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问仙》 第一章 城下 南柳国，泉山城。 夜幕降临，暗红色的城门紧闭。青灰城墙下，无数人影七零八落的在墙根下升起簇簇篝火，远方断断续续有人影靠近城墙汇聚。 这些人衣衫褴褛，风尘仆仆。有的领着老人抱着孩子，有的被刀甲在身的家丁护卫着，有的牵着牛车驴车，赶着鸡鸭鹅狗猪…… 他们是自北边来的难民。 南柳国去年大旱，今年又遭虫灾侵害，两年里近乎颗粒无收，略显国力不足。 北柳国乘机犯境，两国交战之下边城百姓流离失所，纷纷向着都城方向迁移而去，这里就是靠近南方的一座重城，泉山城。 天色渐晚，月光笼罩大地。 随着阵阵轻风拂过，一片片乌云似轻纱般缓缓飘来，遮住月光。 一群劲装大汉往火堆里续着木材，围着篝火默默的吃着手中的干粮。 几个皮肤粗糙的妇女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东张西望。 一对中年夫妇怀中抱着孩子轻声啜泣。 一位骨瘦嶙峋的老者从怀中掏出半块干粮，递给老伴。 形形色色…… 不远处，树林中传出悉悉索索的虫鸣，夹杂着几声刺耳不知名的鸟叫。 风拂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一个瘦小的身影背靠着颗不大的枯树蜷缩，一动不动。 轻风吹过，瘦小的身影打了个冷战，缓缓眯开双眼。 瘦小身影眼中影影绰绰出现一人形轮廓，隔着几寸距离面向自己。 可能刚掌控这具身体不太习惯，又闭上用力挤了挤眼睛，再次睁开。 这次人形身影终于渐渐清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半透明，双眼泛白，赤发毛面，人身鼠尾的东西！ 此时一缕缕烟雾从瘦小身影的眼、耳、口、鼻中溢出缓缓飘向怪物那三瓣口中消失。怪物双眼眯起大半，双脚离地浮在半空，露出一副享受的怪异表情。 这时，怪物发现这具身体的主人醒来，双脚双手落地，几个闪烁消失无踪。 “啊！” 一声惊呼响起。 惹得附近之人纷纷看向声音源头。 只见一位身穿破旧麻衣的少年，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滚落，大口的喘息着，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孩子好不容易睡着，还让你这小娃子给吵醒了。”不远处一位怀抱婴儿的妇女一手轻拍孩子一边不满的嘟囔着。 “就是，吓老子一跳！正做着好梦呢，让这娃子给搅和了。咋？梦到女鬼了？哈哈哈……”一个光着膀子，满脸胡子的大汉躺在车板上附和道。 少年不语，张口喘息，身体微微颤抖。 背靠枯树，身体缓缓放松，呼吸逐渐平稳。右手在身边摸索出水袋，拿起，没拿稳……又掉了下去。 应该是是刚刚掌控这具身体还不熟悉？ 心里想着，少年继续，拿起，掉下，再拿起，再掉下…… 如此十几次后，终于把水袋口放在了嘴边。 轻抿一口，“咳咳”两声轻咳，呛到了。 放下水袋，轻轻活动着身躯，片刻后，望着空中一弯一圆的两轮月亮自言自语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没的，但是知道怎么来的。 眼前一黑，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一亮，他就住进了这具身体里，记得已有十年之久。 但是，仅限于住在里面而已，能看不能用，就像被关进了小黑屋，出不去，只能天天望着外面诱人的景色。 这应该是从原主两三岁的时候起，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在里面能看到原主眼睛看到的，能听到原主听到的，就是不能掌控这具身体，直到今天！ 随着双月的交叉而过，夜已过半。 簇簇篝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木材燃烧，火苗越来越小。 重获身体的喜悦另少年毫无困意，他左摇右摆挤眉弄眼熟悉着各种表情，反正别人又看不到。 片刻后，有些乏了，停下，左右环顾。 突然，脖子僵硬，看向右方。 这是…是那个怪物！ 只见此时右方七八丈处，虚幻的身影漂浮半空，对面一个秃头浑身赘肉的大汉睡得正香，一缕缕浓郁的雾气从七窍涌向怪物那三瓣口中！ 少年小心翼翼观察片刻，见虚幻身影没有发现他，便半眯双眼假装睡着。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吸入空中的雾气稀薄了一些，怪物心满意足的向天空飘高，转了两圈，挑了个乡绅继续…… 少年无语，感情这怪物还换着人来，不一次吸干。那原主是怎么没的呢？ “你能看到它？” 一声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左侧响起。寂静中思考的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连忙转头看向左边。 只见不远处一人身着道袍，背负双剑，腰挂两个布袋，负手而立，赫然是一老道。 见少年望来，老道从背后抽出一只手，抚着三寸长须，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少年眉头一挑，心道:原来如此，想来他们应该是看不到那怪物，原主也看不到，哪怕是那时在身体里的自己也是见之不得，不知为何掌控这具身体之后方能见到。 没有回答老道，他轻皱眉头，反而问道：“道长可知这是何怪物？” 老道继续抚着胡须，高深莫测的回答：“贫道曾历游多国，对这天下妖魔鬼怪倒也略知一二。” 顿了顿，望向那怪物开口接着说：“此怪乃集阴气、妖气、等诸多污秽之气孕育而成。喜食人之阳气，初诞生时无形，根据本源妖气成型之时形态各异，称之为食阳妖，乃小妖尔。” 少年听道长这般说，不由的挠了挠头，试问着：“道长何不除了这妖物？免得祸害人间？” 老道摸着胡须的手突然一顿。解释道： “此怪虽属妖类，然也有半鬼之躯，天生可飞天，速度奇快，而且性情胆小，稍有响动便会逃之夭夭。 更有趣的是，此妖一般只挑阳气多者吸食，待吸食之人的阳气减少后便会停止，寻找下一个人，倒也不会害人性命。” 顿了顿，老道叹息： “贫道法力低微，一击之下怕是灭不了它。而且，它会飞，贫道不会啊……” 少年闻言，目瞪口呆。 “对了，小娃子，聊了这么久贫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自己一个人来的？”老道赶紧转移话题。 “我叫……” “他叫刘蛋蛋！” 没等少年说完，沙哑尖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第二章 缘起 随着话音落下，身后响起一阵木棍点地，拖着鞋走路“沙沙”的脚步声。 少年转身看去，一怔，认出了眼前的人，这正是和自己一起逃难过来的丁婆婆。 这一路上十几天时间，丁婆婆对原主刘蛋蛋很是照顾。原主也是对丁婆婆很有好感，因为这丁婆婆时不时拿出少许吃食赠予原主，对于一个十二三岁嘴馋的孩子，尤其食物缺少的情况下，是很有诱惑力的。这使得仅仅几天时间，原主刘蛋蛋便把丁婆婆当成了亲人看待。 刘蛋蛋和村里赵二狗，丁小蛋，李三炮，朱大胖等名字一样，取的名字简单好记，俗称贱名好养活。 随着刘蛋蛋的回忆，丁婆婆慢吞吞的靠近了身前。 “蛋蛋呀，饿了，婆婆这还有点吃的，拿去吃。”丁婆婆说着，打开油纸包裹的半块干饼，不待少年开口，塞到其手中。 “明天便要分别了，婆婆我挺喜欢你这孩子的，本想带着你一起走的，不过婆婆老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怕投奔到了亲戚那遭人嫌弃，连累你，就此分别，临走时送你件礼物留作念想，不要拒绝啊。” 丁婆婆说着把背后的袋子放下，摸索着从里面掏出两个布娃娃。 布娃娃是一男一女两个可爱的小孩，精湛的手法缝制的格外细腻，五官精致漂亮，双眼点缀的是两个不知名漆黑发亮的宝石，双手五指分明，男孩身着青衣，女孩穿着粉色裙子，发丝随着干枯双手的递出柔滑的甩动，衣服布料也煞是好看。 看着宛如金童玉女般的布娃娃，少年欲言又止。毕竟制作这东西一看就花费了很大心思，但是不要又怕老人伤心，正犹豫不决。 似乎看到了刘蛋蛋的心里，丁婆婆一手一个拿着布娃娃再次一递催促着： “选一个。” 少年不再犹豫，伸出双手接向丁婆婆手里其中一个布娃娃，是男娃娃。 他想毕竟自己是男孩，要是拿着个女孩样子的布娃娃让人看到会尴尬。丁婆婆见刘蛋蛋伸出双手，慈祥的笑着，把娃娃放到刘蛋蛋手中。 少年轻握布娃娃，突然手中一阵刺痛，不禁缩手，布娃娃掉地。 几滴嫣红的鲜血流出，不小心滴在上面！ “哎呦，蛋蛋没事，都怪婆婆，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绣完这娃娃怎么忘把针拿回来了。” 丁婆婆看着刘蛋蛋中指指尖被扎破，满脸自责。 “没事，没事，就扎了一下，您看已经不出血了。”少年连忙说到。 随即弯腰捡起地上的娃娃，吹了吹，可惜上面沾了几滴鲜血，再加上地面有些泥水，娃娃脏了。 “拿着这个，你手里的给婆婆，婆婆回去好好清洗下。”丁婆婆看到男娃娃脏了，把手中的女娃娃塞到了刘蛋蛋手里，顺回了男娃娃。 “不早了，休息，明天还得进城，婆婆我先走了。” 不等少年回答，丁婆婆背起布袋，拿起拐杖，拖着鞋底“沙沙”的转身离去。 目送丁婆婆离去，少年把布娃娃放进随身口袋，然后转身看向老道。 只见老道盘膝坐在石头上缓缓睁开双眼。 “刘蛋蛋拜见道长，敢问道长所去何处？可否捎带一程？”少年行礼。 “你可是想拜贫道为师？”老道面露微笑，摸着胡须，摇头望天突然问道。 ？？？ 少年挠头，心想：我也没想拜你为师啊！我就是觉得，自己一个十二三岁的身体在这里不好混，想傍个人而已。要是这老道真有本事，以后有的是法子拜师，要是个江湖骗子，自己也可寻找时机离开…… “道长，我是想……” 没等少年说完，老道开口又说： “贫道见你孤身一人，小小年纪不忍你流落街头受苦，便勉为其难留你在身边做个童子，也就算是记名弟子。” “谢道长！啊不，谢师父！”少年无奈起身行礼。 “歇息，我们明早进城。”说罢，老道盘膝而坐，闭上双眼。 天边泛起光亮，鸟鸣声此起彼伏。两轮太阳一东一西同时缓缓移动，大的为东方，小了一圈的为西方。 随着“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厚重的城门慢慢向两边推开。一队队身披铠甲，列队整齐的士兵冲出，列队守向城门。紧随其后更多的士兵鱼贯而出，挡住蜂拥而至冲向城门的难民。 “我是太守的侄子，快让开让我进去！” “你家将军是我们村出来的，我是胖大海，快去通报你们将军！我是他老舅！” “宫中魏公公是我干爹，快让开！” 各种嘈杂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无动于衷。 “肃静！大家列队登录在册后方能进城，不要吵闹！” “肃静！大家列队登录在册后方能进城，不要吵闹！” …… 士兵身后架起一座临时高台，一位身材魁梧，腰悬环刀的将军大声喊着。声音扩散，近者听着震耳欲聋。 如此几遍后，吵闹声瞬间变小。但是不过片刻后，“嗡嗡”的议论声响起，逐渐扩大，叫喊更加杂乱，士兵有隐隐控持不住的感觉。 将军环视四周，走下台去，来到士兵前方，猛然把几个靠前叫嚷的拉进。拔刀，抬刀，晃眼的银光落下，一气呵成，鲜血四射。五刀，五人枭首，随即被士兵挂在城门，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最后说一遍！大家列队登录在册后方能进城，违者，杀！” 将军上台巡查，环视四方。 片刻后，又有士兵出列，分别指挥难民列队，走向一个个木桌旁记录在册。 “这将士倒是杀伐果断。蛋蛋，随为师列队去……”老道起身赞叹一声。 “师父，是不是该给我起个什么道号啊？”少年扭捏的问。 “你个小童还想要道号？恩，也是，出来行走不像在村里，总叫你蛋蛋、蛋蛋的也不好，让为师想想。”老道沉吟片刻，摸着胡须随后说道： “在这茫茫人海相遇是你我师徒缘分，蛋又与圆相近，就叫刘缘！” 少年喃喃道：“刘缘？留缘？” 随后起身行礼：“谢师尊赐名！” 自始自终，师徒二人从未提起那腰间布娃娃。 第三章 刘老道的往事 一日后。 泉山城外。 师徒二人背着行囊，行走在官道上。 这个世界对道士、和尚等方外之人兴许有着特殊待遇。进城格外顺利，甚至还派遣了个布甲小兵带路。就差给点盘缠了…… 在城中休整一日，采购了些生存用品，老道便火急火燎的带着刘缘启程。 “师父，什么时候教我法术啊？等徒弟学会法术，好帮着师父降妖除魔啊！”刘缘瘦小的身体背着包裹，身上挂着几个布袋，仰着清秀的小脸，试探的问道。 “臭小子！走路都不会就想着飞？修炼法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时半会可练不成。待行走一些路程，为师先教你些防身的手段。”老道笑骂道。 “师父，那咱们多久能到那青云上国？” “快了，只需途经几个小国，快则年，慢则七八年罢了。” 提起青云上国，老道顿时来了精神： “不过话说回来，听说那青云上国附近，有国度名‘红颜’！传说那‘红颜国度’满国美人，个个长的是美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老道满脸兴奋的说了半天，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下，方才从腰间取下水囊，喝了几口。 少年无语…… 几个时辰后，前方不远处有一小镇显现。 老道见天色渐晚，便催促着刘缘进镇休整。 进镇后老道一路打听，找了个面馆，数着铜板，师徒家简单的吃了口吃食。找了个最便宜的客栈，要了间最便宜的客房。 “吱呀”一声，推开破旧的房门打开。 房间不大不小，一个简陋的木床，一方掉漆的方桌，旁边两把豁牙的木凳，别无他物。 关上房门，老道轻抚了下桌面，些许灰尘蹭在指尖。轻拍了拍手双手，抹掉手上灰尘，老道满不在乎的把双剑、布袋等物件放在桌上。 刘缘学着老道，也把东西摆在木桌上。东西不算重，原身从小就在村里奔跑，再加上这段时间长走远路，倒也不是很累。 老道坐下，在行李里翻了翻，掏出两本青色册子，又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本黄皮册。郑重的递给刘缘，说道： “这两本青册乃为师早年所得之物，一本为江湖暗器手法，一本为内功心法，皆是勤练易学的上佳法门，哪怕你练成一二，也可自保无虞。” “那，这本难道是传说中的修仙之法！”刘缘不看青册，满脸期待的盯着黄皮册子。 “不要好高骛远！这本乃是为师行走江湖多年记下的宝贵的心得！”老道边说边满脸自得的翻动黄皮册。 随后叹息：“至于修仙之法？为师哪有那修得仙人的法门？为师一身修为不过旁门左道尔，不得正法，前路已断。奈何，甲子修炼，仙路难见！” 日光落下，月亮升起，老道突然心生伤感。 刘缘凭借前世经验，多加安慰下，老道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徐徐道来： 老道与刘缘同姓。 老道出身富贵人家，家中五位哥哥姐姐，老道最小，同样也是家里最受宠的。 那时候，老道从小就喜欢江湖异事，对于修仙成佛的传说近乎痴迷，心存幻想，于是十岁的时候便偷了些许家中财物去‘闯荡江湖’。 可想而知，一个十岁的孩子孤身一人带着金银招摇过市的结果。要不是被一过路和尚所救，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就这样，年少时的老道被救后，跟随和尚在寺修行了七年。但是，终究与佛无缘，耐不住那青灯古寺的修行，还了俗。 七年时间，当老道重回家中，家人喜极而泣。 几年后，老道已娶妻生子，家中和谐美满。 然，天公不作美！ 一日。 刘老道聚友归来，见家门虚掩，心生不妙，推门一看，遍地鲜血…… 刘家，除了老道外，无一人生还。具是内脏掏空，尸体啃食不全，此乃妖魔所为！ 与此同时，城里多个院宅府邸发生惨案，观其惨状皆为妖魔所为！ 几个月时间，官府对此无可奈何，反而相传更多的城池出现妖魔。 老道自悲愤痛苦中走出，悄然而去…… 几年后，历经诸多波折磨难，老道终于学的得一些旁门术法。加上一身江湖武学，一般妖物到也能斗上一斗。 然而，当老道重回伊水国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在眼前！ 抬头望去，只见那伊水国，举国上下，妖气冲天！ 老道双目瞪圆，随后颓然在地。 心想，此等妖物，哪怕是仙人在此，也无可奈何！ 从此，老道历游多国，但凡遇到能打过的妖怪，都会斩妖除魔…… 直到，遇到一只为了人类，放弃自己生命的妖，老道才顿悟，原来妖，有好，有坏。 之后，勤加苦练术法。 直到某一日，无意中得知，那青云上国仙宗林立，可得正法成仙。 于是，煞费苦心，寻了地图，心中带着希望，一路而来。 不知不觉中，途经不知几国，悄然已过五十余载。 当年意气英发的俊俏少年，如今变成了这胡须泛白的老道。 “徒儿啊！不要怪为师不传法给你，为师所修长生无望！待到了青云上国，寻得正法，方可仙道可期！”老道语重深长，感叹万分。 “徒儿知晓。”刘缘闻言，郑重说道。 “不早了，歇息，明早还要赶路。”说完，老道把行囊从桌上拿起放在凳子上，刘缘帮忙。 这一夜，师父盘膝坐在桌子上，徒弟躺在床上，久久不眠…… 清晨的阳光照进客房，师徒二人已收拾好了行囊。 吃过早点，师徒二人走出镇子。 路上，刘缘一边走着，小心看着脚下，一边从怀中掏出本青册。翻了一阵，又换了一本，片刻后，又把黄皮册子拿出翻动。 最后，满脸郑重的叫着老道：“师父！师父！” “徒儿什么事情？”见刘缘这副表情，老道奇道。 刘缘满脸通红。 不好意思的答道： “徒儿不识字啊！” 老道：“……” 不知不觉，十几天时间过去。师徒二人即将走出南柳国。 这段时间里，老道悉心教导刘缘。刘缘虽说看不懂书经，但是不知为何记忆超群，从原身小时候到现在的事记得分毫不差，老道这几天教导的文字也尽数悉知。 虽说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是剩下的只需细细琢磨便可。 一路上走走停停，越过官道，前方出现一片山峦。 这里，已是南柳国边境。 天还未黑，师徒二人继续前行。 直到日光渐熄，月色降临。 几日时间，接连露宿荒野的师徒终于见到了人气。 山中，一间客栈，灯火通明，影影绰绰。 走上前去，山风阵阵，通红的灯笼随风摇摆，忽明忽暗。 师徒二人走上前去，昏暗的灯火照耀下，木匾显现四个大字： “鱼门客栈！” 第四章 客栈 客栈大门从内打开，探出一个东张西望的脑袋。见到老道师徒二人，连忙走出相迎： “两位客官，里面请～” 老道点头，捻着胡须，抬脚走进客栈，刘缘紧随其后。 道道烛光照亮整个厅堂，客栈里人不少，十几张桌子已经坐满大半。 一帮走镖打扮的人占满三四张桌子，为首者是一中年壮汉，桌上摆放着两个铜锤。 两个酒肉和尚袒胸露背，吃的满嘴流油。 剩余几个江湖人士各自独坐一桌，兵器不离身。 还有几个猎户，大口吃着饭菜，脚下扔着带血的皮毛。 寻了张靠边的桌子，师徒二人放下行囊坐下。 店小二连忙小跑过来，拿下搭在肩头的毛巾，熟练的擦拭着桌子，问道：“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先来两碗面尝尝，不要肉，贫道吃素。”老道抚着胡须，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好嘞，二位客官请稍侯。”店小二连忙应道。 小步跑到后厨，拉长音喊道：“两碗素面～” “好嘞！”厨房传出应声。 刘缘四处打量着，荒郊野岭现客栈，好熟悉的感觉…… 环顾四周，除了客人，前面有一位干瘦老者，有气无力的扒拉着算盘，应该是管账先生。 一位店小二忙前忙后。 不远的厨房隐约能看见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围绕灶台摆弄。 不对劲啊，刘缘心想。 哪里不对呢？店小二、管账的、厨师。嗯？灵光一闪，刘缘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 这客栈居然没有传说中，婀娜多姿的老板娘！ “徒儿，你在看什么？”老道见刘缘四处打量打响，不由问道。 刘缘压低声音说：“这几日，徒儿观读师父的手册，里面说，出门在外要时刻保持警惕，勤加观察，尤其是遇到不合常理的时候。” “徒儿可是发现了什么？”老道捻着胡须点头赞赏。 “没发现。”刘缘尴尬的回答。 又等了片刻，刘缘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他饿了。 “师父，我去厨房看看面好没好”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刘缘起身走向厨房。 悄悄进了厨房，只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人现在铁锅旁边小声嘟囔着什么。 走近了一点，浓郁的水蒸汽向上弥漫，沸腾的水里，白嫩的面条混着几根青菜，上下翻滚，散发淡淡的香味。 白嫩的面条诱惑着刘缘的肚子，紧紧盯着面条的刘缘正要开口询问何时能好。 突然间，眼前一阵模糊，不自觉的用力眨了眨双眼。 睁开眼时，眼前情景大变！ 一个绿油油，一个灰嘟嘟的身影出现，膀大腰圆的绿胖子站在锅灶前，矮小干瘪的灰瘦子蹲在灶台上，摆弄着锅里的东西。 白嫩的面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半透明的东西，随着两个颜色怪物说话的时候陆续流到锅里。 “不够不够，太少了再来点。”瘦子说。 绿胖子听后，伸出手捏向鼻子，深吸一口气，随着“呲溜”一声，一股半透明的东西掉进锅里。 “这回够了！” 灰瘦子满意的点头道。 刘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呕”的一下，差点吐出来。 听到声音的两个怪物停止议论，转过头来。 “你是谁？来厨房干什么！”绿胖子张开红嘟嘟，半圆形，长到耳根的嘴，吐着宽厚的舌头，瞪着鼓溜溜的大眼，喝问道。 “我，我太饿了，都半天了，看看你们面煮好了没有？”刘缘说完，盯着锅里的东西，咽着口水。 “马上好了，等一下就给你端过去！” 瘦子面相和胖子相似，除了颜色，就是脸上多了些恶心的脓包。 强忍着不适，刘缘装作恋恋不舍的样子，目光从锅中移开，走出厨房。 深呼一口气，刘缘急忙回到老道身旁，低语着，把刚才遇到的事情描述给老道。 “看来你这眼睛倒也不简单，不光能看到虚幻妖物，连这幻术也能看看破一二。”老道惊叹。 刘缘正欲开口，只见胖瘦厨师从厨房走出，一人捧着一个大碗走来。 胖瘦厨师不复怪物模样，胖子长的白白胖胖，圆圆的脸蛋略显滑稽。 瘦子也变得像普通人一样，脸上除了几个痦子看不出特别。 “这是我们客栈，秘制的素菜面，客官慢用～”瘦子说完，转身和胖子低语着走回厨房。 桌子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白嫩面条，几个菜叶点缀，香菜葱花的香气迎面扑来，格外诱人。 看着桌子上的两碗面，刘缘直咽口水。 但是，想起刚刚看到的情景，顿时没了食欲。 刘缘正欲问老道，只听“砰”的一声，客栈门被人用力打开。 从黑暗中走进一个壮硕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逐渐清晰。 胡子浓密，剑目星眉，身背宽厚大剑，脚踏纹云皮靴。 似乎有些热，双手咧开衣襟，袒露浓密毛发的胸口，脖子上挂着根手指粗的大金链子？ 壮硕身影走近老道师徒旁边的桌子坐下，喊到：“小二，来二斤酱牛肉，一坛上好的美酒！还有什么拿手的肉食一同上来！” “本店后山有一山泉，其中锦鱼美味，给客官上一道？”小二推荐。 “不用问，有什么好吃的，快快上来！”说着，扔出一块碎银。 然后壮汉耸了耸鼻子，看向老道二人，说道：“再来碗面，多放肉！” “好嘞，客官请稍候。”小二应道。 大金链子左右观望，突然问道：“这么好的面，你们怎么不吃？光看着？连筷子也不拿？” 不待老道开口，刘缘眼珠一转，正色道：“我们师门道统特殊，每次吃饭之前都需默念经文，纪念先贤后方才进食。” 老道捻着胡须，仰望烛火。 “酒菜来喽！”这时，小二端着盘酱牛肉，几碟小菜放下，然后提着坛美酒走来。 同时，胖瘦厨师一前一后来到，胖厨师端着面，瘦厨师端着鱼放下，说道：“这些都是本店的特色，请慢享用。” 两人走后，壮硕汉子陶醉的嗅了嗅那碗面，拿起筷子挑起，欲放入口中。 刘缘见状，欲言又止。 “哗啦啦”的声音突然响起，震荡耳膜。 只见，壮汉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哗啦啦作响，胸口的金链子浮空而起，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大汉见状，猛然站起。 锐利的目光横扫四周，大喝一声：“王金刚在此！何方妖孽胆敢放肆！” 第五章 降妖 上 刀剑出鞘声响起，四周食客纷纷站起，手持兵器，四顾环望。 更有甚者踢翻桌椅，挡在身前，背靠木柱，做防御姿态。 顿时，客栈之内杂乱之声响作一片。 …… “哎呦喂～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近来夫君不在，你们欺负人家一柔弱女子不成嘛～”声音软糯中带着娇媚，撩人心弦。 客栈中顿时安静，只剩下那一双绣花鞋轻柔的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 女子身穿粉红色长裙，修长的双腿随着裙体的摆动，若隐若现。妩媚的脸蛋点点淡妆，乌黑的长发盘起，勾人的眼睛看向杂乱的大堂，眉头轻轻蹙起。 这是，客栈老板娘！ “这是怎么了呀？”红唇轻张，老板娘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低身小跑，在老板娘身边小声诉说着。 老板娘听后，媚眼瞄向壮汉王金刚，当目光扫过老道师徒二人时，柳眉轻蹙。 随后，笑颜满面的扭着柳腰，走向王金刚。 “这位大哥～饭菜不合口味吗？还是厨子偷懒忘记放了料？” 老板娘说着，弯腰拿起桌上的筷子，轻挑了根面条，放入口中。朱红的嘴唇，露出半根白嫩的面条，贝齿轻动。 “没有忘放料呀，还是原来的味道。”老板娘回味道。 “这里有妖物！”王金刚不为所动。 “哎呀呀～可不要吓唬人家嘛～这里怎么可能有妖怪呢？”说着小鹿受惊似的拍了拍圆鼓鼓的胸脯。 “我看你，就是那妖物！”王金刚正色道。 老板娘神色一凝，随后娇声笑道：“你说是，就是呗～来来来，让我这妖物陪你喝上几杯～” “道长以为如何？”王金刚突然看向老道问。 “壮士说的对。”老道回答。 顿时惹起哄堂大笑。 “本以为我俩这和尚不正经，没想到你这老道士也一样，哈哈。”两个酒肉和尚大笑。 “就是，人家小娘子明显是看上那汉子了，你这老道好不识趣。” …… 众人放松，摆弄桌椅，重新落座。 师徒二人旁，老板娘倒上美酒，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美目望着正襟危坐的王金刚，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汉子的脸颊，妩媚的面孔渐渐靠近…… 突然，壮汉快速的抓住老板娘白皙的手腕，用力捏去。 “啊！快快松手，你弄疼人家了，骨头都要碎了呢～”老板娘楚楚可怜的喊着。 王金刚嘴角一咧，讥笑道： “你？有骨头吗？” 老板娘顿时脸色大变！ 众人只见王金刚突然抓住老板娘的手，在惊叫声中以为他想轻薄老板娘。 不料，在一声更大的惊呼中，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看得他们是膛目结舌。 只见那王金刚，右手紧紧抓住老板娘的手腕，用力一甩，把桌子砸成两半，去势不减“砰”的撞击在地面上！ 随后，毫不停歇，再次向后甩起。然后双手捏起，如风车般，只听得“砰”“砰”的闷响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尘土飞扬…… 刘缘赶紧躲得老远，他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也太凶残了？ 这时，老道把背后的长剑取下，递给刘缘一把。 刘缘这些天里知道，老道身背的两把剑。一把专斩妖魔鬼怪，剑上布满符文。一把杀人，偶尔涂满毒药。 师父递给他的这把，是斩妖除魔时用的。 “师父，给我了你用什么？”刘缘担心的说道。 “为师有更好的法器！”老道自信满满的摸着胡须。 刘缘…… 片刻后，闷响声逐渐停止。 尘土慢慢散去，显露出身边坑坑洼洼的地面。 王金刚大口喘着粗气。 众人连忙上前，只见老板娘如面条般软成一摊，已经毫无呼吸。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满身泥土的一动不动。 “你！” 刚要开口质问，只见空中一片绿雾喷射而来。 “小心！”有人喊道。 众人手忙脚乱，各显神通的避开绿雾。 有几人躲闪不及，被绿雾粘身，嚎叫不已，片刻功夫化为一摊绿水。 望向源头，一只澡盆大小的癞蛤蟆，蹲在厨房门口。 “道长！”王金刚喊道。 老道闻声，脚轻轻一点地，飘然而起，冲向那蛤蟆。 “小心！” 只见那澡盆大小的蛤蟆浑身脓包鼓起，一道道绿色液体喷向老道。 老道轻蔑一笑，从腰间取出一五色袋子。 袋口悬空，袋口张开，一道强烈的吸力传来，把绿色液体蜂蛹收去，随后轻轻一罩，蛤蟆毫无反抗的吸入口袋。 五毒袋！ 老道落地，扎紧五毒袋，轻抚胡须。 刘缘见状，目瞪口呆。 这是刘缘第一次见到老道出手，没想到这样干脆利落，心中庆幸。 “大蛤！” 一声痛鸣响起，一个绿胖身影跌跌撞撞多从厨房冲出。 众人一见，纷纷刀兵相迎。 哪料那怪物力大无穷，刀剑难伤，横冲直撞下，竟然逃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只四足百齿，丈长的大鱼扑向人群，巨口之下，鲜血满地。 一个三尺粗，三四丈长，酱黑色的，巨大版泥鳅的怪物甩动身躯撞向人群，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 老道和王金刚对视一眼，相互点头，随后冲向妖物。 老道选的是那怪鱼，拔起身后长剑与其周旋，随着剑气挥舞，一道道伤口从怪鱼身上浮现。 王金刚则如莽牛般冲入人群，抱住拿巨大泥鳅怪物，浑身肌肉隆起五指顺着滑腻皮，扣入的肉中，抬起，甩下…… 见胜负将定，刘缘缓出口气。 突然，一阵风声传来，周身金黄闪现，不待刘缘反应过来，便瞬间熄灭，原来，师父赐予的那一道符纸已化为灰飞。 一道粘稠柔软的物体裹着身体而去，刘缘眼中出现一道绿色的身影，是那绿胖子！ 只见那绿胖子已经化作一只大青蛙，猩红宽厚的舌头卷着刘缘，涌入口中。 慌忙中，刘缘拔出长剑，随着舌头收缩的惯力，胡乱舞动中，刺中蛤蟆头部。 随着一阵青烟从青蛙伤口冒出，怪叫一声，放开刘缘，一跃逃开。 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只见。 怪鱼满身伤痕，毫无动静。 泥鳅已成一摊烂泥。 此刻，除了三人，其余无人一完好。 “多谢道长相助！”王金刚行礼到。 “老夫还要谢壮士解围呢！”老道扶起壮汉。 只是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老板娘，丝毫鲜血也无的身子，轻轻颤了一颤。 第六章 降妖 下 披头散发的老板娘额头上，涌起一个指甲大小的圆包，逐渐变大。 随后，脸颊又鼓起一个，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直到全身上下密密麻麻，陆续涌动起水球般不断滚动的圆包…… “这妖怪竟然还活着？”王金刚看着眼前的情景，惊讶道。 “看来此妖非寻常妖物所化，你我二人需费些手段了！”老道抚着胡须，郑重的说。 “我倒要看看，这妖孽是何物所化，到底有几条命！” 王金刚拔出背后巴掌宽的长剑，持剑而立。 那妖物此时漂浮半空，涨成了丈许的白色球状物体，里面似乎有东西左突右撞，不断鼓起。 “还请二位专心除妖怪，我等就不给二位添乱了，先行告辞。”剩下之人纷纷拱手，不待二人回答，杂乱的跑出客栈。 刘缘看着那鼓动的大圆球，头脑中不自觉的涌现出无数电影镜头中恶心的画面，心惊胆战。 急忙跑到老道身后，小声问：“师父，咱们是不是往后退点，万一这玩意一会爆炸了，爆出来一堆恶心的东西咋办。” 没想到，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闷响，圆球炸裂开来！ 道道黑影四溅而出。 还好，刘缘站在老道身后。老道袖子轻挥，淡淡光华闪过，弹飞几道黑影。 王金刚手中宽剑轻舞，将射到身前的黑影磕落。 待黑影纷纷落地，众人借着微弱的烛火，凝神看去。 那是一条条黑绿色的物体，有的拖着扁长的身子缓缓移动，有的团成一团。 这是？ “竟然是水蛭成的妖？”老道眉头紧锁，沉声道。 然后看向刘缘说：“徒儿，你且先去外面等候。” “是。师父多加小心。”刘缘不甘的应道。 如果自己有法力就好了。甩了甩脑袋，刘缘走向门口…… 客栈中，一个巨大，墨绿色的身躯趴在地上，猛然间直立而起！张开圆形巨口，仰天嘶吼，涎水横流。 这时，两道冷光从不远处直入口中，几张泛着光芒的符纸紧随其后，化成火团炸裂。 正是老道射出的三寸长钉和火符。 水蛭妖痛鸣一声，紧闭巨口。 手持宽剑的王金刚，用力斩向妖物头部，一阵滑腻的触感从剑身传来，宽剑滑落一边。 两人对视一眼，不妙啊！ 这时，慌乱的脚步声从客栈外响起，几个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原来是刚才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进客栈后，见到里面情景，顿时又停下脚步。 “你们怎么回来了？” 两人一边闪躲，边问道。 不过，眼睛一扫外面，不待回答，便已经得到答案。 银白的月光挥洒之下，密密麻麻的黑影蠕动着涌向客栈。 小的指头般大小，大的如脸盆粗细，赫然都是水蛭！ “这可怎么办？俺钱大海闯荡江湖多年，难道今日要丧命与此不成？”手持双锤的瘦子，双目通红。 “快用火，这东西怕火！”几人身后，刘缘不知道从何处跑来，手里提着两个油桶喊道。 众人大喜。待分得灯油，纷纷寻找柴火点燃，浓郁的火光把这群水蛭隔绝于门外。 水蛭妖神智尚存几分，见得孩儿们被火光拦截，迟迟未到，猛然加速攻击，把两人撞飞，冲向门外！ 巨口猛张，接连吞食，几口过后，门外只剩下刘缘，与一胖和尚。 粘满鲜血的大口再次袭来，刘缘手握那斩妖剑，面露决然。 突然，肩膀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趔趄，眼看要撞入水蛭妖口中。 “尔敢！”一声大喝响起，伴随着“叮铃铃”的声音传入耳中，水蛭妖顿时如遭雷击，僵直不动。 只见老道身前，漂浮着一个生满铜锈的铃铛，左右摇摆。一圈圈无形波纹浮现，荡漾四方。 刘缘趁机，连忙跑到师父跟前。 见得师父面色苍白，小心的扶着老道。 刘老道见到刘缘脱离危险，松了口气，收起铃铛。 水蛭妖马上恢复行动，甩了甩脑袋，吞向眼前的胖和尚。 见到胖和尚进了妖物的口，刘缘对老道说：“师父请随我来。” 说着，跑向客栈紧关的后门，抬腿用力一踹，门没开。 王金刚见状，走上前，伸出左手一用力，门，飞了出去…… 走进后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刘缘指着左边的柴房，兴奋的说道：“我刚才从客栈后面绕过来，发现这柴房里有十几坛油，我想能不能把那妖怪给烧了！” “倒也可以试上一试”老道点头。 这时候，水蛭妖顺着后门钻进院子，被王金刚一个油坛子砸在头上，坛子碎裂，油光四溅，水蛭妖怒吼冲来。 王金刚引诱着，不断用木板、门窗、柴火等，扔向水蛭妖，不时的又砸出一个油坛子。 片刻后，院子中木料遍地。 是时候了！ 老道心中思量，从怀中布袋掏出一张布满金色条纹的符纸，一跃而起，冲向水蛭妖。 “定！” 一声大喝，随着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纸贴在水蛭头部，水蛭妖顿时一动不动。 定妖符！ 看准时机，几人把剩下几坛油砸出，随后老道捏起几张符纸弹出。 符纸化为几道红蓝色火球，落在木材上，顺着油弥漫水蛭妖四周，木材熊熊燃烧，转眼间，化为一片火海。 ‘定妖符’随着火焰化为灰烬，水蛭妖巨大的身躯被烈火燃烧发出痛苦的嘶鸣，蠕动身躯，欲冲出火海。 王金刚见状，把挂在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取下，默念咒语，扔向空中。 只见那大金链浮空缓缓旋转，越来越快，撒下道道金光，照出一个圆圈，把水蛭妖困在其中。 水蛭妖浑身燃烧着火焰，左突右撞，耗尽力气，始终不能冲出金色圆圈。 半柱香后，水蛭妖一动不动，然而金色光圈没有撤去。 片刻后，水蛭妖又直身而起，疯狂嘶吼的撞击，随后才不甘的挣扎几下，软倒在火光中。 又过了半柱香功夫，王金刚这才满头大汗的收起金链子。 发出几道剑气，轻而易举的把烧成黑炭的水蛭妖斩成几段，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师父，我要学法术！”刘缘满脸坚定之色，仰着小脸看向老道。 第七章 感气 看着满脸坚定的刘缘，老道面露犹豫之色。 “师傅，您说到那青云上国，慢的话要十年之久啊！快的话，也要几年时间。顿了顿，刘缘又说： “徒儿遇见师父不到一个月，便有此遭遇，深感无力。且不说，到了青云上国能否求得正法，单是此番路途，必定千难万阻。” 刘缘看向客栈废墟，叹息道：“那些行走江湖的人，哪一个不是有武艺在身？遇到妖怪却毫无还手之力，一个都没逃出来，徒儿不想步此后尘！” 刘缘躬身行礼。 “请师父成全！” 老道听得刘缘如此说，便知徒弟心意已决，不再劝解。 不过仍正色问道：“你可曾想好？” “徒儿绝不后悔！”刘缘郑重行礼。 “好，为师择日便教你修炼。” “多谢师尊！” 王金刚见师徒二人如此，默不作声。 直到两人说完，目光思量着，从包中拿出半本泛黄的破旧册子，递给刘缘。 “此册，是我一路历练中偶然所得，今日，和你们师徒二人共除妖孽，也是缘分，便赠予你了。” 刘缘双手接过册子道谢。 壮汉摆了摆手，向外走去。 脚步突然一顿。 “谁言修武不如仙？武者亦可踏九天！” 说罢，大步离去。 “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待到王金刚离去，刘缘双手奉上那半本册子。 老道接过，翻看了一下，转手又递回给刘缘，抚须赞道：“这半本‘通灵术’有些意思，闲暇时，徒儿你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刘缘双手接过，郑重放入怀中。 “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刘缘看着四周残垣断壁的景象，挠着头问老道。 “我们另寻他处。”老道说着，整理下衣服，就要离去。 “师父，等一下！” 刘缘说完，把斩妖剑还给师父，连忙转身，跑入客栈中。 半晌后，刘缘才满头大汗的小跑回来。 只见他瘦小的身子，背着个大布包，左边裤腰塞着两把连鞘长剑，右边挂着一把铜柄大刀，长刀拖在地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老道见此，哑然失笑。 刘缘走到老道跟前，扑通一下坐在地上，把大布包放在身前，盘下腿，抖开布包。 只听“哗啦啦”一片金属撞击的响声，布包里的东西在皎洁的月光下，反射出点点亮光。 几把长短不一的匕首，少许首饰，大大小小的金银，还有些杂七八乱的物件。 “师父，你看看这些东西！”刘缘献宝似的兴奋着说。 老道抚须，扫了一眼布包里面的物件。 轻咦一声，伸手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圆筒状物体，把玩了几下，老道面露缅怀之色说道：“此物留着防身倒也有些用处，至于其他东西，留着些许用的到的，剩下的便留下。” 刘缘不舍的应道。然后整理起来。 挑挑拣拣，留下了一柄锋利的匕首，一个玉佩，一只圆筒状铜制袖箭，以及，全部金银。 看了看腰间两柄差不多的长剑，随意选了一把，可惜的扔下大刀，起身跟随老道身边。 两人离开客栈，此处已无官道，转了几圈，在一溪水旁升起了篝火。 肚子咕咕作响，干粮已然殆尽，刘缘循着小溪寻找食物。 只是找了半天，只抓到只绿色大青蛙，看着青蛙，刘缘脑海中浮现出热腾腾的面条。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道“爱护环境，人人有责”连忙放了手中的青蛙。 老道见得刘缘空手而归，笑着施展术法，从溪水中捉到几条小鱼，略微填充肚皮。 师徒二人隔着篝火，吃着焦嫩的小鱼。刘缘思绪万千，想起王金刚说的话，不由的问老道：“师父，那个叫做王金刚的壮士，说的是真的吗？难道练武也能和仙人一样？” “传说中，练武之人，修炼到极致，可挥手断江河，肩扛万丈山，吐气风云起，踏脚凌九天。可肉身抗法宝，徒手战妖仙！” 老道的话语中充满诱惑力，听得刘缘是脑中幻想翩翩。 刘老道捻着胡须似笑非笑：“徒儿可曾想好了？到底是修炼术法，还是修炼武道呢？” 刘缘听后，低头望着燃烧的火堆，皱眉沉思，清秀的小脸布满纠结之色。 片刻后，挠着头看向老道： “都学？” 老道：“……” 第二日。 明媚的阳光照耀，溪水波光粼粼，透如明镜，许些小鱼游戏在水草石缝间。 师徒二人，盘坐水边，老道开口讲解着什么，刘缘侧耳倾听。 今日，刘老道传法。 老道年轻时，历经坎坷，倒也略有仙缘。 当初离家后，先是机缘巧合下，学了一手暗器轻功法门，后在两个江湖术士争夺宝物下，渔翁得利。从此，成为修士。 此后几十年，多有磨难，倒也收获不浅，一路走到现在，修成一身不浅的法力。 此次教刘缘修炼的是一篇入门之法“感气符箓”。 这篇法门，是老道多年积累下，为刘缘挑选的最合适的一种，且简单易学。 只需要不断练习画符、制符，待到灵感生成，感应一缕天地灵气，则感气境成。 老道讲解完毕，便递给刘缘一本薄薄的册子。 迫不紧待的翻看册子，上面描绘注解着十几种符篆。 有定妖符、驱鬼符、火球符、平安符…… 最显眼的，是一个笔画密密麻麻，如条条蚯蚓纠缠在一起的复杂符篆，这就是“感灵符”。 根据笔画先后顺序，勤加练习，待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独有的道韵，便可感应天地灵气。 观摩片刻，刘缘见到师父准备收拾行囊，便意犹未尽的放下册子，起身跟随。 师徒二人沿着小溪，边走边聊，刘缘不时蹦蹦跳跳，略显孩童心性。 刘缘一路边走边绘制符篆，没有符纸，没有笔墨，他便用木棍树枝做笔，泥土青草为纸。稍有闲暇，便写写画画，几近痴迷。 直到一个月后。 刘缘闭目在一小片水洼前，手持枝条，搅的水洼混浊不堪。 紧闭双眼，眼前一片黑暗中，忽的，出现点点光亮，如漫天星辰，闪闪烁烁。 猛然睁开眼，混浊的水面上，一道虚幻的符籇一闪而逝。 不远处，浮现几道丝丝缕缕，如线头般，透明的气体浮现在眼前。 这是？灵气！ 不由得伸手一抓，那缕灵气顺着手指，如烟雾般穿过指尖，消散于天地…… 第八章 老人 洛国。 将游城。 城门口，几个士兵无精打采的靠在墙边，懒洋洋的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一位老道，身旁跟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背负布包，腰挂长剑，黑溜溜的眼珠四处乱转。 师徒二人风尘仆仆的走进城门，顾不得欣赏街边景象，直奔一家客栈而去。 进了客栈，寻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放下包裹，刘缘喊道： “小二！” 正在收拾盘子的店小二连忙跑来。 “二位客官需要些什么酒食？” 刘缘看向师父，只见老道正捻着胡须，观望窗外。 想了想，嘴角不经意间露出弧度，开口道：“有什么上好的酒菜，尽管上来！” 话落，一块碎银拍在桌上。 “不用找了。” “多谢客官，小的这就去准备酒菜，二位稍候。” 店小二连忙谢道，随后拿起碎银，小跑进后堂。 “菜来喽～” 片刻后，店小二端着大木盘子走到桌旁。 一盘酱牛肉，一盘不知名的鱼，两盘小菜。 见到饭菜落桌，师徒二人伸手动起碗筷。 刚吃了几口，店小二跑来，又放下两荤两素，总共八道菜。 随后，端来壶美酒放下。 “酒菜齐喽，二位请慢用～”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然后撸起袖子，大快朵颐。 一路走来，两人风餐露宿，偶尔经过几个村庄，也是粗茶淡饭。如今见得如此美食，顿时一阵风残云卷…… 酒足饭饱后，刘缘看向老道问：“师父，我们是否休整几日？” 老道捻着胡须，摸了摸肚皮，懒散的回道：“那便歇上几日罢。” 刘缘大喜，挥手喊：“小二，给我来间上好的客房。不，来两间！” 店小二引着两人人进入客房。刘缘进到房间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匆匆的解下身上束缚“砰”的一下，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不一会，便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隔壁，老道盘膝而坐，笑着摇了摇头。 夜半时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客房。 刘缘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悉悉索索的动了动。 片刻后，掀开被子，起身放水……打了个哆嗦，刘缘重新钻进温暖的被窝。 随后又起身，裹着被子，盘膝而坐。 等我修炼有成，一定要美美睡上一觉。 刘缘暗自想着。 闭上双眼，静下心来，调节气息，运转功法。 周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吸力。一缕天地灵气如柳絮般，打着旋儿被刘缘吸入体内，随着功法的运转，纳入丹田。 吸纳天地灵气存于丹田，此为“纳气境”。 当然，做为仙道入门前的基础境界，除了经吸纳灵气得到滋润的身体，会变得逐渐强壮，延年益寿外，也无其他神异之处。 至于纳气的法门，乃是最普通的功法，吸纳效果不是很好。 想当初刚刚修炼的时候，花费了一天功夫，好不容易吸纳存进丹田的几缕灵气，因为不熟练的缘故，还不小心跑了两缕…… 几个月的时间，丹田中灵气还十不足一，修炼到圆满还不知何年何月。 话说，师父当年也是气运当头，纳气境的时候误食一枚灵果，其中灵力充沛，纳气一日便自行圆满。 每当刘缘想起，都是露出满脸羡慕之色。 修炼了一个时辰左右，刘缘收功。 毕竟修炼时日尚短，运功时间如果长了的话，腿麻。 起来伸了伸腿，见天色刚亮，刘缘便又轻轻的练起一套拳法。 练武之人，根据各自不同的武功，或是药浴，或是苦练，等到体内形成一道内力，也就踏入了江湖武者之流。 如今，刘缘经师父指导，加上自己也是有点天赋，已经入了流。本来不用如此练习，盘膝运转内力即可，只不过，刚修炼完，而且运动起来能加快内力增长。 如此，练了半响，天色大亮。 刘缘穿起衣服，简单收拾一下，走出房门。 正好，隔壁老道也推开门，两人一起吃了点东西后，刘缘向师父请示，转身独自走出客栈。 青石铺设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走在街道上，听着杂乱的吆喝声，挑着买了几个小吃，拿在手中品尝。 一路走着，左看看右逛逛，直到看见一栋高三层的建筑，停下脚步，看着紧闭的大门，略带失望之色的摇了摇头。 继续向前行走，打算找个店铺置办身行头，毕竟现在银子充足，背着挺沉的。 “孙子唉！” 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骂人呢？ 不像啊，毕竟听声音是个老人，应该是喊孩子。 “孙子唉！” 又一声。 刘缘寻声望去，一位佝偻干瘦，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颤巍巍的走来。 刘缘看向身后，没见到小孩，左边右边也没有。 愣神之际，老太太已经挪到刘缘身前。 刘缘急忙闪开，不料，老人那干枯树枝般的手，快如闪电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闪动间，带的老太太脚一崴，只听“哎呦”一声，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刘缘瞬间，呆若木鸡。 他懵了。 这是碰瓷的？这要是碰瓷，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说他碰了老太太，他还没碰，是老太太抓的他。你要是说没碰到老太太，老太太还是因为自己被拽倒的…… 正在思量间。 庆幸的是，老太太自己颤巍巍站起来了。 紧接着，还是伸出鸡爪般的手抓向他，这回刘缘，没敢动。 “孙儿呀，你可是让我好找啊……”老人好似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念念叨叨的说着。 刘缘皱眉。 原身的奶奶早就没了，就连父母亲也是在那场人祸中无一生还，全村可能只活下来自己一人？ 再说，这隔着千山万水的，不可能啊！不会是牙婆？心中思量着，慢慢抽出手臂。 耳朵轻动。 “这不是周员外，周大善人的母亲吗？” “是啊，听说几年前，她孙子失踪了，那可是周家独苗，也不知道是被拐走了，还是……” “可别乱说啊，周大善人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说不定这俊俏少年还真是周家失踪几年的孩子呢！” 旁边围着几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都告诉你了，不要乱跑，不要乱跑的，你看看你，糟了不少罪，都瘦了。” 沙哑的声音从老太太口中传出，她心疼的说道。 混浊的眼珠看着刘缘，露出满脸皱纹，样做慈祥，干枯的手缓缓伸向刘缘的脸庞…… 第九章 周府 “娘！” 好在，一声浑厚的喊叫，给刘缘解了围。 身穿黑红色长袍，大腹便便的中年，从拐角处，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小跑而来。 身后，几个仆从紧紧跟随。 老太太听到这声喊叫，手一顿，慢慢转过身子，看向中年人。 “是小豆啊，来得正好，你看看这是谁？” 中年人自然是周大善人，儿时小名，周小豆。 周大善人听到此话，连忙看向刘缘，仔仔细细看个片刻，开口对老妇人说： “这不是顺儿，顺儿在家呢，我这就带您回去。” 说完，连忙扶着老太太往回走。 走了几步，好似想起了什么，把老妇人交给仆从。 转头对着刘缘充满歉意行礼： “小友，实在对不住，我母亲因为我家孩子失踪多年，久思成病，见到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就当作自己的孙子，请谅解。” 刘缘微笑着摇头，示意没事。 等到周大善人等身影在拐角消失，众人一哄而散。 刘缘经历此事，已无心采办行头，于是，原路返回。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快晌午。就见老道悠然坐在窗边的位置，抿口美酒，捻着胡须望向窗外。 不知在看哪位姑娘，刘缘邪恶的想着。 在师父面前坐下，又叫了几道最贵的菜，刘缘沉思着拿起碗筷。 “徒儿今日如何？” 老道见刘缘回来，捻须问。 于是，刘缘便把今日所遇到的事情讲与师父。 老道听闻，感叹一声“倒也是个可怜之人。” 一边聊着，一边吃着饭菜，将盘中之物尽数吃光，揉了揉肚子，刘缘便起身回房修炼了。 临近晚饭时间，刘缘下楼，与师父同桌而坐，正思考着吃什么。 一青衣小厮走上前来，躬身道：“打扰了，我家老爷，请二位到府中一叙！” 两人一愣。 “敢问，你家老爷是？” 小厮略显自得的回答：“我家老爷是周员外，周大善人。” 刘缘恍然。 “马车已备好，二位请上车。” 小厮客气的再次躬身行礼。 “也好，今日便见一见这位被满城称赞的周大善人。”老道捻须点头。 客栈外，马车靠在路边，车厢庄重，双马并立。 二人在小厮的引导下，进入车厢。 马鞭声，喝声同时响起，车厢晃动着前行。 片刻后，马车停下，师徒二人走出车厢。 大气磅礴的府邸，青砖绿瓦，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大字： “周府” 小厮下车，叩门喊着：“贵客到了！” 大门应声而开。 门内，几个家丁和侍女静身而候。 刘缘瞄了眼几个侍女，撇了撇嘴。 一位管家模样的黑衣老者，疾步跑来，躬身行礼：“我家老爷在客堂等候，二位请随我前来。” 石子铺设的小路上，管家走在前面，引领着两人，两位中年侍女，低头紧跟身后。 没走多远，就见一间大气的厅堂，门开着，一张长桌摆在中央。 桌子尽头，坐着椅子上大腹便便的身影，见到来人，立刻起身相迎。 客套了一番，三人各自入座。 “不知周员外，请我师徒二人来次所为何事？”老道捻着胡须微笑的问。 “叨扰道长了，此次请二位前来，有两件事。” 周员外说着，转头看向刘缘。 “第一件自然是给小友赔礼，至于第二件事，咱们稍候再说。” 双手拍了几下。 一队队家丁侍女，端着盘子相继放下，陆陆续续，直到长桌摆满。 一时间，满屋菜香味扑鼻。 “哈哈，略表心意，请二位慢慢品尝。” 周大善人笑着，率先动起碗筷。 师徒二人不好推辞，谢过之后，享用起这满桌美食。 话说，这周员外倒是诚意十足。 毕竟送金银等财物，便落了下乘。请一顿吃食，倒也正合适，就是这菜，有点多了。 三人便边吃边聊。主要是周员外在说，老道两人在一旁附和。 说着说着，周员外便把自己儿子的事，缓缓道来。 周员外原有两位夫人。 大夫人，十二年前难产而死。二夫人倒是生下一个儿子，但是没几年，就突发疾病去世。 人们纷纷传言，周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了天谴。 从此，周员外再未娶妻，变得乐善好施。凭借周家的财力，几年时间，周大善人的称号，声名满城。 可还是糟了祸。三年前，儿子失踪了。 周大善人一直苦苦寻找，始终未果。 三年了，老母亲因为孙子的失踪，也得了病，眼看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周员外正巧打听到老道二人，观老道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想请老道为自己找到孙子，实在不行，知晓个生死，也好了却心结。 说到了这里，老道也明白了周员外的意思，便应了下来。 虽然名义上周员外是给刘缘赔礼，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另有他求，而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再说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让周员外拿出几件他儿子以前常穿的衣物，玩具。 从怀中拿出张空白符纸，运转法力，凌空画符，口中念动咒语。 只见符纸飘起，在每个物件旁边停留片刻，转了几圈，飘飘荡荡，也不离远，然后“噗”的一下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这…… 老道眼中闪过一丝怪异，随后捻着胡须沉思。 “道长，如何？”周员外迫不及待的问。 “贵公子，恐怕是已经遭遇不测。”老道叹息道。 周员外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坐在椅子上。 半响，才回过神来，双目通红的问：“那道长可曾知晓，是谁人害我孩儿！” “贫道法力低微，不曾算出。”老道摇头。 “老爷！老爷！老夫人又犯病了，您快去看看！”这时，一个丫鬟火急火燎的跑来。 周大善人脸色一变。 连忙向老道二人告罪，然后吩咐管家备车送客。 周老夫人的院中，周员外遣散众人，独自走了进去。 屋内，昏暗的烛光摇曳，两人窃窃私语。 “如何？” “那道士倒是有些手段，竟然施法得知顺儿已经死了。” “哦？可算出谁人所害？” “不曾算出。” “呼” 吐气的声音响起。 一个苍老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显现，那是一张纵横交错如同沟壑般的面孔…… …… 客栈中，师徒二人对坐在房间中。 “师父可曾发现了什么？”刘缘见师父面露沉思之色，问道。 “为师施展法术时发现，那杀害周家公子的凶手，就在府中！” “哦？” 刘缘眉头一挑。 “而且。” 老道顿了顿，眼睛似乎透过窗户，直望周府方向。 “为师观那周家府邸，煞气冲天！” 第十章 周府往事 接下来几日，倒也平静。 刘缘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余下的时间几乎都在练功，以求早日突破，多一分自保之力。 新的一天，师徒二人开始采购，打算择日启程。 待到太阳快落下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的两人赶回客栈。吃过晚饭，开始规整行李。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刘缘手上动作一顿。 “道长在吗？” “谁？”刘老道的声音传来。 “我家周老爷有要事，请二位一叙。” 听到这句话，老道没有马上回应。 直到门外之人，第二句同样的话再次出口，这才打开房门。 门外，还是那日的青衣小厮。同时，刘缘的房门打开，警惕的看向那小厮。 “徒儿随我来。”老道对着刘缘说。 “待我师徒二人去准备一番。”青衣小厮闻言，退身恭候。 一柱香的时间，房门打开，师徒二人走出。 老道身着道袍，背附双剑，腰挂布袋。 刘缘身穿青衫，腰挂长剑，左手微微拢于袖中。 二人上了马车，直奔周府。 进了府邸，四周烛火昏暗，幽静无声。 小厮引着老道两人，穿过一片片错落有致的建筑，来到一杂草丛生的深院。 刘缘警惕的四周张望，手按剑柄。 冷风吹过，杂草倾斜摩擦着，沙沙作响。 院中，一条歪歪斜斜的小路，直通烛光昏暗的正房，屋中，两道人影晃动。 “二位贵客，里面请。” 来到正房门口，小厮轻唤，打开房门。 冷风吹进屋内，烛火缩成黄豆大小。 一个富态的身影，一个干瘦佝偻的身影，出现眼前。 正是周员外和周老夫人。 两人坐在靠椅上，师徒二人站立门外，青衣小厮侧立内门。 屋中，一股压抑的气息弥漫。 “周某等候道长多时了。” 周员外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知周员外，深夜叫我师徒二人来此，所为何事？”老道朗声问。 “不瞒道长，本人今日欲借道长两样东西。”周员外直截了当。 “不知是何物？”老道捻须，眼中精光一闪。 “周某自小一心向道，欲求修炼之法，不知，道长可否割舍？” 周员外眯着眼，笑容把面部挤成一团，直盯盯看向老道。 “刘某正希望，仙路之上多一道友尔，这有何不可？”说罢，掏出两个册子，扔向周员外。 周大善人见册子飞来，袖子一挥，卷着册子落在桌子。 观察没有异状，迫不及待的捏起册子观看起来。 半响之后，叹息着，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可惜，晚了啊，晚了……” 周老夫人见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颤巍巍的起身，弓着腰，挪步到小厮跟前，小厮连忙搀扶。 老太太目光贪婪的望向刘缘：“第二件东西，需要小友成全。” 刘缘闻言，立刻蹿到老道身后，大声问： “何物？” 周老夫人那如沟壑般的褶皱，挤在一起，阴沉着，张开仅剩下几颗牙齿嘴： “想借你的心肝尝一尝！” 话音未落，边上，小厮身体一颤，低头望去，胸口处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鲜血淋漓。 冒着热气的心脏，在周老夫人干枯的手掌中跳动。 老太太抬头，继续看着刘缘： “是你自己送给我？还是我去取？” 说完，嫌弃的扔掉了手中之物。 小厮倒地。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沙哑尖锐的喝声从周老夫人口中发出。 周员外闻声，立刻清醒过来，伸手取出一面黑色金纹小旗，割开手掌，鲜血淋在旗身，默念咒语。 同时，周老夫人手指甲伸长三寸，口中露出几颗尖锐的牙齿，浑身一簇簇黄毛隐隐浮现。 尖叫一声，如同如同狸猫般，扑向师徒二人。 刘道长见状，抽出背后长剑，迎面而上。 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后，一个满身黄毛的身影倒飞出去，身上几道伤口，冒着青烟。 老道感觉一道浓郁的阴气，从黑旗上扩散，正欲阻止。没想到，那周老夫人，不顾自身伤势，闪电般扑来。 老道冷哼一声，与之缠斗在一起。 另一边，刘缘见周员外脸色苍白，手中鲜血如小溪般，沿着黑旗的金色纹路蔓延，眼看就要布满。 院子中，杂草“哗啦啦”作响，泥土涌动，好像要爬出什么东西。 果断的拔出手中长剑，运转内力，冲向周员外。 用尽全力，长剑自头顶挥下。 周员外失血过多，体力虚弱，闪躲不急之时，忙用手中旗子挥挡。 长剑和黑旗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旗子跌落在地，刘缘双手发麻，周员外施法中断，受到反噬，喷出一口鲜血。 刘缘得势不饶人，左手袖子一挥，一道冷光闪过，周员外偏身躲闪，还是被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 从伤口处传来一阵麻痒，随后，浑身瘫软无力。 刘缘得意一笑，见到周员外已经没有反抗之力，顺手拿起黑色金纹旗，转头看向老道那边。 就见老道毫发无伤，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而那周老夫人变成的黄毛怪物，被两颗黑色铁钉，牢牢钉住双手在墙上，不甘的怒吼。 刘老道抚着胡须，看两人不禁问道： “说说，你们两个人，怎么一个只学了术，没学法，另一个弄的半人半妖？” 见两人毫无反应，又说道：“待此间事了，我会为二人超度一番，同样，还有葬身在这府邸的生灵。” 听到这句话，周家母子有些意动。 片刻后，目露回忆之色，把这些年发生的事，缓缓道来： 周老夫人出生在穷苦人家，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天在田中干活太晚，回家的时候，路边窜出一道黄色身影，身上披着破旧的衣服，小鞋，瓜皮帽，活脱脱一个小孩模样。 “你看我像人吗？”那道身影出声问。 老夫人倒是实话实说。 “像！” 身影拜谢，窜进草丛。 几年后，周老夫人嫁入周府。 那时候周家老爷原有一位夫人，见到她嫁入周府受宠，百般刁难。耐于大夫人威势，周老夫人受尽委屈，不敢告诉老爷。 直到一日，一个黄皮身影夜半来到窗前，说托她之福，已成仙，回来报恩。 周老夫人恨大夫人，于是说要大夫人死。 没想到，第二日，大夫人便失足落入水中身亡。 于是周老夫人，便顺理成章成了“大夫人”。 没想，不过一年，周老爷便又要纳妾。 这时候，黄色身影再次来了，说要再帮她一次，周老夫人沉思，狠下心来，她说：让周老爷死。 没几天，周老爷染重病身亡。于是，三代单传的周府，落入周夫人手中。 一天晚上，黄色身影再次来临。这回却是要辞别。 周老夫人尝到甜头，哪里舍得？劝说无果，便心生毒计。 借着送别的缘由，摆宴席，设下陷阱，抓了它。 看着灵性十足的黄色身影，周老夫人心思浮动，不知从哪听说：吃灵物能长生。 于是，扒其皮，食其肉，啃其骨，扔于枯井中。 哪想到，长生不成，一身妖气袭身，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必须每年生食几个孩童，方能压制。 这回也是见到刘缘身怀灵气，美味无比，最少可以顶上几年时间。 再加上儿子从小向道，得到了法器却没有修道的法门，商量一番，压下全部身家，打算事成之后，远走高飞。 没想到，落了如此下场。 刘缘听得一阵发寒。刘老道听后，面无表情，举剑就要挥下。 “等一下” 周员外突然喊着。 然后嘴唇发颤的问周老夫人： “那日是你吃了顺儿！” 周老夫人闻言，面露疑惑： “那天顺儿见到我在吃食，吓到了，往你那边跑了，难道不是你？” 第十一章 前奏 刘缘默默看着。 这对母子这么多年来，一直怀疑对方，却始终藏在心底，不曾问出，好一副母子情深。 突然，周老夫人宛若癫疯一般，似乎想到了什么，疯狂大叫：“快！快！打开那口井！打开它！” 见到老道和刘缘无动于衷，顿时泄了一口气，满脸泪痕的哀求： “请道长帮我看看，那枯井中，是否有孩童尸骨？” 老道闻言，沉思片刻，转身走进杂草丛中，寻到一个盖着厚重石板的井。 贴了一张符在上面，见到毫无反应，老道运转内力掀飞石板。 看了几眼，老道转头回答： “是有一具像孩子的尸骨。” 周老夫人闻言，仰天哭笑。 刘缘走到周员外身边，长剑抵在脖子上。 只见周大善人默不作声，伸手指了指墙角一处书架。 而后双手猛然握住长剑，引颈自尽。 书架藏有机关，打开机关后，一座石室出现在眼前。 石室不大，空荡荡的，唯有中央，一本蓝皮册子摆放在蒲团上。 拿起册子，上面四个大字“玄阴养尸”。 随意翻动了册子，老道拿过黑旗，输入法力，随着金色纹路亮起，院中土地翻动，一道道身影爬出。 僵尸！ 足足近百，或大或小，或老或少，老道沉着脸，手持长剑，念动咒语…… 简单超度了府中亡魂，师徒二人来到枯井旁边。 刘缘望向井里，说道：“师父，你为何要骗那老夫人？” “为师何时骗过？”老道抚须。 刘缘望着黑漆漆，不见丝毫光亮的枯井，撇了撇嘴。 “下去。” 听到师父的声音，刘缘不禁愣住。 “下去。” 又一道声音传来，不等刘缘反应过来，只觉得脖领被人一抓，失重感传来，耳边风声呼啸阵阵，急落而下。 等脚踏实地，刘缘晃了晃，左右环顾，四周黑漆漆一片。 一点亮光突然浮现眼前，原来是老道运转法力，手指捻出一朵火苗。 火苗照亮四周，一道身影明显的出现眼前。 不大的身子，身穿破烂腐败的衣服，头戴瓜皮帽，直立而站。 这是一副不到三尺高的尸骨。 头顶上，伸出一根植物根茎，穿过帽子，长在头顶三寸，结出一颗白色，晶莹剔透，似樱桃大的果实。 “这是？”刘缘惊异。 “灵神果。”老道回答，而后感叹： “此灵果，乃神灵遗蜕，经过机缘巧合长成，根据神灵生前类别实力，其神效各异。” 顿了顿，捻着胡须笑着看向刘缘： “这颗灵果，未曾遭受虫鼠侵食，虽尚未完全成熟，但其内灵气充足，对你纳气倒是颇有一翻奇效。” 刘缘闻言，眼睛一亮。 看来，我刘缘，也是有机缘的人了。 轻轻摘下灵果，放入口中“咕噜”一声整个咽下。 果皮柔韧，随着整个果实划过喉咙，一股清凉之意缓缓扩散，丝丝灵气透过果皮渗出，被吸进丹田…… 搜索了一圈，没有其他发现，师徒二人打算返回。 临走时，刘缘看了一眼那尸骨。 既然不是人类尸骨，是那个被吃了扔下井中的东西，小孩尸骨在哪呢呢？ 也许，是走丢了。 也许，是两人中有人撒了谎？ 或者，是它的报复？ 亦或者，它就是那孩子？ 带着种种疑问，刘缘被提着衣领重新回到地面。 索性不想了，都死了，去哪找答案？ 反正得了好处，刘缘美滋滋的笑了笑。 两人处理了周府事宜，折身返回客栈。 收拾了行礼，城门刚刚开启，师徒二人便匆匆离去。 毕竟周府之事甚大，定然惊动全城，如果稍加停留，必会牵扯进去，麻烦不断。 两年后。 黑石镇中，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捻着胡须，点头观望。 身后，一位青衣少年，腰挂长剑，背着布包。 两年时间过去，原先的瘦弱少年，如今长高了许多，一双星眸警惕的扫向四周。 这两年，刘缘跟随师父翻山越岭，横跨多国，路途惊险。 途遇山精鬼怪，人心妖魔。 历经波折，早已练得一颗时刻警醒之心。 如今，刘缘因服用灵果，灵气充裕之下，早已纳气圆满，真正跨入了修仙的门槛，达到炼气之境。 炼气之境，首先要练习控制体内灵气，等到能运转灵气于全身不散，进一步便可徐徐炼化，把天地灵气变成自身所属，方才为炼气境 。 师徒两人沿着黑石铺设的道路，一路采购，直到眼中出现一间客栈，相视一笑，提着包裹走进。 进到客栈，扫了一眼，两人不禁一愣。 就看到，客栈中央，一人一桌，几个肉菜，一壶美酒。 高大壮硕的身躯，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络腮胡，脖子上，晃荡着条金光闪闪的大金链子。 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壮汉抬起头，见到老道师徒二人，微微一怔。 朗声笑道：“哈哈！几年时间，竟然在这无尽国度中，再次相遇，看来我王金刚和道长师徒，缘分不浅！” “小二！给我加几道上好的美食，再来坛美酒，叫我与道长师徒畅饮一回。”王金刚豪爽的喊着。 刘缘两人也不客气，坐下后，动起碗筷，举杯畅饮。 边喝边聊，刘缘这才知道，王金刚为何在此。 原来自从那日分别后，王金刚一路斩妖除魔，磨练武道。 一个月前，受了点伤，在一处偏僻村庄歇脚，村中人厚道朴实，热情招待他休息了几日。 这几日，有一个朴素姑娘对他有意，一直照顾他，奈何他一心追求武道，委婉拒绝，在姑娘黯然神伤中离去。 走到城镇后，又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决定返回。 心想，如果那姑娘真的对自己情意颇深，不怕吃苦，带上也无妨。 王金刚讲到这里，痛饮一口烈酒，双目通红。 等他再次回到村里，见到的却是残肢遍地，满村尸骸，跑到姑娘家里时，只见半具血肉模糊身体，双眼大睁，盯向远方。 王金刚大怒，施展手段，寻到了作案的几只妖物，将其斩杀。 但有一个狐妖，速度奇快，擅长隐秘，偶尔用幻术干扰，他苦苦追寻了一个多月，踪迹却在此地突然消失了。 刘缘听得是气愤不已，这些妖魔，真是肆无忌惮！没人管吗？ 转头看向师父。 老道听得也是一阵唏嘘：“我师徒二人，愿助道友一臂之力！” …… 断魂山脉。 一处宽大山洞，一只红白相间的杂毛狐狸，蹿进两只妖怪把手的洞中。 宽敞明亮的洞内，杂毛狐狸扫了一眼正在做菜的绿色胖子。 变化出头部以下的半个人身，浑身红白色毛发，甩动尾巴。 对着首位之上，打着瞌睡的高大的身影，轻声行礼： “报告大王！那老道师徒二人和那壮汉，已经到达了黑石镇。” 高大身影抬头。 两根三尺长的獠牙从嘴角露出，鼻子隆起，耳朵宽大。 怪物伸出大手，手背上棕黑色毛发如钢针般簇立，轻轻抚摸着盘在身上游动的一条墨绿色蚂蝗： “夫人，很快就能给你报仇了！” 第十二章 战妖王 第二日。 三人各自准备了一番，走出镇子。 镇外，王金刚拿出一簇红白相间的毛发，递给老道：“这是我捡到，那只狐妖的毛发，对道长应该有些用处。” 刘老道点头接过，取出一张“寻妖符”运转法力，贴向狐妖毛发。 寻妖符金光闪动，卷着狐妖毛发，晃晃悠悠向前飘去…… 几个时辰后。 一片巍峨耸立的山峰出现眼前。 断魂山脉！ 传说中，眼前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妖魔鬼怪数不胜数，边缘还好，一旦深入十里，无人生还。 十里断魂！ 所以，世世代代被传为“断魂山脉”。 中途，向着符篆补充了几次法力后，几人进入断魂山脉。 深入几十里，终于，寻妖符在一山坡停下。 一只杂毛狐狸，蹲在草丛，轻巧跃起，利爪拍在纸符上，符纸化为飞灰。 王金刚见到狐狸，怒目而视，伸手甩出金链，套向狐狸。 狐狸见金链飞来，灵巧的的几个跳跃，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哈！本王等候尔等多时了！” 一声大笑响起，妖气冲天！ 山坡周围，道道妖气弥漫。 只见四周，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妖怪出现。 十几丈长的大蛇，牛犊般的老鼠，双眼通红的松鼠，长着狗头的狍子…… 林林总总，足有近百妖物！ “妖王！” 老道与王金刚同时惊呼。 这时候，王金刚幡然醒悟。 中计了！ “道长，对不住，连累你们师徒二人了，待我施展手段，困住那妖王，你们二人且先冲出去！”王金刚急声说。 老道听后摇头，抬头望向山坡： “不是因为你，是人家早有算计，寻我们几个来报仇了。” 只见山坡上，肩扛巨大狼牙棒，魁梧的身躯棕黑色毛发露出，颈上一颗猪头簇立，是一头野猪妖。 树干般粗壮的手臂上，缠绕一条墨绿色蚂蝗，侧身，一个绿油油的大胖子，指着三人，嘴里不断说着什么。 刘缘看到那绿胖子，回想起，几年前，当初在客栈，自己慌忙中一剑刺伤一只蛙妖，正是这胖子！ “孩儿们！让大王我见识见识你们这些年修炼的成果！” 野猪妖王手中狼牙棒向前一指，威风凛凛喝道。 杂乱的应声响起，群妖吼叫着冲向众人。 王金刚一声大喝，双腿曲起，猛然用力，如炮弹般冲向一条灰色大蛇，浑身肌肉隆起，抱住大蛇，砸向群妖，一时间尘土飞扬，吼叫声不断…… 另一边，老道手持双剑，脚下清风荡漾，灵巧的穿梭在群妖之间，时不时在妖物身上划出几道或冒青烟，或发黑发绿的伤口。 刘缘一手持剑，剑身施展了斩妖符，另一只手暗器、纸符不断射出。 “大王，要不要小的们前去助阵？” 野猪妖王身后，杂毛狐狸见下方小妖一时半会奈何不得三人，不由问道。 身后，有几个身体部分化为人形的妖物。 “本王亲自下场热热身！”野猪妖王摆手。 随后，手持硕大狼牙棒扫视一眼，飞身冲向王金刚。 一阵猛烈的劲风从身后传来，王金刚甩手扔掉已经血肉模糊的大蛇，拔出身后阔剑，横在身前。 “砰”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倒飞出去，砸进山体。 野猪妖王不再理会一眼，转身冲向老道。 老道见野猪妖王冲来，面色一变，甩出几张纸符，却未等近身，便被妖气冲散，妖王手中狼牙棒轻轻一挥，老道持剑抵挡，一击后，倒退十几步，面色苍白。 妖王正欲再次挥棒，一声暴喝传来，碎石飞溅，浑身金光的王金刚冲出山体，阔剑重重砸向妖王。 妖王抬手，轻松挡下。 “大王小心！”叫喊声传来。 不等野猪妖王反应过来，一道金光闪现，只觉得胳膊一紧，便被一道金光闪闪的大金链子，锁着双臂束缚在身体两侧。 金链子光芒耀眼，缓缓转动，勒紧。 王金刚双手举起阔剑，剑身光华亮起，砍向妖王脖颈。 同时，老道手持符文闪动的斩妖剑，刺向妖王心口。 金属相击声传来，宽剑仅在那野猪妖王脖颈留下一抹白痕，斩妖剑也阻于皮毛，不得寸进。 两人对视，瞄向妖王眼睛，那是最薄弱的地方。 然而，不待两人动手，野猪妖王脑袋一阵晃动，猛然涨大一圈！ “嗷！” 一股音波扩散，两人倒飞出去，喷出一口鲜血，五官扭曲，隐隐有红色液体流出！ “师父！王大哥！”刘缘连忙抽身奔来，扶起两人。 四周妖物见三人这般模样，蠢蠢欲动。 “让开！本王要亲自踏碎他们！” 一声怒吼传来，妖物不再接近。 王金刚转头看向老道二人：“看来我们走不了了！” 老道侧耳大喊： “你说什么？” 王金刚默默看着老道，不再言语。 “徒儿，一会我送你离开，记住，落地便逃，用为师教你的！” 老道说完，在胸口摸索几下，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塞给刘缘。 “师父！” “替为师完成心愿！” 不等刘缘说完，老道沉声说。 随后拿出一张玉符，运转法力。 王金刚见此，咧嘴一笑，急忙取出一个小包裹，扔在刘缘怀里。 “和他一样！” “王……” 刘缘正欲开口，老道手中玉符光华流转，向着刘缘身上一贴，流光闪动，一个大活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嗷！” 野猪妖王见到竟然逃走一人，大怒！ 野猪头继续变大，然后脖子、身子、四肢，越来越涨，棕黑色毛发隐隐浮现。 身上金链子随着野猪妖王的样子不断伸缩，直到“砰”的一声闷响，金链子蹦开一道豁口，金光暗淡，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随着金链子掉落，野猪妖王身子极速变大，眨眼间，沉重的落地声响起，如同小山砸在地面，地动山摇！ “咕噜～呼噜～嗷！！” 一声惊天巨吼，尘土散去。 场中，一道几十丈的黑影浮现，猩红嗜血的双眼，獠牙耸立，口中涎水粘连，浑身棕黑毛发如同长枪，巨大的四肢刨动，震的山体摇晃！ 刘老道面对此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解脱般露出一副笑容。 喃喃自语：“没想到，最后用在了你身上。” 撕裂道袍，露出精干的上身，身上，密密麻麻的血色符篆，隐隐亮起。 王金刚双手掐决，浑身肌肉隆起，闪烁出金属般的光泽，身体寸寸拔高。 身后，一个巨大的虚影浮现，三头六臂，一颗头颅两点红光闪烁，一颗头颅两团黑雾隐现。 此时，长到三丈高的躯体金光闪耀！ 大笑一声： “王金刚在此！何方妖孽胆敢放肆！” 第十三章 金钱落地 人头起 这一日，从断魂山脉边缘，一处无名山峰中，传出阵阵轰鸣。 这一日，断魂山脉一处，光芒冲天，地动山摇，嘶吼阵阵，声传数百里。 有人说，有重宝出世，得之可一步登天。也有人说，是有仙人与妖魔在斗法。还有人说，是那山中妖魔在炼制魔器。 众说纷纭。 …… 落梁国。 福金城。 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在城中逛荡。 少年衣物破烂不堪，满脸尘土，头发上沾着几根杂草，双眼确炯炯有神。 “刚出锅的白面馒头，一铜钱两个！” “热腾腾的包子，一铜钱一个！” 道路两侧，吆喝声不断，但少年耳中，只回荡着这两个声音。 肚子咕噜噜乱叫，少年浑身摸索，除了一柄靴间匕首，左手的袖箭还存留。 腰间的长剑连同剑鞘，也已经一起扔进了河里。 毕竟长剑见过妖血，剑鞘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少年正是刘缘。 为了避免被那妖王手下寻到，身上撒了除味粉，天天除尘符用度，直到一张不剩。 毫不停留奔袭千里，来到了这座城中。 一路风餐露宿，却并无波折，就是身上没银子。 一边想着，一边搜索着剩下的物件。 师父和王大哥留下的布袋，还有自己留着的一些物件，以及，一枚玉佩？ 把玩着玉佩，刘缘想起，这是几年前初遇水蛭精的时候，搜寻到的，一直留到了现在。 玉佩不大，却是晶莹剔透，应该值点钱，刘缘想道。 耐不住胃的恳请，左右观望，寻了一间当铺，刘缘跨步走了进去。 “客官，要当什么物件？”掌柜眼睛一亮，问向刘缘。 乞丐来当铺，要么是要饭，要么就是来生意了，显然，刘缘属于后一种。 “死当！”刘缘取出玉佩，放在掌柜手中。 果然不出所料，还是死当。 掌柜接过玉佩，把玩了一下，又冲着阳光看了看，失望的摇头： “最多一百铜板。” 刘缘拿起玉佩，转头就走。 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看的玉佩就值一百个包子？ 连续走了三四家当铺，寻了一家态度最好的，在里面喝了两盏茶水，揣着一百铜板走了出来。 仰头看着阴郁的天空，不由的想：看来这个世界，玉佩不值钱啊…… 豪气的买了五个包子，十个白面馒头，找到一间客栈，居然要一百五铜板！ 无奈，只好另寻他处。 可是不知为何，此地住宿的地方都格外贵，最便宜的也要一百铜板，不讲价！ 而且家家客栈人满为患，看着他的穿着都懒着搭理他。 有气无力的找了个关着门的店铺，在门前台阶坐下，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刘缘拿出还热乎的包子。 就着香喷喷的两个包子，吃了三个白白胖胖馒头，突然闻到不远处，酒楼飘来的菜香，感觉包子不香了。 索然坐在台阶上，看着街边的人群，脑海中思量着接下来怎么办。 首先，要想办法弄盘缠，没有银子的日子不好过啊！怎么赚钱呢？算命？自己这年纪不适合，也不会。打杂？赚的太慢太少。 还是先买身衣物，打扮一下，省的别人把自己当成了乞丐。 正想起身。 “当啷啷” 一声脆响。 闻声看去，一个小巧黄色物体，沿着青石路面，骨碌碌的滚过来，停在脚下，扁圆的形体无法支撑，晃悠了几个，平倒在地上。 一枚钱币，透过乌云，几缕阳光照射而下，钱币反射出金灿灿诱人的光芒。 这是金子做的！ 这个世界的货币几乎统一，各个国家无论多远，都是用金、银、铜做为主要货币。 铜，做成圆形，中间方孔。金、银则是用称称之，一两黄金抵十两白银，一两白银抵一百铜币。 当然，也有些富贵人家，喜欢把金银做成铜币、元宝、豆子、叶子等等之类的形状。 而这枚铜币样式的金币，此刻正静静躺在刘缘脚边。 这可是金子做的啊！份量至少一两，要是换成大肉包子，最少能换一千个！ 四周扫视了一眼，似乎仅有人注意到了这里，但是都没有过来，估计不是他们的。 要不要捡起来？捡起来之后，是寻找失主，还是自己用？ 正在思量之间，一声大喊传来： “哎！那臭乞丐！大爷我掉的东西你也敢捡？”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脸颊一道刀疤的中年，急步走来。 街上人们听到喊声，纷纷停下，看着热闹。见到那耀眼的金币时，小声议论起来，眼神怪异。 有一个老大娘，走出一步，伸手想要拦一下，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时，中年已经走到刘缘身边，低身捡起了那枚金币。 拿着金币，在手中弹了两下，中年大汉不屑的瞥了眼衣着破烂刘缘，把金钱塞进怀中，转身就走。 刘缘双眼一眯，就要起身给那中年一个教训。毕竟自己也算修仙之人，还有一身武功在身，怎么也不能让人这般侮辱！ 然而，刚站起身来，耳朵一动，隐隐听到一阵数数声。 “一” “二” “三” “当啷啷” 一声脆响。 就见那黄金钱币从中年怀中掉出，再次落地。 此时，正巧走出三步。 第四步迈出，颈部，一道红线显露，随着鞋子踩下，头颅落地！ 鲜血喷涌而出，身子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后，轰然倒地。 众人好似早就知道一般，躲得远远的。 偶尔外地人离得近了，被鲜血喷洒一身，尖叫着跑远。 “唉，作孽啊，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还不是他贪图金银，要是不捡起来不就没事了？” “也不尽然，听说前几次，那金币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人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人头也跟着掉了！” “不过这小乞丐虽然命不好，但是命大呀，你看看，无意中就躲过一劫。” …… 听着四周的议论声，刘缘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要是捡起来估计也和这中年一样了，还好自己手慢了…… 不过，这是什么妖物？ 没有察觉阴气，应该不是鬼物。 自己如今对妖气很敏感，也没感受到妖气。 是什么呢？ 这时候，人群从两侧分开，一队衙役走进，为首者是一位国字脸，身材壮实的捕头。 众人轻车熟路的整理现场，一个衙役大声惊呼： “大人！这回这次，金钱消失了！” 第十四章 雨夜 捕头听到这句话，连忙亲自下场，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番，却也一无所获。 “去找几个人问问。”捕头抬头点了点人群。 两个衙役连忙跑去找人询问。 见到衙役询问，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给衙役听得是晕头转向，好半晌，才回到捕头身旁。 捕头侧耳，听手下说完，顺着衙役指着的方向看去。 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坐在台阶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里。 捕头走上前去，上下打量少年。 少年头发粘连，几缕杂草附在上面，布满灰土的脸隐见秀气，眼睛明亮有神，衣服虽然破烂不堪，但布料却不是凡品，脚上穿着一双，泥土干涸痕迹的皮靴。 这应该是大户人家落难与此。 捕头心中想着，问道： “你是乞丐？” “不是啊！”刘缘无奈摇头。 “你怀中放的什么？”看着少年怀中鼓起，捕头不禁问。 就见少年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纸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后，不舍的递给铺头： “你吃吗？还热乎呢。” 捕头伸头看去，只见几个粘着手印的包子，和一些被挤的变形的馒头，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指挥手下抬走尸体，清扫街道，驱散了人群，捕头带着众人离去。 天色渐晚，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刘缘急忙寻到店铺，买了身便宜的衣服，在电闪雷鸣中，找到一处避雨之所。 一座府邸门前，刘缘把新买的衣物放在身下，靠在门上，眯眼而憩。 大雨倾盆而下，刘缘缩了缩身子，右手自然的放在右腿侧。 一处宅院屋中，三道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站立着对话： “老四，探查清楚了吗？”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问道。 “大哥，我已经知道那人今日住所，只待大哥一声令下，小弟便去取那小儿性命！” 其中一人答道。 “先去探探那人虚实，如果没有特殊之处，杀了后，搜寻下衣物。”瘦小的身影说道。 “是，二哥！” …… 房门下，兴许，一路累了，到了城中放松了些警惕，打起盹来。 刘缘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触碰到自己，猛然挣开双眼，右手一握，寒光乍现，左手猛然一用力，一个干瘦的身影被匕首抵在墙上。 “你是谁？要做什么！” 刘缘双眼通红，狰狞的问着眼前的身影，匕首死死的抵在其脖颈上。 “我，我白天看到你有吃的，就想着偷一个包子吃，不！半个馒头也成。” 一道闪电划过，满脸沧桑，头发花白的老者浮现眼前。 刘缘不禁手中一顿，看向老者的面容，不禁浮现出来师父的身影。 甩了甩头，缓缓退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包子，两个馒头扔给老者。 老者急忙接过，其中一个馒头掉落地上，老者不顾粘着雨水，率先捡起塞入口中。 “都谢了！”嘴中塞满吃食的老者，含糊不清的道谢。 刘缘摆了摆手。 老者见状，不再言语，接了点雨水顺下喉咙，冲入雨中，身影消失不见。 “真是莫名其妙！” 刘缘摇头，喃喃自语。 不远处，一座废弃府邸前，头发花白的老者，手握一枚金钱，喃喃自语：“我钱家祖传的宝物，为何对那少年，有所异动？罢了，看他的造化……” 冷风吹过，带起一阵湿气，少年打了个冷颤。 地面已被雨水溅湿，刘缘把新衣物的包裹垫在身下，缩到门角，背靠大门，运转内力。 师傅曾说，天下武学流派如繁星。 有练劲者，可隔山碎峰。 有横练肉身者，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法器难伤。 有练就真气者，外放之下，真气纵横。 有领悟刀意剑意者，堪比剑仙。 殊归同途，练武之人肉身强悍，一手杀伐手段，近身之内，同级修法者难敌。 然，武道艰难，同修法之人相比，能以武证道，修成武仙者寥寥无几。 刘缘修炼的是师父交给他的一部“纯阳先天功”。 练就一身纯阳内力，洗刷肉身，待内力圆满，突破肉身限制，重返先天，此功大成。 入了先天，便打开了真正通往武仙之路的大门，待日后寻到合适的功法，方便继续踏寻武道。 当然，对于刘缘来说，还差点。 随着内力运转，一股股热流传遍全身，淡淡的水汽从身上蒸发。 雨势不减，雷鸣不断。 耳朵轻动，这几年修炼内力，加上服用了灵果，灵力滋润肉身，使刘缘五官格外敏感。 噼里啪啦的雨水声中，混杂着靴子踩踏积水的声音，脚步沉稳，有节奏感，越来越近。 是行人？刘缘如此想着，不过身体还是做出随时攻击的准备。 脚步声消失，刘缘眯着双眼，一道头戴斗笠的身影在三四丈外停下。 难道是府中的人？ 刘缘正想着要不要起身让路，突然看见，两道寒光出现在斗笠人手中。 坐在门边的刘缘腰部背部猛地用力，双腿一弹，飞身躲过两道寒芒。 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背部着地，滚了一圈，不待起身，几道破空声紧随其后，急忙连续几个翻滚躲开。 见几击无功，斗笠人动作一顿，轻咦一声。 趁着这功夫，刘缘从靴中拔出匕首，欺身上前。 金属撞击声响起，斗笠人手持短剑与刘缘匕首相交，几个回合后，双方各自退后站立。 “阁下何人？为何刺杀于我？”刘缘沉声喝问。 斗笠人不语，短剑横身，雨水顺着斗篷滴落地面，在积水中撞起阵阵涟漪。 两人静立不动。刘缘半眯着双眼，雨水从头部冲刷而下，想擦一把脸，却又不敢动。 内心想着怎么破局，观这斗笠人是个老手，也不知道有没有同伴，必须速战速决！ 思量着，刘缘左手伸进怀里摸索。 对面斗笠人见状，急忙后退两步，充满警惕。 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手段了，火球符在这大雨下没法用，毒药暗器没了，剩下的，对人没用。 直到，摸到最底下的两张纸符，刘缘心中一动。 或许可以试一试！ 灵力运转，激活一张纸符，一团水球在空中快速凝结，眨眼间变成脑袋大小，滚滚流动。 “法术！” 斗笠人见到浮空流动的水球，惊叫一声。 这正是最简单的“水球符”，在雨中速度和威力大增，不过威力也仅限于从洗个脸，变成了能淋个澡而已。 灵力引动，水球飘向斗笠人，紧接着，第二个水球凝成，紧随其后。 斗笠人连忙甩出几道暗器，然而，暗器砸在水球上，荡起涟漪，却被卷在水中。 刘缘都不禁一怔，还有这功效？ 随后，甩出几个拳头大小的物体，扔向斗笠人，同时大喝一声： “看法宝！” 斗笠人眼见水球左右夹击，正面几个白色物体，呈七星状迎面而来。 顿时不知所措，直到水球砸来，才充满死志的举剑砍向一个水球。 水球破裂，另一个水球砸在斗笠上，斗笠被砸飞，露出一张中年面孔，人无恙。 紧接着白色物体“啪”的一下砸在脸上，中年愣神，这时，后面一道冷光直奔胸口，中年急忙躲闪，确也还是在肩膀留下一道伤口。 “毛头小儿！竟敢耍我！” 中年大怒。 刘缘一声不吭，手持匕首攻来，又是几个回合。 不过这次，对手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直到刘缘抓住一个空隙，左手扣住中年手臂，压下短剑，右手寒光一闪，一道血痕，浮现在脖颈。 刘缘后退，紧盯着中年。 只见，那中年手中长剑脱落，双手捂住脖颈，欲张口说话，却被一股血水充满。 瞪大双眼，轰然倒地。 刘缘轻呼一口气，捡起袖箭、馒头，收拾一切自己留下的痕迹，转身回到府邸门口，拿起包裹欲离去。 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见四周依旧无人，急忙翻起地上的物体，片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在其肩膀袖箭的伤口上用匕首划了一下，转身消失在雨夜中。 雷雨依旧不停。 一道不足三尺的瘦小身影，出现在尸体旁边，伸出双手…… 片刻后，瘦小身影离开。 似乎？变高了一尺！ 第十五章 整理 第二日，雨过天晴。 天刚蒙蒙亮，人们如笼中鸟般，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 罗府。 睡眼惺忪的家丁打开大门，站在门口，打着哈欠，眯眼伸了个懒腰。 然后，和每天一样，打算欣赏一下街边的美景。 就见有几个路人站在对面，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一个躺在地下的人影。 家丁好奇的走上前看去。 那人，无头！ 罗府对面，一队衙役，急急忙忙的从远处跑来，为首者还是那捕头。 “让一让！让一让！” 衙役叫喊着分开人群。 检查尸体后，捕头听着衙役的汇报，面露沉思之色。 “三柱啊，啥时候能把这悬案破了呀？这都十年了！” 挑着扁担，比捕头年长许多的中年大叔问道。 捕头，也就是陈三柱，摇了摇头： “难啊，这回和以往发生的又不一样了，凶手可能多了一个！” 一位头发雪白的老朽，手中拐杖连点地面： “谁管你几个凶手！一会说是人做的，一会又说是妖魔做的，你们一帮吃干饭的！” 说着，扔掉拐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那苦命的儿呀！这么多年了，头颅还不知道在哪呢！” “这都十年了，连个凶手影子都没找到，天天日头落山都不敢出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位妇女嘟嘟囔囔的埋怨。 陈三柱听着周围的议论，沉着脸，指挥衙役抬走尸体，检查了周围痕迹，默不作声的回到衙门。 向知府大人禀报情况后，和每次一样，受到了一通数落，陈三柱咬着牙回房。 看着桌案上厚厚的几摞卷宗，陈三柱把其中一摞推倒，从最底下抽出一本，仔仔细细又重看了一遍，然后第二本，第三本…… 十年前。 钱府。 钱家二十多年前从别处举家迁移来次，也不愧是姓钱，其家财万贯，在城中购买多处商铺，与当时城中大人交善，一时风光。 十年前的一日，钱家老爷，突染重病，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寻医问药，不见好转。 三天后，一个晚上，钱老爷突然从床上坐起，然而，头颅却整个留在了玉枕上。 此后几日，钱府中人，每日便有一人，人头落地。 切口光滑，比刽子手还要利索，人头拿起，从新放回脖颈后，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除此之外，衙门中人是毫无所获。 接连七天，而后，钱府大门紧闭，几日无人进出。 感到事出反常，知府亲自率领衙役兵卒赶到钱府，叫门无果后，命人跳进打开大门，冲进府邸。 入眼的景象令人胆战心寒。 搜寻之后，知府得到禀报。 钱府，全府，八十三口，皆头颅落地！ 除了府中十几岁的大少爷，二少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外，钱家满门，无人生还。 此事牵扯甚大，知府无法隐瞒，上报后，上面震怒，待知府几日毫无进展后，被革职，连带捕头等一路官员皆重换。 陈三柱有些门路，顺势就当上了捕头。 当时，年轻气盛的他，励志破此惊天大案。 而再一次搜寻钱府时，发现了一间密室。 密室中，有两具尸体。 一具三尺左右，是个小孩，后经查证，为钱府二公子。 另一具是成年人的尸体，男性，大概三十多岁，查无结果。 两人头颅，皆消失无踪。 陈三柱见有了些进展，便就手中线索追查。 但可惜，十年过去了，连凶手是人是妖都没有弄清楚。 这十年时间，每年都有夜间行路者被割头丧生。 有的头颅消失不见，有的头颅就在身边。 不过，奇怪的一点在于，头颅没消失的人，身边都会放着一枚金制钱币。 而割头死的人，每年少则两三人，多则八九人。弄的人心惶惶，夜间紧闭房门，足不出户。 至于昨天白天，和晚上死的两人，则有些特别。 一个在白天，众目睽睽下，可是第一次，钱币也不见了。另一个身上居然有伤痕！ 根据观察，死者与凶手有过争斗。死者肩上有伤口，罗府门上，街道地面，都有暗器的痕迹，而且死者手持剑，应该与凶手见过面。 凶手是谁呢？ 陈三柱靠在椅背上思考着…… 另一边，福豪客栈中。 一位长相俊俏，书生打扮的少年，走进客栈。 寻了张靠窗的桌子，放下包裹： “小二！上些好酒好菜。” 说完，一两银子扔给小跑过来的店小二。 店小二连忙应声，不由暗想： “这书生，倒是有些江湖人士的豪爽。” 不一会，四盘菜，一壶美酒上了桌，就见那书生动起碗筷，狼吞虎咽般，一扫而光。 皱了皱眉，招手，指着两个剩下几片菜叶的盘子： “小二，这个和这个再来一份！” 店小二愣了下，盯着盘子看了半晌才应声。 抿着酒，等菜上来，酒足饭饱后，要了间上房。 书生正是刘缘。 还好大白天，客栈人不多，要是像昨晚一样，不知道能不能有房间。 进了客房，锁上房门窗户，刘缘盘坐在床上。 昨日，事后，刘缘找地方，用雨水冲了下身子，换上新买的衣服，处理了用不上的东西，早上又买了身书生装，这才找客栈饱餐一顿。 把手里，怀中的东西放在床上，整理起来。 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几本，师父曾给自己的功法秘籍，和半册“通灵术”。 这通灵术，初步修炼后，可与有心智的生灵心灵沟通，比如鸟鱼虫等。 当时刘缘也曾与河里的鱼儿沟通过，可是心静不下来，总想着怎么做能好吃，是清蒸还是糖醋，把鱼儿吓跑了。 接连几次后，也就懒着修炼了。 “嗯？” 哪来的布娃娃？ 看着包裹底部，有一个布娃娃，刘缘挠头，自己什么时候买的？还是个女孩的娃娃？ 恍恍惚惚。 放下布娃娃，掏出了一块金饼，足有十几两重，还有几两银子，正是斗笠人所留。 刘缘没有全部拿走，留下了一点碎银和铜板。 满脸笑容的收起金银，刘缘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 这是自己离开师父之前，塞到手中的，一路上也没来得及整理。 也不知道师父如何？还有王大哥。 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如果师父他们没事，自然最好，如果……那等自己修炼有成，一定给他们报仇雪恨！替他们完成心愿。 打开小袋子，口向下倒去。 “哗啦啦” 十几本书册、一个黑旗，一根黑钉、一个铃铛从袋子里，掉了出来。 “咦？” 刘缘惊异的拿起袋子，左看右看，把床头的枕头试着放进去。 接近袋口的枕头那端，变小了点，碰到袋口时，变成了比口子小一圈的样子，向里一塞，枕头整个进入。 刘缘又把被子塞了进去，然后，又放了几样小物件，直到袋子微微鼓起，东西冒出一个尖，刘缘估算着大概有半立方左右。 拿出里面的东西，放下袋子，翻看那些书册。 有几本是修仙法门，几本记载着炼制法器、符纸的方法，一本“玄阴养尸”，一本“血符术”和几本笔记。 一张破旧的地图，是前往青云上国的路线。 把书册放在一边，刘缘打开王金刚给他的包裹。 里面静静的躺着两本功法。 一本“刚柔劲”，一部“炼魔经”。 第十六章 信 刘缘首先翻看“刚柔劲”。 这是门武学功法，以一套特殊动作，练就一丝刚柔劲气。 养成劲气，锤炼筋骨皮，五脏六腑，直到全身，乃至毛发。 后面还有种种描述，刘缘心想，自己修的是内力，应该和内劲应该差不多，不冲突？有空试试。 放下“刚柔劲”，翻看另一本“炼魔经”。 看了一会，刘缘面露喜色，这就是辅助修炼的神功啊！ 炼魔经，主要是“吃”。 初练时，运转功法，可快速炼化吃食，转为气血。 后续需要些辅助材料，刘缘几乎都不认识。 正翻过这页，一张白纸，从中间掉了下来。 刘缘拿起白纸，没有文字图案，就是一张普通的纸。 想了想放在水里，没浸湿，又点燃了蜡烛，小心放在火苗上烤了一会，没反应。 不由得放在烛火上，居然没点着？滴血，没用。灵力，也没用。 试了几种能想到的办法，最后无奈收起，留着日后慢慢研究。 放下王金刚的赠予，刘缘查看起师父留下的物品。 几本修仙法门，自己现在用不到，放在一边。 “玄阴养尸”记载养尸控尸之法，现在居无定所，也用不到，连着黑旗放在一起。 “血符术”则是厚厚的一本，其中记载了多种符籇，无一例外，都是用血液绘制，有的用人血，有的用妖魔血，婴儿血等等，种类繁多。 其中有被撕去的痕迹，想来太过歹毒，师父不想另其留存于世间。 放下血符术，刘缘拿起那几本炼制法器和符纸书册。 普通符纸，买就行，然后是需要特殊布料、纸张、兽皮制作的，大概翻看了一眼，放下后，拿起几本炼制法器的书册。 第一篇，便是师父当初在客栈收了蛤蟆的“五毒袋”。 五毒袋，以五毒之物炼制而成，可收五毒之物，放五毒，虽然炼制容易，但是限制太多，对其他毒物效果不大，这也是师父一路，没用过几次五毒袋的原因。 往后翻阅，有霉运骰子、打头丧、咒魂稻人等等。 还有几种，具体炼制手法被撕了下去，看后面的描述，歹毒无比，应该是师父怕流传出去，给销毁了。 笔记是老道这些年的随身笔录。 规整了书册，刘缘拿起黑钉和铃铛。 黑钉三寸长短，不知名金属制成，是师父早年在一伙盗墓贼手中得来，无论对人还是妖魔鬼怪，钉在身上，都颇有奇效。 共两根，一个在刘缘手上，另一根想必在师父手中。 至于铃铛，鸡蛋大小，布满铜锈，轻轻一晃，无声。 低头倒拿铜铃向内部看去，原来里面空无一物。 当初师父曾用过这铃铛，一摇之下，无论妖魔鬼怪，还是人鸟蛇虫，闻声立定。这是个宝贝！ 收起铜铃，打算改日找个僻静之地试试。 把不常用的东西整理放进袋子，躺在床上，挑了几本感兴趣的书册，仔细观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刘缘立刻起身，手握匕首。 “谁？” “客官，有个小孩叫我送信与您。”门口店小二回道。 刘缘开门，疑惑的接过信件…… 衙门中。 门口，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把一封信递给守门的衙役，嘀咕着说着什么，衙役不情愿的接过。 对面，墙角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观望着，隐回黑暗中。 门内，陈三柱还在翻阅卷宗，把这十年发生的落头案重新捋了一遍，单手敲着桌子。 “大人，有人送来信件给您。” 衙役小跑过来，双手奉上信件。 打开信件，陈三柱粗略扫视后，面色凝重的又细细看了几遍，道： “去！召集衙中所有人，随我捉拿重犯！” 衙役小心翼翼的问：“用禀报知府大人吗？” “把这封信，交给知府大人。” “是！” 衙役告退。 陈三柱口中喃喃自语：“但愿，是真的！” …… 一座不大的院子，一个瘦小身黑穿衣的中年，走进屋中： “大哥，探查清楚了，老四死了，而且，头颅也消失了！” 重物落地的声响起，伴随一阵摔碎东西的响动。 房中有个高大身影，好大一会才沉声说：“可是那小乞丐做的？” “应该不是。” “除了二弟你，和当初逃跑的那家伙，还有一个人，到底是谁？”那大哥恨声问。 二弟缓声劝解：“老三老四没有那福气，我们可是很快就能得到宝物了啊！” 听到“宝物”，大哥不禁点头道： “等了十年了，只要得到宝物，我们便可以去寻求那修仙之法了。” 突然，面色一变，从边上抓起一把大环刀起身走出房门。 外面，几十衙役把院子围住，为首者正是陈三柱。 “冲！”举刀一挥，衙役应声撞开大门，冲入院内。 刚进到院中，迎面一高大壮汉，手持大环刀横扫而来，一阵刀剑撞击声，前头衙役被重力扫到一边。 后方衙役紧随其后冲来。 壮汉如同猛兽冲入羊群，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衙役被冲的七零八落。 这时，陈三柱冲来，举刀与壮汉战在一起，然而，不过几个回个，便被壮汉一脚踢飞，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哈哈！一群酒囊饭袋！” 大汉手持环刀，猖狂笑起。 老二趁机闪身翻出院子。 与此同时，一阵密集整齐的脚步声，渐渐传入众人耳中。 “是守城军来了！” 有人面露惊喜喊道。 大汉面色一变，挥舞大刀劈开身前挡路的几个衙役，冲出了门外。 不过，已经晚了。只见一队队兵卒迎面而来，见到大汉，举起来弓弩，齐射而出。 大汉连忙闪进院内，却也中了两箭，院中衙役聚集一起，兵器指着大汉。 院外，兵卒把四周团团围住。 “降了，今日你逃不出去的！”知府喝道。 “哈哈！爷爷我倒要试试！”大汉狂笑。 知府看向将领，点了点头。 将领一声令下，一队队兵卒冲进院子…… 半柱香后，几个兵卒捆绑着浑身是血的大汉，来到知府身边。 “老子今日砍了上百人！值了！”大汉狂笑。 “你！” 将领拔出佩剑愤怒的指着大汉。 兵卒用力踢向大汉腿弯，使其跪下。 知府俯视大汉，正欲开口。 一道肉眼难间的红光飞来，绕着大汉脖颈一转而回。 “老……”大汉笑声立止，双目瞪圆，头颅滚落在地。 街道角落，瘦小的黑色身影一闪而逝。 “快！保护大人！”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 钱府。 十年时间没人居住，已经杂草丛生。 夜幕中。 一道火光在院中亮起，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烧着纸钱。 脚步声响起，老人回头看向那道瘦小身影。 “何苦呢？不就是，想要这东西吗？” 老人说着，弹出一枚钱币，扔向瘦小身影。 那人抬手接过，仔细看了几眼钱币，笑着说： “也该送你去见你弟弟了！” 正欲出手，突然“叮当”一声脆响，动作止住。 冷风吹过，头颅滑落。 老人花白的头发突然脱落，全身瞬间变得如枯柴一般，仿佛钱币落地的同时，又苍老了十岁，无力的躺倒地上，“嘿嘿”的干笑着。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那滚落在地的头颅，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回到脖颈上。 仿佛位置不对，双手抬起，摆正。 “意外不？”瘦小中年，轻笑着。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贴着耳根传来，冷气伴随声音进入耳中。 “我的头？是在你那里吗？” 第十七章 得宝与离去 瘦小中年闻声，猛然前进两步，快速转身。 “老四！” 看到眼前出现的熟悉面孔，不由出声惊叫。 随即，见到老四头颅下，那虚幻的下半身。 顿时恍然：“原来，这些年失踪的头颅，是你这小鬼做的！” 说完，手中一道红光闪过，绕着对面鬼物脖颈，旋转而回，头颅和虚幻的身影顿时分离，头颅掉落地上。 “老子就知道，有鬼物作祟！早就等着你呢！” 说着，从腰间扯出一个巴掌大小，画满图纹的灰布袋，双手扯着袋口，向那鬼物脖颈罩下。 躺在地上的老人见此，用尽全身最后一口气，沙哑着奋力大喝： “小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话毕，人如灯熄。 而这时，在不远处，隐藏在房檐上的刘缘，听到老者的喊话。 原本充满得意之色的脸，顿时僵硬。 急忙把脑袋埋在房檐后，一动也不敢动。 瘦小中年闻言，警惕的扫视一圈，没发现有人，大步走到老者跟前。 手中红光一闪而逝，老人头颈分离。 中年盯着尸首看了一会，弯身捡起地上的金制钱币，大笑几声，转身进入黑暗中。 房檐上，刘缘悄悄的抬起头，借着清冷的月光，望向院中。 院子里，瘦小中年已经不见踪影，老者头颈分离，安静的躺在地上。 清风拂过，几缕发丝贴在刘缘脸颊，痒痒的，挠了两把，顺手把头发撩到耳后，准备起身回去。 “你在看什么？” 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缘浑身僵硬的转过头。 一个中年人的头颅漂浮在身边，直直的盯着刘缘。 头发随着冷风飘荡，几根发尖，轻扫在刘缘脸上。 愣了一下神，与空荡荡的头颅对视一眼，刘缘手一翻，一张驱邪符出现手中，运转法力，“啪”的一下，贴在那头颅脑门上。 头颅向后躲了一下，还是被迅速到来的纸符贴到，不动了。 那漂浮在半空的头颅，两个眼珠如斗鸡眼般，盯着脑门上的物体。 突然，咧嘴一笑，干瘪的下嘴唇包住上嘴唇，一口浊气吹出，符纸离开额头，飘荡着，随风飞向远方。 刘缘见状，抽起匕首划向头颅，那头颅在空中左飘右荡，灵活无比的躲过刘缘的攻击，连一根发丝也没伤到。 几次攻击无果后，刘缘甩出来一张火球符，趁着头颅闪躲之际，左手袖箭，应声而出。 头颅躲过火球符，被袖箭在脸庞划出一道伤口。 见刘缘手中又多出几张纸符，头颅立刻向院中快速飘去，刘缘也从房檐追随落下。 左手拿符，右手持匕首，追着头颅冲进杂草中。 左右手臂扒拉着杂草，片刻后，眼前突然开阔，青石铺成的小道上，一个瘦小，身穿黑衣的身影，靠坐在墙角。 瘦小身影那略微歪斜的头颅，正好被双手正位，猛然睁开双眼，露出丝诡异的微笑。 突然抬起手臂，右手一道微不可视的红光，向着刘缘射来。 不待刘缘反应，绕着脖颈旋转一圈，回到手上。 刘缘只觉得脖颈一热，便站立不动。 “嘿嘿嘿！” 瘦小中年口中发出得意的笑声，站起身子，靠近刘缘，伸手打算触碰其头部。 突然，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柄精致的匕首，深深插进了心脏部位。 瘦小中年慌忙中，把头颅和颈部分开，刚要飞走，一道黑光直接奔眼前，射入脑门。 刚刚飞起的头颅，无力的滚落在地。 刘缘揉了揉围在脖颈上的灰布，暗道侥幸。 那天，看着别人头颅诡异落地，怕自己也遇到。 于是，特意买了几块铁板，连起来夹在脖子上，中间塞了各种纸符，最后觉得翻遍口袋，把炼魔经里的那张白纸也塞了进去。不知道是哪个物品起的作用。 地上，无头的脖颈上滴血未出，中年落在一旁的头颅下也没有血液。 拔出胸口匕首，一股鲜血才从胸口涌出，刘缘暗暗称奇。 随地找了木棍，捅了几下头颅，翻转过来，头颅上一颗黑钉，插在脑门，露出大半钉身。 “呸”的一下吐出口中泥土，头颅正要说话，一个火球在旁边炸散，几缕火苗落在头颅上，烫的头颅哇哇大叫。 “扔歪了！” 大声嘟囔了一句，刘缘手中灵力闪动，又要激发火球符。 “别！我告诉你宝物，仙家宝物！”头颅见状，惶恐的大叫。 “哦？那就先说说看。” 刘缘摸了摸下巴，轻声道。 头颅连忙把事情的原尾道来。 瘦小中年叫李二，家中遭难，流落街头，在一次城外露宿中，碰到两人争斗，两败俱伤，死亡后，被走了狗屎运的李二，捡了便宜。 后来遇到了大哥、三弟、四弟，结拜后，无意中得知，钱家有仙家宝物，便动了心思。 当然，和钱家中的金银也有关系。 后来，便发生了十年前的惨案。 “说宝物！” 刘缘听着，突然不耐烦的说。 于是头颅连忙把宝物，也就是金钱说了出来。 此宝，是钱家祖上所得。 听说，其祖上为修仙之人，境界很高，不过终未成仙，不得长生，坐化后钱家也逐渐没落，几千年过去，流落至此。 至于金钱使用方法，应该是用法力，或者透支身体寿元。 头颅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正在翻弄自己衣物的刘缘。 收起瘦小中年身上的东西，刘缘微笑着对头颅说： “把你知道的，重要的事情都说出来，大点声，我在附近听着。” 说完，转身走进杂草中。 于是，头颅绞尽脑汁，大声的自言自语起来。 半晌后，头颅瞪大眼珠，看见刘缘抱着一大捆木材走来突然大叫： “啊！小子！！你要干什么！” 刘缘也不理会，把木材放散落在头颅和身体上。 头颅看到刘缘的动作，大喊大骂，声音刺耳。 刘缘皱眉，看着黑钉不断摇晃，本来没钉进入多少的黑钉隐隐要掉出来的感觉，左右巡视了一圈，捡起一块青砖，朝头颅走去。 “叮叮”几脆响声，归于平静。 火球符甩出，火光渐渐扩大。 来回又找了些木材扔下，刘缘离去。 火焰顺着杂草蔓延，不一会，整个钱府化为火海。 好在，钱府附近无人敢住，直到火焰扑灭，也没牵连人家。 混在救火的人群中，刘缘取回有些烫手的黑钉，悄然回到客栈。 根据李二的描述，再加上刘缘的些许猜测，大概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年兄弟几人，为了仙家宝物，也为了钱家财物，由李二出手，用邪术残害了钱家满门。 留下钱家兄弟两人逼问宝物下落，中途几人离去时发生变故，老三在密室中被杀，头颅消失。 密室中的两具尸体，一具是老三的，一具是钱家二少爷的，而钱家大少爷，就是今日在钱府出现的老者。 钱家大少爷逃走，宝物没有到手，剩下的三兄弟不甘心，便留在此地等待，为了修炼邪术，更为了引诱钱家大少爷现身，每隔一段时间，便出手断一人头颅，留一枚金钱于旁。 而钱家二少爷，死后化作鬼魂，在不固定的夜间出现，取人头颅。 阴差阳错，双方一直没有碰面，直到前几日，刘缘的到来，引得宝物出现，老四刺杀刘缘被反杀，引起了一系列的后果。 至于变成老者的钱家大少爷，为何对刘缘如此算计，人已死，其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是和它有关联吗？刘缘转动着那枚金钱，若有所思。 第二日，刘缘出门，听到周围人们纷纷议论着昨日发生的大事，笑着摇了摇头。 进进出出各个店铺，采购。 七天后，准备妥当，收拾好行礼，刘缘背着书箧，腰挂古朴连鞘剑，离城而去。 出城后，摸着胸口，用三四根结实的绳索绑紧的金钱，不由得唱起小曲。 这是自己独自行走江湖的第一次经历，有惊无险，还得了宝贝，刘缘心情还算不错。 几只鸟儿飞过，刘缘使用通灵术，鸟儿盘旋着落在肩头，书箧上，叽叽喳喳的叫着。 鸟儿叫声婉转悠扬，悦耳动听。 刘缘，歌声不堪入耳…… 第十八章 临山 “小二！这鹿腿给我来一个，蛇肉一盘，还有山泉冷水鱼一盘，油炸百虫宴一套，再切两斤酱牛肉，上几个素菜，一坛好酒。” 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指着门口用小木牌做成的菜单喊道。 店小二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客官，您是一个人吗？” “是啊。” 书生打扮的少年看向小二，疑惑的回应。 随即好似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粒金豆子，递给小二。 “不用找了！” “哎呦！多谢客官，您稍候。”原本欲言又止的店小二，连忙接过金豆子，满脸喜色应道。 刘缘望向窗外静候。 离开福金城已经一月有余，途中并无波澜，除了路遇两只小鬼，用腰间的百鬼袋收去，倒也没有遇到其他妖魔。 百鬼袋，就是那李二留下的法器。 可收百鬼于袋中，入袋后，化为图绘于袋身，待收得百种鬼怪入袋，炼化后，可放出百鬼听命，中途只能收鬼，不能放。 至于书生打扮，倒也颇有用处。 就比如前几日，有山贼欲抢劫刘缘，于是刘缘“奋起反抗”，不光斩了山贼，解救了好几位良家妇女，还收获了不少金银首饰。 “酒菜来喽！” 一声吆喝响起，酒菜上桌。 倒酒，动筷，在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下，刘缘风卷残云般，一盏茶的功夫，将酒菜一扫而空。 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皮，刘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这山泉冷水鱼，肉质滑嫩美味，油炸百虫宴虽然看着恐怖，吃起来却是酥脆可口，满嘴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压下再来一份的想法，毕竟吃太多还得总去茅房…… 运转炼魔经，一股股热流，从腹部涌向全身，胃中食物迅速炼化，转为气血，偶尔一丝灵力被吸入丹田。 叫了间上房住下。 几日后，打探了消息的刘缘，离开这座名为“临山”的古老小镇。 临山镇，虽名为临山，距离那山，却是足百里有余。 这里已到了国境边缘，因前方大山阻拦，地处偏僻，上面的大老爷对此不加理会，所以一路上没有官道，只有一条还算宽敞，坑坑洼洼的土路。 道路两旁荒草丛生，偶尔几棵树木立在路边，在双日的挥洒下，炽热扭曲的空气中，无精打采的随风摇摆。 走在略显荒凉的小路上，刘缘擦了擦汗水，掏出水球符运转法力，激发出两个拳头大小的水球，浇灌在头顶，一阵清凉之感传来，舒畅无比。 心里寻思着，以后要是再碰到这么热的天气，还是白天休息，晚上再出行。 几只漆黑的乌鸦站在枯树上，见到有人走来，“呱呱”乱叫。 刘缘听得心烦意乱，不耐的看向树上的乌鸦。 “聒噪！” 袖中一道红光飞出， 绕着几只乌鸦脖子一转，飞回袖中。 乌鸦叫声戛然而止，脑袋和身体分离，扑腾着掉落在杂草里。 这是从李二那得来的“断颈蛊”。 刘缘曾从其怀中搜出一本“飞颅咒”，其中记载了飞颅术和这断颈蛊。 以断颈蛊为引，可修炼飞颅术。 练成之后，需每隔一段时间，以断颈蛊斩杀生灵，反馈气血维持修炼飞颅术。 飞颅术残忍邪异，刘缘没打算修炼，倒是这断颈蛊，是个好东西。 “断颈蛊”说是蛊，其实是半蛊半器的状态，本体是一根淡不可见的红绳，当时要不是李二说出来，刘缘无法察觉，则就差点与此物失之交臂了。 断颈蛊，经手不知多少人，早已不知来历，只是一代代摸索出了用法，记载于书中。 此蛊每到一任新主人手中，便会重新归于原始状态，等到新主人的意、气与之相合，才能如意操纵。 初始时，威力仅能隔断苍蝇蚊子的脖颈，等到斩杀一定程度，便能斩断大一点的生灵头颅。 刘缘轻摸了摸手腕上，微不可查的红线，心想，就是不知道此宝最后能成长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斩断那妖王头颅？ 自嘲的笑了笑，想多了，继续赶路。 前行几十里，眼前道路变得平坦了许多，道路两侧是不算太深的排水沟，沟渠边，两排小树整齐的簇立。 “这回倒是有点样子。”刘缘自言自语的点头。 又前行了两里，走过一个小坡，两个大汉靠坐在一块巨石上，见到刘缘走过，小跑而来。同时，一道瓮声瓮气的喊声传入耳中：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打劫的？刘缘手握剑柄，站立不动。 两个大汉跑到离刘缘两三丈多距离，见到刘缘想要拔剑，顿时停下，连忙摆手： “我们不是，不是打劫的！” 见刘缘无动于衷，急忙解释： “我们真不是打劫的，这道路是我们兄弟俩铺平的，沟是我们挖的，这树也真是我们俩载的，我们就是在这收一些辛苦钱！” 刘缘恍然，略微松了松剑柄，原来是收路费的。 “多少钱？” 刘缘沉声问。 “十个铜板。” 其中一个略高的大汉说道。刘缘听后点头，倒也不贵。 刚要拿出钱袋，手顿住了。 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没有铜板啊！都是金银。 见刘缘半天没拿出铜板，另一个大汉犹豫着，吞吞吐吐的说： “你要是没有十个铜板，那八个，不，五个也行。” 刘缘听到一怔，还能讲价？ 见刘缘还是不拿铜钱，两人对视一眼，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 “唉！你走，记得下次有钱来再补上。” 听到这话，刘缘笑了，从怀中拿出二两银子，扔向大汉。 这是最小的了。 一个大汉手忙脚乱的接过银子，两人嘀咕着浑身摸索，半晌后，才凑齐了十几个铜板。 其中一人走过来，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住啊，我这就回去把钱找开，老二留这，放心，我不会跑的。” 说着，拿起银子飞奔而去。 刘缘看着二位，感觉挺有意思，自己也不着急赶路，于是找个阴凉位置，坐下歇息。 比老大的个头，略矮一点的老二陪在身边。 两人干坐着也不是，便聊了起来。 他们兄弟俩，老大叫向龙，老二叫向虎，两人看着高大，其实才十二岁。 几年前，父亲在山里失踪，两人老母重病，因此卖了田地。 也曾出去帮人做过苦力，但是工钱没要回来，打了人，差点进班房。 好在镇里官员心善，看在老母重病的份上免了牢狱之灾，但是从此，两人也寻不到财路，便生了这个主意。 虽然收到钱财不多，但是除了花费些气力修路，两人自由，可以随时回去照顾母亲，偶尔还能打点野味卖钱。 只是，最近老母病情加重，两人琢磨了很久，是不是该留一人照顾母亲，另一人去山上碰碰运气。 说到这，向虎不由双眼泛红。 刘缘沉默不语。 没多久，向龙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把钱递给刘缘，同时，还有一张用纸包着的饼。 刘缘接过，道谢。 饼还热乎，几口吃完，刘缘向两兄弟告辞。 走出十几丈，刘缘忽然转身，看着兄弟二人，笑着，扔出了一个白闪闪的东西。 那是一块七八两重的银子。 不待二人追来，刘缘运劲，快速消失在两人眼前。 也许看着两人可怜，也许觉得憨厚，反正现在金银多，带着还挺沉的…… 夜幕将临。 刘缘来到一座山前。 第十九章 山中必见庙 山前，有几处废弃房屋和凉亭。 想来此处，曾有人居住过。 借着太阳的余辉，刘缘坐在凉亭里，拿出张破旧的地图展开。 随后，又掏出一张崭新的地图。 仔细对比了一下，默默的把师父留下的那张破旧地图，收了起来。 地理随时变化，旧地图始终比不过二两银子买来的新地图…… 此山，名为青莽山，纵横万里，此处，叫做“一剑峡”。 刘缘曾在镇中打听过，传说也许几万，也许十几万年前。 一日，一位仙人追杀妖魔至此，一剑挥下，却被那妖魔躲过，剑光落在这青莽山上，青莽山被一剑，劈为两半。 有人顺着这道被劈开的路走去，发现原先被阻拦的道路竟然通了，此处，宽百里，长万里有余。 贯通后，山头的两处人们来往纷纷。 此处也被人们称之为“一剑峡”。 随着时刻的推移，一剑峡逐渐隆起，直到现在，变成小山般的高度。 根据新旧地图对此，穿过一剑峡，路程才算是走了一半…… 没有在山下停留，刘缘整理了装备后，踏步上山。 山下并不比山中安全多少，而且，如果有人路过的话，对于刘缘来说，许些手段不好施展。 行走了一个多时辰，刘缘拿木棍把眼前的蜘蛛网卷到一边，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在此露宿。 四周是七八棵笔直的树木，中间正好有一块空地。几张驱邪符贴在树上，找到一条过路的蜥蜴，借了点血，混着朱砂，画了几张驱蚊虫的符篆在四周树上。 随后，盘膝而坐，修炼起来。 夜渐深，清冷的月光下，几道朦胧白影，飘荡着，围绕贴着符纸的树木转圈，久久不曾离去…… 一夜无事。 天色蒙蒙亮，不远处的树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刘缘耳中。 睁眼望去，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身影，在树间穿梭，原来只早起觅食的松鼠！ 刘缘一笑，抖了抖身上露水，手中掏出几个坚果，用起通灵术与之沟通起来。 不一会，松鼠小心翼翼的来到刘缘手边，猛然抓起坚果，抱在怀里，见刘缘没有动作，“嘎嘣嘎嘣”的磕了起来。 刘缘继续与松鼠沟通，然后把一小堆坚果放在地上，靠着一个小树，轻轻睡去。 毕竟未脱凡胎，还是要睡觉的。 松鼠蹲在坚果堆旁，一边美美的吃着，一边警惕的张望四周…… 日上三竿。 刘缘神清气爽的醒来，肚子不由“咕噜噜”叫了几声。 看着小松鼠在堆满果皮的地上张望，刘缘摇头，太瘦了，不够吃。 松鼠似乎感应到了刘缘的想法，浑身毛发竖立，连忙爬上树，几个穿梭，不见踪影。 这么可爱的松鼠，我怎么舍得吃呢？刘缘笑着摇头。 起身继续行走，没过多久，一阵溪水流淌的声音传来，刘缘循声而去。 几步后，一团雪白色身影出现眼前，尖尖的耳朵，红宝石似的眼睛，三瓣嘴，是一只可爱的，肥嘟嘟的大白兔。 刘缘看着大白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手中淡红色光芒一闪…… 溪水边，篝火旁。 肉香味飘荡，刘缘扔掉手中的骨头，简单洗漱后，继续赶路。 三日后，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浓密的黑云笼罩整片森林。 雨势太大，来的也突然，刘缘没有丝毫准备，树木阻挡不住，只好极速在林中穿梭，寻找避雨之所。 足足半个时辰，毫不停歇，终于，见到一处朦胧的建筑，隐约有光亮透出，刘缘大喜，急忙赶去。 闪电划过建筑上空，显现出那古老陈旧的墙壁，半边牌匾，斜挂房檐下，露出模糊不清的两个字“神庙”。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破旧摇晃的庙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门前，一位书生打扮的少年，背着行囊，腰挂长剑，浑身湿漉漉的，鞋子满是泥水，站在门口观望。 “小子！看什么呢？还不不快关上门，想冻死老子啊！” 一个大嗓门喊着。 刘缘闻声，看着冷风吹的篝火乱蹿，不好意思的转头关上门。 进庙后，寻了一处无人的角落，放下行囊整理，同时，打量庙中情景。 庙虽破旧，门窗却很严实，破掉的地方由木板钉住，房顶也有修补过的痕迹，滴水未漏，看来这里常有人来往，自然的形成了一个短暂歇脚的地方。 庙中央，一人高的神像，斜倒在神龛上。庙中，三处篝火，四伙人。 有三位身背药篓的采药人。 一个胡须满面的大汉和一位身穿劲装，背负箭筒的女子围篝火旁，旁边摆放几张动物皮毛，应是猎户。 还有一位书生与农家衣着的女子，相互依偎在一堆篝火旁。 剩下的就是刘缘孤身一人，坐在角落。 刘缘正想找干柴，也弄个火堆。 “别找了，来这边坐，屋里的柴火可不多了。” 那大汉开口，大嗓门传入刘缘耳中。 刘缘听后，也不推辞，道谢后，拿起行囊走了过去。 两人正串着几块肉在火上烤着，见刘缘来到，挪了个位置，呈三角形坐立。 女子肤色偏黄，眼神略显犀利，见刘缘坐下，递给他一串半生不熟的肉。 刘缘谢着接过，同时掏出两个，山间采摘的可口果子回礼，大汉看着，嘿嘿直笑。 寂静片刻后，庙门被推开，两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影走进门里。 冷风伴随着一丝香气，传入刘缘鼻子里。 关上庙门，来人脱下蓑衣，两道身姿曼妙的身影显现，惹人遐想。 斗笠摘下，一位端庄优雅的美妇，一位俏丽脱俗的少女，出现眼前。 两位美女的出现，惹得屋中男子频频侧目。 “姐姐！” 俏丽少女左顾右盼，看到依偎一起的书生两人，叫了一声，提起淡绿色长裙，跑向两人。 “妍妍！” 女子看到迎面跑来的身影，出声叫道。 姐妹见面，欣喜异常，嘀嘀咕咕的聊了起来，把书生晾在一边。 美妇见状，笑着摇头，扫视一圈，见到猎户包裹里的动物皮毛，眉头轻轻一蹙。 随即看向那书生，缓步走了过去，张嘴和显得局促不安的书生，说着什么。 姐妹两人聊了一会，妹妹忽觉得无趣，瞟了眼对面的美妇，蹙眉对着书生轻哼了声，乌溜溜的眼球一转，看向了同样穿着书生装扮的刘缘。 “嘻嘻。” 好似想到了什么，狡黠一笑，提起裙子走向刘缘。 一阵香风袭来。 “啊切！” 刘缘耸了耸鼻子，突然，脑袋向旁边一歪，打了个喷嚏。 正巧，少女弯下身子，欲伸手拍向刘缘，被喷了个正着。 “姑娘，实在抱歉，没看到你。” 刘缘见状，急忙起身赔礼。 “你！你！”少女气的说不出话。 “这个，给你擦擦。” 刘缘连忙从怀中掏一块，白色纹云的干净手绢递给少女。 “谁要你的脏手绢！” 少女气呼呼的把手绢拍到地上。 “妍儿，休得无礼！”美妇见状，呵斥道。 少女听到斥责，更加委屈，眼睛泛红，几滴泪水“嗒嗒”的流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刘缘接着道歉。 同时从包裹里翻出，几个精美包装的糕点糖果，递给少女。 少女鼻尖轻动，见到精美的吃食，被吸引，啜泣声止住，装作不情愿的抓过糕点，轻哼一声。 伸出玉指，打开包装，拿了一小块放进樱桃小口，贝齿轻动，享受的双眼不禁弯成月牙形。 “姑娘，姑娘！”刘缘轻唤。 “原谅你了！” 少女睁开水汪汪的眼睛，自觉失态，双手把糕点放在身后，转身背着双手，欲走回去分享美食。 “姑娘！姑娘！”刘缘再次唤道。 少女回头，见刘缘盯着自己臀部，顿时柳眉倒竖： “你个登徒子！” “不，不是，我，我。” 刘缘满脸通红，慌忙的解释。 随后，指着少女裙摆间： “你，你尾巴露出来！” 第二十章 庙中必遇妖 一道闪电划过，耀眼的亮光透过窗纸，照亮了庙中一瞬。 少女翠绿色裙摆间，一个白色，毛茸茸的物体，左右摆动。 听到刘缘的话，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少女。 一时间，人声寂静。 雷鸣伴随着落雨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火光忽明忽暗。 众人纷纷警惕，摸向兵器。 “妍儿！看你给大家伙吓得！” 这时，美妇突然出声。 随后，仪态万方的款步走到少女身旁。 伸出手在少女裙摆间，一拽，一节雪白色，毛茸茸的挂件，出现在白皙的手指间。 众人这才舒了口气。 有人调笑道： “小兄弟倒是好手段，想这般惹得佳人瞩目？倒是别有情调啊！” 惹来阵阵大笑。 刘缘看着众人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女面色变得有点发白，拿起手中糕点就要砸向刘缘，拿到半空，却又有点舍不得的样子，抿着嘴，恶狠狠的瞪了刘缘一眼，一跺脚，愤愤的走回姐姐身边。 夜已深，雨未停。 庙中逐渐安静，篝火不再旺盛，众人各自和衣而睡，偶尔几声呼噜夹杂在雷雨中，在庙里回荡。 刘缘靠在行囊上，怀抱长剑，呼吸均匀，半睡半醒。 两女一左一右，依偎在母亲身边。那书生独自靠在墙上，双手抱肩。 采药人倚着药篓，靠着柱子，鼾声阵阵。 猎户兄妹背靠背，拄着弓箭短刀，坐在动物皮毛包裹上。 一股冷风，从门缝吹进，篝火随着冷风，忽明忽暗。 突然，刘缘眼睛微微睁开，眯起一道缝隙，看向庙门。 庙门“吱呀”声突然猛烈了起来，好似外面狂风欲进庙。 几声后，声音渐小，恢复原状，众人不曾惊醒。 盯着门口看了一会，没有异常，刘缘欲闭眼歇息。 忽然发现，有虚幻的物体从门底冒出，顺着门槛与门板之间，一点点挤出。 也许是门槛太高，也许是下面缝隙太小，半响，才挤进来巴掌大小的一块，如同被折的纸片，直看得刘缘昏昏欲睡，恨不得帮它一把，把它拽出来。 那妖物似乎也感觉到了太慢，纸片又一点点挪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好像重新寻找了位置，从两扇门缝间又一点点往里挤。 这次，快了不少，盏茶功夫，便全部挤了进来。 如同纸片一般的身子，像充气一样，慢慢鼓起来，漂浮在半空，左右张望。 这是一只半虚幻，麝首，三瓣唇，蛇颈，人身，狸爪，蜥尾的怪物。 这是？ 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心底回荡。 食阳妖！ 对了，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妖物，就是“食阳妖”。 虽然长的不一样，但是这股气息，这漂浮虚幻的形体，记忆犹新。 只见那食阳妖左右张望，最终，向着三个采药人飘去。 采药人有一位年纪稍大的老者，两位十七八的青年。 食阳妖略过老者，直接飘向一位看着壮硕的青年。 俯下身子，虚张开双臂，脑袋凑到青年面前。 忽然，一道淡金色光芒在青年胸口一闪而逝，食阳妖顿时在空中翻滚几次，被弹飞数丈。 甩了甩迷糊的脑袋，食阳妖不敢再去采药人身边，飘向了猎户兄妹。 然而，离着猎户有几尺距离的时候，不再前进，围绕两人转了几圈，似乎有些忌惮猎户手中的兵器。 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刘缘。 盯着刘缘看了一会，长长的嘴角露出一个，似乎欣喜的笑容？ 刘缘心里…… 眼看怪物就要到了身前，刘缘欲施展手段，不远处，一阵细微的动静传入耳中。 原来是那叫妍妍的少女，半睁着双眼，看向这里，眼中反射出淡绿色亮光。 不能暴露，我倒要看看，这几只妖物到底想要干什么。 正想着，食阳妖已经飘到了面前。 虚张双臂，俯下脑袋，嘴边，两根向下呲着的獠牙，越来越近…… 刘缘连忙装作翻身，侧躺起来。 食阳妖见状，移动身子，找准位置，就要继续。 刘缘接着翻身，食阳妖跟进，如此反复几次，妖物不厌其烦。 无奈下，刘缘一个大翻身，抱着包裹，脑袋埋在里面，还哄了几下，样做舒坦。 这回，食阳妖转了好几圈，对这鸵鸟状无从下手，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 扫了三女一下，视线移到了那书生面前。 看着稍显羸弱的书生，不太情愿似的慢吞吞飘去。 不等飘到跟前，忽然顿住，耸了耸鼻子，而后像受了惊吓似的，飞快的蹿向门边，顺着门缝，比进来时快了百倍的速度，钻出门外。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刘缘听到声音，把脑袋从包裹里伸了出来。 原来是那个稍瘦的采药人醒了，捂着肚子，夹起双腿走向门口。 出门后，打了个冷颤，随手关上庙门，小跑而去。 估计去如厕，刘缘想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众人惊醒。 “谁呀！敲什么门？自己进来！”猎户的大嗓门响起。 “吱呀” 门打开少许，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面孔。 女子仅探进一个脑袋，几缕发丝被雨水溅湿，贴在光洁的额头，柳眉之下媚眼如丝，桃腮泛红，琼鼻娇巧，红唇微张： “奴家路过此庙，见地上躺着一人，尚有呼吸，想必是不知何故晕了过去，奴家无力，抬不动，便进这庙中，看看是否有人肯帮忙。” 娇媚的声音，令人心醉。 “哎呦，我家那三儿不见了！”采药人中的老者，突然惊道。 “七舅，别急，我去看看是不是三儿。” 另一个青年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 “姑娘怎么只见得一个脑袋？难道其它地方见不得人不成？” 不等青年走到门口，刘缘朗声问道。 青年顿时止步，在这山里庙中，接二连三遇到女子，本就不正常，还都是美女。 常在山中行走之人，妖魔鬼怪之事，还是略知一二的。 传闻，山中常有妖魔不得人身，只能局部化为人形，多为美女，用半人之身，诱人食之。 那门外女子一怔，伸出纤纤玉手，轻撩一下额间发丝，脸颊泛红，低着俏脸小声道： “奴家衣物被雨水淋湿，庙中人多，奴家…奴家……” 说着，露出丰润白皙的手臂，轻甩了甩带水的衣袖。 那青年听到女子这话，左右为难。 女子见青年如此，红着脸看着青年，羞答答的说： “人命要紧，为了救人，奴家少许清白又算什么？如若公子不嫌弃……” 女子没有说下去，声音娇羞，惹人怜惜。 青年听后，心中热念沸腾，刚走出两步，眼见就要到门口了。 “让我来！” 众人寻声望去，眼神怪异的看向刘缘。 刘缘心想，是我说的太直白了吗？ 刚要站起身子，一道娇喝响彻庙中： “小心！她是妖怪！” 刘缘一听。 暗道不妙！ 第二十一章 蟒妖 门口女子闻言，也不恼怒，只是哀怨的轻叹一声，一只手猛然用力推开庙门！ 庙门大开，女子身影显露出来。 面容还是那么美艳，半截白皙的脖颈下，棕褐色，水缸般粗细，密密麻麻的鳞片遍布。 一只手臂长在头下不远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衣服从头套下，手臂正好能穿进去，观其头下部位，延伸到门边一侧，不知多长。 这是条蟒蛇妖！ 采药青年见状，不由后退，却是没敌过蛇妖的速度。 蟒妖那绝美的面孔，极速膨胀，三角形头颅显现，一张巨口嘶吼一声，猛然射出，将采药青年，一口吞下！ 打了个嗝，一块碎裂的玉佩吐出，掉在地上。 而这时，刘缘才刚刚掏出定妖符，见蟒妖如此，不再动作。 采药老者目呲欲裂，儿子外甥都丧生蛇口，自己无颜回去，抽起身边砍刀，冲了上去。 “不要！” “小心！” 惊呼声想起。 老者不为所动，举起砍刀而上。 蟒妖不屑，正欲有所动作，一张纸符飞速飘来，贴在头上，蟒妖动作一顿。 定妖符！ 老者砍刀用力撞击在蟒妖脖颈，刀身上淡淡金光一闪消逝，蟒妖脖颈间，一片鳞片砍落。 定妖符在这时，也化为灰烬。 蟒妖愤怒的头颅一甩，撞到老者身上，老者倒飞，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蟒妖前半身缓缓游动到庙中，鳞片划过门槛，发出来刺耳的摩擦声。 蛇身半立，硕大的头颅上，拳头般的眼睛冰冷无比，扫视众人，猩红的蛇芯不时吐出，好似探查着什么。 几人手握刀兵，与其对峙。 蟒妖头颅闪烁几下，重新变成美女面孔，不理会刘缘等人，转头看向三女： “妹妹不太厚道呀！人家还没有玩尽兴呢！难道是怕奴家，独吞了这几只美味的血食不成？” 绿裙少女叉腰，正欲反驳，被身旁美妇制止。 “哎呦～妹妹长的漂亮，火气倒是不小！同为妖族，人家倒是颇为羡慕你这身子呢！”蟒妖盯着绿裙少女，声音娇媚。 “我们母女在此，是为了见见我这离家多年的大女儿，未曾想与道友为敌。” 美妇开口道。 身后，书生与妻子手牵着手，尽显恩爱，看来他是知道女子身份的。 刘缘与猎户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你这女婿也是长的一表人才，姐姐好福气。奴家真是羡慕你们狐妖一族，每每入世都是留得一篇佳话，不像我们……” 话未说完，两道符纸从侧边直奔蟒妖头部飞来，两道精致，泛着光华的箭矢紧随其后。 却是刘缘与猎户，见到蟒妖迟迟未有动作，准备好后，决定先下手为强。 总不能等那蟒妖与狐妖，叙完家长里短，再回过头来送入其口中？ 蟒妖却是没想到，几人会在如此情形下率先动手，迎面被符纸贴在白皙的额头上，另一道贴在了水缸粗的蛇身上。 这是定妖符，仅剩的两张。 蟒妖被定住，两道箭矢直奔面门。 泛着金光的箭矢精准的射入双眼，可惜好似被硬物阻挡，只进入个箭头。 刘缘箭步冲上来，右手一甩，淡红色光芒围绕蟒妖脖颈一绕，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红线软绵绵的返回手腕，却是只在蟒妖脖颈留下一道白痕。 这时候，定妖符化作火光燃烧起来，刘缘等人见状，急忙撞破木板，冲出到了庙外空地上。 美妇见状，带着儿女与书生也急忙冲出。 一道刺耳尖锐的怒吼声从庙中响起，伴随着撞击墙壁的轰鸣，庙顶破碎，妖蟒头颅露出，蛇芯四处探索。 片刻后，游动那粗大的，足有十几丈长的身躯，冲向刘缘三人。 “跑！” 猎户大汉挠了挠脑袋，看向刘缘。 刘缘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蟒妖鳞片坚硬，体型巨大，一般手段不好击杀，现在刚刚进入这一剑峡几日，后面不知要面对多少妖魔，要是把所有手段用到这里，未免不值得。 三人正要跑路，却见那狐妖美妇伸手，一团彩色雾气飘向蟒妖头上，渗入其中。 蟒妖突然转向，冲向一颗大树，缠绕其上，几声碎裂的脆响声，大树被勒断。 而后，一口吞下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四处乱撞起来。 幻术！ 刘缘忌惮的看了美妇一眼。 “小友不必担心，我们是灵修妖族，不会无辜害人的。”美妇见刘缘的神色，哑然笑道。 听到这话，刘缘倒是松了口气，怪不得这几人身上妖气不显，原来是灵修妖族。 灵修妖族，与人族修炼相仿。 吸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吃山间灵果，不食生肉，与人族交好。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刘缘急忙行礼。 美妇指了指那依旧乱撞的妖蟒，说： “我这幻术最多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还需你们自行解决。” 刘缘闻言，看向猎户兄妹。 却见兄妹俩正在那指着蟒妖，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办法？将这蟒蛇妖一击必命！”刘缘开口问。 毕竟这两兄妹身为猎户，对于山中动物颇有研究，况且两人也有着对付妖物的手段，便询问一下。 谁料大汉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你看着，交给我们就行！” 说完提着刀就要冲向妖蟒。 刘缘赶紧叫住，询问了细节，然后点着头给两人的武器用上斩妖符。 两人兴冲冲的向巨蟒而去。 刘缘正观望着猎户兄妹，担心出意外。 却听到庙中传来一阵“哗啦啦”碎石翻动的声音。 转身望去，一道绿色的身影正在翻动什么，尘土飞扬中伴随几声咳嗽。 美妇也看去，随后轻叹一声，手扶额头。 片刻后，绿裙少女提着一个灰色大包裹，从坍塌的庙中走了过来。 那包裹，正是刘缘进山前准备的。 “看在你给我好吃的份上，本姑娘特意给你找出来的，不用谢！” 说完，不待刘缘开口，擦了把满是灰尘的俏脸，留下几道如同花猫般的痕迹，转身就走。 刘缘哑然失笑。 包裹里倒是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好东西自己都随身带着，倒也不怕丢失什么。 这时候，一声哀嚎响起，妖蟒伏诛！ 美妇几人见尘埃落定，便告辞离去。 那绿裙少女更是急匆匆的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 猎户兄妹询问刘缘后，便让妹妹返回叫人，来处理妖蟒尸首。 刘缘在尸身上取了些用得到的，整理起包裹，准备继续启程。 忽然，手中动作一顿。 我时常翻看、记录的那本书册呢？ 第二十二章 炼化 月光朦胧，泉水叮咚。 山泉喷涌，汇聚于水潭中，水潭聚满，顺着蜿蜒的小溪，流淌而下。 溪水游过山石草木，又重新聚在一起，形成另一处丈许方圆的水潭，水潭满溢后，溪水又不知流往何处。 一株奇异的小树，生长在潭水中央。 小树九尺高，一半扎根于黄土，一半扎根于石中，嫣红的叶片发出淡淡红光，照亮枝头间几颗青黄色果实。 果实婴儿拳头般大小，共九颗。 水潭不远处，九只妖物，各自占领九个位置，秋毫不犯。 有全身漆黑的豹子，丈许长的蜥蜴，近一人高色彩艳丽的山鸡，头生三角的山羊…… 稍远处，一簇靠着树的草丛，刘缘脸上涂满绿色的草汁，全身隐匿在植被当中。 两日前，刘缘沿着小溪行走，远远的看见九只妖物围着什么，便小心翼翼的接近，于是，发现了中央的奇异小树。 心知这果实非凡，就潜伏在此，试试能不能得到一颗。 天材地宝毕竟少见，得之可在修行路上快走一段，遇到机会，必须尽力争夺。 一道黑黄色身影从刘缘藏匿的草丛上方掠过，直奔场中一只灰黑色巨鼠。 这种场景，在两日内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要么是新来的干掉旧的，抢了位置。或者旧的守住地盘，赶跑新来的。 这次来的是只黑黄相间，六尺左右的狸猫。 狸猫对面，是一只黑灰色，身形比狸猫大了两圈的巨鼠。 这是场天敌之间的较量！ 巨鼠见到狸猫，丝毫不惧，前肢微起，做防御姿态。 狸猫左右移动，盯着巨鼠寻找破绽。 忽然，淡淡的香气弥漫，沁人心脾。 双月交汇，盈盈月光照耀，九道月华被接引而下，没入果实中，果实逐渐黄色褪去，青色愈浓。 一团雾气围绕果树，久久不散，浓郁的灵气显露，伴随阵阵香气弥漫开来。 灵果要成熟了！ 狸猫见状，不再试探，四肢轻轻点地，向巨鼠扑去。 巨鼠见狸猫扑来，挥舞前爪阻挡，却没想到，狸猫身子在半空诡异一顿，向着巨鼠侧面蹿去，灵活的一转身，尖牙显露，直奔巨鼠后颈。 巨鼠动作慢了半拍，感觉危机来临，身子一滚，躲过了尖牙，却也被狸猫的利爪，在颈部划开一道几寸的伤口。 狸猫得势，继续欺身与巨鼠斗在一起。 嘶吼连连。 几个回合后，巨鼠遍体鳞伤，狸猫毫发无损。 狸猫得意的高傲抬头，俯视趴在地上，半闭双眼的巨鼠。 向前走了几步，就要彻底解决这平日的口中餐。 却见巨鼠猛然睁开双眼，眼中，两道红光横扫而来。 狸猫躲闪不及，被两道极速而过的红光扫中身体，惨叫一声。 就见狸猫一只前爪仅剩皮肉连接，腹部受伤，鲜血淋淋。 形势反转，狸猫不等巨鼠再有动作，忍着疼痛，三只爪快速着地，一瘸一拐逃离此地。 巨鼠并未追击，快速奔向水潭中央。 原来，九颗晶莹翠绿的果实，此时只剩下五颗，同时，妖兽也少了四只。 等到巨鼠游过水潭，果实又被三只妖兽分别取下，这些妖物倒是很守规矩。 一道彩色身影掠过，山鸡妖口中衔着一颗灵果飞走。 巨鼠见状，急忙一口吞下灵果，看着四周妖怪都已离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打算返回巢穴。 随着最后一颗灵果摘下，小树瞬间枯萎，不再有神异状。 刘缘窥探着整个过程，直到尘埃落定，不由大失所望。 原本以为，这些妖物会相互争夺一番，自己最后来个渔翁得利！ 哪成想这些妖兽居然不贪，一妖一个，这倒好，刘缘白白藏了两天时间，就看了几场妖兽打斗的戏。 至于这巨鼠，人家都把灵果吃进肚子了，就算自己把它杀了，开膛破肚，估计灵果已经消化差不多了。 垂头丧气之际，正好，巨鼠路过刘缘的藏身之地，红褐色的鼻子耸了耸，白色胡子随之晃动，猛然扑向草丛！ 刘缘抽剑挡下，滚落一边。 两张定妖符射向巨鼠，却被巨鼠闪身躲过，运转灵力，斩妖符贴在剑身，一剑劈向巨鼠。 巨鼠两个爪子迎上，死死的抵着长剑，獠牙显露，欲咬向刘缘。 刘缘一手微微颤抖着持剑，一手激发一张火球符，火球射入巨鼠口中，巨鼠惨叫一声后退，落在不远处，紧盯着刘缘。 刘缘眼睛一眯，隐约见到那巨鼠身上伤口正在缓缓愈合，一股浓郁的灵气从伤口溢散，巨鼠双眼隐隐亮起。 灵果发挥效果了！ 巨鼠闭上双眼，而后猛然睁开，两道红光从巨鼠眼中射出，好在刘缘早有准备，轻松躲过。 巨鼠随后窜上前来，张口欲咬，一道黑光闪过，射入巨鼠口中，巨鼠身形顿时定了一下。 趁此此功夫，刘缘手中长剑刺向巨鼠下鄂，直没剑柄。 巨鼠嘶吼，一阵大力传来，刘缘被甩飞出去。 动作不停，右手红光一闪，顺着巨鼠后颈处的一道伤口没入，巨鼠叫声戛然而止，耷拉着脑袋，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断颈蛊返回手腕，似乎变得灵活了几分。 刘缘松了口气，起身走向巨鼠，用力拔出下颚长剑，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还在抽搐的尸体。 一咬牙，砍断了连着颈部的皮毛，背起巨鼠无头的身子，向远处奔去。 带着尸身来到一条小溪边，开膛破肚。 没有找到灵果，倒是发现了一颗，红色软软的，如同荔枝大小的球体，其内光华流转。 这应该是半成型的妖丹？ 思量着，刘缘找个瓷瓶收了起来，贴上镇邪符保存。 一处还算宽敞的山洞中，刘缘架起篝火。 山洞不知哪个动物所居，刘缘到来时，没有发现踪迹，于是，就借用一下。 搬来石头，堵上不大的洞口，绘上符篆。 盘坐在洞中，边上放着一只处理过的巨鼠尸体，刘缘穿上几块肉，放在火上烤着，青烟顺着洞顶的小孔飘出。 片刻后，肉香味飘荡，撸下一小块肉轻轻咀嚼。 嗯？口感还不错！ 肉块进肚，刘缘连忙运转炼魔经。一股热流从腹中传来，化为气血扩散全身，伴随着丝丝灵气。 有效果！ 几口吃完手中肉串，刘缘架在火上继续烤起，然后大快朵颐，直至吃饱后，盘膝运转功法。 浑身气血涌动，灵气弥漫，不知过了多久，收功后方才平静。 感受下体内情况，刘缘喜出望外。 急忙续起篝火，架上肉块…… 吃饱了就运功炼化，炼化完就寻找柴火烤肉，如此反复…… 七日后，洞中。 刘缘盘坐在洞中，睁开双眼，吐出一口白气，白气喷出丈许，撞击在石壁，几块碎石掉落地上。 两日前，刘缘就已经达到了武道先天之境，今日要离去，巩固了一番。 同时，手指轻轻一撮，一簇淡蓝色火苗跳跃于指尖。 法力境。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回，再遇到些许小妖，不用那么惊险了？ 第二十三章 深山小镇 兴奋过后，刘缘静下心来，好为接下来的路途做些准备。 踏入了法力境后，不用借助符篆等外力，便能空手施展法术，这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境界。 可惜的是，师父留下的法术，除了能打个火苗，一个轻身术，还有几种需要用符篆施展的法术外，别无他法。 从那小储物袋中拿出几叠空白符纸，一些妖兽皮，几瓶妖血，最后拿出那本血符术，仔细观看。 相比较练气境时，初入法力境的刘缘，虽然法力微薄，绘制符篆慢上许多。 但是用灵气绘制的符篆，仅能维持十几天甚至几天的时间，而用法力绘制的符篆，能维持更长时间，经久不散。 不顾外面进不了家门的野兽哀嚎，刘缘拿出符笔，运转法力，精心绘制起来…… 又几日，刘缘盘膝修养后，自信满满的起身离去。 洞内，刘缘特意留下了许些带着肉丝的骨头，和鼠妖的尾部做为房租…… 一个月后，一剑峡。 阵阵轰鸣声不断，一颗颗树木倒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林间追逃。 后面追逐的，是只体长近十丈的灰熊。 而在前面奔逃的，正是刘缘。 就在半个时辰前，刘缘在山中赶路，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于是闻香寻去。 没走多远，便看到只小灰熊抱着蜂巢吃的口水横流。 甜腻的香味扑鼻，刘缘直咽口水。 眼球咕噜噜一转，伸手取出几颗路上采摘的果实，扔给小灰熊，同时喊着，有好吃的一起分享。 小灰熊把果子一口全扔进嘴里，咀嚼几口进了肚子，不再理会面前的人，继续享用甜美的食物。 刘缘见小灰熊吃了自己的东西，还不主动分享美食给自己，便自己去取。 结果可想而知。 愤怒的小灰熊与刘缘打斗，被刘缘击倒在地，发出惨叫，然后这头近十丈的灰熊便从不远处狂奔而来。 于是就发生了眼前的情景。 一道血符向后甩去，击得巨熊微微一顿，随后继续追击而来。 刘缘心中叫苦不迭，这妖兽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跑的也不慢，自己对其毫无办法，早知道惹来这等妖兽，自己哪里还会贪图一点美味。 一边跑着，把手上剩下的蜂蜜塞进口中，舔了舔手指，真甜！ 一股浓郁的灵气从腹中蔓延，快速缓解全身的疲惫，部分转为法力。 这蜂蜜倒也有些神效。 越过一个高坡，眼前豁然开朗，树木藤蔓尽去，一片平原显现，刘缘用力一跃，钻进草丛，向前奔去。 巨熊骤然在山坡停住，沉重的身躯使得山坡一震，前脚立起，望着刘缘逃跑的方向，不甘的仰天怒吼。 狂奔几里后，刘缘听身后没有了动静，转头回望，看到几里外山坡上那不再追赶的庞然大物，不禁松了口气。 穿过草丛，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出现，刘缘眼睛一亮。 有村庄？ 顺着小路急步行走，不消片刻，一栋栋建筑出现在眼前。 入山前，刘缘曾多番打听过一剑峡的消息。 一剑峡自从当年贯通两地，陆续有人在此安家，逐渐形成了了一个个村落、城镇，甚至还有国家。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剑峡有逐渐恢复原状的迹象，妖魔鬼怪日益渐多，人人自危。 又经过漫长岁月，国度破灭，城池衰败，直至今日，少有村落。 没想到今日，居然被刘缘遇到了一个。 真是好运气，正好休整一番。 想着，刘缘走到近前。 两根高大青石柱，分别立在两旁，上方，连接一块牌匾，三个漆红大字龙飞凤舞。 “一门镇！” 目光凝视镇中，青石街道上人来人往，两排房屋错落有致，偶尔还能听见几声狗叫。 深山中，出现一座如此的小镇，着实不可思议。 但见此时双日当空，法力运转下，手中符纸也并无反应，眼中没有见到异状，不由自嘲一笑。 哪来的那么多妖魔鬼怪？ 再说了，我有法力！我会法术！ 这般想着，刘缘顿时信心百倍，昂首挺胸，大步跨入镇中。 “二八五七！” 刚进入镇子，一个数数声传入耳中。 什么？ 刘缘愕然。 随后，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追着个圆形物体跑过来。 圆球撞在脚边，很有弹性，滚动着弹了回去。 小男孩连忙抱起圆球，跑到颗小树边上坐下，紧紧把圆球抱在怀里，好奇的看着刘缘。 不等刘缘有所动作，蹲在镇门口的一个干瘦身影扑倒在地，欲向着刘缘的方向爬来，张着干裂的嘴，要说什么。 那是一位，头发如枯草，衣着脏的看不清模样，骨瘦如柴，双眼无神的老人。 刘缘略一犹豫，上前扶起老人。 老人露出欣慰的眼神，手中一个物件悄悄递给刘缘，吐出一口气，头一歪，身子滑落在地。 老人直愣愣的看着晴空，目光涣散，嘴角好似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 刘缘不动声色的收起老人递给自己的物件，起身就要询问周边的人。 这时候，一位面相威严的中年走来，看着刘缘问： “从外面来的？” 刘缘点头。 中年指了指老者： “他也是。” 刘缘愣了一下，张口欲问。 中年人抬手制止了刘缘的提问，解释道： “此镇名为一门镇，镇如其名，来去只有一个门。此门也许几天出现一回，也许上百年，这人来此几十年了，终究差了一步。” 刘缘听后，连忙转身。 只见身后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雾气缭绕。 那门消失了！ 看着刘缘不知所措的样子，中年安慰： “别慌，这里衣食充足，慢慢等，别像那人一样，不吃不喝的，最后等到门开了，却没有力气走出去。” 说完，拍了拍刘缘的肩膀，转身离去。 刘缘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 自己走进来的，又怪得了谁呢？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明天镇门就又出现了呢？ 自我安慰着，刘缘看向躺在地上的老者，思量着怎么给安葬了。 却见老者身下的地面，忽然变软，如同沼泽般，把老者吞入地面。 这…… 眼前发生的情景，实在匪夷所思，想不透，索性先不想了。 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刘缘沿着青石路，向镇中走去。 边上，几个看热闹的镇里人，对着刘缘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刘缘走后，一个小孩，怀中抱着圆球，走到老者消失的地面。 在上面蹦了蹭，喃喃自语： “二八五六！” 第二十四章 小镇惊魂 忽略这“一门镇”的出入限制，其它地方和山外的普通城镇并无太大区别。 沿着青石小路，刘缘一边打量，一边思考着，不知不觉中，前面已是白茫茫一片。 路到头了。 盯着白雾观察片刻，没有轻举妄动，转身寻了间最热闹的客栈走进。 一进客栈，店小二连忙招呼入座，刘缘随意点了几道菜，吃过后，要了间客房住下。 盘坐在床上，从怀中拿出老者递给自己的物件，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绣纹袋子。 储物袋？ 打开储物袋，从中倒出两物。 一个巴掌大小，全身翠绿的玉瓶，一本厚实的书册。 首先拿起书册，墨蓝色封皮上，几个大字跃于眼前： “于氏杂学” 翻开第一页，刘缘一愣，又接连翻来几页。 “啪”的一下合上书册，刘缘闭目沉思起来。 前面几页，除了原来记载的内容外，每页都写着一个血红色大字。 连起来读就是： “不要相信任何人！小心夜晚！它们不是人！” 夜晚？不是人？夜晚有妖魔？还是… 右手手指轻轻敲击膝盖，片刻后，刘缘神情坚定的从怀中、包裹里，拿出来一件件东西，摆放床在上。 几摞纸符，许些兽皮，一些瓶瓶罐罐等。 从中挑出专门针对妖魔鬼怪的物件，趁着天未黑，又绘制了些符篆，把各种物件贴身，放在最顺手的地方，盘膝，静静等待黑夜的来临…… 一簇火光在昏暗的房间中亮起，刘缘点燃油灯，照亮了屋内。 只见屋顶、房门、地板、窗户上，贴着各种符篆。 驱邪符、镇煞符、金光符、镇宅符等等…… 来回巡视几圈，刘缘满意的点了点头，抱剑侧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咚咚咚！” “咚咚咚！” 听到声音，刘缘迅速起身，手按剑柄，环视四周。 侧耳倾听片刻，发觉不是敲门声。 “咚咚咚！” 又一声传来，转头猛然看向墙壁，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孔！ 敲击声，是从墙壁另一侧传来的。 悄悄走进离小孔不远的位置，隐隐能看到一丝红光从小孔透出。 刘缘没有好奇窥探小孔，伸手激发了一张驱邪符，严严实实的把小孔贴上。 敲击声又响了几下后，归于平静。 刘缘松了口气，坐在茶桌旁，倒上一杯已经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刘缘静坐，单手杵着下巴，思考起来。 突然，眼神一凝，抽出长剑，翻身退到门口。 却是那刚刚喝空的茶杯，不知何时，又被重新倒满了！ 茶杯无声的向着刘缘所在方向挪了挪，上方雾气缭绕，是热的。 什么东西？ 刘缘凝神四顾，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有妖气，没有煞气，没看到人影。 刘缘的眼睛据师傅说，有些类似于阴阳眼，可见妖鬼魔本体。 现在有了法力，汇聚于双眼上，效果倍增，如今却是没有任何发现。 “咚” 床板忽然被撞击了一下，安静片刻后，一只惨白的手掌从床底伸出，寸许长的青灰色指甲刮的地板“吱嘎”作响，手臂青筋显露，黑色血管鼓起。 有东西一直藏在床下？ 油灯的火苗越来越小，房间逐渐变暗，满是恶寒的刘缘，举剑欲劈。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那床下的手臂似受了惊吓般，瞬间缩回床底，消失不见。 “客官，我家老板娘听闻有贵客来此，特让小的送上薄礼一份。” 店小二话音刚落，门闩应声掉落在地板上，发出脆响。 房门被打开，屋中符篆毫无反应。 店小二看到刘缘后，站在门外，躬身递上蒙着红布的托盘。 刘缘推辞不过，犹豫着正伸手准备掀开红布，隔壁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两只白色彩纹绣花鞋，踏出门槛。 “谁大晚上的敲门！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绣花鞋不足四寸，精致漂亮，上面却空无一物！ 店小二看着绣花鞋，眉头一皱，朗声道：“我家老板娘欲送贵客厚礼，你难道也想观看吗？” 一声冷哼，从绣花鞋上方传出，绣花鞋退回屋内，房门关闭。 刘缘咽了口口水，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这般诡异的情景下，他还哪里敢看礼物，鬼知道红布下藏的是什么东西！ 然而，见刘缘不动，店小二却是不想再等，猛然掀开了红布。 不出所料，托盘上，是一颗美人头。 长发飘逸，卷在脖颈处，可能感觉到红布被掀开，紧闭的双眼睁开，血红的眼珠显露，红唇微张，粉嫩的舌头轻舔嘴唇，妩媚一笑，尖牙露出： “来啦？妾身可是等候多时了！” 话毕，黑发猛然张开，迅速变长，飞舞着向着刘缘卷来。 刘缘早就蓄势待发，右手长剑金光闪耀，左手，几张已经激发的符篆劈头盖脸的射向人头。 人头上，一团黑发飞出，挡住长剑，长剑斩在头发上，仅砍落几根发丝，符篆更是在人头半尺的距离处，光芒尽褪，无力的落在地上。 看着满屋的黑发涌动，符篆也毫无作用，刘缘双手紧握长剑，直直的盯着前方人头，好似要拼死一搏。 美人头轻笑一声，四周黑发如潮水般涌来。 这时，刘缘忽然咧嘴一笑，美人头见到这种时候刘缘居然笑了出来，动作不由一顿。 也就是这时候，只见刘缘，双腿微微曲起，随着一声木板碎裂的脆响，房间内的地板上顿时多了个窟窿，顺着窟窿，刘缘坠落到一楼。 扫了眼身后的墙壁，迅速向客栈门口的方向冲入。 眼见仅剩两丈距离，便能冲出客栈，“砰”的一声闷响，一个白色物体从空中坠落，挡在了门口。 四肢蠕动，如同全身关节断裂，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那是一个没有头颅，身着白衣的身子，快速向刘缘爬来。 刘缘持剑劈向白衣，那无头身子忽然立起，利爪挡住长剑，另一只手掏向刘缘心脏部位。 刘缘全身气血涌动，头顶冒出一丝丝雾气，先天纯阳气，运转到极致，一声大喝响起。 “砰”的一声，无形气浪自周身爆发而出，脚下砖石碎裂，烟尘四散，无头白衣倒飞，四周桌椅板凳挪移。 见到时机，刘缘飞身撞开客栈大门，几个闪烁，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刘缘逃走后，白衣身子立在门口不动，店小二托着托盘上的美人头走来。 美人头目光望向黑漆漆的街道，幽幽叹息一声：“居然跑了！这回，不知道又会便宜了谁？” …… 刘缘酿酿跄跄的跑出客栈，见到无人追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息。 “哒哒哒” 一阵整齐的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中响起。 第二十五章 逃出小镇 刘缘屏气，背部紧贴墙壁，悄悄的探出半个脑袋，窥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远处，十几个士兵骑着战马，巡视左右，缓缓接近。 枣红色战马，四蹄白火附着。 清冷的月光照耀下，士兵身着银色铠甲头盔，手按刀兵，眼眶中，两道幽蓝色火焰显现。 为首者，肩扛大刀，身材魁梧，环顾四周。 刘缘看着这队士兵在向自己躲着的方向接近，身体贴着墙壁，悄悄移动，眼睛四处瞄着，企图能找到躲藏的地方。 眼神忽然一顿，发现对面不远处有一户人家，门虚掩着！ 趁着士兵离得还远，刘缘几个跨步，一个闪身，进入其内，紧紧的关上房门，一动不敢动。 马蹄声逐渐接近，刘缘大气不敢喘，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公子为何深夜闯入我等房中？” 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刘缘僵直的转过身。 油灯微弱火苗的映照下，两张苍老的面孔显现眼前，那是一对老夫妇。 老丈头顶微秃，面容和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手里端着一盏油灯，照亮她满脸褶皱的面孔，那一只泛白的眼珠格外明显。 “我走错了！”刘缘说着便要开门离去。 老丈却伸手拦住了他： “年轻人撒谎可不好。” 仿佛看透了刘缘，老妇人接着话阴森森的说道： “夜晚可不能随意在外面走动啊！会有阴兵把你抓走的！” “今日，我们夫妻二人便收留你一晚，在这住下。”老妇人自顾自的说着。 不管刘缘是否应声，老丈顺手把门闩插上，示意刘缘跟着自己，向屋内走去。 此时，刘缘也是别无去处，想了一下，暗中警惕着，跟随老丈走去。 一间宽敞的屋子，一张茶桌在中央，四周不规则的摆放七个躺椅。 “这……” 刘缘感到很奇怪。 “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睡不好，就经常在这歇息，其中有四个，是以前给我那几个儿子准备的。” 老丈进屋后，靠在躺椅上，开口解释。 这时，老妇人接口道： “我们几个儿子，小时候可听话了，天天晚上在这陪着我们。” 说着，老妇人好像怀念着什么，叹了口气。 “不用见外，你和我那小儿子岁数差不多，我呀，看着你仿佛看到了他。自己找一个歇息，天晚了。” 老妇人说完，躺在椅子上，吹灭了手中的油灯。 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见两人好似已经歇息了，刘缘在最近的躺椅上坐下，睁着双眼，在黑暗中巡视。 没过多久，借着微弱的月光，双眼便能大致看清屋内的情况。 屋中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夫妻两人静静的靠在躺椅上。 如果这时，用剑斩了他们？不行！如果他们是人怎么办？ 就在刘缘胡思乱想之际，老妇人突然翻了个身，侧着身子动了几下，然后…… “嘎嘣嘎嘣” 磨牙声？不对！好像是吃东西的声音？ “老婆子啊，有客人在呢，小点声！” 老丈的声音响起。 “哎呀！我给忘了，瞧我这记性！小伙子，打扰你休息了？我这眼睛不好，听人说吃萝卜能补补，对了，你吃吗？” 老妇人歉意的说着，同时把手里的东西向前递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 借着微弱的月光，刘缘见到老妇人手中，那似胡萝卜的东西，瞳孔一缩，连忙拒绝： “不用了大娘，我不爱吃萝卜。” 同时捂着肚子起来：“哎呦，肚子不舒服，我去趟茅房。” 说完，弯着腰，装作不舒服的样子，就向着房门走去。 “茅房在后边，正好我也去一趟，跟着我来。”老丈突然出声说道。 刘缘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们夫妻两人，躺的椅子正好靠在前后房门边。 犹豫了一下，就跟着老丈去了后边。 毕竟面对一个，怎么也比两个好解决。 后面是一处小院，一条石子铺设的小路直通茅房。 走到小路中央，老丈一直紧跟着，刘缘手按剑柄，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那老妇人趴在门边，向这里观望着。 没有把握一击对老头造成伤害，纠缠起来不好脱身。翻墙？老丈就在身后，恐怕稍有动作便会有所反应。 先进茅房好好想想办法，毕竟两人现在并没有对自己动手，还有时间。 刘缘琢磨着。 进了茅房，用衣袖捂着鼻子，刘缘思考起来…… “有纸吗？”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张镇邪符瞬间出现，贴在从茅坑里伸出的手掌上。 手掌无指，光秃秃的，连同手臂没有一丝血肉。 镇邪符贴在那手掌上，没有反应，只是使得那手掌，慢吞吞的收到了茅坑后面。 一眨眼的功夫，又伸了出来，手上空空，微弱的声音传来： “还有吗？不够啊！” 刘缘又把几张符纸扔到手掌上，慌慌张张的开门，跑了出去。 看着老丈正在门口等待，惊恐的对着老丈说：“茅房！茅房里有鬼！” 老丈闻言，看了看刘缘，又瞅了眼茅房，稍作犹豫后，抬步走进茅房查看。 见老丈走进茅房，刘缘惊恐的神色立刻消失，轻身术用出，劲气运转，几步跳跃到墙头，迅速翻墙而过。 这时候，老妇人已经闪现到墙边，突然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阴沉着脸，从地上捡起一根骨头，不理会已经到了墙根，却不敢翻越的老头，走到茅房。 “碍事的东西！” 说着，把骨头扔进了茅坑…… 刘缘翻出墙外，发觉夫妇没有追来，看准方向，直奔小镇门口。 心存侥幸的想，万一这时候镇门正好出现了呢？ 这小镇太诡异了，自己现在没有落脚地点，在镇门口位置藏起来，总比呆在大街上强，毕竟能随时察觉镇门的出现。 “喂！这里！” 正跑着，忽然看见，前面一道倩丽的身影在向自己招手。 刘缘动作不停，路过女子身边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张闪着金光的符纸，贴在其额头上。 又跑了近百米，拐了个小弯，隐隐见到前方雾气缭绕，门没出现。 于是停下脚步，往回走去。 只见那女子迎面走来，额头上贴着一张纸符，看起来很搞笑的样子。 到了刘缘面前，女子一把扯下额头的纸符，贴在刘缘头上，“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是人？” 刘缘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问。 对面女子长得很漂亮，藕臂抬起，玉指轻轻揉了揉白皙额头上一块红印，嘟起樱桃小嘴，不满的说： “我当然不是鬼！” “那你怎么这么晚还出现这里？”刘缘疑惑的问。 少女忽然神神秘秘的说：“我有办法出去！” 刘缘闻言，双眼微眯，看向少女身后。 少女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一个全身发青的婴儿，如同蜘蛛般，缓缓爬来。 “快走！” 少女见状，拉着刘缘，跑向镇门位置。 少女的手有些冰凉，很柔软，刘缘捏了两下。 少女脚步微微一顿，随后继续奔跑。 很快就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前，少女取出一块黑色小木牌，扔进白雾中。 白雾接触木牌，一阵翻滚，一座青柱石门若隐若现。 “姐姐，带我一起走！” 不远处，一个抱着圆球的小孩，孤零零的站在树下。 少女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弯身捡起一块石头扔向男孩，男孩吓得一躲蹲在树下，怀中圆球滚落下来。 那是一颗没有头发，圆圆的脑袋！ “走！” 镇门出现，少女和刘缘，一步跨出小镇。 跑了半响，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下。 “出来了！” 少女发出清脆的声音感慨着。 随后，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刘缘，双眼眯成一个月牙，甜甜的笑了： “这回，它们没法和我抢了！” 而刘缘，则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二十六章 过路临剑城 少女见到刘缘露出的怪异神情，不禁一怔，随后，芊芊玉指拨开额间垂下的发丝。 双目猛然间变得血红一片，满头发丝飞舞，口中尖牙显现，一根根如同蚯蚓般的青黑色血管鼓起，指尖变长…… 对面，刘缘面容扭曲，咬牙切齿的蹦出几个字：“￥！老子总算等到一个落单的了！” 话毕，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出现在手中，法力灌注下，表面图纹亮起，眨眼间，变成麻袋般大小。 灰色布袋浮空，正是百鬼袋！ 女子欲闪开布袋，冲向刘缘，一股莫名的吸力骤然传遍周身，慢慢被拉扯接近袋口。 女子见状，微微低头，双臂交叉于面部，黑红色雾气弥漫，抵抗住百鬼袋的拉扯，而后双臂猛然放下，一股强横的气息迸发！ 血红的双目抬起，突然，一个黑洞，在眼中逐渐扩大…… 却是刘缘见女子快挣脱百鬼袋，突然跃起，双手抓住百鬼袋袋口，向着女子迎头罩下！ 女子未料到，刘缘竟如此使用法器，被从头到腿套进袋中。 剩下的半截小腿站在地上，刘缘双手用力一搬，女子双脚离地，倒在地上，先天纯阳气运转，用力把剩下的部分塞进百鬼袋，扎紧后，死死的攥住的袋口。 麻袋大小的百鬼袋中，一个娇小的人形轮廓不断扭动，刘缘把剩下微薄的法力全部输近百鬼袋中。 拳打脚踢下，百鬼袋中物体逐渐安静，袋子也慢慢变小，直到回归原状。 捡起百鬼袋，巴掌大小的袋子上，原本能看清上面有断头的、吊绳的、溺水的，等等人形图绘，此时全部被密密麻麻的挤到了一角。 一个披头散发，双手抱头，蜷缩着身子，衣衫不整的女子线条图，占据了大半个袋身。 把百鬼袋挂在腰间，想了想，又拿下来，皱眉看了看袋身上，那惟妙惟肖的女子图绘，把袋子又放到了怀里。 毕竟，这图，被人看到，应该不好…… 三个月后。 七剑国，临剑城。 城门口，几位士兵，拦住一位破衣烂衫的少年。 少年和士兵正解释什么，士兵摇头推搡着，忽然，少年从怀中拿出一粒金豆子，递给士兵。 领头的士兵接过后，仔细观察了金豆子片刻，和其它几人对视一眼，亮出刀兵，不怀好意的指向少年，欲搜身。 少年见状，手按腰间古朴长剑，露着脚趾头的靴子用力一踩，“咔嚓”一声，脚下青砖碎裂，裂痕如蜘蛛网般，蔓延到士兵脚底。 几个士兵身子一颤，连忙收起兵器，赔笑着，把金豆子还给少年，挤开人群，躬身把少年送进城内。 少年正是刘缘。 自从经历了一门镇的事情后，刘缘沿着一剑峡继续前行。 期间遇村不进，遇庙不入，尽量避免与妖兽冲突，如此，也是接连遇到几次危机。 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历经三个多月，终于走出了一剑峡。 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景象，刘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四下观望，忽见一乞丐，坐在石阶上，警惕的看着自己，把手里缺了半边的瓷碗放在身前，身上肮脏的衣服用力的扯出几道豁口，露出瘦骨嶙峋的胸口。 顿时，刘缘感觉四周无数道若隐若无的目光，嫌弃的瞄着自己，走到身边的人也都纷纷避开。 反应过来后，连忙用袖子遮住脸，快步走起，透过袖子上几个破洞，观察着四周店铺。 远远的，见到一间成衣铺，便飞快的跑去，身上布条随之舞动。 进了店铺，不待老板起身开口，一粒金豆子“啪”的一下，被刘缘拍在案子上，镶进实木中。 片刻后，一身青衣的刘缘走出店铺，吃了顿丰盛的饭菜后，来到一处茶楼。 一进茶楼，惊堂木落桌声响起，台上，一位身穿白布衣的说书人，朗声开口： “话说那仙人一剑劈来，剑光落下，山脉被一劈两半，剑尖落下的位置，直指一处村落。 当时，村落中，有一少年，亲眼目睹此景，心生向往，从此痴心于剑道。 恰逢当时四国乱战，少年家乡被波及，被迫从军。 三十年军旅生涯，纵横沙场，三尺剑锋所向，无人可挡，曾辅佐当时国主横扫四国，一统江山！ 可惜当年，那人功成后，欲寻仙道，离去后从此不知所踪。 国主为纪念此人，因听说，其曾经用断过七把长剑，于是耗费百年，铸造七口绝世宝剑，欲待那人归来后送与，可惜至今没有等来。 反而历经千代，国度因七剑得名，以习剑为风，国号也渐渐变为了七剑国，而原来这里的小村庄，则成了现在这繁华无比的临剑城。 而那曾经创造过无比辉煌的人，连名字都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真是……” “都讲了多少遍了？这城中谁不知道？说点别的！”一位富态的中年大声向台上喊着。 “对！说点别的，说说那书生和妖精的故事！” 一位公子哥，拿着扇子，扯着公鸭嗓喊着。 一个壮汉站起身子，脚踏板凳，大声嚷道：“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听什么情情爱爱的！说书的，来讲讲那河妖口吞十万兵的故事！” “不不！还是说说仙人伏妖王？” “继续讲上次谢家少奶奶，和吴家王老二的事！” “还是说说月华剑派师娘和徒弟的故事！” “……” 七嘴八舌的叫喊声响起，茶馆里闹闹哄哄，说书人也在思考着，讲些什么，能多赚点赏钱。 “冯小姐又和人比武了！听说冯小姐这次回来，可是学了仙人的剑术的！” 外面不知谁喊了一句，茶楼内瞬间安静，随后人们纷纷起身向外涌，刘缘也是好奇的跟随着人群而去。 一处不大的擂台，两位男女持剑而立。 女子身穿白衣，亭亭玉立，男子也是风度翩翩。 两人拱手行礼后，出剑试探，随后你来我往，剑光飞舞，周围人群纷纷拍掌叫好，看的刘缘却是昏昏欲睡。 就刚才，一脚踢过去不就赢了？还有那一剑你硬接什么？躲过去，再向上一撩，不就能废了对手一个手臂？还有…… 看了一会，刘缘转身就欲走，毕竟还得尽快赶路，不想耽误时间。 这时，人们忽然传来惊呼阵阵，原来，不知何时，女子手中长剑脱手而出，浮空而击。 御剑术？ 刘缘满眼羡慕的看着，直到对面男子认输，才把目光移向它处。 华而不实，没我的断颈蛊好用。 撇了撇嘴，转身离去。 一处客栈内，刘缘重新购买了行礼，拿出来新买的地图查看。 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凝视片刻后，下定了决心。 太远了，不知道还要多久，那修仙门派是否有年龄限制？必须尽快到达青云上国！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刘缘走出客栈。 再度启程…… …… 时间如梭。 转眼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