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话：重启西游》 第1章 心猿归正，六贼无踪 “你们一定都听过，关于他的故事……” “有人说，他帮唐僧取到了真经，封了斗战胜佛……从此，留在了灵山。” “也有人说……” “那个成佛的，根本不是他。” “真正的他……早就死在了西行路上！” “还有人说……” 僧袍破烂的老猴子摊脚随意坐在石台上，摆着手，“西游……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只不过是说书人杜撰的，一只……猴子！” “呵。” “呵呵……” “但我要讲的故事，你们一定没有听过……” “这个故事，得从一只金蝉说起。” 洞穴有些昏暗。 老猴子坐在石台上，垂头捻着佛珠，枯瘦苍老，白须光头。 台下。 一群猴子猴孙抓耳挠腮，东张西望，却又被老猴子的故事吸引，忍不住高高竖起耳朵。 故事的开端，要从花果山上一只学会了变化之术，变化为金蝉的猴子说起。 这与一般的西游故事，听来完全不同。 只可惜，猴性顽劣。听了一会儿，已经有猴子按耐不住心中的顽性，抓耳挠腮。 稀稀朗朗起身往洞外走去。 一群猴头顺着石壁上蹿下跳，大呼无趣。 不一会儿，所有猴子走光了。 “又讲完了……” 山洞角落，一只金猴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暗淡的光线下，昏昏沉沉的老猴子。 “老猴子……” “大圣爷？”孙凡试探地喊了一声。 “呼~~” “呼噜噜~~~” 熟悉的呼噜声响起。 孙凡无奈摇了摇头。 这老猴……又睡着了！ 这是他第九次听老猴子讲故事。 那是一段发生在花果山里，一只好奇顽劣的金猴每日抓蝉观摩，渐渐学会变化金蝉之术的往事。 只不过，每一次它都只讲了个头，就累得睡着…… 山里的猴子都传说，听说老猴子讲故事能学到神通、法术。尽管至今无人有所收获，但孙凡坚信，这老猴子并不普通！ 因为他是一个穿越者。 自从穿越到这里，成为一只金猴。 最初的孙凡看自己一身金毛，听闻这里叫‘花果山’，还以为自己未来就是那放肆桀骜，敢叫天地翻覆的齐天大圣美猴王。 心想着既然成了猴子，那就安心当好一只猴子。 他甚至已经想好，将来要如何与那既定的命运抗争。 直到有一天，在后山的山洞里，遇到了一身僧袍破烂的老猴子。 他才知道，西游……早就已经发生过！ 他才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花果山！ 在不知多少年前，花果山被灭，猴子们失去家园，居无定所，被各路妖魔驱赶……它们成了一群家都没有的野猴！ 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称那里为‘花果山’，仿佛一种信仰。 而这里，不过是曾经被一场大火烧过的——黑风山。 黑风山往东一千二百里有一个地方，名鹰愁涧。 孙凡暂时只知道这些。 至于僧袍老猴究竟是谁，与他故事的后续中……那位曾经叱咤风云，踏碎凌霄，天不怕地不怕的齐天大圣去了哪里？ 他不得而知，也没机会问。 每一次老猴子讲完故事，就疲惫坐在石台上沉沉睡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总重复着一段只说到开头的故事，从不与其他猴子交流。 “西游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凡走出山洞，抬头看了眼‘天空’，莫名叹了口气。 除了对神通、法术的渴望，他其实更想知道五百年前的西游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齐天大圣的老家花果山，居然被灭了…… 现今的天庭、灵山，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离开山洞，孙凡轻盈跃上树梢，攀着一棵棵树木前行。不久后，一块空地，他遇到了一个浑身补丁、身材雄壮的老猴子。 花果山二位猴长老之一——通背长老。 据说已有二百多岁了！ “金猴儿，又来练棍了！”通背长老乐呵笑着，一脸和蔼。 猴长老身后的空地，一大群猴子猴孙嘿嘿哈哈，拿着树枝、木棍对练，热火朝天。 这里是现今‘花果山’简陋的演武场。 “通背长老好！”孙凡点头打过招呼后，就独自寻了跟木棍，在角落练起了花果山世代相传的棍法——灵猴棍术。 棍舞龙蛇，残影重重。 木棍在孙凡手上，如风轮一般飞滚。 不一会儿，重重棍影从他手上消失，长棍却依然在动。一棍棍破开空气，击在半空，仿佛精铁敲在实处，发出沉闷的声响。 忽然感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 孙凡手上一顿，棍尖定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破风声。 “好好好，才不过又七日，你已将灵猴棍术练至大成，确实是天赋异禀，好得很哪！” 通背长老笑呵呵走了过来，一脸赞叹。 “多谢长老指导。”孙凡收棍而立，脸上并未有一丝得色。 穿越至今，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一切全靠自身勤学苦练。他能在短短一个月将灵猴棍术练至大成，确实不容易。 但孙凡深知，这是一个满天神佛、妖魔遍地的神话世界，修成一门粗浅的武法，并不足以让他自傲。 “灵猴棍术已成。还请长老，教授灵猴诀。”孙凡行了一礼。 “自无不可。”通背长老含笑颔首。 “猴身者，擅于灵巧，长于通窍。” “相形于人身，而敏于人体。” “受困于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猴性天生，不静自净……” “人身天慧，猴体自灵……” “……终使心猿归正，六贼无踪。” 孙凡闭目而坐，认真体悟着通背长老口述的一段段《灵猴诀》。一时间，只觉深奥异常，陷入了似懂非懂，似悟非悟的境地。 心中一时升起无数恍然，一时又陷入无边迷茫。 概因他除了是一只猴子，原本——也是一个人。 蓦然间，脑中灵光一闪。 “心猿归正，六贼无踪。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念即起，脑海中央仿佛升起一轮蒙蒙新月。 四肢百骸仿佛瞬间有无数力量凭空而生，如蚯蚓一般顺着血脉经络，疯狂钻入脑海。 眨眼间，新月成长为一轮大日横空。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灵蕴的力量……”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孙凡嘴角勾起一丝欢愉的幅度，仿若一夕闻道，充满禅韵。 演武场中。 通背长老一脸动容，看着闭目修炼的孙凡，被他的修行速度给惊到了。 “半日得悟灵猴诀，一朝入道生灵蕴。” “好猴儿！真的个好猴儿啊！老猴儿我痴活二百余岁，也只在传说中听说过如此资质！真是……”猴长老激动得，唾沫星子险些喷到孙凡脸上。 第2章 大圣丰碑悟神通 “真的就这么简单……就练成了？” 演武场。 通背长老围着盘坐的孙凡不停打转，兀自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这种情况，花果山历史上不是没有。 但那些猴子是谁啊？每一个都是大圣爷在时，被气运所钟，他膝下的猴子猴孙。 那是一个个当年堪与天兵天将争斗的猴祖宗！ 而现今的花果山呢？ 数百年来颠沛流离，落魄之极。就连曾经最美好的家园都保不住，在妖魔遍地的神州大地，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些年来，老一辈猴子做梦都想回到他们的长辈口中，钟灵毓秀、水土肥沃的花果山，享受那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而今孙凡修炼《灵猴诀》时的表现，让他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点火光。 于是。 通背长老神色变幻，仿佛暗下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第二天。 孙凡刚走出自己住的树洞，忽然被一群健壮的猴子围住。 “就是这金猴？” “没错！是他。” “你一个外来猴，凭什么竞选花果山新猴王？” “我们都进不去，你这金猴凭什么！” “揍他！” “对，居然抢我们的位置，让他知道知道好歹！” 一群猴子嚷嚷了几声，忽然就举起猴拳，气势汹汹。 顿时，孙凡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下意识捡起一条木棍‘嘭嘭嘭’反击。 片刻后。 孙凡举棍站在原地，一脸懵逼。地上躺了一群翻来覆去‘哎哟’‘哎哟’惨叫的猴子。 当通背长老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不禁脸色一黑。 待问清缘由后，抢了孙凡的棍子，对那群猴子就是一顿狂风暴雨的乱抽。 “让你们欺负人！” “啊！” “让你们不团结！” “啊！！” 一众猴子在地上翻滚躲避，不断惨叫，却是畏惧猴长老的威严不敢起身逃跑。 “我让你们欺负猴！” 又是一棍敲在一只猴子的屁股上。 “啊！！！长老，这个理由你已经说过了！”那猴子大声反驳。 “说过了？说过了又怎样，猴爷爷我乐意！”通背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一棍抽在那猴子脸上，痛得它险些昏厥。 这一下，却是有些重了。 当时那猴子趴在地上挣扎时，望向孙凡的眼神更多了一些狠意。 但是，迎接它的是通背长老的又一棍子。老猴子显然余怒未消，“我让你们不知事，让你们不知事！我花果山现今已陷入如此危难，你们居然还想着内斗！” “长老，停手。” 孙凡出声了。 他知道对方是做给他看的，继续下去，只会招惹更多无端仇恨。 这一会儿，孙凡已经会意过来发生了什么。 前一段时间，‘花果山’这一代猴王死了。死在黑风山狼妖锋利的爪牙下。 于是，新一代猴王选拔开始了。 谁能力压同辈，同时带领花果山众猴在这黑风山生存下来，就能成为新任花果山猴王。 也算不小的福利！ 据说成为猴王，能常年抱着数百年前传承下来的‘大圣丰碑’睡觉，从中参悟真正的神通、法术。可比去后山找老猴子听故事靠谱多了！ 孙凡也没想到，他一个黑风山的本地猴子，居然被通背长老列入猴王候选名单。 是的。 他的原身，并非从花果山迁徙而来。 而是在这黑风山，土生土长不知多少年的野猴子。这是孙凡穿越一段时间后，被猴群排挤了才知道的。 后山那只枯瘦老猴，据说也是。 “长老，参选花果山猴王的事，不如就算了。我毕竟非花果山族群，名不正，言不顺。”待那群猴子相互搀扶着离去，孙凡摇了摇头，对通背长老说道。 他对猴王的位置，并没有什么兴趣。 能学到《灵猴诀》《灵猴棍术》孙凡已经知足了，通背长老对他有恩，孙凡并不想让他为难。 哪知通背长老霸气一挥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年大圣不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老人家能当花果山猴王，你就也能当。此事无需再论！” 说罢，背着手晃悠悠往刚才那群猴子的方向去了。 几步之后，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些日子，你自好生修行。这几只小猴子在猴群中还不算强，你若无法将灵猴诀修炼至大成，老猴儿我就算推举了你，将来也无缘庇佑我花果山猴群，争夺那猴王之位。” “这……”孙凡不禁欲言又止，好生纠结。 “入选猴王名单，便可参悟‘大圣丰碑’。难道你真的不想学那些真正的神通、法术吗？” 孙凡心中一震。 ‘入选猴王名单，便可参悟‘大圣丰碑’……’猴长老这一句话，可谓点到了他的心坎上。 神通、法术的诱惑力，显然大过那些不知事的猴子带来的一些小小的为难与排挤。 不如去试一试？最后就算不当这猴王又如何？万一这段时间，成功参悟出一门神通、法术了呢？ …… “假的，都是假的！丰碑上哪有什么神通！通通都是假的！骗子！你们这群骗子！哈哈哈哈……” 幽静隐秘的地下洞窟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笑。 仿佛从地底长出的巨大石碑下，一只体格健硕的猴子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惨笑。 “又疯了一个。” 孙凡睁开眼睛，不禁无奈地摇头。 石碑周围。 十余只猴子闻声同时睁开眼睛，默默注视着那只打扰他们参悟的疯猴子。片刻后，发狂的猴子被两个身穿藤甲的猴兵拖了下去。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悲观的情绪。 孙凡重新闭上眼睛，‘大圣丰碑’上稀奇古怪的纹路与文字，再次浮现眼前。 三天了。 他几乎将整座大圣丰碑的内容都印在了脑海里，但始终无法参悟出一丝神通、法术的痕迹。 周围的猴子，也从最初的廿三之数减少到了十五个。吐血了四个，退出一个，疯了三个…… 这座大圣丰碑，传说是大圣爷失踪后花果山残部老猴留下的。其上记录许多当年大圣爷的威风往事：纵横四海、撕毁生死簿、大闹天宫、推翻八卦炉…… 碑文上似讲了许许多多神通、法术，却从未有一笔真正的口诀落下。 这让孙凡不禁怀疑：大圣丰碑能参悟出神通、法术的传说，是真的吗？ 可是，看通背长老等猴子言之凿凿的样子，好像真的有！除了那些参悟碑文到发狂的…… 等等！孙凡心头忽然一震。 那些猴子为什么会发狂？ 它们在石碑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3章 默念此咒，定仙困佛 花果山世代相传的传承，在几只发狂的猴子眼里居然成了假的？ 这很不可思议！ 在孙凡眼里，石碑除了那些古怪的纹路之外，并无特异之处。 为什么会导致猴子发疯？ 难道那纹路真有什么不同？ 还是说纹路……需要结合故事来看？？ 孙凡目光停留在‘大圣蟠桃园定住七仙女’那一段，眼中闪过莫名之色。 渐渐的……他眸子神光涣散，似乎陷入了某种混沌之中。 恍惚间，耳边似响起一声咒语：“定！” 眼前闪过一幕幕奇异的画面：一只金猴肆意躺在桃树上，桃子吃一颗丢一颗……七位衣裙各色的仙女，一个个白愣着眼，立身定在蟠桃树下。渺渺仙风想吹起她们的衣角裙边，却是一动不动。 忽然。 七位仙女身上莫名散发出一丝丝黑气，呆愣的面貌变得狰狞恐怖，红颜瞬间化作枯骨，眼窟窿血淋淋，无边森然之气扑面而来。 孙凡脑子嗡的一下，如被一口大钟撞到，逆血直冲天灵。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这……”他只觉整个人的精神都错乱了。天宫仙女……居然是这样？ 崩溃的心神节节败退，眼前的画面一点点模糊。 他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定！” 一声沉喝，穿透虚空而来。 七位仙女身上触手一般的黑气如遇克星，瞬间收回体内。 而此时，孙凡已经彻底撑不住了。他模糊的视线似看到一个顶天立地，却又瘦小无比的猴子缓缓走来。 那猴子……轻轻的，抚了一下他的头顶。 大圣扶我顶……结发，受神通…… 在孙凡彻底昏厥过去的瞬间，无数条咒语疯狂涌入他的脑海。最终化作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定身咒。 ‘默念此咒，定仙困佛。’ 一个缥缈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时光长河上游传来。 “仙……佛……为什么不是妖魔？”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孙凡的意识被彻底冲溃。 —— 整个大地似乎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孙凡悠悠醒来。 “嗷呜……” “嗷呜嗷呜……” 一声声狼嚎，响彻‘花果山’周围的山林。 他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所挖的树洞小巢里。 耳边一声声犀利的狼嚎与猿啸不断响起，不时传来兵器交击的打斗声。 “发生什么了？” 孙凡一跃而起，跳上树梢往张望。 不远处的山林，火光熊熊。却是已经到了黑夜时分，无数青狼的身形在夜色的掩护下，影影绰绰，杀机四伏。 “黑风山的狼妖……又进犯了！”孙凡下意识捏紧拳头。 一个月前，他刚穿越为一只金猴，懵懵懂懂，不知山林的可怕。当时险些就死在黑风山狼妖的爪牙下！ 所幸是通背长老路过，救了他一命，并教导他棍法、灵诀，才有了今日的机遇。 现如今再遇狼妖，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孙凡猛地抓起一条木棍，冲向火光最熊，战斗最烈的方向。 那里，必是花果山猴群的主力所在！ ‘嘭’ ‘嘭嘭嘭’ 孙凡一路风驰电掣，一棍棍精准击在从暗处蹿出的青狼脆弱的腰上。 只不过片刻后，他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一个半人半狼之相，手持狼牙钢刀的狼妖拦在了前方道路。周围树丛，十余条青狼目光凶狠，如黑夜中点点幽火。 ‘奔奔奔~~’ 狼妖持刀，伏身奔走而来。 冰冷的钢刀沐浴在月华下，狼妖身上强大的灵蕴气息，显得十分逼人。 孙凡不禁横棍身前，警惕异常。 “臭猴！敢侵占我黑风山狼妖地盘，拿命来换！” 狼妖一声断喝。 钢刀划破夜空，这一刀之下，仿佛大片幽暗的夜幕都被劈开！ 崩—— 长棍在手中被舞出惊人的幅度，大成的灵猴棍术，让孙凡在一瞬间发现狼妖钢刀之下的破绽。 一棍击在刀身中心往下三寸处。 狼妖气势惊人的钢刀一滞，神色顿变。却见孙凡的神情也变得惊愕，眼睁睁看着手中的木棍，在接触狼牙钢刀的瞬间，一寸寸断裂、崩碎。仿佛豆腐做的一般！ 双方不禁都呆在了原地。 但周围那些灵智未开的普通青狼，却没有受此影响。它们喷鼻抖唇，露出尖利的牙齿，一条条趁势凶狠扑了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 孙凡想起刚学会的定身咒，忽地大喝一声：“定！” 十几条青狼身在半空，身形猛地一僵，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却是止不住冲势，纷纷滚落至孙凡脚下。 孙凡抬起一脚，踩爆了脚边一只青狼的脑袋。它浑身一抽，身上的一点金光散去，却是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死了。 “好胆！” 狼妖终于反应过来，勃然大怒。 正欲挥刀一刀给孙凡劈成两半，却见他手掐诀印，念了三声：“定！定！定！” 狼妖的刀势连续顿了三顿，整个身子僵在当场。 孙凡见状，当机立断一把夺下他的钢刀。一刀，直接捅破它的肚皮。鲜血肠子顿时流了一地。 “啊！！！” 一个呼吸后，狼妖浑身抽搐，终于惨叫出声。却无力挣扎，软软趴伏在地上没了气息。 “好险！” 孙凡舒了口气。狼妖的定身时间居然比青狼短了许多，他很庆幸自己的果决，没有多给狼妖一个呼吸的机会反击。 继续向火光的方向进发。 这一次，孙凡行走之间明显自信、从容了许多。 又轻松击杀十余条的青狼与一只狼妖，终于接近了一片火光熊熊的空地。 这里，正是‘花果山’最宽阔的演武场。 狼是暗夜中的猎手，若想缩小两者间的优劣势，选择此处作为主战场确是最佳选择。 此时。 演武场内无数狼妖与青狼，从四面八方围攻着上百只身姿矫健的灵猴。 这些灵猴有老有少，但大部分都是花果山的青壮年猴子。那些将灵猴诀修至大成的猴王候选者也多在其中。 孙凡一跃进入场中，打死两只挡路的青狼，直接来到通背长老身边。 “你这金猴儿……你怎么来了？” 通背长老讶异道。 “自是来助你的。”孙凡头也不回，用钢刀砍了几头青狼，发现实在不顺手，于是就地一滚，在一具猴尸旁拾了一根结实的青木长棍。 再次站到通背长老身边，助它挡下一柄硕大的狼牙棒。又是‘崩’的一声，只听那猴长老沉声道： “今夜狼妖来的突然，我花果山危矣。金猴儿你天资不凡，将来会有大成就……快快逃命去！” “逃？” 孙凡呵呵一笑，“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而且我孙凡又岂是知恩不报，临战退缩之猴！” 说罢，一声大喝。 手中长棍化作无穷棍影，崩的一下又弹飞了一只狼妖的狼牙棒， 他不禁大赞一声：好棍子。 再次飞身而上，冲入战场中心，彷如一个嗜血狂徒，眼球上充斥一丝丝血光。 “咳咳~~这孩子，他的棍术又进步了啊。”通背长老咳了一声，已经战了小半时辰，他身上三处刀伤一处挫伤，已是浑身浴血。 “老咯，老了哦！哈哈哈”说罢，老猴子也大笑三声，冲入场中。 “今日。与花果山之名，共存亡！”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爆喝。 接着，一声又一声怒吼接连响起，响彻夜幕下的‘花果山’。 “今日。与花果山之名，共存亡！” “今日。与花果山之名，共存亡！” “今日。与花果山之名，共存亡！” 心在燃，血在烧。 原本处在下风的猴群，仿佛被这一声声怒吼，激起了无穷血气。 第4章 狼狈为妖 “杀！” “杀！” “杀！” 喊杀声震碎夜空。 无数身影在夜幕下疯狂厮杀。一只又一只猴子无论老弱，源源不断往演武场汇聚，而漫山遍野的青狼，也在越聚越多。 血，逐渐汇聚成河。 这是一场事关种族、家园的血战。想要生存下去，唯有死战到底！ “给爷死！死啊！” 一只白猿的钢刀卡在狼妖上，它猛一用力，直接将狼妖上半身一分为二。尚不及喘息，一柄狼牙棒，奔着它的脑门呼啸而来。 崩—— 青木长棍横空而至，挡在狼牙棒身前。沉重的一击让棍身弯曲成惊人的幅度。 孙凡崩开狼牙棒，顺势将那白猿拉到身边。二者立时背对着背，一刀一棍，防御起四面八方一波又一波狼袭。 “金猴，是你！”白猿砍翻一匹青狼，余光瞥见身后的孙凡，道：“谢了。” “客气！”孙凡棍舞灵蛇，嘭嘭嘭敲飞三匹青狼，却听背后的白猿道：“不过，别以为救我一次，就会将猴王之位拱手相让！” 孙凡：“……” 在地下大圣丰碑时，那些猴王候选大多与他多不对付。而这白猿，正是猴王候选中的佼佼者，爱使一手从黑风山狼妖处夺来的钢刀。 “废话真多，小心应战！” 孙凡说着一顶白猿后背，借势来了个灵猴上树，接着从树上一跃而下，将一只狼妖、三匹青狼击毙当场。 白猿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叹，“三天之前，这金猴明明没这么强。” 它却未注意到，在那瞬息之间，狼妖的身形在半空有过一瞬间的凝滞。 孙凡没有在意它的目光，而是担忧地望向不远处。 那里，是战场中心。 一头身高丈许的巨大狼妖，人立而起，挥舞着巨大无比的狼牙棒，如推土机一般冲杀得猴群人仰马翻。 此时花果山所有的力量，基本集中到了演武场。数百只健壮的灵猴浴血拼杀，但面对数量更多的狼妖与青狼，却是伤亡惨重，渐渐落入下风。 巨狼身边有十余只猴王候选者，在奋力的牵制着它。可是那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实在锋芒太甚，无人可直撄其锋！ “再这么下去，猴群必败！”孙凡盯着巨狼庞大的身形，心中有了决断。 只是他的灵猴诀修行日短，单凭棍术想对巨狼妖造成伤害，怕是不易！ 嘭！ 一具猴尸滚落在孙凡脚边，已是血肉模糊，不成猴形。 以巨狼为中心的战圈，渐渐向这边靠近。 孙凡眼神一凝，他看到一个苍老的身影举着木棍，义无反顾地冲向巨狼。 是通背长老！ “白毛，准备帮忙！”孙凡喝道。 “好。”白猿昂首望向巨狼，猴脸面露凶光。 ‘蹬蹬蹬~’ 孙凡跃上树梢，躲过一只又一只凶恶的黑风山狼妖。飞快朝巨狼妖接近。 恰在此时，一个身影高高在半空与孙凡错身而过，通背长老浑身是血，胸膛似被巨力锤得塌陷了下去。 那无神的目光落在孙凡身上，眸中似有光亮闪了闪。 “给—爷—死！” 孙凡举着长棍，从天而降。 “嗷！！” 巨狼仰天怒吼，巨大的狼牙棒朝孙凡拍去。 “定——” 淡淡的金光闪过，巨狼动作略微一顿，忽然眼眸剧痛，被孙凡一棍点在眼眶上，炸出了一朵血花。 “嗷~~~~~” 巨狼痛吼出声，闭着眼睛，疯狂朝四周挥舞巨棒。孙凡落地轻巧一滚，避开了巨狼的攻势范围。他喘息了几下，感觉这一发定身咒，似乎消耗十分巨大。 “是金猴！” “唔唔唔” “唔唔唔唔唔……” “金猴！” “金猴！” “金猴！” 花果山的灵猴举着木棍，大声欢呼。今夜之战，它们还是第一次占到这样的便宜。 通背长老趴在地上，一边咳血，一边迷惑，“刚才……那是什么？” 白猿狂奔的身影一个急刹，将地面犁出一道沟壑，惊险避过巨狼的一棒。它不禁傻傻愣在原地，说好的让我帮忙……结果呢？ 满山的狼妖一族也愣住了，近乎刀枪不入无敌的巨狼妖，居然被一只气息并不是很强的金猴，给伤到了？ 它们在欢呼，在发愣，孙凡却没有闲着。 “定身咒消耗巨大，不宜再用。趁此机会，嫩了它！” 他再次接近巨狼，灵活躲过狼牙棒一下又一下重击，在巨棒锤起的漫天尘土中，冲到了它的胯下。 自下而上，狠狠一挑棍。 “嗷……呜……￥￥……” 只听‘啪叽’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巨狼夹着腿，对月狂啸。 而后它踉踉跄跄捂着跨，跌倒在地，身躯疯狂抽搐。庞大的体型震起一片尘烟，连紧握着的狼牙棒都脱手滚落。 “灵……灵猴偷桃？” 重伤的通背长老唇角颤抖，眼中似欣喜、又似一丝惧怕。 “结束了。” 孙凡出了一口气，正准备招呼群猴上前，一同肢解了巨狼。 冷不防，眼角瞥见一片雪亮的刀光。 耳边传来白猿急促的爆喝：“小心！” 孙凡心头‘咯噔’一下。 火热的血液，溅了孙凡一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噗嗤”刀入肉体的声音。 一截手臂，高高飞了出去。 孙凡呆呆看着身前的白猿，与它那一截在半空中，仍紧紧握着钢刀的手臂。 “你……” “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一次。划算……”白猿惨笑，它捂着鲜血泊泊的断臂处，半跪在地上，抬头恨恨道：“帮我……报仇……” 前方。 一个矮小的身影谨慎退了数步，手里一柄似量身而铸的短刀。 这是一只气息强大，身材却比一般狼妖矮小许多的狼妖，不……这是一只狈妖！ 自古以来，狼狈为奸。 孙凡紧紧握住手中青木长棍，暗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想到，既有凶狠的狼妖，肯定有阴险狡诈的狈妖！ 这一只狈妖的气息，并不比那巨狼弱多少。也许……就是它的伴生兄弟！ 狈妖反握短刀，在孙凡身前缓缓渡步。它似也认为，能够重创巨狼的孙凡十分危险。 而在周围。 花果山灵猴们大怒，正欲驰援，狼群却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发狂地追着它们死缠烂打。 “呼……” “吸……” “呼……吸……” 沉重的压力下，额头渗出点点冷汗。 狈妖一步步如鼓点般，敲在孙凡心头。 “不能再拖了。” 这是一只阴狠狡诈的老狈。与那巨狼不同，狈妖的身形矮小，十分敏捷，力量却比他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孙凡知道再拖下去，只会完全陷入对方的节奏。 他现在唯一的胜算，只有灵蕴消耗巨大的——定身咒。 可是…… “真的能赢吗？” 漫天砍杀声中，孙凡看了眼身边的白猿，看了眼远处的通背长老，看了眼四周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猴子尸体。 第5章 黑风山的狼 “呀~~嗨！” 忽然，孙凡动了。 青木长棍呼呼生风，扫向矮小的狈妖脑袋。 与此同时，他暗念法诀，而后大喝一声：“定！” 狈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反握的短刀，刀身如毒蛇一般沿着长棍而上。却因这一声断喝，身上似有金光闪过，身形不禁一僵。 趁此机会，孙凡一棍直接拍在狈妖太阳穴上，顿时片片木屑崩飞。奋战了一夜的青木长棍，终于要坚持不住了！ “呼噜噜~~”狈妖‘蹬蹬’连退七步，抹了把脸颊上的血，冲着孙凡发出低沉的吼声。 “这是——”通背长老双目猛然瞪圆，死死盯着孙凡。 而此时的孙凡，神情愈发凝重了。 “棍子都快打断了，居然只是轻伤……这就是灵蕴的力量吗？”刚才的巨狼也许是擅长群战。对他来说，反而远不如狈妖难缠。 狈妖再次缓缓上前，谨慎地绕着孙凡转圈。如此，再想用定身咒伤它，也许就没那么容易奏效了。 周围不时有一两只青狼越过猴群防御，跳入圈中被孙凡一棍抽飞。 狈妖顺势一步步紧逼，情况愈发危急。 一个身影忽然站了出来。 是白毛！ 此时的孙凡身边，也只有重伤的它了。 白猿咬着牙，半边身子毛发都被鲜血染红，它不知何时左手握了一柄狼妖的钢刀，一刀劈翻袭来的青狼。 它脚步踉跄着，转头冲孙凡吼道：“快，快解决那只矮脚狼！” “解决……”孙凡嘴角苦涩。刚才那一下定身咒，其实已经抽干他体内的灵蕴。此时的他就是强弩之末，全靠一口气撑着。 拿什么解决仅受轻伤的狈妖？ 灵蕴不足，是他的致命弱点！ 只不过，这一点白猿不知道，狈妖也不清楚……想着，孙凡眼前忽然一亮，嘴角挂起一丝自信的笑容。 他一把夺过白猿的刀，一手横刀，一手负背。 摆出了奇怪的架势。 “白毛啊，你上次不是问啊，我最强的究竟是什么吗？”他站在白猿身前，浑身散发一股高人气度，自顾自地道：“……确实，我最强的并非棍术。” 前方。 狈眼闻言，脚步一顿。 “而是——” 孙凡低下头，看着手中光亮的钢刀。 刀锋一转，冰冷的月华反射出一横，印在狈妖眼眶上。 与此同时，孙凡口中缓缓突出一个字：“——刀！” “嗡~~~” 刀锋阵阵蜂鸣，杀机四溢。 白猿茫然望着场中，孙凡一步步前进。每进一步，狈妖就惊惧的向后退了一步。 始终保持着七步之外的距离。 “呃……我什么时候……”重伤的白猿不禁瞠目结舌。 另一边，趴在地上的通背长老也被孙凡惊呆了，“好……好强的气势！这是什么刀法……他什么时候学了刀法？” 终于，狈妖在孙凡的压迫下，一步步后退到了演武场的边缘。 此时交战的双方都因他们的变化安静了下来。终于，狈妖仿佛受不了这种压迫，‘嗷呜’一声，仰天长啸。 “嗷呜——” “嗷呜嗷呜——” 一时间，山林中响起无数狼嚎声。 花果山的猴群们如临大敌，紧张到背心见汗。 却见忽然间，狼妖与青狼仿佛接到了某种指令，纷纷调转头颅，钻入山林。 不一会儿，全都消失不见了。 “……？” “……？？” 猴子们惊愕的呆在原地。 一片狼藉的演武场，只剩奄奄一息的巨狼妖，与一地残破的狼尸、猴尸。 孙凡持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忽然，猴群中一个欢呼声响起，“我们……赢了！” “赢了？” “我们赢了！！” “真的赢了！太好了！” “金猴！是金猴！” “金猴！” “金猴！” 整个猴群，顿时陷入了欢呼的海洋。一个个淌着血，留着泪，抓耳挠腮，手舞足蹈，疯狂高喊孙凡的称呼。 直到白猿捂着流血的肩头走来。 “你，怎么不追？” “追？拿头追啊！”孙凡翻了个白眼，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却是一副浑身脱力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脑中想象出的一个巨大佛掌随风散去。 据说，人的外在气质，来源于自身的意志展现。 是的，他哪会什么刀法……刚才那完全是灵机一动，试着观想一式传说中的掌法…… 他也没想到，居然真的把狈妖、白猿包括在场所有猴子都唬住了！ “莫非我还有自悟神功的天赋？” “呃……” 白猿见他疲惫的样子，也不再纠缠。话头一转，拱手磕磕巴巴地道：“金猴，多、多谢你的相助。” “谢？”孙凡转头。 白猿似鼓了一口气，深深弯腰向孙凡行礼，“今夜若非有你，我花果山猴众怕是十不存一。我白猿在此，拜谢了。” 孙凡正想躲。 “不过……”它又忽然抬头，认真地道：“想当花果山猴王，获得我们的认可，你还差得远！猴王之位，我白猿是肯定不会放弃的！” “……啊？”孙凡不禁傻眼。 受了这么重的伤，使刀的手臂都被斩断了，这猴子居然还没放弃当猴王的梦想？ “金猴儿。” 通背长老及时出现，打断了两只猴子的对话。 孙凡见他也同白猿一样，猴脸上并无明显的喜色，不时还望着狈妖离去的方向，似在担忧什么。 “长老。黑风山狼妖已退，长老何故忧心？” “金猴儿不知，今夜解一时之忧，仍有百日之灾啊……” 通背长老深深叹了口气，神色忧虑。 “黑风山狼妖成患，上有大妖灵虚真人，占了当年大圣爷一口仙气烧尽的观音禅院。下有小妖三千余众，青狼崽子不计其数。我花果山现今的实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太过渺小。”白猿站了出来，解释原因。 “这么多？” 孙凡闻言，差点倒吸一口凉气。 花果山现在猴子的数量……他转头望去，演武场上哀鸿一片，花果山的猴子经此一役，又少了数十之数。 “你意思是说，这些狼妖还会……卷土重来？” “是的。以它们的强势，又怎么甘心吃一场败仗？小妖之上，为妖精。今日那巨狼与狈妖就是两只妖精。其上，还有灵妖、大妖，若是明日来的……”通背长老摇了摇头，叹息道： “而今我花果山，伤亡惨重。除却你，仅有十余猴子有接近妖精之能。真的再也受不起折腾了！” “而且，仅仅只是接近而已。似你这般能胜过妖精的，却无一人。” 他抬头仰望夜空，万里无云，星光伴月。 却忍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 “要是大圣爷还在，老祖宗们还在……就好咯！” 第6章 西游的猴 “这……我见花果山的灵猴诀，效果不俗。为何几百年来如此凋零，甚至被驱赶至此……”孙凡忍不住心中探究的欲望。 他对花果山当年的往事，实在感到好奇。 “当年的事……老猴子们都死光了，我也不知。” 通背长老却摇了摇头，“老猴儿只知，自我记忆以来，两百多年了，花果山只要出现优秀的猴子，有一丝兴旺的苗头，就会莫名出现危机。”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拨弄着地面的蝼蚁。呵……两百年来老猴儿带着猴群，不断迁徙在一片片灵蕴凋零之地，一日未得安宁，真是一日未得安宁啊……” 通背长老深深叹息，老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沧桑。 孙凡听着不禁心儿震颤。 “但，你金猴儿不同。”通背长老忽然转头，满脸期待望着孙凡。 “你并非原属我花果山猴众，不在那阎王爷的笔锋之下。又天赋异禀，修行神速。甚至多年以来，第一个从大圣丰碑上参悟了神通法术！” “你，是希望！” “是跳出花果山，不在五行中的希望啊！” 通背长老说得激动，孙凡却有些懵了。老猴儿看出他修成定身咒，正他早有预料，但孙凡却没想到，原来老猴儿打的是这番算盘…… 而一旁的白猿，更是彻底呆住。 它怔怔望着月光下一脸希冀的通背长老，与神色迷惘的金猴儿。原来……在长老的眼中，他才是花果山未来的希望吗？ 心中原本不服输的意志，在这一刻忽然山崩般，一寸寸土崩瓦解。 …… 半个时辰后。 哀鸿遍野的演武场，终于被基本收拾干净。 然而渗入泥土中的血腥味，却在山风中久久无法散去。 这一役，黑风山狼妖死了小妖上百，普通青狼不计其数。而花果山方面更为惨烈，青壮猴子死了四十余三，老弱猴子却死了足足一百三十。 通背长老听着报上来的数量，简直心头滴血。 “老猴子死了就死了，小猴子们可是未来的希望啊……” “一战足足死了两成族人” “如此下去，花果山仅剩的一点根基，岂不是要老猴儿手中……” 老猴子急得上火。 却又有一群猴子抬着简陋木架走来上来，一个个皆神色悲悯。 通背长老忽然猴躯一震，他一眼看到了搭在担架外，一截枯瘦的白毛猴腿。整个甚至不禁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仿佛遭受重大打击。 “赤尻……” “猴爷爷！”一个身影飞快冲了上去。 是白猿！ 它一下跪倒在担架旁，手足无措望着其上一身灰白毛发浴血，气息全无的老猴子。怔怔了半晌，忽然放声痛哭。 “爷爷！猴爷爷……啊！” “啊啊啊！” 充满痛苦的吼声，响彻小‘花果山’。 孙凡不忍的别过头去。 那是赤尻马猴，花果山仅存的两位长老之一。 “呵，呵呵呵……今夜过后，花果山再无一只赤尻马猴……” 通背长老惨笑，忽然弯下腰，疯狂咳嗽。 咳出了点点鲜血，咳得满眼泪光。 “白猿它不是？……”孙凡扶住猴长老的手臂。 “它啊……咳咳……当年一场大战后，赤老猴从尸体堆里捡来的。从那以后，大概迁徙了好几个地方，我们就来到了这黑风山……呵，赤尻啊赤尻……” 通背长老笑着，眼中却渐渐流出了泪花。 相处百年的老伙计，就这样走了。从今往后，花果山的重担将压在他一个人的头上。 老猴子原本挺立的腰，仿佛被莫名的重量一下压弯了下去，浑身老年迟暮的气息。 “走，走。都走……” 老猴儿有些恍惚地朝孙凡招了招手，“小猴子啊，你去，给大家说说，明儿……咱们就离开这里，走，都走，都走！” “走？” 孙凡不禁疑惑：“去哪儿？” “去哪？呵” 老猴子笑了笑，手指向月亮的方向，“去那。” “那？” ‘那’是哪儿？ 孙凡心头忽然一震，惊诧道：“西边？” “对，西边。” 老猴子点头。 “这些年，咱们猴群一直走，一直走啊走。也不知道为啥，总是走向西边的方向。老猴子我听说，几百年前，西方有一座山上，出了个叫斗战胜佛的神仙。” “听说他啊，也是一只猴子……” 孙凡心头巨震。 而身旁的通背长老，依旧恍惚的絮絮叨叨，“咱只是山野一只小小的猴子，也不认识那山是什么山，更不晓得斗战胜佛是什么佛……就想过去问问他老人家，问问他认不认识咱们的老祖宗——齐天大圣！” “问问为什么这些年了，老祖宗也不回来看看……” “他老人家那般神通广大，为何总不回来看看他的猴子猴孙呢？？” “总不能……是死了？哈哈哈怎可能，齐天大圣怎可能会死？” “但是……”老猴子低下了头，喃喃自语。 “花果山这些年……惨啊……” 孙凡默默听着，不知何为，总感觉嘴里一阵阵发涩。 “所以，你们这些年，一直走着？从花果山到黑风山，走了……五百年？” 他心头震撼莫名。 五百年！ 五百年前，这同一片星空下，唐僧师徒西游走了十四年。而这群猴子从花果山走到黑风山，经历数代，却走了足足五百年！ 究竟是怎样的苦难，才让它们心中的信念如此久远？又是怎样的信念，才让它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将那里称之为‘花果山’？ 斗战胜佛，是孙悟空吗？孙凡的心不禁迟疑了。 如果是，他为什么会坐视花果山的猴子不理？他怎么可能……不可能…… 第7章 白骨龙骸 天边，渐渐泛白。 一轮红日自东方升起。 凶险的一夜终于过去。 孙凡守在沉睡的通背长老身边，静静望着红日东升。 心中想的，如何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 如今花果山即将迁徙，外面的世界却是未知的，也许比黑风山安全，也许更危险。 而他修行日短，灵蕴不足是目前最大的弱点。 “金猴儿。” 一只猴子小心翼翼捧着颗血淋淋的心脏，走到面前。 它手里的心脏硕大无比，离了身体竟还一鼓一鼓怦怦跳动，仿佛有生命力一般。 猴子道：“这颗巨狼的心脏，你吃了。” “心脏？我吃？？” 孙凡指着自己的脸，满脸疑惑。 “对啊，你吃。”猴子点头，理所当然的样子。 “巨狼是你击败的，自然由你吃。” 一个暮气沉沉的声音传来。 不知何时，通背长老醒了。 它盘坐在地，迎着朝阳痴望。自昨夜一战后，老猴儿似苍老了许多，浑身充满暮气。 “哦。”孙凡点点头，只当是这里的习俗。 虽然狼妖已经修成半人之形，有点心里阻碍。不过烤一烤的话……于是他拾来干柴，架起火堆，准备烤了这颗狼心。 一转头，却发现周围有些安静，通背长老与那猴子皆惊愕的望着他。 “怎么了？” “你不知道？”通背问道。 “我应该知道？”孙凡眨了眨眼，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误解。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通背老猴摇头失笑，“金猴儿，你知道我辈妖魔想提升灵蕴，获得更强的力量。最快方法是什么吗？” “最快方法？难道……”孙凡下意识看向手里的狼心。 “没错。就是——吃。”通背长老转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血淋淋的老黄牙。 …… 翌日。 孙凡在自己的树洞中睁开眼睛，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一颗妖精的狼心……就让灵猴诀大成……” 尽管已经过了一日，他的眼神仍旧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在他想象中神话世界的修行，不应该是采天地之气，纳五行之精，修仙问道、行气炼丹吗？ 为什么吃了一颗狼妖的心，吸收其中的灵蕴，灵猴诀一夜之间就大成了？ 现在的他，单纯力量方面，就提升了足足一倍有余！ 虽说那是一颗妖精的心脏。 但，也太离奇了！ 灵蕴……究竟是什么？ 孙凡不禁陷入沉思。 片刻后。 他钻出树洞，直向‘大圣丰碑’的地下洞窟走去。 再有一日，花果山就要开始迁徙了。 而他的任务是将大圣丰碑挖出来，并护送着‘它’离开黑风山。孙凡不是很明白‘护送’二字的意思。 通背长老也不明白。 只知道这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遗训。当年开离开花果山时，据说猴子们处境比现在艰难多了，死了一代又一代，导致传承断代。 通背两百余岁的年龄，已是数百年来最长者。很多东西他也一知半解。 “听说了吗，前日青天大白，忽有地龙翻身，山河震动。” “嗯！听说了。你说那突然出现的龙骸，究竟是哪位神圣？” 两个交谈声，飘入孙凡耳中。 那是两只正在伐木的猴子，它们同样在为长途迁徙坐着准备。 “嗨~谁知道呢。”只听一只猴子惊叹道：“我听路过的一只雀妖说啊，那白骨龙骸……仿佛一条巨大山脊，头至黑风山，尾接两界山！” “头至黑风山，尾接两界山？” 另一个猴子倒吸凉气：“嘶……那岂不是身子就有二三千里？” “对、对，至少有二三千里，你站在高处，一眼望去，看都看不到边的！”那猴子手舞足蹈比划着，又指了指山峰处。 “你说，昨夜黑风山狼妖杀入我花果山，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别瞎猜！这哪能扯上关系……小猴儿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年究竟是哪位大能，能将如此一条巨龙杀了……”声音渐低。 另一边。 孙凡闻言已经爬上了‘花果山’那不高的山头。 回首眺望。 他整个人忽然呆立当场。 一条白骨组成的山脉，仿佛从大地中翻出，巨大无比。一路绵延自遥远的天边，怎么望也望不到头。 “好大的白骨山……” 前日地龙翻身……那不正是他昏迷的时间吗？ 原来在他记忆缺失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怪迷迷糊糊中，感觉整个大地都震了震。 这龙骸，究竟是天地间哪一条神龙？ 忽然。 孙凡注意到一个细节。 这一条龙骸……没有头！ 恍惚间，山间的云雾渐渐汇成云海，一条蜿蜒千里的白龙在云海中遨游，龙头朝着黑风山，龙尾绵延至两界山。 它仿佛驮着什么东西，往西而去。 忽然，天空落下一柄泛着七彩仙光的神兵。 “呜——” 巨大的龙首一顿，仰天悲鸣。 被神兵一剑枭首，身躯轰然陨入大地。 孙凡打了个颤，猛地惊醒。 “呼……原来是狼嚎啊！”他长长出了口气，默然往山下行去。 白龙骨骸，究竟是谁呢？ 上古传说中的青龙？应龙？烛龙？ 不太可能！ 等等！ 黑风山……两界山…… 孙凡脚步一顿，猛地回头望去。 山风凛冽，云雾缥缈。 他的瞳孔却缩成针眼，死死盯着东面的天空。 那里，黑风山和两界山之间……似乎应该叫——鹰愁涧。 “这不可能！” 山巅的金猴彻底呆住。 在山上呆呆站了半个时辰。 孙凡终于起身，前往地下洞窟。 “金猴儿，你怎么才来？” “如今你可是卫队首领，大家都要等你才能动土啊！” “太阳都晒猴屁股了，你才来……” 一群猴王候选者见了他，纷纷抱怨。 “抱歉，我昨天第一次生吃狼心，有点闹肚子。” 孙凡勉强笑了笑，脸色有点白。 众猴见此，也就停止了抱怨。取来备好的钢刀、撬棍，开始卖力地挖掘‘大圣丰碑’。 孙凡的目光落在大圣丰碑上，一列列岁月斑驳的刻字，恍惚化作一幕幕耳熟能详的故事。 但在他的眼中，一切忽然变得陌生、神秘。 回想起参悟定身咒时七仙女身上的黑气。 现在想来，也许含有什么深意……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石碑末尾。一小块微微向下凹陷的区域。那里光滑异常——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某些内容。 孙凡喃喃自语：“五百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大圣丰碑下，又隐藏了什么……那龙骸，会是它吗……” 第8章 丰碑墓志铭 时间渐渐流逝。 在猴子们齐心协力下，洞窟中屹立多年的大圣丰碑，终于倒下。 ‘嘭’的一声，扬起大片尘土。 “搞定咯！” “走了走了，后山还有几棵灵桃树，等着咱们去挖呢！” “等明天动身，再来运这丰碑……” 猴子们提着工具，晃晃悠悠离开了洞窟。 唯有孙凡，依然望着大圣丰碑怔怔发呆。 他的眼中神光涣散，却是又一次陷入了上一次那种思绪混沌的状态。 然而这一次，耳边并没有响起那一声：“定！” 眼前也没有出现蟠桃园里，金猴定住七仙女肆意妄为的场景。 更没有七位仙女身散黑气，面貌狰狞的恐怖画面。 眼前如同信号不好的老电视，一闪一花的……一直过了许久，一副奇怪的画面出现，时远时近。 那似乎……是一群猴子。它们跪在地上，对着一面石碑五体投地，不停朝拜。有愤怒锤地者，亦有嚎啕大哭者…… 良久。 画面渐渐消散。孙凡怅然若失，却是一无所得。 “咦~不对！” “这是什么？” 他蹲下身，在大圣丰碑底部抹了几把。 顿时，一缕金光透过泥土，渗了出来。 孙凡更加惊讶，卖力一点点刨开泥土。金光越来越盛，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终于。 指尖触到坚硬的石碑底座。 扫开剩余的泥土，孙凡顶着迷蒙的金光望向石碑底座。只见一根根金光灿灿的毛发，似乎组成了一个又一个文字。 “这是……猴毛？”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泪水在金光的刺激下不断流出，终于……终于看清了碑底的文字……“齐—天—大—圣——孙悟空——之” “……之……之……之墓？” ‘轰~~’ 孙凡一松手，下意识后退一屁股了坐在地上。 一时间，只觉脑门‘嗡嗡’作响。 “齐天大圣——孙悟空——之墓。” 心中的不可置信，让孙凡忍不住吼了出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在灵山当斗战胜佛！这明明是记录齐天大圣丰功伟绩的丰碑，怎么可能是他的墓碑！这难道还是墓志铭吗？” 孙悟空死了？ 孙悟空怎么会死！ 他是齐天大圣啊！他怎么可能会死？ 孙凡完全无法相信，心中却升起莫名的悲凉。 这一块碑……是花果山猴子迁徙驮着走了数百年的石碑啊！ 这一刻，他心中仿佛有某种‘东西’崩塌，一片一片碎裂。 “白龙马会死……唐僧也可能会死……猪八戒、沙僧都可能会死……但孙悟空……” 他是满天神佛都杀不死的存在啊，怎么会死？ “等等！”孙凡忽然一个激灵。 “如果这是孙悟空的墓碑，那后山讲故事的老猴是谁？西天灵山上的斗战胜佛，又是谁？” 他猛地起身，飞快向后山的山洞奔去。 清风吹过，一根根金色猴毛，随风飘起…… 一刻钟后。 孙凡一路狂奔至后山的山洞前，听到里面仍有动静，他才放下心来。 放缓脚步，进入山洞。 “嗯嗯……嗯啊……嗯嗯，嗯啊……” 老猴子坐在石台上，垂着头，哼着曲儿。 手里的佛珠，滴答滴答拨动。 昏暗的光线，一缕缕落在它的身上，总给人一种莫名的苍凉。 孙凡上前，一屁股坐在石台下。 仰头望着老猴藏在阴影中的脸盘，自顾自地说道： “有人说，他帮唐僧取到了真经，封了斗战胜佛。” “从此，留在了灵山。” “也有人说……那个成佛的，根本不是他。” “真正的他，早就死在了西行路上。” “还有人说……” 孙凡忽然顿住了。 他发现，一行浊泪从老猴子脸上缓缓滑落。 苍老的声音传来，老猴子摆着手，缓缓道：“还有人说……西游，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只不过是说书人杜撰的一只……猴子！” “呵。” “呵呵……” “哈哈” 老猴子吃吃笑着。 孙凡也笑了，冷笑。 但最终他的冷笑并没有得到老猴子的回应。讲完那一小段故事后，它……又睡着了。仿佛只是一段残留在天地间无限循环，只会讲故事的影像。 “呵~~”孙凡再次冷笑。 “看来，你确实不是我心中的那只猴子。那只猴子，怎么可能会落泪？” 他自顾自地说完，默默起身离开了。 回到地下洞窟。 却发现大圣丰碑底座的金色猴毛，早已莫名消失。 那些猴毛组成的文字，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半日后。 花果山顶上，爆发了一阵激烈的争吵。 “你说什么？不走？这不可能！黑风山的狼妖势大，上次陷在我们手中死伤不少，几日之内，它们必定卷土重来！” “长老，若事事皆退，就永无前路。” “若不退，难道眼睁睁看着猴子猴孙，将小命葬送在这黑风山？”通背长老望着孙凡，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就因为你们次次退让，走了数百年，才只从花果山走到这黑风山。” 孙凡面对他盘膝坐着，平静异常。 而通背长老站在山风凛冽处，摇着头，完全无法理解孙凡的想法，“不走……在这里等着狼妖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将我们的血肉，化作它们身体的养料吗？” “它们能吃我们，我们自然也能吃它们。”孙凡淡淡说着。 然而。 通背长老与白猿看着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吃狼妖？ 等真正的黑风山狼妖以万钧之势袭来，花果山仅仅数百只猴子，拿什么吃对方？ “就算离开这里，外面就没有妖怪会吃我们吗？长老，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孙凡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们要走，就将大圣丰碑留下。我一个人留下，守着它。” “什么！你还要留下大圣丰碑？”通背长老、白猿惊呼。 “这不可能。” 老猴儿断然拒绝，一张猴脸忽然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了。大圣丰碑，我一定要留下。”孙凡缓缓起身，风儿卷起枯叶，在他手中的长棍上打了一个旋。 他已经没心思再多解释。有些东西，也无法向‘五百年后’的花果山猴子解释。 “果然，养不熟的白眼猴！” 白猿龇牙冷笑。 通背长老也冷冷望着他，眼里全无往日的情分。它们完全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孙凡做出如此出格的决定。 孙凡横棍在身侧，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黑气。 第9章 万狼奔袭 翌日。 依然是在‘花果山’顶峰。 孙凡拄着长棍站在山风中，眺望山下一队队猴子沿着山道曲曲折折，逐渐远去。 在昨日，灵猴诀大成的他与十余位猴王候选者，大打了一场。 完胜。 十多只猴子联手也没打过他，反而被揍得鼻青脸肿。 最后，通背长老定定看了他良久，释然的惨笑了一声，放弃了这一块对它们来说，信仰意义大过实际的石碑。 “罢了、罢了……花果山已经二三百年无人从丰碑上领悟神通，唯独你……也许，这就是命！” “也许，是我们真的走错了路……” “既如此……丰碑给你罢了。” 猴长老脸上的纹路皱在一起，垂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山顶。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既然你们几百年都无法解开丰碑的秘密……那就把它交给我！” 孙凡望着猴子们远去的队伍，轻声道。 这是两种不同理念的冲突，谁也无法说清究竟谁对谁错。 “希望你们，不要怪我……”他自语着，眼底多了一丝莫名的戾气。 又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一闪而过。 而此刻的孙凡，全无察觉。 也许就算察觉了，他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自从吃了一次狼妖的肉，提升灵蕴，他就无比渴望再一次吃到妖魔的血肉，提升实力。 而此时的黑风山。 无数狼影穿梭在山林之间，如一张大网，悄无声息向四面八方扩张。 高空之上，十余只苍鹤翱翔俯瞰。 大地上无数狼妖以八卦之形，井然有序地向外蔓延。在‘网’的边缘，一伍又一伍的妖族背着行囊，急促行进上山野中。 “它们究竟想做什么？赶尽杀绝吗！” 一只苍鹤鸟喙一张一合，怒气冲冲地道。 “别说了，快逃！” 另一只苍鹤话音刚落，忽然惨叫一声，天空忽现一片红橙橙的火云。 一柄火焰刀戟，一击洞穿了它的身躯。 苍鹤瞬间燃烧成一团火焰。 “火云戟……是火云戟！刀狼教头来了，快逃！” “快逃、、啊、、啊、、”一声一声惨叫，天空飘落大片血羽。 片刻后。 天空为之一清。 一柄熊熊燃烧的火焰双刃在空中一转，化作流光落向黑风山的山腰。 “哼！传令……今日黑风山中的妖怪，一个也不能走。” 一个声音在山中响起。 “嗷呜——” “嗷呜——” “嗷呜嗷呜” 无数狼嚎声，忽然响彻数百里黑风山。 大势……滚滚而来。 当孙凡发现远方山林密密麻麻的狼妖身影时，已经为时已晚。 花果山——被包围了。 不！是整个黑风山都被包围了！ 从山顶望去，一条条青狼蹿出丛林，如行军般整齐，为首者皆是一只只半人半狼之相的狼妖。 山野间，无数野兽、妖魔被驱赶出来，或浴血搏杀，或慌不择路。 一时间，万兽奔腾。一股庞大的兽潮在狼群的追逐下，渐渐形成。 “它们这是干嘛……疯了吗？” 孙凡猛地站起。 山脚下。 一条条青狼、狼妖显现行迹，奔跃着往山顶而来。 孙凡额头渗出一丝冷汗，整个黑风山狼妖集体出动，如海洋一般的狼群给人压迫太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这是打算血洗黑风山所有妖怪吗？” “绝户计？” 这一刻，从山顶看到的情况，他才恍然明白那日受袭的，绝不止花果山猴群一家。 一直以来，黑风山方圆数百里，都属于黑风山狼族的猎场。当然平日里它们也只是打打秋风，不会下杀手灭族。 像现今这般同时袭击所有族群，导致大范围的迁徙。又派出狼群，沿路狙杀离开的族群。绝无仅有！ 这么做，今后的黑风山生态链绝对要彻底割裂！还怎么养得起数万的狼群？ “难道是因为……白骨龙骸？” 孙凡隐隐觉得，这一切也许与那日地龙翻身，露出的三千里无头龙骸有关。 “嗷呜——” 一条青狼奔上山顶，径直朝扑了过来。 “崩——”一棍扫飞青狼，更多的青狼却已经围了过来。 几只狼妖在山下搜索无果后，听闻山顶的动静，也直奔而来。 孙凡很庆幸自己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否则陷入狼群的包围，那就彻底完蛋了！ “这样不行，得找个地方暂避！” ‘突突’连续几棍击毙了几条狼，剩下了青狼脚步有了些许迟疑。孙凡直接向山下跑去，抓住树枝，沿着一棵棵树木飞荡。 身后，一条条青狼紧追不舍。 奈何实在追不上在树上飞荡的猴子。 不一会儿，孙凡甩开了狼群，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地下洞窟。 大圣丰碑，就藏在这里。 正待进入洞窟，他脚步一顿，调转方向，往后山跑去。 狂奔至后山的山洞。 那僧袍破烂的老猴果然还坐在石台上，仿佛对外界的混乱毫无察觉。 “老猴子，这次冒险救你，以后可得给猴爷我多讲点故事！” 一把揪起它的衣襟背在身后，孙凡急速往地下洞窟的方向跑去。 “嗷呜——” “嗷呜——” 沿途的青狼仿佛浪潮一般，越来越多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击杀了一只狼妖后，再次甩开狼群后。 终于再次回到地下洞窟入口。 他先是将老猴甩入洞内，接着木棍奋力敲击洞口上方的土石。 ‘轰’‘轰’‘轰’ 终于，轰隆隆一声，洞口的土石开始崩塌。手中的长棍也‘崩’的一声，应声而断。 孙凡连忙闪身入洞。 眼前一片昏暗。 他摸黑背起地上哼哼唧唧的老猴子，向下爬去。 片刻后。 一缕蒙蒙光亮出现。 大圣丰碑躺倒在洞窟中央，居然莫名散发出了淡淡的金光。 仔细一看，却是一根根细密的猴毛，凭空漂浮在丰碑上空。 孙凡呆住了。 昨天最后一次来研究丰碑时，可没有这样的景象！他不禁看了眼身边的老猴子，会是因为它吗…… 却见老猴颤颤巍巍的上前，仿佛每走一步都十分费劲。 终于。 它晃悠悠的爬上丰碑，一屁股坐了下去。 竟是将大圣丰碑，当做后山的石台一般！ 而后—— “嗯啊……嗯啊……”哼了起来。 苍凉的声音，在空寂的地底回荡。 “你们一定都听过，关于他的故事……” “有人说，他帮唐僧取到了真经，封了斗战胜佛……从此，留在了灵山……” 孙凡：“……” 他有些忍不住想要骂娘的冲动。 但突然间，空气漂浮中的金色猴毛，竟随着老猴的声音，一颤一颤。 仿若有生命一般！ 第10章 承我猴毛者，自悟分身 随着金色猴毛颤动，在老猴屁股底下的大圣丰碑也在一点点抖动。 一片片薄薄的石块，从石碑上脱落。 “这个故事，得从一只金蝉说起……” 但是，老猴子的声音越讲越低，似又要睡着了。 孙凡神色一变，眼中的期待一点点消失。 只见金色猴毛竟是渐渐停止了颤动，表面的金光甚至有消散的趋势。 “别睡！老猴子快起来，起来继续讲啊！”他猛地冲上去，一把揪住老猴子的衣襟，想要把它晃醒。 好不容易大圣丰碑的秘密就在眼前，怎么能看着它在眼前溜走！ 只是老猴熟悉的呼噜声已经响起。 孙凡无奈的松开手，有点颓丧。这老猴子只要睡着，就算天打五雷轰都不一定能吵醒它。 “天天坐着睡，老腰还挺好……”小声嘀咕完一句，他眼咕噜一转。 骨子里猴性的顽劣，让他手指在老猴额头一点，口中喊了一声‘定’。 金光闪烁。 睡着的老猴如王八一般，受力应声而倒，四肢朝天。 “哎哟……罪过罪过！”孙凡忙将老猴扶了回去，感觉不该对这样一只连路都走不利索的老猴子。 实在有欺负老弱的嫌疑。 “如果您老真是大圣爷……嘿，将来上演一出大圣归来……应该不会拿我这小猴子出气？如果你不是……嘿，好像也拿我没办法！” 扶起老猴，孙凡忽然发现，它身下的石碑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整体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毫光，如返本还原，恢复了本来面目。甚至顶部出现了一处凹陷，仿佛……仿佛被人用兵器砸出的一个豁口？ 孙凡蹲下身子，轻轻摩挲着那处豁口。 “怎么像是后来补上去的？” 他感觉，石碑的表面那一层材质，甚至都是后人刻意弄上去，以遮掩它原本锋芒的。 目光落在石碑末尾，那一处被人刻意抹去文字的区域，再转头看顶端的豁口，一个念头如闪电划过 ——‘有人想打碎这块石碑！’ ——‘是谁？’ ——‘他怎么敢！’ 孙凡一个激灵，突然升起一丝恐惧。 “难道……孙悟空真的死了？在他死后，甚至有人想打碎他的墓碑？！” “不会！” 但是如果桀骜的齐天大圣没死，他又岂会容忍花果山走到今天的境地，又岂能容忍有人打碎自己的丰碑？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此推论，无论怎么想，最终的结果似乎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真的死了！ 那位无法无天的齐天大圣——真的死了！ 这是一块后人为他立下的墓碑，当年碑成之时，甚至有莫名的存在想要打碎它。以至于花果山的后人，不得不用法术掩盖石碑的锋芒。 如果真是这样……那花果山猴众的结局，岂不是……早已注定？ 如果是这样……与花果山牵连甚深的他，岂不是？？？ 孙凡怔怔站在原地，被自己的猜测震撼了一万遍。 空气中，金光散尽。 一根根金色猴毛仿佛失去了依托，渐渐飘落下来。 却是无声无息，全都飘向了孙凡的后脑勺。 只是发呆的他，对着一切并无察觉。 忽然。 孙凡脑袋一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不停地扎他的头皮。 “啊！”忍不住抱头痛吼。 【承我猴毛者，自悟分身……】一个虚幻缥缈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时光长河上游传来。 孙凡脑瓜子一抽，意识海陷入一片空白。 接着整个人软软倒在老猴子的身边。 “嗯啊……” “嗯嗯……嗯啊……嗯嗯，嗯啊……”莫名苍凉的哼声，从睡着的老猴口中飘出。 —— 黑风山外围。 “嗷呜——” “唔唔唔~~” “吼……” 万兽奔腾，狂乱的兽吼响彻四野。 乱。 彻底乱了。 通背长老看着一只只猴子或惨死妖狼的爪牙下，或被狂乱的兽群践踏而死。‘噗嗤’吐出一口鲜血，莫名惨笑。 “完了，一切都完了……” “轰~~” 一个身影摔落通背长老身边，白猿用独臂挣扎着起身，握紧钢刀吼道：“长老，快逃！带着小猴子们走，我给大家断后！” “对，快走！” “我们来断后！” 身边仅存的七只候选猴王的猴子也是纷纷吼道。 “走？走去哪里？呵，呵呵……”通背举目遥望，数千只青狼，其间夹杂着不知多少狼妖，将一群群各种族群驱赶，至这一片黑风山下的平原。 狼，是最擅长群体作战的种族。 花果山仅仅数百只猴子，早已被冲得七零八落，勉强聚合在一起的不过一半之数。 它们围成一个漏洞百出的防御圈，勉强抵挡一波波疯狂的兽潮。是的，除了防御狼妖的进攻，他们还要抵御陷入狂暴的兽潮。 至于那些被冲散的猴子，只怕大部分都已经被践踏成泥。 “早知如此，不如留在黑风山中，兴许还能保留一些火种……”心中的自责、悔恨，让通背长老几欲喷血。 他抬头仰望天空，那是‘花果山’的方向，“也许，金猴儿说的对……一步退，步步退。数百年了，每一次退让，都让我花果山的猴子越来越少……” “难道今日，真要彻底灭在我老猴儿的手里吗？” “老天啊！贼老天！！” “你不公！” 老猴子痛苦地怒吼，手中藤杖指天。 “为什么！为什么就注定我花果山凄惨至此，为什么就注定我们永无宁日！” “为什么啊！几百年了，我们还是这么惨！从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我们究竟……究竟做错了什么？” “……” 静。 周围的猴子们默默无言。 只是紧紧捏住了自己的拳头。 不甘？ 愤恨？ 那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大家都要死了…… 一次次迁徙，颠沛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年轻的猴子都感到疲累。更何况背负了两百年的通背长老。 他的心情，猴子们都能体会。 “哈。还好……还好丰碑留在了金猴儿那里……”‘滴答’，一滴泪水顺着老猴子苍老的脸庞滑落。 他忽然露出解脱、释然的笑容。 “这么想来，花果山还有一丝火没灭……对，还有一丝火没有灭……金猴儿……” “金猴！” “金猴！” “金猴！” “是金猴！” 熟悉的吼声，一声接一声，惊醒了呆滞的通背长老。 “金猴？” 他茫然抬头望向远方，结结巴巴：“呃……金猴，好……好多的金猴儿……” 第11章 众猴请愿当猴王 只见一眼望去。 平地上忽然蹿出成片成片的金毛猴子，乌泱泱的，一时看上去竟比狼群还要多。 “这这这” 通背长老整个猴都惊呆了。 不止是他。周围的猴子、狼群、老虎精、犀牛精，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看傻了眼。 哪里来的这么多猴子？ 而且……为毛每个猴子还都长得一毛一样？？ “通背长老……这边。”一只金猴忽然高高抬手，朝猴群喊道：“快！随我突围出去！” “是金猴，真的是金猴！”白猿兴奋冲身边的通背长老吼道。 “是他，真的是他！” 老猴子嘴角颤抖，激动地握紧了藤杖。 “哈！”孙凡一棍逼停一头狂奔的白犀，立时有三四只金毛猴子一哄而上，几下就将白犀打得爬不起来。 ‘嘭’‘嘭’‘嘭’ 这时，那几只金毛猴子似耗尽了浑身力量，‘嘭’的一下炸开，化作一缕金色猴毛随风飘落。 孙凡一阵皱眉。 伸手忍痛在已经光了一小块的后臀又拔下一撮猴毛。 “呼……”他张口一吹，手中猴毛迎风见长，眨眼化作一只只金毛小猴。 那小猴由小变大，自掌心活蹦乱跳一跃而下，悍不畏死地冲入了兽潮之中。 “这……”通背长老见状惊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通——猴毛分身？” “什么！猴毛分身？这不是传说中大圣爷当年独有的法术神通吗？” “他怎么会……” 白猿与周围的猴子惊呆了。 那些记录在大圣丰碑上的神通名字，小猴子们可是耳熟能详！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孙凡回头吼道。 这一会儿功夫，黑风山狼妖察觉了这边的异常。 他们派出了两只妖精，一只身高两丈的巨狼，与一只趴在巨狼背上，目光十分阴冷的矮小狈妖。 光看巨狼的气势与身高就知道，绝对比前几日要难对付的多！ ‘嘭’‘嘭’‘嘭’…… 一个个金猴分身的力量散尽，化作一缕猴毛飘落。 通背长老一个激灵，醒悟过来立即厉声大吼：“快，突围！再不走来不及了，快！” “是！” “今日。与花果山之名，共……”一只猴子喝道。 通背长老气得一棍子敲在它后脑上，“喊什么口号，还嫌不够惹人注意吗？快突围！” “呃……是长老！” 另一边。 孙凡一脸凝重，目光紧盯对面的一狼一狈。 周围的兽潮似乎也被他们三个的气势所慑，自动从两边分开，绕出了一片空地。 忽然。 那巨狼开口了。 “他就是你说的猴子？果然本领不凡。只是……区区一个小妖，竟也让你吓成这样？狈三十七，你越来越胆小了啊。” “哼。我那是谨慎！”它背上的狈妖冷哼一声，望向孙凡的目光警惕异常。 “小心点，这金猴最厉害的不是棍术，也不是神通，而是——刀！” “刀？什么刀？”巨狼迷惑的望着不远处拄棍而立的金猴。 “对。那日他以一门奇怪的定身神通，配合棍术杀了狼一七十九。不过我们联手，应该能应付。但……” 狈妖神色凝重，缓缓道：“他一旦使出隐藏最深的刀法，也许我们——会死。” “这么厉害？” 巨狼吸了一口凉气。 心里的雄心壮志一下就狈妖被打击没了。 “要不，我们让让？” “嗯，让让。” 狈妖凝重地点头。 它们是妖，并且是有脑子的妖。 于是—— 孙凡看着对面两只充满危险气息的狼妖，在一阵嘀咕后，忽然侧身，大吼着向一群犀牛精冲去。 仿佛目中无人一般，看也不看孙凡一眼。 孙凡：“……？” 犀牛精：“……？？” 通背长老、白猿、花果山猴众：“好、好厉害……他是仅凭气势，就吓倒了两只大妖精吗？” “也许……大概……” “仅仅月余，他居然已达到如此高度。灵猴诀、棍术大成……定身咒、猴毛分身……”通背长老神色震撼莫名。 “甚至以小妖之能，吓退两只黑风山凶恶的妖精！” 一群猴子，被震撼的五体投地。 …… 一个时辰后。 黑风山外。 一片枯黄的枫叶林。 一群拖家带口、伤痕累累的猴子，盘膝坐在地上。 通背长老驼着背，缓缓走到孙凡面前。 一群猴王候选者在身后，一步亦步跟着。 忽然。 老猴子双膝一曲，扑通跪在了孙凡面前。 “长老你干什么！” 孙凡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又上前想要扶起通背长老。 “金猴儿。”老猴子按住他的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扑通’‘扑通’…… 后面的猴子们，一个一个全都随之跪了下去。 “你、、你们” 孙凡不禁傻眼了。 “金猴儿！你听我说。”通背长老道：“老猴儿我没什么用，庇佑不了族人。反而是你，一个外族猴子，今日甘冒风险，在万兽潮中独自将我等救出。” “这一份心，万语难谢！” “而我们……昨日甚至对你刀棍相向！” 通背长老一脸愧疚道：“老猴儿唯此一拜，以证诚心！” “唯此一拜，以证诚心！” 后面的猴子齐齐下拜，一脸崇敬。 这一次，孙凡没有打它们，它们却真的心服口服了！ “好，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你们快起来。”孙凡无奈受了这一拜。 他扶起通背长老，问道：“接下来，不知你们有何打算？” 通背长老道：“不急，还有一事。” “哦。还有一事？” “对。”他看着孙凡道：“我们想请你，当花果山猴王。” “啊？” “猴王？不行！”孙凡下意识拒绝。 “什么，不行？？” 这一下，轮到通背长老他们傻眼了。 “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金猴你别置气，昨天都是我们不对，你别往心里去啊！” “对，对，你如果有伤到哪里，我、、我就站在这里，你打我，你打我出气！” “打我打我！” “不，还是打我！千万不要不当我们的猴王！” 一群猴子纷纷激动地劝说。奈何一个比一个最笨，场面越说越乱。 “好了，都住口。”通背长老回头喝道。 他回头道：“金猴儿，现今花果山之状，你已看到。指望这些不成器的猴子猴孙，以后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现在只有你才有资格，才有能力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停！”孙凡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长老，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还有事情要去做。” 他转身面向黑风山的方向。 “还有事？难道你要离开猴群！”通背长老心头一震，猛地看向他。 第12章 血猴分身 “对。” 孙凡应了一声，接着默然不语。 一时间，通背长老沉默了，其他的猴子也沉默了。 回黑风山？ 那岂不是找死？ “呵~~” 孙凡回过头，见状不禁笑了笑，说道：“长老、白猿，你们知道我最喜欢的什么吗？” “什么？” 两只猴子一脸茫然。 “我喜欢狼。” “狼？”花果山的猴子们，听得面面相觑。 “对，狼。这种畜牲，又凶又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尤其是群狼，老虎见了都要怕三分。” “我们既是妖魔，就要有妖魔的样子。妖——就应饮血吃肉，凶狠嗜杀。而你们看看自己，天天吃素，天天吃树上的酸果子，一个个都廋成猴干了。” “拿什么与其他妖怪斗？” “遇到危险，除了跑就是跑，你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有，还是没有。回答我！” 静。 整个猴群都噤若寒蝉，仿佛被他话里的无边煞气震慑，心中升起冰凉的寒意。 “呵~想要在这个血淋淋的世上生存，就必须要比别人更凶，更狠！” 孙凡冷笑，“妖——就应该饮血吃肉？长老，这可是你教我的。” “……”通背长老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 最后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了，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孙凡向前几步，回过头，发现一个个猴子们仿佛脚下重愈千斤，不禁失望的摇了摇头。纵身消失在枯黄的枫叶林中。 “金、、金猴儿……” 通背长老抬了抬手，最终颓丧的松了下来。 —— 半个时辰后。 孙凡肩上扛着一只狼妖尸体，手里拖着一头可能超过千斤的大黄虎。 在‘花果山’脚下，他停下了脚步。 从今天开始，他将说到做到，吃妖魔血肉，不吃素。 然后在这‘花果山’上占山为王，默默修行。 只不过……在回山之前，他还要把屁股后面的尾巴处理干净。 “扑通！” 一把丢下狼妖、老虎的尸首，孙凡拍了拍手，头也不回淡淡地道：“出来，你们已经跟了半天了。” 静。 半晌都无人回应他的话。 “呵~”孙凡冷笑一声。 他看了眼地上的狼尸，“怎么，你们是想跟我回家，一起吃锅熟的？” “哈哈哈——”一阵大笑。 山林中，蹿出一个个狼妖的身影。 一只、两只、三只……足足有十只狼妖，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围住了他的去路。 但孙凡的目光，却始终盯着一个方向。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一只两丈巨狼扛着巨大的狼牙棒，如滚石一般分开丛林树木，缓缓入场。 庞大的阴影，遮住了即将西下的阳光，将孙凡的身影笼罩其中。 “逮到你了，小猴子！”巨狼哈哈张狂大笑。 “哼。真以为我们蠢如猪，胆如鼠？能这般轻易就放过你？”一个声音从巨狼背后传来，是那只奸猾的狈妖。 “哦~~~原来是你！”孙凡看了几眼，终于恍然记起对方是谁。 难道，难怪它们能追踪到这里！因为那只狈妖知道，他的家就在这里。 “果然，狼是记仇的啊。” 孙凡咧嘴冷笑，猴牙在阳光下闪亮异常。 “不过……你们为什么肯定，我还会回这里？”他又好奇问道。 “自然是因为……”狈妖冷声道，忽然，身形一晃，出现在孙凡背后。‘噗’锋利的爪子，瞬间洞穿他的腹部。 “……从你的眼里，看到了贪婪的血色。”它轻声道。 “嘭~” 金毛猴子浑身炸裂。 却是化作一缕金色猴毛，随风飘扬。 “啊！” 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 狈妖神色一变。 转头望去，已经一只狼妖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脑袋干瘪。 “好快的速度。”它转身面向孙凡。 “轰~~轰~~” 孙凡正想突围，巨狼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一只只狼妖从各方再次包夹而，舔嘴呲牙，凶狠贪婪的神色无一丝畏惧。 天边。 夕阳渐渐昏暗。 孙凡的脸色也凝重了下来。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嗷呜——” 苍凉的狼啸，响彻花果山。 嘭！ 嘭嘭！ 嘭嘭嘭！ 孙凡手中长棍如风轮般疯狂挥舞，防御着四面八方狼妖的撕咬、扑击。 一只只狼妖被抽飞过去，而他身上的血痕，也在一道道增加。 “轰！” 孙凡一闪身，巨大的狼牙棒轰在他原来的位置。 “定！”一声大喝，巨狼妖的身形微微僵了一下，随后被孙凡一棍狠狠敲在后脑。 然而，它却只晃了晃头，浑然无事般冷笑，“就这？原来真不过一只小妖的力量。如此劳师动众，狈三十七，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住嘴！” 狈妖羞怒大喝，正想说‘他还没用刀呢’，忽然神色一凛。 只见孙凡闪身落在一只狼妖的尸体旁，猴爪锋利的指甲破开狼尸胸口，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嘎吱” 一口下去，咬下了一大块。顿时猴脸猩红。 “他想做甚？”巨狼疑惑的问道。 “莫非还想临阵突破，进阶为妖精不成？”狈妖眉头一皱，因为心里莫须有的忌惮，它始终有些畏手畏脚。导致一场大战下来，普通狼妖已经死了五只。 而孙凡付出的代价，只是浑身浴血，身上十余道不致命的伤痕。 其余狼妖见了孙凡的动作，也忌惮的停下了动作。 临阵突破？ 怎么可能！吞噬妖魔的血肉灵蕴确实可以提升修为，但如果不经立刻行功、消化，战斗时只会适得其反。 “嘎吱” 孙凡又是一口，腮帮子高高鼓起。终于，吃完了一整颗狼心的他，嘴角、脸上、眼中，皆是猩红的血色。 “承我心血，继我灵蕴。给我——变！” 孙凡猛一锤胸口，‘噗~’地吐出大量鲜血。顿时，一个个猴毛带血的猴子，从他掌心跃出。落地之后，它们望向一众狼妖的目光，凶光毕露。 甚至还能龇牙咧嘴，灵动无比。 “什么！” 众狼妖大惊，这一群猴子……与它们之前所见的猴毛分身，已有明显不同！ 第13章 拼命 “让你们想吃我！” 新出现的血猴分身凶悍无比，足足二十多个。它们完全不惧狼妖的刀枪棍棒，扑上去就死死缠住狼妖的身体。 孙凡身形高高跃起，一棒下去就是一具狼妖的尸体。 “让你们想吃我！” ‘噗’‘噗’狼妖疯狂抽刀反击，但钢刀砍在血猴分身上，皮开肉绽，却无一丝鲜血喷溅。每一个狼妖身边都有三两只血猴，死死牵制住它们。 孙凡直接放开了手脚，一棍接一棍，将剩余的狼妖一一毙于棍下。 “我让你们想吃我！” 他一声大喝，冲至被五只分身抱住手脚的狈妖前，一棍——‘嘭’狈妖的头颅如西瓜般炸炸裂。 “啊！！” 巨狼妖见状惊怒不已，一棒崩碎了两只血猴分身，落下一缕带血猴毛。却有更多的血猴分身跃到它身上，抓耳掏裆、利齿撕咬。 直痛得巨狼嘶吼连连。 孙凡喘了口气，斜棍一步步上前。 “不，不可能！”两丈高的巨狼目光露出惊恐，疯狂挣脱。却被二十只血猴分身死死挂在身上，几乎动弹不得。 “你明明只是一只小妖，为何如此厉害？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杀、”巨狼痛苦嘶吼，却被孙凡一棍，敲在脑门正中。 ‘嘭’的一声，鲜血飞溅。 “啊！这不可能！”巨狼嘶吼地中气十足。 ‘嘭’——又是一棍。 “啊……”声音弱了下去。 ‘嘭’——又一棍。 “啊、、” ‘嘭’‘嘭’‘嘭’……一棍接一棍，巨狼的脸面渐渐血肉模糊，吼声也渐渐衰弱。 “为……为什么……”它‘扑通’双膝跪倒在地。 满是鲜血的脸上，似透露出一丝丝迷茫、不甘，“你为什么……不、不用……刀、呃”话音刚落，就彻底咽了气。 身体如推金山、倒玉柱，向前扑倒震起一片尘土。 ‘噗~’‘噗~’上千斤的身躯，硬生生压爆了几只血猴分身。 “刀？谁告诉你，俺会用刀了……”孙凡挠了挠头，不禁无语。 想不到当日的一句戏言，居然让巨狼妖到临死前都忌惮在心。 但他以小妖的实力，接连杀了两只强大的妖精，却是不争的事实。而这一切，全都要归功于定身咒与灵猴分身。 这两门神通法术，实在太强大了！ 孙凡看着自家满身的伤痕，再看一地狼妖的尸体，不禁摇头，“本打算就吃个虎狼双鞭，你们却给我送来个全狼宴，真是……嗯？那是什么” 天边的云彩，红得有些不似寻常，仿佛满天的云朵与晚霞都在剧烈燃烧。 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蓦然。 火烧云中忽然绽放一点刺目的橙光，照射得孙凡险些落下眼泪。 下意识闭上双眼。 再睁眼的瞬间，一柄熊熊燃烧的火焰刀戟，已经近在眼前。 “哼。”一声冷哼，伴随着的是金乌烈日般，巨大的火焰刀云。仿佛一击之下，誓要将地上的金猴燃成灰烬。 额头瞬间被惊出一层冷汗，又在炽热的高温下顷刻挥发。 孙凡双目瞪圆，一动不动。 因为在这一股大势下，他感觉自己被锁定了，心中根本提不起一丝躲避的欲望。 这一刀，黑风山中无妖可躲！ “我不甘心。” 孙凡目眦欲裂，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甘。猛地咬碎舌尖，大呼一声：“定！” 千钧一发之刻，火焰刀云在半空中略微一顿。 “机会！” 孙凡双眸一闪。 身边剩余十几只血猴分身，瞬间一跃而起，飞蛾扑火般冲向火焰刀云。 ‘嘭’‘嘭’‘嘭’ 眨眼间，分身一个个形体崩碎，化作猴毛在火云中烧成灰烬。 火焰刀云余势不减，猴毛分身的惨状，仿佛预示着他的结局。 但—— 直到这一刻，孙凡眼中依然未见绝望之色。他的目光死死盯火云被猴毛分身削弱后，显露出的一柄赤橙色刀戟。 那是一柄头尾两刃的长柄武器，似是由两截赤色长刀拼接而成。 “啊！” 孙凡忽的仰天大吼，双手锤在胸口，腾起的胸膛瞬间凹陷下去。 “噗~~”他喷出一口鲜血，对着天空的火焰刀云猛地爆喝：“定！！！” 话音落下。 一层薄薄的金光、血色凭空而现，紧紧裹住已近在眼前的火焰刀戟。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很慢。 经历血猴分身的他，知道妖魔血液蕴含大量灵蕴，此时来不及取狼心，那就用自己的心血——拼命！ 孙凡的目光锐利如剑，锋芒毕露。 眼前火光与金光、血光交缠，仿若天边的夕阳晚霞，火烧云般绚烂夺目。 刀锋一点点，一寸寸，如在泥泞中穿行。缓慢而坚定地，刺向他的眉心。 毛发在这一瞬间被烧焦，无端燃起星点火花。 眼看只差一臂之长，孙凡就要命丧当场。 他忽然笑了。 面目焦黑、浑身是血的他，竟就这么笑着……伸出右手，义无反顾地抓向了火焰刀戟。 “大胆！” 遥远的黑风山中，传出一声惊喝。 喝声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又彷如在耳边，从前方的刀身里传来。 触手可及的火焰刀戟在这一刻，刀身陡然一颤。火光流转，忽的化作一缕精光直射天边。 那是——是黑风山的方向。 在最后、最关键的一时刻……它选择了遁走！ “嘁。”孙凡抬头望着天空。 忽然呲牙不屑地笑了，“没力气了吗？就凭你这一柄刀，也想杀我？” “刀狼教头……刀狼教头是吗。迟早有一天，拿你的刀，插在你自家的脑门上！说到做到。” 他冷哼一声。 对方的名头，在黑风山中可谓人如雷贯耳，人尽皆知。 那一柄标志性的火焰刀戟——法宝赤潮，更是威猛无双，妖见了退三分，魔见了让三步。 忽然他一个踉跄，按着胸口，跌坐在地。 掌心清晰感到塌陷的胸腔里，心脏疯狂跳动，似有断裂的肋骨扎到了心脏的边缘。刚才那一下，若非他现在是妖魔之身，怕是已经不下死了三次！ 今天这个仇，孙凡可算是记下了。 “此地不宜久留。” 他转头看了眼周围的尸体，不禁有些心疼。这些尸体，可都是灵蕴啊！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久留，不用多久，黑风山的狼妖后续必至。 强忍着伤势，挖了狈妖和巨狼的心脏，起身往花果山上奔去。 ‘花果山’藏着大圣丰碑的洞窟，是目前他看来最安全的地方。那里本就隐蔽，洞口更是已经坍塌，只留下一条通行的小缝。 片刻后。 一声声愤怒的狼嚎响彻山野。 而此时的孙凡早已掩盖行迹，躲回地下洞窟。 来到大圣丰碑前。 老猴依然摊脚坐在上面，哼着奇怪的调子。 孙凡浑身浴血，脚拖着地来到石碑近前，默默地看了许久。 忽然一声叹，躬身朝前，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今日，为救猴群，小猴儿两度险死，又以神通两度救命。也不知……算谁欠了谁？” “但既承你神通，也算继你衣钵……” “奈何，以我现今之力，于黑风山中护佑猴众实在太难。唯有让它们远走他方，暂时保全族群。” “待将来我神通有成，自当护你族群，永佑昌盛。” “孙凡一诺，当与金箍同重。” “若有食言，自受大圣一棒！” 昏暗的洞窟里，金猴的话掷地有声。 却不知这一礼……是面向大圣丰碑，还是丰碑上的老猴。 “嗯啊……嗯……” 老猴只是痴痴哼着曲儿。 忽然，它缓缓抬起了头，举起手，缓慢的摊开了手掌。 掌心，一点金光闪现。 第14章 观音禅院 （感谢子安、索罗的盟主） 那是……孙凡目光一凝。 才发现金光内，一只金蝉乖乖趴在老猴掌心，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老猴痴痴望着金蝉，不时抖动掌心，每每刺激得它腾空飞起，却又似十分留恋老猴的气息，盘旋了一圈又停在掌心。 如此往复不停。 平常而单调的动作，仿若充满特殊的韵味。 孙凡不禁想起，老猴口中那一段发生在花果山，一只好奇顽劣的金猴每日抓蝉观摩，渐渐学会变化金蝉之术的故事。 彼花果山，非此‘花果山’。 而故事里的金猴，也很难说清是不是孙悟空。 “难道……它在学那只金猴，观摩金蝉变化之法？”孙凡心中一动，心里有了些初步猜测。 于是，他默默望着老猴拨弄着金蝉。 那简单而重复的动作看在他眼里，竟也不觉得无聊。连大战之后久不能平复的气血，也跟着心情平静下心来。 老猴的动作，仿佛蕴含了某种道韵。 “金蝉……变化……”孙凡心头似悟非悟，像有一朵毛茸茸的蒲公英，不断挠瘙着他的心底。 痒痒的，又怪舒服。 忽然，一股困意袭来，大战之后的疲惫再也支撑不住，他盘膝坐倒在老猴面前。 运起灵猴诀，不一刻就陷入了极深的定境。 …… 同一刻。 黑风山，观音禅院。 刀狼教头一步步，朝禅院深处行去。 它生得人身狼相，满身灰毛，手持法宝火云刀戟‘赤潮’，身上裹着件橙绿斑驳的僧袍，行走在幽静的小道上，动作轻盈而小心。 似唯恐惊动了此处某个存在。 终于。 后院近了。 踏入门中，通红的炉火熊熊燃烧照在脸上，血色、冰冷，不见丝毫热意，反而有一种彻骨的阴寒。 刀狼教头眼中闪过极深的忌惮。 目光一抬。 巨大的铜炉上，一颗巨大狰狞的龙骨头颅，在血色冷火中沉沉浮浮。 一丝丝血色灵蕴渗入龙骨中，它的心底仿佛听到了一声惊天咆哮。 然而耳边却是静如深渊，连火焰的燃烧声都听闻不着。 惊天的龙吟，彷如幻觉。 “你来了……”低沉的声音传自铜炉之后。 刀狼教头飞速抬头，望了眼铜炉后巨大的阴影，敬畏地低下了狼首。 这个声音的主人，自号‘灵虚真人’，是黑风山现今至高无上的霸主。明明庞大如山岳般的躯体，却总那么没有存在感。 每一次到这里，最先吸引它注意力的反而是那奇异的龙骨头颅。 真是古怪得紧！ “山里的妖魔，处理的如何了？”低沉的声音十分平淡，不见一丝情绪起伏。 让人无法相信，那屠戮万千生命的命令就出自这个声音。 “山南、山北、山阴共一十七处妖禽，五百余妖子妖孙，皆伏诛于吾刀下。” “其余狼兵，分去三十二路，以八卦之势镇压地面八方，诛灭狐、虎、豹、牛、猴、羊各族妖魔，计一万九千余族众。” 刀狼教头恭敬地禀报战果。 可以说，这一战后黑风山的妖族皆伤亡殆尽。 “很好……” 巨大的阴影似点了点头，满意地道。 二者都未提及狼妖的损失，似乎在它们眼里寻常狼妖死伤并不足惜，反而越多越好。 “只是……”刀狼教头迟疑了一下，低头继续道：“那群外来的猴子，跑了。” 它深深低下头，叫人无法看清脸上的神色。 沉默。 观音禅院后院，随着刀狼教头的话，一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终于—— 巨大阴影后的灵虚真人，缓缓开口。 “那群花果山的猴子……果然不简单啊。” 它抬起头，仰望天空。 “走了……就让它们走了罢。免得将来，某只记仇的猴子回来，找我们清算……” “是。”刀狼教头似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那猴子……不是死了吗？”它复又问道。 “死？” 灵虚真人默默笑了，“呵，你信吗？” “可……”刀狼教头动了动嘴，悄然看了一眼铜炉上的龙骨头颅，终究不敢反驳。事实，明明就摆在眼前啊。 “去，继续肃清黑风山残余妖魔。将它们的血肉灵蕴，全都给我带回来。” 灵虚真人摆了摆手，语气忽然变得冰冷肃杀。 继而转头专注望着铜炉上的龙首。 那惨白的龙骨头颅，在血色冷火的淬炼下，似一点一点肉眼难见地缩小。 “是。” 刀狼教头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不知为何，它并未提及挡下它惊天一刀的金猴。 也许是一只小小的猴子并不足提，也许……是想自己处理了。 院子中，沉寂良久。 忽然传出一声低笑，“死了？那可是一只天地亦难压服的猴子……死？就算是死……迟早有一天，它也会从地狱九幽里……爬回来。” 火光映照下，是一双极度惊恐暴突的眼珠。 “但，那又怎么样呢？哈哈哈哈……”一阵病态的狂笑声响起。 —— 孙凡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 梦里，他化作一只金蝉，无忧无虑飞翔在一片片丛林草木之间，世界此刻在它的眼里是那么的广大，又那么的清晰。 直到—— ‘咔嚓’，一声轻响。 孙凡下意识一颤，睁开眼睛。 只见老猴坐在他面前，嘴巴一张一合，嘎吱作响，嘴角还残留着一片薄薄的蝉翼。 孙凡：“……？” 他有些呆住了。 而老猴呢，也呆呆望着他。忽然，它努了努嘴唇，仿佛在说：还有吗？还要吃…… 那憨憨的样子，竟是有一丝呆萌。 孙凡领会了它的意思，更加得傻了眼。 所以……您老人家之前抓金蝉来，只是因为饿了？ 敢情是因为——饿了！？ 那，我的金蝉变化之术呢？ 你吃了金蝉，我还找谁学金蝉变化之术去？ 就在孙凡深受打击之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通往洞口的通道，忽然闪起星星点点金色光辉。 一只只奇异的金蝉‘嗡嗡’振翅，泛着金光飞到老猴身边，围绕着它不断盘旋。 接着，一个个如乳燕投林，纷纷落入其摊开的掌心上。 ‘咔嚓’ 老猴直接抓起一只，放入嘴里。一只接一只，嘎嘣脆。 那熟练的动作，仿佛常年就是以这种金蝉为食。 孙凡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升起一丝疑窦。这老猴子……真的很普通？ 第15章 老猴真的不普通 夜，渐渐深了。 老猴吃了一些金蝉，倒在石碑上沉沉睡去。 一旁的孙凡取出白天得到的，那两颗血淋淋的心脏，沉思良久。看了眼老猴，心想如果在山洞里生火烤肉，不会把它直接熏死？ 而烤熟的狼心，又会流失几成灵蕴呢？ 最后，他还是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一口咬下去，‘唧’一声，满脸是血。 “妖~~就应该有妖的样子！” 一边面露难色，一边大口吞食，大呼‘好七’！ 片刻后。 稍小一些的狈妖心脏终于吃完。 感受着腹内升起的滚滚气血，孙凡看了眼一旁至少三倍大的巨狼妖心脏，忍住了暴饮暴食的欲望。 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猴诀，消化血气中的灵蕴。 一时间。 金猴体表气血翻滚，头顶上甚至冒起一阵阵滚烫的狼烟。 其间仿佛有一只只狼魂，哭嚎、哀叫…… 孙凡的修为，缓缓向着某个未知的方向推进，那是残缺的‘灵猴诀’里……未曾描述过的境界。他猜测，应该是属于妖精的力量层次。 但前路未见，没有更上一层功法的他，心里始终有一些迷茫。 很担心一步踏错，修行走上歪路。 终于。 狈妖心脏的血气消耗殆尽，孙凡体内的灵蕴停留在了某一个点，感觉不上不下十分别扭。 但身体里传来饱胀的感觉，又让他不敢再打另一个狼心的主意。害怕万一吃多了，把身体撑炸了。 “看来是时候找一本高等修行之法了。” 孙凡在第一时间，想到了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随即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的情况诡异未明，且不说能不能寻到灵台方寸山，那位老祖愿不愿再收一只不服管教的金猴也是个问题。 而且孙悟空的死，说不好都与其有那么一丝丝可能的关联。 “那又该去哪里寻找呢？力量长生还有奇怪的黑风山” 他现在的功法除了灵猴诀，与稀疏平常的灵猴棍术，也就从大圣丰碑上学到的定身咒与灵猴分身两门神通法术。 一路行来，也多依仗这两门神通，才能多次化险为夷。击杀三只厉害的妖精、小妖无数。 但这二者，却并非修行之法门。 他无法从中照见前路，窥见更上一层的境界。 没有功法，贸然提升灵蕴，就很有可能掌控不住身体内的力量。 走火入魔的可能先不说，他本来就是妖魔，最大的可能就是自身十成实力发挥不足半数，影响后续的成长。 “大圣丰碑……”他看着石碑与其上熟睡的老猴。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此时外界满山都是狼妖，暂时也不宜出去。先研究一下大圣丰碑，看看除了两门神通是否能悟出一门修行之法。” “等黑风山的风暴平息，再想后路打算。” 孙凡轻轻蹲在老猴身边，手指沿着大圣丰碑表面粗糙的纹路，一点一点摸索。 夜，渐渐过去。 如此往复几日。 闲暇时，孙凡也会听听老猴子的故事。 听听那往日的花果山，一只金猴学会金蝉变化之术的故事。 然后也学着老猴，抓着只金蝉在手上玩儿。 可惜…… 这一日。 将巨狼妖最后一块心脏吃完后，不甘心的孙凡蹲坐在老猴身边。 “此路不通！”他颓丧叹了口气。 今天是他穿越以来，第十八遍听老猴讲故事。 但是终究一无所获。 他也不知自己是蠢还是笨，每一次抓金蝉，其都不断想要逃离他的掌心，更别说安静下来让他细心观摩了。 而大圣丰碑自从底部的金光猴毛被发现之后，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神异。 他的修为依旧困顿小妖的层次，前进无门。 现在，两条路都断了。 仅有的巨狼心脏也吃完了。 指望老猴招来的那些金蝉？那东西可养不饱一老一少两只野猴子。 想吃饱，唯有吃肉！ 于是在半个时辰后。 黑风山传出了一声惨厉的狼嚎。 短促的惨叫后，两只巡山的狼妖倒在血泊之中。 一个黑影伏在狼妖身上，利爪从它们胸膛里掏出了两颗血淋淋的心脏。 黑影一闪，消失在深邃的黑夜中。 那一天后。 黑风山流传了一个的挖心狂魔的传说。 ‘它’每每出现在黑夜里，被杀的狼妖似乎全无反抗之力，任凭被挖去心脏，死状诡异。 而且其只挖狼妖的心脏，一般的青狼似乎还不屑于吃。 一时间，黑风山的狼妖们狼心惶惶。 肃清黑风山内残余妖魔的任务，都因此放缓了许多。 刀狼教头为此大为震怒，下令对‘花果山’进行全盘搜索，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只最可能是凶手的猴子找出来。 只可惜孙凡早已见势不对。存够了食物的他彻底崩塌地下洞窟入口，将自己与老猴深埋在地底。 也就是这天。 他第三十六次听了老猴讲的‘金猴学蝉’的故事。 “……蝉，入土三秋，始为若虫。” “一夏生灵，脱壳化蝉……” “金猴始明蝉之生长，悟其变化，知相由心生之道……” “大呼声：变。于山林间，化作一只大腹猴蝉，可笑之模样。” 尽管已经听了三十六遍，孙凡依旧认真倾听着。 自从第十八遍之后，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焦躁，说来也是神奇，当他彻底放弃了后，那些金蝉反而渐渐不畏惧他掌心的气息了。 之后每听一遍故事，金蝉就对他更亲近一分。 尽管每次引来的金蝉最后都进了老猴的肚子，但孙凡身上的气息，却愈发平和亲近自然。 心静则宁，心妄则躁。 这是他这些天来的感悟。 就在这一遍一遍间，孙凡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恍惚间，他似陷入一个奇怪的梦境。 再一次化作了一只金蝉。 只不过这一次，他被埋在了泥土里，成为一枚小小的蝉卵。 春去秋来，日复一日。 时光在风雨中飞快流转。 他如真的成了一枚蝉卵，无思无想，无欲无求。一颗不断杀戮充满戾气的心，也在大地、风雨的洗涤中逐渐愈发平和，与自然紧紧贴合。 沉沉浮浮混混沌沌的某一刻。 蝉卵化作了幼虫，艰难蠕动地破开泥土，钻出大地。 孙凡也在这一刻，蓦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大悟之色。 “变！”他大呼出声。 顿时有灵雾白烟升腾而起，笼罩住他的身形。 一息之后。 洞窟中出现了一个蝉身猴面，四肢长着茸茸金毛的奇怪生物。 ‘嗡嗡嗡’~~~那生物背后一对短小的蝉翼抖动。 然后身形却是一动不动，愚笨的立在原地。 孙凡：“……” 所以这算是金蝉……还是猴蝉？ “唔唔唔……哈哈哈哈……” 前方的老猴呆了呆，忽然捶地疯狂大笑，一边指着孙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呼声：变。化作一只大腹猴蝉，可笑之模样。” “唔唔唔~~~可笑之模样……” 第16章 赤潮，火海 黑风山南，又一百里处。 这是一片障气弥漫的蛇沼。 蛇沼边缘的陆地上，刀狼教头一身橙绿僧袍，负手凝望前方。 在它的身后，上千妖兵静寂无声，充满肃杀。 空气中的杀意，仿佛要将蛇沼上空的迷雾障气冲散。 “教头，全员皆已服下避毒草，整装待发，请教头下令！”一只身高三丈的巨狼走到刀狼教头身后，恭敬地道。 “唔~~”轻轻点头，刀狼教头问道：“花果山方向如何了？” “您说的那只金猴确实十分狡猾。不过……想逃出属下的天罗地网，他还差了点。”巨狼头领道。 “哦？”刀狼教头微微转头，饶有兴致看着它。 巨狼头颅露出一丝得色，“属下已命人于今夜子时，直接放火烧山。必能将其逼出行迹！”” “放火烧山？你确定那猴子仍在花果山？” “不敢。不过属下前些天，刻意派出许多狼兵巡夜让金猴狩猎。通过它们的死伤线路，属下画了一幅图……最终推算出，那猴妖虽然刻意远离，声东击西，但其狩猎的圈子仍在花果山的方圆之内。” 巨狼妖自信满满地道：“所以，我有九成把握，他就藏在那座小山头的某个隐秘处。” “好，很好。” 刀郎教头闻言，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一挥手，架起大片火云，冲入蛇沼障气之中。 “出发！” …… 而此时花果山的地下洞窟。 孙凡正一脸惊愕看着癫狂大笑的老猴。除了讲故事，它……居然会笑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身上的金蝉之相于几息之后，变回了他本来面目。 孙凡仿若未觉，看着老猴就像是看到了自家痴呆多年，却忘了告诉他传家宝藏在哪的老爷子，突然恢复了清醒。 心里那叫一个惊喜、激动！ “大……老猴子，你是不是恢复了？你、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你是不是……当年花果山残存的猴子？” “当年的花果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齐天大圣孙悟空，他……他是不是死了？”孙凡始终不相信，这落魄的老猴会是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 他宁愿相信大圣爷已经死了。 因此刻意避开了称呼。蹲在老猴子身边，满脸期待地望着它，“嘿嘿~~要不，您老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功法，传授给我。小猴子以后给你养老送终，怎么样？” “呵、呵呵呵”老猴子只是痴痴笑着，仿佛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 孙凡期待的神色，一下垮了下来。转念一想，能从老猴这学到金蝉变化之术，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此时的他，已经明悟了金蝉变化的诀窍。 心中默默观想金蝉的模样，正打算再变一次。 老猴枯瘦的猴爪，忽然按在他的手臂上。 “？”孙凡抬头，一脸疑惑。 忽然手臂一痛，金闪油亮的猴毛被老猴给拔去了一撮。 “嘶~~你干嘛！” “呵呵呵”老猴子痴痴笑着，将猴毛放在石碑上一根一根的排开。 “？？”孙凡表情瞬间认真了起来。 难道它说不了话，想通过这个告诉我什么？ 一根、两根、三根……猴毛渐渐围出了一个长条的形状。头尾弯弯的，仿佛两柄相接的刀刃，中间是一截长柄。 “这——”孙凡心中一震。 这个形状，他怎会不认识！ 就在十日前，那一柄火焰升腾的兵器，就在他眼前咫尺。差一点点，就扎到他的眉心上。 那柄名为‘赤潮’的火焰刀戟上面的纹路，孙凡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老猴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啊”孙凡抬起头。 却见老猴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眼神中仿佛饱含某种‘关爱’一般。 然后，悠悠的垂下脑袋，‘呼噜~~’‘呼噜~~~’ 得，又睡着了！ “……”孙凡满头疑惑，无奈只能蹲在地上，看着猴毛自己揣测老猴的用意。 他已经确定，这个老猴真不普通！ 所以，它给自己摆一个‘赤潮’的形状，应该是有其特殊的用意。 “我刚才问了什么来着？‘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你是不是花果山残存的猴子’？” “当年花果山发生了什么……还有呢、、嗯，大圣爷到底死没死！” 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 孙凡不禁抓耳挠腮，一副猴急相。 这些问题，跟赤潮的主人刀狼教头有半毛钱关系吗？ “不对！”他忽然一震，想起最后自己好像还问了一个问题，‘您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功法？’ “好像是这么问的？” “功法……刀狼教头……功法？对啊！”孙凡忽然惊动地猛一拍手，“通背长老说过，小妖之上有妖精、灵妖、大妖……那刀狼教头既能统领黑风山数万狼兵，岂不是至少比我高上两个层次？” “那它是怎么升上去的？找它问问不就知道了！” 孙凡忍不住一掌拍在自家脑门上，“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问不到刀郎教头，随便找一个妖精也也一样啊！总能得到一点晋升的信息？” “有神通在手，又不是打不过那些妖精！” 他不禁开心的直拍手，恨不得立刻起身出洞，杀两个妖精助助兴。 看了眼睡着了还不时叨念两句故事的老猴，孙凡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这老猴子痴痴呆呆的，居然比我还要……等等、它刚才的眼神，难道是那个意思？？”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嗅嗅~~”孙凡吸了吸鼻子，感觉空气忽然有些的闷热了。 摇了摇头，忽然眉头一皱。 “不对劲！这里可是地下啊。” …… 夜。 月华如洗，星罗棋布。 黑风山境内一处山头，忽有火光冲天而起，将周围的夜空照得宛如白昼。 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山头都被刻意扑满了数层干柴。 熊熊火焰已蔓延至整个山头。 整个‘花果山’仿若地狱火海般的恐怖景象。 而在火圈的数百米外，无数狼妖的身影包围了山头所有方向，静静注视着火焰的燃烧。 不得不说，这些狼妖是真的狠绝！ “这一下，你就是插翅也难飞了！”嘿嘿的冷笑声，发自一只身形短小，趴在巨狼头顶的狈妖。 它穿着似刻意裁剪过的灰色僧袍，手持两只薄如蝉翼的短刀。而身下的巨狼妖乖乖趴伏，连耳朵都不敢抖动一下， 这一切，无不显示着狈妖的不凡。 正看着，山中忽然传出痛苦的猿啸。 紧接着一个身影冲破重重火焰，疯狂向外界奔来。 那慌乱的样子。 让狈妖神色一喜，下意识直起身子，遥望火焰中的身影。 是那金猴！ 狈妖顿时露出得意的狞笑。 第17章 妖，就要有妖的样子！ ‘嘭’的一下。 朝火海外狂奔的身影仿佛经受不住炙烤，炸成了一条猴毛。 熊熊火光照在狈妖脸上，它得意的狞笑瞬间定格。 “呜~~~” “呜~~~” 一声声猿啸，成百上千的一模一样的金猴身影出现在火海中，疾奔着往外突围。 壮观的场面，让包围圈外众狼妖顿时看傻了眼。 终于，零星有猴子冲出了火海。狼妖们迟疑地上前，连动作都不禁慢了三分。 火海某处，孙凡一脸肉痛。 他屁股后的猴毛，都快被拔秃了！ 如此规模的猴毛分身，他体内早已超越小妖极限的灵蕴，也不禁消耗过半。 只不过。 他既然做出如此声势，目的自然不是简单想要逃跑。 “杀！都给我杀！一根猴毛也别放过！”气势不凡的狈妖被深深震撼了。这猴妖哪里学到的分身神通法术！ 今日若被其走脱，他日必成祸患！ “杀！” “嗷呜” 无数狼嚎声响应。 它们显然认为那狡猾的金猴此刻，就混在猴群中想要趁乱突围。 就在黑风山狼妖各处狙杀孙凡的猴毛分身时。 一个阴影匍匐在地上，一点点前向蠕动。大火灼烧在他身上，一根根毛发焦卷、燃烧，亦丝毫不能动摇其意志。 孙凡抬起头，目光透过火焰，直盯着山脚下一个短小的身影。 他的目标——正是那明显气息不凡的狈妖头领。 “既然你们如此坚定杀我，那就比一比，今天谁更狠！”孙凡咬牙切齿说着，扒开前方烧红的火炭，强忍灼热继续爬行。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猴爷我今天……从地狱爬回人间！” 他疯狂给自己打气，身边的凡火虽不足以烧穿他的妖身，但堪比地狱刑罚的痛苦，却让人几欲发狂。 好几次，孙凡都想要放弃……但都忍了下来。 ‘妖，就要有妖的样子！’他狠狠咬牙。这是他的座右铭，也是他认为在这个疯狂的世界生存的立身之本。 近了。 更近了。 一步一步……已经能看清火光映照下，狈妖愈发难看的脸色。 孙凡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发现全身金毛都快被烧秃了。于是想了想，把手到了肚皮底下…… 脸色忽然一抽。 拔出一小搓被火烤得弯曲的猴毛，张口一吹。 顿时有五只浑身焦黑的猴子，出现在火海中。孙凡跟着一跃而起，扑向狈妖所在。 “哼！又来几只……还敢往我这里冲，给我、、啊！” 几只从各个方向突围，浑身欲火的猴子忽然改变方向，齐齐扑到它身旁。 擒贼，先擒王！ 狈妖顿时疯狂惨嚎、挣扎。 下一刻，身上毫光绽放。 ‘嘭、嘭、嘭、嘭、嘭~’五只灵猴分身瞬间化作虚无。 唯有一只浑身焦黑的猴子，半空高高跃起，一柄带火的乌黑木棍狠狠砸向狈妖顶颅。 “这一棒，定叫你灰飞烟灭！” “你！” 狈妖怒急，匆忙举起双刀往上一格，顿时火光四溅，木棍瞬间折断成数截。 狈妖脸色一变。 等它感觉手上的力道不对劲时，眼前已失去了猴子的踪影。 “呼……” 身上忽的一紧，狈妖暗叫不妙已经来不及。 一个身影从背后死死擒住它，双手锁住它的脖子。耳边一声残冷的狞笑，脖子瞬间剧痛。 ‘嗤~~’鲜血喷溅。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狈妖气急败坏地大吼。 下一刻，孙凡的身影被高高甩了出去。 狈妖的身影如影随形，手中薄如蝉翼的双刀散发乌蒙蒙的毫光，在火光映衬下竟是格外醒目。 却见孙凡身形半空中灵巧一折，往下坠了三寸，硬生生用双肩吃了原本捅向他胸口的两刀。 他忍着痛，一言不发死死抱住狈妖，二者落地滚作了一团。 周围的狼妖都被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呆了。 它们看着在地上疯狂打滚，仿佛蟒蛇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手里的钢刀、狼牙棒一时不知该往哪打。 “啊！！混账！”狈妖仰头痛吼，被孙凡一口狠狠咬在脖子上。它立刻张嘴反击，尖利的獠牙同样在孙凡肩膀撕下一大块血肉。 “啊~~”孙凡下意识松嘴，一大块血淋淋的肉连皮带血从嘴里掉落。 一狼一猴你来我往，疯狂撕咬在一起。 那嗜血疯狂的劲头，仿佛谁也不愿服输。看得周围的狼妖头皮阵阵发麻。 “咔嚓~~” 狈妖再次痛呼，却是被孙凡仗着身高的优势，一口咬掉了半边耳朵。他唧两口，囫囵吞下了嘴里的耳朵，眼里闪过嗜血、兴奋的光芒。 看得狈妖心头一阵发寒。 “我受不了了！” 狈妖感觉自己快疯了！ 它堂堂一个即将突破至灵妖之境的妖精，居然被一只小妖拖到同一个水平线，在地上打滚、乱战。 如一个泥猴子。 “受不了了啊！”狈妖狂吼。 轰！ 狂暴的气劲撞在孙凡身上，他上身高高仰起，双手紧紧握住狈妖双臂，双脚也死死缠住它的身体。 任凭狈妖怎么努力，就是不松开！ “死！死！死啊！” 狈妖疯了般用脑袋撞向孙凡脸面，一下，两下，三下，血肉模糊……肩头的双刀也被深深撞进肉里，不见刀柄。 “好晕~~” 意识逐渐模糊，一双猴爪也似渐渐失去力量，就要松开…… 它们的实力，毕竟相差太大了。 “我不能放弃！”孙凡晃了晃脑袋，迷糊的意识略微一清。 “不能。” “不能放弃。” “我是妖！怎么能放弃！” “要死的是你！”他豁出去一般，松开狈妖的双手，一头撞进它怀里。 轰！ 脑门嗡嗡作响，一双短小的狼爪狠狠轰在他太阳穴上。 狈妖双目瞪圆，手上肌肉暴起，尖锐的利爪已陷入孙凡的头皮。 但……却有一张嘴，死死咬在它的喉管上。 “松……松开、、” 狈妖喉头咯咯作响，一脸惊恐。 它终于感到了恐惧！ 但是，那嘴的主人却是死死咬着，就算头皮被抓出了十个血窟窿，也死不松口。 “求求你松松” 第18章 ‘暴猿\’ 周围的狼妖终于反应过来，惊恐上前想要分开一狼一猴。 那狈妖却是仰面一倒。 带起脖子前彻底脱力的孙凡，一齐倒在了地上。 腿脚不自然的一阵抽搐，接着两腿一蹬，僵死在当场…… 众狼妖心头震撼。 一个即将成为灵妖的妖精，一身本领未发挥出三成，就被这么硬生生咬死了！ 孙凡勉强翻了个身，松开狈妖的喉咙。 余光瞥见一柄柄寒光四溢的钢刀，正小心翼翼一点点接近。 那些狼妖，正试探着靠近他。 环视了一圈，一百、两百、三百……孙凡苦笑，这么多的狼妖，他就算完好无损时陷入包围也没有任何胜算。 杀狈妖，全靠出其不意。 何况现在的他，已经再也提不起一丝力量。 要放弃吗？ 努力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放弃！ “吼~~” 浑身焦黑的猴子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喉咙底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来！” “来啊！来杀我！” “有种的过来！” 伤痕累累的猴妖，一声声疯狂嘶吼，仿佛一只穷途末路的猛兽。 “嘶……” 那一张血肉狰狞的脸，吓得一群狼妖连连后退。 孙凡进了一步。 狼妖群立即退一步。 再进一步。 再齐齐退一步。 惊慌，恐惧。 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在狼妖心底蔓延。这一辈子，它们也许都没见过如此疯狂的妖魔！ 可怕！ 实在是太可怕了！ 刚才那一场疯狂、暴虐的战斗，着实吓到了它们！ 所以即便此刻的孙凡看上去，任人宰割般软弱，它们也迟迟不敢靠近。 “呵~~哈哈哈~” 孙凡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磨得尖锐的利爪，轻易分开了狈妖的胸膛，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那心脏微微一鼓一鼓，仿佛还未彻底失去生机。 ‘咔嚓’ 一口下去，鲜血四溅，仿佛香甜无比的美味。 “蹬蹬蹬~” 众狼妖被惊得再次后退三步。 好可怕！ “弟兄们，咱……咱们这么多妖精、小妖，难道还怕了一只要死的猴子吗？” 有一只狼妖高呼。 “对啊！他已经彻底没力气了，手都在抖！” “杀！杀了他，大功一件！” 顿时有狼妖附和。 “……” 然而，众狼妖面面相觑，始终没一个敢第一个上去。 困兽犹斗。 何况是才刚刚以血腥手段，当着它们的面残冷杀了它们首领的猴妖！ “唧” “唧~~” 孙凡一口一口，旁若无人吞咽着狈妖的心脏。 他低着头，喉咙底发出阵阵充满威胁感的嘶吼。眼中充斥着让人恐惧的嗜血与贪欲，不时闪过一丝丝诡异的黑气。 而这些，一众狼妖都未看到。 片刻后。 见他身上暴虐的气息渐渐平复，一只瘦小的狼妖似乎按耐不住立功的渴望，手持钢刀小心翼翼上前。 在孙凡背后比划了两下后，见他似乎全无反应，只专心吞食心脏，一咬牙。 “噗嗤” 钢刀穿透猴妖的背心。 静。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妖魔在这一刻，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唧~” 浑身焦黑的猴子身形一顿，撇了撇嘴，继续吃只剩一半的心脏。 好像刀扎的，不是他一样！ 那瘦小的狼妖却被孙凡一顿吓得浑身一颤，踉跄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过那钢刀却是留在了孙凡背上。 这一下，仿佛昭示着，他似乎真的没有反抗之力了。 前排的几只狼对视一眼，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贪婪。 “杀！” “别跟我抢！” “我来！” ‘噗、噗、噗~~’一柄柄钢刀，全都狠狠扎在了孙凡背上，其中一柄甚至透体而过，从胸口露出一截。 “嘶……” 他浑身颤抖了几下，终于——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吞下了最后一口狈妖的心脏。 体内喷涌欲出的灵蕴，在血脉、血管里疯狂乱撞。 仿佛狂暴的洪水，完全不受控制。 继续下去，他不死在狼妖的刀下，也会爆体而亡。 但是—— 金猴却缓缓站了起来， 一缕缕黑气、血色，弥漫金猴一双眸子，他面带污垢嗜血狰狞，仿佛地狱爬出来的凶魔。 吓得几只狼妖一蹦三丈远，更彻底震撼了一众狼妖。 “不对劲！” “他……他好像要……” “啊~~”金猴仰面抬头，发出惊天彻地的猿啸，整个花果山仿佛都在这声下震颤。 狼妖们惊恐的发现，他肩头、背上的钢刀一柄柄飞射而出，眨眼之间，身形疯狂地膨胀、暴涨，金色猴毛重新长出。 呼呼呼~~化作一头足足三米高的金色暴猿。 凶狠的目光望来。一双眸子黑气四溢，杀机凛然。 “这……” “是入魔！” “它进入魔境了！” “它强行吞噬灵韵，已入了魔境！” 数百只狼妖们吓惨了，彷如遇到洪水猛兽疯狂后退。 “吼！” 金色暴猿怒吼声，满是疯狂、暴虐之意，它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双拳猛一捶地，疾速朝狼群冲去。 “快！快逃！！” “啊！！” “不要杀我！” 几声惨叫，数只狼妖瞬间被捶成肉泥。 “兄弟们快上啊！它就算活过了今天也会变成一头彻底的嗜血疯魔，还不如刚才有威胁！” “对，上啊！！” “混蛋！你自己怎么不上、、啊！” 狂暴化的金猿，仿佛战场上的杀神，如虎入羊群，纵横无敌。眨眼间，就将数百只狼妖、无数青狼捶得七零八落。 它，杀疯了！ 一具具尸体，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满天飞扬。 这一日。 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深深印在了黑风山狼妖心里。 半日后当刀狼教头清理完黄蛇沼的蛇妖族群，回到黑风山时，听闻情况大为震怒，险些一刀劈了那些残存的狼妖。 只可惜，惨烈的战斗早已经结束多时。 “你、、你们这些废物！” “金猴，吾誓必杀你！” 暴躁的狼嚎响彻黑风山。生死之仇，在这一刻彻底埋下。 而在半日前。 疯魔一般的暴猿虐杀了三百余黑风山狼妖后，终于停下了脚步。 因为，能杀的都基本杀光了。 剩下狼妖的该逃的逃，该躺在地上装死的装死。 凶戾的目光扫射四野，场上再无站立之敌。浑浑噩噩的金猴缓缓转身。 一步步朝花果山上行去。 尽管脑子已经被狂乱的意识填满，它心中仿佛仍存着一丝强烈的执念。 要回地下洞窟！ “老猴子、、丰碑、、、” “、、、清醒、、、活着、、” “眼、耳、鼻、舌、身、意……猴性天生，不静自净……” “人身天慧，猴体自灵。”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 一声声本能的喃喃，金色暴猿终于回到了地下洞窟入口。 轰！ 山石塌陷。 窄小的洞口，被一双猿爪暴力轰开。 第19章 黄蛇沼 尽管已经进入魔境成为一只失去理智的暴猿。但意识中残存的本能，还是让孙凡回到了这里。 这个存放着大圣丰碑，让他学会‘定身咒’与‘猴毛分身’的地下洞窟。 “有人说，他帮唐僧取到了真经，封了斗战胜佛……” 老猴苍凉的声音，在洞窟回荡。 暴猿一步步走到老猴面前，缓缓低下头，‘呼噜噜’喉咙发出充满威胁的低吼。 仿佛老猴坐在丰碑上，触碰了它重要的东西。 “有人说……那个成佛的，根本不是他……” 老猴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说着故事。似根本没有看到头顶处，一张举起的巨大手掌。 “呼……” 手掌猛地拍下。 “还有人说……” 老猴子缓缓抬起了头，“西游……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暴猿的手掌停在半空，长长的耳朵抖了几下。 它蹲下庞大的身形，将耳朵侧在老猴身边，似一个听到有趣故事的孩子。眼中的暴虐，随着老猴沧桑的嗓音渐渐平复。 而诡异的黑气，自从进了地下洞窟就再没出现过。 这一夜。 格外的宁静。 暴猿在老猴膝下，蜷缩成了一团。它睡得很不安稳，不时抖动身子、捏紧双拳，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而黑风山的狼妖，这一夜也未派兵清扫花果山。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那疯狂的暴猿再没有理智，此刻也应该早就离开。 夜，渐渐过去。 老猴不时被孙凡吵醒，茫然看了它一眼，叨念一遍重复了无数次的故事。 直至天色将明。 暴猿的身形忽然开始缩小，渐渐的化作一只毛发油亮的金猴。 眼皮一颤，孙凡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忽然吓了一跳，一张毛脸雷公嘴的丑脸近在咫尺。吓得他差一点一巴掌拍过去，及时看清是老猴才停下了手。 “你这老猴子，也不知道躲一躲！”孙凡抱怨着。心中暗暗庆幸，差一点就误伤友军了！ 他却不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呼……” 盘膝做好，孙凡开始回顾昨夜发生的事。 他犹记得失去意识前，听到有狼妖恐惧地喊‘是入魔’‘它进入魔境了’……然后意识就陷入了混沌。 模模糊糊中，感觉自己变得很强、很大…… 醒来后就回到了这里。 他心中暗想，所谓的‘魔境’，也许就是强行吞噬灵蕴的后遗症了。 “这么想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进入魔境是什么意思？” “我又是怎么清醒的呢？” “等等。” 孙凡突然站起来，意识到自己此刻还身在花果山中。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果被狼妖发现……这一次刀狼教头估计得亲自来了！” “那叫赤潮的法宝，可是会飞……” “不行，得赶紧跑！” 他起身想收拾东西，发现自己根本身无长物，连一根趁手棍子都没了。 眼角一瞥。 落在大圣丰碑上。 孙凡的目光亮了亮，直接把老猴从丰碑上挪开，双手抵在丰碑底部——“起！” “哗啦啦~~” 碎石脱落，丰碑一点点被抬起。 孙凡脸色一变，居然感觉……有点轻！ 他的力量……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他仅存的一点记忆中，自己浑浑噩噩时好像变成了一只大猴子！ “难道……”孙凡不禁大喜过望。 那他现在的实力……岂不是不依靠神通也能达到妖精的层次？ 想不到费尽心思，最后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却不知，若非老猴的故事在关键时刻，降服了他内心狂暴的心猿。今后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一头浑噩的暴猿了。 片刻后。 花果山下。 一只金猴将大圣丰碑举过头顶，直奔黑风山外围而去。 僧袍破烂的老猴子就坐在大石碑上，迎风张着嘴巴‘略略’傻笑。 “这个故咕咕咕事……得从一只金蝉、说说说说起！” 它似乎……玩得十分开心。 —— 两个时辰后。 黑风山南，又一百里处。 一片障气弥漫的沼泽。 浑浊的水泽，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飞鸟绝迹，蚊虫无声。 整片沼泽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机，而是有种奇怪的死寂。 那一片片浓雾，似乎也蕴含着强烈的毒性。 孙凡却举着丰碑，义无反顾踏了进去。 他想试试，以自己提升后的体质，能不能抵抗沼泽障气的毒性。至于老猴…… 孙凡抬头看了一眼，这货正不断抓着雾气，玩得开心呢！ “就知道你不简单……”小声嘀咕了一句，继续前行。 浓稠的迷雾被吸入口中，孙凡稍微有一丝头晕。 但总的来说，应该撑得住。 这一片沼泽在他看来，绝对是一个暂时藏身的好去处。如果自己和老猴能支撑得住的话！ 没错。 他并没有打算远离黑风山。 无论前世今生，孙凡都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 不管是与狼妖结下的仇怨，还是对灵蕴的渴望，都是他留下来的理由。 更何况，老猴用猴毛拼出的那个疑似法宝‘赤潮’的形状，他还耿耿于怀。那位刀狼教头，好像也不是个普通的妖魔。 “咦！” 忽然脚步一顿。 前方的水泽中，一点银色的反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 放下丰碑与老猴。 孙凡踩着到膝盖的水泽，小心上前。 渐渐的，水中一个被水草缠住的狼妖尸体浮现眼前。 刚才的反光，正是它手中的钢刀发出。 “黑风山狼妖？” “它们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除了黑风山境内，它们连周边的妖魔族群也不打算放过？” 孙凡心中疑窦四起，黑风山狼妖的动作实在太可疑了。 “杀这么多妖魔，它们想要干什么？难道和我一样需要灵蕴？” “可是如此大量的灵蕴血肉，就不怕和我一样也堕入魔境，失去理智？” 孙凡感觉自己的猜测很接近事实。但最关键的一点，他始终无法想透。 ‘哗~~’ “哗啦~~” 举着丰碑，孙凡带老猴继续前行。 越来越多战斗的痕迹被发现，除了零星的狼妖尸体，更多的是一种黄色的大蟒蛇。 与黑风山的狼妖不同，黄色大蟒保持着原始的躯体，似乎走上了另一条不同的进阶路线。 小的一条条足有米长，大一些的甚至达到六七米，蟒身超过大腿的粗细。 这要是被缠在身上，估计不是一般的酸爽！ 孙凡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因为一路上发现的尸体，心脏全都不翼而飞。对他来说价值并不是很大。 越是深入，沼泽越发泥泞了。 就算孙凡总挑选最干燥的地方，下半身也几乎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他将丰碑和老猴放在了一棵枯树下，平放的丰碑顿时成了一块小小的陆地。 “嗯，不错。” 孙凡满意一笑，却是打算暂时在此落脚了。 一只干瘦的手忽然拉住了他。 老猴挠着头，一边朝他身后指了指。 “嗯？” 孙凡立即转身。 背后是一片看起来十分宽阔的深水。只见迷雾之中，一条长长的土黄色身躯隐隐约约，仿若一座小岛浮在水面上。 第20章 地阴珠，玄谷之门 “哗啦啦~~~” 孙凡踏入水中，不一刻水深已经及腰，阵阵阴寒之气从水底散发。寒气的来源，似乎就是那巨大的蛇躯。 他干脆改用游的，向那一动不动，似已死去多时蛇躯游去。 不一会儿，小山一般的蛇躯出现眼前。 孙凡有些被震撼到了。 只见那浮在水面上的蛇躯，似乎仅是黄色大蟒的尾部，二三十米长，五六人合抱。另半截则沉入水中，不知还有多长。 水面相接的节点上，一个巨大的伤口，露出蛇躯彷如山洞般空荡荡的内部，里面的脏器早已被人挖空。 伤口附近的水面，散发阵阵奇特的寒意。 这是被人杀死，又掏干了身体内的灵蕴啊！ 恍惚间，孙凡似看到水泽中一条数十丈的巨蟒仰天长嘶，却被一柄从天而降的火焰刀戟，一刀斩断了庞大的蛇躯。 最终，不甘地倒入水中。 无数狼妖一哄而上，将蛇躯内蕴含灵蕴的脏器掏了个干净。 回过神来，他不禁打了个颤。 在他看来，这一刀应该是刀狼教头斩出的无疑。那天能幸运从法宝‘赤潮’刀下逃命，应该是二者之间的距离太远。 “我竟还敢觊觎那刀狼教头……是不是有一点点，自不量力了？” 孙凡有些心虚地想着。 忽然。 “猴子~~” “那猴子~~~”一个清幽的女声，在耳边不断呼唤。 孙凡心中一惊，下意识左顾右盼。 只是周围空荡荡的，除了他和老猴子没有任何的生命痕迹。 “猴子~~” “这边~~~这边~~~” 许是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清幽的女声有些急切。 孙凡目光落在了庞大的蛇躯上，身形却一点点倒退往后游。 “别走！” 女声惊呼，似乎更加急了。 水面无声无息，飘起一片蒙蒙的黄雾。渐渐的，一个黄裙女子从水中一点点升起。 ‘她’的身形如陷泥沼之中，出来的十分艰难…… “哗啦啦~~” 孙凡一转身。 滑动双臂，飞快向岸上游去。 “你、、你别走啊！” 黄裙女子抬手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急得嘤嘤哭啼。 “你这胆小的猴子！吾乃黄蛇沼之主——黄鳞蟒王，日前受黑风山刀狼教头法宝一击，如今形体已灭，对你不成任何威胁！” “你身高强壮，怎的如此胆小、惧事？吾唤你……是有事相求啊！” 黄鳞蟒王化作的女子虚影飞快地解释，似生怕对方直接逃远了。 孙凡却已经到了岸上，再转身回头，用睿智的眼神看着她。 “姐姐，你真当我是三岁小猴儿？” 顿了顿，他冷笑道：“古今中外的桥段，如果遇到没死干净的强者，最好提裤脚跑远远的。” “当然，主角除外！” 他又补充了一句，冷笑连连。 显然，孙凡并不认为自己有主角的命。否则穿越这么久，经历数次生死危机，不至于连个金手指都没有！ 黄鳞蟒王脸上闪过迷茫，听不太懂孙凡的话。 但她仍急切地解释道：“真的！那猴子，小蛇并无恶意。无端遭此劫难，吾现今只余一缕残魂，又怎敢对你动手？你只需吹一口气，小蛇就要魂飞魄散啦！” “当真？”孙凡道。 “当真！”黄鳞蟒王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却见岸上的金猴长长吸了口气，胸膛高高鼓起。 黄鳞蟒王一见，顿时脸色狂变。 “呼……呼……呼……” 连续三口粗气，如一股狂风吹来。她惊呼一声，黄雾构成的身影如水波般晃荡、抖动。 似乎下一刻，就要形神俱灭。 所幸关键时刻，孙凡终于停了下来。 冷冷看着黄鳞蟒王，道：“你骗我。” “啊？” 黄鳞蟒王好不容易稳定身形，正一脸幽怨想要抱怨。 闻言不禁整个人都茫然了。 孙凡一脸正色：“你说了，一口气魂飞魄散。我都吹了三口！” “……”黄鳞蟒王一滞，只觉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元神，差点被气炸了！ 平复了三息，她才强笑道：“无妨、无妨，许是小蛇估算错了。猴子你觉得我现在可有威胁？可否听我述说了？” “嗯……”孙凡迟疑地点头，“你说，但先说好了，我可不一定信！” 他下意识看了老猴一眼，正趴在地上玩泥巴呢！不知为何，感觉稍稍放心了一些。 “呜呜呜~~”黄鳞蟒王掩面哭了几声，也不知是感动还是伤心。 只听她道：“小蛇本是黄蛇沼内一灵妖，数百年修行，不曾伤天，不曾害理。日前却被那黑风山刀狼教头，率了数千狼兵，屠我族人，夺我蛇躯，呜呜呜……小蛇苦啊！” “所幸，它们只当我形神俱灭，却不知我他年另有奇遇……猴子，你去小蛇的蛇尾玄谷之门看看，那里藏了一颗地阴珠，就是它，护住了我一缕残魂！” 孙凡看了庞大的蛇躯一眼，眼神古怪，“地阴珠？玄谷之门？” 他问道：“地阴珠是什么？玄谷之门又是什么？” 黄鳞蟒王嘴角悄然浮起一丝微笑，解释道：“地阴珠可是至宝，乃黄蛇沼下千年阴寒地气凝结，有聚灵养魂、冻结元神之效。与刀狼教头的法宝，有属行相克之能。” “只奈何……我修行不济，在那畜生偷袭之下，一刀就殒了性命。” “我知猴子你亦是从黑风山逃命至此，你我之间，皆有共同之敌。便想叫你拿了地阴珠，他日修行有成之后，替我杀了刀郎教头，报仇雪恨！” 说到刀郎教头，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与杀机。 “属行相克？” 孙凡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地阴珠的千年阴寒地气，倒确实与‘赤潮’的火属性相互克制。 黄鳞蟒王见了他神态，再次露出喜色，她道：“小蛇所求不多，只望将来你杀了刀狼教头，能匀我一分灵蕴，助我转修鬼神之道，如何？” “一分，只需一分就够了！” 黄鳞蟒王再次强调。 “一分灵蕴，送一个地阴珠，有这等好事？” 孙凡皱了皱眉。 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沉吟片刻，他又问道：“你那玄谷之门是什么，又在什么位置？我要才能怎么将地阴珠取出？” “玄谷之门……” 黄鳞蟒王虚幻的脸上似闪过一抹红润，“就……就是那个地方啦……” “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你说清楚。” 孙凡再次皱眉，有些不耐烦。 第21章 自创‘暴猿功\’ “你、你这猴子……”黄鳞蟒王不禁跺脚气结。 这可怎么明说啊！ “我就知道，你这蛇妖不可信！” 孙凡冷笑着转身，准备带上老猴离开这是非之地。 实际上，他又怎么听不懂所谓玄谷之门的意思呢？ 蛇，浑身只有一个洞，叫做——泄殖腔。即排泄与生殖，都走同一条道儿。 他所表现出的莽撞、憨直，只是做给黄磷大蟒看的而已。 宝物虽好，钻‘洞’取珠……却非他所愿。 而且就这么贸然靠近蛇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详之事？ 信任这种东西，是建立在理解与认知基础上的。 “等等、等等，莫走啊！” 黄磷大蟒又急了，忍不住向前飘了一步，喊道：“猴子你若真不信我，可等七日！七日之后，我蛇躯化污溃败，地阴珠自会显真。” “不过……这地阴珠有灵，离了蛇躯就会自主遁入泥沼之下，机会稍纵即逝，你最多只有一不不不，三息，三息时间！” 她见孙凡停了一下，却仍未回头，似乎犹豫不定的样子。 暗松一口气的同时，继续加码道：“除此之外，我黄蛇沼之下还有一宝，名曰‘黄地莲实’，于肉身成圣之道，颇有几分助力。” “哦？肉身成圣之道？” 孙凡终于转过身，来了兴趣，似笑非笑道：“这么神奇？那我吃了它，可打过得刀狼教头吗？” “……猴子你说笑了。你就算吃尽黄蛇沼的黄地莲实，再得了地阴珠，也需修行至灵妖之境，才有希望与刀狼教头匹敌啊！”黄磷大蟒说地诚诚恳恳。 孙凡闻言，不禁微微颔首，对她的话似多了几分信任。 黄磷大蟒心中暗喜，继续说道：“黄地莲实此物，乃吸收地阴元气而生。其土德之醇厚，最是助益肉身。” “我黄蛇沼，往日千千万万黄鳞蟒蛇，皆常年钻入泥沼深处寻食。我蛇躯之雄壮更是因此，几近有了翻江倒海之力。” 孙凡看了眼那仅浮在水面上就有几十米的蛇躯，不禁赞同地点头。 但相比之下，刀狼教头又该有多可怕呢？ 他很庆幸，那天在花果山下面对的，只是一把‘刀’。 黄磷大蟒似看出了他的心思，担心他心生顾虑，忙又解释道：“日前之战，全因那狼妖卑鄙偷袭。否则法宝相克之下，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哦，是是是。”孙凡敷衍的点头。 “你也别想着自己去找。” 只听黄磷大蟒又道：“黄地莲实皆深藏泥沼之下，其品质又以这一片区域最佳。若无我的指引，你纵使想寻到一株，也是千难万难的！” “猴子……小蛇我已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意下如何？你若助我，这地阴珠、这片水泽之下千株黄地莲实，就皆是你的了。” “唔~~”孙凡低头摸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黄磷大蟒化形的女子，一脸期待看着他。 良久，孙凡终于缓缓抬头，望着黄磷大蟒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却听‘咕噜噜’一声，老猴不知何时来了他身边。 老猴捂着干瘪的肚子，指了指脚下的水域，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然后眼巴巴望着他，似乎在说：饿了，给咱弄点吃的去。 “……” 孙凡挠了挠头，老祖宗唉！你不是只吃金蝉的吗？ 怎么还对其他东西……哦！是了，花果山的金蝉，好像已经被大火烧光了！ 孙凡忽然意识到一点。 他们如果想在这片死寂的沼泽地生存，似乎还真只有…… —— “哗啦啦~~” 金色的猴头从水面冒出。 孙凡甩了甩毛发上的污水，将手上包好的荷叶放在岸边，开始洗刷身上的污泥。 深入几米深的淤泥里找了半天，他都快成泥猴子了！ 远方水面。 有黄色迷雾一闪而过。 片刻后。 洗完澡的孙凡回到丰碑上，打开包好的荷叶，露出一颗颗榛子一般黄灰色的果实。 数一数，足有一十三颗。 分了一颗给老猴，他自己吞下三颗，盘膝坐下运转灵猴诀。 一股股庞大的阴气，顿时从腹部升起，转入四肢百骸。 瞬间由阴转暖，周身温润一片之意。 灵猴诀的运转，已经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此时距离他离开‘花果山’，已经过去了三天。 孙凡感觉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超越了一般妖精的层次，特别是经历了‘魔境’之后，力量方面更胜一筹。 具体的体现就是，他对黄地莲实的消化能力。 老猴子一次只能吃一颗，他却能同时吃下三颗，一天还要吃三顿。 孙凡很担心这样下去，黄蛇沼的黄地莲实够他吃多久。 “现在的灵猴诀，已经不能叫灵猴诀了……不如，叫你暴猿功！” 为什么叫暴猿功？ 因为孙凡忽然又一个奇特的想法：‘如果战斗时，自身主动进入魔境的状态，会有什么效果？’ 这个想法很大胆。 暴猿状态的他，确实比平时强悍了很多。但也有致命的弱点，容易失去灵智，陷入浑浑噩噩的境地。 如果无法醒来，那就彻底玩球了！ “如果能在变身的同时，维持自身的理智就好了……” 到时候，无论那大黄蟒有什么手段、谋划，一口吞吃了便是。而未来若是对上刀狼教头，也多几分底气胜算。 想着，他看了眼身边。老猴吃了黄地莲实后，又坐在丰碑上昏昏欲睡。 嘴里还一遍遍呢喃着‘金猴学蝉’的故事。 “大呼声：变，化作一只大腹猴蝉，可笑之……嗤……可笑之模样……” 孙凡缓缓闭上眼睛。 将自身想象成了一只趴在大树上的金蝉，无思无欲，平淡自然。 一身气息愈发平和。 这是他第四十九遍听老猴讲故事。 残阳西下。 一老，一少，一丰碑。 就这么坐在黄昏的沼泽之畔，祥和、宁静。 然而—— 那片水泊之下，却有一双怨毒的目光恨恨盯着岸上的身影。 “这死猴子，未免太过谨慎了些！这些天寻找莲实，始终不肯靠近我的蛇躯……哼！以你的食量，过几日吃完了外围的莲实，就不信你不进来。” 黄鳞蟒王的眼中满是阴郁。 她说黄蛇沼下有千珠‘黄地莲实’，但实际上，如此宝物又怎么可能剩那么多？ 她说‘地阴珠’有聚灵养魂、冻结元神之效，但实际上…… 第22章 第七十二遍听故事 她说只是想分刀狼教头一分灵蕴，转修鬼神之道。 但实际上…… 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水岸边，大圣丰碑上。 “要忍不住了吗？” 孙凡闭着眼睛。 参悟金蝉变化之术时的神奇状态，让他敏锐感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怨意。 不过他依然闭着眼睛，似毫无察觉。 黄鳞蟒王在等。 他又何尝不是在等？ 每一次在老猴身边，听着它的故事参悟金蝉变化之术，他都进步神速。 他觉得，这几日再听几十遍故事，应该就能彻底学会金蝉变化之术。 到时候若能长久保持变化金蝉时，那一种特殊的心境。他的‘暴猿功’或许将获得实质性的突破。 一条畏首畏尾的大蛇，又有何惧？ —— 时光飞逝。 日复一日。 在充足黄地莲实的补充下，孙凡的肉身飞速成长，油亮的金毛透着一股浅浅的暗金色。身高也长到了九尺往上，近乎上一次狂暴化时暴猿的形态。 仅仅几日，他的‘暴猿功’就获得了长足的长进。 而这一天，老猴子的故事也讲到了第七十二遍。 “你们一定都听过，关于他的故事……” “有人说，他帮唐僧取到了真经，封了斗战胜佛……从此，留在了灵山。” 诵经一般的叨念声中。 一片蒙蒙的黄雾，从水沼上被清风吹来。 但往常沉迷修行之中，绝不会有其他动作的孙凡。在这一刻，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忍不住了。” 他缓缓起身，凝视水岸边越来越浓的黄雾。 清风吹过。 无人回应他的话。 “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孙凡冷笑一声，在身后枯树上折下一截枯枝，随意一抛。 ‘呼~~’破风声。 枯枝撞在黄雾上，如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碎成粉末。 “不可能！” 尖锐的声音穿透黄雾，一条三米长的黄蟒在黄雾中渐渐成型。 此时的‘她’，声音早已没有往日温润，而是浓浓的怨毒，“你是怎么发现的？” 孙凡明白她的意思，不是问怎么发现她有恶意的，而是想问时本应沉入修行中的他，为何如此灵敏发现了异常。 孙凡想了想，解释起来似乎有点麻烦。 于是就不想说了，直截了当地道：“多说无益，你惦记我这么多天了，直接手底下见真章！” “哼！” 黄磷大蟒闷哼一声，怨声道：“吃了我那么多莲实，白费我诸多口舌，却不肯踏入蛇躯旁半步，你该死！” 孙凡闻言，一脸冷笑。 “我该不该死不好说。但你今天是肯定要死第二次了！” 他离开丰碑的范围，一步步向前，似准备主动出击。 边走边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总想要我接近你的蛇躯呢？你的肉都快臭了，难不成还能吞了我复活过来？” “呵~~”大蟒飘在水边，似也十分乐意孙凡主动过来。 于是‘好心’地解释道：“我只是一条小蛇，自然不会仙家转生、夺舍之法。然，地阴珠却可以。只要得了你的身躯，将地阴珠注入你之灵台，自能将你猴身炼为一具傀儡妖躯。” “将来，以地阴之气慢慢磨练，自能替我斩妖除魔、收拾灵蕴，助我转修鬼神之道。” “斩妖除魔？？哈哈哈，好一个斩妖除魔！” 孙凡忍不住大笑。 一步步向前，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你说的七日之期，地阴珠会自动遁入泥沼，都是骗我的？” “骗你又如何？” 双方的距离，随着对话已经很近了。黄鳞蟒王似乎也不想再掩饰自身的恶意。 “那就去死！” 孙凡沉在水中的脚一跺。 竟是从水下踢出一根碗口粗的乌木长棍，他一提棍，狠狠向黄雾大蟒砸去。 “你果然早有准备。” 却见那黄鳞蟒王丝毫不慌，一动不动，任由孙凡一棍砸落黄雾蟒身之上。 ‘嘭’！ 黄雾迸散。 不一刻，黄雾又聚回一团，重新凝聚成一条三米黄雾大蟒。 冲着前方的金猴‘咝咝’冷笑，朝它脖子一口咬来。 “打不死？” 孙凡眉头微皱，斜身躲过大蟒的扑咬。 暴猿功初成之后，他的力量速度都比之前加强了许多。现在躲起黄雾大蟒的攻击，倒显得游刃有余。 只是……长棍打在大蟒身上总是无效，就有些头疼了！ 如此周旋了十个回合。 好几次大蟒尾巴扫过他的身体表面，总能带来奇异的阴寒。 孙凡有些不耐，在泥沼之中缠斗非他所想。 于是他拄棍立身，探手往空中大蟒一指，喝了声：“定！”一抹金光闪烁，游弋的大蟒顿时定在了半空。 “神通！你一个猴子竟学会神通法术！”黄磷蟒王一声惊呼，声音满是惊讶、震撼。 “呵~你还有更想不到的呢！” 孙凡嘴角一翘，同时体内的灵蕴喷涌而出。长棍破空而去，在巨大的力量下弯成了弓形。 “你休想！” 黄鳞蟒王发出尖锐地嘶吼。后方水域正腐败的蛇躯尾部忽然炸裂，一颗晶莹土黄的珠子临空飞至。 “凝！”它一声大喝。 地阴珠立时毫光绽放。 “金猴始明蝉之生长，知相由心生……” “……化作一只大腹猴蝉，可笑之模样。” 而老猴的故事，也恰在这时讲到了尾声。 随着话音落下，它的整个身躯包括身下的大圣丰碑，都在一瞬间挂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被莫名而来的阴寒之气彻底冻住。 只是…… “呼噜~” “呼噜噜~~”一如往常的呼噜声，从白霜中传出。 可惜这一切黄磷大蟒没注意，孙凡也不知道。 因为—— “吼！！！” 漫天白霜中。 一只身高二丈浑身金毛竖立的暴猿，身形如一阵暴风破开白霜，疾速朝黄鳞蟒王奔去。 轰！轰！轰！ 其势如雷，又如崖石滚落。 “这是什么变化！” 黄磷蟒王一声惊呼，身形瞬间如被火车撞了一下。却是被暴猿一把擒住尾巴，一甩，‘轰’的一下砸入沼泽。 漫天的水花，伴着污泥，溅起了四五米高。 “吼！” 暴猿拍胸，怒吼一声，直接暴躁得扑入水下。 轰！ 轰轰！ 轰轰轰！ 一拳接着一拳，爆裂的拳风如同炮弹，竟是溅起了无边水浪。 良久…… 风止， 水静。 一颗晶莹的土黄色珠子自水中浮现，如有灵性般围着暴猿转了几圈，最后自动收敛光芒，乖巧落向它的手掌。 “结束了。” 孙凡眼中的暴虐，一点点褪去。忽然，一缕黑气一闪而过。 “不好、、” 下一刻。 “吼！！” 二丈暴猿忽然仰头。 朝着天空莫名嘶吼连连，声音中充满无穷暴虐。 整片黄蛇沼的水面，在这一声声下震起层层水波。 “吼！！！” 暴猿双眸的血色与一丝丝黑气，愈发浓郁了。 眼看着，它就要彻底陷入沉沦。 蓦然—— 老猴身下的大圣丰碑临空浮起，绽放出无穷无尽的柔和金光。 “汝已得金蝉之变化，初入地煞数变化之门。” “今起，汝当为花果山新王” “承此丰碑，续……” 一个无比霸气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时光长河上游传来，瞬间粉碎了孙凡眼中的黑气。 只不过，念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忽然断了。 似有金光与黑气，在虚无之中撞击出无尽刺目光芒。 下一刻。 万丈金光，冲天而起！ 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生灵的目光都在这一刻齐刷刷望向黄蛇沼的上空。 第23章 七十二变，白骨使者 万丈金光仿佛一面罩子，将黄蛇沼方圆百里笼罩在内。 就在这时。 从数百里外的黑风山中升起一抹火云，化作流光，顷刻就遁至黄蛇沼上空。 临近金光罩子。 火云忽然化作一柄火焰巨刃，重重劈下。 竟是不带一丝犹豫！ ‘嗡~~’ 金光四溅。 一声凄厉的惨叫蓦地响起。 刀狼教头的身形于火云中显现，连人带刀化作一缕流光，飞射向天边。 它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回了黑风山！ 而此时的黄蛇沼内。 孙凡盘膝沐浴金光之中，彷如灵山之上的斗战佛陀，宝相平和，双目紧闭。 半空中，巨大的大圣丰碑正一点点缩小，向着他胸口檀中位置落去。 ‘嘛’ ‘呢’ ‘哪’ ‘嘶’ ‘哄’ 他的耳边响起无数呢喃，似渺渺仙音，又似佛陀传道。更似那虚无混沌之中，一声声饱含大道韵律的大道之音。 这一声声落在他耳中，似听得十分真切，又仿佛天外仙音般缥缈。 孙凡却于似悟非悟、似懂非懂中，恍然明白。大圣丰碑——认主了！ 只见前方的大圣丰碑，临空而立，老猴子被推到了一旁。 丰碑上大圣爷的故事一点点淡去，随之出现的是一篇玄奥的经文。 恍惚间。 他在丰碑上看到了一幕幕似发生在遥远过去的画面。 青簪白须的老道，拿戒尺在座下金猴脑袋敲了一下，讲道：“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再五百年后，又降风灾吹你。” “你可如何使得。” “如何使得？” 金猴闻言，叩头礼拜：“万望祖师垂悯，传与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 “善！” 老道微笑颔首。 遂在金猴耳边低言，不知说了什么妙法。于是金猴自修自练，开始演练一门奇妙的变化神通。 其后，画面渐渐淡去。 一幕幕金猴演练神通时的画面，竟越来越看不真切了。 “这……别啊！” 孙凡既是惊喜，又是遗憾。 喜的是这丰碑上，居然记载了‘地煞数七十二变’这门无上传承。遗憾的自然是金猴演练神通的画面，他只看到了其变化为一头斑斓大虎就没了。 “不会！” “怎么会才一门变化呢？” 孙凡不禁沉入沉思，“难道……需同金蝉变化之术一般，将此变化先学会了，才能看到后面七十二般变化？” 与此同时。 天上的金光罩随着大圣丰碑的缩小，也一点点从空淡去。 远处的黑风山。 一抹火云在前，无数狼妖在后，疯狂向黄蛇沼赶来。 吃过一次亏后，这刀狼教头显然没有放弃。 或者说，某个不愿离开黑风山的存在，不愿意放弃。 然而。 就在刀狼教头第二次奔往黄蛇沼时。 黑风山上的观音禅院，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熊熊炉火后。 那一尊仿佛欲在炉火旁坐至永恒的身影，忽然耳朵一动。 身形直接从后院消失。 此时。 观音禅院，幽静宽敞的前院广场。 一个灰白袍子笼罩的身影，缓缓前行。 它的脚步一顿。 却是前方被一个山岳般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半狼半人之相，身形遮天蔽日一般的巨大苍狼，遮住天上的阳光，也挡住了黄蛇沼上空耀眼的金光。 只不过。 此时的两个身影都仿佛没看到远方的金光一般。 “来者何人？” 灰白袍子里的身影，缓缓抬头，露出一张阴森诡异的面孔。那是一张一半艳彩，一半灰白，仿若戏曲中花旦的面具。 “哈！我道是谁能在我黑风山，如入无人之境。”灵虚真人巨大的声音嗡嗡作响，震得瓦片抖动，树木摇晃。 “原是白虎岭的使者啊！未曾远迎，失礼、失礼了！” 巨大的声音惊起禅院附近修行的无数狼妖。 它们闻风而动，顷刻间就将整个禅院围了个圆满。 而庭院中。 灰白袍子里的身影，依然未出声。 灵虚真人猛一捶地，顿时震得地动山摇，一众狼妖身形摇晃站立不稳。 “混账东西！见了白骨使者不行礼，竟还敢妄动刀兵，还不快滚！” 闻言，众狼妖面面相觑。 “这……” 在它们眼中，这位‘白骨使者’浑身不见一丝生气，鼻子闻不到，灵觉感应不了。若不是眼睛看得到，它们都以为…… 片刻后。 狼妖们从禅院中退了个干净。 而灵虚真人庞大的身影，依旧挡在‘白骨使者’身前。 似乎丝毫没有请它这位客人，进后院做客的意思。 也就在这时。 那位古怪的白骨使者终于出声了。 冰冷的声音，如骨头摩擦：“此来，不过想问灵虚真人，借一样东西。” “借东西？借什么！” 灵虚真人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寒光。 “借你后院……那件东西。” 白骨使者的声音如骨头摩擦，死气沉沉，分不出男女。 “哦？我听闻夫人在白虎岭，从不问世事。” 灵虚真人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喜怒，“却不知，这东西是夫人要借，还是使者……你自己？” 说道最后，它的目光紧锁白骨使者。 “……” 白骨使者沉默半晌，道：“我要。” “哈哈哈”灵虚真人忽然大笑，笑声震得整个观音禅院颤动不已。 笑声忽止。 它望着身前的身影，缓缓低下头，问道：“那本大王若说，不愿借呢？” “……”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白骨使者灰白的袍子下，缓缓探出一只晶莹玉润的手掌，白骨森森，无一丝血肉。 “给我。” “很抱歉，你要的东西，某家给不了。”灵虚真人断然拒绝。 一阵难言的沉默。 庭院中的空气仿佛都要凝结成冰。 良久，白骨使者轻轻点了点头。 转身朝山下行去。 “多谢使者。” 灵虚真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烦请使者回了白虎岭后，代小狼向夫人问一声好。” “问好？” 白骨使者脚步微微一顿，继续向前。 “你，不配。” …… 半刻钟后。 灵虚真人站在黑风山顶峰，遥望山下白骨使者远去的背影，不禁自语：“呵~~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气！白虎岭上的那位……天塌地陷都不能动摇她守在那里，吾又何惧与你？” 它转身回了后院。 却未发现。 那位白骨使者在半途方向一转。 并没有转回白虎岭方向，它看了眼远方的金光，对黄蛇沼的异变似乎也不感兴趣。 而是直接折向东方。 那里，是横搁千里的白骨龙骸所在的方向——鹰愁涧。 “白龙骨……白龙魂……” “一定是我的。” 第24章 祖师授业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沼泽水域上。 孙凡已经陷入物我两忘，空灵悟道之境，疯狂参悟着七十二变的第二种变化。 上古时期。 天地万灵被分为‘蠃、鳞、毛、羽、昆’五类，合称‘五虫’。 禽鸟类称为‘羽虫’，以凤凰为首领。 走兽类称为‘毛虫’，以麒麟为首领。 带有甲壳的虫类和水族等，称为‘昆虫’或‘介虫’，以玄龟为首领。 鱼类及蜥蜴、蛇等具鳞的动物，包括有翅的昆虫等被称为‘鳞虫’，以神龙为首领。 人类、蚯蚓、青蛙等裸露无毛无鳞的生物，则被称之为‘蠃虫’或‘倮虫’，以圣人为首领。 其上，是为得道者。入九天，成仙作祖。乘祥云，逍遥物外。 乃九天之上，与天地同寿的仙佛众神。 然，纵是仙佛众神，亦有灾劫苦难。 得到了大圣丰碑认主，孙凡才真正明白这‘地煞数七十二变’的意义。 金蝉变化之术，为七十二变第一变化，却为鳞虫之始。其变化之奥妙，并非仅仅变化成一只小小的金蝉。 若至深处，再多学几门其余变化，自可触类旁通，变化天地间一切‘鳞虫’之属。 更甚者，还能学会一门‘金蝉脱壳’，乃初步躲避天地三灾之法。 躲避三灾九难，才是孙悟空当年学习地煞数七十二变的真正目的！ 此三灾，乃雷、火、风三灾。 当年那位老祖，是这样对孙悟空说的： 「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 「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 「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所以都要躲过。」 此九难，却非是了天灾，而是人祸。 人祸乃是人世间因果之纠缠，更是繁杂无比，难以分说。 如此，躲三灾九难之法的重要性显而易见，乃九天十地列仙神佛必修的玄真高妙之法！ 至于虎形变化之术。 却为走兽类‘毛虫’变化之始。 “变！” 孙凡蓦然睁开眼睛，喊了声‘变’。白烟一起，身形由一只金猴化作了只金毛小猫。 四足落地，金毛小猫屁股后毛绒蓬松的尾巴，不受控制地绕来绕去。 “呃……” 孙凡尴尬得眨巴着眼睛。 想变虎，最后却变成了猫，这是虎行变化之术还练不到家啊！ 他这边练得开心。 却不知黄蛇沼外，此刻已是风云变幻。 刀狼教头亲率万军，此时包围了整个黄蛇沼。上万只狼妖汇聚于金光罩之外，默契地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每一个妖怪抬头时，目光都带着无尽的贪婪。 它们默默等待着，只待金光消失，就要蜂拥而入。 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即将来袭！ 终于。 山河落日，余晖万里。 万丈金光仿佛一点点消融在绚烂的晚霞中。 莫名的杀意浮现，空气忽然变得沉重。 一声声呼吸粗重的呼吸中，无数狼妖默默举起手里的兵器。 它们眼中闪过期待的嗜血光芒。 金光万丈，笼罩百里。如此大的阵势，黄蛇沼内将会有什么样的绝世珍宝现世呢？ “碎了，金光碎了！” 一个狼妖忽然激动地高喊。它刚刚试探地用钢刀触碰了一下金光罩子，却不料那罩子竟如豆腐一般，一触即碎。 “杀！” “冲进去！” “宝物是我们的！” “保持阵型！！” 刀狼教头接连怒喊、呵斥，也有些收摄不住狼妖散乱的阵型了。概因前些时日，它们刚肃清过一遍黄蛇沼泽，不认为其中还会有什么危险。 只当沼泽之下，有‘异宝’突然现世。 就像是白捡的便宜，谁不想喝第一口头汤？ 无奈之下，它只得御起法宝‘赤潮’，化作火云当先冲入沼泽之内，走在了所有狼妖最前头。 黄蛇沼的路，刀狼教头已熟悉。 它直接驾云飞往沼泽中心，那片黄鳞蟒王所在的区域。如果说有什么‘异宝’出世，那是绝对是可能性最大的地方。 片刻后。 火云破开迷雾瘴气，刀狼教头的身形出现在水泽上空。 下方。 数十丈长的蛇躯，经历近十天的时光，已腐化大半。 整片水泽的空气充满阵阵腥臭气息。 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异常的发现。 想象中的异宝没有出现，也没有看到什么妖魔或异兽。 “难道被人捷足先登了？”刀狼教头不禁疑惑眉皱。 它驾云落在岸边，向前猛一挥刀。 轰！ 冲天的水浪溅起。火云破开层层水面，彻底斩断了腐化的巨大蛇躯。 一抹金光，于水中浮现。 那是一枚金光灿灿的黄色珠子，于水底缓缓升起，滴溜溜旋转。 “异宝！果真有异宝！” 刀狼教头大喜。 它不禁下意识看了黑风山方向一眼，眼中神色莫名。却在不经意间，余光瞄到背后一个高大的阴影，无声无息自水中站起。 下一刻。 “吼！！！” 狂暴的气劲，轰然砸在浑浊的水泽之中。 一个身影如炮弹极速射出，足足飞出了数百米远，滚落在污浊的泥沼里。 “吼！” 二丈暴猿捶胸怒吼，吼声中似带着一丝洋洋得意，滚滚声浪震得水波震颤。 偷袭成功！ 孙凡望着远处的泥沼，却并未有任何松懈。如果一击就能拍死刀狼教头，那也太小瞧它了！ 这位可是黑风山中，一狼之下，统御万狼的刀狼教头！ 果然。 一团火焰自水中升起，无数水汽瞬间蒸腾。 水雾凝聚，整片水泽顿时下起了一阵小雨。 刀狼教头的身影从水雾中走出，它斜身拖刀，嘴角染血，双目狠厉。于泥泞的水泽之中如履平地。 一股磅礴的肃杀之气，扑面而至。 “吼！” “来啊！战！！” 孙凡猛一顿足，身形冲破重重雨雾，风驰电掣朝刀狼教头冲去。 竟是以妖精之身，准备硬战至少灵妖巅峰的刀狼教头。 一个是身负数门神通法术，自创‘暴猿功’，狂暴化的金猴。一个乃黑风山千里未尝一败，近乎无敌，拥有法宝‘赤潮’的刀狼教头。 一场大战，拉开序幕。 第25章 金蝉脱壳，禅院观音 轰！ 孙凡身化二丈金毛暴猿，眼中满是狂躁的暴虐之色。 它对着正面斩来的火云，竟是不闪不避直接拍掌迎了上去。 巨掌与火云交击。 顿时。 那火云不受控制地临空飞退。 “好强悍的力量。” 刀狼教头身形在半空一顿，双脚落入水中又滑出数米，终于止住了退势。 狂暴化的孙凡立在原地，不停狂躁怒吼。他低下头，鲜血淋漓的掌心，伤口旁满是火烧焦黑的痕迹。 脚步重重一顿，再次极快地向刀狼教头冲去。 火云升起。 刀狼教头正待对暴猿当头一刀劈下。 却见那猴子竟临空一跃，高高扑了上来。 “敢与我空中相斗？好胆！”刀狼教头不屑地冷哼。这种被轻视的感觉，它已经多年未曾体会。 却是有些怒了！ 火焰刀戟一转，‘赤潮’刀刃上的火光更盛。 “定！” 一个断喝猛然响起。 孙凡趁着刀狼教头微微一僵，被定身咒定住的瞬间。身形飞身而起，双手堪堪擒住它的双脚——向下一掷。 哗啦！ 一个身影如炮弹般被丢进了泥沼。 瞬间砸出一个五米宽的污泥大坑，刀狼教头的身影深陷其中，不见了踪影。 ‘扑通！’ 孙凡落回水面，望着泥坑皱眉。 果然。 下一刻，污泥飞溅。 一柄火焰刀戟破开重重阻碍，直斩他的头颅。 轰地一下，早有准备的孙凡还是仰面飞了出去。 他就落地一滚，再次躲过刀狼教头狠厉的一刀。 火花四溅，污泥漫天。 战况在瞬间急转直下。 刚才看似还占据上风的孙凡，顷刻就被刀狼教头的招招压制，狼狈不已。 如此数个回合后。 孙凡终于找了个机会，重新翻身而起，远离了赤潮那火热的刀气。 抖擞身上的泥水，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不行！这样下去，胜算几乎为零。” 尽管这段时间进步巨大，单比力量的话，他确实占了上风。但论起灵蕴，他和修行多年的刀狼教头差距很大，很大。 当对方聚起刀势，无法再出其不意使用偷袭的手段，这差距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何况，刀狼教头还有一件犀利无比的法宝——赤潮。 “还是太急躁了。下次……等修成了虎形变化之术，将暴猿功再完善一些！” 孙凡冷静下来，心中已萌生退意。 虎形变化之术的玄奥，不比金蝉变化稍弱。对肉身修行的增益，也许能大大提升暴猿功。今日之战，还是太仓促了！ 只不过此时想走，刀狼教头能同意吗？ 只见它满身火焰，踏空而至。 火焰刀戟‘噼里啪啦’劈出一道道雷火般的刀芒。 孙凡连连闪躲、抵抗，瞬身的毛发在火焰灼烧下，很快东一块黑，西一块焦。 掌心传来一阵阵冰冷的气息，很快平复了体内炽热的火气。他心中不禁有种将地阴珠丢出去，试试效果的冲动。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宝物是最后的底牌，与‘赤潮’属性相克也需要实力对等。否则大概率如黄鳞蟒王一样，空有一身庞大的身体，被一刀就斩了性命。 所以不到关键时刻，地阴珠能不用就不用！ ‘嘭~~’ 二丈暴猿忽然缩小，化作金猴模样。顿时场中白烟升腾，一只只一模一样的金猴从烟雾中跃出，直往四面八方逃遁。 “想走？” 浑身同样有些狼狈的刀狼教头，沉喝一声，手中法宝当时就射出了数十道火光。 眼看就要得到那散发金光的‘异宝’，它怎能放弃？ ‘嘭’‘嘭’‘嘭’…… 一声声闷响接连响起。 刀狼教头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眨眼间，水泽中的金猴已是一只不剩，却全都化作了一缕缕猴毛。 那金猴真身呢？ 寻了半晌，终究一无所获。 而此时黄蛇沼外的上万狼兵，终于赶到了这片核心的区域。 顿时搅得整个沼泽浑浊不堪，乱糟糟一片。 “可恶！” 刀狼教头怒气勃发，一刀狠狠劈入水泽，溅起惊天水浪。 “又是这金猴！两次了！” “两次了啊！” 一身橙绿僧袍的狼妖仰天怒吼。 夺宝之仇，不共戴天！狼性未泯的刀狼教头，这一刻彻底怒红了眼。 ‘嗡~~’ ‘嗡嗡~~~’ 小小的金蝉奋力颤动着蝉翼，飞行在迷雾之中。 入眼所视。 一片片沼泽水域，皆如深海般广阔。 一棵棵枯木、水草，更如擎天巨木般高耸。 偶尔遇到一些蠹虫、小兽，还有周围经过的狼妖，更是狰狞、巨大得不可思议！ ‘嗡嗡嗡’ 化生为蝉的孙凡，很快飞到一棵枯木旁。 一只瘦小的老蝉，正抱着枯木的枝干呼呼大睡。 不时的，似梦呓般‘知知’两声，仿佛在说着什么。 “……” 孙凡一阵无言，默默飞到老蝉背上，四只腹足抓住它的翅膀，费力扑腾了几下。 终于‘嗡嗡’震动蝉翼，带着老蝉飞了起来。 片刻之后。 两只叠在一起的金蝉，晃晃悠悠，落在一只路过的狼妖毛发上。 “唔~~有点痒！” 那高大的狼妖挠了挠背。 却未注意到两只小小的金蝉，它继续在沼泽中前行，小心翼翼探索着。 金猴的名头，经历这数次已经在黑风山狼妖中传遍了。 那恐怖的战斗方式，由不得它们不惧怕！ “知~~~” 狼妖背上，小小的金蝉一咧嘴……似默默地笑了。 前头说过。 七十二变既是躲避三灾之法，自然不会只有简单的变化。 这一式‘金蝉脱壳’，是他听了老猴七十二遍故事后，自行领悟的本事。 金蝉脱壳，破茧重生。 之前发现了黄蛇沼外的异变后，他当机立断，立即将脱下的壳往老猴的身上一罩。 又道了声‘变’。 直接将老猴也变成了一只金蝉。一只……只知道抱树呼呼大睡，连飞都不会的金蝉！ 当夕阳最后一缕余晖，落下地平线。 脸黑如漆的刀狼教头终于下令，整军回山。 无数狼妖顿时发出失望的叹息，一脚深一脚浅，灰溜溜的往黑风山而去。 夜幕降临。 两只金蝉静静伏在一头狼妖背上，随着狼妖队伍的长龙，一晃一晃。 渐渐地，狼群穿过黑风山残破的山门。 那是一座本应十分高大的门户，数百年前，原本属于‘观音禅院’的山门。 现如今，却只剩下一半残垣断壁。在缥缈的山风中，诉说着过去的痕迹。 “嗷呜~~” “嗷呜~~~” 茂密的树阴下。 一尊长满青苔的观音石像，似经历了无数年的风雨，苍绿斑驳的外表早已片片龟裂。 ‘咔嚓’观音像的眼珠忽然脱落了一边。 空洞洞的瞳孔，在夜色中莫名诡异。 嗡~~ 孙凡只觉胸口内一块小小的石碑，莫名地震了震。 第26章 黑风山‘魔猴\’ 孙凡只觉胸口檀中穴内的大圣丰碑莫名一震。 一种奇怪的情绪，传递至他心中。 似愤~~似怨~~ “怎么回事？” “大圣丰碑……难道不喜欢这里？” 狼妖背上的金蝉忍不住探出脑袋，四下张望附近的景色。 夜色下的深山老林，幽深阴恻，仿佛暗处随时有扑出一只只恶鬼、野狼，择人而噬。 大圣丰碑的神异，孙凡已经见怪不怪。既然一进黑风山就出现异常，那说明这里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原本，孙凡的想法是依靠金蝉变化，混入黑风山狼妖的大本营中。待实力足够，再伺机而动，将刀狼教头身上吃的亏讨回来。 反正他有金蝉变化之术，来去由心，倒也不惧危险。 但现在看来，这黑风山比他想象中的更神秘。还是小心些为妙！ ‘嗡~~’ ‘嗡嗡~~’ 金蝉抓着身下的老蝉，振翅飞起，飞向密林深处。 片刻后。 寻了一个偏僻隐秘、狼迹罕至的山坳，将老蝉往地上一丢。 ‘嘭~~’ 白烟升腾，化作一老一少两只猴子。 老猴子落地后，张望寻找了两下，似乎见没有了大圣丰碑，很失落。 接着眼前一亮，直接爬上了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下‘嗯啊’‘嗯啊’开始吟唱。 ‘嗡嗡嗡~~’不一会儿，山林中飞来一只只金蝉。 夜幕下，金蝉闪着微弱的金光，围绕在老猴子身边。 孙凡看呆了。 合着您老人家，在哪都能施法？ 那为啥在黄蛇沼里，还要分我的黄地莲实吃？？他捂着胸口，忽然心痛到难以复加。 数米深的污泥啊！你知道在数米深的污泥里挖莲实有多难么？ 长夜渐逝。 天将放明。 接下来的日子，孙凡就在黑风山扎了根。他每日化作金蝉，在山里东打一枪西晃一棍，搅得黑风山上下狼心惶惶，不得安宁。 暗地里，狼妖们都称他为‘魔猴’！ 这个记仇的魔猴，实在让它们又恨又怕，头疼不已！到后来许多狼妖见了他，干脆都直接撒丫子跑路。 抓又抓不到，打又打不过，它们能怎么办？ 第三天。 “十七只狼妖~~” 金猴在地上一顿，缕缕白烟中化作小小的金蝉，消失在山林中。 第五天。 “三十只狼妖~~~” 第十三天。 “七十八只狼妖了……” 金猴如同一只掉进粮仓里的硕鼠，疯狂蚕食着黑风山的狼妖。 每每夜里，山中总会响起气急败坏的狼啸。刀狼教头对孙凡的作为，简直恨之入骨！它甚至想将自家的山头都烧了，也要把那可恶的金猴找出来。 奈何，灵虚真人每日需要大量的灵蕴血食，它只得听令，不停出门屠戮附近的妖魔，无法时时顾及山中的事物。 而灵虚真人这位隐藏在观音禅院的大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炼白龙魂。却始终未曾出现在人前过。 这就给了孙凡更多的可乘之机。 小心翼翼试探了一段时间后，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如此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体内的灵蕴疯狂暴涨，修为节节攀升。 而就在同时。 黑风山往东一千二百里的鹰愁涧，也发生了一件与此息息相关的大事。 大地尘烟滚滚。 一支由成千上万白骨骷髅组成的大军，裹挟着数千只惨兮兮的妖魔，一路狂奔往黑风山方向。 大军中央。 八只高大的白骨骷髅，抬着一张累累白骨组成的骨辇。骨辇上，白骨使者藏在灰白袍子里，缓缓抬头，露出阴阳二分的诡异面具。 一个月时间，它杀戮无数，收拢了因白骨龙骸而汇聚在鹰愁涧附近的妖魔，终组成了一支数量庞大的妖魔、白骨大军。 西征黑风山，目标——白骨龙首！ …… 黑风山中。 几只负责巡山的狼妖，正在山门内晃荡。 一只狼妖忽然道：“大哥，山门口那边好像有动静。” 所望向的方向，一只小小的金蝉隐秘地趴在树叶背面，随着山风浮动。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噗’地拍在那狼妖头上，“别疑神疑鬼的，有大哥在这把守，哪个不识相的会来找死啊！” ‘嗡~’金蝉震动蝉翼，悄然飞过了山门。 一尊隐藏在杂草树阴下的观音石像，静静竖立着。空洞洞的石眼，默默注视着飞过头顶的金蝉。 “吃了这么多狼心，也不知现在能不能一拳打死刀狼教头……”孙凡一边飞着，一边心中有些迷茫。 进入黑风山一个月。 吃了两百余只狼妖，其中包含十多个妖精小头目。灵蕴修为节节攀升，但孙凡却反而十分担忧……他从没见其他狼妖，也能像他这样日夜疯狂喝血吃肉、增加灵蕴。 似乎……它们都十分惧怕堕入所谓的‘魔境’。 所以，他虽然自创了暴猿功，仍然很想得到一本更高等的功法。 一本完善的功法不仅能照见前路，孙凡更想从中找到所谓的‘魔境’，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能对抗魔境的暴虐，而其他妖魔……却不能。 这般想着，已是奔出了狼妖巡视的范围。 金蝉继续向着山顶的方向飞去。 这一个月他已经对黑风山的地形了若指掌。但核心的区域，观音禅院的范围，却一直很少靠近。 黑风山真正的主宰——灵虚真人，隐藏在禅院深处，刀狼教头的居所也在其中。 五百年前。 唐僧师徒在这里丢了异宝袈裟，是孙悟空请来了观音菩萨，才降服了黑熊精重获袈裟。 只不过，那一场大火之后，往日香火鼎盛的禅院早已消失。五百年后却被一群狼妖占领了。 孙凡今天就打算上山一探究竟。 当然，他的目标还是刀狼教头。 听说它的住处，是在山腰处一座悟道亭内。 渐渐的，前方出现了一些残破老旧的寺庙建筑。 金蝉一路飞过，这里的建筑有彻底变成废墟残骸的，也有重新修整过的。地面上，偶尔能见到风化的骷髅头骨。 数百年过去了，这里似仍能发现一些大火烧过的痕迹。 ‘嗡嗡~~’ 孙凡飞得更加谨慎了。 他总感觉这地方，有种不详的气息…… 而且能住在这里的狼妖，应该都是比较厉害的头目。 “嗷呜！”一声悠长的狼嚎，接着无数杂乱的声音响起。 “快！我刚刚发现了一只金蝉飞过去，故意当没看到，肯定是他！” “对！定是那魔猴！” “这次绝不能让他跑了！” 飞行中的孙凡闻声，不禁一怔，“被发现了？” “这些狼崽子……学聪明了啊！居然还会欲擒故纵……不过，现在刀狼教头不在山中，你们这些渣渣……” 孙凡正打算直接变回真身，大战一场验证一番现在的实力。 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小猴子~~” “小猴子~~~你惊动了这的妖精！快到这边来！” 那声音……仿佛从地下深处传来，苍老之中又带着一丝顽童般的古灵精怪。 第27章 黑风山土地 “谁？” 孙凡停在空中，下意识东张西望。 他现在的形态可是一只小金蝉，怎么会有人喊他小猴子？ “我~~” 地下的声音道：“先别管这些了，小猴子，来这边！这儿、这儿，看这儿~~” 那声音不断呼喊，变换着方位。孙凡随着他的指引，七拐八拐，竟渐渐躲过了四处搜寻的狼妖。对黑风山的熟悉，对方似乎比他更胜一筹！ 来到一处废弃的水井边。 ‘嘭~~’ 白烟闪过。 金蝉化作一只高大的金猴，落地后，他长棍直指前方地面。 “出来！你是谁？” ‘呼~~~’ 一阵灰雾吹过。 “莫急、莫急！小神来也！”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身高三尺，衣衫褴褛的小老儿。 他拄着藤杖，手持一支烟杆，优哉游哉嘬了两口，“小神，是黑风山的土地，在此处候你多时了。” “土地？你是黑风山的土地！”孙凡顿时呆住。 这一段时间，天天面对的不是狼就是妖，他都快忘记这是个有仙佛众神的世界了！ “正是小神。” 只见那土地公晃着烟袋，眯起小眼打量着他，忍不住上前两步，“呃……像，真像啊！” “像？” 孙凡警惕地后退两步，问道：“像什么？” “呃……”一阵难言的沉默。土地公背过身渡了几步，叹息道：“唉~~没什么，像一位故人罢了。” “故人？”孙凡不禁若有所思。 土地公肯定地点了点头：“嗯，五百年前的一位故人。” “哦。” 孙凡了然地点头，表示明白。 “真像啊~~”土地公一脸感叹，他只当孙凡是不懂装懂。却不知，眼前的猴子比他想象中，懂的要多得多。 不过不管怎么样，小老儿的一番话，都获得了孙凡的些许信任。 他干脆坐在废井边，看着衣衫褴褛的土地老儿，好奇问道：“你真是黑风山的土地？那为什么这一副狼狈的样子？山中的狼妖，莫非还敢吃你不成？” “此时说来话长，哈~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土地公面上一臊，忙摆手转移话题：“小猴子，你在这黑风山祸害多时，还不收手吗？” “须知~~万物有灵，众生皆苦。你难道没感觉，最近的灵蕴……有一点苦涩？” “啊？” 孙凡闻言，不禁微微一愣。说起来，最近的狼肉，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见此，土地老儿微微得意一笑。 “嘿~~你啊，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无法清心绝、、、唔”絮絮叨叨的小老儿忽然捂着嘴，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松了口气，道：“今天真是鬼蒙了心，竟敢妄言神圣~~~勿怪、勿怪！” 他不停对天空作着揖，一副戚戚然的样子。 这是干啥？孙凡看得云里雾里。 等土地公拜完了天，才又对他告诫道：“总之，你虽有些神通本领，却也不可如此放纵滥食灵蕴了，可懂小老儿的意思？” “是，多谢土地公指点。”孙凡虚心受教。他确实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对了，土地公公你见多识广，可知道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 “我一个小小的土地，哪知道这么多！”孙凡还未说完，土地公就连连摆手打断了他。 “好。” “那你能告诉我，这里……”孙凡指着到处残垣断壁黑风山，“当年发生了什么吗？这观音禅院，当年可是菩萨受人间香火之处啊。” “这你也知晓？” 土地公惊奇的看了他两眼。 孙凡自知失言，只得停住报之以尴尬的微笑。 好在啊土地公没有深究，只渡了两步感叹道：“确实。再往前走，就是观音禅院了。当年……也是香火鼎盛啊！只可惜……唉那场大火哟！” 小老儿渡着步，一脸感慨说着往日的故事。 孙凡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听着。 “后来啊……这禅院，又被重建了。可人心若是烧没了，修好一座破庙又有什么用呢？” ‘咕噜噜~~’一颗风化多年的骷髅头，被土地公踢得在地上滚动。 而后撞在井边，碎成了几块。 孙凡试着解读他的话：“然后这处菩萨的人间道场，就被一群狼妖给占领了吗？” 土地公微微颔首，继续道：“所以小猴子，你若在黑风山修行，可要小心些，别惊动了那条大狗！” 孙凡：“大狗？” “是啊，就在重建的禅院后院。”土地公手指山上，隐隐可见寺庙的飞檐翘角，“那厮是当年黑风怪的道友，自称灵虚子。以你现在的道行，若是遇了它……” “嗷呜~~~~” 忽然的一声狼嚎，响彻黑风山，也打断了土地公的话。 “不好！是灵虚子！”他脖子一缩，被狼嚎声吓得惊恐原地乱转。接着只见灰雾一闪，他往地里一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猴子。” “小老儿先走一步！” “等你过了前面的栈道，咱们自会再见……” 声音渺渺，很快就消失在地下深处。 “？？？” “这就走了？”孙凡有些莫名其妙。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天庭、灵山现在的情况如何，为什么地上的妖魔发展得如此壮大……鹰愁涧方向的白骨龙骸与黑风山异变的关系…… 他还有千言万语没问呢！ 可惜，随着灵虚子的一声狼嚎，一切想法都落空了。 “黑风怪的道友，灵虚子……” 抬头仰望山顶，孙凡不禁眉头微皱。刚才那一声狼嚎，明显是在号令黑风山的狼群。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深藏在禅院中的灵虚真人突然现身？ 想到这里，孙凡直接扭头就走，往山下奔去。 “这土地老儿，明显是想引诱我上山！” “过了前面的栈道再见？呵，明明知道那么多，偏要做个谜语人……猴爷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孙凡哼哼冷笑几声，毅然决然往山下狂奔。 他显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让龟缩的灵虚真人亲自出手。对方忽然有动作，必有更重要的原因。 这黑风山，怕是要不安宁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计较了，他也不变化金蝉，直接以真身飞快朝山下奔去。 整个黑风山因为灵虚子这一声狼嚎，彻底‘动’了起来，无数狼妖、青狼，正向山头汇聚，乱糟糟一片。 根本无人注意一只山林间行踪隐秘的猴子。 片刻后。 ‘呼……’ 天边一片火云飞来，从孙凡头顶上疾速飞过。 他下意识抬头一看。 第28章 给——爷——死！ 谁知这一眼，却看出了天大的麻烦。 天空的火云莫名一顿。 下一刻。 一刀火焰长刀，毫不犹豫劈了下来。 是刀狼教头！ 孙凡心中打骂，“你他娘的有病！” 轰然一声。 山石崩碎，火焰燃烧一大片山林。 一只金猴在火海中左突右闪，疯狂逃窜。 “孽障！今日终于被我逮到，你休想再逃！”刀狼教头御起‘赤潮’，怒气冲冲追向孙凡，远远一刀又一刀火刃劈出。 “你个蠢狗，你家大狗喊你不回去，追我干嘛！”孙凡回头破口大骂。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刀刀愈发凌厉的火焰刀芒。 “你给猴爷等着！迟早有一日，拿金箍棒敲爆你的狗头！”孙凡连连躲闪，无心恋战。 在狼妖的大本营与刀狼教头对战，岂不是吃饱撑着？而且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黑风山如此大、、、 “大、大、大……”他整个人忽然僵住，呆呆望着黑风山下。 那是一副波澜壮阔的场面。 远方的地平线上，忽有尘烟卷起，一个又一个妖魔的身影自山岭间钻出，手持兵器呼喝着朝黑风山方向奔来。 它们中有虎豹、有角鹿、有妖狐各种妖魔……更多的则是无数由皑皑白骨组成的骷髅大军。 铺天盖地，阵势惊人！ “杀！” “杀啊！” 这时，身后山上也传来了无数嘶吼声。 孙凡闻声回过头，头皮不禁一阵发麻。只见黑风山上冲下无数狼妖，数万狼妖组成了庞大的阵势，以八卦之势杀向妖魔、白骨大军。 这阵势，他一个多月前亲眼见过！ 这些狼妖，似乎早有大战的准备。一个月前那是在……练兵？ 黑风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凡不禁略微呆愣了一瞬。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柄火焰刀戟重重砍在他的背上。‘噗嗤’一声，孙凡借势滚翻出去十余米，背上却仍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淋漓。 痛！ 火辣辣的灼痛传遍全身。 他缓缓起身，看着不远处从天而降的刀狼教头。 轰！ 一股怒火，瞬间直冲天灵。 他的双目充血，闪过一丝丝暴虐的黑气。 “你…是…不…是…想…死！啊——”一声怒吼，金猴毛发暴涨，身形膨胀数倍，瞬间狂暴化作一团金色雷球向刀狼教头扑去。 “轰！”“轰！”“轰！” 金光与火云撞在一起，迸射出阵阵激烈的锋芒。 “吼！”孙凡一掌拍碎一团火云，气势惊人，压着刀狼教头一阵狂轰乱炸。 在这样的攻势下，强如灵妖巅峰的刀狼教头，也不得不一步步后退。它暗暗心悸：“好强悍的力量！他的灵蕴……已经跟上肉身的实力了！” 算上‘花果山’那一次，这已经是二者第三次交手。 孙凡终于占到了上风！ “真当猴爷怕了你吗？”又一掌拍碎三刀火焰刀气，他得势不饶人，尽情发泄心中压抑已久的憋闷。 “轰！”“轰！”“轰！” “嗷呜——” “嗷呜嗷呜——” 成百上千的狼群奔下山去，本能地绕过了它们的战场，形成了一片空白的场地。 这一下。孙凡就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 “给爷死！” “死啊！！！” 然而进入狂暴化的它，又岂是会轻易退缩的？ 战斗在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一狼一猴越战越猛，狂暴无比，皆是红了眼、拼了命，这一次誓要留下各自眼中‘死敌’的性命！ 定身咒、猴毛分身、暴猿化……孙凡拔起一根根大树，当做木棍运起了灵猴棍术，与刀狼教头杀得难解难分，尘烟滚滚。 二者一路推山拔树，将大地犁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壑。 大战上百回合，依然难分胜负。 孙凡愈发地狂暴，一声力量似乎无穷无尽。而刀狼教头的心里，却愈发沉重了起来。 它本以为解决这个心头之患，只需耽误片刻的功夫。 却未想到仅仅一个月，对方已成长到如此地步。现在反而是它想脱身，却被孙凡死死缠住了手脚！ 这只金猴，成了这一场妖魔大战的异数。 刀狼教头心中怒火燃烧。 如今数万训练有素的狼兵，没了它这个指挥，面对临时组成、阵型散乱的妖魔、白骨军团，竟无法如想象中一击即溃！ 这让它如何向灵虚真人交代？ 一狼一猴战圈如一股旋风，途经的妖魔、骷髅，皆是擦着就伤、碰着就碎。 “魔猴！” “是那魔猴！” 黑风山的狼妖纷纷惊呼，震撼地看着二者激烈的战斗。 它们黑风山，不是没有其他灵妖级别的狼妖，但能和刀狼教头打成平手的，几乎没有！ 可现在它们看到了什么？那一只往日如过街老鼠一般的魔猴，竟和刀狼教头战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 一个个狼妖擦亮了眼睛，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嗷呜——” 一声愤怒的狼嚎，从黑风山顶的禅院传来。 “刀狼，一只小小的猴子，你还在磨蹭什么！我传你法宝赤潮，岂是让你耍猴的！” 灵虚真人显然已怒不可遏。 养了这么多年的狼兵，因为少了指挥的教头、因为孙凡这个变数，迟迟无法拿下预料中的胜利…… 此言一出。 刀狼教头紧紧握住‘赤潮’的刀柄，望着孙凡，浑身忽地燃起炽热澎湃的火焰。 孙凡小心的后撤两步。 绕着刀狼教头，喉咙底发出一声声暴躁的嘶吼。 灵虚子既然已下了最后通牒，刀狼教头显然是要拼命了！ 这一刻。 喊杀声震天的战场，忽然静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都投了过来。 呼~~吸~~ 呼~~~吸~~~ “吼！”金毛暴猿忽地爆吼，如一阵风雷疾扑了上去。 火焰刀戟疯狂旋转，如一圈火轮，随着狂奔的刀狼教头，化作一条长长的刀轮火龙。 一狼一猴高高跃起。 如两团金火，在瞬间撞在一起。 “轰——” 剧烈的火焰瞬间裹着两人的身体。 时间在这一瞬，仿佛忽然变成很慢、很慢……熊熊火焰点燃了孙凡的毛发，‘赤潮’炽热的刀锋，一寸寸，一点点划开了他的胸膛。 但—— 孙凡忽然咧开嘴，灿然地笑了。 他的牙齿之间，咬着一颗土黄晶莹的珠子。 “噗~~” 地阴珠被狠狠吐出，如一颗子弹击在刀狼教头胸口。 下一刻。 一双宽大的猴掌擒住它的双腿，向下一掷。 刀狼教头的身形轰然砸入地面，坚硬的大地瞬间裂开一道道裂缝。 轰！ 暴猿猛地一拳，重重锤在它胸口。 轰! 轰！ 狂暴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刀狼教头的胸口塌陷，双目渐渐无神，地阴珠更是被生生锤进了它的胸骨里。 终于，刀狼教头挣扎的四肢，软软无力垂落。 嗡嗡~ 法宝‘赤潮’插在一旁的地上，似在悲鸣。 “为、为什么……” 刀狼教头望着头顶的阴影，眼中神光渐渐黯淡。 它不甘！ 它疑惑！ 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眼前一暗，一张宽大的猴掌盖在了它的脸上。 遮住了那一双充满不甘的眸子。 “给——爷——死！！”孙凡猛一用力。 ‘噗嗤’一声。 脑浆迸裂。 刀狼教头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彻底失去了意识。 “吼——” 暴猿猛地站起，朝着天空疯狂咆哮，发泄着心在的畅快。 就这么对着数万的妖魔大军。 肆意！ 狂放！ 数十个日夜的憋闷，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宣泄。 第29章 ‘魔猴\’之名 “魔猴……” “它简直是魔！” “太可怕了！” 黑风山数万的狼妖此刻皆如泥塑一般，呆呆望着场中那肆意、狂放的暴猿。 纵横无匹数万狼兵的总教头，居然在万军之中，被一只猴子硬生生……杀爆了！ 震惊？ 不可思议？ 看到这样拳拳到肉、狂暴无比的战斗场面，它们只觉一股莫名的冰寒，直入心髓。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魔猴’之名，传遍两支妖魔大军。那狂暴的形象，也随之深深烙印在它们心中。 锵~~ 暴猿渐渐缩小，变成金猴的模样。孙凡拔出地上的法宝‘赤潮’，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如此大的动静，为何还不见那灵虚子的身影。 观音禅院里真的有宝不成？ “要不，趁现在跑了？”他看着满山遍野的妖魔大军，十分从心地想着。此战之后，灵虚真人估计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了！ 这黑风山…… “轰！” 却听山顶方向，忽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瞬间地动山摇，白骨飞溅。 是的。 天空竟莫名下起了一截一截的白骨碎片，如雨点般洒落大地。 “那是……” 孙凡下意识抬起头，望着两个从山顶飞起的身影。 临空虚度！ 那是凭自身的实力真正的临空虚度！而非同刀狼教头一般，使用法宝‘赤潮’时只能落地战斗。 一股沉重的压力，莫名笼罩在数万妖魔的心头，呼吸仿佛都瞬间凝滞了几分。 孙凡的心头瞬间蹦出一个词：“气势。”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妖？那个穿灰白袍子的人，又是谁……” 天空中。 浑身银灰毛发，身形庞大的人身狼相的身影，明显就是那传说中黑风山真正的主宰——灵虚子了。 而它对面与之对峙的，却是一个正常人身形，浑身藏在一袭灰白袍子里的身影……它居然能与灵虚子成对立之势。 孙凡不禁对神秘人的身份产生了一丝好奇。 忽然，他心中一颤。 感觉一道冰冷、充满杀意的目光，从山顶望了下来。 “小猴子，好，你很好。”灵虚子冷冷看了山下的金猴一眼，转头面对前方真正的大敌，“白骨使者，你真要阻我成道？” “阻你成道？白骨，是我的道。白龙魂骨，你不配……”如骨头摩擦的刺耳声音，从天空传入山下孙凡的耳中。 他心中一动，“白龙魂骨？白龙魂……难道那横搁千里的龙骨，真是小白龙的尸骸！” 不禁再次联想到了五百年前……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小白龙……西游队伍里最没存在感的一个，死后尸骸上千里？？ 那这个世界的高端战斗力岂不是……孙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得吃多少万只狼妖才能长到千里身躯啊？ 那灵虚子与那个人影，又是在争夺什么？ 思忖间。 轰轰！ 精光爆闪，气劲迸发。 天空中高高在上的灵虚子与白骨使者，已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孙凡眼珠子一转。虽然杀了刀狼教头，虽然很眼馋所谓的‘白龙魂骨’……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件事绝不是他目前应该参合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孙凡握着‘赤潮’转身就走。 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刀狼教头。一会儿要是灵虚真人胜了，绝对立马要他好看！而若是那神秘人赢了……能期望一个妖魔有善心吗？ “杀！” “杀杀杀！” 随着双方首领的交战，数万妖魔、狼妖、白骨再度交汇，战在一起。从暴猿缩回金猴形态的孙凡，如一条混入大海的小鱼，顿时不再起眼。 他一路冲杀，不管是白骨骷髅还是狼妖，遇到了都是一掌拍死。渐渐地杀出了一条血路，通往黄蛇沼方向的血路。 眼看前路在望。 孙凡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花果山’方向，暗道：“老猴子，你自求多福！等小猴子我安排妥善了自己，再回来接你享福！”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大半个月前，他已经将老猴子安置回花果山那个地下洞窟里。在近期，至少是不用担心它的安全了。 此时，他已突围到了战场边缘，忽然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 身后不远处，一群妖魔若即若离，始终悄然尾随在他后面。 “它们难道也想跑？”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孙凡将逃离的线路横移了数百米。余光一瞟，果然那一群妖魔，也悄咪咪跟着转移方向，似乎就准备这么一直跟着他。 “你们，过来。” 孙凡干脆停下脚步，转身冷着脸喝道。 “啊！” “快逃！” “被魔猴发现了！” 一群妖魔顿时惊慌失措，乱糟糟的转身要逃。 “逃？” 孙凡一面迷惑，几步上去一脚踢翻了只鹿妖，‘赤潮’顶在它的脑袋上，喝道：“谁敢走，看猴爷不劈了它炖汤！” “不要啊！” “别劈我，别劈我！小鹿不逃了！不逃了！” “猴爷饶命啊！我们只是想跟着你逃出去，绝不敢有歪心思！” 一群妖魔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跟我逃出去？？”孙凡冷冷望着它们，一脸不信。 那鹿妖连连作揖，哀求道：“猴爷莫怒，莫怒！咱这些小妖，真的只是看猴爷你本领厉害，也想跟着逃离这个地方！” “绝无异心，绝无异心！” 鹿妖一脸讪笑，一群妖魔也纷纷告饶。 “对啊，对啊，求猴爷别赶我们走了！” “我们小林山来时三百妖魔，如今仅剩数十只，求求猴爷允我们一条生路！呜呜呜” 孙凡一眼望去，鹿妖、章子精、黑羊精……皆是一副凄惨模样。 不禁有些无语，“就你们这些吃素的……也来参合这大战干什么？” 顿时，趴在地上的鹿妖哭诉起来：“非是我们想来，实在是……那白骨大王将我等从山里硬生生‘请’来的啊！猴爷你……莫非不是？” 一众妖魔抬起头，皆一脸疑惑。 “这么多的妖魔……居然是一群临时拼凑而成的联军？”孙凡微微一愣，不禁若有所思看向远方。 却并未回答那鹿妖的疑问。 眼见周围又有一些冲杀的妖魔、白骨靠近了过来。 孙凡直接丢下一句，“那你们自求多福！” 转身就走。 “是是是，多谢猴爷！” 顿时，一群从心的妖魔随着孙凡，一路狂奔。 片刻后，孙凡终于当先杀出一条道路，脱离了狂乱的战场。 暗暗松了口气。 “呜——” 只听黑风水方向，传出一声似龙吟又似狼嚎的长啸。 惊天动地，响彻四方。 顷刻间。 天空乌云密布，狂风骤雨。 孙凡惊诧地望向远方，“这是什么？一只狼妖也会呼风唤雨，改天换地之术？” 却见大地上。 一只只黑风山狼妖沐浴在暴雨中，忽然仰头嚎叫，身上的气息节节上涨。 第30章 白骨使者的手 “这是——” 孙凡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只见不远处一只只狼妖沐浴着暴雨，双目赤红，眼中闪过一丝丝黑气。 那狂躁的模样，与他化身暴猿时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手段！？” 孙凡惊呆了。 让数万只狼妖同一时间进入魔境……这也太刺激了！ 转念一想，他不禁对灵虚子的狠辣感到暗暗心惊。要知道他进入魔境时，可是有金蝉变化之术在关键时刻镇压魔性。 这些狼妖有什么？被操控着进入魔境，岂不是意味着…… 场上的情况不容他细思。 陷入狂暴的狼群，顷刻间杀得白骨、妖魔大军节节退败，伤亡惨重。 “轰！” 天边一个身影如流星般，飞速坠落。 孙凡眼看着那流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心头蓦然一紧。 只见那位白骨使者不偏不倚，轰然一声砸在了他的面前。 “……” 孙凡一脸错愕。 紧接着，又是轰隆巨响。 灵虚子的身影从天而降，如一座大山，拦住了通往黄蛇沼的去路。 “嗷呜——”那狼妖头顶一条龙首骸骨的虚影，双目赤红，眼中同样闪着一丝丝黑气。 只不过。 似乎因为那龙骨虚影的缘故，它竟也同孙凡进入魔境时一般，眼神带着几分理智。 “……”孙凡眨了眨眼睛，脚下悄然移了几步。 让出了身后地上，白骨使者的身影。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落在灵虚子头顶的龙首虚影上，接着又落在它一根根深深插进它背上的刺骨。 这一刻，金猴的脑瓜子疯狂运转。 白骨使者似乎落入了下风，被灵虚子算计得死死的。 但灵虚子也受伤了！ 而且还伤得不轻！ “吼~~” 孙凡的脚步一动，灵虚子的目光也跟着一转，始终死盯着他。 啥意思？ 孙凡有点蒙。 “你以为，它能让你这么离开吗？”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孙凡面色一变。 白骨使者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灰白袍子下，探出一只晶莹如玉的骨手。 “叱~”一声轻叱。 灵虚子背上的骨刺，瞬间根根爆裂，只留下一口口血洞。 “嗷呜——” 受创的狼妖踉跄后退，似打算暂避其峰。却又忽然仰头，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嗷呜——” “嗷呜呜——” 顿时，有无数狼嚎相应。 无数狼妖的身影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孙凡与白骨使者团团围在中间。 进入魔境的狼妖们，轻易就击退了白骨骷髅与妖魔组成的大军。 而且不知为何，它们竟还能听从灵虚子的指令。 这才是最可怕的！ 孙凡瞬间有些绝望了。 他幽怨地看向身边的白骨使者。 白骨使者似察觉到孙凡充满怨气的目光，头一转，露出一张半灰半彩的诡异面具。 “我助你拦下灵虚子，让你击杀那头狼崽子。你不应还有怨气！” “不应有怨气？”孙凡脸上一黑。 举起手中的法宝‘赤潮’，哼道：“你故意拦下灵虚子，又特意被‘打’落在这边，其实是为了它，对？” 通过白骨使者一句话，他已明白了一切。 刚才与刀狼教头的战斗，怕是一直都被当时还在黑风山上的两位大佬看在眼中。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导致刀狼教头最终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两个大妖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孙凡冷笑。 如果没有他这个变数，也许仍会有虎妖甲、狐妖乙，或者骷髅丙出现，拼死击杀刀狼教头，夺取‘赤潮’这件法宝。 一股冰冷的气息笼罩住孙凡。 白骨使者伸出骨手：“这件法宝，是灵虚子的克星。你既已知晓，还不将它给我？” “给你？你说给你就给你啊！” 孙凡眉头一皱，直接将赤潮收在背后。 心下却回忆起在地下洞窟时，老猴子用猴毛拼出‘赤潮’的场景。 他当时问老猴子，有什么厉害的功法可以教给他。对方直接用猴毛摆出了赤潮的形状。 如今想来，老猴子的用意也许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非刀狼教头，也不是赤潮这件法宝本身。 而是——灵虚真人！ 孙凡眼前一亮，思绪瞬间顺畅了许多。 没错了！ 灵虚真人这狼妖，是黑风山真正的主宰。一直以来都神神秘秘，最近发生的祸事也皆因它而起。 老猴所指的‘功法’落在它身上，才是理所当然！ ‘呼——’ 一只晶莹的骨爪，径直朝‘赤潮’抓来。 孙凡下意识一退，让过白骨使者的一爪，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你们真打的一手好算盘。一个筹划多日，一个阴狠毒辣。所有的一切，都在你们的算计中是？” 他盯着白骨使者的面具，不停冷笑。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我就看看，你们今天谁能算计赢对方！” “来啊！赤潮就在我手上，想要自己来抢啊！” 金猴挥舞手中刀戟，露出一脸凶戾。他的双眸在瞬间充满血色，闪过一丝丝黑气。 呼—— 白骨使者身上的气息愈发冷峻，袍子无风自动。 半灰半彩的面具下，却不知在想着什么，并未立刻动手。 而在此时。 数万狼妖已不知不觉，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之势，将二者围困其中。 ‘轰’‘轰’‘轰’ 灵虚子如山岳庞大的身形，一步步走来。 孙凡撇了撇嘴，只是望着手里的‘赤潮’，似在神游物外。 而一旁白骨使者，也似乎有所顾忌。 并未立即出手抢夺这对它至关重要的法宝。 “嗷呜——” “八门炼灵阵，结！” 灵虚子一声长啸。 无数狼妖举起手中刀兵，齐齐手掐诀印，气势冲天。 形势愈发危急。 “唉……” 一声轻柔的叹息。 这一声，与刚才白骨使者的声音，竟完全不同。 灰白的袍子下，它缓缓地伸出了另一只手。 一只同样晶莹如玉，却长着透明血肉。 明显属于女人的手。 第31章 大圣归来 两只晶莹如玉的手。 一个白骨森森，一个带着透明的血肉。 随着一声叹息，白骨使者双手蓦然结印。 ‘呜~~~’ 周围霎时间阴风阵阵，响起鬼哭狼嚎。 下一刻。 战场上无数刚刚死去的妖魔，虎、豹、马、羊，甚至黑风山狼妖的尸体，忽然一个个颤巍巍地，重新爬了起来。 咕噜~~ 一颗颗眼珠，从尸首的眼眶里莫名滚落，接着是身上的毛发、血肉。 一只被砍掉脑袋的狼妖，捡回自己的脑袋，戴在脖子上。 抬头仰天，发出无声的狼嚎。 下一刻。 无数白骨骷髅捡起地上属于各自生前的兵刃，掀起无边阴气冲入战场。 无数黑风山狼妖措手不及，被杀得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 战场中心，暂时扳回一城的白骨使者，一步步向金猴踏去。 然而一旁虎视眈眈许久的灵虚子，又岂能让如它所愿？ “果然有手段。不过……使者，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 身形一动，巨大狼妖拦在了白骨使者面前。 变得全然不同的‘白骨使者’，定定看了灵虚子与孙凡半晌，“看来，终究还需做过一场。” 阴柔缠绵的声音，让灵虚子瞳孔忍不住一缩。 神色愈发谨慎了。 这位白骨使者神通诡异，一体双面。它的手段，灵虚子自然清楚。 那一日观音禅院一别后，它也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甘休！ 但—— 灵虚子忽然大笑。 “哈哈哈~~~三位白骨使者纵横东胜神洲，千百年来妖魔中无可能敌者。数百年前，花果山一战。更是联手布下白骨大阵，怒斩三万天兵。” “那一幕，某家至今还记忆犹新。” 灵虚子哼哼冷笑着。 “但——如今三位使者仅来一人，却未免太不将我这黑风山，将我灵虚子放在眼里了！” 轰！ 它头顶的龙首虚影，忽地气息大涨。 “嗷呜——” 狼妖仰天啸月，同时头顶的龙首虚影也是一声长长的龙吟。 一时间，天空狂风暴雨，雷声大作。 漂泊的大雨如水泼下。 “哼！”白骨使者冷哼一声。 一步踏出。 阴风四起。 无数灰白骨刺，凭空而生。 却如万剑归宗，齐齐朝灵虚子刺去。 “好！”灵虚子一声大喝。 它张口一吐，就是喷出万千冰寒之气。 当空而来的骨刺，被这寒气一喷，纷纷凝滞。 风儿一吹，碎成了粉末。 灵虚子哈哈大笑：“此一遭强行唤出白龙魂，至少浪费我百年之功。但只要杀了你，炼化灵蕴。” “白龙之魂，顷刻就成！灵虚子先谢过使者了！” 闻言，白骨使者一阵冷笑。 “不过是一缕龙魂的气息，也敢持之放肆！” 那骨头摩擦与轻柔女声混合一起，直叫人听起一身鸡皮疙瘩。 轰！ 轰！ 轰！ 大战瞬间爆发。 而此时的孙凡，却是他双目紧闭，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一心沉入‘赤潮’内，想要将这件法宝炼为己用。 这是他当前唯一的希望了！ 孙凡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抵挡不了两个大妖。 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了老猴的意思。 地阴珠与拥有‘赤潮’的刀狼教头属相相克。而‘赤潮’乃火属，与擅长寒冰法术神通的灵虚子自然也属相相克。 按原本的轨迹，他也许在杀了刀狼教头后，一步步修行，将来自能打倒灵虚子。 只可惜……白骨使者这一变数，彻底将矛盾提前激化了。 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炼化了赤潮……很可能也是螳臂当车。 这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但没到最后一步，孙凡不想放弃！ 正在此时，天空传来一声高亢的龙吟。 睁眼一看。 灵虚子与白骨使者已是打上了高空。灵虚子御使那一缕白龙之魂，正招来无尽风雨雷电，增持自身神通法术。 也就在这一刻。 孙凡感觉到胸口檀中之内，大圣丰碑一阵莫名的震颤。 表面忽然显现出一道道奇异的云纹，点点金光闪耀，似就要从他的胸口透体而出。 孙凡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感觉……感觉此刻的大圣丰碑，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一鼓、一鼓 似有一个‘东西’，正跃跃欲试，试图从丰碑中破壳而出。 随着一声声龙吟。 心中奇怪的感觉，愈发地明显。 “咦！” 与灵虚子大战的白骨使者，动作莫名一顿，蓦然将头转向地上孙凡的位置。 一缕缕金光，蓦然映入眼帘。 “轰！” 一只巨大的狼爪，猛然拍在松懈的白骨使者背上。 它的身形顿时如流星坠落，将大地砸出了个深坑。 一滴滴如玉般的血液，从它面具的下巴处滑落。 然而白骨使者对自身的伤势，却似恍若未觉。跌跌撞撞爬出大坑，望着不远处金光透体的那只猴子。 失神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五百年了，五百年……那破丰碑……不是早就被打碎了吗！” 与此同时 黑风山顶，观音禅院。 悬浮在火焰熔炉上方的白龙魂骨，忽然绽放无边毫光。 那龙首临空莫名一转。 两点精光亮起，空洞洞的眼眶直对着黄蛇沼方向。 禅院之外。 一个身高不过三尺的矮小身影，也在这一刻钻出地面。 满脸惊愕地遥望山下。 “这个味道……” “是他！” “怎么可能！” “他要回来了？难道他要回来了！”衣衫褴褛的土地公，忽然激动地浑身颤栗。 …… 一道道金光，透出孙凡的胸口。 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渐渐浮现出一面石碑的轮廓。 灵虚子从天空落下，见此异变，神情闪过一丝疑惑，抬爪就欲拍下。 却见漫天的金光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行来。 灵虚子的动作，不禁一滞。 一步一步身影身上的特征，愈发明显。 一根两头鎏金的棒子，两缕高高的凤翅朝天……紫金色的锁子甲……一双藕丝步云履…… 终于，身影自金光中彻底显现。 那是一只猴子。 一只手持金箍铁棒，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紫金锁子甲，脚踏藕丝步云履的猴子。 所有的妖魔，都彻底呆滞在原地。 心中自动浮现一个名字，一个曾经响彻三界的名字。 金光散尽。 那猴子缓缓抬头。 直视头顶高高在上的狼妖，双眸精光一闪。 扑通！ 灵虚子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大、大、、大……大圣爷……” 这一刻，灵虚子的脑子彻底一片空白。 第32章 一打白骨精 “大圣爷？” 猴子微微咧嘴，一棒挥出。 轰！ 灵虚子猛地一滞，双目瞪圆，腹背深深凹陷了下去。 下一刻。 它庞大的身躯蓦然化作一缕流光，倒飞向黑风山的方向。 眨眼消失无踪。 “……”孙凡。 “……”白骨使者。 “……”黑风山众狼妖。 静。 周围所有妖魔鬼怪，似连风儿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灵虚子，就这样被一棍抽上了天？ 这一刻，数万狼妖眼中的黑气，如耗子见了猫一般悄然退去。 “久违了，老伙计。” 那猴子轻抚着手中的铁棒，似陷入了某种追忆。 “咕嘟”直到一声咽口水的声音。 在此刻安静场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那猴子闻声，回身看向孙凡。 歪头细细打量了他片刻，忽然开怀大笑：“好！好猴儿，真的个好猴儿！” “小猴子，想试试这棒子吗？” 他忽然问道。 “不，不想了……”孙凡忍不住脖子一缩，还道是对方要打他。 却见那猴子直接将铁棒一抛，丢了过来。 ‘呼~~’的破风声，孙凡下意识接住铁棒。 双肩猛地一沉，整个人险些被巨大的重量带到地上。好在那铁棒似灵性，眨眼就调整成了适当的重量。 孙凡一脸惊奇，转动铁棒，竟觉得顺手无比。 他抬头面向一脸和蔼的猴子，不禁磕巴道：“你、你真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吗？” “齐天大圣……” 猴子摇了摇头，“大圣已死，我……不过一缕分身而已。” “大圣已死？” 孙凡心中大震，齐天大圣……居然真的死了？？？那为什么又留下了大圣分身…… 却听那猴子又问：“小猴子，你想试试这棒子吗？” “试试？”孙凡不明所以，我不是已经在试了吗？ 却见那猴子双眸精光一闪，身形蓦然化作一缕流光，直向他投来。 “？”孙凡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流光投入眉心。 下一刻。 轰！ 无边金光冲天而起。 一股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瞬间充斥孙凡全身，只见胸口檀中的大圣丰碑旁，莫名多了一块残破的石头。 与此同时，他的双眸精光闪烁，忽然如换了一个人，手中铁棒一挥。 呼呼呼~~~ 无边棍影，横扫四面。 数万妖魔来不及惨叫，身形‘嘭’‘嘭’爆裂，化作漫天血肉灵蕴。 天空下起了血雨。 一股狂风吹过，血雨被莫名的力量牵引着，纷纷飞向黑风山顶。 “你只有一个时辰。”大圣分身的声音在脑海渐渐隐去。 孙凡心中自然升起明悟。 这一道大圣分身……今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它居然将自己的力量，加持在孙凡身上，让他暂时拥有了一部分大圣的力量！ 这是为什么？ 只是为了让自己提前体会一下这铁棒的力量吗？ 孙凡不明白。 他仔细打量手中的棒子半天，也没见棒子上有‘如意金箍棒’的字样。 这一根两头鎏金中间乌铁的棍子，并不是金箍棒…… “呜呜……” 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 孙凡将目光一转，落向场中唯一站立的身影——白骨使者。 按大圣分身所言，这一股力量只能持续一个时辰，他要抓紧时间了。 金猴的双眸，亮起两点精光，却是运起了弱化版‘火眼金睛’。 霎时间，白骨使者袍子下半身白骨、半身血肉的身躯，清晰映入双眼。 “尸魔……”一个念头，自动浮现心中。 而此时的白骨使者，浑身骨架颤栗，却仍在喃喃自语：“你是他……是他……是他……你这个负” 孙凡哼哼冷笑。 铁棒高举，当头就是一棍。 轰~~ 白骨使者身躯，顷刻化作一堆骸骨。 灵虚子口中纵横东胜神洲千百年的白骨使者，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棍下…… “我是他？呵~~” 孙凡收棍而立，想了想摇头：“我不是他。” 他很清楚，自己乃穿越而来。 绝无可能是孙悟空的转世，或者什么分身。 忽然。 他目光一转，望向地上的骸骨，双目精光爆射。 只听那骨头堆里，响起一个怨意十足的声音：“我恨，恨这世间……所有的猴子！” 声音渺渺，消失无踪。 孙凡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骨头架子……没死透吗？” “它和当年的花果山，究竟有什么牵连？” 白骨使者那似遗言的一句话，让孙凡心中生出了许多疑惑。 孙凡摇了摇头。 大圣分身只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却没有带来任何记忆。 对五百年前的事，他至今一头雾水。 如今分身已经消融，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未来会有什么变化，暂时未知。 不过此时那股潮汐般的力量，却已经在一点点衰退了。 孙凡扫了眼尸横遍野的战场，张口吐出一口气息。 气息一变，化作一朵白云。 他踏云而上，径直向黑风山飞去。 这是弱化版‘筋斗云’。 不过只能持续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内，他能领悟多少，全凭自身本事。 数十里的距离，转瞬即至。 此时观音禅院后院的广场上。 一个庞大的身影正抱着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正是不可一世的灵虚子。 只不过大圣分身那一棍，似乎并未对它造成多大伤害。 孙凡在空中若有所悟。 漫天的灵蕴血肉，一点点流向观音禅院的后院。 双目精光一闪，透过院墙，对上了一双空洞洞的眼睛。 巨大的龙首骸骨，正在火焰熔炉上沉沉浮浮。 孙凡降下白云。 只见灵虚子趴在地上，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口中恐惧的喃喃着：他回来了，他居然真的回来了…… 相比往日的豪言壮语，简直是两极反差。 看到天空落下的白云。 它本能地脑袋一缩，伏在地上颤抖道。 “大圣爷别杀我！大圣爷别杀我！！小狼不敢，小狼今后再也不敢欺负任何猴子了！” 片刻后。 发现无人回应它的话，灵虚子小心翼翼抬起头。 眯着眼睛终于看清，身前一脸戏谑的猴子，并不是将它吓破了胆的‘大圣爷’。 而是那只可恶的金猴！ “你、、怎么是你？大圣爷呢！他老人家没来？” 灵虚子惊喜地道。 “大圣爷？” 孙凡呵呵一笑：“你瞧瞧身后。” “啊啊啊” 灵虚子身形一转，直接又是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头也不敢抬地求饶道：“大圣爷饶命！大圣爷爷饶命啊！！小狼再也、、”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连串抑制不住的狂笑，打断了灵虚子的话。 孙凡揉着肚子，在地上笑得满地打滚。 “呃……”灵虚子疑惑抬头。 这才发现，身前根本空无一物。 大圣爷？ 哪有什么大圣爷！ “哈哈哈~~~装啊，让你装啊，你之前不是很会装吗？哈哈哈哈”金猴在面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抓耳挠腮的猴样，实在让人恼火不已。 “你”灵虚子只觉一股强烈的羞辱，涌上心头。 转而化为一股熊熊怒火，直冲脑门。 双目瞬间赤红。 第33章 原来...这就是命 灵虚子狼目亮起两道红光。 ‘呼~~’ 巨大的狼爪，银毛飞扬，狠狠拍在孙凡的位置。 轰然一声。 沙石飞溅，尘土飞扬。 “嘿嘿~~大狗，力气不小啊！”孙凡的声音从它肩头传来。 灵虚子猛吃了一惊，一转头，狼爪往自家的肩上拍去。 却被孙凡一闪而过。 他身形如电，一个灵猴越涧，直接穿过了灵虚子的腋下。 接着临空高高跃起，高举手中铁棒。 “嘿，吃俺老孙一棒！” 轰！！！ 下一刻。 一个巨大的身形，狠狠抛飞了出去。 轰隆隆~~ 禅院内一大片建筑崩塌，尘烟四起。 孙凡落地，单手持棍，一步步走向烟雾弥漫之处。 “嗷呜——” 两点红光亮起，巨大的银灰色狼妖猛地扑出烟雾，孙凡手中铁棒往前一抵。 ‘嘭~~’的一声 一狼一猴的身影，各自分散。 “呼噜噜~~”灵虚子落地一滚，四足伏地，发出凶狠的低吼。 心中却在暗自狂喜，这个金猴……虽然莫名强大了许多，但似乎并没有刚才那位‘大圣爷’那般不可战胜之威。 ‘呼——’ 一道银灰色巨影，猛地扑了出去。 “嘿~~上钩了。”孙凡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他猴爪向前一指，忽地大喝了声：“定！” 金光闪烁。 灵虚子身上有莫名的金光绕体。 一只狼爪在即将落在孙凡脑门的时刻，忽然被定格半空。 轰！！ 巨大的银灰色身影再次抛飞，哗啦啦砸倒一大片树木、建筑。 今夜之后，观音禅院怕是又要重建了！ “嗷呜——” 灵虚子发出不甘的咆哮，再一次锲而不舍扑了上来。 “嘿嘿。” 孙凡洒然一笑，从脑后拔下一撮毫毛，张口一吹。 “唔唔~~~”一串猴子的叫声。 金光与白烟中。 一群金猴跳跃而出，皆尽手持铁棒，纷纷朝灵虚子打去。 “轰、轰、轰……” “哗哗！” “嘭~~~” 时间流逝。 一棍又一棍，落在灵虚子身上。 它的身形一次次抛飞。 那金猴的一声又一声‘定’喝，如一盆盆冷水浇在它的心头。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我不甘心！！” 黑风山顶。 身如山岳的狼妖，蓦然仰天咆哮。 清冷的月光，落在它的身上。 一狼一猴已持续大战了半个时辰。 “是时候了。”孙凡暗道。 他此时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已经流失大半。 这半个时辰里，连续使用上百遍定身咒、猴毛分身，甚至弱化版的‘筋斗云’、‘火眼金睛’。 在大圣分身状态下，他的领悟能力提升了何止十倍。定身咒、猴毛分身纷纷一日千里，进步神速。 而‘筋斗云’‘火眼金睛’等无具体修行法门的神通，他的心里也小有领悟。 等大圣分身的力量退去，今后能不能修成。 却要看他的造化了！ 想到这里，孙凡将手中铁棒，往耳朵里一塞。 一片金光中，铁棒自动变小，化作一支细针落入耳中。 这却是大圣分身自带的神通，无需练习。 而后。 他眼中神光一闪，忽喝了一声：“变！” 却是终于使出今夜一直未曾用过的变化之术——虎形变化。 白烟闪过。 场中出现了一只人身狼相，身穿橙绿僧袍的狼妖。 天下五虫，走兽类皆归于‘毛虫’。 在大圣分身的加持下，他轻易使出虎形变化之术。旁触类通之下，更是直接变化为刀狼教头的模样。 ‘嗡~~~’ 一柄火云从天而降，落入孙凡手中。 ‘赤潮’嗡嗡震动，发出愉悦地声响。 似在庆贺主人回归！ “嘿嘿~~” 孙凡忍不住嘿笑。 不错。 这一变化，他是直接以虎形变化之术，变作了刀狼教头，骗取了‘赤潮’暂时的认主。 如此，至少也能发挥这件法宝七八成之力了！ “吼~~~” 灵虚子惊惧的后退，“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你……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你这个臭猴子，是在故意戏耍我！” 孙凡转了转‘赤潮’，点点火光在空中留下余晖。 “还不错，你这大狗终于醒悟了。猴爷我真要谢谢你……在生命的最后半个时辰，还陪我将几门神通法术都修行了百遍。” 他一步一步向灵虚子走去，口中道：“老猴子说了，你命中该死……死赤潮的刀刃之下。” “命？” “原来……”灵虚子仰起头，望向天空清冷的月光，“……这就是我的命吗？哈哈哈” 它忽然疯了一般哈哈大笑。 笑得涕泪皆流。 “笑话……原来我灵虚子，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几百年……” “我足足等了几百年啊……” “到头来，原来也不过是，别人安排好的一颗棋子吗？” “贼老天……为什么！我不过是不想像一条狗一样活着啊！” “这究竟是为什、、呃……” 一柄火焰刀戟，蓦然划破长空。 重重穿透毫无抵抗之意的灵虚子胸口，从它背后透体而出。 “呃……” 灵虚子茫然地低下头，身形金山玉柱般，缓缓倒下。 一股股火焰，由内而外顺着它的皮毛开始燃烧。 孙凡变回本来面目，站在奄奄一息的灵虚子面前。 抬头看着它的脸，呲牙笑道，“因为，弱小……就只配当狗啊！” 灵虚子垂下头颅，无神的目光定定看着孙凡，眼中说不尽的嘲讽。也不知是在嘲笑他，还是在嘲笑自己。 “上路。” 孙凡伸手在耳边一拉，金光闪烁，铁棒由小及大。 ‘嘭’ 铁棒沉沉落入手中。 孙凡一步上前，高高举起铁棒。 忽然。 灵虚子的身形，莫名一移。 “谁！” 孙凡猛地转头，望向后院的方向，眼中精光爆闪。 “嗯啊，呃嗯……嗯啊……呃嗯……”莫名苍凉的哼声响起。 听在耳中，竟是如此耳熟！ 孙凡蓦的呆滞当场。 连灵虚子的身形自动飞起，落入后院熊熊燃烧的熔炉中，也未曾注意到。 “老老猴子？” 火眼金睛之中，清晰看到一个身影，静坐在后院的熔炉旁。 一身破烂的僧袍，白须光头，形容枯槁，垂头捻着串佛珠。 第34章 乘龙而去，踏血西行 “老猴子！” 孙凡心中大震。 “这……怎么可能？” “它怎么会在这！？” 明月高悬。 孙凡踏着满地清冷的月华，一步步向后院走去。 ‘扑通~’‘扑通~’他的心脏逐渐加速跳动，甚至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心中有一种直觉：一切的迷惑，或许都将在今夜揭晓。 “你们一定都听过，关于他的故事……” 老猴捻着佛珠，再一次述说起五百年前的往事。 “有人说，他帮唐僧取到了真经，封了斗战胜佛……” “也有人说……真正的他，早就死在了西行路上！” “还有人说……西游，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孙凡不知不觉坐到老猴的身边，安静的听着。 一颗激荡的心，随着苍老舒缓的声音，渐渐平复了下来。 很快。 老猴说完了第一段故事。 然而这一次，它却没有同往日一般沉沉睡去。 孙凡认真看着老猴，问道：“然后呢，后面的故事。” 老猴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气势惊人、仿佛某一只‘猴子’的孙凡。 不禁莫名一叹。 缓缓说起了另一段，完全不同的故事。 “从前，东海之畔有一块顽石，受天地孕化，诞出生灵。” “它无父无母，又秉性低劣，在天地间四处闯荡。可惜，它没有去扞卫正道，反而扰乱天地，颠倒乾坤。” “它闹龙宫，抢走定海的神针，将四海践踏。” “它改生死，无视生命的尊严，把规则打垮。” “它大闹天庭，藐视天地法度，上犯威严神权。” 孙凡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齐天大圣的故事这样说来，听着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老猴越说越急，手中的佛珠越捻越快。 “然，天恩浩荡，仍与其弼马温职，希望它能收心养性。” “但其不识时务，滋扰蟠桃盛宴，欺君犯上，离经叛道，罪恶深重。” “天威震怒之下，炼其于八卦神炉。后，佛祖以大无边之神通，移山居于五行山下，将其降服。” 静。 这一刻，喧嚣的风儿忽地一止。 就连天上的月华，仿佛都畏畏缩缩，不敢照入火光熊熊的禅院后院。 “呵~~” 老猴摇头一笑，缓了口气继续道：“五百年后。我佛恩慈无边，不计前嫌，释其自由。授之紧箍，令其待罪之身，侍奉玄奘西行求取真经，普渡世人。” “它，将心中冥顽的自己当成仇敌，乱棒打成飞灰，只求修得脱胎换骨。” “它洗尽一身戾气，放下屠刀，回头是岸，皈依大道。” “听话的像一只……狗。” 老猴子缓慢的声音，似深深地压抑着什么。 它转过头。 一双昏花的老眼，对上了孙凡呆滞的目光。 轻声问道：“这样的故事，你听了可曾满意？” “……” 孙凡深深皱眉，沉默不语。 故事……依然是那个故事。 可不知为何，听了总让人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丝压抑。 “我不满意。” 孙凡摇头道。 “呵~~”老猴叹了口气。 “你果然不满意。” “但……这就是五百年前流传于三界，流传至今的故事啊！” “天威浩荡……齐天大圣，身与天齐……可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叛经离道的猴子。最终皈依了天庭，成了佛，做了一条着名的……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猴子忽然放声大笑。 笑得癫狂肆意，笑得形骸放浪。 笑得一滴浑浊的泪水都从眼角挤下来了，它也浑然不知。 “……狗？” 孙凡心头一震。 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在高高在上的仙佛眼里，齐天大圣……也只不过是一条失败的狗？” 老猴的话，让他想起了那撰写史书的人。 历史……从来都不由失败者书写。 齐天大圣既然在五百年前，就已消失于这天地间。那么它的故事由谁来写，该怎么写，自然是由‘天’说了算。 所以…… 这就是他一直想知道的，关于齐天大圣的故事吗？ 所以。 五百年前，他们抗争了吗？ 为了自由？ 与天斗，与佛斗？ 所以…… 纵横三界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在那一场抗争中死了？ 那通背长老口中，西方灵山上的斗战胜佛又是谁？ 唐僧、猪八戒、沙悟净、小白龙等人的结局，又是如何？ 孙凡本能地看了眼头顶被熊熊灵蕴之焰不断淬烧的龙首头颅。 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在他的心中。 “老猴子，你能告诉我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就算反抗失败了，也不会死？他们师徒几人，最后又去了哪里？” “花果山……又如何被灭了？这颗龙首，还有那横搁千里的白骨龙骸，是否就是你故事中白龙马的遗骸？” 孙凡定定看着老猴的眼睛良久：“还有……你，究竟是谁？” “我？” 老猴的眼中，尽是迷茫。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好疼！啊~~头好疼！！”老猴忽然抱着脑袋，疼得在地上打滚。 “老猴子~~老猴子~~~” 孙凡看着忽然的变化，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为什么，为什么会不记得了……” 老猴在地上抱头打滚，痛不欲生。 “好了好了，我不问你是谁了。你快起来，起来！”孙凡连忙将老猴扶起。 “呃……呃呃……” 老猴喘着粗气，大口地呼吸着。 好半晌，才终于缓了过来。 见状，孙凡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那其他的事情，你总记得？当年大圣爷是怎么死的？花果山又是怎么灭的？唐僧师徒呢，他们最后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老猴摇了摇头。 “不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孙凡不禁气急。 “老猴子我真不知。”老猴无奈地摇头，“我只知道，五百年前的那一日，忽然狂雷大作，天空下起了暴雨。白龙马于九天显现真形，驮着师徒四人，就往西方灵山去了。” “然后呢？”孙凡急问道。 “听说……他们将再一次西行。” “再一次？第二次西游？”孙凡听得一头云里雾里。 为何要第二次西游？ 第二次西游，又是为了什么？ “师徒四人，使无边神通乘龙而去，踏血西行。” “这一去……”老猴忍不住摇头叹息，又停了下来。 孙凡被它卡得，不禁着急上火。 摇着老猴的胳膊，追问道：“这一去结果怎样？你快说呀！” “这一去，便……” 第35章 老伙计，想我了吗 “这一去，便……一去不回。”老猴深深叹了口气。 孙凡闻言，不禁心头巨震。 果真是……一去不回了吗？ 他抬起头，上方的龙首头颅在烈焰中沉沉浮浮。 恍惚间。 孙凡似看到了五百年前，一条蜿蜒千里的白龙，在云海中遨游。 白龙头朝西方，龙尾绵延至东海。 龙背上驮着四个奇形怪状的身影，毅然决然往西而去。 忽然。 天空落下一柄泛着七彩仙光的神兵。 “呜——” 白龙仰天悲鸣，被神兵一剑枭首，身躯轰然陨入大地。而它的头颅，恰巧飞入了黑风山。 后被‘好运’的灵虚子得到，经过数百年淬炼，成了如今的模样。 “那……白龙马……”孙凡想了想，问道：“灵虚子以灵蕴炼化白龙头骨，又是想做什么？你刚才何为将它的身躯投入火焰熔炉之中？” “还有……你之前，是在故意装傻吗？” 他目光灼灼看着形神枯槁，弱不禁风的老猴子。 眼中透着深深的怀疑。 老猴子说的话，他信了。但又没有全信。 总感觉这老猴子隐藏的太深了…… “非也。” 老猴笑着摇头解释：“我在此数百年，浑浑噩噩，世间一切皆忘。又怎会骗你？” “今日那大圣丰碑异动，放出了其中的一具大圣分身，引动了白龙之魂骨。我才始知，自己的使命就是在这黑风山中，守着白龙之魂涅盘归来。” “涅盘归来？” 孙凡急问道：“你是说，那白龙马还会复活？它什么时候能够复活？” “等它复活了，岂不是就能知道当年的事了？” “复活？”老猴摇头了摇头。 “灵从虚中生，死后归其无。涅盘之后的白龙魂，你又怎知它还是它？新生的龙魂，或许已是一个全然不同的生命……” “这……”孙凡不禁抓耳挠腮。 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究竟怎么才能知道五百年前的事啊……这也太难了！ 都快成他心中的执念了。 就在这时。 轰隆隆。 熔炉上的白龙骨忽然一阵震动。 熊熊燃烧的血色火焰一敛，尽数吸入龙骨之内。 “嗷……”一声稚嫩的龙吟。 紧接着，一条细小的白龙，竟自龙骨这中翱翔飞出。 “嗷、嗷……” 它围绕在孙凡与老猴子周围，在空中不停地盘旋游动。 似十分喜悦。 却见老猴子缓缓伸出了手。 小白龙立即飞了过去，亲昵地缠绕在它的指尖。 洁白虚幻的身形，显得十分娇巧可爱。 老猴子抬手道：“这，便是灵虚子心心念念，想要吞噬以之成道的白龙之魂了。” 孙凡好奇地伸手，也想逗弄一下小巧的白龙魂，“它怎么还没有形体，涅盘归来的只是一缕魂魄吗？” “嗷~~” 小白龙张口一咬，龇牙咧嘴，露出一副凶狠的神色。 孙凡下意识缩回手，尴尬一笑：“嘿~居然还不让摸……怪可爱的哈！” “呵~~” 老猴子失笑道：“你今后就知道它可不可爱了。不过你二者下次再见，怕是要百十年后了。” “哦？” 孙凡眨巴着眼，表示不是很明白。 老猴却直接转身，一步步走出了院子。 缓缓抬起手，朝白龙魂道：“守了你五百年，今日总算功德圆满。去，去找你的……命中之人。” “嗷~~” 小白龙临空飞起，懵懂的眼神看了老猴子一眼。 而后发出一声愉悦的龙吟，转身飞入云海。 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天命之人？？” 孙凡又是一头雾水。 只觉得知道的越多，反而愈发迷糊了。 “喂~~老猴儿，天命之人是谁？你守了白龙魂五百年，就这么放它走了？” 老猴却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 “别想了，天命之人就算我不说，你估计也能猜的出来。它当年甘愿受死，也要驮着他再度西行，就注定了这是一场永世难断的孽缘。” “唉……” 老猴转身，蹒跚地向山下行去。 五百年的使命一朝完结，它似也落得一身轻松。 一边走着，嘴里甚至轻声哼起了歌。 “五百年，桑田沧海……顽石也长满青苔，长满青苔……” “只一颗，心儿未死……向往着逍遥自在，逍遥自在……” 孙凡一步亦步的跟在它的身后。 默默望着老猴满身沧桑的背影，一时亦被曲中的意境所迷。 “哪怕是……烈火焚烧……” “哪怕是……冰雪覆盖……” “依然是志向不改……依然是信念不衰……” 夜风吹拂山林。 此时的黑风山，少了数万狼妖，显得是如此安静、祥和。 “可为什么，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安、安、排……” “为什么，为什么……” 歌声渐渐低去。 一老一少两只猴子。 终于走到了黑风山的山门处。 残破的门户，斑驳的观音像，似也在诉说着无情岁月的沧桑。 “我知你心中有许多疑惑。可惜老猴儿心残无力，却是已记不得太多了。” 老猴转身看着孙凡，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你若是定要去寻一个答案，就去东胜神洲……那里是妖魔最后的乐土，满地插遍自由的旗帜。” “那里有汇聚百万妖魔的七圣山……亦有曾经的花果山故土……更是东临东海龙宫……” “你刚获得的大圣分身，非只有一个，而是足足有七十二之数。想获得其他大圣分身，就去这些地方寻找！” “七圣山往东三千里，有一处栖风山。你去那里找一个走路都喘气的老猴子。就说……花果山的老兄弟，来讨债了。它或许能给你一些答案。” 老猴一股脑的说完，不等孙凡询问。 一挥手，袖子下挥出一缕狂风。 大圣分身的力量在这一刻，恰好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猴你干嘛？” 孙凡一声惊呼，身形控制不住地倒飞而去。 “走你！”老猴嘿嘿笑着，朝着孙凡远去的身影大喊： “小猴子！记住，白虎岭上都是些不讲道理的女妖精……切莫与她们太过纠缠……” “老猴子……你给我等着！死猴子，臭猴子！弼马……”孙凡的叫骂声很快消失在夜空。 “呼……终于走了。”老猴子吐了口气，忽然转身。 看向山门旁，那一尊隐藏在树木阴影下的——观音石像。 “老伙计……这么多年，想我了吗？” 它向着观音像，一步步走去，猴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 观音像静静立着，悄然无声。 第36章 汇报成绩＋感谢帖，都进来看看 首先，汇报一下成绩。 写了大半个月，初步写出了心中酝酿已久的故事。 也不知各位看官老爷是否满意？ 成绩的话，每天200左右的收藏，目前从试水推荐直接跳到了网站分强，看似还行。 但心里一直很担心，与预想中的还差了那么一丢丢。而且今天分强第一天的效果，也不是很理想。 我想上三江！ 所以，恳求各位大爷别养书了，追读、追读、追读！！ 追读真的很重要！ 我真不想成绩太差崩掉了！ 追读不需要花钱，不需要评论，只需要你每天点开新章节，人数多了，我自然能活得更多的推荐曝光的机会。 成绩自然也就上去了。 这就和滚雪球一样。懂？ 一本书的创作其实也是作者和读者一起完成的。如果没有读者的支持与鼓励，作者也就没有激情，状态越差，越写不出好的剧情。 滚雪球一样。懂？ 好了，闲话不多说。 下面列举一下感谢名单： 首先，感谢子安呆呆兽和索罗蠢蠢兽的盟主支持，爆射！哦，不是，爆谢！ 接着是jackbck、烛白冰、王帅杰、暗嗜夜、知好道人（？我自己？？）、吴浩、惜紫颜、星月中国、以诚鉴心、、小萌新和妖或或两个小可爱。 书友6482、脑袋困掉了、书友6895、术士、留念神话、书友33026980、辅助保护朕、霜降微下、书友6393、星辰大海看不看、咸到骨髓的鱼 唐sh、废土法则、牵线木偶……等等。以上以打赏时间，不分先后。 非常感谢大家的打赏！爆谢！ 下面是月票，好多啊！！！ 幕无双、冰帝、王帅杰、吴浩、航海、土豆后山去挖、星月中国、书友003、放逐、纯均之 whuaj、al唯爱al、枫溪迷醉、天启梦幻、墨染宣、作言、竹板、elacho、白天wa、十三与为所欲为 书中淫童子（好名字！）、十月武道、情尘无痕、守护者徐思羽、王许、天镜头、wy0123、他太辣眼睛了。 浪里小蓝龙、唐sh、留念神话、废土法则、三三忒忒、书友0052、q、扶苏、书友4712 钟席氏、木易子旭、仅此而尾？、虚幻若谷、王帅杰、爱翻身的小咸鱼、吃面的机关枪、33kj 拟人化神格（老大哥了）、放逐、牵线木偶、鸿天尊、啊求大大 万分感谢大家的月票！打字手都打软了，谢谢你们的支持！爆射！ 不知道有没有漏~~漏了就漏了，男人一个月总有侧漏的那么几天不是？ 至于推荐票名单……每天有几十、一百多个人，就饶了我！ 在这里同时感谢大家的支持！ 本猪会加倍努力码字的（001倍？）！咳咳 那个啥…… 别人天天都求票，如果我都不求票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咸鱼了点？ 那就求个票！ 正好月初加周一，请大家给冲个榜。这是新书期最后一周了，也是最关键的一周，决定了生死！ 所以大家有能力的，多多打赏、月票一起来！当然，推荐票也不要吝啬啊！ 谢谢！虽然这本书无论成绩如何，都答应过大家一定会完本的！ 但成绩更好，更有激情写，不是能给大家一个更好看的故事吗？ 你们评论区那么多夸我，甚至一书封神都能说出来的，不会不支持一下？？ 求票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7章 开局一头猪 夜风吹拂。 树叶一声声‘沙沙’作响。 观音石像前。 老猴子佝偻着背，一步步向前走去。 树阴下的观音石像双手合十，满面慈悲之色。 “还在装？” 老猴子冷笑，“我说过，只要我一息尚存，你就……永世休想翻身！” 嗡—— 观音石像忽然莫名震颤。 一双空洞的眼眶，猛地溢出无数诡异黑气。 仿若一尊……魔像。 下一刻。 ‘唳’观音魔像发出凄厉的呼啸。 …… “死猴子！臭猴子！利用我！你利用我……我……我……”叫骂声在静寂的夜空，不断回荡。 狂风凛冽。 此时孙凡已经在天上飞了一个时辰。 只不过他余怒依旧未消，“这个老猴子，明显是在利用我出力帮它杀狼妖、杀灵虚子……” “死猴子！臭猴子！” 也不知骂了多久，孙凡终于骂累了。 他盘膝坐在风头上，无聊打起了呵欠。 那老猴急着将他送走，明显有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而且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那一缕裹着他的狂风竟还未消散…… “老猴子好强的神通……它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风究竟什么时候停？要将我送到哪去？东胜神洲吗？” “那也太遥远了……” “百万妖魔的七圣山……栖风山的老猴子……东海龙宫……曾经的花果山……”孙凡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向往之色。 说实在的。 能去大圣爷曾经走过的地方访一访古，看一看这世间风景，探一探那五百年前的故事……似乎也不错。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无聊的孙凡干脆闭上眼睛，修行了起来。 片刻后。 他忽然睁开眼睛，眼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此时在他胸口内。 除了大圣丰碑之外，还多了一块残破的石头碎片。 那石头碎片，似无时不刻传递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仿佛是……一种功法？ 无名无字，似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又似乎……残缺不全。 同时那碎片一点点的消融，化作某种神奇的‘灵蕴’散入他的四肢百骸。 孙凡福临心至，本能地运转那门神秘的‘功法’。 立时，感到自身的力量飞速增强。 比平时足足快了十倍有余。 “嘶……” 孙凡不禁倒吸了一口九天之上凛冽的罡风。 这般速度，等到石头碎片的力量耗尽，他的修行岂不是能踏入灵妖的层次？ 而这。 还仅仅只是大圣分身附带的作用！ 就这一会儿功夫。 孙凡只觉脑子里灵光无限闪烁，对各项神通、法术领悟起来简直如有神助！ 简直太神奇了！ 若是完全吸收了大圣分身的力量后，会怎么样？ 将来如果集齐七十二个大圣分身融入己身，又是什么概念？？ 当年的孙悟空在方寸山，以七年磨练根基，三年悟道修行。 一跃就成为了三界顶尖的强者。可谓神通广大，纵横无敌！ 那他呢？ 成为第二个齐天大圣？ 孙凡赶紧摇了摇头，挥去这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孙悟空是谁？ 天生灵猴，天地孕化而生。 又岂是他这肉体凡胎可比的。 而且连白龙马那样的千里龙躯，都被从九天之上一剑斩落尘埃…… 想到这里，孙凡不禁一阵摇头。 与那种存在相比，他还是差得太远、太远。 目前紧要的还得先去老猴口中的栖风山，找到另外一只老猴子，将七十二分身找齐了再说。 “东胜神洲，俺老孙来也！哈哈哈哈哈” 孙凡忽然站起身，朝着东方天空徐徐升起的朝阳大喊大叫。 时光飞逝。 转眼，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日，大圣分身的力量终于消耗殆尽。 孙凡吐出一口气，自觉已完全踏入灵妖之境。 他的力量、灵蕴，皆有了长足的长进。如今再让他对上刀狼教头，一棍……或许就能叫那妖狼灰飞烟灭！ 而金光灿灿的大圣丰碑上，也再度浮现了一门新的神通——飞禽变化之术。 这是一门比金蝉变化、虎形变化更为精深、难练的变化之术。 小可化身麻雀，大可变作九天鹏鸟。 可谓玄奇之极。 只不过—— “咕噜噜~~”孙凡腹中忽地一阵惊雷巨响。 饿！ 好饿！ 孙凡面容一阵扭曲，他揉着干瘪的肚子，打了一个饿嗝。 一个月！他已经在天上足足饿了一个月啊！ 若非大圣分身的力量维持。 此时的他怕是已成了史上第一只饿死在天上的猴子！ 好在这时，身下的狂风终于缓缓停滞。 孙凡只觉屁股底下忽然一空。 身形蓦然下坠。 “啊——” “老猴子，我淦你叠！！”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 ↓ ↓ ↓ ↓ ‘扑通’ 孙凡只觉自己似一头扎进了水里。 却又极快地冲破一层仿佛铁皮般的阻碍，‘咚’的一声撞在地上。 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等他爬起来一看。 才发现身边是一口破了个大洞的巨大铁锅，周围一地湿漉漉的柴火。 “原来……我掉进了别人的锅里……” “等等！锅？怎么有这么大的锅？” 脑袋晕乎乎的孙凡转头一看。 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片张灯结彩充满喜庆的山中宅院。 而此时大院周围。 一大群目瞪口呆的妖怪，正错愕看着那从天而降的猴子。 牛、马、羊、虎、狼……各色各样的妖怪都有。 这些妖怪架起了一口巨大的大锅，似乎正准备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孙凡若有所思。 咦！ 屁股底下怎么软软的？ 孙凡缓缓低下头。 破铁锅里，躺着一只身高丈许，被五花大绑着的人形黑皮……猪？ “起、起开~~” 黑皮猪满脸痛苦，翻着白眼道：“那猴、猴子。你……能从俺的肚皮上起开吗？” “啊？哦哦，好！”孙凡尴尬一笑。 忙从黑皮猪身上跳下来，连连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不知道猪哥你在这锅里洗澡，真是对不住哈！” “洗澡？”黑皮猪一怔，忍不住脸色涨红，一个打挺，却没翻起身来。 它破口大骂道：“俺洗你个香蕉棒槌的澡！它们要吃俺！要吃俺！你个臭猴子看不出来，它们要吃俺老猪吗？” “呃~~哈哈~~看出来了，看出来了，猪哥对不住哈……”孙凡不禁心虚的直挠头。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这时，周围的妖怪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疲懒的猪，居然还有同伙？” “快！快抓住他！” “不要让他们跑了！” “明日就是大王新婚大宴，居然还有白白送上门的粮食！哈哈哈” “这猴廋是廋了点，不过心肝猴脑儿应该很好吃！” “嘿嘿嘿……” 只见妖怪们纷纷抽出兵器，狞笑地围了上来。 “要吃我？” 孙凡扭了扭脖子，猴脸露出冷笑。 伸手在耳边一拉。 一只细针在淡淡金光中，化作一根粗大的鎏金乌铁棒。 ‘嘭’ 铁棒落入手中。 第38章 飞廉大王，凤凰宝骨 “啊！”一声惨叫。 “好厉害的猴子！” “大家并肩子上！” “啊啊、、”又是两声惨叫。 “快跑，这猴子怕是个大妖，我等不是对手！” “快去请飞廉大王来降他！” 只见一只金猴在妖怪群中，棍影龙蛇，血光飞溅。 一时间，那群妖怪们惨叫连连，竟见势不妙纷纷逃遁。看得五花大绑的黑皮猪不禁咂舌。 ‘唳~~~’ 头顶山岭处，忽然传来一声凶狠的厉啸，似鸟似鹿。 一股冲天的妖气，如腥风压顶而来。 “是大妖！” 正打得尽兴的孙凡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这还是别人的地盘。 他现在的实力，属于灵妖境界，上算神通或许能与一般大妖斗一斗，对上那实力未知的大妖真不好说。 于是—— ‘嘭~’他一棒打死一头牛头怪，单手扛起就往山下跑。 却是百忙之中，还不忘给自己带点口粮。 “嘿、嘿、猴哥！猴哥带上俺一起走啊！”那黑皮猪见状，顿时急了。噼里啪啦在地上一阵疯狂打挺，试图吸引孙凡的注意。 哪知孙凡看都不看他一眼，扛着牛妖的尸首，直接就撞出了院门。 “猴哥别走啊！”黑皮猪顿时大急。 “你听俺说，听俺说啊！你这样跑，是跑不过那飞廉大王的！那厮可是个天上飞的大妖怪，带上俺，俺有办法哎哎哎、、别把俺拖在地上跑啊！” 黑皮猪还未说完，就被回返的孙凡拎起一只脚，往山下逃去。 “快点说，再磨磨蹭蹭就把你……”孙凡匆忙回头看了一眼天空，那一片阴影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此时未入大妖之境，更未修成筋斗云神通。 确实不好逃过善于飞行的大妖。 这黑皮猪怎么说刚才也实打实当了他一回肉垫。 就当是……多带一分干粮！ 那猪妖被倒拖着，往天上一看顿时也急了。 飞快地道：“往那边，咱们走水路！你先给俺松绑，让俺前头带路！这缚灵索缠得紧，老猪我实在施展不开身法！” “好！”孙凡干脆地答应。 ‘唳~~’ 顿时，身后的鸟唳声更急了一分。 半个时辰后。 飞廉岭百里之外。 一处隐蔽的地下河口，水面哗啦一声。 两个奇形怪状的身影钻出水面。 正是孙凡与那黑皮猪妖。 “呼……总算是逃出来了！可憋死老猪我了！”黑皮猪直接躺倒在河岸边，连连喘着粗气。 孙凡一把丢下肩头的牛妖，张嘴如呲尿般吐了一口长长的水线。 却也是憋得双眼翻白，一脸菜色。 忽然。 “咕噜噜~~” “咕噜噜噜噜~~~” 两声惊雷般的炸响，从二者的肚子里同时发出。 孙凡、黑皮猪对视一眼，齐齐默契地朝地上牛妖的尸体扑去，双眸充满穷凶极饿的光芒。 撕拉—— 牛妖被抓住双腿，从中狠狠一分为二。 轰！ 黑皮猪被孙凡一脚狠狠踢进了水里，他一手一个牛腿，就准备开啃。 河水哗啦一声。 黑皮猪丈许高的身形冲开水面，双眼赤红，那是一种‘饿极了’的光芒。 轰！轰！轰！ 于是一猪一猴在河岸边一边缠打，一边啃着牛肉。 片刻后。 黑皮猪终于败下阵来，被孙凡一脚踩在背上，大呼：“别打了，别打了，俺老猪服了！服了！你这猴子……到底多久没吃东西了啊！” “呸。” 孙凡吐了出一块带毛的牛皮，恰好落在猪妖边上，它也不嫌弃，张口咔嚓咔嚓就往肚子里吞。 “老子一个月没吃了！”孙凡吃得满脸是血。 “一个月……俺三天没吃就去了半条命……你牛逼！这牛给你吃！俺老猪真是服了，哎哎，留个头俺啃啃啊！” ‘嘭~’ 背上一松，一颗硕大的牛头滚落在黑皮猪身边。 它忙爬起来，抱着牛头就开始生啃。也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好半晌。 一猪一猴长长吁了口气，却是终于吃得差不多了。 孙凡还‘好心’地将吃不完的牛蹄子，分了一个给黑皮猪慢慢啃。 “今天真是谢了啊猴哥！若不是你从天而降，老猪晚上估计就要上那飞廉大王的宴席上摆着了！” 还没吃饱的猪妖大口大口啃得，含糊不清地道谢。 孙凡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小事儿，我救你一命，你带我逃出来，也算一报还一报了。对了，我叫孙凡，你叫啥？” “猪无天。” “啥？”孙凡似没听清。 “猪无天！”猪妖不耐烦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 孙凡看着它那一身落魄的模样，不禁愣了半天。 竖起一只大拇指，赞道：“好！好名字！够霸气！” “嘿~~俺家老祖宗也是这么说的！”猪无天咧嘴一笑，颇有些得意洋洋。 却不知，孙凡心里正暗暗吐槽：‘猪无天……你还不如叫猪齐天呢！那岂不是更加霸气？’ “呀~~” 那猪无天忽然似想起什么，问道：“猴哥，你来这着干嘛的？怎还从天上掉下来了？” 孙凡脸色不禁一黑，“我来东胜神洲……是寻亲的。至于在天上……自然是修一门飞遁妙法！” “对，修行飞遁妙法！” “才灵妖境界就修行飞遁之法？厉害！” 猪无天闻言，不禁竖起大拇指赞道。 孙凡道：“猪无天……” “喊俺老猪！” “好，老猪。这里是何处地界，距离七圣山有还多远，你知道吗？” “你要去七圣山寻亲？” 猪无天不禁抬头，向东看了看，“那可就远咯，七圣山距此至少十万八千里。中间还隔了个三十万天兵镇守的陈塘关……若非大妖之身，没的一两年怕是走不到的！” “……至少十万八千里？”孙凡顿时无言。 死老猴子，就不能把他送远一点吗！ “不过啊……你若能飞，也许数月就能到。你刚刚不是在修行飞遁之法吗？莫非就是为了去七圣山？”猪无天话音一转，又说道。 “飞遁之法？” 孙凡不禁若有所思。也是！ 飞遁之法，他确实是有。不说筋斗云这一门神通，就大圣丰碑上新出现的飞禽变化之术，或也可一试。 “老猴子把我送到这，莫非有什么用意？” 第39章 ‘傲来国公主\’ 片刻之后。 一猪一猴，终于彻底填饱了肚子。 一整头牛妖被它们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副骨架子。 于是二者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临走前，孙凡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老猪。我看你本事也不小，怎么会被那群妖精给抓住，还要下锅分吃了？” “别提了，还不是那飞廉大王……那厮本领不大，却有一件宝贝十分厉害，名曰：凤凰宝骨。若是被它请出那宝贝，就是千年妖王来了，也需退避三舍哎！” “三天前，俺跟你讲……老猪正准备混入它的宴席……”猪无天说得颠三倒四，却又絮絮叨叨。 孙凡听得头疼，忙打断它的话，“行了、行了，抓紧要的说。你去飞廉岭究竟是想干嘛？” “娶媳妇。” 猪无天神色一正，严肃地道。 “啥？” 孙凡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似乎没听清。 “娶媳妇啊！我说你这个猴儿，怎么老是一个问题问两遍！” 猪无天满脸的不耐。 “娶媳妇？”孙凡不禁一脸呆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飞廉岭上张灯结彩的样子，似乎是那位飞廉大王要娶亲？” “对。” “那也就是说，你要在别人的新婚大宴上，娶……媳妇？” “嗯，没错。”猪无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它忽然转头，一脸认真地问道：“猴兄弟，你愿意跟我去飞廉岭抢亲吗？事成之后，媳妇儿归我，凤凰宝骨归你，如何？” “哈？” “抢……抢亲？抢妖怪的亲？？”孙凡整个猴不禁呆滞当场。 —— 就在孙凡与猪无天在东胜神洲飞廉岭，谋划着如何抢亲的时候。 远在西牛贺洲的白虎岭。 也发生了一件与之息息相关的事。 幽暗的洞窟。 枯骨成山。 一朵朵森白的火焰，如幽魂般飘荡。 火光下。 一个孤寂的背影，抱着膝盖，面向山壁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莫约豆蔻年华，一身轻纱，过耳的白发。从背影看，她的脸上似还带着一张奇怪的面具。 幽洞静谧。 她就这么静静坐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 “飞花乱愁肠……” “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一直到，身后传来嘎啦嘎啦的脚步声。 一个灰白袍子的身影，缓缓走到小女孩身后。 幽风扬起它的衣摆，露出衣摆下一只白骨脚掌，一只莲白的绣花鞋。 “夫人那儿，可说清了？” 小女孩动也不动，只幽幽地问道。 “问了。她说：灵从虚中生，死后归其无。死了的人，自不能再活。” 灰白身影嘶哑的声音，如骨头摩擦般刺耳。 “不可能再活……如果真是这样，她又为何守着一堆枯骨，痴痴等待这么多年呢？”小女孩幽幽问道。 洞窟安静了下来。 灰白身影没有回答。 小女孩也没再问。 良久。 灰白身影转身道：“我要走了。” “去哪？” 小女孩问。 灰白身影道：“福陵山。” “哦。” 小女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灰白身影向洞外走去，一边道：“骨三已灭，骨二如今正在飞廉岭谋取凤凰宝骨……” “哦。” 小女孩再次点头。 走到洞口。 灰白身影脚步顿了顿，似嘲讽地一句：“你一人待在这白骨洞中，倒是过得安逸。” 这一次，小女孩没有回答。 灰白身影似也无需她的回应，消失了在洞窟之中。 少顷。 一声声低吟浅唱，重新飘荡于幽洞。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嗯嗯啊……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许久。 洞窟重复宁静。 “我，不就是你吗？” 小女孩忽然回头，露出一张半灰半彩的诡异面具。 —— “来来来，满上满上！把酒满上~” “别急别急，干了这碗，还有三碗！” “好！干的漂亮！” “让一让、让一让，烤全猪来咯！弟兄们让一让道咧~~” “哥俩好呀，三匹马呀，四只猴啊，五条狗呀……” 飞廉岭的山寨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宽阔的院子里。 来来往往的一个个妖魔，脸上皆洋溢着‘和蔼’的笑容，一派火热喧闹之景。 角落里。 一只虎头怪、一只狼妖，正对着桌上的菜肴疯狂扫荡，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二妖还不时交头接耳，低声交谈几句。 似乎在讨论那个菜好吃，哪个菜淡了点。 但若靠近了听—— “那飞廉大王虽仅有大妖的道行，却是个天生异种，鸟身鹿首，最喜食飞禽。唯被鹏鸟所克制。猴哥，你真有把握？” 虎妖‘唧’‘唧’吃得满嘴流油。 狼妖抿了口酒，低声道：“我虽变不成鹏鸟，却能变作个虚形吓它一吓！到时候，你可得把握好时机，别让它使出了‘凤凰宝骨’！” “放心！那厮大意之下，俺老猪的钉耙绝对够它喝一壶！” 虎妖拍着胸脯保证。 接着又神神秘秘凑到狼妖耳边，“不过先说好了，宝骨归你，到时候你可不许跟俺抢媳妇！” “……” 孙凡忍不住拉开距离，嫌弃地看着猪无天。 不错。 这一虎一狼，正是变化了形态样貌的孙凡与猪无天。 孙凡用的虎形变化，变了个瘦小的狼妖。 猪无天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变成了一只膀大腰圆的虎妖。 二者趁着今日飞廉岭大宴妖魔混杂之际，悄然混了进来。 目的——自然是飞廉大王，与它那刚刚从别处抢来的新娘。 对！飞廉大王即将迎娶的那位‘新娘’，也是它抢来的！ 原本，孙凡是不愿冒这一趟险的。 不过听闻了‘凤凰宝骨’的功效，与飞廉大王的‘恶行’，他立时义愤填膺，气愤难当…… “来了来了！” “新娘子来了！” 山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快快快，锣敲起来，鼓打起来！” “唢呐呢？还愣着干什么，唢呐也吹起来啊！” 孙凡与猪无天神色顿时一正。 猪无天口中那位‘风姿绝世’‘妖娆万千’的俏新娘的花轿，终于到了山寨正大门。 “老猪，那傲来国的公主，真有你说的那么美？” “那还有假？否则那飞廉大王又怎会不远万里，将她从傲来国抢过来？” 孙凡目光一闪，看向大门外。 一队打扮喜庆的妖魔，敲锣打鼓而来。 队伍中间，迎着位一身大红喜袍的新娘。 虽看不清她盖头下的面貌，但只看那身段……确实也风姿绰约，称得上‘极品’二字。 “老猪，你家老祖宗真的说过，你与傲来国主的公主……有婚约？” 孙凡想到猪无天那不是很俊俏的‘尊荣’，不禁有些迟疑。 万一飞廉大王与傲来国公主是真爱呢？ “废话！我家老祖宗从不吹牛！”猪无天头也不回。 一双眼睛只顾盯着缓缓走来的‘傲来国公主’，猪哥像十足。 “好。”孙凡撇了撇嘴。 见新娘的队伍已到了近前，也不再多说。 这时，一股山风吹来。 新娘子的红盖头微微扬起，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下巴与半边侧脸。 孙凡与周围的妖怪，一时都看得呆住了。 美！ 确实是美得惊人！ 仅仅半边侧脸，就叫人如瞬间醉入了三月的春风里。 忍不住心醉神迷！ 只不过—— “怎么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孙凡不禁若有所思，本能地抓耳挠腮。 ———— 读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