候停下动作,没直接将东西钩出来。 我和陈清寒挡在洞口,别人看不到钩出来的东西,这东西我也没见过,它的表面不是金属,而是透明的、像水晶石一样物质。 四四方方,里面全是齿轮,有像点机械手表的内部,但远比那复杂得多,里面的齿轮多到数都数不清,它们正在转动,转得人眼花缭乱,有正转的、反转的、斜转的,问题是我看不出它们转动的目的是什么。 透明壳子上又没有指针和刻度,显然不是大型手表,说是超复杂的八音盒,它又没发出声音。 估计刚才那咯咯咯的声音是它发出来的,不过极有可能是它开始转动的前奏,就像上发条的声音。 “你说他们看到的东西,会不会是这玩意‘投射’进他们脑子里的?”我异想天开地猜道。 “是它启动之后,他们才看到那些东西的,的确有这个可能。”陈清寒收回铲子,“走,再去看看其它的洞里有没有这种装置。” 陈清寒拉着我、我拖着程学林,他听我的话,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我们走到旁边的一个空洞前,用同样的方法,钩出了一个透明装置,里面同样有数不清的齿轮在转。 这时候石台那边已经打成一团,有人在地上翻滚,像是躲避什么,有人跳上石台挥舞砍刀,眼瞅着大刀就要砍向自己人的头上。 而在刀下拼命与空气搏斗的人根本毫无察觉,他的队友正在他头上挥刀。 “我去打晕他们?”我征求陈清寒的意见,再这么乱打下去,他们没被木乃伊伤着,反倒会被自己人给砍成重伤。 “去。”陈清寒已经知道洞里有什么了,所以他自己也可以照明。 程学林不能跟着我一起冲进混战堆,他躲到了陈清寒身后,仍旧闭着眼睛,听到我说要过去打晕其他人,快速地睁眼看了看,又迅速闭上,喊了句‘小心点’。 这两支队伍常年在一线出任务,说他们没有经验那是不可能的,莉莉丝刚才就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塞进嘴里,似乎是颗药丸。 各种各样应对外勤任务的药丸他们随身携带,陈清寒也是,所以莉莉丝八成是怀疑他们产生了幻觉,想吃点药恢复清醒。 然而这招并不管用,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个人也怀疑看到的东西是幻觉,因此他们蹲在石台下边,缩成一团,紧紧闭上眼睛,希望不受幻觉的干扰。 第288章 胳膊全脱臼 闭上眼睛固然看不到幻觉,可是也不能做别的事了。 我不知道那装置是什么工作原理,他们看到的东西,全都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只要睁开眼睛,他们就会出于本能的抵挡幻觉攻击。 本来我还奇怪,他们平时出任务,也是常遇到危险,应该不至于这么害怕怪物,可我又一琢磨,不对,为什么他们每个人看到的怪物都不一样,而且能令身经百战的莉莉丝也慌了神,装置对怪物的挑选,一定有标准。 而且标准很可能就是他们内心当中最大的恐惧…… 因为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才能让他们怕到失去冷静。 我冲上去把他们手里的武器打掉,打晕这种需要精准打击脑袋的技术活,我还是别尝试了,只能把他们胳膊拽脱臼,等过后再安回去。 大厅里一片哀嚎,不过总算避免了人员损失,陈清寒动作利落地钩出其余的透明盒子。 但是盒子扔在运转,表面也找不到开关来关闭它,让它停下。 要不要暴力破坏盒子?这是陈清寒和我共同的犹豫,他把盒子拿到我面前,用指节敲了敲。 这东西被飞爪钩住都没事,坚硬度起码和玻璃一样。 “还是别打破,它们影响的是人的大脑,它要是破了,他们可能会变成白痴。”我贴到陈清寒耳边,小声说道。 “喂,你们俩说什么呢?你们拿的是什么?” “他们两个绝对有问题,大家都小心点。” “小心个鬼,你胳膊都让人卸了。” “你没有吗?废物。” 两支队伍的人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莉莉丝刚刚被我拽脱臼,脸上的表情像见到太阳打西边升起来,随即气得双眼喷火,领导范儿都不端了,对着我破口大骂。 遇到这样的同事,已然算是不错,我的心态平和,主要是有对比,跟兆肆她们比起来,这种只能在嘴炮上赢过你的同事,难道不可爱吗? 茉莉倒是反抗了,她的身手比莉莉丝要好,甚至比其他人都好。 而且她没有明着和我对打,只用针扎我,不显山、不露水,针针阴险,直奔我身上几处要害,遗憾的是一针没扎中。 但架不住她会演戏啊,没扎着我,她便努力扮演受害者,胳膊脱臼让她演得跟五马分尸似的。 我觉得奥斯卡欠她一个最夸张表演奖。 旁人自然是谴责我对同事下手太狠,有公报私仇的嫌疑,说人家又没当第三者,照片也是你们分手后发的,这样小心眼儿迟早还得分。 这种毫无事实依据的武断结论,只会令我发笑,陈清寒跟我组cp看中的又不是我的宽宏大度! 我挽救了他们的生命,却换来一片骂声,不过梁瑞冬和老赵他们倒是没吭声,李渡还说了句谢谢。 他是场上唯一一个没被我卸胳膊的人,因为他是队医,身上没武器,连程学林都不如,好歹程学林还有把铲子。 正常来说,队伍中的医生是有武器的,可这支救援队是临时抽调组成,时间紧、人员少。 加入工作群之后我才知道,一线任务按危险程度也分等级,李渡平时参与的都是最安全的那种任务,所以他和程学林一样,是体能废。 只不过他原先就认识莉莉丝,对她的能力很是信任,因此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刚才乱起来的时候,他躲到台子底下,害怕就闭上眼睛,没跟其他人一起发疯。 他没武器我就没卸他胳膊,他说了声谢谢,继续缩在台子底下不敢出来。 闹也闹了、骂也骂了,现在众人倒是冷静了一些,各自找个地方靠着,开始讨论透明盒子的问题。 陈清寒将盒子一个个摆在石台上,众人视线全集中到台子上。 注意力的集中,消减了恐惧,他们猜来猜去,谁都说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的目标从寻找出口,变成了研究盒子,麻烦太多、聚到一块的时候,总得先解决眼前的。 如何消除幻觉成了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人提出直接砸,把盒子砸烂,把里面的零件砸散,它不工作,幻觉自然会停止。 莉莉丝这次一改先前的风格,特别能沉得住气,茉莉都提出两个猜测了,她还在盯着盒子看。 说起一线外勤,尤其是队长,真本事肯定是有的,只是精神头有时候会用在其它方面。 “我不建议破坏盒子,它应该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莉莉丝看了半天,说出一句和陈清寒差不多的看法。 “不就是干扰大脑的装置?有那么玄乎么,我们又不是没遇到过。”另一队的人发生质疑声。 我有点明白为什么陈清寒自打跟他们汇合就一言不发了,原来一线精英中还混进了别的‘精’。 莉莉丝这边当然是相信她的判断,坚决不同意破坏盒子。 茉莉那边的则赞成打碎盒子,至少先打碎一个,看看情况再说。 盒子有几十个,在场受影响的人只有十几个,而盒子里的齿轮全在转。 莉莉丝这时候想起我来了,问:“冷队长,你怎么看?” 我心说我又不叫冷元芳,我能怎么看,我看它就是在转的机械装置…… 可是人家点到我的名字,我总得给个回应,“谨慎点好,毕竟智力这种东西,失去很难恢复。” 我实话实说,但周围几个人闻言立即瞪起眼睛,又想喷我。 “如果因为害怕失败就停止不前,也许会有更严重的后果。”茉莉主张砸碎盒子,所以极力劝说大家动手。 “别再拖了,我们的胳膊再不接回去,就真的废了。”茉莉那边有人龇牙咧嘴地动动肩膀。 “李渡,快帮我们把胳膊复位。”莉莉丝没理会那人,而是叫李渡帮忙。 “大家看到了,只要我们克制住,那些幻觉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它们虽然还在,但是没伤到我们不是吗。”莉莉丝接着说。 我趁他们拉锯的功夫,蹲在石台下边研究我刚刚发现的东西。 方才低头看藏在台下的李渡,让我发现台子下面有东西,本来我以为大殿内只有蔷薇壁画,刚刚才发现台子底下有字。 第289章 突然去世 这字我认识,不是别的文字,就是我们血母族的文字。 上面说这间大殿属于一个遗失的文明,该文明在即将被另一个文明摧毁前,将一件东西藏在了这。 南朵拿到了它,用在自己身上,看到南朵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我一点都不惊讶,她男朋友的墓就建在大殿上边,她肯定早就进来过了。 我继续往下看,她为什么留下‘记录’的原因才是我真正感兴趣的。 南朵写道,她并不清楚使用那件东西的结果是好是坏,只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 如果结果很糟糕,如果她已经失去神志,她希望看到这段话的同族可以给她一个痛快。 族人都认为她死了,谁会来这么隐密的地方找她? 如果不是找她,那她凭什么认为,族人会来这间大殿? 南朵在族中的工作是挖祖坟,她们经常会在挖自家祖坟的时候,偶然挖到别人的坟或其它文明的遗迹。 所以她是不是认为,族人迟早会发现这个地方,进来探寻一番? “我们自己负责怎么了?” “我看谁敢动!” 我看完南朵的留言,就听到有人站在台子边争吵,还没等从台子下边钻出去,盒子碎裂的声音便响了,盒子的碎片崩到地上,里面的零件掉得四处都是。 随后,一个人捂着头倒在地上,他身边的人叫着他的名字,蹲下身问他怎么了,那人没有回话,竟是断了气。 梁瑞冬冷哼一声,说这就是报应。 倒地气断的人是站在茉莉一边的,他们砸碎盒子,害死了自己人,这下都消停了。 不过茉莉刚刚说了,任何的成功都有失败做铺垫,没有牺牲精神,如何能换来最终胜利? 所以虽然死了人,她那边的碎盒决心却没被打击到。 莉莉丝这边见他们还想继续砸,立刻伸手阻止,说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地上,谁还敢动盒子,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而茉莉那边则说,他们已经有一名同事牺牲,如果现在放弃,那人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你们是不是傻啊,这都证明盒子碎了会死人,还砸,集体自杀?” “我们的人不能白死。” “你什么意思?想让我们陪葬?” “我可没这么说,也许他的死只是特例,他身体弱,是我们中最弱的,他的反应不能代表其他人。” 我感觉陈清寒的队员们已经被茉莉成功洗脑,死活要砸碎所有盒子。 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最后不过是多死一批人,她回去难道不用担责任? 我戳戳陈清寒,他也在旁边看戏,根本没有阻止他们内斗的意思。 “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谁都出不去。”我在刚才南朵留下的‘遗言’中,找到了出口的位置,其实很简单,出口就在石台下边。 竖井没有台阶,当年修建这大殿的工人,不太可能走竖井施工,甚至有可能是先建的殿、后修的井。 所以一定有别的通道,供他们往来运送材料,只是石台下边有巨石堵着,像是古墓中的自来石。 必须启动正确开关,石头才会移开,出口才能露出来。 我有点摸不清陈清寒的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让这群人内讧,所以压下出口的事没说。 莉莉丝这边有梁瑞冬和老赵,他们三个打对方几个都没问题,毕竟饿了几天,另一队的人在体力上就输了。 果然,真动起手来,饥饿小队不是救援队的对手。 他们很快被制住,用绳子捆了起来,莉莉丝让梁瑞冬放手干,回去她会向上面说明情况,被困的队员情绪失控,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出现了过激行为,不得不采取措施,保护他们的安,也保证其他人的安。 出了一条人命,莉莉丝的说法更能站住脚,被捆的人仍是不服。 梁瑞冬对那几个男人手下不留情,对茉莉还是温柔有礼的,主要体现在绳子的捆法上,他只捆了茉莉的手,而且捆在身前,其他人则是五花大绑,像捆粽子。 他觉得茉莉没有攻击性?我脑子里画出一个问号。 表面看确实如此,茉莉没动过手,煽动性的言语也不多,可我都能看出来,她才是那队人的‘头’。 头目不是应该被重点关照吗? 这时,陈清寒扯了扯我的袖子,他目光看着被捆住的人,小声跟我说,让我找个机会装死。 闹出人命的都被捆住了,我能有什么机会突然去世? 我看看地上掉的刀,设想着假装摔倒被刀刺死的方案,想想又觉得不行,刺死得流血,我刀枪不入,再说为演个戏真流血,太不值当了。 现在最能让人信服的死法,就是再砸碎一个盒子。 可是我并没有受盒子的影响,和它之间缺少必然联系。 想来想去,我想到一件事,于是开口,用其他人能听清,却又故意压着的音量对陈清寒说:“快想办法出去,我的解药吃完了。” 陈清寒特别配合我,立即紧张道:“你没多带几颗进来?还有多长时间毒发?” “唉,我以为很快就能完事儿,就没带进来,再有半个小时。”我皱着眉头,看了看手表。 “队长,你上次中毒还没好?”程学林听到我的话,赶紧凑过来关切地问。 “无解,只能缓解。”我也是刚刚才想到,陈清寒上次给我想的中毒借口,包子在群里传过,还问过谁知道怎么解毒。 “那可怎么办啊?这、这不眼瞅着就到时间了?”程学林提高嗓门,情绪比我这个将死之人还激动。 “没办法,除非现在马上找到出去的路。” “我能帮上忙吗?”李渡也走过来问。 “没用的,毒气已攻入心脉。”我搜刮出一句武侠小说里的台词。 “我看看。”李渡没等我同意,就过来扣住我的脉搏。 几秒钟后,他脸色大变,惊道:“你、你的……” “是,我也感觉不——”咣当,我话说到一半,立刻瞪着眼倒地,表演了一个当场气绝。 “这这……”李渡一时愕然,估计是没想到我死得这么干脆。 “队长!”程学林惊叫一声,八成也是被我的突然离世给弄懵了。 第290章 特殊的招揽方式 李渡叹了口气,告诉程学林我已经没有心跳了。 我死得过于突然,以至其他人愣了几秒,然后才有人问出什么事了。 陈清寒解释说,我上次中的毒非常古怪霸道,我们找到的解药,只能缓解,并不能除净这种毒。 不过维持现状是没问题的,小心些就是了,可我偏偏大意了,进来之前居然没带备用药。 直到确认被困,队友们又在内斗,眼看出去无望,我才说出这件事。 程学林听了连声叹气,说大家应该团结,不要再争了,如果不是延误了出去的时机,队长也不会死。 李渡说他确实没见过如此罕见的中毒症状,表面看不出中毒的迹象,心跳说停就停。 然而他怎会知道,我族‘活着’的方式,与他们截然不同,心跳可不是判断生死的标准。 “那是她自己不小心,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有人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哪?”梁瑞冬火了,走过去踹了那人一脚。 陈清寒抱着我的‘尸体’,良久没有开口,随即他不理众人,抱起我走出大殿。 “陈教授!你去哪?”程学林担心地问。 “带她去清静的地方。”陈清寒‘阴郁’地回了句。 “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出去,尸体放这确实不合适。”赵正华说。 他的话消除了其他人的疑虑,没人再问陈清寒什么,他抱着我走出殿门,来到祭祀的井边。 “你先下去躲躲。”陈清寒压低声音说。 我被他‘安葬’到井内,他沾了点唾沫抹到眼睛底下,呜呜地假哭了一会儿,然后回大殿去了。 即使那些人和他没有过直接接触,也间接听说过他的传奇故事,因此肯定知道他性格内敛,不是会号啕大哭的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装死,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台子下边就是出口,只要打开机关我们都能出去,陈清寒却有意让这两队人留在这,我有点好奇,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可惜我已经死了,死人是不能趴墙根的。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里面又打起来了,我心说茉莉那队人都捆着呢,这回开打,那准是莉莉丝这边的人。 冷不丁地,程学林被扔了出来,咣叽一声砸在井旁边的地上。 我就趴在离井口不算太远的地方,程学林翻滚了两圈,磕在井沿上,发出痛呼声。 很快有人追出来,好像还不打算就此放过程学林。 “你们……”程学林痛得说不出话,折腾两下楞是没站起来。 他说‘你们’,那表示动手的不止一个人,脚步声沉稳有力,不急不徐,不像是饿了好几天脚步虚浮的那几个人。 那人走到程学林身前,似乎抓住了他,如果我不出手,程学林怕是小命难保。 于是我探出点头,先瞄了眼上边的情况,这一瞧,出来的还真是茉莉那边的人。 这人之前虚得走几步路就喘,此时瞧着却完没有了虚弱感。 难道……他们一直在伪装? 人都瘦了一圈儿,脸色也极差,这要怎么伪装?他们总不会随身带着套的化妆品? 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就曾随身带着化妆品,伪装成活人。 嗯、对,脸色可以擦暗色系的粉,想显瘦的话就打阴影,还有嘴里伸出来的‘吸管’……?正常人嘴里怎么可能生出蚊子才有的‘吸管’? 要打这么大个的蚊子,苍蝇拍怕是不行,就在他的‘吸管’马上要扎进程学林脖子的时候,我向上一蹿,从井里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抓住‘吸管’生生给它掰了下来。 绿色的血喷出来,没等他叫出声,我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这一下我使了十足的力气,也用了点业火,保证他死得透透的。 如果让他发出声音,他的同伙就知道他在外边出事了,我不知道陈清寒在计划什么,总之现在还不能暴露我没死的事。 程学林刚被那人吓着,又看到‘诈尸’的我,连忙捂住嘴,才没发出惊叫。 我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爬出井口,把那人的尸体丢进井里。 程学林又惊又喜,想说话又不敢出声,竖井的上方已经被倒塌的建筑堵住,井下空出了几米的高度,这一方小空间暂时是安的。 我让程学林躲在井边,我蹑手蹑脚走到殿门前,把门推开一点点,用一只眼睛往里瞄。 里面还是分成两派,一派是以莉莉丝为首的救援队,另一派是以茉莉为首的被救援队。 陈清寒躺在他们中间的地上,一动不动,莉莉丝这边的队员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伤。 而茉莉那边的人,一个个都变了模样,一改之前的虚弱,像吃了旗舰版十大补丸。 “你究竟是什么人?”莉莉丝也受了伤,她右手捂着左肩膀,指缝里正在往外流血。 她指的自然是茉莉,茉莉仍然是那副温和平静的样子,她倒是一点没伤着。 我心里唉嘿一声,想不到陈教授也会装死! “我是你的新同事,我们这次任务合作得很愉快,以后我们会成为朋友。”茉莉平静地说着,这话说得极其古怪,他们眼下打成这样,哪里愉快,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 “你看到了,墓主已经化成灰,墓也塌了,若为求财,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莉莉丝说。 茉莉的行为确实很谜,在古墓里袭击自家同事,如果不是为了独吞点什么,何至如此啊? 而这座古墓,没有陪葬品室,棺材也是空的,一穷二白,就两只苦命鸳鸯,还双双去世了。 我觉得唯一有点研究价值的,就是井里的黑油,说不定是新型能源。 再就是大殿里的透明盒子,能给人制造最恐惧的幻觉,这东西或许能卖个高价。 当然,这些还是其次,陈清寒带的队伍为什么会集体变成‘大蚊子’,我觉得这才是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这时茉莉说,她不为求财,只是看中了莉莉丝他们这样的人才,想要招揽,像招揽陈清寒的队员一样。 变成大蚊子竟然是‘招揽’,莉莉丝显然不信她的鬼话,拒绝跳槽到她手下。 茉莉也不恼,说很快他们就会改变主意。 第291章 她跑了 那是当然,只要把莉莉丝他们也变成大蚊子,他们估计就和另一队的人一样,都听茉莉指挥了。 茉莉的蚊子队明显比莉莉丝的队员更胜一筹,现在莉莉丝和她的队员都受了伤。 哦不,是我的队员们都受了伤。 茉莉对她的真实目的讳莫如深,再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于是陈清寒从地上跳起来,长剑在手,招呼也不打就朝茉莉刺去。 ‘蚊子’队员立刻冲上去护主,茉莉突然出声,问陈清寒难道不怕这一切都是透明盒子制造的幻觉? 他没有看到怪物并不表示他没受影响,有的人不怕怪物,怕的是某个场景、或某一时刻。 比如被亲人抛弃、爱人背叛、丢失孩子等等。 茉莉说也许陈清寒怕的是我毒发身亡,所以盒子就制造了这个幻境。 她想动摇陈清寒对现实的感觉,如果一个人不再相信眼前的世界是真实的,他会开始怀疑一切。 譬如说,真的有人会变成大蚊子吗?也许那只是幻觉,他们还是正常人。 我回头看了眼刚才被我掰下来的‘吸管’,它还在,如果人变蚊子是陈清寒的幻觉,那我应该看不见,每个人只能看到自己恐惧的东西,别人看不到其他人的幻觉。 陈清寒没听茉莉的,长剑没有停顿,直刺向她的头。 那几个‘蚊人’跳出来替她挡剑,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居然有个‘蚊人’想空手接白刃,结果陈清寒一转腕、一挑脸,那人的两只手就掉地上了。 可见茉莉在招揽他们的时候,只把身体招来了,智商没带上。 ‘蚊人’很是惊讶,他们力气极大,一把能将程学林扔出大殿,又在顷刻间重伤莉莉丝等人,或许是没想到在这大殿中还有敌手。 莉莉丝他们手中也有刀,却没见‘蚊人’身上有伤,要么他们打不着人家,要么就是对方皮糙肉厚。 但陈清寒的大宝剑不是凡间俗物,‘蚊人’愣,他却不会,砍下那人手掌后,马上用剑扫向他的头。 那‘蚊人’背后突生双翅,扑棱棱向后飞开,可他的动作终究是比陈清寒慢了一点,脑袋没掉,喉咙处却被划开一个口子,鲜血涌流而出,他伸手捂住伤口,可惜没用,挣扎了一会儿就死了。 所以他们虽然像蚊子,但还是和人差不多,也不是没有弱点。 其他‘蚊人’见同伴瞬息间就被打死了,立即一拥而上,翅膀也放出来了,像蜻蜓一样的翅膀煽动的频率特别快。 嗡嗡嗡…… 几个人扇出了一千只苍蝇的效果。 我心说这不就是昆虫人吗? 茉莉在他们打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朝门口走过来,我赶紧跑回井边,然后时间已经来不及,井沿下边和地面之间倒是有个空隙,不过程学林占上了,他躺进空隙,因为井口是圆型,他的身体塞进去只能摆出c型。 我趴到了殿门上边,贴在墙上让自己尽量与壁画融合在一起。 茉莉推门走出来,径直走到井边,她站在井沿上,抬手伸向井口,几秒钟后,一股股黑油从井中流出,流下井沿。 我替程学林捏一把汗,那黑油就从他身边流到地上,它不像一般的液体,一般液体是不会在平地上自己流动的,它分明就是个有生命的活物。 黑油铺成一片,如同爬上沙滩的海浪,一点点向前行进。 从敞开的门缝钻进大殿,程学林紧张得闭上了眼睛,我一看是个机会,再不出手,等这有生命的吃人黑油进了大殿,里面的人怕是很难幸免。 因此我抓住这个机会向茉莉发起攻击,业火不仅烧向茉莉,也烧向正往门里钻的黑油。 呼的一下,黑油消失了大半,茉莉愕了愕,她是先躲开攻击,后有的表情,也就是说她的躲避动作是下意识地,要养成这种反应速度,可不是容易的事。 同时她随口说了句‘她不是死了吗’。 我觉得她的称呼有点问题,这时她抬头看了殿门上方一眼,看到是我,她表情很怪,然后以我万万想不到的方式消失了…… 她跳起来,先上墙,后上头顶的建筑堆,嗖嗖几下就钻进了建筑废墟中。 倒塌下来的废墟不是没有空隙,但我能看到的空隙,只有身高不超过一米的小孩子才能钻进去。 茉莉就是从那小空隙钻进去消失的,她钻进去并没有引起二次塌陷,可是我不放心,赶紧把程学林从井沿下边揪出来,拖进了大殿。 此时,大殿中只剩蚊人的尸体,梁瑞冬和老赵他们看到我拖着程学林进来,都一脸惊恐。 “她见形势不妙,从废墟堆里跑了,可能会缩骨功。” 茉莉走后,被她给叫出来的黑油又退回了井里。 当然,被业火烧了大半,退回去的也没剩多少了。 “你不是毒发了吗?”李渡最是惊讶,毕竟只有他试过我的脉搏,对我的死确信无疑。 “我会假死术。”这次没用陈清寒帮我编,我自己编了个新技能。 一会儿缩骨功、一会儿假死术,这话搁到日常生活中,说出来没人会信,可此时此刻,再玄乎的说法,他们也会信一半。 茉莉确实跑了,从一个被堵得相当严实的竖井跑的,既然这是事实,那她逃跑的方式,无论有多离奇,都有一定的可信性。 我猜陈清寒要我装死,是想引茉莉主动暴露,比如通过我的死,彻底激化两队的矛盾,让茉莉把想做的事没有后顾之忧地做了。 陈清寒再一死,茉莉果然让她的手下现了形,想要‘招揽’莉莉丝他们。 不过一切还要等出去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出口,莉莉丝他们伤得不轻,只靠背包里的急救用品怕是不成。 我不会破解机关,于是将位置告诉陈清寒,让他想办法打开。 莉莉丝还是很在意透明盒子,她担心盒子已经与他们的大脑联上线,就这样离开也不一定能解决幻觉的问题。 陈清寒说我们会带上盒子一起走,之前茉莉队伍中死掉的那人,确实是死了,没有复活成蚊人。 所以盒子的力量不容小觑,必须谨慎对待。 第292章 没事儿开个会 破解机关是陈清寒的专长,他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打开了出口的机关。 巨石下沉,通道口露出来,虽然就露出来一点,但足够一个人通行,莉莉丝他们做完简单的包扎,自己走路没问题。 众人鱼贯而出,这次他们比较沉默,几乎没人说话,等回到地面,我们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他们的伤口既不是枪伤、也不是刀伤,所以就和医生说是被野兽袭击了。 医生没有起疑,该缝合的缝合,该输液的输液。 陈清寒跟上面联系,要把我们带出来的透明盒子运回国。 这些盒子确实像莉莉丝说的,没那么简单,因为他们的幻觉一直都在,即使是回到地面、住进医院,那些幻象也没有消失。 好在他们已经知道那是幻象,暂时可以克服,但总要想办法消除,幻觉跟一辈子,那就真成‘病’了。 盒子我们没有带进城市,因为数量多,而且我们不知道它究竟能影响多少人,如果带进人群,再把路人影响了,到时会很麻烦。 这些东西要如何带回去,那还得是上面想办法。 我们只要人回去就行,救援任务算是失败了,不过我带出来的这几个人倒是活着,身为队长,只能说是无功无过。 正常来说,我们可以救出被困的人,但被困的人什么时候变成蚊人的,我们还不知道。 回到家,队长给我们放了两天假,休假结束,我们被叫到一起开会。 这次的事上面很重视,莉莉丝他们回来就进了部门专属的医院。 我休假,他们却在医院里观察治疗,而且内部的医院和外面的医院有些区别。 外面的医院只检查正常范围内的项目,顶多再加一项心理评估。 部门内部的医院却多了一些非常规检查,比如查查中没中蛊、降头,还有一些仪器检查不出来的玄症。 破解机关巧术,也有专门的一个组,透明盒子就交给他们研究去了。 陈清寒的任务报告已经交上去了,我们这组的报告本来该由我写,但队长考虑到我只是临时入伙,对这方面的业务也不熟,以后可能也不再参与了,没必要为这一次任务现学习,就将写报告的活交给了莉莉丝。 只是要求她写完先给我看一遍,我确认再交上去。 莉莉丝的报告写得非常‘客观’,毫无半点情绪化的文字参杂其中。 她把我们的意见不合也写了进去,并且承认自己考虑问题不够面。 我本来还想,她会不会质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出口在石台底下,我这样做等于是置同事的性命于不顾云云。 可是她没有,那天从地下出来,路上她一句话没说。 在被送进诊室前,她悄声说了句‘谢谢’,如果不是当时就我在她身边,我还真想不到她是对我说的。 队长带着我们开总结会,一些我之前不了解的情况,现在也了解了。 陈清寒他们的队伍刚集合的时候一切正常,几天后他察觉到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只是他的直觉,没有直接证据,所以陈清寒当时没对任何人提,也没向队长汇报。 他想等找到实际证据再说,起初的时候,队内的队员喜欢和茉莉待在一块,陈清寒没有在意。 因为茉莉长得漂亮,性格又温和,引得队内单身男士大献殷勤是很正常的事。 后来队伍中有人陆续感冒,发烧咳嗽,队医给他们分了感冒药,过两天他们就好了。 一个人感冒传染一屋子都是常事,吃完药就痊愈了,陈清寒也没有放在心上。 很多人从寒带直飞到热带,气候变化太大,身体出现不适很正常,水土不服的也有。 而且他们在进墓之前已经部康复,工作也没有耽误,陈清寒没理由延缓行动时间。 他只是觉得这些人有点太听茉莉的话了,基本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像小跟班似的。 态度上的微妙转变,不能作为实际证据,但等他们进到墓中,出路消失之后,陈清寒的感觉愈发明显。 他明明是队长,可这些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遇到什么难题,都会去问茉莉的意见。 把他这个队长给无视了,他下的命令没人听,在出任务之前,他是看过这些人的资料档案的。 确定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跟樱国那边没有接触过。 而茉莉是土生土长的樱国人,汉语是跟那边的老师学的,在此次行动前,她没有来过华夏。 假如他们没有特殊的沟通渠道,那么正常来说是不该在短短几天内,对她唯命是从的。 队内还有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顾家又本份,面对年轻女孩没有过多的热情,对茉莉的态度一开始和那几个小年轻并不一样。 但是进墓后,他们也对茉莉言听计从,而且陈清寒觉得,这些人的态度跟在外边还是有区别的。 热情、殷勤,并不等于听话、没有自己的思想。 倾慕者和奴仆可不能划上等号,因此陈清寒更加不会作声,他选择沉默,不争不抢,想知道他们和茉莉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他们遇到了机关,遇到了墓主,那些人被困在陪葬室,茉莉被墓主抓走,陈清寒躲到井内睡觉,再到我们进墓,期间几天时间内发生的事,陈清寒不知道。 假设茉莉真的被墓主控制了,她和南朵手牵手的时候没醒来过,那变异的人,肯定在进墓前就变了。 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人了,直到茉莉让他们变形。 有一点可以肯定,从他们中招的那刻起,茉莉就掌控了他们,无论他们是人是怪,都听从她的命令。 我们把他们救出来之后,他们一直站在茉莉一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经历过什么生死考验,对茉莉无条件的信任。 怪不得陈清寒甘做隐形人,他早知道他们的不对劲,一直在暗中观察。 如果不是莉莉丝抢了我的队长位子,他们针对的恐怕就是我了。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也不怕他们下向我下手,那几只大蚊子还伤不到我。 只是茉莉,我觉得她不像是能被墓主控制住的人…… 第293章 冒名顶替 现在才后悔当时没和南朵多聊聊已经没用了,那井底的黑油和大殿有着紧密联系,几千年前就受古尼罗人祭祀,它们的时代要更早,而茉莉却能操纵或者说唤得动它,这是不是代表她和大殿建造者有什么关系? 古尼罗人只是祭祀,但她显然知道那是什么。 我在开会的时候如实说了所看到的,包括茉莉怎么召唤出黑油,怎么从小空隙消失。 只是隐去业火的部分没说,只说茉莉跑了之后,黑油就退回井里了。 至于茉莉为什么跑,当然是和我交了手,没打过我。 我们出来只带了透明盒子,莉莉丝他们都有伤,没人提黑油的事,我也就没带样本出来。 李渡带了蚊人的dna样本,他说部门里一直在收集物种样本,过去的、常见的、新生的……各种各样都收集。 我想起上次的贪吃蛇,估计萧长风和甘泉已经提取过样本了。 因为茉莉和队员们接触的机会很多,所以暂时还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将人变异的。 可能是在饮食中掺了什么,也可能是别的途径。 陈清寒说上次他去樱国和茉莉一起出任务,就发现接近她的人,很快便会对她言听计从,当时他还以为是女神的魅力。 只有陈清寒是个例外,他们工作的时候一直公事公办,他对茉莉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殷勤,反倒是茉莉对他好像特别感兴趣。 要是没有这次蚊人的事发生,茉莉对他的态度,还可以解释为女神喜欢挑战,发现有异性对她很冷淡,有些伤自尊,于是想要倒追男神。 可发生过这件事之后,我觉得更可能是茉莉发现她的变异对陈清寒没用,因此产生了兴趣,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不管那些倾慕她的人变没变异,这种类似精神控制的‘吸引力’在其他人身上都有效果,唯独在陈清寒身上无效,换作是我,我也会好奇,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在墓中的时候,梁瑞冬他们都受了影响,他们有意见的对象是那些被困的队员,他对茉莉始终态度良好,捆手的时候动作十分轻柔。 现在看来,这也是茉莉的特殊本领,不过对我和莉莉丝却没用。 等我们发完言,队长告诉我们,茉莉失踪了,她没有回樱国,也没和樱国的同事、朋友联系。 他叫那边的人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我们认识的这个茉莉,并不是真正的茉莉。 她五年前加入樱国那边的特殊部门工作,档案、背景都没问题。 参加工作的这五年,一切都很正常,领导和同事们都说她工作认真,也有真本事。 她两年前开始带队,接过的任务没有失败的。 这次队长叫那边找她的大学同学和邻居都问问,如果一个人不是正常人,熟悉她的人一定能察觉到什么。 她的身体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哪怕是最微小的事。 但她身边的人都说没问题,直到那边的人找到她的中学同学询问,她们却说照片中的人她们不认识。 一个从中学到大学能有多大的变化?不至于让当初关系最好的同学都认不出,除非她的女神脸是整出来的。 她的中学老师说了一件事,引起了队长的注意,说是中学最后一年,茉莉的奶奶患病去世,她父母在她小时候就出意外双双去世,她是奶奶养大的,奶奶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 老师回忆说,她在葬礼后突然翘课半个月,因为家里没有亲戚,没人报警,还是老师给警察打的电话报的失踪。 所以老师记得特别清楚,他们找了好几天,茉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正当他们要放弃的时候,她又突然给老师寄了封信。 说她要退学,离开伤心地,去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之后这个人便彻底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她家里确实收拾过,是收拾了行李才走的,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茫茫人海,一个无亲无顾的女孩消失,是多么容易的事。 两年后,她的身份信息出现在另一个城市,以另一张面孔,重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新出现的茉莉读了大学,有人问起那空白的两年,她就说出去流浪了,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 大千世界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即便她曾经的同学听到她的名字见到她的人,谁又能想到,她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同学呢,毕竟是两张面孔。 听完队长的话,我得出一个结论:茉莉是冒名顶替的假货。 她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呢? 队长又说了些团队合作,需要同心协力之类的话,莉莉丝当着所有人的面,正式向我道了歉,弄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我并没有因为她的夺权不高兴,正相反,她带着其他人瞎忙,我才有时间干我想干的事。 会议结束后,程学林赶紧叫住我,说他忘了加我微信,以后他有事,就发微信向我请教。 他是研究古文字的,向我请教什么?血母族语吗? 我又不能承认自己是血母人,不过加个好友而已,这点小要求总不好拒绝。 我注意到陈清寒没说他自己化茧的事,也没去内部医院检查。 看来这事他想压下,可是他的身体出现了异常,万一出事怎么办,我又不是族内的医生,思来想去,我给碧石发了条消息。 问她知不知道族中谁有化茧的能力。 碧石这个家伙,马上就回复问是不是陈清寒出问题了。 我说对,我的继承者出现了我没有的能力,这什么情况? 碧石说她需要问问,咨询下专业人士。 我一听不对啊,专业人士?立刻问她,找到族中残存的医生了? 她发了条语音过来,说什么残存,这个词太不吉利,应该说是幸存的医生。 管它是幸存是残存,只要能让陈清寒生存,那就是好医生。 不得不说,碧石这段时间没白折腾,从犄角旮旯找出不少族人,她们倒不是像我们这样拥有超长生命的稀有生物,只是一代代的血脉继承者。 第294章 医生 族群虽然没落了、分散了,但至少没有绝种,这说明我们的‘出生地’还有‘生育’能力。 而且负责接出新生儿的那群人还有人在继续工作。 之前禾苏跟碧石说她有个计划,碧石听了答应参与,却没说计划的具体内容,就是如今,碧石也没打算让我知道,不过她告诉我,她纠集同族,为的正是这个计划。 她向我保证,她们的计划不会危害到其他人,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也许会上社会新闻,但很快就会被人淡忘。 她神神秘秘,我就没继续打听,只托她帮忙找族内的医生问问陈清寒的情况正不正常。 出去这些天,早餐店倒是没出什么事,而且生意还挺好。 我休息两天,便回档案库那边上班去了,出去一趟别的事没传开,我和陈清寒‘复合’的消息却迅速传开。 各种版本都有,包子更是想和我秉烛夜谈,被我委婉拒绝了。 这个事情它不能细说,细说就得露馅…… 让人猜还能保留些扑朔迷离的神秘感,他们自己胡捉摸的理由可信度反而高。 档案库的工作,堆了有些日子了,所以处理起来基本得从早上忙到下班,一天也休息不上一个小时。 就这还把新同事给惊着了,问我是不是机器人,一坐一天,不吃不喝不上厕所。 我心说坏菜了,居然沉迷工作忘记掩盖身份了,于是赶紧找补,一会儿说下班后才感觉到胃痛。 第二天我赶紧照常‘吃喝拉撒’,做足样子,然后继续工作。 如是这般一个星期,先前堆积的工作被我处理完了,新同事惊得下巴差点砸到脚面。 她再次怀疑我是个机器人,因为普通人重复一个动作几个小时,怎么也得有个地方感觉酸痛,要么手酸、要么脖子酸,我天天进行高强度地重复劳动,却一点儿事没有,想想确实可疑。 不过新同事只说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她也在工作群里,自然听说了我是世外高人的那套说辞。 有时候有些身份,会自带光环,让别人想当然地以为我应该会怎样怎样…… 这样也好,省去了我现编理由的麻烦,而且到时万一被人揭穿,凭我的厚脸皮,也不会觉得尴尬。 我这边刚把手里的活忙完,那边碧石就来了电话,说她安排了族内的医生过来,登门问诊。 老实说我不太愿意再见同族,尤其是熟脸儿,好在这次来的医生她只是继承者,根本不认识我。 我去机场接机,给人安排酒店,现在我总算找到点现代人的感觉了,基本上已经融入这个社会。 医生叫多丽,用人类的眼光看,像个东西方混血儿,非常漂亮,大眼睛特别灵动有神。 见了面我就后悔了,谁说以前不认识就没事的? 多丽见到我,那叫一个热情,开口第一句话是‘嗨’,第二句话就是‘我听过你许多的事’。 不用问,准是从她的继承者那听来的,代代相传,我竟然成族中的传奇了。 总结成现代人能理解的话说,我是她心中的草根英雄,从普通的族众,一步步升级为边疆守将,称霸一方,实力雄厚、一时无人能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恐怕到现在都没有族人能抓我去坐牢。 其实细说起来,就是一堆打架的故事,和这个打、和那个打,跟武侠小说似的,最后攀上江湖高位,不说是武林盟主,也江湖上前几名的高手。 业火,就是我扬名的神兵,神兵在手,横扫天下。 这丫头不知是不是喜欢华夏的传统文化,像讲评书似的,跟我讲了一遍她听来的那些传说故事。 我听得一阵阵地恍惚,她提到我名字的时候,我知道这故事里的主角是我,可她不提我名字的时候,我总觉得她讲的是别人,比如七侠五义里的大侠,隋唐英雄传中的各种英雄。 从机场回到家的一路上,她的嘴没停过,我等她说完,才问她从谁那继承的能力。 经历千年,从我那个时代到如今,这项能力的传承已经不知传过多少代。 本来我没抱太大希望,只是随口问问,是谁把我形容得如此‘高大上’。 我一直以为族中人人看我不顺眼,恨不得痛揍我八百年,我上榜的那些名目,没一个是好事。 多丽掰着手指头,细数起她的‘家谱’,我族要想保留‘家谱’,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人类传家谱有姓氏,无论传多少代,姓氏基本保持不变。 即使有变化,也会记录,可是我族传承随心而传,指不定将自己的血脉传给谁,没有统一的姓氏特征,所以统计的话比较困难,特别容易断。 多丽算了半天,说:“我这是第58代。” 我顿时气结,她算了半天,竟然是在查数?! “我是问,我那个时期,传下这能力的人是谁。” “哦!!是飞烟。” 瞧,多简单的事儿,楞是让她算了二十多分钟。 我有点担心,这医生的脑子貌似不太聪明的亚子,她给陈清寒检查,别是个半瓶子醋,没问题再瞧出问题来。 刚想掏手机给碧石发消息,我脑子猛地一震,什么?谁?飞烟?!! “你说……你的能力是从飞烟那继承来的??”我显少如此惊讶,但飞烟这个人值得我表现出罕见的惊讶。 “是啊,你可别误会啊,她还没死,只是云游去了。” 要这么说还差不多,飞烟在我族中,那就是怪物般的存在。 我为难地摸摸口袋里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碧石发消息。 飞烟的能力,绝对可靠,谁不可靠,她的能力都可靠。 可是传了五十多代,到今天,她的后续继承者,会不会把这项能力给稀释了? “安大人——” “别,别这么叫我,我现在姓冷,叫冷姐。” 现代社会哪还有叫大人的,让路人听见了,会当我们是疯子。 “你的事都是飞烟告诉我们的,她亲口讲的,我可没有添油加醋。”多丽眨眨灵动的大眼睛,看我的眼神,像看爱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