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一道》 第1章 虎豹雷音 平行世界,请勿对号入座。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时值春夏之交,龙虎山上林木青翠,翠鸟啼鸣。 上清宫中的一处偏殿中,一个身着淡蓝色道袍,五官精致的青年道士右手捧着一卷书,正在殿中踱步,嘴中还在念念有词,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这时,只听得殿中有人出声道:“那个家伙就是神霄派的传人叶千秋?看起来倒是像个书呆子,也不像是什么聪慧之人,何以能担得起老天师那般评价?” “不错,是他,五年前会盟之时,我便见过他一次,那时候神霄派玄妙观的观主还是顾真人,这叶千秋那时候还是跟在顾真人后边的一个小屁孩子罢了。” “呵呵,看他的样子也不过二十岁,看来神霄派还真是没落了,居然沦落到要让一个毛头小子出头的地步。” “看来神霄派的传承是真的要断了,可惜了历代神霄派祖师真人的一番心血就要付之东流。” “不过也是,这世上哪有永恒不断的传承,我们这些继承者可要引以为戒啊。” 出声之人身着深蓝道袍,面容白皙,眼角狭长,只见他嗤笑一声,一边摇着头,一边看着叶千秋,脸上露出一副惋惜之意,其双眼之中的阴鸷一闪而逝。 “是啊,是啊。” “东元师兄说的有道理。” “我等后辈,还是要努力啊。” 殿中还有二十几个身着各色道袍的年轻道人,有几人围绕在那附和着。 这时,那身着淡蓝色道袍,手捧一卷书的青年道士已经走出了偏殿,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殿中的议论声一般。 “倒还真能沉得住气……” “到底是聪慧过人?还是想做缩头乌龟?” “此次正一各派会盟,神霄派只让这叶千秋前来,看来顾老道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张东元看着那青年道士充耳不闻走出的偏殿,心中暗自盘算着。 …… 叶千秋走出了偏殿,双鼻之间气息流转,他看着殿外的一颗不老松,缓缓将手中的书卷合上。 叶千秋的双眼之间,有一股奇特的韵律,他看着那不老松,一动不动。 这是叶千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百个年头。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穿梭时空,回到了过去。 但后来,他慢慢发现,这个世界的华夏虽然历史大体发展轨迹和他原来生活的世界历史一样,但还有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出现了一些偏差。 有的人本该早已经故去,但却又活了很久,有的人本该活很久,却很早便离世。 他曾经以为是自己改变了历史,后来才发现是他想多了。 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 如果按照这具身体的年龄算,他已经足足有一百二十岁了。 但他的模样和普通二十岁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想当年,这株不老松还是我亲手种下。” “多少故人白骨已尽,唯独我还春秋鼎盛。” “千秋不死,不是空言!” “高上神霄,去地百万!” “气游周天,我即天地!” “小圆啊,这一次你求我一人前来龙虎山会盟,恐怕便是想提前准备后事了。” “你的意思,我懂,但是……神霄派的路不在这龙虎山上,而是在那繁华世界之中啊。” “本来我不打算再入世了,都是要离开的人了,又何必去纠缠这些事,但既然你放不下,那我就去给你了却这最后的心愿。” “罢了,谁让你祖父救过我的命,又将神霄派托付给我,神霄派之所以没落至此,终究还是因为人才的凋零。” “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无师传道,又何来继道者呢?” “你谨小慎微了一辈子,神霄派也越来越被世人遗忘了,现在连清微派的一个小家伙也敢对我神霄派指指点点了……” “小圆,你放心,神霄派,不会断在我叶千秋的手上……” “虽然已经是末法之世,但法还在,我还在!我神霄派,依旧大有可为……” 此时,叶千秋双鼻之间的两道白气悄然流动,不远处,不老松亦在轻轻摇晃着。 天上白云依稀,清风在山间吹拂。 轰隆隆! 轰隆隆! 一阵阵雷音却是悄然间出现,犹如龙蛇怒吼,亦好像是虎豹嘶鸣,在那一瞬间,在大山之间回荡起来。 正在这时,从不老松旁边的山阶上走来两道身影,也是两个身着道袍的年轻道士,一个俊朗不凡,一个面貌憨直。 “玄一师兄,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在打雷,但这天上一点黑云都没有,又好像是春雷乍响,又好像是夏雷初生,这是春夏之交,这雷声来的好生怪异!” 面貌憨直的年轻道士一边走一边说道。 另一个俊朗不凡的年轻道士面色不变,却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叶千秋,他摇着头,缓缓说道:“秦师弟,你猜错了,这不是春雷乍响,亦不是夏雷初生,而是虎豹雷音!” “是由人体发出的虎豹雷音!” “想不到现在这个灵气匮乏的时代,还有人能练成这等奇功!” “难道真如太爷所说那般,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可以用常理度之?” “什么!人体居然能发出如同天雷一般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玄一师兄,到底什么是虎豹雷音?” 秦姓道士张大嘴巴,满脸惊讶,他转头继续问道。 但发现那俊朗不凡的年轻道士人已经不在他的身边,而是已经出现在了前方,但依旧有声音传来。 “虎豹雷音,神霄派的独门绝技,存神于身,掌控雷法,这种绝技,据说在百年前便已经绝迹了,想不到今日,我却能亲眼一见。” “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太爷会对叶师弟赞口不绝。” “神霄九重,虎豹雷音,叶师弟年纪轻轻就已经将神霄派的雷法练到了这个境界,叶师弟果然大才!” “玄一佩服!” 俊朗不凡的年轻道士驻足在离叶千秋五步之远的地方,朝着叶千秋抱拳道。 叶千秋微微一笑,露出白皙的牙齿,一手抓着书卷,另一只手搭在上面,抱拳道:“让小张师兄见笑了。”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听了点呱噪之音,就想着松快松快筋骨,没想到惊扰了二位师兄。” “说到底,还是因为龙虎山让人感觉心旷神怡啊,每次来到龙虎山,都让我有种舒坦到骨子里的感觉。” “那种感觉,酥酥麻麻的,舒坦的很。” “这一点,可比苏州要好太多了,苏州的空气质量虽然还不错,但比起龙虎山来要差的太多喽,要是我玄妙观也在龙虎山有个落脚之地就好了。” “哦,对了,小张师兄和小秦师兄这么早过来,是不是老天师要见这些后辈了。” 张玄一看着叶千秋,听着叶千秋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亦是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在这事上纠缠。 只是觉得叶千秋的话里有些怪异,但具体怪异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叶师弟说的没错,的确是太爷要我来召集各位师兄弟前去会见。” “这一次,正一道各派会盟,除了我正一道的各大派,还有全真道也来人了,太爷的意思是让大家亲近亲近。” “毕竟,天下道门是一家嘛,我道门想要发展壮大,还是要各家各派同心协力的。”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老天师胸怀宽广,不愧是正一领袖。” 就在这时,只见那偏殿之中的二十几个年轻道士也都走了出来。 “张师兄,全真道士也来了吗?” “他们倒是真能凑热闹,我正一道各派会盟,他们来作甚。” “能作甚,当然是想砸我正一道的场子。” “全真道的尿性各位师兄弟又不是不知道,嘴上总是说着不要,身体却是诚实的很。” “武当不是有个姓陈的,叫什么来着?” “陈施行?” “没错,就是他!” “在不懂行的人面前秀花拳绣腿,还号称什么飞天神功,一代宗师,真是大言不惭,一代宗师,他也配?” “我一拳就能把他干趴下,这种人真是丢光了我们道门的脸面。” “谁说不是,花架子和真东西能一样吗?” “只可惜,我们各派都有规矩,不能随意插手这等事,不能随意出手,不然我定然亲手去将那姓陈的假面孔给打个稀巴烂。” 一众年轻道士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张玄一的脸上渐渐不好看起来,因为这一次,那位姓陈的武当道长也受邀来到了龙虎山,此次正一道各派会盟,全真道可是接了邀请函前来的。 这时,只听得叶千秋有条不紊的说道:“凡事有表就有里,里子想发展,没有一个光鲜的表面是不行的,人靠衣装马靠鞍,道门想要发展,就得与时俱进。” “依我看,那位陈道长对我道门的发展功劳可不算小,最起码比诸位的作用大多了。”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周围人的注意。 有人冷哼一声,看着叶千秋,阴阳怪气的说道:“呵呵,神霄派的人果然都是喜欢说教。” “顾真人如此,教出来的徒弟也如此。” “听叶师弟的意思,看来叶师弟觉得我们这些正一同道还不如那假把式的花拳绣腿喽?” 第2章 不动如山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便全部集中在了叶千秋的身上。 张玄一面色不太好看,毕竟叶千秋刚才是替他打圆场。 他认得说话之人,乃是天心派的弟子。 和清微派的张东元素来走的很近。 此人的话不算高明,挑拨离间的意思很明确。 明显是打算将叶千秋放在正一道同盟的对立面上。 正一道传承至今,大大小小的门派,有的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有的被迫合并,能够留存至今的,不过七门而已。 以他龙虎宗为核心,其余六派,分别是净明道,上清派,神宵派,清微派,灵宝派,天心派。 当今之世,正一道和全真道虽然不是势成水火,但也各有各的打算,暗中较劲也是正常现象。 尤其在年轻弟子当中更甚。 如今,叶千秋为了替他解围,被此人用话逼到了墙角。 这个问题叶千秋不好答。 若是叶千秋答的过于刚强,难免惹了其他正一同道的不快。 若是叶千秋答的过于软弱,又难免让人看轻了神霄派。 张玄一正欲开口,替叶千秋解围。 这时,只听一道平淡至极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畔。 “你还代表不了正一道。” “不止是你,即便是你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代表不了正一道。” 哗! 一言激起千层浪! 张玄一有些错愕的看向叶千秋。 好家伙,这还是平日里以圆滑出名的神霄派师徒吗? 不过,很快张玄一就想到了刚才他上山之时听到的那惶惶雷音。 张玄一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 当今之世,年轻一代之中,能将内家功法练成的本就是各门各派的佼佼者,更何况,这位叶师弟还练成了神霄派失传百年的虎豹雷音。 “你说什么!” “我们虽然不才,但也都是各派的核心弟子。” “如果我们这些人都代表不了正一道,还有谁能代表得了正一道!” “难不成是你叶千秋不成?” 一时间,那各门各派的二十几个年轻道人纷纷出言。 张玄一急忙出口,打圆场道:“诸位师兄弟,何必为难叶师弟,大家都是正一门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这时,只见先前在偏殿之中暗讽叶千秋的张东元出声道:“玄一师兄,不是大家伙为难叶师弟。” “是他这话,太伤人。” “叶师弟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算了,他又凭什么说我们师兄弟代表不了正一道。” “能跟随各家长辈来龙虎山会盟的,哪一个不是青年才俊。” “哪一个不是正一道的未来?” “怎么就代表不了正一道了?” “我觉得叶师弟该为他的言行负责,向诸位师兄弟道歉。” 张东元的话引得众人附和。 “对,东元师兄说的对!” “东元师兄说的一点没错。” “道歉!” “必须道歉!” 一时间,五大派的二十几个年轻道人都有些群情激愤的样子。 张玄一见状,脸色有些难堪。 清微派张东元,这是摆明了要挑事啊。 这时,叶千秋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是清微派张东元?” “张北玄“张瞎子”是你什么人?” 张东元一听,眉宇大蹙,道:“我祖父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下一刻,张东元往前踏出三步,脚下青石都有微微颤动。 张东元摆出手势,看向叶千秋,狭长的眼角犹如一条附在脸上的阴蛰长虫。 “叶千秋,你辱我祖父,我必须向你讨个说法。” 叶千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负在背后,书卷依旧在右手中攥着。 叶千秋看着那摆出手势的张东元,道:“张瞎子要是知道你这般沉不住气,恐怕会气的吐血。” “清微,神霄,都讲究修于内,方能发于外。” “年轻人,你的火气太大了。” 张东元看到叶千秋一副指点年轻晚辈的口吻,更是怒火中烧。 下一刻,张东元动了! 他的身形犹如迅雷一般,急促踏地而出。 张东元摆动双臂,双拳如同大锤一般,挥舞而出,直取叶千秋中门。 张东元的速度很快,引得在场所有正一门人的惊叹。 “东元师兄的清微八步,愈发的炉火纯青了。” “以东元师兄这个速度,再加上他使出的双锤炮拳,这下叶千秋要受伤了!” “谁说不是,东元师兄这双拳挥出,最起码有两千斤的力量!” “就叶千秋那个身板,能扛的住就怪了!” “东元师兄,加油,好好教训教训那姓叶的!” 不远处,张玄一和他的秦师弟站在一起。 秦师弟一脸好奇,道:“玄一师兄,这位叶师弟怎么还不动?” “莫不是吓傻了?” 张玄一没好气的看了自己的这憨直师弟一眼,然后又一脸敬佩的看向叶千秋。 “这是气行周天,不动如山。” “神霄派,讲究存神于身,掌控雷法。” “然而,当今之世,灵气匮乏,想要存神于身,掌控雷法,何其之难。” “能行气者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张东元行气于身,以气御身,身法如同迅雷,双拳如同铁锤,已然是十分不俗。” “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无法扛住张东元这一击。” “但张东元若是跟这位叶师弟相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了。” 秦师弟挠了挠头,道:“玄一师兄,那按照你的意思,这位叶师弟好像很厉害啊。” 张玄一道:“当然,张东元无论出手与否,他都已经败了。” 随着张玄一话音一落,只听得那边五派门人鸦雀无声,脸上神情个个犹如活见鬼了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 “东元师兄败了?” “连姓叶的衣服都没沾到吗?” 不远处,只见叶千秋左臂抬起,左手探出,一根手指按在张东元的顶门之上。 张东元面色砣红,咬牙切齿,却是不能再进半步。 不论他的双臂如何挥舞,都落不在叶千秋的身上。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动如惊雷,不动如山!” 张玄一缓缓呢喃着,心底大为惊叹。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一般习武之人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莫非他已经迈入了古之武者的层次?” 张玄一自诩眼力惊人,竟然也没看清楚刚才叶千秋是什么时候探出那一指的。 第3章 返老还童 不止是张玄一在惊叹,就是张东元本人也根本没看清叶千秋是怎么出手的。 “太快了!” “简直犹如鬼魅一般!” “这怎么可能?” “年轻一代中除了张玄一,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好像是在面对太爷爷……” 张东元眼中大为惊骇,双臂垂落下来。 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扑闪,都无法撼动叶千秋。 叶千秋的一指,犹如千斤顶一般压在他的头顶,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他身体内的气息,也已经有些运行不畅。 要知道,他可是年纪轻轻就已经可以行气的强者。 但是,现在他好似感觉到一座泰山压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我……认……输。” 张东元艰难的说出了三个字。 霎时间,张东元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 那压在他头顶的千斤顶离开了。 张东元缓缓抬头,满脸通红,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 他狭长的双眼之中,闪过愤恨之色。 他看向叶千秋,站直身子,缓缓抱拳,朝着叶千秋道:“我张东元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但今日,你辱我祖父,来日我必要向你讨回这个场子。” 说罢,张东元大步流星迈向那边的山阶,迅速离去。 叶千秋看着张东元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满不在乎的说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张瞎子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气郁结于心,终究有一日会爆掉的呀。” 不远处,正一五派的年轻道人看向叶千秋,他们如同看一个怪物一般。 清微派张东元。 那可是正一道七大派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 正一道年轻一代中有六个人最受瞩目,号称一玄二元三重天。 “一玄”便是指龙虎宗张玄一。 “二元”便是指清微派张东元和上清派林清元。 “三重天”则是指龙虎宗张羽天,净明道白天群,灵宝派徐天放。 这六个人,便是正一道年轻一代的绝对强者。 然而,就是这样的强者,清微派张东元居然被神霄派的叶千秋给击败了? 而且是一击制胜! 是个人都能看出,那是绝对实力的差距。 张东元和叶千秋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神霄派不是没落了吗? 神霄派在正一七派中,早就是垫底的存在,甚至连天心派也不如。 很早以前,就已经是顾圆老道一个人在支撑着。 可是,现在,神霄派居然又出了一个小怪物,叶千秋! “叶师兄,你好,我是净明道武神风。” “叶师兄,你好,我是天心派古少洪。” “叶师兄,你好,我是灵宝派吕灵石。” 随着张东元的离去,一时间,其余五派的一些年轻弟子纷纷朝着叶千秋走了过来,朝着叶千秋伸手,自我介绍,想要认识一下。 就连刚才替张东元说话的那几个人也不例外。 叶千秋还不至于和这些小孩子真生什么气。 他好歹也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了。 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却也是有迹可循的东西。 趋利避害,趋炎附势,人之常情。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神霄派玄妙观主顾道人的唯一真传弟子。 既然孤身一人来了正一道,这些人和事,总是不能回避的。 这时,只听得龙虎宗张玄一朗声道:“诸位,我太爷和各派的师伯师叔议事之后,会召集诸位师兄弟前去见面。” “诸位,请随我来。” 接着,张玄一又看向叶千秋,道:“叶师弟,请!” …… 自东汉时第一代天师张陵上龙虎山,至今龙虎山的天师已经传到了第65代。 当年,若非叶千秋,第63代张天师恐怕都已经带着他那些徒子徒孙离开了龙虎山。 若是那样的话,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龙虎宗? 张天师在龙虎山炼丹传道近1900年,“天师”这一尊号共承袭了65代,号称之为“天师世家”。 若不是他姓叶,当年他都差点坐上了天师之位。 这不是叶千秋第一次来龙虎山,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已经来了龙虎山很多次。 甚至,期间有十来年,他就一直住在龙虎山。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叶千秋一边走着,一边想起了很多人,也想起了很多事。 他因为一片枯黄的叶子而来到这个世界。 也因为那一片枯黄的叶子,在这个世界又活了一百年。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叶千秋的识海,就可以看到叶千秋的识海当中有一片枯黄的叶子静静的躺在其中。 若是仔细看去,可以看到那枯黄的叶子上面,还有不少经络纹理可见。 一条条,错综复杂。 一根根,细致有节。 叶子的生机似乎在复苏。 叶千秋用了一百年才将这片叶子参透了个大概,但也仅仅是大概而已。 他这一百年间,做了不少事,见过不少人。 他曾经和内家拳,外家拳的各路高手争锋,也曾代表华夏痛击西洋拳手,弘扬华夏武学。 但……那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很多事,经历了,才会懂。 懂了,自然才能悟。 最近二十年,他一直隐居在苏州玄妙观,很少出来走动。 因为他在返老还童。 他也不是一直都是青春永驻,容颜不老,而是最近二十年,才参透了其中玄机,世上的许多故人都以为他已经坐化了,毕竟当初他是在很多故人面前没了气息的。 又有谁能想到他是返老还童了呢? 毕竟他现在的样子,和七八十岁时的模样相差太多,返老还童,易筋错骨,很多东西只有经历了才知道其中奥妙。 最开始在江湖上闯荡出名气的那段岁月,他只是江湖一散人罢了。 他之所以是神霄门人,只不过是承人之恩,为了照顾神霄后人而已,那时,天下大定,他只不过是为了寻个地方归隐山林,早已经不问世事多年。 他曾经历过枯荣生死,所以才愈发懂得生命之奇妙,岁月之珍弥。 “叶师弟,叶师弟?” “前边就是天师府的正殿了,各派师长,还有全真道的各派前辈弟子,都已经到了。” “太爷还嘱咐了我其他事,我就送叶师弟到这里。” 张玄一的话传到了叶千秋的耳边,打断了叶千秋的一些思路。 叶千秋朝着张玄一微微一笑,道:“小张师兄请便。” 然后,叶千秋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天师府正殿。 张玄一驻足在原地,一股清风吹过他的脸庞。 他看着叶千秋的背影,眼中泛起一丝丝疑惑。 张玄一身旁的秦师弟看到张玄一这般神色,不禁问道:“玄一师兄?” “你在看什么?” 张玄一神色莫名,道:“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位叶师弟好像一个故去已久的前辈。” 秦师弟道:“哦?是哪位前辈?” 张玄一缓缓说道:“神霄惊雷斩阎罗,碧空一色震古今。” 秦师弟闻言,突然结巴了起来,道:“难道……难道是神霄派的那位前辈?” 张玄一道:“是啊,我也只是在太爷的老屋里见过那位前辈的黑白照片,觉得这位叶师弟的背影和那位前辈的背影有些相像。” “难道这位叶师弟是那位前辈的后人?” “不应该啊……” 秦师弟道:“听太爷爷说,神霄派的那位前辈一生有过好几个红颜知己,有后代也正常。” 张玄一却是摇了摇头,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 张玄一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道:“当今之世,武学没落,但依旧还有叶师弟这样不世出的人物。” “不知对我道门是幸,还是不幸。” 第4章 能不能打? 龙虎山天师府,坐落在龙虎山主峰脚下,乃是祖天师张陵始炼“九天神丹”之处。 最初建起时,不过一座道观而已,如今,却已经是规模十分庞大的宫殿群。 不过,这几十年来,龙虎山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最起码在叶千秋的眼中没有什么变化。 叶千秋的嘴角噙着笑意,听到张玄一和那位秦师弟的说话声渐行渐远。 “倒是个有心的孩子……” 叶千秋感慨一声。 他在龙虎山留下的痕迹不少,有人觉得他似曾相识,也是应有之理。 叶千秋一脚踏入了正殿之内,殿中已经站了不少人。 还有一些年轻弟子在各自师长的后边有序站立。 叶千秋瞅了瞅大殿中的一角,尚有一席空位,然后便直接走上去,坐了下来。 “喂……你是哪派的弟子?” “你怎么能坐下呢?” “不怕你师父责罚你?” 叶千秋刚坐下,便有一道清脆的女声传入他的耳中。 叶千秋扭头一看,只见旁边的椅子上,一个妙龄少女正在看着他,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白色的短袖,有些褪色的牛仔裤,眼睛很亮,皮肤白皙,让人看起来很干净,很舒服。 少女看着叶千秋,一脸惊讶的样子。 叶千秋笑了笑,道:“椅子不就是让人坐的吗?” “既然空着,我为什么不能坐呢?” 少女脸上浮起怪异的神色,她看着叶千秋,道:“你是第一次跟着长辈来龙虎山?” “你看着殿中的椅子,都是有数的。” “只有各家各派的代表才能坐上去。” “像我们这样的小辈,只能站在后边的。” 叶千秋笑着和少女说道:“那你怎么也坐下来了?” 少女闻言,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左顾右盼一番,然后说道:“人家就是累了嘛,偷偷坐下来歇一会儿,没人知道的……” “你不准说出去……” 叶千秋笑了笑,没说话。 少女哼哼两声,道:“你肯定也是想偷懒休息一会儿,大家半斤八两。” 就在这时,大殿中有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 “天师到!” 与此同时,少女的身边出现一位道姑,那位道姑年约四十来岁,手持拂尘,一脸平和的样子。 “师父……” 少女上前抱住了道姑的右臂。 “芊芊,老天师到了,不要胡闹。” 道姑言语之中多为宠溺。 少女吐了吐舌头,站在了一旁。 道姑看到叶千秋在一旁坐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即朝着叶千秋微微颔首。 叶千秋也对道姑还以微笑。 这时,大殿侧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长发扎起,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黑金边道袍,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那老者面容慈祥,两道长眉耷拉在脸颊两边,朝着殿中众人微笑示意。 “拜见老天师!” 一时间,殿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叶千秋坐在大殿的末尾,他没有起身,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唯独那少女芊芊眼睛在他身上扫过。 叶千秋看着那身着黑金道袍的老者,微微一笑。 这位老者就是天师府第六十五代天师,张道清。 “当年尿在我身上的小屁孩,如今也是众人敬仰的老天师了。” 叶千秋没想搞特殊,也站起身来。 到了他这个年纪,该看透的早已经看透了。 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他既然是顶着神霄派真传弟子的身份来的,那就该站起来。 不过,叶千秋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对老天师躬身。 他怕老天师受不起。 很快,老天师张道清就发话了。 “诸位同道,客气了,请落座。” 一时间,各派代表都纷纷落座。 老天师坐在上首,朗声道:“这一次,正一会盟,老道我还邀请了全真九派的诸位道友。” “就是为了商量一下如何解决外界对于我们传统武学的质疑。” “前段时间,有个西洋拳手叫什么来着,对对对,叫康纳,对华夏武学一通贬低,口出狂言,说我们华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还有人学了几下西洋格斗术,就下帖子,公然挑战武当三丰派。” “再加上现在民间那些假把式,坑蒙拐骗的越来越多。” “搞得民间对我们的传统武学是越来越不相信了。” “上面对这方面也很重视,说到底,必要的时候,还是要维护一下我们华夏的颜面。” “我道门之人虽然一般不入俗世,但有些事,还真得我们去做。” “传统武学到底能不能打?” “我想在座的诸位心里都是有数的。” “外界理解的传统武学其实都是从一百多年前各家各派的俗家弟子所流传出去的浅薄武学。” “而真正的传统武学,都在各家各派的手中。” “虽然各家各派都有规矩,真东西不让往外传,但时代在变化,大家的老观念是不是也该变一变了。” “毕竟,与时俱进,才能发展嘛。” 老天师的话音落下。 一时间,无人应答。 此次来龙虎山会盟的,除了正一各派,还有全真道的九派。 以老天师在道门之中的地位,他的话很有分量。 但无人应答,说明无论是正一道,还是全真道。 各家各派都有顾虑。 “老天师,这种为国争光的事,本来大家都是鼎力支持的。” “但是,老天师,您也知道,规矩之所以是规矩,就是因为我们曾经在不守规矩的时候,吃了亏,受了痛。” “如今,道门势微,无论正一,还是全真,能留下传承便已经不错了。” “何必再去做什么出头鸟呢?” “老天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您老人家比我们活的明白,应该比我们更懂。” 说话的是全真道龙门派的掌门,王希君。 龙门派曾经是全真道的核心门派,不过,如今已经没落百年。 不过,王希军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其他门派的代表人附和。 “是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出头鸟,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天师,如果您打算出头,让龙虎宗的后辈出山,应该能解决一些问题。” “我们给您打气助威便是。” “对对对,派一个后辈出去意思意思便行了,没必要大动干戈。” 一时间,大殿之中,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但都是以反对声居多。 叶千秋将大殿之中的议论之声都收入耳中,再看看那坐在上首,神情有些落寞的老天师。 叶千秋微微一叹,朗声道。 “该出手时就出手,打还是要打的。” “只是,放出去多少?派谁出去?怎么打?打到几成?” “这才是要讨论的点。” 第5章 全权代表 叶千秋的声音盖过了天师府大殿之上的嘈杂之音。 气随身动,盖世天音。 这也是神霄派雷法中的一项基础法门。 大殿之中的其他人一时间还找不出是谁在和他们唱反调。 因为叶千秋的位置太靠后了。 大殿左右两侧一共有十六把交椅。 左八,右八。 叶千秋的位置在左边最后一位。 别人或许听不到是谁在出声,但是,和叶千秋紧挨着的道姑和道姑身后的那个叫做“芊芊”的少女却是将叶千秋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喂,你怎么敢胡言乱语?” 柳芊芊瞪大眼珠,有些不可思议。 这可是正一、全真两道的大聚会,有资格说话的,可不包含他们这些小辈。 这小子坐在椅子上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公然开口? 柳芊芊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要是她敢这么放肆,非要被师父给重罚不可。 而在柳芊芊前边坐着的道姑,一双美眸之中,也是打量着叶千秋,倒也没出声。 “刚才,是哪位道友在说话?” 大殿之中,正一、全真各派的代表左右瞅了一圈,你瞅我,我瞅你,也没瞅到是谁刚才出声。 全真龙门派的王希君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啊,哪位道友功力如此深厚,还请出来指点一二。” 又有一位身着黑白道袍的中年道人出声。 这时,叶千秋站起身来,再度出言道:“话是我说的。” “我认为,该打。” “不仅要打,还要打的漂亮,打的神乎其技!” “要让世界上的各个国家都对华夏武学产生浓厚的兴趣和畏惧!” “若是我道门中人,人人都和诸位一样,前怕虎后怕狼,当年西洋拳手侮辱华夏武学之时,华夏武学的脸面就早已经丢的一干二净。” “那今时今日,华夏还有几人知道传统武学的存在?” 哗! 叶千秋这话一出,顿时让大殿中十几家门派的代表都有些愣住了。 “这是谁啊?” “这是哪家的毛头小子,这不是捣乱吗?” “谁家的后辈,长辈也不知道管管,就任由他这么胡言乱语?” “对,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真是不知轻重!” 这时,坐在左边上首第一位的全真龙门派掌教王希君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脸板正的看向叶千秋,然后说道:“年轻人,你家长辈呢?” “难道你能代表得了你家长辈的意思?” 叶千秋闻言,只是淡淡笑着,负手道:“我既然站在了这里,那么,我的意思便是神霄派的意思。” “神霄派由我叶千秋全权代表!” 嚯! 口气还真不小! 大殿之中的不少人都被叶千秋的话给惊住了。 纵观在场的各派代表,哪个不是四十岁往上。 神霄派居然派了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来参会? 这不是开玩笑吗? 龙门派掌教王希军听了叶千秋这话,不禁连连摇头道:“真是胡闹,真是胡闹。” 一旁的全真道士也有人附和着,不止全真道士,便是正一道士也有些在窃窃私语,对叶千秋指指点点。 “是啊,这不是胡闹吗?” “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遇到事情,只会莽撞上头,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听说神霄派的顾老道两年前便大病了一场,都下不了地了,看来这传言果然是真的,正一会盟这等大事,顾老道都没来。” “顾老道也太不知道轻重了,他自己来不了,居然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参会。” 一时间,大殿之内,又成了菜市场。 各家各派的年轻后辈也都在看着叶千秋,这些人的目光之中,有不屑,有钦佩,有平淡,有好奇。 这时,坐在右边上首第一位的一个老者出声道:“依我老头子看来,这位神霄派小友的话,倒也没什么错。” “打,还是要打的,只不过是要怎么打?” “往外露多少真东西,这才是我们大家要讨论的事情。” 随着这个老者出言,紧跟着也有人道。 “林老爷子老当益壮,上清派家大业大,倒是可以派出一名弟子去。” “是啊,一玄二元三重天,现在的年轻人可了不得,林老爷子的重孙子林清元,可是厉害的很,他一人下山,足以破掉外界对于传统武学的质疑。” 紧接着,坐在上首的老天师终于出声了。 只见老天师抬手,大殿之中的声音渐渐平息。 “诸位同道,老朽也觉得神霄派这位叶小友的话很好。” “叶小友,你再说一说,关于这件事,你的见解?” 老天师一发话,正一其余门派的人便哑火了。 全真各派代表也得给老天师这个面子。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老天师明显是想要派人下山的,而且想搞一次大的。 叶千秋看到了老天师鼓励的目光,他确定老天师依旧没有认出他。 自从他返老还童之后,以前的那些老相识,可没有一个能认出他的。 叶千秋也不客气,他既然来了,就是要做事来的。 现在,正是神霄派扬名的。 “我华夏武学之道,源远流长,武学传承到今时今日,实属不易。” “前人的经历与教训,已经告诉过我们,一味的藏刀于鞘,是不利于武学发展的。” “的确,现在是科技时代,什么都讲究科学,普通人的拳脚再快,也快不过枪炮。” “但真正的武道,就真比不上枪炮吗?” “各门各派的典籍当中,各家祖师,哪一位不是武道高手,道法上师。” “传武由古武而延伸,古之武者,武道极致,破碎虚空,这都是各家各派有过明文记载的。” “虽然武道只是大道的旁支,但也是我们道门传承的一部分!诸位有没有想过,为何今时今日的道门会衰落至此。” “说到底,还是连你们这些学道练武的,也不相信武道练到极致可以比得过枪炮!” “近些年来,质疑华夏武学的人层出不穷,诸如“武术打假”徐小冬这类的人多如牛毛。” “出现这种情况,固然与现在社会上打着“华夏武术”、“气功”、“太极拳”招摇撞骗、谋取私利的人越来越多分不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人们对未知的探索和求真的欲望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相信会有这种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武林中人。” “如果,这个时候,我们不站出来,那几十年后,谁还会相信有我们的存在?” “谁还会相信传统武学的存在?” “也许你们有人会说,道门传承不需要别人相信,华夏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总能找到人将各家各派传承下去。” “几十年或许如此,那几百年之后呢?” “有多少门派因为没有传人消失在了历史长河当中,你们应该清楚的很!” “神霄派不想就此消亡于世,所以,我神霄派要打,要打出去。” “不仅要打出去,还要打的漂亮,让世人瞠目结舌!” 第6章 文化入侵 天师府大殿之中。 随着叶千秋斩钉截铁的声音落下,大殿当中的各派代表,弟子都神色不一。 倒不是所有人都被叶千秋的话给震住了,而是各家各派都有各家各派的心思。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前些年,国内传武的地位被捧上了天,捧的越高,摔的越狠。” “现在世界各国,都推崇武术表演化。” “别说咱们华夏,就是洋鬼子的那些东西,又有几个是真能打的?” “诸如跆拳道、空手道、鬼子剑道之类的,哪个不是表演的成分居多,若真拉出去打,没有一个能打的。” “年轻人,还是要沉得住气啊,不能外面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大打出手。” “况且,即便就是露两手又能如何?” “华夏泱泱大国,现在又不是百年前,需要传统武学来做最后一块遮羞布。” “时代,终究是变了啊。” “年轻人,我道门弟子,还是要讲究清净无为,内修其身,有些事,还是不能强出头啊。” 以王希君为首的全真道士,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反驳着叶千秋的话。 这其中不止是全真道士在反驳叶千秋,便是正一道中,也有人出声。 诸如正一清微派、天心派的代表,都在出言。 这时,坐在上首的老天师反倒是闭上了眼睛,看不出喜怒。 叶千秋笑了笑,不急不缓,朗声道:“的确,时代是变了。” “但是,时代虽然变了,华夏与西洋诸国的交锋却是一直没有变。” “甚至,愈演愈烈。” “刚才,随山派的刘长老说的好,华夏泱泱大国,现在又不是百年前,的确不需要传统武学来做最后一块遮羞布。” “然而,这些年,西洋诸国对于华夏的文化入侵是愈演愈烈。” “现在,大街小巷,都是开设培训班的,有几个是教传统武学的?都是在教授什么空手道,跆拳道。” “当然,也有人教授太极拳之类的拳法,但诸位心知肚明,教授这些拳法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诸如什么马报国之流,层出不穷。” “久而久之,国人一提起传统武学,自然也就充满了质疑。” “现在,国人一提起传武,就是质疑不已,反倒是跆拳道、空手道之流,也没见人质疑。” “洋鬼子拍的动漫、电影,什么米利坚队长之类的,都把人神话了,米利坚哪有那种人?” “我华夏有这样不世出的人物还差不多。” “还有隔壁鬼子拍的,柯南之类的里面空手道高手都成赛亚人了,动漫里经常来个什么剑道美少女一个打n个。” “又有几个国人去质疑这方面的真实性?” “说到底,还是这些年,华夏被洋鬼子文化入侵太多了。” “国人在某方面的自信心被洋鬼子的那些东西给洗去了。” “当年,李小龙好不容易在米利坚打出了华夏功夫的牌子,自从李小龙过世之后,这几十年间华夏又有谁能接过李小龙的大旗?” “诸位,不论是正一还是全真,当年各家祖师创立各家各派之时,可有在大义面前,一退再退过?” “现在,也该我们出手了。”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打不打是你们的事。” “但,我神霄派是一定会打的。” “即便是只有我叶千秋一个人,我也能打出一个名堂来。” 话音落下,叶千秋十分干脆利落的坐了下来,环抱着双臂,闭目养神起来。 这下,大殿之中的人不说话了。 站在椅子后边的柳芊芊满脸好奇的看着叶千秋。 对于柳芊芊来说,叶千秋刚才的表现着实让她十分好奇。 能在一众前辈师长面前,侃侃而谈,而且不落下风的,她还从来没见过。 良久,大殿中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最开始鼓掌的是坐在大殿上首的老天师,张道清。 “叶小友说的好啊,说到了点子上,说到了根子上。” “文化入侵,这个词用的好。” “洋人对华夏文化入侵,我们华夏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我这把老骨头表个态,支持叶小友。” 老天师的长须在抖动着,看着叶千秋微微一笑。 随着老天师的话音落下。 殿中的各派代表开始表态。 “老天师,此事还需斟酌。” “是啊,老天师,有武当三丰派在前边顶着足矣。” 张道清虽然是德高望重,但道门势微,各家各派早已不是以谁为首的时代。 张道清也左右不了正一、全真两道各派的想法,在这件事上,也只有上清派、三丰派,表示支持叶千秋。 张道清虽然无奈,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 “叶道长,叶道长,请留步。” 大会还没散,叶千秋便出了大殿。 与其和那些人推诿扯皮,他还不如直接行动。 这刚出大殿,便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 叶千秋回首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深蓝道袍,身材枯瘦的道人快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走的近了,那道人一脸笑意的朝着叶千秋拱手道:“武当三丰派陈施行见过叶道长。” “叶道长先前在大殿之中的一番慷慨陈词,着实让人心潮澎湃。” 叶千秋面色平静,打量着这位在民间还算小有名气的武当道人。 这位陈道长脚下的功夫是有的,但还没有摸到内家功法的门槛,对付普通人自然不在话下,但真对上高手,恐怕便相形见绌。 “客气,客气。” “陈道长有事?” 陈施行点头道:“叶道长,先前我听你的意思是,你想和西洋拳手较量一番?” “在下不才,在民间还小有名气,如果叶道长有用得着陈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叶千秋闻言,看着陈施行脸上真挚的表情,倒是没有直接拒绝他的好意。 叶千秋想要搞一场大的,他要是找一些老相识,自然会有人替他摆好阵势,放出话去。 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现在陈施行既然有意掺和进来,那他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给武当派。 毕竟,当年,他也和武当派有过一段渊源。 他兼修正一、全真两道功法,他虽无意整合道门,但大家能一起合作自然是好的。 第7章 惊鸿一叶 “叶道长,我在各大社交媒体账号上,还是有几十万粉丝的。” “前段时间,有个姓连的拳王想要蹭我的粉,炒热度,还给我下了帖子,想要上武当挑战我。” “那位拳王可说了,两分钟之内,我要是还能站着,算他输………” “这件事,叶道长也应该有所耳闻。”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叶道长,身为华夏人,看到传统武学一步步没落至此,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现在,叶道长肯出手弘扬华夏武学,我能帮上一点忙,也算是让我聊表心意。” 陈施行自幼热爱武术,七岁起习练外家拳。 当得知武当山是内家拳的发源地,十一岁时寻师问祖来到武当山苦修三丰派武学。 只可惜,他天资有限,无法摸到真正的内家功法的门槛。 最近这些年,他才知道了各家各派都有不世出的隐世高手。 诸如正一七派、全真七宗。 这些门派当中都掌握着真正的武道绝技。 这一次受邀参加大会,他也是心情澎湃,以为要见识到真正的武道绝技。 但却是没想到只看到了一场推诿扯皮。 叶千秋的慷慨言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当他看到叶千秋独自离开时,他便直接追了出来。 叶千秋看着陈施行眼中的热忱,知道这一位是真心想要弘扬华夏武学。 对比大殿中的那些各派代表,这一位可就简单多了。 “也好……” 于是,叶千秋缓缓点了点头。 陈施行见状,大笑道:“叶道长,那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 “微信?”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 苏州,玄妙观,品芳茶馆。 二楼靠窗的位置。 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相对而坐,桌上是热气腾腾的茶水。 “看来这一趟龙虎山之行,不太顺利。” 上了岁数的老道士,一头白发,胖乎乎的脸,笑眯眯,给人一种不倒翁的感觉。 叶千秋捏着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说道:“预料之中的事。” “小道清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想要各家各派都出力,是不太可能的事。” 老道士道:“可你还是去了。” 叶千秋笑了笑,看了一眼他名义上的师父顾圆老道,道:“若不是你这小子求我,我会去听那些屁事?” 顾圆老道:“这件事,还真得你去不可,一来是给道清一点支持,二来是亮一亮我们神霄派的招牌。” 叶千秋摆了摆手,道:“行了,不用解释,这点事我要是参不透,这么多年也就白活了。” “放心,该办的事,我一件没落下。” “挑了个清微派的小子露了一手,现在各派心里都应该有数了。” 顾圆老道闻言,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道:“你老人家办事,我当然放心。” 这时,叶千秋看了看窗外,正是人头攒动之时。 人流量大的不像话。 “时候差不多了,就现在,该准备的摄像器材都准备到位了没有?” 叶千秋道。 顾圆老道点头道:“放心,没问题,你只管露脸,保证各个方位都给你录的一丝不差。” 叶千秋微微颔首,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直接一跃而出。 …… 玄妙观在苏州早已经不是清净之地。 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成了旅游热闹之处。 现在,正是夏日,游客多如牛毛。 伍青青是一位美食博主,在某破站,某瓜,某音平台上有着七百多万粉丝。 她已经一个人走遍了华夏的大江南北,吃遍了大江南北。 这一次,她来到了苏州玄妙观。 此时,她正在街上一边吃着玄妙观的小吃,一边拿着自拍杆录制着视频。 “各位亲爱的宝宝们,我现在呢,来到了苏州玄妙观。” “你们看,这里的天是不是很蓝!” “哇,这里的小吃是真的超多!” “有我最喜欢吃的锅贴,烧麦!” “还有,还有,你们看,这是什么,天呐,鸡鸭血汤,闻起来真的好香啊!” “不行了,不行了,我今天要大吃一场。” “咦?那是什么?” “天呐!有人跳楼了!” 镜头一阵摇晃~~~~ “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不对,不是跳楼,是轻功吗?” “天呐,那是一位道长吗?” “居然能一下子跳那么远?” “从这幢楼,到那幢楼,最起码有十几米的距离!” “不会是在拍电影!” “难道是江湖杂耍?” “怎么可能有人跳那么远!” “不行,我要赶紧开直播!” 一时间,锣鼓声响,到处都围满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 叶千秋从茶馆二楼窗户上一跃而出,然后轻点足尖,摇身而起,直接纵身出十几米远的距离。 顾圆老道站在二楼窗户上,看着叶千秋的身影,抚着白须,笑眯眯的说道:“神霄雷法,惊鸿一叶,这世上恐怕只有叶师叔祖能做到了。” “这才是真正的武道啊。” 叶千秋感受着玄妙观大街小巷里的种种惊呼,围绕着玄妙观高低起伏,犹如一叶鸿毛随风飘荡。 这是叶千秋从龙虎山回来之后就想好的计划。 社交网络的发达,像他这样的人想要出名,其实很简单。 …… 大街上。 很多人都举起手机开始录像,还有些人开始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进行直播。 一场网络狂欢开始了。 伍青青打开了自己在某音上的账号,开始直播,在线人数不断上涨。 伍青青看着在屋顶自由起伏的叶千秋,在不停的给直播间的粉丝解说着眼前的一幕。 “各位宝宝们,你们仔细看,这位道长真的好帅啊。” “没有吊威亚,不是在拍戏,我左右前后都看了。” …… 半个小时之后。 叶千秋的身形才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众人惊呼。 “消失了,那位道长消失了!” …… 品芳茶馆。 叶千秋站在窗前,看着那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和一旁的顾圆老道说道:“视频素材传给陈施行,以现在网络的这种传播速度,明天我就会登上各大平台的热搜。” “造势,造势,这第一场仗就要打响了。” 顾圆老道感慨道:“想不到我这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能再看到师叔祖一展神威。” “我真的十分期待师叔祖这一次出山啊。” “神霄惊雷斩阎罗,碧空一色震古今。” “我神霄派……从来……不差。” 第8章 推波助澜 夜。 苏州,某星级酒店的一间客房内。 伍青青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剪辑今天在玄妙观所录到的素材。 “就是这里,这里,三分二十一秒。” “放大,给特写……好帅的侧颜……简直完美!” “今天的美食视频不上传了,直接上传这位青衣道长的轻功视频。” “搞定!” “上传!” 一个小时后。 伍青青翻看她在某音账号的后台。 “我的天,短短一个小时,青衣道长的轻功视频播放量就已经突破了三十万!” 伍青青一边翻看粉丝留言,一边心中高兴不已,以她一个自媒体人的敏感程度,她知道这条视频最起码要突破百万播放量。 “青青今天的视频这么早?沙发!” “这不是今天白天直播时那位乱入的青衣道长吗?” “我去,真的这么吊!” “这一跳得有十米开外了!” “这还是人吗?” “这是轻功?” “这绝壁是剪辑!” “这根本不可能是人能做到的事!” “有人知道这位青衣道长是哪个道观的吗?” “废话,当然是苏州玄妙观的啊,要不然人家怎么会在玄妙观出现。” 伍青青看着那一条条评论留言,随便回了几条,然后看着视频当中的叶千秋,自顾自的嘀咕道:“不行,我明天再去一趟玄妙观……” …… 武当山。 某座偏殿之中。 一身道袍的陈施行刚刚将叶千秋传过来的视频素材给配上字幕和配乐。 一旁站着一个身材不算高大,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一个道士正在仔细看着电脑上的视频素材。 “高手,这是真正的高手!” “这种程度的轻功,根本不是传武能做到的!” “难道古武者真的存在?” 那个中年道士脸上露出强烈的求知欲,一双眼睛之中尽显激动之色。 “师父,这位叶道长虽然年纪轻轻,但绝对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那天,我在龙虎山和叶道长攀谈之时,便能察觉到这位叶道长身上有种奇特的气息。” “这个视频素材一旦发出去,绝对能引爆整个传武圈子,在民间激起大的反响。” 陈施行看着那中年道士说道。 中年道士微微颔首,道:“施行,你这次做的很好,那个亚洲拳王连宇轩不是要在八月十五之前上武当挑战吗?” “如果能在他挑战的时候,让这位叶道长出现在武当山,即便是我们败了,有叶道长替我们圆场,也不算丢传武的脸。” “毕竟,拳怕少壮,咱们练的内家功法,终究是不到家啊。” 陈施行点了点头,道:“叶道长也需要一个踏脚石,这个连宇轩正好赶上!” “只是,这个视频起个什么标题好呢?” 陈施行紧蹙着眉头。 片刻后,他在笔记本电脑上输入了一行字。 “有一种武学叫修行!有一种修行叫神韵!” “这才是传武宗师,真正的武道高手!” …… 翌日,清晨。 苏州,玄妙观,品芳茶馆后边的小院。 叶千秋和顾圆老道正在练拳。 叶千秋打的是太极拳,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百年。 这一百年间,他练过各家功法,太极拳便是其一。 有很多人认为,太极拳是养生的拳法,若是单以拳法论,并不具备多大的杀伤力。 但古之太极拳,并非花拳绣腿。 而且,只有配合“气”的太极拳,才是真正的太极拳。 太极拳中包含了导引术和吐纳术,长久的习练可以延年益寿,亦可练出“气”来。 所谓“气”,便是周身百骸之中的一股奇特的能量。 导引术和吐纳术,便是修炼这种“气”的一种粗浅法门。 但是,因为当今之世是末法时代,一般人即便是练上三十年太极拳,也未必能从其中领悟出“气”。 别人不能,叶千秋能。 叶千秋花费了二十年,才真正入了内家拳的门。 什么是内家拳的门,那就是练出“气”。 气在,则拳硬。 即便是古稀老者,借助体内的气,也能一拳轰死一头虎豹。 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人连筋骨皮都练不到家,更别提练那一口气了。 不是传统武学不行,而是现在的人,已经基本没有人去用古法去修炼筋骨皮了。 想要练出气,更是需要出色的天赋,还有超乎寻常人的毅力。 不讲究方法去练武,当然只是形式主义,被西洋格斗术的那些大块头击败也在情理之中。 想要成为真正的武道高手,非三四十年之功不可。 但现在的人,哪里有那样的恒心和耐心。 太极拳,讲究内外兼修、柔和、缓慢、轻灵、刚柔相济,最适合静心。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早上的功课,是一定要做好的。” “小圆啊,你看你这一身肥肉,也该减减肥了。” 叶千秋一边打拳,一边说道。 一旁的顾圆老道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师叔祖,你的本事,我可学不来。” “我这肉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便是喝凉水,都长肉,没得办法。” 叶千秋无奈的摇头。 顾圆出生的时候,的确就是一个小胖墩,这七十多年过去了,顾圆也没怎么瘦过。 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抱抱我……” 叶千秋掏出手机来,是陈施行给他发的一连串语音。 “叶道长,你快看各大网络社交平台,关于你的那条视频,各大社交平台的热度都已经全部爆了!” “某博热搜前十,看这个趋势,还会继续上涨!” “还有逼乎的话题度,也已经挤进了前五!” “我的社交平台账号上所发的视频,都已经被各大平台转载!” “还有不少自媒体大v主动转发,点赞!” “叶道长,这一下,你可是真的火了!” 叶千秋听完,面色依旧平静。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下一刻,叶千秋看向顾圆。 “替我谢谢小夏,事情办的不错。” 顾圆笑道:“小事一桩。” 他为了一炮打响自己的知名度,不仅准备了陈施行这一条线,还让顾圆找了人,推波助澜了一把。 “也该趁热打铁了!” “小圆,给陈施行发我录好的第二条视频。” 第9章 不同寻常 夜,苏州某星级酒店的房间。 在玄妙观奔走了一天的伍青青一边泡脚一边翻看着手机。 手机上的各大短视频app,还有各大社交媒体平台,关于玄妙观神秘青衣道长的话题一直高居不下。 逼乎热榜第三,第五,第七,都是关于叶千秋的。 “如何看待玄妙观神秘青衣道士长达十五分钟的飞檐走壁?” “会飞檐走壁是什么样的感觉?” “现实中真的有武道宗师的存在吗?” 伍青青点进去一看,质疑者居多,大多数人觉得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炒作。 也有一小部分人觉得这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某音平台,关于叶千秋一跃十几米的短视频,一个接一个,热度高居不下。 伍青青翻看着这些视频,嘀嘀咕咕的说道。 “跑了一天,连个人影也没逮住。” “难道那个道长不是玄妙观的?” 这时,电视中正在播放苏州本地新闻。 “昨日,在玄妙观出现一位飞檐走壁的年轻道长。” “这位道长突然出现在闹事街道上,一跳便是十几米远,在玄妙观附近的街上高来高去,引得众人围观。” “这位神秘道长,到底是何许人也?” 伍青青看了,直接往床上一靠,看着手机。 伍青青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自幼热爱武术,曾经学过几年传统武术,但是传统武术能不能打,她一直持怀疑态度。 而且,她还是跆拳道黑带。 这一次,亲眼看到叶千秋飞檐走壁,对她的冲击力很大。 所以,她连正事都不办了,准备找到叶千秋,她希望从叶千秋这里得到一些东西。 “明天,我一定要找到他!” …… 翌日,叶千秋坐在品芳茶馆和顾圆老道品茶。 “热度不减,网上有很多人都在找师叔祖你呢。” “什么寻找青衣神道都出来了。” “这两天来玄妙观的人又多了不少,都成了什么网红打卡圣地了。” “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活力四射。” “道清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说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派他那个宝贝孙子来。” 顾圆老道笑眯眯的说道。 叶千秋看了看手机,微微一笑,道:“差不多了,陈施行那边也应该发出去第二条视频了。” 不一会儿。 叶千秋的手机响动。 叶千秋一点,是陈施行的语音。 “叶道长,第二条视频已经发出去了。” …… 伍青青走在玄妙观的大街小巷里,走了一上午,到处都是人影,但还是没有见到叶千秋的影子。 “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伍青青看到了品芳茶馆的招牌,然后走了进去。 伍青青在一楼大堂坐下,然后掏出手机,打开某博热搜。 “武当陈施行道长和那位玄妙观神秘道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伍青青一眼便看到了这条热搜。 下一刻,伍青青急忙搜索武当陈施行道长的账号。 然后,伍青青看到了一条视频。 “各位热爱传统武术的朋友们,大家好。” “我是武当陈施行。” “关于这两天,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玄妙观神秘青衣道长的身份,我本人是略知一二的。” “这位道长姓叶,叫做叶千秋,是一位真正的武学宗师。” “叶道长得知了网上有很多爱好传统武术的朋友在找他,于是,他托我上传一段视频。” 画面一转,叶千秋出现在了视频当中。 “各位热爱传武的朋友们,大家好。” “我是叶千秋,关于这几天在网上传播的视频,我可以证明,全是真的,没有一点造假的地方。” “我现在可以回答一些网友的疑问。” “有网友问,我是不是在炒作,我可以回答,是,我就是在炒作。” “至于我为什么炒作,只有一个原因。” “我想要和世界范围内的搏击高手切磋切磋,替传统武术正名!” “这些年,总有人说传统武术不如外国的格斗术,一上擂台就露馅。” “我想说,不是传统武术不行,而是那些人练的功夫不到家,他们不行,不代表其他人不行,也不代表传统武术不行。” “如果有希望跟我切磋一二的,请联系陈施行道长。” “还有的网友问,视频中的我飞檐走壁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飞檐走壁本就是传统武学的一部分,只要功夫练到家,高来高去也是正常的。” “还有的网友问,我目前住在哪里。” “我本人的地址,现在不方便透露。” “如果有喜欢传武的朋友,可以持续关注陈道长的频道,我会不定期出现在陈道长的视频频道当中,谢谢大家的支持。” 视频结束,伍青青不禁暗自吞了一口唾沫。 “好家伙,这位叶千秋道长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看样子,这位叶道长也就二十岁出头。” “他要替传统武术正名?” 伍青青不禁想到前些年,她练习传统武术的经历。 当时,她是和一个叫马报国的大师学习的形意太极拳。 但学了没多长时间,她就发现,这位马大师教授的太极拳,可能没有实战作用。 于是,她便没有继续学习,而是去练了跆拳道。 直到前不久,马大师被人三次击倒,直接ko,在民间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伍青青对于传统武术也越发失望。 现在,这位能飞檐走壁,年轻的叶道长主动站了出来,他能行吗? 伍青青愈发觉得有意思了。 …… 与此同时。 香江,某座老宅之中。 一个身着西服的中年人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精神健硕的老人。 老人身着唐装,双眼炯炯有神。 中年人拿出手机来,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正是叶千秋在说话。 “老爷子,你看像不像那位前辈。” 中年人很恭敬的和老人说道。 老人看着那视频中的叶千秋,怔了怔,然后笑了起来。 “是他,是他……” “当年,我二十七岁,他二十岁。” “他现在的样子,和当年一模一样啊。” “我早就说过,他不同寻常……” “都是姓叶的,唯有他才是真正的武道宗师。” “看来,他是没打够啊……” 第10章 约战武当 “没打够?” “老爷子,这位前辈现在如此高调出现在世人面前,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身着西装的中年人看着看着唐装老者,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唐装老者笑了笑,他脸上的皱纹很深,头发发白且十分稀疏。 “人年龄大了,自然想法也就不同了,我们都是从那个动乱年代走过来的。” “盛世之下,每个人的追求自然也就不同。” “他,追求的是武道极致。” “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他纯粹。” “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他,要不是他,我又如何能活到这把年纪呢?” “可惜啊,可惜振藩他当年不听劝,否则何至于英年早逝。” 中年人听了,略微沉吟,然后问道:“老爷子,要不要我找人联系这位前辈?” 唐装老者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用,他既然改名为千秋,那就说明他暂时还不想见我们这几个老东西。” “时机一到,他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 苏州,玄妙观,品芳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 顾圆老道和叶千秋依旧相对而坐。 “这几天,网上关于你的热度还在上升。” “看来,你的第二条视频已经引起了足够广泛的关注。” 叶千秋面色平静,他捏着茶杯,用大拇指和中指在茶杯的边缘摩挲着。 “这都是预料中的事情。” 说着,叶千秋掏出了手机,翻看着各大社交平台的头条。 关于他的那条视频转发次数已经过了百万。 各大短视频平台都有他的视频。 某破站的up主,还将叶千秋的这条视频,做成了鬼畜视频。 “神秘道人叶千秋放下豪言,要为传统武术正名!” “叶千秋到底是何来历?” “叶千秋是否在沽名钓誉?” “叶千秋亲口承认炒作,到底是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还是真想要为传统武术正名?” 网上关于这样的言论层出不穷,各大媒体都纷纷转载,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疑问。 一场关于传统武术到底能不能打的风波在网上掀起。 从叶千秋发了第二条视频起,这场风波越来越大。 在陈施行发出的那条视频下方,有着各种各样的留言。 大部分网民对于传统武术还是抱有怀疑态度,还有一部分人直接否定了传统武术。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还是相信传统武术是有真东西的。 也赞同叶千秋的那番话,不是传武不能打,而是有些人没练到家。 “传统武术只是用来表演的,不过花拳绣腿罢了,谁要真相信传武能打,那怕是脑子秀逗了!” “传统武术?当健身操我觉得还可以!” “传统武术,中看不中用,不能实战,只是能强身健体罢了,不要把你所谓的武术说的博大精深,骗人而已!” “武道宗师叶千秋?我看又是一位接化发。” “现在的人为了出名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传统武术不是年龄越大越厉害吗?这位叶道长这么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出头,能行?” “这位叶道长还真是深谙炒作之道,这是要进军娱乐圈的节奏啊。” “这个叶千秋应该是武当陈施行招出来转移视线的,前段时间连宇轩发声要在八月十五之前到武当挑战陈施行。” “陈施行自己说了打不过连宇轩,现在为了维持自己的热度,保存自己的面子,居然又找了一个叶千秋出来。” “当初陈施行不就是靠着发了一个所谓轻功的视频而打响了知名度吗?” “现在,陈施行又故技重施,这一次又搞了一次大的,陈施行还真是有手段啊。” “楼上的人,你们都太偏颇了,我绝对这位叶道长是有真材实料的,那一跳十几米,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即便是世界上的顶尖跑酷选手,也做不到那样的水准。” “就是,就是,现在国人就是跪久了,站不起来了,华夏历史悠久,这种传统武道存在才是合理的。” “年轻怎么了?当年的叶问、霍元甲、黄飞鸿、李小龙,哪一个不是年纪轻轻就一身武艺。” 叶千秋翻看了一条又一条的评论,评论实在是太多,看不过来。 叶千秋知道,他的这一条视频,相当于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大动静还在后面。 这世上的人,能参透名和利的人不多,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代。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怕没有人来找他挑战。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陈施行给他发来的信息。 “叶道长,有人要挑战你!” 叶千秋回了过去。 “谁?” 陈施行:“一个是先前要上武当挑战我的那个亚洲拳王连宇轩,这个家伙非常会蹭热度,视频发出去没多久,他就找我约战。” “还有一个是二龙和尚,你应该听说过他,他可是一个十分会炒热度的假和尚,这两年可是没少参加国内外的格斗赛事。” “最后一个是重量级选手,叫做刘海隆,这个刘海隆号称散打王,以柳腿劈挂闻名武术界。” 叶千秋微微摇头,这三个人不太像是真正的高手,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当即他便回了过去。 “放出风去,八月十五,武当山,我等他们三个,让他们三个一起上。” “一分钟之内打不倒他们三个,算我输!” …… 武当山。 陈施行看着叶千秋发过来的讯息,暗暗吞咽了一口口水,脸上泛起错愕之色。 他对叶千秋了解不深,但短短几日的接触,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叶千秋是一个十分傲气且又自信的人。 而且,这种傲气和自信仿佛深入骨髓一般。 “这位叶道长还真是大手笔。” “二龙和尚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高手,但还是有些底子的,那个亚洲拳王连宇轩,虽然是个嘴炮,但也是有一定实力。” “再加上一个柳腿劈挂,以一敌三,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一分钟之内,能行吗?” 片刻后,陈施行给叶千秋回了过去,小心问道。 “叶道长,你确定?” 叶千秋:“当然。” 陈施行看到这简短的两个字,干脆又利落,好像看到了一柄利剑一般。 陈施行亦是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发视频!” “替你接受连宇轩,二龙和尚,还有刘海隆的挑战!” “时间就定在八月十五!” 当天晚上,陈施行的第三条视频就发了出去。 一经发出,引爆整个网络。 …… 第11章 八月十五 京都,某高档酒店。 一个身着黑色短袖的年轻人正在浴缸里泡澡,当他看到手机上陈施行发来的消息时,嘴角微微上扬。 “以一敌三?呵呵?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 魔都,某座高档公寓当中。 一个光头和尚身着一身名牌衣服,看着陈施行发出的视频,一脸笑意的和一旁的经纪人说道:“这个姓叶的道士还真是够可以的。” “吹牛比的本事不比老外差多少,看来他以后也是铁了心想要进军娱乐圈了。” 一旁,一个身着白色休闲服的年轻男子说道:“这热度不蹭白不蹭,这一趟武当山,我们必须去!” 光头和尚笑道:“那是必须的。” …… 烟台,某住宅小区。 一个身材精悍的大汉正在跑步机上跑步,当他看到陈施行发出的最新视频时,不禁微微摇头。 “看来这个叶道人是个沽名钓誉的,以一敌三?也亏得他能说出这话来。” “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这武当山,看来我是不能去了。” “不说这姓叶的有没有真本事,三个打他一个,便是他输了,我都落不下什么好。” “若是真让他赢了,更没我什么好处了。” “算了,这一趟武当山的浑水,我还是不去趟了。” …… 苏州,某星级酒店。 伍青青抱着手机还在刷着某音。 这两天她没有更新关于美食的视频。 昨天还有今天一整天,她都在玄妙观附近晃悠,想要找到叶千秋的踪迹,可惜无功而返。 刚刚回到酒店,她就刷到了陈施行最新发出的视频。 “我的天,这位叶道长还真是雷厉风行。” “到底是真的有本事?还是吹牛大师?” 伍青青眼中满是好奇。 “现在离八月十五,可没几天了,不行,我必须到武当山看一看。” “我倒是要看一看,这位叶道长如何以一敌三!” …… 苏州,玄妙观,品芳茶馆。 叶千秋一边拨弄手机,一边和顾圆老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自从陈施行发出了新的视频,网上关于他要一挑三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说他大言不惭,有人说他狂妄至极,沽名钓誉。 也有人说他是不知天高地厚。 对于网上的言论,叶千秋也就是一笑而过,事实终究会证明一切。 “八月十五,倒是个好日子,这可离八月十五没几天了。” “师叔祖,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准备?” 顾圆老道朝着叶千秋问道。 叶千秋道:“不过是两三个小虾米而已,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当然,你要是不嫌累的慌,你也可以跟我去一趟武当山。” 顾圆老道摆摆手,道:“那还是算了,我现在可折腾不起了,多走两步,还要多喘一会儿。” “有时候,我还真羡慕师叔祖,还能继续看这个世界很久很久,如果我能和师叔祖一样,能返老还童,那该多好。” 顾圆老道的语气之中,透露出羡慕的意思。 叶千秋看着顾圆老道,没有多说什么。 末法时代,不是谁都有能力活的久一些。 顾圆不是天纵之才,没有悟得周天之气,能活八十多岁,已经是高寿,他最多还有一年的寿命。 这一百年来,叶千秋经历过太多的生死离别,对生死,他已经看淡了许多。 这一次,他之所以要如此高调,除了是想振兴神霄派,完成顾圆老道最后的愿望。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关于他脑海之中的那片叶子。 他想要再印证一些东西。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他的前路可还远远没有到尽头。 自从他开始返老还童后,这二十年间,那片叶子已经很久没有悸动了。 …… 陈施行的第三条视频一经发出,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几天,关于传统武术的热度一直高居不下。 叶千秋的名字也频繁出现在人们耳中。 叶千秋要一挑三的豪言壮语,也是让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 各大短视频平台,还有社交平台关于这场约战的视频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这一场约战。 很多媒体对此事发声。 “八月十五,武当山!” “到底是巅峰对决?还是一场闹剧?” “传统武术到底能不能打?” “叶千秋,到底是真宗师还是假大空?” …… 时间一转而逝。 转眼之间就到了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的武当山,可以说是十分热闹。 不仅是因为秋风送爽,还因为今天将在这里进行一场龙争虎斗! 伍青青提前两天就到了武当山,并且住在山下的民宿当中。 八月十五,虽然是中秋节,但是伍青青并没有选择回家和父母团聚,而是选择登上武当,看这一场龙争虎斗。 武当山上,有很多媒体人闻风而来。 各种摄像机,录像机,都已经架在了武当山的一处空地前。 伍青青找了一个好位置,将自己的设备用三脚架架好,然后又用自拍杆举起手机,开始了现场直播。 进行现场直播的,不仅仅是伍青青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媒体人。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的山阶上一阵急促的声响。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走了上来。 一个是身着黑衣黑裤的寸头男子,一个是身着白色短袖的光头和尚。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有媒体人看到两人,急忙跑了过去。 “是二龙和尚和连宇轩到了!” “两位,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你们对今天的这一场约战是如何看待的呢?” “你们有信心赢下这一场比斗吗?” “你们是要以二敌一?还是一个一个来?” “你们知道刘海隆为什么临时不能到场吗?” 一堆人将二龙和尚和连宇轩围了个水泄不通,连连发问。 二龙和尚耸了耸肩,道:“我觉得叶道长可能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了一些。” 连宇轩道:“既然叶道长有自信,想要以一敌二,那我和二龙当然要成人之美!”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 “叶道长来了!” 这一声喊,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众人抬头的瞬间。 前方不远处的山坡之上,一道青衣从陡峭的山坡上急速飞掠下来。 在场的人,但凡是看到这一幕的,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感慨着。 “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世上真有人能做到身轻如燕!这是真正的轻功吗?” 而不远处的二龙和尚还有连宇轩都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瞪大了眼睛。 伍青青见状,急忙举着自拍杆往前跑去。 此时,叶千秋已经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叶千秋一袭青衣道袍,负手而立,道袍随风而摆,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二龙和尚还有连宇轩身上。 “还少一个……他还来吗?” 第12章 我看不透 武当山上。 叶千秋那略显平淡的语气,让周围早已经等候他多时的媒体人,还有一些传武爱好者纷纷侧目不已。 “什么是宗师气度!” “这就是宗师气度!” “我以为只有电影里的人物才会有这种感觉,没曾想,今天见到了真人!” 一些传武爱好者看到叶千秋之后,纷纷赞叹不已。 对比二龙和尚和连宇轩,叶千秋的气度更让人信服!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叶千秋的年龄,仿佛叶千秋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一般。 一堆媒体人都朝着叶千秋围了过来。 “叶道长,你今天确定是要以一敌三吗?” “叶道长,不知你师承何门何派?练的是什么功夫?” “叶道长,你觉得你会赢吗?” “叶道长……” 叶千秋抬手压了压,然后朗声道:“各位媒体朋友,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的问题,我不能一一回答。” “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今天,我不仅会赢,而且会赢的干脆利落!” “至于,我出身何门何派,这个现在也可以告诉大家!” “我是神霄派传人,我神霄派的道场在苏州玄妙观,如果今天之后,大家有兴趣想要练武的,可以去苏州玄妙观找顾圆道长!” 不远处,二龙和尚和连宇轩互相对视一眼。 二龙和尚悄然说道:“这个姓叶的道士有点邪门儿……他就这么肯定能赢了我们?” 连宇轩左右摇晃着脖子,双手捏在一起,手指筋骨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看他的样子,很可能是脚底下的功夫更深一点,一会儿咱们一起上。” “你攻他上身,我攻他下盘。” “撑过一分钟,他的脸就算被咱给打了!” “若是撑不住,果断认输便是。” “反正咱们来武当山这一趟,就已经算是赚了。” 连宇轩和二龙和尚小声说道。 二龙和尚闻言,亦是不动声色的点头,他十分赞同连宇轩的意思。 他们是来蹭热度的,又不是来拼命的。 这时,陈施行从不远处小跑了过来,来到叶千秋的身旁,小声耳语道。 “叶道长,刘海隆不会来了。” 叶千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二龙和尚和连宇轩,道:“既然刘海隆不来,那就请二位一起。” “事不宜迟,二位,请!” 二龙和尚看到叶千秋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是有些恼火。 叶千秋看起来比他岁数小不少,但叶千秋也太狂了! 二龙和尚和连宇轩对视一眼,然后二人直接朝着叶千秋冲了过去! 二龙和尚和连宇轩年纪都不算大,都是三十多岁,正是身体、力量、技巧都趋于成熟的年纪。 二龙和尚习练过少林、太极、咏春、拳击、摔跤、散打、泰拳等多家武技。 在练武上也算是有天赋的一类人。 二龙和尚快速冲向叶千秋,快到叶千秋身前时,他右脚掌蹬地,身体猛向左拧转,右拳向前直冲而出。 由于身体拧转,脚向前蹬,使发出的右拳的力量变的奇大无比。 这是泰拳的招式。 一旁的连宇轩则是直接朝着叶千秋的下盘攻去,直接就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横扫腿法。 而此时,叶千秋依旧一动不动! 气定神闲的叶千秋看着连宇轩和二龙和尚。 在他的眼中,这两个人浑身都是破绽! 就在连宇轩的腿和二龙和尚的拳快要打在他的身上时,叶千秋终于动了! …… “开始了!” 所有人都静气摒息,看这一场龙争虎斗! 此刻,武当山上,已经围了大概近百人! 所有媒体人都自觉退到一旁,各家媒体的摄像头从各个方位将叶千秋和二龙和尚、连宇轩的身形给收入其中。 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 有媒体人在现场直播!而且不止一家! “宝宝们,现在是神霄派叶道长迎战亚洲拳王连宇轩和二龙和尚!” “你们觉得叶道长会赢吗?” “二龙和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连宇轩虽然名不副实,但怎么着也有省级拳王的水准……” “不过,要是叶道长用他那神乎其技的轻功应对,恐怕二龙和尚、连宇轩连叶道长的裤腿子都摸不到!” 伍青青占据了一个正对着叶千秋的位置。 当她看到二龙和尚和连宇轩急速奔向叶千秋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不是擂台格斗! 擂台格斗,台上还有裁判,比武的双方还都有护具! 这可是无规则的格斗! 一个不小心,双方都有可能受到重创! 二龙和尚和连宇轩虽然不是什么顶尖格斗高手,但是他们的拳头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叶道长虽然轻功了得,但他能挡得住二龙和尚和连宇轩的联手攻击吗? 这不仅是伍青青一个人心中的疑惑,也是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所有的媒体人都仅仅盯着镜头,生怕错过了每一个细节! 不远处,陈施行和他的师父钟允龙站在一起。 陈施行环抱双臂,朝前望去,道:“师父,你怎么看?” “叶道长真的能在一分钟之内击倒这两个人吗?” 钟允龙看着站在场中的叶千秋,微微摇头,道:“说实话,我看不透。” “昨天,我见到这位叶道长的时候,就发现我看不透他。” “这位叶道长虽然年纪很轻,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宗师气度,这种气度只有经历过无数次锤炼的人才有。” “若这位叶道长是花甲古稀之人,有这种气度不奇怪,可是,他偏偏太年轻!” “所以,我说我看不透!” 就在这时,陈施行突然瞪大了双眼。 “什么!” “这……怎么……可能……” 钟允龙面色大惊,他活了五十多年,曾经代表华夏参加过很多次国内外大大小小的比武格斗。 但是,还从来没有一次比武格斗,让他目瞪口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多人都在下意识的惊呼! 此刻,场地中央。 只见叶千秋站在那里,衣袖微微抖动,好像刚刚落地。 而二龙和尚、连宇轩,却是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二人虽然还有气息,但是却好似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二龙和尚躺在地上,只觉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刚才好似有一头牛撞在了我的胸口!” 二龙和尚根本没有看清楚叶千秋怎么出手。 他只记得他和连宇轩冲向了叶千秋,然后,他俩眼前一花,随后,他便感觉到整个人受到了重创,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连宇轩躺着的地方和二龙和尚相距不远。 连宇轩头脑也一样清醒,但他和二龙和尚一样,身体都动不了! “这也太恐怖了!” “这是人体能达到的速度?” “这种速度,这种力量,居然是一个人发出的!” 连宇轩一脸懵逼,他有想过自己会败,但他却没想过自己连人家的衣服都没碰到,就被打倒在地,而且没有了还手的能力! 第13章 两个演员 “我靠……” “这也太牛逼了!” “你们看到叶道长是怎么将二龙和尚和连宇轩给打倒在地的吗?” “反正,我只看到叶道长抬手,抬腿,然后二龙和尚和连宇轩就直接飞出去了。” “干脆利落!” “太牛逼了!” 在周围观战的传武爱好者,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他们本来以为会有一场龙争虎斗,但是,现在看来,二龙和尚与连宇轩根本不是叶道长的对手! “二龙,起来啊!” “站起来,继续打!” “是个爷们儿,就站起来!” 二龙和尚在国内的知名度也不算小,这武当山上也有他的支持者。 现在看到二龙和尚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二龙和尚在装。 “二龙,你怎么和纸糊的一样!” “你到底能不能行!” 不少人在叫喊着。 这时,不远处的陈施行走到二龙和尚和连宇轩的身旁。 陈施行蹲在二龙和尚身旁,看到二龙和尚脸色苍白不已,满头大汗,陈施行见道二龙和尚这副模样,已经肯定二龙和尚不太可能站起来继续打了。 但他依旧问道:“二龙,你还能站起来吗?” 二龙和尚话音颤抖的说道:“我……认输……” 陈施行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武当弟子招了招手,道:“二龙认输了,你们抬担架过来!” 一旁那些二龙的支持者都发出嘘声,更有甚者,高声喊道。 “二龙,你就是个演员!” “你打假赛打上瘾了?” “我对你太失望了!” 接着,陈施行又走到连宇轩身旁,蹲了下来。 连宇轩的脸色比二龙和尚还要苍白许多,整个人有些蜷缩,好似有些痉挛。 陈施行见状,微微摇头,知道连宇轩也不行了,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连宇轩,你还能站起来继续打吗?” 连宇轩心里暗骂一句。 “我打你个死人头啊,看不到我他么已经疼的不行了吗?” “我他么就是能站起来,也不敢打了呀,那姓叶的,太变态了!” 连宇轩连话也没说一句,直接轻轻的摇了摇头。 陈施行站起身来,朝着周围的一众看客,高声宣布。 “二龙和尚、连宇轩,都丧失了再战之力。” “叶千秋道长,胜!” 陈施行话音一落。 周围很多人都朝着二龙和尚和连宇轩喊道。 “靠,两个演员!” “你们可真能演!” “好歹你们多扛几下啊!” “这一下就起不来了,演的也太假了!” “你们摸到人家的衣服没有?” 在周围观战的这些人,有不少人都以为二龙和尚和连宇轩是在演戏,打假赛! 因为,二人倒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很多人都根本没有看到叶千秋怎么出手的! 只看到叶千秋人影一闪,然后二龙和尚和连宇轩就倒下了! 这种太过魔幻的事情,让他们都难以置信! 一时间,各大媒体人都围了上来。 有的是围住了二龙和尚和连宇轩,有的则是朝着叶千秋围了过去。 一些媒体人围住二龙和尚和连宇轩,都是在同一个问题。 “二龙,连宇轩,请问你们两个是在打假赛吗?” “你们真的丧失了行动能力了吗?” “你们真是在演戏吗?” 二龙和尚翻了个白眼,索性装晕了过去。 连宇轩则是暗骂道:“我演你妹啊!” “你他么来演一个试试!” 很快,武当弟子抬着担架将二龙和尚和连宇轩给抬走了! 这时,叶千秋已经被一群媒体人给包围。 “叶道长,叶道长,请问你刚才是怎么将二龙和尚和连宇轩给打倒在地的。” “他们两个真的是被你给打倒的吗?” “这不会是你们提前策划好的一场戏!” 叶千秋看着那一堆媒体人,听着他们口中的质疑,面色平静,只说了一句。 “二龙和尚、连宇轩,太弱了。” “我期望有真正的高手,来和我对决!” “特别是西洋拳手之类的……” “打国内的拳王没什么意思,我希望能会一会西洋拳手。” 紧接着,又有人问道。 “叶道长,请问你刚才施展的是什么绝世武功吗?” 叶千秋脸上泛起一抹笑意,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绝世武功,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 话音落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下一刻,叶千秋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人堆之外。 只见叶千秋几个起落之间,就已经沿着来时的陡坡,远跳而去,几个起落之间,便已经不见了人影。 “叶道长,叶道长!” 一众媒体人哪里能追得上叶千秋的脚步。 一堆人大呼着“叶道长”,却只能看着叶千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离开。 叶千秋一走,那些媒体人又朝着陈施行和他师父钟允龙围了过去。 “陈道长,请问你是怎么看待刚才这一场比武的呢?” “你是否看清楚叶道长是如何将二龙和尚和连宇轩击倒在地的?” “钟道长,你能否讲解一下刚才叶道长所用的招式是属于什么功夫呢?” 陈施行和师父钟允龙面面相觑。 他们师徒二人也没怎么看清楚叶千秋是怎么出手的。 这叫他们怎么回答? 一众媒体人看到陈施行和钟允龙不说话,继续问道。 “陈道长,钟道长,你们觉得叶道长和二龙和尚、连宇轩的比武是否存在演戏的成分?” 陈施行正要否定演戏这个说法。 就在这时,众人只听得场地中传来一声惊呼。 “不是演戏!” “是真的功夫!简直神乎其技!” “是叶道长的速度太快了!” 场地中的众人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时尚,面容精致的年轻姑娘正在一脸兴奋的盯着她的手机看。 有人凑了过去。 伍青青看着她手机中的录像,十分激动。 她怎么也没想到,叶千秋出手的速度居然那么快! “这是……05倍速!” “我去……原来真是叶道长打倒了二龙和连宇轩。” “想要看清楚叶道长是如何出手的,必须用05倍速来看,才能勉强看清楚!” “我靠,这也太t牛逼了!” “一拳,一脚,太干脆,太利落了!” “二龙和尚跟连宇轩根本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这才是传统武学的真正威力吗?” 第14章 倍速 武当山上叶千秋一招将二龙和尚跟连宇轩打趴下的视频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网络,很快就爆火起来。 一时间,05倍速的叶道长也成为了新的热搜词汇。 特别是在年轻人的群体当中,叶千秋和二龙和尚、连宇轩的这一战,被许多年轻人推崇不已。 很多人在陈施行的视频下方留言,想要到苏州玄妙观去拜师,要去学叶千秋的功夫。 陈施行看到这些留言,倒也不嫉妒,只是发了一条小视频,在视频中说道。 “世上没有最厉害的功夫,只有最厉害的人!” “很明显,叶道长便是这样的人!” …… 龙虎山,天师府的一座小院里。 须发皆白的老天师张道清正在拿着手机看着关于武当山上的这一场比武。 在老天师张道清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老天师张道清的重孙,张玄一。 “玄一,你怎么看?” 老天师看完这一场很短暂的比武,朝着自己的重孙问道。 张玄一闻言,面色平静,只说道:“太爷,这位叶师弟的实力,很高。” “无论是从他出手的速度和力量来看,都可以看出,他的实力绝对已经达到了古武者的层次。” “绝非是一般意义上的传统武者能够比拟的。” “而且,他好像已经练成了神霄雷法中的虎豹雷音。” “太爷你曾经说过,这神霄派的虎豹雷音应该在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 “看来这一次,神霄派是想要大张旗鼓的入世了。” 老天师听完,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玄一啊,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但是,你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 张玄一听了,看向老天师,然后略有踌躇。 老天师见状,笑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嘛,在太爷面前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张玄一点头,道:“太爷,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叶师弟很像一个人?” 老天师“哦”了一声。 “你倒是说说看,像谁?” 张玄一道:“神霄惊雷斩阎罗,碧空一色震古今,叶无殇叶老前辈。” 老天师一听,眼睛一眯,随即失笑道:“叶师叔祖都已经故去二十年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位叶千秋叶小友很有可能是叶师叔祖的后人?” 张玄一微微躬身,道:“很有可能。” 老天师闻言,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其实这位叶小友是不是叶师叔祖的后人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是以神霄派传人的身份入世了。” “当今之世,道门势微,我正一各派,又是各有心思。” “天师府想要传承下去,还得与时俱进。” “这一次,这位叶小友拔了头筹,打响了传武的第一炮,接下来,恐怕还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老头子我说过,是支持叶小友的,不能只说不做。” “玄一啊,你下山一趟,去苏州玄妙观,找顾圆老道。” “我已经和他通过气了,你可以不出手,但你一定要跟在叶千秋的身边。” “这是我天师府的态度。” “况且,年轻人嘛,不要总窝在山上,该露的锋芒还是要露的。” “有机会,你还是可以和叶千秋切磋切磋的嘛。” 张玄一闻言,微微颔首。 “太爷,您的意思,我懂了。” 老天师闻言,笑着抚了抚长须,道:“懂了就好,懂了就好啊。” …… 香江,某座老宅。 身着唐装的老人依旧坐在轮椅上,还是那个身着西装的中年人在推着轮椅。 老人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笑道:“快、狠、准,他这一手,把咏春的拳法也糅合到了其中。” “几十年不见,他的功夫果然已经臻至化境。” “不过,他这一次入世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后边动静再大一些,恐怕会引动那个脑子有问题的老蛤蟆出手。” “那个老蛤蟆几十年前就已经练武成痴成狂,这几十年间虽然远走海外,但听说他一直在米利坚旧金山隐居。” “当年,老蛤蟆差点打死叶兄弟的义兄义嫂,连叶兄弟也被老蛤蟆打成重伤。” “叶兄弟可不是阿星,当年若非阿星阻拦,叶兄弟早已经把老蛤蟆杀了。” “老蛤蟆那人,可是心眼小的很,而且一向阴险毒辣,一旦他看到了叶兄弟的视频,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中年人闻言,不禁疑惑道:“老爷子,这老蛤蟆莫非也是不世出的高手??” “这位叶前辈的功夫已经到了如此境界,这世上难道还有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人?” 唐装老人笑了笑,道:“当然,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可用常理度之。” “不论是叶兄弟,还是老蛤蟆,还是当年的阿星,都是如此。” “他们才是这世上的异数啊。” “至于,老蛤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称号。” 中年人道:“什么称号?” 唐装老人缓缓说道:“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 中年人闻言,面色一变。 “怎么可能?” “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不是早死了吗?” “他要是活着,岂不是和老爷子你的岁数差不多。” 唐装老人微微一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拿起了腿上的平板电脑,看着视频中的叶千秋沉默不语。 …… 苏州,玄妙观,品芳茶馆。 随着叶千秋击败二龙和尚、连宇轩之后,他便算是真正的开始走红网络。 如果说,网上一开始流传他的那条轻功视频时,他只是小火,那么现在,他已经是爆火。 很多人,即便是对于网络不太敏感的中年人,也开始知道有苏州玄妙观这么一位叶道长。 “05倍速”也成为叶千秋的别号。 现在,人们一提起“05倍速”,那直接想到的便是叶千秋。 叶千秋火了,叶千秋的生活和以前没太大的改变。 麻烦的是顾圆老道,有不少年轻人慕名而来,来到了苏州玄妙观,想要拜入神霄派,学习功夫。 顾圆老道虽然很开心,但是他也很郁闷。 因为大多数人其实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叶千秋就在品芳茶馆的后院打拳,等待着下一位挑战者。 这时,只听院子门口有人喊道:“请问,叶道长是住在这里吗?” 第15章 不速之客 叶千秋蹙了蹙眉头,转身朝着后院的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衣着时尚,身材曼妙,一头长发扎着,带着一副太阳镜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 “你找谁?” 叶千秋看向那年轻女子。 品芳茶馆是他的私人产业。 这小院子,一般还真没人会闯进来。 那年轻女子看到叶千秋,当即摘下墨镜,一脸笑意的走进了院子,和叶千秋说道:“叶道长,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叫伍青青,我是你的忠实粉丝!” “我是来找你拜师的!” 叶千秋看着热情洋溢的年轻女子,面色平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打量着这个叫伍青青的女孩子。 大长腿,小蛮腰,不低于175的个头,长相80分往上。 青春,活泼,看起来很大方。 “你叫伍青青?” 叶千秋道。 伍青青往前走了两步,一脸笑意的说道:“没错,叶道长,我叫伍青青。” 叶千秋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根骨看起来还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练过一段时间功夫,不过看你走路的步伐,你的功夫应该没学到家,应该只是练了一点粗浅的唬人的把戏。” 伍青青闻言,面色一惊,道:“叶道长果然是高人!” “我的确练过一段时间太极拳,还是跆拳道黑带。” “不是我吹,个普通人,近不了我身。” 叶千秋听了,也没当回事,普通人和练过两下的人,还是有点区别的。 “你要拜师?” 伍青青点头道:“没错,我要拜叶道长为师!” “叶道长,我可是一路从武当山追着你回来的。” “你在玄妙观展示轻功那天,我就在现场,我还录了视频呢。” “那条视频在网上现在已经有九百多万的播放量了。” “叶道长,你一定要收下我!” “我是真的爱好传统武学!” 叶千秋看着伍青青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轻声说道:“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又没说不收你。” “啊?” 伍青青人有些傻住了。 像叶千秋这样的武道宗师不应该是那种很高冷,很难说话的吗? 我还没说什么,这就同意了? 伍青青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怎么?你有问题?” 叶千秋十分平静的又问了一句。 “啊……没问题,没问题!” 伍青青闻言,急忙回道。 “没问题就好,你既然要拜师,就得行拜师礼,不过今天不合适,我没准备。” “明天,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玄妙观来住。” “有问题吗?” 叶千秋又问道。 “呃……没问题!” 伍青青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便很肯定的回答道。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就好,现在,你可以走了。” “啊?哦~~~” 伍青青有些发懵的看了一眼叶千秋,然后便一步三回头的朝着院外走去。 送走了伍青青,叶千秋的小院又冷清下来。 不过,很快,又有两位不速之客到了。 “叶师弟,在吗?” 叶千秋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对年轻男女站在了门口。 而且这一男一女他还都见过。 男子身材高大,容貌俊秀,皮肤白皙。 女子身着牛仔裤,白色短袖,一脸笑意。 “小张师兄?” “椅子小姑娘?” “你们怎么来了?” 叶千秋朝着那门口的一男一女问道。 年轻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张玄一。 而那年轻女子,正是那日在龙虎山天师府中和叶千秋有过一面之缘的“椅子姑娘”。 “喂,什么椅子小姑娘,真难听。” “我叫柳芊芊,是全真清静派弟子。” 柳芊芊走进院子,一边走,一边和叶千秋自我介绍道。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又看向那张玄一。 “二位,你们怎么会到玄妙观来。” 张玄一先是和叶千秋拱拱手,然后才道:“叶师弟,是这样的。” “那日,你从龙虎山不辞而别,太爷知道之后,十分惋惜。” “太爷看了你在武当山和人比武的视频,也看了你要为传武证明的视频。” “所以,太爷便派我下山,跟随叶师弟左右。” “至于,这位清净派的柳师妹,我只是来时恰巧和她碰上,所以,便一起过来了。” 叶千秋看着张玄一那一板一眼的样子,不禁摇头失笑。 叶千秋看到张玄一出现,其实大概已经猜出了是老天师张道清让他来的。 老天师张道清这是让未来的天师传人来他这里镀金来了。 看来,老天师张道清似乎对他的身份有了些许怀疑。 叶千秋对这方面其实也没什么担心的,他也没想对一些老相识隐瞒自己的身份。 只是,也没必要一个个去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 这时,柳芊芊鼓起胸膛,说道:“我是奉我师父之命,来关照你的。” “我师父说了,振兴道门,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我全真清净派也该出一份力。” 叶千秋闻言,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多谢。” 柳芊芊见叶千秋这么言简意赅,只觉自己准备了那一肚子的话没有了用武之地。 其实,她根本不是奉师父之命来的,而是趁着回家探亲,跑来玄妙观凑热闹的。 她对武学也一向痴迷,她看了叶千秋在武当山和二龙和尚、连宇轩的比武之后,就知道,叶千秋很强。 所以,她想来近距离观察观察叶千秋。 柳芊芊觉得叶千秋好像识破了自己的谎言,但是,又觉得叶千秋没那么厉害,索性也不吭声了。 “二位既然来了,那就先在观里住下,玄妙观的空房子还是挺多的。” …… 就在叶千秋安顿着张玄一和柳芊芊这两个不速之客的时候,远在大洋彼岸的米利坚旧金山。 一个身穿白色汗背心和白色短裤,翘着二郎腿,脚上挂着蓝色塑料拖鞋的秃顶老者,正坐在华人街餐厅里看着报纸。 就在这时,茶餐厅里邻桌有几个年轻华裔围在一起,同时发出了惊叹声。 “偶买噶,这个道人的速度难不成比拳王阿里还要快!” “一拳ko两个,这个道人的拳头能硬得过迈克·泰森吗?” “华夏功夫,真的神奇!” 秃顶老者听到几个年轻人的惊叹声,嘴角露出淡淡的不屑,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着门外走去。 经过那几个年轻人跟前时,他还低声说着。 “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功夫。” 就在这时,秃顶老者的眼睛无意间扫过那几个年轻人正在看着的手机视频。 秃顶老者本来已经迈出门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手机视频上面。 视频当中,缓缓露出了叶千秋的面孔。 秃顶老者看到叶千秋的瞬间。 两只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茶餐厅里,有人喊道:“老板,空调开小一点啊,我后背凉飕飕的!” 第16章 身如影子 玄妙观的早上,是最安静祥和的时候。 品芳茶馆的小院里。 叶千秋依旧在打着太极拳。 不过,今天,不是顾圆老道陪着他打拳。 而是张玄一和柳芊芊在一旁陪着。 叶千秋的步伐缓而又缓,拳速几乎慢到了极点。 如果只看叶千秋现在打的太极拳,你根本无法想象他在武当山打出的那一拳有多快。 一旁的张玄一看着叶千秋打出的太极拳,微微挑眉,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奇怪,这叶师弟打的太极拳,好像比寻常的太极拳法多了点什么。” 柳芊芊听到张玄一的自言自语,不禁撇嘴道:“我看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张师兄,是你想太多了。” 张玄一摇了摇头,道:“并非是我想太多。” “传统太极拳门派众多,常见的太极拳流派有陈式、杨式、武式、吴式、孙式、和式等派别,各派既有传承关系,又相互借鉴,也各有自己的特点,呈百花齐放之态。” “我也见过各家太极拳法,但那些太极拳法比起叶师弟打出的太极拳法,好像真的差了一点神韵。” 柳芊芊疑惑道:“神韵?” 张玄一点头,道:“没错,就是神韵。” “这种神韵,应该是叶师弟体内的“气”所造成的。” “现在世上流行的的太极拳法,杀伤力极为有限,大多数人将其看作是养生的拳法,并不具备实战能力。” “因为现在世上流传的太极拳法,相较于其他拳种来说,可谓是格格不入。” “太极拳讲究一个慢字。” “这个慢不是动作上的慢,而是心要慢,心静体松,精力集中。” “柔和、缓慢,刚柔并济。” “在真正的比武争斗当中,更多人讲究的是快、狠、准!” “有句话说的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亦不是没有道理。” 柳芊芊闻言,反问道:“那照张师兄这么说,这太极拳岂不是很鸡肋?” “那叶师兄为什么还要练太极拳呢?” 张玄一听了,微微摇头,道:“一般人练太极拳,练的都是皮毛。” “而叶师弟的太极拳,却是有很高的造诣。” 这时,一旁的叶千秋不禁笑了起来。 “小张师兄年纪轻轻,见识还是可以的。” “天下间的拳法,其实都有其规律。” “太极拳法,以慢打快,但也可以以快打快。” “阴阳调和,刚柔并济。” “只能慢下来的太极拳,不是真正完整的太极拳。” “能在快慢之间自有切换的才是真正的太极拳法。” “练太极,讲究的是一个稳字。” “稳在哪里?稳在下盘。” “下盘不稳,则守不住敌人的快攻。” “虚与实、开与合、刚与柔、快与慢、升与沉,要样样俱到,面面俱全。” “小张师兄,有没有兴趣来和我对对招?” 叶千秋双腿错开,摆出太极拳的起手式,一脸笑意的看向张玄一。 张玄一见状,很快便点了点头,他朝着叶千秋走了过去,然后笑道:“能和叶师弟切磋切磋,是我的荣幸。” 叶千秋道:“来,你来攻,我来守。” “叶师弟,小心了。” 张玄一也不客气。 他可是正一道七派年轻一代中最负盛名的武道高手。 他也是天师府下一任天师的候选人,而且他接掌天师之位的可能性很大。 只见张玄一双脚踏地,朝着叶千秋飞扑过去,犹如猛虎扑食! 其动作形如利箭穿物,拳头挥出,力大势沉。 张玄一一出手,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平常的张玄一如同一个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但是他打出的拳,却是威猛异常! “快步崩拳!” 叶千秋一眼就看出了张玄一用的是什么拳法。 快步崩拳,属于五行拳的一种。 而五行拳便是形意拳最基本的拳法。 五行拳包括劈拳、钻拳、崩拳、炮拳、横拳。 张玄一显然对形意拳练的十分纯熟,他以快步崩拳起手,朝着叶千秋快攻过来。 叶千秋抬掌便迎,挡住了张玄一这一手快步崩拳。 紧接着,张玄一迅速变招。 捕、拍、撞、按、劈,连连出招。 二人拳掌相交,劲力四散。 叶千秋自然不会出全力,事实上,现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全力出手的人可没有几个了。 他是在故意磨炼张玄一,他和天师府有旧,顺手调教一下晚辈,也是应该的。 张玄一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但却已经将内家武学练至了化劲的层次。 这可绝非常人能办到的事情。 一般人练武,一辈子也只能停留明劲的层次。 能练出暗劲的已经算是有点天赋。 张玄一能被人称为正一道年轻一代的第一人,的确有其独到恐怖之处。 叶千秋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可没有张玄一这样的本事。 太极的化劲就是化解对方的来力。 那么形意中的化劲化解的是什么? 化解的是全身的阻劲! 张玄一能和叶千秋以快打快,但始终是攻不破叶千秋滴水不漏的防守。 二人拳掌相击,透出阵阵劲风。 让一旁的柳芊芊看的大呼过瘾,恨不得亲自上去,也加入其中。 叶千秋的游刃有余,让张玄一心中越发的惊骇。 他不是没有和人交过手。 他能被称为正一道年轻一代第一人,主要靠的是他自己的实力。 从前,他和人交手,还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登山,跨海。 无论他的拳招如何变幻,叶千秋都能防守的滴水不漏。 即便是他使出了十成力,也依旧没有破开叶千秋的防守。 “五行拳,十二形,八字功!” 叶千秋和张玄一交手了已经快一刻钟。 张玄一已经将形意拳的诸多招式都用了一遍。 “常言道,太极奸,八卦滑,最毒不过心意把。” “心意拳讲究硬打硬进,窜纵发力,上手就要将对方逼死辗转,关门打狗!一气呵成!” “小张师兄,你的拳脚已经很快,但还不够硬!不够毒!不够狠!” “所以,你的劲力全部被我卸掉了。” 这时,叶千秋猛然抬手,劲气往外一扥,张玄一便倒退出去好几米。 张玄一刚刚稳住身形,下一刻,却见眼前一花。 叶千秋的手臂已经揽在了他的脖间。 张玄一面色一白,微微一叹,道:“身子如影子,这就是真正的太极吗?” “叶师弟在武学上的造诣,远胜于我啊。” 第17章 西洋拳手 啪!啪!啪!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叶千秋刚刚放开张玄一,就听到门外有人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喊道。 叶千秋不用看,只听声音,便知道,应该是他昨天新收的那个女弟子伍青青到了。 “叶道长,早上好啊!” 落落大方的伍青青提着一个银色的小巧皮箱,走进了院子。 伍青青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朝着张玄一竖起大拇指,道:“小哥哥,你的拳好快!” “你很厉害啊!” “虽然比不了叶道长,但是比我厉害多了。” “你也是来找叶道长拜师的吗?” 张玄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朝着伍青青微微一笑。 这时,叶千秋打断了伍青青的话,给她介绍道:“这位是小张师兄,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弟子。” “那是全真清净派的柳姑娘。” 伍青青朝着张玄一和柳芊芊打招呼,招手笑道:“我叫伍青青,是叶道长刚收的弟子。” 张玄一和柳芊芊也做了自我介绍。 “叶道长,我住那间屋子?” 伍青青朝着楼上看去。 叶千秋很随意的说道:“左手边二楼,你随便挑一间。” …… 叶千秋以前没有收过徒弟,是因为他不想收。 现在,神霄派也需要一点新鲜血液填补空白。 为了神霄派的延续,他自然得收几个弟子。 伍青青能找到他,也是一种本事。 再加上伍青青的根骨看起来还算可以,所以,他便收下了伍青青。 武学之道的三重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 四十岁之前,他算是把自己给搞清楚。 四十岁到一百岁这六十年间,他一直在悟着天地之道和武学之道的关系。 如今,他返老还童,自然也就到了见众生的时候。 …… 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之间便是三天过去。 网上关于“05倍速的风波”也在渐渐平息。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新的挑战者出现了。 陈施行给叶千秋发来了消息。 ufc最顶级的明星之一,康纳·麦格雷戈的经纪人找到了陈施行,想要和叶千秋约战一场。 康纳·麦格雷戈是ufc出了名的嘴炮王,他最出名的一战莫过于13秒便ko了10年不败的ufc羽量级冠军何塞-奥尔多。 康纳作为ufc最顶级的明星,想要和叶千秋约战,这让陈施行都大感意外。 因为叶千秋虽然ko了二龙和尚跟连宇轩,但最多也就是在国内火一阵而已。 虽然叶千秋一再在视频中表示,想要和西洋拳手进行一战,但是陈施行一直觉得这一天不会那么快到来。 毕竟,在很多西洋职业拳手眼中,华夏并没有一流的格斗高手。 但陈施行却是有些小看了网络的力量。 武当山那一战的视频,早已经出现在了国外的各大视频网站上。 尤其是youtb上,这条视频的转发量和播放量都在节节攀升。 康纳也是在偶然间看到了这条视频,当他看到05倍速之下叶千秋的拳脚之后。 他顿时有些手痒,前段时间他可是刚刚炮轰过华夏功夫明星房阿龙。 “华夏功夫?” “我还没有ko过华夏人!” “华夏现在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如果我击败这个华夏人,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康纳如此想着,于是立马便安排自己的经纪人,开始联系陈施行。 …… “嘴炮康纳?” “ufc双量级冠军。” “想不到这个人居然会想要约战叶道长你。” “前段时间就是他炮轰我们华夏功夫不行,还侮辱了武打巨星房阿龙。” “据说这个人一向歧视我们华夏人,对我们华夏有着很大的偏见,就连鬼子国的职业拳手他也侮辱过。” “这个人,可不是二龙和尚、连宇轩之流能比的。” 陈施行发来的语音,叶千秋一一听完。 他只回了四个字。 “时间,地点。” 陈施行:“他们想要在京都打,时间的话,就定在十月底。” “康纳的经济人说了,你如果应战的话,具体时间,可以再商量。” 叶千秋:“好,你替我联系,定好了地点,时间,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很快,陈施行便回了信息。 “具体时间已经定好了,就定在十月的最后一天!” 叶千秋:“好!” …… 陈施行在通知了叶千秋比武的时间地点之后,便立即发了一条视频,视频一经发出,便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ufc双量级冠军康纳,约战神霄派叶道长!” “十月三十一日,决战鸟巢!” “华夏武学vs西洋格斗术!” “到底谁胜谁负?” 与此同时,康纳也通过社交媒体表示,他将要在十月的最后一天,到神秘的华夏首都,京都。 他要在京都的鸟巢和华夏的顶级高手一决高下! 一时间,国外媒体有些疯狂。 这些年,华夏崛起的很快,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已经让很多西洋国家感到了不安。 康纳本身自带流量,他选择和华夏人一决高下,着实令西洋人疯狂。 有媒体采访了康纳,主持人问康纳。 “你是如何想到要和华夏人去比赛的?” 康纳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一切的缘由只是因为我看到了那位叶先生的一条视频而已。” “那位叶先生十分年轻,但他的拳脚看起来十分之快。” “不过,华夏人又怎么能和我们西洋人相提并论?” “我这一次,就是要去证明给世界看,华夏人在我们西洋人面前不堪一击!” “东亚病夫依旧是东亚病夫。” 主持人:“康纳先生,你觉得你一定会赢吗?” 康纳耸耸肩:“当然,我都已经买好了庆祝的香槟,到时候,欢迎美丽的小姐来参加我的获胜party。” …… 康纳的这条采访视频很快便传到了国内,一时间,国内舆论哗然。 龙虎山,天师府。 老天师张道清刚刚挂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来自京都。 片刻后,张道清拨通了远在苏州的重孙张玄一的电话。 “喂,玄一吗?” “是我,太爷。” “告诉叶小友,他和西洋拳手这一战,上面很关注。” “这一战,很重要啊!” “太爷,你放心,我和叶师弟切磋过了,我败了,败的很彻底。”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电话挂断,老天师张道清站起身来,朝着龙虎山上望去。 此时,刚好一道惊雷划过天际,璀璨于空。 老天师见状,叹道:“神霄惊雷斩阎罗,千秋无殇……” 第18章 千秋无殇 苏州,玄妙观,品芳茶馆。 张玄一挂掉电话,看着在院中凉亭下静坐的叶千秋。 然后,朝着凉亭中走去。 “叶师弟,刚才我太爷打了电话过来,他说,和康纳的这一场比武,惊动了京都的大人物。” “太爷说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他尽量给你办到。” 叶千秋一边看着在院子中扎马步的伍青青,一边和张玄一说道:“替我谢谢老天师的美意,如果有事,我是一定会开口的。” 张玄一闻言,微微颔首。 叶千秋看张玄一站在他身旁不走,笑道:“小张师兄还有话要说?” 张玄一看着叶千秋闲散随意的模样,眼中满是好奇。 他不禁想起当年太爷给他讲过的一些传奇往事。 在武林中,有隐世门派和显世门派之分。 全真、正一基本都属于隐世门派。 显世门派和隐世门派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华夏武学,自百年前声名大噪,由于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涌现出了一批传统武学高手。 这些武学高手便都属于显世门派。 诸如,虎头少保,天下第一手,孙禄堂。 神枪,李书文。 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 铁脚佛,尚云祥。 太极杨无敌,杨露禅。 咏春,叶问。 然而,在那个年代,有一个人比这些人的名号更加响亮。 那就是“阎罗”叶无殇。 “阎罗”叶无殇,曾经是惊艳了一个时代的人物。 在那个风云飘摇,国家动荡的时代,“阎罗”叶无殇以一己之力,力挫各国大力士,弘扬华夏国威。 因为其出手狠辣,对西洋人从来都不留手,曾经被西洋各国联手通缉。 后来,“阎罗”叶无殇在粤东省失踪。 再出现时,已经是隐世门派正一道,神霄派门人。 叶无殇的事在天师府的历史典籍中也有记载。 叶无殇,甚至还曾经差点坐上天师之位。 只不过,二十年多前,近百岁高龄的叶无殇彻底消失不见,据神霄派的顾圆老道说,叶无殇是羽化了。 张玄一是看过叶无殇的黑白照片的,所以,当初在龙虎山时,他看到叶千秋的背影,就感觉叶千秋有些像叶无殇。 这两天,他近距离接触叶千秋,便愈发的觉得是这样。 张玄一很敬佩叶无殇这样的前辈高人,常常有种生不逢时的感觉。 如果让他生在百年前,他也一定能闯出一番大名堂。 所以,他对叶无殇的事迹一直都很关注。 “叶师弟,有个问题,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叶千秋道:“但问无妨。” 张玄一道:“不知叶师弟是否和“阎罗”叶无殇有血缘关系?” 叶千秋听到张玄一的话,面色平静,他没有正面回答张玄一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叶无殇是神霄派的前辈,小张师兄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老人家呢?” 张玄一闻言,温柔一笑,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毕竟像叶师弟这般天资出众的人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叶无殇前辈。” “叶无殇前辈的风采,我一直仰慕的很,只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不能一睹叶无殇前辈的风采,一直是我的遗憾。” 叶千秋站起身来,看向张玄一。 只见张玄一眼中的目光颇为真诚。 叶千秋似笑非笑的看向张玄一,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叶无殇呢。” 张玄一闻言,当即愣住了。 “你……说……你是……叶前辈?” “这怎么可能?” 张玄一有些呆呆的看向叶千秋。 “世上的事,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替我保密,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哦。” 叶千秋拍了拍张玄一的肩膀,然后大步走到院中,对着院中的伍青青呼喝道。 “站马步桩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练腿力,二是练内气。” “气不是一日生出的,而是日积月累而来。” “一日不练出气,便一日不算真正入武道的大门。” “站桩就是聚气。” “好好练,还有半小时。” 伍青青闻言,哀呼道:“啊……怎么还有半个小时……” 凉亭中。 张玄一目瞪口呆的看着叶千秋的身影,暗自嘀咕道。 “怎么可能?” “叶师弟就是叶无殇老前辈?”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看叶师弟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难道叶师弟真的是叶无殇老前辈?” “可是,老前辈为什么要改名呢?” “叶老前辈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张玄一觉得自己好像被叶千秋忽悠了,但是叶千秋刚才的一个眼神,却是让张玄一又感觉他说的话是认真的。 这种超出常理认知的事情,让张玄一一时间有些目眩神移。 …… 夜。 叶千秋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闭着双眼,盘膝而坐,五心朝天。 他身上的气在慢慢流转。 片刻后,叶千秋感觉到识海当中的那片叶子突然有了一丝悸动。 那一片叶子半枯半黄,只有一小部分拥有生机。 “总算是有动静了,看来我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八十年来,我一直在用自己的气温养这片让我穿越的叶子。” “但这叶子,八十年来的变化似乎不是很大。” “错综复杂的脉络,什么时候才能让这片叶子彻底恢复生机。” “当年,我不停的和各国大力士比武,好几次险象环生,濒临死境,全靠这叶子给我提供源源不断的生机。” “在猪笼城寨的那一年,我差点被火云邪神一拳轰死,也是这片叶子救了我的性命,让我不至于生机断绝。” “火云邪神这个老家伙当年在阿星的庇护下远走海外,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 “以我现在的功力,我倒是挺期望和一个绝顶高手过过招。” “这个世界很奇特,即便火云邪神老死了,但阿星绝对不会死。” “连叶问都被我奶到了一百多岁,更何况是很早以前就打通了任督二脉的阿星呢?” 叶千秋想起了今天张玄一提到“阎罗”叶无殇。 “阎罗”是他曾经的别号。 叶无殇就是他,他就是叶无殇。 不过,他现在的名字是叶千秋。 千秋无殇,千秋不死。 第19章 决战鸟巢 十月份的京都是凉爽的。 秋意盎然,冷风吹拂。 京都一向热闹,打几百年前起,就是如此。 如今的京都更是繁华如斯,充满了国际大都市的味道。 钢铁森林之中,有着为举办京都奥运会而建的鸟巢。 京都奥运会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鸟巢成为举办各种大型活动的首选场地。 这一次,ufc双量级冠军,康纳·麦格雷戈约战叶千秋,选择在鸟巢进行。 叶千秋本人对这一场比试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像康纳这样的洋鬼子,他在八十多年前就打死了好多个。 但这一场约战可谓是在国内外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特别是在华夏国内,有太多太多的人关注这一场约战。 国人的爱国情绪也是激烈高涨。 嘴炮康纳在约战前的近一个月当中,接受了媒体的好几次采访,放出了许多嚣张至极的话。 言语之中不止是充满了对叶千秋的蔑视,更加充满了对华夏人的蔑视。 随着事情传播的范围越来越大。 网上的许多人都开始自发宣传这一场约战。 逼乎上,关于这一次约战的话题热度高居不下。 某音上,各种关于叶千秋和康纳的小视频数不胜数。 有很多人在陈施行的视频频道留言,给叶千秋加油鼓劲,希望叶千秋战胜洋鬼子康纳,替华夏争光。 还有许多媒体也在报道这件事。 还有一些媒体栏目特别邀请了曾经在武当山上和叶千秋比试过的二龙和尚、连宇轩进行采访。 问了他们二人关于这一次康纳和叶千秋约战的看法。 华夏主流媒体ctv体育频道,也专门在这一天准备直播这一场焦点之战。 在ctv体育频道的演播厅中。 节目组也还特别邀请了二龙和尚、连宇轩,还有一位曾经的重量级选手,刘海隆。 这个刘海隆也就是那个失约在了武当山的柳腿劈挂。 演播厅中。 主持人身着正装,坐在台前,一脸笑意的在向二龙和尚、连宇轩、刘海隆问好。 “三位嘉宾,欢迎来到体育频道的直播厅做客。” 二龙和尚微微一笑,道:“主持人,你好。” 连宇轩道:“十分感谢体育频道栏目组的邀请。” 刘海隆则道:“很荣幸能够来到体育频道做客。” 住持人看着身后的大屏幕,笑道:“三位,现在离比武正式开始,还有一些时间。” “我们先来聊一聊关于这次比武的事。” “想必你们也知道,这段时间,网上对于这一次比武的是各有看法,许多人将这场比武称为是传统武术的崛起之战。” “我们栏目组甚至还做了一项数据调查,就是调查了一下,关于这场对决,谁的赢面会更大一点。” 二龙和尚问道:“结果如何?” 主持人道:“结果出人意料,居然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觉得叶道长会输,康纳会赢。” 二龙和尚耸了耸肩,道:“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国人对于传统武学能不能打一向是持怀疑态度的。” “康纳作为ufc的双量级冠军,比野兽还要凶猛。” 主持人笑道:“不知道三位觉得这一次比武,更看好谁一些呢?” 连宇轩道:“如果我没有上武当山之前,我肯定是更看好康纳的,但是,现在,我更看好叶道长。” 主持人看向刘海隆。 “那海隆你怎么看呢?” 刘海隆是曾经国内的散打王,曾经远赴米利坚和西洋泰拳高手对战,可惜最后败北。 刘海隆道:“我看过叶道长和二龙、宇轩的比武视频。” “叶道长的速度的确很快,05倍速下,放慢视频才能勉强看清楚他的动作。” “而且,叶道长的拳力也很重,出拳的角度很刁钻。” “如果是同级别的较量,我肯定更看好叶道长。” “但是,康纳毕竟是ufc双量级冠军。” “叶道长未必能在康纳的手里讨得了好。” “说一句得罪人的话,康纳的抗击打能力要远远超过二龙和宇轩。” “在擂台上,能打得住人不算本事,能扛得住对手的攻击才算立于不败之地。” “叶道长的身体能否扛得住康纳的拳头,这一点很难判断。” 主持人:“那海隆的意思是,你更看好康纳一些。” 刘海隆点了点头,道:“从专业的角度看,我的确更看好康纳。” “虽然,我也不喜欢康纳这个嘴炮王。” 主持人微微一笑,又看向二龙和尚。 “那二龙你呢?” “你怎么看?” 二龙和尚道:“只有亲自和叶道长对战过,你才能体会到他的恐怖。” “我敢打包票,这一次康纳绝对在叶道长的手下坚持不了三个回合!” 主持人:“嚯,看来二龙是非常看好叶道长啊。” 二龙和尚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这时,主持人说道:“好,现在现场那边已经开始了,让我们把镜头切换到现场,拭目以待。” …… 鸟巢,此时已经坐了很多人。 这一次康纳和叶千秋一战,在国内外引起了很大的舆论风波。 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天,所以,很多国人都悬在来到现场亲自观战。 这一场对决是不收门票的。 所以,鸟巢当中几乎是座无虚席。 到处都是议论之声。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关于这一场巅峰对决。 伍青青坐在靠前的观众台上,一脸兴奋的和一旁的柳芊芊说道:“芊芊,你说我师父能不能一拳ko那个洋鬼子康纳?” 柳芊芊环抱着双臂,道:“我觉得……有可能。” 伍青青道:“我觉得是百分之百。” “那个洋鬼子康纳实在是太嚣张了,这一次,我师父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对了,玄一小哥哥呢?” “怎么没见他人影?” 柳芊芊抬头,朝着右上方的座位看去。 “在那里,今天,正一七派、全真七宗可都来人了。” “张师兄是天师府的人,有些事需要他去应酬。” 伍青青点了点头。 她虽然跟着叶千秋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也知道了正一七派和全真七宗的存在。 就在这时,伍青青听到鸟巢四周突然呼声大起。 “叶道长!” “叶道长!” “叶道长,一定要打倒洋鬼子康纳!” 鸟巢中央,擂台已经摆好。 叶千秋和康纳·麦格雷戈从两边的通道走了出来。 叶千秋一身青色长衫,一只手负在身后,足尖轻点,起跳挪移之间,便落在了比武台上,潇洒写意至极,引得满堂喝彩。 “叶道长,太帅了!” “叶道长,轻功无双!” “叶道长,你是最棒的!” 而此时,康纳·麦格雷戈戴上了拳套,牙套,一边扭着脖子,一边用左右手撞在一起,也小跑着登上了擂台。 第20章 飞起来了 这一场众人瞩目的焦点之战,在叶千秋和康纳·麦格雷戈登上擂台的之后,观众的情绪被调动到了一个高潮节点。 就在比武之前的刚才,康纳·麦格雷戈又放出了垃圾话,他说道:“华夏功夫不值一提,即便是布鲁斯李复活,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ctv体育频道演播厅当中。 主持人在介绍道:“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现在体育频道正在直播在鸟巢进行的传统武术与现代格斗术的巅峰之战。” “传统武术的代表是来自神霄派的叶千秋叶道长。” “而叶道长的对手是来自爱兰的ufc双量级冠军,康纳·麦格雷戈。” “热爱传统武术的观众朋友,应该都听说过叶道长的大名,叶道长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走红网络,他的轻功视频为人津津乐道。” “前不久,他在武当山以一敌二的视频也是在网络上广为流传。” “叶道长立志弘扬华夏传统武学,是一位十分令人钦佩的武学宗师。” “而热爱格斗搏击的观众朋友应该对ufc并不陌生,但有些观众朋友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位康纳。” “ufc是目前世界上最顶级和规模最庞大的职业综合格斗赛事,而康纳·麦格雷戈便是ufc最顶级的选手之一。” “康纳·麦格雷戈在ufc八角笼5战全胜,并且4场终结了对手。” “在ufc189上血战两回合,他ko了门德斯,夺得了ufc羽量级临时冠军。” “随后,在ufc194上仅用13秒便ko了十年不败的前冠军josealdo,成为了羽量级冠军,是毋庸置疑的ufc羽量级新王。” “这一场对决,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到底是叶道长更胜一筹,还是ufc的双量级冠军康纳更胜一筹,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 鸟巢现场。 万众欢呼。 观众席上,张玄一身旁还坐着好几个年轻道人。 这些年轻道人不是旁人,正是来自正一道六派的年轻一代。 张玄一作为下一代天师的继承人,在这年轻一代中也有着很高的威望。 坐在张玄一身边的是清微派的张东元。 张东元曾经在龙虎山被叶千秋一招击败。 所以,他知道叶千秋的实力非常恐怖。 自从叶千秋入世以来,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他们这些正一道门弟子,也十分关注。 他们的长辈虽然不让他们随意入世出手,但是,并不代表他们自己不想出手。 年轻人即便是再修身养性,定力终究是不如一些老辈人物的。 尤其是是叶千秋击败的张东元,更是如此。 看着叶千秋大出风头,被民间的一部分人捧上了天,他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一次,康纳约战叶千秋,他来到现场,就是想要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一看,叶千秋的拳到底还能快到什么样的层次。 像康纳这个级别的西洋职业拳手,即便是张东元自己对上,恐怕也难占上风。 毕竟,职业拳手的速度、力量、精准度,样样都不差。 单凭人体的极限力量,一拳头就最起码能打出两千多斤的力量。 张东元凭借武学功法的加成,一拳打出的力量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虽然也练出了“气”,但还差的远。 张东元虽然有傲气,但还没有狂妄到目空一切的程度。 这时,张东元看了一眼在他身旁坐着的张玄一。 “张师兄,这一场对决,你怎么看?” 张玄一闻言,微微一怔,然后说道:“叶师弟的轻功身法已经超过了一般的武者,甚至可以媲美古之武者的层次。” “单凭这一点,叶师弟便可以与张东元游斗许久。” “至于叶师弟能不能赢,还要看叶师弟能不能打破那个西洋拳手的防御。” 张玄一并没有透露叶千秋便是叶无殇的这件事。 毕竟,这件事有点匪夷所思,他到现在还不敢完全相信。 张玄一的回答,让张东元微微颔首。 显然,张东元也是这么看的。 …… 与此同时,在观众席的东边,最高处的一个角落中。 一个秃顶老伯身穿深黑色西服西裤和皮鞋,两鬓白发已经染黑,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此时,他的眼睛正死死的盯在擂台中央。 这时,站在擂台中央的叶千秋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机。 他转过刚刚落地的身子,扭头朝着那股气机的来源处看去。 下一刻,叶千秋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时,坐在观众席东边的那秃顶老伯脸上露出笑意,他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朝着擂台上的叶千秋招了招手。 …… “是他……” 叶千秋的心里虽然早有过猜测,曾经的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不会那么容易老死,但是,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看到火云邪神出现。 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很快,叶千秋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擂台当中。 因为擂台上,裁判的哨声已经响起。 “比武,开始!” “双方选手,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站在叶千秋对面的康纳·麦格雷戈看到叶千秋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走神,好像受到了侮辱,不禁对叶千秋更加蔑视。 “华夏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什么才是真正的格斗术!” “华夏人,永远比不上西洋人!” 随着哨声的落下,康纳·麦格雷戈低喝一声,便朝着叶千秋快步攻了过来。 他的双拳快速出击,右拳迅速挥出,朝着叶千秋的左脸脸颊攻去。 这一拳虽然只是康纳试探性的一拳,但是无论从速度,还是力量上来说都不可小觑。 平常人若是被这么一拳头砸在身上,非得断几根肋骨不可。 在康纳的拳头即将落在叶千秋的左脸脸颊时,叶千秋迅速侧过身去,躲过了康纳的这一拳。 同时,叶千秋也打出了一拳。 在叶千秋躲过康纳右拳的同时,康纳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在擂台上的一种直觉。 康纳知道,叶千秋绝对出手反击了。 但是,就在康纳脑海中的念头刚刚浮现出来的时候。 康纳便感觉到胸前肋骨处传来一股巨大的绞杀力! 下一刻,康纳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飞了起来一般,整个人的重心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紧接着,康纳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从他的身体各处传入他的中枢神经。 嘭! 康纳整个人重重的落在了擂台中央! 他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躺在擂台上。 一动不动! 第21章 胜负已分 一秒! 两秒! 三秒! 观众席上的所有观众,都静气摒息的看着。 这时,坐在观中席上的清微派弟子张东元站起身来,面色复杂的看着擂台中央,然后轻声和一旁的师弟说道:“胜负已分,我们该走了。” 一旁的清微派弟子还有其他派的弟子纷纷错愕不已。 “这就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 张玄一也站了起来,满脸感慨,他现在已经很肯定,叶千秋没有骗他。 如果叶千秋不是“阎罗”叶无殇这样的百岁老前辈,怎么可能一瞬间便将康纳给击倒! 这明显是对劲气的控制到了一个极为高明的地步! 即便是再天才的人物,也不可能在二十岁有这样的成就! “咦?康纳怎么不动了?” 观众席上的观众纷纷疑惑不已,他们刚才只看到了康纳向叶千秋发起了进攻,一记右勾拳打出,被叶千秋给迅速躲了过去。 然后,叶千秋便犹如魅影一般,整个人居然不知道怎么把康纳给完全举了起来。 随后,叶千秋便把康纳扔了出去。 这就是现场的观众所看到的一切画面。 他们本以为康纳还会站起来。 然而,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 三秒过去了。 康纳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时,站在台边的裁判急忙朝着康纳走了过去,然后朝着康纳挥手喊着。 “1……” “2……” “3……” “……” 很快,裁判数完了秒数,他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向叶千秋,有些不可置信。 然后,他走到叶千秋身旁,用手中的话筒,对着所有人说道:“叶道长,胜!” 轰! 随着裁判的声音落下。 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仅仅过了数秒,现场的观众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 更有甚者,跳起来摇臂高呼。 “叶道长,叶道长,必胜!” “叶道长,无敌!” 此时,在电视机,还有各大视频平台观看直播的观众都傻眼了。 这瞬息之间的变化,也太快了! 从康纳选择对叶千秋出手,再到康纳倒在地上,裁判宣布叶千秋获胜,仅仅才过去不到两分钟! 天呐! 到底发生了什么! ufc双量级冠军康纳,居然被叶道长ko了! 这真的不是幻觉? 很多观看直播的观众纷纷在各大直播平台刷了弹幕。 “就这?” “洋鬼子也太不堪一击了!” “不是洋鬼子不行,而是叶道长太牛逼了!” “确定这是ufc双量级冠军?这t和纸糊的有什么区别?” “还没打,就倒了?” “不是在打假赛?” “打个几把假赛?你去搜一搜康纳的履历,这洋鬼子曾经炮轰华夏功夫,侮辱武打巨星房阿龙。” “ufc双量级冠军的含金量,你们懂吗?” “康纳又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即便打假赛也不会和我们华夏人打!” “你知道他输了,会对他的身价有多大的影响吗?” …… 与此同时,鸟巢上空,呼声震天。 坐在观众席上的张玄一等正一道六派的年轻弟子纷纷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怎么能看到这顶尖对决。 ufc顶级职业拳手,居然会被叶道长一拳ko了? ctv体育频道演播厅中。 主持人和三名嘉宾神色各异。 主持人道:“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二龙和尚环抱双臂,呵呵一笑,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连宇轩道:“肯定是那种恐怖的劲力,让康纳丧失了行动能力。” 刘海隆一脸错愕,道:“难道这就是传统武学当中的暗劲?”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刘海隆是和国外的泰拳高手较量过的,他深知国外这些职业拳手的恐怖之处。 他们的身体素质绝对是强悍至极。 像康纳这种ufc双量级冠军被华夏人一拳ko,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一般华夏人和这种西洋拳手较量,能不落下风,就已经是不错了。 但是,叶千秋居然将康纳给ko了! 刘海隆显得十分激动,这由不得他不激动。 当年他在米利坚和西洋拳手对决,最终败北。 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今天,他看到了叶千秋一拳ko了ufc职业拳手,那种激动之情简直是溢于言表。 虽然不是他自己击败了西洋拳手,但这场对决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不仅仅是弘扬了华夏国威,更证明了传统武学不仅仅有漂亮的花架子套路,还有绝对的实战能力! 想必,经过这一次对决,国人对于传统武学的认知一定会重新刷新。 说不定会激起国人对传统武学新的热情。 经过片刻的沉默,主持人欣喜的说道:“这一场对决,远远要比我们想象中的,结束的要快!” “叶道长出手的速度太快了!” “康纳倒下的速度太快了!” “难道这才是传统武学的真正力量吗?” “看来,这一场比赛,又需要我们反复去观看,反复用05倍速去观看了!” …… 此时,鸟巢中央。 叶千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观众席上。 他在寻找火云邪神的身影。 不过,火云邪神早已经不知去向。 “看来,他还没准备好……” 叶千秋知道,火云邪神是一个武痴,同时,也很无耻。 当年在猪笼城寨,他本来要杀了火云邪神,若非阿星阻拦,火云邪神早已不在人世。 这个仇,火云邪神一定会找他报的。 “火云邪神……这一次,我一定打爆你的头!” 叶千秋的身影出现在观中台上,实在是太扎眼了。 很多观众朝着叶千秋围了过来,一些年轻姑娘口中更是高呼。 “叶道长,太帅了,能给我签名吗?” “叶道长,请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叶道长,请问你的功夫是不是已经到了和武侠小说中那种武林宗师一样的境界?” “……” 叶千秋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迅速朝着出口同道跑去。 叶千秋的速度非常之快,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 鸟巢这边的比武结束还不到一个小时。 各大社交平台,还有短视频平台,关于这一场比武对决的视频就已经被疯狂转发。 每一个关于这次比武的视频播放量都是节节升高。 各大媒体的热度也是高居不下。 “神霄派叶道长ko西洋ufc双量冠军康纳!弘扬华夏国威!” “传统武学真的能打!” “功夫,就是杀人技!” “这才是真正的传统武学!” 诸如此类的标题,醒目无比。 网络上掀起了比之前叶千秋击败二龙和尚、连宇轩之后还要狂热的大浪。 与此同时,在龙虎山天师府的老天师张道清又接到了来自京都的一个电话。 “老天师啊,关于这位小叶道长……” 第22章 江湖宿老 在网上已经因为叶千秋和康纳的这一场比武吵翻天的时候。 叶千秋早已经返回了苏州玄妙观。 现代交通工具十分便利,叶千秋中午在鸟巢打完,下午便已经回到了苏州。 本来各大媒体已经在鸟巢的更衣室里等着采访他,但是他压根没回更衣室,就悄然离开,他让陈施行替他发了新的视频。 品芳茶馆之中。 伍青青依旧是一脸兴奋。 她在叶千秋跟前手舞足蹈的问道:“师父,你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你所说的“气”是不是就是传统武侠小说中所说的那种内气?” “那个康纳是不是被你一拳震碎了全身经脉!” 叶千秋坐在一旁,笑眯眯的说道:“道自虚无生一炁,便从一气产阴阳。” “人体内的气,不是凭空而生,也并非完全是武侠小说中所说的那种内气概念。” “不过,以你目前的认知能力来说,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震碎经脉,呵呵,你以为真是武侠世界呢?” “我只不过是施展了一些小手段,让那个洋鬼子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罢了。” 伍青青闻言,道:“师父,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出“气”来呢?” 叶千秋看了伍青青一眼。 伍青青虽然根骨不错,但想要在末法时代悟出“气”来,难度十分之大。 更何况,伍青青如今已经年过二十,能在十年后把外家功夫练到暗劲的层次,就已经不错了。 伍青青这种程度的天资,若是早点习武,放在百年前,可与宫家的那位二小姐有的一拼。 至于现在,想要练出“气”来,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过,叶千秋没有打击伍青青的积极性。 练武本就是需要持之以恒的一件事情,有积极性,有目标是好事。 “只要你努力练功,自然会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叶千秋如此对伍青青说道。 伍青青闻言,满心欢喜,一心希冀着有一天她能够像叶千秋一般一跃数丈之远,速度快到肉眼看不清。 伍青青练武的热情再度高涨,自己一个人扎马步去了。 伍青青前脚刚离开,张玄一就进门了。 “叶……前辈……” 张玄一再次独自面对叶千秋,脸上还有些不太自然,显得有些局促。 因为,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叶千秋就是正一道的老前辈“阎罗”叶无殇。 张玄一现在面对叶千秋的心态和之前的面对叶千秋时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他的同辈师弟。 而是一个真正的前辈高人。 在正一道七派当中,“阎罗”叶无殇,是比他太爷辈分还要高出两辈的传奇人物。 更何况,叶无殇一直都是他所崇拜的前辈。 从京都返回苏州的途中,张玄一接到了老天师的电话。 张玄一回想到电话中的内容,心中稍显镇定。 叶千秋看着张玄一这副局促的模样和之前大为不同,不禁笑着摆了摆手。 “坐,不必拘谨,从前如何,现在依旧如何,你只需当我还是那个神霄派弟子罢了。” 张玄一闻言,心中的那一抹没由来的紧张也散去了七八分。 张玄一坐在叶千秋的对面。 “叶前辈,太爷给我来电话了,他说,体育总局的领导想要见一见你。” “好像是和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有关。” “叶前辈,其实以您的身份,根本没必要抛头露面,这些事,由我们小辈去做就可以了。” “这一次,太爷说了,不管您参加不参加这次大赛,我是必须得参加的。” “而且,因为您击败了康纳的缘故,正一其他派的师兄弟也都希望和您一般弘扬华夏国威。” “这次的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正好是一个机会。” “正一各派都有打算派一些年轻弟子入世,参加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了……” 叶千秋听了,微微一笑,正一道各派的变化,他倒是不在意。 当今之世,道门势微,能把道法传承下去,便是不易。 武学之道,虽然在某些方面有弘扬华夏国威的作用,但在当今之世,便显得有些鸡肋了。 科技时代,武道衰落是必然的事情。 他虽然喊出了传统武术能打的口号,但也只是想为日益衰落的武学之道再正名一次而已。 随心无矩,这是到了他这个层次,他这个年龄才能体会到一种境界。 更何况,他的目的现在基本上已经达到了。 他和康纳的这一场比武,已经足以在国内外引起很大的反响。 对于神霄派来说,接下来的就是入世挑选弟子的时候。 “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我就不去了。” “至于领导想要见我的事,让你太爷替我推掉便是。” 张玄一闻言,微微颔首。 他虽然猜不透叶千秋当初为什么要高调入世,但是,他似乎有一种感觉,叶千秋之所以入世,根本不是他嘴中所说的仅仅为了弘扬传统武术。 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前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张玄一又问道。 “但说无妨。” 叶千秋轻松写意的说道。 张玄一道:“在正一道的记载当中,各派历代前辈,也不是没有过能活百十来岁的人物。” “但是,像前辈这般能返老还童的人物,却是从来没有过。” “前辈,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吗?” 叶千秋对张玄一的印象很好。 张玄一谦逊,执着,而且天赋很高。 对于这样的后辈,叶千秋还是很喜欢的。 “什么样的境界?” “怎么说呢?”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大圆满。” “何为大圆满呢?” “便是精气神都达到了一个几乎饱和的状态。” “气行周天,不动如山,动如惊雷,龙虎交泰。” “想要再进一步,已经没有了可能。” 张玄一闻言,讶然道:“那岂不就是古时人所称的陆地神仙之境!” 叶千秋笑了笑,道:“哪里是什么神仙,依旧是人罢了,只不过比寻常人的生命气息更加浓厚。” 这一日,叶千秋和张玄一讲了许多,算是对这个正一后辈的指点。 叶千秋的一席话,替张玄一打开了另一个世界,让张玄一从此更是心诚于道。 …… 京都,某五星级大酒店之中。 “混蛋!” “这个华夏人难道会魔法吗?” “这个华夏人让我成了一个小丑!” “现在整个西洋国度,到处都是人在嘲讽我。” “这个华夏人,几乎让我名誉扫地,他让我损失了近一半的资产!” 嘴炮康纳犹如一只愤怒的狮子,脸上青筋暴露,在酒店房间里咆哮着,他刚挂断电话,将手机一把扔在了地上。 一旁的经济人环抱着双臂,道:“康纳,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从前,我经常听说华夏是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国度,现在看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你还记得当年在米利坚大放异彩的布鲁斯李吗?” “当年的布鲁斯李不也强悍无比,但……他最后还不是倒在了米利坚的国土之上……” 康纳猛的看向自己的经济人。 “什么意思?” 经纪人道:“如果能把那位叶先生引到米利坚去……一切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他的速度即便再快,难道还能快得过子弹吗?” 康纳闻言,脸上的青筋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阴冷的笑意,犹如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正在吐着信子。 …… 苏州,玄妙观,品芳茶馆。 叶千秋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最近,顾圆老道忙的不可开交。 虽然来玄妙观看热闹的不少,但顾圆老道还是从中收下了十来名资质还尚可的弟子。 要知道,玄妙观自从顾圆的爷爷起,就已经是人才凋零,后继无人。 如今,华夏盛世之下,神霄派选择入世,是神霄派能够延续下去的唯一选择。 这些人之中未必全部人都会授戒,只要有三四个人将神霄派真正的道法传承下去,已经足矣。 至于神霄派的武学,能继承多少,就看后辈的悟性了。 更何况,神霄派最高深的雷法早已经失传了。 而且,现存的雷法残篇,也不是一般人能悟透的。 神存周身,化周天之雷,已经脱离了武学的层次,迈入了法的层次。 受天地所限,叶千秋也无法达到那种层次。 别看叶千秋是神霄派的弟子,但他一身所学甚杂,各家拳法都有涉猎。 太极是他钻研最久的,也是因为太极,他才悟出了“气”。 当年没有去粤东的猪笼城寨之前,他只不过是内家拳高手。 但在遇到小龙女和杨过之后,他才算是真正跨入了武学的大门。 小龙女和杨过将毕生绝学都传授给了他。 叶千秋坐在茶馆里,脑海之中这些往事时不时都会闪过。 “也该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老朋友了……” 火云邪神的出现,让叶千秋知道,他或许有机会能够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识海中的那一片叶子在火云邪神出现之后,出现了明显的异动。 比他和二龙和尚、连宇轩比武之后的悸动还要强烈。 或许,干掉火云邪神,他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这时,陈施行给叶千秋发来了消息。 “叶道长,康纳似乎不服气,想要和你进行第二次约战,不过这一次约战的地点,他选择在了米利坚的旧金山。” 叶千秋看到这条消息,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回了过去。 “回绝他!告诉他,我没空再和一个手下败将再做较量。” 康纳对于叶千秋来说,不过是一个踏脚石而已。 康纳为什么要再一次约战? 难道是想再一次自取其辱? 叶千秋觉得康纳不会那么蠢,他从中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若非是在鸟巢,没有提前签生死状,怕影响不好,叶千秋是不会对康纳这种侮辱华夏的洋鬼子手下留情的。 死在他手下的洋鬼子,可是多了去了。 …… 香江。 某座豪宅当中。 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正在看着鸟巢之中的那一场举世关注的比武。 在当今之世,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隐世不出。 武人在太平盛世一向没有用武之地,这是历史的必然。 乱世武人兴,盛世文人治。 坐在轮椅上的老者看着视频中的这位曾经的旧相识,不禁唏嘘不已。 曾经的辉煌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就在这时,身着西装的中年人走进了院子来。 “老爷子,有贵客到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听到“贵客”二字,两只手撑着轮椅,努力的往起撑着。 “是他……是他……来了吗?” 老者的面色涌上一股红潮。 中年人道:“是他……是那位前辈……” “快……快……请进来……” “不……推我出去……我要亲自去迎他……” 老者的神情十分激动。 “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了……” “想不到我这把老骨头还有重见故人的这一天。” 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看着老者激动的神情不禁说道:“老爷子,我推你出去……” 老宅的外面…… 叶千秋看着这座似曾相识的宅院,不禁说道:“多少依稀事,俱成往矣……” 这时,从老宅的大门里出现两道身影。 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人推着坐着轮椅的唐装老者。 唐装老者在看到叶千秋的瞬息之间,双手紧紧的抓在轮椅扶手之上,轮椅扶手都留下了十道指印。 “老哥……好久不见……” 叶千秋看着那个唐装老者,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老弟,真的是你……” 唐装老者说道。 “没错,是我……三十多年未见……看来老哥的身体还算健朗……” 叶千秋说道。 “你小子不死,我怎么能死呢?” 唐装老者哈哈大笑道。 叶千秋大步流星的走向前去,站在轮椅前方。 唐装老者和叶千秋的双臂交杂在一起。 “好兄弟……” “好兄弟……” 很多年前,一代宗师叶问和“阎罗”叶无殇的交情便为江湖人所津津乐道。 如今,一百二十岁的叶无殇再次和一百二十七岁的咏春叶问执手。 第23章 故人如斯 “无殇……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千秋……” “你小子,果然还是突破了那一层,返老还童,惊世骇俗,惊世骇俗啊!” 叶家老宅内,一百二十七岁的叶问和叶千秋一边饮茶一边畅谈。 在门外守候的叶问之孙,听着老屋里老爷子的爽朗笑声,不禁微微一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老爷子这么开心了。 叶家枝大叶大,咏春门人遍布世界,老爷子在一天,叶家就相当于有一根定海神针。 老爷子若是不在了,那人心也就要散了。 “老哥,这些年,你的身子骨应该还可以。” 叶千秋笑眯眯的和叶问说着话,他能感觉到叶问虽然双腿行动不便,但精气神还算可以。 毕竟,叶问比他还要大七岁,能在当今之世,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属于人瑞的级别。 不过,叶千秋还是看出了叶问身体内的气血在走向衰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再过五年,一代宗师叶问也将要尘归尘,土归土。 不过,叶千秋并没有多言。 叶问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人如草木,终究会有枯萎凋谢的那一天。 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枯木逢春,老树生新芽。 叶问微微颔首,道:“还多亏你小子当年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入了武学的真正大门,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早就化成灰了。” 叶千秋哈哈一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咱们都是姓叶的,五百年前本是一家呢。” 叶问笑道:“是啊,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小子这次来香江,除了看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事要办。”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叶千秋道:“还是老哥懂我,不过,我这次来香江,真的只是想见见故人。” “除了老哥,还有那位宫二小姐,可惜,老丁头死的早了,不然还能再和他过两手。” 叶问听到“宫二小姐”四个字的时候,眼中泛起一丝追忆之色,感慨道:“这一转眼,我们都是一百二十多岁的人了。” “当年金楼的那些老人,也就剩下你、我,还有宫二小姐了。”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能活着,便都是机缘所致。” “这普天之下,能达到这种层次的人,终究是太少了。” 叶问很赞同叶千秋的话,他说道:“如果不是老弟你,我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又岂能接触到真正的武学门槛呢?” “当年我真的很难想象,世上居然会有像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那种层次的人物。” “而那位阿星,则更是超凡入圣。” “任督二脉,天地桥梁,可惜,我这一辈子是没机会打通了。” “罢了,我活了这些年,其实早已经活够本了,有时候,我就在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年轻时,我的脑子里只有武学,后来,经历了家道中落,依旧不改初衷。” “后来,随着永成的离世,我便渐渐懂了,人这一生啊,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活着,更是为了爱自己的人,自己所爱的人活着。” “永成走了很多年了,最近我经常梦见她。” “我还梦到了振藩,他走的太早了,若是他当年不那么急功近利,活到现在也不是什么问题。” “我还梦到了正儿,他也走了有几年了……” 叶问流露出很多伤感之色,也许是他实在是太老了,越来有喜欢回忆过去,特别是碰到了叶千秋这个老朋友。 叶问也曾经是个武痴,即便是多年前的家庭巨变,再加上后来讨生活时的艰辛,也没有磨灭他习武的意志。 直到很多年后,他的结发妻子去世,叶问的热血便一下子凉了许多。 再后来,他为了自己的儿子奔波海外,四处求人,可谓是体味了人间的种种苦难。 最终在五十岁时,悟到了“气”的门槛。 不过,他的寿命虽然有了延续,但也让他又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他的爱徒李小龙在米利坚英年早逝。 再后来,他的儿子也走了。 他依旧还活着。 叶问在说着,叶千秋在听着。 叶千秋明白,像叶问这样内敛的人都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唯有面对自己特别信任的人时,才会将这些话给倾诉出来。 叶千秋并不觉得厌烦,武学之道,因为人的各种情绪状态而又有不同的变化。 生活,本就是武道的一部分。 人生的各种感悟,也是武道的一部分。 拳意即心意,心意即拳意。 而拳意,心意,我意,在叶千秋看来,皆是天意。 这个天意,并非是单纯字面意义上老天爷的意思,而是顺其自然的天意。 这种平和的心境,也更加有助于武学之道的精进。 叶千秋在叶府和叶问畅谈了许久。 叶千秋在叶府呆了三日。 三日之后,叶千秋和叶问离开了叶府。 …… 香江,一个少有的僻静地段中,有一家开了近百年的酒楼,这家酒楼没有牌子。 如今,这家酒楼已经不再对外营业。 在酒楼二楼的一间屋子里,一个满头银发,精神健硕的老太太,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不禁苦笑道:“老喽,老喽……” 老太太的五官很精致,眼角眉梢,风姿犹存,可以想象得出她年轻时有多漂亮,只是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她的袖口鞋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折痕。 身上戴着的器物首饰也是恰到好处。 就在这时,“噔噔噔”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了声音。 “老姑奶奶,客人到了。” 老太太闻言,站起身来,她虽然老了,但是精气神却是不弱,腰杆挺的很直。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 “这都多少年了,这里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过一样。” 叶千秋看着这幢在记忆中比较深刻的酒楼,和叶问轻声说道。 叶问坐在轮椅上,是由叶千秋在后边推着。 “是啊,酒楼和很多年前比起来,是没有什么变化。” “有变化的只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啊。” 紧接着,叶千秋推着轮椅,进了酒楼。 一进酒楼,叶千秋便看到了一身玄素,妆面清冷的银发老太太出现在楼梯旁。 起初,老太太的身段恣意歪倚在楼梯旁。 当她看到叶千秋推着叶问走进来的时候。 她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嘴唇紧紧的抿着。 随即,她挺直了腰杆。 老太太的腰杆挺的很直,仿佛在诉说着她那一生的倔强。 叶千秋和老太太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老太太有些怔住了。 叶千秋轻声说道:“若梅……好久不见……” 第24章 孤傲若梅 站在楼梯旁的老太太顿了顿,然后亦是轻声说道:“叶大哥,好久不见。” 叶千秋看着眼前的银发老太太,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年,同样是在这里。 宫二小姐倚靠在楼梯旁,对自己表明了心意。 叶千秋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 只是静静听完了宫二小姐的话,然后将自己所悟的“气”之法门,尽数说给了她听。 在宫二小姐成功悟出了“气”之后,叶千秋给她留了一封信,便回龙虎山去了。 这一走,便是几十个春秋。 这些年,他们二人没有再见过面。 这是多年之后的重逢。 昔日的红颜,已经变得满头银发。 谁言岁月从不败美人? 而叶千秋,甚至比当年离去时还要显的年轻好几岁。 宫二小姐怔怔的看着叶千秋,叶千秋的样子和当年没什么变化。 宫二小姐的眼角却是垂下了泪滴。 她或许明白了当年为什么叶千秋只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叶问有些受不了这么沉静又诡异的气氛。 他直接开口道:“宫二小姐,你眼里怎么就只有千秋这小子。” “我这个大活人还在这儿呢……” 叶问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宫二小姐和叶千秋之间的奇怪气氛。 宫二小姐看向叶问,面色恢复了正常,轻笑道:“问哥,你可是有些年没来我这里走动了。” 叶问耸了耸肩,道:“老了,老了,哪里还有心思四处溜达。” “我知道妹子过的挺好,自然不能来打扰妹子的清修。” 宫二小姐笑了笑,没有再多言。 这时,宫二小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朝着叶千秋和叶问说道:“走,前天,我接到了叶大哥的消息,便准备好了地方。” “这些年不见,总归有些旧事要好好聊一聊的。” “是啊,我们是该好好叙叙旧。” 叶问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着说道。 叶千秋微微颔首,在宫二小姐的带领下,推着叶问朝着里面行去。 进了酒楼里面,三人进了雅间,没有备下酒席。 只有一壶清茶,几盘点心。 三人坐定。 叶千秋和宫二小姐相对而坐。 宫二小姐毫不避讳叶千秋的目光,总是和叶千秋的目光碰在一起。 叶千秋看着如此这般的宫二小姐,不禁笑了起来。 宫二小姐看到叶千秋笑了,不禁问道:“叶大哥在笑什么?” 叶千秋很坦白的说道:“我在笑你。” “笑我?” 宫二小姐露出疑惑之色。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当年你便是这般,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宫二小姐道:“那叶大哥是觉得好还是不好?” 叶千秋闻言,淡淡说道:“若梅的洒脱,我一直是敬佩的。” “在我所认识的女人当中,若梅可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宫二小姐听了,没有说其他,而是转身,从身后取出一副画来。 她将画打开。 那是一副水墨画。 “叶大哥,还记得这副画吗?” 宫二小姐看着叶千秋说道。 叶千秋看着那画上的白雪皑皑,看着那冰天雪地里的梅花,微微颔首道:“叶里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 “我亲手题的字,你亲手画的画。” “怎么能不记得呢?” 宫二小姐闻言,将画收了起来。 “叶大哥能记得这幅画,我便能放心了。” “这些年,我孑然一身,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予我最好的结局。” “我见过自己,也算见过天地,可是看不到众生……” “前些日子,我看到叶大哥重新入世,我一眼就认出了,肯定是你。” “叶大哥,你这一次入世,是来见众生的吗?”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算是。” 宫二小姐道:“那我也算众生中的一人……” 叶千秋道:“当然。” 宫二小姐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叶大哥,多年不见,可否再和我搭一次手。” 叶千秋道:“有何不可。” 坐在一旁的叶问像一个工具人一般看着叶千秋和宫二小姐一问一答,有来有回。 不禁暗自摇头道:“早知道是这副局面,打死我老头子都不来凑这个热闹……女人啊,记一个男人一辈子,早已经说不清到底是爱更多一点,还是恨更多一点喽……” …… 叶千秋推着叶问和宫二小姐走出了雅间,来到了大厅。 宫二小姐面色清冷,朝着叶千秋摆出了姿势。 叶千秋一手背后,一手抬在胸前。 他明白宫二小姐的意思。 宫二小姐一生,用四个字来总结,那就是“大成若缺”。 人如其名,她叫宫若梅,她便是冷傲的梅花。 当年,为了结果马三的性命,她不惜削发入道。 当然,她的命运因为叶千秋的出现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马三死了,死在了宫二小姐手中。 本来以宫二小姐的实力,当年即便能杀马三,也必定要受重伤。 但是,叶千秋给马三暗中下了黑手,让宫二小姐全身而退。 叶千秋当年名震江湖,打遍金楼无敌手。 和宫二小姐曾经不止搭过一次手。 叶里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 叶千秋承认,他当年的确对宫二小姐动过情。 但,终究还是错过了。 “叶大哥,请。” 宫二小姐率先出手了。 她也已经是一百多岁的人了。 但她的身手依旧不弱。 在这个世上,如今能和宫二小姐搭手的人,可真的没几个了。 二人身形交错,拳掌交互,犹如在跳舞一般,美如画。 叶问在一旁看着,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就在叶千秋和宫二小姐过了数十招的时候。 酒楼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随即而来的,是车鸣声。 外面有姑娘喊道:“老姑奶奶,好似是有什么重物砸到了停在路边的车顶上。” “啊……老姑奶奶……不好了……是一个人啊……有人杀人了……” 还在交手的叶千秋和宫二小姐当即就停了下来,然后对视一眼,同时朝着酒楼外走去。 叶问无奈,看着二人都不管自己了,嘀咕道:“还好我的轮椅是电动的……” 下一刻,叶问按了一下扶手上的按钮,朝着就楼外行去。 酒楼外。 正是暮色将近的时候。 只见酒楼对面的街道上,一辆私家轿车的顶部,有一个身着深绿色夹克的人站在上面。 他的脚下,好像还踩着一个人。 这时,那人刚好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充满了凶戾之气的脸庞。 那人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在酒楼外站着的叶千秋和宫二小姐。 下一刻,那人直接跳下了车顶,动作看起来十分干脆利落,但紧接着,他却是一瘸一拐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第25章 杀人如杀己 日落黄昏,暮色已至。 轰鸣的车笛音在不停的回响着。 身着夹克的男子一瘸一拐的朝着酒楼这边走来。 “老姑奶奶……” 刚才那个大喊的年轻姑娘看向宫二小姐,脸上有些惧色。 “兰儿,别怕。” 宫二小姐拍了拍年轻姑娘的手。 叶千秋看向那年轻姑娘,微微一笑,道:“若梅,这是谁的孩子?” 宫二小姐轻声说道:“丁师伯的后人……丁师伯过世后,便把她托给我抚养。” 叶千秋微微颔首。 宫二小姐的师伯,便是昔日八卦掌宗师宫羽田的师兄,丁连山。 丁连山是关东之鬼,是暗夜孤星,也是昔日八卦掌的“里子”,也曾是叶千秋的好友。 叶千秋一眼便看出那年轻姑娘不会武。 “看来老丁的手艺也后继无人了。” 宫二小姐道:“现在的世道,可比从前好太多了,不会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叶问坐在轮椅上也出来了。 而那个一瘸一拐的夹克男子也停在了离叶千秋几人不到五米的地方。 夹克男子的脸上,有些油腻,胡子拉碴,两侧脸颊还有两道疤痕。 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血丝。 整个人给人一种十分狠辣的感觉。 这时,夹克男子站在原地,双拳一抱,朝着叶千秋道:“阁下可是神霄派叶千秋叶道长?” 叶千秋看向夹克男子,微微颔首,道:“是我。” 夹克男子双眼一眯,声音低沉的说道:“我在电视上看了叶道长和洋鬼子康纳的那一场比武……” “叶道长,你的腿法很高明,身法极快。” “以前,我以为北腿王谭敬尧才是腿法第一人,现在看来是我杀错人了。” “若非叶道长主动现世,恐怕我还真不知道世上还有叶道长这样的高手!” “我本来打算料理了这几个家伙,不日便前往苏州去寻叶道长。” “不想,今日会在这里碰到叶道长本人。” “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择日不如撞日,叶道长,在下封于修,特向叶道长讨教。” “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叶千秋看向封于修,心中微微一叹,很多年前,当他知道叶问和火云邪神在一个世界出现的时候,他便明白了,在这个世界碰到谁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想不到,会在今日碰到封于修。 封于修也是真正的武痴,是当今之世,为数不多还用古法锤炼筋骨皮的人物。 叶千秋看向封于修,轻声说道。 “你先天残疾,两腿长短不齐,你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今日,我和老友相聚,不想和旁人动手。” “你若惜命,自己离开。” “你若一心找死,我只能再打你个半残,也不会打死你。” 封于修闻言,仿佛没有听到叶千秋的话一般,双臂一展,双拳一紧,摆开手势,朝着叶千秋说道:“叶道长,不用废话了。” 下一刻,封于修直接大步急奔,朝着叶千秋袭杀过来。 叶千秋往前跨了一步,封于修的拳已经到了。 封于修好像一只人形凶兽,戾气非常重。 他的左拳带着贯穿性的力量,朝着叶千秋的胸腹间打去。 而且,顺势抬起右腿,朝着叶千秋的腿上扫去。 这一切动作的完成,不过三个呼吸而已。 在宫二小姐身后站着的年轻姑娘看到封于修这凶狠异常,不讲道理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的说道:“老姑奶奶,这位叶道长不会有事。” 宫二小姐微微一笑,道:“兰儿,你放心,这瘸子虽然是外家拳的高手,但他根本不明白站在他对面的是谁……” “别说一个瘸子,就是来十个瘸子,也不是叶大哥的对手。” 兰儿是宫二小姐从小养大的,她听到宫二小姐叫叶千秋叶大哥,不禁满脸的疑惑。 一个看样子刚刚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怎么会是老姑奶奶的大哥呢? 难道是老姑奶奶老家的远方亲戚? 就在这时,兰儿的嘴巴突然张大。 “这么快……” 只见,叶千秋一拳捶在封于修的胸口,一脚踢在封于修的右小腿肚子上。 封于修的神情从起初的凶狠缓缓变的呆滞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叶千秋的身上。 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软脚虾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封于修,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以为什么是武林?” “武林从来没有消失,江湖也从来没有消亡,我不管你为什么杀人,也不管你想争什么。” “现在是太平盛世,杀人便是杀己。” “你手上有人命,是你自己了断,还是让警察来带走你,你自己决定。” “兰儿,报警,剩下的事情,让警察来处理。” 说罢,叶千秋转过身,看向宫二小姐,温柔一笑,道:“走,我们回去继续搭手。” 宫二小姐看也不看封于修,她这辈子,什么人没有见过。 像封于修这样的人,肯定是有故事的,但这世上谁还没有点故事呢? 她没有兴趣去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这时,瘫倒在地上的封于修突然开口道:“叶道长……” 叶千秋头也不回,只说道:“有勇气杀人,没勇气自裁?” “想问鼎武林第一,自己的生死早应该抛诸九霄云外。” 封于修激动的说道:“不,我不是怕死,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死。” “过几天,就是我老婆的生忌……” 此时,叶千秋和宫二小姐已经走进了酒楼。 坐在轮椅上的叶问,看了看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封于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转了回去。 “喂,是警察局吗?我这里是……”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也渐渐亮起。 有小雨落了下来。 兰儿的声音在大街上若隐若现。 躺在地上的封于修,脑海之中闪过了太多太多的画面。 最终定格在了那张病床上…… 是他亲手掐死了自己的老婆,替她结束了痛苦。 此时,封于修的手臂奋力一挥,拍在了自己的胸口,骨头碎裂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微不可闻。 雨,下的更密了。 …… 酒楼内。 叶千秋摆出手势,看向宫二小姐,笑道:“还来吗?” 宫二小姐摇了摇头,道:“算了……” 第26章 她的模样 “好了,好了,都是一百多岁的老骨头了,还搭什么手,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坐下来聊一聊嘛。” 叶问坐着轮椅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说道。 宫二小姐缓缓点头,道:“好……” 叶千秋三人回到了雅间当中,坐下来聊天。 三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大多数都是在聊,当年金楼的往事,还有当年的中华武士会。 “想当年,金楼里多少姑娘都对千秋有意,可惜啊,千秋这小子,一心向武,比我还痴。” 叶问在叶千秋和宫二小姐面前说出了这番话。 叶千秋笑了笑,并不在意。 宫二小姐顿了顿,道:“或许,我们这种人,各自孑然一身,才是彼此最好的结局。” 叶问听到宫二小姐这般话语,急忙转移话题,朝着叶千秋说道:“千秋啊,你这次入世,搞的动静有些大了。” “今时不同往日,你要小心火云邪神回大陆找你,那个老蛤蟆可是小心眼的很。” 叶千秋平静说道:“问哥,我已经见过他了。” 叶问一听,面色一急,道:“什么?你见过火云邪神了?” “在哪里?像他那个层次的人物,活到现在,恐怕是更加的深不可测。” “你们交过手了?” 叶千秋摇头道:“还未曾交手,他应该还没准备好。” “那日在鸟巢,我也只是和他打了一个照面而已。” “不过,我有预感,他很快便会再出现了。” 叶问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战,非同小可。” “千秋,你可知道阿星的下落?” “如果能找到阿星,也算是加一层保险。” 叶千秋看向叶问,见他神色之间有几分担忧,叶千秋不禁笑道:“问哥,阿星的下落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即便我知道,我也不会找阿星来帮忙。” “问哥,你应该明白,我们这种人追求的是什么。” “有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只希望火云邪神不要让我太失望。” “更何况,当年火云邪神一拳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一拳,我必须亲手打回去。” 叶问一听,便懂了叶千秋的意思。 叶千秋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 光听他当年的外号“阎罗”,就知道他的性子了。 在江湖上,只有叫错的名字,却没有起错的外号。 “阎罗”这个外号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因为叶千秋杀洋鬼子从来不手软。 一层是说只要是和他有仇怨的,即便是阴曹地府的阎罗,他叶千秋也必定要报了这仇怨。 更何况,叶千秋追求的是武道极致,也只有火云邪神这样的恐怖人物,才能和现在的叶千秋一较高下。 “看来终究还是我太老了,在心态上就已经输了你一筹。” “不过,万事还是做多点准备好一些,咏春门人在米利坚还算有些势力,这样,我托人让他们去找找阿星的下落。” “如果能找到阿星,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我们也有几十年没见了嘛。” 叶千秋听了也没拒绝。 当年阿星在猪笼城寨打败了火云邪神之后,本来想在当地开一家糖果店。 但由于叶千秋执意要杀火云邪神。 所以,阿星就带着火云邪神、肥仔聪,还有哑女芳儿离开了粤东,远渡重洋而去。 刚开始的时候,阿星还和叶千秋这边有书信联系,但是后来,因为兵荒马乱的,书信也难以寄到,便断了联系。 “火云邪神是谁?” 这时,一旁的宫二小姐清冷的脸上,泛起一丝丝怒容,声音冷冽。 她还不知道叶千秋居然差点被一个叫做火云邪神的人打死过。 在她的心里,叶千秋一直是无敌的存在。 无论当年是在金楼,还是后来到了香江。 叶千秋一直都是那般从容淡定,无论是谁和他对上,都难以战胜他。 她爹曾经说过,在武学一道上,叶无殇便是称为天下第一人也不为过。 而且,她宫若梅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不是因为叶千秋领她进入了“气”的大门。 否则,她早已经香消玉殒。 在宫二小姐的心里,自从父亲宫羽田死后,在这世上,最让她挂念的人也就只有叶千秋了。 虽然几十年来,二人没有再见过面,但宫二小姐从来没有忘记过叶千秋。 从前如何,现在,依旧如何。 认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 这是她宫若梅做人的态度。 她爹说她这辈子“大成若缺”,她这辈子可能缺了一个能够陪伴在身边的伴侣,但是,在她的精神世界当中,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流淌在她体内的“气”无时不刻在提醒着她,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和她一起看过雪,一起看过雪地里的梅花。 他们还一过红烛,倚过红妆。 “一个老怪物,老疯子罢了,这事儿和你无关……” 叶千秋说道。 “告诉我……” 宫二小姐抬起白皙的脖颈,一头银发的她,抿着嘴唇,静静的看着叶千秋。 叶千秋看到宫二小姐这副倔强的模样,和当年的她简直没什么区别,当年她也是经常看着自己。 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对宫二小姐,他的心硬不起来。 叶千秋有些无奈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几十年了,也一点都没变。” “火云邪神这个老疯子……” 叶千秋缓缓讲述着当年在猪笼城寨经历的一切。 宫二小姐不知道他的这段经历,因为当年他们也是聚少离多。 “此人堪称一代武学奇才,几十年前曾经求一败而不得,喜欢比武、杀人,其间还到了精神病医院去休养生息,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疯狂的武学,最终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神经病。” “不过,后来他被圣佛阿星给击败,带到了米利坚。” “这一次,我入世,估计他也是在网上看到了消息,所以,才又出现了。” “其实,我这一次入世,本就有想引出他的打算。” “只是,那时候,我不确定他到底死没死。” “现在好了,他既然出现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宫二小姐听完,看着叶千秋道:“你有把握吗?”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没打过,怎么能知道呢?” “不过,我想我会一拳打爆他的头……” 这时,外面大厅里的年轻姑娘兰儿突然又喊道:“老姑奶奶,外面来了一堆警察。” “有个叫陆玄心的警官要见叶道长。” 第27章 协助调查 “你好,我是重案组督查陆玄心。” “关于刚才的事情,这位小姑娘讲述的可能不太清楚,我需要你协助调查。” 叶千秋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位干练的重案组督查陆玄心,面色十分平静。 “陆警官,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尽管开口。” 身着蓝色风衣的陆玄心在这个年纪能做到重案组督查的位置,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她看向这雅间里的三个人。 坐在轮椅上的那一位,让陆玄心似乎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但又不太能想得起来,这么大岁数的老爷子,在香江也不多见。 至于那位银发老太太,陆玄心觉得有些怪异。 因为,那位老太太的脸色很冷。 不过,陆玄心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陆玄心很干脆的问道。 “叶千秋。” 叶千秋道。 “外面发生了命案,当时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能详细回忆一下当时你看到的情况。” 陆玄心看着叶千秋说道。 叶千秋也不犹豫,直接说道:“前面那位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当时,我和我的这两位老朋友正在叙旧,听到外面兰儿的叫声。” “我们便一起走了出去,然后就看到那个叫封于修的男人从对面楼上跳下来,踩在一个人的身上,然后,又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那个封于修脑子可能有点毛病,上来就要向我讨教,我都拒绝了,他直接上来就打。” “然后,我就把他制服了。” “还有呢?” 陆玄心目光灼灼的看向叶千秋。 “没有了,我制服了他,然后,便让兰儿报警,我就和两个老朋友继续回来叙旧了。” 叶千秋自然不会把什么细节都说给陆玄心听,交给警察处理是因为他有一个良好的市民身份。 况且,他完全就是受到了无妄之灾嘛。 任凭谁碰到像封于修这样的疯子,都得倒霉。 也就是他叶千秋实力还可以,不然,今天倒在地上的可就是他,而不是封于修了。 封于修手上有人命,反正,他是自杀的,叶千秋相信,这位陆警官会适可而止。 陆玄心依旧目光灼灼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叫封于修?” “他自己说的,这个人很莫名其妙,上来就说什么他叫封于修,今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我根本不认识他好。” 叶千秋无奈的说道。 “街上那么多人,他为什么不找,而要偏偏找上你?” 陆玄心看到叶千秋这副模样,又问道。 就在这时,雅间外有人走了进来,也是一个警察。 “陆sir,我们调取了周围街道上的摄像头之后,基本上可以确定死者的身份,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封于修。” “至于,前一个死的那个人,叫王哲……” 紧接着,又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陆警官,王哲死在分筋错骨手之下……”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身着深色夹克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嘴上蓄着短短的胡须,下巴上的胡须已经有些发白。 不过,他的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 这个中年男子一进来,刚刚一抬头,便和叶千秋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随即,这个中年男子的瞳孔猛的一缩,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他脸上挤出一丝丝难看的笑容,和陆玄心说道:“陆警官,你看,我都和你说了吗,你只有放我出来让我帮你,你才能破案。” “你看,现在,是不是立马就破案了……” “陆警官,我……” 陆玄心立即抬手打断了中年男子的话,道:“你的事,稍后再说。” 陆玄心继续看向叶千秋,道:“叶先生,请你回答刚才我的问题。” 叶千秋看着陆玄心这副敬岗爱业的模样,倒也不反感,如果每个警察都能像陆玄心这么认真,那香江的犯罪率肯定会大大降低。 “那个人说,他在电视上看了我和洋鬼子康纳的比武,说我的腿法比什么北腿王要厉害,所以,他便要来找我。” “若是我没有恰巧在这里出现,他也会到苏州去找我。” “警官,我看那个人的精神状态可能有点问题。” “他现在还ok?我只是暂时制服了他,让他丧失了行动能力而已。” 叶千秋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死了……” 陆玄心看向叶千秋,很平静的说道。 陆玄心一直注视着叶千秋的表情,好像想要从叶千秋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 叶千秋略带惊讶,声调微微上扬,道:“死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兰儿见缝插针道:“我看到那个疯子抬起手来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这么说,是自杀了……看来,这个叫封于修的脑子真的有问题。” “不仅杀人,还自杀。” 叶千秋道。 陆玄心一直看着叶千秋,并没有从叶千秋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的表情。 随后,陆玄心微微颔首,朝着叶千秋说道:“叶先生也是武术界的人?” 叶千秋笑了笑,道:“我是苏州玄妙观神霄派传人。” 这时,站在陆玄心身后的那一个男警官看着叶千秋道:“哦~~~我说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呢,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前两天刚刚在鸟巢和洋鬼子康纳比武的那个叶道长!” 叶千秋朝着那个男警官微微颔首,道:“是我。” 那男警官当即走上前来,有些兴奋的和叶千秋说道:“叶道长,你摔洋鬼子康纳的那一下,简直是太帅了。” “我明白,为什么那个封于修要挑战你了。” “他是看你腿法厉害,想要在腿法上打败你!” “不过,这种人怎么能是叶道长的对手呢,叶道长可是一招ko洋鬼子ufc职业双量级冠军的人。” “叶道长,你太帅了,你这次可是无意中帮了我们大忙了。” “这个封于修手上,可不止一条人命……” 那个男警官一脸兴奋的和叶千秋口若悬河。 “嗯!” 这时,陆玄心重重的“嗯”了一声。 那个男警官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然后赶紧闭上了嘴。 “叶先生,多谢你的配合。” 陆玄心伸手和叶千秋握了握,然后便走出了雅间。 那个男警官回头和叶千秋笑了笑,然后急忙跟了出去。 而那个中年男子的目光则是在叶千秋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落在了一旁的叶问身上。 下一刻,中年男子的脸上泛起一丝错愕的神情。 第28章 徒手接子弹 中年男子的目光让坐在轮椅上的叶问有所察觉,叶问朝着中年男子看去,然后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中年男子不禁朝着叶问拱手道:“前辈可是咏春叶老?” 叶问淡淡一笑,道:“想不到还有年轻人能认得我这把老骨头。” “真的是你,叶老前辈。” 中年男子有些不敢相信。 “早就听闻叶老前辈还尚在人间,想不到今日我夏侯武能有缘得见叶老前辈一面。” “晚辈佛山合一门夏侯武,见过叶老前辈!” 夏侯武朝着叶问躬身抱拳,恭敬说道。 “哦……原来是佛山合一门的后辈。” 叶问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夏侯武朝着叶问再抱拳,然后说道:“叶老前辈,晚辈告辞了。” 说罢,夏侯武又看了一眼叶千秋,然后,便出了雅间。 夏侯武一出去,兰儿也便出了雅间。 “这个合一门的年轻人,底子不错,看起来比刚才那个瘸子还要更稳一些。” “佛山合一门,精通拳法,腿法,擒拿,兵器,内家功法。” “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擒是死的,拿是活的,擒拿有成,方进兵器,兵器乃手足之延伸,所谓人器合一。” “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内阴外阳,内外贯为一气,一形不顺,难练它形。” “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将六合形意给练到了外家所能达至的巅峰。” “只不过,他的“气”太浅,根本称不上是内外贯为一气。” “但在现在这个世道,能将武学练到这种层次的也算是武学奇才了。” 夏侯武出了雅间之后,叶问悠悠说道。 叶问当年在佛山居住,对当地的门派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合一门的前身便是形意门。 只不过,自从他来到香江定居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佛山,这一晃,都六十多年过去了。 “能把我这老头子认出来,看来这年轻人应该是合一门的当代掌门人。” “不过,看样子,他似乎过的不太如意。” 叶问人老成精,虽然夏侯武只是短短出现了片刻,但他通过种种细节,就看出了夏侯武的一些情况。 叶千秋闻言,笑了笑,道:“问哥,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外面的事情有警察处理,我们继续谈我们的。” “刚才那个女娃看起来还不错,只是有些可惜了,手底的本事稀松平常,当差人保不准哪天就把命丢了。” 一旁的宫二小姐很冷淡的说道。 叶千秋笑了笑,道:“那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情了……” …… 叶千秋在宫二小姐的酒楼又呆了三日。 封于修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叶千秋对于夏侯武这个层次的武人也没什么兴趣。 陆玄心也没有继续来找叶千秋。 这一日,叶千秋告别叶问和宫二小姐,准备离开香江,回苏州去。 走出酒楼的叶千秋,正在和宫二小姐告别。 叶问坐在轮椅上,笑道:“千秋,有时间就过来,我这把老骨头可不知道还能再见你几次喽。” 叶千秋点头道:“有机会,我一定还会过来的。” 宫二小姐看向叶千秋,道:“不再多留几天?” 叶千秋道:“不了,等我解决了火云邪神,再来多呆几天。” 宫二小姐心中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分离总是不可避免的。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叶千秋,宫二小姐只希望在她离世的时候,呆在她身边的能是这个她牵挂了一辈子的男人。 二人相视,相顾无言。 “走了……” 叶千秋说了这句话,有些洒脱的转身。 “等等。” 宫二小姐又唤了一声。 “怎么?” 叶千秋回头。 “我能再抱一抱你吗?” 宫二小姐道。 叶千秋看着宫二小姐,叹了一口气,又转过身,将这个容颜已老的红颜知己轻轻拥在了怀中。 人老了,总想抓住点什么东西。 叶千秋明白宫二小姐的想法。 就在这时,叶千秋的心头突然警兆大升,这些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下一刻,只听得街巷的某一处传来一声低沉到几乎不可查的沉重声音。 嘭! 不知从哪里急速飞出来的一颗子弹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小心!” 被叶千秋拥在怀中宫二小姐突然也感觉到了危机。 她猛的惊呼一声,想要推开叶千秋。 然而,就在她出声的那一瞬间,叶千秋的手臂已经抬起。 当宫二小姐的声音落下时。 叶千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有一颗子弹被他牢牢夹住。 “没事……” 叶千秋放开宫二小姐,看着她说道。 宫二小姐摇了摇头,双手抓住叶千秋的一只手,担忧道:“我没事,你不要紧。” 这时,叶问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他看着叶千秋,道:“有人要杀你!” 叶千秋看了看手中的子弹,冷漠一笑,道:“这个世上,总有一些喜欢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 他的食指和中指一松,子弹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 在酒楼对面的交错林立的居民楼顶楼之上。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带着黑色墨镜,手持一把狙击枪的男子低声骂道:“晒特……” “这怎么可能……” “徒手接子弹!” “这t是什么怪物?” “这还是人?” 下一刻,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在风衣男子的耳边。 “我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快就不是人了……” 风衣男子下意识急速转身,想要挥拳往后打去。 但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 随后,他瘫倒在了地上,看到了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风衣男子睁大了眼睛,他的眼中开始有了恐惧。 这怎么可能? 从下面到这楼顶上,最起码有几百米的距离,他是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并且来到自己身边的呢? 要知道,他选择的地方绝对是十分隐蔽的! 这个人不仅能徒手接子弹,而且还有更加可怕的能力! 魔鬼! 这是一个魔鬼! “是谁指使的你……” 叶千秋看向眼前这个杀手,他不太清楚,是谁雇佣了杀手来杀他。 风衣男子都不用叶千秋怎么逼问,直接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很快,风衣男子便永远陷入了沉睡之中。 “康纳·麦格雷戈的经纪人……” “看来,这一趟米利坚,还真是非去不可了……” “也好,就把和火云邪神决战的地点,放在米利坚,最起码,打坏了花花草草,是不用赔的……” 第29章 着手准备 苏州,玄妙观。 外出一周的叶千秋突然回来,让伍青青十分意外。 本来在玄妙观跟着顾圆老道练功的伍青青急忙来找叶千秋,在叶千秋面前扎起了马步。 “师父,你看我这几拳打的如何?” 伍青青穿着浅灰色的短衫,一头长发扎成马尾,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叶千秋其实对伍青青的要求不是太高。 教徒弟讲究因材施教,他收下伍青青,更多的看中了伍青青的外在条件。 在玄妙观往后的日常运营当中,伍青青很明显是适合对外宣传的好人选。 叶千秋指点了一番伍青青,然后便让她去把张玄一给叫来。 不曾想,不止是张玄一来了,就是柳芊芊也跟了过来。 叶千秋有些诧异,这个清净派的柳芊芊,怎么还在玄妙观呆着。 不过,叶千秋的面上也没动什么声色。 张玄一看到叶千秋回来,脸上依旧有些激动。 毕竟是偶像啊,要不是这一次叶千秋去香江明说了不会带任何人去。 张玄一肯定是要跟在叶千秋左右的。 “叶前……师弟……你回来了……” 张玄一还记得叶千秋的话,要在旁人面前替他保密身份。 有柳芊芊在场,张玄一还是称呼叶千秋为叶师弟。 “嗯……”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那个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我会和你们一起去。” 叶千秋叫张玄一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在香江出现的那个杀手,是受康纳的经纪人雇佣。 叶千秋不相信这件事和洋鬼子康纳无关。 康纳虽然是爱兰人,但是他常年在米利坚定居。 咏春门人遍布世界,尤其在米利坚的势力十分之大,这不止得益与叶问,更得益于当年叶问的徒弟,李小龙。 在叶千秋离开香江前的一个小时,叶问便已经确定了康纳已经回到了米利坚旧金山的家里。 恰巧,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也是在旧金山举办。 所以,叶千秋才会想着顺便去一趟这国际格斗交流大赛。 打不打,到时候再说。 康纳是一定要处理的,叶千秋不会对一个想要杀掉自己的人有任何的手软。 成年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清楚,做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叶千秋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活不到现在。 人常说,人越老,胆子越小,气量越大。 其实,这句话倒也不能说不对。 但那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 叶千秋不是普通的百岁老人,他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学的百岁武者。 到了他这个岁数,的确可以不在乎很多事,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康纳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 这么多年来,除了火云邪神,还从来没有敌人在他的手中逃脱过。 这一次,在米利坚的国土上,便将火云邪神和康纳这旧账新账一起算了。 张玄一听到叶千秋的话,不禁有些错愕。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叶千秋之前不去,自然有他的理由。 现在又要去了,那自然还是有他的理由。 张玄一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叶千秋是他的长辈。 “好,我这就去安排。” 张玄一听了,微微颔首,出了门。 “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我也要去!” 一旁的伍青青一脸兴奋。 叶千秋看了伍青青一眼,道:“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不过,你只能是随行人员。” 伍青青撇嘴道:“我也没想上台打……” 这时,站在门口,环抱着双臂的柳芊芊道:“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我也想去……” 叶千秋撇了她一眼,道:“别看我,你是全真清净派的,我们玄妙观的名额,就一个。” …… 伍青青和柳芊芊被叶千秋轰走了。 柳芊芊赖在玄妙观不走,叶千秋也懒得猜是什么原因。 他正在和陈施行说他将要到米利坚参加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事情。 陈施行:“国际格斗交流大赛?” “这个大赛我前几天听说了,好像是华夏和米利坚等好几个国家一同去办的大型国际格斗交流大赛。” “到时候,参赛的选手,可能会有泰拳的顶级高手,ufc的职业拳手。” “还有那些国外知名的散打选手,各种拳王之类的。” “这种层次的格斗交流比赛,可谓是近五十年来,国内外最大规模的一次格斗交流比赛了。” “叶道长,你要去参加这次比赛,那对我们华夏来说,可真是好消息啊。” “自从你打败了洋鬼子康纳之后,现在国内对于传统武术的质疑声是越来越小了。” “如果这一次,叶道长在国际格斗交流大赛上再次登顶的话,那可就算是彻底为传统武学正名了。” 叶千秋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陈施行激动的心情。 对于陈施行这种想要弘扬传统武学的人来说,这种事情的确是太过令他高兴了。 “这一次,我虽然参赛,但是,我未必会打完全场。” “我这次入世,虽然是想要为传统武术正名,但是我一个人打出威名,其实并不算什么。” “传统武学不是一个人的,就好比百年前的武林中,一个又一个武学宗师的出现,才共同扶起了传统武学这块牌子。” “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我倒更希望是正一、全真的年轻弟子打出属于自己的风采。” 叶千秋给陈施行回道。 陈施行看到叶千秋的这一行行话,不禁感慨道:“叶道长果然见识非凡啊。” “这才是大道者的风范。” 叶千秋:“我的意思是,你一会儿再发一个视频,把我要到米利坚旧金山参加国际格斗交流比赛的消息给发出去。” 陈施行倒没觉得这有什么,毕竟要弘扬传统武学,这视频就是叶千秋不说,他也要发。 现在,在陈施行的眼中,叶千秋已经是一览众山小的宗师人物。 什么国际格斗交流大赛,叶千秋只要去了,那就是平趟。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无敌! 叶千秋之所以交代陈施行就此事发视频,是想让火云邪神这家伙知道,他会到米利坚去。 如果火云邪神看到的话,应该会明白,叶千秋是奔着他去的。 这是强者之间无声的对话和默契。 第30章 出发启程 翌日,一早。 陈施行便在自己视频频道当中发布了关于叶千秋将要赴米利坚旧金山参加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消息。 这一个消息一经发出,顿时又在网上引起一阵大的风波。 网上的能人不少。 很快就有人找出了关于这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信息。 当许多网民看完了那些将要在国际格斗交流大赛之中参赛的国外选手之后。 一个个都狂热不已。 “天呐,这一次,就连泰拳第一人播求也会去参加这个国际格斗交流大赛!” “除了这泰拳第一人,还有ufc其他的顶级明星!” “还有许多散打王,拳王,金腰带!” “这绝对是一场武术界的盛会啊!” “这含金量绝对是高到爆炸啊!” “也不知道这一次除了叶道长,国内还有哪些选手会参加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 很快,便有神通广大的网友,将这一次国内参见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选手名单也给搞了出来。 这一份名单搞出来。 很多网民傻眼了。 因为,除了叶千秋这三个熟悉的字。 其他人,他们好像一个都不认识! “张玄一是谁?” “那个张东元又是谁?” “还有什么林清元,张羽天,白天群,徐天放……” “有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吗?” “是国家队的散打王?还是国家队的职业拳手?” “这些人的名字一个都没听说过啊!” “没关系,有叶道长一个人足以将那些西洋、东洋拳手全部干趴下!” 网上的网民有些炸锅了。 一般来说,只要在网络上出现过的名字,互联网肯定会有记忆。 但是这些人的名字却是好像第一次出现在网络上一般。 一时间,国内的一些网民猜测。 “这会不会是国家秘密培养的超级高手!” 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国内的网民对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关注度是越来越高。 …… 西洋历,十二月一号。 伴随着彻骨的寒风,一架波音飞机从魔都的国际机场起飞了。 这架波音飞机的目的地是大洋彼岸的米利坚旧金山。 飞机上。 叶千秋正在闭眼假寐。 这架飞机上大概坐了有不到二十个人。 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也有几个中年人,是体育总局的领导。 还有三四个上了岁数的老者,是正一、全真两道派出来随行的长老。 飞机上的人,都是这一次去参加国际格斗交流比赛的选手和随行人员。 而这些选手,无一例外,都是正一七派和全真七宗的年轻弟子。 自从叶千秋在京都鸟巢将ufc职业拳手康纳给一招ko之后,正一七派和全真七宗的不少年轻弟子便有些坐不住了。 以前,那些江湖门派的弟子和西洋、东洋拳手较量,无论是输是赢,对他们的触动都不算大。 毕竟,在正一七派和全真七宗的大多数人眼中,他们就是隐世的道家门派。 江湖纷争,俗世繁华,和他们其实没多少关系。 那些江湖人再怎么闹腾,说白了,也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 他们顶多就是看看戏罢了。 即便是当初武当的陈施行在网上掀起了一阵风波,对于这正一、全真两道十四宗的人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 毕竟陈施行不是全真七宗的人。 正一七派,全真七宗。 相比正一七派,全真七宗更为自傲一些。 全真七宗一脉同源,虽然后来,全真道又并入了像武当三丰派这样的道家门派。 但是七宗的人,其实对于这些后并入的门派,天然就有一种优越感。 陈施行在很多正一七宗的弟子眼中,就是一外人。 不过,叶千秋却是不同。 叶千秋可是堂堂正正的神霄派弟子。 神霄派虽然落魄了,但是依旧还是正一七派之一。 叶千秋入世,在国内外搅起巨大的风浪。 不止是让国人对传统武学有了新的认知。 更让全真七宗和正一其他六派的人蠢蠢欲动。 以前,正一七派,全真七宗都奉行的是隐而不发的原则。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 上一次龙虎山会盟,老天师张道清说的明明白白,就是想让两道各派入世。 这入世,自然不是让你各派上上下下都入世,而是让各派的年轻弟子出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并不会影响各派的修行。 本来各派的一些老辈人物,还是有些抗拒的。 但是,叶千秋击败康纳的影响力着实是太大了些。 各派的老辈人物,看到各自的晚辈跃跃欲试,拦也拦不住,备不住有些年轻弟子会偷偷下山去。 堵不如疏,索性,各派长辈也就不拦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 再加上有体育总局的牵头,于是,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选手便全部出自于正一七派和全真七宗当中。 能参加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无一不是正一七派,和全真七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飞机上,说话的人很少。 大部分人都是在养精蓄锐。 毕竟是要踏上米利坚的国土,在异国他乡弘扬华夏国威,单单是想一想,就是十分令人激动的事情。 “师父,你睡着了吗?” 伍青青就坐在叶千秋的身旁,她看到叶千秋紧闭着双眼,靠着椅背上,但整个人又不太像是睡着的样子。 伍青青想和叶千秋说会儿话,但叶千秋没搭理她。 他也要养气,和火云邪神这一战,他已经等了几十年了。 伍青青见叶千秋没反应,还以为叶千秋真的睡着了,于是,也不敢再打扰叶千秋。 自从她拜入了叶千秋门下,连视频直播都很少做了。 美食视频的节目也陷入了无限期的停更当中。 不过,伍青青随意发的一些练功的视频,反倒是让她又小火了一把。 因为,伍青青已经宣布了,她已经拜入了神霄派叶道长的门下。 要知道,自从叶千秋击败康纳之后,热度一直不减。 伍青青的视频频道已经吸引了一大批的传统武术爱好者的关注。 …… 米利坚,旧金山。 唐人街的茶餐厅内。 身穿白色汗背心和白色短裤,翘着二郎腿,脚上挂着蓝色塑料拖鞋的秃顶老伯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报纸上,有几个字非常显眼。 “国际格斗交流大赛。” “呵呵……等了你这么久,终于把你等来了……” 第31章 又是KO! 旧金山,某五星级酒店当中。 叶千秋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这旧金山的夜景。 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当中参赛的各国选手全部都在这家酒店中入住。 这让叶千秋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差不多就在百年前,曾经在华夏的国土上,也举办过一次万国武术大会。 叶千秋也参加了那一次万国武术大会,时隔近百年,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想不到他还有机会来弘扬华夏武学。 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赛制流程,张玄一已经给叶千秋讲的很清楚。 叶千秋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参加国际格斗交流大赛只是顺便的事情。 他要对付的主要目标,是火云邪神。 就在这时,叶千秋的手机响了。 是叶问给他发来了关于康纳住址的详细信息。 叶千秋面色平静,等待深夜的到来。 …… 旧金山,某富人区的一幢别墅当中。 嘴炮康纳正在训练室中打着沙袋。 康纳能成为ufc的双量级冠军,绝对不是只靠嘴。 他的速度,精准打击力,拳力,都在ufc的职业拳手当中名列前茅。 此时,虽然已经是深夜时分,但是康纳依旧在自己的训练室中进行着训练。 “嘭!” 沙袋被康纳的拳头一拳轰起,不停的摇摆着。 下一刻,康纳突然感觉后脖子一僵,然后,康纳便倒在了地上。 …… 一个半小时后,康纳的经纪人在自己的家中陷入了永远的沉睡当中,直到半个月后,才被邻居发现了尸体。 …… 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是在旧金山一所大学的体育馆中举行。 来参加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国家共计有十三个。 参赛选手达到了上百个。 初赛一共分为十个小组。 参赛选手都已经通过抽签选择好了自己的对手。 叶千秋的对手,是来自东洋鬼子国的一个职业拳手。 叶千秋很轻松的就赢得了胜利。 一招ko,已经成了叶千秋的招牌。 体育馆中,观众不算多,但也还算可以。 有很多华人都是冲着叶千秋来的。 叶千秋ko康纳的视频在国外的华人留学生圈子里传播很广泛。 所以,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消息一出来。 很多华人留学生便结伴来旧金山,想要现场看一看叶千秋的比赛。 不过,叶千秋的速度太快,裁判刚表示比赛开始,对手已经被叶千秋给击倒。 很多观众表示看的不过瘾,于是,来自华夏的其他参赛选手也纷纷进入了这些观众的视线当中。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来自华夏的十二个参赛选手,居然全部在第一轮比赛中晋级。 其中张玄一、张东元、林清元等人的比赛也是结束的十分之快,只比叶千秋慢了不到两分钟而已。 很多细心的观众发现,这些来自华夏的参赛选手当中,有几个选手是穿着道袍的。 当第一天的初赛结束之后。 这些选手的比赛视频在国内引起了许多传统武学爱好者的关注。 “这位林清元身着道袍,难道也是国内某个道观的道长?” “想不到,在我们国内,除了叶千秋叶道长,还有这么多年轻的武学高手。” “是啊,那西洋鬼子,东洋鬼子没一个能打的。” “还是叶道长帅,一招ko那东洋鬼子。” “我看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根本没人是叶道长的对手!” “哈哈,到时候我们华夏要是包揽了大赛的前几名,估计会把这一次米利坚大赛的主办方给气炸喽。” 初赛之后,便是小组赛。 各个小组的胜者开始角逐。 叶千秋的对手是小组赛中被国外媒体十分看好的泰拳第一人播求! 此时,国内的体育频道正在转播这场比赛。 演播厅内,主持人正在分析这一场的选手。 除了主持人,还有两个嘉宾。 主持人:“二龙、宇轩,欢迎你们再次来到演播厅做客。” 二龙和尚,连宇轩微笑示意。 他们两个自从被叶千秋打败之后,便成了体育频道的常驻嘉宾。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现在为各位转播的是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小组赛。” “目前,是神霄派叶道长对阵泰拳王播求!” “播求作为泰拳第一人,其拳迷遍布世界各地,是当今泰拳界最有影响力的王牌人物。” “他此次参加国际格斗交流大赛,被视为冠军的有力争夺者。” “然而,他遇到了叶千秋叶道长。” “关注传统武学的观众朋友,现在想必没有人不知道叶道长的大名。” “那么,这一次泰拳王播求和叶道长之战,到底是叶道长能胜利,还是播求会赢呢?” “二龙、宇轩,你们说一说你们的看法。” 二龙和尚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我只有一句话,叶道长无敌。” 主持人:“看来二龙对于叶道长的信心一向是很足啊。” “那么宇轩呢?” 连宇轩耸了耸肩,道:“相较于播求来说,叶道长的名气肯定是没有播求大的。” “但是,名气大,不代表无敌。” “我和二龙一个看法,叶道长必胜。” “而且,即便是播求,我也觉得他扛不住叶道长的一招!” 主持人听了,不禁笑道:“看来两位对于叶道长的信心都很足啊,其实……我也是非常看好叶道长。” “好了,比赛就要开始了,让我们拭目以待。” …… 此时,国内的各大社交媒体,短视频平台上,都在转播这一场焦点之战。 某破站的直播页面上,弹幕更是刷的飞起。 “叶道长,必胜!” “泰拳王又如何,一招搞定他!” “叶道长是最强的!” 国内的网民对于叶千秋的信心已经达到了一个盲目的程度。 在他们眼中,即便是在世界范围内很有影响力的泰拳王播求,也不是叶千秋的对手。 …… 此时,旧金山的体育馆内。 很多华人留学生高呼着。 “叶道长,必胜!” “叶道长,必胜!” 擂台上。 叶千秋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身材精悍的泰拳王播求,整个人风淡云轻。 下一刻,播求在刹那间朝着叶千秋袭来。 他的右腿也在这一瞬间扫向了叶千秋。 嘭! 叶千秋抬手,出拳,一气呵成。 拳头落在播求的腹部,播求的腿还未落下。 他整个人就犹如被电击了一般,迅速的跌落在地,然后,便再也没有站起来。 很快,裁判便宣布,叶千秋获得了胜利。 体育馆内,呼啸声高高响起。 “又是ko!” “又是ko!” “这就是叶道长吗?” “叶道长,无敌!” “叶道长,无敌!” 而国内的各大直播平台上,也是瞬间引起了一场狂欢,弹幕刷的飞起。 第32章 无冕之王 “哦,买噶的……” “这位来自华夏的叶道长是超人吗?” “泰拳王播求也被他一拳ko了?” “就是布鲁斯李复活了,估计也不是这位叶道长的对手!” 叶千秋一拳ko泰拳王播求不止在国内掀起了大风浪,在国外一样如此。 播求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比康纳还要大的多。 播求制霸泰拳坛十多年,在世界范围内有着很大的影响。 要知道,在当今之世,泰拳可是风靡全球。 作为自由搏击中常常运用到的拳术,泰拳在国外的地位可要比国内的各种拳种要高的不知多少。 而,播求作为世界范围内公认的泰拳第一人。 居然就这么败了? 而且是被人一拳ko! 播求不是没有败过,但是,却从来没有被人一拳ko过! 堂堂泰拳王,彻底成了叶千秋的背景板。 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住,就倒在了擂台上。 这一场比赛,已经引起了国外很多人的注意。 如果说,上一次叶千秋击败ufc职业拳手康纳,还只是在一定范围内引起轰动。 但是,这一次,就已经是彻底的出圈了。 与此同时,国内体育总局的领导的电话也是再次拨到了龙虎山老天师张道清的手上。 “喂,老天师,我想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之后,能不能安排我们和这位小叶道长见上一面。” 老天师张道清听到这话,眉宇稍微蹙起。 “喂?老天师?还在吗?”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黄局,这件事,恐怕老道我也无能为力啊。” “这位叶小友已经表示过,在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事后,便不再抛头露面了。” “哦~~~这样啊,那就太可惜了。” 片刻后,电话挂断。 老天师张道清从老桌子的一角抽屉里,拿出了两张黑白照片。 其中照片里,有几个老道长并排而坐。 坐在中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精神健硕的老者。 若是细细看去,可以看出,那精神健硕的老者眉眼轮廓之间,似乎和叶千秋有七八分相似。 另一张照片却是只有一个背影的照片,那是在龙虎山不老松下的一个背影。 老天师看了看那精神健硕的老者,又看了看那只有背影的照片,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叶师叔祖,这些俗事,我替您老挡了。” 老天师也是活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这些日子,有些事,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之所以派张玄一去叶千秋身边,便是要验证一些东西。 果然,事情不出他所料。 老天师有些感慨,当今这世上能返老还童的,恐怕也只有叶师叔祖一人了。 …… 米利坚,旧金山。 举办国际格斗交流比赛的体育馆内,今天的观众台上的观众是越发的多了。 比起前两日,今天的比赛将要更加激烈! 小组赛之后,夺冠大热门泰拳王播求被来自华夏的叶千秋给一拳ko! 成为小组赛最大的爆点! 小组赛之后,参赛的选手便只剩下最后二十二名选手! 进入小组赛的华夏参赛选手就占到了十二名! 这意味着,来参加这一次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的所有华夏选手,实力之强劲,简直冠绝诸国! 很多在米利坚生活的华人,纷纷都赶来观看这一场国际格斗交流比赛。 叶千秋已经成为了这一次的夺冠大热门! 而就在众人期盼今天再次看到叶千秋无敌的风姿时。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个结果出现了! 主席台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 叶千秋,退赛了! 本来要和叶千秋对阵的是来自全真道龙门派的一个年轻高手。 当这个年轻高手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亦是一脸疑惑。 他本来都做好了被一拳ko的打算。 但是,叶千秋的退赛,就意味着他晋级了…… 叶千秋退赛,不仅在比赛现场引起了轩然大波。 就是在网上观看这一场比赛的那些观众也同样不解。 现场,更是有些人,高呼着。 “黑幕!” “黑幕!” 这时,主席台前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叶千秋的身影。 那是叶千秋提前录制好的视频。 “各位热爱传统武学的朋友们,大家好,这一次的国际格斗交流大赛,我的比赛就到此为止了。” “我退赛完全是出于个人原因,和主办方无关。” “相信很多朋友,一定很关心我为什么要退赛。” “其实,理由很简单。” “因为,我即便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只要我肯打,那冠军肯定是我的。” “但,我觉得已经没那个必要了,我的拳头不会在国外对准华夏的选手,同为华夏人,我希望随我一起参赛的其他华夏选手好好打,打出属于华夏的风采。” “让国际友人看看我们华夏功夫的真正实力。” “我一个人强,不算什么,我们所有人强,华夏才会强!” 视频戛然而止。 现场所有华人都沸腾了。 什么是胸襟! 什么是王者风范! 这就是王者风范! 那个本来要和叶千秋对战的龙门派的年轻道士,脸上露出感慨之色。 不得不说,叶千秋的格局要比他们大的多。 与此同时,叶千秋的这段视频在国内的各大直播平台上也是同步直播。 看到这段视频的国人,大多数人都对叶千秋竖起了大拇指。 “我的拳头不会在国外对准华夏的选手,同为华夏人,我希望随我一起参赛的其他华夏选手好好打,打出属于华夏的风采!” “叶道长说的真是太好了!” “叶道长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这才是真正的道家高人风范,淡泊名利!” 也有人质疑,这是叶千秋在故意炒作自己。 但那种质疑声,立马被遮盖了下去。 连泰拳王播求都被叶千秋一拳ko了,叶千秋只要继续参赛,夺冠的几率十分之大。 很多人都相信这一点。 不论是国内的观众媒体,还是国外的媒体观众。 叶千秋的这一举动,让国外的很多媒体人大跌眼镜,热议不止。 “这个来自华夏的叶千秋,还真是出人意外……” …… 就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叶千秋退赛消息的同时。 叶千秋却是出现在了旧金山的某条街道上。 在这条不算宽的街道尽头。 身着西装的秃顶老者,一步一步朝着叶千秋走了过来。 “我现在是应该叫你叶千秋好呢?” “还是应该叫你叶无殇好呢?” 一脸冷漠笑意的秃顶老者在叶千秋身前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会被我打死。” 火云邪神咧嘴一笑,扭一扭脖子,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今天,不是我打死你,就是你打死我,想想都觉得很兴奋呢……” 叶千秋负手,缓缓说道:“倒下的只会是你……” 第33章 拳意我意 “是吗?” “来呀!” “让我试试你的拳头,变硬了多少!” 二人相隔不到五米,目光碰撞在一起。 火云邪神一如当年面对阿星时那般,看着叶千秋。 “试试就试试!” 叶千秋话音刚刚落下。 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他的右拳轰的一下砸到了火云邪神的左脸颊上! 嘭! 火云邪神的脸颊迅速变形! 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打飞了出去! 嘭!嘭!嘭!嘭! 火云邪神连续撞倒好几面墙! 将旁边街道大楼的墙壁通通给撞出巨大的窟窿来! 火云邪神的人影消失在了那废墟之中。 与此同时,一声声尖叫声,从楼宇之中传出。 许多洋人都吓的从楼里面跑了出来,四散而逃。 有洋人一脸懵逼的高呼道。 “是地震了吗?” “还是谁开车撞进了大楼里面!” 下一刻,只见一个如同炮弹一般的黑影从那洋人的眼前飞过! 那洋人被巨大的裹挟力给扇到在远处的地上,摔的头破血流! “是超人!” 有孩子坐在大人的肩上,朝着那道黑影指去,大声呼喊道。 大人回头一看,吓的神色大变,赶紧抱着孩子跑路。 嘭! 火云邪神半边牙齿都被叶千秋给全部打碎了! 火云邪神好似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 他运起十成的内气,犹如炮弹一般的朝着叶千秋弹射了过去! 叶千秋早有防备! 直接抬手,双手往腹部一压。 嘭! 叶千秋的双手按在了火云邪神的头上! 叶千秋被直接撞出了数十米远! 叶千秋的双脚在街道上划过,划出了两道沟壑! 叶千秋和火云邪神陷入了僵持之中! 火云邪神整个人不亚于一个人形凶器! 二人已经不再陷于招式的比拼,而是在比拼内气! 叶千秋没有分神,他只有用双手才能按住火云邪神的攻势! 如果他一手撤掌,想要去攻击火云邪神的其他部位,定然会被火云邪神找到空隙,攻入他的腹部。 火云邪神吃了他一拳,绝对不会再给他白打第二拳! 火云邪神可不是那些在擂台上的职业拳手能比得了的。 火云邪神在七八十年前,就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武学之境,他早就走到了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步。 七八十年前的火云邪神,离大圆满境界,也只不过差半步而已。 他练武成痴成狂,导致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无法跨过那大圆满境界的终极一步。 被阿星爆锤之后,火云邪神的精神虽然稍微正常了一些,但是他想要突破大圆满境界,依旧很难。 他之所以能心甘情愿的跟着阿星远赴重洋,其实就是为了学到阿星的如来神掌! 如今,七八十年过去了。 火云邪神的内气已经增长到了一个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层次。 叶千秋不知道火云邪神有没有学到阿星的如来神掌。 但是,他知道,无论火云邪神有没有学到如来神掌。 火云邪神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叶千秋的那一拳,足以打死一头牛。 但是打在火云邪神的脸上,不过是碎了几颗牙而已! 唰! 火云邪神突然往后一退,然后调整一个方向,再度朝着叶千秋冲了过来,他的速度奇快无比,即便是比起叶千秋来不遑多让。 他的蛤蟆功已经到了臻至化境的水准! 他的每一次冲撞,威力都堪比一艘几十吨重的大船! 嘭! 火云邪神和叶千秋再度相撞! 气劲散出,震的街道两旁都已经完全成了废墟。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让周围几百米范围内的人都跑了个精光。 有的人没来得及跑,就被火云邪神的劲气给直接刮死了! 火云邪神,是一个完全漠视生命的人。 他的眼中只有武道的极致。 叶千秋双掌交错,以太极混元劲气将火云邪神死死的按住。 这短暂的交手,已经让叶千秋感觉到了火云邪神现在的境界。 “内气如海,然而没有发生质变,终究是不成气候!” “想要踏入大圆满境界,必须心灵圆融!” “老蛤蟆,你这辈子恐怕是无缘大圆满之境了!” 叶千秋依旧按着火云邪神的头,冷漠的说道。 火云邪神勉力支撑着,他的脸上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来自叶千秋身上那股强劲的压迫力! “为什么……” “为什么……” “阿星那个臭小子可以走到那一步也就罢了,为什么你也能走到那一步!” 火云邪神脸上浮现癫狂之色。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在同一个境界呆了近八十年,为什么还是没有突破那一步! “我是武学奇才,万般武学到了我手中,我一学就会!” “可是,为什么,我学不了如来神掌!” “为什么!” 火云邪神全身鼓了起来! 如同一个大气球一般,越来越鼓!越来越鼓! 叶千秋见状,暗道一声不好。 如果将内气比作水。 那么火云邪神的身体就是一个大水缸。 他身体能够容纳的内气总量,恐怕连叶千秋也无法比拟。 然而,不到大圆满,这些内气就不会发生质变。 即便是火云邪神的身体容纳量再大,能够存再多的气,也比不上叶千秋。 下一刻,叶千秋用力一推,整个人往后飘然退去。 与此同时,叶千秋的手指尖上,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气刃出现了。 那气刃如刀,如剑! 下一刻,叶千秋抬手一指! 直接轰向了火云邪神! 而这时! 火云邪神整个人已经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肉球。 轰! 气刃和火云邪神碰撞在一起! 居然没有在火云邪神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火云邪神脸上泛起邪魅的笑容。 “几十年不见,你的确更强了!” “但是,我这几十年,只创了这一招!” “天地同寿!我如真阳!” “大家一起死!” 下一刻,火云邪神再度弹射而出! 火云邪神如同一个巨大的肉球,在空中,整个人身上的衣服全部被内气所化的火焰燃烧! 此刻,旧金山夜幕降临。 火云邪神却是如同一轮太阳一般,升起在旧金山的城市上空! 叶千秋面色不变,缓缓抬起双臂,在胸前画了一个太极。 “脚踏七星,气行周天!” “拳意我意,皆是天意!” 下一刻。 如同太阳一般的肉球在旧金山的市区爆炸开来! 翻起无边气浪! 轰鸣之声,如同天雷! 周边五百米内的大楼,通通倒塌! 良久之后。 火焰消失,尘土散尽,只留下满地的废墟,还有地上的巨大天坑! 天坑之中,已经空无一人! 而此时,旧金山的整座城市之中,警笛声在不停的响起。 第34章 皆是天意 旧金山,某星级酒店之中。 刚刚打完今天比赛的张玄一正坐在酒店里休息。 这时,电视中的一副画面引起了张玄一的注意。 “现在为您播报的一组加急新闻,就在两个小时之前……” 张玄一虽然是天师府弟子,但是他的洋文水平也不错,最起码还是可以听懂新闻的。 只见电视画面中,巨大的废墟,巨大的天坑。 到处都好像是被炸弹给狂轰滥炸过一般。 最后,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好像是一道人影消失在了天际。 张玄一看到这一幕,瞳孔猛的一缩。 “这……莫非……” …… 米利坚,旧金山市政府。 一大早,旧金山的市长办公室电话就响个不停,与此电话铃声一起传出的是市长的咆哮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在本市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到现在连个人影子也没见到!” “给我查,彻查!” …… 旧金山发生了巨大爆炸的新闻,在国内并没有翻起多大的浪花。 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国际格斗交流大赛上。 不过随着叶千秋的退赛,国际格斗交流大赛在国内的热度也消去了不少。 …… 此时,旧金山的街头上。 叶千秋正和一人并肩而行,二人有说有笑,像是多年好友。 那人头发黑白交杂,上身是白衫,下身是黑色长裤,脚下穿着一双布鞋。 看那人的模样,大概也就是在三十七八岁左右。 “阿星,有没有考虑过回国?” 叶千秋一边走,一边和身旁的阿星说着话。 没错,叶千秋身旁的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身怀如来神掌绝学的圣佛阿星。 几十年过去了,阿星的样子都没有一点变化,就是年龄看起来比当年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阿星笑了笑,道:“以前火云邪神活着,是个不安定的因素,所以,呆在国外好些。” “不过,现在……他既然死了,那回国定居,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叶千秋道:“你怎么会知道火云邪神在旧金山?” 阿星道:“当年,火云邪神跟着我远渡重洋,起初,我们是在洛杉矶定居。” “火云邪神一心想学如来神掌,想凭借如来神掌步入大圆满境界,可惜,他心中无善,始终参不透如来神掌的奥义。” “后来,他旧疾复发,趁我不备,便离开了洛杉矶。” “这些年,他虽然隐居在旧金山,但是我一直密切关注着他。” “我之所以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是为了避免再刺激他。” “他这个人,你是清楚的,如果没有绝对的高手出现,他和普通的精神病老头没什么区别。” “直到前些日子……我看到了国内关于叶哥你的那段视频。” “我就知道,不管是你来找他,还是他去找你,你们之间终究是会有一战的。” 叶千秋微微颔首,明白了阿星的意思。 阿星是这个世界中真正的气运之子,即便是叶千秋现在的境界,看到他的身上,依旧是重重迷雾。 阿星看向叶千秋,笑道:“说实话,叶哥,其实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谢我?” 叶千秋疑惑。 “对啊,你知道的,杀人的事,我做不来。” “火云邪神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我这些年一直想办法不让他爆炸,想要渡化他,可惜了,他就像那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一样,根本没法搞。” “现在好了,我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维护世界和平,真的有点累啊……” “要是再让我见到当年那个忽悠我的老头,我非打爆他的头不可!” 阿星笑眯眯的说道。 叶千秋闻言,摇头失笑。 就在这时,阿星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一个约摸七八岁,黑发黑眼的小孩子面前蹲了下来,然后如同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好几本线装书。 “小朋友,多大了?” “喜不喜欢功夫啊?” “我教你啊!” “你看叔叔这里有全世界最厉害的武功秘籍!” “如来神掌怎么样?” “要不六脉神剑?” “要不学我自创的夏极八打?” 小孩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时,小孩子的家长从一旁的商店里跑了出来,抱起自家孩子,朝着阿星看了一眼。 阿星脸上泛起温和的笑意。 那家长本来怒意冲冲,但看到阿星脸上的笑意后,居然什么火都没发,然后便直接走了。 “可惜啊,看来维护世界和平的人只能回国去找喽……” 阿星有些遗憾的摇头。 一旁的叶千秋看着阿星,不禁若有所思。 片刻后,叶千秋看向阿星,道:“阿星,你知道在这世界之外的是什么地方吗?” 阿星闻言,耸了耸肩,道:“世界之外,当然是宇宙喽!” …… 三日后。 在洛杉矶举办的国际格斗交流大赛终于落下了帷幕。 来自华夏的几名选手,包揽了大赛的前八名。 在国际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一时间,国外友人对于华夏传统武学也开始追捧起来。 回到国内,更是掀起了一股全民习武的热潮。 而提前退赛的叶千秋,更是时不时被人们提起。 苏州玄妙观成为了很多网红打卡的地方。 还有更多热爱传统武学的年轻人慕名前往拜师。 很多年后,已经很少有人再质疑传统武学能不能打,而那些原本在民间招摇撞骗,打着传统武学招牌的人也逐渐销声匿迹。 …… 北方大地,大雪封山。 长白山之中,有两道身影正在雪地里往前走着。 那是叶千秋和宫二小姐。 他们在雪地里踩下两行长长的脚印。 “叶大哥,谢谢你陪我走过生命中最后的这段路。” 宫二小姐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练武之人,精气神,有一个不足,那另外两个也自然而然的会衰落下去。 宫二小姐和叶千秋的岁数差不了多少。 她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叶千秋微微叹息。 “叶大哥,我有些累了,我们歇一会儿。” 宫二小姐说道。 二人找了个树墩坐了下来,宫二小姐靠在叶千秋的怀里,看着那白雪皑皑中绽放的梅花。 “真好啊……” …… 半年后,长白山的某座山峰之上。 有人听到山里的野兽动物嘶吼了一夜。 还有人看到一个大火球消失在夜空之中。 …… 苏州,玄妙观。 顾圆老道躺在摇椅上,身边坐着的是伍青青。 “青青啊,叶师叔祖走了多久了……” 顾圆老道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伍青青无奈道:“哪有叫自己徒弟师叔祖的,老爷子,我看你是真的老糊涂了……” 说着说着,伍青青抬头看向天空,她能感觉到叶千秋不会再出现了。 …… 这一日,粤东省,某座小渔村里。 刚刚回国没多久的阿星,坐在小院里,仰望着星空,看着天上的星星,笑眯眯的说道:“天上的星星,又少了一颗……” “拳破虚空,一切都是天意啊。” 第1章 世外桃源 叶千秋醒了,只觉浑身酸胀不已,筋骨好似散架了一般。 体内的气也尽数消失不见,只留一副空荡荡的身躯,无法动弹。 他勉强睁开了眼睛,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树林枝叶,还有那高耸的山峰。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了叶千秋的身上。 “嘶……” 叶千秋尝试着想要动弹一下,看能不能用双臂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觉得体内各处疼痛不已,难以动弹。 这时,叶千秋识海当中的那片叶子泛起淡淡的绿光,朝着叶千秋的体内缓缓送入生机。 “难道我还在长白山?” 叶千秋忍着痛,思索着自己的处境。 看着这周围的深山老林,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成功破碎虚空。 他返老还童成功之后,便已经触及到了天地大限的门槛,与火云邪神一战之后,了却心中最后一丝杂念,便在长白山以毕生功力,力开天门,破碎虚空。 这时,一阵困意袭上了叶千秋的脑门,叶千秋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他闭上眼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至于说的什么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 “阿良,你快来看,谷口这里有个人……” 身着花花绿绿衣衫的一对年轻男女出现在了叶千秋的身旁。 年轻男子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很大,很有神。 他蹲下身子,用手在叶千秋的鼻间探了探。 “还活着……阿玉,你帮我把他弄到我背上,去找钟隐先生给他救治一番……” “知道了,阿良哥……” 年轻女子身上穿戴着银器,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响着,女子的皮肤白皙,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 “请问,有人吗?” 当叶千秋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木屋的床板上。 很明显,有人救了他。 他的手臂已经能动弹了,识海中的那片叶子,在不断的给他修复伤势,传递生机。 这不是叶千秋第一次濒临死境,所以,他也没有太过担忧。 叶千秋仔细观察了一下木屋中的陈设。 十分简单,除了一张木床,就是一个木桌,两个木凳子。 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陶碗,陶罐,还有一些药草。 “难道是长白山里的猎户?” 叶千秋心底如此想着。 这时,有个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这个姑娘身上的服饰一下子就让叶千秋明白,他应该不在长白山了。 这个姑娘的服饰,应该是属于彝族风格的那种服饰。 只见年轻姑娘手里拿着一个药罐,正在捣药,当她看到叶千秋醒转时,脸上露出笑意,朝着叶千秋说起了话。 然而,叶千秋听了之后,一脸迷茫。 因为……他听不懂。 “姑娘?你会说普通话吗?” 叶千秋问了一句。 那年轻姑娘听到叶千秋的声音,给叶千秋打个手势,然后火急火燎的跑出了木屋。 过了没多久,叶千秋听到木屋外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 只见刚才那个跑出去的年轻姑娘带着两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中年人身着长衫长袍,身材高大,相貌出众,头发黑白参半,气质超群。 虽然衣衫已经有些洗的老旧发白,但中年人一进门,就让人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 或许是他眉眼中带着一丝愁绪的缘故。 另一个中年人,身着粗布衣,手上还拿着一把斧头,说是农夫,倒也不太像。 看他的一双大手,显然不是普通人。 只见那长袍中年人走到木床边,一只手搭在了叶千秋的手臂上。 片刻后,他突然“咦”了一声。 紧接着,他的目光看向叶千秋,双眼打量着叶千秋,有些诧异。 “小兄弟的身体很特殊啊,一点生机不绝,照这个趋势,三年之后,小兄弟定然可以痊愈。” 这次,叶千秋总算听懂了。 这中年人说的话,不是纯正的普通话,带了一些江南一带的口音。 “多谢老哥救命之恩。” 叶千秋回道。 中年人笑了笑,道:“小兄弟能活下来,全靠小兄弟自己,与我何干。” “敢问老哥,这里是何地界?” 叶千秋见这中年人谈吐气度都是不凡,却不是现代华夏人的做派,所以才有此一问。 “这里是大理国境内纳西族的领地,长春谷。” 中年人悠悠说道。 “大理国?纳西族?长春谷?” 叶千秋听到这三个词,心中一动,又问道。 “敢问老哥,如今是何年何月?” 叶千秋呼吸有些急促。 中年人听到这个问题,淡淡回道:“而今是大理明统初年。” “明统初年?” 叶千秋听到这个年号,一头雾水。 他对大理国的历史知道一些,但这年号,他根本听没听过。 “不知大唐可还尚在?” 叶千秋又如此问道。 中年人一听,神色明显有异,顿了顿,然后才说道:“大唐早已亡国多年,而今与大理接壤的是宋国……” 叶千秋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看到中年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于是,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中年人给叶千秋把了脉,然后便径直离去。 …… “宋朝?那是北宋还是南宋呢?” “原来,破碎虚空,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身体内的气已经全部消失,身体相当于重塑了一次,不过,能来到新的世界,说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不过,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世界,还需要慢慢去探索。” 叶千秋心里琢磨着,有时间再找那位中年人打听打听。 就这样,叶千秋在这个长春谷中住了下来。 起初,他行动不便,只能在木屋里躺着。 每天,那个年轻姑娘都会给他来送饭,刚开始叶千秋不能动,便由那个姑娘喂他吃。 大概半个月后,叶千秋的上半身已经能动了,他便开始自己吃饭。 一个月后,叶千秋勉强能下地了。 他支撑着年轻姑娘给他带来的拐杖,第一次走出了木屋。 刺眼的阳光让叶千秋还有些不适应。 身边的年轻姑娘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着简单的汉语。 “叶……这……长……春……谷……” 相处了一个月,叶千秋也大概能听懂年轻姑娘的一些话。 谷中的人说的是大理当地的土话,这个年轻姑娘叫做“阿玉”。 出了木屋,叶千秋放眼望去,只见左右两处都是高山。 此地乃是高山之中的深谷,谷中到处都是参天大树,绿意盎然。 还有山泉从那高山之上簌簌流下,当真是清泉流响,花团锦簇。 谷中的人不算多,大概有七八十人,一个个穿的花花绿绿,男的健壮,女的貌美。 还有精神健硕的老人,都是乌发朱颜,好似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一般坐在山泉边晒着太阳。 有稚童在奔跑着欢笑着。 还有人拉着大松树上的长藤,在谷中荡来荡去,荡出去很高很高,也全然不怕,反倒是兴奋不已。 “好一个世外桃源。” 叶千秋看着这一幕,感慨道。 第2章 长春不老 转眼之间,叶千秋在长春谷已经呆了一年多。 经过这一年多的恢复,他的基本行动已经不受限制,不用拐杖,自己也能够走动。 只不过,他体内的一些经脉还在重塑恢复当中。 叶千秋估计,最起码还要一年,才能恢复的差不多。 在长春谷的这一年多,让叶千秋有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谷里的人很好,起初可能大家不太熟悉,还有些陌生。 但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叶千秋已经和这里的人相处的其乐融融。 纳西族的土话,他也学了一些,已经能和谷中的人进行简单的交流。 这一日清晨,叶千秋照旧走出木屋,在离高山飞涧的山泉处不远的地方打起了太极拳。 叶千秋打太极拳,完全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体恢复的更快一些。 起初,谷中的人们还有些好奇,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一动一静,一阴一阳,刚柔并济。” “叶兄弟的拳法,越看越有味道。” “叶兄弟年纪轻轻,拳法却有大家味道,看来也是家学渊源,有名家指点。” 叶千秋的太极拳打了一半,便听到了有人在一旁说话。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头发黑白参半的中年人。 “钟隐先生,早啊。” 叶千秋朝着中年人打个招呼。 中年人也不是本地人,据说是二十年前无意间闯入了长春谷,这一进谷,便再也没出去。 谷中的人都称呼他为钟隐先生。 钟隐也在一旁打起了拳,不过,他打的不是太极拳,而是一种叶千秋叫不上名字来的拳法。 二人一边打拳,一边闲聊。 “叶兄弟也是汉人……” “是啊,我祖籍苏州。” “原来叶兄弟是苏州人氏,那咱们还算半个老乡,我是徐州彭城人。” “原来老哥是彭城人。” “是啊……” “我听阿玉说,老哥到这谷中定居有二十年了?” “差不多,山中不知岁月,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啊……” 一套拳打完,闲聊的也差不多了。 叶千秋便回木屋去休息。 钟隐先生看着叶千秋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谷中的日子安静又祥和,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岁月的流逝。 叶千秋隐隐约约有个错觉,好似谷中的人似乎不太容易老去。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转眼间,便又是一年过去。 叶千秋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一年来,他和钟隐先生也算相熟。 二人经常坐在大石上畅谈,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钟隐先生的文化素养很高,随便画一幅画,都令人赞叹不已。 看到美景,有时还会吟唱诗词,当真是气度不凡。 叶千秋从钟隐先生的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而钟隐也似乎对叶千秋很感兴趣。 这一日,在谷口巡逻的阿良又带回几个人。 谷中的人热情的招待了这几个来自谷外的客人。 宴席时,叶千秋知道这几个谷外的客人是来自摆夷族的采燕客。 所谓采燕客,就是在高山峭壁上采集金丝燕燕窝的人。 那几个采燕客在谷中呆了一日,描述着谷外的世界。 谷中的人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他们从出生到死亡,都基本上在谷中。 有年轻人向往着谷外的世界。 想要和采燕客出去看看。 被谷中四位极有威望的老人制止。 一天后,那几个采燕客离谷而去。 有几个年轻人站在大树的树杈上,翘首以盼,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谷中的日子,又变得安静祥和。 直到这一日。 谷中突然热闹起来。 叶千秋走出去一看。 只见钟隐先生坐在一颗大石头上。 谷中的四个老者围坐在钟隐先生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只见钟隐先生盘坐在那大石上,朗声道:“乾翁、坤翁、离翁、坎翁。” “今日,便是我破阵之日!” 四个老者朱颜白发,一身白衣,镇守在四个方位。 只见其中一人朗声道:“钟隐先生,你到我长春谷中二十载,难道还没有放下谷外的种种虚妄吗?” 钟隐先生朗声道:“切肤之痛,岂敢相忘?” “万念俱空的是死人,我已经死过一次,既然老天不让我死,那我自当留存有用之身,洗刷旧日恩怨!” 此时,又一老者说道:“钟隐先生,你如今六十有二,如若出谷,寿数还能有几何?” “你当真想清楚了?” 钟隐先生继续道:“汉高祖四十八岁走上抗秦之路,五十三岁登皇帝位。” “廉颇老矣,尚能饭矣。” “我虽六十有二,但只要能取到神书,定毕一生之力,复我国祚,报我国仇!” “四位前辈,无需再劝,我心意已决,请出招!” 四位老翁皆是微微摇头,随即,他们各自捏出一个法决。 “乾!” “坤!” “离!” “坎!” 四个老翁,念着四个不同的字。 下一刻,只见那谷中上空,一道道青光倏然而起,渐渐化作一道道光圈,朝着那坐在大石中央的钟隐先生身上套去。 钟隐先生面色沉着,他长发飘舞,眼神之中满是坚定。 只见他抬手一指,一股淡白色的气劲从他的指尖喷涌而出,直接朝着那青光的光圈破去! “神书,我志在必得!” 钟隐先生的身上白光骤起,好似仙神下凡一般。 此时,站在谷中观战的男女,纷纷目不转睛。 叶千秋感受着那磅礴的气劲,不禁暗道:“这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叶千秋此刻虽然内力全失,筋骨重塑,但是他的目力还在。 他知道这长春谷中并不是人人会习武。 但,像四白衣老翁这般的人物,却是真正的绝顶高手。 而钟隐先生,能以一敌四,可见他功力之高。 山泉在不停的从山涧之中落下。 山泉掩映之下,似乎有个洞口若隐若现。 只听钟隐先生高喝一声。 “起!” 下一刻,只见钟隐先生整个人漂浮而起,磅礴气劲从他身体的四面八方散出。 轰! 气劲消弭! 四位白衣老翁尽数往后倒去。 随后,钟隐先生落在了大石之上,拱手道:“四位前辈,得罪了。” 那四位白衣老翁缓缓站起身来,亦是朝着钟隐先生躬身拱手。 “先生之才情,实为我等平生仅见。” “神书就在不老泉中,请先生自取。” 钟隐先生闻言,一头扎入了大石下的山泉洞中。 片刻后,只听洞中传出钟隐先生的大笑声。 “且逍遥,安乐窝,岁岁进,长生酒。” “输赢成败,又争由人算。奈天昏地暗,斗转星移。” “风骤紧,缥缈风头云乱。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梦里真真语真幻。” “好一个神书,好一个神书,长春不老,长春不老!” “赵二,赵二,我此生定要倾覆你赵宋王朝!” 第3章 谷中秘史 长春谷中。 钟隐先生的声音透过洞口,穿过簌簌泉水,在谷中不停回荡着。 他那一口江南口音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孤苦。 好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将要喷涌而出。 谷中的原住民,基本都听不懂复杂的中原官话。 叶千秋听着来自山洞之中,钟隐先生的声音,面上闪过一丝错愕。 “长春谷……不老泉……” “赵宋王朝……大理国内……” “莫非……我明白了……” 叶千秋终于知道他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么,这位钟隐先生,还有那个手持斧头的农夫,到底是什么人呢? “难道是他?” 叶千秋的脑海中在急速筛选着符合这位钟隐先生身份的人物。 能在天龙之中,踏入不老长春谷而又不死的,偌大的江湖,好像也只有一人。 此人便是一手创立了逍遥派的传奇人物,逍遥子。 也就是天山童姥、无崖子、李秋水的师父。 “那么,今夕是何年?” 叶千秋听着那洞中的余音,思索着。 听着这位钟隐先生那怨恨十足的口气,难道这位钟隐先生和赵宋王朝有什么血海深仇? 钟隐先生口中的赵二? 难道是北宋第二个皇帝宋太宗赵光义? 叶千秋心中顿时多了诸多思量。 不老长春谷,有一口不老泉,莫非便是他日夜饮用的那口泉水? 他来到这谷中两年多,每日都是饮那泉水,原来,那就是不老泉! 就在叶千秋思绪之时,只听得那站在人堆里,手持斧头的农夫,突然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主公,我陈良愿誓死追随主公,复我山河!” 一时间,谷内的那些纳西族人,纷纷退在两旁,看着那叫陈良的农夫哭声大作。 此时,谷中的四位白衣老者站起身来,用纳西族的土话,和族人说道:“钟隐先生入洞中,参悟神书,最少需百日之功,你们不得打扰。” 一众纳西族人听了,朝着四位白衣老者躬了躬身,然后便四散而去。 长春谷内,不算大,但也决不小。 容纳百十来号人还是十分轻松的。 谷内众人又恢复了往常的欢笑。 叶千秋每日都会看一眼那泉水下的山洞,看那位钟隐先生出关没有。 不过,一个月过去了,那位钟隐先生依旧没有出关。 平日里,会由那位叫做陈良的农夫给钟隐先生将饭菜送到山洞口。 也不见钟隐先生到洞口来取。 叶千秋不时会和阿玉闲聊。 阿玉的性子很纯真,她从一出生便在长春谷中住着,从未出过谷。 叶千秋是个老怪物,阿玉的年龄也不小,最起码在六十岁往上。 但是,不论是从外表,还是从阿玉的行为举止,都和妙龄少女没什么区别。 叶千秋不禁感慨着,这长春谷的神奇。 他这些日子仔细琢磨了不老泉,却也没琢磨出什么东西来。 只是知道这泉水甘甜凉爽,饮用之后,能令人通体舒畅。 “叶……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好?” 阿玉坐在石墩上,双臂托着下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叶千秋。 叶千秋嘴里的故事太多,很精彩,让阿玉一有时间就往叶千秋这里凑。 叶千秋和阿玉用纳西族的土话交流着。 “阿玉,钟隐先生也是来自谷外,你难道没从他的口中知道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叶千秋如此问道。 阿玉摇了摇头,道:“钟隐先生很少和我们闲聊的,他进谷二十年,每天除了练功,便是练功。” “四位爷爷早就说过,不老洞中的那神书,早晚是要被钟隐先生看去的。”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 他对于钟隐先生的身份愈发的好奇了。 逍遥子,这个在天龙之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世外高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他和赵宋王朝又有着怎么样的血海深仇! 那手持斧头的农夫赵良称其为主公,莫非这位钟隐先生是被赵宋灭国的国主或者是皇族子弟? 叶千秋不禁想起了慕容家族,他们不也是一代又一代的在延续着复国的大梦。 叶千秋知道,他已经离真正的答案很近很近了。 从阿玉这里得不到多少关于钟隐先生的信息。 叶千秋决定去会一会谷中的四位长老。 谷中的人,大部分都是四位长老的晚辈。 叫叔伯的也有,叫爷爷的也有。 比如阿玉,即便也六十岁出头的人了,但还是叫那四位长老爷爷。 四位长老平日里就喜欢在不老泉泉水旁的大石头上晒太阳。 这一日,天光正好。 叶千秋坐在了四位长老的旁边,悠悠说道:“四位长老是在等钟隐先生出关吗?” 乾长老笑眯眯的打量着叶千秋,道:“贵客不也在等钟隐先生出关。” 叶千秋道:“我算哪门子贵客,我还要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 “不然,我可就要曝尸荒野了。” 乾长老笑着,道:“贵客到长春谷有多久了?” 叶千秋道:“两年多一点。” 乾长老微微颔首,道:“贵客觉得长春谷如何?” 叶千秋道:“谷中安乐祥和,实乃这俗世之中难得的世外桃源。” 乾长老闻言,笑道:“既然谷中甚好,贵客可有离谷而去的想法?” 叶千秋耸了耸肩,道:“暂时没有。” 乾长老听了,看向周围的三位长老,笑道:“我们在谷中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贵客这般,不念外物的人。” 叶千秋道:“长老可否去过谷外的世界?” “你们是世世代代住在这谷中吗?” 乾长老笑道:“我们这一脉,乃是东汉张天师之后。” “昔年,为避战乱,而来到此地隐居。” “后来,我们这一脉的祖师飞升得道之时,留下遗训,凡谷中人,不得擅自出谷。 叶千秋一听,心中微动,道:“那敢问这位祖师尊号?” 乾长老笑道:“祖师姓赵,单名一个升字。” “赵升……” 叶千秋听到这个名字,顿时了然。 昔年,张天师有弟子三千,但却只有三个真传弟子。 一为王长,二为赵升,三为其子张衡。 想不到,这长春谷居然和赵升有关。 叶千秋若有所思,道:“难道这谷中的不老泉和那洞中的神书,也是赵升祖师所留?” 乾长老在一旁,似乎看出了叶千秋的心思,微微一笑。 “祖师飞升之后,长春谷便有了些许变化。” “常人饮用谷中泉水,可保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至于那部神书,也是祖师留下的无上典籍,我等四人资质一般,只能依照神书修炼出一些粗浅的法门。” 第4章 神霄传人 “资质一般?” 叶千秋只是笑笑。 叶千秋眼下虽然修为全失,但他曾经达到过大圆满的境界,他能感觉到四位长老的功力之深厚,绝对都是超凡脱俗的人物。 每一个人都不比巅峰之时的他差多少。 要知道他能来到这个世界,可是拼尽毕生功力,破碎虚空而来。 而此方世界明显要比之前所在的世界等级要高一些。 这个世界的武道功法恐怕要比他修炼的那些武道功法精妙的多。 听这乾长老的语气,似乎这神书很是厉害。 叶千秋自然不是无欲无求的人,不然他不会以毕生之功,在长白山破碎虚空,只为看到更精彩的风景。 既然到了长春谷,如果不见识一下这神书,岂不是遗憾的很。 要知道逍遥子可是在这神书之中悟出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况且,既然此时的逍遥子能看得那神书,他未必不能看。 “实不相瞒,在下也算是张天师一脉。” 叶千秋站起身来,朝着四位长老作揖。 叶千秋这话自然不假,他乃是神霄派弟子。 虽然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所处的时期,神霄派创立了没有,但神霄派乃是符箓三宗分衍的支派之一,都是属于正一道。 他这个身份自然不算假。 “哦?居然有此事?” 四位长老显然也没有想到叶千秋居然会说他也是张天师一脉。 其他三位长老同时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叶千秋,似乎在考察他话中的真假。 这时,叶千秋口中缓缓念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此时,坤长老起身,他看着叶千秋,目光灼灼。 “怪哉,怪哉,你初入谷时,体内经脉尽断,骨碎如土,而今,却是气血充盈,身轻体健,体内混元如一体。” “虽然有不老泉疗伤的功效,但单单凭借不老泉,根本不可能痊愈。” “看来贵客的确是有大气运之人。” 叶千秋看向坤长老,道:“坤长老还会相面望气之术?” 坤长老淡淡一笑,道:“略懂一二罢了。” 这时,离长老起身,朝着叶千秋问道:“不知贵客是天师哪一脉的后人?” 叶千秋心中微微一动,道:“实不相瞒,我本俗人一个,昔年游西洛时,路遇一道人,姓王,与之交游数载。” “一日,道人去世,遗囊中有书三册,名曰《神霄天坛玉书》,或称《五雷玉书》,写明“付与叶某”。” “后来,我过汉水,又复见王道人,我大惊,岂有死人复活之理?我问王道人到底是为何人?” “王道人告之曰:“予乃汉天师弟子王长也,向者所受《五雷玉书》,谨而行之,不可轻泄,即日为神霄教主,掌五方雷霆。” 叶千秋话音落下,坎长老也站了起来。 他面色激动道:“莫非贵客刚才所念符文,便是那《五雷玉书》?”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确是《五雷玉书》中的符文。” 四位长老相视一眼,各个暗自点头。 乾长老深呼一口气,道:“原来贵客是王长祖师一脉。” “看来这都是天意啊。” “赵升祖师和王长祖师都是一脉相承,贵客能到长春谷,定是二位祖师冥冥之中的指引!” 这时,叶千秋道:“赵祖师所留神书神异,敢问四位长老,我这谷外来客,可否借神书一观?” “我愿以《五雷玉书》换之。” 四位长老闻言,不禁眼中一亮,面上都露出欢喜之色。 乾长老朝着叶千秋作揖,笑道:“既是同道同脉,岂有不借之理?” “不过《五雷玉书》既然是王长祖师传给贵客立教传道的秘法,便不可轻易示人。” “我等既是同道,却也不贪图贵客安身立命之本。” “这换阅一事,莫要再提!” 叶千秋见乾长老言语真挚,亦是再躬身道:“我与四位长老既为同道,何不如以师兄弟相称。” “我俗名叶千秋,寿一百二十二岁。” “不知四位道兄寿数几何?” 乾长老笑眯眯的说道:“我虚活一百六十载。” 坤长老道:“我虚活一百五十七载!” 离长老道:“一百五十五春秋。” 坎长老伸手道:“前几天刚过一百五十岁生辰。” 叶千秋笑着,再作揖,道:“四位师兄有礼!” 乾、坤、离、坎四位长老亦是回礼,道:“叶师弟有礼。” 这时,乾长老又朝着叶千秋问道:“叶师弟既然一百又二十二岁,又得王祖师传法,在外肯定是道门不世出的大高手,不知是何缘由,重伤濒死跌落长春谷内?” 叶千秋微微一笑,自然不会全盘托出他的身份来历,而是半真半假的说道:“我本苏州人氏,得天书之后,便隐居深山修行数十载,不问世事,五雷法讲究存神于身,我一朝不慎,气逆周天,险些丧命。” “至于我是如何跌落长春谷内,我亦是不知,我只是昏睡之时,隐隐约约感觉到耳畔生风,有人在我耳边叹道:“赵师弟谷中不老泉,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效?”。” “另一人道:“一人有一人的缘法,五雷法霸道至极,此番是我师兄弟害了他……”。” 乾长老一听,顿时说道:“难道是赵升祖师和王长祖师将叶师弟送至长春谷?” “是了,是了,只有赵升祖师和王长祖师这种飞升得道的人物,才能日行千里,将重伤濒死的叶师弟从苏州送到这大理国境内。” “叶师弟还真是福缘深厚,日后定然也是飞升得道的仙神人物。” 一旁的坤长老、离长老、坎长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乾长老的说法。 “难怪叶师弟初来之时会问钟隐先生今夕何年。” 坤长老又道。 叶千秋暗中观察,见四位长老似乎真的相信是赵升和王长将他送到了长春谷,叶千秋不禁暗暗称奇,难道这个世界中真的有飞升得道的高人? 这四位长老虽然一辈子没有出过谷外,但活了这么大岁数,绝对不是白痴,他们如此笃定,可见他们对赵升飞升得道一事,笃信不疑。 如此一来,四位长老对叶千秋更是热情。 一连数日,都和叶千秋谈玄参道。 直到百日后。 不老泉下的山洞之中,传出一阵阵箫声。 片刻后,一个冰胎玉质、道貌安然的青年,一边吹着萧,一边从中飞出。 第5章 悟得神功 那青年神态舒缓,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萧声缓缓而现,不知是什么曲子,听起来,颇有种重头再来的意味。 此时,日日守候在洞口的农夫陈良看到那青年飞出,不禁有些愣神。 而长春谷的四位长老则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乾长老一脸笑意,朝着那青年拱手道:“恭喜钟隐先生,百日破关,不知先生可否筑基?” 叶千秋此时也明白过来,这青年便是那百日前入洞观看神书的钟隐先生。 叶千秋脸上倒是没有多余的意外之色。 他当初能尚且凭借一己之力返老还童。 观看了神书,饮用了二十年不老泉的钟隐先生能返老还童也不是什么值得人意外的事情。 钟隐先生此刻显的更加出尘,他身上本来就带着一种贵族气度,如今又增添几分缥缈之意。 一旁的农夫陈良将斧头别在腰间,朝着钟隐先生半跪在地,拱手道:“恭喜主公,神功大成!” 钟隐先生将萧收起,落在大石上,抬手一拂,一股曲折气劲便将陈良给托了起来。 这时,钟隐先生站直身子,然后朝着四位长老躬身道: “百日筑基,那恐怕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罢了。” “神书高深莫测,我参透百日,亦只悟得皮毛而已,长生不老,恐怕此生无望。” “赵升祖师得道飞升,留下这一部神书,恐世上难有人能继承其衣钵。” “不过,还是要多谢四位长老慷慨,让我观书百日。” 四位长老闻言,不禁微微摇头。 乾长老叹息道:“连先生这般才情,也无法悟得神书精髓,可惜,可惜……” 这时,坤长老看向叶千秋,道:“叶师弟,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便今日进洞观书如何?” 一旁的钟隐先生听到坤长老称呼叶千秋为叶师弟,还让叶千秋进洞中观看神书,眼中不禁泛起几分诧异。 这四位长老可是这长春谷中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 他在这长春谷呆了二十年,方才破了四位长老的大阵,得以入洞观看神书。 这位叶小友到谷中不过短短两年多而已,如何能得到四位长老的期许? 坤长老又为何称呼这位叶小友为叶师弟? 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钟隐先生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好奇。 此时,叶千秋听到坤长老这话,微微一笑,道:“坤师兄,好饭不怕晚,我今时今日的状态尚且不是最佳状态,我还需恢复百日,百日后,我再入洞一观神书。” 坤长老闻言,微微颔首,道:“叶师弟的心境稳若泰山,我倒是更加期待叶师弟能从神书中悟出什么了。” 叶千秋看向一旁的钟隐先生,朝着钟隐先生拱拱手。 “钟隐先生,此番入洞观看神书,可否悟得无上武学?” 这些日子,叶千秋和四位长老促膝长谈,得知这四位长老少年时一起观看神书,从神书之中悟得一种奇功,名为四象霸道神功。 他们四人所炼真气同种同源,四人布下四象大阵,真气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威力非同凡响。 那日,钟隐先生所破的阵法,便是小四象阵法,是四位长老有意放水,让钟隐先生进洞一观神书。 钟隐先生之才情,是他们平生仅见,他们考察了钟隐先生二十年,就是想让钟隐先生继承赵升天师的衣钵。 可惜,即便是以钟隐先生之才情,也无法彻底参透神书奥妙。 不过,既观神书,那肯定有所得。 所以,叶千秋才有此一问。 叶千秋也是想经此一问,确定他的一些猜想。 钟隐先生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施然说道:“我观神书百日,的确悟出了一些东西。” “无上武学倒也称不上,不过是一种还算尚可的武学,也不知能否行得通。” 叶千秋道:“哦?不知是何功法?先生可否说来听听?” 钟隐先生道:“四位长老曾言,神书中有赵升祖师留下的长生不老之法,我虽然没有参悟出长生不老的法门,但却参悟出了一门可以让人返老还童的法子。” 四位长老一听,当即讶然道:“能让人返老还童的功法?” “快说来听听。” 长春谷的人能青春永驻,容颜不老,是依靠那不老泉的功效。 而并非他们修炼了长生不老的功法。 现在钟隐居然参悟出了能让人返老还童的法子,已经比他们要强的太多。 “此功法,每隔三十年,可返老还童,如此循环往复,终有一日能青春永驻,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活个二三百年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这功法的运行路线,我尚且有些不太确定,还需要仔细完善。” 钟隐先生悠悠说道。 叶千秋听到钟隐先生此言,心中已然大定。 而四位长老一听,觉得此功法有些鸡肋,虽然能返老还童,但还要隔上三十年,他们长春谷的人,自幼饮用不老泉,到了一定年龄,就不会再变老。 此功法,于他们无用。 不过,四位长老依旧赞道:“钟隐先生才情高纵,需当好好完善此功法。” 这时,叶千秋道:“既然是钟隐先生自创神功,不知先生可否为此神功取名否?” 钟隐先生摇头,道:“功法尚未完成,哪里顾得上取名。” 叶千秋闻言,笑道:“以先生之才情,此功完善是早晚的事,取名自然是越早越好。” 钟隐先生闻言,微微颔首,道:“此功若是放在谷外,也算是不世奇功,比起那江湖上的诸多功法高明太多,不如就叫八荒六合惟我独尊功如何?” 一旁的农夫陈良听了,脸上大喜,道:“主公乃至尊之体,此功法由主公自创,八荒六合,至尊之位,唯主公尔!此名甚好!” 钟隐先生负手,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朝着四位长老道。 “四位长老觉得此名如何?” 这时,四位长老各自嘴角噙着笑意,摇头不语。 钟隐先生又看向叶千秋,道:“叶先生觉得如何?”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此名虽然霸气,但未免太过招摇,不合先生创此功法的初衷。” 钟隐先生道:“那依叶先生之见呢?” 叶千秋道:“既然此功由神书中悟得,不如便叫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如何?” “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钟隐先生嘴中微微一念,眼中泛起亮光。 “好!” “此名深合我意!” 钟隐先生缓缓说道。 第6章 别人练武吾修仙 “好名字,好名字。” “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叶师弟所起之名,寓意甚好,甚好!” 乾长老、坤长老在一旁交口称赞。 钟隐先生也觉得这名字十分贴切。 一旁的农夫陈良又及时说道:“主公神功大成,定然能天长地久,不老长春!” 钟隐先生看向农夫陈良,道:“陈良,我已出关,你也该安心练功了,我们留在谷内的时间可不多了。” 陈良一听,顿时神色大振,当即肃容躬身道:“主公,属下告退。” 这时,乾长老悠悠说道:“钟隐先生当真去意已决?” 钟隐先生微微颔首,道:“这二十年来,我在长春谷中,苦练武功,卧薪尝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踏谷而出。” “我本就是早该去见阎王爷的人,既然阎王爷不收我,那我定然要卷土重来。” “如今,我神功大成,再入俗世,只为倾覆赵宋王朝!” 坤长老闻言,不禁摇头,叹息道:“钟隐先生,何苦执迷于这世俗的恩怨。” “以你之才情,只要你在谷中修炼百年,未必不能和赵升祖师一般飞升得道。” “与长生不老,得道飞升相比,人间王朝,权势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百年之后,你的那些仇敌,都已经化为枯骨,而你还能存活于世,看这天地风云起兮,岂不快哉?” “久活于世,那是当年的始皇帝,汉武帝也求而不得的事情。” “钟隐先生,还是要三思而行啊。” 钟隐先生摇了摇头,道:“我已经等了二十年,我已经等不及了,我怕再等下去,赵二的狗命,恐怕便由阎王爷取了。” “赵二欺我太甚,国仇家恨,我若不能报之,我纵使长生不老,又有何意义?” “这二十年来,我日日夜夜不敢贪睡,只怕一入梦乡,便梦到昔日为国捐躯的故友朝臣,还有替我受辱的爱妻。” “我已经负了太多人,太多人因为我而死。”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苟活于世!” “诸位长老的好意,钟隐心领了,只是人活一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心中的这口郁结之气,若不能出,恐怕便是长生法门摆在我的面前,我也无法参透。” 四位长老闻言,皆是叹息。 他们在为钟隐可惜。 这时,叶千秋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钟隐先生,缓缓出声道。 “钟隐先生莫非便是昔年的南唐国主,李大家?” 钟隐先生面色平静下来,朝着叶千秋拱拱手,道:“亡国之君,何德何能,敢称大家。” “叶先生,唤我钟隐便是。” 叶千秋闻言,心中亦是翻腾不已,想不到,真想不到,原来这位钟隐先生真是南唐后主李煜! 他也是听钟隐口口声声痛骂赵二,再加上先前农夫陈良的种种言辞,才猜测出了钟隐先生的真实身份。 “那岂不是说,李煜便是在天龙之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逍遥派创始人,逍遥子?” 叶千秋心中唏嘘不已,他大概清楚了自己所处的时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难怪这位钟隐先生总是给他一种十分复杂的感觉。 他身上背负的国仇家恨,着实太多了。 叶千秋有些好奇,这李煜到底是怎么从宋太宗赵光义的眼皮子底下逃生的。 “世人皆以为钟隐先生在二十多年前便被赵光义用牵机药鸩杀。” “想不到钟隐先生如今尚在人间,而且还习得一身惊世骇俗的神功。” 叶千秋缓缓说道。 钟隐先生闻言,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之色。 “任他赵二布下天罗地网,依旧奈何我不得。” 叶千秋也没有继续追问其中详情。 接下来的日子,叶千秋全力恢复自己的身体,以求在百日内让自己的状态达到一个饱满的状态。 他现在的身体便如同是一块美玉,如何雕琢这块美玉,便要看他能在神书之中悟出什么来了。 这神书之中可是号称有长生不老之法的。 这谷中的四位长老看似是在习武,但其功法范畴却已经超出了武学之道的上限。 即便是钟隐所修的法门,亦是如此。 正所谓别人练武,吾修仙。 有修仙的法子,何必再去走以前的路子。 …… 辗转之间,百日已过。 这一日,初阳拂晓。 长春谷中,叶千秋坐在不老泉旁的大石头上,静坐着,他胸腹之中的筋骨在来回鼓荡,一起一伏,犹如老龟一般。 这是长春谷四位长老教给叶千秋的一门强身炼气的法门,让他来恢复身体,此法门名为龟息真定功。 龟息真定功是以模仿龟的呼吸方法来修炼内气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因为龟呼吸细长、纳气久闭,所以龟能长寿。 龟息真定功由潜心、潜息、真定、出定四部分组成。 以叶千秋的眼界和悟性,再加上如今如同美玉一般的无暇身体。 仅仅百日,叶千秋就已经将这龟息真定功给练至了一定境界。 不多时,四位长老和钟隐先生结伴而来。 他们站在不远处,看着坐在大石上的叶千秋。 乾长老看到叶千秋头上的氤氲紫气,开口赞叹道:“良才美玉,良才美玉啊。” “叶师弟因祸得福,一朝散功重修,他日说不准真的可问鼎长生大道。” 这时,坤长老朗声道:“叶师弟,吉时已到,该进洞了。” 坐在大石上的叶千秋缓缓睁开了双眼,然后站起身来,朝着不老泉下的山洞之中一跃而入。 有修炼了百日龟息真定功的内气打底,叶千秋体态轻盈,一入洞中,稳住身形,往下数丈之远。 起初,洞中无光,幽暗无比,只听得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行了大概百步之远,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道光晕。 叶千秋借着光晕,朝着那山洞深处走去。 又了走了百步,只见前方洞中有一座五六尺见方的石台。 石台上,放置着一个冰晶匣子。 那光晕便是由匣中散发而出。 叶千秋往石台前走去,看到了那匣中放置着夜明珠。 那光晕便是由夜明珠散发而出。 在冰晶匣子的一旁,有一个石盒。 石盒无盖,只见盒中有一本经书静静的躺在其中。 书皮上,也没有字。 叶千秋伸手,将那经书取出,坐在石台上,开始翻看起来。 一看之下,心神便被牵扯入其中。 …… 长春谷内。 四位长老还有钟隐先生看着那不老泉下的山洞,面色不一。 四位长老的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期许。 而钟隐先生脸上的神色则是有些复杂。 这时,钟隐先生缓缓开口道:“四位长老,这位叶先生如果真参透出了神书的奥妙,你们会放他离去吗?” 乾长老看了一眼钟隐先生,缓缓说道:“叶师弟和钟隐先生不同,他和我们一样,志在长生,况且,即便是叶师弟将来出谷,钟隐先生的身份也不会泄露出去。” 钟隐先生闻言,突然笑了起来,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第7章 可悟得长生法? 山洞内,夜明珠所照光亮之处,皆是洞中较为干燥的地方。 据四位长老所言,此地曾为当年赵升祖师闭关参道之所。 后来,赵升祖师在谷中白日飞升,霞光洒落,让谷中泉水变为了不老泉。 而这一卷神书,则是赵升祖师一生大道所结。 自赵升祖师之后,长春谷中历代后人,不是没有天资高绝之辈,但是从来没有一人参透过这神书中的奥妙。 到了四长老这一代,他们四人便是长春谷中天资最为高绝的四人。 他们从神书之中悟出了四象霸道神功。 此神功攻防一体,本就威力其大,再加上四位长老同根同源,四人成阵,莫说一个钟隐,就是十个钟隐前来,也无法撼动四人。 四位长老之所以放水,也是因为爱惜钟隐的才情资质。 在他们之后,长春谷内的原住民无一人有观看神书的资质。 神书和普通的武功秘籍不同,没有深厚的修为,高绝的资质,即便是神书摆在普通人的面前,普通人也是看不懂的。 所以,他们才寄希望于钟隐这个外来人的身上,希望他参悟神书之中所藏的长生不老的法门,然后再传授给他们四人。 可惜,钟隐并未从神书之中参透真正的长生法门。 只悟出了一套返老还童的功法。 叶千秋的出现,让四长老心中的希望再次升起。 钟隐一心想要离谷,让四长老抱憾不已。 但叶千秋的出现,却是让他们看到了比钟隐更加合适的人选。 叶千秋根骨奇佳,资质上乘,这些四长老都是看在眼中的。 再加上叶千秋给自己编出了王长传法之事。 四长老已经将叶千秋看作是悟出长生不老之法的不二人选。 叶千秋对于四长老的心思心知肚明。 四长老幽居深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赵升祖师一样得道飞升。 他们对长生不老的执着,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想象的。 什么权势名利,在他们眼中通通都是浮云。 不然,凭借他们的功力,即便是走出了长春谷,没有了不老泉的效果,也最起码能凭借深厚的功力在外面的世界活上几十年。 而且,以他们四人的功力,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只要他们想,就能在江湖之上建立起偌大的门派,在朝堂上可令人视若在世仙人。 可惜,这些都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要的只有长生不老。 叶千秋盘坐在石台上,将神书放置在双膝之上,整个人突然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只见他双掌交错,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霎时间,他的头顶开始散发出层层白雾。 与此同时,他的嘴中也开始不停的吞吐白雾。 这时,只见那神书之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的字。 “人,岂能与天地同寿哉?” “昔年,吾恩师张天师传我《太玄经》、《九鼎神丹经》,《太平洞极经》,《河洛》二书。” “我以玄黄法、丹华法、神符法、神丹法、还丹法、饵丹法、炼丹法、柔丹法、伏丹法、寒丹法十余种法门炼丹炼气。” “终究不得长生之法。” “长生问道,何其艰难哉?” “吾用毕生之功,再研《道德经》,《河洛》二书,终于在一百三十六岁悟得飞升之法。” “炼气如炼心,炼丹如炼体。” “丹气合一,心气合一。” “道即是“一”,一即是道,二散为气,聚形为太上!” “……” 叶千秋的双眼飞快的在神书上掠过。 心中仿佛悟透了许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悟到。 他整个人陷入一个非常奇妙的状态。 而那神书无风自动,一页一页的往后翻去。 叶千秋所摆的那奇怪姿势则是越发的稳健。 他头上的白雾渐渐蔓延到身体周围。 那白雾时而充满了严寒,让石台周围都布满冰晶。 时而又变得温热,冰晶也随之消化。 与此同时,那神书之中的文字好似活了过来一般,尽数打入了叶千秋的体内。 很快,叶千秋身上的白雾消失不见了。 叶千秋的脸庞犹如晶莹剔透,一股强横的气息正在叶千秋的体内缓缓升起。 …… 转眼之间,叶千秋已经进入洞中闭关近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间,钟隐先生几乎每日都会到不老泉附近看一看那掩盖在泉水下的洞口。 很快,钟隐先生便发现了那洞口处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有时会喷出一些淡淡的白雾,有时那些白雾又会结成细碎的冰晶,犹如白霜一般。 钟隐先生微微一叹,并没有将这种变化告诉谷中的任何人。 …… 长春谷内的纳西族人,依旧平静的生活着。 在谷中,几乎是几十年如一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除非是有外面的人误入长春谷,才会给长春谷带来一些变化。 这一日,钟隐先生和四长老再度在不老泉附近的大石上相会。 钟隐先生悄然说道:“四位长老,我打算等叶先生出关之后出谷。” 乾长老闻言,道:“钟隐先生打算带着陈良一起走吗?” 钟隐先生道:“当然,陈良的父亲是昔日唐国的顶梁柱,他父亲临终时将他托付于我,他是我的家臣,亦是我的子侄,我走,他自然也要跟着我走。” 乾长老微微一叹,道:“不老泉虽然可令人青春永驻,但需要每日都饮用。” “陈良在谷中二十年,日日饮用不老泉,出谷之后,一旦断了不老泉,恐怕……” 钟隐先生闻言,面色微变。 “恐怕什么?” 坤长老道:“陈良功力尚浅,和先生相差太多,先生混元气劲,融为一体,即便没有不老泉,也能存活于世,但陈良若是出谷,恐怕连一个月也坚持不下去,就会老死了。” 钟隐先生听了,顿时沉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次出谷,就意味着他将是孤家寡人…… 钟隐的心中泛起一丝丝苦涩,他抬头看着那山泉后的洞口,久久不语。 …… 叶千秋也不知道他在洞中呆了多久。 当他的意识恢复了清醒之时,他已然发现洞中多了一人。 而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冰胎玉质、道貌安然的翩翩青年,钟隐。 钟隐的手里提着一壶酒,一边走一边清唱道:“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销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一词唱罢,钟隐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咕咚咕咚咽个干尽。 钟隐目光灼灼的朝着叶千秋说道:“叶先生,此番可悟得长生法?” 第8章 神功初成 山洞中,泉水滴答的声音依稀可闻。 钟隐的面容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变得有些苍白。 这时,只见钟隐突然朝着叶千秋躬身作揖。 “敢问叶先生,此番可悟得长生法?” 叶千秋面色平静,看着钟隐,悄然说道:“钟隐先生既然已经决定入世,为何又执着于长生法门?” 钟隐闻言,挺直身子,轻声说道:“人纵有一死,我又何足惧哉?” “只是,此番出谷入世,我那家臣陈良定然要追随我左右。” “他功力尚浅,一旦离谷而去,不能每日饮用不老泉,恐怕在谷外连一个月也支撑不下去,便会活活老死。” “所以,我想为他求长生法。” 叶千秋道:“钟隐先生何以见得我从神书之中悟得了长生法。” 钟隐看着叶千秋,这些日子他也从四长老的口中得知了叶千秋的来历和身份,再加上当初他曾为叶千秋把脉,知晓叶千秋也是一位奇人。 所以,他才会在今日入洞,单独来见叶千秋。 “我只是想最后再试一试罢了。” “神书我也是看过的,长生法若是真的那么好参悟,就不会在谷中摆放几百年,而无人参透其中奥妙。” “叶先生既然能得王长祖师传法,又能散功重修,想必定有不同凡响之处。” “如今,我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叶先生身上了。” 叶千秋听着钟隐嘴中的话,倒也颇有几分真诚。 为家臣求法,几分真几分假,叶千秋不会去深究。 因为,叶千秋从神书之中得到的东西,并非人人可以修炼。 叶千秋缓缓摇头,道:“钟隐先生能为家臣着想,实乃宽厚之人。” “但我从神书之中所悟的法门,并非人人可练。” “这神书之中蕴含的大道,也并非杂念缠身之人可悟透的。” “钟隐先生,我道家讲生死,讲究‘齐天地’、‘坐忘’,更多的是让人看开一些。” “你身负国仇家恨,我自不会劝你半句。” “人生一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钟隐先生既然决定入世,便是孤家寡人一个又如何?” “凭借先生如今的功力,偌大的天下,何处去不得?” “至于陈良,不如先让他留在谷内,待他功力臻至化境之时,再入俗世助你一臂之力,岂不两全其美?” 钟隐听到叶千秋此言,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千秋,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不知叶先生从神书之中悟出了何种法门?” “可否说来与我一听?”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一法传一人,非是我不和先生说,而是此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神书之奇异,想必先生也是有所体会的。” 钟隐闻言,缓缓点头,道:“或许是我太执着了些。” “叶先生说的对,凭借我如今的功力,偌大的天下,何处去不得。”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钟隐先生此番出谷入世,是打算入朝堂?还是打算入江湖?” 钟隐挑眉,道:“朝堂要入,江湖也要入。” 叶千秋道:“看来先生心中早有了复仇大计。” 钟隐道:“谈不上什么大计,凭借我一人之力,杀赵二也并非难事。” “但只杀赵二一人,不足以告慰为唐国捐躯的英魂。” “想要倾覆赵宋王朝,必须既入朝堂、又入江湖。”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我虽久居山野之间,但也曾听闻赵二此人志大才疏,一心想要超过赵大,立下不世功勋。” “而想要立不世功勋,那只有北伐一条路而已,到时候,天下必定再起战端。” 钟隐先生闻言,眼中一亮,道:“叶先生果然见识广博。” 叶千秋摇了摇头,道:“只是一点愚见而已。” “天下战乱一起,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只希望将来钟隐先生入世之后,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钟隐先生闻言,朝着叶千秋拱手道:“多谢叶先生忠言。” 叶千秋笑道:“我听乾长老说,先生在谷内研读道藏二十年,苦修武学,身负种种绝学。” “今夜,我神功初成,不如你我对一对招如何?” 钟隐先生一听,眼中亦是一亮。 “这有何难?” 说话间,钟隐先生直接将手中的酒壶朝着叶千秋投掷而出。 叶千秋抬手,稳稳的将酒壶接住。 下一刻,钟隐先生朝着叶千秋纵身而来。 钟隐先生的身形飘忽,身法极快。 只见他直接出现在了叶千秋的头顶,他整个人头朝下,双掌朝着叶千秋猛然挥下。 内气如同北冥之海一般,轰然倾泻而出。 叶千秋抬掌,和钟隐先生对了一掌。 二人的双掌来回交错,如剑指一般。 而且二人交手之时,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气劲挥洒到四周,没有将石洞内的陈设破坏一丝一毫。 这说明二人对于内气的掌控已经到了一种极为细微的地步。 顷刻间,二人已经对了百十来招。 良久之后,二人双掌分离,钟隐先生倒飞而出,稳稳的落在地上。 叶千秋依旧盘坐在石台上,他的气息匀称,朝着钟隐先生笑道:“钟隐先生的护体神功,当真厉害,内气更是犹如大海一般,无穷无尽。” “此神功莫非就是北冥神功?” 钟隐先生微微颔首,脸上亦是露出神采飞扬之色。 “正是北冥神功,此功是我十年前通读谷内道藏,结合长春谷内的一门内功所创。” “其名取自《庄子·逍遥游》。”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叶千秋闻言,不禁赞叹。 钟隐先生的才情的确世所罕见,当年还是南唐皇帝的时候,只是懂一些粗浅的养生法子,后来他逃脱藩篱,为报国仇,苦修武学。 在长春谷二十年,通读谷中道藏,将一身武学练至超凡脱俗的境界。 二人相视一笑,叶千秋将神书放在石盒内,和钟隐一起走出了山洞。 …… 长春谷内,不老泉旁。 四位长老已经等候叶千秋多时。 “叶师弟,百日闭关,可参透长生法门?” 乾长老有些迫不及待的朝着叶千秋问道。 叶千秋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四位师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此法我无法言明。” “我来为师兄演功。” “能悟多少,全看四位师兄自己的了。” 下一刻,叶千秋一跃而起,人早已经飘忽而出,落在了那不远处的大石上。 此时,叶千秋的声音如同虚无缥缈一般,从长春谷的四面八方传入四位长老和钟隐先生的耳中。 “九九归一,道隐无名。” “此法,名为太上法。” 第9章 逍遥出谷 长春谷内。 本来在谷中嬉戏玩耍的男男女女也纷纷听到了叶千秋的声音。 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朝着不老泉畔的大石上望去。 一时间,好像叶千秋的身形飘忽不定,又好像从来没有离开那块大石一般。 在每个人的眼中,叶千秋的姿势都不尽相同。 此刻的叶千秋仿佛在众人眼中化身千万,以不同的姿态演法。 这就是叶千秋从神书上所悟出的太上法。 一人千面,千人一面。 观此法,可悟己法。 此时,站在不老泉四周大石上的四位长老,还有那钟隐先生,个个面色激动不已。 乾长老带着颤音,道:“昔年,太上亲授张天师《太玄经》,张天师由此得分形散影之术。” “想不到,想不到今日叶师弟居然从神书之上也领悟出了分形散影之法。” “实乃天意,实乃天意。” “叶师弟恐怕便是赵升祖师送到我长春谷来点化我等顽愚的人啊。” 坤长老亦是心情激动,他的双眼之中泛起血丝,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终于有机会一见长生法! “诸位师弟,静气摒息!” “仔细看!” 这时,乾长老急忙说道。 片刻后,四大长老脸上都露出如痴如醉的神色。 而站在不远处的钟隐先生,则是一边朝着叶千秋那边看去,一边身姿摆动起来。 只见他身姿一边摆动,一边念道:“清静无为,神游太虚。” “不着形相,无迹可寻……” “法本无形,我本无形……” “无形无相,无相无形……” 钟隐先生的身形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很快,他的身形也变得缥缈不定。 不远处,有谷中的原住民看到钟隐先生的情形,不禁惊呼道:“快看钟隐先生……” “钟隐先生好似学到了叶先生的神髓!” 有人闻言,当即看去,然后又反驳道:“不对,不对,钟隐先生和叶先生所演化的根本不一样。” 谷中的原住民,大多数都不会武功。 他们看叶千秋演法,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渐渐的,他们也无暇再去看旁人。 眼中便只剩下叶千秋。 …… “什么是道?” “什么是长生法?” 这是叶千秋观看神书之后,浮现在脑海中的问题。 赵升祖师尽得张天师真传,然而只凭借张天师传下的法,却是无法如同张天师一般飞升得道。 后来,赵升祖师从《道德经》、《太玄经》、《河洛》二书中参悟,方才得求自己的大道。 他从赵升祖师所留的神书之中,只看到了一个字。 那就是“道”字。 这一个“道“字,可能蕴含了赵升祖师毕生的心血,融合了他毕生的精气神。 叶千秋悟的不是赵升的道,也不是赵升的法。 而是太上法,此太上法便是昔年太上所传张天师的法。 叶千秋初悟此法,只能悟得其中三层而已。 太上法的止境,叶千秋根本看不到。 叶千秋身形飘忽,看似在演法,但其实也是在夯实根基。 先前,在山洞之中,钟隐突然出现,让他没有将这根基法门给彻底演通。 叶千秋相信,修炼此法,终有一日,可问道长生。 叶千秋的身体在迅速的复苏当中,他体内的气,在不停的汇聚着。 叶千秋此刻明显的感觉到了长春谷内有一股奇异的能量。 “莫非,这股能量是赵升祖师飞升之时所留下的灵气?” 叶千秋心中如此想着,敞开胸怀,海纳百川,贪婪的吸纳着这股能量。 重塑后的身躯,给了叶千秋极大的惊喜,好比一个无底洞一般,在吞噬着天地间的灵气。 时间流逝。 从朝阳初升,到日悬正中。 叶千秋的身形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长春谷内的人,也纷纷醒转过来。 大多数不会武功的人好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如梦初醒。 而四位长老和钟隐先生,却是一脸喜悦,可见是各有所得。 四位长老和钟隐先生同时朝着叶千秋躬身作揖。 “叶师弟,多谢了!” “叶师弟演功,我等皆有所感。” “有此法,我等定然能更进一步。” “能否得窥长生,便看我等的造化了。” 四个长老一人一句,朗声说道。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有所悟便好。” 这时,乾长老又道:“叶师弟,我等四人所悟功法,皆因你演功而悟,就由你来取为此功法取个名。” 叶千秋稍一思索,道:“不如便叫太上感应篇如何?” “太上感应篇?” “好!好名字!” 四位长老纷纷表示赞同。 这时,乾长老又看向一旁的钟隐先生,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知钟隐先生此番悟到了什么?” 钟隐先生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叶先生实乃天纵之才,我不如也。” “此番全靠叶先生,我才得悟一种无相内功。” “此功,以“无相”两字为要旨,不着形相,无迹可寻。” “只要身具此功,再知道其他武功的招式,无论是何招式,只要倚仗此功,当可威力无比,模仿别人的绝学甚至胜于原版。” 四位长老一听,皆是啧啧称奇。 “无相无形,钟隐先生好想法。” 乾长老赞道。 在没见到叶千秋之前,钟隐先生的才情他们四人便一直都很钦佩。 自创功法,在旁人的身上或许是难事,但在钟隐先生的身上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钟隐先生没有半分倨傲之色,相比起叶千秋从神书中得到的法门,他所创的这功法,已经是逊色太多。 “叶先生,一事不劳二主,也请叶先生给我所悟之功,起个名字。” 钟隐先生平静说道。 叶千秋闻言,心中暗道,想不到自己演功一番,倒是让逍遥子创出了小无相功。 “既然此功以“无相”二字为要旨,那便唤作小无相功如何?” 钟隐先生闻言,微微颔首,道:“叶先生起名,向来贴切,此功就叫小无相功了。” …… 接下来的数日,叶千秋和四位长老还有钟隐先生日日交流心得,研究道藏,各自的交情也愈发深厚。 直到一个月之后的清晨。 钟隐先生终于准备离开长春谷。 不老泉畔。 钟隐先生和叶千秋、四位长老抱拳,道:“诸位长老,叶先生,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望诸位早日悟得长生大道!脱离这凡尘俗世!” 四位长老亦是朝着钟隐先生抱拳。 这时,叶千秋朝着钟隐先生问道。 “钟隐先生,此番再入俗世,岂能以旧面貌示人。” “而今,先生一身玄功,已和道门子弟没有什么差别。” “既如此,不如从今往后,便以道家子身份行走天下。” 钟隐先生闻言,笑道:“多谢叶先生提醒,叶先生此言,深合我意。” “不过,既然要以道家子身份行走天下,那总得有个道号。” “叶先生一向精于命名之道,就请叶先生给我想个道号。” 叶千秋负手道:“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我愿钟隐先生此去如鲲鹏入海,扶摇而上逍遥游。” “往后先生便以“逍遥子”自居。” 钟隐闻言,放声大笑。 “那就借叶先生吉言,我此去当扶摇九万里,逍遥天下间!” 下一刻,他纵身而起,整个人真当是如同鲲鹏一般,扶摇而去,没用多久,便已经消失在了那高耸的谷口。 长春谷内,众人远眺。 不少原住民羡慕的看着钟隐先生的身影,羡慕他能离开长春谷。 农夫陈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高呼道:“主公!” 第10章 天龙寺外 长春谷内,又恢复了平静。 谷内的欢声笑语依旧不减。 这谷中几十年,几百年如一日,若非有外客闯入,谷中根本不会有什么变化。 逍遥子和陈良入谷二十年,始终还是外客。 逍遥子走了,陈良留下了。 陈良的天资远不如逍遥子,他若想出谷再活几十年,最起码要达到大圆满的境界。 逍遥子离去前,希望叶千秋能多多指点一番陈良,让陈良早日出谷。 自从叶千秋演功之后,逍遥子便知道,叶千秋绝对是这天下间少有的奇人。 叶千秋倒也没有拒绝逍遥子的要求。 逍遥子让陈良视叶千秋为主,在谷中追随叶千秋左右。 于是,陈良便成了叶千秋的仆从。 叶千秋的日子,变得平静而又规律起来。 每日除了练功,便是在谷中的藏书阁中遍览古籍。 这长春谷中的古籍当真不少,有些是昔年赵升祖师带着人入谷避世时带入谷中的。 也有一些是这几百年来,长春谷历代才情高绝的前辈所留。 无论是《太玄经》,亦或是《三皇秘典》还是《黄帝九鼎丹书》,皆是当年天师张道陵所传。 叶千秋在上一个世界时,曾经差一点就坐上了龙虎山天师的位子。 他曾经在龙虎山呆过很多年,对于天师府一脉,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 如今,看到这些在后世已经失传的惊世典籍,道家高法,亦是忍不住心中有些激动。 你若问叶千秋在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时,此生最大的愿景是什么,那无疑便是走到武道巅峰。 但当他破碎虚空,来到新的世界,在长春谷中看过了神书之后。 叶千秋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这世上肯定有长生不老之术。 他能从上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那将来肯定还有机会从这个世界去往下一个世界。 他如今最大的追求是永生。 而这每一个世界,都有每一个世界的精彩。 在追求永生的道路上,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些精彩。 人生如旅,叶千秋知道,他的往后余生精彩与否,全然在自己的一念之间罢了。 他没有想过跟着逍遥子一起出谷。 就如同逍遥子心心切切的想要报家国之仇一般。 叶千秋现在心心切切的想要参透太上法的更高层次。 他的身体在重塑之后,修炼起来,根本没有任何阻隔。 短短半年光景,叶千秋便已经恢复了在上一个世界的一半功力。 而且这还是叶千秋有意控制的结果。 叶千秋自然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在牢牢的打好每一个根基。 …… 光阴流转,四季轮回。 转眼间,逍遥子离谷而去,已有十年。 叶千秋的功力愈发深厚,早已经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实力。 重入大圆满之境的叶千秋成了这长春谷中的第五位长老。 这一日,长春谷中的纳西族人点燃篝火,载歌载舞,欢唱不已。 叶千秋和四位长老坐在一起,饮着清茶。 有少女和少年站在大松树上的长藤上,朝着谷外荡去,看着那谷外的世界,露出向往的神色。 这时,曾经将叶千秋救回的阿玉朝着叶千秋这边走了过来。 阿玉笑眯眯的朝着叶千秋说道:“叶长老,我带你去跳舞啊……” 叶千秋笑了笑,站起身来,道:“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阿玉虽然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但是从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连她整个人的心态也是如同花季少女一般。 这样不染尘埃的人,也只有在长春谷这样的世外桃源中才会出现。 叶千秋活了一百二十多岁,人间的丑恶,也见过不少。 正是因为见过人间的那些丑恶,方才能明白这长春谷中纳西族人的难能可贵。 长春谷中,欢声笑语持续了一夜。 叶千秋彻底融入了这里。 …… 花开花落,又是数十年过去,刚开始还记着年份的叶千秋,也懒得记这岁月流转。 叶千秋在谷中呆的有些腻了,不时会荡出谷外,在山野间行走,也曾去过大理国内。 因此也得知了一些外面的情况。 这一日傍晚时分,他来到了大理国的皇家寺院,天龙寺外。 叶千秋本打算进寺去和天龙寺的高僧谈谈玄,论论法。 但天公不作美,他刚到寺外,便听得天雷轰响,瓢泼大雨轰然而来。 叶千秋漫步雨中,雨水都无法滴落在他的身上。 天龙寺的大门紧紧闭着。 叶千秋也没想着敲门,而是直接翻身而起,落在了天龙寺的院墙之上。 雨愈发的大了,站的远一些,雨幕之中,都看不清楚叶千秋的存在。 这既是雨水的作用,也是叶千秋在刻意修炼的一道法门,名为分形散影之术。 这时,只见天龙寺外不远处的菩提树下,有一个人正在缓缓朝前蠕动着。 那人批头散发,破衣烂衫,浑身充满了血迹。 雨水瓢泼而下,将那人的身躯给完全浸泡在其中。 血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将人周围的一大片地域都给染成了暗红色。 叶千秋抬眼,静静的看着那人伸出手臂,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向了天龙寺的大门。 那人离天龙寺的大门也不过二三百米的距离。 但即便是如此近的距离,也好像是隔了几重山一般。 叶千秋隔着雨幕,都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浓浓绝望之意。 叶千秋微微一叹,正欲摇身而起,去救一救那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打着纸伞,身着白衣,长发飘飘的女子出现在了那人的前方。 接下来的一幕,饶是叶千秋见多识广,也有些吃不消。 只见那白衣女子将纸伞扔在一旁,任由雨滴打落在她的身上,她褪去了身上的衣衫,露出如白玉一般的双臂,和那如同蠕虫一般的乞丐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粗重的喘气声混在雨声当中。 天龙寺外,一切好似都静止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白衣女子穿好了衣衫,脸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珠。 她满眼复杂的看了那乞丐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从头到尾,白衣女子都没有发现有人在远处目睹了一切。 待到那白衣女子的身形彻底消失。 叶千秋的身形才出现在了那蠕虫一般的乞丐面前。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遢,观音长发。” 叶千秋已然猜出了眼前的这人是谁。 第11章 善恶一念 在天龙寺外,能有如此艳遇的,只有大理国的延庆太子。 “救……我……” 段延庆想要喊出这两个字,但是他发出的声音却是“呜呜”声。 叶千秋的突然出现,让段延庆沉醉在美梦之中的心,顿时清醒了过来。 刚才出现了一位观音娘娘,现在又出现了一位谪仙。 “苍天有眼,不绝我命!” 段延庆在心里狂声呼喊着。 他被奸臣所害,迫不得已流落他乡,因为他是大理国太子,即便逃离了大理,也受到了多方追杀。 在湖广道上遇到强仇围攻,虽然奋力应战而尽歼诸敌,最后却身中无数刀伤,不但面目全毁,双腿残废,连说话都不能了。 他本来已经绝望了,他托着残躯,靠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意志,来到了这天龙寺外。 本来是想求助天龙寺的高僧为他主持公道。 但没想到,这天龙寺的门他没有进去,反倒是遇到了一位从天而降的观音娘娘,让他做了这一生最美的一个梦。 如今,梦醒了。 又有一位谪仙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谪仙一定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的。 一定是上天看到他的命实在是太苦了,才有仙神降世。 叶千秋不知道段延庆此刻是如何想法,但他既然遇到了,那自然该救下这人。 段延庆虽然是天龙之中的四大恶人之首,但此时的段延庆只是一个被仇家迫害,濒临死亡的流亡太子。 叶千秋不会拿没有发生的事情来判断一个人该不该死。 他既然遇到了,那自然能改变一些事。 叶千秋卷起段延庆的身躯,进入了天龙寺内,寻了一间无人的经楼,给段延庆疗伤。 以叶千秋的功力,想要控制住段延庆的伤势,还是很快的。 段延庆身中无数刀伤,不但面目全毁,双腿残废,连说话都不能了。 叶千秋虽然能让段延庆活下来,但是段延庆的残疾,他却是治不好的。 段延庆只觉身躯内传来一股温和的气劲,这股气劲帮他梳理着筋骨血脉。 让段延庆紧绷了数日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忘记了疼痛,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到陷入昏睡,满脸血污的段延庆,叶千秋微微摇头,轻声一叹,在经楼里寻来笔墨纸砚。 叶千秋在黄纸上奋笔疾书,叶千秋写下了一篇易筋锻骨之法,将此法装在了段延庆的身上。 而后,叶千秋又提起段延庆,朝着经楼外,大步行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天龙寺内,一派安静。 天龙寺内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 叶千秋本打算将段延庆扔给天龙寺的高僧。 但细细一想,好像段延庆之所以变成后来的四大恶人,恐怕也和天龙寺的这些老和尚脱不了干系。 他们若是想护住段延庆这个太子,又岂会让段延庆远逃他乡,落得乱刀加身的下场。 这其中恐怕掺杂着不少肮脏的权利斗争。 大理皇室出身中原武林,笃信佛教,历来皇室子弟多出家天龙寺。 在佛院钟声里,隐藏着段氏一辈又一辈的高手,这个强大的力量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根基。 叶千秋本来还想着和段氏的这些高僧谈谈玄,论论道。 但如今,却是已经没了这个心思。 至于六脉神剑的绝学,叶千秋也没什么兴趣去看。 他提着段延庆,朝着寺外去。 本来凭借叶千秋的功力,这天龙寺内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但是,好巧不巧。 叶千秋刚出经楼,已经有一个身着袈裟的中年和尚站在了楼外。 “阿弥陀佛,施主深夜造访天龙寺,不知所为何事?” 那和尚双手合十,面色清冷,看不出喜怒。 叶千秋看了那和尚一眼,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借贵寺宝地一用,救了一条性命!” 那和尚看向叶千秋手中提着的段延庆,缓缓说道:“施主着实不该多管闲事。” “更不应该擅闯天龙寺!” 叶千秋轻笑一声。 “看来你这个和尚知道我救的这人是谁。” “你这和尚的口气还真不小,看来,你是想试试我的深浅?” 中年和尚双手合十道:“施主,此人以前虽然是我大理皇族继承人,但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废人。” “施主救他一命,其实是害了他。” “他如今全身残废,活着便是生不如死,不如早登极乐,早点投胎。” “施主又何必让他再忍受这人间苦难?” 叶千秋闻言,对眼前这和尚已经厌恶到了一定程度。 参佛的没有善心,那还参什么佛? 听这和尚的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了段延庆的身份。 可他还是如此出言,言语之中,似乎已经是打算让段延庆自生自灭了。 叶千秋看着那和尚道:“和尚,我救人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你挡不住我的,让开。” 中年和尚闻言,双手合十,道:“我天龙寺百年威名,岂能断送在我的手中。” “施主,你擅闯了我天龙寺,总该得有个说法。” “小僧枯荣,请施主赐教!” 叶千秋冷哼一声,实在懒得听这和尚墨迹,他大袖一挥。 气劲如刀,轰然斩向了中年和尚。 下一刻,叶千秋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中年和尚的胸口衣衫已经破开,中年和尚低头看着胸口衣衫分成两半,胸口留下一道淡淡的刀痕。 下一刻,中年和尚猛的喷出一口血来,半跪在了地上。 中年和尚的眼中充满了骇然之意。 他望着那漆黑的夜空,呢喃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不世高手!” “看来,那延庆太子当真是命不该绝……” …… 叶千秋出了天龙寺,一路朝着长春谷方向去。 他并没有将段延庆带入长春谷的打算。 段延庆身负血海深仇,又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残废,心中的痛苦,恐怕比李煜还要强烈。 叶千秋虽然救了他,但也没想给段延庆做保姆。 叶千秋赶了一夜路,在善巨郡山边的一处乡村中将段延庆安顿好,将段延庆托付给了乡民照顾。 此时的段延庆已然清醒过来,他“呜呜呜”的发出声音。 叶千秋看着段延庆,平静说道:“善恶只在一念之间,你日后报仇雪恨理所应当,但你若是滥杀无辜,无论相隔多远,我必会取你性命。” “呜呜呜呜……呜呜呜!” 段延庆眼睁睁的看着叶千秋从他的眼前消失不见,他想问一问叶千秋的名字,来日好报答救命之恩。 但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他将叶千秋的样貌和话牢牢记在了心中。 数年后,江湖上没有出现“恶贯满盈”,而是多了一个“天残羽士”。 第12章 苟活百年 数年过去,长春谷内,依旧波澜不惊。 长春谷现如今有五位长老。 除去叶千秋之外,便是乾坤离坎四位长老。 如今,这四位长老的功力都已经踏入了天人之境。 所谓天人之境,还在武道大圆满之上。 当年,四位长老观叶千秋演太上法,参悟出太上感应篇。 以此篇为基础,修炼了几十年,他们如今都已经是年过二百多岁的人了,但精神依旧健硕,鹤发童颜,如同仙人无疑。 长春谷中,本就恬静,向来无事。 四位长老更是一心参悟大道,不问外事。 谷中的一应事务也交由叶千秋去处理。 叶千秋和四位长老不同。 他在谷中修炼并非是坐关不出。 而是每隔一段时日,便指点谷中众人习武,无论老幼,只要有心的,都可以来让他指点一二。 只是谷中的原住民有天资的人的确不算多,大多数都是普通人,若非守着这不老泉,他们和谷外的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四位长老信奉顺其自然的道理,从来不会去有意指点谷中的任何人习武。 想要习武者,可自去谷中藏经阁观看典籍,能练成的也好,练不成的也罢。 总归是长春谷有不老泉长存,谷中人便是不练武也一样是基本可以活到一百岁往上。 为何是一百岁往上,不老泉并非能让不死不灭,只是能让人永葆青春罢了,到了一百岁之后,只要是普通人,也会死去。 这也是叶千秋在长春谷中呆了许久之后才知道的。 当年将他救起的阿玉和阿良已经在三十多年前相继过世。 他们的岁数大多数都是一百岁到一百一十岁左右。 这些年,谷中有人死去,有人出生。 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是亲上加亲。 在长春谷中的一处山洞中,里面全是历代长春谷人的棺椁。 这也是为什么四位长老热衷于长生之法的缘故。 只要是世间生灵,自然有求生欲,更何况是人。 自从阿玉和阿良过世后,叶千秋便开始有意的让谷内的人练武。 由于叶千秋的指点和坚持,让长春谷内的很多原住民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从前,谷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不练武的。 但是叶千秋的主动指点,让很多人都开始习武。 以谷中普通原住民的资质,太过高深的武学,他们也参不透。 于是,叶千秋便将太极拳法教给众人,又根据八卦,创了一套八卦剑法,顺便还鼓捣出了八卦剑阵。 大概过了二十多年,谷内的大多数人渐渐都算是小有所成。 谷内的百岁老人也多了起来。 以前,谷内不习武的百岁老人,最多活到一百一十岁,就会过世。 但现在,谷内的百岁老人大多数都身怀内气,虽然不算是什么高手,但加上不老泉的效果活到一百二十岁的也不是没有。 谷内近十年间,新出生的年轻一代,陆续出现了四个天资根骨俱佳的孩子。 在这四个孩子六七岁时,叶千秋便开始亲自教导他们修行被叶千秋改良简化后的太上感应篇。 这一日,叶千秋和往常一般,坐在不老泉畔的大石上,在给四个弟子讲神霄雷法的要领。 “谓天与我同体,人之精神与天时、阴阳五行一脉相通,此感必彼应。” “而其基础又在于行法者平时的内修,行法者内修功行深厚,便是风云雷雨也可信手招来。” 叶千秋的这四个弟子最大的已经十岁,最小的也已经八岁。 这四个弟子日日听叶千秋讲法,小小年纪,已经是各有不俗。 这时,只听得谷中有人长啸一声,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叶千秋微微蹙眉,觉得这声音有些怪异。 不多时,只见从谷中深处,奔来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 那男子不管不顾的朝着叶千秋这边冲了过来。 只见他双眼之中充满了血丝,脸上显得有些狰狞,一身气息杂乱不堪。 “不好了,陈爷爷又入魔了。” 四名弟子中最小的一个,大声喊道。 这时,只见叶千秋直接拂袖,一股气劲隔空而去,打入了白发男子的体内。 白发男子身形顿时停滞下来。 渐渐的,白发男子眼中的血丝消散而去,恢复了清明之色。 “陈良,你的情况很不妙。” “你太过急功近利了,修道者最忌讳的便是急功近利,你这些年都难以跨过最后一步,臻至大圆满境界,便是因为你太执着于出谷了。” 叶千秋看着那白发男子,止不住的摇头说道。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昔日的农夫陈良。 逍遥子离开之后,便让陈良做了叶千秋的随从。 但这些年,叶千秋基本没怎么使唤过陈良。 自逍遥子离谷之后,大概也有八九十年了,具体的年份叶千秋也没有细究,年轮对他来说,早已经是一个数字。 这些年,陈良一心想着练功练功,想着早日突破大圆满境界。 这急切之下,便入了歧途。 这已经不是陈良第一次心生魔障。 陈良的岁数越来越大,已经接近大限之时,依旧没有突破。 他的潜力和心力都已经耗尽了。 “叶长老!” “我大限将至,最多还有一年的寿数。” “我这一生,本该追随主公奔走四方,图谋复国大计,但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是在长春谷中苟活了百年。” “如今,我大限将至,我恐怕已经无法再突破大圆满之境。” “我想出谷,去见主公最后一面。” “请叶长老成全!” 陈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朝着叶千秋叩首。 叶千秋看向陈良,缓缓说道:“以你如今的功力,离了长春谷,最多不过在外面活三个月罢了。” “你当真要去?” 陈良双眼含泪,凄然道:“我已经偷生苟活了百年,只要能再见主公一面,我死而无憾!”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你在谷中百年,谷外早已经是沧海桑田,你一个人出谷而去,人生地不熟,这天下之大,三个月内如何能找到逍遥子?” “这些年,我每次出谷,都会打探一些谷外的消息,赵宋王朝依旧尚在。” “而逍遥子之名,这普天之下,知之者甚少啊。” 陈良闻言,脸上顿时生出绝望之意。 “难道主公他……已经……” “不……不可能……主公他功参造化,乃是真龙,岂能先我而去!” 叶千秋见陈良伤心欲绝,又有入魔障的迹象。 叶千秋抬手,从不远处的大树上隔空摄来一片叶子,放在嘴边。 一阵阵悠扬的乐声响起,这是静心驱魔之曲。 陈良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一曲落罢。 叶千秋看着失魂落魄的陈良,缓缓说道:“罢了,我随你出谷走一遭便是。” 第13章 逍遥留字 长春谷内。 大松树的长藤上,叶千秋和陈良一前一后站在一起。 站在长藤上,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谷外的风景。 陈良脸上的激动之情丝毫都不加掩饰。 此时,谷内的众人都站在大松树下。 闭关已久的四长老也出关了。 他们来送叶千秋。 叶千秋看了一眼谷外,然后朝着树下的人笑道:“四位师兄,我此去,短则月,迟则一年半载。” “我那四个不成器的弟子,便劳四位师兄费心了。” “叶师弟,尽管放心去,谷中一切,自有我等。” 乾长老已经是二百五十多岁的人了,但他依旧是那副鹤发童颜的样子,一点变老的迹象也没有。 只是,比起几十年前,现在的乾长老气息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其余三位长老亦是如此。 自从叶千秋成为长春谷的长老之后,长春谷这几十年间的变化还是有一些的。 四位长老看在眼里,也并不排斥叶千秋的做法。 在四长老眼中,叶千秋就是赵升祖师送到长春谷来点醒他们这些顽愚的。 如果不是叶千秋,即便他们四人功参造化,恐怕也活不到二百岁。 人到了一定岁数,人体内的精气神就会自然而然的消退。 不老泉或许有一定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最大的效果只是能让人青春永驻罢了。 太上感应篇的神异,让四长老直接突破了天人之境。 所谓天人,便已经超脱了凡人性命。 往常,叶千秋出谷,最长不过日,这一次叶千秋要带着大限将至的陈良去俗世寻找逍遥子,需要的时日不少,所以,四长老才会亲自出关,来送叶千秋。 四童子仰着头,一脸希冀的看着叶千秋,他们也很想出谷外看一看。 但被叶千秋拒绝了。 四童子修行时日尚短,虽然他们的起步很高,但是,毕竟年岁尚幼,不太适合在俗世行走。 其实,即便没有陈良,叶千秋也打算在这几年入世。 他的修为已经有数年停滞不前,陷入了一个瓶颈。 他想去看看这天下山河,看一看俗世繁华。 至于逍遥子这位故人,叶千秋也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人间。 …… 出了长春谷,皆是高山峭壁。 长春谷所处的山中本就地势险要,一般常人根本难以来到这里。 即便是常年在山里讨生活的采燕客,也很少有人敢到长春谷外。 一出谷,叶千秋明显的感觉到陈良的心态轻松了不少。 叶千秋倒也能理解陈良的心思,在谷中困了百年,再入俗世,定然会有兴奋的感觉。 陈良虽然没有突破大圆满的境界,但这些年他的功力也达到了一个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谷外的路虽然崎岖,但叶千秋和陈良却是如履平地。 二人行了没多久,便看到前方一处大树下,坐着两个人。 那两人做短打装束,一人手持一根极长竹竿,竿头有张小网,另一人肩头荷着一张竹子长梯,有十来丈长。 二人靠在大树的树干上,正在吃着野果,喝着水。 叶千秋和陈良眨眼间便飞掠到离大树不远的地方。 陈良看向叶千秋,道:“叶长老,他们应该是这山里的采燕客。” 叶千秋点了点头,他自然认得这些采燕客的装束,当年他也见过误闯入长春谷的采燕客,他们的装束都差不多。 那两个采燕客看到叶千秋和陈良突然出现,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来。 叶千秋一身青衫,唇红齿白,飘飘若仙。 陈良虽然一头白发,一身农夫装扮,但看起来亦是气度不凡。 两个采燕客,岁数大的大概四十岁出头,岁数小的,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 看起来,像是父子。 那中年采燕客看着叶千秋和陈良的装束,突然拿起手里的竹竿,小心翼翼的看着叶千秋和陈良,一脸防备。 “你们是妖?还是人?” 那中年采燕客问道。 叶千秋闻言,有些诧异,和这采燕客攀谈起来。 这采燕客也是说的当地土话。 他在长春谷这么多年,交流起来自然没有障碍。 叶千秋和这采燕客也只是闲聊几句。 不过,这中年采燕客似乎对他和陈良的身份有什么误解,好像觉得他们两个是妖怪。 闲聊几句之后,那中年采燕客才放下了防备。 叶千秋询问了他一些山外的事情。 毕竟此次出谷,离他上一次出谷,也已经过去数年。 这采燕客不是纳西族人,是怒族人。 大理是南鄙小邦,国中百族杂处,除了纳西族、怒族,还有摆夷族等等数十个民族。 和那采燕客聊了几句,站在一旁的陈良却是突然喊道。 “叶长老,叶长老,你快来看,你快来看,这树上有主公留下的笔迹!” 叶千秋闻言,有些诧异,往那大树的树干前走了几步。 只见那树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大字。 那字体深入大树的躯干,像是被人用利刃借助深厚的内气所刻下。 “这是主公的字体,我认的……” 陈良的神情十分激动,他指着那树干上的一行行弯弯曲曲的字形,高兴的说道。 “神书已随逍遥去,此谷惟余长春泉。” 叶千秋看着那树上的字,这是纳西族人的象形文字。 逍遥子在长春谷居住了二十年,会写这象形文字并不奇怪。 叶千秋看着逍遥子的留言,不禁有些奇怪,神书明明还好好的留在谷中,逍遥子为何要刻下这么一段话呢?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叶千秋从前出谷,还从来没有留意过这里。 他看向那两个采燕客中的中年人,道:“劳驾,请问你知道这树上的字刻下有多久了吗?” 那中年采燕客看了一眼树上的字,然后说道:“最起码有六十多年了,我年轻的时候听我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来山里采燕窝,就已经见这树上有这行字了。”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 看来这行字十之八九就是逍遥子所留。 他深知逍遥子的秉性,但凡做事,必有深意。 叶千秋也不好猜测,告别两个采燕客之后,他和陈良继续朝着山外行去。 二人一路疾行,只用了一日,便已经出了山。 他们经善巨郡,然后一路朝着大理城走,走了两日,已经快到大理城。 而此时,陈良的身体也已经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 到了正午时分。 叶千秋和陈良在大理城外的一处茶摊喝茶休息。 “大理城是大理国都,总归是消息灵通一些。” 叶千秋和陈良正说着话,叶千秋的鼻间忽然闻到一阵柔和的檀香,紧跟着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梵唱远远飘来。 第14章 神霄教主 这茶摊居于官道一旁,倒也有不少过路的行人在此歇脚。 连着赶了三日的路,陈良的精神头有些萎靡。 他如今的功力虽然也算是当世少有,但终究是比不得叶千秋。 他听叶千秋说着话,突然开口问道:“叶长老,你说主公当年为何要在那谷外的大树上留下那行字呢?” 这两日赶路,叶千秋见陈良心事重重,此时,听到陈良如此问他,他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兴许是为了保护长春谷不为外人所扰。” “那两个采燕客不是说了,谷外的当地人,都在传长春谷内受了上天的诅咒,在谷中住着的都是老妖怪。” “这传言不会无缘无故而生出,最起码都传了一甲子往上。” 陈良闻言,思索道:“叶长老的意思是,这谣言有可能是主公刻意传出的?”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自然是有这个可能。” 陈良一听,脸上泛起兴奋之色,他搓着双手,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这时,陈良动了动鼻尖,道:“咦?这大路上,怎么还会有一股檀香味儿?” 叶千秋扭头朝着左手边的官道上看去。 只见那大道之上,有八九个汉子抬着一顶大辇,在那大辇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僧人,那僧人身穿黄色僧袍,不到五十岁年纪,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这等如明珠宝玉一般的僧人,再加上这排场,一看便是非同一般的僧人。 陈良顺着叶千秋的目光看去,自然也看到那黄袍僧人。 陈良的目光在那抬着大辇的几个大汉身上一扫,然后说道:“这和尚倒是好大的排场。” “看样子,应该是吐蕃的高僧。” 陈良虽然百年未曾出谷,但他少年时也是唐国的王公贵族,也算是见多识广。 自然也能认得这些吐蕃人。 也就是那抬着大辇的八九个汉子,面貌大都狰狞可畏,不似中土人士,一看便是异族。 “大理国一向亲近佛法,莫非这来自吐蕃的高僧是来大理国讲经说法的?” 陈良在一旁喝了一口茶水,小声嘀咕道。 叶千秋看到这番僧的排场,其实已经大概猜出了这是谁。 天龙四绝之一,大轮明王鸠摩智。 其实当今的天下之中,这鸠摩智的武功虽然也算一流人物,但却绝对不是绝顶高手。 叶千秋虽然对这位吐蕃国师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既然这位出现在了大理国。 那么,叶千秋也就大概清楚了如今的江湖是个什么情况。 此次出谷,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带着陈良去打探逍遥子的下落。 只是,这天下之大,若是逍遥子还活着的话,能在哪儿呢? 大理国的无量玉洞,是不可能的。 琅嬛福地也不太可能。 西域天山缥缈峰灵鹫宫倒是有可能,但可能性也不太大。 逍遥子入世这么多年,也没有造反成功,推翻赵宋王朝。 他如果还活着,定然还在为了他那复国大计的执念而忙碌着。 人这一生,越是得不到什么,越是要去争取什么。 逍遥子亦是如此,他想要推翻赵宋王朝的执念太深了。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叶千秋也不相信他会放下这个执念。 当初他出谷时,叶千秋曾问他,此入俗世,打算如何去做。 是处江湖之远,还是居庙堂之高。 逍遥子答,既要入江湖,也要入朝堂。 叶千秋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一些计划。 想要在几个月之内大海捞针,凭借一己之力找出逍遥子,无异于天方夜谭。 叶千秋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的名气大到整个江湖,整个天下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逍遥子若是听到他的名号,自然会现身。 至于赵宋朝廷? 他亦可以去皇宫里走上那么一遭。 想到这里,叶千秋看着那渐渐消失在官道之上的鸠摩智一行人,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陈良看到叶千秋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而且这笑怎么看都感觉怪怪的。 “叶长老,你没事?” 叶千秋笑道:“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逍遥子。” 陈良一听,当即说道:“叶长老,你有何良策?” 叶千秋朝着陈良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然后,在陈良耳边耳语一番。 陈良听了,缓缓说道:“叶长老的法子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好像还真不失为一记良策!” “只是……天龙寺与我们没有瓜葛,这下岂不是要受无妄之灾?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叶千秋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那你想个法子?” 陈良顿时如同拨浪鼓一般的摇头,道:“一切就按照长老的意思来。” …… 天龙寺,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正式寺名叫做崇圣寺。 但大理百姓叫惯了,都称之为天龙寺,背负苍山,面临洱水,极占形胜。 寺有三塔,建于唐初,大者高二百余尺,十六级,塔顶有铁铸记云:“大唐贞观尉迟敬德造。” 相传天龙寺有五宝,三塔为五宝之首。 离了官道的叶千秋和陈良没有按照原计划进入大理城,而是改道,来到了这天龙寺外。 再一次来到天龙寺,叶千秋看到那寺外的菩提树,不免想起了数年前在天龙寺看到的那一幕野合大戏。 陈良看着这天龙寺,有些感慨,又有些失落。 “当年,我唐国也有如此寺院,主公前半生礼佛爱民,可惜佛法不能救国……” 此时的陈良手中多了一个黄色包袱。 叶千秋看向陈良,道:“到地方了,可以打开了。” 陈良微微颔首,随即将黄色包袱打开,迎风一展,却是两匹匹黄布,两匹黄布上面各写着七个大字! “神霄教主世无双!” “打遍天下无敌手!” 下一刻,陈良纵身而起,直接跃至那天龙寺的寺院大门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四根大铁钉。 只见陈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两匹黄布挂在了天龙寺的大门上。 紧接着,陈良落在天龙寺的门口,胸腹间鼓动起来,只听得他朗声说道:“神霄大教主莅临天龙寺,天龙寺众还不速速前来相迎!” 陈良的声音如同气浪一般,翻滚而出,直入那天龙寺内。 喊完这一句,陈良回头一看,叶千秋早已经消失在了寺外。 陈良耸了耸肩,嘀咕道:“叶长老轻车熟路,看来不是第一次来天龙寺捣乱了。” 第15章 小小番僧 天龙寺内。 此刻正在进行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比斗。 叶千秋来到寺中时,便已经感觉到这天龙寺西边的某一处内堂传来的内气波动。 他轻点足尖而去,若飞燕一般,朝着那西边掠去。 很快,叶千秋便来到几间大屋前,陈良紧随着叶千秋的身形落下。 只见那几间大屋全以松木搭成,板门木柱,木料均不去皮,天然质朴,和一路行来金碧辉煌的殿堂全不相同。 而此时,大屋内外已经站了不少人。 除了在官道之上见过的那八九个吐蕃大汉,还有那吐蕃国师鸠摩智。 剩下的便是天龙寺的和尚。 此时,只见鸠摩智双手合十,面色红润,微笑道:“枯荣大师的禅功非同小可,小僧佩服之极。那六脉神剑嘛,果然只徒具虚名而已。” 鸠摩智话音一落。 这时,只听得院外传来了声音。 “神霄大教主莅临天龙寺,尔等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还在这里摆谱,看来天龙寺的和尚果真不太懂礼数。” 这声音一出现。 屋内殿中,天龙寺的几位高僧纷纷脸上变了颜色。 就连鸠摩智也朝着室外看去,他竟然没有察觉屋外何时出现了两个人! 这时,只见那几位高僧纷纷朝着屋外走去。 只见为首的一位老僧面上带着几分疑惑之色,持手道:“适才我等听到贵客之音,但因为我等正在招待来自大雪山的大轮明王,所以,无法出去相迎二位贵客,还望二位贵客海涵!” “你是哪位?” 陈良脸上故意露出桀骜狂妄之色,一脸俾睨的看向那老僧。 “老衲本因,乃是天龙寺方丈。” 老僧面色平静的说着,心中却是暗潮汹涌。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先有来自大雪山的大轮明王来给死人讨要六脉神剑剑谱。 现在又来了两个来路不明,听都没听过的高手,不知意欲何为,难道他们二人也是为了六脉神剑剑谱而来? 先前他们正在和鸠摩智大战,猛然听到寺外传来那一道声音,心中都是大为惊骇。 没有深厚的内力,根本无法将声音从寺外传倒这牟尼堂内。 只是,适才他们六人正在用六脉神剑与鸠摩智对战,根本无法顾及到寺外之音。 想不到,这仅仅片刻的工夫,这声音的主人便已经到了牟尼堂! 天龙寺可不是谁都能乱闯的地方。 这二人能悄无声息,随意便来到牟尼堂,说明这二人的功力最起码不在大轮明王之下! 本因仔细观察着叶千秋和陈良。 他更为忌惮陈良一些,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气息上来说,陈良都更像是一个绝世高手。 本因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听到陈良如此不客气的话,依旧没有动怒。 一位大轮明王就已经让他们疲于应付,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物,自然不能随便得罪。 “还未请教二位施主高姓大名?” “不知二位施主莅临天龙寺,所为何事?” 本因十分客气的说道。 陈良露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道:“你不认识我也就算了,但是你不认识堂堂神霄大教主,着实是太无知了些!” 本因的嘴角微微一抽搐,什么神霄大教主,他根本没听说过啊。 “老衲久居天龙寺,不曾在外走动,是老衲孤陋寡闻了,还望二位施主见谅!” 本因的姿态放的很低。 一旁的两个枯黄精瘦的僧人,面色不太好看。 本因毕竟是方丈,如此低姿态的面对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着实有些跌份。 这时,只听得室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神霄大教主,很厉害吗?” “比起大雪山大轮明王如何?” “大雪山大轮明王的武功独步天下,什么神霄大教主,恐怕连给大轮明王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大轮明王就在这里,不信,你们可以向大轮明王讨教一二。” 这声音落下,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翩翩贵公子从室内走了出来。 那贵公子风度翩翩,面色还有些发白,不过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自有一番气度。 而站在的一旁的鸠摩智听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吹捧起了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小子是想拿小僧当枪使呢。” 鸠摩智心中暗道。 这时,只听得陈良十分狂妄的说道:“什么破轮子明王,是赶马车的车夫吗?” “我神霄大教主武功天下第一,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前来你天龙寺,便是来称量称量你天龙寺有几斤几两的。” 这话一出,不单单是天龙寺的几位高僧面色难看。 便是鸠摩智也忍不住心头冒火。 他今日可是为了六脉神剑剑谱而来,本来已经快要得手,却是被这来历不明的两个家伙给扰乱了他的大事。 鸠摩智走了出来,看向了陈良,直接将叶千秋给忽略了。 在鸠摩智看来,陈良的气息浑厚,看起来正值壮年,是威胁最大的人。 至于一旁的叶千秋,在他眼中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而已,浑身的气息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那翩翩公子看到鸠摩智和陈良对上了,缓缓松了一口气。 “小僧便是吐蕃国师大轮明王,尊驾盛气凌人,也未免太不把小僧放在眼里了。” 鸠摩智看向陈良,连双手合十的虚礼都省了。 鸠摩智的脸上泛起冷意,下一刻,却是直接身形微动,朝着一侧偏去,袍袖挥起,手掌从袖底穿出,一招“火焰刀”的招数直接向陈良的身上砍去。 “偷袭?” 陈良脸上露出嘲讽之色,似乎根本不把这吐蕃番僧看在眼中。 但陈良心中却是暗道,这吐蕃番僧倒是有几分本事,难怪能成为吐蕃国师。 他之所以表现的这般狂妄自大,全是因为叶千秋授意。 眼看着鸠摩智的火焰刀已经到了近前。 陈良大袖一甩,一只粗大的手掌抬起,竟然直接朝着鸠摩智的火焰刀迎了上去。 鸠摩智见状,脸上泛起喜色。 “这人当真狂妄至极,居然想要硬抗我的火焰刀!” 然而,下一刻,鸠摩智的脸上却是突然变得潮红不已。 嘭! 二人双掌相对。 只见鸠摩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往后倒退了五步之远! “小小番僧,可笑可笑,连我这一关也过不了,还想对我神霄教主出手?” 陈良嘴角上扬,歪嘴一笑,尽显俾睨之色。 下一刻,陈良立马转身,单膝跪地,朝着叶千秋抱拳,大声喊道。 “三年期满,属下恭迎神霄大教主归位!” 牟尼堂外。 天龙寺的几位高僧和那年轻人的脸上都露出一脸迷茫之色。 这……年轻人就是神霄大教主? 神霄大教主在江湖上很有名吗? 鸠摩智又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老血。 第16章 这有何难 “咳咳!” 叶千秋看着入戏太深的陈良,一张帅气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 他虽然稍微指点了陈良一下,这出场要帅气一点,装杯要装的好一点,高级一点,要将这帮人一下子就被他的王霸之气给震慑住,但是……这也太尬了。 歪嘴龙王的剧本,果然不太适合他这样的世外高人。 叶千秋没有去看陈良,面无表情,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二十多年前,我曾来过一次天龙寺,本想着与天龙寺众位高僧谈法论道,可惜,出了些岔子,未能得愿。” “纵观天下武林,大理天龙寺的诸位高僧也算是江湖中还算入流的角色。” “今日,我再入天龙寺,既不谈法,也不论道,只是来借诸位高僧的名头一用。” “还望诸位高僧能给叶某人一个薄面。” 叶千秋的话音落下,让站在牟尼堂内的天龙寺高僧一个个面色难看不已。 如果说,刚才陈良只是狂妄的话,那叶千秋这话便已经是狂妄到没有边际了。 听听这叫什么话? 大理天龙寺,虽然比不得嵩山少林寺。 但大理天龙寺中的高僧在江湖上可都算是有头有脸的高手。 不说武功高强,德高望重,掌有六脉神剑剑谱的枯荣大师。 便是本因、本参、本观、本相,哪个不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武学高手,内力修为异常深湛之士。 武林之中又有几位是能入第一流的好手。 只是,这几位高僧到了这眼前的年轻人口里,竟然只成了江湖上还算入流的角色。 本来站在一旁的翩翩公子有些忍不住了,他看着叶千秋,不禁说道:“我常听说井底的蛤蟆总是觉得天只有井口那么大。”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和井底的那蛤蟆一般无二的人物,不知从哪个乡野角落冒出来,不识天下英雄。” “天龙寺的诸位高僧,哪个不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偏偏到了某些人的嘴中,却是成了刚入流的角色。” “当真是井底的蛤蟆。” 叶千秋看向这如同小白脸一般的年轻公子,微微一笑,道:“你是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 段誉见叶千秋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心中疑惑不已,他可是从未和此人谋面。 段誉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依旧不甘示弱的说道:“是我,怎么样?” 叶千秋看着段誉轻笑一声,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总是插嘴,看来段世子的家教的确不怎么样。” “不过也对,镇南王段正淳风流多情,只顾着自己风流快活,到处偷情,哪里顾得上教子。” “你!” 段誉一听叶千秋直接数落起他老子段正淳来,正欲开口辩驳。 这时,只听得牟尼堂内,一声叹息传了出来。 “誉儿,你且退下,不得对前辈无礼。” 段誉一听,顿时回过头去,看向牟尼堂内。 此时,本因方丈,还有那本观、本相、本参、本尘五位,纷纷也看向了牟尼堂内。 牟尼堂内,出声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现如今天龙寺辈分最高的枯荣大师! 枯荣大师本来面壁而坐,此时座下的蒲团却是缓缓转动,整个人朝向了堂外。 只听得枯荣大师继续出声道。 “尊驾远道而来,老衲未克远迎,还望尊驾海涵。” “二十二年前,尊驾擅闯天龙寺,赐了老衲一掌,让老衲不得不坐枯禅二十二年。” “老衲本以为此生再无机会见到尊驾,没想到尊驾竟然还会再驾临天龙寺。” “尊驾今日既然要借我天龙寺的名声一用,那老衲只能是舍命陪君子,再请尊驾赐教了。” 枯荣大师这话一出,顿时引得牟尼堂内的众人心神各异,惊讶不已。 已经落发的保定帝本尘,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眼前这人分明看起来只和誉儿差不多大,为何枯荣大师却是说二十二年前,便已经在天龙寺见过此人。 而且,听枯荣大师的意思,枯荣大师之所以不能走动,面壁坐了二十二年枯禅,是因为被这眼前的年轻人打了一掌! 这怎么可能? 枯荣大师可是年轻时便在天龙寺出了家,武功高强,可以说是如今天龙寺的第一人。 如此人物,居然被人一掌重伤,不得不坐了二十二年枯禅! 那这等人物的武功岂不是已经臻至超凡脱俗之境? 保定帝本尘自己也是武功不俗,所以,他才深知枯荣大师的厉害。 即便是刚才不可一世的大轮明王鸠摩智,不也一样在枯荣大师的手下吃了暗亏。 保定帝本尘的这番心思,不止是他一个人有,便是天龙寺方丈本因、其余三位本字辈的高僧亦是如此想法。 天下间,竟然还有能一掌重伤枯荣大师的人? 而且,这人竟然如此年轻! 难道这人打娘胎起就练功了吗? 受了伤躲在一旁的鸠摩智脸上阴晴不定,他一边暗自调息,一边作壁上观,想要看一看叶千秋和陈良到底是什么来路。 叶千秋看向堂内的枯荣和尚,淡淡说道:“枯荣,二十二年枯禅,看来你的进境不是很大。” “无常、无乐、无我、无净。” “你还没有到无我无净之境。” “这普天之下的虚名,相较于自身来说,又有何用?” “天龙寺的百年名誉又如何?” “你既然已经出家,自然应该万法皆空,万般皆空,连这点都看不透,便是再坐一百年的枯禅,也无济于事。” “既然你要出头,那我便再赐你一掌。” “不过,这一掌,恐怕你挨不过去。” “我这人虽然随心而欲,但也从不滥杀无辜。” “借你一命,扬我之名,算起来,还是你亏了些,我也不欺负你。” “不如这样,你提一个条件,我若能替你办了,也算公平一些,你意下如何?” 枯荣大师闻言,缓缓抬起头来。 露出他那张一半脸色红润,皮光肉滑,有如婴儿,一半却如枯骨,除了一张焦黄的面皮之外全无肌肉,宛然便是半个骷髅骨头的脸庞。 这张半枯半荣的脸孔,在一般人看来,着实吓人。 “尊驾功参造化,不也一样为名而来。” “况且,我等习武为的是弘法护国,如今我等武功俱在尊驾之下,自然是任尊驾鱼肉。” “老衲已是枯木,若是老衲一命,能保全天龙寺无虞,能保全六脉神剑剑谱,到也值得。” 叶千秋闻言,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 叶千秋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鸠摩智身上,一脸淡淡的笑意,却是让鸠摩智的浑身汗毛骤然炸起! 第17章 实乃天人 鸠摩智只感觉一头洪荒猛兽突然盯上了自己,那种感觉好似自己已经濒临死境一般,差点就要给叶千秋跪下了。 太恐怖了!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叶教主功参造化,小僧佩服至极,小僧这就离去,终身不再踏足天龙寺半步!” 鸠摩智满头大汗,根本生不出反抗之心,直接带着他那八九个随从仓惶离去。 鸠摩智的仓惶离去,与他之前来到天龙寺时的趾高气扬,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这让一旁的天龙寺众僧,还有段誉看得目瞪口呆,诧异不已。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堂堂大雪山大轮明王不战而走,仓惶而退,还立下了终身不踏足天龙寺的誓言! 这还是人吗? 此人是妖还是魔? 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誉的心头满是疑惑,他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先前那大轮明王的尿性,他怎么就仓惶而退了呢? 难道这个自称是神霄大教主的年轻人当真恐怖至极? 段誉却是不知,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一般的练武之人。 叶千秋刚才那一眼,可不是简单的一眼,那是能直接击入人神魂的一眼。 这是叶千秋从太上法中悟出的一门神通,唤作定魂法。 鸠摩智武功虽然尚可,但精神上的修为却是差的很。 叶千秋若是稍微狠辣一些,鸠摩智这下非变成白痴,吓的尿裤子不可。 不过,鸠摩智和叶千秋无冤无仇,叶千秋只是将其吓走而已。 “枯荣,如何?” 叶千秋再将目光落在牟尼堂内的枯荣和尚身上。 枯荣和尚看到让天龙寺严阵以待的鸠摩智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叶千秋吓走。 枯荣和尚微微一叹,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老衲存世八十余载,也见过一些高手,但能和尊驾相提并论的,却是没有一人。” “即便是当年惊才艳艳的逍遥派掌门无崖子,也只不过比老衲略胜半筹而已。” “今日,便让老衲再领教一次尊驾的高招。” “能死在尊驾的手中,亦是老衲的荣幸。” 下一刻,只见坐在蒲团上枯荣大师双手猛然拍在地上,然后直接盘膝而起,朝着堂外猛冲出来。 枯荣大师这一拍,堂内的地面都为之皲裂。 枯荣大师这一出手,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站在堂外的本因方丈、本相、本观,段誉等人,面上都露出急切之色,大呼道。 “师叔!” “大师!” 枯荣大师面如枯槁,朗声道。 “外魔来时,要是吾等道浅,不能以佛法点化,非得出手降魔不可,那自然是得出手降魔。” “然而,若是外魔强横无比,我等无力降魔,理当保全实力,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今日,神霄教主替我天龙寺驱走外魔,保全我天龙寺六脉神剑剑谱,老衲理当遵守约定。” 此时,枯荣大师身上气息反倒是越发的浑厚。 他坐枯禅坐了二十二年,也只不过到了半枯半荣的境界。 如今,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反倒是有了大彻大悟的迹象。 “肉身不过一副臭皮囊,如我之性命能换得天龙寺安宁,老衲甘之若饴。” 下一刻,枯荣大师的双掌已经到了叶千秋的胸前! 枯荣大师的一双手掌上没有半点肌肉,皮肤之下包着的便是骨头! 叶千秋负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枯荣大师的双掌稳稳的按在了他的胸前。 “非枯非荣,非假非空。” “枯荣,你半生参禅,如今也当放下一切了。” 叶千秋仿佛没有看到枯荣大师的手按在他的胸前一般。 枯荣大师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千秋,他只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气如同泥牛入海一般。 要知道,纵使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也不敢如此硬抗自己的这一双肉掌。 然而,这位神霄教主,似乎一点伤都没有? 而且他的内气呢? 如此磅礴的气劲,若是轰在旁人的身上,便是江湖第一流的高手,也要重伤。 然而,眼前的这位神霄教主似乎根本不在乎? 下一刻。 枯荣大师直接倒飞出去。 一旁的本因方丈、本参、本相,大呼一声。 “师叔!” 几人纷纷上前,将枯荣大师给接住。 此时,只见那枯荣大师的整张脸,都已经变成了焦黄的面皮,整张脸全无肌肉,骨头突了出来,宛然是一个骷髅骨头。 “恶贼!枯荣大师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他性命!” 只听得段誉大喝一声,他愤怒的抬手朝着叶千秋指去。 众人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一股浑厚无比的内劲突然从段誉的右手食指当中急射而出,朝着叶千秋刺去。 叶千秋依旧没有什么动作,任由那一道剑指落在他的身上。 他着实懒得对段誉这种小辈中的小辈出手,忒掉价。 段誉的六脉神剑或许对旁人而言是利剑,但对叶千秋来说,连他的衣衫都割不破。 他体内的“气”,早已经脱胎换骨,并非一般习武之人的内气,而是先天一气。 别说段誉,就是枯荣也破不了他的护体之气。 本因、本观等人看到段誉突然使出这一手“商阳剑”剑法,是又惊又喜。 这时,只听得气息微弱的枯荣大师喝道:“誉儿,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段誉先前只以为枯荣大师已经死了,所以情急之下,才了出手。 这一听枯荣大师还活着,急忙朝着枯荣大师跑去。 “扶我起来!” 枯荣大师和一旁的几个老师侄说道。 本因、本观、本相、本参急忙将枯荣大师的身子扶正。 枯荣大师坐在地上,他形容枯槁,好似一个骷髅一般,坐在那里。 只见枯荣大师双手合十,朝着叶千秋说道:“阿弥陀佛,小僧多谢叶教主指点。” “小僧虽命不久矣,但总算悟到了“非枯非荣,非假非空”的境界,此生无憾矣。” “叶教主实乃天人,不知叶教主可否认得逍遥派无崖子?” 叶千秋负手道:“听过其人。” 枯荣大师目光闪烁,看着叶千秋道:“叶教主驻颜有术,小僧还以为叶教主和逍遥派也有些渊源呢。” “想当年,逍遥派无崖子入我寺论法,想借六脉神剑剑谱一观,曾与小僧交过一次手。” “那无崖子功力高绝,一身神功非凡,也是驻颜有术,虽然比不得叶教主,但也是人中龙凤。” 叶千秋看着枯荣和尚,淡淡说道:“那你可曾听过逍遥子的名号?” “逍遥子!” 枯荣大师的那状若骷髅的黄皮脸上突然微变。 这时,站在一旁很久的陈良听到这里,面色突然激动起来,他一脸希冀的看向了枯荣大师。 第18章 陈年往事 “不知叶教主是从何处听来逍遥子之名的?” 片刻后,枯荣大师面色恢复正常,目光灼灼的朝着叶千秋看去。 叶千秋看向枯荣大师,负手道:“现在是叶某在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枯荣大师听到叶千秋的声音,也不敢再多问,只是微微一叹,悠悠说道。 “大概是七十多年前,我尚且年少,初入天龙寺不久,我只记得那一日,寺中方丈、长老也是如今日这般齐聚,只为了迎战一人。” “那时,我尚是寺中小僧,只能跟在太师叔身旁观战。” “那人面如冠玉,风度翩翩,风流洒脱,宽袍大袖,当真是仙风道骨一般的人物。” “那人以一人之力独战我天龙寺八大高僧,大胜之后,飘然而去。” “临走之时,且说道,段思平一代武学宗师,何等英雄人物,如今只剩下徒子徒孙一帮废物。” “那一战过后不久,我太师叔郁郁而终。” “后来,我才知道那人唤作逍遥子……” 陈良听到这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保定帝本尘闻言,不禁说道:“师叔,那逍遥子到底是何人物,又为何要与我天龙寺为敌?” “那逍遥子能力战我天龙寺八大高僧,理当是天下间的超绝高手,为何这近百年的江湖之中,我却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号?” 枯荣大师脸上泛起追忆之色,缓缓说道:“起初,我也不知道那逍遥子为何要到天龙寺,与我寺八大高僧一战。” “后来,我才知晓,逍遥子之所以要和我寺八大高僧一战,是因为当时我大理国国君做了一件事,惹恼了那逍遥子。” 段誉在一旁听的入迷,急忙问道:“不知是何事惹来了这等人物?” 枯荣大师道:“在我大理国境内,善巨郡、谋统府一带的高山峻岭之中,有一处奇异之地,唤作“不老长春谷”。” 讲到这里,枯荣大师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叶千秋的身上。 叶千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陈良倒是听的仔细,也无甚变化。 枯荣大师停顿一下,又继续说道:“一切都是因为这“不老长春谷”而结下的冤仇。” “彼时的大理国国君还是昭明帝,那时的昭明帝已经年过半百,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 “恰巧国中有人与昭明帝讲,在不老长春谷中,有可让人长生不死的神书,还有能让人青春永驻的不老泉水。” “昭明帝于是便派人去找那“不老长春谷”,没多久,昭明帝派去的人,便找到了“不老长春谷”的位置。” “只是,那“不老长春谷”地处崇山峻岭之中,想要到达那谷中,非得轻功高绝之人不可,寻常人根本难以靠近那地界。” “于是,昭明帝便让彼时的太子素廉带着几名家臣前去。” “后来,太子素廉刚到那谷口,便碰上了从“不老长春谷”出来的逍遥子,太子素廉本想向逍遥子打探一番谷内情况。” “那逍遥子让太子素廉打道回府,太子素廉不愿,于是双方便起了争执。” “逍遥子武功高绝,太子素廉和那几个家臣,又岂能是逍遥子的对手。” “太子素廉受了不轻的伤,回到大理城。” “紧接着,那逍遥子便也到了大理城,直接夜闯皇宫,痛斥昭明帝痴心妄想,让其不得再靠近“不老长春谷”半步。” “昭明帝虽怒,却是无可奈何,只因那逍遥子的功力已经达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便是称一声陆地神仙也不为过。” “即便是皇宫大内,也是如入无人之境,强弓劲弩亦追不上他。” “而后,逍遥子来到天龙寺,以一己之力打败我天龙寺八大高僧,飘然远去。” “因为此事事关我大理国君的颜面,和天龙寺的声誉,所以,当时昭明帝下了严令,凡知晓此事者,不得外传。” “所以,这事,即便是后代大理国君也不曾知晓。” 枯荣大师说完这段陈年往事,气息明显的更加微弱。 一旁的本因方丈、本观、本相、本参,急忙抬手按在枯荣大师的背上,朝着枯荣大师的体内输入内气。 枯荣大师摇头道:“无须再为我耗费内气了。” “我如今已是枯荣之身,我为了这一步,已经等了大半辈子。” “我因叶教主指点迷津,方才能踏入这最后一步,叶教主于我有恩。” “我圆寂之后,尔等不得再寻叶教主的麻烦,当以礼待之。” 本因、本观、本相、本参撤掌,持手道:“我等谨遵师叔吩咐。” 这时,枯荣大师又看向叶千秋,道:“叶教主,小僧知道的,小僧都已经尽数告诉叶教主了。” “不知叶教主能否给小僧解一惑?” 叶千秋闻言,平静说道:“说来听听。” 枯荣大师道:“小僧虽然久居天龙寺,但年轻时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 “当年,逍遥子大战我天龙寺八位高僧,其一身功力可谓是震烁古今。” “即便是集结我天龙寺八位高僧之力,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我天龙寺那八位高僧双掌拍在其身上时,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其全身每处穴道似乎都可吸人内力。” 一旁的保定帝本尘听到这里,低声说道:“可化人内力的邪功?那岂不是和星宿海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如出一辙?” “听说那丁春秋也是个仙风道骨、面如冠玉、画中神仙一般的老人。” “难道,这逍遥子和星宿海丁春秋有关系?” 枯荣大师似乎没听到保定帝本尘之言,而是继续说道:“后来,逍遥派无崖子到我寺论武之时,曾与小僧交手,小僧以枯禅功对之,败于无崖子之手。” “那时,小僧方才知晓,那无崖子的师父,便是当年以一己之力败我天龙寺八大高僧的逍遥子。” “而他们本派的至高武学,便是北冥神功。” “北冥神功练至大成,全身每处穴道皆可吸人内力,化为北冥真气,北冥真气阴阳兼具,阳刚北冥真气煎熬如火炉,阴柔北冥真气冷于寒冰数倍。” “且兼容天下武功,剧毒不侵,强凶霸道,随手攻击便有莫大威力。” “真气护体防御大增,受到攻击时可反震敌人。” “小僧想问的便是……叶教主是否也是那逍遥子的后人?” 第19章 天残羽士 枯荣大师这一问,让牟尼堂外站着的天音寺其余四大高僧,保定帝本尘,包括段誉,脸上都是思索诧异之色。 先前他们不知道发生在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也就罢了。 如今,他们听了关于逍遥子的故事,对叶千秋的身份则是愈发的好奇起来。 先前枯荣大师一掌打在叶千秋身上,叶千秋可是连动都没动,反倒是枯荣大师自己被震飞。 段誉的剑气落在叶千秋身上,亦是不能伤他分毫。 这等功力,当真匪夷所思。 保定帝本尘虽然是大理皇帝,但大理皇族本就是武林世家,涉足江湖甚深。 他对于江湖上大大小小的门派,稍微有些名气的江湖好手,都可谓是了如指掌。 但神霄派叶教主之名,他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到。 能让天龙寺第一高手枯荣大师俯首认输的无上宗师,在江湖之中居然连一点名气都没有。 这让保定帝本尘十分疑惑。 保定帝本尘心中亦是感慨,江湖的水,还是太深了。 不说枯荣大师口中的那逍遥子,无崖子。 便是眼前的这位神霄派叶教主,亦是神威不可测,如此高手,在江湖上竟然半点声名不漏。 若是这些人不在世人面前露面,偌大的江湖,有谁知晓他们的存在? 这位叶教主打听逍遥子,莫非真如枯荣大师猜测那般,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天龙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叶千秋的身上,想要知道叶千秋的来历。 唯独陈良一人,在那里低声呢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主公留字是为了警告那些想要入谷的后来人,替谷中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叶千秋看着枯荣大师,摇了摇头,道:“我并非逍遥子的后人。” 枯荣大师闻言,面上露出失望之意。 他倒是不怀疑叶千秋会骗他,似叶千秋这等人物,着实没必要骗他一个将死之人。 不过,接下来叶千秋的话,却是让枯荣大师直接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逍遥子的后人,逍遥子算是我的忘年交。” 叶千秋缓缓说道。 “叶教主果真认得逍遥子……” “叶教主向小僧打听逍遥子,莫非逍遥子还尚在人间?” “是了,是了,逍遥子出身自“不老长春谷”,据说,他当年便已经练就了神书之上的长春不老神功,他便是如今还活着,也不足为怪。” “不然,何以当年,他要阻拦昭明帝入谷。” 枯荣大师神色莫名,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并非愚痴之人,叶千秋这等人物,不会无缘无故提到逍遥子的名号。 只要稍微一动脑子,便能猜到其中一些关窍。 叶千秋这话落在枯荣大师和其他人耳中,自然是以为逍遥子是辈分高的那一个,而叶千秋则是辈分小的那一个。 殊不知,叶千秋这话的意思是,他是老的那一个,逍遥子是少的那一个。 叶千秋自然不会给众人解释这事。 叶千秋听到枯荣和尚的自言自语,没有作答,而是朝着陈良说道。 “此间事了,我们该启程了。” 陈良闻言,微微颔首。 这时,只听得天龙寺外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飘至牟尼堂外。 “想不到天龙寺如此热闹,倒是真让段某有些想不到啊。” 这声音来的极快,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 天龙寺本字辈四僧听到这声音,面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方丈本因心中暗道,又来一个! 段誉在一旁嘀咕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到天龙寺做客的人好像有点多。” 而枯荣大师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保定帝本尘直接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莅临天龙寺,何以躲躲藏藏,鬼鬼祟祟,还请现身一见。” 保定帝本尘话音刚落。 只见牟尼堂外的宫殿院墙之上,一道青色身形急速飞掠而至。 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便已经到了牟尼堂外。 来人是一个青袍老者,那青袍老者面上木无表情,长须垂胸,根根漆黑,一双眼睁得老大。 最关键的是,这老者以拐杖点地,并非一个全乎的健全人。 而拐杖落地的瞬间,那地上的青石地板,顿时裂开数条缝隙! “老衲天龙寺方丈本因,不知尊驾是?” 方丈本因走了出来,持手看向那青袍老者。 青袍老者全身纹风不动,看也不看那方丈本因。 只见青袍老者朝着叶千秋这边看来,他一脸惊疑不定的看向叶千秋,突然间,抓着双拐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谪仙……” “恩公……” “是你吗……” 青袍老者的嘴唇未动,牟尼堂外却是发出了声音。 段誉在一旁疑惑道:“是谁在说话?” 保定帝本尘望着青袍老者,一脸凝重的说道:“此人残疾,口不能言,会腹语……” 段誉闻言,恍然大悟,一脸好奇的看着青袍老者。 叶千秋本来打算这就离开,但看到这青袍老者突然出现,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他朝着那青袍老者说道:“多年未见,你比我想象的情况要好一些。” “看来,我的话,你还是听进去了些。” “不错,不错,听人劝,吃饱饭,看来我没救错你。” 下一刻,那青袍老者直接放平双拐,跪倒在地,朝着叶千秋拜倒,行叩拜大礼。 “段延庆……拜见恩公。” “恩公教诲,段延庆此生不敢忘!” “没有恩公,哪里有今日之段延庆!” “恩公再造之恩,段延庆必当报之。” 段延庆跪在地上,情绪十分激动,若非当年叶千秋救了他,还给他留下一篇易筋锻骨的功法,如何能有如今的段延庆。 “起来。” 叶千秋抬了抬手,一股劲力出现在段延庆的双膝之下,将段延庆给托了起来。 段延庆感受到那磅礴且又温和的劲气,不禁老泪纵横。 “果真是恩公,果真是恩公。” “我寻了恩公二十多年,想不到今日,才终于得见恩公……” 一旁的天龙寺众僧听到段延庆这三个字。 一个个面色都有了变化。 保定帝本尘暗道:“竟然是延庆太子到了……” “早就听闻延庆太子未死,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头,江湖人称“天残羽士”,一身武功登峰造极,在南海更是云者从集,一手创立了天残派,派中大多都是残疾人士。” “延庆太子已经是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他今日到天龙寺来做什么!” 而坐在地上的枯荣大师,却是眉眼低垂,微微一叹,道:“二十二年了,你终究还是来了……” “无论你有多少怨,有多少恨,且都冲着老衲来,老衲一力承担。” 段延庆听到这话,扭过头来,看向枯荣大师,眼中寒光乍现,当真是鹰视狼顾之相。 “你的账,老夫自然会与你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第20章 力战四僧 牟尼堂外。 叶千秋看着段延庆,面上不露声色。 段延庆不再理会枯荣大师,而是转过头来,和叶千秋说道:“恩公稍候,今日我到此,是为处理一些旧日恩怨,待我将这老秃驴一掌毙了,再请恩公到我南海做客。” 叶千秋看着段延庆,倒是有些好奇他这些年来做了些什么。 “我救你时,便已经说过了,你只要不滥杀无辜,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叶千秋淡淡说道。 段延庆微微颔首,道:“多谢前辈的理解。” “枯荣老贼,和这天龙寺的一帮老秃驴,全都是一帮假仁假义、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当年若是他们肯助我一臂之力,我又何至于落得此番下场。” “他们在我之后,却是扶植了段寿辉这个无胆之辈做大理国的皇帝。” “段寿辉又禅位给了段正明,真当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同为段氏子孙,天龙寺众僧不护佑我这个正统太子,却是扶植乱臣贼子为伪帝。” “当真是可恶至极!” 说到这里,段延庆的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站着的保定帝本尘的身上。 “段正明,你什么时候也出家了?” “你是打算禅位了吗?” “不如,你便将这皇位禅让于老夫如何?” “只要你将皇位归还给老夫,老夫便饶了枯荣这老秃驴的性命。” “你觉得如何?” 段延庆面上木无表情,他看向天龙寺几个高僧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阴冷之意。 若是当年他未曾遇到叶千秋,如今他的只会更加偏激,更加仇视天龙寺的这一帮和尚。 保定帝本尘听到段延庆这话,当即往前一步,朝着段延庆躬身道:“正明参见前辈。” 段延庆讥讽道:“你叫我前辈?看来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皇叔?” 保定帝道:“正明身为一国之主,言行自当郑重。” 段延庆呵斥道:“你自称是大理国皇帝,我却只当你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怎么?你如今又是大理国皇帝,又是天龙寺的和尚吗?” 保定帝道:“前辈,今日天龙寺遭逢大变,正明虽然早有意避位为僧,但今日只是权宜之计。” “前辈要正明禅位于前辈,那自然是绝无可能。” “祖宗留下的基业,到了正明手中,又岂能随便拱手送人?” 段延庆冷笑道:“这是你的基业,还是我的基业?” “物归原主,岂是随便送人?” “我不追究你谋朝篡位的大罪,已算宽宏大量。” “你若执意不肯,那今日,老夫便只能先取了枯荣老贼的性命,他日再寻你等这乱臣贼子好好说道说道。” 保定帝厉声道:“前辈,还请三思而行!” “这里是大理国天龙寺,只要我一声令下,神策军,御林军一时三刻便会将这里重重包围。” “前辈即便是能杀了枯荣大师,也定然离不开这天龙寺半步!” “你有胆子,尽管去调神策军、御林军来好了,我势力固然远不如你,但我天残派如今也是南海大派,你要留下我,的确不难。” “但你也别想好过。” 段延庆突然笑了起来,他说完这一句,没有理会保定帝,而是朝着叶千秋继续说道:“延庆承蒙恩公再造,今日且让恩公看看延庆的手段如何,有没有辜负了恩公的传功之恩。” 段延庆话音一落,撑起腋下两根细细的铁杖轰然而起,直接纵身朝着枯荣大师的面门跃去,一股强烈的气劲之声喷渤而出! “孽障!休要伤师叔!” 方丈本因大喝一声。 本因、本参、本观、本相四人同时侧身而出,挡在了枯荣大师的身前。 四人直接抬手,各自使出自己所练的那一路六脉神剑剑法。 段延庆此时尚在空中,俨然成了四人的活靶子。 下一刻,却见段延庆的身形陡然加速,竟然直接躲过了四道剑气,他腋下的两根铁杖直接抬起,朝着本因、本参身上落去。 霎时间,段延庆以一己之力同天龙寺四位高僧战在一处。 剑气纵横之间,牟尼堂外的青石地板也尽数碎裂。 此时,陈良站在叶千秋的身旁,看着场中的段延庆,悄然说道:“此人到还真是厉害,身体残缺到了这种程度,依旧能将武功练到这等境界。” “听他话中之意,他好像是大理的皇族?” 叶千秋负手,微微颔首,道:“他是前大理太子,只不过时运不济,丢了皇位不说,还落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陈良闻言,眼中泛起一抹亮色,和叶千秋说道:“此人武功虽然也算是登峰造极,但想要击败那四个和尚的联手,恐怕还有些困难,不如我帮他一帮?” 叶千秋看了陈良一眼,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即便你帮了他,他也坐不上大理国的皇位。” “更何况,大理不过是南鄙小国,国力有限,即便你能和大理国搭上关系,大理国又能给你多少帮助?” “况且,你能想到的,逍遥子难道就想不到吗?” “何至于这近百年都快要过去了,尚未达成所愿。” 陈良闻言,朝着叶千秋尴尬一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叶长老的眼睛。” “那我们还走吗?” 叶千秋道:“且先等一等,而今的段延庆在江湖上应该也有些势力,我于他有恩,当可用他一用。” 陈良听了,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这一次出谷,既然叶千秋跟着他一起出来,那凡事自然是以叶千秋为主。 若是以叶千秋的能耐,都找不到主公,那他更难以找到主公的踪迹。 这时,场中段延庆和四大高僧的交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段延庆虽然功力卓绝,但想要攻破四大高僧的防线,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只见段延庆的身形突然好像缩短了好几寸一般,整个人的速度陡然间再加快了几分。 只这一刹那的工夫,他便已经越过了四大高僧,手中铁棍已然指在了枯荣大师的面门前面。 这一招,连保定帝也没有反应过来,更来不及防范。 四大高僧见状,立马面色大变。 “再进一步,死!” 清风拂过段延庆的青袍衣衫,段延庆半侧着身子,目露凶光,扫过四大高僧,寒声说道。 叶千秋看到段延庆这一招,不禁微微颔首,看来他留给段延庆的那易筋锻骨篇,段延庆还真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第21章 可愿入我门下? “休要伤了师叔!” 方丈本因有些急切的喊道,却是不敢再往前半步。 保定帝本尘亦是退后两步,生怕惹恼了段延庆。 此时,唯独段誉还站在枯荣大师的身旁。 段誉撑着身子,朝着段延庆说道:“你当真是世上最大的恶人,枯荣大师这般慈悲心肠的高僧,本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你还要对这样一个垂死的人痛下杀手吗?” 段延庆瞥了段誉一眼,道:“黄口孺子,你说老夫是恶人,老夫便是恶人了吗?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滚到一边去。” 段誉还要再争辩。 这时,枯荣大师开口道:“誉儿,退下。” 段誉闻言,张了张嘴,却又不好违逆枯荣大师的意思,只得往后站了站。 段延庆的铁棍指在枯荣大师的面门之上,只有分毫之差,只要段延庆稍微将铁棍往前递那么一丁点。 枯荣大师必死无疑。 段延庆看向枯荣大师,道:“枯荣老贼,你还有什么遗言,可以说了。” 枯荣大师仿佛没有看到面前的铁棍一般,只见他双手合十,一脸的肃穆端庄,只听得他缓缓说道。 “我少年时,便入了天龙寺为僧,我这一生,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天龙寺,我自认为没做过什么错事。” “但唯独有一件事,我现在想来,着实是我做错了。” “当年,上德帝被杀,延庆太子你被迫逃亡,天龙寺未曾及时给予延庆太子你半点帮助。” “甚至连庇护都没有庇护了一下,导致延庆太子你险些丧命。” “这实乃大错矣。” “天龙寺本就是大理国的根基,我等出家为僧,习武练功,只为保境安民,护持大理正朔。” “但我却对延庆太子你的遭遇坐视不理,着实心中无善。” “我这一生参佛,却是只参了个假佛,更让段氏皇族陷入了同室操戈的境地。” “实乃是大错特错。” “延庆太子,你要取我的性命,我没有半分怨言。” “当年之事,是我做的决定,和天龙寺众人无关。” “若是我的死,能化解了你心中的仇怨,那你尽管动手便是。” “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消除你心中仇怨,不再做出同室操戈之举。” 话音落下,枯荣大师闭上了双眼,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 “呵呵,枯荣老贼,你还真是会演戏,你以为老夫会信你的鬼话吗?” “你真当老夫是三岁孩童?” 段延庆冷笑着,他看着枯荣大师,握着铁棍的手,却是有些颤抖。 “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是想要让所有人都对你感恩戴德,视我段延庆为大恶人吗?” “你要我杀你,我偏不杀你!”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也要让你尝一尝变成残废的滋味!” 下一刻,只见段延庆的铁棍忽然掠起,如同幻影一般在枯荣大师的身上的大穴之上连点数下。 只见枯荣大师的双腿之上泛起血花,却是段延庆将枯荣大师的膝盖骨给直接打碎了! 枯荣大师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好似根本没有感觉到痛楚一般。 “师叔!” 本因、本参、本观、本相,看到这一幕,皆是惊呼。 “延庆太子,你太阴毒了!” 保定帝本尘亦是厉声道。 就在这时,呆在一旁的段誉,突然抬手,一道磅礴气劲从他的手中冲贯而出,朝着段延庆的身上急射而去。 段延庆似乎早有防备,直接双拐拄地,奋力一跃,整个人早已经往后退去。 段誉一击不中,迅速跑到枯荣大师身边,急促道:“大师!” 段延庆落在了叶千秋身旁,看着枯荣大师和段誉,道:“枯荣老贼,便宜你了,当年我受的可是百刀加身之苦,比你痛一百倍,一千倍。” “今日,我只断你腿骨经脉。” “你想做圣僧,门儿都没有。” 此时,段延庆转身,朝着叶千秋微微低头,道:“让恩公见笑了。” 叶千秋一脸平静,道:“你想夺回帝位?” 段延庆微微颔首,道:“恩公觉得如何?” 叶千秋微微摇头,道:“本来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横加干涉,但你能活下来,着实不易,能有今日的成就,更是不易。” “不过,你便是夺回了帝位,坐上了那个位置,又能如何?” “还是你觉得你能坐稳这个帝位,你应该不想让大理国陷入无休止的内乱之中。” “当年,你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如今,你已经有了选择,为何还要将自己陷入苦境之中。” “什么名利尊荣,什么帝王基业,其实不过浮云而已。” “你觉得你抓住了,其实你什么也没有抓住。” “若你愿意,我可让你拜入我的门下,入我神霄派。” “不知,你可愿意?” 段延庆闻言,双眼之中又是迷惘,又是挣扎,还有一些不敢相信。 “神霄派?” “我是一个废人,容貌尽毁,恩公还愿收我入门?” 段延庆心中不免有些心潮澎湃。 他这些年,即便是复仇,也没有大开杀戒,只是杀了一些死敌而已。 这一切,只因为当年叶千秋的那一句话。 段延庆虽然没有听过神霄派的名头,但是他内心之中却是一直将叶千秋当做是谪仙一般的人物。 当年若非叶千秋给他留下了一篇易筋锻骨的功法,恐怕他早已经练了邪派武功,何以能将一阳指,段家剑法练到如今这等境界。 况且,今日再见叶千秋,叶千秋的容颜和二十多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段延庆又不蠢,他也是心智一流的人物,自然能明白叶千秋的不凡之处。 “肉身不过皮囊,若你入我神霄派,说不准有朝一日,还能改头换面,便是断肢重生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叶千秋此番入世,已经决定要立下神霄派的道统。 手底下有了人,很多事办起来,就要容易的多了。 段延庆没有杀枯荣和尚,足以说明他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所以,叶千秋动了收段延庆入神霄派的心思。 叶千秋的话,落在段延庆的耳中,无异于天雷乍响。 改头换面,断肢重生,这八个字给了段延庆十足的震撼。 即便是只有一丝希望,段延庆也选择相信叶千秋。 因为是叶千秋给了他新生的机会,这个世间给他的恶意已经足够多了。 唯有叶千秋和观音娘娘给了他善意。 噗通! 段延庆直接朝着叶千秋拜倒。 “弟子段延庆,愿入神霄派!” 这一幕,直接让天龙寺的那几个高僧,有些愣住了。 枯荣大师缓缓睁开眼,他也听到了叶千秋的话。 “改头换面,断肢重生……那岂不是仙法?” “难道……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枯荣大师的目光落在叶千秋的身上,心中五味杂陈。 第22章 山门何在? 不止是枯荣大师心中惊疑不定,五味杂陈。 便是天龙寺四僧,保定帝本尘亦是心中惊诧不已。 能使人改头换面,断肢重生,那不就是仙法? 这神霄派叶教主到底是什么来路? 居然有这般大的口气。 莫非真是陆地神仙之流? 保定帝本尘心中转过数个念头。 听延庆太子口中之意,似乎当年延庆太子也是这神霄派的叶教主所救下的。 保定帝心中忧愁不已,延庆太子拜入这神霄派叶教主的门下,对他大理国来说,着实不是一件幸事。 虽然听叶教主的意思,似乎是让延庆太子放弃谋夺大理帝位之举。 但延庆太子当真肯放弃吗? 今日之延庆太子,已经是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 枯荣大师命不久矣。 今日,集结天龙寺本字辈四位高僧之力,也没拦下段延庆。 他日,若是再从神霄派中学得不世绝学,那日后大理国中还有谁能挡得住延庆太子? 这时,保定帝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一旁段誉的身上。 …… “好,你先起来。” 叶千秋朝着段延庆说道。 段延庆直起腰身,拿起两条拐杖,撑在腋下,退在一旁。 叶千秋又看了一眼枯荣大师,道:“枯荣,你如今功力全失,只剩下不到三日的寿命。” “你今日所受之苦,皆是你前半生所种之因。” “你且放心,叶某说话算话,既然借了你天龙寺众僧的名头一用,那自然是护天龙寺无虞,保全你天龙寺六脉神剑剑谱。” 枯荣大师闻言,叹息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信叶教主……” 叶千秋微微颔首,不再停留,而是与陈良、段延庆说道。 “我们走。” 话音落下,叶千秋的身形已经出现在远处的楼阁之上,这只是瞬息之间的工夫而已。 陈良亦是轻点足尖,摇身而起。 段延庆看到叶千秋这等身法,不禁暗道:“恩公真乃谪仙也,这应该便是缩地成寸的神通道法……” “便是恩公的随从老农,也要比老夫的功力深厚的太多……” “神霄派,神霄派,从今往后,老夫不再是孤家寡人……” 当下,段延庆也不犹豫,直接纵身而起,尾随着陈良而去。 牟尼堂外,天龙寺本字辈四大高僧看着叶千秋三人离去,不禁面露凝重之色。 方丈本因看向坐在地上,血染衣衫的枯荣大师,不禁有些凄然悲怆之意。 天龙寺作为大理国的根基,枯荣大师更是当代天龙寺的第一高手。 如今却是落得这般下场。 枯荣大师一旦逝去,天龙寺可就失去了最顶尖的高手坐镇。 “师叔……” 枯荣大师看了看几人,平静说道:“我辈修佛之人,切忌大喜大悲。” “即便天塌了,亦是要有一颗波澜不惊的心。” “太祖皇帝当年惊才艳艳,独步江湖,创下六脉神剑、枯禅功、一阳指这等绝世武学。” “如今到了我们这一代,却是后继无人,堕了祖宗的威名,更是让天龙寺百年声誉一朝尽去。” “我这一生苦练枯禅功,直到最后方才借他人之力,悟到了枯禅功的最高境界。” “而你们,也只是能将一阳指练到一定地步而已,远远不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这实乃我等之罪过。” “他日,这位神霄派的叶教主定然会在江湖上大放异彩,声名远播。” “尔等切不可得罪于他。” 本因等人持手道:“我等谨遵师叔教诲。” 枯荣大师微微颔首,然后看向一旁的段誉,道:“你们将我送进堂内便离去,三日后来取我身躯,火化便是。” “让誉儿一人留下即可。” …… 大理城内,一间客栈雅间之中。 叶千秋、陈良、段延庆坐在一桌之上,饮着茶水,用着点心。 段延庆道:“恩公,我于十年前在南海开山立派,我那天残派中也有上百人。” “恩公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便是,我定然竭尽全力去办。” “只是不知我神霄派的山门在何处,弟子何时入山门朝拜先祖?” 叶千秋举杯饮了一口清茶,道:“神霄派山门所在,我尚且未选好,我神霄一脉的法理承继自天师道,我为神霄派开山之人,我当替神霄派选个好所在。” “不知延庆你有什么好建议没有。” 段延庆闻言,顿时有些发愣。 合着神霄派连山门也没有……他是不是被忽悠了…… 不过,段延庆转瞬之间便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他当即说道:“若是恩公不嫌弃我那天残派所在山门地居偏远,可将神霄派的山门鼎立于南海。” 叶千秋看了段延庆一眼,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微微颔首,笑道:“我神霄派份属道门,自然不能在南海这偏远之地开山立派。” “正所谓财侣法地,天下间的大好河山还是多的很。” “且容我去天下间的各处名山再转一转,再选址不迟。” 段延庆颔首道:“恩公所言极是,不知恩公接下来有何打算,要前往何地?” “如若恩公不弃,弟子想邀恩公到南海做客。” 就在这时,只听得窗外传来一声厉啸之声,好似雄鹰啼鸣一般。 段延庆听这声音,面色一变,旋即朝着叶千秋道:“恩公,请稍候。” 叶千秋点了点头。 只见段延庆拄着双拐,站起身来,走到雅间的窗户前,推开了窗户。 不多时,只见从窗外飞来一只黑鹰,落在了段延庆的手上。 段延庆从黑鹰的脚上,解下一个细小的竹管,放黑鹰离去。 段延庆打开竹管,从中取出一个小纸条,摊开一看,面色微变。 接着,他转过身来,朝着叶千秋说道:“恩公,弟子的那几个不成器的手下遇到了强敌,需要弟子前去相救,弟子要先走一步了……” 叶千秋道:“遇到了何事?” 段延庆也不遮掩,直接说道:“是缥缈峰灵鹫宫的人,缥缈峰灵鹫宫这数十年来,一直在整合南海势力。” “弟子这天残派,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弟子带着几个手下到了大理,又被他们盯上了。” 叶千秋闻言,眉眼一挑,这倒是巧了,他虽然猜测逍遥子在缥缈峰灵鹫宫的可能性不大。 但天山童姥为何要收拢南海的各方势力呢? 要知道南海与缥缈峰灵鹫宫可是相距甚远。 这或许跟逍遥子有些关系。 他看向陈良,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第23章 灵鹫宫人 大理城外三十里外的一处空旷山野之中。 骏马嘶鸣,刀剑相撞之音不绝于耳。 只见十来个紫衫女子,正在围攻五个灰袍人。 那十来个紫衫女子中带头的是一个三十来岁年纪的女子。 那女子使一柄柳叶刀,将柳叶刀挥得呼呼风响,身形变幻之间,刀气纵横,乱石被击碎了一地。 被围攻的五人,身形各异,却都是残疾人士。 有一人是缺了左胳膊,有一人是缺了右胳膊,还有一个瘸子,一个瞎子。 唯一一个看起来四肢健全的,手持三尺青锋剑,却是个哑巴,正在和那紫衫女子中的领头者在不停对招,打的是有来有回。 就在这时,只听得那为首的紫衫女子冷声说道:“天残五怪,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束手就擒的好些。” “要不然,等一会儿,我九天九部的姐妹来了,恐怕你们更讨不了好。” “只要你们臣服于灵鹫宫,尊主还是会对你们优待处理的。” “你们天残派还是天残派,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和紫衫女子对招的那人好似没有听到紫衫女子的话一般,再次提剑,身法更快,朝着紫衫女子的身上刺去。 紫衫女子手中的柳叶刀挥舞起来,当真是密不透风。 这时,只听得那瘸子朗声道:“灵鹫宫天山童姥之名,我等也是听说过的。” “南海椰花岛的黎家,不就是被你们强逼着入了灵鹫宫的麾下。” “哈赤岛的柳家,不也是被你灵鹫宫灭了吗?” “我天残派虽然都是一群残缺之人,但也没兴趣给灵鹫宫当狗。” “女娃儿,我劝你还是带着你这些手下速速离开。” “若是等我们掌门到了,你们可都别想轻易离去。” 瘸子一身灰袍,手持单杖,看起来五十岁出头,黑白参半的发丝随意扎在背后,让他看起来颇有几分萧瑟之意。 那领头的紫衫女子冷笑道:“天残羽士段延庆?” “等的就是他!” “他若不来也就罢了,他若敢来,今日必要让他俯首!” 紫衫女子话音刚落,一道有些沉闷的声音便从山野之中传来…… “你这女子倒是好大的口气……” “缥缈峰灵鹫宫素来霸道惯了,数十年来在南海做了不知多少恶事……” “天山童姥是何模样,我段某人倒是真想见识见识……” 声音还未落下,段延庆便已经拄着双拐,从远处飘然而至。 段延庆一落地,那五个灰袍人便当即且战且退,朝着段延庆身旁聚拢而去。 “掌门,你可算来了……这几个小娘皮实在是难缠的很,你若是再来迟一会儿,我们几个可就要嗝屁了。” 瘸子朝着段延庆喊道。 段延庆木无表情,用“腹语”说道:“你们且退后。” 瘸子道:“掌门,此地不可久留,这帮小娘皮还有帮手,很快就要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段延庆“呵呵”一笑,道:“无须着急,且让老夫称量称量她们的手段。” 下一刻,只见段延庆腋下双拐猛然离地而起,朝着那为首的紫衫女子身前击去。 那为首的紫衫女子见状,面色微变,连忙挥起柳叶刀去挡。 铛! 拐杖的一端与柳叶刀的刀身相撞,发出铮鸣之声。 紫衫女子力有不逮,面色有些发白,直接连退七八步之远。 其余紫衫女子见状,连呼道:“石首领!我们来助你!” 话音落下,那十来个紫衫女子直接就朝着段延庆围拢了过去。 段延庆丝毫不惧,发出“呵呵”笑声。 哒!哒!哒! 哒哒哒! 这时,只听得不远处的山野之间,传来了骏马疾驰的声音。 呼啸之间,又是数十名女子到了。 有的女子身着绿衫,有的女子身着黄衫,有的身着青衫。 那些紫衫女子见状,纷纷大喜道:“是昊天部、阳天部和钧天部的姐妹们到了!” 这时,只见那为首一个身着青衫的老妇从骏马背上翻身而下,动作麻利至极。 青衫老妇跃至那石首领身旁,看到石首领嘴角有一丝血迹,不禁说道:“石家妹子,不要紧?” 那石首领道:“余姐,我没事,天残羽士段延庆,还有天残五怪都在这里了,切莫让他们再跑了。” 青衫老妇面色一冷,微微颔首,道:“尊主既然派我来了,那我自然不能让尊主失望。” 话音落下,只见青衫老妇大手一挥,道:“将这几个老家伙通通围起来!” “是!” 跟着青衫老妇一同前来的那数十个黄衫、绿衫、青衫女子纷纷下马,朝着天残五怪围了过去。 这时,有一身着黄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来到青衫老妇的身旁,握着手中长剑,道:“余婆婆,我来照顾石姐姐,你去降伏这几个老怪。” 青衫老妇微微颔首,大步向前,看着被团团围住的段延庆和天残五怪说道:“你们哪一个是段延庆?” 段延庆用他那独有的腹语声“呵呵”笑道:“老夫便是段延庆,你是灵鹫宫的哪一位……老夫还以为是天山童姥亲自到了呢……” 青衫老妇冷笑道:“就凭你,也配让尊主亲自出手吗?” 段延庆眯起双眼,道:“那就试试?” 青衫老妇冷哼一声,人早已飞身而出,她的身法极快,端的是诡异无比,只是瞬息之间便已经到了段延庆的身旁。 只见青衫老妇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长剑,长剑寒芒乍现,冷不丁的朝着段延庆的腹部刺去。 段延庆直接抬起拐杖挡去,和青衫老妇开始大战。 二人交手之时,劲气四散,从地面战至半空,当真是激烈无比。 二人交战的同时,在不远处的一处山头之上。 叶千秋和陈良一前一后站着,看着山下的那大战。 陈良有些疑惑,道:“长老,我怎么看那青衫老妇所使的招数有些眼熟。” “她刚才使的那一招,好像是我主公当年所创的一式剑法……但又好像多点了东西,不过,底子还是那个底子。” 叶千秋负手,道:“你可知缥缈峰灵鹫宫是什么地方?” 陈良面露疑惑之色,道:“我哪里知道这缥缈峰灵鹫宫是什么地方,不过,莫非这缥缈峰灵鹫宫全是女人不成?” “不然,怎么这一窝蜂的都是女人出来处理江湖事务。” 叶千秋微微一笑,只说道:“走,该我们出场了,延庆和那老妇的功力不相上下,再看下去,也没有什么新花样。” 话音落下,叶千秋已经飞身而起,踏风而去。 陈良见状,急忙喊道:“长老,等等,让我去破阵,你传我的老农功可是好久没使了。” 第24章 农夫三拳 段延庆和那青衫老妇正在酣畅淋漓的大战之中。 段延庆已经使出了八成功力,尚且没有探到那青衫老妇的全力。 段延庆以杖为剑,突兀间使出段家剑法的一招,又以一阳指力,贯穿而出。 青衫老妇面无变化,抬剑一挡,便将段延庆的这一招给化解。 就在这时,只听得山野之间传来一声大笑。 “延庆太子,你且退后,让我来会一会这位灵鹫宫的高手。” 段延庆闻言,心中微动,知道是跟随在恩公身旁的那位姓陈的老农到了。 段延庆也是识时务的俊杰之辈,知道眼前这青衫老妇功力恐怕和自己不相上下。 继续缠斗下去也没有意义,便是自己最后能胜了她,恐怕也是惨胜。 他带着天残五怪,断然没有从这些灵鹫宫女子手下逃脱的可能。 好在,恩公也来了。 段延庆一击不中,听到陈良之声,便直接往后退去。 “陈前辈……交给你了……” 段延庆闷声说道。 青衫老妇面色微变,只见在那山野之中,有一道身形飘然而来,其身法速度之快,绝对是当世罕见。 下一刻,青衫老妇只觉面前有劲风呼来,下意识的侧身而过。 待她转身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似田间老农打扮的中年人出现在了她的前方,正在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是何人?竟然敢来插手灵鹫宫的事?” 青衫老妇面色微寒,看向陈良。 陈良脸上泛起笑意,道:“你得打赢我,我才能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青衫老妇见状,直接二话不说,抬剑便出,剑光闪烁之间,已然到了陈良身前! 青衫老妇选择了先发制人。 她眼光不浅,知道眼前这老农绝非等闲之辈。 陈良脸上泛着一丝兴奋之意,他这百年来,一直在长春谷中,从未与外人争斗过。 虽然叶千秋也时不时和他对招,指点于他。 但和叶千秋打,他每次都好似被束缚上了手脚一般,打的十分难受。 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只见陈良手臂抬起,双指伸出,竟然在青衫老妇的长剑要刺中他的要害之时,直接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青衫老妇的长剑! 青衫老妇见状,面色微变,她已经感受到了来自陈良身上的那股磅礴气劲。 “这厮好深厚的内力!” 青衫老妇暗道一声。 下一刻,只见陈良双指一动,“咔嚓”一声,长剑轰然断成几截! 青衫老妇迅速丢下长剑,化拳为掌,朝着陈良身上挥去。 霎时间,好似四面八方都是青衫老妇的身影。 或是挥拳而来,或是挥掌而去,或是捏指而出。 陈良见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反而是笑道:“让你尝尝我老陈的农夫三拳!” 陈良以不变应万变,双拳齐出,劲气四散而出。 嘭! 嘭! 嘭! 拳对拳! 掌对掌! 掌对拳! 霎时之间,陈良和那青衫老妇已经过了三招! 陈良一拳更比一拳强,拳势犹如滔滔大海一般,延绵不绝。 青衫老妇接到陈良第一拳时,尚且能承受。 待到第二拳时,已经是勉励支撑。 到了第三拳,青衫老妇双臂一挡,只觉一股撕裂感传入身躯,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接倒退了数十步,最后,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陈良见状,有些无奈道:“连我的农夫三拳都受不了,那老农推车,老农犁地,老农推背,老农点灯,老农拔葱这些招式你更受不了喽……可惜……可惜……我还以为碰上一个好对手了呢……” 半跪在地上的余婆婆听到陈良的话,登时气的再吐出一口血来,她抬起头来,一脸杀气的看着陈良。 “余婆婆!” “余姐!” 灵鹫宫的那两个首领,看到青衫老妇被这来历不明的老农给三拳击伤,纷纷面色大变。 要知道余婆婆可是灵鹫宫除了童姥之外的有数高手,不止统领着昊天部,而且深得童姥信任。 灵鹫宫这些年整合江湖门派,几乎很少有敌得过余婆婆的人。 但是,眼下,余婆婆居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农三拳便给打退了! 那位石首领调息了一会儿,已经行动自如。 她急忙和身旁的那位二十多岁的黄衫女子说道:“敏仪,你去看看余姐。” 那黄衫女子立即点头,朝着余婆婆身旁掠去,将受伤落地的余婆婆给扶了起来。 “余婆婆……” 余婆抬了抬手,面色苍白,道:“我没事……” “好一个农夫三拳……” “今日事不可为,这老农功力高绝,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便是集结三部众姐妹之力,恐怕也无法拿下此人。” 这时,叶千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陈良的身旁。 陈良一脸笑意的朝着叶千秋看去,挥了挥拳头,道:“教主,你看我这三拳如何?” 叶千秋负手道:“成色一般,本来只需要一拳的事情,你却出了三拳,若非你内力深厚,恐怕没这么容易伤到人家。” 陈良闻言,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与人厮杀的经验太少了吗。” 这时,段延庆看到叶千秋出现,急忙上前躬身道:“弟子延庆见过教主!” 叶千秋微微颔首。 站在不远处的天残五怪,刚看到一个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高手将强敌击败。 一转眼,却是又看到自家掌门突然对这一个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场地中央的年轻人行礼,一个个面上都泛起疑惑之色。 天残五怪围了过来。 瘸子道:“掌门,这二位是?” 段延庆当即说道:“你们跪下,参见我神霄派教主!” 瘸子一咧嘴,道:“神霄派?掌门?你没发烧,我们可是天残派……不是什么神霄派!” 段延庆道:“我已经拜入神霄派叶教主门下,如若你们还认我这个掌门,便不要多言。” 天残五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瘸子欲言又止,不过看到段延庆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当即不再犹豫,直接半跪在地,道:“钱半山参见教主!” 其余四怪,也纷纷半跪在地,朝着叶千秋行礼。 叶千秋微微颔首,拂手道:“先起来。” 天残五怪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得听令行事,他们都受过段延庆的大恩,所以,只要段延庆发话,他们不会违抗。 这时,叶千秋看向那对面不远处的灵鹫宫众女,朗声道:“你们哪个是管事的?” 第25章 意欲北上 灵鹫宫三部众女,一脸警惕的看着叶千秋。 那青衫老妇在黄衫少女的帮扶下,走了出来。 “我是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座下,昊天部首领余婆,你是何人?” 叶千秋一脸平静,看着那余婆,道:“我乃神霄派教主叶千秋。” “回去告诉天山童姥,天残派从此归附在我神霄派之下。” “让她不要再对天残派动心思了,有什么事来找我神霄派便是。” 余婆面色阴晴不定,她对突然出现的叶千秋更为忌惮,那老农出现时,她还注意到了,但是这叶千秋出现时,她却是根本没有看到! 这个神霄派的叶教主仿佛好像一瞬间,就如同鬼神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她对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势力都了如执掌,但根本没听过什么神霄派。 能有如此高手坐镇的神霄派,绝对不应该是默默无闻才是。 她虽然看不出眼前这个自称是神霄派教主的年轻人有多么高的境界,但却也知道便是只有那老农在,今日便是大事难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余婆当即说道。 “好一个神霄派,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余婆便要挥手召集灵鹫宫众人离去。 叶千秋却道:“且慢,叶某身边的这位朋友还有些事要问一问几位。” 余婆闻言,停下刚刚抬起的脚步,看向叶千秋,道:“不知叶教主有何赐教?” 叶千秋给陈良递了一个眼神。 陈良面色变得肃穆起来,他看向余婆道:“群峭碧摩天,逍遥不记年,不知几位可否听过逍遥子和逍遥派?” 余婆听到这句话,突然面色大变。 她厉声道:“你们是从何处听来的逍遥派?” 陈良见状,心中一动,看向叶千秋微微颔首。 叶千秋看了一眼余婆,道:“想知道答案,就让天山童姥亲自来见本教主。” “我神霄派不日起将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你们只要有心,便能找到本教主。” “你们回到灵鹫宫之后,最好让天山童姥尽快动身,本教主最迟等她两个月,时间久了,即便是她来了,本教主也不一定会见她。” 余婆闻言,死死的盯着叶千秋,片刻后,她大袖一甩,召集灵鹫宫的数十名女子翻身上马。 “请叶教主放心,今日之事,我定当一五一十的禀告给尊主。” 仅仅是片刻的工夫,余婆便带着灵鹫宫的三部女子离尘而去,扬起一阵沙土。 灵鹫宫众女离去,山野之中转瞬之间变得有些空荡荡的。 天残五怪的目光在叶千秋和陈良的身上掠过,又看看段延庆,有些好奇段延庆为何会甘愿拜在这神霄派之下。 这位神霄派的叶教主倒是好生年轻,但听其口气,却不是一般的大。 对缥缈峰灵鹫宫的主人天山童姥,也没有半点惧怕之意,居然有种呼来喝去的感觉。 要知道天山童姥之名在南海可是犹如死神一般的存在,传说天山童姥杀人从来只用一招。 无论是武功多么高强的人,到了天山童姥面前,也抗不过一招。 也不知道这位神霄派的叶教主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不把天山童姥放在眼里。 “教主,看来这缥缈峰灵鹫宫跟主公还真有些干系,那老妇的内力似乎也是道家一脉的内力。” “而且,她的刚才使出的一些招式,我都似曾相识。” 陈良朝着叶千秋说道。 叶千秋自然知道其中内情,但是有些事,他又不好与陈良直接说,那就显得太诡异了些。 不过,如果逍遥子还活着,此番惊动天山童姥,应该会引得逍遥子的关注。 逍遥子躲在幕后这么多年,不显露身形于世间,只要还活着,必定躲藏在某个地方,一直看着他的这三个徒弟的所作所为,或许他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天山童姥接收了逍遥派的大本营,这些年又在暗中整合中原和南海的江湖势力。 这其中定有深意。 一般江湖大派,都基本是在经营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江湖上各派势力之间地盘的划分,也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如同少林寺,他的基本盘就在河南境内,最多是往河北靠一靠。 而灵鹫宫远在天山,却要暗中整合中原和南海的江湖势力,着实有些不符合就近原则。 或许,是逍遥子在下一盘大棋。 这时,段延庆带着天残五老,朝着叶千秋躬身道:“多谢教主救命之恩。” 叶千秋摆了摆手,道:“你是你,天残派是天残派。” “往后,天残派还归你掌管。” 段延庆闻言,若有所思。 叶千秋继续道:“我还有要事,需要北上中原,前往嵩山少林寺。” “你若是还要处理派中事务,咱们就在此别过,来日,我自会派人寻你。” 段延庆闻言,道:“教主吓退了灵鹫宫众人,替天残派解决了大患,弟子自然也就无事一身轻了。” “教主去哪儿,弟子理当追随教主前去。” 叶千秋看了段延庆一眼,道:“那这样,我交代你一件事,你先去将这件事办了,一个月后,我们在嵩山脚下会合。” 段延庆闻言,当即说道:“请教主吩咐!” 叶千秋嘴唇微动,没有声音发出,却是用了聚线成音,传音入密的法子,只让段延庆一人听到他的声音。 片刻后,段延庆却是躬身道:“弟子谨遵教主之命,这就前去操办此事,定然让教主满意。” 叶千秋点了点头,段延庆当即招呼天残五怪消失在山野之中。 陈良看到段延庆等人离去,有些疑惑的看向叶千秋,道:“长老,我们去少林寺做什么?” 叶千秋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寺执江湖之牛耳,你说我们去干什么。” 陈良闻言,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少林寺的确是个好去处。” 叶千秋继续道:“况且,嵩山少林寺离东京也不远,你应当知晓当年逍遥子出谷之时,是如何打算的。”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除了嵩山少林寺,这东京我们也得顺便走一趟。” 陈良一听,顿时明白了叶千秋的意图。 叶千秋道:“以你现在的情况,你最多还能再坚持三个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良闻言,朝着叶千秋躬身道:“不论此番陈良能否再见到主公,长老的大恩大德,陈良永远铭记于心。” 叶千秋摆了摆手,随意说道:“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我们该启程了。” …… 第26章 桥上稚童 草长莺飞,正是春意盎然之时。 叶千秋和陈良一路朝着东北方向行去,几日之后,辗转之间,便已经到了江西南丰这一带。 这一日,途经一条大江,沿着那大江入了一座县城。 二人脚下这一路上已经换了两匹快马,这到了县城,亦是要重新换个脚力。 虽然以叶千秋的轻功,全力施为起来,便是快马也有所不及。 叶千秋更多的是为了照顾陈良。 转眼之间从长春谷出来已经有六七日。 从昨日开始,叶千秋就敏锐的发现陈良的皮肉有了些许变化。 陈良的生机正在缓慢的流逝当中,恐怕再过十日,他的外表就会和五十岁的人没有区别。 叶千秋对于生机的敏锐度是常人无法比拟的,他曾经面临过很多次生死关头,自然能明白这生机的可贵之处。 进了县城,二人寻了一家客栈歇脚,顺便让店小二去驿站给换两匹马来。 二人点了清茶,要了些许素菜,便吃喝起来。 倒不是二人戒了荤食,而是他们在谷内的时候,便已经养成了清淡饮食的习惯。 叶千秋早已经到了炼天地灵气为己用的地步,虽然尚未筑基,不得辟谷,但对口舌之欲还是没什么需求的。 除非是带着灵气的灵物,或许他才有兴趣多用一点。 这平时所食,不过是果腹罢了。 谷外的食物和谷内的食物的确有些差别。 这些日子一路行来,叶千秋早有察觉。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是真的没错。 长春谷与外面世界的不同之处,便在那山水之间。 在长春谷中生存的动物,明显的更加灵动一些。 叶千秋一直怀疑是因为当年赵升祖师从长春谷飞升,所以让长春谷成了一处堪比洞天福地般的存在。 上一个世界的时候,天地间的灵气匮乏,即便是叶千秋修炼到了龙虎相会的层次,也无法再感悟到更多的东西。 如今,他来到这一个世界近百年,自然明白这个世界比起上一个世界的灵气要浓郁的太多。 两宋时期,正是高道频出的时代。 无论是北宋初时的“扶摇子”陈抟,还是到了南宋时期的“海琼子”白玉蟾,都是在道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 道门南五祖可都是两宋之时出现的。 “长老,你先前说有机会要到龙虎山去看一看,如今,我们也到了江西境内,不如顺便去走一走?” 陈良坐在一旁,朝着叶千秋说道。 叶千秋摇了摇头,道:“我只是随口一提,龙虎山是天师道的地盘,我之所以想去看一看,也只是想看一看如今龙虎山的道法有多高明。”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逍遥子。” “这些事,我往后再做也不迟。” 叶千秋其实是在考虑将神霄派的山门鼎立在龙虎山,但后来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合适。 他想选的山门地址所在,本来有四个预选方案,其一是龙虎山,其二是终南山、其三是青城山,其四是华山。 不过,现在龙虎山被他直接砍掉了。 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觉得不太合适而已。 陈良听到叶千秋此言,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开始吃起了素菜。 待两人吃饱喝足,店小二也已经从驿站换了马回来。 二人也不在客栈住一晚,牵了马便朝着街上行去。 刚出了县城,准备跨桥而过。 走到桥中央时,却见一个六七岁的稚童站在那桥上,看着桥下的大河,用他那稚嫩的声音吟诵道:“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 那孩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站在桥上,负手而望,嘴中吟诵的却是李白的《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 陈良牵着马,听那孩童吟诵的诗句,不禁笑道:“这小娃娃倒是聪慧的紧,这般大的年纪,居然能吟诵李太白的诗句。” 就在这时,那孩童又道:“红尘富贵无心恋,紫府真仙有志攀。” 陈良一听,不禁咧嘴笑了起来,朝着那孩童道:“小娃娃,你才多大,倒想着弃了红尘,寻仙访道,怕不是你家大人也是个服丹药修玄的?” 那孩童听到有人和他说话,转过身来,看向陈良,一本正经的说道:“年幼,便不能心恋紫府吗?” “求道者的心,不应该是从小便培养的吗?” 陈良看到这小小孩童,居然也能说出这般道理,不禁十分诧异,他朝着叶千秋看来,道:“长老,这小娃娃了不得啊。” 叶千秋微微颔首,这般大的孩子,能有如此智慧,着实算是早慧。 只是,这孩子的志向有点不同寻常,平常人大多立志金榜题名,这孩子居然是立志要寻仙访道。 这倒是有些奇了。 叶千秋笑道:“孩子,你为何要心恋紫府?” 那孩童道:“我养的大狗阿黄死了,我问父亲,为什么阿黄会死。” “父亲说,只要是天下的生灵就都会死,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是一样的。” “我又问父亲,人死了和狗死了是一样的吗?” “父亲说,人死如灯灭,唯有仙长存。” “我不想和阿黄一样死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吃不到。” “所以,我想找到山里的老神仙,我要寻仙访道。” 叶千秋听这孩子口齿伶俐,话语之间逻辑通顺,不禁啧啧称奇。 叶千秋朝着那孩子招了招手,道:“孩子,你过来,我看看你有没有仙缘。” 那孩子倒也不怕生,直接走到叶千秋身旁。 叶千秋在那孩童的后背摸了摸,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那孩童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叫王俊,家住万寿桥以西十里的草花巷。”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你当真是真心想修仙的吗?” 那孩童睁着大眼睛,点头道:“当然了,大哥哥,你认识仙人吗?” 叶千秋听着孩童突然有些孩子气的话,笑意更甚,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随身带的玉石小人,递向那孩童。 这玉石小人只有手掌大小,是他在长春谷中闲来无事时,用来磨炼灵气的,上面还刻着人体穴位。 其中还有几句他修炼太上法之后,总结出来的炼气口诀心得。 “孩子,拿着这块玉石,将来如果你还想修仙的话,你可以拿着这块玉石,寻到神霄派中。” 将玉石放在那孩子手中,叶千秋和陈良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那孩童握着手中的玉石,看着叶千秋渐渐消失的背影,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石小人,脸上泛起笑意,朝着桥头跑去。 第27章 无赖少年 官道之上,骏马飞扬。 “长老,你给那孩子留下的什么?” 陈良和叶千秋并驾齐驱,有些好奇的问道。 叶千秋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我平日里打磨灵气的一块顽石而已。” 陈良闻言,笑道:“长老,我看那小子倒是个修道的好苗子,不比长老的那四个弟子差。” 叶千秋又笑了笑,没多言。 其实他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但又不太确定。 或许,待日后,那个孩子会给他答案,左右是结个善缘罢了。 …… 二人又行了三日,已经出了江西地界。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淮水河畔。 眼看着已经到了日落黄昏之时。 从江西地界出来之后,二人疾行了数日,也没怎么好好歇息。 叶千秋倒是还精神抖擞,但陈良有些撑不住了。 二人寻了半天,寻到一处庙宇,这庙不算大,只是山林间的小庙。 倒是有炊烟升起,应该是有僧众在其中。 叶千秋虽然是神霄道士,但还未正式开山门,穿着也不是道人的着装。 而陈良则自始至终都是那副老农的打扮。 二人正欲入庙,却见有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被寺内的两个僧人给赶了出来。 只见那少年披头散发,被那两个僧人推倒在地。 那少年气愤的大喊道:“你们枉为佛家子,我不就是吃了你们三天的白食吗?” “我说了,将来我林某人发迹了一定还你们十倍!百倍!” “至于将我乱棍赶出来吗!” “真是不当人子,彼其娘之!” 那两个僧人手中持着水火棍,看着那少年道:“林施主,若非你擅自偷吃了我寺中养的大鹅,住持怎会赶你离去。” “林施主,我寺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天色已晚,还是尽早离去,再寻个安身之处。” 说罢,那两个僧人竟然直接退回寺内,将寺门给紧紧闭上。 那少年朝着那和尚庙门吐了两口口水,一脸不忿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这些秃驴给收拾喽。” 叶千秋和陈良相视一眼。 看来这借宿和尚庙是行不通了。 二人牵马,便要离去。 这时,只听得那披头散发的少年突然喊道:“二位壮士,二位壮士,请留步!” 叶千秋和陈良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那少年勉强撑起身子,托着脚步朝着他们走来。 “那个……二位壮士,能不能捎我一程,带我下山就行……我被那寺中的和尚打了二十棍,现在屁股生疼,走起路来,难受的紧。” “二位壮士,行行好,求你们了……” 说着,那少年居然直接朝着二人跪了下来。 陈良见状,一脸的厌恶,道:“你这厮倒是好生不要脸。” “借住在人家寺中,还偷吃人家的大鹅。” 那少年抬起头来,露出半张光泽红润的脸旁,道:“这位大叔,你这是错怪我了,这宝宁寺里的和尚都是酒肉和尚。” “要不他们养大鹅作甚,我吃他们点酒肉,不过是为他们减轻罪孽罢了。” “他们非但不感激我,还打我……” “真是佛门败类!” 陈良闻言,对这少年的无耻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纵使这寺中的和尚不是好东西,那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陈良没好气的说道。 那少年好像没听到陈良骂他一般,直接朝着陈良和叶千秋不停叩首,道:“二位壮士,求你们带我一程。” “你们若是不带着我,我这无处可去,到了夜里,这山里豺狼虎豹出没,还不得把我给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 “二位壮士,一看就是高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少年说着说着,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上了。 饶是陈良也不好给他甩脸子了。 陈良下意识的看向叶千秋,让叶千秋定夺。 叶千秋撇了那披头散发的少年一眼,见他还在不停的叩头,一副你不带上我,你就和杀人没区别的样子。 叶千秋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匹马借给你了。” 那少年一听,当即大喜,大声道:“林灵叩谢恩公!” “林灵叩谢恩公!” …… 月明星稀,已经是深夜。 叶千秋和陈良在前边走着,那个叫做林灵的少年在陈良的马背上趴着,指着前面的山林说道。 “恩公,前边不远处,还有一处破庙,我们今夜就在那里歇脚。” 不多时,前边果然出现一座破庙。 …… 破庙中,叶千秋在静坐调息。 陈良和林灵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陈良从包裹里拿了干粮扔给林灵一张饼。 林灵道:“多谢大叔,今日大叔一饭之恩,来日我必报之。” 陈良听到林灵的话,不禁失笑道:“我听你小子也像是读过书的,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林灵唉声叹气道:“实不相瞒,我本也是大文豪家里的书童,只是后来受了磨难,才流落江湖。” 这时,林灵把散乱在他脸庞上的头发给捋到肩后,狠狠的咬了一口大饼。 陈良借着火光,却是看到林灵长相异于常人,一面脸光泽红润,一面脸近乎骷髅。 陈良不禁脱口而出道:“你小子莫不是也练了枯禅功……怎的和那天龙寺的枯荣老和尚一个面容。” 林灵听了,有些疑惑的抬头,道:“枯荣老和尚是谁?” “难道也是个酒肉和尚?” 这时,正在静坐调息的叶千秋睁开了眼,他看向露出整张脸,正在大口啃着饼子的林灵,不禁暗自嘀咕道:“不会这么巧……难道是他?” 叶千秋看向那林灵,突然问了一句,道:“小子,你祖籍何处?” 林灵口齿不清的道:“温……州……” 叶千秋闻言,一时间有些沉默。 想不到这一趟出来,居然会碰到这个在道门历史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人物,如果不出意外,这厮应该就是林灵素啊。 能把宋徽宗赵吉利忽悠瘸了的林灵素,原来是这副德性…… 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叶千秋也是见识了这林灵素的厚脸皮,简直就是一无赖。 想到这厮也算是神霄派的中流砥柱,叶千秋突然感慨不已。 …… 半个月之后,叶千秋终于到了少室山上,少林寺外。 不过,由一行两人变成了一行三人,多了一个无赖林灵素。 陈良望着那巍峨少林,深吸一口气,看向叶千秋,道:“长老,咱们怎么进门?” 叶千秋微微一笑,朗声说道:“神霄派叶千秋特来拜访泰山北斗少林寺。” 这一句话落下,声若洪钟,传出去数里之外。 站在一旁的林灵素瞪大了眼睛,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叶千秋。 “我滴个乖乖,叶掌教的嗓门这么大?” 第28章 登门少林 少室山上。 叶千秋的声音传出去数里之远,却是久久没有人回应。 陈良朝着叶千秋看去,道:“长老,要不我们直接进去?” 叶千秋微微摇头,笑道:“别着急,我们远来是客,少林寺既然是东道主,自然要出来迎接我们才对。” 陈良不解道:“那我们当初在天龙寺不也是强闯进去的。” 叶千秋闻言,只说道:“眼下,江湖上的各路人物,恐怕都在朝着少林寺赶来。” “或许,有的人已经到了少林寺了呢。” 陈良一听,更是疑惑,道:“哦?这是为何?” “难道是少林寺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 叶千秋道:“当然是要大事发生了。” “我们这不是来找少林寺的麻烦了吗?” “既然要来借少林寺的名头一用,自然不能少了江湖各大门派的看客。” “要不然,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此事传扬出去。” 陈良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教主让段延庆和天残五怪办的事情,恐怕便是广发英雄帖。” 叶千秋笑了笑,道:“以天残派的名头,广发英雄帖,江湖上或许不是什么人都买账,但只要有人来看戏,便是好的。” 一旁的林灵一脸兴奋的说道:“早就听闻嵩山少林寺是一等一的大寺庙。”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建成了这样的大寺院。” “和尚秃驴没几个是好东西的,今日掌教到此,定是来收拾这些和尚秃驴的,对不对!” 叶千秋看了一旁的林灵,这小子今年十五岁,父母双亡,一个人流落江湖。 人倒是聪明,而且机警的很,遇事总是有诸多办法,懂得变通,头脑灵活的很。 虽然性格上有些偏激之处,但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叶千秋猜测出他的身份之后,便动了将他留在身边的打算。 毕竟是曾经在道门历史上留下过一笔浓墨重彩的人物。 神霄派想要在此世扬名,少不了各种各样的人才。 这林灵的确算是一个。 不过,这小子有点睚眦必报,若是不能加以引导,恐怕将来要死在这上面。 叶千秋看他那副巴不得和尚倒霉的样子,拍了他脑袋一下,道:“你可知道这少林寺是什么地方?” 林灵摸着脑袋,道:“不就是和尚庙吗?” 叶千秋笑了笑,道:“这两年你流落江湖,难道没听说过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之中以少林为首?” 林灵道:“以前我跟着东坡先生做书童的时候,倒是听人说过一些草莽绿林中的事情,但对这些事情都不太在意。” “后来,我自己一人流落江湖,整日为了求生,接触的都是些底层人,却也没听说过多少江湖门派。”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这倒是不是假话。 所谓江湖门派,不过是在一个特定的圈子里,在一定范围内的人可能会接触到这样的人物。 但是,真正的底层人物,或者是上层人物,就未必会注意这些江湖门派。 即便是知晓这些江湖门派的高层人物,也未必会将这些江湖门派放在眼里。 而一般的江湖门派和人物,又耻于和官场上的人有牵连。 这时,林灵探头探脑的朝着叶千秋问道:“教主,这少林寺的和尚很厉害吗?” 叶千秋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传说。” 林灵闻言,立马开口道:“这个啊,我听过,我在东坡先生府上时,曾经看过这样的奇闻异事。”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这少林寺便是那达摩祖师所传。” “少林寺传承至今,已经有近六百年的历史,其寺中有七十二绝技为镇寺武学。” “还有诸多高深武学典籍,是他们用来强身健体,护佑本寺的。” “在江湖上,少林寺的威望很高,少林寺的和尚,也绝非一般的寺庙之中,那些普通僧人能够比较的。” 林灵疑惑道:“听教主这么说,难道少林寺中人人都是武僧?” 叶千秋笑了笑,道:“也可以这么理解。” 林灵脸上泛起疑惑之色,道:“和尚练武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但这少林寺全寺都是武僧,这也太奇怪了些。” “他们天天习武,难道不修佛法的吗?那还做什么和尚?” 在林灵的印象里,东京的那些寺庙里的老和尚,个个都是能说会道,巧言令色的僧人。 但这些人,却基本没什么练武的。 佛家弟子,不参佛法,居然人人练武。 这少林寺,看来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佛法也修,武功也练,不过,少林寺嘛,可能是练武练的多了,有些和尚的佛法精修的太少,所以,这寺里真正的高僧可是没有几个的。” 叶千秋和林灵说道。 林灵听了,面上浮现出思索之色,叶千秋跟他所说的话,让他仿佛见识到了一个新世界一般。 就在这时,只见从少室山上的少林寺山门门口之中疾奔而出来数十名僧人。 那数十名僧人手中各自执着兵刃,停在前方,在前方列阵。 这时,只见一个中年僧人从那数十名僧人之中走了出来,朝着叶千秋三人持手道:“阿弥陀佛,不知哪位施主是近日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神霄派叶教主?” 叶千秋负手笑道:“我便是神霄派叶千秋。” 中年僧人见状,当即朝着叶千秋持手道:“老衲玄生,见过叶教主。” “前几日,我寺已经接到了叶教主送来的拜帖。” “老衲听闻叶教主在大理天龙寺,力败天龙寺的枯荣大师,让枯荣大师重伤圆寂。” “今日,叶教主再登我少林寺的山门,究竟想要干什么?” 叶千秋笑了笑,道:“我差人送来的拜帖上,已经说的很清楚,我到少林寺来,便是来少林寺以武会友。” “少林寺是天下武学正朔,我神霄派初立,自然得找少林寺切磋一二,方才能在江湖上立足不是。” 玄生一听,面色微变,他持手道:“施主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我少林寺建寺数百年,想要以一己之力挑战我少林的人还从来没有过。” “想要踩着我少林的头上位,施主未免也太小瞧我少林寺了。” 叶千秋笑道:“玄生,何必动怒,你少林寺既然处在江湖之中,便难免要接受这样的挑战,不然,你们少林寺封山闭寺不就行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僧人匆匆从少室山下跑了上来,他看到了玄生之后,急忙走到玄生前方。 只见他双手高举,将一大堆名帖交给玄生,说道:“玄生师叔祖,不好了……山下有各路群雄,前来拜山。” 玄生翻了翻名帖,面色一变,当即说道:“你带着这些名帖,立即回寺,通知方丈!” 那僧人一听,当即从玄生手中接过名帖,匆忙而去。 这时,只听得有数道声音从山下传来。 “这一次,天残派的段延庆邀咱们来少室山瞧热闹,也不知道他自己到了没有。” 第29章 欲挑少林 “要说这天残派的段延庆,还倒真是一个人物,虽然是残废之身,但前些年在湖广道上,一连挑了数十名绿林好手。” “这些年,硬生生的在南海搞出了一番大动静。” “南海的那些小门派,好像都被这段延庆收伏的收伏,整合的整合。” “这一次,这段延庆居然敢来摸少林寺的虎须。” “而且,还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间的英豪尽数前来观看,也不知道是真有实力,还是沽名钓誉。” “要知道,这可是少林寺啊。” “少林寺建寺六百年,还从来没有哪个门派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来少林寺挑战。” “便是如今的丐帮也要稍逊少林寺三分。” “难不成段延庆这几年又练成了什么绝世神功不成?不然怎么敢来少林寺挑战?” 山下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不多时,只见数十道身影,前前后后的都登上了少室山。 少室山上,人渐渐的多了起来。 此时,那些各路江湖人物也看到了玄生率领数十名僧人正在和叶千秋三人对峙。 有人与玄生相识,直接走上前去,与玄生打起了招呼。 那人还好奇道:“咦?玄生大师,怎么是你一人在这里迎接我等?” 玄生收拾心情,看到叶千秋没有强闯的意思,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朝着那各路江湖人物说道:“诸位武林同道,我方丈师兄已经在寺门口恭迎诸位大驾。” “诸位,请上山。” 说罢,玄生做出请势,先让那各路江湖人物朝着少林寺寺门行去。 这时,玄生又看向叶千秋,道:“叶教主,请。” 叶千秋笑了笑,和左右两旁的陈良、林灵说道:“走,我们上山。”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道声音又从山下传来。 “教主,弟子来迟一步,请教主责罚!” 话音刚落下,却见有六道身影从山道上急速而来,片刻之间,便已经到了叶千秋三人的身前。 原来是段延庆和天残五怪到了。 只见段延庆和天残五怪齐齐拜倒在叶千秋的前面。 段延庆道:“教主,弟子办事不力,这一次广发英雄帖,只通知到了湖广、河朔、淮南的一些门派。” 叶千秋笑道:“起来,时间紧迫,你能在不到一个月之内,邀请到这么多人来观战,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段延庆看到叶千秋没有责怪于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走……我们上山。” “各路人物已经到场,我们这正主也该露面了。” 说罢,叶千秋便直接转身,朝着少林寺的山门而去。 他倒也没有施展任何身法,反倒是慢悠悠的向山上行去。 跟在叶千秋身后的林灵不时回头朝着身后的段延庆和天残五怪看去。 他刚刚可是亲眼看到这六个人,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便掠过了最起码数丈之远。 而且,这六个人看起来都是残废啊……怎么跑的一个比一个快呢? 那拄着双拐的,也不看他嘴唇动,怎么就能说话呢? 难道这就是叶掌教口中所说的武功?这也太厉害了。 林灵从前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般高来高去的江湖人物,他流落江湖两年多,为了躲避赌债,甚至自毁面容。 那些朝他追债的赌坊的打手,虽然会武,但也不会这高来高去的本事。 不然,他纵使跑的快点,也早就被抓住了。 林灵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前面的叶千秋,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好奇。 这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恩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林灵暗道,若是我学了和这些残废一样高来高去的武功,那还用怕那些追债的人吗? …… 少林寺,山门之前。 此刻已经是聚集了不下三百人。 其中有一百多人是少林寺本寺的僧人。 其余人则是来自江湖上的各路人物。 这一次,段延庆奉叶千秋之命,前往江湖各地广发英雄帖,宣传叶千秋要登少林挑战一事。 时间紧迫,段延庆能聚集来这么多江湖人物,已经是超出了叶千秋的预料。 毕竟是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 段延庆发帖子时,没有明说是神霄派叶千秋要挑战少林寺,英雄帖上的署名是用了他天残派段延庆的名号。 毕竟,神霄派之名在江湖上还不响亮。 很容易被人当做是无名小卒。 一般的无名小卒挑战少林寺可不会引来这么多江湖人物。 段延庆在江湖上闯荡数十载,天残派在南海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派。 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段延庆一到了少林寺山门之前。 那些江湖人物,都兴奋不已。 有人高呼道:“天残羽士段延庆到了!” “玄慈方丈,今日,我等便是来看少林一展神威的!” 段延庆听到这话,没有作声,而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叶千秋的身后。 那些江湖人物,看到段延庆居然跟在一个年轻人的身后,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各自泛起了嘀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延庆怎么跟在那个青衫年轻人的后面?” “难道天残派段延庆背后另有其人撑腰?” 这时,叶千秋停步,看着站在少林寺门口的一众少林寺僧众,为首的是五个老和尚,玄生也在其中。 看着这帮少林和尚,叶千秋面上泛起笑意。 少林寺的确是个刷声望的好地方。 叶千秋道:“不知哪一位是玄慈方丈?” 此时,只见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往前一步,持手道:“阿弥陀佛,老衲便是少林寺方丈,玄慈。” “神霄派叶教主远道而来,老衲有失远迎,还望叶教主海涵。” 叶千秋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笑了笑,这老和尚还真是修了一张极厚的脸皮。 单凭借他这副待人待客的样子,倒是能给人不少好感。 难怪当年参加雁门关一战的那些人,宁愿死也不透露他就是带头大哥的秘密,看来这老和尚倒是有些人格魅力。 “玄慈方丈,客气了……” “我这次的来意,想必方丈也已经清楚了。” “时候不早了,叶某时间有限,就让叶某来领教一下少林寺的绝学。” 叶千秋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在场的所有江湖人物疑惑不已。 “神霄派叶教主?” “这是哪里冒出的人物?” “今日难道不是天残派来挑战少林寺天下第一派的位子吗?” “神霄派,叶教主,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人的名号。” “哦?在何处?”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人好像便是将天龙寺枯荣大师重伤,害得枯荣大师圆寂的那个神霄派叶教主!” “什么……大理天龙寺的枯荣大师,竟然被此人重伤致死了?” 第30章 六脉神剑? 天龙寺的枯荣大师被人重伤致死了……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大。 在江湖上,大理天龙寺虽然不如嵩山少林寺的名头大。 但大理天龙寺在大理国的地位,江湖中人少有不知的。 大理段氏一阳指,可谓是天下有数的绝学。 大理天龙寺的枯荣大师,那可是成名数十年的高僧,很早以前便已经是大理天龙寺的第一高手! 即便是保定帝段正明这样的人物,也不能和枯荣大师相提并论! 今日到场的江湖群雄,大多是淮南、湖广、河朔等地的江湖人物。 大理国虽然地处天南,但枯荣大师圆寂的消息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在南方武林传了个遍。 只不过,由于神霄派叶教主的名号从来没有在江湖之中出现过,所以,一众江湖人物还是对这神霄派叶教主的名号有些陌生。 如今,乍然在少室山上一听,方才有人联想到这一茬儿。 当即,便有人反应过来。 “难道,今日要挑战少林寺的,并非天残派段延庆。” “而是,这神霄派的叶教主……” “那这天残派的段延庆又和这神霄派的叶教主是什么关系?” “江湖上流传,段延庆是大理国的前太子,一直和大理国保定帝这一脉不对付。” “段延庆以一介残废之身,这二十多年来在江湖上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难道这二十年来,站在段延庆背后的便是这神秘的神霄派!” 很多江湖人物如此猜测着。 这时,又有人道:“这位神霄派的叶教主如此年轻,怎么可能将天龙寺的枯荣大师给重伤致死……” “难道这位叶教主比“北乔峰,南慕容”还要厉害三分?” 有人回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人家自然敢登少室山,那自然是有胆气,有本事之人。” “我们只需看一看这位叶教主的手段如何。” “能将枯荣大师重伤的绝非等闲之辈。” “要知道枯荣大师可是和少林寺上一代方丈灵门大师齐名的人物,想不到竟然会死在这样一位寂寂无名的高手之下。” “非也,非也,今日,这位叶教主挑战少林派,不论成功与否,不出半月,便自然是名满天下,不再是寂寂无名了。” “啊,这位仁兄说的果然有道理。” 一时间,江湖群雄侧目,一个个群情激奋,有人挑战少林寺,这可是江湖上几十年不遇的大事。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更何况,叶千秋的来历神秘,神霄派更是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 很多江湖上的老人,都已经感觉到,今日少室山这一战,恐怕将是这数十年来,武林之中的一场不可多得的大战。 此时,站在少林众僧前方的少林寺方丈玄慈脸上依旧平静不已,只见他持手道:“叶教主,少林寺自建寺六百年来,遇过的挑战不止一次。” “老衲知晓叶教主乃是江湖上不世出的高手,叶教主能登门少林,老衲理当以礼相待。” “我辈修佛之人,不喜打打杀杀,只是有些时候为了维护我少林寺的百年声誉,不得不出手护寺。” “叶教主能伤了枯荣大师,已经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大高手,叶教主和神霄派之名,假以时日,在江湖上定然会声名远播。” “叶教主今日又何必在少室山大动干戈呢?” “不如,请叶教主入寺,老衲请叶教主参研佛法,欣赏一番嵩山美景,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何必伤了和气呢?” 玄慈这话说的有理有据,既不咄咄逼人,又显露出了少林寺百年大派的风范,可谓是滴水不漏。 叶千秋闻言,不禁对这位玄慈方丈的滑不溜秋更了解三分。 能坐上少林寺方丈的人,也许不是少林寺武功最高的,但一定是办事能力最圆滑的。 玄慈三言两句,便想消解此番少林寺的浩劫。 叶千秋又岂能被玄慈所诓骗。 叶千秋负手道:“玄慈方丈,闲话休说,今日我自然是非领教一番少林寺的绝学不可。” “当然,玄慈方丈若是不敢出手,那也是可以的。” “不过,少林寺这天下第一派的名头,却得交给我神霄派了。” “玄慈方丈若是肯低头认输,承认少林寺技不如人,那叶某人这就离开少室山。” “玄慈方丈,意下如何?” 叶千秋这话,当真是寸步不让,咄咄逼人。 玄慈听了,面色如常,双手合十,叹息道:“阿弥陀佛,既然叶教主如此咄咄逼人,那我少林寺只能是讨教讨教叶教主的高招了。” 叶千秋笑道:“这样就对了嘛,少林寺天下第一派的名头也是打出来的,玄慈方丈又何必谦虚客气。” “少林寺是百年大派,派中人才济济,听闻少林寺自玄慈方丈之下,有玄字辈高僧悲、生、灭、痛、苦、难、寂、渡、净、垢、石等十余位高僧。” “叶某有点赶时间,所以就不一一向诸位高僧讨教了,叶某想以寡敌众,一战定乾坤,少林寺在场的玄字辈高僧,有一个算一个,不如一起上。” “不知诸位高僧意下如何?” 叶千秋此言落下,当真是一言激起千层浪。 不仅仅是江湖群雄惊呼不已,便是站在叶千秋身后的那天残五怪亦是目瞪口呆。 “这位神霄派的叶教主,莫不是疯了……” “他竟然想要以一己之力斗少林寺十余位高僧!” “如此狂妄的人物,当真是世上少有!” 少林寺众僧听到叶千秋这话,不少僧众都齐齐变了脸。 叶千秋这话也太打少林寺的脸了。 这是把他们少林寺当成江湖上的阿猫阿狗了吗? 居然敢如此轻视他们! 此时,只见玄生忍不住站出来朝着叶千秋大喝一声,道:“就让老衲先来领教叶施主的高招。” 话音一落,玄生脚下生风,抬掌便朝着叶千秋身上拍来。 不过三四个呼吸的工夫,玄生便已经跃过数丈之远,身子凌空而起,一掌朝着叶千秋的天门而去。 叶千秋看也不看玄生,只是轻轻抬手一指,一道无形剑气便从叶千秋的手指之中喷涌而出。 这一道无形剑气在半空中一化为三,直接没入玄生和尚的身体三处大穴。 玄生和尚面色一苦,整个人直接从半空之中跌落在地,瞬间丧失了再战之力。 霎时间,少室山上的所有江湖群雄都愣住了…… 有少林寺高僧一脸凝重的说道:“莫非这就是大理段氏的至高武学六脉神剑!” 第31章 独步天下(为且听风吟若水加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玄生一招败北落地,再无还手之力,引得群雄惊骇。 少林寺方丈玄慈的脸上亦是泛起一丝凝重之色。 不是猛龙不过江,先前接到拜帖的时候,玄慈还不太在意,只以为是哪方偏僻地域的小派要来挑战少林寺。 毕竟,这几百年来,来挑战少林寺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少林寺能坐稳天下第一派的宝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撼动的。 但后来,从大理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让玄慈心中一惊。 枯荣大师是和他的师父天门禅师一个时代的高僧。 枯荣大师的枯禅功,不说是独步天下,但也是世上少有敌手。 然而,便是这样的高手,也竟然被人打的重伤圆寂。 玄慈本来以为,他已经对这位神霄派的叶教主足够重视了。 但是,没想到……这位叶教主的武功居然已经到了如此随心所欲的地步。 刚刚那一道剑气,速度之快,凌厉之势,便是他也难以接得住! 难怪这位叶教主敢口出狂言,要以一人之力挑战少林寺数十位玄字辈高僧! 玄慈心中顿时了然,今日之难,恐怕是少林寺近百年来最大的一次挑战! 此时,少林寺的山门之前,突然变的雅雀无声。 叶千秋这一招出手,已经足以震慑住很多人。 这时,站在叶千秋身后的林灵一脸兴奋的拍着手,开口赞道:“掌教,打的好,打的妙,打的呱呱叫!” “掌教,你说少林寺的和尚厉害的也有不少,还有镇寺七十二绝技,依我看,这些和尚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连掌教你一招也没有接下。” “大和尚,你还坐在地上干什么,还不赶紧叫上你那些师兄师弟什么的,一起上啊。” 林灵朝着那不远处地上的玄生嘲讽,他对和尚秃驴都没有好感,此刻见和尚吃瘪,心里欢快的很。 叶千秋回头瞥了这小子一眼,道:“你再多嘴,我就把你扔在少林寺出家做和尚。” 林灵一听,当即不敢放肆,急忙捂嘴。 他可不想当和尚,那不是要他的小命嘛! 还是跟着叶掌教有前途,就刚才那一招剑气,真是太牛逼了! 叶千秋看向少林寺众僧,道:“诸位高僧,请一起出手,叶某真的赶时间。” 下一刻,只见少林寺众僧当中跨出五位高僧。 其中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中响起。 “阿弥陀佛,叶教主功参造化,想必并非如外表一般,只是弱冠之年。” “叶教主应该是修行道家武学的无上宗师,叶教主驻颜有术,着实令小僧佩服,佩服。” 叶千秋看向那出声的那老和尚,脸上泛起笑意,道:“看来少林寺也不都是一叶障目之辈。” “不知禅师是少林寺哪一位高僧?” 那老和尚双手合十,朝着叶千秋微微躬身,道:“小僧玄苦,见过叶教主。”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原来是丐帮帮主乔峰的授业恩师玄苦禅师,禅师好眼力。” 玄苦道:“小僧眼力浅薄,不敢在叶教主面前卖弄,叶教主功参造化,小僧也只是年少之时见过一位和叶教主一般风采无双、驻颜有术的道家前辈,所以才有所猜测而已。” 叶千秋闻言,心中顿时有了些许反应,道:“哦?我道门还有这样的前辈,不知禅师可否说一说这位前辈的名号?” 玄苦微微摇头,道:“着实惭愧,小僧虽然有幸见过那位道家前辈一眼,但是却不知道那位前辈的名号。” 叶千秋听了,倒也不觉的玄苦说谎诓骗他。 玄苦在少林一众和尚当中,也算是有德高僧,还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说假话。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五位,既然出阵,便请一起动手。” 这时,玄苦又道:“阿弥陀佛,叶教主功参造化,玄功惊世,小僧和众位师兄弟为了护寺,只能以众敌寡了。” “叶教主,小心了……” 话音落下,玄苦率先出手,只见他脚下掠起,挥掌而来,出掌轻柔,若有若无。 这正是玄苦所练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降魔掌。 与此同时,与玄苦一同出手的还有少林寺的玄悲、玄渡、玄痛、玄寂四位高僧。 这五位高僧一起出手,便是当世一流高手也要伏首。 一众江湖群雄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只为看这一场精彩的龙争虎斗。 少林寺玄字辈的高僧,每一位最少都精通一项少林七十二绝技。 寻常时日,哪里能看到这等精彩至极的高手争锋。 今日,当能大饱眼福! 五位高僧几乎同时出手,个个身法卓绝,各有绝技,齐齐朝着叶千秋的身上招呼而去,个个声势不凡。 叶千秋见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而是直接抬手,从少林寺山门前的一颗大树上取来五片叶子。 只见叶千秋抬手一挥,五片叶子如同利刃一般,朝着五个不同的方位激射而去! 而这五片叶子所去的方向正是五位少林高僧所在的位置! 站在叶千秋身后林灵眼中早已经泛起了异彩,若不是怕叶千秋把他扔到少林寺做和尚,他都要兴奋的跳起来。 这是仙法吗? 隔空取物也就罢了,难道一片叶子也能伤人? 林灵只觉自己好像一个井底的青蛙一般,刚刚才跳出了枯井,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大丈夫,当如是!” 不仅仅是林灵有此念头,在少室山上的所有江湖群雄此刻都已经静气摒息,摘叶飞花的武学,只存在传说当中,想不到今日竟然能有缘一见! 少林寺方丈玄慈双手合十,面色愈发的凝重,叶千秋的境界太高了,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隔空取物,或许有内力高深者也能做到。 但想要在对敌之中做到以叶伤人,绝非易事,这一点便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也难以做到。 或许,只有当年的达摩祖师,还有那位十三绝神僧能有此境界了。 然而,下一刻,在玄慈方丈眼中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直接出现了。 只见那五片叶子如同利刃钢刀一般,直接破了五位高僧的护体罡气! 没有丝毫的阻碍,没有丝毫的迟钝! 五位高僧还没有来到叶千秋身前的一丈之内,便已经尽数捂着胸口落地,显然是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 静寂! 死一般的静寂! 如果说刚刚叶千秋一招剑气,让玄生落败,让群雄惊诧。 那如今叶千秋仅仅只用了五片叶子便让五位高僧没有了再战之力。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于武学的想象。 世上居然有如此人物! 所有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词。 独步天下! 第32章 技不如人(为且听风吟若水加更!) 世上的武学修行到了极致,自然都有不同的气象。 然而,即便是再高深的武学,也要由人来施展出来。 这世上,只有无敌的人,没有无敌的武学。 近百年来,江湖上还从未出现过让天下人都公认,且独步天下的武学大宗师。 或许,往上倒个几十年,少林寺的那位十三绝神僧有这个资格,可惜此僧最终散功于少林。 数十年前,少林寺天门禅师、天龙寺枯荣禅师等人都算是武林的顶尖高手,天门禅师便是功力卓绝,但也只可比枯荣禅师这等高手高出半筹而已。 绝对达不到一招退敌的效果。 一招退敌,和打上数十个回合,再将敌人打败,这其中的区别可是大了去了。 这说明叶千秋的功力要远远胜于少林寺的五位高僧。 如果说,一开始叶千秋说要以一己之力单挑少林寺十余位玄字辈高僧,还有人觉得他是得了失心疯,太过狂妄。 现在,少室山上已经没有人觉得叶千秋的话有半分虚假。 这样的无上大宗师,已经绝非是江湖第一流的高手能够对付的人物。 便是如今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北乔峰,南慕容”恐怕也不是这位神霄派叶教主的对手。 这是很多江湖群雄的真实想法。 人群当中,有人在暗中窃窃私语道:“公子爷,先前玄苦大师说这位叶教主是驻颜有术,绝非弱冠之年。” “依公子爷之见,这位神霄派的叶教主到底有多少岁了。” 在那人身旁,站着一个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华服公子。 只见那华服公子微微摇头,道:“此人武功独步天下,即便是驻颜有术,恐怕也不会超过五十岁。” “这样的人物,突然出现在江湖上,还来挑战少林寺,看来江湖要有一场大乱了。” 华服公子身旁的那人道:“如此一来,那公子爷……” 那华服公子抬手,制止住了那人的话音。 “此地人多嘴杂,等此间事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 此时,刚刚被叶千秋击败的玄字辈六位高僧,已经被少林僧人给拖了回去。 叶千秋只是让他们失去了再战之力,并没有要他们性命的意思。 今日来少林,只为扬名,不存在杀人之理。 至于玄慈和尚的那些龌龊事,叶千秋也懒得理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该来的自然会来,躲都躲不掉。 江湖就是一个大染缸,有人选择为了玄慈这个带头大哥而死,有人想要借此颠覆天下,这些事,和叶千秋无关。 都是成年人了,不论是不是江湖上的人物,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过,既然到了少室山,有些事还是可以顺手为之。 “玄慈方丈,叶某说了,你们玄字辈的高僧可以一起上的。” 叶千秋看向少林寺的那一众僧人,丝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时,玄慈站了出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当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叶教主的功力已经臻至化境,绝非我等能力敌。” “即便是我玄字辈的所有师兄弟全部出手,恐怕亦不能战胜叶教主。” 叶千秋道:“那依玄慈方丈的意思是,已经认输了?” 玄慈深吸一口气,道:“今日,我等败了,并非是少林寺技不如人,只是我等技不如人罢了。” “我少林寺建寺六百年,亦不是没有出过如同叶教主这般的无上大宗师。” “至于叶教主所说的天下第一派的名头,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而已。” “我少林寺从来不敢以天下第一派自居。” “叶教主,论武比试,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此番论武,当是叶教主赢了。” 玄慈说这话时,面色如常,落在江湖群雄眼中,人人都忍不住赞一声,玄慈方丈好风度。 少林寺虽然败了,但却是败在了江湖上百年都不出的一个无上大宗师手上,这种失败并不丢人! 叶千秋看向玄慈,玄慈能如此光棍的承认他们败了,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毕竟关系到少林寺百年声誉,玄慈作为少林方丈,居然敢在众多江湖群雄面前落落大方的承认败了,倒是有些气度。 至于玄慈所说的那几句,不是少林寺败了,而是他们学艺不精败了,叶千秋也懒得反驳。 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没必要吹毛求疵。 不过,叶千秋却是知道少林寺中还藏着一位扫地僧。 叶千秋看了看少林寺的后山方向,前面这般大的动静,那位扫地僧肯定是在暗中窥视。 刚刚,叶千秋已经感觉到了一股精神波动。 可惜,那扫地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最终没有选择出手。 既然那扫地僧没有现身,叶千秋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至于扫地僧是谁,叶千秋没有半分兴趣。 他倒不是没有猜测过逍遥子可能就是扫地僧,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以逍遥子的性格,即便是出家,他绝对不会选择在少林寺出家。 “既然玄慈方丈已经认输,那叶某自然不会再咄咄逼人。” “来日,我神霄派开山之日,定然会给少林寺送上一份请帖。” 叶千秋微微一笑,尽显潇洒自如。 不过,他这话一出,顿时又惹得江湖群雄不淡定了。 合着这位驻颜有术的叶教主,还没有开山门? 神霄派还只是一个空壳子? 不过,众人皆知,即便是一个空壳子,从今往后,也无人再敢忽视神霄派这三个字。 连少林寺的诸位高僧联手也没有让这位叶教主的双脚移动了一步。 反倒是少林寺诸位高僧,齐齐落败。 今日一战,必将扬名天下。 只要神霄派山门一立,那江湖上从此便要多出一个顶尖门派。 有着无上大宗师坐镇的神霄派,有谁敢惹? “叶教主拳拳盛意,老衲到时定然亲自前往贵派参加贵派的开山盛典。” 玄慈方丈心中满是无奈,但势比人强,谁让他们技不如人,既然打不过,那就认输认的干脆一点,反倒让人高看一眼。 只是,从今往后,江湖上的格局,恐怕就要变了…… 这位叶教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偌大的江湖,没理由会凭空冒出这样一个无上大宗师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少室山下突然传来一声声狂笑。 “想不到灵门的徒子徒孙这么不中用,这么多人也没一个能派上用场的……” “灵门若是泉下有知,岂不是要被你们气的活过来?” 第33章 老农点水 这一声声狂笑由远及近。 当真是让在场的江湖群雄,心惊胆颤。 来人的内力之深厚,亦是当世少有。 能从少室山下将声音传到少林寺山门前,而且声音这么清楚,且又洪亮。 绝非一般人能办到的事情。 本来意犹未尽的江湖群雄,这一下,更是仰起了脖子,朝着少室山的山路上看去。 他们倒是想要看一看,到底是何方人物,又驾临少室山。 少林寺方丈玄慈听到这声音,亦是忍不住蹙眉。 来人口气不小,居然对他的师父灵门出言不敬。 来者不善啊! 玄慈的后背都有些发凉,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只见玄慈持手,朗声道:“老衲少林方丈玄慈,敢问是哪路英雄,登临少室山,还请出来一见。” 玄慈功力也不弱,声传八方,表现出了足够的镇定气势。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又传来了。 “呵呵,着急什么,姥姥我又不是来找你们这帮秃驴和尚的。” “一边儿呆着去……” 这话一传上来。 那些江湖群雄都不淡定了,有人嘀咕道。 “听着这声音像是个老太婆,还自称什么姥姥?” “对少林寺也不太尊敬,莫非是什么妖人不成?” “江湖上的各路奇人异事多了,但不把少林寺放在眼里的,可真不多。” “也不知道这老太婆是什么来历。” 就在这时,只见天空之中青光一闪,刚才议论那姥姥的几人突然猛的倒地不起。 霎时间,让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 “死了!” “这……这是……淮南李铁拐,还有河朔王铁枪,他们这几个人都死了!” “什么!” 一时间,不少群雄吓的急忙左顾右盼,拔出刀剑来。 “是谁!” “是谁在装神弄鬼!” “识相的,赶紧给爷爷滚出来!” 啪! 一道劲气如剑,直接没入了那人的脖颈。 那人捂着脖子,满手鲜血,缓缓倒在了地上! 玄慈见状,急忙出声道:“何方高人,在我少室山伤人!” 这时,那道诡异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这几个人当真不知死活,敢随意编排姥姥我,我只是取了他们的狗命,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话音刚落,只见少室山左右山头,霎时间出现了数十道身影。 那数十道身影直接纵身而下,从山头朝着少林寺山门前落了下来。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 只见那为首的一人,居然是个身材十分矮小,衣着华贵的白发老女人。 而在那白发老女人的身后,则全是女子,那些女子或长或少,四十余岁以至十七八岁的都有。 那些女子斗篷胸口都绣着一头黑鹫,黑鹫神态狰狞。 和那些女子搭配起来,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在白发老女人的左右,站着四个模样甚为相似的少女。 只见那四个少女神态肃穆,手中持剑,看着眼前的江湖群雄。 这些女人一出场,顿时让那些江湖群雄松了口气。 不是妖魔鬼怪就好。 当即,有人又跳了出来,拿着剑指着那白发老女人,道:“你这个老太婆竟然敢在少室山滥杀无辜!” “当真是邪魔外道!” 不待白发老女人出手,白发老女人身后的一名老妇便直接纵身而出,剑去人去,剑归人归。 只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人的胸口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 那人捂着胸口,一手指着那老妇人,一脸不可置信。 “你竟然……还敢杀我……” 嘭! 那人直接倒地不起,俨然已经是气绝身亡。 这时,那老妇站了出来,朝着那人的尸体呸了一口。 “敢对尊主不敬,死有余辜!” 说罢,只见那老妇左右相看,将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叶千秋身上。 只见她抬手一指,跟一旁的白发老女人说道:“尊主,就是他们!” “那个小贼,便是神霄派叶千秋。” “那个拄着双拐的,便是天残派段延庆,其余五个残废,便是天残五怪。” “还有那个老农,便是他打伤了属下。” 白发老女人背负双手,站在那里,她的个头虽然不大,但是当她的眼睛环顾四周之时,却是露出一股俾睨天下的霸气。 所有被她的目光扫过的江湖群雄,都忍不住退后半步,被其身上的气势所摄。 最终,白发老女人的目光落在了叶千秋的身上。 “嗯……你就是叶千秋?” “就是你,救了天残派的人?还让姥姥我亲自来见你?” “姥姥我现在来了,你是不是该给姥姥我磕三个响头了!” “你若是跟姥姥我求饶的及时,说不定姥姥我还会放你一马,留你一条命,让你归附灵鹫宫。” 白发老女人的声音之中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没有人怀疑她的实力。 她只要站在那里,便能引得太多人的忌惮。 叶千秋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站在叶千秋身旁沉默已久的陈良站了出来,他朗声说道:“呦……这不是那个……那个没有接下我三拳的那位余婆婆吗。” “怎么,今天余婆婆是不是想跟老头子我来讨教我那老农功剩下的那几招啊。” “哦~~~不对,不对,你既然找来了帮手,那还是让你的这位帮手来替你好了。” “你的身子骨不太结实,我怕老头子我把你折腾的散架喽。” “这个小个子老太婆倒是看起来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是个子太小了。” “就是能受得住老农推车这一招,恐怕也受不了老农犁地,老农推背,更别说老农点灯、老农拔葱这些威力更大的招式了。” “不如这样好了,我看你岁数不小了,长途奔波,也怪可怜的,要不,你向我家教主磕三个响头,今天老陈我就放过你如何?” 陈良环抱着双臂,朝着那白发老女人看去。 “混账东西!” “找死!” 白发老女人听到陈良这些乌七八糟的话,顿时气性大升。 只见地面上突然出现一道残影。 下一刻,那白发老女人直接出现在了陈良的头顶。 白发老女子一掌凌空,就要朝着陈良的天灵盖上拍去。 陈良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天一指。 轰! 二人劲气相交! 顿时陷入了内力的比拼当中! 这时,只听得陈良说道。 “哇~~~老太婆,你这招当真是招式精妙,居然能力扛老头子我的这招老农点水。” “好,让你再尝尝老农功的其他招式!” 霎时间,陈良双掌齐出,与那白发老太婆已经对了数掌。 二人身形变幻,你上我下,我上你下,到处都是他们的残影。 一时间,让在场的江湖人物,看的是目瞪口呆。 第34章 罢手离去 不同于先前叶千秋和少林寺玄字辈高僧交手的情况。 先前叶千秋一个打六个,一招便克敌制胜。 一众江湖人物,还没有看过瘾,战斗便已经结束了。 虽然见识到了这江湖上绝世高手的威势,但却一个个都是有些意犹未尽。 因为叶千秋出手的速度太快,劲力太深,别说是一般的江湖人物,就是江湖上有些实力的好手,也只能是雾里看花。 现在这突然出现的白发老女人和陈良交起手来,让一众江湖群雄是大饱眼福。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不太能看得清楚二人出招的顺序,使的是何等手段。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看的津津有味。 是个江湖人都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老女人和陈良的武学造诣即便不如叶千秋,也已经站在了这个江湖的顶端。 少林寺方丈玄慈看着场中的两道身影,心中暗道,这老婆子和那老农夫的功力不分伯仲,但也在他之上。 他好歹也是少林寺方丈,在江湖上也是第一流的高手。 想不到今日却是突然出现了这么多顶尖高手。 那农夫先前一直站在神霄派叶千秋的身旁,让人都有些忽视了他。 想不到他的功力也如此高深。 神霄派果然厉害。 幸好这位叶教主只是为名而来,若是与少林为敌,那少林寺恐怕今后要寝食难安了。 只是,这个老太婆又是何人? 看她们的派头,还有那老太婆的招式,莫非她们是……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有人又小声嘀咕道。 “公子爷,这老太婆好生厉害,她的掌法也太过凌厉了。” “也不知道是何门何派的高手。” 那人旁边的贵公子道:“江湖之大,总是有些不世出的高手。” “若是我能得到这些江湖高手的助力,何愁大事不成。” …… 站在叶千秋身旁的林灵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着场中二人交手。 但越看越迷糊,他只能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两个人的身影在不停的交替。 但这两人是怎么出手的,用的是什么招式,他却是完全看不清楚了。 林灵暗道,这个凶巴巴的老太婆居然也这么厉害,不知道比起掌教来又如何。 想到这里,林灵下意识的朝着叶千秋身上看去。 只见叶千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天山童姥的功力和陈良的功力不相上下。 二人想要分出胜负,有点难。 叶千秋看了一眼对面的那些灵鹫宫人,只见那些女子脸上,个个凝重不已。 显然是没有料到陈良居然能和她们眼中无敌的童姥大战数十个回合。 天山童姥杀人从来只用一招。 她的功力的确霸道的很,若非陈良资质真的不太行,单凭他修习了一百二十年的功力,也足以打败天山童姥。 可惜,可惜。 天资这种东西,真的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后天努力固然重要,但在练武的圈子里,天资更重要。 别人学一遍就精深,而且能举一反三。 你学一遍还一知半解,这其中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若非陈良在不老长春谷呆了一百二十年,他就是到死也没有如今的境界。 叶千秋让陈良出手,一来是震慑灵鹫宫,二来是想让陈良自己去摸一摸天山童姥的底细。 这一场大战,异常持久。 看的那些江湖人物的眼睛都有些酸了。 陈良和天山童姥的内力太深厚了。 天山童姥一开始本来是下了狠手,但没想到陈良能扛得住她这么多招。 越打下去,天山童姥越发觉得陈良的功力不弱于她。 这让天山童姥十分惊讶。 但陈良的那些乌七八糟的话,还是惹怒的了天山童姥。 于是,二人大战了二百多个回合,才渐渐冷静下来。 “你的功力不弱于姥姥我,你到底是谁?” “以你的功力在江湖上不应该寂寂无名才是。” “而且,你怎么会我逍遥派的北冥神功!” 少林寺山门前,天山童姥和陈良落在地上,四双肉掌缠在一起,互不相让。 天山童姥脸上满是疑惑,她和陈良的身躯相去不远,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几乎只有陈良一人能听到。 陈良笑了笑,道:“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你是逍遥子的什么人?” 天山童姥闻言,杀气大涨,她一双眼睛当中,满是煞气,看着陈良,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和那个姓叶的从何而来!” 陈良嘴型微动,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天山童姥却是读懂了陈良的意思。 只见她面色大变,低声道:“你们是从那里出来的!” “不可能,师尊传我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时曾说过,从那里出来的人,在外面几乎不可能活下去!” 陈良听到这里,眼中闪过激动之意,道:“你是主公的徒弟?” “主公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还活在世上!” 天山童姥听到陈良口中的“主公”二字,顿时沉默下来,她看着陈良,缓缓说道:“你到底是谁!” 陈良面色一肃,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我同时撤掌,离开此地再说。” 天山童姥闻言,缓缓点头。 二人约定好,数一二三同时撤掌。 几个呼吸之后,二人撤掌分开。 天山童姥看了陈良一眼,然后又朝着叶千秋看去。 随后,天山童姥一脸平静,道:“神霄派果然有两下子……” 说罢,天山童姥直接转身,朝着身后的那一帮属下行去。 “我们走……” 灵鹫宫的那些女子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不敢发声,都急忙跟在天山童姥的身后,朝着少室山下行去。 灵鹫宫的人一走。 顿时惹得江湖群雄一片哗然,不少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些女子到底是何门何派?” “怎么打到一半突然不打了,这就走了?” 灵鹫宫在江湖上素来神秘,很少有人知道灵鹫宫的所在。 更别提天山童姥这种隐居已久的人物,寻常的江湖人物又岂能认得。 此时,陈良已经回到了叶千秋的身旁,在叶千秋耳畔小声说道:“长老,她会在山下等我们。” 叶千秋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少林寺方丈玄慈。 “玄慈方丈,叨扰多时,我等就不久留了,告辞了!” 说罢,叶千秋直接带着人朝着少室山下行去。 “阿弥陀佛!叶教主慢走,老衲就不送叶教主下山了。” 玄慈方丈双手合十,看着叶千秋等人离去,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又无可奈何。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先前那位白发老妇,应该便是天山灵鹫宫宫主天山童姥。 那可是和他师父同辈的人物啊…… 一众江湖群雄,纷纷让开一条路,目送叶千秋等人离去。 不少人感慨着。 “这才是真正的无上宗师啊……即便是少林寺,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少林寺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第35章 独领风骚 少林寺一役,在江湖群雄的传播之下,短短数日之内,便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 如今,整个人江湖之中,若论风头最盛的,便莫过于神霄派叶千秋。 人言可畏,少林寺于这一战当中,彻底成为了背景板。 有很多人更将叶千秋称之为近百年来天下第一高手。 叶千秋在少室山上的那一战,也被人添油加醋,很多人直接将叶千秋吹成了叶神仙。 有传言称叶千秋是七八十岁的人物,只不过是修行了道家的无上神功,驻颜有术,方才能如同弱冠之年一般。 还有人猜测,叶千秋是不是与这几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邪道人物丁春秋有什么关系。 毕竟江湖传言,星宿海丁春秋也是个道风仙骨一般的人物。 一时间,江湖上许多错过少室山这一战的人,都想见识见识神霄派叶千秋到底是何等风采。 叶千秋好似彗星一般,划过这江湖的天际,绽放出了绚烂的风姿。 而一些崇尚江湖大侠的青年俊杰也在暗中打听着神霄派山门所在。 叶千秋在少林寺前亲口所说,神霄派山门未立,那就意味着神霄派尚没有正式弟子。 如果能拜入神霄派,那岂不是找了一根粗大腿来抱,日后行走江湖,还有谁敢低看一眼。 试问,有谁不想背靠一座大山。 而叶千秋已经成为了江湖中的一座山。 一座高不可攀的山。 少林寺建寺六百年来,可从来没有人以一己之力挑翻过少林。 这是真正的无上宗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纵观这几百年的武林史,能独领风骚一个时代的人物还要推溯到五代末年,宋国初立的那一段岁月。 江湖上几乎有点见识的人物,都已经感觉到未来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之内,神霄派必然将成为江湖之中的庞然大物。 当然,一个门派能否长久的立足江湖,还需要足够的底蕴。 但有一个无上宗师存在的门派,那无疑已经站在了江湖各派的最顶端。 只需要十年、二十年的工夫,神霄派必然可以成长起来,在江湖之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 就在江湖上因为少林寺一战风波大起之时。 叶千秋等人却是已经到了大宋都城东京城。 东京城又称作汴京城。 这汴京城作为一国之都,自然是繁华热闹无比。 水嬉舟动,禊饮宴开,银塘似染,金堤如绣,兰堂夜烛,百家呼卢,画阁春风,十千沽酒。 柳永的这首《笛家弄》将汴京的繁华简明扼要的概括了出来。 眼下,大宋的官家是赵煦,然而,大宋实际的掌权者却是太皇太后高氏。 如今的大宋,看似繁华,其实已经是病的不轻。 江湖,庙堂。 看似是分开的,但其实从来都不是独立存在的。 叶千秋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天山童姥,微微一笑,捏着手中的茶盏,道:“汴京的茶还不错。” 天山童姥目带煞气,她身材虽然短小,但由于她长期习练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而且位居灵鹫宫宫主之位,所以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十分霸道。 “叶教主当真是从不老长春谷出来的?” 天山童姥看着叶千秋说道。 叶千秋捏着酒盏,笑道:“你既然都跟着我们到了汴京城,自然是已经相信了我们的话。” 天山童姥闻言,看了旁边的陈良一眼,陈良身怀北冥神功,逍遥御风,这等逍遥派的高深武学。 要知道逍遥御风只有他师尊逍遥子才会,即便是她的师弟无崖子也不会此功。 北冥神功更是她师尊逍遥子的独门神功,如果不是师尊亲传,旁人根本难以学会其中奥妙之处。 单单是这两门神功,她便已经对陈良的身份信了八成。 再加上陈良叙述的关于她师尊逍遥子的一些往事。 天山童姥便已经不再怀疑,她是逍遥子的大弟子,而且承逍遥子传授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所以,她对不老长春谷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 更何况,叶千秋的功力实在是太高了,高到了她也无法触及的地步。 这种感觉,她只在师尊逍遥子的身上感受过。 如果不是不老长春谷的人,她还真想不到这世上能有何处能走出这样的人物。 “不知我师尊是否在不老长春谷中?” 天山童姥突然问道。 叶千秋闻言,蹙了蹙眉,道:“逍遥子自从百年前出谷,便再也没有回过谷中。” 天山童姥听了,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过了片刻,突然道:“你们这一次出谷也是为了师尊而来?” 陈良听到这句话,脸上也忍不住泛出失望之色。 叶千秋早已经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他也没有意外。 “实不相瞒,我大限将至,此次出谷,只为再见主公一面。” “如今,天大地大,我又该去何处寻主公……” “长老……” 陈良忍不住看向叶千秋。 他现在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叶千秋的身上了。 叶千秋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 “你最后一次见逍遥子,是什么时候?” 天山童姥顿了顿,道:“大概是二十二年前……那年冬天,师尊吩咐我整合中原以及沿海的江湖势力,他说他要去办一件事,只要他办成了那件事,那一切大事可成,从此师尊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些年,我也让手下的人明察暗访,但却是没有师尊的半点音信。” “若非师尊告诫过我,不让我踏足不老长春谷,我前些年便已经到不老长春谷去查探师尊的消息了。”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 “以逍遥子的功力,只要他不散功,这天下还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等待了……” “只要他还活着,听到我叶千秋的名号,自然会主动来寻我。” 叶千秋这话是和陈良说的。 天山童姥看到叶千秋说的笃定非常,眼中亦是泛起神采,如果有生之年,能再见一次师尊,那她便是死了,也死而无憾了。 “那我们到这汴京城来做什么……” 天山童姥有些好奇道。 叶千秋笑了笑,道:“今晚,我打算入宫城内看一看。” “也不知大宋皇室有没有高手坐镇。” “而且,如果我是逍遥子,我定然会选择在汴京城落脚。” “想要倾覆天下,这朝堂才是重中之重。” 天山童姥闻言,眼睛一亮。 她年轻的时候,也从师尊口中听过类似的话。 第36章 夜半琴音 夜。 汴京城内还有些灯火泛起。 皇宫大内之中,也不是处处都灯火通明。 云层映月,月光妖娆。 三道身影如魅影一般落在了皇宫大内的一处大殿顶端。 叶千秋放眼望去,还可以看到在那皇城之中来回巡逻的御林军。 叶千秋闭上眼睛,默默感知着这皇城之中的气息。 炼气,可以用气来潜移默化的改变身体的感知力,敏锐力。 叶千秋炼气近百年,他的感知力已经到达了一个十分强大的地步。 只要他将感知力延伸出去,便能感觉到这皇城之中每一个角落的气息。 很快,叶千秋便感觉到了在这皇城之中隐藏着一位气息强大的人物。 这个人已然是接近大圆满的境界,最起码不在天山童姥之下。 叶千秋没有惊动此人,他本来觉得逍遥子有可能藏身在皇城之中。 但现在看来,逍遥子并不在皇宫大内。 叶千秋略感失望,和身后的天山童姥、陈良说道:“我们走,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陈良闻言,略微有些失望。 天山童姥倒是没什么表情,她只是看了看叶千秋的背影。 刚刚叶千秋站在那里,却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 明明人就在那里站着,但是给她的感觉却是前方空无一人。 天山童姥对于叶千秋的强横更有了深层次的了解。 心中暗道,师尊曾说过,不老长春谷中有一卷蕴藏着长生不老之术的神书。 莫非此人便是修行了那神书之中的长生不老之术? 他身上所表露出的种种迹象,都表示出他绝非常人。 天山童姥更加好奇,叶千秋和自己的师尊逍遥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人间俗世,百年匆匆。 如果叶千秋和自己的师尊是旧相识。 那叶千秋的岁数最起码也在一百五十岁往上了。 叶千秋纵身而走,如同鸿雁一般朝着皇城外掠去。 陈良紧随其后,天山童姥看了看皇城之内,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下一刻,只见天山童姥嘴唇微动,虽然没有声音传出,但是却有些诡异。 这时,已经快要跨出皇城的叶千秋回望一眼远处的天山童姥,微微摇头,和一旁的陈良道:“这小丫头有点调皮。” 陈良闻言,突有所感,疑惑道:“她想干什么?” 叶千秋笑了笑,道:“既然她想玩,就让她自己玩,我们走。” 下一刻,叶千秋身形陡然加速,整个人化作一道幻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陈良见状,亦是施展出了逍遥御风,身影隐没在了月色之下。 天山童姥看到叶千秋和陈良毫不犹豫的离开,脸上露出气急败坏之色。 她刚刚用了秘法传音之术,覆盖了皇城范围之内。 就是想把这大宋皇城之内的高手给引出来,给叶千秋找点小麻烦。 没想到叶千秋直接和陈良就离去了,根本没有称量这大内高手几斤几两的意思。 天山童姥只觉无趣的很,当即便也施展轻功朝着皇城外去。 但还未掠出皇城,便看到她前方的皇城城墙之上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身着一身宫装,外表看起来大概有五六十岁,应该是宫里的老太监。 只见那老太监站在那里,尖声细语的说道:“尊驾夜闯皇城,未免有些过了。” 天山童姥闻言,没好气的说道:“滚!” 老太监一听,冷哼一声,直接轻身而起,朝着天山童姥轰杀过去。 老太监的身影十分迅速,身法极为高明。 天山童姥见状,亦是微微蹙眉。 本以为大宋皇城里没有什么高手,但没想到这老太监看起来也不是个软柿子。 天山童姥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但此刻,她也顾不上许多。 因为,老太监的一双肉掌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二人在皇宫大内之中身形交错,拳掌相交。 夜色之下,只见两道魅影在宫殿上方不停追逐着。 …… 出了皇城的叶千秋和陈良朝着汴京城外行去。 陈良不忘问叶千秋一句。 “长老,真不用我回去帮一帮那个小丫头?” 叶千秋笑了笑,道:“她做灵鹫宫的主人做的太久了,该杀一杀她的威风。” “放心,她顶多受点轻伤,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宫城里的老太监,纵使功力比她高一点,也高的有限。” 陈良知晓天山童姥是逍遥子的徒弟之后,便有些将天山童姥看成自己人的意思。 不过,叶千秋既然发话了,陈良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叶千秋突然心头一动,忽有所感。 只听得有琴弦歌声从城中的某一处传来。 那歌声婉转悠扬,又充满了几分愁绪。 最关键的是,叶千秋从这歌声之中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而那琴音更是不一般,绝非一般女子能弹出来的。 因为那琴音,其实内藏着极高的武学奥义,能伤人于无形之中。 只听得那歌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当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叶千秋抬脚,在汴京城中高来高去,朝着那琴音的源头掠去。 陈良紧随在叶千秋的身后,好像是一个影子一般。 很快,叶千秋便找到了那琴音歌声的源头。 只见在对面街上的一间阁楼内。 一个妙龄女子正在抚琴唱歌。 那阁楼的窗户大开着,从外面便可以看到那女子的婀娜背影。 陈良也听出了那琴音的不同寻常,道:“长老,这女子的功力不弱。” 叶千秋点了点头,他还听出了一些东西。 这时,只见叶千秋从腰间摸出了长箫,放在嘴边,轻轻吹动。 一股悠扬的乐声,从叶千秋的嘴边缓缓出现。 渐渐的和那女子的歌声琴音交杂在一起。 竟然也不显得杂乱无章,反倒是有几分琴瑟和鸣的味道。 良久之后,琴音散去,歌声停歇。 叶千秋也收起了长箫。 此时,从那楼阁之中,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 “尊驾的箫声着实高明,看来尊驾对音律之道有着很深的研究。” “小女子师师,请尊驾进阁一叙。” 叶千秋淡淡一笑,和陈良道:“走,我们进去会会这位师师姑娘,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第37章 棋局一角 香浓软卧,夜来听香。 叶千秋和陈良坐进了汴京城中最有名的花魁李师师的闺阁之中。 李师师艳冠汴京城,是春风细雨楼的头号花魁。 李师师有些好奇的看着坐在她闺阁之中的这两个人。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些老迈。 但年轻的却是显得更加随意一些,这二人当是以年轻的为主。 李师师坐在古琴旁,微微一笑,道:“刚刚公子的箫声犹在师师耳畔回响呢。” 李师师这一笑,没有半分风尘之气,反倒让人感觉到如春风一般舒服。 叶千秋挑了挑眉头,道:“姑娘是名满京城的李师师?” 叶千秋一入此楼,便将这楼中诸多人的话语收入耳中,也就得知了此女的名字。 李师师笑道:“难不成这汴京城还有第二个李师师不成。” 叶千秋微微颔首,笑了笑,道:“姑娘内功深厚,却委身在这烟花之地,倒是让人好奇的很。” 李师师听了,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大半夜的,公子在汴京城中高来高去,却也不怕惊动了宫里的那位张公公。” 叶千秋不动声色的说道:“姑娘久居汴京尚且不怕,叶某不过一个过路客,有什么可怕的。” “况且,这天下间估计还没有人能留下叶某。” 李师师闻言,道:“原来公子姓叶,叶公子是雅客,师师很少碰到像叶公子这样江湖雅士呢。” “不如,师师再为叶公子弹奏一曲如何?” 叶千秋笑了笑,道:“请。” 李师师十指按在琴弦上,琴声响起,如同大江浪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起初,李师师的手指来回拨动尚且还很匀速,但是到了后边,她的双手却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十指犹如化作幻影一般,在琴上不停的来回交互。 而那琴音也变得越来越高亢激昂。 叶千秋脸上挂着笑意,听着这一曲。 此时,李师师的面色突然一白。 嗡! 只见李师师手下的琴弦突然断裂了一根。 而李师师也猛然吐出一口血来,喷在了古琴之上。 叶千秋拍了拍手掌,笑道:“琴曲高和,本是一件雅事,师师姑娘何必用琴伤人又伤己呢。” 李师师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勉强笑了笑。 “叶公子果然是高人,师师在叶公子面前献丑了。” 叶千秋站起身来,负手看着窗外,缓缓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无论是虞美人,还是李美人,在刀尖上行走,皇城根下,都该藏刃于身,不是吗?” “师师姑娘,教你这首琴曲的人,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轻易以琴音试人吗?” 李师师看着叶千秋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急忙道:“叶公子在说什么,师师不太明白……” 叶千秋转过身来,看向李师师,缓缓问道:“逍遥子是你什么人?” 李师师一听,强做镇定,道:“逍遥子?叶公子要找人吗?” “师师虽然久居烟花之地,认识不少人,却也没听说过个叫逍遥子的人。” 叶千秋笑了笑,道:“你不承认没关系,你可以转告他,就说我叶千秋来了,要见他一面。” 李师师勉强一笑,道:“叶公子真会说笑,我真不认识逍遥子。” 叶千秋没有再理会这个汴京头号花魁,而是直接招呼陈良离开。 叶千秋和陈良一离开,李师师面上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 “长老,莫非刚才那个花魁也是主公的弟子?” 陈良跟在叶千秋的身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叶千秋道:“我肯定她和逍遥子有关,而且从她体内的真气纯度来看,她的年龄不算大,的确是妙龄女子,但明显是从小便修习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而且,她还姓李,你觉得只是巧合吗?” 陈良瞪大了眼睛,道:“难道……她是主公的后人……” 叶千秋笑了笑,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为了复国大业,多生几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陈良闻言,只觉得很有道理。 “那主公莫非就在汴京城?” 陈良突然反应过来。 叶千秋摇了摇头,道:“我感知不到他的气机,也许是他在刻意隐瞒,也许是他不在汴京。” “但我现在肯定,他还活着。” 李师师弹奏的那两首曲子,无论是从技法还是指法来看,都十分高明。 能将至高武学藏匿融合于琴曲之中,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除了逍遥子这种本身就精通音律琴曲,且又是大圆满之上的宗师级人物,旁人根本创不出这样的武学。 而且,李师师的第一首曲子,分明就是那一首虞美人。 世上的事,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巧合。 历史上的李师师身上本就有重重迷雾,能将二十多岁的宋徽宗赵吉祥迷的颠三倒四的人物,很不一般。 李师师精通武学,身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却甘做花魁,怎么看都是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叶千秋已经感觉到,这李师师应该是逍遥子布在汴城城的一颗棋子。 无论是落子江湖,还是布局京城。 叶千秋仿佛已经看到了逍遥子所布下的棋局一角,他倒是越来越有兴趣知道逍遥子这近百年都做了点什么。 一百年,只要谋划得当,足够倾覆一个王朝。 但逍遥子没做到…… 就在此时,天山童姥从远处的楼阁高处落下,朝着身后的那道黑影大骂道:“死太监,还追!” “姥姥我不就是进宫里转了一圈,屁事也没做,你至于这么穷追不舍吗?” 那道黑影落在不远处的屋顶上,阴沉沉的说道:“皇宫大内,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天山童姥直接往叶千秋身旁一站,道:“有本事你把他俩也抓了,他俩刚刚也进去转了一圈,还在皇帝的后宫各殿转了好几遍,皇帝小儿行房都让他俩看的一清二楚,就差把皇帝的妃子从被窝里给揪出来了。” 叶千秋有些无语,天山童姥这老不羞。 站在那屋顶上的老太监闻言,却是不动声色,有些忌惮的看向叶千秋和陈良。 叶千秋抬手一指,气劲冲霄。 几乎只是瞬息之间,一道气劲便从老太监的耳畔划了过去。 老太监的耳畔,有了一丝血痕。 老太监心头凛然,只要刚才这道劲气稍微偏一寸,他必然人头落地。 想他也是大内第一高手,居然在此人面前连出手防御的机会都没有。 此人莫非已经达到了龙虎交汇的大圆满之境! 想不到如今的江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无上大宗师! 老太监双拳一握,想到了一件在大内隐藏了许多年的往事,他缓缓道:“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叶千秋笑了笑,道:“神霄派,叶千秋。” 老太监闻言,微微颔首,道:“尊驾功参造化,当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只望前辈莫要再行今夜之事,以免为江湖中人惹来大麻烦。” 叶千秋笑了笑,道:“叶某对皇宫大内不感兴趣。” 老太监听了,缓缓点头,道:“如此便好。” 话音一落,老太监纵身一起,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第38章 等待盯梢 夜色迷蒙之下。 天山童姥看着那追了她许久的老太监识相的退去,眼中对叶千秋的忌惮更多了几分。 以自身强大的内力,形成无物不破的锋利剑气,隔空而指,一剑凌空,有质无形,这种手段有些类似于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 这江湖上的种种绝学,越是威力强大的,便越是不好修炼。 天山童姥有些吃不准,叶千秋到底走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她心底自然也有自己的算盘,若是叶千秋能找到师尊逍遥子,那对她来说亦是一件好事。 这些年,她奉师尊逍遥子之意,将逍遥派之名隐藏于江湖之中。 她对外整合江湖势力,都是以灵鹫宫为名。 这些年,她灵鹫宫麾下也有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势力,她早就心心切切的希望师尊出现,替她指点迷津。 只是……师尊若是出现,那藏身在擂鼓山的师弟无崖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而且,三十年之期将至,她将会再次返老还童,功力大降,那个贱人肯定会来找她的麻烦。 若是,师尊在这个节骨眼出现的话。 她们同门相残的场面落在师尊眼中,不知师尊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天山童姥又觉得自己有些愧对师尊逍遥子的教诲,这一生还参不透一个情字。 “叶教主果然是功参造化,不知叶教主接下来是要继续留在汴京城?还是去往何地?” 天山童姥收起诸多心思,看向叶千秋。 “我会在汴京城停留几日,如果没有收获,我会再做打算,或许会去一趟擂鼓山也说不定。” 叶千秋倒也不排斥向天山童姥透露自己的行踪。 他让天山童姥来见他,本来就是为了和天山童姥互通消息。 “嗯……我不便在汴京城久留,这样,我将我座下四婢女留在叶教主身侧,供叶教主驱使。” “若是有了我师尊的消息,还请叶教主让四婢通传我一声,我好亲自来拜见师尊。” 天山童姥认识清楚现在的局面,所以,说话已经客气了许久。 她听到叶千秋说到可能回去擂鼓山,只觉叶千秋是在故意点她,她也没多说什么。 擂鼓山的情况,她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她肯定是不能主动去的。 叶千秋也没拒绝天山童姥留下四婢女,道:“这样也好。” 天山童姥微微颔首,朝着叶千秋拱拱手,然后便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她这次带出来的灵鹫宫诸女有的在城外等候,有的在城内的白玉楼中候着。 …… 清晨,天刚刚蒙蒙亮。 叶千秋还坐在白玉楼的客房中盘膝修炼,门外却是已经有人在敲门。 白玉楼也是汴京城的大酒楼。 这房间自然还不错。 叶千秋只是后半夜小睡了一会儿,便起来打坐练功,倒也没什么困意,修炼本身就是一种全身心的休息。 听到有人叩门。 叶千秋道了一声“进”。 然后,只见一个少女托着一只瓷盘走到了进来,直接奔着床边来,此女正是天山童姥座下四婢女,梅兰竹菊之中的兰剑。 天山童姥于三日前,便已经离开了汴京城。 将梅兰竹菊四婢留下,说是为了方便通传消息。 但却吩咐梅兰竹菊将他当做主人般伺候。 这四个婢女是天山童姥从雪地里救回来的弃儿,天山童姥说什么,她们就听什么。 这不,一大早的便来伺候叶千秋洗漱来了。 叶千秋倒也不是什么假清高的人,不过也只是让四姐妹端茶送水而已。 “教主,请漱口。” 兰剑将瓷盘上的一碗清水递到叶千秋身旁。 叶千秋拿了起来,漱漱口。 这时,房门外又走进三个少女,却是梅剑、菊剑、竹剑。 只见菊剑手中捧着瓷盆,梅剑捧着一身干净的青衫,竹剑拿着毛巾、植毛牙刷等洗漱用品。 三个少女齐齐站在叶千秋前面,道:“请教主洗脸,更衣。” 叶千秋见状,倒也没什么不适,洗完脸,把植毛牙刷拿在手中,蘸了些许盐,开始刷牙。 这时,陈良从门外走了进来,和叶千秋说道:“长老,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那位师师姑娘还没有动静。” 叶千秋将口中的盐水吐在瓷盆中,然后说道:“别着急,再等等,让延庆他们把那姑娘盯紧了,如果两天之内,她还没有动静,那我们就出城。” 陈良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老化迹象。 一头发丝已经变得发白,脸上的皱纹也更多了。 对于生机的流逝,他并没有多少恐惧,世上焉有人能不死,他已经活的够久了。 让他恐惧的是,不能在生命里的最后一段时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抱憾而终。 …… 到了夜晚,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便是那些烟花之地。 处处都是莺歌燕舞,丝竹笙乐。 林灵这几天过的很舒服,因为他奉叶千秋之命前来春风细雨楼盯梢。 虽然,他从前也算是在大户人家见过世面的,但是像春风细雨楼这样的高档场所,他以前还真没有来过。 这几日,天天住在这春风细雨楼内,虽然他没有真干什么出格的事。 但单单是过过眼瘾也是极好的。 “林公子,奴家给你再唱首小曲,好不好。” 坐在林灵对面的一个绿衫女子,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半张面具的林公子,眼中眼波流转,一脸幽怨。 这位林公子一连包了她三天三夜,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本以为是个色中饿鬼,没想到却是个翩翩雅公子,这几天,这位林公子只听她唱曲子,谈琴。 便是手也没有碰过她一下,虽然这位林公子可能是为了花魁李师师而来,但她真的不在意。 虽然这位林公子只露出了半张脸,但只那半张脸庞,便已经让她沉迷。 如果,她能和这位林公子共度一夜良宵,那就好了。 就在这时,林灵却是突然站起身来。 他所在这个房间对面,便是李师师的房间。 李师师的屋门已经闭了三日。 这几天,李师师对外称身体抱恙,不接外客。 但他刚刚看到李师师披着衣衫,从侧门离开了。 林灵站起身来,直接便夺门而出。 那绿衫女子见状唉声叹气,望着林灵离去的背影失落不已。 第39章 玄机至乐 白玉楼中。 叶千秋正在和陈良对弈。 陈良的棋艺尚可,在长春谷时,便时常被叶千秋拉着下棋。 “老陈,你的棋是越来越臭了。” “下棋呢,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你这几天的心境又不太平稳了。” “你心中的魔一直没有彻底消除,要静下心来,摒除杂念。” “我道家修行,凡事都讲究一个顺其自然。” “有些事,不是着急便能做成的。” “尽人事,听天命。” “只要我们做了该做的事情,那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无愧于心。” “况且,你还有一些时间。” 叶千秋一边落子,一边和陈良说道。 陈良闻言,苦笑道:“长老豁达,非良所能及。” “若是良能有长老的心境,何至于一百年也参悟不到大圆满的圆融之境。” “有些道理,我明明都懂,可就是做不到。” “唉……当年若是我跟着主公一起出谷就好了。” “即便是在谷外活不到一个月,也总比在谷中碌碌无为的好一些。” “我陈家祖上三代,都是为南唐国尽忠。” “我父亲战死在金陵破城之前。” “我这一生,无儿无女,既对不起祖宗,又对不起主公。” “当真是昏昏沉沉一辈子,庸庸碌碌过一生。” 或许是人在得知大限将至之时,便会回忆起许多以前的往事。 这几日,陈良和叶千秋对弈之时,总是在回忆着过去。 他这一生,经历了国破家亡,机缘巧合之下,在不老长春谷呆了一百多年。 虽然他活到了很多人都不敢想象的寿数,但他的一生遗憾太多了。 叶千秋知道无论他如何开解陈良,亦难以解开他的心结。 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 叶千秋这些年在不老长春谷中送走了许多人。 虽然,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难免还是会生出些许悲伤之意。 人生在世,谁能不死? 便是他叶千秋,也不敢妄言能永远活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兰剑从门外走了进来,朝着叶千秋拱手道:“教主,段延庆那边传来了消息。” “那位师师姑娘朝着城外的慈云观中去了。” 叶千秋挑了挑眉,道:“只有她一个人?” 兰剑点头道:“是的,教主。” 叶千秋闻言,看向陈良,道:“等了四天,蛇终于出洞了。” “走,我们去看看,这慈云观中,有没有我们要等的人。” 陈良听了,脸上亦是泛起一丝希冀之色。 …… 慈云观,坐落在汴京城外二十里地之外。 不同于汴京城中的繁华热闹。 夜色下的慈云观显得十分寂静。 叶千秋站在慈云观最高的一处楼阁顶,看着那观中的某一座院落,朝着身旁的段延庆问道:“进去多久了。” 段延庆道:“教主,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叶千秋点了点头。 这时,陈良看向叶千秋,有些希冀的问道。 “不知教主可否感应到了主公的气息。” 叶千秋摇了摇头,道:“这慈云观内,除了李师师,的确还有一个功力高深的人。” “但看样子应该不是逍遥子。” “如果是逍遥子,他应该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陈良听了,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这时,只听得那观中某处院落之中,突然传出一道平和的声音。 “外面的是哪位高人,何不进来一见。” 这倒不是叶千秋泄露了行踪。 而是段延庆让人家察觉到了。 叶千秋和段延庆道:“你在外面守着,我和陈良进去。” 段延庆点头。 …… 慈云观占地范围并不算大,比起大理天龙寺来,规模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叶千秋和陈良落地,走到那院落之中。 院中主屋的大门缓缓开启。 只见李师师从屋中走了出来,她朝着叶千秋微微欠身,道:“叶公子,果然是你。” “想不到叶公子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霄派叶教主。” “前番,小女子不识叶教主真面,得罪了叶教主,还望叶教主海涵。” 叶千秋笑了笑,道:“叶某就不进屋了,还请屋内的朋友出来一见。” 不多时,一道婀娜身姿从那屋内款款迈步而出。 却是一个身着灰衫的女道姑。 女道姑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虽然是一身灰衫,但面容姣好,年轻时定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便是如今,也是风姿犹存,别有一番风味。 女道姑和李师师并肩站着,各有千秋。 叶千秋看向女道姑,猜测着这道姑的身份。 “贫道听闻江湖上近来有一位神霄派的叶教主横空出世,先入大理天龙寺,震死大理第一高手枯荣和尚,再上嵩山少林寺,击败少林寺六大高僧,短短一个月时间,便威震江湖,被誉为是天下第一高手。” “今日一见,叶教主果然是如传闻中的一般,功参造化,不愧是无上大宗师。” “难怪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没有对叶教主出手,即便是老和尚出手,也绝对不是叶教主的对手。” “不知叶教主打听逍遥子做什么?” 道姑此话一出,顿时引得陈良侧目不已。 叶千秋脸上倒是不动声色,他倒是没想到这位道姑居然如此干脆利落,痛痛快快。 而且,这位道姑似乎知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她连少林寺有一个扫地僧都知道。 这可有点意思了。 “逍遥子是我的故人,我的这位朋友寿限将至,想要在临终前再见一面逍遥子,仅此而已。” 叶千秋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那道姑闻言,微微颔首,看向了叶千秋身旁的陈良,道:“阁下可是陈谦将军之子陈良?” 陈良一听,面色激动不已,当即点头道:“正是老朽。” 道姑看着陈良,面色平静的说道:“陈将军高义,时过百年,想不到陈将军果真如同父亲所言一般,出谷来寻他了。” 这话一出,陈良整个人已经怔在了当场。 叶千秋看向道姑,道:“你是?” 道姑缓缓说道:“贫道玄机子李至乐,逍遥子是贫道生父。” 第40章 好久不见 慈云观内。 一时间静默无声。 叶千秋倒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道姑居然会是逍遥子的女儿。 虽然他也说过逍遥子为了复国大业,可能会多生几个孩子之类的话。 但那不过是调侃罢了,逍遥子出谷之时,已经是六十二岁,虽然驻颜有术,但毕竟也已经是花甲之人。 不过,叶千秋想了想,倒也能想得通。 毕竟,逍遥子曾是一国之主,又曾经拥有过大小周后,和他终究是不同的。 这时,站在一旁发怔了许久的陈良突然单膝跪地,朝着玄机子李至乐道:“陈良见过公主。” 李至乐见状,抬步朝着陈良走了过去,亲自将陈良给搀扶起来。 “陈将军着实不必如此,南唐早已灭亡百年之久,我可不是什么公主。” “陈将军追随我父亲多年,是我的长辈,如此大礼,我受之有愧。” “如今,我已经是方外之人,将军称呼我玄机便是。” 李至乐整个人看起来平静的很,她的身上有一种难得的隐士风格。 陈良看着眼前的李至乐,老泪纵横。 他带着颤音说道:“敢问玄机真人,可知晓主公如今身在何处?” 李至乐闻言,笑了笑,道:“陈将军既然寻到了我,我自然会告诉陈将军答案。” 李至乐看向叶千秋,道:“二位,请随我来。” 话音落下,只见李至乐扭头转身,朝着身后的屋舍中行去。 李师师静悄悄的跟在李至乐的身后。 陈良下意识的朝着叶千秋看了一眼。 叶千秋微微颔首,也朝着屋中行去。 进了那正屋之中,灯火通明。 只见李至乐从屋内的墙壁上取下一幅画,然后将那幅画交到了陈良的手中。 陈良不明所以,看着李至乐,道:“玄机真人……这是……” 李至乐笑道:“这是父亲留给陈将军的,陈将军打开一看便知。” 陈良见状,直接松开画卷。 只见那画卷朝下展开,画卷之上,一个骑着骏马的高大男子正在大草原之上弯弓射大雕,那大弓已经拉满,搭在弓弦上的箭,随时都有可能射出去。 画卷上的画面十分简单,透露出的信息十分有限。 陈良有些疑惑。 不太明白逍遥子给他留下这幅画的意思。 陈良又下意识的朝着叶千秋看去。 叶千秋见状,却是若有所思。 他看向玄机子李至乐,道:“令尊如今莫非身处辽国?” 李至乐笑了笑,道:“叶教主果然智慧过人。” 陈良则更是疑惑,道:“主公身在辽国?他去辽国做什么?难道是想借助辽国的力量,来倾覆赵宋?” “辽人凶悍,这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李至乐道:“其中缘由,请恕我不便相告。” “陈将军若是想见家父的话,我可以传信去辽国。” “父亲若是得知陈将军来了,定然会赶回来见陈将军最后一面。” 陈良道:“岂敢劳烦主公来见我,不如请玄机真人告知主公在辽国的地址,我这就北上亲自去见主公。” 李至乐摇了摇头,道:“陈将军,家父如今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陈将军最好还是让我传信好一些。” 陈良闻言,虽然疑惑逍遥子目前的身份。 但也知道其中可能涉及了逍遥子的复国大计。 于是,他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汴京等候主公。” 李至乐微微颔首,道:“陈将军和叶教主可以暂时在慈云观落脚,待我父亲到了,自然可以与二位故人相聚。” 叶千秋看了一眼李至乐,对于李至乐的身份,他倒是不大怀疑。 能准确说出陈良的姓名和来历,没有逍遥子相告,旁人是绝对不可能知晓的。 既然,已经有了逍遥子的下落。 便是在此地多停留一些时日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叨扰了。” 叶千秋说了一句。 李至乐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 就这样,叶千秋和陈良就住在了慈云观。 而段延庆、天残五怪等人,则被安排在汴京城内。 李至乐是个道姑,也是慈云观的观主。 平日里,慈云观的香客不多。 李至乐也很少出观,基本上都是在观内念经修行。 叶千秋和陈良也没有去打扰人家。 毕竟,李至乐是个女道。 梅兰竹菊四婢依旧跟在叶千秋身旁。 虽然有了老主人逍遥子的消息,但没有见到逍遥子本人之前,梅兰竹菊也不敢将消息传回天山灵鹫宫。 叶千秋每日闲来无事,便指点一二林灵修行上的事。 林灵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入他的门下,但也已经和他的弟子没什么区别。 叶千秋传了他一门清净柔和的功法。 这门功法是叶千秋通读多年道藏结合一部分的太上法所创,他虽然没有自己修炼过,但也肯定这功法不比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差。 此功被叶千秋命名为《先天清净经》,练至高深处,自然气行周天,气血充盈。 叶千秋先传林灵内功法门,让他修心养性一段时日。 也是为了化解平息他心中的那股子暴戾之气。 林灵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不平息了他心中的暴戾之气,往后他功力大涨,定然会增添许多无端的杀戮。 叶千秋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但也绝非滥杀之人。 他也不想教出一个杀星来。 林灵每日跟在叶千秋身旁修行,起初还有些高兴,但时日一久,便觉得有些枯燥。 不过,他也知道叶千秋的厉害,不敢在叶千秋面前显露半分懈怠之意,生怕叶千秋将他弃之不顾。 他好不容易抱上叶千秋这条大粗腿,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转眼间,便是大半个月过去。 这一日,叶千秋正在慈云观中给林灵解读《先天清净经》中的一段句子。 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出现在了慈云观外。 叶千秋立马丢下林灵,让他一个人参悟,自己则是出了慈云观。 然后,叶千秋便在慈云观外的那山林之间,看到了一个白衣胜雪的孤绝身影。 或许是感觉到了叶千秋的出现。 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来,朝着叶千秋笑道:“叶先生,好久不见了……” 第41章 逍遥往事 这一声“叶先生”仿佛让叶千秋回到了九十多年前在长春谷中的那一段岁月。 曾经的钟隐先生,如今的逍遥子,终究是不一样了。 时隔近百年,叶千秋和逍遥子再次相见。 如今的逍遥子和九十多年前出谷时,外表看起来变化不算大,亦是一头黑发,相貌维持在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逍遥子的气息若隐若现,渐渐消失于无形之中。 返璞归真在逍遥子的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 “钟隐先生,好久不见。” 叶千秋微微一笑。 逍遥子亦是笑道:“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称呼过我钟隐了。” “这些年,我换了太多的名姓,都差点忘记我曾经也是钟隐……” 叶千秋从逍遥子的话语之中听出了沧海桑田的味道。 百年人间行,不知逍遥子经历了多少事。 “我这一路上,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叶先生的大事。” “这一趟叶先生入世,为了寻我,让叶先生费心了。” “如今,江湖上人人都在传颂着叶先生的大名,叶先生这一趟入世,是真打算在世间传道立宗了吗?” 逍遥子继续说道。 叶千秋道:“昔年,我承赵天师点化,得《五雷玉书》,这一趟入世,自然当在世间传扬神霄之名,立神霄道统,广传神霄五雷。”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传道,理所应当。” “若非我俗务缠身,尚未了却大愿,定然当与叶先生一起,为道门添砖加瓦。” 叶千秋笑了笑,道:“钟隐先生这些年,不也传下了逍遥派这样的道家门派。” “虽然逍遥派在江湖上声名不显,但势力却是不小,也算是传道有功了。” 逍遥子一听,不禁摇头失笑,道:“叶先生就莫要取笑我了,我虽然创建了逍遥派,但我对我那三个徒弟疏于管教,他们也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个个都是满脑子的贪嗔痴,着实是上不了台面,让人贻笑大方。” “幸好逍遥派在江湖上声名不显,不然他们做的那些事只会沦为江湖上的笑柄。” 叶千秋一听,笑了笑,也没在这上面多说什么。 逍遥子知道他那三个徒弟满脑子情啊爱啊的,搞的逍遥派乌烟瘴气。 却对逍遥三老不管不问,这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叶千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些事,而是转口说道。 “钟隐先生,陈良大限将至,其实这一趟最想见你的人,是他。” 逍遥子闻言,面色有些肃穆,他微微颔首,道:“至乐给我的信上已经说明了情况。” “走,我先去见见他。” 叶千秋微微颔首。 二人并肩而行,朝着慈云观内行去。 …… 片刻后,慈云观内传出了痛哭之声。 “主公!” “陈良罪该万死啊……” “早知是今日这般结果,当初,陈良又岂能让主公一人出谷。” 陈良跪倒在逍遥子的身前,嚎啕大哭。 逍遥子沉默了片刻,看着伏首在他身前的这个家将,不禁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逍遥子将陈良托起,道:“陈良,你何罪之有,当初是我将你留在谷中的。” “你莫非是在责怪我将你留在谷中吗?” 陈良闻言,急忙说道:“属下不敢,是属下辜负了主公啊。” “属下无能,在谷中又呆了九十多年,亦没有参透大圆满之境,无法追随主公左右。” “请主公责罚!” 逍遥子微微一叹,道:“行了,这些话休要再提了。” “你能多活百年,我心里反倒是好受些。” “当年,南唐的旧人,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如今,你我能重逢,当是一件大大的喜事。”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 “我在外行走这么多年,只明白了一个道理。” “凡行大事,都要顺势而为,顺天而行。” 陈良闻言,微微一愣,他看着逍遥子,只感觉如今的逍遥子,和当年出谷之时的逍遥子已经大不相同了。 当年出谷之时的逍遥子,时不时会显露出他那刻苦铭心的痛楚和恨意,心中似乎憋着一团火。 而如今的逍遥子,心境变得更加的平和,没有了那种咄咄恨意。 “主公……” 陈良哽咽,不知该说些什么。 逍遥子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叶千秋,道:“叶先生,我们许久不见,当好好聊上个三天三夜。” 叶千秋闻言,笑道:“我正有此意。” …… 慈云观的一间厢房内。 叶千秋、逍遥子、陈良各自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呈犄角之势。 叶千秋笑道:“听玄机子说,钟隐先生如今在辽国的身份有些不一般,却是不知如何个不一般法。” 逍遥子抚须道:“此事说来话长,既然要说,那便从头说起。” “左右也是和你们说一说而已,这些年我身处辽国,反倒是对这些往事愈发的记忆深刻了。” “那年,我从长春谷出来,一心想着先去找赵二那个狗贼,去取了他的狗命。” “却是不曾想,赵二狗贼早在我出谷前三年,便已经魂归地府。”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的滔天恨意着实是难以舒展,赵二狗贼丧尽天良,作恶多端,欺我太甚,居然也能寿终正寝!” “那时的我,满脑子的家仇国恨,恨不得把赵二从坟里挖出来鞭尸。” “但对一个死人发狠,又算什么本事,赵二虽然死了,但赵宋王朝尚在。” “于是,我开始了覆灭赵宋王朝的行动。” “我知道想要覆灭赵宋王朝,单单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的,必须有自己的势力才行。” “于是,我远赴天山,先创立了逍遥派。” “我曾经和叶先生说过,无论江湖,还是朝堂,我都会踏足。” “逍遥派便是我在江湖的根脚,我之所以远赴天山,其实就是为了远离中原,免去诸多不必要的纷争和麻烦。” “逍遥派创立之初,我收了一男一女两个弟子,这两个弟子天资过人,我分别授给他们不同的绝学,期许他们将来能助我一臂之力。” “在这期间,我行走天下,称量天下高手,也从而结识了我的另一位妻子,碧君。” “结识了碧君之后,我便留在了汴京,一来是为了方便打探消息,结交宋室朝臣,二来是因为碧君身体弱,不能在苦寒之地居住。” “那一段日子,如今想来,也是我后半生难得的开心时光。” “我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为了倾覆赵宋王朝,我倾注了太多心血,我结交王钦若、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这些奸臣。” “利用他们,鼓动赵恒大兴土木,求仙访道,泰山封禅,企图从内部瓦解赵宋王朝,让天下民怨四起。” “但此时的赵宋王朝正值鼎盛之时,朝中虽然也有像五鬼这样的奸佞之人,但还有寇准这般的贤臣良相。” “自从赵宋和辽国定下澶渊之盟后,赵宋王朝暂时没有了外患的袭扰,即便我鼓动了这些奸臣作祟,亦动摇不了赵宋的国本。” “而此时,碧君生下至乐之后,大病了一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没过多久,碧君便病逝了。” “此时的我明白,想要覆灭赵宋,必须让赵宋王朝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覆灭赵宋,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于是,我送了赵恒归天之后,便带着两个女儿暂时回到了天山。” “直到那一年,西夏李元昊称帝建国……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第42章 人生一梦 “西夏李元昊称帝建国,先与赵宋开启战端,后与辽国在贺兰山大战。” “李元昊虽是异族,但也不失为一代雄主,西夏在宋夏战争与辽夏战争中获胜,形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 “此时,我便知道赵宋覆灭的契机来了。” “那时,我已将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了我的徒弟无崖子。” “我的大女儿秋水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我便打算将她嫁给李元昊,只要运作得当,李元昊一死,秋水成为西夏的实际掌权者,那大事定然可成。” “但人算不如天算,我竟然没有察觉到秋水和无崖子会有了私情,而且两个人居然私奔了。” “秋水毕竟是我的女儿,她既然不愿意,我又岂能强迫于她。” 说到这里,逍遥子的情绪有些低落。 叶千秋却是问道:“既然你能将赵宋皇帝赵恒杀了,为何不偷天换日?将赵宋皇帝换成你的人。” 逍遥子闻言,呵呵一笑,道:“哪有那么简单,我杀赵恒,亦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赵恒在位时,赵宋皇室之内,还有一个老不死尚存。” “此人当时也已经是大圆满境界的大宗师,我与其大战数次,方才重伤了他,趁此机会方才干掉赵恒。” “那一战后,我亦养伤养了近十年,方才恢复。” “况且,即便是能将皇帝换成我的人,又能如何?” “天下还是赵宋的天下,天下人只知赵家天子,纵使是皇帝倒行逆施,还有太后朝臣制衡,换一个皇帝,还有下一个皇帝,改弦更张,谈何容易。” “此时的我,已经有些茫然了。” “我到宋辽边境去,看到了辽人杀害宋人,汉人百姓妻离子散,受尽了苦难。” “我突然意识到,我若是挑拨起宋辽夏的三国大战,那最终受苦的还是这天下的百姓。” “我虽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到了那时,我的罪孽可就太大了。” “赵宋以仁治国,我又岂能为了一己之恨,失了仁义。”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那时,我便反应了过来,天下间哪里有不灭的王朝,南唐如此,赵宋亦是如此。” “只要我活下去,总有一日能等到赵宋内忧外患之时,到时候,我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看着他灭亡就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逍遥子已经变得平和了许多。 “但是,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又愧对那些替南唐战死的英魂良将。” “我要让赵家子都成为短命皇帝,都活不过六十!” “赵祯在位的前二十年,赵室皇城的那老不死还没死,我尚且有些忌惮,后来他气血不支,终究还是老死了。” “至此之后,我每隔一些年,便去取赵宋皇帝的狗命,在民间风评好的,我便让多活一些时日,风评差的,我便早早取了其狗命。” “后来,我又潜入了辽国,化身耶律家族的一员,暗中分化辽国,引起了辽国的重元之乱,借此机会获得辽帝的赏识,成为了辽国重臣。” “如今我是辽国北院大王。” 说到这里,逍遥子停顿了片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逍遥子才说道。 “其实,无论汉人,还是辽人,或者是西夏人,普通百姓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天下若乱,这些百姓的命便更如草芥一般。” “这或许便是弱肉强食的天道至理……” 叶千秋从逍遥子的身上看出了一种很矛盾的心态。 他一边希望了却国仇家恨,一边又不想引起战争,枉害了天下无辜人的性命。 或许,正是这种优柔寡断,多愁善感,才让他写出了那诸多传世的词作。 一个人纵使经历大变,亦无法改变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近百年过去了,逍遥子还没有报仇雪恨的根本原因。 他不是一个能狠下心来,杀伐果断的帝王。 没有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那种枭雄气概。 但反而是这样的人,更适合做朋友。 叶千秋在很多年前,便已经看明白了逍遥子不是一个成大事的枭雄。 他的内心渴望自由,无拘无束,但因为身上背负了国仇家恨,才不得不去复仇。 他取赵宋皇帝的性命,都要听一听民间对这皇帝的风评好坏,可见他内心的矛盾和挣扎。 叶千秋和逍遥子这一聊,便聊了三天三夜。 大多数时候,都是逍遥子在讲,叶千秋和陈良在听。 良久之后,逍遥子朝着叶千秋问道。 “叶先生,你得赵天师传承,不知你可看得懂天数?” 叶千秋闻言,道:“天数?” 逍遥子点了点头,道:“我这些年,观星占卜,已经看出了赵宋气数将尽。” “我的这点执念,终究是要有个了断了。” 叶千秋知道逍遥子所学驳杂,但没想到逍遥子还能算出赵宋气数将尽。 叶千秋伸出三根手指来,道:“三十年内,天下必定大乱。” 逍遥子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叶先生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 七日之后,慈云观外。 叶千秋和逍遥子抱拳道别。 “叶先生,陈良就交给你照顾了。” “这一趟能再见故人一面,我着实欢喜的很。” “人生一梦,归于尘土。” “叶先生,待赵宋覆灭之时,便是你我重逢之日。” “到时,我定然放下一切,与先生归隐山野,寄情山水,共参大道。” 叶千秋微微颔首。 此时,逍遥子看向一旁的陈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陈,你我这一别,便是天人永隔,我就不送你最后一程了。” “赵宋覆灭之后,我会到你的陵前告诉你一声。” “你若在下面见了南唐旧人,可以告诉他们,赵宋灭亡的时日,不远了。” 陈良眼眶泛红,含泪道:“主公……保重。” 逍遥子轻轻拍了拍陈良的肩膀,然后又和叶千秋说道:“叶先生立神霄山门,处处都需要钱财,我已经吩咐了至乐,神霄派的一切用度,皆可从她那里调取,就算是我入神霄派的份子钱。” “最近中原江湖上可能要发生一些琐事,就有劳叶先生平息了。” 叶千秋笑了笑,道:“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钱我收下了,至于江湖上的琐事,我神霄派自然当仁不让,不然怎么对得起刚刚到手的天下第一派的名号。” 逍遥子闻言,哈哈一笑,大袖一甩,步入山林之中,远行而去,像极了九十多年前,他从不老长春谷离去之时的模样。 第43章 终南立派 天光正好,已经是七月时节。 江湖上最近风起云涌。 不说叶千秋以一己之力挑了少林寺,便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也曝出了天大的事。 丐帮帮主乔峰,卸下了丐帮帮主的大位,江湖传闻,乔峰有可能是契丹夷种。 此事在江湖上传扬甚久,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与此同时,少林寺的几位玄字辈高僧接连身亡,亦是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不需多言,并不是什么都敢惹少林寺的。 更何况是干掉少林寺玄字辈的高僧。 有传言说,少林寺这几位玄字辈高僧之死,和神霄派脱不了干系。 江湖传言,神霄派掌教叶千秋为了削弱少林寺实力,坐稳天下第一派的位子,暗中派人对少林寺玄字辈的几位高僧痛下杀手。 江湖上流言四起,不知真假。 …… 这一日,叶千秋带着段延庆、天残五怪、林灵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是十三朝古都。 自五代时后梁李茂贞割据过关中之后,至今也再也没有过在关中割据的军阀。 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时,承后周之都,暂时定都在汴梁。 赵大在位时,屡有迁都洛阳或者长安之意,被赵二所阻。 而今时今日,南方的粮食产量已大大高于北方,首都的粮食供应全靠南方粮食漕运至北方,北方无法自给。 作为首都的一个先决条件就是,漕粮能够方便运抵。 而汴梁是满足这一条件的,洛阳或者长安都无法满足这一条件。 如今赵宋的经济重心在南方,不像秦汉时经济重心都在北方。 汴梁离南方较长安更近,更有利于对南方的控制。 这也就让长安的繁华大不如前朝之时。 相比起今时今日的汴京,自然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叶千秋等人来到长安城,是为了给陈良定做一个棺椁。 陈良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最后关头,如今人在终南山上,已经无力走动。 叶千秋已经决定了在终南山立下神霄派的道统。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位于陕西境内秦岭山脉中段,长安城之南。 在终南山开山门,传道统,是叶千秋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青城山、华山虽然也不错,但最终叶千秋还是选择了终南山。 此时的终南山上,虽然有些许道观,但都是些破败道观,在山上清修的道士虽然有一些,但大多都是普通的道士。 叶千秋到了终南山后,便将这些道士收拢在了神霄派麾下,又开始翻新重建山上的道观。 叶千秋在终南山大兴土木,自然难免惊动长安的官府。 不过,叶千秋稍微施展了一些手段,便让长安城的官员们不敢对神霄派有半点不敬。 这些官员还主动帮神霄派修建道观宫殿,殷勤的很。 而且,叶千秋在长安城附近,救助贫苦百姓,给那些普通百姓看病,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终南山来一个叶神仙的事情已经在长安城内外传了个遍。 一行人在长安城办了事,便准备回山去。 但叶千秋等人刚出长安城没多久,便看到有一妙龄女子吊在了一颗歪脖子树上。 叶千秋见状,当即吩咐段延庆前去施救。 待将那女子从树上救下,叶千秋给那女子体内输了一道真气。 那女子方才缓缓醒转来。 “姑娘,有什么事想不开,何至于到了自尽的地步。” 叶千秋替女子把了把脉,见她脉象渐渐趋于平稳,出口问道。 女子眼圈泛红,当即小声啜泣起来。 一边哭着一边将自己为何要自尽的缘由说了出来。 原来这女子是长安城的良家,但前两日却是被一采花贼掳走,污了身子,家里的丈夫知道此事后,只觉丢脸无比,大骂她是破鞋。 女子一时想不开,便寻到这城外,上吊自尽。 “采花贼?” 叶千秋蹙了蹙眉,他既然在终南山立下道统,那将来陕西境内,便是神霄派的基本盘。 他自然要好好经营此地,为民除害,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如今的天下也已经不是太平天下,官府不作为,各地匪盗丛生,受苦的终究是普通百姓。 想到这里,叶千秋又朝着那女子问了一些关于那采花贼的身材样貌之类的。 女子低声啜泣着,断断续续的将那采花贼的身材和样貌形容了一番。 这时,一旁的段延庆却是突然说道:“掌教,我想我知道这采花贼是谁了。” “此人应该便是江湖人称“色中饿鬼”的云中鹤,听闻此人身材极高,却又极瘦,便似是根竹杆,一张脸也是长得吓人,和这姑娘形容的一般无二。” “此人是西夏一品堂的人,江湖传闻,此人轻功极高,又极为好色。” “此人与“蛇蝎艳鬼”叶二娘齐名,是江湖上有名的大恶人。” 叶千秋蹙眉,道:“西夏一品堂?” “从今往后,敢到陕西境内为非作歹的人,便是和我神霄派作对,凡此类之人,一经发现,尽数格杀!” “延庆,你去找到这个云中鹤,做掉他之后,悬尸长安城,扬我神霄之名。” “顺便再送信给西夏一品堂,警告他们一次,如果西夏一品堂再有人到陕西境内为非作歹。” “我神霄派定然诛灭西夏一品堂!” 段延庆闻言,当即道:“弟子遵命。” 接着,叶千秋又说道:“半山、剑翁,子良、水根、秦川,你们五个也别回山了,立马给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去下帖子,邀请江湖群雄在今年腊月初八,到终南山参加我神霄派的开山大典。” “此次所发的帖子要为无名帖,帖上不署宾客姓名,见者有份,只要是武林中人,一概欢迎。” “我神霄派既然取了天下第一派的名头,自然要把这个名头给坐实。” 天残五怪闻言,当即领命,和段延庆分头行事去了。 段延庆和天残五怪一走,便只剩下叶千秋、林灵。 叶千秋看了一眼还在低声啜泣的姑娘,然后朝着林灵吩咐道:“小林子,给你个任务,你去把这姑娘送回家去。” “若是她夫家还对她出言不逊,你当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林灵闻言,一本正经的说道:“弟子定然完成掌教之命。” 叶千秋知道林灵头脑灵活,行事不古板,这种事交给他,他定然能处理好。 那姑娘在一旁听着,也听出了叶千秋便是最近在长安城传的神乎其神的那位终南山神霄派叶神仙。 听到叶神仙要将自己送回夫家,她忍不住摇头啜泣道:“真人,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便是回去,也要被人指指点点,让夫家蒙羞,丢尽脸面。” “我回去,定然是活不下去的。” “真人慈悲,就让我跟着真人上山,在山上做点杂务。” 叶千秋闻言,微微一叹,也知道在这年月里,人言可畏,足以杀人。 神霄派初立,人手的确不够,叶千秋想了想,也就答应下来,但还是让林灵前往长安城中去知会她的家属一声。 第44章 终南三友 终南山,太乙峰上。 数十名工匠正在修缮年久失修的太乙宫。 太乙宫始建于西汉元封二年,至今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历史。 叶千秋打算将来围绕着太乙宫修建神霄派的大本营。 因为腊月初八要举行开山大典,所以,先着手将太乙宫给修缮出来,好迎接外客。 神霄派初立,该有的面子还是得有。 不然,江湖上人前来观礼,瞧你堂堂神霄派只有几座破烂道观,免不得轻视了神霄派。 叶千秋这些日子都在终南山四处瞎逛,看看这山上有什么人,有哪些道观。 转了一圈下来,倒是找到不少在山上清修的道士。 这些道士大多数都是楼观道的后辈,即便不是楼观道的后辈,也是和楼观道挨着边的。 这些道士也没有门派之别,大多数是散修。 毕竟楼观道早已衰落了近百年。 没有扛鼎人物的出现,自然也就聚拢不了这些向道之人。 这些道观之中,人数最多的当属宗圣观,宗圣观也就是楼观,是昔日楼观道的主观。 楼观道形成于北魏时期,发展至北周及隋,进入其鼎盛时期。 李唐时期,楼观道士岐晖因为曾赞助过李渊起义,所以李渊成为大唐皇帝后,对楼观道颇为青睐。 武德初年,李渊下旨敕修楼观宫宇,并赐田土十顷以充基业,又改楼观为宗圣观,以岐晖为观主,诏赐粟帛以充斋给。 唐前期,在唐王朝的支持下,楼观道一直处于向上发展阶段。 但安史之乱之后,楼观道便趋于衰落。 道众开始分散各地,到了赵宋立国,赵二登位后,又改宗圣观为顺天兴国。 不过,那时的楼观道早已经人才凋零。 直到如今,观中也更是只剩下了寥寥几人而已。 就在叶千秋坐在峰上的凉亭下饮茶之时。 一个年轻妇人走了过来,朝着叶千秋欠身道:“掌教,楼观的王真人,云台观的李真人,三仙洞的刘真人到访。” 这年轻妇人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叶千秋在山下救回来的那个女子。 这女子唤作云姑,不过十八岁,却是早已经嫁为人妇。 若非叶千秋搭救,此刻早已经不在世上。 “嗯,请三位真人到此处就行了。” “对了,云姑,这两日山上工匠的伙食,你要打理好,不要替我省钱,多放肉食,粮食管饱,别让人家觉得我们神霄派抠抠搜搜的。” 叶千秋吩咐一声云姑。 云姑性子敦厚,手脚麻利,人还算聪颖,叶千秋便让她负责神霄派的伙食。 云姑笑道:“掌教真人放心,大家伙都说在山上的伙食,比在家里的还要丰盛呢。” 叶千秋闻言,笑道:“那就好,你去忙你的,这里不需要你照料。” 云姑闻言,点了点头,便直接转身离去。 不多时,只见三个须发皆白,身着黑白道袍的老道朝着这边的亭台走了过来。 叶千秋站起身来,朝着那三个老道拱拱手,笑道:“三位真人,有礼了。” 这三个老道,岁数都在六十岁往上,号称终南三友。 年龄最大的楼观的观主王守一,王守一号阳平真人,年过七十,观中尚有三个弟子。 云台观的观主李少阳,号东阳真人,大概六十七八岁,观主只有两个弟子。 三仙洞洞主刘心坤,号清心真人,六十岁出头,洞中除他之外,还有一个弟子。 这三家算是终南山上颇有实力的道观。 因为这三位真人,都算是修内家功法的高人,其中以阳平真人王守一功力最高,大概有段延庆的水准。 东阳真人李少阳,清心真人刘心坤虽然不如阳平真人王守一,但也相去不远。 “叶真人,叨扰了。” “叶真人到了终南山之后,可是让终南山又多了几抹仙气。” “我们三个俗人,是来蹭叶真人的仙气来了。” 只见阳平真人王守一笑眯眯的朝着叶千秋拱拱手,朗声说道。 一旁的东阳真人李少阳,清心真人刘心坤亦是朝着叶千秋笑着拱手。 叶千秋闻言,抬手道:“三位真人,请坐。” 王守一三人笑了笑,也没有多加客气,便也一同落座在亭下。 叶千秋一边给三人倒着茶水,一边问道:“三位真人今日怎么有空到太乙峰上来。” 王守一抚须笑道:“叶真人前番你登门拜访,我等自然不能无礼,要回访一下,才算是礼数周到嘛。” 李少阳则道:“叶真人在终南开山立派,当是可喜可贺的大事。”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我们自然得好生亲近亲近。” 刘心坤笑道:“我辈修行之人,寻仙访友,谈玄问道,自然是应有之理。” “前番,与叶真人一番相谈,让刘某心中豁然开朗,有拨云见雾之效。” “所以,只好再前来叨扰叶真人了。” 叶千秋笑了笑,道:“三位真人却是恭维叶某了。” “不过李真人说的是,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往后可都是邻居,自然当好好亲近亲近。” 三位老道倒是都挺和善,也绝非争名夺利,口蜜腹剑之辈。 叶千秋和他们饮茶论道,一番交谈下来,倒是相谈甚欢。 就在这时,只听东阳真人李少阳道:“我昨日听闻,叶真人座下弟子,将近来在长安附近走动的采花贼云中鹤给诛杀了,此事一出,当是让长安百姓拍手称快。” “而且叶真人医术高明,自从叶真人到了终南山,救治了不少附近的山民,实在是大大的好事。” “有叶真人在,恐怕用不了多久,这终南山便又要在天下扬名了。” 叶千秋笑了笑,道:“都是理所应当之事,神霄派既然落脚在终南,自然该护佑一方百姓平安。” 叶千秋这话一出。 一旁的王守一却是微微一笑,道:“叶真人有此善心,自然是不错,只是长此以往,恐怕会让官府生了忌惮之心。” 叶千秋闻言,倒也明白了王守一话中的意思,毕竟护佑一方百姓平安,维护当地治安的事都应该是属于官府来做的。 但是,神霄派若是替代了官府的职责,那长此以往,必被官府忌惮。 不过,叶千秋丝毫不在意,如今的天下,又不是太平天下。 官府内部腐烂不堪,官老爷们巴不得有人替他们做事,地方太平,到头来,也算是他们的政绩。 叶千秋笑了笑,却是突然问道:“不知三位真人可有意加入我神霄派?” 第45章 创太上道 叶千秋这话问的突兀。 顿时,让这终南三友微微一怔。 叶千秋自然不是无的放矢,神霄派初立,人手短缺。 他即便是招收弟子,神霄派想要发展到一定规模,怎么着也要在十年后说话了。 终南山有楼观道的底子,他自然不想放弃这底子。 神霄派的基调是以道为主,以武为辅,不能成为一个单纯的江湖门派,那样格调太低。 嵩山少林寺为什么能鼎立六百年,不单单是凭达摩祖师一个人,而是有少林寺历代高僧添砖加瓦,方才有天下第一派的名号。 叶千秋深知,即便自己一人能趟平了少林寺,但这天下第一派的名号,可不是打了一架就能拿到手的。 那是需要培养后辈弟子,一代又一代的不断经营。 况且,神霄派既然要在终南山发展下去,那自然最好是只有神霄派一家。 如果能将这终南三友拉拢入神霄派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当然,将这些人拉进来后,将来可能会在神霄派内形成不同的派系。 不过,叶千秋自然有手段去解决这些问题。 坐在亭中的终南三友,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楼观的阳平真人王守一。 王守一面色平静,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问道:“叶真人为何有此一问?” 叶千秋却是缓缓说道:“三位道友,久居深山,不知可否知晓当今天下大势?” 王守一抚须,道:“我们三人虽然久居深山,但天下之事,倒也知道一些。” “当今天下,宋、夏、辽三足鼎立,还有吐蕃、大理这边陲小国环伺大宋。” “虽然如今还不是乱世,但恐怕世间也太平不了多久。” 叶千秋笑了笑,朝着王守一道:“阳平真人所言极是,天下早晚要战火四起。” “宋廷积弱,战备松弛,远非是辽人的对手。” “到时候,恐怕这终南山亦不能再成为清净之地。” “我们都是道门弟子,自然要以传承、弘扬我道门为先。” “然而,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大唐时,楼观道何其兴盛,但安史之乱一爆发,战火一起,楼观道还不是渐渐衰落了,彼时的楼观道以道学为主,习武强身者甚少。” “如今,楼观道只剩下阳平真人这一脉在苦苦支撑。” “如果我们能归为一派,合为一体,通力协作,早做准备,将来便是天下战火弥漫,我们的道统亦能传承下去,而且我们还能在战火之中护佑一方百姓。” “如此,方才不会让楼观道彻底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我创立神霄派的主旨,便是想要留下一份和嵩山少林寺一般能绵延数百年而不断绝的道门传承。” “我道门虽然有东汉张天师创立的天师道,但天师道以张姓后辈为主,数百年传承,后人虽然不算少,但平庸者甚多,故声名不显。” “反观嵩山少林寺,鼎立六百年不倒,如今在江湖上享有偌大的声名。” “我道门势微至此,若再无人替道门出头,那恐怕百年之后,天下间便再没有道门的存身之地了。” “难道我泱泱华夏,无数道门子弟,难道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达摩祖师那般程度?”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不假,但我道门弟子亦是要争气才行。” 叶千秋的话音落下,让终南三友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凝重之色。 他们也是人,不是仙。 更何况,便是修仙的,也注重传承和延续。 不然,楼观道衰落至此,阳平真人王守一何至于还守着楼观。 凡道门弟子,少有不想弘扬道门的。 当然,孤僻的修仙寻道之士,也不是没有,但终究只是少数。 如果,没有前人传承,后人如何继承。 传道大任是每一个道门弟子的责任。 一时间,终南三友的心中都是激荡不已。 他们都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一生求仙问道,虽然潇洒,但到老还是要将这份传承给传下去,才算是了却心愿。 但他们门中弟子稀少,便是楼观阳平真人座下不过只有三名弟子在侧而已。 如果没有意外,百年之后,楼观道后辈或许当真便一个不剩了。 每每想到这里,终南三友亦是忍不住唏嘘不已,觉得愧对了楼观道历代祖师。 他们虽然也有心壮大楼观道,但着实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他们醉心寻仙问道,对如何发展经营门派根本一窍不通。 弟子少些,尚且能凭借楼观道的田土基业活下去,但从安史之乱后,楼观道拥有的田地一减再减,如今所剩的田土也不多了。 他们一向是将田土租给山下的农户去种,到了年底收些租子,弟子少尚且好说,但弟子若是多了,便连弟子也养不活了,何谈发展。 他们所住的道观,都是很多年没有修葺过了,主要是一个字,穷。 财之一字,就把他们给难倒了。 现在,叶千秋一番话,当真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只是……三人到底还是有些顾虑。 毕竟,是叶千秋邀请他们加入神霄派。 这时,东阳真人李少阳说道:“叶真人所言极是,但我等三人毕竟都是承接的楼观道传承。” “若是并入了神霄派,那岂能还有楼观之名?” 叶千秋闻言,不禁微微一笑,道:“三位真人的顾虑,我自然清楚。” “三位若是入了神霄派,那我们便要推陈出新。” “楼观不但可以长存下去,终南山更将成为天下道门圣地。” “我神霄派虽然承继于天师道一脉,但并不属于天师道。” “其实不论楼观道,还是天师道,都是属于太上一脉。” “若是三位肯入神霄派,那我们自然不分彼此。” “到时候,我神霄派可为太上道。” 叶千秋话音落下,终南三友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激动之意。 开创太上道! 仅仅这一件事,便足以让他们心动了。 这可是能青史留名的大事。 百年后,道门历史之中当有他们一席之地! 终南三友虽然是久居深山的道人,一向是清心寡欲,但面对如此诱惑,依旧难以抵抗。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第46章 内外之事 终南三友之中,以楼观阳平真人王守一为首。 叶千秋盛情相邀,并且画出了一张大饼给他们,着实是让他们心动。 但是,王守一依旧有些顾虑。 他朝着叶千秋道:“若能开创太上道,于我道门而言,的确是一件大功德。” “可是……不知叶真人当知晓,我辈修道之人,当紧守已心,不可为外物所动。” “神霄派若成了气候,那所需钱财定然不在少数。” “供养弟子所需的钱粮物资,这些都应该考虑进去。” “不然,所有的理想,只是空谈而已。” “老道我且要知道叶真人维持这一派运转的钱粮物资当从何而来?” 一旁的东阳真人李少阳和清心真人刘心坤亦是点头,赞同阳平真人王守一的话。 叶千秋闻言,笑道:“这些琐事,我自有办法。” “山下有诸多良田荒废,只需要田租少一些,自然有大批穷苦百姓来投。” “至于官府那边,三位且不用担心,他们自然会配合。” “这只是基本的粮道,往后我会在派中设下外务堂,在外开设商铺,粮铺,当铺,酒楼等店铺,时日一久,不说日进斗金,但山上所需用度财帛自然无需担忧。” “有了钱财,招收弟子,培养弟子,便更容易了许多。” “总之,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三位真人若是入了神霄派,当为我神霄派长老,只需要负责弟子日常清修,教导其学习道门典籍即可。” 王守一闻言,缓缓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叶千秋从哪里去找那么多专业的人才去山下开设店铺,但王守一此刻却也是听出来了。 叶千秋绝非一时头脑发热,他既然选择了在终南开山立派,并且邀请他们终南三友加入神霄派,显然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王守一和其余二位真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王守一道:“叶真人,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到我楼观道的存亡,老道我暂时不能给你答复。” “待我回去问过了祖师爷,再行决定。” “只需三日,老道定然会给叶真人一个答复。” 叶千秋听了,倒也不意外,毕竟王守一是正宗的楼观道传人。 他们若是入了神霄派,楼观道的名头自然也就不能用了。 虽然叶千秋画下了共同开创太上道这个大饼。 但他们若是一拍脑门儿便答应了,那才是有些儿戏。 一番商谈下来,终南三友也坐不住了,他们需要仔细回去商议一下,方才可以做出这个决定。 于是,终南三友和叶千秋告辞,离开了太乙峰。 终南三友刚走没多久,林灵便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林灵的半张脸是毁容的,所以,他现在脸上都带着半张银色面具。 “掌教,段师兄传回了消息,他在击杀了云中鹤之后,打听到了西夏一品堂赫连铁树的消息,所以,他暂时回不了山。” 林灵站在亭外,朝着叶千秋躬身道。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知道了,我让你办的事,办的如何?” 林灵道:“掌教,我已经在长安城先盘下了三间铺子,开设酒楼需要的人手,还在招募之中。” 叶千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负手道:“嗯,这些事,你先着手去办,酒楼开起来之后,你暂时任总管。” “等山上人手多一些,我再派人下去接替你。” 林灵闻言,道:“放心,掌教,有您老人家传授的妙法,这酒楼生意肯定是差不了。” 叶千秋微微颔首,神霄派初立,万事开头难,种种繁杂琐事都聚到了一起,主要还是人手不够。 在山下开设酒楼是必须要做的事,挣钱只是其次,主要还是收集消息。 等往后山上人手多了,不单单是陕西境内,便是陕西外也要有这些耳目,方才能居山中而知江湖天下事。 “行了,你先做事去。” 叶千秋吩咐了林灵一声。 林灵听了,便转身离去。 叶千秋看着林灵离开,调转身形,朝着峰头的另一处行去。 …… 太乙峰上的一处石洞中。 垂垂老矣的陈良坐在石洞的大石上,犹如一座雕塑。 叶千秋缓缓走进洞中,看着陈良的状态,微微一叹。 陈良现在已经进入了活死人的状态。 这是叶千秋融合龟息真定功改良出的一种法门。 这法门可以让濒临死境的人进入活死人的状态,本来若是按照正常的衰老速度,陈良现在已经亡故了。 但有了这门功法,陈良便可以在活死人的状态下,再多活半年。 陈良之所以要这么做,是想亲眼看一看神霄派的开山大典。 他这一生之中,除了是逍遥子的家臣,还是叶千秋的家仆。 虽然叶千秋从来没把他当过仆人。 叶千秋开创神霄派,陈良也算是神霄派的人。 他有此心愿,也不足为怪。 叶千秋每日都会过来看一看陈良。 人死如灯灭,陈良的这一盏灯,就要熄灭了…… 叶千秋看着陈良,心中想着,肉身衰老死亡很正常,那么灵魂也会衰老死亡吗? 肉身是船,灵魂便是船里的人,如何能在船倾覆的情况下,还能让人活下来。 那只能是锻炼灵魂的强度,当灵魂强大到了一定地步,便一定可以不需要肉身,也可以存活下来。 叶千秋微微一叹,他知道这种可能性一定是存在的,但他现在还摸不到那个层次。 叶千秋走出山洞,仰头看去,看着那仿佛近在咫尺的苍穹,忽有所感。 只见他身子摆动,徒手甩袖在空中不停的挥舞起来。 这是叶千秋在写临空帖。 叶千秋每一笔,每一画,都能搅动周围的风云。 这时,云姑手跨着篮子从山边小路行过,突然看到掌教真人的身影,她一看掌教真人手臂挥舞,周遭风云齐动。 云姑惊讶的捂住嘴巴,看着叶千秋的身姿,渐渐入了迷。 此时,她的脑海中,好似有数十道剑刃在不停的飞舞。 …… 河南,中州之地。 近来可谓是风云突变。 江湖上的大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段延庆诛杀了云中鹤之中,一路东行,又到了河南境内。 因为,他从云中鹤口中得知,西夏一品堂的赫连铁树就在河南。 赫连铁树统率西夏一品堂,他奉了掌教叶千秋之命,要给西夏一品堂一个警告。 自然要找到赫连铁树,给他一个教训,让西夏一品堂的人以后不敢再到陕西境内放肆。 到了河南境内之后,段延庆尚未找到赫连铁树的下落。 却是听到了神医薛慕华联合聚贤庄的游氏双雄,广撒英雄帖,召开英雄大会,商议如何诛杀前丐帮帮主乔峰。 段延庆心中一动,江湖人物齐聚聚贤庄,他正好可以前去撒下英雄帖,邀请各路群雄腊月初八前往终南山,参加神霄派开山大典。 于是,段延庆便一路疾行,来到了聚贤庄外。 刚到聚贤庄外,便看到一辆骡车缓缓驶到了那聚贤庄的大门前,那骡车也不停下,直接从大门中直驶了进去。 第47章 真的好蠢 此时,聚贤庄外,人流不少。 段延庆混迹其中,顺着人流朝着聚贤庄内行去。 待到了庄内,只见那庄内的江湖群雄更多,庄子里几乎是站满了人,最起码在几百人之数。 段延庆虽然是拄着双拐,但此刻却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只因那庄内刚过大门口的地方,停着一架骡车。 赶车的是一个方面长身,宽胸粗膀的大汉。 只见那大汉将手中的鞭子往车上一扔,跃下车来,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几人抱拳说道:“乔峰听闻薛神医和游氏兄弟在聚贤庄摆设英雄大宴,乔峰不齿于中原豪杰,本不该厚颜前来赴宴。” “只是今日有急事相求薛神医,来得冒昧,还望恕罪。” 话音还未落下,便见那大汉朝着前面那几人深深一揖,神态间甚是恭谨。 段延庆藏匿在人群,听得这大汉之言,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前丐帮帮主乔峰。” “倒真是条好汉子。” 这些日子来,段延庆也听闻了丐帮所发生的事情。 这几日,又听说乔峰先后杀了养父、养母,又杀了他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 这事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英雄大会。 段延庆在江湖上也闯荡了近二十年。 一向不以江湖传闻为信,江湖上的许多事,本来就是真真假假。 传言,传言,越传越离谱。 最起码,段延庆看到乔峰之后,并不觉得他是杀父、杀母,弑师之辈。 正所谓,相由心生,大奸大恶之辈,不会有这般气宇轩昂的体态。 今日这聚贤庄内的诸多江湖群雄,都是为对付乔峰而来。 但乔峰居然敢堂而皇之的登门聚贤庄,单单是这份胆识便已经超过了江湖上不知多少鼠辈。 段延庆心中盘算着,他手上的这英雄帖,理当有这乔峰一份。 就在段延庆这么一愣神的工夫,乔峰已经说明了他来聚贤庄的缘由。 只见骡车上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那少女身穿淡黄衫子,颧骨高耸,着实难看。 乔峰之所以到这聚贤庄来,却是为了让薛神医救治这个少女。 段延庆从旁看着那以薛神医、游氏双雄为首的一众江湖群雄和乔峰一人对峙。 看着乔峰那从容淡定的模样,段延庆倒是对乔峰愈发的欣赏。 丐帮这些年在江湖上声名大显,和乔峰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今,乔峰卸任了丐帮帮主,丐帮的那些人连西夏一品堂的人都对付不了,着实是一帮酒囊饭袋。 段延庆性子孤傲,平生只服气叶千秋一人。 如今,他又成了神霄派弟子,心中想着,今日定要在这英雄大会上,给神霄派露一次大脸。 这时,只见那薛神医已经给那位少女搭了搭脉。 只听得那位薛神医朝着乔峰说道:“这位姑娘若不是敷了太行山谭公的治伤灵药,又得阁下以内力续命,早已死在玄慈大师的大金刚拳力之下了。” 乔峰尚未出言。 人群中,却是有一个中年和尚站了出来,朗声道:“薛居士,我方丈师兄数年未离本寺,而少林寺中向无女流入内,这大金刚拳力决非出于我师兄之手。” 段延庆一眼便认出了那和尚,那和尚正是少林寺的玄字辈高僧,玄寂。 当日在少林寺中,五位玄字辈高僧同时朝着掌教真人出手,却是被掌教真人摘叶飞花的手段给轻而易举的击败。 那五位玄字辈高僧之中,便有这个玄寂和尚。 想不到,他今日也到了这聚贤庄。 这时,又听那薛神医皱眉问道:“世上还有何人能使这门大金刚拳?” 那玄寂和尚沉默了片刻,却是朝着乔峰发问。 “前晚你潜入少林寺,害死我玄苦师兄,曾挡过我方丈师兄的一招大金刚拳,我方丈师兄那一拳,倘若打在这小姑娘身上,她怎么还能活命?” 乔峰摇头道:“玄苦大师是我恩师,我对他大恩未报,宁可自己性命不在,也决不能以一指加于恩师。” 玄寂怒道:“你还想抵赖?那么你掳去那少林僧呢?这件事难道也不是你干的?” 乔峰道:“大师硬要说在下掳去了一位少林高僧,请问那位高僧是谁?” 玄寂却是哑口无言。 这时,段延庆着实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不同一般人的笑声,声音十分怪异,一经发出,便引得庄上群雄的注意。 但一众群雄左右瞅着,却是也没有发现这笑声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这时,段延庆却是主动出言,道:“玄寂和尚,你这人好生奇怪。” “你说乔峰掳走了你少林寺的一位高僧,但人家问你那位高僧是谁,你却是哑口无言。” “你这和尚当真是不老实,常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在江湖群雄的面前,有什么好遮掩的。” “你少林寺是苦主,合该也要人知道是哪位高僧被掳走了。” 玄寂听到段延庆之言,面色微变,左右一看,却是未见开口之人,当即往前一步,持手道:“是哪位高手在和贫僧说话?” “是我。” 段延庆挤开人群,走到了前边。 这下,一众江湖群雄算是看清楚了谁在出言。 段延庆在江湖上本来就是有名头的人物,再加上少林寺一战,他俨然是神霄派门人。 如今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天残羽士”段延庆就是神霄派叶掌教的弟子。 段延庆这一出现,顿时让江湖群雄暗暗生了几分期许之意。 段延庆到了聚贤庄,莫非天下第一大宗师,神霄派叶掌教也到了? 若是叶掌教到了聚贤庄,那乔峰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也难逃一死了。 玄寂看到段延庆,心中一惊,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原来是天残羽士段居士到了。” 段延庆面无表情,拄着双拐,道:“既然是英雄大会,我神霄派岂有不到之理。” “玄寂,你适才说贵寺玄苦大师为乔峰所害,又说乔峰掳走了你少林寺高僧,那敢问这位少林高僧是谁?” “你答不出来,莫非是你在无中生有?” 玄寂一听,面色一变,他抬手指向段延庆,道:“你别血口喷人!” 段延庆道:“事无不可对人言,那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玄寂闻言,脸色一变再变,此事关乎少林颜面,但现在段延庆逼迫至此,他又不能不说。 迟疑片刻,玄寂方才说道:“前晚贫僧与玄慈师兄,玄难师兄合击乔峰,被他脱身而去,明明见他擒去了一名少林僧,可是事后查点全寺僧众时,却是发现寺中僧人一个也没少,此事古怪,贫僧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段延庆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人都说少林高僧智慧广大,想不到你玄寂和尚居然如此之蠢。” “天下间能使出大金刚拳的只有玄慈和尚,如今这位小姑娘又身受大金刚拳力。” “那乔峰掳走的自然便是这位小姑娘了,这么简单的事,你还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你不是蠢是什么。” 玄寂听到段延庆骂他蠢,怒道:“你满嘴胡言!我寺中从来不进女眷,况且我方丈师兄又岂会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下此狠手!” “段延庆,你诬我少林清誉,究竟是何居心!” “贵派叶掌教已经在少室山大败了我少林,令我少林颜面尽失。” “如今,你又诬我少林清誉,神霄派当真是不要脸面,要对我少林寺手段尽出了吗!” “如果这是贵派叶掌教的意思,那我少林寺全寺僧众,定要与你神霄派拼个鱼死网破!” “叶掌教虽然功参造化,但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卑鄙,他纵使是一人能灭了我少林寺上下,却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玄寂越说越气愤,朝着段延庆怒目而视。 段延庆一袭青衫,静静而立,只觉玄寂是真的好蠢,得多蠢的人才会觉得掌教真人想灭了少林。 “玄寂和尚,你是练武把脑子练傻了?还是念经念魔怔了?” “若是我掌教真人想要灭你少林,你还有命在这里聒噪?” 第48章 真相大白 聚贤庄群雄当面。 玄寂被段延庆这么一嘲讽,差点没气的吐出一口老血来。 本来,被段延庆逼迫的将乔峰闯少林寺,在他和两位师兄的联手之下,还让乔峰逃走的事说出来,就已经够丢少林寺的脸了。 这下,段延庆这么一白话,直接把他给整成了一个小丑似的人物。 想他好歹也是少林寺玄字辈的,何时在江湖上受过这等气。 少林寺的高僧在江湖上行走,不论走到哪儿,最起码都是受到基本尊重的。 可眼下,到了段延庆的嘴里,自己却是成了蠢之又蠢的蠢材。 这叫玄寂如何能不气。 士可杀不可辱! 玄寂虽然是个和尚,但此刻却也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 只听得玄寂大声一喝,道:“段延庆,你几次三番辱骂贫僧,又坏我少林清誉,贫僧岂能容你!且吃我一掌!” 话音还未落下,便只见玄寂侧身而出,双掌自外向里转了个圆圈,朝着段延庆推了过去。 段延庆不紧不慢,直接抬起右手下的拐杖,朝着玄寂轰然一指。 一道无形劲气从拐杖之中激射而出,玄寂见状,猛的侧身而躲,将这一道无形劲气给躲闪过去。 与此同时,又进三步,朝着段延庆攻杀过来。 段延庆见状,原地不动,只用手中右拐和那玄寂连过了三招。 玄寂的双掌和段延庆的右拐相去不远,隔空而对。 二人却是突然开始比拼起了内力。 就在这时,只见段延庆整个人凌空而起,抬起左拐,又急射出一道无形劲气。 玄寂见状不对,往后退了三步,然后又蓄力而出,轰然再出一掌。 这一掌比起之前的掌力还要雄浑许多,顷刻之间,玄寂的掌力如怒潮般汹涌而至。 段延庆见状,手中拐杖突然挽出一道花来,横击而去,整个人的身子居然化作了一道残影,速度之快,别说是一个残疾人士,便是真正的健全人,也未必有这样的身法。 霎时间,玄寂只觉眼前的段延庆剑势突然变化无端起来,凌厉至极,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 玄寂便感觉到自己身上突然中了一股剑气。 玄寂这一掌,还未尽数拍出,便已经胎死腹中。 旁边有人看到段延庆这突然的变招,将玄寂制住,不禁暗道一声,好高明的剑法。 以拐为剑,剑法凌厉,莫非这就是大理段氏的高绝剑法? 要知道玄寂的这一掌叫作“一拍两散”,所谓“两散”,是指拍在石上,石屑四“散”、拍在人身,魂飞魄“散”。 这路掌法就只这么一招,只因掌力太过雄浑,临敌时用不着使第二招,敌人便已毙命。 而这一掌排山倒海的内力为根基,要想变招换式,亦非人力之所能。 段延庆在玄寂的掌力尚未凝聚到极致之时,便已经近了玄寂的身,破了玄寂的招。 不可谓不厉害。 要知道玄寂在少林寺的玄字辈高僧当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 这时,一众江湖群雄也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位“天残羽士”段延庆绝非是浪得虚名。 段延庆的右拐抵在了玄寂的胸口,只要段延庆的拐杖往前递一寸,他必然心脉俱裂,死在当场。 玄寂面色憋的通红,他索性摆出一副光棍到底的模样。 “贫僧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你要杀便杀!” 这时,人群的又一个中年和尚急忙出声喊道:“段居士,休要伤我玄寂师弟的性命。” 段延庆瞥了那和尚一样,又看向玄寂和尚,冷言冷语的说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吗?” “我杀你作什么?” “我虽然瞧不上你这秃驴,但也没必要取你的性命。” “如今,我神霄派方才是天下第一大派,行事总归讲个公道二字。” “你说你不蠢,那我今日便让你看看,你到底蠢不蠢!” 下一刻,却见段延庆身形突变,朝着内堂之中掠去。 待众人看到段延庆的时候,段延庆已经到了堂内,站到了薛神医和那黄衫少女的身旁。 自从段延庆跟了叶千秋,入了神霄派,他的武功经过叶千秋的指点,又是更进一步。 叶千秋传他一门“移形换影”的身法,在百步之内,可谓是神鬼莫测一般的存在。 段延庆一手点在那黄衫少女的身上,随后一摆手,那黄衫少女突然就从一个颧骨高耸,难看至极的丑姑娘变成了一个容颜娇美俏丽,活色生香,气韵动人的美少女。 虽然此刻少女的脸色略有苍白,但依旧能看出她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这时,群雄见状,皆是惊诧不已。 而近在咫尺的薛神医一边惊叹着段延庆极高的身法,一边又看向了那尚且在院中的乔峰。 此时,乔峰的脸上亦是露出惊愕之色。 他没有想到段延庆的目标会是他带来的这位阮姑娘。 再加上段延庆的身法着实太过诡异,太快了些。 让他都难以反应过来。 此时,看到段延庆将阿朱的易容伪装为揭穿,乔峰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阿朱的易容术很是高明,便是他也难以辨认得出来。 这位“天残羽士”段延庆又是如何辨别出来的? 这时,只听得段延庆看着那不远处的玄寂和尚道:“玄寂和尚,你可看清楚了,这姑娘可是精通易容之术,若是她易容成你少林寺的和尚,混入你寺中,你可能辨得出来?”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群雄惊愕不已。 有些事,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 先前大家不知道这黄衫少女会易容术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自然也就反应了过来。 这层窗户纸一破,自然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玄寂和尚脸上的红晕不消,也不知道是羞愤所致,还是先前被段延庆所败的气愤所致。 他着实没想到这黄衫少女会易容术。 而且,还是这等高明的易容术。 段延庆这话一出,他玄寂的脸又被打肿了…… 想到段延庆刚刚骂他蠢,他还不服气,玄寂和尚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着实是丢了大脸。 但他心中尚且存了一丝希望。 “便是这位女施主会易容术,那又如何,也未必能证明她入过我少林寺!” 玄寂强行辩驳道。 段延庆闻言,也不理会玄寂,而是双眼朝着那黄衫少女看去。 “小姑娘,前晚你是否有乔装易容成少林僧人,进过少林寺!” “你是否被少林方丈玄慈所伤!” 阿朱听到段延庆这话,心中一顿,本能的就想着否认。 但下一刻,她却是感觉到段延庆的声音好似有一种魔力一般,让她忍不住有些沉沦其中。 于是,她脱口而出的话,便成了。 “确是如此。” 此时,段延庆略有深意的看了这黄衫少女一眼,他早就察觉这黄衫少女心思不一般。 若非他学会了掌教所传的移魂大法,今日免不了要被这黄衫少女摆上一道。 第49章 给我神霄派一个面子 此刻,聚贤庄内的所有人反应过来了。 玄寂和尚听到阿朱此言,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能说出不信的话来。 这时,先前从旁呼喝的另一个中年和尚走了出来,站到玄寂和尚身旁,朝着段延庆持手道:“阿弥陀佛,此番全赖段居士明察秋毫,方才解了我等心头疑惑。” “段居士,先前我玄寂师弟有不敬之处,还请段居士多多担待。” “段居士既然到了聚贤庄,想必贵派叶真人也应该在聚贤庄附近。” “今日,江湖群雄汇聚一堂,便是商议如何除掉乔峰。” “若是叶真人就在聚贤庄附近,还请叶真人出来主持江湖公道。” “我等尽管听从叶真人吩咐便是。” 段延庆看着这个突然跑出来打圆场,又转移话题的中年和尚,面色不变,道:“你是何人?” 中年和尚持手道:“贫僧玄难。” 段延庆道:“你这和尚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少林和尚打不过乔峰,便想让我家掌教出手,替你们摆平乔峰。” “别说是我家掌教真人还在终南山,就是他老人家到了这里,又岂能被你们这少林和尚当枪使了。” “况且,我看这位乔峰也未必就是你们所传的杀人凶手。” “试问,一个丧心病狂到杀父、杀母、弑师的人,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素不相识的少女,来聚贤庄送死吗?” “我觉得其中定然是有些蹊跷之事,乔峰好歹也是前丐帮帮主,若是他人品不行,真是大奸大恶之徒,那已经故去的丐帮帮主汪剑通岂不是瞎了眼?” 段延庆这话一出,顿时引得群雄热议。 丐帮的几个长老听到这话,纷纷点头赞同。 乔峰心中亦是暗道,自杏子林后,天下人都视我是不忠不义,杀父杀母弑师的契丹狗贼。 今日,这位天残羽士段延庆与他素不相识,却是能秉公直言,仗义开口。 当真是江湖上少有的人物。 当然大部分人觉得段延庆此言有点太过想当然。 当即便有人反驳道:“乔峰弑杀玄苦大师,是少林寺高僧亲眼所见,少林寺的高僧又岂能冤枉于他!” 段延庆听到这话,当即就乐了。 他反问道。 “先前这位少林寺的玄寂和尚还口口声声笃定少林寺从来不进女眷呢。” “这位姑娘也并非他少林方丈玄慈所伤。” “但,事实又是如何?” 那人闻言,顿时沉默下来。 一旁的玄寂听到段延庆又提到了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这时,只见段延庆环顾四周,道:“我家掌教常教导我,在江湖上行走,凡事要多听,多看,多动脑子。” “有时候,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姑且都可以是假的。” “更何况,是从别人嘴中听到的事情呢?” “少林寺的和尚又如何?” “他们或许不会说谎,但不代表他们所说的话便都是真的。” “少林寺的和尚若是都和这位玄寂和尚一般,那试问诸位还觉得少林寺和尚的话可信吗?” 段延庆这话一出,当真是诛心之言。 不仅仅是玄寂和尚脸色大变,就是玄难和尚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很。 少林寺经营了六百年,才在江湖上树立起的威望清誉,如今恐怕就要被人一点一点的毁去了。 以前,少林寺僧人说话,旁人肯定不会质疑真假。 今日之后,少林寺僧人说话,恐怕便不太有人会完完全全的相信了。 但,眼前的事实就摆在面前。 玄难和玄寂也无法反驳。 谁让他们没有识人之明。 但玄寂还是出口说道:“乔峰杀我玄苦师兄,是我寺中小沙弥青松亲眼所见,此事,断然不是冤枉于他!” 乔峰听到这里,忍不出出声辩驳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岂能杀了恩师?” 段延庆却是又道:“既然这小姑娘都能化妆易容成你少林和尚,那真正的凶手装扮作成乔峰的模样,又有什么稀奇的。” “玄苦大师是乔峰的授业恩师,他有什么理由去杀玄苦大师?” 玄寂和尚直接说道:“那是因为这乔峰本是契丹人!他为了报仇,所以杀了自己的养父母,又杀了玄苦师兄!” 杏子林一事,在江湖上已经传开。 段延庆也明白此事绝非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乔峰是不是契丹人,尚且不知真假。 但他却是可以借着此事,进一步扩大神霄派在江湖上的影响力。 此事,虽然没有掌教的授意,但他知道,就是掌教知道了,也会同意他的做法。 段延庆道:“今日,江湖群雄要找乔峰的麻烦,是为了国家大义,江湖道义。” “但凡事总得查明真相?” “依段某之见,此事其中蹊跷甚多,为免伤错了好人,我觉得今日之事,可以暂缓。” “腊月初八,便是我神霄派的开山大典。” “在此之前,我希望诸位还是不要对乔峰痛下杀手的好一些。” “一来是真相不明,为了避免大家伙错杀好人,枉害了人性命。” “二来也是为了让人有充足的时间调查真相究竟如何!” “若乔峰真是杀父、杀母、弑师的契丹恶人,我神霄派第一个不饶他。” “便是他逃到天涯海角,我神霄派也定然将其诛杀。” “但真相若非如此,你们今日杀了乔峰,便算是枉害了一条性命!” “如今,离腊月初八也不过三月有余。” “诸位不如再等上三个月,待到我神霄派开山大典之时,诸位到终南山去,由我神霄派掌教真人做此决断,姑且也不算迟。” 说罢,段延庆从怀中掏出一大把请帖,道:“肯给我神霄派这个面子的,就请接过段某手中这英雄帖。” “当然,若是不肯给我神霄派这面子的,也无妨。” “我家掌教真人心胸宽广,也不是小气的人。” 段延庆的话音落下。 一时间,聚贤庄内的一众江湖群雄,都有些愣住了。 神霄派叶真人,可是能以一己之力,败尽少林寺六大高僧,让少林寺方丈都不敢出手的无上大宗师。 是江湖上近百年来的第一人。 段延庆如今是代表神霄派在说话。 段延庆的背后就是神霄派叶真人。 连少林寺在叶真人面前也得俯首,他们又岂敢炸刺。 更何况,神霄派开山大典邀请他们这些江湖草莽去参加,那是他们的荣幸啊。 能见一见叶真人这位无上大宗师,那是多有面子的一件事。 至于乔峰? 乔峰武功本来就高,连少林三大玄字辈高僧都留不下他。 他们今日便是要杀乔峰,也绝对要有不少的伤亡。 但神霄派既然夸下了这个海口,日后若是真查明乔峰就是杀父杀母弑师的契丹狗贼。 那有神霄派叶真人这无上大宗师在,乔峰岂有不死之理? 这时,只听得乔峰朗声道:“段先生,你为乔峰仗义执言,乔峰感激不尽。” “腊月初八,乔峰必上终南山,拜谒叶真人,恭贺叶真人开山立派。” “若我乔峰真是杀父杀母弑师的狗贼,我乔峰自当引颈受戮,自绝于终南山!” 第50章 派中之事 乔峰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北乔峰之名在江湖上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眼下,有神霄派段延庆作保,乔峰又发下了如此毒誓。 虽然还是有些人不可置否,觉得乔峰是在惺惺作态。 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愿意给神霄派一个面子。 最先站出来接过英雄帖的是丐帮的几位长老。 只见他们走上前去,朝着段延庆抱拳,道:“丐帮宋清溪。” “奚三祁!” “陈孤雁!” “吴长风!” “白世镜!” “愿接英雄帖!” “腊月初八,我等必率丐帮帮众前往终南山恭贺叶真人开山立派之喜。” 有丐帮诸位长老这么一开头。 其余的一些不知名的江湖人物,也开始上前去接英雄帖。 段延庆将帖子递了百十来张,此时,也只剩下游氏双雄,还有少林二僧,神医薛慕华等寥寥数人没有接帖子了。 这时,段延庆看向那少林二僧,道:“怎么?你们二位难道不打算接帖吗?” 玄难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走上前去,持手道:“既然神霄派愿主持这个公道,那我少林寺自然也不会没有容人之量。” “这帖子,我少林寺接下了。” 游氏双雄的目光落在神医薛慕华的身上。 此次英雄大会,主要还是靠了神医薛慕华的名头,不然哪里会在短短几日之间,便聚集到如此之多的江湖人物。 他们两个武功平平,在江湖上可没有什么威望。 只要神医薛慕华点头,他们理当跟薛慕华站在一条战线上。 这时,神医薛慕华看向段延庆,道:“段先生心思缜密,神功惊人,乔峰杀父杀母弑师一事,确实是道听途说者众多。” “薛某听闻神霄派叶真人乃是当世第一高手,既然段先生盛情相邀,薛某自然得给神霄派这个面子。” “这帖子,薛某接下了。” “腊月初八,薛某定上终南山,拜谒叶真人。” 游氏双雄见状,亦是急忙出声道:“神霄派叶真人功参造化,我们兄弟自然得给他老人家这个面子。” 段延庆微微颔首,手中英雄帖已经尽数撒了出去。 这时,一片寂静之中,忽然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女子,那女子眉目清秀,相貌颇美,眉梢眼角之际,微有天然妩媚。 只见那女子冷声道:“段先生既然一心为乔峰这个狗贼开脱,我一介女流之辈,亦不能阻拦段先生。” “只望腊月初八之日,叶真人能为我这个弱质女流说一句公道话。” 段延庆闻言,便知道这女子应该便是那丐帮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 段延庆只说道:“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三个月后,再见分晓。” 这时,段延庆看向黄衫少女,道:“薛神医,这姑娘的命,你得救一救,她扮作少林和尚入少林寺必有所图,她一个小姑娘家,背后若是无人撑腰指使,岂敢孤身潜入少林寺,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她来日当是重要的人证。” 薛慕华闻言,点头道:“段先生所言,确有道理,老夫生平救人治病,只有受人求恳。” “但今日这小姑娘的性命关系到少林寺的清誉,还关乎到几条人命,老夫自然当救她一命。” 一旁的乔峰听到这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今日到聚贤庄来,他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但因为这位神霄派段先生的出现,三言两语间,便暂时化解了他的危机。 不仅让阮姑娘得救,还让他多出了三个月的时间,去查明真相。 如此大恩,他乔峰自当记在心里。 乔峰朝着段延庆道:“段先生,大恩不言谢,腊月初八,乔峰定然会到终南山。”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段先生,再会了!” 话音落下,乔峰身形一转,人便已经出了聚贤庄。 一众江湖群雄见状,亦是暗自称道一声好高明的轻功。 而半趟在椅子上的那黄衫少女看着乔峰离去,流落出不舍之意。 这一切,都落在了段延庆的眼中。 他之所以能看穿这黄衫少女的易容术,还要得益于二十多年前,掌教传他的那门易筋锻骨的法门。 易容术便是再高明,和人本来的面目也是有些细微差别的。 段延庆也是精通此道的人物,自然不难看出黄衫少女的伪装。 …… 江湖上风云四起,风波不止,杀劫起伏。 终南山上,却是一派喜气。 终南三友思虑商量了两日,便率着自己门下弟子来投神霄派。 一时间,神霄派便又多了九人。 楼观观主阳平真人王守一手中拿着地契放在了叶千秋的面前。 “掌教师兄,这是楼观仅存的一些田契,楼观传承至今,只剩下这些许薄产。” “从今往后,我等便仰仗掌教师兄了。” 叶千秋一脸平静,阳平真人王守一会如此痛快,主要还是他传给了终南三友《太上感应篇》的缘故。 终南三友皆是求仙练武之人,一看《太上感应篇》便知道了这功法的厉害之处。 再加上叶千秋所展示出来的修为和手段。 终南三友自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三人尽数加入神霄派,与叶千秋师兄弟相称。 若是以叶千秋的年龄算,这终南三友也不过是小辈中的小辈而已。 但叶千秋也不会用年龄来计较这些。 终南三友加入了神霄派,便是长老。 清心真人刘心坤,东阳真人李少阳,皆是清修之辈,连些许田产也没有。 叶千秋自然也不在意这些。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手。 三人在太上道祖面前拜了拜,正式入门神霄派。 叶千秋道:“神霄派初立,一切都得从头来。” “我已经和官府做了交涉,终南山下那些荒废的良田,都可归在我神霄派名下。” “这几日,我让人将那些良田租赁出去,已经有不少其他县的农户来投,山下的一些农户也已经有愿意将家中子弟送到神霄派的。” “神霄派能否发展起来,还得靠这些后辈弟子。” “不过,既然神霄立派,自然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神霄派从今日起,设立神霄堂、内务堂、外务堂、戒律堂。” “神霄堂由我负责,主要是统筹神霄派大小事务。” “内务堂便由刘师弟负责,主要负责神霄派的财产,还有山上的一切内务杂务。” “外务堂由李师弟负责,主要是负责对外的一切事务。” “戒律堂便由王师弟负责,凡弟子新入神霄派,理当让其清楚神霄派的规矩,有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 “稍候,我们要制定出一个章程戒律来。” 叶千秋此话一出,刘心坤面露难色,道:“掌教师兄,我对财物这些可是一窍不通。” 叶千秋笑了笑,道:“放心,我会派林灵、云姑协助你,具体相关事务,他会去办,如今我门中能管事的人太少,还需刘师弟劳神这些俗务。” 刘心坤闻言,点了点头,有人协助那就太好了。 既然入了神霄派,那他就不再是闲散之人,自然得听掌教真人的吩咐,为神霄派的发展出一份力。 第51章 神霄弟子 万事开头难,叶千秋也是本着人尽其用的理念去的。 毕竟,神霄派现在就这么多人,摊子也不能铺的太大,但麻雀虽小,五脏得俱全。 神霄派的基本架构构建起来,到了以后,便更容易掌控发展。 “李师弟,外务堂的事情,待延庆回山之后,有他从旁协助你。” “你座下的两位弟子,你看着安排,毕竟你对他们二人的秉性和办事能力更熟悉些。” “如果外务堂的事做不来,可以调到内务堂去。” “至于戒律堂,便由王师弟操劳了,王师弟的三位弟子可以抽调出一人来到外务堂中去。” “腊月初八,便是我神霄派开山大典,到时候,定然有不少江湖群雄会到终南山来,到时候,外务堂的人手肯定是短缺的。” “至于本派戒律一事,我会先提出一个草案来,三位师弟看后,我们再行决定。” “暂时……就先这样,对了,刘师弟,山上最近的工程量比较大,内务堂的事,你要多多留意。” 叶千秋把暂时能想到的事情,都吩咐了三位长老一遍,然后才放三位长老各自离去。 人嘛,有了目标,就容易有干劲。 三位长老虽然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但为了共同开创太上道这个目标,很快的便投入了建设神霄派的事务当中去。 而叶千秋也没闲着,他在整理编撰日后神霄派的戒律规章,还在整理神霄派的基础内功心法,还有一些基础拳法、掌法、腿法等等之类的功法。 他将太上感应篇作为了神霄派的至高心法。 又将龟息真定功简化成真定功,作为神霄派的基础内功心法。 再过几日,马上就会有第一批孩子进入神霄派了,这些基础的功法,都是为他们准备的。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教育方法。 在江湖上行走的大多数江湖人,都是只有一两门大路货傍身,稍微有点名气的可能有一门绝技。 但高深的内功心法什么的,绝对是没有的。 叶千秋改良后的真定功足以让这些孩子打下一个牢固的内功基础。 日后,再加上一些基础的腿法、拳法、掌法。 等再过两年,再让他们学习一些剑法,刀法之类,不出十年,神霄派便会有第一批成长起来的弟子可堪大用了。 等再过五年,再招收第二批弟子。 十年后,再招收第三批弟子。 如果发展的好,还可以将收弟子的时间缩短一些。 只要这样有条不紊的发展下去,二十年后,神霄派新成长起来的一代,便有足够的能力在江湖上走动。 叶千秋再调教几个天资出色的弟子,成为神霄派的核心,即便是他日后离开此方世界,神霄派也依旧可以长存下去。 建立一个门派是需要耗费大量的心力的,叶千秋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建立一个门派也是如此。 在编撰出基础功法后的第七天。 林灵带着他在山下招收的第一批孩子上山了。 在前几日刚刚完工的神霄堂前。 叶千秋连同其他三位长老,一起接见了神霄派的这第一批孩子。 这一批孩子一共有十七个,都是山下穷苦农户家里的孩子。 这年头,种地的穷苦百姓,只能求个勉强果腹。 神霄派收弟子,既包吃又包住,每个月还给发月钱,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差点把这些山下的穷苦百姓给砸晕了。 再加上叶千秋前一段时日在山下行的善举,山下的农户,几乎家家户户都想把自家的孩子塞到山上来,能做叶神仙的弟子,那都是祖上积了大德的。 因为这山下的农户家里,几乎每一家每一户,孩子都在三个以上。 这年头,生女娃娃远不如生男娃有用。 光是下地里干活,女娃娃的力气就天生不如男娃娃。 再加上传宗接代的思想,几乎每家每户最少都是五六口人,这还是不算家里有老人的情况。 若是再加上家里有老人的,一大家子最少八九口人,各家各户的生活基本都很困难。 这一次,神霄派挑选弟子,是由林灵一手操办。 林灵现在成了叶千秋手下最忙的工具人。 既要管着长安城的酒楼,又要替叶千秋忙些杂七杂八的事。 叶千秋教给了林灵很多东西,让这个在江湖上浪荡了不少时日的少年,已经在短短的时日之内,发生了不小的蜕变。 一个男人的成长,就是从这些琐事中开始的。 林灵倒也没有一丝一毫叫苦叫累的迹象,反倒是乐在其中。 就拿这一次招收弟子来说,若不是掌教指点他如何去看一个孩子的根骨天资,他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十七个孩子里,一共有十四个男孩子,三个女孩子。 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三岁,年龄最小的才八岁。 十七个孩子分成两列站成一排,林灵站在前方,朝着叶千秋躬身拱手道:“请掌教示下。” 叶千秋微微颔首,看着这十七个孩子,道:“从今日起,你们便是神霄派弟子,凡入我神霄派者,皆要遵守十规三戒。” 接着,叶千秋又看向林灵,道:“小林子,从今日起,你便是神霄派大师兄。” “我神霄派自你起,当有八个字,分派起名。” “这八个字当为,灵文空绝真如性海。” “即日起,你便唤林灵素。” 林灵素闻言,神色庄重,双膝跪地,拜倒在叶千秋身前,叩首道:“弟子林灵素拜谢掌教。” 叶千秋又看向其他十七名弟子,道:“尔等从今日起,便都是灵字辈弟子了。” 十七名弟子有样学样,朝着叶千秋拜倒,齐声道:“弟子拜谢掌教!” 不远处,云姑看着这些孩子拜倒在叶千秋身前,眼中还有几分艳羡之意。 能成为神霄派的正式弟子,往后最起码不会受人欺负,吃穿不愁了。 这时,叶千秋却是突然叫到了她的名字。 “云姑,你过来。” 云姑闻言,急忙朝着堂前行去。 叶千秋道:“云姑,你可愿成为神霄派弟子?” 云姑一听,大喜过望,有些不敢相信,道:“掌教真人……我也可以吗?” 叶千秋点了点头。 云姑双眼通红,她被云中鹤污了身子,娘家人都视她为灾星,夫家人嫌她丢脸,骂她破鞋,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好似她才是犯错的那一个。 她本来已经不想活在这个无情的世上,是掌教救了她,还让她留在了神霄派。 她本来以为,能在神霄派默默无闻的呆下去就已经很好了。 但是,没想到掌教真人居然愿意让她加入神霄派,掌教对她的恩德,着实太大了。 这世上的恶意已经足够多了,唯有掌教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云姑跪倒在地,真心实意,道:“云姑拜谢掌教。”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从今日起,你随我姓,就唤作叶灵云。” 云姑喜极而泣,再次叩谢。 叶千秋望着这些孩子,笑着和一旁的三位长老说道:“他们才是神霄派的未来啊。” 第52章 延庆回山 清晨的终南山,朝阳初升之时,已经是处处尽显着秋天的蕴意。 叶千秋站在太乙宫前,正在教导林灵素和叶灵云练功。 太乙宫的修缮工程已经完工。 工匠们已经不在太乙宫附近,到了山上别处去。 所以,这太乙宫便成了清净之地。 每月的十五,是叶千秋定下教导弟子的日子。 因为山上近来杂务甚多,林灵素和叶灵云也是无暇分身,所以,叶千秋便定下每月十五,传授指点二人武学。 叶千秋站在宫前,负手道:“你二人根基尚浅,当勤修内功不辍,方才能驾驭种种外功。” 林灵素不愧是能在道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重量级选手。 他虽然只跟着叶千秋修炼了正统道家内功不到半年的工夫,便已经有了厚实的根基。 叶千秋因材施教,便直接将《太上感应篇》传授给林灵素。 旁人或许看不懂《太上感应篇》的玄妙之处,但林灵素只参详了一晚,便已经悟出其中三味。 这要是放到小说里,妥妥的主角模板。 不过,几个月的山下历练对林灵素的改变也是十分有成效的。 最起码,林灵素性子之中的那点偏激,已经越发的少见。 叶千秋时常告诫林灵素,作为神霄派大师兄,身上的担子是很重的,做事既要稳重,还要不失灵活。 不能头脑发热,要时刻冷静。 叶千秋就是将林灵素当做下一代神霄掌教来培养的,林灵素是聪明人,自然能明白叶千秋对他的看重。 从成为神霄派大师兄那一天起,林灵素便暗中下了决定,日后,定然要光大神霄派,不能辜负师父的一片心意。 林灵素的进境可喜。 叶灵云的进度也不算慢。 那一日,叶千秋在后山有感,临空默写了一节《梅花易数》。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 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想不到就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是让叶灵云悟到了他临空帖中的剑意。 从那日起,叶千秋便知道叶灵云是个剑道奇才。 所以,叶千秋便传了她一篇《三剑经》。 这《三剑经》只有三剑,或者也可以说是只有三道纯粹的剑意。 这三道剑意分别是风、雷、云。 剑道极致,即是意。 只要参透了剑意,无论是何种剑招变化,皆尽数收于心中。 重意不重招,便是《三剑经》的要旨。 也最适合叶灵云这种内功根基几乎等于没有的人来学习。 短短不到两个月光景,叶灵云已经将这《三剑经》吃透了大半。 只剩下最后一道剑意尚未吃透而已。 什么是天赋,这就是天赋。 叶灵云只要吃透这三剑剑意,便足以在江湖上行走。 那入门不到两个月的十七名灵字辈弟子,确实没有像叶灵云和林灵素这般出众的天资。 便是叶千秋想给他们开小灶,他们也吃不透,所以,还是要让他们按部就班的来。 那十七名灵字辈弟子统一在神霄堂治下的武道堂中学习,教习共有三位。 一位是阳平真人王守一,其余二位皆是王守一的弟子。 阳平真人王守一掌管戒律堂,但山上人手短缺,再加上戒律堂现在的主管对象就是这十七名新入门的灵字辈弟子,所以叶千秋便让王守一兼领武道堂教习。 教授入门弟子基础功法一事,并不难,以王守一的功力,绝对可以胜任。 往后神霄派的弟子都会先入武道堂学习,打下牢固的根基。 然后在武道堂呆满三年之后,通过武道堂考核的便可以离开武道堂,进入各堂部办事。 最迟在武道堂呆满五年,如果还没有通过武道堂的考核,便会被外派到山下去做神霄派的外围弟子。 而且只要是通过武道堂考核的弟子出来之后,也有机会拜入掌教或者长老门下。 当然,即便没有拜入掌教和长老门下也不怕,只要对山上有贡献,自然可以到神霄堂中兑换到等价值的功法。 这是神霄派未来十年之内的运作模式,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此时,叶灵云和林灵素已经将各自在武学上的困惑告诉了叶千秋。 叶千秋一一给二人解了疑惑,二人各有所悟之后,方才离去。 此时,却见下山近两个月之久的段延庆和天残五怪居然都回来了。 只见段延庆和天残五怪拜倒在叶千秋身前,朝着叶千秋施礼之后,开始汇报起了他们这一行的成果。 段延庆先将他在聚贤庄的所作所为尽数说了出来。 然后又将天残五怪一行的成果汇报了一下。 叶千秋闻言,点了点头,道:“嗯,此事延庆你处理的很妥当。” “神霄派想要在江湖上立足,那定然是要积极参与到江湖事务当中去的。” “那这两个月,你可否调查出乔峰到底有没有杀父杀母弑师?” 段延庆道:“虽然没有证据直接指出乔峰就是杀父杀母弑师的凶手,但几乎种种迹象都好似指向了乔峰便是杀人的恶贼。” “不过,弟子尚且觉得此事蹊跷。” “聚贤庄之后,赵钱孙、谭公谭婆都莫名其妙的身死,又将乔峰拉入了漩涡之中。” “弟子感觉,好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弟子见过乔峰其人,并不认为他是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奸恶小人。” 叶千秋闻言,倒是对段延庆刮目相看。 想不到段延庆的心思如此缜密,倒是颇有几分神探的意思。 叶千秋自然知道此事因何而起,又是何人在背后陷害乔峰。 从古到今,坑爹的儿子有不少,但像萧远山这么坑儿子的爹可没几个。 想到这里,叶千秋微微一笑,道:“此事你暂时不用管了,我自有计较。” “对了,你不是将聚贤庄的那个小姑娘带回来了吗,她现在人在何处?” 段延庆道:“她现在就在观星台。”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嗯,小姑娘是客人,要招待好,我就不见她了。” 段延庆闻言,以为掌教不喜他带回来个累赘。 急忙解释道:“掌教,那小姑娘是姑苏慕容家的人,入少林寺是为了给慕容复偷盗《易筋经》,少林寺知道了此事后,便要寻慕容复的晦气,这小姑娘倒也是个有胆识的。” “一心替慕容家遮掩此事,说这事和慕容复无关,可惜,少林寺那帮和尚最近在江湖上丢脸丢的多了,急于找回一些脸面,想要在聚贤庄带走这小姑娘去找慕容复对质。” “弟子怕少林和尚失了智,为了找回《易筋经》伤了这小姑娘,只好将小姑娘先带回终南山。” 第53章 误入后崖 叶千秋闻言,笑道:“行了,我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腊月初八之期将至,那小姑娘留在山上也好,到时候,江湖群雄汇聚一堂,不论是乔峰、还是姑苏慕容复,都会到场。” “暂且让她留在山上,至于少林寺丢失的《易筋经》在不在她的身上反倒是不重要,且让少林寺头疼去,总归少林寺得到我终南山来。” “好了,近来山上事务繁多,你们先下去,有事再来。” 段延庆又道:“掌教,还有一事,弟子要向掌教禀明。” 叶千秋道:“何事?” 段延庆道:“半山这一趟下山,回了一趟南海,天残派中尚有百十来号人手,半山怕这一次开山大典人手不够,所以,便从南海带了二十名懂事的回来。” 叶千秋闻言,看了一眼在段延庆身后站着的钱半山。 天残五怪分别是钱半山、陆剑翁、赵子良、白水根、徐秦川。 这五人都是和段延庆一般无二的残疾人士。 都承蒙段延庆的救命之恩。 所以都算是段延庆的心腹。 段延庆一心为神霄派办事,这天残五怪倒也不是什么奸恶之辈。 再加上神霄派的确缺少人手,所以,叶千秋便让天残五怪也入了神霄派。 但现在钱半山未经他同意,便从天残派调了二十名人手过来。 却是有些过界了。 他早就说过,神霄派是神霄派,天残派是天残派。 段延庆看到叶千秋不发一言,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神霄派初立,钱半山这样的举动,可能会让掌教觉得自己有在神霄派建立自己派系的目的。 于是,段延庆急忙出声道:“掌教,半山也是好心,掌教若是觉得不合适,我便让这二十名弟子回南海去。” 钱半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掌教真人的神威他可是见识过的,他本来也是好心,若是此举惹怒了掌教,那可得不偿失。 钱半山当即道:“但凭掌教真人做主。” 叶千秋闻言,笑了起来,道:“行了,你们也是好意,下不为例。” “这二十名弟子暂时都先充入各堂之中,稍候我会和三位长老说明此事,这二十名弟子的背景底细,都得和普通新入门的弟子一样,在神霄堂备案。” “延庆,你现在是外务堂的副堂主,下个月的开山大典,你要多操心一些。” 段延庆见叶千秋没有发怒,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至于在神霄堂备案一事,在段延庆看来这是好事,如果事情办的好,不出意外的话。 开山大典结束后,这二十名弟子都可以加入神霄派。 在天残派和在神霄派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天残派只能是神霄派的附属,神霄派中的功法可都是由掌教亲自编撰,掌教可是当世第一大宗师。 更是活了百岁以上,还能青春永驻的活神仙。 神霄派的未来,可是不可限量。 往后想要加入神霄派,将会是越来越难的一件事。 这时,叶千秋又道:“这一趟出去,你们事情都办的不错,神霄派能否发展壮大,还是要靠你们一起努力。” “行了,你们先去忙。” 段延庆和天残五怪当即便离开了。 叶千秋看着段延庆和天残五怪离开,摇头失笑,他还没有那么小肚鸡肠。 他既然敢接受终南三友,天残余众,就不怕他们对神霄派生出异心。 这点驭人之术都做不到,还谈何壮大神霄派。 只要时日一久,但凡入了神霄派的人,都会念着神霄派的好。 神功妙法,只要肯为神霄派出力,就有机会得到,这是多少江湖人不敢想象的事。 他不怕这些弟子不用心。 只是,必要的敲打还是要有的,不然向钱半山这种私自往山上带人的事,日后还是会发生。 这样不利于神霄派的管理和发展。 …… 阿朱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观星台上,看着这终南山的景色,心中在默默思念着一个人。 这是阿朱来到神霄派的第十天。 大多数时候,她都在这观星台上坐着。 当然也不是神霄派的人不允许她走动,相反神霄派的人都对她彬彬有礼,也允许她在山上四处走动。 还有人天天来给她送饭菜。 这倒是让她想起了在苏州的日子。 她从小没了爹娘,流落在外,有一日受人欺凌,慕容老爷见到了,救了她回家。 她自幼孤苦无依,便做了慕容家的丫鬟。 其实慕容公子也不拿她当做丫鬟,他还买了几个丫鬟服侍她。 在神霄派的这几日,神霄派的人对她处处以礼相待,和聚贤庄上的那些盘问她的江湖群雄,少林和尚孑然不同。 反倒是让她想起了这些往事。 阿朱之所以喜欢坐在观星台上,是因为从观星台上看风景真的很合适。 而且,到了晚上看星星,视野也是很开阔,看的很清楚。 在聚贤庄被薛神医治好了伤,她本来以为可以去找乔大哥了,没想到少林寺的和尚却是逼问她为什么要暗中潜入少林寺,究竟有何图谋。 她本来满口胡诌,想要糊弄过去。 但没想到少林寺的那两个和尚实在是难缠的很。 她着实被问的烦了,便说出了她的身份和来意。 于是,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少林寺和尚当即就要抓着她去姑苏燕子坞找慕容公子当面对质,要她交出《易筋经》。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已经盗走了《易筋经》。 本来到少林寺盗取经书,就是她自己擅自决定。 若是回到姑苏,因为她的事,公子爷肯定要丢大脸。 那少林和尚,也不好对她一个小姑娘搜身,但是一个个却是威胁她,要将她带回少林寺处置。 没办法,她只好求助段延庆,将她带走。 她知道,段延庆背后的神霄派对少林不假辞色,也不怕少林寺。 段延庆为了查明事情真相,果然答应带她离开。 少林寺的两个和尚气的跳脚,却也没有办法。 神霄派虽然好,但是却有些无聊,离腊月初八还有二十多天,也就是说,她还有二十多天才能见到乔大哥。 阿朱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没劲。 观星台上的风景再美,看了十天,也有些看腻了。 于是,阿朱走下了观星台,到山上去四处走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阿朱却见前方有一处断崖,可以从小路上去。 阿朱想看看断崖上的风景,她轻功不错,倒也不怕掉下崖去,便沿着小路走了上去。 没多久,她到了断崖上,然后便看到了一处山洞,只见山洞外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老农洞。 阿朱只觉好奇,嘀咕一句,“老农洞?好奇怪的名字。” 进了山洞,没走多远,阿朱便看到那昏暗的洞中,有光泛起。 在不算明亮的光芒之下,阿朱看到了一个坐在石台上的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满头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没有一丝一毫气息的老人。 阿朱胆子虽大,但看到这一幕,都不免觉得有些吓人。 “喂……老人家?” 阿朱试着唤了一声,发觉老人没有反应。 她走上前去,在老人家鼻间探了探,发觉真的没有一点气息。 阿朱嘀咕道:“看来这位老人家是在洞中坐化而死的。” “难道是神霄派的老前辈?” 阿朱听说神霄派的掌教叶真人是武学大宗师,以一己之力败少林寺六大高僧,让少林方丈玄慈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可能这位老人家便是叶真人的师叔,师伯之类的前辈。 阿朱想到这里,朝着那老人家躬了躬身,说了句,老前辈,打扰了,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然后便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出现在阿朱的耳畔。 “你是刚入神霄派的弟子吗?” 第54章 脚踏终南 这一道声音出现的突兀。 吓了阿朱一跳。 阿朱聪慧,回转身去,只见那刚才没有一丝一毫生息的老农,突然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如同枯骨一般的面容。 “老前辈……你还活着?” 阿朱有些骇然,刚刚她去探这位老前辈的鼻息,分明都没有了任何生气。 可这转身的工夫,居然又活了? 这时,一道声音又从洞口传了进来。 “老陈,你的气息不稳,暂时先别说话。” 阿朱又转过头去,回望洞口处。 只见一个身着黑白道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那老农身前,在那老农身前抬掌,好像是在给那老农输真气一般。 阿朱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只好站在原地,看着。 过了片刻之后,只见那年轻人撤掌,那老农又睁开了眼。 “老陈,我劝你,还是继续入眠,你每苏醒一次,生机便流失一分。” “等到了开山大典那天,你能不能走得动路还是两说。” 陈良闻言,微微颔首,道:“今日是我蛰伏的七九之日,恰巧这丫头闯了进来,我便醒了。” 叶千秋道:“我自然是知晓今日是你蛰伏的七九之日,意识也是最为清醒之时,所以才专程前来看一看你。” 这时,叶千秋看向还在洞中站着的那黄衫少女,道:“你应该就是延庆从聚贤庄带回来的那位阮姑娘。” 阿朱听着叶千秋和陈良的对话,只觉得有些疑惑,但一听到叶千秋朝着她问话。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我是阿朱,道长,我不是故意闯进洞中来打扰这位前辈清修的。” 叶千秋笑了笑,道:“你无须担心,终南山上和少室山不一样,不禁女眷。” “你能来到这洞中也是机缘。” 说着,叶千秋转头看向陈良,道:“老陈,你若是想有个衣钵传人,我觉得这姑娘就不错。” 陈良闻言,有些诧异,道:“掌教肯让我教她?” 叶千秋道:“你一生孤苦,无儿无女,人活一世,总得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 “我又不是老古板,岂会不让你收徒弟。” “况且,你愿意教,人家还未必学。” 说完,叶千秋摇头一笑,道:“行了,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下一次再醒,便是八九之日。” “能不能收到徒弟,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罢,叶千秋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 洞中,陈良看向阿朱,只觉这小姑娘倒是长的很标致,他缓缓说道:“小姑娘,你可愿拜我为师?” 阿朱只觉得一头雾水,刚才那年轻道人说话云里雾里,来去匆匆。 不过她也明白了,眼前这位老人家,是想收她做徒弟。 阿朱只问了句。 “老人家,不知您是?” 陈良笑了笑,道:“老夫算是神霄派的人,刚刚那位便是神霄派掌教叶真人。” 阿朱闻言,忍不住惊叹。 …… 叶千秋踱步,出了老农洞,便一路朝着山下行去。 叶千秋传给陈良的这门活死人的法门,一共有九九之期。 每逢第九日,便是陈良意识最为清醒之时。 如今,已经是七九之日,待九九之日时,陈良彻底苏醒。 那时,他能在世间存活的时日,便不会超过一日了。 阿朱闯入老农洞,倒是让叶千秋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和陈良相处多年,自然也明白陈良的心思。 他让陈良收徒,不过是将陈良的心意说出来罢了。 至于阿朱会不会拜陈良为师,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了。 他这几日忙活着教山下的老农强身健体,时间还是很紧的。 如今终南山下的农户,都知道山上的叶神仙是黑发童颜,和二十岁的小伙子没什么区别。 叶神仙几乎隔上两天便会下山来,传授他们一些基本的吐纳法子,说是让他们强身健体,练好了可是能活到九十九的。 叶千秋向山下的农户传授吐纳法子和基本拳法,也是有私心的。 神霄派想要在终南山立足,就肯定要和这些农户打好关系,只要他们念着神霄派的好,将来遇到大变之时,就不会有人做带路党。 也许过不了多少年,这些农户都会成为神霄派的家生子。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叶千秋知道再过三十年,辽国被灭后,金人的铁蹄就会马踏中原。 到时候,终南山可能会成为战火弥漫之地。 叶千秋其实无意于掺和天下大事,能庇护一方百姓,已然是功德。 王朝兴衰,自然往复,都是天道循环。 天地人之间的关系,叶千秋已经参悟了许久。 但是,叶千秋也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他决定创立神霄派的那一日,就意味着他已经踏足了江湖。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家国,从来都不是分开的。 江湖里,有汉人、有辽人、还有其他部族的人。 战争,不可避免。 所以,叶千秋也要早做打算。 他既不想像少林寺一般做两面骑墙派,也不想像全真教一般,被人一把火烧了基业。 赵宋该亡了,辽国也该亡了。 至于,女真人,还是在黑山白水中晃荡比较好一些。 “叶真人来了……” “叶真人好!” 叶千秋刚到山下,在田里耕种的农户们就和叶千秋不停的打着招呼。 有上了岁数的老农也起身和叶千秋问好。 在田里耕种的农户,大多数都是三十岁往上的精壮汉子。 一个个皮肤都晒成了古铜色,干起活来,气力很足。 有汉子看到叶千秋到了,朝着叶千秋呼喊一声。 “叶真人,今天还得劳烦您老稍微等一等,等我忙活完手里的这点活,再请真人指点。” 叶千秋笑了笑,示意汉子不用着急。 这时,只见田间不远处的小路上,有数十道身影朝着这边行来。 与此同时,还伴着呛咚当啷的锣鼓声和一声声的大喊大叫之声。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星宿派威震中原,老仙当世无敌!” “星宿老仙举重若轻,神功盖世!” “拳打少林,脚踏终南。” 第55章 神霄五雷 叶千秋不知道为什么星宿派会来到终南山的地头。 但星宿派的人居然敢到终南山来大放厥词,着实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了。 本来在田间务农的一众农户,听到这般丝竹钟鼓之声,有人抬头道:“这是城里哪一个大户人家在娶新娘子吗?” 一众精壮汉子抬头望去。 有妇人看到自家汉子瞅的欢快,不禁道:“什么娶新娘子,哪家的新娘子能和什么星宿老仙沾边。” 这时,乐声渐近,那一群人来到十丈开外便停住。 有几人齐声上前,朝着那驻足而望的农户们喊道:“星宿老仙法驾降临终南山,你们哪个知道上山的路,快快过来回话!” 话声一停,又咚咚咚咚地擂起鼓来。 擂鼓三通,镗的一下锣声,鼓声止歇。 又是数人齐声道:“恭请星宿老仙驾临!” 只见那些人一字排开,有的拿着锣鼓乐器,有的手执长幡锦旗,红红绿绿的甚为悦目,幡旗上绣着“星宿老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威震天下”等等字样。 丝竹锣鼓声中,一个老翁缓步而出,那老翁手中摇着鹅毛扇,阳光照在脸上,但见他脸色红润,满头白发,还留着三尺苍髯,长身童颜。 这卖相妥妥的朝着活神仙的方向扮的。 农户们一个个看着那老翁,嘀嘀咕咕的说道。 “这老翁莫不是来终南山找叶真人谈玄论道的?” 在终南山下住着的农户们,从前也见过不少外来的道士来找山上的道士谈玄的。 这丁春秋童颜鹤发,着实有高人的风范。 所以,一时间,农户们倒也不敢冒犯。 再加上他们知道神霄派叶真人就在田间,自然也无须他们来回话。 这时,只见那堆人里,又走出一人,朝着站在田垄间的叶千秋叫喊道:“那道士,你可知上神霄派的路怎么走?” 叶千秋答非所问,道:“你们吹吹打打,吵吵闹闹的到终南山来做什么。” 那人蹙眉道:“星宿老仙在此,岂容你这厮放肆,问东问西的做什么。” “速速告知我们上山的路怎么走,不然,只能请老仙弘施大法,将你制服。” 叶千秋也懒得和那小喽啰废话,直接看向那鹤发童颜的老翁。 “你是星宿老怪丁春秋?” 丁春秋闻言,蹙了蹙眉头,看向叶千秋,见叶千秋气宇轩昂,神采飞扬,风度闲雅,竟然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丁春秋当下心中咯噔一下,他突然想到他的那个死鬼师父无崖子。 这种感觉让丁春秋非常不爽。 只见他左手一挥,音乐声立止,他略带忌惮,朝着叶千秋说道:“你是神霄派的道士?” 叶千秋干脆利落的说道:“本座神霄派掌教叶千秋。” 丁春秋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他从星宿海这一路行来,自然听说了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大事。 神霄派掌教叶千秋广邀天下群雄,腊月初八在终南山参加神霄派开山大典。 而神霄派掌教叶千秋之名,他虽然住在星宿海,但也是如雷贯耳。 单单是那天下第一大宗师的名号,便让人不得不注意。 本来久居星宿海的丁春秋是不信什么天下第一大宗师的鬼话的。 但当他听到眼前这个身着黑白道袍的年轻人就是神霄派掌教叶千秋之后,丁春秋便信了九成。 因为在叶千秋表明了身份之后,便给了丁春秋一股极大的压迫感。 叶千秋身上的气势,直接如一般压在了丁春秋的身上。 这种对方还没出手,只站在这里便被人压迫的感觉,十分可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丁春秋着实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般高手。 能以一己之力败尽少林六大高僧的,果然绝非等闲之辈。 这叶千秋应该修行了道家的高深武学,已经到了能青春永驻的地步。 丁春秋出身逍遥派,自然知道在逍遥派中也有能让人青春永驻的无上神功,他本身亦是鹤发童颜。 所以,他自从听到少室山一战的消息之后,便对叶千秋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 在星宿海时,他就听说了这位神霄派的掌教叶千秋曾经和灵鹫宫天山童姥一起在少室山出现过。 而且似乎还提到了逍遥派,据说叶千秋身旁的一个老农似乎身怀逍遥派绝学北冥神功。 这些传闻落到丁春秋耳中,自然是让丁春秋心中大骇。 灵鹫宫的天山童姥可是他的师伯,这些年来,天山童姥没有找他的麻烦,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天山童姥的厉害。 而且,逍遥派的绝学北冥神功那可是只有他那师父无崖子才会的神功,他可是心心念念了许多年。 当年,他被人所阻,没有打死无崖子,只是想着重伤残疾的无崖子也活不了多久。 再加上他那死鬼师兄苏星河以逍遥派高深武学秘籍做饵,他才放了无崖子。 无崖子身受重伤,恐怕早死了多年。 但如今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会北冥神功的老农。 再加上,江湖传言,神霄派掌教叶千秋也是能青春永驻的神仙人物。 所以,丁春秋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这叶千秋是他那死鬼师兄苏星河找到的逍遥派传人? 那老农会北冥神功,能和天山童姥不分伯仲,大战上百回合,究竟是谁?和逍遥派是什么关系? 丁春秋不明真相,心中焦急万分,再加上阿紫偷走了他的神木王鼎,于是他为了查明真相,顺便取回神木王鼎。 便一路东行,来到了终南山。 此来终南山,他就是想看一看叶千秋的底细。 只是,想不到没有登上终南山,便在山脚碰到了叶千秋。 如今亲眼见到了叶千秋,丁春秋感受到来自叶千秋身上的那股气势。 一时间,丁春秋竟然有些心惊肉跳。 丁春秋咬了咬舌头,稳定心神,朝着叶千秋说道:“原来尊驾就是神霄派叶千秋。” “不知尊驾和逍遥派有什么关系?” “苏星河那个老鬼又是尊驾的什么人?” 叶千秋听到丁春秋问到了逍遥派和苏星河,大概也明白了丁春秋的来意。 叶千秋看了丁春秋一眼,然后说道:“本座和逍遥派是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丁春秋,你作恶多端,杀人无算,在星宿海窝着也就算了。” “还敢主动跑到终南山来送死,既然如此,本座只好收下你的人头了。” 话音一落。 叶千秋挥袍抬手,大喝道:“神霄五雷!” 下一刻,只见叶千秋手心中突然出现一抹耀眼的雷光。 居然是一颗犹如实质的掌心雷! 丁春秋面色大变,大凡内气,皆是无形之气,即便隔空而击,也是无形无质。 但此刻叶千秋的手中却是犹如将一颗天雷抓在了手中一般。 这般凝气如同实质,而且还改变了内气颜色的法门,他真是闻所未闻! 丁春秋还想要抬掌相迎。 但那雷光之快,已经超乎了丁春秋的想象。 瞬息之间,丁春秋便被那快到了极致的雷光穿胸而过。 丁春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呢喃道。 “世上难道真有人通晓仙法?” 话音一落,丁春秋轰然倒地。 第56章 世事艰难 “星宿老仙,法……” 星宿派的一帮弟子,还未喊完一连串的口号。 只喊出了星宿老仙这四个字的时候,便发觉他们眼中无敌于天下的星宿老仙,已经轰然倒地不起。 他们口中的声音也自然是戛然而止。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雷法的迅猛,已然是超乎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只看到了一道如同闪电般的光芒在青天白日之下,从叶千秋的手上挥出。 然后,星宿老仙就倒下了。 “老仙……被炸死了……” “有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离星宿老仙最近的几个星宿派弟子,木愣愣的看着倒地不起的丁春秋,不禁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在田地里务农的农户们,看到平日里平易近人的叶真人居然能召来天雷,一个个目瞪口呆。 有老农跪地,朝着叶千秋拜倒:“叶真人,当真是神仙下凡……” 其余农户们也反应过来,朝着叶千秋齐齐拜倒。 叶千秋所展示出来的力量,已经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能掌控雷法的,不就是仙人吗? 一时间,不少农户激动不已,因为他们自家的孩子有拜入神霄派的。 将来若是能学得叶真人的半分本领,那就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苦哈哈的种地了。 这时,只见那星宿派余众也急忙拜倒在地,有人带头高呼道:“叶大仙仙法妙诀,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星宿老怪,死有余辜。” 紧接着,那后边的一帮人也齐齐跟着高呼起来。 农户们一听,只觉这些人好不要脸皮,先前还在不遗余力的吹捧那个什么星宿老仙,这转眼间便调头来吹捧叶真人了。 当即也就反应过来,那已经被叶真人用雷法镇压的什么星宿老仙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不然,向来与人为善的叶真人怎么会对他下狠手。 这时,叶千秋看着那一帮星宿派的虾兵蟹将,挥起长袖来,十指探出,数道劲气没入那些星宿派弟子的身上。 霎时间,那些星宿派弟子修炼多年的星宿派毒功便已经反噬了自身。 有的毒气攻心,当场面色铁青,不治身亡,化作一摊脓水。 有人一身毒功都在手上,一时间毒气蔓延至手臂。 为了活命,居然自断了双臂。 也有人屁事没有,因为尚未修炼星宿派的毒功,所以,没有遭到反噬。 一时间,星宿派弟子惶恐不已,有人哀嚎万分,有人不停朝着叶千秋叩头。 “叶大仙,饶命啊!” 但凡加入星宿派的,都是抹杀了良心的主。 叶千秋将那些没有被毒功反噬的星宿派弟子经脉震断几根,从此不能练武。 “带着地上的尸体,滚出终南山。” “若是让我知晓你们再踏足陕西一步,那你们的狗命也没必要留着了。” 此时,活着的还是全乎人的星宿派弟子也没有几个了。 一个个胆颤心惊,哪里还敢违逆叶千秋的意思。 当即一个架一个的,把地上的尸体给收拾了,诚惶诚恐的离去。 叶千秋让这边跪倒在地的农户们起身,朗声道:“乡亲们,你们大部分人都是世代居住在终南山下。” “如今,我在终南山建立神霄派,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世事艰难,活着不易。” “世上的恶人不少,大家还是要勤加练习我传给大家的拳法,往后若是碰到了像今日这般来捣乱的恶人,直接一起上,将他们赶走了便是。” 一帮农户听了,不停的点头。 有长者道:“叶真人放心,我们定然会好生护着脚下的这片土地。” 叶千秋闻言,开怀一笑。 …… 星宿派丁春秋的死很快便在江湖上传播开来。 腊月初,长安城内,已经是风寒骤冷。 太白楼中。 乔峰坐在酒楼的一角,一人独饮着。 他一边饮酒,一边听着旁边的人在议论着江湖上的事。 “丁春秋一身邪功,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只不过,这星宿老怪居然敢到终南山去捋神霄派叶真人的虎须,也当真是不怕死。” “这下舒服了,星宿老怪一死,星宿派的一帮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废的废,从此星宿派就在江湖上除名了。” “谁说不是,叶真人的武功独步天下,为了武林除此大害,当真是一代宗师。” “这次神霄派开山大典,定然是热闹无比。” “听说江湖各路群雄,天南地北,但凡有些名号的,就没有不来道贺的。” “就说咱们陕西境内的那些江湖帮派,早在前几日就已经送了拜帖去终南山。” “有叶真人坐镇陕西,从今往后,哪个邪道人物敢来陕西境内造次。” 乔峰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声,倒是愈发的对神霄派的这位叶真人崇敬。 自从离了聚贤庄,他这几个月来,为了查明他到底是不是契丹人,到底是谁杀了他的养父养母,恩师玄苦,陷害于他,他辗转间横跨数省之地。 在雁门关,他知道了自己的确是契丹人。 他虽然痛苦万分,但为了查到幕后真凶,为了找到杀他父母的带头大哥,不得不振作起来。 但,如今幕后凶手没有查到,反倒是又被人诬陷身上多背了几条人命。 想着腊月初八之期将至,于是,他便一路西行,到了长安城。 只等腊月初八恭贺了神霄派的开山大典,再做计较。 而且,他此来终南山,也是因为在聚贤庄时,替他仗义出言的段延庆说过一定要查明真相。 如今,他还没有什么头绪,却是不知道心思缜密的段延庆有没有查出些什么线索来。 如若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恐怕这次神霄派的开山大典之上,江湖群雄便会再对他发难。 到时候,恐怕自己真得命丧终南山了。 他乔峰自然不怕死,但却是怕枉死。 想到这里,乔峰心头愁绪万千,又干了一大碗酒。 这时,只听得酒楼里突然有个女声传来,却是唱着一曲。 “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那歌声柔媚婉转,幽婉凄切。 让乔峰听了心头更苦涩三分,只觉世事艰难,人人都有苦处。 却听那声音唱完一曲,立时转作男声,道:“啊哟卿家,寡人久未见你,甚是思念,这才赐卿一斛珍珠,卿家收下了。” 紧接着,那声音又转女声道:“陛下有杨妃为伴,连早朝也废了,几时又将我这薄命女子放在心上,喂呀……” 说到这里,竟哭了起来。 听闻此曲,乔峰不禁想到了当日被他送到聚贤庄的那位阮姑娘。 也不知道她身上的伤好了没有,现在她应该已经回到苏州去了。 第57章 各路人物 乔峰在这边感慨着。 却见那边门口,有人朝着这边大喊道:“不好,是乔峰!” “乔峰在这里!” “乔峰,你重伤我家主公,让我主公命悬一线,今日,我等必不能让你走脱了!” 乔峰闻言,面色微变,顿时回头,却是看到四道身影同时朝着他袭来。 乔峰见状,急忙抬手便挡,一边出手一边说道:“四位兄台,段王爷的伤势如何?” 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渔人一脸怒气的说道:“乔峰,你别装模作样了,要不是你打伤了我主公,我家主公何至于命悬一线。” “今日,我们四人便是拼上了性命也要为主公报仇!” 乔峰一听,自知理亏,满脸懊恼之色。 原来,他从雁门关确认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便一心想要找出带头大哥是谁。 最后,一番查探,他无计可施之下,找到了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从马夫人口中得知带头大哥竟然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于是,他便一路打听,找到了段正淳的所在之处,在小镜湖中,一番争斗,一掌打伤了段正淳。 争斗之间,他怒骂段正淳杀他双亲。 段正淳连忙辨解,问道他何时杀了他双亲。 一番交谈之下,乔峰才发觉段正淳根本不是他要找的带头大哥。 可是他又想不通为何马夫人会说段正淳是带头大哥。 段正淳为了活命,只好将他和马夫人之间的孽缘说了出来。 这时,乔峰方才明白,他是中了马夫人的奸计,错伤了好人。 但此时段正淳已经中了他一掌,身受重伤,若非段正淳内功还算浑厚。 又有四家臣在旁牵扯乔峰的注意力,这一掌之下,段正淳非得殒命不可。 乔峰自知做了错事,离了小镜湖,想找“阎王敌”薛神医来医治段正淳。 结果,一路打听找到了薛神医的家里,却也没找到薛神医。 眼看着腊月初八将至,乔峰想到神霄派广邀天下群雄前往终南山,薛神医一定也会去终南山恭贺神霄派开山大典,所以,他这才一路到了长安城。 不想,却是在这里碰到了段正淳的四大家臣。 “四位兄台,乔峰自知错伤了好人,不知段王爷现在人在何处!乔某这就去给段王爷赔罪!” 四大家臣朝着乔峰快攻过来,乔峰只退不攻,连连避让。 那渔翁冷笑道:“姓乔的,你还想再伤我家主公吗?” 乔峰听渔翁这话,便知道段正淳还活着。 当下松了一口气,朝着四人推出一掌,打退了四人,趁势破窗而走。 “四位,请恕乔某不敬,若是段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乔某必定一命换一命。” 乔峰轻功卓绝,眨眼的工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四大家臣见状,气愤道:“又让这个狗贼跑了!” 这时,只见后边有人抬着一副担架进了酒楼。 担架上躺着一个男子。 那人一张国字脸,四十来岁、五十岁不到年纪,形貌威武,轻袍缓带,装束颇潇洒,只是,此刻却是一脸苍白,俨然是受了重伤。 在担架两旁还站着两个女子,一个年纪大些,容颜秀丽,大概三十五六岁,是个少妇。 另外一个,是个十四五岁的紫衫少女。 只见那少妇拿着帕子正给那担架上的男子擦着额头。 那男子清醒着,声音低沉的朝着那少妇说道:“阿星,有你日夜陪着,便是让我一直受伤,我都心甘情愿了。” 说话间,那男子突然咳嗽起来。 少妇见状,急忙在男子的胸口前抚了抚,红着眼圈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你别说话了,闭上眼休息。” “我没事的,等到了终南山,见到了叶真人,我的伤就一定能治好了。” 男子一手抓着少妇的手,轻轻摩挲着,轻声说道。 这时,那四大家臣跑了过来,和那男子道:“主公,乔峰那个狗贼,也到了长安城!” “又让他跑了!” 那男子轻声道:“此事怨不得他,他也是受了康敏诓骗,才误伤了我。” “往后见了他,不要再为难于他,多生事端。” “咳咳……” 四大家臣闻言,只好叹气点头。 就在这时,只见酒楼拐角处的楼梯上,走下来几道身影,却是六男一女。 其中唯一的那个女子说道:“五哥不等我们便一人先赶往了终南山。” “待见了他,非得好好数落他一通不可。” 其中一个黑须老者道:“丁春秋那个恶贼被叶真人铲除,可谓是我等的大恩人。” “老五心里急切,一个人先跑来了终南山,倒是也能理解。” 又有一人道:“叶真人铲除了星宿老怪,我们函谷八友理当一起前往终南山,向叶真人道谢才是。” “老五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了。” “行了,别吵吵了,我们即刻出城,前往终南山便是。” 待那几人出了酒楼,走的远了。 四大家臣,面露喜色,朝着担架上的中年男子说道:“主公,刚才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函谷八友。” “看来薛神医也已经到了终南山。” “我们这一趟终南山之行,算是来对了。” “便是叶真人不肯救主公性命,有薛神医在,主公的伤也一定能治好。” …… 终南山。 太乙宫。 太乙宫中有三座主殿。 其中一座主殿中供奉着三清,便是三清殿。 此刻,叶千秋正在和三位长老、段延庆在商量关于一些开山大典的细节之处。 这时,只听得殿外有人快步行来,一进殿门便高声道:“掌教师伯,有个叫薛慕华的大夫带着重礼前来道贺,人已经到了山上,玄阳子师兄正在接待。” “那薛慕华想要亲自拜见掌教师伯,玄阳子师兄让弟子来问掌教师伯一声。” “见不见这人。” 叶千秋往殿中看去,看着殿中之人,朝着一旁的李少阳笑道:“李师弟,玄静的底子不错,就是毛躁了些。” 李少阳闻言,不禁说道:“让掌教师兄见笑了。” 李少阳有两个弟子,一个唤作玄阳子,一个唤作玄静子。 殿中这个便是玄静子,眼下正在外务堂做事。 虽然道号之中有个静字,但却是一向行事毛躁,风风火火的。 叶千秋朝着玄静子笑道。 “远来是客,岂有不见之理。” “你去告诉玄阳子,让他先将客人带至客房落脚。” “是!弟子这就前去通禀玄阳子师兄。” 玄静子应声而去。 此时,段延庆朝着叶千秋道:“掌教,这几日,长安城中已经来了不少江湖人物,恐怕这一两日,他们之中便会有人先行上山来了。”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嗯,此次各路江湖人物,上山的不少,山上客人一多,难免有摩擦纷争,还需要加强防护。” “好了,时候不早了,今天先到这里,我们先去见一见这位薛神医。” 第58章 疑惑重重 终南山,太乙峰上一间会客大厅中。 叶千秋带着神霄派的三大长老,外加段延庆这个外务堂的副堂主,亲切接待会见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阎王敌”薛慕华薛神医。 此刻,厅中正是一派欢声笑语。 离腊月初八之期,尚有五日。 薛慕华提前登门,是带了重礼前来。 除了银钱之外,还有不少上等的名贵药材,古玩字画等等。 只见薛慕华在厅中坐着,朝着上首的叶千秋道:“薛某早就听闻叶真人功参造化,今日一见叶真人风采,果真是如同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薛慕华素来傲气的很,他给人治病有个规矩,别人要让他治病医伤,就得拿一门绝技来换。 他自问这些年,学得了天下间的诸多武学。 但是,那日在聚贤庄。 段延庆和玄寂交手之时,所展露出的实力,让薛慕华大为惊讶。 那时薛慕华便知道,他那些所谓的绝技着实是平平无奇。 而段延庆,只不过是神霄派的一名副堂主而已。 今日得见名传天下的叶真人,薛慕华自然是欣喜的很。 薛慕华心里猜测着似叶真人这等功参造化的陆地神仙,到底有多么厉害。 “今日,薛某上终南山,一是为了提前恭贺叶真人开山立派之喜,二是为了感谢叶真人铲除了丁春秋这个恶贼,替我们师兄弟消去了大患。” “来终南山之前,我特意前去擂鼓山天聋地哑谷面见我师尊。” “我师尊听闻丁春秋被叶真人毙杀,特让我先行一步,前来向叶真人道谢。” “丁春秋这恶贼,多年前,背叛逍遥派,行弑师之举,我师尊聪辩先生为了不连累我们师兄弟几个,故意将我们给驱逐出门下。” “如今,丁老怪一死,我们师兄弟终于有机会重归师门。” “此一切,还全得感激叶真人。” 叶千秋笑道:“丁春秋作恶多端,为祸江湖,残害无辜,理当受死。” “他既然到了终南山脚下,贫道岂有不杀之理。” 薛慕华感慨道:“是啊,丁春秋这个恶贼作恶多端,多行不义。” “撞到了叶真人的手上,是死有余辜。” “我师尊聪辩先生说了,待神霄派开山大典之时,他会亲自到场,前来道贺。” 叶千秋笑了笑,和薛慕华又客套了一番。 宾主尽欢之后,叶千秋本打算让薛慕华先暂时住在山上,只等候腊月初八到来便是。 然而,这厅中之事还未了结。 便听到有弟子匆匆从厅外进来,拿着一把帖子,恭敬朝着叶千秋禀报道:“掌教,函谷八友,还有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前来拜山。” 坐在厅中的薛神医当即起身道:“叶真人,是我的那几个师兄师弟们到了。” 叶千秋微微颔首,薛慕华也是函谷八友之一。 他来打前站,其余七人这时候到了,倒也没什么意外。 但段正淳怎么也提前到了? 按理来说,大理段氏便是前来道贺,也不应该这么早就到了。 枯荣和尚虽然不是他杀的,但也是被他的护体真气震成了重伤。 枯荣和尚死了,大理段氏也没必要上赶着来道贺。 在一旁厅中坐着的段延庆,眼中闪过一抹莫名之意。 他虽然听从叶千秋的劝解,放下了和段正淳这一脉的恩怨,不想着再去夺什么大理国的皇位。 但听到段正淳的名字,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在段延庆眼中,段正淳这一脉就是篡位的乱臣贼子。 若非是叶千秋这个救命恩人提点了他两句,又将他收入了神霄派,段延庆是绝对不会和段正淳这一秒善罢甘休的。 这时,叶千秋朝着那弟子道:“去将贵客请进来。” 那弟子应声而去。 不多时,只见厅外,一下子走进十几个人来。 其中一个黑须老者右手中拿着一块方方的木板,一进门就朝着大厅中的薛神医道:“老五,你果真先我们一步上山来了。” “你可真是够可以的。” 薛慕华起身,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六弟、七妹、八弟,你们来的也不算慢啊。” 那黑须老者道:“有大哥通知我们,况且我们也是奉了师命,一接到消息,便急忙上路了。” “却是没想到,还是让你赶了个先。” 这时,只见黑须老者身旁左右还有六人。 一个是中年美妇,其中两个是儒生打扮,一人似是个木匠,手持短斧,背负长锯。 一个青面獠牙,红发绿须,形状可怕之极,好像是个妖怪一般,身穿一件亮光闪闪的锦袍。 还有一个手持古琴,站在众人中央。 薛慕华道:“好了,好了,闲话休提,你们先随我拜见叶真人才是要紧事。” 说罢,只见薛慕华和这六男一女并作一排,朝着上首的叶千秋躬身道:“函谷八友见过叶真人,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坐在上首的叶千秋站起身来,笑道:“诸位客气了,请坐。” 大厅很是宽敞,专门用来接人待客之用。 八人在大厅左边依次落座。 而这时,在门口站着的第二波人这才上前来。 只见这一行共有七人,其中四人抬着一副担架进来,将担架放在厅中。 担架上有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 叶千秋一看这七人的装扮,便知道是渔樵耕读和段正淳到了。 这时,只见那七人中的四人走了出来,朝着上首的叶千秋道:“大理皇室护卫古笃诚!” “褚万里!” “傅思归!” “朱丹臣!” “见过叶真人!” 叶千秋微微颔首,却是看向那担架上的中年人,道:“躺着的这位可是大理镇南王?” 只见那担架上的中年人被一旁的美妇人给扶坐起来,他面色苍白的朝着叶千秋拱手道:“段正淳有伤在身,不能起身见过叶真人,还望叶真人海涵。” 叶千秋道:“镇南王这是被何人所伤?” 这时,只见那朱丹臣站出来,朗声道:“不瞒叶真人,我家王爷是被恶贼乔峰所伤!”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一旁的薛慕华蹙眉不已。 段延庆亦是有些疑惑。 乔峰什么时候和段正淳结下了梁子。 “哦?乔峰为何要伤镇南王?” 叶千秋问了一句。 朱丹臣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之后,当即拜倒在地,朝着叶千秋道:“叶真人慈悲,还请叶真人救我家王爷一命!” 叶千秋闻言,心中有些疑惑,乔峰在小镜湖打伤了段正淳,段正淳就是要疗伤回大理才是最合理的。 何以要从河南跑到陕西来让他救治。 他只是在长安城附近给普通百姓治过一些病而已,这些人又是如何知晓他能治好段正淳的内伤的。 第59章 阴谋阳谋 毕竟,要论治病救人的本事,江湖上声名最广的,应该是“阎王敌”薛慕华。 若是他们没有在河南薛慕华的家里堵到薛慕华的人,到终南山来等薛慕华,倒也有可能。 但此刻薛慕华就在大厅中,他们却是让自己出手救治段正淳。 这其中,定然是有些蹊跷的。 此时,渔樵耕读四大家臣已经通通跪了下来,求叶千秋医治段正淳。 叶千秋沉吟着,思索着其中的利害,片刻后,方才缓缓说道:“你们是如何得知贫道可以救镇南王的。” 叶千秋这话一出。 只听朱丹臣道:“不瞒叶真人,王爷受伤之后,乔峰那狗贼说替我们去找阎王敌薛神医,但我们在小镜湖苦等两日,也没有将乔峰等来。” “于是,我们便将王爷送到嵩山少林寺去找少林高僧医治。” “我们去了少林寺之后,少林寺的高僧替我家王爷把脉之后说道,凭借他们的功力,即便是几人合力,也不足以消解王爷的内伤,救下王爷的性命。”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叶真人才能治好我家王爷的内伤,救下我家王爷。” “所以,我们只好从少林寺离开,前来终南山请叶真人出手。”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 原来是少林寺和尚在暗中搞鬼。 叶千秋知道,乔峰掌力刚猛,段正淳虽然能在乔峰掌下活命,但伤的肯定不轻。 少林寺和尚果真好手段,先前他大闹一番少林寺,现在少林寺开始对他礼尚往来。 神霄派想要坐稳天下第一派的名头,就得为了这个名头在江湖上做出些令人信服的事情来。 段正淳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自己不救段正淳,定然会被江湖人看做是沽名钓誉,见死不救之人。 毕竟,他现在可是顶着天下第一大宗师的名头。 若是他救了段正淳,恐怕到了开山大典之时,指不定少林寺要在终南山闹出什么幺蛾子。 少林寺和尚让段正淳来找他疗伤的用心,不可谓不阴毒。 这是想要用段正淳来消耗他的内力。 叶千秋洞察了少林的意图,只觉有趣的很,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般斗过心思了。 活的时间久了,很容易淡漠一些事情,而且一旦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就更不会太在意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的东西。 但有时候,不得不说,与人斗的确是其乐无穷。 少林寺既然出招了,他又岂能不接招呢? 阳谋阴谋,他一并接下了,他倒想看看少林寺的和尚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叶千秋站起身来,往大厅之中走去,拂袖一甩,劲气一出,将渔樵耕读四人扶起。 “你们起来,守在一旁,贫道先替段王爷把把脉。” 叶千秋的话音传入渔樵耕读的耳中,让他们大喜至极。 “多谢叶真人!” 渔樵耕读朝着叶千秋躬身,齐声道。 这时,叶千秋已经走到了段正淳身旁。 段正淳的面上已经是血色全无,看着一副要死的样子。 一旁的少妇偷偷抹着眼泪,一个紫衫少女站在少妇身后,一脸的不高兴。 叶千秋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段正淳的脉搏。 “有劳……叶真人了……” 段正淳有气无力的说道。 叶千秋感受着段正淳微弱的脉搏,道:“送来的有些迟了,但还有的救。” 一旁的少妇一听,脸上泛起欣喜之色,朝着段正淳说道:“段郎,你听见了吗,叶真人说你还有救。” 段正淳勉强笑了笑。 叶千秋看向那少妇和紫衫少女,道:“你们先退在一旁。” 少妇和紫衫少女急忙走开。 只见叶千秋抬手一扶,将段正淳的身子给扶正。 然后,叶千秋的双手突然交错起来,变幻不已,大厅中的人根本难以看清楚叶千秋的手速。 众人只能看到叶千秋双手的残影。 不多时,叶千秋的手停歇下来。 却见段正淳双膝盘坐,头上升腾起一阵阵雾气。 而叶千秋则是落座在段正淳的身后,一掌贴在段正淳的后背上。 这时,大厅之中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薛慕华坐在厅中,脸上满是震撼,他悄声嘀咕道:“想不到叶真人于医道也有如此深的造诣。” “厉害,厉害。” 一旁的中年美妇听到薛慕华的嘀咕声,小声朝着薛慕华问道:“五哥,叶真人的刚才做了什么?” 薛慕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叶真人刚才使出的那手法,应该是十二正经阴阳手。” “叶真人功参造化,凭借深厚的功力,可以做到以气凝针的地步,在刺激了段正淳的各大要穴之后,再用内力给段正淳疗伤,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是段正淳是被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打伤,恐怕已经伤到了脏腑,而且段正淳被打伤之后,又长途奔波了这么久,恐怕伤势早已蔓延。” “叶真人想要救下段正淳的命,或许有可能,但想要让段正淳恢复如初,恐怕很难。” “便是我也做不到……” “而且,想要祛除已经深入五脏六腑的降龙十八掌的刚猛掌力,绝非易事,即便是叶真人这样的高人,恐怕也要耗费数十年的功力不可。” “也不知叶真人能不能做得到。” 中年美妇自知自家五哥在医道上有着很深的造诣,几乎很少会在医道上称赞旁人。 看来这位叶真人在医道上的造诣还真不弱。 不多时,叶千秋收掌,站起身来,将段正淳放倒在担架上。 一旁的美妇见状,一脸急切的问道:“叶真人,段郎他?” 叶千秋道:“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养上几日就好了。” “多谢叶真人,多谢叶真人!” 美妇喜极而泣,朝着叶千秋拜倒叩首。 这时,渔樵耕读闻言,也急忙再朝着叶千秋道谢。 叶千秋抬手,又施展劲气将他们扶起,然后朝着殿外候着的弟子吩咐道:“你们先带着段王爷到客房去休息。” 渔樵耕读急忙抬起了担架,跟着门外的弟子离开。 那美妇也拉着紫衫少女急忙跟了上去。 那紫衫少女还不忘回头瞅一眼叶千秋,嘴中嘀咕道:“能干掉丁春秋那个老贼,果然是厉害的很。” 段正淳一行一离开,大厅中,响起了神医薛慕华的声音。 “叶真人不惜耗费自己数年功力为无亲无故的大理镇南王续命治伤,当真是功参造化,医术高明,宅心仁厚,慈悲为怀,薛某佩服至极。” “叶真人果真是当之无愧的武林泰山北斗,第一宗师。” 第60章 八友献技 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 从来都是旁人拍薛慕华的马屁,薛慕华何时拍过别人的马屁。 薛慕华素来傲气的很,但这种傲气在叶千秋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函谷八友中的老大康广陵走了出来,抱琴朝着叶千秋躬身道:“康广陵见过叶真人。” 叶千秋微微颔首。 这时,忽听得大厅之中铮铮两声琴音响起。 琴声连响,厅中一个老者大袖飘飘,站起身来。 只见他高额凸颡,容貌奇古,笑眯眯的脸色极为和蔼,手抱瑶琴,高声道:“叶真人风采无双,当真让人佩服。” “叶真人,我此上终南山,别无他物,为叶真人创了一首新曲,就叫做《千秋吟》,只为赞颂叶真人的不二风姿。” 说着,他手指拨弄在瑶琴之上,那悠扬曲调渐渐又生,时而舒缓,时而急促。 大厅之中,神霄派三大长老,外加一个段延庆,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琴音袅袅,自然是妙音,令人心旷神怡。 此人便是函谷八友中的老大康广陵。 康广陵有琴颠之名,行事素来疯癫,但此刻却是身形端正,只弹琴,不放浪。 康广陵这一首《千秋吟》奏完,退在一旁。 那边却有人又唱了起来。 函谷八友各有绝技,此刻发声的却是老八戏迷李傀儡,此人痴迷戏文,为叶千秋献上一曲《贵妃醉酒》。 李傀儡表演完,老七花痴石清露又拿出一副百花图来,献给叶千秋。 紧接着,是函谷八友各展其一身所学,各自献上了自己的贺礼。 老四画狂吴领军,擅长丹青妙笔,居然当场给叶千秋画起了画像,笔落画卷,叶千秋的模样跃然纸上,确是和叶千秋的神形有九分相似。 如此画技,着实令人开眼。 这副由吴领军所作的叶千秋像,也自此被保存在神霄派中,成为神霄派的祖师像。 老六巧匠冯阿三,是个木匠,学的是土木工艺,他知神霄派在终南创派,定然是百废待兴。 所以,他向叶千秋自荐,说要帮神霄派修缮宫殿。 老二棋魔范百龄送了叶千秋一副围棋,也是让神霄派三长老暗道,这八人当真是各有特色,令人啧啧称奇。 他们久在终南山,常年不入江湖,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多的形色人物。 待函谷八友都送上了自己的贺礼。 叶千秋又与函谷八友客套一番,然后便让人安排函谷八友现在山上住下。 函谷八友从厅中离去。 大厅之中,便只剩下了叶千秋,还有三位长老,再加一个段延庆。 叶千秋朝着段延庆道:“此番段正淳到终南山来找我救治,是被少林寺的和尚当了枪使。” 三位长老久居深山,对人心险恶的认知,远远不如段延庆,他们虽然知道叶千秋曾经脚踏少林,和少林寺的和尚结下了梁子。 但并未从段正淳到终南山求救一事,悟出更多东西。 但段延庆久经事故,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自然是心思剔透,只听叶千秋这么一说,便当即明白了叶千秋的意思。 “掌教,少林寺此举当真是用心险恶,需要弟子做什么,请掌教示下。” 段延庆在一旁说道。 叶千秋看了段延庆一眼,看他没有说出什么这就去毙掉段正淳这个祸害之类的话,对段延庆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保定帝这一脉能登上大理皇位,是因为有天龙寺支持。 如今,枯荣已死,段延庆若是还迁怒于段正淳,就证明他心魔尚在,在武学之道上的进境会越来越慢。 但现在段延庆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见他对段延庆的说的话,段延庆还是听了进去的。 “少林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段正淳的内伤很严重,如果一般的武学宗师选择救治段正淳,定然要损耗数十年的功力。” “少林寺的算盘打的很响,但是,他们可能对我的功力有什么误解。” “延庆,我记得你曾经提起过西夏一品堂中,有一个叫叶二娘的,对不对。” 叶千秋朝着段延庆问道。 段延庆点头道:“是的,掌教。” 叶千秋“嗯”了一声,道:“这样,你先去打听打听这个叶二娘的踪迹。” 段延庆微微颔首,没有问叶千秋为什么突然要让他打听这个叶二娘的踪迹。 掌教既然吩咐下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段延庆自然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 朝阳初升,紫气袭来。 终南山,太乙峰后崖,老农洞。 阿朱看着一旁的还在活死人状态中的老人,摸了摸怀中的《易筋经》。 《易筋经》是梵文所写,她也看不懂,本来是为了送给公子慕容复的,只是,现在,她却是有些犹豫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日日都呆在这老农洞中,和这位有时古板,有时又若孩童的活死人相伴了数十日。 在老人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光里,她知道了这老人的身份,也知道了神霄派那位叶真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老人清醒的时候不多,大多数时候是老人在讲,她在听。 听那百年前的往事,听那段早已尘封在历史中的人和事。 老人想收她为徒,她还没有答应。 因为,她并不是一个武痴,也没想着成为什么绝世高手。 她其实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相夫教子。 这时,一旁的老人醒转过来,他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之声。 “九九之日已到,阿朱,你还不肯拜我为师吗?” 阿朱闻言,脸上浮现出喜色,朝着一旁看去,欣喜道:“陈老前辈,你醒啦?” 陈良耸动一下筋骨,面色变得红润起来,他今天的状态看起来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陈良看向眼前这个小姑娘,觉得很满意,但小姑娘不太愿意拜他为师,又让他觉得可惜。 “老前辈,我这里有一卷少林寺的《易筋经》,《易筋经》很厉害,你试着练一练,说不定,你练成了《易筋经》,还能再多活几年,到时候,便能收一个心仪的弟子了。” 阿朱将怀里的《易筋经》掏了出来,递给陈良。 陈良闻言,不禁摇头失笑,并没有伸手去接。 “你的心意,老头子领了,这《易筋经》虽然不错,但也不可能让我多活几年。”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拜师,我也不能强求。” “走,今日是神霄派开山大典,我是不能缺席的。” 说罢,陈良飘然起身,朝着洞外行去。 阿朱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第61章 汇聚终南 终南山,太乙宫,三清殿。 殿中央的供奉着三清法像。 叶千秋站在殿中,三位长老站在叶千秋身后。 三长老身后,则是段延庆,天残五怪。 再往后,便是以林灵素为首的神霄派第一代弟子。 只见叶千秋手持祭文,朝着三清法像,躬身道:“道祖在上,弟子叶千秋,今日于终南山开山立教,传太上道统,道祖庇佑,大道永传。” 话音落下。 叶千秋朝着三清拜倒,叩首。 叶千秋身后的三位长老,还有一众弟子纷纷拜倒。 片刻后,叶千秋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一众弟子道:“今日,是我神霄派开山之日。” “尔等皆不可懈怠。” “从今往后,尔等在江湖上行走,当紧守侠义之道,不可堕了我神霄威名。” 以林灵素为首的一代弟子,纷纷躬身拱手道:“弟子谨遵掌教令!”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时间不早了,都出去准备迎接客人。” “是!” 一众灵字辈弟子鱼贯而出。 段延庆、天残五怪,也纷纷离去。 这时,有道童带着陈良和阿朱走了进来。 “掌教,我没来迟。” 陈良进得殿中,一脸笑意的说道。 叶千秋看到陈良出现,见他红光满面,知道他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叶千秋没有说扫兴的话,只说道:“准备一下,今天来的人可不少。” …… 朝阳取代明月,升上湛蓝的天空。 终南山上渐渐热闹起来,从山脚到山上,皆是匆匆上山的各路江湖人物。 山上重重道观宫殿,已经建起了不少。 从山腰处看,可以看到一种别样的美。 乔峰走在山上,碰到了不少江湖人物,认识他的人不少,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也不少。 还有人阴阳怪气的在嘲讽着他。 乔峰只当做是耳旁风,没有听到。 他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一边走,一边喝上几口,浑身的酒气,说不出的落魄,惹得旁人纷纷蹙眉。 但他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他这些日子,就藏身在长安城中,眼看着各路江湖人物都到了长安城,丐帮的人、少林寺的人、他都暗中看到过。 他没有露面,只怕引得更大的纷争,被人再冤枉,也怕自己忍不住出手,伤了人命。 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腊月初八这一天,一大早,他便孤身上了山。 这一路行来,很少有人像他这样孤身一人的。 乔峰心中想着,从前他是丐帮帮主,天下的江湖人见了他,都要称呼他一声乔帮主,热情的很。 如今,江湖上的人称他为大恶贼,恨不得人人唾骂他两句,杀了他扬名江湖。 他这几个月孤身在江湖上行走,愈发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世事易变,人心难测。 就在这时,只听得身后不远处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大哥,大哥!” 乔峰只觉这道声音好生耳熟。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白面如玉的公子在朝着他招手。 乔峰见状,眼中不免升起一抹亮色,这白面公子正是他在无锡酒楼中赌酒结拜的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 乔峰不免想到他为了报仇,险些将镇南王段正淳一掌打死。 报仇之时,差点忘了段正淳就是段誉的父亲。 还好,大错没有铸成,否则,今日,他又有何面目再面对自己的这位结拜兄弟。 “大哥!好久不见了!” 这时,段誉已经朝着他快步跑了过来,一脸高兴。 原来,当日叶千秋和陈良从天龙寺中离去之后,鸠摩智又去而复返,还是想要从天龙寺中拿走六脉神剑剑谱。 却是被段誉和天龙寺众僧所阻。 当时,段誉受枯荣禅师指点,已经悟通了六脉神剑的一些关窍,联合天龙寺高僧和鸠摩智打了数个回合。 但是,鸠摩智去而复返,使得枯荣禅师只指点了段誉一部分一阳指和六脉神剑的关窍联系,段誉只是匆匆记住了剑谱。 剑谱就被枯荣禅师一把火烧了。 枯荣禅师也同时圆寂。 鸠摩智见段誉使出了六脉神剑,于是便直接抓走了段誉。 这才有了后来段誉和乔峰的相遇。 “兄弟!别来多事,一言难尽,所幸你我俱都安好……” 乔峰握住段誉的双手,言语中带了几分愧疚之意。 段誉见状,却是不知乔峰是为了打伤镇南王一事自觉愧疚,只以为是乔峰这些时日在江湖上估计碰到了诸多烦心事。 段誉笑道:“大哥,你我今日重逢,当要好好再喝上一回。” 乔峰闻言,不禁笑道:“好兄弟!” 此时,不远处又有几人走了过来。 只见一个容貌瘦削的中年汉子,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朝着段誉叫唤道。 “姓段的小子,你这下可是找到人跟你同行了,可不用再跟在我们屁股后边吃灰了。” 段誉闻言,回望过去,却是不看那中年汉子,只看向一个身材苗条,有着一头披肩长发的妙龄女子。 那妙龄女子却是在看一旁的一个锦衣贵公子。 段誉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随即朝着乔峰道:“大哥,咱们边走边说。” 说罢,拉着乔峰便朝着山上行去。 段誉和乔峰走的远了。 那中年汉子和一旁的锦衣贵公子道:“公子爷,那乔峰看起来倒是落魄了不少。” 锦衣贵公子面色平静,道:“无须管他,今日的神霄派开山大典,最关键的是要在神霄派的叶真人面前多露露脸。” 这时,只见那边前边山道上,七八名身着黄冠黑袍,手执长剑的年轻道人从山上走了下来。 只见那为首的年轻道人脸上还带着一张银色面具。 那年轻道人站在那里正在迎客。 正是以林灵素为首的神霄派弟子。 锦衣贵公子一行,快步走了过去,递上了拜帖。 “姑苏慕容复,前来恭贺神霄派开山大喜。” 林灵素接了拜帖,微微一笑,抬手道:“慕容公子请上太乙宫。” 慕容复朝着林灵素颔首示意,然后带着四名家将还有王语嫣朝着山上行去。 待走远了,不见了林灵素等人。 慕容复身旁的包不同道:“公子爷,这神霄派的叶真人还真是眼光独特,看来神霄派不止收了天残五怪和段延庆这几个残疾人士。” “就连这迎客的弟子,也是古古怪怪,竟然还带着面具,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哈哈,真是奇怪,奇怪。” 几人在山道上又行了数里,方才看到了太乙宫,又行一段路,方到太乙宫。 只见太乙宫前的大广场中,已经聚集了不少江湖人物。 少林、丐帮、河朔群雄、两浙群雄,还有其他地方的江湖人物,都已经到了。 许多江湖群雄都在议论着今日之事。 “神霄派在终南山立派,可谓是选了个好地方啊。” “叶真人功力独步天下,前些日子,就在终南山下,轰杀了星宿老怪丁春秋,听说当时叶真人可是用的天雷把丁春秋给轰死的。” “用天雷?不是在开玩笑,能用天雷,那还是人吗?不成神仙了?难道叶真人真的会术法什么的?” “这可说不准,这等高人,几乎好似凭空从江湖上冒出来的一般,谁知道以前是不是修仙法的高道,即便是不用术法,单凭那一身武功,也足以震烁古今,威震江湖。” “修仙法?你这说的也太玄乎了,这世上难道真有那等修仙的人物?” “谁知道呢。” 这边有人讨论着神霄派,那边的以少林方丈玄慈为首的江湖人物,也聚集成了一个圈。 一帮人在和少林方丈玄慈等高僧客套的说着话。 段延庆和天残五怪,还有一帮神霄弟子穿插其中,和这些江湖人物一一简短的说上几句话,算是打过招呼。 还有人对着人群中的乔峰说道:“乔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你上次从英雄大会走脱,今日,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乔峰站在一旁,喝了一口酒,只说道:“乔某相信叶真人会替乔某洗刷冤屈!” 段誉站在乔峰身旁,左右瞅着,不知道在瞅什么。 此时,阳光洒落,太乙宫前的人影绰绰,渐渐和阳光融在一起。 在这终南毓秀的动人天地里,伴着一道平静的声音,以叶千秋为首的神霄派几位长老从太乙宫中走了出来。 “今日各路江湖英雄齐聚终南山,前来恭贺我神霄派开山之喜!” “贫道招待不周,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各路英雄海涵。” 第62章 群雄毕至 太乙宫前。 叶千秋身着黑白道袍,站在那里,不动若磐石,面带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今日到场的江湖人物,有不少人还是没有见过叶千秋本人的。 他们这些人着实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叶真人,居然真是如传闻中所说的那一般,从外表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弱冠之年的模样。 这时,只见少林寺方丈玄慈持手而出,朝着叶千秋道:“老衲携少林诸僧,贺神霄派开山之喜。” 话音落下,让身后小僧将贺礼送上。 有神霄弟子上前去将贺礼接下。 “玄慈方丈,请落座。” 此时,广场中两侧已经摆好了数十把椅子,以少林寺方丈在江湖中的地位,自然该有一个位置。 玄慈面色红润,朝着叶千秋微微颔首,然后坐在了左首处,一众少林高僧弟子紧随玄慈其后,站在了玄慈身后。 紧接着又是,丐帮几位长老上前来送上贺礼,如今丐帮群丐无首,暂时便由几位长老共同主事。 虽然丐帮暂时没有帮主,但是丐帮天下第一派的名头可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所以,这几位长老自然也有资格落座。 随后,便是各路江湖群雄朝着叶千秋道贺,送上贺礼。 不过,也只有在江湖上稍有点名气的人物,才敢上前去,在诸多江湖群雄面前露脸。 一番道贺下来,什么川西青城派、云州秦家寨等等江湖上稍有名气的门派掌门人通通上前道贺,送上了贺礼。 这些门派送完了贺礼,紧接着慕容复带着四大家将上前朗声道:“姑苏慕容复恭贺叶真人开山立派,贺神霄派开山之喜。” 话音落下,慕容复身后的邓百川早已经将贺礼送上。 慕容复这一出场,还是惹得不少人关注。 在叶千秋还未横空出世之时,近几年来,江湖上声名最广的便是“北乔峰,南慕容。” 如今,乔峰已经沦为人人喊打的契丹夷种。 和如今光彩照人的慕容复,当真是没得比较。 只见慕容复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面目清俊,潇洒闲雅,仪表堂堂,着实是人中龙凤。 叶千秋见状,笑道:“姑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威名远扬,慕容公子请落座。” 慕容复闻言,脸上浮现出笑意,朝着叶千秋拱拱手,然后带着四家臣和王语嫣前往一旁落座。 这时,只听得人群中,段誉走了出来。 段誉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三人。 只见段誉朝着叶千秋拱手道:“大理段氏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段誉对着叶千秋,似乎早已忘了当初叶千秋在天龙寺是如何掳去天龙寺威名的。 他身后的三人是大理国三公司徒,华赫艮、范骅、巴天石。 他们奉保定帝之命,前来恭贺神霄派开山之喜。 他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被鸠摩智掳走的世子段誉。 有段誉在,自然轮不到他们代表大理段氏皇族。 于是,他们三人便让段誉做代表。 大理国段氏虽然是地处天南,但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是不低,如今江湖上的几大势力,必定是有大理段氏一席之地。 叶千秋看着段誉,微微一笑,道:“镇南王世子远道而来,请落座。” 段誉也不害臊,直接带着大理三公司徒坐在了慕容复的旁边,刚刚坐下,还不忘朝着慕容复身后的王语嫣微笑示意。 慕容复瞥了段誉一眼,不假辞色。 这时,只见乔峰从人群中走出,朝着上首的叶千秋拱手道:“契丹人萧峰,拜见叶真人,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萧峰身无长物,只有一坛好酒,聊表心意,还望叶真人不要见怪!” 萧峰此刻站在场中,尽显沧桑之色,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豪气,依旧是令人侧目。 萧峰能坐上丐帮帮主之位,绝对是靠着自己的实力拼出来的。 如今,即便是落魄了,依旧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广场四周,有不少人对这萧峰指指点点,萧峰毫不在意。 丐帮的那几位长老看着萧峰,摇头叹息,一众丐帮帮众恨不得上前去喊一声乔帮主。 叶千秋闻言,笑道:“萧大侠,请落座。” 萧峰道:“萧峰是契丹人,如今身上冤屈未洗,岂敢与中原群雄一般落座,恐让叶真人因萧峰蒙受非议。” 叶千秋笑了笑,道:“贫道说萧大侠坐的,自然当坐的,况且嘴长在别人身上,旁人愿意说,是旁人的事,关你何事,男儿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对得起自己良心即可,何须要在乎他人非议。” 萧峰一听,脸上泛起激动之色,当即道:“好,既然叶真人说萧峰坐的,那萧峰便坐一坐又何妨!” 说罢,萧峰与段誉相邻而坐。 段誉喜不自胜。 萧峰之后,广场中差不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已经送上了贺礼。 就在这时,只听得广场入口处的院墙外传来四道声音。 “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座下,昊天部首领余婆,四使婢,率灵鹫宫麾下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前来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话音刚落,便见那道院门口,一道道身影鱼贯而入。 为首的正是昊天部首领余婆。 只见昊天部首领余婆身后站着的是梅兰竹菊四婢,再往后则是一大堆穿着各异的奇怪人物。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道士,只见这些人个个紧随四使婢其后,不敢张扬。 这时,只见昊天部余婆直接走到广场中央,朝着叶千秋拜倒,单膝跪地,高声道:“缥缈峰灵鹫宫座下昊天部余婆奉尊主之命,前来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余婆这么一跪,四使婢,还有后面的那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都纷纷半跪。 这上百人一下子在广场中跪下,着实是让广场中的一众江湖人物惊愕不已。 缥缈峰灵鹫宫之名在中原江湖虽然不算响亮,但并不是无人知晓。 令这些江湖群雄想不到的是,灵鹫宫麾下居然还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势力。 只听得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高呼道:“我等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一时间,太乙宫上空,尽是回响之音。 叶千秋看到这一出,不禁微微摇头,这些人被天山童姥给调教的真是一言难尽。 叶千秋大袖一拂,气劲蜿蜒而出,将余婆和四使婢扶起。 “小余,落座。” 叶千秋这一声小余让在场的江湖群雄错愕不已。 因为余婆看起来五十多岁,而叶千秋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 这一声“小余”,自然显得有些怪异。 但一想到叶千秋可能是七八十岁的老怪物,众人也就释然了。 余婆倒并不觉得叶千秋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因为她已经从天山童姥那里知道叶千秋是和老主人同辈相交的人物。 逍遥子出现在东京之时,梅兰竹菊回天山报信,虽然天山童姥最后没见到逍遥子的面。 但还是收到了逍遥子的一份亲笔书信。 再加上逍遥子暗中授意,让玄机子李至乐亲自前往了天山一趟。 所以,神霄派开山大典,天山童姥虽然因为返老还童之期将至,不能亲自前来,但还是派了余婆、四使婢带着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来给叶千秋捧场道贺。 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送上的贺礼太过别致,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一时间惹得群雄纷纷侧目,大开眼界。 余婆刚刚落座,那边道院外又传来一声高喝,这一声高喝,却是让一众江湖群雄又惊讶不已。 “延福宫使童贯奉命前来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第63章 五国来使 只见那道院大门之外,一个体貌魁梧,穿戴讲究,腮下生有胡须,皮骨坚硬如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深色圆领袍,头戴“幞头”的年轻男子,那两个年轻男子白面无须,看起来十分干净。 在一众江湖群雄的注视之下,只见那中年男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广场中央,朝着上首的叶千秋躬身拱手道:“延福宫使童贯奉命前来,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叶千秋看着眼前这个自称童贯的中年男子,心中暗道,这厮莫非就是鼎鼎大名的那位“六贼”之一童贯? 看着此人那魁梧的体态,那龙行虎步的姿态,倒是还真挺符合史书上的描述。 而且,叶千秋看得出来,童贯身怀内功,而且境界不低,单看他那一双手掌,便知他功力深厚。 童贯此人二十岁时才进宫割了蛋蛋,成为宫廷内侍,如今听他自称是延福宫使,看来他在赵宋内廷之中,也算是小有权势。 毕竟,在赵宋内廷之中,延福宫使已经是内侍省有头有脸的人物。 叶千秋笑了笑,人家既然来道贺,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贫道不过是方外之士,并不认得朝廷的贵人,不知童宫使是奉谁的命前来?” 童贯脸上泛起笑意,笑着说道:“叶真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叶真人在终南山开山立派,又护佑一方平安,着实是功德无量。” “某此趟前来,却是奉了张都知之命前来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只见童贯一挥手,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宦官提着一个大箱子上前。 童贯也不避嫌,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大箱子给揭开,里面竟然是一整箱的金银珠宝。 一时间,将在场的江湖群雄给看愣住了。 如此直白的送一大箱子金银珠宝作为贺礼,倒是少见的很。 有些看不惯朝廷官员的江湖人悄声说道:“这厮出手倒真是大方……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取来的民脂民膏。” 这时,童贯又道:“叶真人,这些都是张都知的心意,张都知总管内侍省,公务繁忙,也抽不开身前来亲自向叶真人道喜,张都知让某向真人道个歉,还望叶真人见谅则个。” 童贯这话一出,顿时便引得在场的江湖群雄错愕不已。 在场的大部分人中,对朝廷的官职是不太懂的,毕竟江湖人和朝廷的人联系的不算紧密。 童贯提到的那内侍省,却是让人明白了原来这贺礼是由宋廷大内之中的宦官头子送来的。 有些知晓这赵宋宫廷内侍等级的人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议论道:“想不到叶真人居然还有一层能直达天听的关系。” “能常伴皇帝左右的宦官头子又是如何能和叶真人搭上了关系呢?” 不少江湖群雄都疑惑不已。 江湖上,人人都知晓叶千秋是横空出世的天下第一大宗师。 但这样的人物,却是在过往的几十年间,在江湖上一点名声都不显。 本来很多人猜测叶千秋是不是隐居在名山大川之中的隐修道人,在山中苦修数年,所以一直在江湖上声名不显。 但眼下,赵宋内廷之中的大宦官居然也认识叶千秋,这就让叶千秋在江湖群雄的眼中更加来历神秘了。 毕竟,叶千秋如今虽然是江湖上公认的第一宗师,但这等名声大概只在江湖间流传,却是不太可能传入内廷当中去的。 叶千秋听到童贯口中提到了“张都知”,立马便反应了过来,这张都知应该便是那夜在东京城里从皇宫大内追击天山童姥的那一位老太监。 叶千秋虽然有些疑惑,不知这位张都知为何要送他如此重礼,但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伸手不打送礼人,叶千秋抬手道:“张都知的心意,贫道领了,童宫使远道而来,请落座。” 童贯朝着叶千秋再拱拱手,方才坐到了一旁,无论态度上还是语气上,都是十分客气。 童贯落座在一众江湖群雄之中,虽然显得有些突兀,但他刚落座,道院外又有声音传来。 “大夏国征东大将军赫连铁树奉太妃之命,前来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话音刚落,便见一行人从道院门口大步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大红锦袍,三十四五岁年纪,鹰钩鼻、八字须的高大男子。 那高大男子身后还跟着五人,有两个看起来像是西夏士兵,其余三个不知是什么人物,也不像是什么兵将。 只见那身着大红锦袍的男子朝着叶千秋拱手道:“可是神霄派叶真人当面?”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正是本座。” 叶千秋听赫连铁树是奉西夏太妃之命前来道贺,便参透了其中三味,要不然赫连铁树和神霄派只有仇怨,何必前来道贺。 只见那红袍男子朝着叶千秋躬身道:“赫连铁树奉我大夏国太妃之命,前来给叶真人道喜。” “小小礼物,还望叶真人笑纳。” 话音落下,赫连铁树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两个西夏士兵将贺礼送上。 叶千秋微微颔首,不假辞色,道:“赫连将军请落座。” 赫连铁树也不多言,带着身后几人朝着一旁落座而去。 这时,坐在场中的丐帮几位长老,看到赫连铁树还有他身后的几人,面色都十分难看。 赫连铁树对丐帮众人视而不见,大大咧咧的坐到了童贯身旁。 童贯诧异了看了一眼赫连铁树,眼中露出思索之意,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童贯代表的赵宋内廷向神霄派送来贺礼已经足够让江湖群雄惊讶。 赫连铁树的到来,更是让许多江湖群雄感慨不已。 “想不到连叶真人居然连西夏太妃都认识。” 然而,还不等他们感慨几分,道院外又传来了声音。 “小僧鸠摩智奉吐蕃国太后之命,前来恭贺神霄派叶真人开山之喜。” “辽国北院大王麾下耶律喜,耶律因奉北院大王之命,前来恭贺神霄派叶真人开山之喜。” 声音刚刚落下,便见两路人从道院门口并列而行,入得广场中来。 鸠摩智身后跟着两个番僧,神采飞扬,但看到叶千秋的那一刹那,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 不过,他还是走到广场中,朝着叶千秋躬身持手道:“小僧鸠摩智奉我吐蕃国太后之命,特来恭贺叶真人开山立派。” 一旁,两个契丹人亦是朝着叶千秋行礼,道:“耶律喜、耶律因,奉北院大王之命前来恭贺叶真人开山之喜。” 二人汉话说的很溜,神情恭敬,将贺礼送上。 场中的江湖群雄已经彻底懵逼了,他们现在心底只有一个疑惑。 叶真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让赵宋、西夏国、吐蕃国、辽国、大理国五国都送来贺礼。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这哪里还像是江湖上的门派开山,江湖上哪个门派开山立派能让五国来使?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第64章 乔峰已死 太乙宫前,终于没有了姗姗来迟的客人。 一众江湖群雄,还在惊讶着五国来使道贺。 此时,只见叶千秋负手道:“今日我神霄开山大典,承蒙诸位江湖同道前来捧场,贫道不胜感激。” “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海涵,贫道已经吩咐弟子在重明殿备下宴席,请诸位移步。” 叶千秋话音落下。 这时,却是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高声道:“叶真人,时间尚早,吃吃喝喝的事能否先暂且放到一边。” “今日,我等上终南山来,不止是为了祝贺叶真人开山之喜,还是为了让叶真人住持武林公道。” “数月前,聚贤庄英雄大会,贵派段延庆力保乔峰这个契丹夷种,说其弑父杀母杀师之事尚有疑窦。” “我等看在叶真人的面子上,方才相信了段延庆之言,放了乔峰一马。” “然而,英雄大会之后,江湖上又有数人死在了乔峰这个恶贼的手中。” “乔峰弑父杀母,又打死少林寺玄苦大师,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还有江湖宿老赵钱孙通通死于乔峰之手。” “乔峰这个大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叶真人贵为江湖第一大宗师,且在终南山开山立派,如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老夫单正恳请叶真人主持公道,铲除乔峰这个恶贼,还武林一个清净!” 叶千秋闻言,看向那说话之人。 只见那是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他满脸红光,童颜鹤发,神情谦和,倒也是在以理而言。 叶千秋负手道:“原来是铁面判官单老英雄。” “素闻铁面判官单正生平嫉恶如仇,只要知道江湖上有什么不公道之事,定然要伸手管上一管。” “单老英雄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乔峰若真是作恶多端,今日,他定然走不下终南山。” “不过,乔峰弑师、杀父杀母一事,的确是疑点重重。” “今日,少林寺玄慈方丈,乔峰,还有丐帮诸位长老俱在,那我们便来捋一捋这一桩事的前因后果。” “玄慈方丈,你意下如何?” 叶千秋看向坐在那里稳如山石的玄慈,单正这老家伙跳出来定然和玄慈脱不了关系。 叶千秋也早已经料到了会有人从乔峰一事上挑头。 只见玄慈朝着叶千秋微微颔首,道:“叶真人有意当着天下群雄的面,主持武林公道,自然是再好不过。” 叶千秋笑了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又岂是贫道能主持得了的。” “这世上的事,总归是有黑有白。” “在场的诸位,谁想取乔峰性命,现在可以动手了。” 叶千秋负手,放眼望去,朗声说道。 这话落下,倒是让一众群雄错愕不已。 他们本来还以为叶千秋会摆出什么不为人知的证据,来给乔峰摆脱杀父杀母弑师的嫌疑。 但叶千秋居然让他们直接一起上,干掉乔峰? 刚才可是说好的要捋一捋前因后果啊。 那些参加过聚贤庄英雄大会的人,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 难道当初段延庆力保乔峰,只是段延庆误判了其中关节? 这时,叶千秋又看向坐在另一边的乔峰,道:“乔峰,今日众多江湖群雄皆要取你性命,还武林一个公道,你觉得你该不该死?” 乔峰站起身来,朝着叶千秋拱手道:“叶真人,我萧峰如今不再姓乔,我虽然是契丹人,但也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 “如何能做出那等猪狗不如之事!” “这其中种种曲折,着实难以言明!” “谁要取我萧峰性命,大可过来和萧某一战!” “萧峰今日便是身死,亦是堂堂正正而死!” “纵使天下人认为我是杀父杀母弑师的狗贼,我萧峰亦是不认!” “萧某只恨不能手刃杀害三槐公和恩师玄苦的真凶!” 说罢,只见萧峰撕开胸前的衣裳,露出一颗大大的狰狞狼头,他双手捶着胸口怒吼道:“谁人要取我萧峰性命!” “还不上来送死!” 萧峰声若洪钟,声音直冲云霄,响彻太乙峰。 令不少江湖群雄侧目不已。 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动手。 这时,玄慈方丈朗声道:“叶真人功力独步天下,有叶真人在此主持公道,萧峰,你休得猖狂!” 叶千秋转头看向玄慈,淡淡一笑,道:“玄慈方丈大智大勇,三十年前,雁门关外的乱石谷大战,不知玄慈方丈可曾听说过?” 叶千秋此话一出,玄慈闭合的双手有了些许颤抖。 一时间,玄慈沉默不言,不知该如何作答。 此刻,叶千秋突然纵身而起,留下一道道残影。 当众人再看清楚他的身形之时,叶千秋已然出现在了萧峰的身前。 “乔峰,天下群雄,皆让贫道主持公道,取你性命,还武林一个公道,以你一命,平息天下群雄的怒火,你可愿意?” 萧峰有些发愣,看着叶千秋,道:“叶真人也要取我萧峰性命吗?” 叶千秋微微一叹,突然拂袖,一掌拍在了萧峰的胸口。 萧峰登时飞出数丈之远,重重的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这顷刻之间的变化,顿时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谁也没想到叶千秋会突然对乔峰出手。 单正走到乔峰身前,手指按在乔峰的脖颈间,发现乔峰已经没有了一丝脉搏。 “乔峰……死了……” 单正在江湖上也是数得上的人物,但他也深知乔峰的厉害。 但,精通降龙十八掌的乔峰,就这么死了? 单正一时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叶千秋环顾在场的江湖群雄,朗声道:“乔峰已死,诸位要的公道,贫道给了。” “诸位觉得如何?” 此时,站在太乙宫前的阿朱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通红的看向已经坠地不起的乔峰,差点就要冲出去,却是被陈良拉住了。 陈良朝着阿朱微微摇头,道:“丫头,沉住气。” 坐在椅子上的段誉亦是忍不住要站起身来,却是被身后的大理三公按住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道淡漠的声音。 “想不到堂堂天下第一大宗师也不过是欺世盗名,满眼昏聩之徒。” 第65章 一切种种 这声音来的突兀。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从人群中忽然而出。 黑衣人的声音有些苍老,听起来就不像是年轻壮年。 只见那黑衣人走到乔峰的身旁,蹲下身来,伸手在一动不动的乔峰鼻间探了探,发觉乔峰是真的没了气息。 随即,黑衣人登时站起身来,一双冷漠的眼眸落在叶千秋的身上。 “我本以为中原江湖有了叶真人会变得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叶真人和少林寺的秃驴也没什么区别。” 叶千秋看向黑衣人,道:“阁下既然已经在人前现身,又何必遮掩面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黑衣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多了几抹凄凉之意,只见他一把扯下头上的面幕,露出他的相貌来。 只见他方面大耳,虬髯丛生,相貌十分威武,约莫六十岁左右年纪。 江湖群雄见状,个个惊呼不已。 只因这黑衣人和那地上躺着的乔峰竟然是十分的相像,任谁也能看出来二人的关系。 只见那黑衣人撕开自己的衣襟,胸口也出现一个张口露牙、青郁十足的狼头。 黑衣人一脸怒意的看向叶千秋,道:“姓叶的,你为了让你神霄派在这些江湖竖子之中树立威望,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儿,这笔账老夫定要与你算个清楚!” “你们这帮所谓的中原豪杰,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是不明就里的混账东西。” “三十年前如此,三十年后依旧如此!” “姓叶的,你恐怕想不到乔氏夫妇、谭婆、赵钱孙、智光和尚、玄苦这些人都是老夫杀的!” “这些人个个都该死,这些人都是老夫杀的。” “姓叶的,你沽名钓誉,错杀我儿,你还不一死以谢天下!” 黑衣人此话一出,引得群雄纷纷侧目不已。 “此人是乔峰的父亲萧远山?” “乔氏夫妇、谭婆、赵钱孙、智光和尚、玄苦大师居然都是此人所杀?” “那岂不是说,乔峰真是被冤枉的!” 叶千秋闻言,只是嗤笑一声,看向黑衣人,道:“萧远山,杀了你儿子的,是你,可不是贫道。” “你既然出现在终南山,想必你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乔峰。” “乔峰因你而蒙受冤屈,被天下人误解,这不都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做老子的不就是想看到江湖群雄都唾弃你儿子吗?” “你不就是想让你儿子认识到中原汉人的丑恶,只会冤枉好人吗,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 “杀人偿命,父债子还,既然人是你杀的,那便和他杀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世上的恶人栽赃嫁祸,从来都是往别人身上栽赃嫁祸,唯独你萧远山,却是喜欢往自己亲儿子身上栽赃嫁祸。” “乔峰是你儿子吗?贫道觉得不太像。” “乔峰纵使面临死境,依旧豪气干云,堂堂正正,顶天立地,而你萧远山不过是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 “你有何资格做乔峰的父亲?” “乔氏夫妇替你养大了儿子,玄苦教了你儿子一身好本事,你非但不感激,反而是恩将仇报。” “你这等不辨是非之人,有何面目认自己的儿子?” 萧远山怒喝道:“你们中原汉人不就是喜欢冤枉人吗!” “三十年前如此,三十年后依旧如此!” “若非三十年前,中原武人在雁门关外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我的夫人和随从,我又岂会去取了这帮狗贼的性命!” “这三十年来,这帮狗贼居然让我的儿子认贼做父,此仇老夫岂能不报!” 叶千秋冷笑道:“好啊,那你现在还想要向谁报仇!” 萧远山身形一转,突然调转身形,跳出道院外,片刻后,又去而复返,手上却是多了两个麻袋。 只见萧远山将手里的麻袋丢在了地上,麻袋口子一开,露出两个人来,萧远山一手提溜一个。 其中一个是相貌丑陋,呆呆傻傻的年轻和尚,其中一个是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一众江湖群雄见状,纷纷疑惑不已。 有人认出了那中年妇人,低呼道:“那不是西夏一品堂的叶二娘吗?” 有人看向赫连铁树,却见赫连铁树对叶二娘视而不见,仿佛没看到此人一般。 而那年轻和尚左右观望,突然看到四周都是人,又看到了那前边不远处的少林方丈玄慈还有一众少林寺玄字辈高僧。 只见年轻和尚急忙朝着玄慈等少林寺高僧双手合十,恭敬道:“弟子虚竹见过方丈,见过众位师伯祖、师叔祖。” 不远处的玄慈等人见状,纷纷蹙眉不已。 只见其中一个玄字辈高僧站出来,道:“萧施主,你又掳我少林弟子,难道还想行凶作恶不成!” 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单正亦是喝道:“萧远山,你这契丹狗贼休得猖狂!” 只见萧远山冷哼一声,直接将虚竹和叶二娘丢在一旁。 虚竹看到一旁的叶二娘,急忙朝着叶二娘爬了过去,抱着叶二娘道:“娘,你没事……” 这时,萧远山朝着那单正冷声道:“姓单的,你和你那五个狗儿子洗干净脖子给老夫等着,老夫马上送你们下地府和那些混账团聚。” 接着,萧远山朝着叶二娘怒喝一声,道:“叶二娘,老夫让你认了儿子,你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叶二娘好似没听到萧远山的话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痴呆了一般。 萧远山气急,一掌打在了叶二娘后背,叶二娘吐出一口血来,神情依旧呆滞。 “姓叶的,你说我萧远山是藏头露尾的鼠辈,但你却不知我萧远山比起玄慈这狗贼来,根本不值一提!” “玄慈,老夫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打死你的姘头,打死你的儿子,让你也尝尝丧妻丧子之痛!” 话音刚落,便见萧远山抬掌,要朝着虚竹和叶二娘的身上拍去。 这时,只见叶千秋突然抬手一指,一道劲气落入萧远山身上。 萧远山登时觉得一道刺骨寒意破入体内,萧远山急忙运气去挡,却是只觉那股寒气窜至全身,让他一时间难以动弹。 “萧远山,这里是终南山,不是你逞凶的地方!” “你要杀人,经过贫道同意了吗?” 叶千秋冷漠道。 紧接着,叶千秋看向少林寺方丈玄慈,朗声道:“玄慈方丈,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玄慈听到叶千秋这话,面色踌躇,眼神之中闪过挣扎之色,终于踏出了一步。 玄慈本以为此番上终南山,是少林寺搏回声名的一次好机会。 但从叶千秋只用了一招就将乔峰给诛杀之后,玄慈便知道他少林之前的种种谋划,都已经落空了。 乔峰的功力有多深,玄慈是知道的,他和两位师弟联手尚且留不下乔峰。 但叶千秋却是能一招将乔峰击杀,可见先前让段正淳来消耗叶千秋功力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当叶千秋问到他三十年前雁门关外乱石谷之事时,他的心头已经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直到萧远山的出现,玄慈便明白了。 叶千秋杀乔峰,恐怕就是为了引出萧远山。 他没想到萧远山居然还活着! 一切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无比清晰。 玄慈明白,叶千秋恐怕一早便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无论是幕后杀人的萧远山,还是他这个带头大哥,都已经无处遁形。 “阿弥陀佛……老衲罪孽深重,萧施主,你若想报仇,便朝着老衲一人来便是,放了二娘和虚竹。” 玄慈双手合十,缓缓说道。 萧远山忍着痛楚,朝着玄慈冷喝道:“玄慈,你别做梦了,我妻子儿子如今都死了,我今日决计是下不了终南山的。” “老夫便是死,也要拉上你全家做垫背的!” 玄慈闻言,双手颤抖着,只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萧施主,当年老衲受慕容博慕容老施主诓骗,以为萧施主要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这才酿成种种大错。” “但无论如何,罪孽是老衲所犯下,着实不该连累他人。” 此时,萧远山看向叶千秋,忍痛道:“姓叶的,你不是自诩公道,想主持正义吗?” “玄慈老秃驴率众杀我妻子,此事又当如何!” 叶千秋闻言,朗声道:“公道自在人心,一切种种,皆有起因。” “玄慈率众杀你妻子,你要寻他报仇,自是天经地义,但这却不是你杀害乔三槐夫妇的理由。” “你等有仇怨,想要斗个你死我活,那是你们的事,为何要牵扯无辜!” 萧远山冷笑道:“乔三槐夫妇冒充是我儿父母,夺了我的天伦之乐,又不和我儿道明真相,死就死了,又有何妨!” “那你萧远山死就死了,又有何妨!” “你妻子死就死了,又有何妨?” “报仇不是你滥杀无辜的借口!” 叶千秋闻言,直接拂袖,数道劲气化入萧远山体内,萧远山顿时觉得体内有阴寒、燥热之气同时出现,在他体内不停冲撞。 萧远山只觉浑身痛苦难耐,跪倒在地上,双拳捶地,低声嘶嚎起来。 叶千秋看也不看萧远山,直接看向那还在虚竹怀中的叶二娘,直接大手一抬,一股劲气直接将叶二娘吸附到了手中。 “娘!” 虚竹大喊一声。 叶千秋在叶二娘的身上连点数下,只见刚刚还木楞不已的叶二娘恢复了清醒。 “二娘……” 玄慈看向叶二娘,唤了一声。 “方丈……你……” 叶二娘看了看四周,面色大变。 此时,叶千秋直接将叶二娘丢在了玄慈方丈面前,道:“玄慈方丈,叶二娘这些年为祸江湖,作恶多端,你知还是不知?” 玄慈方丈面如土色,缓缓点头。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今日贫道只为那些无辜枉死在叶二娘手中的孩子报仇,玄慈方丈,你服还是不服!” 玄慈方丈闻言,双眼闭合,双手合十,颤声道:“叶真人手眼通天,做事滴水不漏,老衲佩服。” “老衲连累少林清誉,理当一死以谢天下,请叶真人出手,诛灭老衲这个罪孽深重之辈。” 叶千秋冷哼一声,道:“既然你知道叶二娘为非作歹,为何二十年来你从未制止?” “你最大的恶不是做了带头大哥,误杀了萧远山之妻,也不是你和叶二娘有了私情。” “你最大的恶是你明知叶二娘为祸江湖,拆散了一个又一个家庭,杀害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在贫道看来,你比萧远山,慕容博这样的人,还要恶十倍!恶百倍!” 第66章 贫道所杀 “玄慈,你自裁……” 叶千秋缓缓说道。 太乙宫前,随着叶千秋这一句话的落下。 少林诸僧个个面色难堪。 一众江湖群雄,亦是脸上都泛起了种种复杂的神色,有人错愕,有人惊讶,还有人摇头叹息。 在这短短数息之间,他们都听到了些什么! 少林寺方丈玄慈居然和江湖上臭名远扬的叶二娘有私情? 而且二人还有一个孩子?就在少林寺做和尚? 这消息属实劲爆。 玄慈方丈在江湖上的威望是着实不小。 德高望重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属实不算错。 但是,就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高僧,突然被人爆出了猛料,不仅有个情妇,而且这个情妇还是江湖上人人喊打的恶人。 这种人设的崩坏感,着实让一众江湖群雄大跌眼镜。 一些参加过聚贤庄大会的江湖英豪,此刻都是纷纷摇头不已,小声嘀咕。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堂堂少林方丈居然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善之人。” “难怪当初天残羽士段延庆对少林寺的和尚颇为看不起。” “如今一看,这少林寺的和尚还真是没什么可敬佩的。” “堂堂方丈,居然有情妇,而且还是叶二娘这种大恶人。” “少林寺污蔑乔峰杀父杀母弑师,不知是真蠢还是怎么的。” “乔峰虽然是契丹夷种,但别人没做的事,便栽赃到人家头上,确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下,乔峰死了,却是死在了叶真人手里,还好乔峰是契丹夷种,死便死了,不然这下都要连累了叶真人枉害一条性命。” “唉,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少林寺的高僧背地里是这副德性。” 江湖群雄的议论之声,落入了少林寺诸僧的耳中,那是十分的刺耳。 但是他们又无法反驳,因为看玄慈方丈那个样子,便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此时,场中的玄慈双手合十,脸上露出羞愧之意,他朗声道:“叶真人说的对,老衲的恶的确不比萧施主少半分。” “二娘这些年伤及了太多无辜,说到底皆是因老衲而起。” “老衲当年为了保全少林清誉,在二娘怀孕后离开了二娘,二十多年不曾与她联系。” “老衲罪孽深重,着实该死。” “叶真人,一切因老衲而起,既然叶真人不肯动手诛杀老衲这个罪魁祸首,那老衲只好自决了。” 叶二娘听到玄慈这话,顿时哭喊着抓住玄慈的手臂,道:“方丈,不!” “不要,一切罪孽都是我一人犯下的,和你没有关系。” “要死也是我死啊!” 玄慈看了一眼叶二娘,平静道:“二娘,你这些年做的恶事太多了。” “今日,我死不足以谢天下……” 话音一落,玄慈一掌按在了叶二娘的心脉之上。 叶二娘倒在了玄慈的怀里,死前居然还笑望着玄慈。 “叶真人,今日,老衲与二娘以死谢罪,望叶真人看在老衲诚心悔过的份上,不要再为难少林。” 话音一落,玄慈抬掌,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心脉之上。 “方丈!” 不远处,少林寺诸位玄慈辈高僧看到这一幕,纷纷出声,但却是无法阻挡玄慈自决。 少林群僧齐声诵经:“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声音悲愤到了极点。 玄慈死的干脆利落。 不仅了断了自己的性命,还连带着将叶二娘也给了断了。 此时,不远处的丑和尚虚竹整个人都傻了。 他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叶二娘和玄慈的身旁,看着那已经气绝身亡的二人,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果然无情。” 叶千秋看了一眼已经气绝的玄慈,只觉得这人着实是将佛门的无情给贯彻到了极点。 为了维护少林清誉,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这种人可以为了维护少林清誉去做善事,却也可以为了维护少林清誉,去做恶事。 着实是死有余辜。 这时,叶千秋看向不远处的萧远山,朗声道:“萧远山,你妄杀无辜,理当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赔命。” “你是自裁?还是贫道送你一程!” 萧远山被叶千秋打入体内的数道阴阳真气搅动的痛苦不堪,听到叶千秋的话语,硬生生咬着牙喊道:“姓叶的,要杀便杀,何必那么多废话!” “想让老夫和玄慈那个无胆鼠辈一样自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叶千秋不再多言,一道剑指落入萧远山的眉心。 萧远山登时气绝身亡,倒地不起。 叶千秋这般雷霆手段,自然是震慑了不少人。 坐在一旁,来自辽国的那两个契丹人,亦是心有戚戚。 他们奉北院大王之命前来道贺,哪里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那萧远山之名,似乎在哪里听过。 两人也不敢多言,只是静静看着。 中原江湖群雄见萧远山死了,大多数人都觉得很是解气。 契丹人和汉人之间仇怨之深,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时,叶千秋一步踏出,将倒在地上的萧峰给提溜了起来。 一掌迫入萧峰的后心。 刚刚明明已经气绝身亡的萧峰却是又缓缓睁开了眼。 在场的江湖群雄看到这一幕,纷纷都睁大了眼睛。 特别是刚才亲自验证了乔峰死没死的单正,此刻更是愣住了。 “乔峰……又活了?” 众人片刻间都反应了过来,乔峰根本就没死! 先前定然是叶真人使了什么法子,才让乔峰看上去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叶真人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丐帮的一众长老,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叶真人……你……” 萧峰看向近在咫尺的叶千秋,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防备之色。 他只记得叶千秋突然要取自己的性命,但好像自己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千秋朝着萧峰看去,道:“今日之后,汉人乔峰已死,活下来的是契丹人萧峰。” “萧峰,你可认得那地上之人是谁?” 萧峰听到叶千秋这怪异之言,缓缓朝着一旁看去,待他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萧远山之后,登时面色大变。 当即拜伏在地,跪倒在萧远山身旁,颤声喊道:“这……这是我爹……” “爹!” “是谁杀了你!” 萧峰双眼霎时通红无比,怒吼道。 一时间,群雄静默无声。 “叶真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杀了我爹!” 萧峰抱着萧远山尸体,回望过来,朝着叶千秋问道。 “你爹是贫道所杀。” 叶千秋平静道。 第67章 是是非非 “为什么!” 萧峰抱着萧远山的尸体,回头看着叶千秋。 叶千秋回望一眼,朝着太乙宫前唤了一声,道:“阿朱,你来告诉萧峰贫道为什么要杀萧远山。” 此时,站在太乙宫前的阿朱看到萧峰死而复生,着实不胜欢喜。 但一想到他一醒来就要面对亲生父亲已死的结局,又替萧峰揪心不已。 但她没想到叶真人居然会让她来向萧峰解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丫头……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陈良拍了拍还在发愣的阿朱,阿朱顿时清醒过来,顺着台阶,朝着广场中行去。 “萧大哥……” 阿朱走到了萧峰身旁。 “阮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爹到底怎么死的……” 萧峰看到阿朱,压着心中的痛楚,朝着阿朱问道。 阿朱看了一眼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叶千秋,又看向萧峰,她缓缓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给萧峰复述了一遍。 萧峰听完,神情颓丧,满眼凄凉。 “三槐公夫妇,玄苦大师他们都是我爹杀的……” “都是我爹杀的……” 萧峰一双虎目含泪,朝着叶千秋道:“叶真人,家父所犯下的杀人罪孽,都由萧峰引起,论到诸般罪责,着实都应该由在下领受。” “叶真人为江湖公道,诛杀家父,萧峰无话可说。” “但……杀父之仇,不能不报!” 话音落下,萧峰将萧远山的尸体放下,站起身来,朝着叶千秋道:“叶真人,萧峰知晓真人功力独步天下,萧峰远不是真人的对手。” “但今日萧峰便是身死,亦要出手……” “叶真人,得罪了!” 萧峰此时,心若死灰,一心求死,他自知不敌叶千秋,也要出手,不过是想自寻死路罢了。 这茫茫天地,他孤身一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阿朱却是直接扑进了萧峰怀里,一把抱住了萧峰。 “萧大哥,你且先别动手,萧老先生虽然是叶真人所杀,但其实最大的根源,还是因为当年雁门关外的一役。” “萧大哥,玄慈方丈死前曾说过,他当年,他当年之所以要带人伏击萧老先生……” “是因为……是因为……” 阿朱突然结巴起来。 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慕容复先前听到玄慈方丈提到了是因为他爹慕容博假传消息,才酿成了雁门关的惨剧,心中颇为不忿。 他爹都死了多少年了,玄慈老和尚定是为了转移责任,才诬陷在他爹的身上。 若不是怕在叶千秋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刚刚出站出来和玄慈理论了。 此刻,他听到阿朱结巴的话语,顿时明白了阿朱要说什么。 “阿朱,玄慈老和尚道德败坏,他说的话,未必能信,你不要胡言乱语。” “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才编造出了那等谎言!” 慕容复朝着阿朱说道。 一旁的少林寺高僧一听,当即朝着慕容复反驳道:“慕容复,我玄慈师兄又岂是胡言乱语之人!” “你休要血口喷人!” 这边,阿朱听到慕容复的话,又看到萧峰那通红的双目,当即脱口而出道:“萧大哥,玄慈方丈死前曾说,他之所以要伏击萧老先生,是因为当年慕容博老先生给他传了假消息,这才酿成了大祸!” “如今,慕容博老先生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玄慈方丈这个带头大哥也死了。” “萧老先生为了报仇害了无辜性命,才会被叶真人掌毙。” “萧大哥,到此为止,你若是向叶真人出手,你会死的……” 阿朱紧紧的抱着萧峰,全然不顾天下群雄如何看她。 有人感慨道:“昔日,萧峰为了救这姑娘的性命,孤身一人独闯聚贤庄,今日这姑娘为了不让萧峰枉死,挺身而出,倒也是情深义重。” 这时,叶千秋负手道:“萧峰,你若想为父报仇,贫道随时恭候。” “不过,现在的你连贫道的衣角都摸不到,你觉得你凭什么报仇?” “你下山,等你的功力更上一层楼时,再来终南山不迟。” 萧峰闻言,只觉人生苦楚难耐,想不到再见生父,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叶真人错了吗? 扪心自问,萧峰知道,叶真人没做错。 他爹的确是妄杀了无辜。 神霄派作为江湖大派,理当除恶。 萧峰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乱了,彻底的乱了。 道义和恩仇,到底该放下哪一个? 当日在聚贤庄,若非神霄派段延庆替他开脱,他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他要报父仇,但他比起叶真人来,差的不止是一星半点,他要出手,只有死在终南山一条路。 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萧峰将阿朱的手掰开,抱起萧远山的尸体,不发一言,朝着道院外大步奔去,山外传来萧峰的嘶吼声,充满了凄凉之意。 “萧大哥!” 阿朱见状,急忙追了出去。 一时间,广场上,群雄皆是无言相对。 …… 好好的开山大典,被搅乱的不像样子。 萧峰抱着萧远山的尸体走了,阿朱也跟着萧峰离开了。 少林寺众僧也没脸留在终南山,带着玄慈和尚和叶二娘的尸体急匆匆的走了。 丑和尚虚竹也被少林和尚带走了。 少林寺经过今日终南山一事,可谓是清誉尽毁。 此时,叶千秋朝着一众江湖群雄说道:“诸位,今日之事,想必诸位都已经看了个清楚。” “是是非非,皆由人起。”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诸位在江湖行走,当以今日之事为诫。” 叶千秋以强悍的实力,毙掉了萧远山,再加上少林寺因为玄慈方丈一事,清誉尽毁。 一众江湖人物,自然明白,从今往后,这江湖的泰山北斗恐怕就要从少林寺换成神霄派了。 “叶真人所言极是,往后大家伙行走江湖,可不能再听风就是雨了。” “特别是那少林和尚的话,更是不能信了。” “那玄慈老和尚也太坏了些,当真是一肚子坏水。” “我家老爷都过世三十年了,这老和尚还要往我家老爷的身上泼脏水,着实是坏的很。” 只听得站在慕容复身后的包不同突然道。 听了包不同这话,一些江湖群雄觉得还真有些道理。 谁知道那玄慈是不是临死拉个垫背的,胡说八道,就凭他和叶二娘的关系,这话也不能信。 但还有一些人则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叶千秋听到包不同这话,只是笑了笑,没多言。 萧远山死了,玄慈死了,但慕容博还活着。 叶千秋不确定慕容博在不在终南山,但八九成应该是在的。 不过,现在慕容博肯定是不会现在跳出来找死的,毕竟他才是罪魁祸首的那个大恶人。 叶千秋已经留了后手,慕容博就交给萧峰去杀。 萧峰算是一代武学奇才,叶千秋还是希望他能更进一步,勘破束缚在身上的种种枷锁。 萧远山是肯定要杀的,虽然他看好萧峰,但并不意味着他会因为萧峰而不杀萧远山。 神霄派的门规里有一条,神霄派弟子绝不能伤害无辜,也不能姑息随意伤害无辜的恶徒。 叶千秋自然得以身作则。 今日的神霄派开山大典,注定是要用人头来祭旗的。 叶千秋相信,今日之事,将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今日发生了这等大事,一众江湖群雄自然也不好留在终南山宴饮,大多数江湖群雄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终南山。 丐帮一行去追寻萧峰下落去了,有长老认为既然萧峰没有弑父杀母,那马大元之死未必和萧峰有关。 眼看着少林威势大降,神霄派即将成为江湖执牛耳者。 他们丐帮群龙无首,成了一帮散沙,若是再这样下去,可就不妙了。 慕容复一行也向叶千秋辞行,朝着山下行去。 其余各路群雄各自都有各自的盘算,纷纷离去。 …… 夜半时分。 叶千秋站在楼观的观星台上,凝望着星空。 这时,几道身影来到了观星台前。 叶千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 “生命何物?” 第68章 生命何物 楼观的观星台是终南山看夜景最好的地方。 林灵素、叶灵云、段延庆联袂而至。 他们来时,只看到掌教真人叶千秋正在仰望星空,叶千秋背对着他们,见不到他的容颜。 众人从他不动若磐石的姿态里,莫名的感到了一股他对夜空的深情专注。 待到他们走近了,听到叶千秋问出了那一句。 “生命何物?” 最先感受到一怔的不是林灵素,也不是叶灵云,而是段延庆。 段延庆的这一生经历丰富,权势富贵,他从一出生就拥有了。 年轻时的他,贵为大理国太子,地位尊崇,而且他本人也是文武双全,风流倜傥。 若说人生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那大概是没有的。 直到后来,大理国遭逢叛乱,他从云端坠落到了尘土里,满身的伤痕累累,让他从一个高高在上、风流倜傥的王子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残障人士。 江湖仇杀,朝堂纷争,他在这二十多年间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 曾几何时,他想过一死,但他还是活下来了。 生命是什么,可能就是痛苦的活着。 “师尊,山上的客人,都差不多送走了。” “函谷八友还在,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聪辩先生会在这两天到访。” “还有就是,大理国的镇南王世子段誉也没走,想要当面谢谢师尊救了他父亲一命。” 这时,只听得林灵素开口,朝着叶千秋汇报着。 叶千秋依旧没有回头,微微颔首,道:“你们如何看待生命?” 林灵素闻言,顿了顿,只觉师尊问这话可能是因为陈师叔大限将至的缘故。 林灵素年纪尚浅,经历倒也算丰富,不过要他答这么高深的问题,他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但他突然想到了当初年幼时在苏公府上做书童时的经历。 他记得苏公曾问过他有什么志向。 他答道:“生封侯,死立庙,未为贵也。封侯虚名,庙食不离下鬼。愿作神仙,予之志也。” 当然,当时所言,不过是孩童之言,若真说是什么志向抱负,那就太高大上了点。 只不过是听了那说书先生说做神仙比做人舒服多了,才说了那一番话罢了。 但这些年流落江湖,沾惹过不少恶习,甚至因为欠了赌债,为了活命,不得不自毁容貌,流落山野之中,为了一口吃食,被那些山野穷僧给嬉笑怒骂。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求活而已。 “对于弟子来说,生命可能就是尽我所能的活下去……” 林灵素如此说道。 叶千秋回过身来,看向林灵素,笑道:“这就是生命的本能。” 叶千秋又看向叶灵云,道:“灵云,你有何解?” 叶灵云脸上浮现出迷茫之色,片刻后,叶灵云才道:“掌教曾经告诉弟子要学会为自己而活。” “弟子以前不太明白,所以,弟子在歪脖子树上吊起时,只觉得这世上只有无尽的灰暗,活着还不如死了。” “但弟子现在大概明白了,生命就是自己,有自己方才有一切,如果自己没了,那一切外物,也就都感受不到,察觉不到了。” “我辈求道人,为何要求仙问道,就是为了自己能长久永远的去感受一切外物。” 叶千秋不禁对叶灵云刮目相看,能说出这段话来,叶灵云注定会有很大的成就。 难怪叶灵云是剑道天才,一般女子便是经受点拨,也不会有这般想法。 “嗯,灵云说的也对,生命就是自己,自己就是生命,求道便是求生命,便是证己,很好,不错。” 叶千秋夸赞叶灵云,叶灵云腼腆一笑。 “延庆,你呢?你怎么看?” 叶千秋又看向段延庆。 段延庆还有些愣神,此刻听到叶千秋的问话,方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他朝着叶千秋道:“弟子蹉跎半生,若说这生命为何物,弟子是不懂的。” “弟子有的只是疑惑。” 叶千秋笑了笑,道:“什么疑惑,说来听听。” 段延庆道:“弟子这一生,经历的事情不少,最接近死亡的那一次,就是在天龙寺外,那时弟子的心里满心都是绝望。” “但弟子真的不想死,除却想要报仇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弟子怕死。” “人死了之后,可能就什么感觉不到了。” “我在菩提树下意识陷入浑浑噩噩之时,只觉四周都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那种感觉好似自己在不停的往一个深渊里掉落一般。” “死亡,令人恐惧。” “但人总有死去的那一天,生命总有衰败的那一天。” “生命或许就是因为存在,所以才能称之为生命。” 段延庆这句话说的很有哲理,让叶千秋眼前一亮。 叶千秋一直都认为段延庆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苦难磨砺人心,段延庆经历的苦难不少,他已经能想到了生命和存在的关系。 叶千秋很满意,修行者,修到最后,修的都是内心。 外在的力量可以通过长久的修炼去提高,但内心的力量,却是需要思辨的思维才能得到提升,没有足够的内心修为,便驾驭不住足够的力量。 “你们说的都很不错。” “我常常在想,生命究竟从何而来,归往何处。” “生命首先是要活着,活着必然有各种各样的欲望,欲望从内到外,又从外反馈到内。” “生命因为存在所以是生命,存在的生命可以看到、听到、感受到太多美好的事物。” “生命如果消失了,一切就没了。” “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论何时何地,都要爱惜自己的生命,生命只有一次。” “人生在世,总归是要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无论遇到了多大的打击,亦不要丢失了活着的勇气,该做出抉择之时,就要当机立断。” “尤其,在这江湖之中,有太多太多的束缚,禁锢在人的身上。” “譬如今日之玄慈,若他当年果断丢下了少林寺方丈之位,选择和叶二娘远离江湖,避世隐居,又怎么会牵扯到后来种种,何至于又丢了性命,又丢了清誉。” “譬如那萧峰,本是大好男儿,如今却是不知能不能走出世俗的枷锁。” “你们都要引以为戒,明白了吗。” 林灵素三人听了,朝着叶千秋躬身道:“弟子谨遵教诲。” 叶千秋点了点头,挥手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 林灵素三人闻言,也不多言,尽数离去。 叶千秋看着三人离去,心中平静不已。 今日开山大典所发生的事,让他感触颇深,正是因为此,他才会和林灵素三人说起了这生命为何。 不多时,陈良的身影出现在了观星台。 “事情办的怎么样?” 叶千秋道。 “一切顺利,我故意和那个慕容博多过了几十招,鸠摩智将慕容博给认了出来,当时丐帮的人还有不少江湖人物都看在了眼里。” “慕容复和慕容博也已经相认了,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到萧峰耳朵里。” 陈良笑着说道。 叶千秋回首,看向陈良,突然问道:“怕吗?” 陈良怔了怔,方才说道:“有那么一点,毕竟没真死过,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叶千秋叹了一口气,道:“坐,我和你看明天的日出。” 陈良闻言,朝着叶千秋深深躬身,道:“多谢掌教送我最后一程。” 叶千秋摆了摆手,道:“可惜,没给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传人。” 陈良平静的笑了笑,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能想得开,能在死前为掌教办件事,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叶千秋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出谷寻逍遥子吗?” 陈良顿了顿,道:“虽然我很想说,掌教是为了我,但我也知道我没那么大面子……” 叶千秋笑了笑,道:“你倒是挺明白。” 陈良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叶千秋摇头失笑,道:“你啊……其实,我之所以随你出谷,其实更多的是想看一看这人间,我不想让长久的山中修行,将我的这一颗心变得麻木不仁。” “修道者,大多数人修的都是无情道,一入道门,便割裂了前尘往事。” “但我很怕我自己变成那副无情的样子,对万事万物都淡漠无比。” “即便是自己亲近的人死去,心湖之中也没有了半点波澜。” “隐居山野,百年不出,平静的生活,看似摒弃了一切外物纷扰,一心只求仙道长生,但凡事过犹不及,这样未必就能求得仙道长生。” “所以,我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一做,这又未尝不是一种修行呢?” 陈良闻言,道:“所以掌教在终南山创立了神霄派,或许即便不为了找主公,掌教也会在江湖上大闹一场。” 叶千秋哈哈一笑,道:“你说的一点没错,闹腾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若是世上都是一潭死水,那岂不无趣,你知道人的岁数越大,越缺少什么东西吗?” 陈良道:“什么?” 叶千秋道:“任性。” “所有人都觉得长者应该是老成稳重,不怒自威。” “但我觉得并非这样,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何必再束缚着自己,我只要不祸害无辜之人,不违背自己心中的道。” “那我便是纵马江湖,驰骋万里,多管闲事,上蹿下跳,又有何妨?” “一切,不过图一个念头通达罢了。” “我创立神霄派,看着门人弟子一个个成长起来,我着实高兴。” “我办开山大典,邀请各路江湖人物齐聚终南山,杀萧远山为无辜之人血恨,虽然他们未必知道我是为了他们,但这样可以一平我胸中的不平之气。” “我让玄慈自裁,亦是如此。” “世间若有不平事,纵酒挥刀斩人头,这才是我所向往的江湖。” “这是无论我活多久,都向往的事情啊。” 第69章 愿你有来生 陈良还从来没有听过叶千秋的这般心里话。 他听到叶千秋直抒胸臆,不禁佩服道:“掌教已经悟透了逍遥的真意了。” “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其实能做到老小孩境界的又有几人?” “身份、地位、名利,都是束缚。” “大多数人都循规蹈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其一生,都活在了各种条条框框中无法挣脱。”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和掌教一般呢。” 叶千秋摇头道:“我苦修百年,既是为了长生,亦是为了随心所欲。” “至于逍遥二字,想要参悟,我还差的远呢。”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我连第一层境界都没到。” 陈良道:“是掌教谦虚了。” 叶千秋指着一旁的蒲团,道:“坐,一夜很漫长,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陈良闻言,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酸。 这一夜,的确很漫长,是叶千秋这些年来,渡过最漫长的一夜。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上一个世界时,宫若梅逝去的那一夜。 那夜,宫若梅抱着他,和他说,如果有来生,一定不再恪守那些死规矩。 人活着,不能太拧巴。 叶千秋和陈良说了一夜的话。 陈良追忆从前,叶千秋也追忆从前。 直到,天光微微亮起,太阳从山的那一头缓缓升起。 观星台上。 陈良老态龙钟,眯着双眼,看着那初升的朝阳,气若游丝的说道:“掌教,太阳照常升起了……” 叶千秋拍了拍陈良的肩膀,叹息道。 “老陈,愿你有来生。” …… …… 太阳照常升起。 陈良走了。 他走的平静,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 陈良过世后的第二天。 天聋地哑谷的聪辩先生到了终南山,他还带着一个人。 太乙宫中。 叶千秋看着眼前的这个三尺黑须,面如冠玉的老者。 他着实没想到无崖子会从擂鼓山出来,亲自到终南山来道谢。 不过,想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无崖子的情况看起来跟段延庆差不多,但他居然能几十年不出山,也不自己找丁春秋报仇。 大概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他当年虽然身受重伤,但养了这么多年早养好了,只是身体落下了残疾,和段延庆一样行动不便罢了,但要走动还是肯定可以的。 单凭他这一身功力,就足以在江湖上横行。 若真想自己报仇,早就和段延庆一样,满江湖的乱窜追杀丁春秋去了。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无非就是太好面子。 毕竟自己的徒弟勾结自己的老婆暗算了自己,这事怎么看都不光彩。 一旦他自己去报仇,在江湖上必定是传的沸沸扬扬。 他丢不起那个人。 就这样一个要面子的人,居然亲自登上终南山,来向叶千秋道谢,可见这件事着实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为了报仇,不惜传功给别人,命都不要了,来向他一个老前辈道谢,也不算什么了。 至于为什么开山大典过去两天了,无崖子才登门,那还能有什么,就是要面子呗。 怕丢人,怕见了外人,暴露了身份。 二人寒暄了两句,无崖子感谢了叶千秋的一番。 叶千秋道:“丁春秋作恶多端,我杀他不过是顺手的事。” “况且,我和你师父逍遥子有旧,既然碰上了,没道理不帮逍遥派清理门户。” 无崖子道:“昔年我就曾听师父说过,在长春不老谷中有一位神人姓叶,想不到多年之后,我居然真的能见到叶真人。” “其实,我这一趟前来终南山,其实还是有一件事想和叶真人打听一下。” 叶千秋道:“何事?” 无崖子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两个月前,我曾经接到了一封信,那信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的亲笔信。” “但我师父他老人家早已经失踪了几十年,我只当他已经过世了。” “但信的确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写的,信中的内容是要我派人前来终南山给叶真人道喜。” “所以,我想问一问叶真人,我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身在何处?” “若是叶真人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的下落,还请告知。” “好让我这不孝弟子前去拜谒。” 叶千秋一听,顿时便明白了,原来还有这事呢。 怪不得李秋水也派了赫连铁树来道贺,估计也和逍遥子脱不了关系。 叶千秋看了一眼无崖子,人长的倒是仪表堂堂,好色也就罢了,还蠢的一批。 他要是逍遥子,肯定也不想见这个蠢货徒弟。 自己徒弟给自己带了绿帽子,还让老婆和徒弟联手差点干掉自己。 就这水平,怎么能把逍遥派给搞好嘛。 也难怪逍遥子这些年不搭理无崖子,说白了,就是嫌弃无崖子太废物了。 宁愿见天山童姥,让天山童姥暗中收拢江湖势力,也不见无崖子。 叶千秋道:“此事,你问我也没用,我虽然几个月前见过逍遥子一面,但他现在具体身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你的那点事,他都看在眼里,他未必想见你。” “他若是想见你的话,自然会给你递消息,你就不必执着了。” 无崖子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起懊悔自责之色。 “都怪我,辜负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栽培。” 叶千秋见无崖子这副倒霉样子,不禁说道:“你若是真有悔意,不如回缥缈峰看一看。” 无崖子听了,愣了愣,脸上浮现出踌躇之色。 “回缥缈峰看看?” 无崖子低声呢喃道。 片刻后,无崖子朝着叶千秋拱拱手,道:“多谢叶真人指点。” 数日后,苏星河带着函谷八友,抬着无崖子离开了终南山。 至于是去缥缈峰,还是回擂鼓山,那就和叶千秋没什么关系了。 段正淳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带着段誉等人朝着叶千秋千恩万谢之后,也下了终南山。 开山大典之后,神霄派的日常事务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灵字辈的弟子也在日渐进步当中。 叶千秋每天的生活又回到了正常规律当中。 每日除了练功,到山下去教农户们练练拳,也没有多少杂乱的事情。 派中的日常事务,只要不是涉及到重大决定的地方,都有林灵素在处理。 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林灵素会来找叶千秋请示。 每个月,叶千秋还会抽出几天的时间来亲自教授弟子,给弟子们讲一些深入浅出的东西。 时间过的飞快。 眨眼间,就已经是一年多的时间过去。 直到这一天,曾经在开山大典出现的延福宫使童贯再一次来到了终南山,不过,这一次,童贯是来请叶千秋入京的。 …… 太乙宫中。 童贯一脸热情的和叶千秋说道:“叶真人,这一次劳烦您老无论如何都得跟某走一趟,太皇太后的病越来越重了,官家因为御医救治不利,都治罪了好几个御医了。” “您老是活神仙,神通广大,定有妙法,总归是跟某走一趟,不然某回了京城,定然要被官家治个办事不利的罪过。” 叶千秋听着童贯的话,一时没有开口。 第70章 再入东京 童贯看叶千秋一时不开口,又急忙道。 “叶真人无须多虑,此番真人入京,有张都知作保,便是叶真人回天乏术,也定然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张都知对叶真人可是推崇不已,常赞叶真人的本事天下少有人及。” “恨不能与亲自当面和叶真人请教。” “此番请叶真人入京,亦是张都知在太皇太后面前举荐了叶真人。” “叶真人在终南山一代威名远播,人人称颂活神仙,这些事都已经传到官家耳朵里去了。” “所以,还请叶真人不要推辞,此次入京,对神霄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童贯小心翼翼的看着叶千秋,等待着叶千秋的答复,他此次只是奉了口谕而来,并非拿了圣旨。 毕竟此次请叶真人入京,无论是官家还是太皇太后都不愿意声张。 叶千秋听童贯口中再次提到了张都知这个人物。 大概也清楚了张都知才是此番要请自己入宫的关键人物。 毕竟,他虽然有些名气,但也不过是在江湖上传扬,和内廷之中并无瓜葛。 大宋重文轻武,自从狄青死后,朝堂之上更是已然彻底沦为了文臣的名利场,别说是江湖草莽,便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在朝堂上不过是边边角角的配角而已。 虽然,他曾夜闯过一次大宋皇城,但也仅仅是看一眼,并未惊动多少人。 上一次,开山大典之时,童贯来道贺,就说是奉了那位张都知之命。 显然那位张都知便是在东京城里追杀天山童姥的那位老太监。 叶千秋对这位张都知的情况知道的不多,但看起来,自己的声名能传入赵宋内廷,和这位张都知脱不了干系。 叶千秋没有急着答应童贯,而是朝着童贯问道:“不瞒童宫使,贫道与张都知不过一面之缘,张都知如此推崇贫道,倒是让贫道有些诧异。” “不知童宫使可否给贫道说一说张都知的生平,不然贫道入了京,见了张都知,恐有失礼之处。” 童贯一听,眼中一亮,听叶千秋这话,看来是有戏。 这一次到终南山,张都知只是让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若是真请不到叶千秋,也就算了。 毕竟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不受朝堂约束,也是正常之理。 但童贯这个办事的,自然是想要完成上面的交代,竭尽全力请叶千秋入京。 去岁在终南山参加神霄派的开山大典,让童贯可谓是大开眼界。 他虽然也有一身功夫在身,但那日看到叶千秋的神威,亦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这一身武学尽数得自于张都知,张都知身为四朝老臣,深得官家和太皇太后信任。 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是为大宋内廷第一人。 当年仁宗皇帝在位时,皇城里进了盗贼,一众内侍无人敢去缉拿,唯有张都知直接翻入屋内,一举擒获了那盗贼。 自从那之后,张都知便获得了仁宗皇帝的赏识,升领御药院,开始了平步清云之路。 关于张都知的这些事迹,童贯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将这些事尽数和叶千秋一一道来。 叶千秋听完之后,顿时清楚了这位张都知的名姓。 这张都知唤作张茂则,的确是四朝老臣,在宋仁宗时期就已经深受宋仁宗信任。 如今,他是大宋内廷宦官第一人。 只是,叶千秋不知道,这位大宋内廷的宦官头子如此示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千秋略作思虑,觉得这一趟东京之行,走一趟倒也无妨。 见叶千秋答应跟随自己入京,童贯自然是十分高兴。 能请叶千秋入京,绝对是大功一件。 童贯早就打听清楚了,叶千秋在江湖上被人称为第一大宗师,别看长的年轻,但真实年龄最起码在百岁之上。 大理镇南王段正淳身受重伤,经由叶千秋医治,没多久便痊愈了。 而且长安附近的百姓多有受叶千秋恩惠医治者,尽数称其为活神仙。 这等人物,一旦入京,那绝对能让官家和太皇太后心喜。 当年,太宗皇帝召见陈抟,请教养生之法,还赐了陈抟“希夷先生”的称号。 这位叶真人若是入京,最起码待遇不会比陈抟差了。 若是再能调养好太皇太后的病体,让太皇太后延寿一年半载,那这位叶真人可就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而他也能乘着这股东风,在官家面前留下办事得力的印象。 童贯心里怎么想,叶千秋不在乎。 他入京,只为亲自见一见这位张茂则,张都知。 翌日,叶千秋交代一声林灵素和几位长老,堂主,让他们处理好派中的事务,自己则随着童贯下了终南山。 二人一路疾行,不到五日便已经到了东京城。 …… 东京皇宫之中,崇庆殿后阁。 自从入秋之后,太皇太后高氏病势加剧,已经卧床数日。 太皇太后高氏自知时日无多,于是便让孙子赵煦守候在旁,叮嘱他治国为君之道。 皇帝赵煦虽然做了九年皇帝,但却并未亲政,国家大权其实都掌握在他祖母太皇太后的手中。 如今,太皇太后终于病入膏肓了。 一众御医也都太皇太后称时日无多。 赵煦心里窃喜着,太皇太后一死,他就能亲政,做个真正的皇帝,做他想做的一切事情,再也没人能管着他了。 他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是不能表露出半分来。 为了表示他的孝心,他甚至还听从张茂则的建议,派童贯去了终南山,去请那位所谓的“活神仙”叶真人到宫中来给太皇太后瞧病。 但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世上哪有什么活神仙啊。 张茂则是内侍省的太监头儿,一向尽心尽力,是四朝老臣,但也是太皇太后的心腹,请活神仙叶真人这事未必就不是太皇太后授意的。 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啊。 只是不知那位姓叶的道士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最好是假的,这样他就能早点亲政了。 这时,赵煦只听得太皇太后高氏说道:“你肯定天天在盼着我早日死去,一旦我病重死去,你……你便可以大显身手了……” 赵煦闻言,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开口道:“孩儿一切都是奶奶所赐,当年若不是奶奶一力主持,父皇驾崩之时,朝中大臣不立雍王,也立曹王了。奶奶的深恩,孩儿又如何敢忘记?” “只不过……” 太皇太后道:“只不过怎样?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又何必吞吞吐吐?” 赵煦正要继续说,却是听到殿门外张茂则的声音传了进来。 “官家,叶真人到了……” 第71章 紫霄先生 赵煦心中怦怦而跳,被吓了一跳,生生止住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他向殿门望了几眼,见把守在门口的张茂则已经中门等候。 赵煦急忙挤了点笑容出来,朝着榻上的太皇太后高氏说道:“奶奶,咱些别说这些了,等你养好了病,孙儿还有很多话要和奶奶说。” 太皇太后高氏虽然重病了,但耳朵也没聋了,自然听到了张茂则的声音。 她面上还是有些激动之色的,毕竟听张茂则说这位终南山的叶真人可是比肩“希夷先生”陈抟的神仙人物,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大理国镇南王受了重伤都是这位叶真人给治好的。 高氏语气有些急促,朝着赵煦道:“是叶真人到了吗?快请,快请。” 赵煦见状,回头朝着殿门外道:“张都知,快请叶真人进殿。” …… 不多时,只见张茂则带着一个冰胎玉质,相貌堂堂,神采飞扬的年轻道人走进了殿中。 赵煦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诧异这道人的年轻程度,虽然早就听张茂则说过这位叶真人驻颜有术,和双十年华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但赵煦一直以为都是张茂则的夸张之言,但如今见到了真人,赵煦可是明白了,张茂则是一点都没夸张。 这世上居然还真有这般人物。 赵煦的心里有些踌躇,若是这道人真是百岁高龄的人物,就凭其这般驻颜有术的手段,说不准还真有能替太皇太后延寿的法子。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惨了,那他亲政的日子岂不是又要往后推迟。 想到此处,赵煦看向叶千秋的目光就不怎么和善了。 “官家,这位便是叶千秋叶真人。” 张茂则朝着赵煦低眉顺眼的说道。 “福生无量天尊,终南山方外之人,叶千秋有礼了。” 叶千秋朝着赵煦微微颔首,脸上带三分笑意,一身黑白道袍,又让他增添了几抹说不出的肃穆之意。 赵煦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闲话休提,眼下最要紧的是给太皇太后瞧病。” “朕听张都知说叶真人本事不小,但生老病死乃是人间至理,太皇太后年迈,总归是到了这一步。” “叶真人尽管医治,若是没有法子,尽管如实说来便是,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叶千秋听了赵煦这话,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言。 赵煦这话里有话,看似是显着他仁慈,即便治不好也无罪,其实是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你尽量别有什么法子。 对于赵煦和太皇太后高氏之间的龌龊,叶千秋在来东京之前,便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初宋神宗驾崩,赵煦被立为太子,同年即位,年仅十岁,这都是太皇太后高氏的手笔,只不过因为小皇帝好控制。 如今小皇帝岁数大了,到了亲政的年纪,高氏也没有还政于皇帝的意思,自然会惹得小皇帝心里不爽。 天家无情,赵煦想成为真正的皇帝,太皇太后高氏就必须得死。 这从赵煦的话音里,叶千秋也能听出这层意思。 叶千秋对赵煦的话也只是听听,他自然是没有通天的手段,能将一个濒死之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他走到高氏所躺的榻前,一手搭在了高氏的手腕上。 高氏透过帘子,勉强看清楚了叶千秋的容貌。 看到叶千秋如此年轻,亦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她有些无力的说道:“当年太宗皇帝临朝时,有“希夷先生”陈抟入宫,太宗曾向陈抟请教吐纳养生的法子。” “听闻那陈抟接近百岁,亦是鹤发童颜,健步如飞,着实了得。” “本宫以前还是不信的,今日见了叶真人,方才知晓这世上,真有这般了得的人物。” “不知叶真人今夕何岁?” 叶千秋抬手,微微一叹,道:“贫道也记不太清楚了,三四个甲子总归是有的。” 叶千秋这话一出,着实让高氏还有皇帝心惊。 “三四个甲子,那真人的寿数岂不是最起码也在一百八十岁往上。” 高氏只觉叶千秋有些夸大其词,但又不知为何,觉得不像假话。 这时,叶千秋说道。 “太皇太后的病确实是已经病入五脏六腑,药石难治了。” “不过,贫道却是能让太皇太后延寿日,好让太皇太后再享几天天伦之乐。” 说着,只见叶千秋手中凝起一点深蓝色的光芒,没入了太皇太后高氏的体内。 站在叶千秋身后的赵煦和张茂则看到这一抹蓝光悄然而逝,神色各异。 赵煦听到叶千秋只能让太皇太后延寿日,心下当即松了一口气,但看到那一点深蓝色光芒,又觉得叶千秋神秘莫测。 看向叶千秋的目光也和善热切了不少。 太皇太后高氏只觉体内好像突然多了一股气,让她一下清爽了许多,身体上的沉重感也去了不少。 她本来都已经衰弱至极,连撑起身子也做不到,但现在居然能坐起来了。 高氏眼中泛起神采,道:“叶真人果然是陆地神仙,本宫真的觉得好多了。” 叶千秋起身,道:“贫道修为有限,也只能为太皇太后延寿日了。” 高氏笑了笑,道:“无妨,无妨,能多活日,已经能让本宫欣喜了。” “听闻叶真人在终南山开山立派,还在终南山一带救治好了不少平民百姓,像叶真人这般神仙人物,能在大宋出现,着实是我大宋之福。” “本宫时日无多,能否请叶真人在宫中多住些时日,真人如此本事,不知可否传皇帝一些养生的法子,免得他日后累于朝务,身体不支。” 叶千秋倒也没有藏私的想法,道:“贫道有一门吐纳的法子,长久修持,可身轻体健,可传。” 赵煦听到太皇太后高氏还惦记着让叶千秋传他养生的法子,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悲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凉薄了些,居然盼着祖母早日归天。 但一想这些年的憋屈,这点悲戚之意,顿时又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能得这位叶真人传授一套养生法,倒也不错。 …… 叶千秋在东京皇宫之中住了三日,传了一套吐纳法子给皇帝,便准备离开。 皇帝赐一套紫衣给叶千秋,又下旨封叶千秋为“紫霄先生”,又赐玉如意一对,还有一些金银财帛。 送叶千秋离宫的是张茂则。 这几日,叶千秋和张茂则在宫中研道论武,对这位大宋的宦官头子,倒是了解了不少。 二人朝着宫城外行去,张茂则朝着叶千秋道:“凭借叶真人的本事,若是能留在朝廷,定然有所作为。” “只可惜……” 第72章 贫道去也 “没什么可惜的,荣华富贵,不过云烟,活着才是硬道理。”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张都知,你还差一步,就能入龙虎交汇之境,不如多出去走走,或许对你有帮助,最好是去宋辽边境去看看,多经历生死之境,说不定会有机缘。” 张茂则一听,顿时大喜,朝着叶千秋躬身道:“多谢叶真人指点。” 他之所以要向叶千秋示好,举荐叶千秋入京,就是想要让叶千秋指点一二。 当初,他在东京城中被叶千秋一招吓退之后,便四处派人打听叶千秋的身份。 后来也就知道了叶千秋在江湖上的事迹。 张茂则虽然是大宋内廷的太监头子,但是他年轻时也是在外走动过的,自然知道能以一己之力败尽少林寺六大高僧是什么样的存在。 赵宋立国之初,太祖赵匡胤也是天下有数的武学高手,一手平平无奇的太祖长拳在天下英雄眼中也是少有人敌。 由于某些原因,到了太宗这一脉的子孙已经无人再知晓这江湖过往。 唯有他们这些宦官阉人,口口相传,才知晓一些江湖往事。 张茂则早已经在龙虎交汇的门槛边缘徘徊了数年之久,自从宫里的那位大宗师在数年前去世后,他就是赵宋内廷第一人。 但他知道,凭借他的实力想要护住大宋内廷,着实不够。 因为,他知道这些年始终有一道阴影笼罩在大宋内廷的上空,无论是宫里的那位前辈大宗师,还是皇帝,都逃不过那道阴影的笼罩。 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拉拢叶千秋,一方面是想让叶千秋指点他一二,还有一方面是想着能否让叶千秋留在京城。 但显然,叶千秋不太愿意留在宫城之中。 不过,能得到这一番指点,也不算差了。 张茂则朝着叶千秋再拱拱手,道:“叶真人,您是独步天下的陆地神仙,有些事,我也不瞒您。” “如今太皇太后病重,官家年轻气盛,一向推崇神宗皇帝的变法之政,官家亲政之后,定然要与辽国、西夏再起纷争。” “战乱一起,定然是要浮尸千里,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这天下的百姓。” “不过,只要太皇太后多在一日,官家便不敢任性妄为,擅动兵戈,天下便也能多太平一日。” “叶真人若是有法子能让太皇太后再延寿几载,还望叶真人不要吝啬,为了天下生民计,也请叶真人出手。” 叶千秋看了一眼张茂则,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一脸真切,倒应该都是说的心里话。 叶千秋笑了笑,道:“张都知忧心天下生民,着实算是有心了。” “但贫道想问张都知一句,太皇太后便是再活五年,十年,就能改变了皇帝的想法吗?” “还是说,太皇太后能效仿武曌,以女子身临朝称帝。” “有些东西,越是压制的狠,便越反弹的狠。” “总有一天,皇帝是要亲政的。”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最好。” “你说呢?张都知。” 叶千秋这番话着实是有些惊人,饶是张茂则听了都有些胆颤心惊。 太皇太后哪里能和武则天相比…… 张茂则看着叶千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叶千秋笑了笑,道:“张都知,这天下大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顺势而为,方有成效,若是逆势而为,除非你是天命之子,否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张都知,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来日欢迎你到终南山做客。” “贫道去也。” 话音刚落,叶千秋的残影已经飘出了数十丈外。 张茂则看着叶千秋飘然远去的身形,脑海中还回想这叶千秋的那些话。 片刻后,张茂则摇了摇头,微微一叹,看着身后的这大宋宫城,只觉天要倾斜下来了。 …… 叶千秋宫城,并未着急忙慌的离开东京城。 而是寻了一家酒楼坐了下来,打算听一听最近江湖上发生了哪些事。 江湖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若是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什么真正的江湖人物。 但有心人,自然能寻到江湖人的根脚。 东京城毕竟是在河南境内,又靠近嵩山少林寺。 河朔群雄在河南境内走动的非常多。 便是这东京城,天子脚下也不例外。 叶千秋刚坐下没多久,便看到有一大堆手持刀剑的人物进了酒楼之中,在他不远处的桌上坐了下来。 “真他娘的晦气,那独孤笙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咱们兄弟找了他一夜,居然也没找到他的人影。” “这小子武功平平,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若非靠着祖上的福泽,家里有些薄产,又哪里能耍得起来威风。” “这一次,他可是踢到了铁板,黄河五怪的徒弟被他宰了两个,黄河五怪若是找不到他的人,今夜估计非得屠了他独孤家满门不可。” “要说那小子也是倒霉透顶了,你说得罪谁不行,非要得罪黄河五怪,黄河五怪作恶多端,五怪的弟子也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被独孤笙杀了的那三头蛟更是深得五怪之道。” “听说,那三头蛟有龙阳之好,独孤笙就是因为长的太俊秀了,才被那“三头蛟”给看上了,想要和他嘿嘿嘿。” “结果被独孤笙在榻上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嗨,别说了,赶紧吃饭,吃完了饭还要继续去找那小白脸。” “若是找不到那小白脸的踪迹,咱们都得吃帮主的挂落。” 叶千秋听到这帮人议论纷纷,不禁蹙了蹙眉。 黄河五怪的名头,他倒是也听段延庆说过。 这黄河五怪不是什么江湖高手,顶多算是江湖中的二流人物。 一向在黄河一代为患,老大通天蛟,老二下海蛟,老三双臂蛟,老四长舌蛟,老五入地蛟。 听这名号,就知道是不入流的货色。 叶千秋既然下山来了,就不着急回去。 这事既然让他碰上了,他就得管上一管。 叶千秋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来,朝着那桌人的桌面上扔了过去。 第73章 路见不平 只听得“嗤”的一声。 筷子直直的插在了那桌面上。 那桌上的人急忙回头,左右一看,道:“是哪个王八蛋!” 叶千秋拂袖一甩,一巴掌甩在那人的脸上,直接打的那人晕头转向。 “谁!” “是谁!” “有种的,就亮明了身份!” “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 那几个人根本没看清楚是谁出手的,提着手中的刀剑,一脸防备的看着四周。 这时,叶千秋捏着手中的茶杯,道:“行了,都别举着刀剑了,都过来,贫道有些事要问你们。” 这下,旁边的那几人也反应过来了,都朝着叶千秋看去,只见叶千秋稳稳的坐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这几人当下也明白了,是碰上了高人了,都不敢再咋咋乎乎的。 那挨了一巴掌的汉子捂着脸率先走了过去。 朝着叶千秋点头哈腰的道:“道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是海沙帮刘堂主座下的总旗。” 叶千秋道:“把黄河五怪和独孤笙的事和贫道念叨念叨。” …… …… 夜半时分,叶千秋已经出了东京城,到了东京城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庄子的主人姓独孤。 “叶道长一看就是有本事的高人,不知在哪处高山悟道?师承哪位高人?” 独孤老爷今年五十多岁,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 今天,刚刚入夜,他庄子上便来了个年轻的道长,说是要借宿一晚。 独孤老爷平生行善积德,最喜好结交方外之士,不论是和尚还是道士,他都喜欢结交。 叶千秋朝着这位好客的独孤老爷笑了笑,朝着独孤老爷道:“贫道在终南山修道,不过散修而已,没什么师承。” 独孤老爷一听,倒也没露出什么嫌弃的神色,只说道:“叶道长年纪轻轻,何故要出家修道呢?” 叶千秋只说道:“世俗纷杂,山上清净。” 独孤老爷微微颔首,笑道:“叶道长倒是好心境。” “叶某从东京城过来,听闻独孤老爷是北周太保独孤信的后人,独孤老爷乐善好施,是东京城附近出了名的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叶千秋从旁说道。 独孤老爷笑了笑,道:“叶道长缪赞了,我们这一支不过是旁支中的旁支,承蒙祖上福荫,略有家财,算不得什么。” 叶千秋道:“听闻独孤老爷家中只有一子,唤作独孤笙,喜好音律,在音律一道上颇有建树,贫道也对音律之道有些见解,想和令公子交流交流心得。” “不知独孤老爷可否请令公子出来一见。” 独孤老爷道:“不瞒道长,我家那个小子,让他娘给宠坏了,从小喜欢舞刀弄棒,又玩什么乐器,让他读书却是从来不喜。” “前几日,我训诫了他一番,他负气离家,这几日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都三日没有归家了。” “老儿我也是着急的很。” 叶千秋看其神色,好像还真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 也对,这独孤一家不算是江湖世家,只是地方豪绅,若是独孤老爷也掺和在江湖中,没道理还能坐得住。 而且这独孤老爷身上可没有功夫。 叶千秋白天从海沙帮的人口中得知黄河五怪放了话出来,找不到独孤笙,就一定会屠了他满门。 所以,叶千秋才会到这东京城外三十里的独孤庄坐镇。 总归是碰到了,不能让黄河五怪再胡作非为。 叶千秋和独孤老爷攀谈一会儿,独孤老爷正准备去休息。 这时,只听得下人着急忙慌的从门外跑了进来,手上还有血污。 只见那下人一脸慌张,急促说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独孤老爷见状,急忙起身道:“狗儿,怎么回事?” 狗儿道:“老爷,庄子里闯进了十来个人,说是要找少爷。” “王师傅说少爷不在,那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人竟然……竟然……” 独孤老爷急忙问道:“竟然怎么了!” “那人竟然一剑把王师傅的脑袋给割了!” 狗儿浑身软绵绵的说道。 “什么!” “这岂不是强盗匪寇吗!” “李大郎他们呢,赶紧他们去召集护院!” 独孤老爷双手颤抖,还算镇定。 他这一辈子还没碰到这等猖狂的寇贼,居然闯入他家里,直接杀人。 “等等,狗儿,你赶紧先去找少爷,找到了少爷,告诉他千万别回家!” “记住,千万别让少爷回家来!” 狗儿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独孤老爷面色有些发白,他朝着叶千秋道:“叶道长,这强盗匪寇草菅人命,定然是杀人不眨眼的。” “定然是小儿在外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为了道长的安全,今夜恐怕不能留道长在庄上留宿了。” “请道长先行离去。” 说罢,独孤老爷便朝着门外匆匆行去。 叶千秋见状,不紧不慢的出了门。 …… 独孤家的庄子很大。 作为当地的豪绅,绝对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但此刻,只见庄子里火光掩映。 十余道杀气腾腾的身影,正朝着独孤家的内院闯着。 这时,只见独孤老爷带着三十多名护院将那十余道身形给团团围住。 独孤老爷朝着那为首的匪寇道:“诸位好汉,这么晚了,闯我独孤家门,不知所谓何事!” 只见为首的一人,袒胸露腹,肥头大耳,身旁还有四个和他长相差不多的人物。 “你就是独孤笙那小子的老子?” “爷们儿几个是黄河五蛟,老子是通天蛟。” “你儿子独孤笙杀了老子的弟子三头蛟,杀人偿命,你说是还是不是?” 通天蛟粗声重气的朝着独孤老爷大声喝道。 独孤老爷闻言,面色不变,道:“笙儿虽然平日里胡闹了些,但从来没杀过人,阁下空口白话,说我儿杀了你的弟子,这叫老夫如何信?” 通天蛟一听,冷哼一声,大怒道:“老子管你信不信,今夜,老子就屠了你独孤家满门,老子就不信独孤笙那小子还能藏得住!” 话音一落,只见通天蛟大手一挥,手中一把长刀就朝着独孤老爷的身上甩了过去。 那长刀急速,并非一般护院能抵挡。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独孤老爷的身前。 “叶道长……你怎么……还没走……” 第74章 独孤灵笙 独孤老爷眼看着刀飞了过来,差点没躲过去,心底直呼我命休矣。 却是不想,这看似躲无可躲的长刀居然被这位年轻的叶道长用两根手指牢牢的捏住了! “奶奶的,哪里来的臭道士,敢管我们黄河五蛟的事。” 通天蛟见自己的长刀被人捏住,气的大骂道。 叶千秋看向那黄河五怪,只说了一句。 “记着,送你们去见阎王的是神霄派叶千秋。” 话音一落,只见叶千秋拂袖一甩,那十几道人影顿时好像被大浪卷起一般,尽数凌空而起,然后重重落地,没了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独孤老爷和一众护院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莫非是道法神通!” “叶真人,叶真人当真是神人也!” 独孤老爷忍不住呢喃道。 就在这时,只听得院子的另一道门外,有一道身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爹!娘!” “爹!娘!” 那道身影跑的近了,能看出那是个身着锦衣的年轻人,只见他露出了一张俊秀无比,好似女儿家的面容,男生女相莫过如此。 只是此刻梨花带雨,满脸着急。 待看到独孤老爷之后,那道身影急促的跑到独孤老爷的身旁,道:“爹!您没事!” “爹,快点收拾一番细软,我们连夜离开庄子,不然我们就要大祸临头了。” 独孤老爷闻言,道:“笙儿,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会惹了这帮恶人?” “今夜,若非有叶真人在,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你爹我的尸体了!” 这时,那年轻人才反应过来,朝着一旁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叶千秋。 他再往院子的另一边看去,只见那地上躺着数十个人。 年轻人朝着那十几个人走去,惊呼道:“黄河五怪都死了!” “这怎么可能……” 那年轻人一脸的不敢相信。 黄河五怪有多厉害,他是知道,他自幼喜欢舞刀弄棒,他爹给他找了个枪棒师傅教他习武。 便是他那师傅也是打不过黄河五怪其中的任何一个的。 在河朔一代,黄河五怪的威名赫赫,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他这几年混迹市井勾栏,自然听说过这黄河五怪的名头。 前番若非被那三头蛟逼急了,又岂会一剑宰了那三头蛟。 “叶真人……” 想到这里,那年轻人急忙跑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叶千秋跪倒在地。 “多谢叶真人救我全家老小性命,独孤笙拜谢!” 只见独孤笙朝着叶千秋磕了三个响头,又说道:“真人武功高强,连黄河五怪也不是真人的对手,真人定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独孤笙不才,想拜真人为师!” 独孤笙就跪在叶千秋的面前,也不起身,一脸希冀的看着叶千秋。 夜色下,叶千秋看着这个男生女相的独孤笙,突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道:“你要拜贫道为师也不难,不过贫道需要考校你一番。” 独孤笙一脸喜悦,昂首挺胸,抱拳道:“请真人示下!” 叶千秋信步而出,一招手,从那死去的黄河五怪身畔掠来一把长剑。 独孤笙见状,不禁暗呼道:“隔空摄物!听说丐帮的乔帮主就有这样的本事!” “这位叶真人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也有这样的功力!” 这时,只见叶千秋手持长剑,突然在院中舞起剑来,只见叶千秋的身影时快时慢。 剑法美轮美奂,毫无杀气,只让人赏心悦目。 那独孤老爷和一种护院看着,都愣住了。 唯有独孤笙,他看着叶千秋舞剑,只觉脑子里胀胀的,好似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良久之后,叶千秋停下了手中的长剑,朝着独孤笙看去,见他神色清醒,微微颔首,道:“你从我这套剑法中看到了什么?” 独孤笙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剑。” 一旁的独孤老爷还有一众护院听了独孤笙这个答案,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是废话吗,他们也看到了剑。 但人家道长既然这么问了,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啊。 独孤老爷不禁摇头,自家儿子又犯傻了。 这时,只听得叶千秋笑了笑,道:“不错,不错。” “你叫独孤笙?” 独孤笙点头,道:“是的,叶真人!” 叶千秋道:“唯有诚于剑,才能驾驭剑。” “你的剑心通明,眼中有剑,是个好苗子。” “你可以拜入贫道门下,不过,你得征求你父亲的同意。” “因为,你若是拜入贫道门下,就得随贫道回终南山去了。” 独孤笙一听,大喜过望,当即朝着独孤老爷看去,道:“爹,你就让孩儿拜在叶真人门下!” 独孤老爷看着自家儿子那希冀的目光,微微一叹,沉吟片刻,道:“你还是去请示你娘,你娘答应,爹就答应。” 叶千秋闻言,笑道:“不急,贫道今夜是不会走的。” 独孤笙一听,当即从地上起来,朝着后宅跑去。 独孤老爷朝着叶千秋道:“叶真人,这孩子从小就是这德性,让真人见笑了。” “只是先前,真人说,若是笙儿他拜真人为师,就要随真人到终南山去……我家里就这么一个独子,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叶千秋笑了笑,道:“贫道在终南山立有一派,名为神霄派。” “令公子若是拜入贫道门下,便是拜入了神霄派。” “神霄派并不禁婚嫁,只是习练上乘武学,需要一个平和的环境。” “令公子的性子跳脱,还需磨炼,离家远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独孤老爷也知道自家儿子的德性,不是那种读书走科举之路的材料,微微一叹,道:“叶真人所言,倒也在理。” “今夜多亏叶真人出手,才让独孤家免遭一场劫难。” “小老儿感激不尽。” 叶千秋摆了摆手,他本来就是路见不平,顺手为之。 只是没想到这独孤笙的剑道天赋很不错,如果加以调教,假以时日,定然也是一代剑术高手。 叶千秋喜欢收徒弟,毕竟为了神霄派的发扬壮大,收徒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不过,若是独孤老爷不愿意自家儿子离家,他也不会强求。 世上的美玉很多,但未必都要收入麾下。 叶千秋在独孤家休息了一晚。 翌日,在独孤老爷和独孤夫人的见证下,叶千秋正式收了独孤笙做徒弟,改名独孤灵笙。 三日后,叶千秋带着年方十六的独孤灵笙离开了独孤家。 在独孤灵笙母亲的泪眼婆娑中,独孤灵笙跟着叶千秋离开了他生活了十几年的独孤庄。 刚刚离家的独孤灵笙还有些感伤,但走了半日,就已经都是兴奋的不行,好似一只脱缰的野马,对什么都感兴趣。 “师父,终南山好吗?” “山上有什么好玩的。” 独孤灵笙的问题有点多。 叶千秋没有理会他。 二人一路向西行去,途经洛阳时,碰到了丐帮的人。 只听丐帮的人道:“此番乔帮主被困辽国,辽主耶律洪基对乔帮主生了忌惮,几位长老召集我等前去营救帮主,只要能将乔帮主救回来。” “让乔帮主重新执掌帮主之位,我丐帮依旧是威震天下的第一大帮!” “只是……只是……” “只是乔帮主是契丹人,这一点恐怕还是会让人作为口实。” “全怪康敏那个毒妇,竟然诬陷乔帮主,不然我丐帮何至于此!” “唉,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听说乔帮主被困,和慕容博那个狗贼脱不了干系,慕容博那个鲜卑狗贼,想挑动天下大乱,从中浑水摸鱼,着实可恨。” “此番前往雁门关,定有一番大战!” 这一众丐帮弟子在洛阳逗留半日,便一路朝北而去。 叶千秋听到这里,朝着一旁的独孤灵笙笑道:“小笙子,我们去看一场大戏如何?” 独孤灵笙笑道:“好啊,我最喜欢看戏了。” 第75章 雁门关外 雁门关,是长城上的重要关隘,以“险”着称,被誉为“中华第一关”,有“天下九塞,雁门为首”之说。 雁门关与宁武关、偏头关合称为“外三关”。 此时,大宋抚有中土,于元丰年间之后,分天下为二十三路。 以大梁为都,称东京开封府,洛阳为西京河南府,宋州为南京,大名府为北京,是为四京。 叶千秋带着独孤灵笙出了西京洛阳,一路向北,入了山西,经运城,过临汾,再过太原,用了不过三日光景,便到了代州。 雁门关在代州之北三十里的雁门险道,属于河东路。 叶千秋和独孤灵笙到了代州之时,只见城中已然是聚集了不少乞丐,一看便是丐帮帮众。 叶千秋也不着急,带着独孤灵笙在代州城休息了半日,方才跟着丐帮的人出了代州城,朝着雁门关去。 三十里地对于叶千秋来说不算什么,但独孤灵笙功力尚浅,只通晓一些粗浅的拳脚工夫,这几日连翻赶路,早已让独孤灵笙累的快趴下了。 但独孤灵笙也不叫累,不叫苦。 叶千秋都看在眼里,这小子有股子韧性,能坚持是好事,习武哪里能不吃苦。 天赋是一方面,但基本功想要练得扎实,可不是有天赋就行的。 叶千秋还怕这小子做惯了富家少爷,不习惯在江湖上行走,但几日观察下来,倒是越发觉得这小子是块好苗子。 左右这趟出来,是不亏的。 独孤灵笙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兴奋,看什么都觉得欢喜。 但连赶了几日路,早已经把他累的够呛,看什么景都觉得迷迷楞楞的。 好在有掌教师父传他的吐气法子,让他身子不那么沉重,即便是日行百里,只要晚上修习一晚内功,第二日又是生龙活虎。 昨夜在代州城休息了一碗,还顺带喝了两大碗羊汤,吃了五六个饼子,可把他给美坏了。 这会儿,看着山路,也觉得浑身是劲。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山,只见东西两侧山岩峭拔,中间有路,又是盘旋崎岖,着实是让人心里多了种厚重感。 这一路上,丐帮人数不少,还有其他江湖人物,尽数都是往雁门关外赶路。 叶千秋和独孤灵笙避开这些人,倒是无人知晓他们的踪迹。 不多时,他们已经到了雁门关,一般人想要出关却是有些难的。 雁门关是大宋北边重镇,山西四十余关,以雁门最为雄固,一出关外数十里,便是辽国地界,是以关上有重兵驻守。 若从关门中过,定要被守关官兵盘查,所以一般人若是不想被官兵盘查,就得从关西的高岭上绕道而行。 叶千秋不怕官兵盘查,但是却不想麻烦,寻了一处地势高的山头先停了下来,倒是没跟着那些丐帮帮众绕路。 叶千秋和独孤灵笙站在山头,看着那关外,已经有不少人马聚集在了一处,更远处,更是黑压压的一片。 好似天空都要被完全遮掩住了一般。 尘土飞起,如乌云般遮住了半边天,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响个不停。 叶千秋负手而立,感觉到迎面传来一股肃杀之气。 独孤灵笙站在叶千秋的身旁,望着那关外,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莫名之感。 嗓子眼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片刻后,独孤灵笙朝着叶千秋问道:“师父,雁门关,为什么叫雁门关呢?” 叶千秋道:“雁儿南游北归,难以飞越高峰,须从两峰之间穿过,是以称为雁门。” 独孤灵笙微微颔首,他自幼喜好舞刀弄棒,不好读书,所以,这历史典故知道的很少。 叶千秋放眼望去。 但见繁峙、五台东耸,宁武诸山西一带,正阳、石鼓挺于南,其北则为朔州、马邑,长坡峻阪,茫然无际,寒林漠漠,景象萧索。 叶千秋不免想起了前世的他,并非上个世界,而是他尚未穿越之时,他其实就是山西人,老家就在这代州一带。 如今时隔了不知多少春秋,让他回忆起那个世界的老家来,好似有某种记忆,在他脑海当中缓缓重合在了一起。 有许多东西,终究是印在了心里,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沧海如何化成桑田,都无法忘却,无法改变。 “师父,那边的黑云是什么啊……” “好像有很多人……” 独孤灵笙望着关外,他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只是依稀感觉到似乎有很多人。 叶千秋道:“小笙子,你知道雁门关外,是哪里吗?” 独孤灵笙道:“知道啊,出了关外,就是辽国的疆土了。” 叶千秋神色莫名,道:“战国时赵国大将李牧就曾在这里抗击匈奴。”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派遣大将蒙恬率兵三十万,也是从雁门出塞,北击胡人,悉数收取河套之地,把匈奴人赶到阴山以北。” “汉朝名将卫青、霍去病、李广都曾驰骋在雁门古塞内外,多次大败匈奴,立下汗马功劳。” “近百年来,雁门关一带一直都是宋辽激烈争夺的战场,有太多太多的人在这里埋骨他乡。” “有很少一部分人有幸留下了姓名,还能供后人瞻仰,但更多的人则是籍籍无名的死在了这雁门关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姓,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为谁而战。” “灵笙啊,你要好好看看着雁门关,将来你还会回到这里。” “有一种剑法,就是在沙场之中练就的。” “能敌十人的剑法谁都可以练得。” “能敌百人的剑法天才可以练得。” “但能敌千人、万人的剑法,却是万中无一的人才可以练成的。” “江湖上的凶杀斗殴,比起沙场厮杀来,根本不值一提。” 独孤灵笙闻言,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那黑云是契丹人的大军来犯了吗?”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是啊,契丹人,来了。” 这时,只见独孤灵笙指着雁门关城头,大声道:“师父,你看,好多弓箭手,这是要开战了吗!” …… …… 第76章 萧峰萧峰 叶千秋抬眼望去,只见雁门关的城垛上出现了千余名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城下。 叶千秋的目力和听力远远不是独孤灵笙能比得上的。 只见那雁门关城下,有数百人,正在城下。 其中为首的几人,赫然正是萧峰、段誉,还有丐帮的长老,似乎还有少林寺的和尚。 只听得城头上,一名军官大声喝道:“雁门关乃大宋北门锁钥,是何等要紧所在?” “辽兵大队人马转眼即到,我若随便开关,给辽兵冲了进来,这天大祸事谁能担当?” “你们快快退开,若再在这里扰乱军心,我可要下令放箭了。” 城下一众江湖群豪,群情激愤,不乏痛骂者,但却是无济于事。 此时,只听得那雁门关外,马蹄声、铁甲声、大风吹旗声齐齐响起。 一队队辽兵策马而来,逼近了雁门关,待到了雁门关前,又聚众为阵,驰到弩箭将及之处,便即退住。 一眼望去,东、西、北三方到处都是旌旗招展,不知有多少人马,但往少里估计,也得在十万之数。 虽然人马如此之多,但却是连一丁点的嘈杂之音也没有。 一看便是军纪严整的精锐之师。 这时,只见萧峰单骑纵马而出,他双手高举过顶,朝着那辽兵的大阵之中高声喊道:“大辽国皇帝陛下,臣南院大王萧峰有几句话向你禀告,请你出来。” 这一声高喝传的十分之远,便是连独孤灵笙也听的一清二楚。 那些辽军更是人人侧目,显然都听清楚了萧峰之言。 独孤灵笙在旁道:“原来那骑在马上的便是丐帮的前帮主乔峰。” 叶千秋朝着独孤灵笙看了一眼,道:“你小子也听说过乔峰?” 独孤灵笙道:“当然了,乔峰的大名在市井间可是流传甚广,我爹常给那些乞儿送吃的。” “我是从他们嘴里听来的,听他们说,他们丐帮有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不知杀了多少契丹人,可是就是这么一位大英雄,其实是契丹人。” “这事我也是听那些乞儿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叶千秋笑了笑,道:“没错,乔峰本姓萧,是契丹人不假。” “他也的确算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独孤灵笙一脸不解道:“师父,丐帮的人说,乔峰在辽国做了大官,辽国皇帝好像又把他给关了起来。” “现在听乔峰这意思,好像是辽国皇帝带着大军来追杀乔峰来了?” “只为了追杀一个人,就动用数万大军,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叶千秋笑了笑,道:“不过是为了南下侵宋找的借口罢了。” 这时,只听得那关外的辽军阵中鼓角声大作,千军万马如波浪般向两侧分开,八名骑士执着迎风招展的八面金黄色大旗,驰出阵来。 其后一队队长矛手、刀斧手、弓箭手、盾牌手疾奔而前,分列两旁,接着是十名锦袍铁甲的大将簇拥着一名魁梧大汉出阵。 那大汉正是辽帝耶律洪基! 只听得数万辽军大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数万人的呼喊声有多大,绝非一般人能想象的。 那声音几乎是冲上九霄,声震四野,山谷鸣响。 独孤灵笙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吐槽道:“师父,这些辽人的嗓门也忒大了。” 只见那雁门关的守将个个面色如土,辽兵气盛,让人胆寒啊。 这时,只见那耶律洪基右手宝刀高举,数万辽军顿时肃静下来。 除了偶有战马嘶鸣,几乎没有了半点声息。 耶律洪基放下宝刀,大声笑道:“萧大王,你说要引辽军入关,怎么关门还不大开?” 这话一出,站在雁门关上的守军都炸了窝了,朝着关下的江湖群雄怒骂不已。 “契丹龟儿子,日你先人板板。” “想骗老子打开关门,真是狼子野心!” 关外的群雄听了,个个怒目四睁,但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时,却见那萧峰从马上跳下,走上前去,朝着那耶律洪基跪倒,朗声道:“陛下,臣萧峰有负陛下厚恩,劳陛下御驾亲临,实在是死罪。” 耶律洪基大声道:“萧大王,你是先行破关?还是归阵?” 萧峰闻言,却是说道:“陛下,战端一起,必定是劳民伤财,还请陛下为千万百姓计,退兵!” “若陛下愿意退兵!” “臣萧峰愿以死谢罪!” 说着,只见萧峰忽然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间。 他朗声道:“陛下,臣愿以一命换取宋辽和平!” 萧峰此话,传出去很远,众人听之,无不动容。 独孤灵笙闻言,亦是忍不住赞道:“这位萧峰当真是契丹人吗?” “能为了宋辽和平,居然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此时,只听得雁门关下,有人喊道:“萧大哥,不要啊!” 叶千秋看的清楚,那是阿朱在朝着萧峰喊着。 耶律洪基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只见他朝着萧峰道:“萧峰,你是在逼朕吗!” “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萧峰朗声道:“陛下要取臣的性命,臣没有半分怨言,臣只请陛下为了大辽百姓着想,退兵……” 这时,只见辽军军阵之中,有一人驱马而来,到了耶律洪基身侧。 只见那人朝着萧峰喝道:“萧峰,陛下待你不薄,你以死相逼,维护大宋,当真是不忠不义。” 萧峰朝着那人怒喝道:“慕容老贼,你休要猖狂!” “若非你暗中挑拨,陛下岂会擅动兵戈!” “今日,我便取了你的狗命!” “为我爹、我娘、三槐公夫妇,为那些因你而死的中原英豪报仇!” “老贼,纳命来!” 只见萧峰怒喝一声,突然间猛的窜起身来,如同飞龙在天,身形化作一道闪电,猛的朝着军阵当中的慕容博掠了过去。 这时,只见辽帝耶律洪基身旁的亲军指挥使一声大喝。 三百名盾牌手立时聚拢,三百面盾牌犹如一堵城墙,挡在辽帝和慕容博面前。 长矛手、刀斧手又密密层层地排在盾牌之前。 这时,只见慕容博朝着辽帝耶律洪基躬身抱拳,道:“陛下,请准许臣前去与萧大王战个痛快。” “臣若是能侥幸将萧大王击败,将其捉拿回来,还请陛下不要忘了对臣的许诺。” 第77章 神霄神霄 耶律洪基微微颔首,道:“放心,你若能将萧峰给朕带回来,朕南下之日,便是你慕容家起事之时。” 慕容博脸上露出大喜之色,回头道:“复儿,你可听清楚了!” “你等在此保护好陛下!” “为父这就去将萧峰擒下!” “国师,你来助老夫一臂之力,咱们二人合力将萧峰擒下。” “只要陛下出兵南下,吐蕃定然也能分一杯羹!” 后边,不远处的军阵之中,只见慕容复还有四大家臣尽数骑在战马之上。 而大轮明王也赫然就在其中。 下一刻,只见慕容博飞身而出,朝着被挡在了刀斧手外的萧峰冲杀而去。 这时,萧峰被刀斧手、长矛手给牵制住身形。 慕容博飞身而至,与萧峰战在一处。 只听得萧峰大吼一声,朝着慕容博怒喝道:“慕容老贼!今日,我必杀你!” 慕容博面露兴奋之色,道:“萧大王,老夫知道你功力高深,但,老夫一人未必能擒下你。” “但,今日老夫还有大轮明王做帮手,定然能将你生擒!” “萧大王,你本就是契丹人,你又何必为汉人牺牲自己,陛下对你器重的很,只要你将矛头对准大宋。” “你的南院大王依旧能坐的十分稳当!” 萧峰怒喝一声,大手一挥,隔空打出一道掌力。 “老贼,休要将我与你这等无耻之辈混为一谈!” “我萧峰大好男儿,决然不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就去让天下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下一刻,只见萧峰抬掌便出,朝着慕容博杀了过去。 这时,只见辽军之中又闪出一道身形,正是大轮明王鸠摩智。 只听得鸠摩智持手,朝着萧峰道:“阿弥陀佛,萧大王,小僧鸠摩智得罪了!” 鸠摩智正要加入战团,与慕容博一起围攻萧峰。 正在这时,只见一道身影从雁门关下急速掠来,飘忽之间,已经出现在了萧峰的身旁,挡住了鸠摩智。 此人正是段誉。 段誉朝着鸠摩智笑道:“大和尚,二打一,你也不嫌害臊。” “就让我来陪你过几招!” 鸠摩智一看,冷笑道:“段太子,那就由小僧来领教领教你的六脉神剑!” 段誉和萧峰背靠背,道:“大哥,我来对付鸠摩智!” 萧峰道:“好兄弟,交给你了!” 话音一落,二人身形分开。 萧峰和慕容博斗在了一起,段誉抬手便是一记少商剑。 少商剑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鸠摩智不敢怠慢,他深知段誉早已非当初那个任他宰割的活剑谱。 当即侧身避退,然后使出火焰刀来,朝着段誉攻去。 段誉身法灵活,脚下凌波微步一施展起来,将鸠摩智耍的团团转。 时不时又给鸠摩智来上一记六脉神剑。 让鸠摩智吃尽了苦头。 而另一边,萧峰和慕容博的争斗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慕容博手段尽出,他姑苏慕容氏家传武学,本已是非同小可,他又钻研少林寺七十二绝技,更是如虎添翼。 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然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蔑以加矣。 着实是当世少有的高手。 但萧峰的武学天赋实是与生俱来,任何一招平平无奇的招数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发出巨大无比的威力。 降龙二十八掌在他手中,威势赫赫,仿佛真龙束在了他的双手之间。 若论临敌应变,萧峰还从未见过能胜过他的。 他这一生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厮杀和争斗,除了在终南山时,他面对神霄派叶真人毫无还手之力外。 在江湖上,能和他打到旗鼓相当的,慕容博还是头一号。 慕容博的功力高深,比起他来还要更甚一筹。 但萧峰以诸般巧妙变化对阵慕容博,硬是和慕容博拼了个不相上下。 甚至因为他掌法刚猛的缘故,还有几分压制着慕容博打的意思。 雁门关的那些官兵,何时见到过如此争斗,一时间都忍不住看的入了迷。 大辽这边的兵将也不例外。 军阵厮杀是一回事,但个人勇武的对决又是一回事。 这四人之间的比斗当真是精彩至极。 辽帝耶律洪基面无表情,看着那豪气干云的萧峰,不知在想着什么。 山头上,叶千秋负手而立,黑白道袍随风而起,看着在那雁门关外厮杀的四人,默然无声。 独孤灵笙看得如痴如醉,呢喃说道:“可惜了,萧峰这般英雄人物,便是武功再高,却恐怕也抵挡不住那数万辽军了。” “辽人若是破关南下,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了。” 这时,叶千秋朝着独孤灵笙道:“小笙子,为师去把耶律洪基捉来如何?” 独孤灵笙闻言,怔了怔,然后有些木讷的说道:“师父……能行吗?” 叶千秋笑了笑,道:“臭小子,今天,为师就让你看看我神霄派的神功。” 话音刚落。 独孤灵笙便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下一刻,独孤灵笙只觉耳畔生风,他放眼望去,却见师父提着他的人,居然从高山上急速掠下,飘摇而去。 起伏之间,好似飞了起来一般。 独孤灵笙从未像现在这般激动过。 很快,叶千秋带着独孤灵笙落在了雁门关的城头之上。 雁门关的守将和一干兵士本来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城外的大战。 哪里能想到突然从天上落下来两个人。 只见那雁门关的守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千秋,结结巴巴的指着叶千秋,道:“你……你……是……什么……人……” 叶千秋将独孤灵笙放在城头,然后微微一笑,道:“神霄,叶千秋。” 还不待那守将反应过来。 叶千秋早已消失在了城头。 下一刻,他的身形出现在了雁门关外。 雁门关的城墙高达数丈,本就是据天险而守。 寻常人哪里敢从城墙上跃下。 雁门关的守将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他顿了顿,道:“人呢?” “人呢?” 一旁的副将指着关外,一脸大惊失色道:“将军,你看城外!” 守将转头看去,只见那刚刚还在城墙上,身着黑白道袍的年轻道人,早已经飞掠到了城外去了。 只见那年轻道人几个起伏之间,竟然是朝着辽军的军阵之间掠去! “他要干什么!” 雁门关守将大惊失色,一脸的不敢相信。 城下,一众江湖群雄突然看到了前方半空之中出现了一道身影。 阿朱是最熟悉叶千秋的,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道身影,急促的喊道:“是神霄派叶真人!” “是神霄派叶真人到了!” 第78章 仙人降世 一众江湖群雄一听,当即群情大震。 “叶真人来了!” “叶真人来救我们了吗!” “叶真人功参造化,功力独步天下,有叶真人在,我们今日一定能逃出生天!” 少林寺的和尚看着那朝着辽军军阵之中急速掠去的叶千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此时,辽军军阵之中。 护卫在辽帝耶律洪基身前的三百盾牌手聚拢在一起,犹如一堵城墙。 叶千秋几乎是凌空而来,飘然若谪仙。 耶律洪基身后的慕容复见状,急忙大喊道:“陛下!快让弓箭手准备御敌!” “来人是中原第一大宗师!” “神霄派叶真人!” “此人功力独步天下,已然近乎陆地神仙,千万别让他近身!” “不然,谁都挡不住他!” 耶律洪基闻言,急忙朝着大手一挥。 身后的一千弓箭手顿时往前,弓弩朝着天上。 随着耶律洪基一声令下,那一千弓箭手搭弓射箭。 一千道箭羽瞬间发出,朝着尚在半空之中滑行的叶千秋身上射去。 站在雁门关城头上的一众大宋守军都瞪大了眼睛。 那大手守将更是呢喃道:“如此密集的弓箭,便是神仙也要被射成筛子了!” 独孤灵笙则瞪大了眼睛,大呼道:“师父,千万不要有事啊!” 而站在雁门关下一众江湖群雄都是担心不已,一口气都提到了嗓子眼。 面对如此密集的辽军劲弩之箭,叶真人能否以一己之力应对! 下一刻,令所有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半空之中的叶千秋大袖一甩,右手在半空之中画了一个圈儿。 那千道箭羽好似被一股奇特的力量都牵引住了一般,尽数朝着叶千秋的袖口前聚拢而去。 一千道箭羽,听起来不算太多。 但真的射出去,那场面一样是壮观的很。 下一刻,只见那千道箭羽,突然调转方向,猛然朝着辽军军阵之中反射了回去。 “天呐!” “这莫非是仙法不成!” 雁门关上的守军齐齐摒住了呼吸,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雁门关守将,忍不住全身颤抖的说道:“仙人降世,仙人降世啊!” “天佑我大宋!” “天佑我大宋!” 所有大宋守兵都欢呼不已。 独孤灵笙高呼道:“必胜!” “必胜!” 大宋守兵亦是忍不住随着独孤灵笙高呼。 “必胜!” “必胜!” 雁门关下的江湖群雄看到这一幕,纷纷群情激愤,大声呼喊。 “叶真人,神威盖世!” 而辽军阵营这边,辽帝耶律洪基看到无数箭羽尽数返回,面色大变,顿时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朝着身旁的三百盾兵高呼道:“举盾!” “举盾!” 三百盾兵将耶律洪基给包围在了一起,将盾牌尽数举起,平放在头顶之上。 此时,箭雨已至! 辽军阵营开始有些乱了起来。 那刚刚射箭的一千弓弩手,来不及撤退,被反射回来的箭雨给死了不少。 其余人急忙往后退去。 慕容复等人纷纷退后。 待箭雨停歇,耶律洪基大声喝道:“所有弓弩手准备!” “务必将此妖人射死在空中!” “其他人,往后退!” 随着耶律洪基这一声令下,辽军急速动作起来。 近一万弓弩手原地搭起弓弩,朝天而指。 而其余辽军则是整齐划一的往后退去。 半空之中,叶千秋看着辽军在如此乱局,依旧能有条不紊的撤退,不禁感慨辽军的精悍。 不过,叶千秋是绝对不会允许近万弓弩手万箭齐发的。 他虽然不惧,但既然出手了,就要以雷霆手段,最大程度的震慑住辽军。 下一刻,只见叶千秋冷哼一声,面色一寒。 双臂挥舞起来,右掌在上,左掌在下。 掌心之中,一道深蓝雷光瞬间凝聚。 这道雷光在瞬息之间扩大了数倍不止,化为一道巨大的雷球。 “九天神雷,决在我身!” “五雷五雷,听我号令!” “金!” “木!” “水!” “火!” “土!” “去!” 下一刻,只见叶千秋大袖疯狂挥舞,雷球轰然而出,五道天雷从天而降。 朝着辽帝耶律洪基所在之处轰然狂轰而去! 天雷的速度有多快! 根本不等辽军的万名弓弩手准备完毕,五道天雷就已经朝着耶律洪基所在的区域轰了过去。 这声势浩大的五道天雷,彻底让数万辽军崩溃! 只见那掩护耶律洪基的三百盾兵在瞬息之间便被五道天雷给淹没。 那一大片区域,被炸出了一个近乎百丈的大坑! 尘土弥漫、雷音轰鸣之下,三百盾兵和耶律洪基齐齐归天,连渣滓都没留下。 雷音之下,战马嘶鸣,纷纷倒退,根本不听人的号令。 不知有多少辽兵被战马给翻下身去,践踏而死。 “乌拉!” “乌拉!” 近万辽兵弓弩手跪地,朝着天空祈祷,这是天神降临,来惩罚他们了吗! 这瞬息之间的变化,让雁门关的一众大宋官兵目瞪口呆! 一众大宋官兵亦是跪地,忍不住高呼道:“仙人降世!天佑大宋!” “仙人降世!天佑大宋!” 而此时,雁门关下的江湖群豪纷纷都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还是人吗? 这已经不是武学所能达到的程度了! 这根本就是仙法! 有人呢喃道:“叶真人莫非已经成仙了!” 少林和尚个个目瞪口呆。 “有如此人物在世,少林何时才能翻身啊……” 硝烟弥漫之中。 萧峰和慕容博,为了躲避箭雨,早已撤到了远处,二人还在交手。 慕容博看到那巨大的天雷落下,疾呼一声。 “复儿,快走!” 这一个空档,却是直接被萧峰给抓住。 萧峰一掌横击,直接打在了慕容博的胸口之上! 慕容博的身子直接飞出了数丈之远! 而那边,鸠摩智的双掌搭在段誉的身上,却是发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段誉的身上出现,将他体内的内气在源源不断的吸走。 数息之后,鸠摩智如同被吸干了一般,瘫软在地,面上再无神采! 而此时,只见叶千秋落在地上,朝着那十万辽军高声道:“辽帝已死,尔等还不速速退去!更待何时!” 这道声音如同天雷一般传至九霄云外,传到辽军所有人的耳中。 虽然叶千秋说的是汉话,大部分的辽人都听不懂,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畏惧之心。 数万辽军早已经是溃不成军,此刻,更是如同潮水般退去。 站在城头之上的大宋守将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以一人之力退十万辽兵! 此事若是传扬至中原,将会引起怎样的波澜! 第79章 万事皆休(4400) 不论雁门关守将如何去想,雁门关的守兵早已经纷纷跪地拜倒,祈求上苍继续护佑大宋。 错杂不已的蹄声响动着,辽军的千乘万骑朝着北方错乱不已的行去。 从来时的纪律严明,到去时的错乱纷杂。 辽帝耶律洪基被天雷轰杀,在十万辽军众将士的心头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人岂能与天神争锋? 宋人有天神护佑,大辽如何能南下? 天命难道真的不在大辽?而是在宋人的身上吗? 无数辽兵不住的回头,望着那近百丈的大坑,颤颤巍巍,惶恐不已。 天雷轰杀,将三百盾兵和辽帝一举轰死,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已经在每个辽军的心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这种阴影太影响士气,这种神威,已经将辽军的胆气尽数给破掉! 再望向那雁门关外,身着黑白道袍的道人。 辽人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辽人的血,彻底的变凉了。 无可匹敌,神威赫赫的天神站在那里。 宣示着汉人疆土的不可侵犯。 很快,辽军已经尽数撤离。 一路上不知留下了多少辽军的尸体,还有来不及带走的战马,有的在大地上奔驰,有的在原地停留,发出阵阵嘶鸣之声。 这时,只听得鸣声哇哇,一群鸿雁由北而来,越过众人的头顶,在叶千秋所在的上空盘旋了数息。 然后,这一群鸿雁从夹峙的双峰之间,从雁门关上空继续朝着南方飞去。 一众江湖群豪激动不已,朝着叶千秋这边跑了过来,朝着叶千秋团团围拜,个个神采飞扬,高兴不已。 看向叶千秋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崇敬之意。 从前只听说叶真人是如何力败少林寺六大高僧,被尊为天下第一大宗师。 今日,雁门关前。 叶真人以一己之力,引天雷,杀辽帝,退十万辽兵! 大宋有叶真人这样的陆地神仙庇佑,何愁不能万世平安! 这几乎是所有江湖群豪的想法。 他们激动的不能自已。 特别是丐帮的群雄,他们太清楚辽人是有多么厉害。 如今叶真人以神雷一举轰杀辽帝耶律洪基,在十万辽军的心头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辽人最起码二十年之内,不敢再犯大宋边境! 这是多大的功德! 懂的人自然都懂! 此时,只听得那边慕容博在嚎啕大哭,嘶吼不已。 只见他朝着那辽军的尸体当中踉跄而去。 半跪在辽军尸体中央,看着躺在地上,满脸血污,已经剩下半截身子的慕容复,仰天长啸起来。 “复儿!” “哈哈哈……” “哈哈哈……” 慕容复已然没有了半点生机。 刚才,五道天雷降世,速度之快,简直令人惊骇。 慕容复和四个家臣本来就离耶律洪基比较近。 即便是已经全力逃离,但依旧被天雷的余波给炸到了。 慕容复直接被轰去了半截身子,当场死亡。 至于其他四位家臣,亦是和慕容复一般葬身在了雷海之中。 慕容博被乔峰打了一掌,已经身受重伤。 此刻,看到自家儿子死于非命,连身子也只剩下半截。 看到辽帝耶律洪基被炸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十万辽兵尽数丢盔卸甲,向北而逃。 慕容博一时间悲从心起,只觉这数年来的谋划,在今日一夕之间,尽数已经化为梦幻泡影。 他慕容家,世世代代以兴复燕国为己任。 他为此不惜投身大辽,甘愿做辽帝耶律洪基的走狗。 本以为这一次能借助大辽之力,叩开赵宋的大门,趁着天下大乱,慕容家能趁势起复,再立国祚。 却是没想到,这一遭,他是输的一败涂地,输的连东山再起的资格也没有了! 唯一的儿子死了! 辽帝耶律洪基死了! 他……也要死了! “哈哈哈……” “哈哈哈……” “报应啊,报应啊!”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神霄派,叶千秋……” “哈哈哈……” “老贼!还我儿命来!” 慕容博好似疯魔了一般,他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叶千秋急速掠去,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从叶千秋的身上找补点什么回来。 叶千秋看也不看,抬手便是一指,一道气劲从慕容博的眉心瞬间穿过。 慕容博猛冲的身躯登时停滞在了那里。 “皇……图……霸业……万……事……皆休……” 他双臂张开,两个眼珠子睁的老大,嘴中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身形缓缓的朝着后边倒了下去。 慕容博慕容复都死了,曾经在江湖上有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赫赫威名的姑苏慕容家,至此绝后。 不远处,萧峰一步一步走向慕容博,看着慕容博的尸体。 萧峰跪地,双臂招展,朝天怒吼,道:“爹,娘!” “慕容老贼已死!” “您二位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此时,阿朱朝着萧峰跑了过去,从后面拦腰抱住了萧峰,将头依偎在了萧峰的背上。 “萧大哥……” 萧峰拍了拍阿朱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示意她站起身来。 二人踩着辽军的尸体,朝着叶千秋这边走了过来。 待离叶千秋大概十步之远的时候,萧峰突然朝着叶千秋跪了下来。 “叶真人,今日你助我杀了慕容老贼,报了我母亲的血海深仇,这一拜,是我萧峰欠你的!” “但你杀了我爹,却是不争的事实,我萧峰不是不明理之人。” “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说着,萧峰便朝着叶千秋拜了下去。 然后,萧峰起身。 他朝着叶千秋说道:“叶真人,您是天下敬仰的大英雄,您杀耶律洪基,拒十万辽兵于雁门关外,为大宋最起码争得二十年和平。” “萧峰佩服您这样的大英雄。” “您神通盖世,大宋有您在一日,辽人就不敢犯大宋。” “耶律洪基是我结拜大哥,今日他死了,也算是我萧峰间接害死了他,我将接过他的大旗,回去重整大辽山河,尽力为辽宋争取更长久的和平。” 叶千秋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朝着阿朱看去,道:“阿朱,老陈临死前托贫道给你带一句话。” 阿朱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悲伤之意,道:“叶真人请讲。” 叶千秋道:“什么是自己的,什么不是自己的,要分辨的清楚些。” 阿朱听了这句,默然无声,点了点头。 此时,段誉将已经彻底没了内力的鸠摩智给带了过来,一脸兴奋的朝着萧峰道:“大哥!” 鸠摩智此刻脸色苍白,看着叶千秋,满眼的惧意。 他此刻是功力全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刚刚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叶千秋以天雷轰杀数百人,一指灭杀慕容博。 他和慕容博一样,想挑起宋辽之争,若是落在叶千秋的手里,他估计要没命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刻只听得段誉朝着叶千秋说道。 “叶真人,鸠摩智已经功力全失,就由您发落了。” 段誉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小子。 他受枯荣禅师指点,知晓这世上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再加上,叶千秋曾经治好了他父亲的重伤,今日他又亲眼见证了叶千秋的神威,自然再也不敢有半分的不敬。 大理边陲小国,往后还是要交好神霄派的。 “真人饶命,我吐蕃太后和真人有旧,请真人看在我吐蕃太后的面子上,放小僧一马。” “小僧保证,从今日起,再也不踏足中原一步,终身留在大雪山修佛。” 鸠摩智一脸惶恐的朝着叶千秋拜倒,战战兢兢的说道。 叶千秋负手,道:“鸠摩智,你可以回吐蕃去了,贫道没想杀你。” 鸠摩智听了,如释重负,朝着叶千秋千恩万谢,然后从人堆之中挤出,踉踉跄跄的朝着远方行去,终此一生,真的没有再踏足中原半步。 此时,只听萧峰朝着一众丐帮长老道。 “丐帮的诸位兄弟,我萧峰如今是契丹人,着实不能再做丐帮的帮主了。” “今日,我便将丐帮的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尽数传给吴长老,诸位兄弟日后可推举一位年轻有为的汉人再做丐帮帮主。” 说着,只见萧峰就拉着吴长老到无人的僻静之处,传授吴长老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这时,丐帮长老吴长风当即道:“乔帮主,我资质愚钝,哪能在这一时三刻之间将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尽数记下。” “乔帮主若真是无意再做我丐帮帮主,想要传功,不如将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暂时交给叶真人保管。” “叶真人是中原武林第一大宗师,他老人家德高望重,自有神功,自然不会贪图我丐帮绝学。” “来日,我丐帮再选帮主,再由叶真人将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尽数传与新帮主。” “你看,这样如何?” 吴长风此话一出,倒是让乔峰觉得颇有道理。 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的精妙,的确不是吴长风能够在一时三刻间就记下的。 但叶真人则不一样,叶真人已然是陆地神仙之流。 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的精妙落在这等高人手中,几乎没有难度可言。 况且,如今丐帮势微,今日雁门关之事传扬回中原。 中原当以神霄派为首,叶真人这天下第一大宗师的名头当是无人再可以撼动。 丐帮因此和神霄派结下一点情份,往后,对丐帮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乔峰只是思虑了片刻,他故意朝着一众丐帮帮众说道:“各位兄弟觉得如何?” “我觉得吴长老所言,确是老成持重之言。” “叶真人威震天下,代为掌管降龙二十八掌、打狗棒法,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众丐帮帮众哪里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能和萧峰唱反调的丐帮帮众,今天可都不在这里。 萧峰见无人反对,当即便朝着叶千秋说道:“叶真人,您老德高望重,威震武林,不知能否暂且替丐帮代为掌管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叶千秋听了,倒也不觉得麻烦,丐帮帮众遍布天下,在中原有不小的势力。 如今虽然丐帮没有了领头羊,但往后还是会有的。 大不了,他给丐帮培养一个帮主,这也没什么。 神霄派往后的地位必然是要超然于这众多江湖门派之上的。 萧峰和吴长风见叶千秋点头答应下来,脸上都是露出大喜之色。 尤其是吴长风,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能搭上神霄派这艘大船,丐帮不出十年,定然可以恢复往日雄风。 这时,只见那雁门关的关门突然打开。 雁门关守将带着一众将士走了出来,站在关前,齐齐躬身,高呼道:“恭请叶真人入关。” “恭请叶真人入关!” 这是大宋官兵少有的壮志昂扬之时。 一时间,雁门关内外,呼声再起。 独孤灵笙站在雁门关下,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尘嚣,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豪迈之情。 他突然想到了师父的一句话,往后,你总有一日要回到这里。 有一种剑法是千军万马之中练就的。 独孤灵笙十分期待,有朝一日,他如果能像师父一般,横压外敌,受万人敬仰,那该多好。 …… 萧峰和众人道别,一众江湖群豪朝着关内行去。 萧峰将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交给了叶千秋,便带着阿朱向北而去。 北方大地,传来了萧峰的歌声,歌声之中充满了哀伤凄凉之意。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雁门关下,独孤灵笙站在叶千秋的身旁,朝着叶千秋问道。 “师父,这是什么歌呀?怎么听的这般凄凉。” 叶千秋道:“这是匈奴人的歌,当年汉武帝大伐匈奴,攻掠塞北,匈奴人被杀的丢盔卸甲,不知有多少人丧命。” “匈奴人哀泣悲鸣,却是忘了他们是如何掳掠汉人的。” “从古至今,异族对于中土的掠夺就没有停止过。” 独孤灵笙道:“师父,那为什么天下的人都要打来打去的,死伤了这么多人,和平共处不好吗?” 一旁的江湖群雄听到独孤灵笙这话,只觉得这少年不知世事,数百年的仇怨,哪里是那么容易消亡的。 叶千秋看了独孤灵笙一眼,笑了笑,没有给独孤灵笙解释。 一旁的少林和尚玄渡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只有普天下的帝王将军们都信奉佛法,尊崇佛祖,以慈悲为怀,那时才不再有征战杀伐的惨事。” 独孤灵笙不禁笑道:“照着大和尚这意思,那世上的人都去做和尚得了。” “世人都念阿弥陀佛,也不生儿育女,也不传宗接代,留下女人自己生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得出来。” “过不了多少年,世上的人,甭管什么汉人、契丹人、吐蕃人、女真人通通都死绝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战争。” 群雄一听,不禁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玄渡却是没想到这叶千秋的弟子能说出这番话来,他当然能听出这是嘲讽之言。 玄渡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却不好和一个少年争辩,只好冷脸站在一旁。 这时,那雁门关守将朝着叶千秋堆着一脸的笑意,诚惶诚恐的说道。 “雁门关指挥使张重九见过叶真人……” 第80章 紫霄清微普度天尊(4200) 雁门关指挥使张重九小心翼翼的朝着叶千秋看去,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意。 先前叶千秋的神威,在张重九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震撼。 无论是谁,看到那一幕,也不敢对叶千秋这样一个陆地神仙有什么不敬。 “叶真人,您此番大展神威,退敌十万,当是大功,末将必定将此事尽快奏报东京,陛下若是知晓此事,知晓真人神威,定然会封赏真人。” 张重九知道,今日之事,是决计瞒不住的。 因为不单单是守城的兵马看见了。 就是这一众江湖人物,也看了个清楚,还有辽兵溃败,辽帝耶律洪基身死,这事太大了。 他根本不敢抢功。 这位叶真人的事迹一旦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肯定是要被皇帝大加封赏,招入东京的。 到时候,只要这位叶真人随口提自己一句,他都能有不少好处。 所以,不论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都要客客气气的对待叶千秋。 叶千秋看了一眼这雁门关守将张重九,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句。 “张将军好好守关。” 说罢,叶千秋朝着一众江湖群雄说道:“诸位,贫道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吴长老,他日丐帮若有了新帮主的人选,可教他到终南山来。” “诸位,再会。” 话音落下,叶千秋便带着独孤灵笙拔地而起,踩着那雁门关两边的峭壁,登峰而去。 瞬息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张重九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道:“真乃神人也!” 一众江湖群雄进了雁门关,各奔东西而去。 镇守雁门关指挥使张重九修下捷表,快马送到东京。 短短数十日的工夫,雁门关一战,传扬天下,天下皆惊,一片哗然。 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宋、辽、吐蕃、大理皆有此事传扬。 叶千秋陆地神仙之名传扬甚广。 …… 东京,皇宫之中,正是一片素缟。 太皇太后高氏于几日前病逝。 文德殿中。 宋帝赵煦看得从雁门关传回来的奏表,一脸的惊疑。 他拿着奏表,来回徘徊在大殿当中。 太皇太后病逝,他正式亲政了不过几日。 这边关就传回来了大捷的消息。 终南山神霄派叶真人以一己之力,引天雷轰杀辽帝耶律洪基,斩敌三百余众,喝退十万辽兵。 这可是泼天之功。 这等事,若是落在旁人的身上,赵煦可能不太相信,但是落在神霄派叶真人的身上。 他却是有几分相信的。 只是,他依旧有些迟疑。 毕竟,这种事太过神话。 他虽然知晓那叶真人有本事,但这种事,若是传到朝臣耳中,又不知有多少人相信。 赵煦为了确认消息的准确,直接派心腹太监出了皇城,到雁门关去调查事实真相。 数日后,消息再度传回。 赵煦终于确定了此事。 赵煦大喜,一边传旨关边,犒赏三军,自宰相以至枢密使、指挥使以下,均各加官晋爵。 一边,直接敕封叶千秋为“紫霄清微普度天尊”。 让童贯带着圣旨前去终南山,还将终南山尽数划为神霄派的地盘。 又封赏了诸多金银财宝,让童贯一道带去终南山。 还命人在东京修建了神霄观,想要让童贯将叶千秋请到东京小住一些时日。 这些旨意尽数传下,赵煦自觉英明神武,远迈本朝太祖、太宗,连日赐宴朝臣,又在宫中与后妃日日欢庆,夜夜笙歌,甚至为了大显他男儿本色,日日服用鹿血战斗。 而朝堂上下,皆是歌功颂德之声,洋洋盈耳,庆祝大捷之表,源源而来。 什么若非陛下神武英明,岂会有叶真人这般陆地仙神下凡,助力大宋。 陛下是天命帝王,真龙天子,假以时日,必定威加海内。 反正尽是些溜须拍马之言。 这些话落在赵煦耳中,十分受用,一时间让赵煦是雄心大涨。 这时,有朝臣提议趁着辽国受挫,辽帝身死,一时间辽国无力南下之际,可对西夏用兵。 赵煦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十分符合他的心意,于是开始对西夏跃跃欲试,想要趁着辽国无力南下之时,将西夏给干趴下。 …… 话分两头。 只说叶千秋带着独孤灵笙离了雁门关,直接朝着终南山的方向去。 一路上倒也没遇上什么麻烦事。 碰上些江湖上的恶人,叶千秋就顺带着给处理了。 几日后,叶千秋和独孤灵笙终于回到了终南山。 回山之后,叶千秋将独孤灵笙扔在了武道堂,暂时让他在武道堂中呆着。 武道堂是神霄堂治下,就是神霄派的弟子学习基础武学的地方。 目前由十九名灵字辈弟子组成,加上独孤灵笙之后,便是二十名。 武道堂中,林灵素为大师兄,他虽然掌管着山上的许多事务,而且又由叶千秋亲自调教过。 但许多基础的拳法、掌法、腿法之类的,林灵素和叶灵云都一样得在武道堂中学习训练。 不过,林灵素是个大忙人,很少在武道堂露面。 但他还是属于武道堂的人,什么时候,他能过了武道堂的全部考核,他才不用去武道堂。 叶灵云和林灵素的情况差不多,虽然都经过叶千秋的亲自调教,但是基础一样都得在武道堂中学习。 叶灵云的事务不比林灵素少,而且叶灵云参透了《三剑经》,若论战力当属灵字辈弟子中的第一。 但是,叶灵云和林灵素都一样,基础的东西太过薄弱,叶千秋让他们在武道堂中学习,也是要让他们打牢根基。 根基不牢,便是学得了高深武学,将来还是很容易出问题。 叶灵云很自觉,她只要有工夫便会到神霄堂中练基本功。 神霄堂由叶千秋掌管,但武道堂的日常事务却是由三长老之一,阳平真人王守一负责。 其余两位教习是王守一的弟子。 其中一个道号冲虚子,唤作白灵九。 另一个,道号枯木子,唤作王灵一。 这二人本身习武十多年,主要是教授除了林灵素、叶灵云之外的十七名灵字辈弟子。 独孤灵笙到了武道堂中,便是由这二人负责教授基础武学。 在武道堂中的学习,独孤灵笙倒是不觉得枯燥。 只是和一众比他小上好几岁的孩子们一起练武,到底是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日子久了,独孤灵笙倒也觉得没什么。 只是自从回山之后,师父叶千秋便没有再见过他。 这一眨眼都半个月过去了。 独孤灵笙多少有些失望,本以为上了终南山便能跟着师父学习绝世剑术,却是不想师父连着半个月没有搭理他,将他丢在了武道堂里,跟着一众灵字辈弟子整日练习一些基础的拳脚、剑法。 他用了半个月,早已经将那些拳脚,剑法给练熟了。 想要让师兄教自己些别的本事,但却是被拒绝了。 每逢想到在雁门关外,师父那神威盖世,威风凛凛的样子。 独孤灵笙就心痒难耐。 他于剑道之上,有着独特的天资。 那夜在独孤庄上,师父演示的那一套剑法,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在脑海里。 既然师父不见他,那他就将这套剑法给练好,等再见到师父的时候,就在他老人家面前施展一番,定然能讨得他老人家的欢心。 独孤灵笙这般想着,于是白天跟着武道堂的两位师兄练习基本的拳脚。 到了晚上,自己又偷偷摸摸的一个人练那套师父演示的不知名的剑法。 如此又是半个多月过去。 独孤灵笙日夜苦练,那套剑法却是没有半分进步。 明明脑海里都已经记住了,但施展出来,却是根本连贯不起来。 独孤灵笙懊恼不已,只觉自己没练对,所以更是愈发的刻苦。 这一天夜里,叶灵云发现了刚入门没多久的小师弟独孤灵笙在偷偷练剑。 但是,他所练的剑法,似乎有些怪异,有些地方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 叶灵云蹙了蹙眉,便上前去和独孤灵笙打招呼。 独孤灵笙倒是不害臊,他在山上也一个月了,自然认得叶灵云这个师姐。 “小笙子,你这套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叶灵云有些好奇的问道。 独孤灵笙挺胸抬头,有些神气的说道:“这是师父教我的。” “师父教你的?” 叶灵云闻言,更加觉得的怪异。 叶灵云心中暗道,若是师父教小灵笙剑法,又如何会教得这般似是而非呢。 叶灵云内秀聪慧,这些独孤灵笙在武道堂的表现她也都看在眼里。 大概也能清楚一些独孤灵笙的小心思,知道这小子的表现欲有些强。 叶灵云没有戳破独孤灵笙的小心思,而是和独孤灵笙一起练起剑来。 不过,叶灵云练的却是最基本的神霄剑法。 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这一招招,来来回回,认认真真的练。 独孤灵笙从旁看着,挠了挠头,道:“师姐,这十三式基础剑法,我早就都学会了。” 叶灵云笑了笑,道:“是吗?小笙子,我就用基础剑法来和你对对招如何?” 独孤灵笙一听,面上露出喜色,提着手中长剑,道:“这有何难!” “师姐,你小心了!” 下一刻,只见独孤灵笙提剑挽了一个剑花,朝着叶灵云急速刺去。 却见叶灵云提剑一挡,顺手一提,便将独孤灵笙手中的长剑给打落在地。 独孤灵笙愣了愣,有些着急道:“师姐,这不算,我……我……我还没准备好!” 叶灵云浅浅一笑,持剑道:“好啊,捡起剑来,继续。” 独孤灵笙捡起剑来,又朝着叶灵云刺去。 铛! 独孤灵笙的剑又掉了! 独孤灵笙脸上泛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臊的。 叶灵云笑道:“小师弟,再来啊。” “再来!” 独孤灵笙不服输的那股子劲冒出来,捡起剑来,又朝着叶灵云攻去。 “小师弟继续……” “小师弟,捡起剑来……” “小师弟,来……” 这一夜,独孤灵笙的剑不知掉了多少次。 …… 叶千秋不知道自己两个亲传弟子叶灵云和独孤灵笙在夜半练剑的事。 但他的确是故意将独孤灵笙晾在武道堂不闻不问的。 调教不同的弟子,自然要用不同的方法。 他这三个亲传弟子,各有优点,又各有缺点。 林灵素性格上有缺陷,做事情容易偏激,这和他的经历有关系。 所以,叶千秋教他做事要稳重些,对他很信任,给他很大的关怀。 练功的事,叶千秋却是从来没有担心过林灵素,因为他知道,林灵素能拎得清楚,只要他吩咐过的事,林灵素能分清楚主次。 而且林灵素很自律,即便是人不在山上,也会抽空就练习基础功法。 叶灵云是个内秀姑娘,心思时常藏在心里,很多东西不用你去说,她自己就会去做。 所以,叶千秋也从来不担心叶灵云会走了偏道。 但独孤灵笙不同,这小子生性跳脱,再加上又是家中独子,从小被爹妈宠坏了,表现欲太强。 最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所以,叶千秋故意将他扔在武道堂不闻不问,磨一磨他的性子。 有表现欲不一定是坏事,但这种欲望太强,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反正时日良多,他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调教这几个弟子。 想到这里,叶千秋又不禁想起当初从长春不老谷收的那四个弟子。 不过,长春不老谷,他暂时是不能回去了。 长春不老谷的存在不能泄露,而且里面的人又不能出来,出来就是等死。 神霄派的发展就在这几年,他不能离开。 不过,他还记得和陈良从大理出来时,在江西遇到的那个叫王俊的孩童。 那个孩子,倒是可以试着看能不能带到终南山来培养。 想到这里,叶千秋将段延庆给叫来,让他走一趟江西,去拜访一下那个王俊的父母。 “掌教的意思是,如果那王俊的父母答应,让弟子将这王俊给带回终南山来?” 段延庆心思剔透,知道掌教真人不会随意吩咐他做事。 这事既然交给他去办,自然是因为他办事周全。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此事不能强求,你只需说明自己的身份来意,即便他们此时不同意,将来等那孩子大了,自己也会来终南山的。” 段延庆明白了叶千秋的意思,风风火火的下山去了。 …… 段延庆刚刚离开两天。 童贯就带着圣旨到了终南山。 童贯满脸堆着笑,点头哈腰的朝着叶千秋拍着马屁。 叶千秋的神威,现在在东京城都传遍了。 市井坊间,那些说书先生快把叶千秋给吹上天了。 更何况,还有皇帝的嘉奖。 童贯将姿态放的很低很低。 第81章 定个小目标(万更完毕,求订阅!) 终南山上一派欣喜。 当三位长老知晓叶千秋在雁门关外拒敌十万辽兵的事迹时,纷纷感慨不已。 又听宋帝加封叶千秋为“紫霄清微普度天尊”,高兴的胡子都要掉了。 能得到如此殊荣,神霄派从今往后的影响力就不仅仅是限于江湖之中了,朝堂,天下,提起道门,必先想到的是神霄派。 道门将因神霄派而繁荣。 三位长老一想到这里,就激动不已。 当初,叶千秋拉拢他们三人入派,他们怎么着也没想过,仅仅不到两年光景。 神霄派就已经有了这般盛况。 如今想来,三人都十分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只要神霄派继续发展下去,再过二三十年,顺势改神霄派为太上道,那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到时候,天下道门,便以太上道神霄派为首! 那将是何等荣耀之事! 三位长老单单是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叶千秋在太乙宫三清殿接了圣旨,童贯在叶千秋身旁说道:“叶真人神威盖世,此番解了我大宋边关之危急。” “如今,天下人都称真人为活神仙。” “官家的意思是,如果您老有空的话,可以到东京去转一转。” “官家已经吩咐人在东京修建了神霄观。” “若是您老愿意去东京,官家说不定还会封您为大宋的国师,让您统领天下道门呢。” 童贯这话自然不是瞎说的,全是由赵煦示下,他才敢这么说。 毕竟,封国师,做天下道门的领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从大宋立国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叶千秋笑了笑,道:“东京贫道暂时就不去了,劳烦童宫使替贫道多谢官家的好意。” “如今,神霄派人手短缺,贫道也走不开身,来日,待神霄派人丁兴旺了,贫道会去东京转一转的。” 童贯听了,笑着应和。 童贯在终南山呆了半日,便带着人离开了。 有皇帝赏赐的财宝,再加上开山之时,各路江湖人物送的金银珠宝,现在神霄派的确是不缺钱。 叶千秋雷厉风行,开始着手大力发展神霄派的业务。 一方面,什么镖局、酒楼、茶馆各行各业,叶千秋都开始派人去了解,做起了准备入行的工作,开始暗中培养各方面的人才。 另一方面,又开始着手准备招收第二代神霄派文字辈弟子。 神霄派主要的经略之地,还是放在了陕西境内,五年之内,这个计划是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的修为已经陷入了一个瓶颈期,他之所以出世,就是因为在长春不老谷呆腻了,想要找点事情做。 人活的太久,就容易丧失目标,长生路漫漫,万事皆修行。 前世时,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了房子,车子,票子奋斗。 但若是真要让他财务自由了,他还真没什么目标,他前世最大的目标就是一辈子吃穿不愁,想买什么买什么,想花钱时不肉疼。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他现在最大的目标是长生,但是这条路,无人指引,只能是他慢慢去探索。 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精彩,他现在修为陷入了瓶颈期,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现在把神霄派发展起来,就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小目标。 至于下一个小目标,可能就是放眼天下。 他也不知道他能在这个世界呆多久,想要探知到这个世界的上限所在,还得等他再有所精进才行。 …… 时间匆匆而逝。 转眼间便已经到了绍圣三年。 新年刚过,终南山,太乙宫中。 叶千秋正在召集派中弟子召开一年一度的新年座谈会。 叶千秋坐在上首,左右两侧,分别是三位长老,还有各堂的副堂主,还有各堂的灵字辈弟子。 这三年来,神霄派四堂,神霄堂、内务堂、外务堂、戒律堂的所有事务基本上都已经不用三位长老和叶千秋负责操心,都由各堂的副堂主操办。 叶千秋看着殿中如今神霄派的中坚力量,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有事要和大家宣布。” “神霄派创立至今,已有五年时间。” “如今神霄派灵字辈弟子,都已经尽数通过了武道堂的考核。” “我神霄派在外的事务也越来越多,神霄派掌控的镖局、酒楼、茶楼、棋社都需要人手在外负责。” “灵字辈二十名弟子,如今在山上的只有八名,其余人已经全部外派历练。” “从今年开始,文字辈的弟子也已经有期满三年的,所以,从今年开始,各堂外出的弟子都可以在外寻找一些根底清白,年岁不满十二周岁的孩子上山。” “通过考核清查的,便可以拜入本派,成为神霄派空字辈弟子。” “再有就是,从今日起,神霄堂正式由灵素接掌。” “内务堂由灵云接掌。” “外务堂由延庆担任堂主,但因为外务堂对外事务最多,所以,在原先的基础上再增设一名副堂主,一共两位副堂主,由钱半山、赵灵风担任。” “戒律堂依旧由王师弟执掌。” “除此四堂之外,正式增设武道堂和藏经阁,武道堂由刘师弟执掌,由冲虚子白灵九,枯木子王灵一任副堂主。” “藏经阁由李师弟执掌,负责掌管我神霄派的道法典籍。” “有什么异议,现在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异议,这些任命就可以正式实施了。” 叶千秋看向众人,神霄派建立五年了,这五年里,发展的十分迅速,有大量的钱财铺路,现在神霄派对于陕西境内的掌控力度,已经不是五年前那般两眼一摸黑的情况。 此次他调整神霄派的内部架构,调配各堂人事,是早已经计划了大半年的。 殿中众人听到叶千秋的问话,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在神霄派,叶千秋有着绝对的权威。 特别是从叶千秋在雁门关外拒敌十万辽军的事情传到了神霄派每个弟子的耳朵里后,神霄派山下对于叶千秋的崇敬早已经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如今,神霄派俨然已经成为江湖上的第一大派,控制着陕西境内大大小小明面暗面的势力。 这五年来,投奔终南山的农户,越来越多,这些农户中有不少,都让自家孩子拜入了神霄派。 有的在五年前,就成为了神霄派第一代灵字辈弟子,有的在三年前,成为了第二代文字辈弟子。 终南山下,现在都有了十个上百人的庄子,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终南山一代就没有过这么多农户扎根过。 神霄派能有这般惊人的发展,所有人都清楚,没有掌教真人的存在,是不可能完成的。 对于叶千秋提出的事,也自然很少有人提出异议。 “好,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接下来,由延庆你来说说这一年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 叶千秋朝着段延庆说道。 段延庆微微颔首,道:“大家都知道自从三年前,皇帝重新调动了陕西前沿的人事任命之后,大宋和西夏之间的摩擦就没有停止过。” “从年初起,鄜延路经略使吕惠卿就已经对西夏组织了十余次的小规模出击行动,从而激起了西夏人的全力反扑。” “据我们派到西夏去的外围弟子报回来的消息,西夏人可能会在近期之内集结数十万大军,意在摧毁大宋在鄜延路所有的军事力量。” “大战一起,必定会有更多的百姓受难,大概会有大批百姓涌入长安一代,所以,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丐帮在吴长风长老的带领下,已经前往前线去暗中刺杀西夏高级将领。” “玄寂接任少林寺方丈之后,少林寺这几年在江湖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倒是和开封府大相国寺、江南普渡寺、庐山东林寺、长安净影寺、五台山清凉寺来往密切了许多。” “还有就是,最近灵鹫宫控制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在中原活动的有些频繁,似乎在大举收拢各路江湖人士。”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辽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段延庆道:“耶律洪基死后,辽国陷入了内乱之中,最后北院大王耶律明将耶律延禧送上了皇帝宝座。” 叶千秋听后,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耶律明便是逍遥子化身,耶律洪基被他在雁门关外轰杀,逍遥子也没有给他递信。 由于他的出现,间接导致了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还活着,再加上无崖子也回了灵鹫宫,逍遥派算是重整旗鼓,这几年在中原的势力不断在扩张。 这几年西夏和大宋一直摩擦不断。 逍遥子坐镇辽国,扶植了耶律延禧坐上了辽国皇帝的位子。 逍遥子曾对他说过,他早已经志不在天下,但叶千秋如今却是不太相信了。 逍遥子是一个矛盾的人,叶千秋早就知道。 在叶千秋看来,这几年灵鹫宫的动作越来越大,西夏也是屡屡动弹,这和逍遥子脱不了干系。 逍遥子或许是想要在破宋之后,逐鹿天下了。 叶千秋想到这里,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82章 落子东京(5600) 逍遥子如果想要逐鹿天下,叶千秋并不会有多大的意外。 不过,如果逍遥子想要借助异族之力,瓜分中原,攻破大宋之后,再另起炉灶,叶千秋不会坐视不理。 当然不是说叶千秋要维护大宋这艘破船,而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异族为祸中原。 赵宋灭了,他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叶千秋脑海之中盘旋着诸多想法,许多事,必须早做准备才行啊。 想到这里,他立马和段延庆说道:“继续严密监视前线军情,适当的时候,可以和丐帮的人联手,暗杀西夏的高级将领。” 段延庆微微颔首,表示记了下来。 新年座谈会在一派祥和之中结束。 大家又忙活了起来。 叶千秋则是踱步出了太乙宫。 …… 神霄派的主峰,太乙峰上,此时还是银装素裹,一片白雪皑皑。 新年刚过,天气还是比较寒冷。 特别是在这山上,更是早晚都寒冷无比。 独孤灵笙从自己居住的屋舍里出来,朝着神霄堂行去。 他于去年年末,就已经通过了武道堂的考核,正式进入了神霄堂做事。 不过,独孤灵笙很想下山去历练一番,但是还没有等到机会。 独孤灵笙哈了一口气,打个激灵,只觉今日和昨日一样,还是一般的冷,听从山下回来的师弟说,山下和山上是一样的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好在,这三年来,他勤修苦练,内功精进了不少,这点严寒算不得什么。 走到半路上,独孤灵笙突然看到了师姐叶灵云。 独孤灵笙急忙朝着叶灵云打个招呼,笑嘻嘻的和叶灵云道:“师姐这么早?这是打哪儿来的?” 叶灵云今年二十二岁,比起独孤灵笙来要大上三岁,再加上叶灵云长期执掌内务堂的事务,经历的事情比较多。 所以,叶灵云看起来比独孤灵笙要成熟的许多,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独孤灵笙和叶灵云的关系不错。 主要原因是,独孤灵笙在进入神霄派的这三年,前两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被师姐叶灵云压着打。 独孤灵笙对叶灵云服气的很,知道叶师姐的剑道天赋不在他之下。 就是那简简单单的十三招神霄派基础剑法。 独孤灵笙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才勉强和师姐叶灵云打个平手。 这三年来,独孤灵笙老老实实的在武道堂中呆着,苦练基础拳脚,基础剑法,将基本功给打的十分扎实牢固。 这三年,独孤灵笙和师父叶千秋相见的次数,没有超过五次。 独孤灵笙刚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后来,也就慢慢适应了。 比起在武道堂中的其他弟子,他都算幸运的了,那些弟子一年能见掌教两三面就算多的了。 他好歹还是掌教的亲传弟子,虽然这三年,师父什么都没有传他。 叶灵云刚刚从三清殿里出来,看到小师弟独孤灵笙,不禁说道:“小笙子,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呢,赶紧的,跟我来,师父他老人家要见你。” “什么……师父要见我!” 独孤灵笙愣了愣,好像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上山三年了,他被师父丢在武道堂里,师父几乎很少过问他的事情。 他都以为,师父把他给忘了。 独孤灵笙急急忙忙的整理一番衣衫,朝着叶灵云道:“师姐,你看我这身衣服合不合身,没什么差错。” 叶灵云看独孤灵笙那副样子,不禁摇头失笑,道:“行了,走,师父不会看你穿什么的。” “只要你不是光着腚去见师父的就行。” 独孤灵笙听了这话,不禁有几分尴尬。 …… 太乙峰,神霄堂中。 叶千秋和刚刚被他任命了没几天的神霄堂堂主林灵素在弈棋。 林灵素很聪明,虽然才二十岁,但却已经是接掌了神霄堂堂主。 这并非是叶千秋任人唯亲,主要还是林灵素的办事能力得到了神霄派上下的认可。 “灵素,你的功力是越发的精进了,看来这两年你没少下苦功。” 叶千秋一边落下棋子,一边和林灵素说道。 林灵素脸上还带着那半边银色面具,人倒是看起来长高了不少,整个人有一种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感觉。 “全靠师父您老人家训诫的紧。” 林灵素笑道。 叶千秋摇头失笑,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为师什么时候训诫过你。” 林灵素道:“师父,今天您招弟子回来,可不是为了唠唠家常这么简单。”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的确如此,你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如今又是神霄堂堂主,而且以你如今的功力,在江湖上行走,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如今有一事,要派你去办。” 林灵素道:“请师父吩咐。” 叶千秋道:“三年前,童贯到终南山时,曾经说宋帝在东京修了一座神霄观,想请为师去住上几日,为师没有答应。” “自从宋帝赵煦亲政之后,又实施元丰新法,罢旧党宰相范纯仁、吕大防等人,又起用了章惇、曾布等新党。” “这几年来,我神霄派的主要经略之地,还是在陕西境内。” “但是,如今大宋和西夏战事不断,虽然西夏未必能攻破宋军的防线,但是我们也需要往外扩一扩耳目。” “东京城中没有我们的人,所以,东京城里的动静,我们了解的还是太少了些。” “所以,我打算派你入京,让你在东京呆上一些时日。” “为师记得你年少时曾经在苏东坡府上做过书童,你对东京也算是比较熟悉,你的办事能力,为师是信得过的,所以,开拓东京一带的消息网,经略东京事务,还是非你不可。” 林灵素闻言,不禁微微颔首,道:“师父信得过弟子,此事便交给弟子去办。” 叶千秋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到了东京,不比在山上,你既然是我神霄派在东京的代表,没个名头不行,从今日起,你的道号便是元妙子。” “你入京之后,皇帝可能会召见你,一切事务,由你自行决断便是。” 林灵素闻言,当即点头,却是又道:“师父,那我此番前去,是一个人吗?” 叶千秋笑了笑,道:“自然不能让你一人前去,为师给你找了个帮手。” 林灵素听了,倒是有些好奇。 就在这时,只听得堂外传来了叶灵云的声音。 “师父,我把小师弟给带来了。” 林灵素坐在一旁,朝着堂前看去。 只见独孤灵笙跟着叶灵云走了进来,二人站在堂中,朝着叶千秋躬身抱拳,道:“弟子见过师父。” 叶千秋笑了笑,道:“灵云啊,你去忙你的。” 叶灵云闻言,便退了出去。 她刚刚被师父任命为内务堂堂主没几天,的确有不少事要忙。 独孤灵笙站在堂中,看到师父笑眯眯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毛。 独孤灵笙硬着头皮,朝着叶千秋问道:“师父,您找我?” 叶千秋见状,笑意更甚,道:“小笙子,你上山三年多了。” 独孤灵笙微微颔首,道:“是的,师父。” 叶千秋道:“想家吗?” 独孤灵笙下意识的挠了挠头,道:“说不想的是假的,但也没那么想……” 叶千秋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为师这三年来,对你不管不问,心里有些后悔跟着为师上终南山了。” 独孤灵笙急忙摇头道:“当然不是,师父,跟着您老人家上山,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您老人家不搭理我,是为了磨练我,让真正的融入神霄派。” 叶千秋看着独孤灵笙,笑道:“你能悟到这一点,说明这三年,你没白呆。” “去岁末,你便通过了武道堂的基础考核。” “别的灵字辈弟子,都已经拜了各长老为师,又学了新的功法。” “唯独你却是还在练着基础功法,你心里可有怨气?” 独孤灵笙老老实实的说道:“师父,您不用考校我,我早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 “我能明白师父的意思。” “师姐这三年来,不也一样日日在练基础剑法吗。” “既然师姐练的,我也一样能练的。” “剑法的确有高深的,有粗浅的,但越是高深的剑法,便越讲究精准。” “弟子练基础剑法,并没有半分怨气。”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练万法而后晓法。” “剑法由简入繁其实不算难,但想要由繁入简,就有些复杂了。” “为师刚收你为徒时,便知晓你最喜欢那些花里胡哨,不切实际的东西。” “如果为师三年前,就开始教你剑法,你现在的实力或许会很高,但想要走到更高的境界,却是很难,很难。” “如今,你已经将基础的剑法都已经融于心中,今日,为师便授你一门剑法,此剑法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招。” “你好生记下,勤加练习,以你的天赋,很快便会有成效。” 话音一落,只见叶千秋站起身来,抬手一招,便将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抓在了手中。 然后开始在堂中舞起剑来。 这九九八十一路剑法,没有具体的名字,是叶千秋前两年在观星台闭关之时所创。 剑法起舞,好似杂乱无章,却有好似有迹可寻,最关键的是舞起来,十分好看,缥缈如云,可变幻出各色模样。 独孤灵笙一看,便已经看的入迷了。 相较于独孤灵笙,坐在一旁的林灵素就显的淡然了许多。 林灵素并不执着于练剑,他练的是功,他最想学的是神霄派的绝学神霄五雷法。 “高上神霄,去地百万。神霄之境,碧空为徒。” “不知碧空,是土所居。况此真土,无为无形。” “不有不无,万化之门。积云成霄,刚气所持。” “履之如绵,万钧可支。玉台千劫,宏楼八披。” “梵气所乘,虽高不巍。内有真土,神力固维。” “太一元精,世不能知!” 这门神霄总纲,他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但是还尚未将最基础的掌心雷给凝聚出来。 五行雷法,他如今还没有摸到门槛。 听师父说,他最起码还要再修十五年,才有那么一点机会踏入龙虎相交的层次。 只有到了那时,才能将神霄五雷给凝聚出来。 功到自然成,林灵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也不求外道,只专心练自己的功。 就在林灵素愣神的工夫,叶千秋已经将九九八十一路剑法给演示了大半。 独孤灵笙已经完全沉浸在剑的海洋之中。 那一招招精妙的剑法,让他的脑海之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林灵素只看到自己这个小师弟下意识的跟着师父练起剑来,刚开始尚且有些滞涩,但越往后,却是越发的行云流水。 林灵素见状,不禁赞叹一声,小师弟的剑道天赋和灵云师妹的剑道天赋相比,也相差不远啊。 难怪师父磨炼了他三年,这是很看好他呀。 林灵素顿时也就明白了,今日师父叫灵笙小师弟过来,恐怕就是让灵笙小师弟和他一起到东京去。 他倒是听灵笙小师弟说过,他家就在东京城外三十里地。 一想到东京城,林灵素的脑海之中,就回想起了许多旧日的往事。 那些往事好似已经过了很久。 但林灵素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一趟到东京城,有些东西,他势必是要亲手拿回来的。 就在此时,只听得叶千秋哈哈一声大笑,将林灵素从往事的回忆之中拉回到了现实。 叶千秋朝着独孤灵笙笑道:“小笙子,你觉得这套剑法的精髓在什么地方?” 独孤灵笙站在那里,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片刻之后,他朝着叶千秋道:“徒儿觉得这套剑法的精髓就在于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好似那天上的云彩,可随意变幻。” 叶千秋微微颔首,笑道:“不错,你理解的很好。” “你还不到弱冠之龄,功力尚浅,这套剑法,所需要的内气极少,在你手中施展最合适不过。” “今日,为师叫你前来,不止是为了传授你这套剑法。” “更是有件事要吩咐你。” 独孤灵笙当即抱拳道:“请师父示下。” 叶千秋将手中的长剑提起,朝着独孤灵笙递了过去,道:“灵笙,你离家日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你林师兄正好要去东京,所以,为师打算让你和灵素一起下山,互相也有个照应。” “这把剑,就算是为师送给你的礼物。” “回到东京之后,你也能顺便回家里看看父母。” “你家中就你一个独子,父母在,不远游,你离家三年,家里人肯定也对你惦记的很。” “如果可以的话,你这次回去,可以让你父母迁居到终南山附近,往后也好有个照应。” 独孤灵笙听到师父这般关心自己,不禁也想起了家中年迈的双亲,忍不住眼眶有些泛红。 “师父,我记下了。” 独孤灵笙一边接过剑来,一边和叶千秋说道。 独孤灵笙低头看着手中剑,只见剑长约四尺,剑身青光闪闪,着实是一柄利器。 叶千秋笑道:“此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尚且没有名字,便由你自己取。” “那九九八十一路剑法,也由你去想个名儿,若是实在想不出来,也就不用取了。” “剑招如云,特定的招式,却也是要由人来施展。” “你要驾驭剑,而非让剑束缚你。” “明白了吗?” 独孤灵笙闻言,当即拜倒在叶千秋身前,朝着叶千秋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叶千秋微微颔首,朝着一旁的林灵素说道:“灵素,你准备一下,就和灵笙一起下山。” “到了东京之后,如果去发展消息网,就看你自己的了。” 林灵素闻言,站起身来,朝着叶千秋躬身拱手,道:“师父放心,徒儿定然不负师父所望。” 叶千秋笑着摆了摆手,道:“行了,去。” 林灵素和独孤灵笙联袂而去。 叶千秋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有种老祖宗看着自家后辈的感觉。 叶千秋摇头失笑,也径直出了神霄堂,朝着后崖去。 …… 太乙峰后崖,老农洞。 这里是叶千秋闭关的地方,自从陈良离世之后,叶千秋就时不时会到这里来闭关,短则日,多则一半月。 叶千秋站在崖上,朝着太乙峰的山腰望去。 转眼间已经是五年过去了,神霄派已经在终南山创立了五年。 五年间,从无到有,山上的建筑是越来越完善,而山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派中的灵字辈的弟子,还有各种杂工,这些杂工大多都是山下的农户,经过仔细的筛选之后,才进入的神霄派。 还有一些弟子,是外门弟子,所谓外门弟子,就是没有进入武道堂学习过的这些弟子。 这些弟子有的原先是一些年纪偏大的农户,有的是林灵素在长安城附近挑选的穷苦人家,在练了几年比较速成的武功后,便被选入了神霄派外门,这些弟子大概有个八九十个,在人数上要远远超过神霄派的内门弟子。 这些外门弟子在神霄派这几年的发展当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如今整座太乙峰,除了九殿十堂,还有山门两侧的钟、鼓二楼,对峙相望,山门前,有石阶盘道蜿蜒而下,朝着太乙峰下延伸而去。 在太乙峰南面的峻峰上,有一座八卦形的炼丹炉,传说中是为老子当年炼丹所用,东南方有一个“仰天池”,传说是老子当年打铁淬火的水池。 叶千秋观望着那头顶的云气,静静感悟着这天地的变化。 此时,突然发觉那南边的云气似乎有了些许异动。 叶千秋提起身子,瞬息间急掠了过去。 很快,叶千秋便来到了仰天池旁,那水池中升腾起的水雾,让叶千秋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这里也曾是一处不老泉……” 叶千秋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不老长春谷的存在,一直让叶千秋心里肯定,这个世界当中,是真正有过飞升之人的。 比如,赵升祖师,不然也不会有那卷神书的存在。 但赵升祖师绝对不是唯一一个飞升者。 从古至今,有多少高人,他们到底飞升去了哪里? 叶千秋伸手在仰天池的池水当中来回拨动着,似乎感觉到了一股稀薄的灵气,也就是他触觉灵敏,寻常人根本感觉不到这池水中的灵气。 因为这池水中的灵气着实太稀薄了。 叶千秋站起身来,望着那茫茫云海,只觉仙路渺渺,他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百年,依旧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上限所在。 在上个世界时,他在击杀了火云邪神之后,明显能感觉到天地之间对他的那种排斥感。 或许,他需要一个对手,来助他一臂之力。 叶千秋抬眼望向东北方向,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或许,他要找的对手就是做了一百多年伏地魔的逍遥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千秋倒觉得十分有趣。 …… 第83章 暗潮汹涌(万更求订阅!) …… 就在叶千秋站在太乙峰上,朝着东北方向看去的时候。 在辽国上京城中。 北院大王耶律明望着天空,看着那天空之中的云气,脸上露出了踌躇之意。 耶律明便是逍遥子的化身。 想一想,他已经到这辽国上京城有些年头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想着借助辽国的力量,再联合西夏、吐蕃一起覆灭大宋。 后来,因为见了不少宋辽边境生民百姓的惨况,他又有些于心不忍,怕徒增罪孽。 本来他都已经放弃了逐鹿天下的想法,只等着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 他只要静静的看着赵宋覆灭了就好。 耶律洪基率兵十万南下,他是知道的,但却和他无关,他没有劝阻,也没有劝进。 耶律洪基留他镇守上京大后方。 他本以为,他这百年来的等待,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 但是,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当他知道了他的老朋友叶千秋在雁门关外,一举轰杀辽帝耶律洪基,吓退十万辽兵之后。 他就改变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他知道,如果他顺气自然的发展下去,想要灭亡赵宋还得需要很多年。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有他那个老朋友多管闲事,辽国的军心都乱了。 他知道,叶千秋在雁门关出手,不太可能是为了保赵宋江山,应该是为了黎民百姓不受战争波及。 但是,叶千秋此举却是让他想看着赵宋破灭的心愿又推迟了不知多少年。 本来,耶律洪基此番率兵南下,定有收获,便是不能一举覆灭赵宋,也定然能将赵宋打个半残。 但是,叶千秋将一切都破坏了,不止杀了耶律洪基,还在十万辽军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耶律洪基早就想着要南下侵宋,所以,逍遥子才愿意执掌北院,支持耶律洪基。 但耶律洪基一死,意味着他想要顺其自然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辽国自顾不暇,几个继承人为了争帝位,国内发生了叛乱。 若非他执掌着兵权,哪里能迅速平定叛乱,将耶律洪基的孙子扶上帝位。 耶律洪基死了,他必须保证后继者,是坚定的南下侵宋的支持者。 所以,他扶植了耶律洪基的孙子耶律延禧上位,耶律延禧本就是皇位继承人,而且还年轻,好忽悠,好大喜功。 耶律洪基死了,但赵宋灭亡的脚步不能推迟。 他必须亲眼看到赵宋灭亡! 他已经为了天下生民,退让了许多步。 如今为了这个目标,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这几年来,他让他那三个不成器的弟子,暗中收拢江湖中人,不断的打探中原消息。 如今的宋帝赵煦也是一个好大喜功之徒,时时想着率兵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 自从其亲政以来,先和西夏打,又和吐蕃打,还想和大辽再起战端。 简直是不知所谓,自取灭亡! 如今他不仅仅是辽国的北院大王,更是辽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而他的两个女儿,一个是西夏太妃,一个是吐蕃太后。 他布局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三面合围赵宋,灭掉赵宋。 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他已经等了一百多年。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天下大势,已经到了合久必分的时候。 耶律洪基死了,他就必须自己上阵了。 他要让赵宋覆灭! 他要让赵二的后人也尝到国破家亡,妻女被人骑的滋味! 逍遥子知道,他还需要再等等,等到赵宋筋疲力尽,等到辽国再恢复一些元气,等到他能聚集起一大堆汉人。 到时候,他就能再立唐国国祚。 想到这里,逍遥子的心湖难以平静。 他有预感,预感到他复国的大计可能会被他的老朋友叶千秋所阻。 这是一种来自冥冥之中的指引。 也可以说是一种直觉。 “叶先生,那就让我们来较量较量。” …… 正月里的东京城,还是十分热闹的。 虽然天气还有些寒冷,但还是掩盖不住人们脸上的笑意。 林灵素和独孤灵笙进了东京城,便向人打听打听神霄观所在。 二人在街上走着,走过一条街时,林灵素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街口的第一户人家,微微一叹。 独孤灵笙看到大师兄林灵素驻足,好奇道:“大师兄,怎么了?” 林灵素闻言,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独孤灵笙听了,不禁问道:“大师兄,我听云师姐说,你以前可是在名满天下的大文豪苏轼家里做过书童的,现在回了东京,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林灵素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又看了那户人家的大门一眼,然后朝着前方行去。 林灵素没告诉独孤灵笙,那户人家便是当初的苏府。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苏家人在里面住着了。 宋帝赵煦亲政之后,为了恢复元丰之法,施行新政,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礼部尚书苏轼贬去做了定州知府。 苏轼文名满天下,负天下重望。 他又是王安石的死对头,向来反对新法。 所以宋帝赵煦便拿他第一个开刀。 林灵素这些年掌控着神霄堂,外务堂的弟子打探回来的消息,他都是知道的。 这朝堂上的大事,自然也在打探的范围之内。 林灵素虽然也怀念旧事,但也知道眼下不是伤感的时候。 在正式接掌东京神霄观观主之前,他还有一些事要办。 “灵笙师弟,我带你去个地方。” 林灵素倒也没有避讳独孤灵笙,反而是和他径直说道。 独孤灵笙闻言,道:“大师兄,去哪儿?” 林灵素道:“跟我来便是。” …… 崇庆坊,是东京城有名的大赌档。 来往的都是些权贵家的子弟。 如今,新年刚过,更是人进人出,热闹的很。 站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那些赌徒的叫喊声。 当林灵素带着独孤灵笙来到这东京城有名的赌档时,独孤灵笙有些愣住了。 “大师兄,咱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难道咱要进去赌钱?” “这不好,你要是缺钱,跟我回家去,我找我爹拿上个百八十两的,咱没必要去赌坊。” 独孤灵笙虽然是家中独子,但从小只喜欢舞刀弄棒,再加个喜好音律,对这赌档是向来不喜的。 他爹从小就教导他,沾什么也别沾毒,不然腿给他打断。 独孤灵笙从小就牢记着这一条。 林灵素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平静的说道:“灵笙师弟,我们不是来赌钱的,是来砸场子的。” “砸场子!” 独孤灵笙眼中一亮。 下一刻,只见林灵素早已经迈开步子,一脚踏进了那赌档当中。 片刻后,独孤灵笙便听到赌档里,突然叫骂声四起。 然后便是一阵叮铃咣当的乱响。 不多时,林灵素从赌档里走了出来,朝着还在发愣的独孤灵笙说道:“灵笙师弟,我们走。” 独孤灵笙愣了愣,看了看赌档里面,又看了看林灵素,只觉眼前的林灵素和他平常见到的大师兄林灵素有些不太一样。 平日里,大师兄做事稳重,从来都是与人和善。 这到了东京城,怎么就突然和变了一个人的似的,这一进城就直接砸了崇庆坊的赌档,这是要闹哪样? 不待独孤灵笙多想,林灵素已经大步向前,朝着人流中行去。 独孤灵笙也急忙跟了上去。 …… 就在林灵素大闹崇庆坊赌档之后不久。 东京,大相国寺。 天王殿之中。 一名老僧坐在其中,一个僧人匆匆而来,朝着那老僧道:“师父,神霄派的人已经进驻神霄观了。” 那老僧闭着双眼,道:“来者何人?” 那僧人道:“是神霄派灵字辈大弟子,林灵素。” 那老僧闻言,睁开了双眼,眼中露出一抹精光。 “神霄派的手终于是伸到了开封府来了。” “不过,还好不是那位陆地神仙叶真人亲自到东京坐镇,不然的话,可就麻烦了。” “这样,你立马给少林寺玄寂方丈,五台山清凉寺神音大师,江南普渡寺道清大师,庐山东林寺觉贤大师传信,就说神霄派大弟子林灵素已经接掌东京神霄观。” “老衲邀请他们前来大相国寺一叙。” 那僧人闻言,朝着老僧躬身持手,然后匆匆离去。 那僧人离去之后,老僧站起身来,朝着殿外行去,不多时,老僧来到了大相国寺的方丈禅室当中。 大相国寺方丈正在面壁参禅。 只见那老僧朝着方丈躬身持手,道:“方丈师兄。” 方丈没有回头,道:“是观心啊,你怎么有空到老衲这里来。” 老僧道:“方丈师兄,我来是有一事要和方丈师兄知会。” 方丈道:“何事?” 老僧道:“神霄派叶真人的大弟子林灵素已经到了东京,接掌了东京神霄观观主。” 方丈道:“哦?那又如何?” 老僧道:“神霄派叶真人拒敌辽军十万,在民间和皇室都有很高的威望,又被皇帝册封为紫霄清微普度天尊。” “先前神霄派不入驻东京也就罢了,如今神霄派不止来了人,还是由神霄派大弟子林灵素接掌了神霄观。” “这对于我大相国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而且,一旦神霄派在东京的影响力加深,此消彼长,我佛门的影响力就会下降。” “到时候,将对我等弘扬佛法,造成不小的麻烦。” “还请方丈师兄早做打算。” 方丈闻言,依旧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 “嗯,老衲知道了,你先回去。” 老僧观心闻言,默默退出了禅房。 …… 终南山,神霄堂之中。 叶千秋正在和三位长老研讨神霄雷法的精义。 说着说着,阳平真人王守一就突然说道:“掌教师兄,我听说你让灵素和灵笙到东京去了?”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是啊,现在他们也该到东京了。” 王守一道:“掌教师兄打算让灵素和灵笙在东京呆多久?” 叶千秋笑了笑,道:“先呆着看看。” 王守一听了,不禁说道:“师弟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千秋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守一道:“东京不比长安,咱们鞭长莫及。” “咱们用了五年已经将陕西经营的很好,又何必去东京那个是非之地呢。” “自从掌教师兄被封为紫霄清微普度天尊之后,咱们神霄派的声势涨了不少,在道门之中有了很大的影响力。” “这几年,道门中的门派来终南山拜谒的也不少,以掌教师兄如今的威望和神霄派在道门之中的地位。” “我怕灵素此去东京,会引起一些人的忌惮啊。” “毕竟,我道门在河南开封府一向都是没有根脚的。” “那里可是佛门一家独大。” “东京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在武林之中的地位虽然不如嵩山少林寺,但在佛门之中却是不可小觑的地方。” “大相国寺向来重佛法而轻武功,在东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之中还是蛮有地位的。” “灵素此去东京,必定会受到皇帝封赏接见,神霄观一开,必然引得京中权贵云集。” “长此以往,信徒香火此消彼长,必定会和大相国寺起了争端。” “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再给灵素添派一些人手。” 叶千秋闻言,不禁笑了起来,道:“守一师弟言之有理,不过,添派人手就不必了。” “灵素办事的能力,你我都是知道的,他自会将东京的事务办妥当。” “若是真有事,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走一趟东京,他们那些老和尚若是敢以大欺小,欺负我徒儿,就别怪我去掀了他们的和尚庙。” “他们若是和和气气的也就罢了,若是真敢出幺蛾子,我可不会惯着他们。” 王守一一听,得,自己是瞎操心了,掌教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自己何必忧心呢。 掌教师兄说的对,那些和尚要是敢炸刺,掌教师兄亲自走一趟,还有什么摆不平的。 想到这里王守一的心就放下来了。 叶千秋却是在一旁想着,他这次让林灵素前往东京,就是要让林灵素前去点炮的。 林灵素早些年性子偏激,这几年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不是磨砺几年就能磨去的。 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如果不散了,那是会出问题的。 林灵素当年受了和尚的气,将来一定会找补回来。 叶千秋对林灵素很了解,所以,故意把林灵素放去了东京。 难道他不知道东京是佛门的大本营吗。 他清楚的很。 他就是要让林灵素闹起来,最好是大闹一场。 少林寺憋了好几年,在江湖上不显山不漏水,似乎一下子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一样。 叶千秋想借着林灵素的手,把少林寺从山沟里拽出来,把少林寺再打压一番,不能让少林寺闷头发育。 道门想要发展,就必须把佛门给踩在脚底。 什么大相国寺、清凉寺、普度寺都得拉出来踩上一遍,就是林灵素搞出一桩灭佛的戏码来,叶千秋也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徒弟。 要干,自然是要干大的。 这一点,叶千秋很早以前就想的很清楚了。 …… 就在叶千秋磨刀霍霍的时候。 在西域天山的缥缈峰灵鹫宫中,天山童姥接到了一封来自辽国上京的密信。 第84章 二十年风云(6000求订阅!) 天山童姥看着手中的密信,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 自从前年开始,她便和师父逍遥子重新建立了消息通道。 这三年来,师父让她加紧对中原江湖势力的整合。 她虽然已经暗中整合,控制了很多天南地北的江湖人士,但是,如果再继续整合下去,恐怕就要惊动少林、神霄这江湖中的一佛一道两大门派。 师父给她的这份秘信上,让她暂缓步伐,将逍遥派分布在天下各处的据点先好好经营几年,要对神霄派加大关注的程度。 暂时停止整合中原武林,这倒是正好符合她的心意。 少林能在江湖上屹立几百年而不倒,自然有很深的底蕴。 虽然在神霄派的叶真人横空出世之后被打压了一番,但是天山童姥可不会对少林寺的实力有半分小觑。 逍遥派要是把手伸到少林的地盘上,肯定会受到少林的反击。 至于神霄派,天山童姥现在都有些摸不太清楚师父的意思了。 神霄派初立之时,师父还让她专程派人去给神霄派撑场子,但从三年前开始,师父便让她暗中密切注意神霄派的动向。 这几年,灵鹫宫派到终南山附近的探子可不少。 师父和叶真人不是故交吗? 难道是因为叶真人三年前在雁门关外阻拦辽军南下,才导致二人关系破裂? 但看师父的意思,也没有要和神霄派敌对的意思。 只是让她密切关注神霄派的动向而已。 所以,天山童姥很疑惑,有些琢磨不清楚这其中的三味。 眼下江湖上的几大势力,也就是逍遥派、神霄派、少林寺、外加一个丐帮。 但丐帮群龙无首,现在不过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江湖上能和逍遥派掰一掰手腕的,也就是神霄派和少林寺了。 师父到底想做什么呢? 天山童姥很疑惑。 …… 冬日的严寒远去。 转眼间,已经又是秋天。 这大半年的光景,东京城里有些动静,但还不算大。 皇帝亲自召见了林灵素,也就是表明了一下官方承认神霄派的地位。 林灵素有神霄观观主的这一层身份在,办起许多事来,就方便了许多。 而独孤灵笙也没有闲着,在这大半年的光景里,在河朔一带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以九九八十一路苍云剑法名动河朔。 西夏和宋军在交界处大打出手,爆发了几次大规模的会战。 宋军和西夏打的有来有回。 神霄派和丐帮联手,对西夏人进行了斩首行动,刺杀了一批西夏的高级将领。 期间,和西夏一品堂的人交手数次。 双方各有损伤。 神霄派灵字辈弟子折损两名,丐帮吴长风断了一臂,但也将西夏一品堂的人给杀了大半。 西夏集结五十万大军,分兵三路,东路威胁青涧城,中路包围塞门寨、龙安寨和金明寨。 西路夏军在一日之间,杀进距延安府五十里以外的地方。 在延安府中,吕惠卿亲自指挥调动,协调各路军马。 西夏军短时间内难以攻下延安府,担忧归路被切断,只得转而围困金明寨,两日后破寨,杀死近三千名宋军。 此役以西夏的战术胜利而结束。 但以五十万人杀死不到三千名宋军,战果无疑微不足道。 最终,由于西夏在正面战场的胜利,阶段性的战争暂时告一段落。 此战过后,丐帮吴长风顺便到终南山来拜访叶千秋。 叶千秋和吴长风说,他给丐帮挑选了一位帮主候选人。 此人小名十三,大名方文山,但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方腊! 要说叶千秋发现方腊也属巧合。 方腊刚刚上山的时候不过十五岁,由于他天生神力,在浙东一代的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 但因为和浙东一代的地下势力明教中人产生了摩擦,闹出了人命,被明教之人追杀。 正巧,神霄派段延庆从江西接到了王俊一家老小,折返之时,碰到了被明教众人追杀的方十三。 段延庆见此子勇猛无双,天生神力,于是在帮其击退了明教之人后,将方十三带回了终南山。 说起来,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方腊上山之后,进入了武道堂中,成为神霄派文字辈弟子,改名方文山。 吴长风很奇怪,方文山既然是神霄派文字辈弟子,叶千秋为什么要让他加入丐帮。 叶千秋笑了笑,和吴长风道。 “吴长老,此事,贫道也不瞒你。” “文山本是穷苦人出身,也算是文武双全,头脑灵活。” “如今丐帮群龙无首,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以丐帮目前这个状况,想要再出一位和乔峰一般的英雄人物,着实有些难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丐帮的帮主之位已经空缺了三年之久。” “如果继续没有一个合格的人选继任丐帮帮主之位,那对于丐帮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文山在神霄派只是一名普通弟子,如果加入丐帮,未必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吴长风听明白了叶千秋的意思。 吴长风知道叶千秋所言皆是实情。 眼下,丐帮群龙无首,帮中如今分为两派,一派以他为首,另一派却是以全冠清为首。 全冠清此人心术不正,对帮主之位觊觎已久。 当初康敏陷害乔帮主,此人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吴长风不想看着丐帮陷入小人之手。 但凭借他的能力,却也无法直接压制住全冠清。 如今,眼看着丐帮分崩离析,如果丐帮再不能出一位有位之人,恐怕丐帮真的要败亡了。 想到这里,吴长风便打算接受叶千秋的建议。 毕竟,如今江湖上以神霄派为首,他当初建议乔峰将降龙二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交给叶千秋保管,也是为了借助神霄派之。 左右不过是让一名神霄派的普通弟子加入丐帮。 丐帮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比如乔峰,就是少林俗家弟子。 加入丐帮之后,能不能走到帮主的位子,还要看他自己的能力。 很快,吴长风便带着方腊离开了终南山。 方腊加入丐帮之后,先从没有名位的乞丐做起,有着吴长风的器重,再加上他为人豪爽大气,又勇力非常,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坐到了五袋长老的位置。 并且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人称“铁臂金刚”。 吴长风并不知道,方腊其实是叶千秋的亲传弟子。 这一点,叶千秋并没有告诉吴长风。 就是在神霄派,也没有人知道方腊其实是他的亲传弟子。 连林灵素、叶灵云、独孤灵笙也不知道。 方腊此去丐帮,就是冲着丐帮帮主之位去的。 这涉及到了叶千秋对于天下的布局。 丐帮作为江湖第一大帮,虽然在乔峰之后,变为了一盘散沙。 若是以江湖威望论,丐帮肯定是大不如前。 但是丐帮的优势也摆在那里,如果要角逐天下,丐帮的优势就太大了。 丐帮人有着数十万弟子,有九成的人都是穷苦之人,若是起事,这将是一股极大的力量。 自从方腊上山后,叶千秋便对方腊进行了一系列的考察,在考察之后,才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这三年间叶千秋对于方腊的栽培可是要远远超过其他三名亲传弟子。 他暗中传授了方腊太祖宝典屠龙术。 方腊经过叶千秋的调教,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江湖草莽一流。 所以,叶千秋一点都不怀疑方腊在几年之内坐不到丐帮帮主的位子。 本来,叶千秋是有两套方案,如果吴长风不愿意接受方腊加入丐帮,他就会让方腊回到浙东,暗中加入明教,日后借助明教的势力起事。 但眼下的明教势力,终究是不如丐帮的大。 所以,叶千秋才首选了丐帮。 对于叶千秋来说,天下王朝更替,赵宋可灭,但汉人江山不可亡。 当初在雁门关,他轰杀耶律洪基,和赵宋无关,只是不想看到辽军南下,践踏中原大地。 逍遥子以三国灭宋的方略他是知道的。 逍遥子想要借鸡生蛋,不过叶千秋对逍遥子的方略不敢苟同。 或许对于逍遥子来说,只要能灭了赵宋,即便是借助异族之手,也无可厚非。 逍遥子有他的坚持,他曾是帝王,有乾纲独断的性子,他布局了百年,自然不会因为叶千秋的出现放弃他的计划。 但叶千秋不这样想,异族的铁蹄一旦踏入中原,那将是无穷的祸患。 中原可以内乱,但不能败亡在异族人的手中。 叶千秋不能接受异族入主中原,这是叶千秋的底线。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叶千秋懂逍遥子,逍遥子也懂叶千秋。 他们二人都各自有自己的傲气。 所以,他们没有互相通气。 因为,没必要。 他们不分生死,却要分个高下。 叶千秋培养方腊,就是想要赵宋覆灭之后,尽快的让天下战火平息。 如果到时候,逍遥子还要借助异族之力,马踏中原,那大家只能是兵戎相见了。 …… …… 兜兜转转,春去秋来,四季更替,转眼间就已经是二十年过去。 这二十年间,大宋和西夏、吐蕃之间的纷争摩擦不断。 而大宋的皇帝也已经由赵煦换为了赵佶。 宋哲宗赵煦已经在十六年前,就已经过世,死的时候,不过二十五岁。 还记得那年,赵煦病重,曾派人到终南山求续命的良方。 叶千秋知道赵煦是被声色犬马掏空了身子,给了其一颗龙虎丹,让其续命三十日。 赵煦感激的同时,又赏赐了神霄派许多财物。 神霄观在东京的名头也是无出其右。 端王赵佶继位之后,更是对神霄派十分推崇,时常到神霄观中去和林灵素谈玄论道,下棋作画。 一时间,京城内外更是崇道之风更甚。 神霄派创派二十五年,已经俨然成为天下道门中的一面旗帜。 …… 终南山上,叶千秋的生活很平静。 这二十年,神霄派的发展是惊人的。 如今天下人,上到朝堂,下到民间,都知道在终南山上住着一位活神仙。 这二十年间,叶千秋很少下山。 便是下山,也就是在终南山一带转悠转悠,不会到太远的地方去。 神霄堂中。 叶千秋正在翻看典籍,一个剑眉星目,身着黑白道袍,头顶冠玉的年轻道人走了进来,只见他朝着叶千秋微微欠身,然后道:“弟子文卿见过师尊。” 叶千秋放下手中的典籍,看到是自己的这小徒弟来了,不禁微微一笑。 王文卿,便是当年在江西时,他和陈良一起碰到的那个叫做王俊的孩童。 当初,叶千秋让段延庆前去江西寻找此子,段延庆说服了他的父母迁居长安。 也就是在那次返回的途中,段延庆带回了方腊,方十三。 二人同时成为神霄派文字辈的弟子。 如今,二十年过去,曾经的稚童,也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神霄派如今的中坚力量,更是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 这几年,神霄堂的事务,几乎都已经是在王文卿在处理。 林灵素在东京一呆就是二十年,自然无暇顾及山中事务。 在王文卿没有成长起来前,有叶千秋管理,后来叶千秋便刻意培养王文卿,经过几年的锻炼,王文卿如今已经能够独挡一面。 “是文卿啊,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今天有空到为师这里来了。” 叶千秋笑道。 王文卿闻言,朝着叶千秋,道:“师尊,丐帮的方帮主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各路英雄,说是三月二十八要在擂鼓山召开英雄大会,商议抵御辽人南下之事。” 叶千秋朝着王文卿笑了笑,道:“文卿啊,你也有近二十年没见过十三了。” “我记得当年,你和十三可是一起上山的,你们关系还是不错的。” 王文卿闻言,道:“师尊,前几年,徒弟下山之时,也曾经和十三哥见过一面,自从十三哥接掌丐帮帮主之后,丐帮的声威一日胜过一日。” “纵然是比起二十多年前的丐帮也不遑多让了。”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嗯,年前,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明率兵平定了女真部族的叛乱,杀了女真人的头领完颜阿骨打,算是清理了辽国后方的隐患。” “辽国的皇帝对耶律明言听计从,辽国秣兵历马二十年,很快就要南下了。” “此次英雄大会,的确很有必要。” “为师也有多年未曾下山了,这一次,便由为师亲自走一趟。” “刚好,你灵素师兄也从东京递了消息回来,太子被佛门中人鼓动,想要在御前和他斗法。” “这几年,大相国寺、五台山清凉寺、嵩山少林寺都穿了一条裤子,暗地里没少给灵素使绊子。” “这一次御前斗法,也该好好敲打敲打这些和尚,让这些和尚清醒清醒了。” “这事既然都赶到一块去了,为师正好下山去活动活动筋骨。” “山上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王文卿闻言,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点头道:“那徒儿就祝师父一路顺风。” 叶千秋笑了笑,道:“行了,你去通知你延庆师兄,这一趟,让他跟着为师一起去。” 王文卿微微颔首,退了出去。 …… 擂鼓山。 景色清幽,地势也高。 叶千秋和段延庆走在擂鼓山上,如履平地。 二十年过去,段延庆如今也已经是年近古稀之人。 他的功力日渐深厚,不过离龙虎相会的大宗师之境,还差临门一脚。 段延庆一边走一边和叶千秋说道:“掌教,我可有些年头没有在外行走了。” “自从卸任了外务堂的事务,整日在山上修行,虽然清闲了不少,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过,时间久了,倒也习惯。” 叶千秋笑了笑,道:“你这人,就是闲不住,所以,这趟出来,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段延庆笑道:“那还得多谢掌教美意了。” 叶千秋道:“如今江湖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这一次咱们到擂鼓山来,只见文山一人即可,不用大张旗鼓。” 段延庆闻言,微微颔首,道:“掌教,这二十年,咱们已经渗透了大宋边军中七成以上的中层将官。” “辽人一旦南下,文山举起义军大旗,振臂一呼,定然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聚众数十万。” “如今朝堂上那位皇帝识人不明,蔡京等人打着绍述新法的旗号,无恶不作,搞得民怨四起。” “他本人向道,自称什么“教主道君皇帝”,但对于天下生民来说,着实不是一个好君王。” “辽人一旦南下,再有西夏、吐蕃牵制赵宋边军,辽军定是长驱直入,东京无险可守,无将可用,赵宋想不亡国都难。” 段延庆卸任外务堂堂主之前,就是神霄派对外情报的头子,所以,叶千秋的不少计划,根本没有瞒着段延庆。 对于段延庆来说,做起这些事来,简直是得心应手。 起初,段延庆还不太明白叶千秋的意图,但到后来,他就全都明白了。 二十年布局,图谋的是造反之事,图谋的是倾覆天下,再立新朝! 神霄派这二十年间,暗地里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神霄派的手早已经伸到了河朔、两浙、湖广,只不过侧重的地方不同而已。 段延庆如今每每想来,都觉得掌教的魄力和手段着实惊人。 一边将林灵素这个首席大弟子推到东京去,神霄派明面上看似和赵宋一家亲,但暗地里却是在紧锣密鼓的为图谋天下而做着一切准备。 神霄派这些年的财政支出的大头,不是用在了门派建设上,而是用在了暗中拉拢朝堂大臣,军中将领的身上。 所以,此次来擂鼓山,段延庆十分清楚叶千秋的意图,肯定是为了要叮嘱方文山下一步的计划。 天下乱象已显,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出现。 只待亮剑的那一刻。 叶千秋看了段延庆一眼,道:“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把你的那些话都给我憋在肚子里。” 段延庆闻言,急忙点头。 段延庆深知掌教的厉害,从他第一次见掌教到现在,已经快有五十个年头了,但掌教的模样还是和几十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世人都说掌教是活神仙,段延庆觉得是一点错都没有。 二人在擂鼓山上行了半个多时辰,来到一地。 但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 亭中有人把守,是丐帮的弟子。 看到叶千秋和段延庆后,急忙上前迎接。 段延庆递了不署名的帖子,一个年轻的丐帮弟子带着二人继续往山上行去。 叶千秋和段延庆久不出江湖,江湖上更新换代的很快,十年就是一代人,代代都有英才出。 叶千秋和段延庆都是十几二十年没有踏足江湖,江湖上虽然还有着他们的名头,但江湖上年轻一代,哪里还有人能认得他们二人。 更别说这年轻的丐帮弟子,如何能知道他眼中的年轻人就是名满天下,威震江湖的天下第一大宗师,有着陆地神仙之名的神霄派叶真人。 在那丐帮弟子的带领下,两人又行了一些时候,进了一个山谷。 只见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 在林间行了几步,便看到那林中有空地,林子中都是丐帮弟子,还有各路江湖群雄。 此时,那各路江湖群雄,正吵吵嚷嚷的,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叶千秋倒是能分辨的清楚,大概是那些江湖群雄在议论着江湖上的事。 叶千秋和段延庆就站在远处,静静看着。 这时,只见林中的人群突然让开了一条路,有丐帮弟子喊了一声,道:“方帮主到!” 下一刻,便见那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汉子,那汉子的双臂犹为粗壮,面容刚毅,神情之中充满着自信。 只见他一出现。 一群江湖人物,便急忙朝着那汉子拱手。 “方帮主好!” “方帮主幸会了!” 这人便是如今的丐帮帮主,方腊!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铁臂金刚”方十三! 第85章 九天困神大阵(万更求订阅!) 方腊一脸笑意的和各路江湖人物抱拳,打着招呼。 方腊一出场,便和各路群雄商议起了如何抵御契丹人南下。 方腊接掌丐帮帮主也已经有七年之久。 这些年,他带着丐帮的人在边关闯下了赫赫威名,不知道杀了多少异族仇寇。 所以,他此次召开英雄大会,召集各路江湖人物,商议抵御辽军一事,可谓是群雄响应。 一堆江湖人物商讨完了大事,方腊便悄悄退出了人群。 来到谷中的一处偏僻之地。 叶千秋已经在等着他。 方腊一见叶千秋,便朝着叶千秋行跪拜之礼。 “徒儿文山,拜见师尊。” 叶千秋抬手将方腊给扶起,道:“你如今是丐帮帮主,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方腊听了,摇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文山若无师尊教导,焉能有今日。” 叶千秋笑了笑,道:“行了,此次你召开英雄大会,召集中原群雄前往雁门关拒敌,你可想清楚了?” 方腊闻言,道:“师尊,此事,我已经考虑再三,雁门关我是非去不可。” “这些年,我的威望在丐帮之中虽然尚可,但是想要起事,还需要有更大的威名。” “辽军不日就要南下,我只要率众在雁门关,配合赵宋官军抵御一些时日,即便最后不敌,也可以全身而退。” “辽军一旦破关,我便立即回中原起事。”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这些年,为师让你暗中操练精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方腊闻言,道:“师尊放心,我若能定鼎天下,定然不忘师尊教诲,为天下数万万的贫苦百姓谋福祉。” 叶千秋笑了笑,道:“你是穷苦人家出身,应该知道这天下为什么会有丐帮的存在。” “只要你能牢记你的根在哪里,为师就很欣慰了。” 叶千秋和方腊的这一次见面不长,叶千秋无意在一帮江湖小辈的面前露脸。 他来擂鼓山,只不过是为了再见方腊一面,叮嘱他一些事。 如今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自然不会在擂鼓山久留。 叫上段延庆,二人便朝着东京去了。 …… 翌日午后,叶千秋和段延庆已经坐在了东京城的一家酒楼当中。 “说起来,这倒是我第三次入东京了。” “记得上一次到东京还是二十多年前。” “如今看起来,这东京城和二十多年前,倒是没什么区别。” “依旧是繁华如斯啊。” 叶千秋发出一声感慨。 段延庆坐在一旁,笑道:“掌教,咱们怎么不直接去神霄观?” 叶千秋摇了摇头,道:“御前斗法的日子是三日后。” “咱们若是去了神霄观,免不了被外面的人察觉,到时候别吓的那些和尚不敢赴约,那就不好玩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怎么能把这般人给吓退呢。” “咱们只要半道出场,露个脸,给灵素站个场子就行了。” 段延庆闻言,便明白了叶千秋的意思。 跟了掌教这么多年了,他对于掌教的行事风格也有些了解。 掌教这人做事,通常都是不按常理出牌,做两手准备。 这一次来东京,肯定是抱着收拾人的心态来的。 这些年,佛门之中,大相国寺、少林寺、清凉寺这三家可是联起手来,暗中对神霄派下了不少绊子。 在这东京城中,大相国寺就是打压神霄观的主力。 这一点,段延庆自然是清楚的很。 …… 政和六年,夏。 这是端王赵佶继位之后的第十六个年头。 赵佶自幼爱好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在书法绘画方面,更是表现出非凡的天赋。 他继位之后,更是对道门尊信不已,大建宫观,自称“教主道君皇帝”。 宫城之外,有一座天道殿,毗邻神霄观,便是赵佶令人修建的。 赵佶此刻正满心欢喜的坐在殿中,朝着一旁的太子赵恒说道:“恒儿,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太子赵恒面容白皙,年方十六,还不到弱冠之龄。 他和自己的父亲不一样,他喜好佛学,不喜道学。 自从他出生懂事起,便成天看到家里的人亲近那神霄观的观主元妙道人。 他总觉得那元妙道人的面具之下,隐藏的是一张极为丑恶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是对那神霄观主林灵素没有好感。 去年,他正式被册封为太子。 他被册封为太子之后,便更对那林灵素瞧不上眼。 再加上他经常去大相国寺礼佛,听大相国寺的观心大师说,那林灵素刚进京时,就是飞扬跋扈,不止和东京城里崇庆赌档的那些赌徒大打出手,还出手打死了几个人。 但是,因为先帝厚爱于他,竟然无人敢追究他的责任。 自从父皇继位之后,更是对林灵素宠信的很,有时候就是不理政务,也要到神霄观和林灵素谈玄。 这让赵恒更是将林灵素视作了等同六贼一般的奸人。 有这等贼道妖人在朝堂,祸害大宋江山。 他身为太子,又岂能坐视不理! “恒儿?” 赵佶见自家儿子在愣神,好似没听到自己的话一般,便又叫了他两声。 赵恒这下反应过来了,急忙道:“嗯?父皇你说什么?” 赵佶见状,不禁摇头,道:“恒儿,你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 赵恒闻言,回道:“让父皇担心了,孩儿无事,只是想到今日的御前斗法,不禁失了神。” 赵佶一听赵恒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他面露微笑,道:“恒儿,你且看着,元妙子道法高深,定然能胜出。” 赵恒闻言,却也没有反驳自己的老爹赵佶,他这一次可是有备而来。 不单单是请了大相国寺的高僧,还请了其他寺院的高僧。 而且,那嵩山少林寺的玄寂大师可是一位功力高深的大德高僧。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那位高僧的厉害。 那林灵素再厉害,也敌不过这么多位高僧,赵恒很有信心。 这一次,他定要让那妖道在父皇面前颜面扫地! 正在此时,只听得殿外的内侍一声高喝。 “神霄观元妙真人林灵素觐见!” “大相国寺观心大师,智清禅师,清凉寺神音大师、神山上人,嵩山少林寺玄寂大师,普渡寺道清大师,东林寺觉贤大师觐见!” 不多时,只见一个丰神俊朗,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道士带着两个年轻道士率先走进殿来。 朝着上首的赵佶欠身道:“臣林灵素参见陛下。” 赵佶笑着摆手道:“免礼,免礼,张都知,给元妙先生赐座。” 站在赵佶身后的张茂则给了身旁小太监一个眼神,小太监急匆匆的去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到一旁。 林灵素也没有客气,落座在一旁。 这时,又见一大堆和尚走进殿来。 这些和尚为首都是老僧,一个个看起来,最起码也都在七十岁往上,老一点的估计得有八十多。 不过,这些和尚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精神健硕,显然都是内功修到了极为高深地步之人。 站在赵佶身后的张茂则眉眼低垂,好似一个隐形人一般,寻常人不注意,还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一众老和尚一字排开,朝着赵佶双手合十,朝着赵佶见礼。 赵佶倒是没露出什么不喜之色,他虽然喜好道学,但还不至于对和尚厌恶,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御前斗法了。 这时,只见太子赵恒站起身来,朝着赵佶躬身道:“父皇,既然诸位禅师都已经到场,那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赵佶脸上露出笑来,道:“好,可以开始了。” 只见太子赵恒转过身去,往前走了几步,朝着殿中的一众老和尚和林灵素道:“今日,御前斗法,各位各凭本事,点到即止,不可伤人。” 紧接着,只见太子赵恒殿中的老和尚微微颔首。 只见其中一个身形矮小,双目烔烔有神,极具威严的老和尚站了出来,只见他朗声道:“老衲清凉寺神山,习武多年,本事平常,听闻神霄观林真人是神霄派叶真人的高徒,只是不知道林真人继承了叶真人的几分本事。” “还请赐教!” 林灵素站起身来,看向那神山上人,他坐镇东京神霄观二十年,自然知道这神山上人是何人。 此人与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的少林派前方丈玄慈并称「降龙」「伏虎」两罗汉,传说二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不过,玄慈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这神山上人又多修炼了二十多年,肯定是今非昔比。 不过,林灵素的脸上依旧平淡如水。 他坐镇东京神霄观二十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 神山可以算是他的老对手了。 不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交手。 林灵素看向神山,负手道:“神山上人,我敬你是武林宿老,让你三招。” “三招之后,我的双脚若是移动了半分,便算我输!” 神山上人闻言,面色一寒,冷哼一声。 “林真人的口气还真是不小!” 话音一落,神山上人却也不客气,直接朝着林灵素急速掠去,双掌探出,犹如双龙入海,声势隆隆,当真是刚猛至极。 坐在上首的赵佶看到这一幕,不禁赞叹一声,好本事。 他不曾想这等年岁的老僧身形居然如此迅猛,而且还能打出如此刚猛的掌法。 眼看着神山上人的双掌拍在了林灵素的身上,林灵素却是不躲不闪,硬生生的受了这双掌。 这下,连赵佶也为林灵素捏了一把汗。 下一刻,林灵素看着神山上人,笑眯眯的说道:“神山大师,一招了。” 神山眼中骇然,他这一掌,最起码用了七成的内力,此子居然能毫发无损! 神山上人不服输,突然变幻手势,又使出一记刚猛的指法。 林灵素依旧不闪不避,硬受了神山上人这一指,依旧毫发无伤! “大师,还要出第三招吗?” 林灵素看着神山上人,笑着说道。 神山上人面如死灰,冷哼一声,道:“老衲技不如人,认输了。” 说罢,神山上人退在了一旁,他着实想不通,为何他近七十年的内力尚且奈何不了这个不过三十五六岁的林灵素。 此子到底练的是什么功法? 神山上人站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 而太子赵恒看到这一幕,则是握紧了双手。 这时,林灵素朝着上首的赵佶说道:“陛下,如此斗法,岂不枯燥。” “这样,臣施个妙法,让陛下看得开心些。” 赵佶闻言,大喜道:“好,好!” 下一刻,只见林灵素朝着一旁的太监耳语一番,片刻后,便看到那太监端了一盆水上来。 林灵素道:“陛下,臣可以徒手让这盆水结冰,也可以让这盆水沸腾。” 赵佶一听,好奇不已。 下一刻,只见林灵素的手落在盆中,那盆中的水不过几个呼吸,便瞬间沸腾起来,犹如大火在下一般。 赵佶见状,大声叫好。 林灵素又伸出另一只手,放入盆中,数息过后,明明还沸腾的开水,居然直接结成了冰块! “好!” “太神了!” 赵佶见状是拍手称快! 太子赵恒的脸色很是难看,暗道一声,好个奸诈的妖道。 这时,他急忙躬身朝着赵佶道:“父皇,林真人此举不过雕虫小技尔,少林寺的玄寂大师,也通晓此法。” “玄寂大师,你可否将这盆冰块给融化成水?” 赵恒朝着玄寂看去。 玄寂面色平静,持手道:“老衲可以一试。” 话音落下,便见玄寂走到那盆前,一手朝着那盆中的冰块探去,片刻后,只见满盆的冰块尽数又化为了水。 赵佶看了,忍不住点头,道:“元妙先生和这位玄寂大师都是高人,暂且算个平手,不知诸位还有什么手段?” 这时,只见那少林方丈玄寂道:“还请陛下作壁上观,看老衲等和林真人斗法!” 赵佶兴致来了,笑道:“好!好!” 这时,玄寂持手看向林灵素,道:“林真人,我等枯木老朽,用了十年创出一道九天大阵,不知林真人可敢破阵?” 林灵素面色不变,正欲开口。 这时,却听得殿外传来一道平和的声音。 “玄寂,你们倒也真好意思,九个老和尚加起来快八百多岁的人了,居然有脸让贫道的徒儿破你们合九人之力所创的阵法。” “既然是你们以多欺少,以老欺少,那这九天大阵就由贫道来闯一闯如何?” 这声音落下,顿时引得殿中的一众老和尚侧目。 而站在赵佶身后的张茂则顿时抬起了头。 赵佶亦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朝着殿外望去。 太子赵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朝着殿外大声喝道:“是谁!” “天子当面,居然敢在御前藏头露尾!” “还不速速现身!” “呵呵,别急,别急,贫道这不是来了吗!” 随着这道话音落下。 只见那天道殿的门口,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道身影。 为首的正是一袭青袍,嘴角带笑的叶千秋。 跟在他身后的自然是段延庆。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林灵素看到叶千秋出现,一脸的惊喜,急忙上前去拜见叶千秋。 “什么!这就是……天下第一大宗师,陆地神仙,叶真人!” 太子赵恒看到林灵素朝着叶千秋拜倒,一脸的不敢相信。 上首的赵佶亦是一脸惊诧。 而殿中的那一众老和尚,尤其是少林寺方丈玄寂,脸色着实是有些难看。 “阿弥陀佛,原来是叶真人到了……叶真人,好久不见了……” 玄寂方丈朝着叶千秋微微颔首,持手道。 叶千秋看向玄寂,还有那一众老和尚,目光在其中一个灰袍老和尚的身上扫过。 此时,上首的赵佶已经忍不住站起来,一脸激动的朝着叶千秋道:“可是终南山的紫霄真人到了!” 叶千秋朝着赵佶微微一笑,道:“正是贫道。” 赵佶一听,大喜道:“朕早就听闻紫霄真人青春永驻,容颜不老,今日得见,方知传言不假,天下当真有真人这般的陆地仙神!” “紫霄真人久居终南山,护佑我大宋,今日到了东京,当真是天大的喜事。” 叶千秋笑了笑,道:“官家,贫道知晓佛门诸位高僧要和贫道的弟子御前斗法,怕贫道的弟子吃了亏,所以,特地前来助阵。” “还请官家先作壁上观,先让贫道试一试佛门诸位高僧的九天大阵。” 赵佶一听,哈哈一笑,道:“真人当真是直率的很,好,真人请自便!” 叶千秋能出现,赵佶欣喜的很,他倒是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 眼前的这位,可是这世上的唯一的陆地神仙。 他可不能怠慢了。 此时,只见叶千秋转过身去,看向一众老和尚,气定神闲的说道:“诸位,请布阵!” 叶千秋此话一落,那殿中九位老和尚围成了一圈,将叶千秋给围在了其中。 只见少林寺方丈玄寂面无表情的持手道:“叶真人功力独步天下,二十多年未见,想必已经更甚从前。” “不过,叶真人想必不知道,我等苦创的这九天大阵,又叫做……” “颠倒阴阳,逆乱五行,九天困神大阵!” “纵使是仙神,也可困得!” 第86章 佛本是道,天下无佛! “颠倒阴阳,逆乱五行?” “呵呵,玄寂,你佛门弟子所创大阵,怎么倒听起来和我道门神通颇有几分相似!” “正所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天道无常,无善无恶,无是无非。” “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 “佛法源于世间,不离世间,佛说佛法能了却人生疾苦解决生死的大问题,却无法可说。” “所谓菩提之道,亦是自然之道。” “道法自然,倒也可说一句佛本是道。” “如此看来,玄寂方丈和诸位佛门高僧,是早已经体悟了佛本是道的禅机。” “着实是可喜可贺啊。” 叶千秋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一众老和尚面色大变。 这一句“佛本是道”着实是在诛心之言! 玄寂着实没有想到叶千秋居然会揪住他们这套大阵的名字,来对他们进行反击。 斗法输了不要紧,还有再决输赢的时候。 但是,如果在经义道理上输了,那可就完了,这可是要动摇佛门根本的。 一句“佛本是道”,足以让他们这些年的苦修化为泡影! 此句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人人都会笑话他佛门无人,修来修去,最终还是要落在道之下。 大道三千,佛只是道的一种! 这让佛门中人如何能接受! 这是在动摇他佛门根基! 玄寂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叶千秋,不禁回想起了当年在终南山开山大典之上。 玄慈师兄也是被此人轻描淡写的逼死当场。 固然是玄慈师兄犯了佛门大忌,但若非叶千秋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玄慈师兄何至于自尽当场! 今日,此人又说出一句“佛本是道”,想要动摇佛门根基! 着实又可恨!又令人胆寒! 玄寂想要反驳,却是不知从何处反驳! 此时,坐在上首的赵佶都忍不住要叫好,这一句“佛本是道”太合乎他的心思了! 他本就是崇道向道之人,恨不得修道修成神仙,做皇帝什么的,哪里有修仙舒服。 若不是看到此刻气氛凝重,赵佶当场就要朝着叶千秋请教玄理。 当世唯一陆地仙神,果然不同凡响! 不同于皇帝赵佶的神采飞扬,暗自振奋。 太子赵恒可是脸都有些黑了。 斗法先论理,一句佛本是道,就已经在气势上先压了九个老和尚一头。 如果不能将这句佛本是道给反驳回去,赵恒可以预料到。 不管这九位高僧接下来和叶千秋的斗法是输是赢。 他们都已经是输了七成! 便是他们九人用大阵困死了叶千秋,依旧是不够看! 这四个字,太过凌厉! 赵恒都忍不住为九个老和尚担心,如此厉害的人物,只用一言,便要破这些老僧的佛心,这些老和尚能扛得住吗? 赵恒心里都有些打鼓。 他常听大相国寺的高僧讲佛法,自认为也是谈佛法的高手,此刻设身处地的去为九个老和尚着想,却是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这四个字! 九个老僧围着叶千秋,本来气势昂扬,但霎时间,形势翻转。 九人在气势上竟然有种被叶千秋一人压制的感觉! 好似不是他们九个包围了叶千秋一个,而是叶千秋一个人包围了他们九个一样! 气势之争,让清凉寺的神山上人,神音上人这两个武道高手的后背都忍不住泛起冷汗。 这种精神上的压制力,让他们这种在心灵修为上近乎于零的高僧都快要崩溃! 此时,只听得九名老僧中的一个灰袍老僧突然双手合十,持手道:“阿弥陀佛!” 此一声阿弥陀佛,顿时将在场的其他高僧身上的压力骤然减弱了大半。 紧接着,只见那灰袍老僧一脸淡然的说道。 “叶真人果然言辞锋利,深谙佛道之理。” “叶真人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师,世上仅有的陆地神仙,能走到叶真人这一步的,定然是对佛道两家的真意都参详甚久,知之于心。” “叶真人说佛本是道,其实倒也不算错。” “众生一切皆在道,诸佛、菩萨、圣贤、道人皆在道中。” “唯佛无漏、道中圆满、福慧具足,号两足尊。” “众生有漏自然不及,因业不同,善升恶降,生老病死,苦海轮回,芸芸众生。” “此道非彼道,道不是无。” “道本无名,佛本无名。”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佛可是道,道亦可是佛。”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关联,皆是相辅相成。” “佛本是道也好,道本是佛也好。” “佛在我心,我即是佛。” “无论他物,佛为佛,我为我,我为佛,佛为我。” “道也好、佛也罢,都是由最初的“根源”处,即“无”而来,道无名,佛无名,佛的存在是“道”的表现,万事万物的其中一“道”罢了。” “最初的“无”生道的时候,佛已经注定存在,佛的存在即是“一道”。” 这灰袍老僧说完这段话,顿时让众僧身上的压力全数消散。 叶千秋饶有兴趣的看向这位灰袍老僧。 这灰袍老僧一出口,先是恭维了他两声,紧接着看似是赞同了他的观点,但其实却是在反驳他的观点。 此人亦是精通佛道两家经义的人物,不然不会反应的如此之快,洞察出其中的玄机奥妙。 先前,他说一句佛本是道,不过是混肴视听,偷换概念,意图在斗法之前,让这些个老和尚的心中留下破绽。 但这灰袍老僧一番话,却是十分高明。 老僧这一番话只有一个意思,道佛并无高低,道是“无”,佛也是“无”。 道佛在后,“无”在前。 这番言语机锋,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够说出来的。 叶千秋朝着那灰袍老僧,道:“不知大师尊号?” 灰袍老僧持手,道:“叶真人当面,又岂敢称大师,老衲不过一介无名小僧罢了,佛本无名,我亦无名,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真人想叫我什么,便叫什么是了。” 这老僧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说起话来有气没力,但这话却是处处都是机锋。 若是常人,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三言两语便要被他带到沟里去。 但叶千秋是什么人,又岂能被这老和尚给带到沟里去。 要说这老和尚,看起来的确是岁数有些大了,但你要真说他有多少岁,还真看不出来。 说他有六七十岁,倒也可以,说他有八九十岁,倒也无妨。 先前叶千秋进殿之时,就已经感觉到了此僧的不简单。 如今看来,这老僧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叶千秋朝着这老僧微微一笑,道:“无名亦有名,有趣,有趣。” 此时,少林寺方丈玄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师叔替他们兜底,不然今日这一仗,他们还未出手便已经是败了。 也幸好天不绝少林。 当年玄慈师兄亡故之后,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威望可谓是跌到了谷底。 少林百年清誉几乎是毁于一旦。 玄寂继任少林方丈之后,着实可以说是殚精竭虑。 面对强横无比的天下第一大宗师,单凭少林寺根本无从抗衡,生怕哪天神霄派不高兴,就来找少林寺的麻烦。 玄寂便想到要群策群力,和大相国寺,清凉寺,普渡寺,东林寺联手,守望相助。 但仅仅是这样的话,依旧还不够,毕竟叶千秋实在是太恐怖了。 就在玄寂灰心丧气之时,藏经阁中的师叔出现了。 师叔功参造化,神功无双,寺中无人是他的对手。 在这之前,少林寺山下,居然无一人知晓,少林寺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宗师级别的存在。 玄寂欣喜至极,有了这位师叔坐镇少林寺,少林寺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底气。 这九天困神大阵,亦是由这位师叔主导,才能得以创下。 此次,御前斗法,他之所以有底气,能打击道门气焰,就是因为有这位师叔的存在。 现在师叔替他们扳回一城,当是要趁热打铁! 下一刻,玄寂当即抬手,大声喝道:“诸位师兄弟,布阵!” 其余八僧听到玄寂此言,顿时眼观鼻,鼻观心。 紧接着,只见九个老僧,各自持手,手中捏出不同的法印。 霎时间,一股磅礴的内气波动,从九个和尚的身上升腾而起。 下一刻,九个老僧突然从口中同时念出一个字! “卍!!” 而与此同时,只见那灰衣老僧口中低声念道。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灰衣老僧第一句话刚刚出现,就让在大殿之中的人心头猛然一震。 皇帝赵佶、太子赵恒心头一下子空灵无比,好似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了一般。 而站在赵佶身后的那张茂则则是冷哼一声。 紧接着,灰衣老僧的第二句话一出。 皇帝赵佶、太子赵恒眼前好似出现了数十个灰衣老僧一般。 二人恍然未觉,竟然还嘴角带笑。 此时,大殿之中的林灵素亦是冷笑,低声道:“当真是不知死活。” 站在林灵素身旁的段延庆面色沉静,道:“这老和尚已经是宗师之境,想不到少林寺还有这样的人物。” “我等仅仅只是受到余波而已,掌教在阵中,受到的冲击不可想象。” 至于殿中其他的小太监,个个脸上都变得庄重不已,好似大佛附身一般。 叶千秋身处其中,当九个和尚同时出声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一股强横的精神力量,从那老僧的身上升起。 当那老僧念出那四句佛偈之后,叶千秋便感觉到了九个和尚好似融为了一体,周遭气机全部被这九人给弥漫,九个和尚身上泛起巨大的压迫之势,朝着他侵袭而来! 这股压迫之势,犹如那一重又一重的浪花一般,滚滚不尽,滔滔不绝! “这阵法,倒着实有些门道!” 下一刻,在大殿之中。 只看到那九个老僧突然身形变幻,九个老僧的身影已然不分彼此。 好似九个人在不停的交换位置,不停的晃动身躯,一切都快到了极点! 那一道道残影绕成了一个大圈,好似有无数人在奔腾一般。 叶千秋站在其中,一动不动。 “幻术?” “有点意思。” 据叶千秋所知,天龙世界,根本没有关于精神世界的武学。 想不到这二十年不下山,佛门的和尚居然能搞出一门这种攻击精神世界的阵法。 叶千秋看向那灰衣老僧,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此僧才是这套阵法的关键。 这老和尚莫非就是少林寺的那个扫地僧? 不过,任你是谁,这点把戏根本不够看! 这时,那阵中的灰衣老僧看到叶千秋神色依旧清明,不禁加快了语速,来来回回的就念叨那几句话。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那灰衣老僧一人在念,后来,变成了九个和尚一起在念。 九道声音好似化作了一道声音。 落在殿中其他人的耳中,犹如洪钟大吕,犹如大佛高坐在莲台之上诵经,普度众生! “想要超度贫道?” 叶千秋顿时明白了这些和尚的意图。 这九人合力,利用音攻之术,借助狮子吼的内功,对他发起了精神攻击,如果是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高僧的佛音。 这种直指人精神心灵的音攻之术,倒是厉害。 可惜,叶千秋早已经天人合一,这种层次的音攻,对于他来说,不过尔尔,和蚊子嗡嗡作响没什么区别。 不过,便是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的久了,也是让人烦躁的紧。 “如果你们只有这点本事,那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忽然,只听得叶千秋爆喝一声。 “吒!” 这一声爆喝,让除了那灰衣老僧之外的八个老和尚的身形都直接不稳。 这一声“吒”字蕴含着至高无上的圣威,是万邪、诸恶的克星,有着不可匹敌的力量。 破这区区音攻之法,不在话下! 九个老和尚的身形重新显现出来。 他们依旧双手合十,眉眼低垂,好似根本没有动弹过一般! 而这一声“吒”也让大殿之中陷入佛音的皇帝赵佶、太子赵恒,还有那一众太监内侍都清醒了过来。 皇帝赵佶摇了摇头,捏了捏眉心,倒也没察觉什么。 只是说道:“这些老和尚念的佛咒有些烦人。” 一旁的太子赵恒听了,也不好说什么。 他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只觉这佛音颇有点化众生的感觉。 这时,只听得灰衣老僧嘴中又变幻了咒语。 “南无三满哆……没驮喃唵……度鲁度鲁……地尾婆娑柯……” “佛掌八识千年忏,大观自在万道开!” 灰衣老僧这一道道声音传了出来,好似舌灿莲花一般,令人耳中只剩下这佛音。 叶千秋看到灰衣老僧居然还死性不改,当即又是一声爆喝。 “天地无痕,神霄九重,急急律令,如掣玄黄,浩然一气,千里圣光,乾坤逆转,擘分阴阳!” “吒!” 而随着叶千秋的这一声爆喝。 九个老和尚,除了灰衣老僧之外,八个老和尚顿时身形摇晃,差点当场倒下! 但都是口中狂吐鲜血,面色发白! 这时,只见那处在阵眼位置的灰袍老僧疾呼一声。 “天象动!” “地藏行!” “人海通!” 随着灰袍老僧话音落下,只见灰袍老僧和其他两个老和尚同时朝着叶千秋出手! 三个老僧分别攻向叶千秋的三个方位。 其余六名老僧顿时将包围圈给缩了起来。 只见那三名老僧双掌袭来,三股不同的气劲分别隔空而至! 叶千秋浑身气劲暴涨! 却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三名老僧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朝着叶千秋的身上轰去。 叶千秋毫无变化,一脸的轻松写意。 下一刻,只听得玄寂一声大喝! “一起上了!” 只见站在外面的六个高僧手掌搭在了那三名老僧的背上。 集结九僧之力,要和叶千秋一决高下! 九个老僧都知道,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单纯凭借招式的精妙根本不足以胜过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大宗师。 他们所创的这套九天困神大阵,相当于九九八十一位当世一流高手同时出手! 集结九人之力,无限提高了他们的上限! 这等阵法,堪称少林寺自从创寺以来的第一大阵! 比起十八铜人阵,达摩二十四罗汉阵,一百零八罗汉阵,一千零八沙弥大阵那种只能用于群殴的阵法,这九天困神大阵不知要高明了多少了! 少林寺以前的阵法,很少用来对付不到十人以下的,更遑论用来对付一人了。 少林寺的那些阵法阵势太大,目标愈少,反而愈是碍手碍脚。 这九天困神大阵,就是少林寺和尚为了对付叶千秋,联合大相国寺,清凉寺,普渡寺,东林寺才创出的绝世阵法。 如果不是叶千秋的横空出世,不是叶千秋以一人之力横压少林,将整个道门的影响力拔高了太多,让佛门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 佛门的这几家高僧根本不会合力去创这一套大阵。 天道殿中,所有人都静气摒息。 这等惊世大战,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这九个老和尚,都是当世一流水准以上。 甚至还有灰袍老僧这等大宗师隐藏其中。 九人合力还有阵法的加持,所爆发出来的威力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 站在赵佶身后的张茂则身体紧绷着,随时都准备出手护佑皇帝赵佶和太子赵恒。 这种层次的大战,纵使是张茂则也没有见过。 他历经五朝,如今是五朝老臣! 可谓是见多识广。 但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一流高手合力出手对付同一个人。 他早已经于十五年前成功踏入了龙虎交汇的层次。 如果当年没有叶千秋的指点,他恐怕早已经化为了枯骨。 他深知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大宗师的叶千秋有多么恐怖。 即便是以他现在的境界,他看到叶千秋,依旧感觉叶千秋站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座高山! 如今,九大佛门高僧围攻叶千秋,但凡有一个差池。 这十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劲,就有可能重伤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别说是赵佶和赵恒这种身上根本没有半点功力的普通人,就是真有些功力的太监内侍,也难以在这种层次的气劲之下幸免。 好在,目前的情况看起来还是可以控制的。 大殿之中,并没有多余的气劲朝着四周喷散而出。 此时,站在一旁的林灵素和段延庆低声说道:“这九个老和尚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段延庆道:“佛门的实力不可小觑啊。” 林灵素微微颔首,他自然能看出这九天困神大阵的厉害。 如果他陷入了此阵当中,根本做不到像师尊这么轻松,恐怕坚持不到一刻钟就要败下阵来。 今日若非师尊出现,说不准还要真着了这些老和尚的道儿。 很显然,之前他们和自己斗法比武,都只是小试牛刀,甚至让神山上人败在自己手中,亦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好被他们引入这大阵之中。 这大阵着实厉害,那幻术佛音,他也抵挡不住,除非他能在那幻术神音之前用出神霄天雷,才有可能先发制敌! 那玄寂祭出九天困神大阵,就是为了在皇帝面前灭他的威风,打压道门,打压神霄派! 谁不知道当今天下道门以神霄为首! 而他则是东京神霄观观主,也是神霄派在朝廷的代言人。 这次御前斗法,这群老和尚估计是预谋已久。 就是为了用这大阵将他给镇压,甚至是想要毁掉他的修为! 他们或许不敢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废了自己的修为,那和杀了自己没什么区别! 这帮老和尚当真是其心可诛啊! 如果玄寂和尚能听到林灵素的这心声,定然要对林灵素道一声,恭喜你猜对了! 自从二十年前,林灵素进驻东京,接掌神霄观观主后,很快引起了大相国寺的注意。 大相国寺观心大师立马召集清凉寺神山、神音上人,嵩山少林寺玄寂大师,普渡寺道清大师,东林寺觉贤大师到东京碰头。 彼时,叶千秋以一己之力横压当世,在雁门关外拒敌辽军十万,斩辽帝耶律洪基,不止是在民间,在皇室亦是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眼看着道长佛消。 这一众佛门高僧又岂能坐视不理。 玄寂深知,若论单打独斗,这世上恐怕已经没有人能及得上神霄派叶千秋。 唯有集合众人之力,才有机会抗衡。 所以,在扫地僧的牵头之下,他们用了十年苦功,创出了这套九天困神大阵,其实原本就是奔着叶千秋去的。 只是,他们深知叶千秋的厉害,所以,才打算先拿林灵素开刀,试一试这九天困神大阵的威力。 如果有可能,最好是先把林灵素给废了! 杀了林灵素可能引起神霄派的疯狂报复,但只是将林灵素废了,可以有很多借口,神霄派未必敢和佛门开战。 这二十多年,眼看着道门的力量越来越强,将原本属于佛门的一些资源全部给拿了过去。 这对于大相国寺这种皇家寺院来说,根本是不能容忍的。 现在的大相国寺,早已经是门庭冷落。 神霄观才是人们眼中的皇家道院,至于大相国寺,谁还记得呢? 他们苦心经营十几二十年,千辛万苦的将太子赵恒拉拢到佛门这一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集合佛门众僧之力,将道门气焰给打压下去。 但是,让玄寂等人没想到的是。 叶千秋会突然出现在天道殿! 这着实让玄寂等人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叶千秋已经在终南山上呆了二十多年,有传言称,叶千秋这二十多年一直都在终南山闭关,派中事务早就是神霄派的文字辈弟子在管理。 玄寂等人根本没想到叶千秋会到东京。 但叶千秋就是出现了! 此时,灰衣老僧作为主阵之人,已经是尽全力出手。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叶千秋的实力居然深不可测到了这般程度! 纵使他们已经是将这套阵法的威力给施展到了极致! 但是,被他们九人合围的叶千秋似乎看起来还是没有任何溃败的迹象! 灰衣老僧此刻心头只出现了四个字。 大海无量! 这天下第一大宗师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不禁想起了当年在少林寺外,他第一次隔空感觉到叶千秋的存在之时,心中的惊愕之意。 当年,叶千秋以一人之力败尽少林寺六大高僧。 他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就没有出手。 本来以为,二十多年过去,他的修为也已经有了长足的长进,他还研究出了九天困神大阵这样的阵法,自信世间无人可以破掉这座大阵。 如今看来,着实是他小觑了天下英雄。 叶千秋,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物。 他的名号已经在江湖上响彻了数十年之久。 人们或许只记得叶千秋是终南山上的老神仙,是拒十万辽兵于雁门关的陆地仙神。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关心叶千秋到底从何而来。 但是灰衣老僧却是知道,叶千秋,应该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那个地方,就是长春不老谷! 也唯有从长春不老谷中走出来的人,才能有这般神功造诣。 这数百年来,叶千秋应该是第二个从长春不老谷走出来的人。 上一个从长春不老谷走出来的,还是逍遥子! 长春不老谷中有神书的传说,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听说过,但是他却是没有相信。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从那里走出来的逍遥子,他才确定了长春不老谷的确有神书。 他这一生,只败过两次,看来今天,是要败第三次了! 想到这里,灰衣老僧气势猛然再升! 只见他低喝一声,劲风再起! 就在这时,只见叶千秋身上的气势也突然暴涨了三分,他的双眼朝着清凉寺的神山、神音两个老和尚看去。 双目如电! 雷霆如威! 清凉寺的神山、神音两个老和尚顿时如遭雷击。 霎时间,吐出一大口血来。 二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九人成阵,一旦有了缺口,这阵法的威力自然大减! 下一刻,只见殿中突然化出了六个叶千秋的身影。 嘭!嘭!嘭!嘭!嘭!嘭! 连着六声闷哼╭(╯╰)╮! 大相国寺观心大师,智清禅师,嵩山少林寺玄寂大师,玄因大师,普渡寺道清大师,东林寺觉贤大师。 全部倒地! 唯有那灰袍老僧还站着! 他的双手颤抖着,双臂垂落下来。 此时,灰袍老僧的嘴角也已经有一丝鲜血溢出! 只见灰袍老僧朝着叶千秋缓缓说道:“阿弥陀佛,叶真人功参造化,着实厉害无比!” “此一仗,我等败的心服口服!” “叶真人心存慈悲仁善之念,对我等手下留情,不愧为道门领袖。” “惭愧,惭愧。” “我等修佛数载,终究是没有将这争胜斗勇之心完全给抛却了啊。” 叶千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八位佛门高僧,又看了看那还能站着的灰袍老僧,朗声道。 “武学之道,没有止境。” “诸位能创出此等大阵来,倒也是了得。” “最开始的那一招幻术还不错,但还差点意思,你们可以朝着这个方向仔细研究研究。” “武学之道,由内而外,内在的精神,往往要比外在的功力,还要更有奇效。” “无论是修佛还是修道,皆是如此。” “大和尚,你觉得呢?” 躺在地上的八个老和尚,面上神色各异。 玄寂和尚面色苍白,只觉少林寺的脸又丢大发了。 此时,灰袍老僧微微躬身,道:“多谢叶真人指点。” 灰袍老僧的双臂已经抬不起来了,他方才拼尽全力,此刻双臂之中,却已经是经脉尽断了。 但比起倒在地下的那八个老和尚,灰袍老僧的状态又不知好了多少。 那八个老和尚此刻俨然都已经受了重伤,功力丧失了大半,此生能不能恢复还是两说。 这也就是叶千秋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不然,这些和尚全得变成残废。 叶千秋摆了摆手,道:“指点谈不上,只是贫道想告诉你们一句,如果你们想找贫道的麻烦,只管上终南山来,朝着贫道的徒儿下手算是怎么回事?” “今日,若非贫道在场,倒下的可就是贫道的徒儿了。” “尔等也是修行多年的高僧,如此行事,未免也太过了。” 玄寂和尚闻言,摆着一张臭脸,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我等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叶千秋看了一眼那死鸭子嘴硬的玄寂和尚,也不理会他。 而是回头看向早已经望眼欲穿的皇帝赵佶,道:“陛下,贫道已经破了这九位佛门高僧的大阵。” “陛下可以判定胜负了。” 赵佶连忙道:“对对对,真人说的对,胜负自然是一目了然。” “此番斗法论武,当真是精彩的很。” “紫霄真人,此番斗法前,朕曾经说过,若是神霄观赢了,朕定然封赏神霄观。” “真人有何想要的,尽管和朕说来,只要是朕能办到的,朕一定满足真人的要求。” 叶千秋笑了笑,道:“多谢陛下美意,不过神霄观观主既然是贫道的徒儿灵素,自然也该封赏他才对。” 赵佶听了,哈哈一笑,道:“都一样,都一样。” “元妙先生,那你来说,你有什么想要朕封赏的。” 只见林灵素朝前走了两步,朝着赵佶拱手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佶抬手道:“尽管说来便是。” 林灵素闻言,当即朗声道:“今日御前斗法,若非我师尊来的及时,今日臣定要被这些和尚所害。” 赵佶一听,道:“哦?元妙先生为何这般说?” 林灵素冷声道:“敢问陛下,先前听到那和尚念经之时,是不是感觉到了头脑发胀。” 赵佶听了,细细一想,的确感觉到刚刚听到老和尚念经的时候,头脑有些不太清醒。 但赵佶以为是自己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和那位师师姑娘琴瑟合鸣,太过劳累的缘故。 此时,林灵素这么一说,赵佶便道:“朕刚刚的确有些不适。” 一旁的赵恒听到这里,脸色微变,已经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妙。 这时,只听得林灵素看着那殿中的九个老和尚厉声道。 “此九人居心叵测,陛下之所以头脑发胀,便是因为那老和尚所念的经文,乃是只指人精神的佛音,如果是臣身在其中,即便是不死,也要活生生被震成白痴!” “这九个和尚蛊惑太子,唆使太子促成此次御前斗法,本就目的不纯,其心可诛。” “天子当面,居然敢用此魔音!” “简直是放肆至极!” “释教害道,害的不止是臣,更是想害天子,此九人目无君上!着实当杀!” “陛下当面!他们亦敢如此当面做法!” “释教其心可诛!假以时日,必成祸端,不如灭之!” 林灵素字字珠玑,厉声而喝! 这一声声厉喝,让太子赵恒的一颗心是跌到了谷底! 皇帝赵佶的脸色此刻也有些变了。 太子赵恒当即跪倒在赵佶面前,朝着赵佶说道:“父皇,林真人所言着实是言过其实!” “这一众高僧,皆是有德高僧,他们又岂会藐视君上,不敬天子!” “佛音梵唱,本就如此,对人无害,有的只是益处啊!” “这一众高僧也没有蛊惑孩儿。” “只是孩儿自幼喜佛,想要让父皇瞧一瞧佛门也有大德,也有妙法。” “父皇,这世上,不该是只有道门啊。” “还请父皇明察!” 太子赵恒,此刻也不敢控诉神霄派的不是,更不敢说林灵素的不是,生怕引来更大的反击。 他现在只求父皇别听信林灵素谗言,震怒之下,将这一众高僧给砍了。 此时,躺在殿中的那八名老和尚,面色个个都不太好看,他们此刻身受重伤,无力反驳,只能是听着林灵素控诉他们的罪过。 灰衣老僧微微一叹,道:“天子乃圣明天子,我等岂会对天子不敬。” 赵佶听了,微微颔首,不禁看向一旁的叶千秋,询问道:“紫霄真人,你看这……” 叶千秋笑了笑,道:“这几个大和尚出手的确有些不分轻重,但还不至于死罪,我神霄派之人岂能没有容人之量。” 赵佶一听,笑道:“紫霄真人当真胸怀宽广,朕倒是和紫霄真人一个看法。” “这些和尚虽然大胆了些,但着实也不至于死罪,朕这不是还好好的嘛。” “朕还不至于因为这几个和尚的过错,就将释教给灭了,那显得朕太小心眼了。” 一旁的林灵素显然不打算放过这帮老和尚,只见他朗声道。 “陛下和师尊都是宅心仁厚之人。” “然释教虽不可灭,但臣觉得合该改正!” “臣觉得我师尊之言,佛本是道,乃是大道至理!” “释教既然在中土传教,理当尊奉天子,顺应天命。” “如今,天子乃是教主道君皇帝,释教理当尊奉天子。” “既然佛本是道,那自然可将天下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为尊者,和尚改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 “从此,天下无佛!” “陛下领道门教主道君皇帝之位,也是名副其实,不然有这释教之徒在,陛下这教主道君皇帝,亦是统领不了这释教之人。” “改释为道,此为古往今来,前所未有之大功绩!” “当显陛下教主道君皇帝之威德!来日陛下定可证长生大道!” “陛下来日位列天班,亦是统领天下道门的教主道君皇帝!” 林灵素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大殿之中的众人震惊无比。 尤其是那躺在地上的八个老和尚,少林寺的方丈玄寂忍不住喝道:“荒谬!” “简直是荒谬至极!” 灰衣老僧听到此言,亦是有些错愕,两眼看着林灵素,一时无言。 皇帝赵佶听到这话,眼睛却是一亮,不禁站起身来,左右徘徊,来回搓着手,一脸的兴奋。 林灵素这话可是戳到了他的嗨点了。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个福气能修得长生,但不代表他不想啊! 如果改释为道,说不定能让天上的神仙看到自己求仙道的诚心,此事可以为之啊! 赵佶又忍不住看向那一旁一脸笑意的叶千秋,不说别的,这位紫霄真人护佑大宋,乃是陆地仙神之流,说不定能上达天听,沟通上天。 改释为道,来日定然能通晓上天。 想到这里,赵佶当即大手一挥,道:“元妙先生此言,当真是深得朕心。” “此事……朕准了!” 赵佶此言一出,八个老和尚顿时眼前一黑。 太子赵恒更是疾呼道:“父皇,万万不可啊!” 第87章 以死名志,剑魔独孤(5000) 天道殿中。 太子赵恒凄厉的呼喊声,让皇帝赵佶微微蹙眉。 “恒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难道你觉得朕不能做这教主道君皇帝吗?” “元妙先生改释为道,是为天下计!” “更是为社稷计!” “此事,朕心意已决,无须多言。” “释教本就是由西土传入中土,我中华上国,统御万物,朕为君父,这些和尚冒犯于朕,朕没有治这些和尚的罪过,让他们改释为道,给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难道不可以吗?” 赵佶这话,又带了三分皇帝的威严。 太子赵恒听到赵佶这话,便知道他的这位父皇已经是彻底被林灵素这个妖道的话给说服了。 这谄媚之人,着实太过可恨了! 太子赵恒无力的垂下脑袋,能够保全这九名高僧的性命已然是不易了。 罢了,罢了,要隐忍,要隐忍,待来日…… “父皇所言……甚是……” 赵佶听到太子赵恒这话,面上露出笑意来。 而此时,躺在殿中的那八名老僧已然尽数坐在地上。 他们盘膝而坐,面色苍白,双手合十。 如同大相国寺观心大师,智清禅师,这等修佛修了一辈子的老顽固,此刻已经是心神大乱。 观心大师悲戚道:“老衲自幼修佛,供奉佛祖数十年,岂能改投他门!” “佛祖便是佛祖,岂能为天尊!” “今日,老衲愿以死名志!” 话音落下,只见身受重伤的观心大师直接奋力而起,朝着那殿中的大柱上撞了过去。 嘭! 只见观心大师以头撞柱,本就身受重伤的他,登时命丧当场! 赵佶见状,顿时面色难看的紧。 这时,叶千秋看着那坐在地上的七个老和尚个个面如死灰,好似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 再看赵佶似乎因为观心的自决,有些动摇。 叶千秋朗声道:“道家以命宗立教,故详言命,而略言性。” “释氏以性宗立教,故详言性,而略言命。” “性命本不相离,道释本无二致。” “彼佛门释迦生于西土,亦得金丹之道。” “性命兼修,是为最上乘法,故号曰金仙。” “有诗云:六年雪岭为何因,只为调和气与神。一百刻中为一息,方知大道是全身。” “禅宗祖师达摩面壁九年,方超内院;世尊冥心六载,始出樊笼。” “以此知,释迦亦是性命兼修。” “其定中出阴神,乃二乘坐禅之法,奈何其神属阴,宅舍难固,不免常用迁徙。一念差误,则透灵别壳异胎,安能成佛?” “此不过是我道门第五等鬼仙而已,其鬼仙者,五仙之下也,阴中超脱,神像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入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夺舍而已。” “其修持之人,也不悟大道,而欲于速成,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以出阴神,乃清灵之鬼,非纯阳之仙。” “以其一志,阴灵不散,故曰鬼仙。” “虽曰仙,其实不过是鬼罢了,故神仙不取。” “释迦亦云:惟以佛乘得灭度,无有余乘。又曰:世间无有二乘得灭度,惟一佛乘得灭度尔。” “释迦之不取二乘,即我教之不取鬼仙也。奈何人之根器、分量不同,所以释氏说‘三乘之法’;道家分‘五等仙’、三千六百旁门法也。” “妙法三千六百门,学人各执一为根。岂知些子神仙诀,不在三千六百门。” “此正释迦所谓‘惟一佛乘得灭度’之意。” “改释为道,方为正理,诸位也无需气恼,当知这其中关联。” 叶千秋这一大篇论述下来,顿时让皇帝赵佶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什么是高道,这就是高道! 紫霄真人当真是厉害,改释为道,亦能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无话可说。 太子赵恒听着叶千秋那一番高谈阔论,虽然他心向佛门,却也不得不说,此番道理,当真是有理有据。 太子赵恒这才明白过来。 林灵素比起这紫霄真人来,道行还是要差上不少。 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这下,可是连改释为道的依据都有了。 清凉寺神音大师、神山上人,嵩山少林寺玄寂大师,普渡寺道清大师,东林寺觉贤大师,听到叶千秋此言,个个瞪大了双眼。 玄寂大师双手颤抖,此时,他已经知道,改释为道一事,恐怕无力回天了! “好好好!” “紫霄真人一番言语,当真是让朕犹如茅塞顿开。” “张都知,立即拟旨,传令中枢,从今日起,改释为道!” “将天下间的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为尊者,和尚改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 “违者,发配边疆!” 赵佶这一番话,算是彻底将改释为道板上钉钉。 张茂则在赵佶身后应了一声。 殿中的灰衣老僧微微一叹,却是没有多言。 其余七名老僧看到灰衣老僧没有说话,便也不再言语。 今日御前斗法,赵佶十分满意,虽然死了个老和尚,但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赵佶和叶千秋、林灵素回到隔壁的神霄观中,谈玄三日,喜不自胜,自觉自己真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明之君。 赵佶向叶千秋讨教延年益寿之法,叶千秋依旧是把当年传给宋哲宗赵煦的那套吐纳法子传给赵佶。 赵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欣然收下。 改释为道的旨意正式下达之后。 大宋疆土之内,所有的和尚庙都遭了殃,胆敢有不遵圣旨的,通通被官府的人以强力手段镇压,该发配的发配,该流放的流放。 少林寺作为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地方,此刻却是没有激烈的反抗出现。 自少林寺方丈玄寂以下,少林寺全寺僧人尽数换上了道袍,不过改佛寺为宫观一事,由于工程浩大,一时没有开展起来。 但饶是如此,依旧是让天下震惊! 一时间,提出改释为道的林灵素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有人说他是蛊惑君主的妖道,有人说他是刚毅直言的忠臣。 林灵素对这些毫不在意。 神霄观中,林灵素念着一首由常德府文殊寺一个叫释心道的老和尚所作的诗文,反倒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祖意西来事,今朝特地新。” “昔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 “鹤氅披银褐,头包蕉叶巾。” “林泉无事客,两度受君恩。” “师尊,这诗作的还真一般。” 林灵素朝着一旁的叶千秋说道。 叶千秋笑道:“如今天下大变,恐怕这改释为道的事也延续不了多久。” “权且算是给佛门的一次教训,让他们以后都夹着点尾巴。” 林灵素闻言,顿时了然,道:“师尊放心,徒儿晓得轻重。”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皇帝迷恋李师师,不理朝务,六贼乱政,如今辽国大军已经在南下的途中。” “西夏、吐蕃,都已经在调动兵马。” “迟则三个月,短则一个月,赵宋必定是三面受敌。” 林灵素一脸肃容,道:“师尊,我明白了。” 叶千秋将林灵素安插到东京来,收集东京城的消息,这些年叶千秋的布局,林灵素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的。 叶千秋没有再多言,叮嘱林灵素一声小心行事之后,便直接和段延庆离开了东京城,朝着东京城外的独孤家的庄子上行去。 自从二十年前,独孤灵笙跟着林灵素一起下山,回到了东京之后,便一直被外派。 起初,在河朔一带,用了不到一年光景,就闯下了赫赫威名。 一年后,独孤灵笙二十岁,一人孤身去了雁门关,助雁门将士镇守边关。 如今,多年过去。 独孤灵笙已经是天下享誉盛名已久的“剑魔”! 独孤灵笙在边关厮杀多年,练成了天下无双的剑法。 单单是一门独孤九剑,就在边关闯下了赫赫威名。 独孤灵笙纵横江湖二十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少有敌手。 如今的中原江湖,人人都敬仰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剑魔”独孤灵笙算一个。 丐帮帮主方腊算一个。 正所谓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 独孤灵笙名震江湖之后,独孤家所在的庄子,也自然成了江湖群豪时常汇聚的地方。 五年前,独孤灵笙的父亲独孤老爷去世,独孤家正式交到了独孤灵笙的手中。 自从独孤老爷去世之后,独孤灵笙便很少外出,这五年来一直都是在家中陪伴老母。 这一日,独孤灵笙正在园中观看着池塘中的鱼儿,思虑着一门游龙剑法。 他这一生忠爱于剑,多年边关厮杀,让他对于剑法的运用有了极为深刻的理解。 在他眼中,万事万物皆有剑意。 这池塘中的鲤鱼戏水,亦是可融于剑法之中。 就在这时,园子外突然闯进来一个八九岁的少年,那少年蹬蹬蹬的跑了进来,朝着独孤灵笙喊道:“爹爹,爹爹,太师父(太”是“辈分+1”,这个称呼等于“师祖”)来了,太师父来了。” 独孤灵笙听到自家儿子突然跑进来说太师父来了,不禁笑道:“乾儿,你太师父远在终南山,岂会到咱家来,你又顽皮了。” 这少年,是独孤灵笙的独子,独孤乾。 独孤乾摇头道:“不是啊,爹,太师父真的来了……” 独孤灵笙正要说些什么。 却见园子口处,两道身影悄然出现。 为首的不是师父叶千秋又是谁。 “师父,段师兄,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独孤灵笙见状,一脸的惊讶,当即朝着叶千秋和段延庆大步行去。 “哈哈,难道灵笙你不欢迎为师到你独孤堡来做客吗?” 叶千秋爽朗的笑道。 “弟子独孤灵笙见过师父,见过段师兄。” 独孤灵笙拜倒在叶千秋身前。 叶千秋将独孤灵笙扶起,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沉稳大气的中年汉子,不禁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独孤灵笙的时候,独孤灵笙还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 如今,他满脸的风霜,已然是名满天下的“剑魔”。 还真是韶华易逝,岁月不饶人啊。 独孤灵笙在剑道上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若论战阵厮杀,临阵对敌,机巧应变,独孤灵笙算是他五个真传弟子当中最了得的一个。 但是独孤灵笙也有短板,就是在内功上的修为,远远不及林灵素这等专修内功之人。 林灵素和独孤灵笙岁数相仿,如今却已经踏入了龙虎相会的宗师之境。 林灵素继承的是神霄五雷正法,独孤灵笙走的是剑术专精,二人各有千秋。 独孤灵笙修炼的内功功法是神霄内功心法之中,最中正平和的一门,唤作《紫霄神功》。 这门内功前期见效慢,但越是到老,功力便越发深厚。 “师父说笑了,徒儿倒是真盼着师父能在独孤堡住上个三年五载的,可是您老人家也不愿意啊。” 独孤灵笙从旁说道。 叶千秋笑了笑,朝着不远处的独孤乾招手,道:“乾儿,过来,让太师父看看你长高了没有。” 独孤灵笙在十年前结婚,妻子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书香门第,富贵人家的独女,这门亲事是独孤灵笙的老爹给定下的。 独孤灵笙倒也没有抗拒,没有出现什么一言不合就逃婚的戏码。 只不过,刚刚结婚的那两年,独孤灵笙还时常往边境跑,时常在江湖上走动,和妻子聚少离多。 不过,二人结婚的第三年,还是生下了孩子,便是这独孤乾。 独孤乾五岁的时候,独孤灵笙曾经带着妻儿前往终南山拜谒过叶千秋。 所以,独孤乾能认得叶千秋这个太师父。 独孤乾倒也不扭捏,走到叶千秋身旁,和叶千秋说道:“太师父,我过几年就能长的和爹爹一般高大了。” 叶千秋听了,不禁摇头失笑。 独孤灵笙知道师父和师兄突然登门,定然有要事,所以,便让独孤乾自己先玩去。 独孤灵笙请叶千秋和段延庆在园子里的凉亭中坐下。 “师父,您这次下山是?” 独孤灵笙看向叶千秋,询问道。 叶千秋道:“灵笙啊,你在边关历练多年,你应当知晓辽国这些年是在韬光养晦。” “耶律明利用西夏、吐蕃,不停的消耗赵宋国力。” “如今,辽国后方的大患女真已经被平复,辽国大军此刻已经到了雁门关了。” “二十多年前,为师为了中原百姓不受战火侵袭,取了耶律洪基的性命。” “如今,辽军卷土重来,气势汹汹。” “赵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独孤灵笙闻言,不禁说道:“师父是要带着徒儿再去雁门关吗?” “徒儿听闻前些日子,丐帮帮主方腊广邀天下群雄,在擂鼓山召开英雄大会,就是为了商议抵抗辽军一事。” “有丐帮帮主方腊引领天下群雄相助雁门关守将,辽军应该没那么容易长驱直入,南下而来。” “毕竟,丐帮帮主方腊如今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的大高手。” 叶千秋摆了摆手,道:“其实,为师要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你不得外泄。” 独孤灵笙看到叶千秋一脸严肃,当即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师父放心,徒儿定然守口如瓶。” 叶千秋以传音入密之法,将方腊的身份告知独孤灵笙,并且透露了方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独孤灵笙闻言,大吃一惊,他着实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丐帮帮主方腊居然也是师父的亲传弟子。 他只知道方腊曾经是神霄派的一名普通文字辈弟子,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加入了丐帮。 原来,这一切背后都是师父的授意。 独孤灵笙这下算是明白了。 师弟方腊要图谋的可是赵宋的天下。 独孤灵笙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他虽然在边关历练多年,但是对赵宋朝廷可谓是深恶痛绝。 正因为在边关历练多年,他才深知赵宋朝堂上的皇帝和朝臣是得有多烂。 特别是当今皇帝上位以来,更是搞的天下乌烟瘴气。 贪官奸臣层出不穷,边军将士死命效力,不知有多少将士死在了边关,但纵使是边关将士用命保卫宋土,却是抵不上那朝堂上的官老爷们轻飘飘的一句话。 这天下早该换个皇帝了。 “师父放心,您的吩咐,徒儿已经牢牢记下了。” 独孤灵笙朝着叶千秋道。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战乱将起,独孤堡靠近东京,未必安全。” “你可以将家里老小送到终南山去,为师可庇佑他们。” 独孤灵笙闻言,当即答应下来。 他明白一旦异族的铁蹄踏入中原,那将是一场灾难。 所以,早做打算是对的。 终南山有师尊庇佑,便是辽军、西夏、吐蕃都不敢轻易进犯,惹怒一个陆地神仙的后果,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二十多年前,雁门关外的那一战,师尊一人引天雷轰杀辽帝耶律洪基的画面,独孤灵笙至今还深深的记在脑海当中。 独孤灵笙不认为这天下间,还有能和师尊相抗衡的人物。 第88章 政和之耻,赵宋亡国(万更求订阅!) 大宋,政和六年秋。 辽国分东、西两路南下攻打宋朝,辽国北院大王,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明率十五万精兵兵临雁门关。 辽国南院大王耶律完渡过黄河,直指赵宋东京。 与此同时,西夏集结全国之力,共计五十万大军,再度攻打宋土。 吐蕃以收复青唐为由,也集结数万大军同时朝着赵宋发难。 当战报传至东京,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皇帝赵佶急忙让在杭州的童贯率十万精兵驰援东京。 然而,童贯的人马还没有到达东京城外,便已经有消息传回东京,雁门关已经失守了! …… 秋风萧瑟,雁门关前。 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明(逍遥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面无表情的望着那雁门雄关,一声令下,数万大军朝着雁门关压去。 雁门关城头之上,雁门关守将声嘶力竭的大声吼道:“放箭!放箭!” 雁门关上的大宋将士挥汗如雨,万箭齐发。 一时间,战火硝烟弥漫,箭雨遮蔽了整片天空。 连盘旋在天空之上的大雁也被弓箭射了下来。 辽军的盾兵挡在前方,举盾在头顶,一轮轮箭雨下来,只不过伤了区区几百人辽兵。 此时,后边的辽军早已经接近了雁门关城下,云梯从辽军后阵之中搬出,朝着那雁门关城墙之上靠去。 二十多年过去,在耶律明的训诫之下,辽军勇猛依旧,丝毫不畏惧死亡。 一个接一个的朝着城头之上爬去。 雁门关守将又是大呼:“滚石,倒油,放火!” 一时间,宋军又是往下扔石头,又是倒下火油,扔下火把。 瞬间,就有数百辽军被砸死,烧伤。 惨叫声响彻雁门关! 此时,辽军的号角呜呜吹起! 只见耶律明大手一挥,又是一个千人队伍压了上去。 雁门关守将双眼一黑,道:“完了,完了!” “耶律明这是铁了心要拿下雁门关,不惜以辽军的人命来填!” 此时,站在雁门关城头,以丐帮帮主方腊为首的一众江湖群雄看到这一幕亦是胆颤心惊。 战火弥漫,硝烟四起。 辽军十五万精兵,兵临城下,那种巨大的压迫感,绝非是江湖厮杀所能比拟的! 方腊大声一喝,振臂一呼,高呼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是好汉的,随我来!” 只见方腊直接飞身而起,朝着城头下掠去,十几丈的城墙,方腊也是一跃而下。 他双掌飞舞,使出丐帮绝学降龙二十八掌,声势隆隆,威势不凡。 辽兵挨着他就死,些许工夫,方腊早已经杀了几十个辽兵。 此时,在辽军阵营之中的耶律明看着那神武非常的方腊,朝着一旁的一个年轻将领说道:“耶律大石,你看到了吗!” “那人就是中原武林大名鼎鼎的丐帮帮主方腊!” “此人勇武,不亚于你的师父萧峰。” 耶律大石看着那雁门关下大展神威的方腊,道:“大王,让我前去会一会他!” 耶律明闻言,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两军阵前厮杀,一个人再勇武,也终究难以对大局产生什么影响。” “耶律大石,你是大辽年轻一代之中最有才能之人,你要记得,为将者不可轻易以身犯险。” 说着,耶律明直接挥下手中的令旗。 数千名手持长枪的契丹精兵朝着方腊围了过去。 方腊见状,使出十二成的力量,又杀了上百契丹精兵。 但一看那后面黑压压的辽军,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方腊便知道事不可为,当即掠起身子,逃出了辽军的包围圈,朝着两侧的险峻山岭上奔去。 半日后,雁门关被破,辽军以伤亡五千的代价,拿下了雁门关,一路长驱直入,直扑太原。 仅仅用了五日,辽军便攻下太原了,辽军直接朝着赵宋东京浩浩荡荡而去,准备与南院大王所率的辽国精兵合围东京。 …… 政和六年冬。 丐帮帮主方腊在老家睦州青溪县举起造反大旗,振臂一呼,自号“楚王”,年号“永乐”,设置官吏将帅,建立大楚政权。 不久之后,占领杭州,得到多地响应,丐帮数十万帮众云者从集,短短两个月之内,席卷江东,攻克荆襄,一时间,不止东南震动,更是让天下皆惊。 而这个消息,传至东京城中,更是让宋徽宗赵佶如丧考妣。 童贯率大军驰援东京,被辽国东西两路兵马围困在了东京城中。 西线边关由于西夏和吐蕃的同时发难,牵扯了西线边关的兵力,也没有兵马和将领能够去解东京之围。 一时间,东京城成为了一座孤城! …… 新年将近。 东京皇宫,文德殿。 皇帝赵佶脸上没有半点要过节的气氛,他满脸疲态,短短半年光景,就好似老了十岁一般。 赵佶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半年前还处处歌舞升平的天下,会在短短半年之内战火四起。 如今东京城外集结着辽国东西两路二十万大军,只要有一个不慎,他就要做亡国的天子了! 赵佶想到这里,不禁浑身发颤,有些不寒而栗。 不行,他不能做亡国的皇帝! 若是他做了亡国的皇帝,将来到了地下,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想到这里,他当即说道:“张都知,你立马去找鲁国公和太子来,朕要禅位给太子!” 站在赵佶身旁的张茂则看到皇帝赵佶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双眼之中不禁掠过一抹失望之色。 他历经五朝天子,从仁宗起,就已经在御前伺候。 如今,辽人围困东京,天子却是想要禅位给太子。 当真是历朝历代都没见过的事情。 太子尚不足弱冠之龄,这就要替皇帝背上亡国灭种的名头了吗? “张都知,找到太子之后,你立马离开东京,前往终南山,去请紫霄真人,请他老人家来东京施展妙法,驱除鞑虏!” 赵佶知道张茂则是宫中第一高手,只他一人潜出东京,并非难事。 眼下,东京城还有十万兵马,只要守卫得当,还是能守个月的。 赵佶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陆地仙神叶千秋的身上,希望张茂则能将叶千秋请来。 张茂则却是微微一叹,躬身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佶道:“讲!” 张茂则道:“陛下,神霄观如今都已经是人去楼空,林灵素作为神霄派林字辈大弟子,若是紫霄真人真的能以一己之力挽救大宋,林灵素还会跑吗?” “二十万辽军,又岂能是一人之力能击退的!” “纵使紫霄真人的神功天下第一,无人可敌,但二十万大军,绝非一人之力可挡!” 赵佶听到此言,顿时好似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他一脸萎靡不振的说道:“张都知,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朕该怎么办!” 张茂则躬身道:“陛下当整肃军心,严于律己,誓与大宋共存亡!” “誓与大宋共存亡……” “誓与大宋共存亡……” 赵佶仔细念叨着这两句话,随即摇头道:“朕不想死,朕还不想死!” “张都知,快去传太子!” “朕要禅位于他!” …… 政和七年,新年刚过。 宋徽宗赵佶见辽军势大,恐慌至极,禅位于太子赵恒。 太子赵恒以不到弱冠之龄继位,赵恒继位,直接撤了指挥使童贯的指挥大权,任命李纲为兵部侍郎,统领东京城中十余万大军。 一个月后,东京城破。 徽钦二帝被俘,还有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贵卿、朝臣等共三千余人,尽数沦为辽军俘虏。 赵宋正式灭亡! 赵宋灭亡之后的第三天。 耶律明在东京城中扶植一个名叫李由的年轻人,登上了皇帝宝座,国号为唐! …… 1117年,夏。 东京城中,北院大王耶律明站在皇宫内城的大庆殿之中。 看着那跪在大殿之中的赵宋皇帝,还有一众后宫妃嫔。 耶律明屏退了左右,将大庆殿的大门紧紧闭上。 他双手背负着,来回踱步在殿中。 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赵佶还有赵恒,脸上都泛起不安之色。 后面的那些后宫妃嫔,有些还在小声哭泣着。 这时,只见耶律明走到了赵佶和赵恒的面前,昂首挺胸的站在他们的面前,他看着瑟瑟发抖的赵佶,一脸冷漠的说道。 “你是赵佶?” 赵佶身形有些颤抖,道:“是……” 耶律明蹲下了身子,看向赵佶,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佶当即回道:“您是辽国天下兵马大元帅,北院大王。” 耶律明冷笑道:“错,让我来告诉你,我是谁!” 紧接着,耶律明的嘴巴虽然还在动,却是没有了声音。 下一刻,赵佶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耶律明,他结巴道:“不可能……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是……” “你是要戏弄我,对不对!” 一旁的赵恒看到他这无能老爹突然就和得了失心疯一般,吓的语无伦次,不禁有些好奇,这狗贼耶律明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 “说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呐!” “人都说你像我,我却觉得你一点都不像我,你这种蠢材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我知道你不信!” “但你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宋终于亡在了我的手中!” “整整一百四十二年了!” “整整一百四十二年了!”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吗!”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赵宋该亡了!” “我等了一百四十二年,就是要等这一天的到来,我要争一口气,我不是想证明我有多了不起,我只是想让你们赵家人看看,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可以亲手拿回来!” “可惜啊……赵二死的太早了!” 这时,只见逍遥子猛的站起身来,他走向了那大庆殿中的皇帝宝座。 他稳稳的坐在了上面,看着大殿之中的赵宋皇帝,妃嫔,朝臣。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到这大庆殿之时的那一幕。 当年,他就和眼前的这赵佶父子一般,像一条狗似的跪在这大庆殿之中,等待着赵大的巡视。 如今,一百四十二年过去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站到了赵大当时站的位置,坐到了赵大当时坐的地方。 审视着已经成为阶下囚的这些赵氏子孙。 逍遥子的心头,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反而却是多出了无尽的悲伤。 一百是四十二年,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他终于算是报仇雪恨了。 可是为什么他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逍遥子很想告诉娥皇、女英一声,他终于亲手将赵宋给覆灭了。 但是,他却是发现,他甚至连娥皇、女英的相貌都不太能记得起来了。 就连大仇人赵二的相貌,他都忘了。 “是我……太健忘了吗?” 逍遥子坐在龙椅之上,只觉这张椅子是如此的陌生。 他一手扶着脑袋,斜睨着那大殿之中的所有人,只觉眼前的一幕,越来越恍惚了。 他觉得他有些累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大殿之外,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大声呼喊道:“大王,不好了!” “楚王方腊率精兵三十万,已经兵临城下了!” 恍恍惚惚的逍遥子,终于被拉回了现实之中。 他听到来人之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大殿。 “好好看着这帮人,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逍遥子留下这句话,便直接离开。 逍遥子离开之后不久,大庆殿中走进几个身着盔甲的辽军将领,只见他们直接走到那大殿之中的人群当中,脸上泛起y邪的笑意。 片刻后,大庆殿之中,回响起声嘶力竭的哭喊之声。 “不要啊……” “不要碰我!” “畜生!你们这帮契丹狗不得好死!” “我赵恒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 八月的天气,有些炎热。 东京城城头,炽热的太阳照耀着这里的一切。 逍遥子登上了城头,他看着那城外旌旗招展,又看到了那楚军大阵之中的楚王方腊,再看到方腊身旁的那个身着黑白道袍的俊朗道士,不禁泛起笑来。 此时,只见一骑快马从楚军阵营之中奔出,奔至东京城下,朝着城头大喊。 “奉楚王令,请北院大王出城一叙。” 逍遥子朗声道:“回去告诉你家大王,本王这就出城,请他备上好酒!” 站在逍遥子身旁的耶律大石听到此言,一脸不解道:“大王,您教我为将帅者不能轻易以身犯险,您为何又要答应这楚王出城一见?” “难道您不怕其中有诈吗?” 逍遥子笑了笑,道:“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我要走,谁也留不住我!” 话音落下,便见逍遥子直接飞身而起,掠城墙而出。 耶律大石见状,一脸的诧异,他知道北院大王一向能征善战,足智多谋,但是却从来不知道北院大王居然身怀如此高强的武功! 耶律大石自幼跟随辽国前南院大王萧峰习武,是大辽年轻一代,武功最高之人,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这北院大王这轻身功法是有多么厉害不凡! 绝非是一般的轻身功法! 而站在东京城上的那些大辽士兵,看到自家大王居然有如此神功,不禁大声呼喊起来! “大王威武!” “大王威武!” 此时,东京城外。 已经搭建好了一座高台。 逍遥子的身形稳稳的落在了高台之上。 此时,高台之上,坐着的除了楚王方腊,还有叶千秋。 叶千秋看到逍遥子到了,起身相迎。 楚王方腊也站起身来。 “二十几个春秋不见,叶先生还是风采依旧。” 逍遥子身着一身盔甲,脸上还蓄着胡须,面容也是经过乔装易容,他身处大辽多年,却是无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这和他平日里的小心谨慎有关系。 不过,如今的逍遥子却是似乎不太在意这些了。 赵宋一灭,他的心愿已经了却,他对做皇帝没兴趣。 但他却是想要再复南唐国祚。 连南唐的皇帝,他都选好了,早已经扶上了皇位。 和叶千秋的这一面,是逍遥子很早以前就已经预料到的。 这些年,丐帮在方腊的带领之下,勇猛精进,甚至将擂鼓山也从逍遥派的手中抢了过去,划入了丐帮的势力范围。 天南、浙东,丐帮动作频频。 这些都逃脱不了逍遥派的眼睛。 当年雁门关外,萧峰将丐帮绝学交给叶千秋保管的事,逍遥子自然是知道的。 以逍遥子对叶千秋的了解,自然知道他是谋定而后动之人。 稍加猜测一下,逍遥子便知道,这丐帮帮主方腊肯定和叶千秋脱不了干系。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方腊趁着大辽南下攻宋,在浙东起事,短短数月之间,便攻克荆襄之地,席卷江东,如今更是已经兵临东京城下。 可见他们这些年做的准备是相当的充分。 叶千秋朝着逍遥子微微一笑,道:“钟隐先生亦是风采照人。” “你我多年未见,不如坐下来手谈一局如何?” 高台之上,没有酒菜,只有一副棋盘,棋子。 逍遥子闻言,微微颔首,笑道:“叶先生有此雅兴,我又岂能扫了叶先生的雅兴呢。” 叶千秋抬手,道:“请!” 逍遥子亦是道:“请!” 二人落座,方腊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也不出声。 叶千秋在棋盒当中抓了一把棋握在手中,手放在棋盘上。 “钟隐先生,单还是双?” 叶千秋笑眯眯的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道:“单。” 叶千秋摊手,手中握着八枚黑子。 逍遥子笑了笑,道:“叶先生比我年长,合该我执白子。” 叶千秋则笑道:“钟隐先生棋力高超,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说罢,只见叶千秋手执黑棋,落子天元。 逍遥子见状,紧随其后,落下白子。 二人一边下棋,一边说着话。 叶千秋道:“我记得当年,你说过,待灭了赵宋,会到陈良的墓前告诉他一声。” “如今,赵宋已灭,你的执念也该了却了。” 逍遥子道:“执念的确是没了,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这一百四十二年的煎熬,总算是结束了。” “只是还有些事,我觉得我该做一做。” 第89章 月圆之约,皇城之巅 ……………… 东京城下,三十万楚军连成一线,列阵开来,蔓延而去,好似和天地都连接在了一起。 方腊在浙东起事之后,剿灭在浙东势力庞大的明教,收拢明教四大法王石宝、邓元觉、厉天闰、庞万春入麾下,又将明教在浙东的势力一并合入了楚军之中。 这近一年来,方腊率军攻克荆襄,一路向北,军威正盛。 此时,楚军连成一片,真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如此肃杀的气氛之下,只有那马儿时不时传出的啼鸣之声。 三十万楚军整齐划一,却是无人喧哗半声。 站在东京城城头的耶律大石,看到如此精锐的楚军,亦是忍不住泛起一丝感慨之色。 天下间,有此强军的,除了大辽,就是昔日的女真。 这十来年,他追随北院大王耶律明左右,亲眼见证了女真人的崛起和覆灭。 那从黑山白水之间走出来的女真人,战力一度比大辽将士还要勇猛。 不得不说,完颜阿骨打确实是一代雄主。 可惜,他碰到的是大辽的顶梁玉柱北院大王耶律明。 饶是完颜阿骨打有一代雄主的风范,亦是只能饮恨长白山。 想到这里,耶律大石再看向那城外的楚军,却是升起了熊熊战意。 当初,在雁门关外时,他就想和这个方腊一较高低。 却是被北院大王拦下。 如今方腊已经是楚王,控弦三十万。 比起当年他师父做南院大王之时更要威风三分。 听闻南朝的汉人都说方腊是真英雄,比起萧峰这个契丹人来说,要强上百倍。 耶律大石自然是不服气的。 他为自己的师父鸣不平。 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何等的英雄人物。 只不过,大辽朝堂之上,也是权利交错之地。 师父不喜在朝堂之上与人算计来,算计去,才退隐江湖,不再过问世事。 但在耶律大石眼中,师父萧峰一直都是天下间少有的英豪。 他心怀大善,为了大辽和赵宋的和平,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惜……在这天下间,想要获得长久的安稳,必须要一统天下,才有可能。 所以,耶律大石追随在北院大王身边十多年,只为了如今日这般,站在东京的城头,看那东京繁华。 此时,耶律大石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想的有些远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东京城外刚刚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 在这马上就要兵戎相见的气氛之下,大王居然和对面军中的一个道士下起了棋? 这倒是奇了。 …… 此时,高台之上。 叶千秋听到逍遥子的话,微微一笑,道:“你要做的事,就是扶植一个傀儡,让唐国的君主成为辽国的儿皇帝,是吗?” 逍遥子蹙眉道:“何为傀儡?” “叶先生难道觉得我会暗中操控我大唐的后辈君王?” “还是叶先生觉得我会让大辽骑在我大唐的头上作威作福。” 叶千秋笑了笑,道:“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你能在短期之内,将辽国并入唐国吗?” “你觉得你抛却了北院大王耶律明的这个身份,你还能将辽国数十万大军如臂挥使吗?” “辽人认可的是北院大王耶律明,而非逍遥子。” “纵使你一直以耶律明的身份出现,你觉得辽国的人会一直心甘情愿的听从你的话,对唐国的少主俯首称臣?” “还是钟隐先生觉得你所挑选的那位唐王是个治世的明君,可以在短期之内,配合你做到这一切。” “据我所知,他可是在汴京城的勾栏里长大的。” “当然,英雄不问出处,但是,我并不认为李师师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君王。” 叶千秋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逍遥子蹙眉不已。 叶千秋提出的问题的确很尖锐。 说白了,耶律明是耶律明,逍遥子是逍遥子。 辽人认可的是大辽的耶律明,但你敢做出对辽国不利的事,那人心自然也就不在你的身上了。 这就是大势。 为何叶千秋要守住不能异族人入主中原的底线。 就是因为,他根本不认为逍遥子能将辽国、西夏、吐蕃给尽数收拢在唐国的麾下。 他能灭赵宋借的是辽国、西夏、吐蕃的势。 但他自己的势太小了,想要反过来吞并辽国、西夏、吐蕃,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他纵使能将辽国的大权收拢在自己的手中,但是那一切都是基于他是契丹贵族耶律明的情况下。 如果他想将辽国演变成唐国,那绝非短期之内就能办到的事情。 但是,这样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难道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这是逍遥子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直接反问道:“难道先生身后的这位丐帮帮主就是先生眼中的治世明君?” “他出身草莽,如何懂治国之道,恐怕叶先生才是背后的那只大手。” 叶千秋道:“文山,的确是我的弟子。” “入丐帮,也是我授意。” “但这些年来,文山能闯下偌大的名头,却全是靠了他自己。” “钟隐先生难道觉得振臂一呼,就能云者从集的人物会是我的傀儡?” 逍遥子突然笑了起来,道:“楚王当然不是傀儡。” “古往今来的明主,又有几人能够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的。” “叶先生培养出一个英明神武的楚王来,难道不怕将来你辛辛苦苦创立的神霄派为楚王所灭?” 逍遥子这话一出,站在叶千秋身后的方腊有些不太淡定了。 但却还是忍住了没说话。 眼前的这两个人,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师尊,一个是百年前的南唐国主,如今的大辽北院大王。 方腊太清楚他的师尊有多厉害,单单是师尊所传授他的那屠龙之术,就足以他受用终生。 正是因为他太清楚师尊有多厉害,才会明白师尊所看重的根本不是这所谓的天下。 如果不是不想辜负了师尊的心意,他其实也不想做这天下之主。 在终南山上修行不好吗? 江湖是非,世间厮杀,他这十几二十年经历的实在太多了。 就一个字,累啊。 着实是不省心。 如果他有选择,他肯定不会选择做皇帝,而是会选择在终南山修行,和自己心爱的姑娘一起活上他个一百来岁,岂不美哉。 至于逍遥子之言,他自然清楚是逍遥子在挑拨离间。 这南唐国主,修为倒是高的很,但是格局着实不大。 挑拨离间也就算了,咱能理解,毕竟大家是在两军阵前。 你复仇咱也能理解,毕竟家仇国恨,任谁也不能轻言放弃。 但你用了一百四十二年的时间,最后借助异族之力,才最终覆灭了赵宋。 方腊很想问逍遥子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汉人? 你是活的太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有这一百多年的工夫,你不能在中原秘密集结势力,时不时造个反? 就凭你那一身恐怖的实力,就是造反失败了,谁能逮着你? 若是在中原布局百年,那想要覆灭赵宋不是跟玩一样吗? 还用得着借助契丹人、党项人、吐蕃人这些异族人的力量? 记得师尊和他说过,失败是成功他娘,你逍遥子好歹也失败过,怎么就没从这成功他娘的肚子里找到点有用的东西呢? 你若是能行,早一统天下了,哪还用得着我师尊教我屠龙术,让我来一统天下? 方腊满肚子牢骚,恨不得当着逍遥子的面说出来,骂醒这个糟老头子。 让逍遥子认识认识自己是如何的无能。 但着实是摄于师尊当面,不好开口。 此时,叶千秋接着逍遥子的话茬儿,只说道:“有我在一日,他便不敢。” 逍遥子听了,不禁笑道:“叶先生所言,倒也极是。” 这时,叶千秋看了一眼逍遥子,道:“你的状态有些差。” “跟我回终南山去。” “折腾了一百多年,这世上的纷纷扰扰,你还没看够吗?” 逍遥子道:“叶先生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吗?” 叶千秋落下黑子,道:“世上就没有一定能成功的事。” “灵鹫宫在中原、东南的势力已经全部被肃清了。” “如果,你想说你少林寺的那个老和尚会站在你这一边,那你就想错了。” “老和尚滑不溜秋,只会看戏,不会出手的。” “他扫地扫了那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扫地,什么时候不该扫地?” “我请你出来一叙,是看在我们多年的情谊之上。” “你要报仇雪恨,我举双手赞成。” “但你借的是契丹人、党项人、吐蕃人的手,你这样做和慕容博那个无胆鼠辈有什么区别?” “慕容博是鲜卑后人,他可以不在乎汉人的性命。” “可你却是堂堂正正的汉人君王!” “你口口声声说你为了天下生民,不想擅动兵戈,但你却是不停的让契丹人、党项人、吐蕃人在收割汉人的血肉性命,二十年来,在你的授意之下,有多少无辜汉人丧命在了党项人、吐蕃人的手中。” “当然,天下纷争,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为君者,有时候更不能有半点的慈悲心肠。” “但你是谁!” “你耶律明,但你更是逍遥子,更是钟隐,更是李煜。” “你曾经是无数汉人的君父!” “难道你的慈悲都是装出来的吗?” “我不这么看……” “一步错,步步错,如果你坚持要用辽人的手,再复立唐国,我没有意见。” “但,接下来,我们只能是兵戎相见了。” 叶千秋的话音落下,再落一子。 棋盘上,黑子白子,旗鼓相当。 逍遥子的脸上浮现几分愠怒之色,但片刻后,他的那股怒火便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一泄千里。 “或许……叶先生,你说的是对的。” “但……你既然胸有千般沟壑,为何当年我出谷之时,你却不指点我半分?” “如今,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我?” 逍遥子双眼直视着叶千秋,想要从叶千秋这里得到答案。 叶千秋只说道。 “我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我是站在无数汉人的前面,和你说这些事。” “你说我为何不指点你半分,但,你觉得,当年便是我说了良策……你会听吗?” “这天下的聪明人太多,钟隐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年在长春不老谷,钟隐先生为何要在我尚未出关之际,就闯入洞中?” “难道当真只是为了想替陈良求得长生法吗?” “如果当时我没有清醒过来,神书是不是真的就已经随钟隐先生而去了呢?” 逍遥子闻言,身形一震,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他微微一叹,道:“是,我承认,我当初的确是想盗走神书,不告而别!” “我当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确是有些昏头了。” “看来,你早已经将我看的一清二楚……” 说到这里,逍遥子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乏善可陈。 叶千秋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现在仇也报了,恨也该消了,你还留恋什么?” “你的才情,我是佩服万分的,你我共参大道,逍遥世间,不比留恋这转眼而逝的王权富贵要实在的多吗?” “还是你觉得自己无事可做,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逍遥子闻言,抬头看向叶千秋,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叶先生当真是我逍遥子在这世上唯一的知己……” “你甚至比我还了解我……” “当年在长春不老谷,你神功初成,我和你打的不尽兴。” “两个月后,月圆之夜,就在这汴京皇宫,你我再打一场,如果你胜了我。” “我和你回终南山,再不提复立唐国之事,如果你败了,就要让楚王向我唐国俯首称臣,随我覆灭辽国,平定西夏、吐蕃。” “如何?” 叶千秋捏着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上,看着逍遥子双眼之中升起的战意,脸上露出笑意,道:“好,我答应了。” 逍遥子将手中白子再落一颗,站起身来。 “这一局,你我不分输赢。” “月圆之夜,再决高低!” 话音落下。 逍遥子纵身而去,瞬息之间,人早已回到了东京城去。 叶千秋坐在高台之上,方腊朝着叶千秋道:“师父,这会不会是耶律明的缓兵之计……” “东京城如今只有不到五万辽军,如果再拖上两个月,恐怕辽国的大军,会驰援到东京。” 叶千秋笑了笑,道:“放心,他不会那么做,如果他真是无可救药的利欲熏心之辈,我又何必来和他一见呢。” 方腊闻言,微微颔首,当即下令,三十万楚军往后撤军三十里。 三十万楚军待战两个月,人吃马嚼的,需用的粮草太多,方腊还要赶紧回去部署。 叶千秋看着那东京城头,微微一叹。 逍遥子是个内心执拗的人,也是当世唯一和他功力相仿之人。 这一战,恐怕逍遥子早已经准备了许久。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修为更进一步再重要的事了。 需要借助彼此带给对方的压力,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逍遥子不想输,叶千秋自然也不想输。 …… 楚王方腊控弦三十万兵临东京城的消息在短短数日之间传遍天下。 就在所有人以为,楚王方腊会势如破竹的攻下东京城时,楚军却是忽然撤退了。 这让天下的人都有些看不太懂。 楚军军威正盛,难道是因为辽军兵锋更甚,所以才暂时休战,整兵调整?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 有一则消息,在江湖上不胫而走。 天下第一大宗师,神霄派创派祖师叶真人要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和辽国北院大王在东京城一绝高下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很多江湖上的人,都觉得这一定是假消息,根本不可能。 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明是找死吗? 居然敢和天下第一大宗师,陆地神仙叶真人约战? 叶真人还就答应了? 这也太离谱了! 江湖上的人,谁不知道神霄派叶真人的厉害,那是无敌于当世,横压武林近三十年的陆地神仙。 且不见连少林寺都避其锋芒,改释为道的时候,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少林寺和尚个个都换了道袍,留起了头发。 以叶真人这样的实力,耶律明居然还敢约战叶真人? 这耶律明到底有多蠢。 但是,很快便有消息传出。 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明其实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学大宗师,早已经步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这个消息一出,不止是中原江湖的人不淡定了。 天南地北,各方江湖人物,都着实是惊愕不已。 想不到在契丹人中,除了萧峰之外,还有这样的高手。 一时间,天下间但凡是有点名气的江湖人物都开始朝着东京方向涌去。 虽然未必可以亲眼看到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东京城皇宫之中叶真人和耶律明的惊世大战。 但在城外瞻仰一番,也是好的。 大宗师级别的战斗,他们还真没见过。 一时间,八方汇聚,天下各路群雄都朝着东京城赶去。 …… 和中原大地的紧张战局相比。 襄阳城就要显得更加从容一些。 此时,已经是九月,秋意来袭。 襄阳城的长街之上,一身华服的段誉带着渔樵耕读四大家臣,身旁还跟着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都有三十来岁。 一个做少妇打扮,和段誉走的十分相近。 还有一个则是一身紫衣,虽然看起来有三十来岁,但是,走起路来,依旧是风风火火,像个少女一般。 “哥,这次咱们北上汴梁,一定很热闹对不对。” 那紫衣女子朝着段誉说道。 段誉笑了笑,手中摇着折扇,一派风度翩翩的样子,年过四旬的段誉,早已经做了大理国二十多年的太子。 他的便宜老爹大理皇帝段正淳早就想要传位给段誉,但段誉这些年天天窝在天龙寺里研究佛学,哪里有空承继皇帝的位子。 二十多年过去,段誉早已经娶妻生子,当然,他也只有一个太子妃而已。 这些年,但凡碰到喜欢的姑娘,最后都成了他同父异母的妹子。 段誉心中的苦涩,绝非常人能想象的。 他娶这位妻子其实不是旁人,正是当年在姑苏结识的阿碧。 当年,王姑娘随着他表哥慕容复北上大辽,在雁门关外一战时,只看到了慕容博父子,却是没有见到她的人影,她好似消失在了这人间一般。 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派人到处明察暗访,想要找到王姑娘的踪迹。 可惜,总归是没有半点音信。 后来,他只好寻到姑苏去,在姑苏呆了两年,只想着守株待兔,万一有朝一日,王姑娘回到了姑苏,他就能见到王姑娘了。 再后来,他在姑苏时常到燕子坞去,一来二去,两颗寂寞的心便靠在了一起。 后来,二人回到大理完婚。 他如今虽然已经有妻有子,但心里关于王姑娘的这块心结依旧没有了却,这几年来,他在武学之上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始终是无法再更进一步。 此番,听闻神霄派祖师叶真人要在东京城和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明一决高下。 段誉便想着到东京城凑凑热闹,万一能碰到王姑娘呢? 虽然,他早已经对找到王姑娘不太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万一找到了呢? 而且,如此大事,想必大哥萧峰也会到东京城去。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和大哥再见一面。 此时,一旁的紫衣女子看到段誉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禁气的跺脚,朝着段誉大声喝道:“哥!” 段誉一听,这才回过神来。 “啊?阿紫,你说什么?” 阿紫看到段誉这副样子,不禁摇头,一脸惋惜的和一旁的美妇人,道:“嫂子,我哥这两年是越发的呆傻了。” “可是苦了你……” “怪不得这两年父皇只对大孙子天易亲近,肯定是知道我哥念佛念的傻了,赶紧培养天易,将来好让天易做大理的皇帝。” 那美妇人,自然便是段誉的太子妃阿碧。 阿碧听到这便宜小姑子阿紫编排她夫君,她也只是掩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段誉在一旁摇头失笑,他知道自己这便宜妹子,素来能说会道,倒也不至于和她生气。 这时,段誉开口道:“如今,襄阳城在楚王治下,倒是繁荣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半年前经过战乱的样子。” “看来这位楚王还真是民心所向,有治理天下的才能。” 一旁的四大家臣,如今也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了。 不过,功力越发的深厚,倒是和一般五六十岁的老人不太一样,还是看起来和四十多岁差不多。 只听得朱丹臣说道:“是啊,咱们这一路北来,所过之处,百姓们都夸赞楚王的好。” “听闻,当年楚王当年在浙东一代,也是混迹江湖的草莽,后来被段延庆从明教手中救下,带回了终南山,拜在了神霄派,只是后来不知是何缘由才加入了丐帮。” “如今,神霄派叶真人突然和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明在汴梁约战。” “看来这楚王和神霄派之间的关系还是十分密切啊。” 段誉闻言,微微颔首,道:“这位叶真人当真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之一。” “当年,枯荣大师圆寂之前,曾经和我说,这世上的人,能走到叶真人这一步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天龙寺败在这样的人物手中,一点都不冤枉。” “如今看来,枯荣大师说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连少林寺这样的佛门大寺,都被叶真人和他的徒弟折腾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何况是天龙寺呢?” “改释为道,单单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听说此事是由元妙子林灵素一手促成,此人将来若是执掌神霄派,恐怕对佛门的打压只会更甚从前。” “好在,这些年,咱们和神霄派的关系尚可。” 一旁的傅思归点头道:“是啊,这二十多年来,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尽数出自神霄派。” “剑魔独孤灵笙,元妙子林灵素,楚王方腊,无一不是名动江湖的大人物。” “听闻,神霄派中,还有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冲和子王文卿,也是叶真人的高徒。” “如今,楚王统率丐帮,角逐天下,来日若是真能一统中原,那神霄派的地位只会越发的稳固。” “我们能和这样的人物同处一个时代,既是我们的幸事,也是我们的不幸啊。” 褚万里和古笃诚亦是点头,对傅思归说的话表示赞同。 段誉一行朝着襄阳城外去,江湖的洪流,将他们的身形淹没其中…… …… 东京城外,独孤堡。 叶千秋和林灵素、独孤灵笙、方腊坐在一堂之中。 如今,大势已经明朗,所以,很多事,自然可以摆在明面上来说。 林灵素道:“师尊,有句话,徒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叶千秋笑道:“你我师徒,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林灵素看了看一旁的方腊,然后说道:“徒儿认为,师尊此次答应和耶律明决战,不太明智。” 叶千秋笑道:“说下去。” 林灵素道:“两军交战,最忌讳的就是个人感情用事。” “事关天下大势,数十万人的生死,徒儿认为师尊此举着实不是良策。” “徒儿知晓师尊功参造化,世上无人是师尊的对手。”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如果这一次决战,师尊败了,难道真要让文山率众对那东京城里的傀儡小儿俯首称臣吗?” “如果真是如此,恐怕天下当真是要大乱了。” “那东京城里的傀儡小儿,无兵无将,又无大义加身,仅仅凭他是南唐后人,如何能执掌天下?” “如何能让文山麾下数十万大军心服口服?” “我等谋划二十余年,师尊布局二十余年,才有了今日之局面。” “何必要和耶律明这种不分大义之人做这等交易。” “要我说,就应该立即攻打东京,将东京牢牢的占在手中,然后再图北上,取回燕云十六州。” 叶千秋闻言,笑意更甚,他看向一旁的方腊,道:“文山,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如实说,照实说。” 方腊听到叶千秋如此之言,也不在犹豫,直说道:“师尊,文山以为灵素师兄说的没错。” “兵家大事,关乎到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前程。” “徒儿这条命是师父给的,师父要徒儿做什么,徒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是如今徒儿身后站着数十万大楚好儿郎,若是师尊败了,徒儿恐怕无法率这数十万将士向一个傀儡皇帝俯首称臣。” 叶千秋听了,又看向独孤灵笙。 如今,林灵素和独孤灵笙,都在方腊军中做事,一个是方腊的智囊,一个是方腊的大将军。 “灵笙,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独孤灵笙听到叶千秋如此问话,不禁有些踌躇,但还是出言道:“师尊,徒儿以为,大师兄和文山所言不无道理。” “但徒儿觉得师尊不会输……” 叶千秋闻言,笑的更欢,道:“灵素和文山说的都不错。” “凡兵家大事,不先言胜,必须要想着败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这个后果能不能接受。” “你们说的没错,如果这一场比试,我败了。” “你们当不可听我之言,对南唐俯首称臣,理当举起大旗,义无反顾的猛攻东京,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克东京城。” “文山得民心,有众人拥护,若是硬生生向唐国的儿皇帝俯首称臣,那只怕会让这天下陷入更大的乱局之中。” “我们的本意,是要尽快的平定天下战火。” “而非是让天下再度陷入更大的乱局当中。” 方腊、林灵素、独孤灵笙听到叶千秋这话,不禁有些愣住了。 方腊怔了怔,道:“师尊,可是这样,不是有损您的威名吗?” “若是耶律明将此事传扬出去,天下人恐怕都会说您是背约的小人……” 叶千秋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他摇头失笑道:“兵者,诡道也。” “区区虚名而已,我不过一个闲云野鹤,旁人喜欢说什么,便让他说去呗。” “名利于为师而言,不过云烟而已。” “为师根本不在乎。” “况且,此战,我又未必会败……” “为师若胜,那就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东京城自然门户大开。” “逍遥子行事素来优柔寡断,他角逐天下的心思,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深。” “总之,做好两手准备,当是没错的。” 三个徒弟一听,顿时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尤其是方腊,他这些日子可是有些愁坏了。 手底下的那些将士,一个个都想着早日破了东京城,直取燕云十六州。 若非方腊的声威够足,能压住军中将领,军中恐怕早已发生了哗变。 此刻,听到师尊如此回答,便顿时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 茫茫塞北,草原之上。 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身着一身粗布衣,坐在一条溪水前,一边喝着酒,一边眺望着远方。 这大汉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两鬓微白,脸上虽然有些沧桑之意,但十分有男儿气象。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爹爹,你又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喝酒了。” 大汉转头望去,只见自家女儿正朝着自己跑来,女儿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雪雕,那雪雕通体纯白,乖乖的站在自家女儿的肩膀上。 大汉笑道:“黛儿,怎么有空来找爹爹玩了?” 那唤作“黛儿”的少女大概十六七岁,一身白衣,她长的娇美俏丽,圆圆的眼睛,乌黑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转。 眼珠灵动之间,脸上笑容如春花初绽,自有一股动人气韵。 黛儿走到大汉身旁,坐了下来,将头靠在自家老爹的肩膀上,娇滴滴的说道:“爹爹,你这几日经常坐在河边发呆,你在想什么呢?” 大汉听到自家女儿这般问,不禁笑道:“傻丫头,爹什么都没想,只是有些累了。” 黛儿道:“爹,你骗人,你一拳能打死一头老虎,在草原上谁不知道你萧峰萧大王的威名。” “你从来都是不会累的……” “特别是你喝酒的时候。” 这大汉自然就是昔年的丐帮帮主,辽国的前南院大王萧峰。 萧峰听到自家女儿这般说,只是笑了笑,道:“你这鬼丫头,什么都知道……” 黛儿神气的说道:“那当然,我可是比我娘还聪明的……” “爹爹,我听伯汗大叔说,北院大王耶律明已经率军灭了大宋,俘虏了大宋的皇帝。” “伯汗大叔还说,汉人的楚王方腊率三十万精兵围了东京城,耶律大王却是不让人派兵增援。” “还有那个终南山上的叶老神仙好像要和耶律大王在东京比武。” “娘不是说,那个终南山上的叶老神仙很厉害吗?” “耶律大王能比过人家吗?” 萧峰听到自家女儿的话,他的思绪好像又被拉回到了那中原大地。 二十多年了,自从雁门关一战后。 辽帝耶律洪基身死,萧峰自觉其中有自己的责任。 他回到上京,虽然之前卸任了南院大王,但还是有很多部下忠诚于他,更何况,他还是萧氏一族的人,所以,他很快就重新执掌了南院。 但好景不长,为了争夺皇帝位,辽国内斗不已。 他着实不想再看到辽国朝堂之上的那些权利斗争,便索性带着阿朱隐居到了塞北草原。 这一呆,就是二十多年。 这二十多年来,萧峰和阿朱的日子过的十分开心。 牧马放羊,远离一切江湖争斗,远离一切朝堂斗争。 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萧峰给女儿起名为黛儿,萧黛儿。 如今,他的女儿都已经长大了。 他也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这些年,听闻北院大王耶律明扫除了女真祸患,将完颜阿骨打都给杀了。 又南下中原,灭了大宋。 当真是赫赫武功,能征善战。 萧峰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无法阻挡北院大王耶律明横扫中原之志。 只是,乍然听闻大宋亡国,萧峰心中还是不免生出一股悲戚之意。 他毕竟是在大宋长大,毕竟是被汉人养大。 他虽然流着契丹人的血,但他这一身根骨正气却是得自汉人教诲。 此番听闻耶律明要和神霄派叶真人在东京城决战。 萧峰那沉寂已久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跳动起来。 他突然想回去再看一眼昔日的大宋故土,想到昔日的养父养母、授业恩师玄苦大师的墓前去祭拜一番。 只是,在草原呆久了,平静的日子过久了。 如今中原战乱,回去可能有一定的危险,他怕阿朱不同意他回去。 但他一身本事,自问护住自己的妻女,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不知该如何跟阿朱开这个口。 这时,坐在萧峰身旁的萧黛儿好似感觉到了萧峰在惆怅什么。 她笑眯眯的说道:“爹爹,娘说了,她想回中原去看一看,去终南山拜祭拜祭一位前辈高人。” 萧峰一听,不禁诧异道:“黛儿,你娘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爹怎么不知道?” 这时,萧峰只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夫君,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黛儿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中原,这次,我们就当带她一起去看看中原的山水。” 萧黛儿立马站起身来,拉着萧峰的胳膊,道:“爹爹,我们该启程了!” 她肩上的雪雕盘旋而起,在她的头顶发出响亮的啼鸣之声。 萧峰站起身来,转身看向早已经备好一切的妻子阿朱,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金秋时节,眼看着八月十五之期将近。 东京城中,比起往日,少了几分烟火气息,虽然家家户户还是都在准备着过节,但节日的喜悦还是冲散不了那股压抑了两个月的阴云。 今年的中秋节,可能格外不同。 三十万楚军就在东京城外五十里地驻扎着,两个月没有动弹。 东京城却是门户大开,任凭人自由出入。 楚军也不进犯,辽军也不出城找楚军的麻烦。 着实是奇怪的很。 逍遥子坐在皇宫之内的最高处,已经闭关了一个多月。 他坐在这里,能听到这皇城内的一切动静。 他的气息已然调整至了最巅峰的状态。 和叶先生这一战,他期待已久。 高处不胜寒。 在这世上,知己难求,对手更难求。 好在,这世上还有叶先生这般对手知己。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身影落在了逍遥子的身前。 “徒儿拜见师父!” 这道身影出现在逍遥子的面前,拜倒在地。 逍遥子的目光落在他这个大徒弟的身上,负手道:“你来做什么……” 天山童姥道:“师父,您当真要和叶真人……” 逍遥子道:“怎么?你觉得为师会输?” 天山童姥虽然在灵鹫宫是一人独尊,但在逍遥子面前,却是态度十分恭敬。 天山童姥道:“徒儿只是觉得……着实没必要……” 逍遥子摆了摆手,道:“你无须多言,下去。” 天山童姥见状,只好告退。 逍遥子望向那远处的天际,喃喃道:“这世上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 …… 秋天的风,已经带着一丝凉意。 夜空之中,落下了微微细雨。 一轮满月从云端浮现。 今夜,已经是八月十五。 东京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 众多江湖人物,隐藏在东京城的各个地方,等待着,等待着…… 此时,皇宫内城,大庆殿上方。 逍遥子已经背负双手,驻足而立,遥看那一轮明月。 “明月几时有……” 逍遥子刚刚念出这一句。 夜空中,便有人接上了这一句。 “把酒问青天!” 这一句落下,一袭黑白道袍的叶千秋背负圆月,缓缓落在了大庆殿的上方,好似刚刚才从月宫之中走下来的谪仙一般。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逍遥子继续接着念着。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叶千秋悠悠念道。 “高处不胜寒……” 此时,逍遥子和叶千秋同时念出了这一句。 而后,二人同时停了下来,隔空对望。 小雨依旧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却是落不到逍遥子和叶千秋的身上。 一时间,天地间,仿佛没有了声音。 只剩下了那雨声…… 滴答…… 滴答…… 第90章 海晏河清,天地失色 中秋月圆,总是一个令人喜悦的时刻。 东京城,靠近皇城的一家酒楼之内。 阔别二十多年的段誉和萧峰再度相逢了。 “大哥,二十多年未见,你的风采当真是不减当年。” 段誉和萧峰坐在一桌,另一边,段誉的太子妃阿碧也在和阿朱这个姐妹故人相拥而泣。 二十多年未见。 一切好似都变了,一切又好似都没有变。 世事沧桑,她们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 她们坐在一起,追忆着当年的往事。 回忆着当年在姑苏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人就是这样,久别重逢,总是在回忆着过往,回忆着那段共同经历过的岁月。 如今,回过头来,才发现。 时光真的是一去不复返。 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阿碧和阿朱都想起了慕容老爷和慕容公子。 二人心头不禁都升起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如今的燕子坞早已经是无人居住很久了。 “大哥,此番入东京,我可是有一半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就知道,你会到东京来看一看这天下间少有的大宗师决战。” 段誉笑着说道。 萧峰听了,不禁露出三分笑意,道:“二弟,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般……” 段誉拍着萧峰的肩膀,道:“不管过去多少年,你我都是好兄弟。” 萧峰大笑道:“好兄弟!” “来喝酒!” 段誉和萧峰在这里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喝了几碗过来。 这时,萧峰突然面色一凝,手中捏着的酒碗突然从嘴边放了下来。 萧峰道:“二弟,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段誉闻言,脸色微变。 他和萧峰同时侧耳,在聆听着从皇城之中传来的天地间的某种仙韵妙籁。 这种仙韵妙籁,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难以察觉得到。 唯有到了一定境界的武学高手,方才可能有所察觉。 二十多年过去,段誉和萧峰都已经是这江湖上宗师级别的人物。 萧峰已经踏入了龙虎相交的境界。 而段誉比起萧峰来,也只不过差了半步而已,还全是因为他心中尚有王姑娘这个破绽未曾补全。 若是他心中的破绽消失,心灵圆融,他恐怕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步入龙虎相交的宗师之境。 “好强的气势!” “这就是大宗师的境界吗?” “隔了这么远,依旧让我等能感觉到一丝丝心悸。” “古往今来的江湖上,恐怕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强横的人物。” 段誉微微颔首,道:“我从天龙寺的典籍当中看到过关于我段氏先祖段思平的手札。” “当年我先祖功力独步天下,创出了六脉神剑、枯木禅功、一阳指这样的绝世武学,但饶是我先祖,恐怕也没有这般恐怖的气息。” “大哥,你曾经身居辽国南院大王之位,你对这位辽国的北院大王耶律明有多少了解?” “为何在此之前,江湖上从来没有传出过关于此人武学境界已达大宗师之境的消息。” “这人也隐藏的太深了。” 萧峰摇了摇头,道:“我虽然在大辽做过南院大王,但是和这位北院大王接触不多,只见过寥寥数面而已。” “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见他之时,只觉他和一般的普通文士没有什么区别。” “从他身上并未感觉到半分武林高手的气息。” “或许是我眼拙,或许是这二十多年间,这位北院大王,碰到了旁人难以想象际遇。” “其间到底为何,就不是我能知晓的了。” “据我所知,在先帝耶律洪基在位之时,这位北院大王,就相当受到先帝的器重。” “那时,我只听说这位北院大王搞后勤是一把好手,却也是未曾听过他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想不到这位北院大王竟然已经到了大宗师之境,可与叶真人这种陆地仙神一较高低。” “这世上的奇人太多了。” “或许这位北院大王只是不想卷入江湖是非而已。” “当年的叶真人不也一样是横空出世吗?” 萧峰的一番话,让段誉颇为赞同。 这江湖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如同叶真人这般的奇人异士,若是他没有选择入世,又有谁能知晓他的存在呢? 这北院大王耶律明或许也是深谙这其中三味的人物。 就在这时,萧峰面色又一变。 “看来,叶真人也到了。” 段誉闻言,仔细一感觉,亦是感觉到天地间多了一股缥缈自然的气息。 这股气息奇特无比,和先前的那股气息有三分相似,却又多出了些许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萧峰和段誉回头看了看还在说说笑笑的阿朱和阿碧,不禁相视一笑。 此番来到东京城中看热闹的江湖中人,不在少数。 但是,皇城内宫,却不是江湖中人能够进去的。 或许,当大战结束的时候,这东京城中,也只有寥寥数人能感觉到而已。 …… 星夜如海。 些许乌云在夜空之中徘徊,还有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下着。 叶千秋和逍遥子遥遥相望,各自站在大庆殿上方的一角。 二人许久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叶千秋率先开口道:“钟隐先生,你说这星河万里,从古至今,便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天上的迹象,到底存在了多久呢?” “生命的存在,相较于这不知存在了多久的天地,不过是昙花一现,纵使是你我这般修为,如果不能再进一步。” “恐怕也难以逃脱这天地的束缚。” 逍遥子听到叶千秋这番话,微微颔首,道:“生命就像是一道没有人能解开的谜题,我们终其一生,不过是在探索生命的奥妙。” “不过,相对于一些容易探知的外在是非而言,生命的内在却显得有些难以琢磨了些。” “不过倒也并非是无迹可寻,这其中的线索恐怕就藏匿于每一个人的自身当中,但是人的生命有限,极大的缩短了人参透自身的可能。” “生死间这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人参悟生命奥妙之路给一刀两断。” “当年达摩面壁九年,或许就是为了悟透自身存在的秘密,为了解开自己的生命之谜。” “古往今来,参玄修道者不知几何。” “但能飞升者,又有几人?” “对于大多数渺小的苍生来说,这天地的变化,与他们相距太远。” “大多数人,都是浑浑噩噩,过完了一生。” “就犹如那树上的叶子一般,从初结嫩芽,再到繁盛如斯,再到枯萎老矣,归于黄土。”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一生,没有精力去追寻更深层次的东西,日夜忙碌,不过为了求活而已。” “这样的人生,既让我觉得悲哀,又让我觉得这天道是何其的冷漠。” “如果天上有神,那恐怕神灵也是冷漠无比的,用一双眼,看着这世间一切不断的轮回,不断的生老病死。” “生而为人,洞察到这一点,其实是无比痛快的一件事。” “因为,即便是你的力量在芸芸众生之间已经足够强大,但依旧不足以去改变这世间的种种不公。” “或许,这就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 “相较于天地,我们存在的时间太短了。” “就如同叶先生所说那般,生命相较于天地,不过是昙花一现。” 这时,逍遥子的面色变得平和无比,他的神态恬静,他的精气神,都已经达到了最巅峰的层次。 叶千秋听到逍遥子的这一番言语,心中的那一抹重负,终于放下。 无论外人如何看到这一场比试。 如今,在他和逍遥子这几句话间,他们便都懂得了对方的想法。 他们二人都十分享受今夜的气氛和对话。 高处不胜寒。 走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缺少的就是一个能够共同探求更高境界的知己和对手。 叶千秋道:“作为一个人,其个体是有局限性的。但也正因我们的有限,才让我们感受到无限的可贵;有对生的体会,才有对死亡的恐惧和认知。” “个人是有限的,扩张却可以是无限的……” 叶千秋这话说出,逍遥子双目精光闪闪。 他看向叶千秋,微微一笑,道:“叶先生说的……我很赞同……” 就在逍遥子话音落下的这一刻。 天地间的阴郁仿佛都消失了。 仿佛所有从夜空中落下的雨水都汇聚到了逍遥子的身前。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只见那些汇聚在逍遥子身前的雨水,尽数凝聚起来,化为一个庞然大物。 这庞然大物,世间无人见过它的模样。 但是,只要有人看到这庞然大物,定然会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 咔嚓! 电光划破昏黑的天地! 在东京城内,等待了许久的江湖群雄突然感觉到雨水好似一下子就变得小了起来。 只见他们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借着那一道天地间横空而出的电光。 他们都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你们看,那皇城上空,出现了什么!” “那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兽鲲……鹏……” “太可怕了!” “完全由雨水而凝结成的庞然大物,居然有如此栩栩如生的效果!” “这长度,这宽度,差不多要将整座皇宫内城都给遮盖住了!” “天呐,这就是无上大宗师的力量吗!” “这种力量,真的是武学可以达到的层次吗?” “这岂不是已经等同于了仙法!” 太多太多的江湖群雄震撼不已。 这种汇聚雨水而凝结成的庞大巨兽,即便是没有什么攻击力,也足以威慑人心! 这等层次的力量太过恐怖了! 武学之道居然还可以走到这种地步吗? 很多江湖上的年轻俊杰都神往不已。 他们都在猜测着,这条遮蔽夜幕的鲲鹏,到底是由谁凝聚而出。 到底是无敌当世二十多年的天下第一大宗师,还是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明。 很多人猜测这鲲鹏是由叶千秋凝结而出。 因为,有不少年轻俊杰从自己的父辈口中听说过当年雁门关外,神霄派叶真人是如何以一己之力,轰杀辽帝,喝退十万辽兵的事迹。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这世上也唯有叶千秋这样的陆地神仙,可以使出这种近乎于仙法的力量! 然而,他们都猜错了…… …… 春风细雨楼中。 李师师坐在一张古琴之前,在她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面容白皙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 李师师双手按着琴弦,透过对面的窗户,看着皇城上空的那道鲲鹏虚影。 李师师微微一叹,随手拨弄了一下琴弦。 对面的那个年轻男子,亦是朝着那窗户外面看去。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背负双手,看着那巨大的鲲鹏虚影,一脸感慨的说道:“姐姐,这皇帝我不想做了。” “我们今夜就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天下间的纷争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李师师站起来,走到那年轻男子的身旁,依偎在他的身边,道:“好啊,我们现在就走。” 年轻男子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头看向李师师,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难道……你不怕……” 李师师微微一笑,痴痴的望着窗外,道:“祖师不会赢的,王图霸业,又岂能比得上长生久视呢?” 年轻男子闻言,怔了怔,然后说道:“是啊,王图霸业,又岂能比得上长生久视呢?” “纵使是秦皇汉武,依旧不能长生。” 年轻男子话音落下,一把将支持窗户的杆子给取下,然后吹灭了屋子里的灯火。 片刻后,两道身影急速朝着东京城外奔去。 他们二人都是李家血脉,但是他们却早已不想再做皇家子弟。 这么多年来,他们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复国计划,付出了太多。 如今,他们也累了,他们想离开了。 …… 鲲鹏吗? 萧峰和段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夜空之中,皇城上空的这一幕。 饶是他们见识过二十多年前,雁门关外的那一战。 今夜见到此情此景,依旧是忍不住惊叹不已。 这种层次的力量,就是大宗师的力量吗? 萧峰道:“叶真人的实力当真是恐怖……” 段誉却是摇头道:“不,大哥,这鲲鹏恐怕并不是叶真人所凝结出来的。” 萧峰闻言,诧异无比,朝着段誉看去,道:“哦?二弟的意思是,难道这鲲鹏虚影是由耶律明凝结而出?” 段誉深吸一口气,道:“恐怕,还真是如此。” 萧峰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弟福报深厚,他既然有此一言,定然不是瞎说。 此时,段誉一脸凝重,从旁说道:“大哥,我体内的真气现在有种沸腾的感觉。” 萧峰闻言,急忙抬手放在了段誉的手臂之上。 片刻后,萧峰脸上泛起惊讶之意。 “怎么会!” 段誉尽力平息自己的体内真气,然后悠悠说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能让我体内真气如此躁动,着实是因为那鲲鹏虚影之中,凝聚了庞大的北冥真意。” “这耶律明到底是何人?” “他到底和逍遥派有什么关系?” …… 大庆殿上方。 逍遥子喃喃道:“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叶先生,我这一招叫做,鲲鹏负青天!” 随着他话音落下。 他头顶凝结而出的那巨大鲲鹏虚影,突然在夜空之中升腾起舞,好似真的活了过来一般。 这时,只见那鲲鹏登时睁大了双眼,张开了巨大无比的口,朝着叶千秋猛然吸了过去。 这一刻。 整座东京城,仿佛都在颤抖! 大地上,所有的建筑物都在震动! 无数东京城的百姓,好似都感觉到了地震降临一般! 太多太多人从家里跑了出来。 于是,他们都纷纷看到了在皇城上空,张开了倾盆大口的鲲鹏虚影! 无数人跪倒在地,向着上苍祈求! …… 叶千秋整个人的身形停滞了许久。 他站在那里,任由逍遥子凝结出他此生最得意的一招。 就在东京城所有人都在为一招“鲲鹏负青天”而震惊无比的时候。 叶千秋的心却是平静无比。 他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平静过。 鲲鹏虚影朝着叶千秋张开了倾盆大口,好似要将叶千秋给吸进去一般。 巨大的撕扯力,从夜空之中出现。 但是叶千秋的身形却是没有动弹半分。 就在鲲鹏虚影越来越接近叶千秋,快要抵达他头顶之时。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夜空之中。 只见那道身影突然厉喝一声,朝着逍遥子的背后袭杀而去。 那道身影快到了极点! 好似迅雷一般! 鲲鹏的虚影停滞下来。 这时,叶千秋睁开双眼,看清楚了突然朝着逍遥子偷袭之人的面相。 “张都知?” 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居然是昔日赵宋大内第一人张茂则! 只见张茂则双手之中突然甩出两道细微不可查的针线,他的小指与食指伸出,呈现兰花指式样,食指好似剑诀,手腕朝上,迸发出无可匹敌之势! “去死!恶贼!” 只听夜空之中,传来张茂则的一声爆喝! 叶千秋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张茂则的这一击,注定是徒劳无功。 虽然张茂则已经隐藏的很好,他的身法已经快到了极致,而且他选择出手的时机也很好。 但是,他太低估逍遥子的实力了。 下一刻,只见逍遥子瞬间抬手,直接挥出一掌。 张茂则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然后看到了缓缓转过身去的逍遥子。 他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 “是你!” “真的是你!” 随后张茂则便直接坠落在地,生死不知。 逍遥子看也不看张茂则,转过身来,朝着叶千秋道:“叶先生,你还不出手吗?” 叶千秋微微一笑。 此时,逍遥子大袖一挥,本来早已停滞在夜空之中的鲲鹏突然再次朝着叶千秋的吞去。 这时,叶千秋终于出手了! 只见他抬手一指,一点荧光从他的指尖悄然而现。 叶千秋的身前,前后左右上下,都同时出现了八卦虚影。 八卦虚影将叶千秋牢牢的笼罩在其中。 “乾坤八阵,开神四方!” “阴阳双爻,无极归一!” “天地敕令,阴阳化刑!” “天地敕令,度世无量!” “急急律令,五雷合一!” 这是叶千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全力出手! 他这一指,凝结了五雷正法,将金木水火土五行雷之力尽数凝于一指之中! 那看似要吞没天地,将叶千秋直接给吞进去的鲲鹏虚影,在一刹那间,便被那一点荧光给定在当场。 下一刻! 只见那一点荧光,迅速扩大! 霎时间! 天地失色! 整个夜空都成了五色雷光的海洋! 东京城中,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再也看不到其他景象! 只能看到光,看到无穷无尽的光! 他们的眼前,已经变得炽烈无比,最初还能分辨出颜色来。 几个呼吸之后,眼中只有无尽的白光! 无数人跪地高呼着。 “神迹!” “神迹!” “是天神降临了!” “是真正的天神降临了!” …… 东京城外,独孤堡。 方腊、独孤灵笙、林灵素坐在园中,正在等待着今夜到底谁输谁赢。 就在他们焦急等待的时候,林灵素突然站起身来。 他朝着东京城的方向看去。 独孤灵笙和方腊也忽有所感,尽数朝着东京城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无尽的黑暗当中,一大片光从东京城上空涌现。 林灵素深吸一口气,朝着一旁的方腊说道:“文山,我想我们可以准备接受东京城了!” 方腊还有些不明所以,道:“大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胜了吗?” 林灵素微微颔首,道:“这一招叫做,海晏河清,天地失色。” “没想到,师尊居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抵抗得住这种力量!” “即便是逍遥子也不行……” 第91章 逍遥世间,携手飞升(万更求订阅!) …… 东京城中,不知过了多久。 人们终于发现他们眼中的光彻底消失不见了。 所有江湖群雄奔向长街,想要知道这一战,到底是谁胜了! 萧峰看着段誉,低声道:“不见了,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结束了,应该是结束了。” 段誉呢喃道:“结束了吗?” “是谁胜,又是谁负?” …… 深秋的风,已经带了许多寒意。 终南山的山道之上。 几道人影,正在朝着山上行去。 走在半路,明媚动人的萧黛儿看着那不知尽头的山路,朝着一旁的萧峰和阿朱说道:“爹爹,娘亲,到了太乙宫,就能见到叶老神仙了吗?” 萧峰笑道:“是啊,到了太乙宫,就能见到叶老神仙了。” 萧黛儿笑着说道:“叶老神仙一定是个白胡子老爷爷,对不对。” 萧峰和阿朱闻言,相视一笑。 这时,一旁的段誉笑道:“黛儿,等你见到叶老神仙,就知道叶老神仙是不是白胡子老爷爷了。” 在段誉身后的四大家臣,都笑了起来。 这时,萧峰朝着段誉看去,段誉和萧峰对视一眼,二人又看向那终南山的山道。 只觉这一趟终南山之行,更加像是一趟朝圣之行。 一个月前,在东京城的那场惊世大战,震动了无数江湖群雄。 在数十万人的见证之下。 终南山的叶真人以无上妙法神功击败了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明。 那一夜,所有人都被叶真人所发出的正道的光所吸引。 那一夜,其实并没有人知道最后的输赢。 直到第二天。 楚军兵临东京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在东京城中守城的数万辽军,尽数俘虏。 辽国北院大王耶律明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 唯有叶真人站在东京城头,和一众江湖人物进行了一次友好会晤。 这一战之后,楚军占据了东京城,休整三日,直接朝着燕云十六州而去。 此时,西夏、吐蕃的大军突然撤退。 原先属于赵宋的边军,则是改换大王旗,正式归于了楚国麾下。 这一来一回,便早已经一月过去。 如今,楚王方腊御驾亲征,已经兵临上京城。 萧峰知道辽国和楚国之间必有一战。 他根本无法阻挡。 这天下间的大势就是这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既然无法阻止,只能是默默接受。 所以,他收拾心情,带着自己的妻女祭拜了自己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和养父母乔氏夫妇之后,便来到了终南山。 之所以来终南山,一来是因为阿朱要祭拜一位神霄派的老前辈。 二来是因为萧峰想要向叶真人求教一个问题。 至于段誉,也是来找叶真人解惑的。 …… 终南山,太乙宫,三清殿中。 叶千秋正在和恢复了本来面目的逍遥子下着棋。 叶千秋抬手,落在棋盘上,想要悔棋,道:“不行,不行,这一步,我得重来。” 逍遥子按住叶千秋的手,道:“落子无悔,哪里有你这样的。” 叶千秋哈哈一笑,道:“算了,算了,这局就当我输了。” 逍遥子道:“未到终局,焉知生死?”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老想着偷懒?” “这可不行,你把我忽悠到终南山来,你可得对我负责。” 叶千秋听了逍遥子这话,急忙摇头摆手,道:“停停停,你别膈应我了,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逍遥子闻言,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只见王文卿从殿外走了进来,朝着叶千秋和逍遥子道:“师尊,师叔,山下来了几位客人,想要求见师尊。” 叶千秋道:“哦?是谁到了?” 王文卿道:“萧峰和他的妻女,还有大理国太子段誉和他的太子妃。” 叶千秋听了,微微颔首,看向对面的逍遥子,道:“和我见见故人?” 逍遥子耸了耸肩,道:“有何不可?” 叶千秋朝着王文卿道:“文卿,你去将他们带到会客厅去,我和你师叔随后就到。” 王文卿闻言,微微颔首,恭敬退去。 逍遥子看到王文卿退走,和叶千秋说道:“你这几个弟子当中,我看最合适出任太上道下一任掌教的,非文卿莫属。” “也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其实,我最开始是想着将太上道掌教的位子交给灵素来着,不过,现在看来,灵素似乎对太上道掌教的位子不大感兴趣。” “不过,也好,将来灵素领神霄本派,文卿则承继太上道,做太上道第一任教主。” “这样一内一外,可保证神霄传承不至于最后只沦为太上道的一支。” 逍遥子闻言,道:“还是你打算周全,你调教的这几个弟子,一个比一个出色,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比起你这几个弟子来,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年轻的时候就知道争风吃醋,老了老了,聚在一起,还是那副德性。” “我真是眼不见心不烦,你可别把他们给我招到终南山来,要不,我可不在你终南山呆了。” 叶千秋听了,不禁摇头失笑。 逍遥子的那几个徒弟,的确是有些让人头疼。 老大岁数的人了,一见面还是掐架,虽然现在不敢打生打死,怕逍遥子将他们逐出师门,但是那争风吃醋的劲头儿是一点都没变。 自从东京城那一夜决战之后。 他便和逍遥子携手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事。 逍遥子在灵鹫宫呆了三天,就呆不下去了,跟着叶千秋到了终南山隐居。 东京城中那一战,的确是叶千秋赢了,但若不是张茂则的突然出现,打断了逍遥子凝聚了大半的气势。 逍遥子也未必会败。 像他们这种顶尖高手之间的争锋,绝对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气势之争,本来就是一气呵成的事情。 结果冒出一个要给赵宋王朝报仇的张茂则来,让逍遥子即将汇聚到顶点的气势,功亏一篑。 在叶千秋使出“海晏河清,天地失色”这一招后,逍遥子便知道他败了。 他凝聚出的那鲲鹏在这一招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逍遥子败了,整个人的心境反倒是又有所精进。 放下了一些东西,整个人变得更加轻松。 逍遥二字,终于算是名副其实了些。 “走,走,别让客人等急了。” “说起来,这大理太子段誉还算是你逍遥派的传人。”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这段誉其实是延庆的儿子。” 叶千秋和逍遥子边走边说。 逍遥子听到叶千秋说段誉是段延庆的儿子,眼中突然一亮,八卦之火在心里熊熊升起。 他朝着叶千秋道:“哦?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你这老家伙,到底瞒了多少事?” 叶千秋听了,哈哈一笑,和逍遥子讲起了这段誉的身世。 逍遥子听了,亦是忍不住道一声。 “大理段氏偏僻小国,段思平一代武学宗师,这后代子孙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这事儿,延庆知道吗?” 逍遥子道。 叶千秋摇了摇头,道:“此事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等他出关之后,我才打算告诉他。” “人生的大起大落,都是心魔滋生的养分。” “他这一次闭关,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这种事,还是等他心无外垢之时,再与他说。” 逍遥子听了,微微颔首,倒也没反对。 二人相伴来到会客厅,看到了在厅中等待的萧峰、段誉等人。 一番客套之后。 萧峰朝着叶千秋问道:“叶真人,萧峰此番上山,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想要求教真人。” 叶千秋笑道:“什么问题?” 萧峰道:“敢问叶真人,东京城一战后,那北院大王耶律明到底是生是死?” 叶千秋听到这话,朝着一旁的逍遥子看去。 看逍遥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叶千秋便道:“耶律明已经不在人世了。” 萧峰听了,一脸惋惜,道:“可惜,当年萧峰不识耶律大王真面目,竟然不知道他身怀绝世武学。” “如今,却是再也见不到这位我契丹的大英雄了。” 叶千秋听了,淡淡笑着。 逍遥子仿佛根本听不到萧峰所言一般。 在他心中,耶律明早已经死了。 如今,他只是逍遥子。 段誉也向叶千秋问了一个问题,他问的是关于逍遥派的一些事。 叶千秋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和段誉说了一些。 逍遥子的意思很明确,他既然已经归隐江湖,那逍遥派自然也不应该出现在江湖之中。 便是灵鹫宫的那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逍遥子也早都让天山童姥给驱除了。 逍遥派,从今往后,只求逍遥二字,不问江湖家国之事。 要放下,就是彻底的放下。 …… 时光匆匆而逝。 转眼间,便已经是十年过去。 九年前,楚王方腊率三十万精兵攻克辽国上京城,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同年五月,楚王方腊在洛阳正式建立大楚国祚,登基为帝,成为楚国开国太祖,年号永乐。 同年七月,神霄派正式改为太上道,太上道第一任掌教为王文卿。 楚太祖方腊封王文卿为冲虚通妙灵惠真人。 而神霄道统则由林灵素承继。 永乐二年十月,方腊派手下大将石宝、邓元觉兵分两路,用了半年时间,灭了西夏。 永乐三年五月,吐蕃政权被楚国覆灭。 永乐五年,楚国出兵大理,三个月之后,大理国向大楚投降,大理国主段誉降为镇南王。 楚国在楚太祖方腊的统治之下,国力蒸蒸日上,天下间的乞儿越来越少。 丐帮这个曾经兴盛一时的天下第一大帮,渐渐的退出了江湖的舞台。 …… 终南山上。 昔日楼观的观星台上。 叶千秋和逍遥子毗邻而坐。 观星台下,站着不少人。 有如今贵为太上道掌教的王文卿,还有昔日的终南三友,如今的太上道长老。 有神霄派教主林灵素。 一代剑圣,叶灵云。 剑魔,独孤灵笙。 还有,楚国太祖方文山。 还有逍遥子的四个徒弟。 天山童姥、李秋水、李至乐、无崖子。 李至乐是这三个人中最为清冷的一个。 她曾经是吐蕃太后,也曾是东京城外慈云观中的玄机子。 逍遥派除了这四个老家伙,还有一个容颜绝世女子,她是王语嫣。 当年慕容复父子入辽国,王语嫣被逍遥子带走,将其送到了灵鹫宫。 这三十多年过去,王语嫣似乎没有被岁月侵蚀,还是那副仙子一般的容颜。 她如今的武学造诣,也不算低。 此时,只听得叶千秋坐在高台之上,和众人道:“今日,召集你们过来,是我们二人要和你们道个别。” “今日之后,我们二人便打算云游四海,估计从今往后,我们便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往后,你们当各安天命,各司其职,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自己的路自己走。” “文山,你如今是一国之主,身上的担子最重,该嘱咐的,为师都已经嘱咐过你了,从今往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文卿、灵素、灵云、灵笙,你们四人也是一样。” “各自珍重!” 叶千秋说完,逍遥子跟四个徒弟说道:“我只希望你们勿忘我逍遥派的逍遥二字,将逍遥派传承下去就可以了。” 翌日,叶千秋和逍遥子带着段延庆离开了终南山,从此再也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 许多年后,终南山成为天下道门圣地,关于神霄派祖师叶千秋和逍遥派祖师逍遥子的事情,在天下间也是传扬甚广。 有人说,他们结伴飞升而去。 有人说,他们还在世间行走,只是无人知晓他们的真面目。 …… 昔日的大理国境内,长春不老谷外。 叶千秋和逍遥子带着段延庆又回到了这故事最开始的地方。 他们在天下间行走几年,最后又回到了这里。 段延庆从叶千秋和逍遥子的口中听到了关于这长春不老谷的许多事。 他心中很是激动,因为,这里可能是天下间最接近长生不老的地方。 他这些年早已经踏入了龙虎相交的宗师之境,而且叶千秋又告诉了他段誉其实是他和刀白凤的儿子。 段延庆一生孤苦,得知这消息后,道心圆满,自愿追随叶千秋和逍遥子云游天下。 片刻后,叶千秋三人掠入了谷中。 四十多年过去了,长春不老谷中好似一切都没有变化过一般。 乾坤离坎四位长老看到逍遥子和叶千秋同时归来,惊喜不已。 逍遥子作为长春不老谷的第五位长老,给长春不老谷带来了许多改变。 如今,他归来了,自然让谷中的人十分欢喜。 他曾经收下的那四位弟子,也都已经长大成人,虽然从外表来看,他们只有二十岁出头,但其实他们都已经是过五十岁的人了。 叶千秋离去之时,曾说过短则月,迟则一年半载就回来。 结果这一去四十多年。 乾坤离坎四位长老倒是没说什么,他们对于外界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只对修仙有兴趣。 看到叶千秋回来,急忙拉着叶千秋去参悟玄道去了。 长春不老谷的其他人,则是围着段延庆在问东问西。 包括叶千秋的那四名弟子。 段延庆早就听过叶千秋说这长春不老谷的人是没有出过外界的,他倒是不嫌烦,和这些人说起了外面的事情。 段延庆早年就是大理国太子,当地的土话自然难不倒他。 他很快就融入了这长春不老谷中的生活。 三年后的一天,叶千秋和逍遥子坐在昔日赵升祖师飞升之地,二人双掌相对,四目相向。 叶千秋对着逍遥子微微颔首,他们联手苦修十余年。 终于感觉到了来自这天地间的束缚和排斥。 叶千秋知道,如果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以这么快走到这一步。 逍遥子的确是天纵之才。 二人结伴苦修十余载,心念相通。 此刻,二人心念一动,将身上的气势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去。 下一刻,只见刚刚还平和无比的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逍遥子和叶千秋相对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就在漩涡出现之后不久。 那其中突然涌现出一道粗大无比的雷霆。 二人同时飞起,朝着那雷霆掠去。 在无边无尽的轰隆之声当中。 叶千秋和逍遥子的身形消失在了天际之中。 良久之后,一道道五彩霞光洒落下来,伴随着绵绵细雨,落在了长春不老谷中。 乾坤坎离四位长老痛哭流涕,嚎啕大哭,恨自己无力飞升。 绵绵细雨洒落在段延庆的身上。 段延庆只感觉身体之中发生了某种变化。 段延庆当即开始闭关,三年之后,段延庆破关而出,已然是大变模样,不仅不再残疾,而且还恢复了年轻时玉树临风的模样。 从此,段延庆日日坐在叶千秋和逍遥子携手离去的大石上,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参悟。 二十年后,乾坤离坎四位长老先后坐化。 段延庆成为了长春不老谷的大长老。 他时常会给长春不老谷的后辈们,讲述着关于神霄祖师叶千秋还有逍遥祖师逍遥子的事迹。 第1章 天机莫测,李氏父子 “挺胸,收腹!” “叉腰!” “哦,不对,提臀!” “屁股要翘起来!” “翘的高一点!” 终南山上,叶千秋正在提点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在练武。 叶千秋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了。 在上个世界他和逍遥子联手破碎虚空,飞升而去。 在那飞升的一刹那间,叶千秋运起全部的实力,承受了来自那滚滚天雷的大部分力量。 因为,他知道他有金手指,他识海之中蕴藏的那片叶子,可以保证他受重伤而不死。 天雷的力量,要远远超出叶千秋的预期。 可能是叶千秋和逍遥子一同飞升的缘故,才使得天雷变厉害了不少。 来到这个世界后,叶千秋掉落的地点依旧是在终南山。 不过,位置可能有些偏差,没有掉在主峰之上。 而是掉在了这青华峰之上。 叶千秋的运气不错,每次被雷劈,重伤的无法动弹的时候,都能碰到人。 上次飞升到天龙世界就是如此,这次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如此。 这次,他碰到的就是这小屁孩子的便宜老爹,李播。 李播是这终南山,青华峰上,一座无名道观的道士。 曾经出任过大隋的县衙小吏,不过因为不太得志,于是弃官成了道士,在终南山的青华峰上建了个不大的道观,自号黄冠子。 至此就窝在了青华峰上,开始注解道家的典籍,比如《老子》、《庄子》之类的典籍,还编撰了什么方志图,最近又在搞什么《天文大象赋》。 说李播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名号。 但是,说起李播的儿子,人们可能就知道了。 李播的儿子就是叶千秋现在正在调教的这个小屁孩子。 他的名字叫做李淳风! 现在应该是隋朝末年,至于具体是哪一年,叶千秋也搞不太清楚。 李播倒是提过一嘴,但叶千秋也没怎么注意记。 这次飞升之后的后遗症,要比上一次来的还要严重一点。 但好处也是巨大的,修为嘛,可以慢慢往回涨,但身体经脉的坚韧程度,比起上一个世界时,又提高了不少。 现在的叶千秋,即便是浑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 但单凭双手之力,便足足有几千斤的力量,十足的人型凶兽。 当然,最关键的是,从他的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匀称内敛的身躯之下,会蕴藏这般大的力量。 他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完全重塑完毕,但现在的他攀山越岭,根本不在话下。 他跳起来,几乎感觉到不到身体的重量。 叶千秋体内丹田尚未完全凝结,所以,他还没开始正式熔炼藏匿在身体之中的先天气。 叶千秋可以感觉到,这一次他的身体重塑之后,他对于雷法的契合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程度。 他现在根本不用内气牵引,只要心神一动,便能感觉到这周遭雷元素的聚集。 这种细微的感知变化,让叶千秋很是高兴。 这种变化意味着,在将来叶千秋可以凝炼成属于自己的天雷域场。 不过,现在叶千秋也只是心里有些许构想罢了,一切还有待往后去验证。 只是,叶千秋心里还装着一件事。 就是当初他和逍遥子是一同飞升的。 破碎虚空之后,他们二人之间便彻底失去了感知。 叶千秋心中还在猜测着,逍遥子是不是随他一起,也飞升到了这个世界。 当然,这只是叶千秋的一个猜测。 只能等待往后下山之时,再去验证。 就在叶千秋愣神的时候。 只见一个大概四十五六岁的中年道士,穿着一副青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只见那中年道士手中握着一卷书,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看起来就和疯了一般。 这时,只见那中年道士朝着叶千秋走过来,站在他身旁,将手里的书递到叶千秋的眼前,道:“叶兄弟,你前日说三垣二十八宿,又说中元北极紫微宫,北极五星在其中,大帝之座第二珠,第三之星庶子居,第一号曰为太子,四为后宫五天枢,左右四星是四辅,天乙太乙当门路。” “我觉得你肯定没说完,这天乙太乙之后,还当有很多星宿啊。” “叶兄弟,你就和我说说呗……” 中年道士很自然的揽住了叶千秋的肩膀,一副自来熟,铁哥们的样子。 这中年道士自然不是旁人,正是李淳风的老爹,黄冠子李播。 李播不仅爱好研究道家典籍,还喜好阴阳家,最近又迷上了天文星象历法。 前几天叶千秋见他抓耳挠腮的,实在难受的紧,便随口提点了他两句。 这可倒好,被这家伙给缠上了。 叶千秋闻着李播身上的那股子馊味儿,捏着鼻子,一脸嫌弃,道:“老李,你多少天没洗澡了?” “这身上都馊了!” “去去去,赶紧的,一边儿呆着去。” 李播闻言,也不生气,嘿嘿一笑,揽着叶千秋不放开,道:“叶兄弟,你就把后边的口诀都告诉我,我保证再也不烦你了。” 叶千秋登时朝着李淳风喊了一嗓子,道:“小李子,今天就到这里了,给你爹生火,热水去,让他好好洗个澡,去去身上的馊味儿!” 李淳风听了,本来苦巴巴的一张小脸上,立马神采飞扬起来。 急忙应道:“得嘞,师父,我这就去!” 李淳风跟着叶千秋练功练了也有两年了。 对叶千秋教他练功的方式,记得门清儿。 这扎马步,是李淳风最不喜欢的一种练功方式。 李淳风一溜烟儿的跑进了不远处的破败道观,然后没一会儿从道观里又溜了出来,朝着这边喊道:“师父,没柴火了,我先去砍柴了!” “去,去,带上家伙事,顺便抓两只野味回来,打打牙祭,这嘴里都好几天没沾油水了。” 叶千秋摆了摆手,很放心的让还不到十岁的李淳风背着斧头独自砍柴去了。 至于李淳风他爹李播,根本不关心儿子,正眼巴巴的瞅着叶千秋,两眼放光。 叶千秋打了激灵,嘴里急忙念道:“左枢右枢夹南门,两面营卫一十五,东藩左枢连上宰,少宰上辅次少辅,上卫少卫次上丞,后门东边大赞府。西藩右枢次少尉,上辅少辅四相视,上卫少卫七少丞,以次却向前门数……” 这一连串的念下来,李播听的是如痴如醉。 待叶千秋将这一卷《步天歌》的口诀尽数给李播念完,李播兴冲冲的又跑回道观里去了,将叶千秋弃之如敝履。 叶千秋看着李播那一副搞学术搞的疯魔了的样子,不禁摇头道:“痴儿啊,痴儿……”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叶千秋的身上,让叶千秋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但马上,叶千秋就躺在了大石上,双手环抱着脑袋,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嘴里哼哼着歌。 “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 经历了两个世界,叶千秋早已经活了几百年,但每一次身体的重塑,都让叶千秋感觉到了一种新生。 这种新生不仅仅是来自于身体上的感知,更重要的是来自于灵魂上的升华。 现在的叶千秋,心态更加趋近于老顽童的心态。 世间一切事,在他眼中,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趣味。 就在夕阳彻底落下之时,小屁孩子李淳风终于驮着一大推柴火回来了。 李淳风跑进道观里卸了柴火,又急匆匆的跑到了叶千秋身旁,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 叶千秋见状,坐起身来,朝着李淳风看去,道:“怎么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叫你打的野味呢?” 李淳风闻言,委屈巴巴的说道:“师父……今天……今天……我又碰到那个小姐姐了……” “我刚刚打到手的两只野兔,就被她抢走给放生了。” “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呢……” 叶千秋闻言,当即站起来身来,拉着李淳风的手就要走。 李淳风急忙道:“师父……师父,你要带我去哪儿?” 叶千秋扭头,一脸气愤的道:“当然是带你去找那个野丫头算账!” “到嘴的兔子飞了,为师要饿肚子了,为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李淳风见状,吓的急忙说道:“师父,师父,我错了,其实……兔子是我自愿送给那个小姐姐的……” 叶千秋闻言,立马又坐了回去,板着脸,看着李淳风,不发一言。 李淳风被吓的都要哭出来了,急忙跪倒在叶千秋身前,道:“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忘记师父的教诲……” “男子汉大丈夫,一定不能做舔狗!” “明天,明天我一定给师父捉回两只……哦……不,三只兔子!” 叶千秋见状,又突然笑了起来,道:“你说那小丫头片子叫什么来着?” 李淳风见师父又笑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脾气,挠了挠后脑勺,道:“好像叫妃暄?” “姓什么来着?” “对对对,是师妃暄!” 叶千秋闻言,语重心长的和自家徒弟说道:“小李子啊,你也太丢为师的脸了,你怎么能又输给那个小丫头片子呢?你今天用没用为师教你的“老汉十八式”?” 李淳风听了,老老实实的说道:“没有……师父……” 叶千秋道:“为什么不用!” 李淳风低着头道:“爹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欺负女孩子……” “而且,那个小姐姐真的很漂亮……”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淳风还不忘抬起头来,偷偷瞄了叶千秋一眼。 叶千秋冷哼一声,道:“你爹是老舔狗,你难道也要做个小舔狗吗?” “你要听师父的,小姐姐再漂亮,该抽还得抽,你把她打趴下了,打的她越疼,她就对你越好。” 李淳风弱弱的说道:“真的吗?师父……” 叶千秋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当然是真的,你下次要是再碰到那个野丫头,不能再留手,听见了没?” “把为师交给你的老汉十八式用出来,她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记住了没有!” 李淳风小声道:“记住了,师父!” 叶千秋道:“大声点,没听到!” “记住了,师父!” 李淳风又大喊了一声。 叶千秋这才满意的点头,拍了拍李淳风稚嫩的小肩膀,笑道:“走,今天晚上,为师给你做一道新菜。” …… 夜里。 夜深人静。 叶千秋坐在道观的屋顶,一边看星星,一边想着一些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叶千秋就没有离开过青华峰。 一年前,他从自己徒弟李淳风的口中知道了师妃暄的存在。 便清楚了这世界原来是大唐世界。 慈航静斋,就坐落在隔壁的帝踏峰上。 李淳风经常回到山里砍柴,抓野味,时常会碰到也只是个小屁丫头的师妃暄。 听李淳风的描述,师妃暄比他大一点,但也大不了几岁,也就大概大个三四岁的样子。 李淳风每次抓野味碰到师妃暄,都会被搅黄。 叶千秋正在积极改造自己这个徒弟从他爹李播身上遗传来的舔狗基因。 对于慈航静斋,叶千秋暂时没什么想法。 终南山上的野道士不少,但正统的势力却是只有慈航静斋这么一家。 帝踏峰,听听这名字。 一帮尼姑,你说你起这么威猛的名字,你想干啥? 叶千秋想着慈航静斋举着代天选帝的大旗,在这世界之中,又是白道的顶尖势力。 佛门势大,道门势微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慈航静斋的尼姑自带吸引舔狗的体质。 无论是老舔狗宁道奇,还是天刀宋缺和石子陵这样大唐中的一代高手,都是舔狗一枚。 叶千秋自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道门文化传播者。 所以,必须要扭转这种佛门势大,道门势微的情况。 但,眼下,他实力还不太够,虽然肉身很强,但还是得苟一苟。 不过,有些事,还是可以做的嘛。 就在这时,李播突然冒了出来,坐到了叶千秋的身旁,看着天上那一闪一闪的星星,道:“叶兄弟,你又在夜观天象了?” “我就知道,你是天下少有的奇才!” “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告诉我的那天象口诀,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叶兄弟,你知道吗?” “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写出一部属于自己的天象历法……” 叶千秋翻了个白眼,道:“老李,你能换个说辞吗?” “没了,真的一点都没了,一滴都没有了,全被你榨干了……” 李播顶着两个黑眼圈,贼兮兮的说道:“叶师兄,我……不……信……” 叶千秋听了,直接说道:“爱信不信……” 李播闻言,有些哀怨的说道:“真的没有了吗……” 李播可是一点都不信叶千秋谦虚的话,这三年来,他从叶千秋的口中不止听到了许多对于道家典籍的不同认知,还得到了许多他听都没听过的道家典籍。 还有关于天象历法的口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李播觉得叶千秋是这天下间少有的奇人异士。 叶千秋闻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说道:“没了,没了,不过,最近几天,天上的帝星飘摇,看来大隋的江山快要不保喽……” 李播闻言,眼睛一亮,道:“你还说你不懂天象!” “可是……如今杨广正值壮年,怎么会死呢?” “就是杨广死了,大隋的江山也未必会不保啊……”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查一查历书……” 李播神神叨叨的,又消失在了屋顶。 叶千秋看着那璀璨的星河,只觉美丽极了…… …… 在青华峰的日子过的飞快。 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 李淳风已经十四岁了。 个子长高了不少,也是愈发的帅气了。 “嗯……不错,比你的舔狗老爹帅气多了……” 叶千秋看着刚刚从道观,哦,不对,是天机阁里走出来的李淳风,满意的点了点头。 五年过去,道观还是那个道观。 只不过,道观多了一块牌匾,天机阁! 从前的道观没有名字。 后来,叶千秋做了一块牌匾,亲手写上了天机阁三个大字! “师父,早!” 少年李淳风跑过来,朝着和叶千秋打招呼。 叶千秋笑了笑,道:“小李子,最近精神状态不错,看来你已经将为师交给你的老汉十八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李淳风一脸谦逊的说道:“师父,我的老汉十八式也就才大成而已,不过,已经足够把师妃暄那丫头片子给揍趴下了。” “今天,她又约了我茬架,师父,我先走了啊,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给您老人家带野味儿。” 叶千秋笑眯眯的说道:“去,去,别堕了咱们天机阁的威风!” “你可是天机阁的少阁主啊!” “咱们还有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星……” 李淳风背对着叶千秋摆了摆手,大声道:“师父,您老人家放心,徒儿记着呢!” “咱们天机阁,天下之事,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叶千秋看到李淳风的背影消失在山头,朝着正在天机阁屋顶看书的李播喊了一声,道:“老李,我出去一趟,记得做饭啊!” 李播应了一声。 叶千秋飞身而起,几个击落间,便消失在了山野之间。 李播抬起头来,看着叶千秋消失的背影,喃喃道:“天机莫测,这世上莫非真的有天人……” 第2章 天罡地煞,势力庞大(万更求订阅!) …… 终南山,帝踏峰。 慈航静斋的茶园当中,一个十六七岁的绝美少女,身着一袭淡青长衫,正在朝着坐在茶园亭中的一个天生丽质的女尼躬身。 “师父,今天又到了我和那天机阁少阁主李淳风比试的日子了,师父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这女尼便是慈航静斋当代斋主梵清惠。 梵清惠看着自己这个得意高徒,微微颔首,道:“妃暄,那天机阁神秘莫测,你且尽全力与那天机阁少阁主李淳风再比试一番。” “尽量摸清楚他的武功路数……” “还要多从他口中探听一下天机阁的虚实,尽量多打探一些消息出来……” 师妃暄闻言,微微颔首,道:“师父,您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将那臭小子给拿下!” 梵清惠看到平日里清冷无比,心境平和的弟子,一提起天机阁少阁主,心境便不再是波澜不惊。 梵清惠的眼中,不禁升起一抹疑惑。 这天机阁在青华峰出现的时间不算长,大概也就是年的光景。 青华峰上有个野道士,梵清惠是知道的。 但是,那个野道士就是个普通人,并无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势力,从前不过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小官罢了。 后来,一怒之下辞官到了终南山青华峰隐居。 天机阁的名号是在三年前出现的。 和那个李淳风的师父天机子有莫大的关系。 李淳风年纪比妃暄还要小几岁,但是实力却一直和妃暄不相上下。 这几年来,妃暄和那李淳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比武一次,但每次,那李淳风都能和妃暄平分秋色。 要知道妃暄可是慈航静斋的圣女、也是她的唯一传人。 妃暄的天赋是她生平仅见的出众之人,便是比起她来也要出色三分。 妃暄自幼随她练功,小小年纪就已经快要达到剑神无我的境界,不出意外,妃暄将在年内,就达到剑心通明之境。 《慈航剑典》作为静斋的镇派之宝,也是武林四大奇书之一。 在武林之中,能和静斋传人争锋的,一直只有魔门的传人。 但是,现在,这天机阁少阁主居然也能和妃暄平分秋色。 可见这天机阁阁主天机子的厉害。 “嗯,你去,记得早点回来。” 梵清惠目送自己的得意弟子离去,然后悄悄跟在了师妃暄的身后。 这几年,天机阁的出现,让梵清惠着实是不安的很。 因为天机阁太神秘了,而且据她所知,天机阁的势力十分强大。 强大到让她这个静斋斋主也不敢轻易去青华峰探一探天机阁的虚实。 能教出李淳风这样的弟子,那天机子定然是天下少有的宗师级别的高手。 梵清惠很好奇这位天机阁阁主天机子到底是何人。 但她好歹也是慈航静斋的斋主。 慈航静斋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不需多言,她可不能因为这事,先乱了方寸。 …… 叶千秋晃晃悠悠的跟在自家徒弟李淳风的后边,保持了很远的一个距离。 李淳风自然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下了青华峰,李淳风直奔帝踏峰。 到了半山腰。 李淳风在山腰处停了下来,左瞅瞅,右瞅瞅,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师妃暄,我知道你已经到了,赶紧现身!” 片刻后,只见师妃暄果然从不远处的树林之中飞身而出。 师妃暄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飘逸,俯眺清流,她的脸上显露着从容自若之色。 身后还背着一把造型典雅的古剑,给她还稍显稚嫩的脸庞平添了三分英气。 师妃暄朝着李淳风道:“李淳风,你今天又迟到了!” 李淳风见状,哈哈一笑,脸上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笑来,朝着师妃暄走了过去,在师妃暄身旁转来转去。 师妃暄见状,蹙眉道:“你干什么!” 李淳风道:“当然是看你胖没胖啊……” 接着,只见李淳风捏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看着师妃暄的脸,说道:“嗯……又瘦了一点,我师父说了,肯定是你们慈航静斋的伙食不好……” “天天吃素,能长肉吗?” “你现在正处在身体发育的关键时候,你得好好补充营养啊!” 师妃暄听了李淳风这话,干巴巴的说道:“李淳风,你不要胡说八道了……” “我……我吃的很好……” 师妃暄修炼剑典多年,面对常人时,无论有遇到多大的事,她都可以波澜不惊。 但唯独面对李淳风的时候,总有一种局促感。 “一定是因为,我还没有打败他!” “我一定要打败他,这样我的剑心才能通明!” 想到这里,师妃暄平息自己急促的呼吸,面色再变得清冷无比,她朝着李淳风冷冷的说道:“李淳风,闲话休提,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下一刻,只见师妃暄背后长剑倏然出鞘! 长剑落在了师妃暄的手中,师妃暄瞧着李淳风,道:“李淳风,出招!” 李淳风看到师妃暄提剑,耸了耸肩,老气横秋的说道:“你这丫头片子,真没劲,你觉得你能赢了我吗?” “看剑!” 师妃暄清喝一声,没有再犹豫,直接朝着李淳风挥剑而去。 师妃暄一出剑,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转化为了空山灵雨的胜境,如真似幻,动人到了极点。 李淳风见状,足尖轻点,往后急速退去,背后长剑迅速来到了他的手中。 此刻,李淳风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师妃暄的剑,李淳风可一点都不敢小觑。 二人双剑相抵,剑尖碰撞在一起。 师妃暄身边周遭好似有氤氲仙气缭绕而起。 李淳风大喝一声:“老汉撩剑势!” 只见李淳风手中长剑登时一荡,将师妃暄的剑直接震了出去。 “老汉荡剑势!” “老汉破剑势!” “老汉落剑势!” “……” 李淳风剑势凌厉,一旦占据了先手上风,就不停的出手,将师妃暄压着打。 师妃暄只能落在守势,李淳风丝毫不留手,将老汉十八式纯熟的运用到了剑法当中。 所谓老汉十八式,不过是叶千秋取着玩的。 李淳风所炼的功法叶千秋到了此方世界之后,将这几百年来的心得,创出来的一部无上功法。 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非要起个正式点的名字,可以叫做《天机录》。 《天机录》讲的是武学至理,这些武学至理可以运用在任何武功招式上,无论用刀用剑甚至是用拳的都可以。 远处,叶千秋靠在大树上,叼着狗尾巴草,看着李淳风和师妃暄打的有来有回,叶千秋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看李淳风和师妃暄干架,山上有趣的事情不多,看李淳风和师妃暄干架算是为数不多有趣的事情。 师妃暄作为慈航静斋传人,的确是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已经将《慈航剑典》给练到了十分高明的地步。 但,她现在只是李淳风的磨剑石。 有的陪练,这买卖怎么看都划算的很。 若是没有师妃暄这的陪练,李淳风的进境还未必会有这么快。 李淳风算是修习《天机录》的第一人,《天机录》一些还不太完善的地方,也是叶千秋这几年边修边改的。 可怜的李淳风成为了叶千秋的实验宝宝,还挺美…… 当然,叶千秋是不会坑徒弟的。 李淳风的根基打的很是牢固,基本上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这时,师妃暄和李淳风的交战已经接近了尾声。 师妃暄被李淳风压着打了近一个时辰,面上却是没有出现半分焦急之色。 她和李淳风交手了数十次,深知李淳风的厉害。 今日,她明显的能感觉到李淳风的剑势又凌厉了三分,比起上一次交手时,李淳风明显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过……她也不是在原地踏步! 今日的交手,她一直都在用着“守”字诀,滴水不漏的防守固然有效。 但最好的防守,还是进攻! 下一刻,只见师妃暄剑势突变,朝着李淳风快攻了过去。 师妃暄的势和意全部凝聚在了这一剑当中。 李淳风见状,不慌不忙的抬剑,亦是使出了一剑。 这一剑极尽璀璨,将师妃暄的势和意一瞬间给祛除了个干干净净! 李淳风的剑抵在了师妃暄的胸口。 将师妃暄的胸口刺出了一抹血红色的花。 师妃暄脸色一白,绝美的容颜蹙起了眉头,让人心疼。 李淳风面色不变,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了师妃暄,一脸平静的说道:“上好的金疮药。” 师妃暄接过药瓶子,坐在一旁,转过身去,朝着伤口上洒了药。 师妃暄再转身,却是李淳风已经坐到了她的身旁。 师妃暄清冷的说道:“你别以为我会谢谢你。” 李淳风耸了耸肩,道:“我也没想你会谢谢我。” “我们天机阁的人做事,一向都是这么有头有尾。” “咱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好邻居,我怎么能看着你受伤无动于衷呢?” 师妃暄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很可爱,不会说那些烂七八糟的话。” 李淳风道:“我师父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做舔狗,你知道的……” 师妃暄道:“你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李淳风道:“我师父啊,他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这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所以,他才叫天机子啊。” 师妃暄听了,眼中闪过一抹莫名之色,道:“那你和我说说你们天机阁呗……” 李淳风笑道:“那就接着上次的说,上次说到了天罪星,我今天接着给你讲天损星、天败星……他们可都是我天机阁的高手……” …… 在山野林中的另一头,梵清惠听着李淳风口中那关于天机阁中三十六天罡的介绍,心头不由升起一股凝重之意。 这几年来,妃暄从这李淳风的口中探听到了天机阁的不少内情。 比如说这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便是天机阁自天机阁阁主天机子之下的一百零八名顶尖高手。 这一百零八人隐藏在天下各处。 汇聚起了一张庞大的网。 没有人见过这些人的真面目,即便是见到了这些人的真面目也认不出他们的身份。 梵清惠最开始的时候是不信的,毕竟天下间的门派势力,一直都在静斋的掌握之中。 若是江湖上出现了这么大势力,静斋早应该知道就是。 但是李淳风说的言之凿凿,那些人物好似真的存在一般。 更关键的是,李淳风还对江湖上的各大势力了如执掌,就连慈航静斋李淳风也十分了解。 有一次李淳风说他师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天下间就没有他师尊不知道的事情。 就是邪王石之轩藏在何处,他师尊也知道。 在妃暄的一再追问之下。 那小子还真就说出了一个地方。 最后,梵清惠亲自下山走了一趟,还真就找到了石之轩,那次,若非她计划周全,恐怕要受很重的伤。 自从那之后,梵清惠特意留意,她发现天机子的每一个预言,就没有错过。 这才让梵清惠意识到了天机阁的强大。 如果说天机子能预知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是他个人能力的话,那天机子能对江湖上的势力,和天下的各大势力了如执掌,没有一张庞大的情报网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梵清惠对天机阁很是忌惮。 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在江湖上存在,而且还不为人知。 着实是太恐怖了! 如今,天下乱局已现,静斋的重任就要落到妃暄的头上。 但有天机阁的存在,让梵清惠心里很是不安。 如果天机阁插手天下大势,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梵清惠的心有些乱了…… …… 傍晚。 李淳风背着长剑,提溜着野兔回到了天机阁。 叶千秋正在天机阁外面的凉亭下饮茶。 李淳风一回来,便朝着叶千秋走去,他一脸喜意的朝着叶千秋道:“师父,今天,我把师妃暄那个小丫头片子插出血来了!” 叶千秋立马呸呸呸,道:“粗俗,怎么能说插呢!要说刺!” 李淳风哈哈一笑,道:“都一个意思,都一个意思。” 叶千秋一脸假正经的说道:“为师交代给你的事情,你都办了?” 李淳风道:“是的,师父,都办了。” “师父,我们天机阁真的有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吗?” “怎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些人?” 叶千秋摆了摆手,道:“去去去,没事做饭去,少打听这些事。” 李淳风闻言,也不再追问。 虽然他觉得师父有些古古怪怪的,但他知道天机阁真的很强大。 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但师父真的很厉害,天下间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天机阁,是这世上最神秘的组织。 李淳风一直都坚信不疑! 看着李淳风离去,叶千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想要忽悠慈航静斋的尼姑,自然得让李淳风相信有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存在。 再说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嘛。 如今,天下乱局已现。 再过两年,师妃暄这个静斋传人也该出世了。 他也需要先下山去走一走,布局一番,不说把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星给凑全,总得凑上几个不是。 这个世界和前两个世界不同。 因为这个世界是肯定存在过破碎虚空的人物。 前两个世界,想要超脱,全靠叶千秋自己摸索。 这个世界,或许简单一些? 他必须得找一找战神殿和《战神图录》,这个世界当中,他对这两样最感兴趣。 《战神图录》是来自上古时代的道家至高无上的武功玄学,广成子能从战神殿中,悟通天地宇宙的奥秘。 并以甲骨文着写出《长生诀》,后再潜返「战神殿」,进入「破碎金钢」的超凡境界。 可见想要超脱这个这世界,找到战神殿绝对是一条有效的途径。 他自称天机子,打出天机阁的名头。 也是为了将来好办事。 他打算做一把神棍,慈航静斋不是代天选帝吗? 那他就做个天机子,先把慈航静斋给忽悠瘸了。 三日之后,叶千秋让李淳风跟在他爹李播在山上好好呆着,自己则是下山而去。 …… 隋朝末年,天下乱局已显。 由于天下不靖,贼盗四起,人人自危,各地的武馆和道场是越发的兴盛。 叶千秋从终南山下来,先在长安溜达了一圈,然后一路东行,再南下而去,兜兜转转间,就到了扬州。 叶千秋来到扬州之后,直奔城郊。 他到扬州,没别的事,只为来取《长生诀》。 在没有找到战神殿之前,看一看《长生诀》也是没错的。 石龙天性好道,独身不娶,一个人居住于扬州城郊一所小庄院里,足不出户,由徒弟定期遣人送来所需生活用品,终日埋首研究道家秘不可测的宝典《长生诀》。 叶千秋毫无顾忌的走进了这座小庄院中。 叶千秋故意将自己的气势放出了三分。 不多时,只听得小庄院的厅堂内,传出来一道声音。 “贵客大驾光临,请进来喝盅热茶!” 叶千秋一脚踏入那厅堂之中,厅堂大门自然而然的开启。 只见一人端坐厅堂之中,正在朝着门口看来。 叶千秋朝着那人看去,道:“你是石龙?” 那人点头道:“正是石某,尊驾是?” 叶千秋笑了笑,道:“天机阁阁主,天机子!” 石龙闻言,微微蹙眉,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在下还从未听过天机阁的名号……” 叶千秋笑道:“从前不知道,今后,你就知道了……” 石龙道:“阁下来找石某,不知有何事?” 叶千秋道:“贫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知晓你石龙大限将至,特来救你一命。” 石龙平静道:“我与阁下非亲非故,阁下为何要救我?” 叶千秋缓缓说道:“因为你是天命注定的天罡三十六星之一,贫道此次前来,就是来将你召回天机阁的。” 叶千秋此话一出,厅堂之中陷入了无声寂静当中…… 良久之后,石龙突然笑了起来。 他看着叶千秋,道:“天机子道长,可真会说笑……” 叶千秋面容冷峻,一脸严肃道:“你看贫道像是在开玩笑吗?” 第3章 小石入阁,替天行道 厅堂之中。 石龙只觉周遭环境突然大变! 本来正是炎热酷暑之际。 但是此刻,厅堂之中,却好似有清风徐来一般。 在石龙的眼中,叶千秋身上突然萦绕出一种十分朦胧的感觉,好似随时都会飘然离去一般。 就在这时,石龙突然发现,他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变了! 他仿佛置身在了一片无垠星河之下。 而叶千秋站在那片星空之中,身躯伟岸无比,上顶天穹,下踏地表,他背对着石龙,身上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姿态。 在石龙的眼中,叶千秋愈发的高大威猛,他宽肩厚胛,胸部凸起的线条撑挺了他紧身贴体的青衫道袍。 此时,叶千秋侧过脸来,脸容和体型相衬俊拔,更让石龙感到叶千秋身上带着一种与别人不同的气质。 仿佛,叶千秋真的就是从天宫刚刚走下来的谪仙! 此时,石龙耳中传来一声轻喝。 “天寿星石龙,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这一声轻喝,充满了威严至极的声音。 石龙登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不由自主朝着那道身影半跪下来。 迷迷瞪瞪之间,石龙脱口而出道:“天寿星石龙……归位!” 随着石龙这一句话的落下。 石龙发现周遭的场景尽数恢复了原样。 此时,叶千秋笑眯眯的看着半跪在地的石龙,不住点头道:“嗯,不错,不错,石龙,你终于幡然悔悟,悟透前尘了。” 石龙闻言,心神骇然之间,猛的站起身来,他的一张老脸十分凝重的看着叶千秋,道:“石某人自问和天机子道长素不相识,却是不知道长为何要如此戏弄石某人。” 石龙看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心头的恐慌之意不断升起。 刚刚一瞬间,他便进入了由此人布下的幻境之中。 任由此人摆弄,若是此人要取他的性命,他刚刚已然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如此厉害的精神武学,石龙不免想到了魔门之人。 此人从外表上虽然看起来年纪轻轻,不过是双十年华,但魔门之中也有驻颜有术的妖道。 此人又精通精神之法,莫非是魔门之中不世出的宗师级别的高手? 不然,又如何能轻而易举的让他着了道。 瞬息之间,石龙的心头就已经是闪过了数个念头。 石龙虽心念电转,但表面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他一脸防备的看着叶千秋,虽然觉得叶千秋应该不会取他的性命,但心中依旧是觉得紧张无比。 叶千秋在厅堂之中来回踱步,看着那挂在厅堂之中的一副题字,笑眯眯的看着石龙道:“石龙,把《长生诀》拿出来。” “《长生诀》虽然不错,但根本不是你能修炼的,其中奥妙,以你的半吊子天赋根本参悟不了。” “现在你将《长生诀》拿出来,交到天机阁,贫道可以给你换一门不弱于《长生诀》的道家无上宝典。” 石龙听到这里,顿时明白,原来这天机子是冲着《长生诀》来的。 他得到《长生诀》也有三年时间了。 但仍是一无所得,就像宝藏摆在眼前,却是没有开启宝藏大门的钥匙。 他早就料到事情有败露的这一天,但是,他却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到来的如此之快! 此刻,石龙的心头很是犹豫。 如果说,叶千秋从一开始进门,就直接开门见山,直说是为了《长生诀》。 石龙肯定不会犹豫。 因为,他并不清楚眼前的天机子有多么强大。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眼前的天机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取走他的性命。 但天机子并没有这么做。 此时,叶千秋继续开口,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长生诀》虽然是天下奇书,但并非什么人拿到手中都可以参悟的。” “石龙,贫道不是吓唬你,皇帝杨广已经派了宇文化及来找你强取《长生诀》。” “一旦,宇文化及到了这里,你说你是交呢?还是不交呢?” “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石龙道场的那些弟子们想一想。” “三年了……你已经得到《长生诀》三年了,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你只要加入天机阁,成为天寿星,贫道可保你平安,且送你一桩大造化。”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得到《长生诀》三年了……” 石龙面色大骇,《长生诀》在他手中的消息泄露出去他并不算意外,但是此人居然连他得到《长生诀》的时间都一清二楚。 这就有些恐怖了。 听到这里,石龙心中早已有了选择,但是,让他就这么将辛辛苦苦得到的奇书《长生诀》交出去,他依旧是有些不甘。 他略显犹豫的说道:“阁主,当真没有骗石某?” “只要石某将《长生诀》交出,阁主能交给石某一部不弱于《长生诀》的神功?” 叶千秋见状,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卷经帛,扔给了石龙。 石龙摊开来一看,看了不过一刻钟,脸上已经不断泛起了震惊之色。 “这……这……” 叶千秋道:“石龙,此卷名为《天一神决》,你还在怀疑贫道的话吗?” 石龙看向叶千秋,此刻,他的心里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这《天一神决》的厉害之处,他只是看了短短一刻钟,便感受到了心头空灵无比,好似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之中,其中的浩渺与奥妙,绝对是道家无上奥义的水准。 这天机子能随手甩出这样一卷神功,这样的人物,既有杀人越货的能力,还在和自己讲道理。 石龙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更何况,他还从叶千秋口中得知了杨广已经派了宇文化及来。 他并不认为叶千秋在骗他,这样的人物,没必要骗他这样一个随手可以拍死的蝼蚁。 若是宇文化及到了,他可就没现在这般幸运了。 即便他交出《长生诀》,宇文化及也不会放过他。 便是宇文化及肯放过他,以杨广的暴戾,又哪里肯放过自己呢。 自从得到这道家瑰宝《长生诀》后,他日夜参悟这《长生诀》的奥妙,可以说是把脑袋想得都破了,仍是一无所得。 现在他的心境乱糟糟的,反倒是还没有得书前的自在平和。 现在又因为此书开罪了当今皇帝。 如今看来,真是有些得不偿失。 好在,现在还有机会扭转局面! 三年参悟《长生诀》未果,如今面临生死抉择,石龙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这一生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抉择,今天,他又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略作沉吟,便当即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双手奉上。 从表面看去,这书和一般书在外相上并没有多大分别。 又有谁能想到这就是道家的无上宝典《长生诀》。 叶千秋随意拨开《长生诀》瞅了两眼。 书内有七副人形图,姿态无一相像,并以各项各样的符号例如红点,箭头等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 叶千秋瞅了两眼,便将此书闭合起来,毫不在意的将《长生诀》给塞进了怀中。 这时,石龙手中还拿着那卷《天一神决》,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叶千秋。 叶千秋见状,不禁笑了笑,拍了拍石龙的肩膀,道:“小石,别紧张,现在你就算正式加入天机阁了。” “从今往后,你就是天机阁天罡三十六星之一,天寿星!” “你的命,从今往后就是天机阁的了,纵使是皇帝老儿要取你的性命,也要看贫道答不答应才行。” “这《天一神诀》是你的了,你切记不可外传,若是外传,你的小命就得玩完。” 石龙看着叶千秋拍着自己的肩膀,嘴上叫着自己小石,他居然没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好似他本来就是小辈一般。 石龙听着叶千秋那狂妄无比的话,心里生出一股谎缪的感觉,但却又觉得这一切似乎无比的真实。 好似在他加入天机阁的那一刻,冥冥之中,真的有某种东西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那种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感觉,让石龙对叶千秋是愈发的恭敬。 此时,石龙开口道:“敢问阁主,天机阁总坛在何处,需不需要我前去拜会一下天机阁中的各位兄弟。” “往后若是碰到了阁中的弟兄,石某还不认得,那就贻笑大方了。” 叶千秋摆了摆手,道:“现在还不是你们见面的时候。” “你只需要记得,天机阁自贫道之下,不仅有天罡三十六星,还有地煞七十二星,还有一位少阁主。” “平常无事时,只会是贫道单独接见你们,给你们下达任务,你们不会相互碰面。” “即便是碰面了,你也不知道对方也是天机阁的人。” “不过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我天机阁还有一条暗号。” 石龙闻言,恭敬道:“请阁主示下。” 叶千秋道:“这暗号为二月榆落,魁临於卯;八月麦生,天罡据酉。” “你可记下了?” 石龙微微颔首,道:“属下记下了。” 叶千秋满意的点头,此时,石龙又道:“阁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叶千秋道:“问。” 石龙道:“属下想知道,天机阁中的其他天罡星、地煞星的实力如何?” 叶千秋听了,瞥了石龙一眼,十分散漫的说道:“小石,贫道不想打击你,若非贫道测算天机,推演出你就是天命所归的天寿星,你以为贫道会让你这天资差到了极点的人进入天机阁吗?” “以你的实力,在天机阁就是垫底的存在。” “小石,好好修炼《天一神决》,不要让贫道失望!” 说到这里,叶千秋又拍了拍石龙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石龙闻言,心里大受打击,他好歹也是扬州第一人,虽然他知道自己天赋可能差一点。 但天机阁难道真的这么牛逼吗? 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星,自己居然是垫底的存在? 要知道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的一等高手…… 就是魔门两派六道加起来恐怕也没这么多高手! 石龙忍不住问道:“阁主,天机阁这么厉害,居然在江湖上一点声名都不显露,咱们天机阁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呢?” “比起慈航静斋、净念禅院,魔门两派六道又如何?” 叶千秋又拍了拍石龙的肩膀,缓缓说道:“小石啊,你的江湖经验还是太少了,天下的奇人异士多如牛毛,不是在江湖上有名头的,就是最厉害的。” “我们天机阁的宗旨是测算天机,替天行道!广行忠义,殄灭奸邪!”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我们天机阁的人遍布天下,慈航静斋、净念禅院、魔门两派六道又岂能跟我天机阁相提并论?” “我天机阁创立于先秦之时,至今已有千年历史,我天机阁的底蕴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小石啊,你要好好修炼,将来等你权限高一点了,你就可以知道天机阁更多的事情了。” “这天地间,有很多事,根本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千秋已经换上一副天机莫测,讳莫如深的口吻。 石龙听到这里,只感觉到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一个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到的江湖。 原来江湖的水竟然这么深? 这天地间到底隐藏了多少高手? 石龙自问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觉得这江湖是既陌生又熟悉。 原来,江湖这么大…… 或许,真是他太孤陋寡闻了…… 一个创立于一千多年前的组织,发展到如今,该有多么可怕? 纵使是慈航静斋、魔门的历史底蕴也比不过这天机阁啊! 石龙越想越觉得天机阁很厉害! 不自觉的脑补起来其他天罡地煞的模样! 这天机阁隐藏于大世之中一千多年,测算天机,替天行道,这一百零八天罡地煞难道真是天命所注定的? “莫非我石龙真是天命所归的天寿星!” 石龙也是好道之人,对于道家的许多事,接受起来十分容易。 叶千秋将天机阁描述成了一个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势力十分庞大的古老组织。 这让石龙很是兴奋,能加入这样的神秘组织,往后他也算是背靠大山了。 就在石龙神游天外,迷迷楞楞的时候。 叶千秋突然朝着厅堂外喝道:“外面的龟儿子,还不赶紧滚进来!” 这一声轻喝顿时让石龙回过神来。 片刻后,只见厅堂之外,走进来一个大概三十岁出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的男子。 那男子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只见他脸上泛起虚情假意的微笑,朝着厅堂之中看来,目光最终落在了叶千秋的身上。 “不知阁下是?” 叶千秋道:“你这个龟儿子瞎打听什么……” 男子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去,只听得他缓缓说道:“我宇文化及行走天下,还从来没见过像阁下这么狂妄的人……” 这时,站在一旁的石龙心头一动,果然是宇文化及到了! 石龙的目光落在叶千秋的身上,且看阁主如何对付这宇文化及。 下一刻,让石龙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得叶千秋朝着宇文化及朗声道:“宇文化及,你作恶多端,谋逆篡上,你想取了《长生诀》之后掉包,将假的《长生诀》丢给杨广修炼,好让杨广暴经而亡,是不是?” 宇文化及听到叶千秋这话,登时一愣,脸上升起杀意。 他自问心中的这番想法还从未与人说过,这眼前的年轻道人是如何得知? 此人莫非是杨广的密探? 然而,还不待宇文化及再多想什么,他的心里登时升起一股警兆。 嗤! 宇文化及只感觉一股锋利如刀的气劲划过了自己的脖颈之间。 “你……” 宇文化及下意识的去用手摸自己的脖子。 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脖子上的血,抬手指向叶千秋,嘴里只蹦出一个字来,整个人便直接仰面倒地,已然是气绝身亡! 一旁的石龙都看傻眼了。 这……连话也不让宇文化及说完,就把宇文化及干掉了? 宇文化及可不一般人,他可是昏君杨广的禁卫总管。 而且宇文化及还是名震江湖的四姓门阀之中,宇文家的四大高手之一。 据说他是继宇文阀主宇文伤后,第一位将家传秘功冰玄劲练成的人。 如此人物,居然直接被抬手抹杀了? 宇文化及居然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石龙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饶是宇文化及着实不是什么好人。 但就这么突兀的死了,石龙心头亦是笼罩上一层阴影。 他暗自庆幸着,幸好自己选择了加入天机阁。 不然,现在他估计和宇文化及也是一个下场。 石龙对于天机阁有千年历史的底蕴更加相信了三分。 只是宇文化及就这么死了…… 一定会引来朝廷其他人的调查。 石龙看向叶千秋,道:“阁主,这……” 叶千秋道:“我天机阁的宗旨就是替天行道,碰上宇文化及这种人,自然是绝不留手。” 石龙哭丧着一张脸,道:“阁主,宇文化及死在了我这里,我很难办啊……” 叶千秋瞅了石龙一眼,道:“瞧你那个耸样!” “此事交给贫道处理了,肯定麻烦落不到你的身上。” “你暂时就现在扬州呆着,等候本阁主传信,有事只管往贫道身上泼脏水便是。” “唉,要是其他星主在,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本阁主亲自动手吗?” “小石啊,你要好好修炼,不要被其他星主落下太多啊,不然本阁主很没面子的。” 石龙听了,心头不禁生出几分惭愧之意,只觉自己不能替阁主分忧,但朝廷和宇文家的势力太大,根本不是他能抗衡的。 现在阁主主动担下了此事,最起码是保证了他的安全。 “不过,你得受些皮肉之苦!” 话音落下,叶千秋抬手一指,一道劲气落在了石龙身上。 石龙顿时感觉体内变得面色苍白,好似身受重伤一般。 叶千秋道:“这道真气会在你体内折磨你三天三夜,三天三夜之后会自行散去,虽然痛苦了点,但是能将你体内的经脉拓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接下来的三天,你将和重伤濒死没有区别,足够你应付接下来的麻烦了。” 石龙痛苦的呻吟着,只觉体内有一股气在不停的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叶千秋也不再停留,直接提溜起宇文化及的尸体飞身而出。 石龙趴在地上痛苦不已,看着叶千秋离去的背影,只觉叶千秋行事太过简单粗暴,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叶千秋提溜着宇文化及的尸体到了扬州总管府上,将宇文化及的尸体扔进了扬州总管府。 又来到总管府的院墙外,抬手写下了宇文化及的罪责,包括宇文化及想要干掉杨广篡位的事也一并写了下来。 最后末尾又写下,替天行道,杀宇文化及者,天机阁阁主天机子是也。 做完了这一切,叶千秋大笑一声,飞身而去,惹得扬州百姓观望不已。 扬州总管府中,扬州总管尉迟胜正在喝着热茶,当听到宇文化及的尸体在总管府出现时,尉迟胜吓的急忙站起身来,急奔出去。 一刻钟后,扬州总管府中传出了尉迟胜暴怒的声音。 “查!立马彻查此事!” “一定要查出这天机子到底是何人!” 第4章 天机神算,天魁天罡(万更求订阅!) 人的名,树的影。 天机阁的名号想要立的起来,自然得杀个把人来立威。 很不幸,宇文化及撞到了叶千秋的枪口上。 叶千秋杀宇文化及,毫不手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毕竟宇文化及不是什么良民。 扬名从杀宇文化及开始。 扬名是为了干啥,当然是为了更好的忽悠人。 名气大了,自然更容易唬人。 慈航静斋若是知道他在扬州杀了宇文化及,只会对他更忌惮。 宇文化及不可怕,可怕的是宇文阀。 一般势力哪里敢惹宇文阀这四大门阀之一。 …… 扬州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全城戒严了。 宇文化及作为皇帝杨广的禁卫总管,被人杀了,那还了得? 更关键的是,扬州总管尉迟胜和宇文化及的关系着实是非比寻常。 在杨坚建立大隋朝前,宇文化及是北周大臣,后来杨坚在周宣帝宇文赟病逝后,勾结当时的内史上大夫郑译,以继位的宇文单年幼为由,矫诏引杨坚入朝掌政。 一年后,杨坚便迫静帝退位,自立为帝。 北周宇文姓的天下,从此由杨姓替代。 但因宇文姓的势力根深蒂固,杨坚虽当上皇帝,仍未能把宇文斗阀连根拔起,到儿子杨广当上皇帝,宇文姓再次强大起来。 所以,宇文姓虽看似忠心侍隋,其实只把仇恨埋在内心深处罢了。 而杨坚攫取帝位之后,分别有三位支持北周宇文家的大臣起兵作乱,就是相州总管尉迟周,郑州总管司马消难及益州总管王谦,这批人不是和宇文家有亲戚关系,就是忠于北周王室。 其中的尉迟周,正是尉迟胜的堂叔,所以尉迟胜和宇文化及的关系十分密切。 这一次,宇文化及到扬州来,就是住在扬州总管尉迟胜的府上。 结果,这宇文化及出去给昏君杨广办事,却叫人给杀了! “天机阁!天机子!” “到底是什么人?” 尉迟胜震怒无比。 他自问对江湖上的大大小小的势力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却从未听过什么天机阁,天机子。 更何况,宇文化及在宇文阀的地位不低,是宇文阀自阀主宇文伤之下的四大高手之一。 在江湖上,能胜过宇文化及的不是没有,但能将宇文化及一击致命的,却是少之又少。 他查验了宇文化及的伤口,自然发现了宇文化及的致命伤来自脖间。 那锋利的劲气,几乎是毫无阻隔的就将宇文化及给一击而杀。 这让尉迟胜震怒的同时,又十分担忧。 宇文化及是宇文阀的人,天下间敢惹宇文阀的人,还没有几个! 但这天机子不但杀了宇文化及,还把留字在了他总管府外的院墙之上。 可见此人之嚣张! 根本不把宇文阀放在眼中! 尉迟胜知道宇文化及这次到扬州,是为了《长生诀》而来。 所以,他带兵直接杀到了扬州城郊,将石龙住的小庄院给团团围住。 尉迟胜直接带兵闯入庄院,朝着石龙问话。 这时的石龙躺在病床上,一脸的苍白无比,痛苦的呻吟着。 尉迟胜看到石龙这一副快要入土的模样,亦是惊愕不已。 石龙号称扬州武林第一人,虽然有点名过其实,但能将石龙重伤到这种地步的人,最起码也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 这让本来还想对石龙严刑拷打的尉迟胜直接熄灭了动刑的心思,他还怕把石龙直接给打死,错失了重要线索。 尉迟胜盘问石龙,是谁伤了他。 石龙有气无力的说出了天机子的名号,还说道天机子已经将《长生诀》给抢走。 尉迟胜一番审问下来,倒也没发现什么破绽,因为石龙的伤势看起来的确很重,他也不觉得石龙说的是假话。 如果那天机子和石龙有什么关系,石龙绝对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看来,应该是宇文化及发现了天机子从石龙这里取走了《长生诀》,才找天机子动手,索要《长生诀》,但是,没想到天机子武功之高,难以想象,最终殒命在天机子手中。 尉迟胜推算了一下前因后果,觉得没什么问题。 然后又盘问了石龙一番天机子的长相外貌,直接带兵离去。 …… 叶千秋却是走在扬州城的大街上,看着这扬州的人间烟火,准备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 尉迟胜去找石龙的时候,他就隐藏在暗处,好不容易忽悠了一个石龙,叶千秋自然是不能让石龙轻易被干掉了。 为了确保石龙的安全,叶千秋从总管府出来,就回到石龙的居所,暗中保护他。 见尉迟胜带兵离去,叶千秋才现身,又叮嘱了石龙一番,让他在扬州好生待命,等待启用的那一天。 石龙现在对叶千秋是敬若神明,叶千秋的实力太过高深,已经让他生不起任何背叛之心。 连宇文化及都随便就杀了,石龙没有理由不相信天机阁实力强大。 叶千秋在石龙的居所呆了一夜,顺便研究了一下《长生决》。 《长生诀》书中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曾看过此书之人的注译,叶千秋对这些注解一律不看,与其看旁人似是而非的注解,不如自己亲自看原文。 《长生诀》虽然是由甲骨文写的,但还有配着图。 叶千秋历经几个世界,脱胎换骨了两次,几百年的知识储备,他研究起《长生诀》来一点都不费力。 《长生诀》其实根本与武功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是嵌合天地自然奥理的窍诀。 其理念是人身乃一小天地,身外又是另一天地。 只要把握到这两个天地的自然之理,内外两个天地就会合而为一,浑成一体才是天人合一。 《长生诀》就是这门天人合一理念的巅峰秘诀。 说白了,《长生诀》不是武学功法,而是修真功法,直接修炼先天之气。 练气法门是以奇经八脉为主修,十二正经为辅助。 《长生诀》对于叶千秋来说很鸡肋,比起玄妙非常的太上法来,还要差上许多。 太上法也是直指修真的妙法奥义,不过要更加高明。 不过《长生诀》中蕴含的自然奥理终归还是对叶千秋有些启发。 眼下叶千秋早已经是改头换面,换了一副装束。 他施展出缩骨之术来,再稍微易容一番,换了衣衫。 任谁也看不出他就是叶千秋。 平日里的扬州城十分热闹。 不过今天的气氛却有点异样,城里城外都多了大批官兵,过关的检查严格了许多,排起了一大串的长龙。 排队的人虽然都是心焦如焚,却没有人敢口出怨言,因为跑惯江湖的人,都看出在地方官兵中杂了不少身穿禁卫官服的大汉。 除非不要命,否则谁敢开罪来自京城最霸道的御卫军。 城内共有五个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长江的南门市集最是兴旺,提供各类缮食的档口少说也有数十间,大小不一,是准备到大江乘船的旅客吃早饭的理想地点。 扬州除了是交通的枢纽外,更是自古以来名传天下的烟花胜地,不论是腰缠万贯的富商公子,还是文采风流自命的名士、击剑任侠的浪荡儿,若没有到此一游,就不算是风月场中的好汉。 叶千秋对风月场没有兴趣,道门虽然也有双修法,但他走的不是那路子,他在南门市集吃了早饭。 拍了拍肚皮,准备离开扬州城。 就在这时,叶千秋却发现有两个年纪轻轻的乞丐鬼鬼祟祟跟在他的身后。 叶千秋还将他二人的说话声都收入了耳中。 只听其中一个乞儿说道:“今天的肥羊特多,最好找个上了点年纪,衣服华丽的,单身一人的,且又满怀心事的,掉了钱袋也不知的那种老糊涂虫。” 另一个乞儿道:“那趟就是你这混蛋要找老人家下手,后来见人抢地呼天,又装作拾到钱袋还了给人家,累得我给臭言老大揍了一顿。” 那乞儿听了,只道:“别忘了我只是准备还一半钱给那老头,是你这家伙要讨那老头欢心,硬要我原封不动全数还人,现在还来说我。” “不过我们盗亦有道,才是真正的好汉子。” 就在这时,只见这乞儿朝着前边的人群中看去,嘿嘿一笑,道:“小陵,今天咱们不找老糊涂虫了,你看那个人如何?” “一看就是有钱的糊涂公子哥,咱们顺他一个钱袋子,可不用还给他了,他还要谢谢咱们替他行善积德呢。” 另一个乞儿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二人鬼头鬼脑的跟了上去,往前一挤。 叶千秋一把抓住了两个乞丐伸在了他腰间的手,看到这两个乞丐的模样。 叶千秋眼睛一亮,得,不愧是天命之子,这都能撞到他手上。 只见这两个乞丐都是脸带油污,衣衫褴褛,脸上鼻青脸肿的。 但二人的卖相还是不俗,其中一个鼻正梁高,额角宽阔。 另一个方面大耳,轮廓间充满男儿气概,眼神深邃灵动,不过此刻脸上却是堆起了虚假的笑意,一脸谄笑的看着叶千秋。 “大爷……我们错了……你就放了我们俩个……” “我们都三天没吃饭了……” 叶千秋好似提小鸡一般,提溜着这两个家伙,避过城门口的官兵,直接出了城去。 这两个和乞丐没什么两样的家伙自然就是徐子陵和寇仲。 叶千秋带着他们直接飞过十几丈高的城墙,早已经把他们两个给惊呆了。 但他们被叶千秋点了哑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出了扬州城,叶千秋一路飞奔,到了码头,和那船老大买了一艘乌篷船,沿着大江缓缓驶离了扬州城。 被点了穴道的双龙,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扬州城越来越远,最终化为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天边。 寇仲和徐子陵互相对望着,他们二人心意相通,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还有一丝不安。 兴奋的是,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第一次远离扬州城。 不安的是,他们现在就如同是案板上的蒸肉,生死已经不由自己了。 “死了……死了……死了……” “这下可惨了……” “这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船都不用划,自己就能动?” “这人到底要把我和小陵带到哪儿去?” “不是要把我们俩都丢到大江里去喂鱼……” “这也太狠了……” 寇仲的心里不停的念叨着,他和徐子陵不停的交互着眼神,真的是慌的一匹。 此时,叶千秋从船头走进了乌篷内,左右两手抬手一指,两道劲气落在二人的身上。 “是寇仲和徐子陵,对……” 叶千秋一开口,将把寇仲和徐子陵吓了一跳。 寇仲忍不住盯着叶千秋看着,一脸谄笑道:“原来大哥认得小弟二人啊……” “不知大哥是混哪儿的?” “小弟寇仲、徐子陵是跟着南城言老大的……” 叶千秋坐在原地,一脸冷峻,道:“贫道乃是天机阁阁主天机子。” “什么……您……就是……那个杀了宇文化及的天机子!” 寇仲一脸惊诧,也不知道是真结巴,还是假结巴的说道。 他和徐子陵是扬州城的小混混,昨天扬州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和徐子陵自然是知道的。 像天机子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也知道他们两个小混混的名号? “想不到道长就是替天行道的高人天机子!” “我寇仲对道长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宇文化及这种狗官,就该杀了!” “天机子道长,您是高人……我们两个着实不知道是您老啊……” “要不然给我们十个,不……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道长您动手啊……” 叶千秋抬手,打断了寇仲的喋喋不休,朝着寇仲和徐子陵笑眯眯的说道:“贫道见你二人骨骼清奇,天庭饱满,是有大气运之人。” “贫道这里有一卷盖世神功,只要你们二人修炼了这盖世神功,立马就能摇身一变,从不入流的小流氓变成这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从此再也不用挨饿挨打,受人白眼了。” “不过……你们二人得答应贫道一个条件。” 寇仲和徐子陵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谎缪之意,没想到在扬州城大闹一场的天机子居然是个神棍? 他们两个虽然时常开玩笑说自己不是一般人,但突然一个超级厉害的高手说他们是什么有大气运之人。 他俩都有些懵逼了。 不过,他们是谁呀,他们是扬州双龙,他们最擅长抓住机会了。 不怕有人忽悠他们,就怕没人忽悠他们! 眼下就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寇仲当即道:“什么条件!”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加入我天机阁,成为我天机阁三十六天罡星之二。” 寇仲眼皮子一跳,道:“道长是天机阁阁主,那我们加入天机阁,岂不是成了道长的下属?” 叶千秋挑眉道:“怎么?不愿意?” 寇仲直接拉着徐子陵朝着叶千秋拜倒,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朝着叶千秋磕了个响头。 “阁主在上,请受属下一拜!”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高呼道。 寇仲和徐子陵的脑子转的极快,他们现在已经远离扬州,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离了这天机子,天大地大,他们能去哪儿,不过是到处流浪而已。 现在,既然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当然要紧紧抓住了。 管他加入这劳什子天机阁会不会有危险,先干了再说。 是龙是虫,就看这趟了! 况且这天机子的武功高强,连宇文化及那种大官都敢堂而皇之的杀了,他们能加入天机阁,绝对是利大于弊啊。 他们到石龙武场偷看武场内的人练功夫,不就是想要学一身上层武学吗?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当然不能退缩! 等来日他们学了本事,回到扬州城,像言老大那样的人,给他兄弟俩提鞋都不配! 寇仲和徐子陵的痛快,让叶千秋倒是对二人刮目相看。 单凭这两小子这份胆识,就绝非常人所有。 “好,从今日起,你徐子陵便是天机阁天罡三十六星中排名第二位的天罡星。” “而你寇仲,则是天罡三十六星之首,天魁星!” “我天机阁的主旨是测算天机,替天行道,广行忠义,殄灭奸邪。” 这天魁星的名号一冠在寇仲的脑袋上。 寇仲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单单听这名号就很牛逼! 他寇仲往后也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了! 这时,只听徐子陵开口道:“阁主,我们都记下了,从今往后,我们就跟着阁主替天行道了!” 叶千秋没有理会徐子陵,而是转头看向舱外,朗声道:“对面岸上的那贼婆娘,你偷听贫道说话这么久,是也想加入我天机阁吗?” 寇仲和徐子陵一听,方才朝着舱外探头探脑的看去,只发现乌篷船此刻停在大江岸边,对面的岸上,有一个头戴竹笠、白衣如雪的女子俏立岸旁。 寇仲看着那白衣女子,朝着一旁的徐子陵嘀咕一句。 “乖乖,这贼婆娘的身段还真是妖娆的很……” 这时,叶千秋却是突然提溜着他们掠出了船外,顷刻之间,便到了对岸。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到了岸上,叶千秋朝着这两半大小子说道。 寇仲最懂见风使帆,徐子陵十分机灵,此刻,二人急忙躲在了叶千秋身后。 这时,只见那白衣女子看向叶千秋,轻轻的说道:“阁下就是在扬州城斩杀宇文化及的天机阁阁主天机子?” 叶千秋笑道:“如果贫道没算错的话,你应该是高句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弟子,傅君婥。” 傅君婥闻言,双目一凝,俏目透过面纱,冷冷的看着叶千秋,道:“你认得我?” 叶千秋道:“贫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天下间的人和事,就没有贫道不知道的。” “贫道不仅知道你是傅君婥,还知道你由高句丽远道前来,是意图刺杀杨广,但两次刺杀都以失败告终。” “你现在想把从杨公宝库得来的宝物显现于江湖,让汉人自相残杀。” “而杨公宝库的位置就在京都……” 叶千秋的话还没说完,顿时被傅君婥给打断。 “够了……” 傅君婥看向叶千秋,面纱之下的脸庞凝重无比,道:“天机子道长当真是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吗?” ” 第5章 是人是鬼,欲传北冥 此时,不远处的长江下游近城处三艘军舰和数以百计的快艇,正在检查离开的船只。 叶千秋杀了宇文化及,导致扬州全城戒严,现在连大江之上,也来了检查的船队。 叶千秋瞥了那大江上一眼,听着傅君婥的那话音,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当然。” 傅君婥闻言,却是冷哼一声,道:“那请道长算一算这昏君杨广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叶千秋听了,还真装模作样的抬起右手,中指和食指捏在一起,闭上眼来,嘴里还念叨着。 “急急律令,天机莫测。” 寇仲看到叶千秋这副样子,不禁小声和徐子陵嘀咕道:“小陵,阁主这神棍的派头还真的挺是那么一回事……” 徐子陵一根手指抵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寇仲别多嘴。 片刻后,叶千秋睁开眼睛,悠悠说道:“杨广时日无多,最多不过再活两年而已。” 这话一出,傅君婥却是冷笑道:“不愧是敢杀了宇文化及的天机子,连你们汉人的皇帝生死也敢随意妄下论断。” “不过,你空口无凭,谁能信你的话?” 叶千秋则道:“天机难测,贫道推演天机,本就是逆天之举,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由得你去。” “不过,你既然偷听了贫道的话,贫道总不能就这么让你走了。” “你这高句丽的婆娘,此来中土本就是来挑动汉人自相残杀。” “若是你泄露了贫道的行踪,贫道虽然不惧怕那朝廷的那些虾兵蟹将,但苍蝇多了,也不免有些烦躁。” “所以,贫道只能请你这婆姨跟贫道走一趟了。” “等什么时候,贫道觉得你不会泄密了,贫道再将你放了。” “你觉得如何?” 叶千秋说这话,将傅君婥给气的不轻。 叶千秋一副要将她强留下的语气,让傅君婥很是不爽。 只听得傅君婥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你觉得你留得下我吗?” 傅君婥两次刺杀杨广无果,但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全靠她那一身高明的轻功身法。 她对自己的轻功十分有信心,并不觉得叶千秋可以留下她。 只要她想走,叶千秋就留不下她。 然而,下一刻,傅君婥傻眼了。 因为叶千秋已经突然出现在了傅君婥的身旁,一手拍在了傅君婥的肩膀之上。 “现在,你还觉得你走的了吗?” 叶千秋轻轻拍了拍傅君婥的肩膀。 傅君婥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是什么身法! 居然有如此之快的速度! 这简直就和瞬移没有区别啊! 这…… 这天机子到底是人还是鬼? 她自问她的轻身功法已经足够高明,除了师父之外,还从来没有见过比她的身法还要快的人物。 可她师父是什么人物。 那可是天下三大武学宗师之一。 中原能和他师父相提并论的,也不过只有道家第一高手「散人」宁道奇而已。 这也是,她敢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没有在天机子发现的第一刻,就离去的原因。 但是……她却是根本没想到这天机子的身法居然已经到了这种无法揣摩的层次。 这时,只见那边的寇仲和徐子陵都把眼睛睁的老大。 寇仲一脸艳羡的说道:“小陵,要是咱们阁主的速度,那这天下不是哪里都能去的。” “这也太快了……” “你看清楚了他是什么时候动的吗?” 徐子陵亦是一脸惊叹,摇头道:“没看清,只感觉刷的一下,前边就没人了……” 傅君婥此时如临大敌,也不敢妄动。 因为叶千秋的手还在她的肩膀上搭着。 她此刻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对叶千秋出手。 这天机子如此鬼魅的身法,简直是快到了极致了。 她心里根本没有把握能胜得过叶千秋。 宇文化及是什么人,她自然清楚的很,她刺杀杨广之时,就曾经和宇文化及交过手。 宇文化及的武功十分高强,若非他的轻身功法不及自己,当初她刺杀杨广之时,根本逃脱不得。 早已经被宇文化及给擒下了。 但是,宇文化及却是被这个天机子给杀了,不仅杀了,还被丢到了扬州总管府上。 傅君婥明白,是自己大意了。 是她太小看这个天机子了。 这天机子外表看来平平无奇,看起来不过像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想不到居然有如此高明的身法。 能杀宇文化及的存在,武学境界肯定比宇文化及高出不少。 而她论实战能力,还未必能打得过宇文化及。 这么一仔细琢磨,傅君婥立马打消了心底想要朝着叶千秋动手的打算。 而且,这个天机子肯定是一早便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他能一口断定自己就是傅君婥,还知道杨公宝库的下落,还知道自己曾经刺杀过两次昏君杨广。 刺杀杨广这事,或许不是什么机密之事。 但是,杨公宝库的事,这天机子又是如何知道? 他又是如何洞察了自己的想法? 难道,这天机子真的能掐会算? 她自问和这天机子没什么仇怨,不过是偷听了这天机子几句话而已,所以,她当即打算示弱。 “素闻中原武林奇人异士多如牛毛,不再江湖上显露声名的,未必就不是高人。” “从前,我是不信的,但是今日,见到了天机子道长,我才发现,此言不虚。” “天机子道长,你是高人。” “我傅君婥与你无冤无仇,先前我偷听你说话,是我不对。” “我向道长你道歉赔罪。” “道长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向外人透露半句道长的行踪。” “还请道长看在家师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傅君婥这话说的很有水平,先捧了叶千秋两句,然后又很快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又作出了承诺,表示不会泄露叶千秋的行踪,最后又提了提她的师父傅采林。 在傅君婥眼中,天机子既然知道自己是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弟子,理当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和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结下仇怨。 她是错也认了,保证也保证了。 天机子也应该能放她离去了。 然而,叶千秋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傅君婥傻眼了。 “贫道和傅采林又没什么交情,凭什么要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况且,你这婆娘的道歉也太没诚意了。” “三言两语就想打发了贫道,难道你当贫道是三岁小孩子呢?” 傅君婥听到这话,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她沉声道:“道长想要我如何道歉,才肯放我离去?” 叶千秋笑了笑,道:“旅途劳累,我岁数大了,身边缺个使唤丫头,你虽然岁数大了点,但也还凑合,你就先跟在贫道身边伺候着。” 傅君婥一听,一张脸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她寒声说道:“如果道长是想羞辱我,那我便是拼死也要和道长见个高低。” 叶千秋道:“我羞辱你做什么?” “让你在贫道身旁做个使唤丫头,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无非也就是做些端茶送水的活儿。” “你放心,只要你伺候够贫道三个月,贫道就放你离去。” 傅君婥闻言,本来握紧的双手又松了下来。 只听得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希望道长能说话算话。” 叶千秋轻轻一笑,没有理会傅君婥。 而是直接又回到寇仲和徐子陵的身旁,提溜起二人,朝着乌篷船上掠去。 傅君婥见状,面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打消了趁这个机会逃跑的念头。 也提身朝着乌篷船上疾掠而去。 …… 乌篷船在大江之上快速行驶着。 没有人撑船,但行的依旧很快。 坐在船舱里的傅君婥自然知道这乌篷船之所以能行的如此之快,全靠天机子功力深厚。 这让傅君婥愈发的对叶千秋的身份感到好奇。 如此高手,最起码也是宗师级别的人物。 纵使是比不上她师父,恐怕也相去不远了。 中原武林何时出了这样的高手? 中原武林之中的大宗师不是只有散人宁道奇一个吗? 这天机子、天机阁,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难道昏君杨广真如天机子所言一般,不出两年,便会身亡? 傅君婥的心头有着太多的疑问。 想要解决这些疑问,只能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之内,好好留意了。 此时,傅君婥只听得舱外船头,天机子正在传授那两个半大小子什么运气的口诀。 听起来倒是奥妙非常,绝非一般的炼气功法。 傅君婥暗道,这两个小子倒是好机缘,居然能得这种宗师级别的人物传授法门。 但心头却是不以为然,她自然能看出这两个小子,根本就是全无根基。 这天机子居然调教这种全无根基的半大小子练功。 这在她看来根本就是枉费工夫。 即便教出来,也不过是江湖上最平庸的那种庸碌之辈罢了。 她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想要成为出类拔萃的高手者,必要由孩提时练起。 每个人想把任何东西学至得心应手,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就是五岁至十五岁这十年之内,就像学语言,过了这段时间才学,怎么也语音不正。 武功亦是如此,假若练武之人个个都像这两半大小子这个岁数才起步,无论如何勤奋,都是事倍功半。 这天机子恐怕就是想随便教这两个小子两手工夫,将来好让这两小子做跑腿的炮灰。 想到这里,傅君婥对于叶千秋的观感更差了些。 此时,船头上。 寇仲和徐子陵面上都露出欢喜之色。 他们没想到叶千秋对他们这么好,说传授他们功法,便立即传授他们功法。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叶千秋传了寇仲和徐子陵一套入门的炼气之法。 先让他们开始打根基。 至于要不要传《长生诀》给二人,叶千秋还有些犹豫。 原着之中,二人修成《长生诀》也只是巧合。 《长生诀》虽然是一部奇书,但想要练就,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它的功法非常特别,与天下间九成九的修炼之道都背道而驰。 首先修炼者不能有半点内力,其次需要修炼者以无意之意修习。 一般人练武之人,体内早有内力,两功相冲,无法修习。 非练武之人得到此书,若是刻意用功也无法达到无意之意。 现在,二人都知道自己的厉害,自己拿出的法门,他们心底肯定会下意识的觉得也很厉害,会刻意用功。 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难以达到无意之意的境界。 而且《长生诀》直接练精化气,对修练者的生育能力是有一定的影响,可能会导致修练者不育。 而且,修炼了《长生诀》,还会对人的性格产生微妙的影响。 寇仲和徐子陵的天赋和根骨都是极佳,即便是不修《长生诀》,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跻身江湖第一等高手的境界。 叶千秋手中的功法不少,他觉得像寇仲和徐子陵这种人修炼《长生诀》还不如去修炼《北冥神功》更划算。 况且,叶千秋如今手中的这套《北冥神功》还是加强版的《北冥神功》,修炼到最高层次,一样也可以破碎虚空。 这套加强版《北冥神功》之中,还有一套北冥重生法,即便是身受重伤,但只要不是脑袋和心脏被同时爆掉,就能肢体重生。 他将寇仲和徐子陵收入天机阁,可不是要把他们带回终南山的,而是要让他们做事的。 天下乱局已显。 这两个人就是搅屎棍子,必须要把他们扔在江湖上,才能让他们更快的成长。 《北冥神功》的特性,再加上二人的天赋,叶千秋相信,在两三年之内,二人以战养战,定然可以成为天下间的顶尖高手。 想到这里,叶千秋心中便早已经做了决断。 寇仲和徐子陵天赋惊人,一夜过去,根据叶千秋传授他们的行气功法,体内便已经生出了内气。 寇仲更是早已经开始做梦,说他将来肯定是要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的男人。 叶千秋让他们好生修炼,先打好基础。 二人听了,倒也不着急。 他们二人是小混混不假,但也能分辨得出人的真心假意。 叶千秋行事虽然古怪了些,有时候活脱脱的像个神棍,但他们也能感觉到叶千秋对他们并无恶意。 乌篷船在大江之上行了一日。 寇仲和徐子陵练功练的起劲,根本顾不上理会傅君婥。 傅君婥坐在船尾,也没有没有逃跑的心思。 因为这一天下来,她发现天机子根本没怎么理会她。 傅君婥摸不准叶千秋到底什么意思,索性倒也能暂时安心的呆在船上。 叶千秋则是坐在船头,看着这大江之上的滔滔浪花。 看惯了终南山的云雾,偶尔看一看长江的奔腾流水,也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山水,山水。 天下间的锦绣山河,总是这么让人看不厌。 此时,太阳快沉下山去,大江两岸沐浴在夕照的余晖中。 叶千秋朗声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叶千秋此刻的声音多了几分厚重沧桑感。 坐在船尾的傅君婥听了,只觉叶千秋吟诵这几句词的时候,有种让她说不上来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有种师父他老人家在吟唱说话的感觉。 傅君婥不禁摇头,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这天机子虽然神秘的很,但和师父根本没有可比性。 师父可是天下三大武学宗师之一。 这时,只听得船舱中的寇仲和徐子陵冒了头出来。 寇仲一脸嘻嘻哈哈的朝着叶千秋竖起大拇指,和一边的徐子陵道:“小陵,你听听阁主念的这词,一听就是文化人才能作出来的。” “听说人家那些文人墨客,经常对着山水作诗作词,想不到咱们阁主也是这样的风流人物。” “往后,咱们跟阁主混的时间长了,也要成了满嘴拽文的文人咧。” 徐子陵没寇仲那么没皮没脸,他看着叶千秋的背影,发觉这位将他们带出扬州城的天机子大多数时候不太像一个年轻人。 反倒更像是一个老头子。 可是他明明看起来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富家公子哥,这其中的古怪,一时间,徐子陵怎么也参不透。 一夜无话。 到了清晨,乌篷船在丹阳城外的码头靠岸。 丹阳城是扬州城上游最大的城市,是内陆往扬州城再出海的必经之道,重要性仅次于扬州。 城内的景色别致,河道纵横,数以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 水、路、桥、屋浑成一体,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寇仲和徐子陵饿的嗷嗷叫。 早就嚷嚷着靠岸,想要填饱五脏庙。 傅君婥虽然也是一天一夜没吃饭,但此刻却是不出声。 叶千秋便是一年不吃饭,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在叶千秋看来,吃饭也是一种享受,如果修长生之后,没了其他欲望,倒也无趣的很。 一行四人进了丹阳城。 在城中寻了间酒楼,登上酒楼的二楼,坐了临窗的一张桌子,点了菜肴。 酒楼二楼,有十多张台子,有一半都坐满了人。 其中一桌有一位衣饰华贵,一看便知是有身份地位的年青贵公子。 那贵公子频频朝着傅君婥望来,显是被傅君婥的美色所吸引。 傅君婥长的的确不赖,算是美女一枚。 特别是在她摘下了面纱之后,更是让寇仲和徐子陵这两没见过世面的半大小子怪叫起来。 “乖乖,怪不得阁主要把这婆娘带在身边,这他娘的长的也太好看了……” 寇仲嘴里塞满了饭菜,还不忘瞅着傅君婥,在心里暗自说道。 徐子陵虽然没寇仲那么直白,但那一双眼睛也是在傅君婥的脸上瞟来瞟去的。 这时,徐子陵和寇仲两个人的脑袋被叶千秋同时敲了一下。 叶千秋道:“吃饭就专心吃饭,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瞧你们那没出息的劲。” 寇仲嘿嘿一笑,赶紧扒拉起饭菜来。 过了一会儿,席间的饭菜都被吃了个精光。 叶千秋朝着傅君婥,道:“结账啊,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让贫道掏钱请你吃饭?” “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你师父是怎么教徒弟的。” “赔礼道歉就是口头上说说就算了?” 坐在对面的傅君婥听到叶千秋这话,也不和叶千秋争辩,冷着脸站起身来,招呼一声店小二,准备结账。 这时,那旁边桌上的贵公子却是站起身来,朝着这边说道:“这位兄台,这顿饭便由在下请了。” 那华服贵公子脸上带着三分笑意朝着叶千秋看来,余光却是在傅君婥的身上。 叶千秋此刻还是乔装易容,作一副普通富家公子的打扮。 叶千秋一听,不禁笑道:“这倒是新鲜了,你我素不相识,你请我吃饭作甚?” 那华服贵公子道:“兄台有如此佳人相伴,在下羡慕的很,请兄台吃一顿饭不算什么,只望兄台多一些君子风度,别难为佳人。” 这人长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 这说起话来也是文质彬彬,让人生不出恶感。 这时,还不待叶千秋说什么。 傅君婥就冷冷的说道:“干你何事,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说罢,将银子直接丢给站在一旁的店小二。 那华服贵公子见状,面上泛起几分尴尬之色。 叶千秋朝着那华服贵公子看了一眼,然后和一旁的寇仲和徐子陵说道:“你们两个看到了没有,男人一定不能当舔狗。” “碰到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那哪儿能行呢?”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 “你们两个往后可不能像这小子一样,干这没出息的事,听到了没有?” 寇仲和徐子陵急忙应了一声。 那华服贵公子听了倒也没生气,尴尬的笑了笑,朝着叶千秋拱手道:“在下宋师道,冒昧打扰,还望兄台见谅。” “宋某看兄台谈吐不凡,敢问兄台高姓?” 第6章 神秘势力,天命在身(万更求订阅!) 叶千秋闻言,道:“原来是岭南宋阀少当家。” “贫道天机阁阁主天机子。” 宋师道听了,脸上带笑,道:“原来是天机阁阁主天机子道长,久仰久仰!” 叶千秋听了,很直接的说道:“贫道入世不过半月而已,虽然在扬州城宰了宇文化及那个蠢蛋,但不过才两日两夜的工夫,想必贫道的名头也还没有传到这丹阳城来。” “不知宋公子久仰贫道什么?” 宋师道的脸上再次泛起尴尬之色,不过他一向宽和大度,倒也没有生气。 只觉叶千秋言辞犀利的很。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叶千秋的那一句在扬州城宰了宇文化及那个蠢蛋的话。 宇文化及何许人也,宋师道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眼前这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并无出奇之处,居然敢杀宇文化及? 宋师道倒不觉叶千秋在说谎,因为这等大事,只需稍微查验一番便能知晓。 一般人也不敢将这种事拿来吹嘘。 毕竟宇文化及可是皇帝近臣,还是宇文阀的得力干将。 他又看了看那一旁的傅君婥,他心道,如此漂亮的姑娘跟着这人的身旁,任由驱使。 看来这人不简单。 想到这里,宋师道对叶千秋多了几分好奇。 不过,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身为岭南宋阀的少当家,宋师道还是见过世面的,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大惊小怪。 “天机子道长当真是快人快语,让宋某人汗颜。” “宋某的确是第一次听闻天机子道长的名号。” 这时,宋师道干脆的承认了下来。 叶千秋微微颔首,看着宋师道,眼珠子一转,却是已经将主意打在了宋师道的身上。 此次下扬州。 他就是奔着收揽天罡地煞来的。 虽然未必要集齐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但总得有几个充一充门面不是。 石龙是扬州的地头蛇,可堪一用。 寇仲和徐子陵又是武学奇才,也能一用。 这宋师道,倒是也阔以招揽一下。 大唐世界当中,最优雅的谦谦世家公子当属宋师道,此人没有傲气,也没有霸气。 为人宽和大度,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 刚才他特意试了试这宋师道的成色,发觉这宋师道果然是个谦谦公子。 这宋师道可是天刀宋缺的儿子,若是能把宋师道好好改造改造,那可就妙了。 他想要找到战神殿,可不是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的。 必须要有相应的人手去做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 宋阀的势力庞大,若是能将宋师道收入天机阁,那打听起一些消息来,就方便了许多。 想到这里,叶千秋看着宋师道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这让宋师道觉得有些不太适应,心里毛毛的。 “宋某冒昧打扰,让天机子道长见笑了,宋某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告辞。” 宋师道觉得叶千秋古里古怪的,所以,还是打算先离开这里。 这时,叶千秋却是突然开口道:“宋公子请留步。” “贫道观宋公子印堂发黑,若是就此出门而去,恐怕要有血光之灾。” 宋师道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看向叶千秋,他有些不太清楚,为何这人打扮明明不像是个道士,却口口声声自称贫道。 还说什么自己有血光之灾。 宋师道朝着叶千秋看去,道:“天机子道长何故如此出言?” 叶千秋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落入了宋师道的耳中。 这两个字,叶千秋用了传音入密之法。 只让宋师道一个人听了去。 宋师道听了这两个字,眉宇一蹙,看着叶千秋,道:“道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千秋笑了笑,继续用传音入密之法和宋师道说道:“宋家凭借南方的人面势力,打通了所有关节,公然贩运海盐,把私盐经长江运入内陆,谋取厚利。” “宋阀密谋造反,此事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呐。” 宋师道面上已经带了寒意,贩运私盐之事,事关重大,一旦走漏消息,传入了昏君杨广耳中,宋阀可就要面临杨广的震怒。 到时候,不止是他宋师道要有血光之灾,整个宋阀都要有血光之灾。 一般若是有官吏敢查缉宋家的船,便会被宋家以种种威吓手段应付,甚至秘密刺杀。 可是,如今这个平平无奇,自称是天机子的道人,居然一口道出了他此次是为了运送私盐。 此事,不能不慎重。 宋师道也不是糊涂虫,相反,他作为宋阀的少主,聪明才智样样不缺。 他看向叶千秋,道:“不知可否请道长借一步说话。” 叶千秋笑了笑,道:“贫道正有此意。” “道长,请。” 宋师道抬手,将叶千秋请出。 一旁的寇仲和徐子陵看的是一头雾水,心里琢磨着叶千秋和这宋师道说了什么话。 一行人出了酒楼,直接出城。 到了城外码头,登上宋阀的大船。 到了船上。 宋师道屏退左右,带着叶千秋到了舱厅之中。 寇仲和徐子陵、傅君婥则先被安排去住处。 舱厅之内。 宋师道望着叶千秋,道:“天机子道长,你既然知道我们岭南宋阀在做什么买卖。” “你还敢跟着宋某上船,道长到底想从我们宋家得到什么?” “道长应该知道,这种事一旦泄露出去,对我宋家有什么坏处。” “面对这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宋家一般都是会做出雷霆手段的。” 叶千秋闻言,笑了笑,道:“不是贫道夸口,贫道既然敢跟着你上船,就有下船的本事。” “纵使是你爹宋缺来了,也留不下贫道。” 宋师道闻言,面色不变。 心中却是愈发凝重。 眼前之人,浑身透着神秘古怪。 而且此人口气竟然如此之大,听这意思是,连他爹宋缺也不放在眼中。 他爹人称天刀,是天下第一刀手,是武功、兵法双绝的一代宗师。 在江湖上的地位没有几个人能比的上。 眼前之人到底是狂妄无知?还是真有本事? 宋师道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一个狂妄无知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的就上了宋家的船。 而且,先前这人曾说,他杀了宇文化及! 宋师道琢磨不透这人的意图。 他直接开门见山道:“道长无须夸口,我宋某人喜欢交朋友。” “什么条件能让道长闭口不提私盐之事。” “请道长尽管开口便是。” 叶千秋听了,微微颔首,对宋师道的欣赏又多了三分。 这时,只见叶千秋脸上又泛起庄重严肃之色,他看向宋师道,缓缓说道:“宋公子,你与贫道有缘啊!” 宋师道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子突然一跳。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叶千秋,道:“道长此话何意?” 叶千秋笑眯眯的说道:“贫道乃是天机阁阁主,我天机阁的主旨是测算天机,替天行道。” “如今天下乱象已显,杨广继位以来,搞得天下四处怨声哀道,义军四起。” “贫道此番下山,就是为了寻找顺应天命而出的一百零八位天罡地煞星。” “而如果贫道没有看错的话,宋公子便是这一百零八位天罡地煞星之一。” 宋师道闻言,登时有些愣住了。 他有些不太相信的看向叶千秋,他着实没有想到叶千秋居然是为了他而来。 “道长的意思是?” 叶千秋道:“宋公子既然是天命注定的天罡地煞星之一,理当归位天机阁,领下这星主之位。” 宋师道彻底明白了。 搞了半天,这天机子居然是为了拉拢他进什么天机阁的。 宋师道十分诧异。 这还真是稀奇事。 谁不知道岭南宋阀的势力庞大。 他身为堂堂天刀的幼子,还需要加入其它势力? 这不是开玩笑吗! 居然有人要招揽他? 宋师道有些意想不到。 而且,眼前这天机子看起来怎么神神叨叨的。 居然说自己是应天命而出的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星之一。 就在这时,只听得叶千秋道:“贫道知道你不太相信贫道的话。” “贫道通晓天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看你一眼,便知你身上的种种不得意之处。” “你虽然是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儿子,但你却得不到父亲任何在刀法之上的指点。” “你的这身剑法,还是由你叔父所教。” “你虽然有着几乎人人都羡慕的显赫的出身和门阀,但是有着一个天神般威严的父亲。” “你的心里向往自由,但是却因为家教不得不恪守规矩。” “你的心里很苦,对不对。” “如果你加入天机阁,成为顺应天命的天罡地煞星之一。” “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你的父亲会因为你而骄傲。” “即便不学刀,你依旧可以成长为这天下间最顶尖的高手。” “你将获得你想要的自由,爱情。” “天机阁能赋予你的东西。” “绝对不是你的家世背景能够给你的。” 叶千秋看人下菜,忽悠宋师道,自然不能像忽悠石龙、寇仲、徐子陵那么简单粗暴。 忽悠宋师道这样的人,就得从他的心底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宋师道听到叶千秋这一番话,面上依旧平静。 但是他的身子却是不自觉的往前倾了些。 他看向叶千秋,道:“这些真的都是道长你算出来的吗?” 叶千秋笑了笑,道:“当然。” 宋师道站起身来,在厅中徘徊踱步,道:“我承认,道长你的确说中了我的心思。” “你我素未谋面,道长能说出关于我的这么多事情。” “道长的本事,的确不小。” “但我从未听说过天机阁的名号。” “我如何相信天机阁有这样的实力,能让我达成我心中所想。”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那贫道便让你看看天机阁的实力。” 下一刻,宋师道顿时发觉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化,他好似突然来到了一片浩瀚的星空之下。 而在他的身前不远处,他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无比,犹如神灵一般的背影。 本来平平无奇的富家公子不见了。 那是一个气质超群的道人,只见那个道人缓缓回过头来,一双眼睛之中泛起光华。 好似真正的神仙一般,朝着他说道:“三十六天罡,天中大神王……七总太元君,为吾驱祸殃。” “天贵星宋师道,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宋师道只觉这一道声音犹如神雷灌耳,让他醍醐灌顶。 宋师道忍不住朝着那道身影跪拜下来,道:“宋师道谨遵法旨!” 下一刻,宋师道发现周遭环境再度变化,他又回到舱厅之中。 此时,宋师道发现平平无奇的天机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宋师道心中凛然,道:“道长,刚刚我经历的应该是幻境。” 叶千秋却是摇头道:“贫道早说了你是顺应天命而出的天罡地煞星之一。” “你刚刚见到的是真武玄天帝君。” “我天机阁测算天机,替天行道,受仙神庇佑,你若不是天罡地煞星之一,根本见不到真武玄天帝君的法相。” 宋师道心头凛然,他知道这世上还是不少有神秘的势力和人物的。 先前,他不以为然。 但此刻他已经认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富家公子,着实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 天机阁……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 居然开口闭口测算天机,替天行道。 难道也是一个隐藏在世间的神秘势力? 莫非也是和慈航静斋那种势力一般,是修天道的? 宋师道心中闪过数个念头。 如今天下将乱,这种神秘势力突然浮出水面,来拉拢他,恐怕目的不简单。 这时,叶千秋笑眯眯的说道:“宋公子,贫道也不是现在就要你的答复,毕竟要让你接受你的身份,也得给你一些时间。” “待贫道下船之日,你答复贫道也不迟。” 宋师道微微颔首,算是将叶千秋的话听了进去。 到了夜晚。 宋师道在舱厅设下酒席,邀请叶千秋和傅君婥还有寇准、徐子陵出席。 席间,还有一对男女。 男的年约四十,满头白发,长着一把银白色的美须,但半点没有衰老之象,生得雍容英伟,一派大家气度,神态非常谦虚客气。 女的约二十五六岁,看起来颇为妖媚,与男的态度亲昵,且神情体态,甚为撩人,给人有点不太正派的感觉。 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挤眉弄眼,悄声嘀咕着,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入了席,宋师道给叶千秋介绍了一番。 这男子是宋阀的高手“银须“宋鲁,以一套自创的“银龙拐法“名传江南,是宋师道的族叔,乃宋阀核心人物之一。 女的叫柳菁,是宋鲁新纳的小妾。 紧接着,宋师道又将叶千秋介绍给了宋鲁,想要介绍傅君婥、寇仲和徐子陵,却是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姓。 叶千秋主动介绍了一番。 宋师道方才知道傅君婥的名字。 席间,宋师道对傅君婥频频看去,眼中闪过痴迷之色。 叶千秋看在眼中,笑眯眯的不说话。 有傅君婥在手,他不怕宋师道不上钩。 宋师道这人太痴情,也是舔狗一枚。 叶千秋准备用傅君婥钓他上钩。 宋鲁和宋师道都是跑惯码头,见过世面的人物,自然不会冷场。 宋鲁不知道是不是从宋师道那里听了什么,对叶千秋颇为尊重,互相客套了一番之后。 宋鲁朝着叶千秋笑着说道:“天机子道长在扬州城杀了宇文化及,闹的扬州天翻地覆,如今还能安稳坐在我宋家的船上,当真是高人风范。” “这位傅姑娘精华内敛,身怀上乘武功,配剑式样充满异国情调,不知和道长又是什么关系呢?” 叶千秋笑了笑,道:“这位傅姑娘可不是一般人。” 这时,傅君婥看向叶千秋,她很怕叶千秋将她的身份抖露出来。 不过,叶千秋却是话锋一转,道:“不过,却是和贫道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宋鲁闻言,也不再多问,而是笑道:“听闻天机子道长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不知道,天机子道长可否说一说这江湖上的事呢?” 叶千秋笑了笑,知道这宋鲁是在故意考校他。 叶千秋道:“如今江湖上的大事,不外乎是和氏璧和杨公宝库现世。” “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 “现在天下烽烟四起,有能力的人,都想得天下做皇帝。” “所以,这两样东西,成为了天下人竞相争逐之事。” “最近江湖上有传言,和氏璧在洛阳出现了,所以有点本领的人,都朝着朝着洛阳去了。” “不过,在贫道看来,所谓和氏玉璧也好,杨公宝库也罢,都不是争天下的必要之物。” “想要安天下,且需要看天命在不在其身。” “我天机阁最擅长测算天机,亦行的是替天行道之举。” “贫道曾推演过一番天机,发觉这天下有天命在身的,可不止一人啊。” 叶千秋此番话,顿时引起了宋鲁的好奇。 宋鲁拈须问道:“那敢问道长,这天下间天命在身之人都有谁呢?” 此时,叶千秋笑语吟吟,将目光落在了宋师道的身上。 开个单章 说一下新一卷主角风格的事,这一卷开局我描写主角心态发生了变化,心态行为更趋近于一个老顽童的心态,可能是我描写出了问题,让大家感觉主角人设崩了。 这其实是我的一个尝试,上一卷的时候,主角就说了,他想做个任性的人,有实力了自然不能让规矩束缚着自己,无论行事疯癫也好,言语粗俗也罢,还是装成一副世外高人,淡漠的样子也好,都是主角的一种外在形态。 主角的内心其实毫无变化,都是主角在入世修行,可能我的笔力问题,没有表达出这个意思来。 当然大家要是觉得主角这个行为举止不符合世外高人的样子,那我就改回来得了,毕竟没必要和读者老爷们过不去。 我是靠你们这四五百个读者老爷吃饭的。 最后再感谢一下这几天的打赏。 感谢d一件事100币打赏! 感谢冬的旨意500币打赏! 感谢疯了还是醉了200币打赏! 感谢别它200币打赏! 感谢dev100书币打赏! 感谢天残萧剑1000币打赏! 感谢星辰天玄5000币打赏! 第7章 高谈阔论,四大奇书 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是傻子。 当叶千秋的目光落在宋师道的身上时,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已经明白了叶千秋的意思。 宋鲁的脸上更是泛起笑来。 他拈着胡须,准备听叶千秋的下文。 这世上的能人异士何其之多。 宋鲁这一生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太多太多。 他最擅长的就是从一个人身上的细微处,观察一个人的身份和来历。 就好比他看傅君婥,只看傅君婥身上的佩剑,就能看出她绝非是中土人士。 但,自从宋鲁入席以来,他上下左右,从头到脚把叶千秋都看了个遍。 怎么看,都觉得叶千秋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富家公子。 从头到脚,就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甚至从他身上都看不出他身怀内功。 若非宋师道在此之前,已经和他通了气,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有神鬼莫测的手段。 这半日光景,他们已经吩咐人前往扬州城调查了一番。 自然也打听到了叶千秋在扬州城将宇文化及给斩杀一事。 宋鲁自信自己的这双眼睛,看人从未出错过。 但如今,却硬是瞧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宋鲁知道,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这个天机子真的是普普通通之人。 第二种就是眼前的天机子功力高深到了返璞归真,以假乱真的大宗师境界。 正所谓凡人凡眼不识真神面目,说的就是这第二种可能。 眼下,看这情况,也只能是第二种可能了。 就在宋鲁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 只听得叶千秋瞅着宋师道,笑眯眯的说道:“若说这天下人之中,天命在身者,宋公子可算得其中一个。” 宋师道听了,面色倒是平静,在宋家的船上,随便谈论什么也是无妨的。 况且,先前他早已经听过叶千秋说他是顺应天命所出的天贵星。 这种虚无缥缈的星宿之言,宋师道虽然不全信,但也不是一点都不信。 譬如,那和氏璧,在宋家自古相传,此玉实是来自仙界的奇石,其中含蕴着惊天动地的秘密。 宋家祖上流传下来的事情,宋师道虽然抱着一丢丢怀疑的态度。 但他也不敢说仙界是不存在的。 这时,叶千秋继续说道:“古往今来,每逢乱世,天命之子便会应运而出。” “譬如秦末之时,始皇帝身死,天命不再眷顾大秦,刘邦、项羽便顺势成为天命眷顾之人。” “再譬如汉朝中兴之主刘秀,亦是天命加身的星宿之主。” “有天命在身是一回事,能不能最终在角逐天下的大势当中成就伟业,又需要时运气数相助。” “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有天命在身,不过是有了角逐天下的资格,至于能否化为真龙天子,还要看天命加身之人各自的气数。” 宋鲁闻言,一脸好奇,道:“那敢问天机子道长,师道的气数如何?” 叶千秋听了,微微一笑,道:“宋阀家大业大,又是汉人正统,若论背景势力,能比得上宋阀的,自然没有几个。” “宋公子生于宋阀,气数自然昌盛。” “只是……” 宋鲁急忙道:“只是什么?” 叶千秋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贵者自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怕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鲁听了这“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急忙道:“那敢问道长,有何破解之法?” 叶千秋却是若有所指的说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一个人想要拥有什么东西,自然得尽全力去争取才行。” “否则就是天命在身,气运昌隆,最后不过还是要替他人做了嫁衣。” “争鼎天下如此,做任何事,亦是如此。” 宋鲁听到这话,眼中一亮,微微颔首,只觉叶千秋这番话说的是极有道理。 他朝着一旁的侄子宋师道看了看,心中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而此时,宋师道听到叶千秋这若有所指的话,目光在傅君婥的身上一闪而过,心中暗道:“天机子是在点我吗?” “一个人想要拥有什么东西,自然得尽全力去争取。” “那我该争取点什么……” 宋师道看着傅君婥,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红心,在快速的跳动着。 世上或许真的有一见钟情。 最起码宋师道是这样想的。 当他第一眼看到傅君婥的时候,眼睛就已然无法从她的身上离开。 只是,宋阀之人从来不许与外族人通婚。 先前,宋鲁叔父已经点明了这傅姑娘不是中土之人。 他要是想娶到傅姑娘,将来所面对的阻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除非他叛出家门,否则只能有缘无份了。 宋师道的心里,此刻充满了犹豫。 一面是生养自己的宋阀,一面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 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双全之法吗? 这时,宋师道的脑海之中,不禁响起了叶千秋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天机阁能给你的东西,不是宋家能给你的…… 一个人想得到什么,必须得尽全力去拼一拼。 如果他的实力能比肩父亲,那他在宋家的话语权会不会变得更大一些呢? 从前,他没有这个希望。 毕竟父亲是天下第一刀手,别说比肩父亲,就是接近父亲的层次,对于来说,不过是天方夜谭。 但是现在…… 宋师道看向叶千秋,见他依旧云淡风轻,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天机子,已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对,变的不是他的人。 而是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已经和之前是孑然不同。 之前的天机子是属于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人。 而现在的天机子,犹如那黑夜之中的明珠,又如同是他人生道路上的启明星。 或许,他真的可以考虑加入天机阁…… 他知道,如果他继续只做宋阀的少当家,他根本无法冲破家族的阻力,去想做自己能做的事。 自由……爱情…… 宋师道的内心,渐渐有了抉择。 此时,大厅之内,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当中。 片刻后,打破寂静的却是宋鲁的小妾,柳菁。 只听得柳菁娇笑的鼓掌道:“天机子道长所言,倒真是令人耳目一新呢。” “道长如此渊博,不知可否给我们说一说这和氏璧呢?” “听闻,这和氏璧中蕴藏着一股极为神秘的力量,其中有着惊天动地的秘密,不知道长可否知晓其中的奥妙呢?” 叶千秋闻言,淡淡一笑,道:“和氏璧之中的确蕴藏着一股神妙的力量,这股力量如果为习武之人吸收,当可令人的武学境界走到巅峰之境。” “至于其中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那纯属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 宋鲁从旁听了,不禁说道:“我宋家自古相传,和氏璧实是来自仙界的奇石,莫非当真如此?” 叶千秋笑了笑,道:“这也倒不算错。” “和氏璧之中蕴含的能量,绝非是俗世之中能够孕育出来的,确是天外之物。” 宋鲁好奇道:“道长博古通今,对和氏璧这等宝物也知之甚详,莫非道长亲眼见过这和氏璧?” 叶千秋笑道:“和氏璧被慈航静斋那帮尼姑藏在了一处常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左右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也就慈航静斋的那帮尼姑把石头当成宝贝。” 宋鲁和宋师道听到这里,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慈航静斋是武林之中最为神秘的一个门派,数百年来在玄门之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知道静斋所在的人都不肯透露有关这一派的任何事情。 但是,此刻,他们却是从叶千秋的口中听出了叶千秋对于慈航静斋的不以为然。 言语间似乎对慈航静斋的人还不太看得上。 这话着实是让宋师道和宋鲁都大为诧异。 越是和叶千秋接触,他们便越是发现。 这天机子绝非是浪得虚名,而是确有真才实学,而且的确算得上是神秘莫测。 武林之中的秘辛,他也是信口拈来。 即便是和氏璧这样的宝物,他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想到这里,宋鲁突然灵光一闪,朝着叶千秋问道:“我们宋阀因和氏璧一事对慈航静斋进行过明查暗访,但仍旧是所知不多,慈航静斋乃是武林之中最为神秘的门派,我们只知慈航静斋之内全是修天道的女子。” “据说道门第一高手“散真人“宁道奇曾摸上静斋,找静斋主持论武,岂知静斋主持任他观看镇斋宝笈《慈航剑典》,宁奇道尚未看毕,便吐血受伤,知难而退,此事知者没有多少人,所以江湖上并未流传。” “不知道长可知晓此事?” 叶千秋听了,晒然一笑,道:“宁道奇到慈航静斋论武一事,贫道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你们若真是将宁道奇当成是什么中原第一宗师,那就是徒增笑料了。” “慈航剑典虽然是武林四大奇书之一,但也不过尔尔,宁道奇连慈航剑典都看不完,又岂能称得上是中原第一宗师?” 此时,宋鲁眼中异彩连连。 他说道:“道长对武林秘辛知之甚详,敢问这武林四大奇书又是什么?” 这时,大厅之中,不仅是宋鲁好奇不已。 寇仲和徐子陵听了更是心痒难耐。 他们二人都想成为武林高手,对这种武林之中的奇书秘籍,自然是好奇的很。 而傅君婥脸上没有表情,听着叶千秋点评宁道奇不过尔尔,还算不上中原第一大宗师。 心中不免冷笑三分。 宁道奇能和他师父齐名,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这天机子高谈阔论,连宁道奇也不放在眼中,当真是目无余子,狂妄的很。 不过,她倒是也想听一听这武林四大奇书都有些什么。 这时,只听得叶千秋继续说道:“武林四大奇书分别是道学经典《长生诀》、慈航静斋镇斋之宝《慈航剑典》、魔门宝典《天魔策》,以及秘不可测的《战神图录》。” “这四本武林秘笈,均可练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武功。” “这四大奇书各有优缺,不过要说最厉害的,当属《战神图录》。” “论威力《战神图录》大于《天魔策》,《天魔策》又大于《慈航剑典》,《慈航剑典》又比《长生诀》威力大那么一点。” “论神奇《战神图录》也是排名第一,其后分别是《长生诀》、《天魔策》、《慈航剑典》。” “论精妙,还是《战神图录》排名第一,其后分别是《慈航剑典》、《长生诀》、《天魔策》。” “武学之道,走到最后,无非是破碎虚空四个字。” “这四大奇书之中,唯有修炼《慈航剑典》之人破碎虚空的可能性最小。” “宁道奇连《慈航剑典》都看不完,算什么中土第一大宗师,不过是中原武林的高手,懒得和宁道奇去争这什么中土第一的虚名而已。” 叶千秋此番话说完,着实是让大厅之中的人长了不少见识。 武林之中,诸如这种秘辛,绝非是一般人能够得知的。 一般的武林中人,天人合一之境,便是他们追寻一生也未必能达到的境界。 像破碎虚空之中词汇,他们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而且像慈航静斋这种门派,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慈航静斋就代表了武林正道之中最神秘,最厉害的力量。 但这天机子居然连慈航静斋也不太瞧得上? 堂堂中土第一大宗师宁道奇,到了他嘴里,俨然是不值一提。 宋鲁咂舌不已,不知是该说叶千秋的口气极大,还是该说叶千秋狂妄。 不过这武林四大奇书的秘辛,他也是第一次听到。 天机子居然还给这四大奇书排上了名次。 莫非他亲眼见过这四大奇书? 若是如此,此人当真是神鬼莫测,说一声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为过了。 想到这里,宋鲁不禁又问道:“听道长之意,这四大奇书之中,当首推《战神图录》,不知这《战神图录》如今又归于哪个门派?” 叶千秋微微一笑,看了宋鲁一眼,道:“《战神图录》是四大奇书中最虚无缥缈的一本,这本奇书所在之地,那可是天机。”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贫道自然不能说出此书的下落。” 宋鲁听了,微微颔首,却是也听明白了。 这武林四大奇书的下落,这天机子估计都了然于心。 宋鲁心中感慨无比。 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这时,宋鲁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道长,能否给我们说一说天机阁的来历呢?” 叶千秋听了,神色变得肃穆无比,看着在场之人的好奇之色,缓缓说道:“多的贫道也不能说。” “不过,我可以告诉诸位的是,我天机阁创立于千年之前的先秦时期。” 叶千秋这话一出,顿时让厅中的众人震惊无比。 一个创立于千年之前的古老隐世门派,缓缓浮现在众人的心头。 再加上之前,叶千秋侃侃而谈,对武林秘辛如数家珍。 厅中众人看向叶千秋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尤其是寇仲和徐子陵,简直就是两眼放光,寇仲朝着徐子陵小声嘀咕道:“小陵,想不到咱们天机阁这么牛逼……” “那什么武林四大奇书,说不定咱天机阁就有……” “这下可是走运了,走大运了……” “只要咱们学会其中一样,那往后铁定是能成大大大高手。” 徐子陵亦是满心欢喜,他们可能真是走了大运了。 傅君婥的心里亦是惊愕无比。 一个存在世上千年的门派,有着怎样的底蕴。 是个人都知道,肯定是很厉害的那种。 难怪这天机子口气十分之大,连宁道奇也不放在眼里。 傅君婥不免有些担忧,天机阁如此厉害,天机子又是神秘莫测,她能在三个月后平安离开吗? 宋鲁、宋师道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一个存在了千年之久的古老势力,作为天机阁阁主的天机子,定然不是等闲。 对于宋阀来说,交好这样的门派绝对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二人对叶千秋的态度也愈发的恭敬。 叶千秋对厅中众人的变化了然于心,对于叶千秋来说,他所经历的人间事,不过皆是修行的一种。 嬉笑怒骂,淡然平和,皆是自我。 这是心境修行的一种方式。 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想要勘破世间一切虚幻,看透事物的本质。 最起码要去亲身体验过。 性情为真,放纵,克制,有意为之,是一种修行状态。 顺其自然,又是一种状态。 这是叶千秋自我修行,摸索出来的一种炼心的方式。 一般来说,道家之人出世修行,要超然世外,无拘无束,逍遥济世,羽化成仙。 在第一个世界时,叶千秋曾经出世七十余载,超然世外,无拘无束,一心只修大道。 到了天龙世界,叶千秋在长春不老谷修行近百年,依旧是超然世外,无拘无束。 但这种修行方式也是有瓶颈的。 所以,叶千秋一直在求变。 叶千秋的求变是一种寻找自我本质的过程。 这对于走到叶千秋这个境界的人来说,找到自我的本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个人在人生每个阶段的心态都是在不断变化的。 因为经历的太多,保持某种状态太久,会让人处于一种迷失的状态,从而最终丧失自我。 叶千秋能感觉到,如果他能成功的从这种状态之中抽离出去。 那他的心境修行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或许,他识海之中的力量,便能脱窍而出,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自身气场的变化,都是由他自我控制的。 到了他这个境界,气场的延伸已经到了十分高明的地步。 收放自如,是最基本的。 在天龙世界之中,纵使是比他还要低上一大截的扫地僧亦能做到将自己的气场收放自如。 让一众少林和尚只觉他是普通老僧,看不出他是武学宗师。 叶千秋改换身形之后,遮蔽天机面貌,自然不是寻常人能看出端疑的。 而现在,他又将自身的气机放出了几分,为的不过是在做了一番铺垫之后,让宋师道这种心思细腻的人感受到其中的变化,以此来达到最终将宋师道收入麾下的效果。 当然,若是直接用大气势压制,也不是不可以。 但那样太过无趣。 如果世事都简单粗暴,自己往那里一站,就要让人对自己顶礼膜拜,那是不切实际的。 这种膜拜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什么实际作用。 一个人高大形象的建立,是基于一定事实,再加上心灵之上潜移默化的影响才建立的,这种形象一旦建立之后,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的。 此时,只听得宋鲁叹息道:“今日听天机子道长一席话,顿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愈是知道的多,便愈发感觉到自身的渺小,往后在江湖上行事却是不敢恃强横行了。” 叶千秋听了,从旁说道:“宋先生倒也不必太过悲观,妄自菲薄。” “这世上的人和事,本来就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处在低层次之中的人,其实很难和更高层次的人发生交集,对话。” “而宋先生也是宋阀的中坚力量,着实不算是什么小人物了。” “毕竟这天下九成九的人,是不如宋先生的。” 宋鲁听到叶千秋如此捧他,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他急忙朝着叶千秋道:“天机子道长说的在理。” “更何况,宋某今日能和天机子道长这样的人物共处一室,听道长纵论天下江湖事,已然是宋某平生一大快事。” 第8章 人间真神,莫过于此(万更求订阅!) 一场夜宴在宾主尽欢之中结束。 深夜时分。 船上的客房内。 寇仲和徐子陵环绕在叶千秋左右,傅君婥冷着一张脸,正在屋里端茶送水。 寇仲忍不住朝着叶千秋兴冲冲的说道:“阁主,今夜你在厅上说的那四大奇书,咱们天机阁肯定是有的对不对。” “阁主,您老人家行行好,将这绝世武学传给我和小陵。” “来日,我和小陵练成了绝世武学,自然当好好给天机阁办事。” “我和小陵永远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叶千秋朝着寇仲看去,道:“寇仲,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你这种急于求成的心态。” “有干劲,有冲劲是好事。” “但你一点武学根基都没有,饶你根骨天资不凡,也当应该知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一旁的徐子陵说道:“小仲,我们应该听阁主的,阁主他老人家决计是不会害我们的。” 寇仲一听,倒觉得也是这个理,立马和叶千秋保证道。 “阁主放心,我和小陵一定好好修炼阁主教给我们的那口诀心法。” 叶千秋微微颔首,笑道:“放心,贫道来日定然传你们一部不弱于四大奇书的秘笈神功。” 寇仲听了这话,简直要高兴的跳起来,恨不得抱着叶千秋亲上两口。 寇仲和徐子陵却是不知,他们现在所修的炼气法门,乃是加强版《北冥神功》的基础功法。 一旦他们的体质发生变化之后,再修行《北冥神功》,将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时,几人忽然感觉大船的速度突然变得缓慢下来,而舱外似乎传来了急剧的啼声。 紧接着,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知是宋阀那位高人在船队主持,请停下船来,让尉迟胜上船去问个好。” 舱内,寇仲和徐子陵听到这声音,顿时低声道:“乖乖,不好了。” “是扬州总管尉迟胜追来了。” “阁主,咱们要出去吗?” “外面肯定有很多官兵……” “要不……咱们先躲一躲?” 寇仲贼头贼脑的朝着叶千秋看来。 叶千秋笑了笑,没有理会他。 而是直接打开舱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走动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身形突然变化起来,整个人不止拔高了几分,就连身上的发丝、面容也在瞬息之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叶千秋便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而此时,坐在舱内的寇仲和徐子陵都有些傻眼了。 在他们眼中,现在的叶千秋宛若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单单只是看到那挺拔修长的背影,便能感觉到来自叶千秋身上那缥缈若仙的气质。 叶千秋明明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虚无缥缈,随时可能消失在这天地间的感觉。 这种奇妙无比的感觉,让寇仲和徐子陵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种莫名之感。 好似看到了一个永远无法触及到的高峰。 纵使是他们心比天高,亦忍不住要在这道背影之下望而却步。 寇仲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和一旁的徐子陵道:“小陵,你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阁主怎么突然换了个人……” 徐子陵亦是无语。 一旁的傅君婥面色微变,喃喃道:“以易容术遮掩天机面貌,以缩骨功改换身形。”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一个人的气机强大到了如此地步,仅仅是一点气息散露,就已经在影响人的心神。” “这也太恐怖了……” 三人都没有看清楚叶千秋的面容,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此时,叶千秋已经踏出门去。 寇仲和徐子陵急忙跟上,朝着舱外去。 傅君婥见状,也跟了出去。 大船甲板之上。 宋鲁的笑声在船首处响起。 “尉迟总管别来无恙,宋鲁有礼了!” 宋鲁这声音,横跨江河,朝着那夜幕之中,远处大江之上的五艘巨舰喊去。 只见那大江下游,有五艘似若在陆上行舟的五牙大舰,黑压压的连成一片。 在五艘巨舰的灯炷映照下,天上的星月亦是黯然失色。 舰群的速度极快,好似奔马一般,在大江之上,朝着宋阀的四艘大船迫近。 此时,宋阀的四艘大船亦是没有停下,依旧向前。 只是速度不如那五艘巨舰快。 如此追逐下去,定然是要被那五艘巨舰给追上。 这时,只听得那巨舰群中又传来了扬州总管尉迟胜的声音。 只听得尉迟胜高呼道:“原来是以一把银须配一把银龙拐的宋兄,请宋兄先把船队靠岸。” “让某再上船去,与宋兄细细说来。” 宋鲁却是道:“尉迟总管,你是扬州总管不假,却也管不到这大江上来。” “非是小弟我不停船,只是我船上装满财货,而尉迟总管又是乘着五牙大舰,为安全打算,还请尉迟总管说明来意。” 尉迟胜听了,不禁有些气急,道:“宋兄,我尉迟胜堂堂扬州总管,难道还会打劫你宋家的货船?” “我此来,是为了一个唤作天机子的钦犯!” “此人在扬州城杀了禁卫总管宇文化及,简直是贼胆包天。” “我听闻在丹阳城中,天机子曾与宋家四公子有过交集。” “而且似乎还跟着四公子到了宋家的船上。” “宋兄,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宋兄船上真的留了天机子这个钦犯在,那还请宋兄将这钦犯交出来。” “以免这钦犯连累了宋阀的清誉,害得人说宋阀包庇钦犯。” “此事若是传扬到圣上耳中,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尉迟胜的话隔着大江也清清楚楚的传到了这边众人的耳中。 只听得宋鲁哈哈一笑,道:“尉迟总管,你定然是受人诓骗了。” “我船上可没有什么天机子。” “请尉迟总管回去通知圣上,说我宋鲁若是见到了这钦犯,定然将这钦犯擒拿归案,押送京师。” 尉迟胜一听,不禁勃然大怒,道:“宋鲁!” “你当真不肯停船吗!” 宋鲁听到尉迟胜有些恼羞成怒,但依旧没有松口,只回道:“难道尉迟总管还打算强留我宋阀的货船不成?” 尉迟胜闻言,不禁蹙眉不已。 这宇文化及死在了扬州,他这个扬州总管可是要担很大责任的。 不说宇文阀那边,就是昏君杨广听了,也定然会下旨,全力搜查钦犯。 他现在要是不做点事出来,那将来在宇文阀那边是不好交代的。 眼下那天机子就藏在宋阀的货船之上。 若是强行阻拦宋鲁停船,那肯定会和宋阀交恶。 这种结果,他又不太愿意承担。 他虽然背靠宇文阀,但宋阀近几年来势力越发的强盛,他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成为两阀争斗的炮灰了。 想到这里,尉迟胜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时间,只觉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尉迟胜身后有人说道:“尉迟总管,宇文大人此次前来扬州,可是为了《长生诀》而来,如今宇文大人身死。” “《长生诀》定然是被这天机子所得。” “若是不能取回《长生诀》,尉迟总管可能要面临的就是两罪并罚。” 尉迟胜听到身后之人的话,顿时反应了过来。 说话之人是宇文化及的心腹手下张士和。 宇文化及死了,最难受的是张士和。 本来还想着借着宇文化及进阶,但现在,宇文化及一死,他的路也算是断了。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让尉迟胜将那天机子拿下,最不济,也要将《长生诀》给拿到手。 不然的话,他只能是改头换面,另投他主了。 有了张士和这番话,尉迟胜当即也不敢在犹豫,立马朗声道:“既然宋兄执意不停船,那我只好到鬼啼峡再和宋兄一会,那处河道较窄,说起话来总方便点。” “我这五船的京营弟兄,也好施展本事不是。” 尉迟胜这话,透着赤裸裸的威胁。 宋鲁冷哼一声,他也没想到尉迟胜居然还敢和他宋家硬刚。 若是真的在前面的鬼啼峡被尉迟胜追上了。 那此番定然是要被对方给压制的。 但从人手上来说,他可不能保证这四船的宋家护卫,能敌得过五艘大舰的京师精锐。 但要他停船,将天机子交出来,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 只听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夜空之中响起。 “尉迟胜,你找贫道做什么?” “是想和宇文化及到黄泉路上喜相逢吗?” 这一道声音的出现。 不止让宋鲁惊愕无比。 几乎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缥缈之意。 只闻其声,便能感觉到这是一位高人,一位绝世高人。 下一刻,宋鲁只听得船上有人喊道。 “快看,在那里,有个人影!” 此时,宋鲁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只见一人虚空踏月,凌空而来。 那半轮明月所散发出的昏黄的月光洒落在那人的身上,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 宋鲁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却是根本看不清。 “这是天机子?” “那在船上的那位又是谁?” 宋鲁有些愣住。 天机子不应该是在他船上吗? 这天上突然出现的这人,自称天机子,但观其身形和自己船上的那位天机子根本不是一个人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才是真正的天机子? 而在自己船上的那位,是个冒牌货? 毕竟,眼前的这天机子可是能虚空踏月而来,这等匪夷所思的轻功,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宋鲁一时间也有点琢磨不透。 这时,宋鲁朝着船的另一边望去。 只见寇仲、徐子陵,还有傅君婥都出来了。 却是唯独不见了那相貌平平的天机子。 莫非…… 宋鲁抬头望天。 这时,只听得寇仲吵吵嚷嚷的说道:“小陵,你快看,阁主飞天上去了!” “我滴个乖乖……阁主难道是神仙?” “这模样不仅能变化自如,居然还能飞上天去,这和神仙也没什么区别了。” 宋鲁听到这话,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原来先前那天机子居然一直都是以假面貌示人。 眼下,这才是真正的天机子! “真乃谪仙也……” 宋鲁瞻仰着夜空之中的叶千秋,心中不免愈发觉得天机子神秘无比。 不过,天机子现在以真身现世,想要做什么? 他若是现在就飞天而去,恐怕根本无人能留得下他。 这时,那站在巨舰之上的尉迟胜也借着月光,看到了叶千秋的出现。 尉迟胜心下凛然无比。 看着那踏月而来的缥缈身形。 尉迟胜都忍不住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宇文化及居然是死在了这等人物的手中。 难怪…… 这天机子居然能凭空而行,莫非已经是仙神之流? 尉迟胜心中不免升起三分惧怕之意。 就在这时,站在他身后的张士和急忙道:“总管,管他是人是鬼还是仙,赶紧下令,让众将士万箭齐发。” “纵使他有神功护体,难道还真得能抵得过数千支利箭劲弩不成!” 尉迟胜道:“对对对!” “你立即传令,让各船将士搭弓射箭。” “我先与他周旋一番,别让他跑了。” 张士和匆匆而去。 此时,尉迟胜朗声道:“天机子,你擅杀朝廷重臣,罪无可赦,还不下来俯首认罪,让本总管将你押解到京都去,听候圣上发落。” 这时,凌空而立的叶千秋朝着那五艘大舰看去,看到那大舰之上,人影攒动。 叶千秋一脸冷漠的说道:“尉迟胜,贫道数五个数,你若是自行离去,今夜之事,贫道便不跟你计较,如果你还想做点什么,贫道只能送你去见宇文化及了。” “一……” “二……” 尉迟胜一听,大声喝道:“天机子,你休得猖狂!” “我五牙大舰之上,加起来有八千精兵!” “你今夜休想逃脱!” 尉迟胜这么一逞能的工夫,叶千秋已经数到了“五”。 下一刻,叶千秋也不再留手。 只见他身上幽光乍现,蓝色厉芒从的身上飘摇而起。 只听得叶千秋道:“尉迟胜,你助昏君杨广为乱天下。” “我天机阁的主旨便是替天行道,诛灭奸邪。” “今夜,由贫道送你上路。” 叶千秋话音落下之时。 令所有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夜空之中,天机子的手掌之中忽然凝聚出了闪闪雷光。 那雷光聚而成球,直接朝着那尉迟胜所在的五牙巨舰轰了下去。 天雷乍响,将尉迟胜的那艘巨舰直接给炸的四分五裂。 此时,其余四艘巨舰之上,居然还有人喊道:“放箭!” “快放箭!射死他!” 其余四艘巨舰之上的官兵搭弓射箭,但因为雷霆轰杀尉迟胜的这一幕太过震撼。 让他们的箭弩变得软绵绵的,好无力道。 叶千秋大袖一甩,又甩出四颗巨大的雷球,直接将那四艘巨舰给倾覆在大江之上。 巨舰上的官兵,要不当场死亡,要不就是落入了大江之中。 通晓水性的官兵,跌入冰冷刺骨的大江之中,却是顾不上许多,急忙朝着岸边游去。 一时间,大江之上,哀嚎声,惊呼声回响个不停。 而在宋家四艘大船上的人,一个个都已经是目瞪口呆。 望着天空之中的叶千秋,只觉得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他们都看到了些什么…… 挥手招天雷,一言不合,就以天雷灭了扬州总管尉迟胜所率领的京师精锐。 这还是人吗? 宋鲁总算是是明白,为什么天机子敢堂而皇之的留在宋家的货船上。 因为……他一人敌万,挥手破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活脱脱的陆地仙神啊…… 难怪天机子根本瞧不上中原第一大宗师宁道奇。 和天机子这等修为造诣相比。 宁道奇的确是微不足道了…… 这就是天机阁阁主的实力吗? 这就是历经千年而不倒,隐藏于世间的千年大派的风范吗? 果然可怕! 这天下间,有谁能是这样近乎是仙神一般之人的对手? 果然是不出他所料。 他们凡人凡眼,不识真神当面。 如今,天机子显露真身,当真是惊世骇俗。 这等人物,若是以真面目示人。 任谁也不敢轻慢半分。 纵使是皇帝,也要为这样的人物所倾倒。 另一边,刚刚从舱内跑出来的宋师道看到这一幕,心头巨震。 这才是真正的天机子吗? 这道身形和他在幻境之中见过的真武玄天帝君是何其相似。 近万精兵,不过随手屠灭,人间真神,莫过于此。 自己在这样的人物眼中,又有什么可图的呢? 难道自己真的是应运天命而出的天贵星? 除此之外,宋师道想不到这样近乎仙神的人物,为什么要对他抛出橄榄枝。 想到这里,宋师道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要加入天机阁。 只有加入天机阁,有朝一日,他才能拥有强大的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而此时,寇仲激动的抱着徐子陵大喊道:“小陵!我们这次真的撞大运了……” 徐子陵满眼震撼,亦是忍不住点头。 寇仲说的对啊,他们真的撞大运了。 本来他们都已经是尽可能的高估天机子的境界实力。 但他们还是没有想到,天机子居然已经近乎于仙神之流。 能被这等人间真神看中,着实是他们的大造化啊。 傅君婥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 她已经将天机子的实力无限拔高了,但是还是没有想到天机子居然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 这种实力,纵使是比起她的师父也只高不低了。 这就是天机阁阁主吗? 果然恐怖…… 傅君婥都有一种恍惚之感。 中土人间,居然还有这种如同仙神之流一般的存在。 难道世上真有仙界吗? 此人是从仙界之中落下凡尘的仙人吗? 第9章 千秋功过,欲成天剑 夜空之下。 叶千秋徐徐落在宋家大船的甲板之上。 船上之人,多数人都已经不敢直视叶千秋。 大人物的气势一旦放出来,便让他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难以企及的阴影。 仿佛多望一眼,都是对神的亵渎。 宋鲁急忙上前去,朝着叶千秋躬身拱手道:“请恕宋某眼拙,没有看出天机子道长真神面貌。” “若有怠慢之处,还望真人海涵。” 宋鲁与叶千秋相隔不过几步,但是却感觉到浑身的不自在。 好似周遭无时不刻都有一种气机在挤压着自己。 叶千秋摆了摆手,将自身气势尽数收敛,这才让宋鲁身上压力骤减。 叶千秋道:“宋先生,今夜之事,传扬出去,对你宋阀不利,贫道这就不能与宋先生同行了。” 宋鲁闻言,也知道今夜之事,一旦传扬出去,定然会引得杨广震怒。 但是……宋鲁更希望能将这位天机子留下,如果能让这位天机子到岭南与家主一见,来日,宋家若是争鼎天下,未必不能得到这天机子的助力。 宋鲁当即道:“真人放心,如今天下各处战火四起。” “杨广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和我宋家翻脸。” “况且,以真人之威,天下间又有几人能抵挡的住。” “杨广虽然荒淫无度,但还不至于蠢到迁怒宋家,顶多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况且,现在杨广身边最红的两个人,就是内史待郎虞世基和御史大夫斐蕴奸佞两个小人,他们最令杨广欢喜的地方就是报喜不报忧,将所有告急文书全部卡着。” “待今夜之事,传到杨广耳朵里,还指不定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叶千秋微微颔首,笑道:“这倒也是。” “杨广此人心有大志,只是行事不免有些太过急躁了些,否则大隋朝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这副田地。” “终究是步子跨的太大了。” “若说天命,就目前来说,杨广身上的天命比起天下间的任何一人都要多。” “他手下兵将最少都有十五万之众,若能下诏罪己,激励士气,也非是没有作为。” “可惜,可惜……” 宋鲁听到这里,面上稍有意外。 他本以为叶千秋这等人物对于杨广这等昏君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却是没想到杨广在叶千秋口中,还不算太差。 宋鲁心道,还好这天机子似乎并没有助杨广挽回天命的意思,不然的话,这天下纵使是如今战火四起,有这通天彻地之能的人物相助。 说不定还真要让杨广平复天下。 “自从杨广称帝后,他没有一天停息过,不是出游,就是远征,搅得天怒人怨,神恼鬼愁,否则天下间也不会人人都造反了。” 宋鲁从旁说着。 叶千秋却是微微一笑,不多言语。 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世家和皇族之间的利益自然是不同的。 杨广如今也应该有五十岁了,估计早已让酒色掏空了身子,寻找《长生诀》,无非也是想长生久视,如果他真能多活几十年,还真未必不能再平复天下。 只是大限不远矣,自然是雄心尽丧,恐怕只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思,得过且过了。 否则,以杨广的精明,又岂会相信虞世基和斐蕴这种人的鬼话。 无非是杨广自己不肯面对现实而已。 想到这里,叶千秋倒是想着是不是要当面去瞧一瞧杨广。 若是杨广还有得救,何至于要让天下乱成一锅粥呢。 只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杨广这几年霍霍天下人霍霍的太厉害了些,民心已失,大势不在身,未必就有得救。 逢此乱世,自然是要匡扶一番社稷。 有能力的自然是要去做这些事。 若是事事都不关己,那修道自然是修成了独天道。 更何况叶千秋游戏人间,亦是为了自己修行,追求心灵的超脱。 这一夜大事,惊动了不少人。 最起码宋家四艘货船上的人是震撼不已。 不过,此地绝非是久留之地。 既然宋鲁不怕牵连,叶千秋自然也不怕什么后续有人来追。 况且,他今夜以雷霆手段出击,往后的麻烦应该只会越来越少才是。 他自然不着急回终南山。 怎么着也要将宋师道收入天机阁,再忽悠几个人做天罡地煞,将寇仲和徐子陵的武功给调教的差不多,他才能安心回山。 四艘大船再度起航,逆流西上。 朝着四川成都而去。 这私盐一向是运到四川后,再由独尊堡分别发往各地的盐商。 这一路西行,倒是再也没出什么岔子。 各地义军,见到宋家的旗帜,亦不敢冒犯,以免平白树立了宋家这等强敌。 这几年宋家势力在不停的增长,甚至还在暗中支持一些有关系的义军,以削弱大隋的力量。 所以,这一路西行,自然是畅通无阻。 三日后,叶千秋站在船首,负手眺望大江,瞧着那大江不断开阔。 有一群水鸟整齐地在船首飞过,风浪明显转大了些。 叶千秋凝视着前方,这时,一道身影来到叶千秋身旁。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宋师道。 这几日间,宋师道时不时邀请傅君婥在船上欣赏风景。 但奈何傅君婥对宋师道着实没什么话说。 傅君婥本就是来祸乱中原,刺杀杨广的。 只是事情一件都没办成,反倒是成了叶千秋的阶下之囚。 虽然这阶下之囚并不吃半点苦头,最多就是给端茶送水而已。 但又有谁想受制于人呢? 宋师道非但没有因为傅君婥对他的态度不冷不淡,而放弃对傅君婥的想法。 反而因为傅君婥对他这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对傅君婥是愈发的上心了。 他心头对傅君婥的喜爱也是一日比一日的深厚。 这其中奥妙,恐怕连宋师道自己也参悟不透,只能叹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叶千秋自然能感觉到是宋师道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转身。 宋师道这几日的变化,他自然是了然于心的。 洒下鱼饵,鱼儿自然会咬钩。 宋师道这条鱼儿,已然是咬着鱼钩,越咬越死了。 此时,只听得宋师道朝着叶千秋躬身拱手,然后方才道:“真人,我已经想明白了……” “我愿加入天机阁。” “请真人教我……” 宋师道心中的欲望在不停的滋长着。 这世上的人,就没有真正无欲无求的。 纵使是在大多数人看来无欲无求的隐士,也不过是在追求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叶千秋负手道:“师道,你看那大江的水,波澜壮阔,但终究却是要汇聚到那大海之中去的。” “你加入天机阁之事,没有贫道的准许,切忌不能告诉任何人。” “包括你的父亲,叔父,甚至是你的爱人。” “你的身份仅限于你我知晓。” 在宋师道到了叶千秋身边的时候。 叶千秋便已经将周遭的一切给隔绝开来。 无人能听到他和宋师道的对话。 宋师道听到叶千秋之言,微微颔首,道:“师道谨遵阁主之命。”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你的武学功底不错,不过缺乏的是前人指点而已。” “世上有绝世天资,自我成才的人绝对不多。” “你是想学刀法?还是剑法?” “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功法。” 宋师道听了,有些犹豫,他这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家里给他将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 但是,身为天刀宋缺的儿子,他没有学刀,而是学了剑。 倒不是因为他喜好剑法,只是他叔父“地剑”宋智见他没有什么一定要学的武功。 方才传了宋师道剑法。 当今天下,用刀的很多,最负盛名的自然是天刀宋缺。 但是,用剑用的出彩的,却是没有几个。 地剑宋智虽然还算可以,但终究不是剑中王者。 宋师道其实对于武学之道,没有什么执着的追求。 所以,叶千秋突然这么问他,让宋师道有些迷惘。 这时,叶千秋笑了笑,道:“既然你想不到什么是最想学的,那就继续练剑好了。” “待你的剑法走到了极致,未尝不能成为一柄“天剑”。” “天剑?” 宋师道听到这两个字,细细咀嚼着,心头仿佛有一种东西破茧而出。 偌大的江湖,只有一个天刀,岂不无趣。 天剑……他宋师道可以成为天剑吗? 此时,宋师道的心里仿佛有了一团火焰。 这时,叶千秋又和宋师道说道:“况且傅君婥是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大弟子,如果你将来想要娶到傅君婥,那自然得过傅采林那一关。” “什么?傅君婥居然是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弟子……” 宋师道惊讶无比。 他虽然已经知道了傅君婥是异族女子,但是却没想到傅君婥居然是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弟子。 傅采林能和宁道奇、毕玄并称为当世三大武学宗师。 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其独创的「奕剑术」闻名天下。 对于这些,宋师道自然是了解的。 想到这里,宋师道不仅心头一颤,还好有天机子的出现,才有了让他娶到佳人的希望。 不然的话,他如何能有希望冲破家族的束缚,娶到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弟子呢? 天剑! 天剑! 我宋师道一定要成为天剑! 宋师道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渴望过成为绝世武学高手。 只有翻过父亲这道大山,翻过奕剑大师傅采林这道大山。 他才有最大的可能,得到傅君婥的芳心。 世上九成九的人,都不敢生出超过天刀宋缺、奕剑大师傅采林的想法。 以前的宋师道亦是如此。 但是,如今,他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并且要为之付出行动。 叶千秋对宋师道的变化感知的十分清楚。 叶千秋微微一笑,当终极舔狗有了目标,自然会为了目标倾尽全力。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叶千秋不会去打击宋师道的积极性。 如果有一天,宋师道的剑心因为傅君婥蒙尘,那才是叶千秋出手的时候。 叶千秋没有传授宋师道剑法,而是传了一道剑意,一道刻在玉石上的剑意。 什么时候,他能将这道剑意悟透了,单凭宋智传给他的那套剑法,也足以横行江湖了。 叶千秋只是给宋师道开了个头,至于后面的事,需要他自己去悟。 宋师道手中握着叶千秋丢给他的那块玉石,紧紧的握住。 这是他成为天剑的希望。 …… 宋师道得了剑意,纠缠傅君婥的时间变得越发的少了。 傅君婥虽然感觉诧异,倒也没多做反应。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是阶下囚,不是来跟人谈情说爱的。 她也没想着利用宋师道,逃离叶千秋的掌心。 因为,她知道,那根本不现实。 一个无上大宗师有多么恐怖,傅君婥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近乎于人间真神的无上大宗师。 宋师道没理会傅君婥。 倒是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小子和傅君婥的关系突飞猛进了些。 寇仲和徐子陵开口闭口叫着傅君婥“娘”。 让傅君婥是哭笑不得。 她也就比这两小子大个十岁左右。 反倒成了这两小子的娘。 不过,寇仲的嘴巴很甜,倒是让她这个一向对汉人没什么好感的人,也对汉人有了几分改观。 杨广三征高丽,自然是昏君恶人。 但,汉人之中也是有好人的。 比如,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小子。 寇仲和徐子陵一大早的便又凑到了傅君婥的房间里。 这两货,天天对着傅君婥留哈喇子。 当然,也不是想要和傅君婥发生什么。 充其量是少年对于异性的好奇与懵懂在作祟。 傅君婥也乐得看到寇仲和徐子陵到她的屋里来。 因为,她想从二人的口中探听到关于天机子的事情。 她知道寇仲和徐子陵算是天机子的弟子。 虽然二人和天机子并无师徒名分。 但是天机子是天机阁阁主,亲自指点这两个半大小子武功。 这短短不过七八日的光景。 这两小子的体内便已经有了一股十分精纯的先天之气。 傅君婥本来是想着看这两个小子笑话的。 但是却没想到这两个小子这么厉害。 除了是天机子教的好,和这两个小子的天资和悟性也脱不了干系。 此时,只听得寇仲伸了伸懒腰,道:“小陵,你发现了没有,这两天我们的精神头是越来越大了。” “好似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一般。” “看来咱们修的这没有名字的功法,也是厉害的很。” “水满则溢,我好像已经感觉到了阁主所说的那个层次。” “要不我们今晚就去找阁主,让他传授我们更高级别的法门?” 徐子陵闻言,亦是微微颔首。 他和寇仲的进境差不多。 都已经到了阁主所说的那种“水满而溢”的层次。 他和寇仲对于阁主要传授他们的神功,已经期待了好几天。 一想到他们将要修炼绝世神功。 二人就有些气血沸腾。 这时,傅君婥从旁说道:“你们二人所修的这法门倒也奇特。” “只是不知天机子还要传授你们什么神功?” “难道你们现在修炼的不是一门神功吗?” 寇仲听了,嘿嘿一笑,道:“阁主曾说,他要传给我和小陵的是一门不弱于四大奇书的神功。” “我和小陵现在所练的功法,不过是打基础的功法而已。” 一旁的徐子陵给寇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透漏的太多。 寇仲微微一笑,揽住徐子陵的肩膀,道:“小陵,这你就不懂了,阁主将漂亮娘带在身边,往后漂亮娘说不定也是咱天机阁的人。” “既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子陵却是摇头道:“小仲,你可别胡说八道。” “若是被阁主听到了,非要把你的舌头给拔掉不可。” 寇仲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阁主他老人家神通广大,你以为咱们说话他老人家听不到吗?” “他老人家要是责怪我,早一脚把我踹到大江里去了。” 徐子陵听了,倒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这时,傅君婥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起来。 倒不是寇仲的话惹恼了她,而是寇仲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如果天机子不放她走,让她加入天机阁怎么办? 她要誓死不从吗? …… 此时,叶千秋坐在舱房内,听到寇仲那大大咧咧的话,不禁摇头失笑,这小子是粗中有细。 不过,寇仲却是根本不知道,他之所以留下傅君婥,不过是为了钓鱼而已。 现在,宋师道这条鱼已经上钩了。 傅君婥自然也是留之无用。 只不过,尚且不到三月之期,不能将其提前放走罢了。 他对傅君婥是没有杀心的。 他也没道理去杀傅君婥。 傅君婥虽然是异族之人。 但她到中原来,不过是为了报国仇杀杨广而已。 世上怎么能有只许你杀人,不许人杀你的事。 只要傅君婥不杀中原普通百姓,叶千秋就没有杀她的理由。 她所谓的祸乱中原,也不过是让那些世家大族、试图争鼎天下的各方势力变得更乱而已。 即便没有傅君婥,杨公宝库的下落一样是会泄露。 这怪不到傅君婥的头上。 一番警告,足以让傅君婥不敢透漏半分天机阁的事情。 更何况,就是透露出去也无妨。 毕竟,双龙就是他要摆在明面上的两个搅屎棍。 是天机阁在江湖明面上的代言人。 这几日过去,想必他在大江之上轰杀尉迟胜所率的京师精锐一事,早已经传遍大江南北。 有心人自然能探听得到寇仲和徐子陵是跟在自己身旁的。 像寇仲和徐子陵这种没有任何背景根基的小人物,跟在自己身旁,其实是很显眼的。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除非像是收拢石龙那种,无人得见。 或者是收宋师道这种人,没有人会觉得宋家四公子会加入别的势力。 在大江上又行了一日一夜。 终于进入了四川境内。 又过了大半日,一行人终于到了成都。 …… 第10章 有女青璇,夜半传功 进了成都之后。 宋师道和宋鲁邀请叶千秋等人一起前往独尊堡。 独尊堡位于成都北郊万岁池南岸,坐南朝北,仿似一座规模缩小的皇城。 全堡用石砖砌成,给人一种固若金汤的感觉。 独尊堡和宋阀是政治联姻的关系。 宋缺有四子两女,宋师道乃是幼子。 两个女儿,一个唤作玉华、一个唤作玉致,均有闭月羞花的容貌,分别排第四和第六。 宋玉华于三年前下嫁以成都为基地的西川大豪解晖之子解文龙。 解晖外号“武林判官“,是与宋缺宋智齐名的顶级高手,自建“独尊堡“,为四姓门阀外异军突起的新兴势力之一。 宋解两家的婚姻充满了政治交易的味道,代表两大势力的结盟,也使杨广更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 到了独尊堡之后。 一个衣服华丽的锦衣大汉,大概有四十岁左右,前来迎接宋师道等人。 言谈间,叶千秋等人知晓了这锦衣大汉是独尊堡的管家,唤作方益民。 宋师道给方益民介绍叶千秋等人。 当方益民听到叶千秋便是大名鼎鼎的天机子之后。 态度是变得愈发的恭敬。 叶千秋在大江之上如同仙神一般,以无上雷法轰杀京师大营八千精锐,杀宇文化及,杀尉迟胜。 这等大事,早已经传到了成都。 独尊堡作为江湖上新兴起的大势力,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 方益民将众人带入古堡,只见这古堡中楼阁峥嵘,斗拱飞担,画栋雕梁。 尤其是主堂石阶下各蹲一座威武生动高达一丈的巨型石狮,更给主堂抹上浓厚的神秘和威严。 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左瞧瞧,右瞧瞧。 一行人进了主堂。 宋师道和那管家前去交涉私盐一事,毕竟宋师道是负责运送私盐的负责人。 这是必须是由他亲自去交涉。 堂中,只留下宋鲁和她的小妾还有叶千秋几人。 宋鲁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独尊堡,一边请叶千秋喝茶,一边道:“这次我们来的匆忙。” “想必解堡主并不知晓真人也到了独尊堡,否则,他定然是要亲自出来迎接的。” 毕竟以叶千秋表现出来的实力,无论是走到哪里,都肯定会受到最高规格的礼遇。 很快,独尊堡的堡主解晖便到了。 解晖还未进门,声音却是已经传了进来。 “天机子真人到了独尊堡,解晖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还望天机子真人勿要见怪!” 话音落下,解晖出现在大堂门口。 他一进大堂,目光就朝着叶千秋落下。 叶千秋恢复了本来面貌,太好辨别。 这大堂之中也就是六个人。 解晖一脸笑意的朝着叶千秋拱手道:“天机子真人,解晖失礼了!” “解某人着实是不知道真人也到了独尊堡,不然必定出城去亲自迎接真人。” “真人能到我独尊堡来,真是让我独尊堡蓬荜生辉。” 解晖一进门,就开始猛拍马屁。 这话说的亮堂,让人无法打断。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解堡主客气了。” “倒是贫道不请自来,叨扰了。” 解晖道:“真人能到我独尊堡来,这是我解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番客套下来。 解晖要给叶千秋接风洗尘。 先安排了人让叶千秋等人住进了独尊堡的客房。 然后等待晚宴的到来。 叶千秋倒也没有拒绝。 既然到了独尊堡,自然是客随主便。 到了夜里。 华灯初上。 独孤堡内,到处都是灯火盎然。 就在主堂大厅之内。 独孤堡堡主解晖,还有他的儿子解文龙一起出席,欢迎叶千秋的到来。 席间,除了这两父子,剩下的就是叶千秋、宋师道、宋鲁和他的小妾、寇仲、徐子陵、傅君婥。 宴席进行到了一半。 宾主尽欢。 堡主解晖却是神秘一笑,道:“天机子道长来的正是时候。” “今夜,我们能跟着真人听一曲这世上凡人难听的萧音了。” 宋鲁闻言,不禁诧异道:“哦?堡主请了哪位乐中圣手?” 解晖笑了笑,道:“是青璇仙子啊。” 宋鲁一听,登时一呆,而后才道:“原来是名传天下的石青璇。” 寇仲和徐子陵听了,亦是忍不住愣住。 要知道石青璇乃名震全国的奇女子,以箫技震惊当代。 就是他们这种市井小混混,在扬州时也听过她的名字。 只是他们二人没想到这独尊堡堡主解晖有这么大面子,居然把她请到了这里来表演。 听说石青璇一向过着隐居的生活,没多少人能欣赏到她的箫音,但听过的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寇仲在徐子陵身旁小声说道:“小陵,想不到咱们两个也有听到这等仙子萧音的时候。” 徐子陵亦是感慨,低声道:“是啊,若不是跟着阁主,咱们岂能有这样的机会,跟独尊堡堡主这样的人物一同饮宴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大堂外萧音忽起。 却是具体不知道从独尊堡的哪一处传来。 只听得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 音符与音符间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但听音亦只会有延绵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 其火侯造诣,确实是已经臻至了登烽造极的箫道化境。 随着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高至无限,低转无穷,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唯有叶千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吹箫之人的心境很不一般。 功力也不算弱,自古以来能用音律影响人心的江湖人也不算少。 但这一曲,确是丝毫没有掺杂一丁点的劲气。 单凭着曲子就足以令人入胜。 可见吹箫之人的确是在这一道上有着十分高明的造诣。 此时,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转柔转细,亢盈于静,不闻呼吸的大厅每一寸的空间中,仿佛都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 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好似天籁般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一种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匀称的音符绽放开来,仿佛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 箫音倏然停歇下来。 一时间,大厅内没有人能说出话来。 此时,大厅内除了叶千秋之外的人,好像都沉溺在了这箫音之中,好似无法醒转过来。 这时,叶千秋抬手,一片翠绿的叶子放在嘴边。 一股奇妙的音节从这小小的叶子中传了出来。 这是不同于先前那种箫音的一种清脆的乐声。 小小的一片叶子,没有箫音的变幻丰富。 却有如清泉流响一般,簌簌而来,好似一股清泉,从九天之外的高山之上垂落下来。 来到每个人的心间。 轻轻拂过每个人的心房。 每个音符仿佛都深深的烙印在了大厅之中每一个人的心间。 音与音间的衔接如同天成一般,绝无丝毫的瑕疵。 大厅之中的众人已经沉醉在了这独特的清泉流响之中。 一片叶子而散发出来的声音,已经能媲美让他们入神的箫音。 良久之后,一曲落罢。 众人沉浸其中,尚未醒转过来。 直到大堂之外,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她充盈磁力的动人声音落下,才让众人清醒了过来。 只见那道身影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女装。 整个人清丽绝伦,决然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之上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凄幽美态。 风姿姊约,楚楚动人,八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女子。 这时,只听得那女子朝着厅堂之中的叶千秋微微欠身,然后说道:“真人的曲音,就好似真人的人一般,好似惊雷一般出现在这天下人的视野当中。” “天机莫测,替天行道。” “天机阁天机子,果然不愧是被称作是人间真神的绝世人物。” “青璇有幸见到真人这样的陆地仙神,着实是青璇的幸事。” 这下,大厅之中的人顿时都清醒过来。 解晖一脸惊讶的看着石青璇,他着实没有想到石青璇会亲自现身宴席。 毕竟,石青璇不想做的事情,他也无法勉强。 旋即,他听到石青璇的话,便顿时明白了过来。 原来,石青璇是被天机子道长的乐声吸引而来。 解晖不禁微微一笑,着实觉得有面子的很。 人间真神天机子和石青璇都出现在他的独尊古堡,着实是让人有面子的一件事。 此时,叶千秋朝着石青璇微微颔首。 石青璇的美貌的确是天下少有。 这世上不知多少年,才会出这样一个钟灵毓秀,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女子。 叶千秋道:“石姑娘的箫吹的很不错。” 叶千秋这话若是由旁人说出来,肯定会让人骂不知羞耻。 但是叶千秋先前一曲,已经让厅中众人知晓了叶千秋也是乐中圣手。 叶千秋虽然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但在场的人之中可没有人蠢到相信叶千秋只有二十来岁。 能有这种武学造诣,近乎于仙神之流的人物。 能够青春永驻,他们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要不然,又岂能被称作人间真神呢? 石青璇闻言,朝着叶千秋笑道:“多谢真人夸赞,如若真人有空,小女子想请真人论一论乐中之道。” 叶千秋道:“待贫道得空,再让人知会石姑娘。” 石青璇闻言,微微颔首,朝着解晖等人打个招呼,然后便又悄然退去。 好似那天边的云,轻飘飘的来了,又轻飘飘的去了。 石青璇一走。 寇仲、徐子陵眼中都不禁闪过留恋之色。 石青璇这种近乎于仙子一般的女子,在他们的世界当中还是第一次出现。 如果说傅君婥只是让他们年轻的一颗心有了些许躁动。 那石青璇便好似给他们年轻的一颗心注满了一种野望。 寇仲看向徐子陵,低声道:“不知什么时候,这样如同仙子一般的人物,会正眼瞧我们一眼呢。” 徐子陵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寇仲用力的点头,他做够了不起眼的小人物。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日,他要成为让所有人都瞩目的大人物。 就像阁主一般,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在寇仲看来,这才是人生! 石青璇一走,接下来,便是解晖对叶千秋所吹奏乐曲的无脑吹捧。 最后,宾主尽欢,宴席散了,叶千秋等人各自回房休息。 夜月弯弯。 叶千秋没有入眠,他每天入眠的时候很少很少。 他早就已经过了需要睡觉来恢复体力的时候。 他的坐卧行走,无时不刻是在修炼。 无时不刻在恢复着精神体力。 静坐还是静坐的好处,可以全身心的投入修炼。 不过,叶千秋并没有全身心的投入修炼当中。 他在等人,等寇仲和徐子陵。 到了夜里三更时分。 只见寇仲和徐子陵两个人悄悄的来到叶千秋的屋门外。 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寇仲脸上泛起欣喜之色,朝着徐子陵道:“小陵,你看,被我猜中了。” “阁主果然给咱们留了门。” 徐子陵闻言,脸上亦是泛起喜色。 今夜,在宴席结束之时。 叶千秋便朝着他们竖起了三根手指。 寇仲一看,便知道是叶千秋有事找他们,要让他们夜深人静,三更时分来。 果不其然,他们来对了。 进了屋,徐子陵将门给闭上。 二人看到了坐在床榻之上,盘膝而坐的叶千秋。 寇仲和徐子陵朝着叶千秋躬身,寇仲道:“阁主,您找我们两个有什么事?” 叶千秋睁开了眼睛,朝着二人看去,看到二人身轻体健,脚底沉稳,便知道他们这数日以来,并没有荒废练功。 “今夜,我叫你们来,是要传你们一门纵横天下的功法。” 寇仲和徐子陵一听,眼睛都是一亮。 二人急忙朝着叶千秋榻前行去,然后尽数跪倒在叶千秋面前,朝着叶千秋道:“多谢阁主!”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我传你们功法,也是为了让你们替天机阁出力。” “我要传你们的这门功法唤作《北冥神功》。” “此功练至最高深的境界,可破碎虚空。” “练成北冥神功后,你们全身每处穴道皆可吸人内力,化为北冥真气,北冥真气阴阳兼具,阳刚北冥真气煎熬如火炉,阴柔北冥真气冷于寒冰数倍。” “北冥神功兼容天下武功,剧毒不侵,强凶霸道,随手攻击便有莫大威力。” “真气护体,受到攻击时可自动反震敌人,而且可让你们在短时间内速度大增,即便没有高明的轻功在身,亦是可以飞来飞去,登高山,跨江海,皆如履平地。” 寇仲和徐子陵听了,皆是激动不已,脸上泛起无比兴奋之色。 叶千秋道:“你们学了这《北冥神功》之后,往日在江湖上行走,一旦施展此功,定然会被人视作是魔道中人。” “因为此功就是吸旁人的内力为自己所用,内力愈强,北冥神功的吸力也就愈大。” “你们二人还要学吗?” 寇仲和徐子陵听到这里,兴奋的劲头稍微下去一点。 寇仲当即道:“学,当然要学,如此厉害的神功,我和小陵当然要学了。” “吸人内功,为我所用,那我们专门找那些坏事做绝的坏蛋吸不就行了。” “小陵,你说对不对!” 徐子陵闻言,微微颔首,道:“请阁主放心,我和小仲习得神功之后定然不会为祸江湖,成为人人喊打的魔道中人。” 叶千秋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旦他们入了江湖,施展了这北冥神功,即便是只杀恶人,也一样会被所谓的正道中人所唾弃。 毕竟吸人功力,这种事情,着实太过变态。 叶千秋道:“静心,且听我传你们这《北冥神功》的心法口诀。” 寇仲和徐子陵脸上都露出庄重之色。 “《庄子逍遥游》有云: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 “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是故北冥神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 “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一夜过去,寇仲和徐子陵在叶千秋教导之下,将《北冥神功》的心法口诀,还有要旨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的数日,叶千秋就住在独尊堡,解晖自然没意见,他恨不得叶千秋在独尊堡多住几日。 这样,传到江湖上,那可是对独尊堡大大的有利。 这数日间,叶千秋不仅传了寇仲和徐子陵《北冥神功》,还传了二人拳脚剑法、刀法。 不过,也不是什么太过高明的剑法、刀法,叶千秋更加侧重于让寇仲和徐子陵往后在江湖上闯荡之后,自己去悟。 这期间,叶千秋还和石青璇见了一面,互相谈论了一番在音乐之道上的心得。 半月后。 一行人离开成都,东行而去,这次的目的地是东都洛阳。 第11章 入宫面圣,杨广很冷 和氏璧和杨公宝库的现世,让天下的有识之士都奔着洛阳而去。 宋鲁、宋师道自然早就打算好了,待到了成都卸货之后,再到洛阳凑个热闹。 叶千秋自然不着急,寇仲和徐子陵还处在关键时候,他得多盯一些时日。 不过,这次东行的船上,却是多了一个人。 那就是石青璇。 石青璇要到东平郡去,所以便顺路乘着宋家的船。 若是平日里,石青璇肯定不会坐宋家的船出行,但是,因为叶千秋的存在,让石青璇改变了主意。 在独尊古堡中,石青璇曾经和叶千秋有过一次对乐理的探究。 石青璇对于叶千秋这种知识渊博,学究天人的人物很感兴趣。 最关键的是,石青璇可以从叶千秋的身上听到一些关于乐理的不同看法,让她受益良多。 曲高和寡,知音难求。 是在乐理一道上,叶千秋所拥有的人生阅历,是石青璇所没有的。 即便是技艺再过高超,若是没有了灵魂底蕴的支撑,那不过是虚有其表的曲乐而已。 这种对于音乐之道的痴迷,方才是石青璇登船的主要原因。 石青璇是天下闻名的才女。 能有这种才女同船,自然是让人欣喜。 此次东去洛阳,只有一艘大船。 挂着宋家的大旗,一路上,亦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数日之后,洛阳城已经在望。 ……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四水流贯其间。 形势险要,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历时十个月,每月使用二百万人,方才建成了这东都。 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 于是,洛阳更成为了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到了洛阳之后,石青璇并没有和众人分开,独自离去。 她到东平郡是为了给大儒王通贺寿,眼下离王通大寿还有些时日。 所以,石青璇便打算在洛阳盘桓几日。 洛阳的繁华自然不需多言。 初来乍到的寇仲和徐子陵还朝着四周不停的望去。 看着这洛阳的景致。 宋师道并非第一次来洛阳,像他这种世家子弟,天南地北的走,对洛阳这种地方自然是熟悉的很。 他给寇仲和徐子陵从旁介绍着洛阳的特色。 寇仲和徐子陵虽然不知道宋师道是天机阁的人,但宋师道却是知道寇仲和徐子陵是天机阁的人。 而且从阁主对这二人的器重程度来说,宋师道猜测,这二人应该是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星中的两个。 不然,以阁主这般人物,又何必带着这两个半大小子在身边。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宋师道和寇仲、徐子陵的关系已经很不错。 寇仲和徐子陵虽然对宋师道追求傅君婥有些吃味,但也不讨厌宋师道。 着实是宋师道为人谦恭,他们二人讨厌不起来。 只听得宋师道在一旁道:“洛阳有两大特色,不可不知。” “首先就是以南北为中轴,让洛水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接连,而城内洛水又与其它伊、瀍、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 宋师道在一旁说着。 这边,宋鲁跟在叶千秋身旁往前走着。 而叶千秋的另一边,则是跟着石青璇这个才女。 不过,眼下的石青璇却是已经易容化妆。 她很少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真面目。 除却那天晚上在独尊堡时,听到叶千秋所吹奏的乐曲心喜,才忍不住在席间露了脸。 不过,饶是石青璇露出的背影身段,也足以让路人频频观望,回头。 再朴实无华的衣衫,也挡不住石青璇这种女子的气质。 石青璇还是太过年轻,无法将自己的气场收放自如。 这般易容化妆,在叶千秋看来,并不算成功。 若是真不想让人察觉到自己有绝世姿容,直接易容成男子模样,改换衣衫,多做一些装饰,效果绝对比现在要好的多。 再加上几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傅君婥。 虽然傅君婥的脸上带着面纱,但一看身段,也是令人忍不住遐想回味。 走在这洛阳的大街之上,自然不能消停。 不过,叶千秋鹤立鸡群,震慑了不少人。 众人沿街而行,抵达洛水南岸。 洛水之上,有座横跨洛水,连接南北的大桥,唤作天津桥。 这时,只听得宋鲁笑道:“天津晓月乃洛阳八景之首,最迷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携着美人来此把臂同游,方才是妙事。” 宋鲁瞧了瞧跟着叶千秋身畔的石青璇,暗自称奇。 他这趟出来,没把小妾柳菁带在身边。 柳菁虽然不错,但比起石青璇来,就差远了。 天下间,能得石青璇这种奇女子相随的,也只有天机子这样的人间真神了。 这一路东来,石青璇时常和天机子研讨乐理,二人倒是一般无二的爱好音乐。 不过,石青璇显然要比天机子痴迷的多。 在宋鲁看来,他总是能从天机子的身上感触到一种闲然自得的感觉。 无论什么事物到了他手中,都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分量。 或许是因为他本人的分量太重了些。 那种对于世事的云淡风轻,即便是石青璇这种级别的女人到了他身边,亦是只能被他的个人气质所遮挡。 这种人,理当不存在于世间才对。 或许是世上庸碌之辈太多,才会愈发的显得这种如同谪仙一般人物的与众不同。 宋鲁倒是十分庆幸,庆幸自己能和这等人物同游数日。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不可多得的美好时光。 此时的洛阳城车轿川流不息,热闹非常。 行人中不少身穿胡服,显是来自西域的商旅。 一行人沿洛堤漫步,堤边杂植槐柳,树绿成荫,风景迷人。 他们倒是不着急寻酒楼落脚,只是闲散的在这洛阳城中漫步,看一看这洛阳之景象。 更何况,到了洛阳城,就不怕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不多时,众人登上了天津桥。 就在这时,只见对面迎面行来了一大队身着甲胄的军士。 只见为首的那名军士,身着武服,站在桥上,朝着叶千秋拱手道:“禁军统领司马德戡奉圣上之命,来请天机子真人入宫面圣。” “禁军统领司马德戡?” 自从叶千秋在大江之上轰杀隋军八千京师精锐,灭了扬州总管尉迟胜之后,这数日以来的平静,终于在此刻打破了。 他们不过刚刚在洛阳城走了没多久。 这禁军统领司马德戡就奉了杨广的命令来请叶千秋入宫。 叶千秋自然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早就盯上了他们。 不过,这也不出奇,他们这一路行来,又没有遮挡行踪,被人察觉也是理所当然。 如今天下大变,各方势力粉墨登场。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必定被各方势力的探子所知。 杨广虽然威风不在,比不了刚刚继位之时,但监视人这点事情,手底下的人还是能办到的。 不过,叶千秋既然敢到东都洛阳来,自然也没什么怕的,这天下间能让他生出三分惧意的人和事,恐怕还真没有。 他本来就有心思见一见杨广,既然杨广主动派人来请他入宫了。 他自然要走一趟。 宋师道、宋鲁等人自然不敢贸然出声。 杨广派禁军统领司马德戡来请叶千秋入宫。 他们无从猜测杨广的心意。 不过,宋鲁、宋师道等人心里清楚的很。 既然杨广没提到他们宋家的人。 那就代表着杨广对宋家做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师道和宋鲁倒是不担心叶千秋,凭借叶千秋的本事,这天下间估计还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 人间真神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不需多言,那是比天下三大宗师还要更加响亮的名头。 天机子在宋鲁等人眼中,无疑已然是凌驾在了天下三大宗师之上的人物。 毕玄是突厥人的神。 傅采林是高丽人的神。 但宁道奇却不是大隋的神。 如今,天机子入世,天机子或许会成为中土的神。 司马德戡的态度很好,可以说是不卑不亢。 现在江湖上关于天机子的事情传的是神乎其神,沸沸扬扬。 什么一人敌万,人间真神。 司马德戡知道的一清二楚。 天下间居然能有人以一己之力将五牙大舰那样的大船给直接摧毁。 这着实是让司马德戡心惊不已。 相较于那八千精锐死伤过半。 司马德戡倒是觉得能将五牙大舰给轰碎决然厉害无比,那种破坏力,已经超出了凡人的范畴。 这样的人物,别说是八千精锐,就是再来八千,估计也是白搭。 要知道那五牙大舰可是已作古的隋朝开国大臣杨素亲自督建,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其坚固程度,绝非一般大船能够比拟。 但是这样的坚固的大船居然被天机子引天雷给轰成了碎渣。 可见其恐怖之处。 纵使是天下闻名的大宗师宁道奇,也没本事召唤天雷? 这一次,皇帝召见天机子。 司马德戡知道,皇帝并不是要问天机子的罪。 宇文化及死了就死了,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死了一条办事还算得力的狗而已。 尉迟胜死就死了,大不了,再派一人,去做扬州总管。 天机子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足以让皇帝杨广既往不咎。 如果死了宇文化及和尉迟胜,能得到天机子这样的人物辅佐,皇帝肯定是一百个乐意。 天机子随着宋家的船,一进洛阳,就已经被人告知了杨广。 于是,杨广便派了司马德戡这个禁军统领亲自来请叶千秋。 叶千秋朝着一旁的众人说道:“既然天子相邀,那我便随这位司马大人走一趟皇城。” “你们寻个地方落脚,待我出了皇城,自然能找到你们。” 宋鲁等人闻言,微微颔首。 寇仲道:“阁主,我和小陵随你一起去。” 徐子陵道:“是啊,阁主,我们随你一起去。” 叶千秋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朝着一旁的石青璇点头示意,然后跟着司马德戡朝着皇城行去。 石青璇看着叶千秋离去的背影,想到了刚刚叶千秋的眼神示意,却是有些猜不透叶千秋的意思。 这趟东行,她越是和这位人间真神接触,就愈发的发现这位天机子的渊博和睿智,要远远超过她所见过的所有人。 甚至是包括她的父亲,邪王石之轩。 听闻天机阁是从先秦时期就已经创立,传承至今已有千年之久。 比起慈航静斋、魔门两派六道,天机阁的底蕴恐怕还要更加深厚。 石青璇不是没有好奇心,只是世上一般的人和事,还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不过,现在她倒是很想去看一看天机阁到底在哪儿。 …… 皇城四周皆有宫门。 叶千秋跟着司马德戡从端门而入,一路朝着天门而去,宫内守卫处处,哨楼均有人站岗,若非有人带路,一般人到了这皇城确是寸步难行。 过了天门,又过永泰门,接着就是主殿乾阳殿。 乾阳殿一般是举行大典和接待外国使节的地方。 一般杨广不会到这里来。 不过,今日杨广却好像是打算在这里接见叶千秋。 叶千秋跟着司马德戡一进乾阳殿中。 只听得司马德戡朝着上首的杨广三跪九叩,然后高声道:“臣司马德戡参见陛下,臣已经奉命将天机子道长请来了。” 此时,殿中除了叶千秋和司马德戡之外,还有几个人。 除了坐在最上手的那皇帝杨广。 在殿中还坐着几人。 其中一人长得斯文俊秀,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六岁之间。 此人便是最得杨广宠信的侍臣之一,内侍郎虞世基。 这虞世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这时,只见虞世基朝着叶千秋道:“天机子,陛下当面,还不赶紧见礼!” 虞世基的言语到是没有什么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反倒是能给人一种,他在替你着想的感觉。 毕竟是天子当面,寻常人见了都得三拜九叩。 司马德戡的跪拜,和叶千秋挺拔的腰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只听得坐在上首的杨广出声道:“天机子道长非凡俗中人,不必理会这些俗礼。” “司马德戡,你先退下。” 司马德戡便当即退了下去。 此时,殿中还剩下几人,其中一人,五十来岁,是个矮瘦若猴的小老头,虽然看起来貌不惊人。 但那对似开似闭的眼睛深而亮,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使人知他非是等闲之辈。 还有个大胖子官儿,眼细脸宽,又长了个酒糟鼻,一副奸人脸孔的模样。 这时,叶千秋抬眼看到了那坐在殿中央,最上首的大隋皇帝杨广。 只见龙台上,大隋皇帝杨广坐在龙椅之上,正在和叶千秋对望着。 杨广的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年纪看来只有五十上下,虽穿起鲜艳的九龙袍,头顶高冠,却仿佛给人一种好似穿了寿衣的颓废感觉。 也就是他双眼之中泛起的精光,还不时能让人感觉到他曾经可能也是一位杀伐果断,精明无比的帝王。 纵观历史,从古至今的皇帝,能做到杨广这般程度的,其实还真没有几个。 或许是他爹杨坚给他留下家产太丰厚了些。 让他能可劲的造。 杨广太能折腾了,又是修运河,又是征高丽,还征了不止一次。 你不能说杨广的初衷是错的,因为他也算是有大志向的皇帝。 没有大志向,做不出这修运河,三征高丽的举动来。 但杨广的问题,就是在于他太能折腾了。 如果杨广不是这么能折腾,大隋朝不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不能因为你的初衷是好的,就忽略掉了这个结果。 作为一个皇帝来说,杨广并不合格。 三征高句丽赔掉了整个国家,雁门之围多丢脸就不说了,靠了女人才逃脱。 叶千秋记得后世有人说过,杨广征高丽是为消耗世家门阀的力量。 这种无稽之谈,其实根本站不住脚。 北周武帝宇文邕时,就已经将军队、府兵以及地方豪强大族所控制的农民改为直接为朝廷所掌握。 杨坚接手北周之后,在开皇初年,就进一步接收了世家门阀的权。 世家门阀的势力的确是大,但没到能够撼动国本的那种地步。 隋炀帝征高句丽,用的是国家与百姓的府兵,还从百姓里征募了许多民夫。 而且一征就是几十万,而且征用了不止一次,修运河,建行宫,征高丽,单单杨广一朝,数百万普通人丧生,这是不争的事实。 事实上,隋炀帝宠信的都是宇文述、周护、韦匡伯、宇文化及、侯莫陈毅、豆卢寔等这些贵族门阀世家士族。 隋炀帝自己就是关陇贵族门阀出身,家里的亲戚也是各种贵族,母家、姑父家、姨夫家、姐夫家、女婿家、儿媳家,全是贵族…… 杨义臣、宇文述在征辽中惨败,却没有被杨广严惩,而只是被免除官职或爵位,而且不久就恢复了官职与爵位。 杨义臣甚至进位左光禄大夫,杨广如此庇护,何谈得罪、打击贵族阶层? 隋炀帝的猜忌导致杨玄感造反,仍然是贵族内斗,不是贵族阶层反对隋炀帝。 开皇时期合理的对外政策和几次战争,突厥基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结果到了大业末年突厥已经恢复成一个强盛的草原帝国。 世家门阀的力量虽然在大隋很强,但隋文帝杨坚在位时,饶是宇文阀不也得低头,缩着尾巴吗? 杨广他本来该做的是如同汉文帝,汉景帝一般的事情,却干起了汉武帝的事。 大隋的根本不是毁在了别人手上,而是毁在了杨广自己的手上。 天下到处都是流民,到处都在起义造反。 如果只是个别人造反,或许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但天下战火四起,处处狼烟,你说和杨广没关系? 看到杨广的这一刻,叶千秋就感觉,好像是看到了一个溺水的人,水已经淹到了他的脖子,离死不远了。 杨广就和这大隋朝一样,都处在了风雨飘摇,四处漏水的残途末路上。 叶千秋对于杨广的最后那一分心思也彻底熄灭了。 此时,大殿之中,突然变得寂静。 杨广和叶千秋二人对望着。 久久无声。 殿中的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出声。 良久之后。 杨广从皇帝的宝座之上缓缓走了下来。 他一步一步踏在台阶之上,看着叶千秋,脸上泛起三分笑意,道:“朕听闻真人杀了宇文化及,杀了尉迟胜,还杀了朕八千精兵。” “对吗?真人?” 叶千秋站在大殿中央,笑道:“的确如此。” 杨广声音洪亮的说道:“杀得好!” “宇文阀的势力这几年是越发的膨胀了。” “真人杀了宇文化及,算是替朕铲除了一个隐患。” 杨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响着。 “朕今日将真人请来,其实就是想知道,真人到底有没有拿到《长生诀》!” “真人通晓不通晓长生之法。” “若是真人肯教朕长生之法。” “朕愿意用朕的一切来换!” 叶千秋听了,不禁微微一笑,道:“你还有什么能用来换的?” 杨广没有在乎叶千秋对他的称呼。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大行了,所以,才让宇文化及去找《长生诀》,无非就是想要延寿。 只要他能从天机子这里得到长生延寿的法门。 他不在乎这些。 “朕富有四海,只要真人开条件,朕一定能满足道长。” 杨广坐在台阶上,大手一挥道。 叶千秋微微摇头,道:“贫道尚不能长生,如何能传授你长生之法?” “况且这天下,很快就不是你的天下了。” 杨广闻言,不禁蹙眉,道:“真人,你什么意思!” 叶千秋简单粗暴的说道:“大隋要亡了。” 杨广猛的站起身来,叶千秋这句话,好似戳到了他的痛点一般。 只见他站起来,弯着腰,往前探着身子,死死的看着叶千秋,道:“大隋不会亡!” “朕的江山还在!” 此时,只见大殿之中的虞世基和那个奸邪相的胖官儿,脸上都露出惊骇之色。 这天机子当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在圣上面前,说这等妄语! 那奸邪相的胖官儿,急忙朝着叶千秋大声喝道:“大胆天机子!你是要谋逆篡上吗!” “居然敢对陛下不敬!” “大隋江山,万世永固,你妖言惑众,究竟是何居心!” 叶千秋抬眼,朝着那胖官儿看去。 只这一眼,就将那胖官儿登时吓的腿脚发软,却是再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他整个人瘫软在地,片刻后,一道洪流从他的下面流了出来,俨然已经是被吓的失禁了。 叶千秋的这一眼,可是能直接瞪死人的。 神与意合,精神力化作利刃,可让人心神尽丧,瞬间殒命。 那胖官儿的惨相落在杨广眼中,杨广只是微微蹙眉,倒也没有出言,他只是死死的看着叶千秋。 殿中的那个矮小老头,浑身紧绷了起来。 这时,杨广朝着叶千秋说道:“真人还真是会说笑,大隋的江山若是快亡了,朕还能在这里和真人对话吗?” “自从朕继位以来,朕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大事。” “从古到今,能与寡人相提并论的帝王,又有几个?” “寡人三征高丽,远击突厥,开运河,行科举,巡视天下,哪一样不是丰功伟业。” “真人莫非对朕有什么误解?” “今日之山河,依旧是大隋山河,依旧是朕的江山。” 叶千秋笑了笑,看着杨广那一脸陶醉的样子,好似看到了一个陷入自我美梦之中,不肯醒来的人。 此时,只见杨广挺起腰杆,张开双臂,脸上露出沉醉之色,深吸一口气,道:“真人,你知道朕在这乾阳殿中都做过些什么事,都见过哪些人吗?” 叶千秋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杨广自己会继续说下去。 果不其然,只听得杨广继续说道:“朕在这乾阳殿中接待过万国使节!” “当年,朕就在这乾阳殿上,接待过万国来朝!” “这才过了多少年!难道你们就忘了吗?” “你们忘了,朕却没忘!” “大隋现在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但,只要朕活着!” “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朕是天命之子!” “有朕在,大隋就不会亡!” 说到这里,杨广的脸上露出了不正常的潮红之色,很显然,他在陶醉着回忆着当年那万国来朝的往事。 他很得意,他很兴奋。 没有一个君王能够拒绝那种君临天下,万国来朝,文治武功样样皆成的诱惑。 杨广亦不能。 他想做文治武功样样都行的皇帝。 可是,他现在好像要失败了啊…… 天下人,人人都说他是暴君,说他是昏君。 他不是不知道。 但……他并不觉得他错了。 他是这大隋朝的皇帝,他是亿万生民的主宰。 他要做的是千古一帝。 普天之下的百姓,大隋的子民,应该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因为他是天子! 他是皇帝! “天机子道长,人人都说你人间真神,人人都说你是仙神下凡。” “有人说你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那你能告诉朕,朕是天命之子吗?” 杨广看着叶千秋,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曾经的你,或许是,但现在的你,绝对已经不是了……” 杨广面色转冷,道:“为什么!” “为什么天命不在朕!” “朕是皇帝!” “朕才是皇帝!” 叶千秋在大殿之中踱步,道:“大业初年,大隋朝的人口大概有四千多万。” “但如今的大隋朝,你知道还剩下多少人了吗?” 杨广显然没想到叶千秋会提到这个问题。 他朝着叶千秋道:“朕知道,这些年死的人有点多了,但……那又如何,做大事的君王,又岂能在乎几个升斗小民的死活。” “能为大隋死,是他们的荣幸!” “当年始皇帝征调民夫修建长城,死的人也多了去了。” “始皇帝一样是千古明君!” “朕为什么就不能是千古明君?” 叶千秋看向杨广,不禁摇头失笑,道:“你能和始皇帝相提并论吗?” “造东都洛阳,你每月征调二百五十万民夫,累死了一百多万人。” “修运河,征调一百万民夫,累死了六七十万人。” “为保证洛阳安全,征调民夫几十万,挖了壕沟,又死了十几万人。” “出塞北,又带了十几万人。” “修长城,征调民夫几十万,又累死了十几万人。” “再修运河,征调民夫百万,民夫不够,征调妇女,又累死了几十万人。” “西巡,你带了十几万大军,本来赢了回来就行了,又非要去张掖炫耀,结果冻死了八九万士兵,连自己的姐姐也被冻死了。” “黄河泛滥,河南、山东十几个郡被淹,饿死无数,你不顾百姓死活,征调一百多万民夫,将粮食运往涿郡,准备打高句丽。” “你一征高句丽,大败,死伤三十多万精锐。” “结果,你还二征,三征,你当真觉得是觉得大隋亡的不够快,是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天之昭昭,日月可鉴。” “如今的大隋,不过只剩下一千多万的人了。” “若你早些幡然悔悟,大隋未必没有救。” “但现在……” “已经晚了……” “你想活,可那些死去的百万冤魂,只恨不得你早点死啊……” 杨广听了,直接大呼,道:“不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死了这么多人!”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广死死盯着叶千秋,眼珠子都要崩裂出来。 叶千秋笑道:“因为贫道的确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大隋的确是要亡了。” “你死之后,你的谥号将是炀帝。” 杨广听了,脸色是愈发的苍白,他摇头,不断的摇头。 他整个人冷汗簌簌流下,他往后退去,瘫坐在台阶上。 “不可能!” “不可能!” “朕不会死,朕不会就这么死了!” “大隋也不会亡在朕的手中!” “不可能!” “你在胡说八道!” “你在妖言惑众!” “来人!” “来人!” “给朕将这个妖道拉下去!” “乱棍打死!” 杨广声嘶力竭的喊着,满头大汗的喊着。 下一刻,杨广却是发现殿中的天机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时,杨广的耳畔传来了一声声急促的声音。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杨广猛的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萧妃的面庞。 杨广左右一看,发觉自己却是坐在萧妃寝宫的床榻之上。 他急忙朝着萧妃道:“爱妃,天机子呢?” “速速将天机子那个妖道给朕捉来!” “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萧妃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道:“陛下,你忘了吗?” “是你亲自将天机子给送出宫门去的。” “送天机子时,你还满脸微笑,要封赏人家来着。” “这怎么睡了一夜,就变卦了呢。” “难道是做什么噩梦了吗?” 杨广一听,只觉遍体生寒。 难道真的是他做噩梦了吗? 可是梦中的一切,为什么又是那样的真实呢? 梦中的天机子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吗? 大隋的子民已经在他的手中死去了近三千万! 不……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朕不要做炀帝! 朕不要做炀帝! 杨广只觉浑身打着寒颤,他很冷,从未感到如此冷过! 他现在一闭眼,他好像是看到了无数的冤魂,在朝着他走来,在朝着他索命! …… 洛阳城中。 叶千秋正坐在一家茶楼里,品茶。 寇仲和徐子陵兴冲冲的坐在一旁,傅君婥面无表情的坐在另一边。 寇仲朝着叶千秋问道:“阁主,杨广那个昏君找你做什么?” 叶千秋笑道:“没什么,聊了一会儿天。” 寇仲诧异道:“他没迁怒阁主?” “毕竟,阁主把宇文化骨和尉迟败那两个狗贼给杀了。” 叶千秋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言。 杨广现在已经被他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他用精神之法,将杨广拉入了幻境之中。 最后,让杨广送他离开了宫城,即便是有人发现了其中端疑,也不敢阻拦半分。 宫中禁卫之中,虽然有些高手,但还不够高,比起他来说,差的太远。 见到了杨广的真人,叶千秋只感觉很失望。 他来之前,也曾想过,是不是传言有误,杨广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堪。 毕竟,有些事,即便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亦有可能是假的。 所以,他来到了洛阳,其实未尝不是想见一见杨广。 但见到了杨广的真人之后。 叶千秋所有的心思都已经熄灭了。 如果杨广真是英明神武的君王,大隋绝对不会是陷入如此境地。 更何况,他见到的还是一个已经丧失了理智,已经被酒色掏空,只沉醉在自己那些看似繁华,实则背后都是血肉铸就的所谓的丰功伟业之中的杨广。 这样的杨广,着实该死啊。 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叶千秋没有当即了结他的性命,已经是顾忌到杨广若是在此时死了,洛阳城会在顷刻间陷入巨大的乱局之中。 毕竟,眼下的洛阳,真的很乱,各方势力都暗中潜伏。 一旦杨广薨逝,会发生什么,无人可以预料。 不过,杨广真的活不长了,他为数不多的时日当中,将在无穷无尽的恶鬼索命之中渡过。 这时,只听得傅君婥冷冷的说道:“杨广这个狗贼昏君,死不足惜。” 叶千秋没有理会傅君婥。 因为,茶楼外,已经围了一大队人过来。 只听得有人在茶楼外喝道:“天机子!给爷滚出来!” “让爷爷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竟然敢在我宇文家头上动土!” 寇仲一听,脸上泛起意外之色,道:“这是宇文阀哪个不长眼的,居然还敢来摸阁主的虎须。” “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 徐子陵从旁听了,深以为然的点头。 这时,只见一个雄伟如山,散发披肩,身穿黄衣的巨汉朝着楼上行来,只见此人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额上正中处生了个肉瘤,就像一只有角的怪物,狰狞可怖。 寇仲见状,十分夸张的抬着额头,道:“乖乖,这是什么怪物,长了两只腿的独角兽吗?” 寇仲的声音很大,落到那黄衣巨汉的耳中。 那黄衣巨汉目光在酒楼之中一扫,便落在了叶千秋这边。 只见他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着叶千秋,又看向寇仲。 却是身形一闪,直接朝着寇仲攻去。 寇仲见状,怪叫一声,吓的差点跳起来。 这时,叶千秋右手一招,桌上的茶碗突然飞起,猛然朝着那黄衣巨汉身上砸去。 登时,茶碗砸在了那黄衣巨汉的身上。 黄衣巨汉身形登时停住,好似被定在了当场一般。 茶叶和滚烫的茶水从黄衣巨汉的头顶流下。 叶千秋看向那黄衣巨汉,挑眉道:“宇文阀的人?” 黄衣巨汉一听,当即道:“要杀就杀,何必那么多废话!” 嘴上虽然硬气,但是心里却是叫苦连天,剧震无比。 他宇文无敌可是江湖上一流水准的高手,在宇文阀中,除阀主宇文伤不论外,论武功仅次于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和宇文仕三人。 宇文化及死后,消息传回宇文阀,可以说是引得阀中震动。 但是,阀主宇文伤却是迟迟没有动静,并传令让阀中众人不能轻举妄动。 宇文无敌憋不住,不能坐视宇文阀被人瞧不起,当叶千秋一行进入洛阳之后,于是便想着借故来试探一下这天机子的道行,即便是再不济,怎么着凭借他的本事,也能远遁而去不是。 结果……他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被制住了。 宇文无敌这下明白了,宇文化及死的不冤,这等高手,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这时,只听得叶千秋开口道:“贫道杀了宇文化及,宇文阀的人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今天,总算是有个不怕死的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无敌冷哼一声,道:“宇文无敌。” 叶千秋一听,微微颔首,道:“宇文无敌是,贫道看你还有几分胆气,这么杀了你,未免显得贫道太欺负你。” “这样好了,你和贫道身旁的这两个半大小子过过招,若是你能胜了他们二人联手。” “你就可以自行离去了。” 宇文无敌一听,心下一喜,他看向寇仲和徐子陵,自然能看出这二人并非高手,凭借他的实力,难道还敌不过这两个内功平平的半大小子? “此话当真?” 宇文无敌不知道叶千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自然当真。” 第12章 奉命讨教,贫道在此 叶千秋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寇仲和徐子陵心头一跳。 自从他二人跟随阁主开始习武,到如今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月的光景。 现在,阁主却是让他们二人联手和这什么宇文无敌打上一场? 寇仲和徐子陵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兴奋之意。 他们二人都是人精,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明白了叶千秋的意思。 二人日夜苦修北冥神功,因为二人自幼相依为命,心意相通,二人一同修炼这功法,比起一人独修,还要更有奇效。 北冥真气阴阳兼具,阳刚北冥真气煎熬如火炉,阴柔北冥真气冷于寒冰数倍。 二人阴阳同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早就有了与人真正打上一场的想法。 更何况,若想短期内大有进境,必须是以战养战,找人来吸。 阁主这是找了个人来给他们吸。 送上门来的,不吸白不吸啊。 这时,叶千秋看向寇仲和徐子陵,道:“你们两个去和这家伙过过招。” 寇仲和徐子陵当即站起身来,朝着叶千秋齐齐拱手,道:“请阁主放心。” 寇仲和徐子陵离了桌子,往那前方一站。 宇文无敌发现他身上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了。 宇文无敌脸上泛起一丝狰狞笑意,他本来就面貌有些奇特,这一笑,可以说是吓人的紧。 此时,茶楼老板都已经窝在了茶柜后边,一脸的哆哆嗦嗦,碰上这等江湖人物,逞强斗狠。 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祈祷这斗狠的双方少砸一点桌椅板凳。 其余四周的客人,也尽量靠边躲了去,生怕殃及到了池鱼。 傅君婥坐在原地不动,眼中犯过疑惑之色。 她和寇仲、徐子陵这两个半大小子走的很近。 自然知道这两个小子的水平。 这二人的天赋资质都很是不凡,但是毕竟习武之日尚短。 便再是天纵之才,二人联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如何能击败宇文无敌这等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 便是她想要稳稳胜过这宇文无敌,恐怕也要费些周折。 傅君婥有些想不明白。 这天机子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若是要给这两小子找陪练,也应该找个水准低一点的,总不该是如宇文无敌这般的一流高手。 此时,只见寇仲站在堂中,扭了扭脖子,朝着宇文无敌勾了勾手指,脸上还泛起一丝丝调戏的神情。 “宇文无敌,是?” “你老爹老娘还真是恬不知耻,竟给你起了个这么吹牛皮的名字?” “无敌?我看改成常败还差不多。” “我家阁主仁慈,想要故意放你一条生路,希望你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啊。” 徐子陵没寇仲那么碎嘴,脸上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此仗,作为他们出道以来的第一战,必须打起十二的精神。 虽然有阁主在旁,他们肯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便是败,也不能败的太惨不是。 此时,只见宇文无敌傲然站立,朝着寇仲冷哼一声,道:“若非有天机子真人在,就凭你们也配和我动手?” 宇文无敌倒也不是蠢蛋,知道现在想保住性命,自当不能惹怒了天机子。 所以,这句话语间对叶千秋的态度,自然是恭谨了不少。 “你们两个小子,一起上!” “我先出手,都是欺负你们!” 宇文无敌的左手捏成拳头,右手按在左拳之上,脸上露出不屑一顾之色。 他的手脚比一般人粗大,给人一种力大无穷的感觉。 寇仲和徐子陵的身子板和宇文无敌相比,那可就显得单薄多了。 这时,寇仲嘿嘿一笑,朝着徐子陵喝道:“小陵,别跟他客气!” “让这什么宇文常败见识见识咱们扬州双龙的厉害!” 寇仲最喜欢给人起外号,改名字,这顷刻间便给宇文无敌的名字改成了什么宇文常败。 话音一落,只见寇仲闪身而出,抬掌便朝着宇文无敌的身上拍去。 而与此同时,徐子陵也已经从另一旁朝着宇文无敌攻了过去。 二人心意相通,配合默契。 寇仲攻宇文无敌的左手边,徐子陵攻宇文无敌的右手边。 二人的速度几乎都是相同的。 宇文无敌站在原地,看着寇仲和徐子陵来攻,脸上依旧露出不屑之色。 寇仲和徐子陵的速度在他看来着实不够看。 他直接两手探出。 一手朝着寇仲迎去,一手朝着徐子陵迎去。 宇文无敌身后背着一把长矛,他却是连往下取的心思都没有。 若是对付这两个本事平平的小子,还要动兵器的话,那今天可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他要在三招之内,将这两个半大小子给直接擒住! 方才能挽回一些颜面。 他好歹也是宇文阀有数的高手,今日虽然败在天机子的手下,但其实说起来也并不算丢人。 毕竟,天机子可是能挥手招来天雷,屠灭数千大隋精锐的绝世高手。 败在他手上,其实也不算丢人的事情。 此时,寇仲和徐子陵已经将体内真气运行到极致,他们二人的感官都以倍数的增强。 自然能清楚的感觉到宇文无敌的这一招来势如何。 显然宇文无敌对他们二人十分轻视,而且求胜心切。 寇仲和徐子陵都洞察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打算先和宇文无敌缠斗一番。 只听得寇仲狂喝一声,面容静若止水,猛往前冲,整个人却是如同一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朝着宇文无敌的身后滑切,而后,又瞬间抬手,朝宇文无敌拍去。 北冥真气透体而出,发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势惊人至极。 一旁的傅君婥见状,脸上不禁露出震惊之色。 这等强度的真气,居然是由习武只不过一个月的人所发出的。 着实是让傅君婥惊讶无比。 不过,仅仅是凭借这等真气强度的话,想要击败宇文无敌,还是远远不够的。 此时,只见徐子陵身形一转,也已经避开了宇文无敌这一招势在必得的抓手。 徐子陵心境玲珑剔透,比之平时练功还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了宇文无敌的心思,他将自己的速度催动到了极致,和寇仲开始在宇文无敌的左右徘徊。 此时,徐子陵取宇文无敌的右胁。 而寇仲去拍宇文无敌的左肩。 就在二人将要得手之时,只见宇文无敌的身形如同闪电一般横移。 直接避过了二人这一手。 只见宇文无敌脸上露出狞笑,道:“就到这里结束!” 傅君婥一看,微微摇头,她已经看了出来,寇仲和徐子陵要被宇文无敌给抓住了。 这场比试,双方的实力还是差距太大。 宇文无敌能在三招之内将寇仲和徐子陵擒下,并不令人意外。 下一刻,宇文无敌抬掌而出,双手瞬间抓住了寇仲和徐子陵的臂膀。 此时,宇文无敌将二人往回一搂,直接将二人搂到了怀中。 他一条胳膊勒着寇仲,一条胳膊勒着徐子陵。 脸上露出不屑之意,朝着寇仲道:“小子,如何?” 紧接着,宇文无敌朝着叶千秋看去,收起脸上的桀骜,道:“真人,我能走了吗?” 还不待叶千秋说话。 宇文无敌突然感觉到寇仲和徐子陵的身上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二人的身上涌出。 却是徐子陵和寇仲二人的双手都已经反握在了宇文无敌的胳膊上。 将宇文无敌给紧紧的抓住! 从二人的手中涌出了强大的吸附之力,这股强大的吸力,竟然在吸收着他的内力! 宇文无敌面色一沉,就要勒紧二人。 却是发现自己的双臂被这股强大的吸力弄的难以动弹。 以他强劲的真气居然也不能将这二人给震开! 只是这顷刻间的工夫,宇文无敌便已经发现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被这二人给吸去了不少!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这是什么魔功! 居然能吸人内力! 宇文无敌心头狂震,脑海之中在不停的想着办法,想要将二人给挣脱。 却是发现,他根本无法做到! 一息! 两息! 三息! 顷刻间,十几个呼吸已经过去! 宇文无敌和寇仲、徐子陵已经僵持在了当场。 宇文无敌虽然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但是他体内的真气也不是无穷无尽。 宇文无敌只感觉到体内的真气越流越快,到后来更如江河决堤,一泻如注,再也不可收拾。 宇文无敌想要挣脱二人,却是被二人的双手紧紧抓住。 最开始的时候,是宇文无敌用双臂禁锢了二人,但是现在已然成了反客为主之势。 是寇仲和徐子陵在抓着宇文无敌猛吸。 寇仲和徐子陵只感觉从宇文无敌的体内奔涌而来的真气,尽数朝着经脉之中流淌而去。 二人还是第一次使用北冥神功吸人真气,只是想着要把这宇文无敌给吸成人干。 没有半点要放过宇文无敌的意思。 到了此时,已经不是他们想停就能停下来的了。 这北冥神功运转到了极致,不把宇文无敌这个源头给吸干了,是决然不会停住的。 宇文无敌此刻只觉双臂软绵绵的,一阵酸软,体内的真气已经去了大半。 宇文无敌这下算是明白过来了,他是被这天机子给暗算了! 可是,他根本无可奈何! 想不到他宇文无敌也有今日! 他辛辛苦苦二十多年修来的真气,难道今日就真要给这两个小子做了嫁衣不成! 就在此时,坐在桌上纹丝不动了许久的叶千秋突然抬手,将寇仲和徐子陵卷了出来。 二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就和走火入魔了一般,甚是可怕。 叶千秋轻喝一声,道:“盘膝,运功!” 二人当即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开始消化着来自宇文无敌体内的真气。 二人的状况其实很是危险。 若非叶千秋在旁,二人今天说不定会被宇文无敌体内的真气给撑爆了。 他二人习武时日尚短,体内经脉的宽度和韧性远远不够。 宇文无敌好歹也是宇文阀数得上的高手。 他体内的真气,即便是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同时吸附,也绝对难以消化。 此时,宇文无敌的脸色十分苍白。 他体内的大半真气,都已经被寇仲和徐子陵给吸走了! 他现在上半个身子都感觉酸软无力,就是一夜搞上十几次,恐怕也没这么虚弱。 宇文无敌看着叶千秋,眼中满是骇然之意。 这两个小子,明显就是天机子的传人。 这两个小子身上的邪功,也自然是这天机子传授的。 能吸人内力的邪功,着实可怕的很。 天机子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此人能有这天下独步的功力,恐怕不知道吸了多少的功力,才有了今日的境界。 宇文无敌没有说话,他知道他现在的生死,掌握在天机子的手上。 天机子让他生,他才能生。 天机子让他死,他真就死路一条了。 此时,叶千秋抬头看了宇文无敌一眼,轻飘飘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宇文无敌闻言,心中只有劫后余生的狂喜,他朝着叶千秋微微躬身,然后不发一言,迈着虚浮的步伐,朝着茶楼外行去。 傅君婥坐在一旁,看着这顷刻之间的变化,先前明明宇文无敌已经将寇徐二人给制服了。 但是,这二人怎么就突然和宇文无敌僵持住了呢。 他们二人好似是在和宇文无敌比拼真气。 但是,以他们二人的真气强度,就是加起来也肯定不是宇文无敌的对手。 怎么到了最后,却是感觉宇文无敌和寇徐二人两败俱伤呢? 饶是傅君婥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她还从未想过,世上能有吸取别人功力,化为自己功力的功法。 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片刻后,寇仲和徐子陵二人睁开了眼。 脸上的气色大好,寇仲跳起来,拍着胸脯和徐子陵道:“小陵,你觉得怎么样?” 徐子陵点头道:“前所未有的精神!” 寇仲闻言,哈哈大笑,和徐子陵道:“小陵,我也是,我现在只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力。” “那宇文常败肯定没想到咱们能……” 徐子陵闻言,当即打断了寇仲的话,脸上略显凝重,朝着寇仲使个眼色。 北冥神功着实变态,能吸人内力化自己所用。 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寇仲当即明白了徐子陵的意思。 他只是兴奋的很,但也没有昏了头。 此时,叶千秋站起身来,道:“走,该回去了。” 寇徐二人喜不自胜。 老老实实的跟在叶千秋身后,傅君婥则是尾随在寇徐二人的身后。 看着寇徐二人的背影,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 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这两个小子的气息,比先前不止强了一筹! 傅君婥的心底徘徊过几个念头,只觉那平淡如水,走在最前面的叶千秋,愈发的让人感到高深莫测,那种诡异之感,再度升起在傅君婥的心头。 “如果天机子和师父他老人家对阵,二人到底谁能更胜一筹呢?” 傅君婥的心头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傅君婥稍微一推断,那个答案是她不能接受的。 …… 宋鲁等人选择下榻的地方是董家酒楼。 长着一把美髯的“银龙”宋鲁早已经在酒楼之中安排好了厢房。 宋鲁订的厢房位于董家酒楼顶层的南端,与董家酒楼的其它厢房以一个小厅分隔开来,显示出了宋阀在洛阳的声望和地位。 那酒楼过道上,还有五、六个宋阀的年轻高手把守,他们见到叶千秋回来,神态恭敬,骨子里透出的不止有崇敬,还有惧怕。 他们这些人都是目睹过叶千秋在大江之上,挥手屠灭数千隋军精锐的人。 自然知道叶千秋的厉害。 他们从未见过像叶千秋这般厉害的人物。 叶千秋带着寇徐二人、傅君婥跨过门槛时,一名五十来岁,胖嘟嘟,满身珠光宝气,似个大商贾模样的男子,正立在宋鲁身旁喁喁细语。 宋鲁一看到叶千秋进门,当即站起身来。 朝着叶千秋走了过来,神色恭敬道:“真人,一切顺利?” 叶千秋微微颔首,笑道:“还算顺利。” 宋鲁看到叶千秋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便知道叶千秋这一趟进宫,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这让宋鲁稍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不是怕叶千秋出什么状况,他是怕叶千秋如同在大江之上时,在皇宫内城之中大开杀戒。 在宋鲁眼中,叶千秋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好杀生的人物。 这等人物杀心一起,那可是要血流成河的。 眼下洛阳的局势复杂。 因为和氏璧和杨公宝库一事,不知有多少势力都已经藏匿在了洛阳城中。 若是天机子在皇宫之中动了手,那洛阳的局势只会更乱。 如此一来,想要找到杨公宝库可就更难了些。 不过,眼下宋鲁却是刚刚得到了一条消息。 那条消息和傅君婥有关。 宋鲁今时今日方才知道,这跟了他们一路的傅君婥,原来是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大弟子。 此女被人称作“罗刹女”。 据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此女可能知晓杨公宝库的下落。 宋鲁无从猜测,为何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大弟子会成了天机子的跟班。 但若是傅君婥知道杨公宝库的下落。 那对于宋阀来说,其实是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如果能从傅君婥的口中得知杨公宝库的下落,那是不是意味着宋阀在争鼎天下的运道之上,更强一些呢? 叶千秋见厅堂内,只有宋鲁和那胖商人,却是不见宋师道的身影,不禁问道:“怎么不见少当家?” 宋鲁道:“师道去接他妹子玉致去了。”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宋鲁抬手,侧过身去,给叶千秋介绍道:“真人,这是董家酒楼的老板,董方。” 那一身俗气的大胖子眉开眼笑的朝着叶千秋施礼,道:“天机子真人莅临我董家酒楼,着实是我董家酒楼的荣幸。” 叶千秋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 朝着那席间坐去。 厢房在这厅堂外。 这里是众人用餐的地方。 从下了船,众人还没有吃饭。 宋鲁等人虽然先到了董家酒楼,但是宋鲁居然也没先着急吃饭,这就等着叶千秋回来。 宋鲁的心思,叶千秋是知道的。 此人聪慧,办事得力。 着实是宋阀的得力干将。 酒楼老板董方给叶千秋拉开了座椅,叶千秋坐在主位之上。 宋鲁等人也依次坐下。 这一席摆在窗口,窗外就是横过洛阳南北,舟船往来不绝的洛河,坐在靠窗的椅子,探头往下望便是有洛阳第一桥之称的天津桥。 众人落座,便当即开席。 席间,寇仲这个大嘴巴和宋鲁讲起了先前在茶楼之事。 宋鲁方才知晓,原来宇文阀已经有人找到了叶千秋。 宋鲁在一旁朝着叶千秋道:“真人,宇文无敌应该只是宇文阀的试探。” “宇文阀得了这教训,接下来,宇文阀若是再对真人动手,那恐怕就是阀主宇文伤亲自出手了。” “不过,这个可能性应该不是太大。” “宇文伤此人老辣的很,绝非是一般的人物。” “他也应该知道真人的厉害,宇文伤的实力虽然强,但跟真人一比,那就没有什么可比性了。” “不过,宇文化及毕竟是死在真人的手中。” “宇文阀未必会吞下这口气,说不定会暗中搞一些动作。” “不过,真人请放心。” “只要宇文阀一有异动,我宋阀的人肯定第一时间知晓,定然会提前告诉真人宇文阀的动向。” 叶千秋笑了笑,道:“宋先生不必太过操心贫道的事。” “宇文阀若是堂堂正正来报仇,倒也罢了,若是背后搞小动作,贫道不介意去宇文阀走一趟。” 宋鲁一听,微微一怔。 随即心下凛然。 竟然有点替宇文阀默哀起来。 宇文阀若是真的敢有什么小动作。 恐怕这天下四大门阀就要变成三大门阀了。 就在众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只见一个宋家的年轻高手走了进来,在宋鲁耳边低语一番。 宋鲁面色微微一变,他朝着叶千秋道:“真人,外面可能出了点事。” 叶千秋微微颔首,他站起身来,朝着窗前走去。 看着那窗外的天津桥。 本来天津桥上熙来攘往的车马人流,此刻却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只见那天津桥两侧的洛水之上,左右两边,各自荡着一艘大船。 大船的楼台之上,或坐或站各有十多人。 叶千秋本就目力非常,这下登高望远,看的更是清楚,船上之人的面孔可谓是纤毫毕现。 这时,只听得下边传来“笃”的一声响。 处在天津桥西边的大船上传来一下杖子触地的闷响,那闷响传遍洛水两岸,可谓是让这天津桥上下左右的人,尽数都是耳鼓嗡鸣。 宋鲁很识趣的站在叶千秋的身旁,低声介绍道:“那是独孤阀的人,坐在太师椅上的,就是独孤阀的第一高手尤楚红。” 叶千秋微微颔首。 看着那安然坐在船上的尤楚红。 只见那尤楚红右手碧玉杖拄地,发出一阵难听而带着浓重喉音的枭笑,先干咳一声,才以她沙哑的声线冷喝道:“宇文家的人,什么时候也这么谦逊了。” 尤楚红的身后高矮男女站了十多人,其中有一高挑美女美丽出挑,让人不得不注意。 这些人,人人衣饰华丽讲究,都是独孤阀本系的高手。 与独孤阀遥遥相对的另一艘船上,也有数十个人。 这数十个人,人人眼神如电,显然都是高手,却没有一个是女的。 只见那为首的一人身着黑色常服,一对眼中泛起深邃无比的精光,他坐在太师椅上,与那尤楚红遥遥相望。 宋鲁从旁道:“那就是宇文阀阀主宇文伤!宇文伤专研武道,已经多年不曾在外人面前露面。” “今日,却是不知为何突然和尤楚红都冒了出来。” 叶千秋笑了笑,没有多言。 就在这时,只见那宇文阀的阀主宇文伤,朝着尤楚红朗声道:“独孤家的人,也是少见的谦逊。” “今日,你我皆是奉了圣命前来向天机子讨教的。” “既然是为天子办事,理当不分先后。” 尤楚红闻言,冷哼一声,却是直接转头,朝着天津桥之上的董家酒楼高声道:“敢问天机子真人是否在上面?” 尤楚红这一声,可谓是功力深厚,声音传递出老远。 叶千秋笑道:“贫道在此。” 第13章 冰天雪地,天雷域场(万更求订阅!) 叶千秋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时,尤楚红朗声道:“老身尤楚红,奉圣命前来,向天机子道长讨教。” “此番讨教,只为了《长生诀》。” “圣上知晓天机子真人的厉害。” “不欲大动干戈,只是派了老身和宇文老头来。” “先前,在宫中,天机子真人不肯留下《长生诀》。” “现在,圣上只好请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来和真人讨教一番。” “听闻真人在大江之上以一己之力,灭了大隋八千精锐。” “老身对真人的手段可是佩服的很。” “老身岁数大了,自认为不是真人的对手。” “但既然有圣命,老身却又是不得不从。” “所以,此番只能是和宇文伤联手,向真人讨教一二。” “若是我们胜了,还请真人将《长生诀》交出来,圣上也不教真人吃亏。” “圣上已经准备了厚礼,只要《长生诀》到手,定然会交到真人手上。” “我们二人若是败了,会向真人送上重礼,此事就此揭过。” “圣上也不会再寻真人讨要什么《长生诀》。” “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尤楚红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客气。 尤楚红作为独孤阀的第一高手,自然有其傲气。 但是,当她知道天机子是被杨广笑眯眯的送出宫门之时。 便知道天机子很不简单。 再加上,独孤盛回来和她禀报了天机子面圣之时的情况之后。 尤楚红便知道,能让一向暴戾,不可一世的杨广态度突然变得谦和无比的人物,绝对是绝世高手。 绝对是让杨广心中的忌惮已经到达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地步。 要知道杨广可是敢杀兄弑父的狠人,他登上帝位数十载。 敢忤逆他心思的人,绝对没有活路。 但是,这一趟杨广的态度却是根本没有那么坚决。 只是想让她和宇文伤试一试。 如果能成,那说明天机子根本没有那么可怕。 如果不成,态度好一点,说清楚前因后果,天机子也不至于对二人下死手。 所以,尤楚红一开口,便将自己的来意,说的一清二楚。 若非这趟是杨广亲自请她和宇文伤出手,又对独孤家和宇文家都许诺了很多东西。 她这老太婆又何必来和天机子这等人物动手。 杨广为了长生,也着实是费尽了心思。 叶千秋听了,淡淡一笑,道:“来都来了,若是贫道不和你们打一场,你们会安心退去吗?” “切磋讨教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你们确定只是两个人一起出手吗?” “贫道觉得,你们若是想胜算大一点,还是多几个人一起出手的好一些。” “二位意下如何?” 叶千秋居高临下,这话音落下。 着实是让独孤阀和宇文阀的人心头冒火。 独孤阀和宇文阀可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二。 两阀武功最高强的人联手,已经是前所未有之事。 想不到这天机子如此狂妄,居然让尤楚红和宇文伤再多叫两个帮手。 有年轻的独孤阀子弟面上不免愠怒,低声道:“这天机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有奶奶和宇文阀阀主一起出手。” “这天下间,能有几个人扛得住。” “便是散人宁道奇亲至,恐怕也不敢如此托大!” 独孤阀中的一名美貌女子闻言,低声道:“别乱说话,一切都由奶奶定夺。” 对面的宇文伤面上似乎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 丝毫没有因为叶千秋的狂妄之言,心神有半分震动。 只听得他朗声道:“既然天机子真人盛情难却,那我们两阀,自然不能辜负天机子真人的好意。” “今日,我宇文阀和独孤阀各出三人,联手向真人讨教。” 宇文伤这话一出,连尤楚红都是微微一愣。 她倒是没有想到宇文伤居然会加人手。 毕竟,宇文伤可是宇文阀第一高手,他也有着高手气度。 宇文伤潜心武道,已经有数年没有出手,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到了何等地步。 但是,尤楚红却是能感觉到,宇文伤的实力比她只高不低。 看来,在宇文伤心中,天机子的危险程度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之高的程度! 不然,以宇文伤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答应六人联手对付天机子! 这已经根本说不上是讨教,根本就是围攻! 若是对付其他人,尤楚红肯定丢不起这个脸。 但既然宇文伤都答应了,她老婆子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这时,尤楚红亦是朗声道:“既然天机子道长如此自信,那老身和宇文老头只能却之不恭了。” 下一刻,只见叶千秋身形如同落叶一般,轻飘飘的从窗户上落了下去,稳稳的落在了天津桥之上。 叶千秋站在天津桥中央,负手而望,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们可以动手了。” 此时,站在董家酒楼内的众人看着已然落在天津桥之上的叶千秋,脸上纷纷露出了兴奋之色。 特别是寇仲,他更是热血沸腾的很。 他这人,最喜欢被万人瞩目的感觉。 可能是从小到大,被人看不起的时候太多太多了。 他很想证明自己,很想有一天,能受到万人瞩目。 他看着叶千秋的模样,双手紧握,和一旁的徐子陵道:“小陵,大丈夫当如是啊。” 徐子陵拍了拍寇仲的肩膀,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宋鲁身旁的那董方悄然说道:“这可是数年来,江湖上少有的大事。” “宋哥,天机子的功力当真是已经到了独步天下的地步了吗?” “那可是宇文阀第一高手宇文伤,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啊!” 董方经营董家酒楼数年,在洛阳呆的时间着实不算短了。 虽然他也听说了江湖上的传言,天机子在江湖上被人称为“人间真神”。 但董方亦是不太相信,人间真的有人能媲美仙神。 即便是中原第一人,散人宁道奇也不敢说是媲美仙神。 宁道奇毕竟在中原享誉甚久。 而天机子才出世多久,董方觉得传言可能夸大其词了些。 不过眼下,这等高手相争,在江湖上是极为少见的。 像尤楚红、宇文伤这个级别的人物出手,他也没怎么见过。 更何况,眼下是二人联手,还要外加宇文阀、独孤阀各自两名高手。 六大高手联手,只为对付天机子! 若是此仗天机子胜了,那天机子可就真的是堪比人间真神了。 董家酒楼之中,此刻还住着不少江湖上的人物。 他们在听到尤楚红、宇文伤、叶千秋的对话之后,亦是纷纷躲在暗处,观看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高手争锋。 他们谁也没想到,杨广居然能把宇文伤和尤楚红这两个老家伙给请出来。 只为从天机子手中得到《长生诀》。 暗中窥探的很多人心头都有一个疑惑。 杨广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即便是派了尤楚红和宇文伤来取《长生诀》,众人亦是感觉到杨广的信心不太足。 就在众人都感觉到疑惑的时候。 天津桥之上。 充满肃杀之气。 叶千秋的强大气势萦绕在这天津桥上,将宇文阀和独孤阀的六大高手通通笼罩。 独孤阀以尤楚红为首的三大高手,还有宇文阀以宇文伤为首的三大高手,已经纷纷出现在了天津桥的左右两侧。 独孤阀中,和尤楚红一起出战的是独孤阀阀主独孤峰,还有独孤阀第二号高手,独孤盛。 宇文阀中,和宇文伤一起出手的,是宇文成都和宇文士及。 这二人是宇文阀四大高手之二。 此时,只见宇文伤站在天津桥的一侧,望着那桥中央的叶千秋,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动手。 宇文伤,是宇文阀最神秘的顶尖高手。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人前出过手。 传言,他有着和天刀宋缺相差无几的实力。 但是,今日的宇文伤,却是选择了和尤楚红联手,围攻叶千秋。 因为,宇文伤来到这天津桥之前,已经从宇文无敌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 宇文无敌的实力,宇文伤是了解的。 如果说,宇文化及的死,尚且说明不了天机子足够强悍。 宇文无敌的一番话,已经让宇文伤彻底将天机子放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宇文伤知道,在这样的高手面前,除了他和尤楚红尚且有一战之力。 其余人即便是出手,也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他依旧选择了让宇文成都、宇文士及出战。 因为,在宇文伤看来,能直面感受无上大宗师的威势,对于二人的武学境界有着莫大的帮助! 宇文化及原本是宇文阀最有可能达到他这个境界的后辈,但是现在宇文化及死了,宇文无敌功力大减。 所以,宇文伤只能是让宇文成都和宇文士及在最短的时间内再提高一些实力。 今日,宇文伤不是来为宇文化及报仇的。 相较于宇文化及的死活,他更在意的是宇文阀的延续。 当然,也是因为他想来看看天机子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能被称为“人间真神”,能让暴君杨广都投鼠忌器的人物。 他应该来见一见。 能直面这种无上大宗师,对他的武道境界亦是有着很大的帮助。 此时,他感受到了来自天机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莫大气势。 那种气势之下,他还能扛得住。 但是宇文成都和宇文士及却是已经扛不住了。 所以,他必须打破这种局面。 下一刻,只见宇文伤动了,他往前踏了三步。 周遭的天地似乎在宇文伤动了这一刻都变得阴沉下来。 此时,已经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本来还算是有些温度的天津桥周围。 突然变得奇寒无比。 而天津桥之下的洛水,居然在这夏末之时,暑气未消之际,凝结成了光滑无比的冰面! 寒气笼罩四方,这是宇文伤的冰玄劲! 一股冰冷到了极点的寒气以宇文伤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出去! 这冰玄劲一经施展,居然好似冰天雪地提前到来了一般! 而另一边,尤楚红手中的碧玉杖亦是已经挥舞起来,只见她脚下突然生出玄奥无比的步法,率先朝着桥上的叶千秋闪身过去。 就在尤楚红出手的那一刻。 独孤峰和独孤盛也同时出手了。 不过,相较于尤楚红的速度,他们显然要差了不少。 尤楚红使出的披风杖法,她的速度犹如鬼魅一般,快到了极点。 尤楚红周遭狂卷横流,声势惊人。 披风杖法,仿佛将天地间的风都凝聚在了她的身边,能横扫一切敌人! 而那边,宇文伤也出手了。 宇文伤霎时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在董家酒楼内观战的所有人,在这一刹那,再看不到宇文伤。 只看到那洛水之上的冰面突然爆裂而起,无数冰柱,化为利刃,朝着叶千秋涌了过去! 站在董家酒楼之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觉那天津桥下的寒气,都蔓延到了酒楼内来。 让他们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宋鲁低声道:“宇文伤的实力,纵使是比大哥也不遑多让了。” 浩荡的狂风! 无数的冰锥! 尽数朝着天津桥最中央的叶千秋身上笼罩而去。 就在这一刻,叶千秋的身形也消失了! 所有瞩目这一仗的人,都突然发现,天机子不见了! 好似凭空消失在了天津桥上一般。 然而,在过了数息之后。 只听得突然有人疾呼道:“天机子,在那里!” 只见半空之中,叶千秋浑身笼罩在无边雷光之内。 叶千秋犹如雷神一般,身上的雷光在不停的闪烁着。 无数冰锥落在那雷光之中,尽数消散于无形。 宇文伤的身形也突然出现,他的身形凝滞半空,看着叶千秋,一脸凝重的说道:“你竟然真能掌控天雷!” 叶千秋看向宇文伤,道:“此为贫道所创天雷域场!” 话音落下,叶千秋抬手一指。 雷光闪烁之间,数道雷蛇化出,直冲宇文伤。 宇文伤爆喝一声,两手横放,指尖聚拢,他整个人都好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此刻的宇文伤,俨然已经化为一个冰人! 数十道雷蛇遁入宇文伤的身上。 宇文伤身上的冰顿时炸裂开来! 而此时,尤楚红的玉杖已经到了叶千秋的后背,尤楚红狠狠的砸了下去。 然而,当她以为这一击必定能克敌制胜之时。 她只感觉到一股庞大无比的反弹之力传到了她的手中。 她手中的玉杖居然登时化作了粉末! 而她本人,则是直接倒飞出去,口吐鲜血。 至于独孤峰和独孤盛,根本还没有来到叶千秋的身前,就已经被叶千秋散发出的强大气势给震晕过去了。 此时,宇文伤面色苍白,急速往后退去,他朗声道:“天机子真人功参造化,不愧人间真神之名。” “我宇文伤,认输了!” 宇文伤的身形出现在了他刚刚出手的地方。 宇文伤站在那里,宇文成都和宇文士及的双脚还没有移动,因为他俩的双脚被宇文伤给冻住了。 宇文伤根本没打算让他们二人出手,只不过是让二人来正面感受一下叶千秋这等境界之人的气势而已。 饶是如此,二人的面色依旧苍白无比,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他们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那边,尤楚红看到宇文伤几乎是全身而退,差点气的再吐出一口血来! 此刻,尤楚红望着周遭环绕着雷光的叶千秋,眼中不禁泛起了深深的骇然之意。 只这一杖的反震之力,她已经受了重伤! 此时,叶千秋的目光落在尤楚红的身上。 叶千秋还没开口。 尤楚红当即忍着体内伤势,大声喝道:“真人切勿动手!” “老身认输了!” 叶千秋见状,收了天雷域场,整个人又落在了天津桥之上,看向宇文伤,缓缓说道:“你的冰玄劲,还不到极致。” 话音落下,叶千秋抬手一挥,一片叶子不知从何处飞出,落在了叶千秋的手上。 叶千秋掌中寒气笼罩,片刻后,那片叶子被冻在了一个冰球之中。 叶千秋大袖一甩。 那冰球落在了宇文伤的面前。 宇文伤抬手,将那冰球接在手中,却是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只有温热之意。 宇文伤看着那冰球内的翠绿叶子,若有所思。 叶千秋负手在桥中央踱步,道:“阴阳逆转,逆转阴阳,只要一点生机不灭,未尝不可绝处逢生。” “冰的极致是什么呢?” “贫道希望下一次再见宇文阀主之时,宇文阀主能给贫道一个答案。” 话音落下。 叶千秋踏空而去,飞身入了董家酒楼之中。 片刻后,酒楼里,传出了叶千秋的声音。 “你们既然输了。” “那走的时候,别忘了把你们的重礼留下。” 天津桥上。 宇文伤看着手中的冰球,看着那冰球之中翠绿的叶子,感受着来自那冰球之中的温热之感。 他抬头朝着董家酒楼看去,眼中露出莫名之意。 随即,他将宇文成都和宇文士及冰冻的双脚解开,微微一叹,道:“人世间,居然有这样的人物……” 第14章 生命无痕,天微星主 此时的天津桥两岸,已然变得鸦雀无声。 无论是独孤阀的人,还是宇文阀的人,对于这一场比试的结果,都表示难以接受。 这不单单是简简单单的以六敌一。 宇文伤作为宇文阀的阀主,尤楚红作为独孤阀的第一高手,虽然不是阀主,但威严更甚。 这二人联手,再外加四大高手。 居然就这么败了? 而且败的这么彻底! 简直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独孤阀和宇文阀的那些年轻子弟,根本无法想象,那种天雷的威势。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 有太多太多人倒吸着凉气。 天地之中,似乎刚刚由宇文伤带来的冷气还未完全消除。 宇文伤和尤楚红走了。 带着各自的后辈离开了。 他们各自留下了两箱重宝。 被寇仲和徐子陵带着人抬进了董家酒楼内。 那两箱重宝,除了金银财宝之外,还有许多珍贵的古玩字画,还有一些宫廷之中才有的珍贵药材。 寇仲和徐子陵打开翻了翻,快把他俩的眼睛都给看花了。 寇仲还忍不住叫唤道:“我的个亲娘咧,这么多金银财宝,就为了换那《长生诀》。” “看来那《长生诀》的确是有些厉害。” “不愧是四大奇书之一。” 此时的董家酒楼顶楼厢房内。 老板董方还在朝着叶千秋点头哈腰,不停的朝着叶千秋拍着马屁。 叶千秋和宋鲁打了个招呼,便直接回厢房去休息了。 宇文伤和尤楚红带着人来向他讨教,叶千秋倒也不意外。 毕竟,杨广是一国之君,君临天下那么多年。 不可能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带着《长生诀》离开。 总归是要做一下最后的努力。 让叶千秋意外的是,宇文伤的知难而退。 在天津桥上这一战。 尤楚红的战力明显要在宇文伤之下。 叶千秋能感觉到,宇文伤并未竭尽全力。 虽然他用天雷将宇文伤的冰玄劲给破掉了。 但是宇文伤明显还有后劲。 叶千秋递给宇文伤一个用冰球包裹的叶子。 其实是在提点宇文伤,想让他再进一步。 天下间的大宗师,终究还是少了些。 如果他的提点,能让宇文伤更进一步。 对于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叶千秋做事喜欢未雨绸缪。 想要破碎虚空,从这方世界离开。 找到《战神图录》和战神殿是一方面,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找到了《战神图录》和战神殿的下落。 但是,他却没有从中悟得破碎虚空的法门。 那还得有个备用方案,那就是给自己树立潜在的对手。 譬如宇文伤这种境界的人,再进一步,未尝不可与自己争锋一二。 如果这两个方法都行不通,那他只能是在大唐世界多呆一些年月,直到他有能力自己离开此方世界。 这么下来,也就是上中下三策。 叶千秋提点宇文伤这个潜在的对手。 也是看中了宇文伤不是那种无脑之辈,最起码是懂得进退之道。 这样的人物,其实更容易突破更高的境界。 说实话,叶千秋还蛮希望宇文伤能够有所精进。 这样人生才更有趣些。 叶千秋也没想着主动去找天下间的宗师高手练手。 和宇文伤、尤楚红这一战,就足以看出,三大宗师随便拉一个出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若是三大宗师联手,说不定能有机会击败他。 叶千秋这般想着,却是不自觉的哑然失笑。 旁人都是想做不败神话,常胜将军。 但他其实却并不想做什么不败神话。 只是,一入江湖岁月催,想要做事,必须拿出点雷霆手段来震慑众人。 叶千秋不知道杨广会有什么反应。 他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正在听石青璇吹箫。 一曲悠扬,婉转而下。 良久之后,石青璇的箫声散去。 石青璇朝着叶千秋说道:“真人的境界,真是令青璇大开眼界。” “今日之事,传扬到江湖上,真人这“人间真神”的名头恐怕是没有多少人敢再质疑了。” 叶千秋笑了笑,道:“江湖上的人对贫道什么评价,贫道其实根本不在乎。” 石青璇道:“那真人在乎的是什么呢?” 叶千秋顿了顿,摊开手掌,只见他手掌之中还有一片叶子。 叶千秋凝望着那片叶子,脸上露出淡色,道:“贫道在乎的是生命的永恒。” 石青璇闻言,却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搭叶千秋的话。 片刻后,石青璇方才说道:“生命真的能永恒吗?” 叶千秋平静道:“贫道也不知道生命到底能不能永恒,但是如果不去拼命的追求,又如何能知道生命到底能不能永恒呢?” “你相信生命能够永恒吗?” 叶千秋看着石青璇。 石青璇是他见过的最聪慧的女子。 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 叶千秋其实早已经萌生了将石青璇收入天机阁的想法。 只是,像是石青璇这样的女子。 和旁人始终是不太一样。 她太“雅”了。 世上若有幽谷仙子,那肯定非石青璇莫属。 这样的女子,独自隐居,有着一身高明的医术,对于音乐的热爱是那么纯粹。 叶千秋最开始对石青璇并没有什么想法。 因为,石青璇这样的女子,似乎好像跟天机阁的属性不太相符。 但是,随着这些天,二人交流音乐的愈发深入。 叶千秋发现,在抛却了石青璇这层幽谷仙子的外衣之后。 其实,石青璇其实也是一个普通女子,只不过她可能长的更漂亮,她的内心更为强大一些。 “你相信生命能够永恒吗?” 这种问题对于石青璇这样的人来说,着实是能够令她感兴趣的。 石青璇眼中异彩连连,她侧面的轮廓,如刀削般清楚分明,线条之美有若鬼斧神功,令人叹为观止。 石青璇缓缓说道:“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死了。” “我娘是看了我爹作出的《不死印法》之后死的。” “我有些恨我爹,恨他害死了我娘。” “我常常想,如果我娘还活着,那该多好。” “饶是我娘那般天资聪慧,强大无比的人,依旧逃脱不了死境。” “我学了医术,想着治病救人,想救助更多的人。” “希望他们别像我娘一样,白白丢了性命。” “可是,当我的医术到了一定境界之后,我就发现了,高明的医术或许可以治病救人。” “但是,医术却是不可能让人长长久久的永恒存在下去。” “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永恒的存在。” “我觉得是音律。” “这天地自然,万事万物。” “皆有其规律,皆有其奥义。” “每当我必上眼睛,我都能听到这天地的乐曲,能听到这天地之间的美妙乐章。” “自然,生命,融合在音律之中。” “无论是多少年过去。” “音律依旧能够引起后人的共鸣。”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我根本不相信什么生命能够永恒。” “我反倒是觉得生命无痕。” 石青璇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朝着叶千秋看去,她的面色十分平静,但并不会给人淡漠高冷的感觉。 反而会让你觉得,她就是邻家的妹子,在和你谈心。 在和你说着她的心事,在和你说着她平日里无法和旁人倾诉的事情。 “不知道真人有没有听说过慈航静斋。” 叶千秋朝着石青璇笑道:“其实,你可能不太清楚。” “天机阁就在终南山,天机阁和帝踏峰上的慈航静斋,是邻居。” 石青璇听到这句话,脸上泛起惊讶之色。 她着实没有想到天机阁居然也在终南山。 还和慈航静斋毗邻! 石青璇对于慈航静斋的感官并不好。 她娘碧秀心和她爹石之轩结合之后,便算是叛出了慈航静斋。 慈航静斋也将碧秀心逐出了师门。 所以,石青璇一向对慈航静斋没什么太大的好感。 “那这么说来,真人对慈航静斋很了解。” “那真人知道我娘是谁吗?” 石青璇知道叶千秋被人称作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人间真神。 在石青璇眼中,叶千秋虽然真的神秘了些,武力值冠绝当世。 但若因此而被称为神,那其实只是大多数人的一种感官而已,说到底还是大多数人的内心始终不够强大,总会不由自主的去仰望那些站在峰顶的人。 石青璇始终相信,人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一定是可以达到天机子这个境界的。 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石青璇是故意问叶千秋这个问题。 她只想知道叶千秋对自己的身世背景到底了解多少。 叶千秋听到石青璇这么问,心里便已经明白了石青璇的意思。 叶千秋笑了笑,道:“贫道知道,你娘唤作碧秀心,是慈航静斋当代斋主梵清惠的师妹。” “贫道也知道,你爹是邪王石之轩。” “你爹的不死印法,有两个破绽,一个便是你娘碧秀心,而另一个便是你。” “其实在贫道看来,你娘并非是含恨而终。” “她死的时候,可能有遗憾,但是绝对没有对石之轩的半点怨恨。” “慈航静斋修的是天道。” “何为天道?” “天道便是这万象世界,便是这芸芸众生,便是这天地间所有的一切。” “在江湖的岁月长河当中,你娘碧秀心是一个让人挥之不去的传奇。” “她虽然离开了慈航静斋,但是她其实终其一生都在追寻天道。” “她至今还活在很多人的记忆当中。” “除了你和你爹,这世上还有很多人记得她。” 石青璇闻言,微微颔首,她的脸上露出感激之意,朝着叶千秋道:“多谢真人开导我。” “其实,我只是一时感伤。” “有些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对事物了解的越发深刻,很多东西我其实早已经释然了。” “只是,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我想问真人。” “是道重要,还是情重要?” 石青璇这话绝对是她心里埋藏了许久的疑惑。 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她自己也想了很久,但终究还是没有答案。 所以,她想请教一下叶千秋。 叶千秋笑了笑,道:“人是这世上最贪心的生命物种。” “其实,道和情之间,二者并不冲突。” “对追求至道的人而言,武是一种由外而内的升华,而情则是由内而外的超度,当武达到了至境,就好比慈航静斋的“剑心通明”,便等于把人推到了至道的门口。” “此时,心的超脱便成了钥匙,而这种超脱来自于对情的看破,世情万千,最大的坎来自于爱情。” “越是有心人,便越容易陷入这情之中。” “真正极于情的人,才有大彻大悟的可能。” “慈航静斋的历史上,你娘碧秀心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干的人。” “慈航静斋自从地尼创立以来,就从来没有过能够破碎虚空的人物。” “你娘本来是有机会的,只可惜,极于情终不能将超脱于情,然后曲终箫静。” “慈航静斋如果不是有入世修行,说不定早已经有弟子破碎虚空而去。” 石青璇听到叶千秋的这句话,面色一动,道:“听真人的意思,好像对慈航静斋颇有微词。” 叶千秋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石青璇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老天爷不会说话。” “但是人却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代天选帝,慈航静斋。”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石青璇道:“天机阁不也一样是替天行道吗?” 叶千秋笑道:“老天不会说话,但天下间的百姓却是会说话。” 石青璇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天机阁立于世间千年之久,却不闻达于世。” “只这一点,就比慈航静斋强太多了。” 叶千秋听到这里,终于感觉到火候差不多了。 他朝着石青璇悠悠说道:“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天机阁?” “我?加入天机阁?” 石青璇有些惊讶。 她没有想到叶千秋会邀请她加入天机阁。 她虽然对天机阁很感兴趣,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加入。 “对,就是你。” “天机阁除了贫道之外,还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星主。” “如今,天微星空缺,所以,贫道想请你加入天机阁,成为天微星主。” 石青璇闻言,十分诧异,道:“为什么是我?” 叶千秋笑道:“因为你足够聪明。” “而且,你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如果你成为天机阁的天微星主,那你的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会很小很小。” “只要你不说,应该没有人会知道。” 石青璇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入哪一方势力。” 叶千秋道:“那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 “你娘碧秀心是慈航静斋的传人,你爹石之轩是魔门的人。” “你的存在是黑白结合。” “而天机阁,亦是游离在天地之间的黑白子。” “天机阁既不属于魔门黑道,也不属于白道。” “世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人和事。” 石青璇闻言,微微颔首,道:“让我加入天机阁,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真人得陪我去见一个人。” 叶千秋道:“我猜,是去见你爹。” 石青璇很坦然的承认道:“的确如此。” 叶千秋没有问石青璇为什么要自己陪她一起去见石之轩。 因为不论为什么,他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 叶千秋笑了笑,道:“欢迎你加入天机阁,从现在起,你便是天微星主。” 石青璇道:“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叶千秋道:“暂时没有,如果你不嫌弃终南山的天机阁破旧,待去长安见了你爹之后,你可随贫道回终南山。” 石青璇道:“阁主连我爹藏在何处,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现在对天机阁越发的感兴趣了。” “不过去天机阁,得等我从东平郡办完事之后。” 叶千秋笑了笑,道:“贫道会在长安城等你。” 第15章 二度传功,静斋相邀 石青璇走了,在第二天的一大早,便乘船离去,朝着东平郡方向去了。 她来去皆是云淡风轻,充满了隐士的风范,和叶千秋某些时候有些相像。 二人约定了在长安碰头,一起去见石之轩。 叶千秋自然答应下来,石青璇为什么要拉着他去见石之轩。 叶千秋猜测,是石青璇想让他去解开石之轩身上的结。 石之轩是孤独的,智者的孤独。 碧秀心是唯一了解,且理解石之轩的人。 以两个人的身份和立场,二人都不该动情,更不该相爱。 可是,终究相遇,不好说那是宿命,还是孽缘。 碧秀心死了,石之轩疯了。 他不疯又能怎么样?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再能和碧秀心一般懂他。 就在石青璇离去的第二天。 叶千秋突然听到宋鲁说,杨广带着十五万精锐离开了洛阳,朝着江都去了。 江都也就是扬州。 杨广将西京长安交给孙子代王杨侑管治,东都洛阳则由另一个孙子越王杨侗管理。 …… 洛阳皇城之内。 一脸苍白的杨广坐在龙座之上。 身旁坐满了美丽的妃缤姬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杨广被一众宫娥众星拱月般围在龙座之上。 杨广左拥右抱,正忙于吃妃子手上的水果。 此时,天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这皇城内外,点着各式各样的灯火。 灯火点缀之下,皇城内的各处宫殿,好似充满了无数只眼睛的巨兽。 虞世基和斐蕴站在殿中,朝着上首的杨广躬身。 虞世基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杨广的面容,方才缓缓说道:“陛下……” 杨广充满了病态的脸庞之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杨广摸了身旁妃子的胸脯一把,往阶下瞧来,瞪着斐蕴和虞世基,道:“斐卿家,虞卿家,战况如何?“ “可是独孤盛回来了?” “速速让来见朕。” “朕要知道结果如何!” 虞世基顿了顿,方才说道:“陛下,独孤府上有人进宫……说……说……” 杨广蹙眉,有些不耐烦的抬手道:“有什么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虞世基道:“独孤阀和宇文阀都派人进了宫,独孤阀和宇文阀联手,依旧没有从天机子的手上取到《长生诀》。” “宇文伤和尤楚红,都受了伤。” “独孤盛也受了伤,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杨广一听,脸上的神色立马变的难看起来,他顿了顿,然后方才说道。 “想朕南征北讨,平定天下,且三次出征高丽,军功盖世,将士敬服,天下间的人莫不臣服于朕。” “为何这天机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朕不敬!” “难道这天机子当真是以为朕很好说话吗?” 虞世基闻言,急忙说道:“陛下,您是圣明天子,天下间的人无不对陛下敬重,那天机子不过化外野道,不识天子真面,着实是有些太对不起陛下的一番好心了。” “那《长生诀》听说人练了之后,只会走火入魔,并不能令人长生。” “陛下又何必和这种化外野道一般见识呢。” 杨广猛的站起身来,将四周的宫娥全部赶走。 他大袖一甩,便将前方桌台之上的水果全部都给扫到了地上。 杨广面色难看,胸脯不停的起伏着,气息不稳的念叨着。 “天机子……天机子……” 杨广大怒,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他本身也是习武之人。 自然知道宇文伤和尤楚红的厉害。 这番,他好不容易,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才将宇文伤和尤楚红这两个老家伙给请了出山,去对付天机子。 却是没想到,那天机子真的脸宇文伤和尤楚红也击败了。 “都是废物!” “都是一帮废物!” 杨广知道,天机子这等人,已经根本不受世俗王权的约束。 即便是他能派人源源不断的去找天机子的麻烦,那恐怕也只是给天机子挠痒痒。 天机子想走,谁都留不住。 最主要的是,威胁恐吓对于天机子这种人来说,根本没用。 这种人就是软硬不吃。 若是惹怒了天机子,天机子说不准会杀到皇宫来,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 杨广很生气。 但是,他却有些无可奈何。 他知道,《长生诀》他是得不到了。 这种无力的挫败感,让杨广十分愤怒。 堂堂九五至尊,何时到了这步田地。 此时,杨广只感觉身上如遭雷击,寒意又突然升了上来,他突然发觉自己浑身乏力。 杨广朝着往后面的龙座之上倒去,他素面朝天,身体已经不受他控制,死亡的恐惧再度朝着杨广袭来。 虞世基和斐蕴见状,急忙大呼道:“陛下,陛下!” 虞世基和斐蕴跑到杨广的身旁,发觉杨广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宫殿的顶部。 一脸苍白,双眼无神。 只听得杨广嘴中喃喃道:“朕乃天子!” “朕乃九五至尊!” “为何要和朕作对!” “朕要杀了你们这帮狗贼!” “朕要杀了你们这帮忤逆朕意的狗贼!” 下一刻,杨广的眼前好似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曾经被他杀了太子杨勇。 那是曾经被他气死在龙榻上的父亲。 还有太多太多的人,朝着杨广走了过来。 杨广惊恐的大声呼喊道:“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你们要对朕干什么!” 杨广这等模样,将虞世基和斐蕴给吓了一大跳。 二人连忙疾呼“御医!御医!” 三日后,杨广下令离开洛阳,南下江都。 一时间,洛阳更是暗潮汹涌。 …… 洛阳城东北一座小丘之上,有一座宅邸,占地极广,规模宏大。 一眼瞧去,林木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 这是洛阳商会会长荣凤祥的府邸。 荣凤祥不仅是洛阳商会会长,还是洛阳首富。 而这只是他明面上的身份。 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辟尘,是魔门真传派中分支老君观的传人。 在这府中的某一处内堂之中。 荣凤祥坐在一旁,同时,还有三名女子坐在其间。 其中一名女子坐在首位,那女子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 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 即便是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强大魅力。 而在那女子的身旁,还坐在一个气质动人黄衣女子,那黄衣女子有着绝世花容,一双美眸睁着,诱人心魄。 她的身形匀称无比,找不到任何破坏她完美无缺的小瑕疵,愈看愈感到她那种难以言喻的美丽,其中透着一股眩人的诡艳。 而最后一个女子,却是一个满头银丝白发,身穿金色宽袍的女子。 此女轮廓颇美,可是脸色却苍白得没有半丝人气,双目闪动着诡异阴狠的厉芒,活像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 这时,只听那银发女子道:“教主,此番杨广南下江都,虽然带了十五万精锐。” “但他一旦在江都流连忘返,那大隋朝可就真的没几天好过的了。” 带着面纱的女子微微颔首,道:“杨广既然南下,那你们二人也该离开洛阳了。” 一旁的黄衣女子脸上露出笑意,道:“师父,那我和旦梅姨明天一早便启程。” 带着面纱的女子道:“婠婠,此去竟陵定要小心行事,切忌不可大意。” 黄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师父,你放心,婠婠保证完成任务。” 带着面纱的女子点了点头,和一旁的荣凤祥道:“辟尘,关于天机子的事,就交代给你了。” “你去仔细查一查这天机阁还有天机子的背景。” “这么厉害的人物,绝对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了。” “宇文伤和尤楚红联手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我们暂时先不要接触他。” “只要他不挡我们的路,他愿意做什么那是他的事。” “我们只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如果一旦和此人有了接触,还是尽量要避免节外生枝。” 荣凤祥点了点头,道:“明白。” 这时,只听得黄衣女子说道:“师父,不是有消息说那天机子身边一直还带着两个小子吗?” “天机子功力高深,不好从他身上下手。” “是不是可以试着从他身旁的那两个小子身上下手呢?” 面纱女子闻言,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 “不过,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洛阳这边,有辟尘负责。” 黄衣女子微微一笑,眼珠子转动着,心里却是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 杨广离开洛阳,南下江都。 牵动了各方势力的神经。 董家酒楼内,住着许多江湖人物。 叶千秋每夜坐在董家酒楼的厢房之内,听到了很多有用的,没用的消息。 董家酒楼之中,住着的人可谓是鱼龙混杂。 不仅又魔门黑道的人,还有白道的人。 叶千秋知道杨广溜去了扬州。 便将寇仲和徐子陵给叫来。 寇仲和徐子陵来到叶千秋房内。 寇仲一脸兴冲冲的说道:“阁主,你找我和小陵有什么事?” 叶千秋恬静自然的说道:“杨广去了扬州,你们二人要回扬州去,暗中注意杨广的动向。” “回到扬州之后,最好是把扬州的地头势力给收在你们的手中。” “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去找石龙。” “他会给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对了,别忘记你们的接头暗号。” “宇文阀和独孤阀留下的那两大箱财宝,你们带走一箱。” “临走之前,我再传你二人一门轻身法门,此法名为踏天九步。” “你们此去,定然是要在天下间闹出偌大的动静,你们身怀北冥神功,配合踏天九布,寻常人打不过你们两个。” “真要碰到打不过的,掉头跑就是了。” “牢记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说着,叶千秋从袖中掏出一副画卷交给了二人。 寇仲接过画卷,面上露出不舍之意,道:“阁主,您这是不带着我们玩了啊……” 叶千秋笑了笑,道:“天下间的风景美不胜收,跟在贫道的屁股后边,你们可看不清楚。” “这天下间的风景还是由你们自己去看的好一些。” 寇仲和徐子陵都是聪明人,听出了叶千秋的弦外之音。 二人朝着叶千秋拜倒,老老实实的叩了三个响头,方才离去。 寇徐二人走了。 宋师道带着他妹子宋玉致来了。 宋师道和叶千秋等人一起到了洛阳之后,先行离开了几日,除了是为了接他妹子宋玉致,还是为了操办宋家的一些事务。 宋师道回到洛阳,第一时间来见叶千秋。 他一见叶千秋,便兴冲冲的和叶千秋说道:“阁主,这些日子,我感觉我的剑法有了很大的长进。” “那道剑意,虽然我还没有吃透,但是,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早日悟透那道剑意。” 宋师道显得很是兴奋,看来这一趟出去,他没少找人试剑。 叶千秋看宋师道兴奋的差不多了,方才说道:“贫道要离开洛阳了。” 宋师道怔了怔,道:“阁主要去哪儿?” 叶千秋道:“去长安。” 宋师道闻言,他知道宋阀留不住叶千秋这样的人物,顿了顿,然后说道:“阁主既然决定离开了,那师道只能是祝阁主一路顺风了。”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贫道会带着傅君婥一起离开。”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回到高句丽去。” “你要想成为天剑。” “必须用剑丈量天下剑客,一家一家的挑过去,集合百家之长,才有可能凝聚出属于你自己的剑意。” “今日,我再传你九式剑招。” “你能记多少,便记多少。” 宋师道一听,顿时变得冷静下来。 叶千秋的身影在厢房之中飘忽而起,身形变幻之间,手中虽然没有剑,但宋师道却是能看出叶千秋耍出来的,的确是剑招。 宋师道尽力去看着叶千秋的变化,将这九式剑招记在心里。 叶千秋教了宋师道九式剑招的第二天,便离开了洛阳。 洛阳的暗流,随着杨广的离开,暂时变得平静下来。 叶千秋的横空出世,给江湖上造成了极大的震动。 但是,随着天下战火的愈发严重。 关于叶千秋的传闻也渐渐平息。 不过,许多大势力还在暗中关注着叶千秋的去向。 很多人都知道叶千秋离开了洛阳。 但是,叶千秋到底去了哪里。 却是没有人知道。 …… 叶千秋去了哪里,自然是去了长安。 不过,他早已经乔装改扮,又换了一副样子。 他现在就是一个虬髯大汉。 从洛阳出来,叶千秋就让傅君婥滚蛋了。 让她回高句丽去,给傅采林带一句话。 他很希望傅采林能到中原来,和他切磋一二。 傅采林作为奕剑大师,肯定有其独到之处。 其实最好是能把傅采林、毕玄、宁道奇、石之轩、宋缺给凑在一块,这五个人加起来,应该能给他造成点麻烦。 叶千秋都有心思搞个十大武者出来,刺激刺激江湖上的这些人。 叶千秋还警告了傅君婥一番,让她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再想着跑到中原来搞事情。 不然的话,他会亲自走一趟高句丽,去找傅采林说道说道,若是一不小心把傅采林给打死了。 那傅君婥的罪过可就大了。 傅君婥气的牙根痒痒,却是没有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只好灰溜溜的回高句丽去了。 傅君婥是一枚鱼饵,她将在高句丽吊着宋师道,直到宋师道成为天剑。 叶千秋没有在长安城多呆,而是转道先回了终南山。 离他和石青璇相约的日子,还有一些时日。 自然是要先回终南山去。 …… 终南山,青华峰。 离开了将近两个月的叶千秋终于回来了。 叶千秋恢复了本来面貌,刚走到挂着天机阁牌子的道观外。 便看到了李淳风和白衣飘飘的师妃暄坐在屋顶上,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叶千秋见状,倒是挺疑惑,暗道,两个月不见,这小子胆儿肥了啊。 居然敢把野丫头师妃暄带回青华峰来了。 叶千秋板着脸出现在了道观前。 李淳风一看叶千秋回来了,立马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朝着叶千秋嘿嘿笑道:“师父,您老人家可算回来了,您可想死我了!” “这是隔壁山上尼姑庵里的黄毛丫头师妃暄,师父你知道的。” 叶千秋听着李淳风这酸的不能再酸的话,急忙抬手打住,瞪了他一眼,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李淳风见状,急忙缩了缩头,瞅了瞅一旁的师妃暄,感觉有点不妙。 急忙打个哈哈,道:“师父,那个……我给你去烧水做饭,给您接风洗尘!” 这时,只见师妃暄俏生生的站在了一旁,看着叶千秋,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师妃暄见过天机子道长。” 叶千秋负手道:“你到青华峰来做什么。” 师妃暄抱拳道:“家师猜到道长最近会回终南山,所以让妃暄过来请真人到静斋一叙。” 叶千秋道:“看来你师父对贫道还挺关心。” 师妃暄道:“家师说了,远亲不如近邻。” “天机阁和静斋做邻居做了这么多年,若非家师怕冒昧来访,失了礼节,她老人家可就亲自来登门请真人过山了。”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看了看师妃暄,然后突然问道:“你今天是第几次到青华峰?” 师妃暄很老实的说道:“今日是第五日。” “家师怕只是留下口信,会让真人不喜。” “所以,便让妃暄每日都到青华峰来,等候真人。” 叶千秋听了,点了点头,道:“嗯,贫道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师父,明日贫道便去帝踏峰转一转。” 师妃暄闻言,朝着叶千秋恭敬施礼,然后悄然离去。 师妃暄一走,叶千秋朝着道观里吼了一嗓子,道:“李淳风,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过了片刻,李淳风的脑袋从道观的门缝里露了出来,只见李淳风一脸苦相的说道:“师父,真不怪我啊!” “那小丫头片子非要来,咱们天机阁好歹也是千年大派,怎么能把人拒之门外呢?” 叶千秋道:“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帝踏峰。” “对了,你爹呢?” “把你爹也叫上!” 李淳风一听,疑惑道:“师父,我爹又不会武功,咱们去拆尼姑庵,他去有用吗?” 下一刻,李淳风只觉眼前一花。 然后,整个人便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嗷嗷嗷的叫个不停。 叶千秋把腿放下来,用手拍了拍裤腿,不咸不淡的说道:“谁说我们要去拆尼姑庵了。” 这时,李播从道观里走了出来,一只手提着一只老母鸡,身上满是鸡毛,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刀,正在朝着那只老母鸡瞎比划。 李淳风捂着屁股沟子,跳到他爹身旁,哭丧着脸,朝着叶千秋问道:“师父,那我们去干啥?” 叶千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走到李播身旁,从李播手里接过那把刀,一把捏住那只老母鸡,手起刀落。 “自然是杀鸡……” 第16章 上帝踏峰,败宁道奇 正午时分,阳光洒落在树梢之上,树叶被山风吹起,飘荡在那高峰之间的云气当中。 叶千秋带着李淳风、李播下了青华峰,朝着慈航静斋去。 慈航静斋位于帝踏峰,山路上有个两边刻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石牌匾,跟着便是名为七重门的七道木门,门上有莲花纹饰的门环。 到了最后是一道枣红色的正门。 跨过这道正门,便是一个大广场。 刚进正门,叶千秋便看到了在院中拿着扫把打扫的几个女尼。 那女尼看到叶千秋三人到了,急忙走了上来,和叶千秋持手道:“可是天机子真人到了?” 叶千秋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那女尼十分恭敬的说道:“请三位贵客随贫尼来。” “斋主已经在茶园里等待三位贵客。” 叶千秋没有多言,径直跟在那女尼的身后,朝着慈航静斋的后山茶园处行去。 李淳风左右瞅着,面上不住摇头,朝着叶千秋小声嘀咕道:“师父,你瞧瞧人家这排场。” “再看看咱天机阁,怎么看都有些寒酸。” 叶千秋没理会他。 一旁的李播身上穿着干净朴素的道袍,朝着李淳风说道:“我辈修道者,又岂能讲究排场。” “只要心中有大道,身在陋室,依旧是道心永固,长生可求。” “若是心中无大道,即便是将寺院道观修建的再富丽堂皇,依旧是没什么用处的。” 李淳风撇了撇嘴,反驳道:“老爹,人靠衣装马靠鞍,必要的排场还是要讲究的。” “不然,如何传道?” 李播道:“道者不请自来,信则信,不信则罢。” “天下人这么多,总有人会主动投身到研习大道之中的道途当中。” 李淳风撇了撇嘴,对于自家老爹的看法,显然是不太赞同。 过了大广场,便是慈航静斋的主殿慈航殿,慈航殿绕过去,朝着后山行去。 再过一个赏雨亭,往前再行数步,便看到了那一片茶园。 那带路的女尼走到这里,朝着叶千秋躬身持手,恭敬说道:“真人,前面就是茶园,斋主便在里面等候真人。” “请真人自便。” 说罢,那女尼便直接调转身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行去。 看着那眼前的一片茶园,葱葱郁郁,放眼望去,一片浓绿。 轻风吹来,带着一股清香,那是属于茶树的清香。 李淳风猛吸一口气,道:“啧啧,尼姑庵还真是阔气的很。” “往后咱们青华峰,要有一片比这还要大的茶园。” 李播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自己儿子的意见。 这时,叶千秋朝着那茶园深处望去。 只见那茶园深处,有三道人影走在其中。 叶千秋的目力极好,自然能看清楚,那三个人中,除了师妃暄,还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人。 剩下的那美貌女尼应该便是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 此时,那边的三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茶园出口处有人到了。 只见那三人顺着小路,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叶千秋带着李淳风和李播也朝着那边行去。 走了一段路,双方都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面貌。 站在中间的那美貌女尼停在叶千秋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朝着叶千秋持手道:“天机子道兄能到静斋来,当是静斋的荣幸。” “清惠已经恭候道兄多时!” 梵清惠的面上看起来平和无比,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仿佛她站在你的面前,就能将你心中所有的心事都给抚平一般。 一旁的师妃暄和梵清惠相比,要显得青涩许多。 梵清惠当年也是江湖上的大美人,把宋缺给迷的不要不要的,如今虽然岁数大了,但依旧还是风韵不减当年。 师妃暄站在梵清惠的左侧,朝着叶千秋微微颔首,道:“妃暄见过天机子真人。” 李淳风朝着师妃暄挤眉弄眼。 师妃暄对李淳风的挤眉弄眼视若无睹。 这时,只见站在梵清惠右侧的道人目光落在叶千秋的身上,一时间没有动弹,亦是没有说话。 道人是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他本就比常人的身躯要宽大一些,这宽厚锦袍穿在身上,则是显得他更伟岸如山。 这老道站在那里,身上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叶千秋和老道四目相对。 老道的一对眼睛很是厉害。 为什么厉害,因为他的这一对眼睛之中,看似透露着与世无争的眼神,其实暗中似乎还蕴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只不过那些东西被他隐藏的很深很深。 叶千秋和老道对视,瞧着老道眼中的与世无争,就像看与尘俗完全没有关系的另一天地。 在这一双眼睛之中,仿佛能看到一种永恒的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 单单是这一双眼睛之中透露出的一位,就能让人知晓,这道人的身上蕴含着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 老道显得很是从容飘逸,他的目光之中忽然又透出坦率、真诚,带点童真的味道。 他有着一副古雅修长的面容,在一般人的眼中,身上肯定有着超乎凡世的魅力。 叶千秋站在那里,他的目光和老道的目光相互碰撞起来。 叶千秋和老道不一样,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意味来,只有平静,只有如同井水一般的古波无惊。 二人谁都没有先言语,片刻后,老道突然笑了起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天机子道兄青春永驻,功力高深,真不愧是人间真神。” 老道脸上的笑意很是高深,给人一种看似风淡云轻,却有些怪怪的感觉。 叶千秋朝着老道微微颔首,道:“宁道友客气了。” “区区虚名而已,不过是世人无意间的追捧罢了,算不得什么。” 这老道自然便是有着中原第一人之称的散人宁道奇。 叶千秋看到宁道奇的出现,其实并不意外。 在双龙世界当中,宁道奇和慈航静斋的关系着实是非比寻常。 他一个老道士,不知道为何要和慈航静斋的这帮尼姑凑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看过慈航静斋的剑典,看过剑典之后,让他的心里出现了某种变化? 叶千秋不知道宁道奇的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是,宁道奇作为江湖明面上的道门第一人,选择跟在慈航静斋这帮尼姑的屁股后边转,着实是有些太丢道门的脸。 宁道奇听到叶千秋这话,脸上的笑意不减。 这时,一旁的梵清惠道:“真人到帝踏峰来,让静斋蓬荜生辉。” “真人请,我们边走边聊。” 梵清惠抬手,请叶千秋走在前方。 叶千秋也不客气,和这帮尼姑也没什么客气的。 叶千秋走在中间,梵清惠和宁道奇分别走在叶千秋的左右。 师妃暄则和李淳风走在一起,跟在他们的身后。 而李播,则是走在最后面,不时从那些茶树上摘一些茶叶下来,放在鼻间闻一闻,或者是放进嘴里嚼一嚼。 茶的香味随着山风扑鼻而来,梵清惠从旁道:“今日请道兄过静斋一叙。” “主要还是我想着,静斋和天机阁做了这么久邻居。” “咱们之间居然没有走动过,着实是有些太过不去了。” “其实,早些年,我便想着亲自前往青华峰去拜访一下道兄的。” “但是,又怕冒昧拜访,打扰了道兄的清修。” “前些日子,我得了消息,得知道兄入世,斩奸邪佞臣宇文化及,力败宇文伤、尤楚红。” “甚至连昏君杨广灰溜溜的前往江都去,也跟道兄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今,杨广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恐怕要不了多久,杨广便要驾鹤西去了。” “这其中,想必应该有真人的不少功劳。” 梵清惠从旁说着,不时还侧过脸,转过头来,去看一看叶千秋。 叶千秋目视前方,看那满山的茶树,听着梵清惠嘴里的话,脸上平静无比。 梵清惠虽然远在终南山,但是却能了解到杨广的身体状况,这说明了什么? 无疑是说明了慈航静斋有耳目安插在杨广的身边,而且还是那种几乎天天都能看到杨广的那种人。 这种人,无疑是杨广的心腹,很得杨广的信任。 慈航静斋的手,伸的很长。 不过,这也倒是不出叶千秋的意料。 若是慈航静斋连这点势力都没有,又岂能成为白道上的佛门圣地。 叶千秋道:“杨广的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他又不是什么内功精神的高手,命不久矣,也实属正常。” 梵清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道兄此番入世所做之事,着实是让清惠佩服的紧。” “清惠想问道兄一声,道兄对当今的天下局势有什么看法?” 叶千秋负手,道:“贫道不过山野之修,能对天下大势有什么看法。” 梵清惠继续道:“真人无须谦虚,真人号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真人作为天机阁的阁主,又岂能对这天下大势没点看法呢?” 叶千秋听了,反问道:“那斋主以为,这天下大势如何?” 梵清惠一听,脸上露出淡淡的喜色,只见她轻飘飘的说道:“天下将乱,这是肯定的。”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这个谁也能看出来。” 梵清惠道:“杨广去了江都,似乎打算在江都久住。” “这只会加剧天下乱局,让大隋更快的分崩离析。” “纵观当今大势,大隋已经是到了亡途末路的境地。” “东海李子通的义军,渡过淮水,与杜伏威结成联盟,大破隋师,并派出一军,去了历阳。” “杜伏威占据了厉阳后,长江水路交通也被截断。“ “当今之世,各路义军之中,杜伏威的名气着实是不小,但杜伏威却不是争天下的料子,听闻此人一向纵容手下,而且又贪眼前小利,并非明主之相。” “当今天下,战火四起,义军到处都是,能算得上是出色人物的,着实没有多少。” “除了杜伏威、李子通,现在声势最盛的首推瓦岗寨“大龙头”翟让,不过翟让的手下大将李密,声势尤在他之上,李密又深谙兵法,如此主从不明,将来必会出事。” “李密不但是当今有数的武林高手,更是用兵如神的兵法家,为人亦有领袖魅力,是可问鼎天下的人物。” “问题是李密虽然不错,但奈何天下间出色的人并非他李密一个,他要的对手很多。” “四姓大阀,均是人材辈出,决不会坐看隋室天下落在外姓人的手上,门阀之见,根深蒂固,谁都没法改变。” “四阀最优胜的地方,就是屡世显宦,精于治国之道,并非是一般起义的山野之民所能及。” “杜伏威就是最好的例子,纵是武功高强,亦难成大器。” “除了李子通、杜伏威、瞿让、李密,眼下天下间有些声势的还有王薄、窦建德。” “但这远远还不是最终乱局的到来,如果杨广薨逝,天下间的乱局恐怕要比现在还要乱上许多。” “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物要冒出来,争鼎天下。” 叶千秋听了,只说道:“梵斋主与贫道说这些事做什么。” “贫道不过化外野修,对这等天下大势其实是不怎么关心的。” 梵清惠听了,淡淡一笑,道:“道兄无须隐瞒。” “道兄若是真对天下大势不关心,又何必跟着宋阀的人饶了一个大圈呢?” 叶千秋道:“看来梵斋主对于贫道的踪迹很是感兴趣啊。” 梵清惠道:“道兄心系天下,有心的江湖人,几乎都能知晓道兄和宋阀走的很近。” “道兄难道是看好宋阀吗?” 叶千秋故意装糊涂,道:“贫道不太明白梵斋主的意思。” 梵清惠到也没什么恼意,而是继续说道:“宋阀作为天下四大门阀之一,势力的确是不可小觑。” “宋缺也是一代人杰豪雄,若是杨广薨逝,大隋灭亡。” “宋阀肯定是要争天下的。” “只是……宋缺的岁数终究是有些大了。” “宋缺的几个儿子,不知有没有人君之相。” 叶千秋听梵清惠这拐弯抹角的话,不禁微微摇头,道:“梵斋主,你也不必和贫道绕圈子了。” “你只需要说一说,你今日请贫道到帝踏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梵清惠听到叶千秋这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终于进入了正题。 “其实,今日我请道兄前来帝踏峰,是想请道兄帮一个忙。” 叶千秋一听,这倒是奇了。 他和慈航静斋屁关系没有。 梵清惠居然要找他帮忙? 这不是开玩笑? 不过,叶千秋并未表露出怀疑之色,只是朝着梵清惠问道:“哦?梵斋主有何事还需要贫道这化外野道帮忙。” 梵清惠道:“道兄客气了。” “道兄若是化外野道,那这世上的修道者,都要惭愧无比了。” “其实,我是想请道兄在天下最终的乱局显露之后,助静斋一臂之力。” “帮助静斋在天下间拨乱反正,扶一个有德明君登上帝位,尽早的平息天下战火,让天下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远离战争,恢复和平。” 梵清惠这话一出,顿时惹得叶千秋有些愕然。 他着实没有想到梵清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要求来? 他和慈航静斋有那么熟吗? 梵清惠这是把他当宁道奇忽悠呢? 就在这时,只听得梵清惠继续说道:“道兄先别急着拒绝。” “道兄此番下山的种种举动,都表明道兄和静斋一般,同样是心系天下的。” “如果静斋和道兄达成某种默契,共同找到一个合格的君主去辅佐,那天下的乱局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平息。” “战火每早一天平息,对那些饱受战火侵袭的普通人来说,就越早能够得到解脱。” “道兄的修为盖世,天机阁和静斋又是近邻。” “我们若是达成了默契,那天下可定矣!” “当然,静斋也不是让道兄白帮忙。” “只要道兄答应帮忙,静斋便将和氏璧交给道兄参悟三年。” “以道兄的眼界,应该是知道和氏璧的,和氏璧之中所蕴含的能量,或许能让道兄在武学之道上,更进一步。” “而且,如果道兄真的答应帮忙,我还可以让道兄翻看我静斋的镇派典籍《慈航剑典》。” “道兄若是看了剑典,未必不能融会贯通,若是配合和氏璧之中的能量,道兄的进境恐怕将会很惊人。” 梵清惠终于将她的计划还有诱饵全部合盘托出。 这下,叶千秋便顿时明白了过来。 此番梵清惠之所以请他到帝踏峰,恐怕就是因为他下山了一趟,做了一些事之后,名声远扬。 他的武功极为高深,如今已经是天下间有数的绝顶大高手。 这在梵清惠看来,天机阁简直就是静斋的天然盟友。 二者既然都是邻居,还如此都心系天下,为什么不能朝着共同的一个目标努力呢? 而且,梵清惠还有小心思。 在梵清惠的认知当中。 天机阁除了天机子之外,还有一百零八位天罡地煞星。 这种隐世了千年之久的大门派,绝对是一股常人无法想象的大力量。 如果,往后天机阁和慈航静斋不对付,在天下争鼎的时候,互相支持的不是一个人。 那天机阁和慈航静斋定然要对上。 可是,梵清惠一想到那一百零八天罡地煞,心中就有些担心。 这么一股庞大的势力,如果和慈航静斋站到了对立面。 那对于慈航静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消息。 既然不想让天机阁变成慈航静斋的敌人,那就得尽全力将天机阁拉到自己的同一阵营来。 所以,梵清惠这才打定了主意,派了师妃暄去青华峰请叶千秋。 今日一会,梵清惠做了充足的准备,就是想要说服叶千秋。 但是,她显然误判了叶千秋。 梵清惠恐怕根本想不到,站在她面前的叶千秋和宁道奇有着很大的区别。 宁道奇会做的事情,叶千秋是根本不会做的。 宁道奇会为了和氏璧答应给慈航静斋保驾护航。 但他叶千秋可不在乎什么和氏璧。 这时,叶千秋直接开口,道:“梵斋主,此事,恐怕贫道不能答应。” 梵清惠听到这里,微微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叶千秋这个话茬儿。 这时,只听得在一旁站了许久,却是没有出声的宁道奇脸上露出充满童真意趣的动人笑容,朝着叶千秋道:“道友何必着急拒绝清惠呢?” “不如听我一言。” 叶千秋倒是想听听宁道奇想说什么,直接道:“宁道友请说。” 宁道奇悠悠说道:“以前天下有三神,南为南帝,北为北君,中央之神名浑沌,浑沌待南帝北君极好,于是南帝北君聚在一起商议报恩之法,想出人皆有七窍,以作视、听、饮食和呼吸,于是为浑沌每天凿一孔,七日后浑沌开七窍而亡。” 叶千秋挑眉道:“凡行事要顺乎自然,那宁道友以为的顺乎自然,是什么样的呢?” 宁道奇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叶千秋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古时有甲乙两君,一起去放羊,结果羊走丢了。” “人们问甲为什么会丢了羊,甲回答是因为忙于读书;人们又问乙为何会丢了羊,乙说他去赌博了。” “他们二人做的事截然不同,结果却全无分别,都是丢掉了放牧的羊。” 叶千秋道:“宁道友自己是甲,还是乙呢?” 宁道奇听了,只说道:“其实无论甲乙,道友既然也有匡扶天下之志,为何不能与静斋合作呢?” “我们合作,便意味着天下间灾难性的惨事会发生的更少一些。” “天下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从战乱过度到和平阶段。” “这样,难道不好吗?” 叶千秋道:“宁道友,应该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 宁道奇道:“静斋以救助天下苍生为己任。” “天机阁以替天行道,铲除奸邪为己任。” “二者之间的道虽然有些偏差之处,但是大的方向却是一点都没错的,为何就不能合作呢?” 这时,叶千秋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一旁的宁道奇,迎上宁道奇充满疑惑的眼神。 两人互相对视,宁道奇仍是那副与世无争,清净无为的仙姿逸态。 叶千秋则是缥缈如云烟,看似站在这里,却好似和每一个人都相距甚远。 这时,叶千秋却是说道:“宁道友,听说你当初看《慈航剑典》之时,还没有看完,便已经吐了血,可否是真的?” 宁道奇听了,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和之前的话题没什么关系。 但是出于良好的修养,他还是回道了叶千秋这个比较突兀的问题。 “说来惭愧,《慈航剑典》不愧是静斋的镇派神功,老道我的确是没有看完,心神便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梵清惠道:“如果道兄对《慈航剑典》感兴趣的话,贫尼现在就能让道兄观一观《慈航剑典》。” 叶千秋朝着梵清惠看去,道:“梵斋主倒是大气的很,难道不怕贫道将你静斋的《慈航剑典》尽数学了去。” 梵清惠则道:“如果道兄只是看了寥寥数眼,便能将《慈航剑典》给尽数学去,那反倒是我静斋的荣幸。” “自从我派地尼祖师创下《慈航剑典》以来,我慈航静斋还从来没有人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将《慈航剑典》给尽数学去。” 叶千秋笑了笑,道:“说实话,《慈航剑典》对于贫道而言,根本没有什么诱惑力。” “宁道友,贫道劝你一句。” “你如果想要更进一步的话,依靠和氏璧是无用的。” “和氏璧并非是你更进一步的关键。” “你若想更进一步,更多的是需要在精气神之上的积累和改变。” 宁道奇听到叶千秋这话,淡然道:“天机子道友的眼光的确毒辣的很,但想要改变精气神何其之难。” “到了我这个地步,每一分改变,每一分寸进,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叶千秋听了,微微一笑,突然说道:“那不如由我来试一试你?” 宁道奇一听,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只见宁道奇负手身后,看着叶千秋道:“其实,老夫早有此意。” “在老夫见到道兄的那一刻,便已经产生了这个念头。” “能和道兄这样的人物交手,对于老夫而言,恐怕比起抱着和氏璧参悟上三年还要有用的很。” 此时,梵清惠已经知趣的往一旁退去。 而师妃暄、李淳风则也是已经走到了茶地里去。 至于李播,他离的便更远了些。 他压根就没朝着这边走。 他还蹲在那边的茶树下,用手指感受着泥土的湿气,看来,他是真的想在青华峰种上一大片茶树。 …… 此时,宁道奇和叶千秋退开数步。 二人遥遥相望。 宁道奇微笑道:“老夫年近百岁,这三十年来早失去逞雄争胜之念。“ “今日得见道兄这般奇人,方知在这世上,道门之中还有道兄这般人物。” “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 “道兄的年龄最起码在一百五十岁往上。” “敢问道兄,不知道老夫猜测的对还是不对?” 叶千秋听了,微微颔首,道:“宁道友的眼力还是不错的。” 叶千秋没有正面说出他到底有多少岁,因为他其实早已经记不清他到底有多少岁了。 岁月年轮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宁道奇听到叶千秋肯定的回答,眼中泛起亮光。 他朝着叶千秋说道:“能得见道兄这般人物,当真是老夫最近三十年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机心存于胸臆。” “似道兄这般人物,应该对生命之道的了解,要比我深厚的多。” “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道兄的高招。” “让我来感受一下道兄近乎于道的生命体悟。” 叶千秋看着那宁道奇,从他的脸上还是能看出那如同孩童一般的笑容,道:“我能看出来你不太喜欢老子,倒是挺喜好庄周,庄周入世而出世,顺应自然之道,不知你参悟了几层?” “不过,我觉得你好像走偏了道路。” “如果道是自我,那么你的自然之道,显然已经走上了歧途,因为你不再自我,不再超脱。” 宁道奇闻言,脸上泛起奇异之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别人对于自己的看法和见解,这对于宁道奇来说着实是十分新奇的事情。 事实上,自从三十多年前之后,他就已经很少在世人面前露脸。 他想走到武道的更高境界,但是三十多年过去了。 他已经在这个境界停留的太久太久。 根本无从突破。 所以,他选择到慈航静斋借阅《慈航剑典》,可是没看了两眼,便直接吐血。 如今天下大乱,慈航静斋要入世,辅佐明君。 他对于此事一清二楚。 当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找到他,想要让他成为师妃暄的护道人,为师妃暄保驾护航,助力慈航静斋的时候。 宁道奇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直接答应了。 因为,他想参悟和氏璧,或许,当他参悟和氏璧之后,领悟了其中奥妙,就能更进一步。 而且,慈航静斋是天下正道魁首。 他帮助慈航静斋,就是帮助天下苍生。 他觉得这就是顺其自然。 宁道奇道:“老夫所求的无非是泯视生死、成败得失、是非毁誉,超脱一切欲好,视天地万物与己为一体,最终达到不知有我、非我的“至人逍遥”境界。” “只是这等境界着实太难达到。” “如今,老夫只能是有违庄周超脱一切之旨,入世修行。” 宁道奇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他能感觉到,叶千秋的境界隐隐约约间要比他高出不少。 这个境界,不是指武道之上,而是来自于心灵精神之上。 此时,只听得宁道奇道:“后天地而生,而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亡,而知天地之终。” “故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 “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验,此自然之道也。”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道有体有用,体者元气之不动,用者元气运于天地间。” “所以物极必反,福兮祸所寄,祸兮福之倚。” “老子主无为,庄子主自然,非是教人不事创造求成。” “道友觉得如何?” 宁道奇的五缕长须随风轻拂,峨冠博带,身披锦袍,与世无争的天真眼神,正一眨不眨的瞧着叶千秋。 叶千秋听了,微微一笑,道:“你理解的不算错。” “但理解的对,并不代表能做对。” “解题和破题本身就是两回事。” “能解题,未必能破题。” 宁道奇闻言,道:“那还请道兄指教!” 叶千秋淡然说道:“指教谈不上,你算是道门之中有数的高手。” “贫道听闻过你的散手八扑。” “你且来向贫道尽力来攻,且让贫道看看你的本事!” 叶千秋这番话,让站在不远处的梵清惠等人听的一清二楚。 梵清惠的脸上泛起一丝丝莫名之色。 若是旁人敢对宁道奇这般说话,恐怕只会令人贻笑大方。 但是,叶千秋对宁道奇这般说话,却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的不适应。 梵清惠能感觉到来自叶千秋身上的那股强大气魄。 那种气魄根本不是刻意发出的,而是在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就展露的。 梵清惠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她收到的关于天机子的一切消息。 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若是天机子不选择和慈航静斋合作。 那往后,慈航静斋可就要十分小心了。 天机子此人高深莫测,连杨广也只能气急败坏的最后离开洛阳,前往江都去。 可见杨广心中对天机子的忌惮。 眼下,宁道奇和天机子突然要进行一场切磋。 她自然也不好阻拦。 宁道奇明显是抱着从天机子这里取经的态度来向天机子讨教的。 宁道奇作为曾经的中原第一人,今日,能在天机子的手下撑多久呢? 梵清惠不知道答案。 因为,她没有见过天机子出手。 但是她知道,天机子能击败宇文伤和尤楚红的联手,那传闻之中天机子能掌控天雷一事,定然不是虚假。 能以人身掌控天雷,这还是武道的层次吗? 人间真神,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了。 梵清惠有些拭目以待,她想看一看,以宁道奇的实力,到底比天机子差了多少! 不远处,师妃暄看了看宁道奇,又看了看叶千秋,只觉有种说不出上的感觉。 这时,站在叶千秋对面的宁道奇终于动了。 只听得宁道奇说道:“道兄,老夫这就动手了!” 话音未落之际。 宁道奇整个人已经飘然而出,宁道奇往前冲出,似扑非扑,若缓若快,其速度玄奥难测,教人看得头痛欲裂,但是着实是潇洒好看。 忽然间,宁道奇跃身半空,往下扑击。 他一袖挥出,衣袖在叶千秋的眼前不断扩大。 远处,师妃暄发觉她竟然在这一刹那,就已经看不到了宁道奇的人。 而在叶千秋的眼中,宁道奇袍袖飘拂,修长晶莹的手臂从袖袍之中探出,其中神妙,确实是有其独到之处。 宁道奇的速度奇快无比,他的双掌横切而来,明明是平实无奇,毫无花巧的招式,但被他施展出来,却是变化无方,令人有一种无法捉摸的迷幻感觉。 宁道奇的散手八扑在瞬息之间,便被他使了出来。 八扑并非招式,而是精义。 宁道奇的招式随心所欲,全无定法,如天马行空,不受任何束缚规限。 这其实就是暗合了逍遥二字的含义。 这种招式施展出来,敌人便很难判断他的下一招到底要出什么,到底是要从哪里出,从哪个方向出。 一般人料敌先机,到了宁道奇这里便全然不作数了。 不过,宁道奇今天碰上的是叶千秋。 毫无疑问,叶千秋是一座难以让人跨越的大山。 即便是宁道奇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盛名之下无虚士。 更何况,宁道奇亲眼见到了叶千秋。 他是大宗师,自然能感受到来自于叶千秋身上的那种大宗师的气息。 叶千秋自然是大宗师。 但叶千秋的这个大宗师和旁人的大宗师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时,只见叶千秋抬手,他的双手和宁道奇的双手对了一掌。 叶千秋有意看看宁道奇的实力,所以,他没有使出强劲的力量,以势压制宁道奇。 宁道奇的散手八扑精要,就在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气虚无穷,清净致虚。 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宁道奇对于道家典籍的字面理解其实还是十分到位的。 但是,由于他年岁着实是大了,所以,他走了一条看似顺其自然,其实狗屁不通的道。 什么是真? 什么是假? 何为虚? 何为实? 这是宁道奇打出散手八扑之后,用他的散手八扑向叶千秋提出的疑惑,显然他的散手八扑还不够完善,还不到极致。 宁道奇的散手八扑代表他目前只悟出八种精义,如果他能悟出第九种精义,那宁道奇的实力自然是可以再上一层楼。 宁道奇的每一个手法,都是炉火纯青,配合着他那出神人化的先天气功,在叶千秋的前方织出一张无形而有实的气网。 那张气网如蚕吐丝,朝着叶千秋束缚而去。 叶千秋挥起袖袍,裹挟着先天真气的无尽气息,将这张气网给彻底搅碎。 就在叶千秋将这张气网给瞬间搅碎的瞬间。 叶千秋猛然轰出一拳,他的拳头如同闪电一般出现在了宁道奇的胸口处。 宁道奇中了这一拳,瞬间张开双臂,往后退去。 在半空之中,宁道奇的面容变得有些苍白。 片刻后,宁道奇落在了地上,他深吸一口气,苍白的面容渐渐恢复了常色。 宁道奇呼吸着这天地之间的茶香,揉了揉胸口,朝着叶千秋道:“道兄的拳头,果然硬的很。” “天地玄奥,妙法非常。” “道兄的高明之处,果然不是我能够比拟的。” 第17章 道佛两立,他不是人 茶香在山间飘荡。 时间好像静止不动,两大高手凝止对立。 宁道奇的声音之中明显多了几分虚弱之意。 他已经将散手八扑的八种精义尽数使出,但是叶千秋一拳轰下,做到了伤而不杀,显然是还留着很大的余力。 这让宁道奇不禁有种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在宁道奇的一生当中,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无论是年少之时,还是壮年之时,他宁道奇几乎都没有败的如此彻底过。 不远处的梵清惠站在茶树间,看着那突然就败北的宁道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宁道奇雄踞中原第一人的名号已经有几十年,如今,就这么败了? 虽然早预料到了是这样的结局,但当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错愕。 梵清惠的目光落在叶千秋的身上。 她素淡的玉容本来给人一种看尽世俗的感觉,似乎世上再没有任何事物令她动心劳神。 青丝尽去的光头,让她的脸如同灵秀山川起伏般的清丽轮廓,使人浑忘凡俗。 但此刻,梵清惠的心是彻底的乱了。 梵清惠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神色,宁道奇败了,足以说明天机子的实力已经稳居当世第一。 无论是中土还是域外。 天机子独步天下。 中土无人可胜天机子,域外也无人。 即便是突厥之神毕玄、高句丽之神傅采林,也无法和天机子相提并论。 这二人和宁道奇是齐名的人物。 宁道奇败的这般痛快,毕玄和傅采林也未必能比宁道奇强了多少。 梵清惠心中有着悲伤,她悲伤,是因为天机子表露出如此强大的境界,那和氏璧和《慈航剑典》对于天机子的诱惑就小了太多。 她自以为此番邀请天机子到帝踏峰,最起码有着七八成的把握,能将天机子拉拢到静斋的这一边。 但是现在看来,确是她有些想当然了。 不过,她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梵清惠朝着另一边的师妃暄和李淳风看去。 二人站在那里,犹如一双璧人。 李淳风是天机子的爱徒,如果能将李淳风绑在静斋这边,是否能让天机子改变心意呢? 想到这里,梵清惠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朝着叶千秋说道:“天机子道兄的功力独步天下,清惠佩服。” “道兄说天机阁和慈航静斋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清惠眼中,天机阁和慈航静斋的道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都是正道同道,不是吗?” “我觉得道兄好像对我们静斋有什么误解之处。” “道兄是否在怪我这出家人尘心未尽呢?” “其实,我实在另有苦衷,自我派始祖地尼创斋以来,立下修练剑典者必须入世修行三年的法规。” “我静斋历代弟子,也是因此便被卷入尘世,在那波云诡谲的人事中,难以自拔。” “有些门人弟子,因此而丧命。” “有人以为我们意图操控国家兴替,这其实是一个误会。” “我们静斋的人,从来不会去操控国家的兴替。” “我们只是代天命,替天下百姓寻找明主,为天下百姓早一日能过上太平日子,做出了我们该做的事情。” 叶千秋闻言,朝着梵清惠看去,看着梵清惠那张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特别的面容。 看着梵清惠脸上露出的平静之色。 叶千秋不禁说道:“如果梵斋主觉得是贫道误解了你,因此作出了这等解释,以此来挽回贫道。” “贫道觉得着实是大可不必。” “因为在贫道看来,梵斋主的话,的确是出于真心。” “但正是因为出于真心。” “贫道才觉得可怕。” “因为,这是你们践行了很多次的事。” “有些时候,人往往太过高估了自己。” “如果在高处站的时间太久了,就容易看不清楚这地上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其实,你们静斋历代修行剑典的传人,在三年入世修行这件法规上,有些过度流于表面了。” “你们所谓的匡扶天下,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 “还是为了你们自己修行?” “在贫道看来,你们现在口中的所谓匡扶苍生,不过是你们居高临下,想要结束一场游戏的无奈之举。” “既然只是为了应付一件事,又何必还要去做这件事呢?” “这本身就很无聊,不是吗?” “地尼立下这个规矩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她的传人有朝一日会将入世修行当做一种包袱。” “入世修行的本意是什么呢?” “是为了让你们匡扶天下苍生?” “贫道觉得并不是这样。” “修行便是修行,为何要和天下苍生挂钩呢?” “自我的修行是一件很个人,很私人的事情,你们静斋的传人也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你们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高了。” “况且,凭什么你们觉得你们选出的便一定是明君呢?” 梵清惠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我承认,道兄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不过,我并不觉得静斋历代传人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其实我们哪来的资格挑选未来的明君呢?” “我们只是希望能为受苦的百姓作点贡献,以我们微薄的力量对有为之人加以支持和鼓励。” 叶千秋摇头失笑,道:“梵斋主若是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 “凡事并非是要看你怎么说,还是要看你怎么做。” “如果慈航静斋的力量还算微薄,那普天之下的各方势力,就没有实力雄厚的了。” “你们的确没资格挑选未来的明君。” “但是,你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做人呢,的确不可能句句都说实话。” “但睁着眼说瞎话,是不是也得有个限度。”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梵斋主若是继续这般摘开自己,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叶千秋的话说的很明白,就差没当着梵清惠的面说一句,不要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说自己是贞洁烈妇。 梵清惠闻言,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所谓的自谦之言,而是径直说道。 “道兄或许质疑的是我们的选择。” “我们既然选的天下之主,自然会慎之又慎,综合去考量一些东西。” “从古至今,明君也有不少,我们自然有一个选取明君的标准。” 叶千秋道:“贫道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去制定出这样一个标准的。” “你们背后所携带的能量本就是一种加成,当你们入局天下之时,对于真正的明君来说,本就是一种破坏平衡的举动。” 梵清惠道:“道兄且听清惠一言,如何?” 叶千秋负手道:“说,贫道今日既然到了帝踏峰,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梵清惠闻言,心中大定,只听得她柔声说道。 “纵观古今,只有赢政和杨坚,是把四分五裂的国土重归一统的帝皇,无独有偶,这两人建立的王朝也均可看作是是历两代而终。” “虽然,杨广现在还尚且是大隋名义上的皇帝,但是大厦将倾,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大隋定然会在杨广手中灭亡。” “从这其中可见,嬴政和杨坚他们虽然都有统一中土的“天下之志”,却或许欠缺了一点“天下之材”,又或许是欠缺了一点“天下之效”。” 叶千秋淡淡一笑,对梵清惠的说法不可置否,他也没有打断梵清惠,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只听得梵清惠道:“天下之志指的是统一和治理天下的志向和实力,天下之材是有治理天下的才能,天下之效是大治天下的效果。” “秦皇嬴政有天下之志,可惜统一六国后,不懂行仁求静,而以镇压的手段对付百姓,以致适得其反。” “杨坚登位后,革故鼎新,有开皇之治的盛世,且循序渐进的平定南方,雄材大略,当时天下能与之相抗者,唯宋缺一人,但以宋缺的自负,仍要避隐岭南,受他策封。” “杨隋本大有可为,可惜败于杨广之手,为之奈何?” “秦皇嬴政,只有天下之志,却缺少了天下之材,终究没有达到天下之效。” “隋皇杨坚,不仅有天下之志,还有天下之材,可惜,因为杨广的缘故,也没有达到天下之效。” “如今,我们再选明君,便是要选有天下之志、有天下之材,还有可能达到天下之效的明君。” “这天下之效想要达到,的确是很难,但是未必不能做到。” “道兄如果肯早一点助我们一臂之力,那天下百姓的幸福就会早一点到来。” 梵清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千秋。 在她看来,她们慈航静斋要做的是为全天下百姓谋福祉的大事,天机子若是真的正道人物,就应该加入她们。 叶千秋听到梵清惠的最后一句话,不禁微微摇头,道:“梵斋主恐怕根本没有听懂贫道的话。” “天下百姓的幸福和平,从来不在某一个人的身上。” “梵斋主,如果你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的话。” “那贫道只会对今日之行,感觉到十分失望。” 梵清惠闻言,脸上泛起一抹异色,随即开口道:“道兄,既然此事咱们暂时谈不拢,不如先搁置在一边。” 这时,只见梵清惠朝着师妃暄和李淳风站立的地方看去,低声朝着叶千秋说道:“道兄,你难道不觉得妃暄和淳风其实很是般配吗?” “静斋和天机阁是邻居,妃暄和淳风也算是一起长大。” “妃暄虽然是静斋传人,但并未落发为尼,如果妃暄和淳风可以在一起的话。” “道兄是否能答应助我们一臂之力呢?” 梵清惠这些话都是用了聚音成线的法子,除了她和叶千秋,旁人是决计听不到的。 叶千秋听到梵清惠这话,对梵清惠的感官着实是跌到了谷底。 叶千秋都有些疑惑,这样的梵清惠是如何将宋缺给迷住的? 拉皮条拉到了自己徒弟的身上,或许静斋的传人本身就是被培养来诱惑天下间最杰出的那一部分人的。 叶千秋摇了摇头,他很想忍着恶心答应下来,将梵清惠给忽悠的找不着北。 最后让静斋自决于天下人的面前。 但,叶千秋发觉他着实不想再对着梵清惠的这张看似人模人样的脸。 有时候内心的肮脏,绝对是要比外在的肮脏令人作呕。 叶千秋现在连戏弄梵清惠的心思都没有了。 叶千秋的摇头,终止了梵清惠的一切幻想。 梵清惠终于认清了现实,现实就是世上并非是所有人都吃她的这一套。 四十年前,她凭借她的智慧和美貌,在江湖上不知俘获了多少英雄人物。 纵然是宋缺这样的人,亦是对她倾心。 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像天机子这样油盐不进的人。 梵清惠现在很清楚,她手上的筹码,根本不足以让天机子有半分动心。 那这意味着什么? 梵清惠觉得头皮发麻,如果有一天天机子站到了静斋的对立面。 那静斋该如何行事? 最要紧的是,天下大乱,魔门一定会趁势而动。 静斋作为天下玄门正道之首,又岂能坐视不理,任由魔门为非作歹。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聚合起来,恐怕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静斋的处境将会有些不妙。 静斋数代人的努力,绝对不能在她的手上化为云烟。 梵清惠苦笑着,一时间不知该和叶千秋如何继续说下去。 就在这时,梵清惠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朝着叶千秋看去,然后悄然说道:“道兄既然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那道兄应当是知晓未来的明君在何处的,如果道兄能告知清惠此人的名号。” “静斋是否能天机阁一起辅佐这个未来的明君呢?” 梵清惠的脑子转的很快。 她先前一直是想邀请天机子为慈航静斋保驾护航。 却是忘记了天机子的那一手神算之术。 如果天机子真的是神算,他理当知晓杨隋灭亡之后,未来的明君是谁,身在何处。 如果天机子不知道,那就说明天机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神。 慈航静斋想要在天机子这样的人物之下,保住现有的地位,自然不能与天机子交恶。 既然在这一场博弈当中,慈航静斋已经无法掌握主动的话语权。 那么,慈航静斋可以辅佐,以天机阁的选择为首。 如果是这样的话,慈航静斋可以在最大的限度上保存当前的实力和威望。 这是梵清惠在瞬息之间,灵光一闪,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叶千秋听到梵清惠这话,顿时便明白了梵清惠的意思。 叶千秋不得不承认,梵清惠这人脑子转的还是真快。 在认清了现实之后,立马就明白了主次关系。 但是,叶千秋已经决定了,不带慈航静斋玩了。 因为,叶千秋不想看着梵清惠,给自己添堵。 他来帝踏峰前,就已经做好了被恶心的准备。 事实证明,梵清惠的确是恶心到他了。 所以,慈航静斋丧失了作为棋子的权利。 叶千秋朝着梵清惠说道:“天机莫测,真正的明君,又岂能是人力所能测算出来的。” 梵清惠听了,失望的同时,心里稍微有了点安慰,最起码天机子不是什么都知道。 但是,梵清惠也明白静斋和天机阁合作的最后一丝丝可能也没有了。 这时,叶千秋看向宁道奇,道:“宁道友若还认为自己是道门弟子,就随贫道一起离开。” “宁道友应该知晓,佛道终究不是一路人。” 宁道奇闻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叶千秋看向梵清惠,道:“帝踏峰的茶园不错。” “可惜了……” 说罢,叶千秋大步流星的朝着茶园外行去。 李淳风见状,和一旁的师妃暄说了一声“我走了”,然后也跟着叶千秋离开。 宁道奇朝着梵清惠拱拱手,然后说道:“清惠,你我之间的约定就此作罢。” “老夫突然觉得天机子道兄说的有些话,十分有理。” “静斋的事,老夫就不掺和了。” “以静斋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即便是没有老夫,静斋也一定能做到想做的事情。” “更何况,除了静斋,还有净念禅院。” “佛门广大,可能是老夫孤身一人太久了,忘却了这一生的立身之本。” “老夫终究是不能改投了佛门。” “如今,既然有天机子道兄横空出世。” “老夫自然得去找天机子道兄请教一番天地之道。” 说罢,宁道奇纵身一起,也追随着叶千秋离去。 梵清惠看着宁道奇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叹,本来能驱使宁道奇这样的人物,就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仅没将天机子拉拢到静斋这边,还让宁道奇也跑了。 梵清惠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叶千秋路过李播的身旁,唤了声。 “老李,该走了。” 李播本来还在摆弄茶树,听到叶千秋这句话,站起身来,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看这片茶园。 然后,走在叶千秋的身旁,和叶千秋说道:“我们什么时候也种上些茶树。” “这茶还真不错。” 叶千秋负手道:“你想种就种呗,我带回来的那些钱财,不都交给你掌管了吗?” 李播闻言,点头道:“那倒是,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那些钱是哪儿来的。” 叶千秋道:“别人找我打架,打输了,就赔了点钱财,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播点了点头,虽然听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怎么就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一行人离了茶园,背影渐渐消失。 师妃暄来到梵清惠的身旁,她发现师父的脸色不太好。 师妃暄朝着梵清惠说道:“师父,您不要紧?” 梵清惠摇了摇头,勉强说道:“妃暄,师父没事。” “这一趟,有些麻烦了,妃暄你得走一趟洛阳,去找净念禅院的了空大师。” “算了,还是我和你一起去。” 师妃暄闻言,不禁有些疑惑。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脸上出现愁容。 “师父,宁真人怎么也走了?” 师妃暄不太明白,为什么宁道奇明明败在了天机子的手中,却还跟着天机子一同离开。 这其中,有什么是她没有参悟的。 梵清惠听到师妃暄的话,微微一叹,语重心长的说道:“妃暄,以天机子的实力来看,他现在已经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人。” “你入世修行在即,天下只会是越来越乱。” “我静斋理当尽早挑选明君,辅佐明君早日结束乱世。” “但是,天机子与我静斋并非同道。” “来日,天机子若是入局天下,定然会和我们走在对立面。” 师妃暄道:“可是,师父,徒儿有些不太明白,我们静斋是正道魁首,为什么天机子不选择和我们合作呢?” 梵清惠听了,悄然说道:“或许就是因为我们静斋是正道魁首的缘故。” 师妃暄闻言,大概明白了一点其中的关窍。 …… 青华峰上。 天机阁外。 宁道奇坐在一块大石上,和另一边的叶千秋说道:“道兄的智慧,当真是让老夫佩服。” “说实话,老夫已经有近五十年,没有像今日这般豁然开朗过了。” “老夫活到九十多岁,这一生的体悟,几乎全部都在前四十岁之前就完成了。” “结果到了如今,却是难以再有什么大的突破和造化。” “不得不说,若非是碰到了道兄这般人物。” “老夫还尚且处在迷局当中。” 叶千秋看着那远处终南各峰之间飘荡的云气,听着宁道奇口中之言,不禁对宁道奇这老小子的印象有所改观。 这老小子,倒也不是什么迂腐不堪之辈,就是脑子可能有点不太好使。 可能是和氏璧传的太过神乎其神,让他觉得他执掌和氏璧三年,可以从中悟得一些东西,让他能够再进一步。 宁道奇其实只是一个武功有点高的普通道人。 他被人推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高度。 宁道奇一生从未杀过生,你不能说他是一个坏人。 其实,单纯的从一个人的角度来看,宁道奇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但宁道奇没有杀心,所以,被慈航静斋的女尼姑当成了猴耍。 又出力又出功,最后还没得什么好处。 当然,他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为道门之人,却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慈航静斋的走狗。 好在叶千秋的出现,让宁道奇在思想上有了些许改变。 “你的问题,就在于你似乎对自己是谁了解的不太清楚。” “宁道奇之所以是宁道奇,那是因为宁道奇是修道之人。” “慈航静斋的女尼虽然也修天道,但是慈航静斋的道和我们修道之人所修的道,那是两码事。” “道是道,佛是佛,道佛两立。” “你连自己的身份位置都搞不清楚,谈何更进一步。” 叶千秋在指点宁道奇。 希望他能够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叶千秋的话,自然是有说服力的。 特别是对于宁道奇来说。 叶千秋的话,无异于给他指明了方向。 宁道奇被叶千秋一拳轰出了内伤。 没个把月还好不了。 于是,宁道奇便在青华峰住了下来。 叶千秋也没赶他走。 他本来就是个闲散的道人,没有势力,没有野心,要不然也不会想着去给慈航静斋跑腿。 如今,他在天机阁中养伤,还能顺便和李播研究天文历法,做个简简单单的道人。 叶千秋在青华峰呆了大概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便又下山了。 这一次,自然不是远行。 只是在长安城等待石青璇的到来。 所以,他带着李淳风下山了。 走在山路上,李淳风朝着叶千秋发问。 “师父,你说世上的人为何要来回奔波去做一些看似有意义,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呢?” 叶千秋看了李淳风一眼,对他提出这个问题的动机不做深究,只是说道:“任何一件事,其过程往往比结果更动人。” “这无疑便是修行的要义。” “如果没有种种过程,那自然是无法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至于,有意义还是没有意义,那不是旁人能决定的。” “如果做事的人觉得他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那于他而言,自然就是可以去做的。” 李淳风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长安城是文物荟萃的千秋帝都。 长安城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 南边便是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 叶千秋和李淳风从终南山青华峰上下来,一路看遍了重峦叠嶂,无视陡峭峻拔的山峰。 终南山是长安城南面的天然屏障,故而长安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的磅礴气势。 秦中自古帝王州,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长安便得到历代君主的垂青。 秦始皇赢政在长安收拾了战国诸雄割据的乱局,开创出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局面。 到了西汉张骞两次出西域,又开辟了长安至西域的丝绸之路,促进东西方经济和文化的交流,长安更升格为国际级的名城,联结中外文明的纽带。 长安的盛况,如今也只有东都洛阳可以比拟。 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 宫城和皇城位于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 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长安的繁华,比之洛阳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所谓,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 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内的交通主干,其中最宽敞的是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剩下的那些虽然比不上朱雀大街的宽阔,但规模亦是不小。 叶千秋三个月后再下山,此时,已经是到了隆冬之际。 叶千秋带着李淳风进了长安城后,发觉大道两旁,都种着槐树,在此寒冬之时,茂密的枝叶早由积雪冰挂替代,令人感受到隆冬的威严。 严寒的天气,无损长安的繁荣盛况,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 叶千秋和李淳风走在大街之上,看着那车水马龙,二人身上虽然只穿着一件薄衫,却是一点都不怕被冻着。 天寒地冻,对叶千秋和李淳风自然是没什么影响。 他们师徒二人都是不惧酷暑严寒之人。 师徒二人一边走着,李淳风一边兴冲冲的说道:“师父,我们去哪儿转转?” “我都好久没下山了。” “要不,您老人家带我去吃顿好的?” 叶千秋听了,只说道:“听说西市第一楼福聚楼不错。” 李淳风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道:“好,那就去福聚楼了!” 二人朝着西市行去,经过长安城的延康坊后,他们进入了一条名为永安的大街,走在永安大街上,可以看到一条宽达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横断南北,在前方流过。 一座宏伟的大石桥,雄据水渠之上,这座桥,叫做跃马桥。 笔直的永安渠与永安大街平行的贯穿南北城门,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以车马不绝,四周尽是巨宅豪户。 师徒二人过了跃马桥,行了没多久,终于找到了福聚楼。 进了那酒楼。 便有伙计上来热情招待。 兴许是叶千秋和李淳风的样貌风度着实出众。 惹得不少人频频注视。 李淳风一袭青衫,背负长剑,神采翩翩。 叶千秋亦是青袍,虽然看起来身无长物,但自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李淳风和叶千秋在三楼坐了下来,要了些菜肴,坐在窗户跟前,还能顺便看一看窗外的景致。 不多时,只见那边的桌上却是坐了一个人。 那人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两鬓带点花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 他的目光却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 他一人坐在隔壁的桌上饮着酒。 倒了一杯,仰头喝完,然后继续倒第二杯,又仰头喝完。 如此来回好几次,可能是觉得不太爽快。 直接提着酒壶往嘴里灌着。 片刻后,那人手里的酒壶应该是空了。 只听得那人唤来伙计,又要了一壶酒,继续喝了起来。 那人连喝了三壶酒,身上虽然多了几分酒气。 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异常的清醒。 可见此人的酒量十分好。 寻常的酒水,根本让他难以喝醉。 李淳风坐在一旁,朝着叶千秋说道:“师父,若是人人都像这人一般喝酒,那这酒楼可就真的赚大发了。” 叶千秋朝着闻言,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那人的桌前坐了下来。 那人似乎没有看到叶千秋坐下一般。 还是在自顾自的喝着酒。 叶千秋看着那人的面容,微微一笑,道:“阁下一人饮酒,却是怎么喝都喝不醉,这样不如不喝。” 叶千秋第一眼看见此人,便发觉此人的面容和石青璇的脸相有着几分相似。 石青璇的美貌自然不需多言。 能和石青璇有些相像的,除了石青璇的亲爹邪王石之轩,还能有谁? 叶千秋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石之轩。 石之轩隐藏在长安城中无漏寺内数年之久。 他在长安城出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石之轩一副在这里借酒乡愁的模样,却是让人有些意外。 更古怪的是,明明是借酒消愁,但从他的精神状态来看,却和一般的酒鬼不太相同。 这时,石之轩抬起头来,朝着叶千秋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你坐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近距离的看我喝酒。” “你认识我?” 叶千秋没有直接回答石之轩的问题,而是说道:“只是觉得你有些像我的一个忘年交罢了。” 石之轩闻言,将手中的酒壶放下,道:“哦?是什么样的忘年交?” 叶千秋道:“是一个比较可怜的小姑娘。” “小姑娘自幼丧母,亲爹还不知道在哪儿,后来碰到了贫道,便和贫道成了忘年交。” 石之轩听了,淡淡说道:“那你是觉得我像是那小姑娘的爹?” 叶千秋笑了笑,道:“不是,小姑娘聪明伶俐,善解人意,你只是长的和她有几分相似罢了。” “这世上的人多了去了,面相有几分相似的,倒也多的是。” “毕竟小姑娘说过,她爹好像已经死了。” 石之轩听了,道:“这世上丧父丧母的可怜人多了去了。” “这小姑娘最少还能有你这个忘年交,倒也不算可怜了。” 叶千秋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毕竟有的人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的事。” 下一刻。 坐在对面的石之轩突然两手变化出难以捉摸的奇奥招数,朝着叶千秋攻来。 这两手之间的变化速度,简直快到了一定的地步。 这时,仿佛这酒楼之中出现了无数个石之轩,朝着叶千秋抬手一指。 叶千秋微微一笑,却是一动不动,他知道这是石之轩的幻术。 这时,指风破空而至。 只听得“嗤“的一声。 这一指之劲气,没入了叶千秋的身体之内。 紧接着,石之轩的手停了下来。 他看着叶千秋,脸上露出异样之色。 只见他打量着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的叶千秋,缓缓说道:“你是谁?” 叶千秋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还知道不知道你是谁?” 石之轩闻言,脸上露出冷酷无情的面色,淡淡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叶千秋摇头道:“不,你是谁很重要。” “如果一个人不能认清楚自己是谁,那就会迷失自我。” “自我的迷失,往往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 石之轩冷哼一声,道:“你是天机子,对吗?” 叶千秋闻言,呵呵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时,只听得石之轩继续说道:“天下间能受我一指,而没有半分变化的,恐怕只有“人间真神”天机子。” “小女石青璇曾经和阁下同船共渡,到洛阳出游。” “一个月前,我收到了小女青璇的一封信。” “信中说,她近日会到长安来,和一位忘年交来见我一面。” “青璇信中所说的那个忘年交应该就是阁下。” “既然阁下已经到了,那小女青璇现在人在何处呢?” 石之轩有条不紊的说着话。 他似乎已经肯定了叶千秋的身份。 叶千秋笑了笑,石之轩的确是个聪明人,能从蛛丝马迹当中推测到很多东西,当然,这也跟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有关。 “恭喜你,猜的一点都没错。” “但是……没有奖励。” “青璇现在在哪儿,贫道也不知道。” “不过,该出现的时候,她自然会出现。” “贫道在这里碰到你,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石之轩却是冷哼一声,道:“巧合?”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素闻天机子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天机子道长难道不是算到了石某人会到此处,所以才提前来等候石某人?” 叶千秋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要是这样认为,我也没什么反驳的。” 石之轩道:“几年前,慈航静斋的梵清惠带着净念禅院的几个老秃驴曾经找到过我的藏身之地。” “若非我跑的快,我恐怕已经被几个老秃驴和梵清惠联手给干掉了。” “据我所知,将我的藏身之地透露给梵清惠和那帮秃驴的,就是你天机子。”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叶千秋闻言,道:“的确如此,那只不过是贫道无聊时和慈航静斋玩的一个游戏。” “谁知道她们那么当真。” “不过,贫道也知道,即便她们真的找到了你,你也能全身而退。” 石之轩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千秋,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难道你真的通晓天机?” “如果你真的通晓天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千秋道:“什么问题?” 叶千秋话音一落。 只听得石之轩说道:“人是否真得绝情灭性,方才能成就真正的自我?” 叶千秋看着石之轩,道:“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石之轩听了,道:“因为心中还有迟疑,所以,才有一问。” 叶千秋笑了笑,道:“人是活的,法是死的。” “有些东西放弃了还能找回来,有些东西一旦放弃,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良久之后,石之轩才道:“今日方知,世上真有妙法高人。” “纵使是昔日的向雨田,也未必能比得过今日的天机子。” “我很好奇。” “像你这样的人物,在这世上到底已经存在了多久?” “昔日的向雨田,你会不会也是见过的?” “你应该不是所谓的正道中人,但你也不是圣门中人。”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时,只听得酒楼的楼梯拐角处,传来一道声音。 “他不是人!” 第18章 七步之势,邪帝现身 这道声音来的突兀,只见酒楼拐角处,一个貌似仙翁的“不老神仙“背负双手,缓缓走了上来。 只见这老翁一边往上走,一边说道:“老夫纵横天下几十年,见过的鬼怪不少,见过的人精也不少。” “但像天机子道长这样的所谓的真神却还是第一次见。” “江湖传闻,天机子道长在大江之上以一己之力,招来天雷,灭了隋军八千精锐。” “还有传闻,道长在洛阳击败了宇文伤、尤楚红,听说道长击败这二人时,所用的亦是雷法。” “纵观这数百年来的江湖,还从未出现过像道长这般,能掌控雷法的人物。” “江湖上传言,都说道长是人间真神。” “我晁公错倒是很疑惑,道长到底是怎么个真神法?” “纵使是中原第一人,散人宁道奇,也不敢称神,岭南天刀宋缺,也不敢沾一个神字。” “我晁公错不才,今日着实来想领教领教人间真神的高招。” 叶千秋听到这话,看着那人,不禁笑了起来。 倒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晁公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是专程来找他刷声望值来了吗? 南海派晁公错,也是江湖上的宗师级人物,这人的战绩不算彪炳,不过也算是江湖宿老。 曾经和宁道奇大战数百回合,方才落败。 能和宁道奇战上数百回合的,在江湖上自然也是一号人物。 毕竟宁道奇顶着中原第一人的名号已经有很多年了。 在南方武林之中,除了宋阀,便是这南海派。 宋阀的势力主要遍布在南方的内陆之中,而这南海派的势力则是都集中在南方沿海城市。 二者之间有着微妙的平衡。 不过,现在战乱四起,这种平衡还能维持多久,会不会有新的大势力突然冒头,这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宋阀能有这般大的实力,自然是和宋缺有关,而南海派能有不小的声势,和晁公错有着不小的关系。 若是这两大势力没有了这两个领头羊坐镇,自然便会弱上不少。 天下间的宗师级人物,不算多,但若是真掰着指头数上一数,倒也真还不少。 晁公错能在其中有一席之地,着实不算弱手。 晁公错看到叶千秋没有理会他,却是直接朗声说道:“天机子道长为何不吭声?” “莫不是怕了我晁某人。” “晁某人只是想见识见识道长的雷法而已,并无其他意图。” “此地甚小,晁某在外面等候道长。” 说罢,晃公错直接穿窗而出,如同流星一般从福聚楼三楼破空而下,横过近二十丈的跨距,落在跃马桥西端登桥处,身子没晃动半下。 晁公错站在跃马桥桥头,放声大喊道:“天机子道长,晁某人便在这里候着你。” 随着晁公错这道声音的落下,原来闹哄哄的整座福聚楼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值此战乱之时,天下武风炽盛,长安虽说禁止私斗,但以武相会之事还是时有发生。 晁公错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这一嗓子喊下去。 自然是让福聚楼上的诸多江湖人物,还有那些高官贵客个个添了几分心思。 晁公错居然到京师来了? 听这意思,居然是想要挑战近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人间真神”天机子? 呵,这倒是让人意外。 以天机子的风头之盛,居然还敢有人来挑战他? 不过也有人嘿嘿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怕不是忘了晁公错是什么人。” 有些江湖人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南海晁公错最出名的一战,不就是和散人宁道奇过了上百个回合吗? 现在“人间真神”天机子横空出世,晁公错打的什么主意,不也一目了然吗? 反正他老晁不是什么头面人物。 就是败了,只要在这天机子的手上撑个上百回合。 江湖上的人难道还真有什么人敢小瞧他不成? 今日一战,怎么看晁公错,都觉得他是来找天机子刷声望值的。 在福聚楼的江湖人物,有点见识的,都是这么想的。 没有人觉得晁公错会赢。 因为,在洛阳城中,天机子以一人之力对抗宇文阀、独孤阀六大高手。 除了宇文伤和尤楚红之外,其余四人连天机子的身前十丈都无法接近。 更别说,宇文伤和尤楚红前后夹击天机子,最后还是被天机子以一己之力,干脆利落的全部击败。 而现在晁公错不过一人而已,如何能败了天机子? 现在,只看他能在天机子的手底下坚持多少招罢了。 很多楼上的客人,都站到了窗户上,朝着跃马桥看去,等待着天机子的到来。 这时,尚且还坐在福聚楼三楼的叶千秋,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石之轩,道:“看来今天不能接着聊下去了。” “贫道得先去打发了晁老头。” 石之轩闻言,微微颔首,道:“请便。” 叶千秋站起身来,然后瞬息间消失在了原地。 石之轩看到叶千秋消失的身影,瞳孔猛然间一缩,随即,他提起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然后,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悄然间离去。 他似乎根本不关心跃马桥上天机子和晁公错到底谁能胜出。 或许,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 跃马桥上。 叶千秋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离晁公错三丈之远的地方。 此时,有人截住了登桥的车马行人,当叶千秋来到桥上与晁公错隔远对峙,整座跃马桥变成他们两人的专用战场。 晁公错的脸上平静无比,心中却是暗自心惊,叶千秋表现出来的身法速度,的确是匪夷所思,超出了一般的宗师境界。 这样的人物,能被称作“人间真神”的确是有道理的。 晁公错不是蠢人,相反他是聪明人。 只有聪明人才懂得利用一切人和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纵使是对方比自己强大,只要操作得到,他亦可以成为赢家。 胜负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一招败北,和百招之后惜败,自然是后者更让人钦佩。 晁公错往前踏了一步,他的目光罩在了叶千秋的身上,他的神态显得老练深沉,不愧成名达一甲子以上的宗师级高手。 一般人,还真没有他这等气度。 就在晁公错踏步之际,强大的气势立即像森冷彻骨、如墙如刃的冰寒狂流般涌袭到了叶千秋的身上。 叶千秋见状,依旧是纹丝不动。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 似乎根本不在乎晁公错向他发出的强大气势。 其实,对于叶千秋来说,晁公错的这点气势,当真是对他毫无作用。 真正的同等高手之间的切磋,必定是以双方的气势之争开始的。 一方的气势散发而出,另一方的气机也同时被牵引出来。 双方在气势之上的比拼,往往比之后的交手还要重要的多。 一旦一个人的气势被压制,那在心神之上就难免会露出破绽。 高手争锋,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单单是这一点破绽,就足以让人溃败。 晁公错朝着叶千秋释放出他强大的气势,本来以为叶千秋也会在气势之上做出回应。 但是,让晁公错惊讶的是,叶千秋居然连一丁点的回应都没有。 就这么任由他绽放气势,朝着对方身上源源不断的冲刷而去。 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的气势之威,根本对天机子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个结果,是晁公错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想过天机子的实力可能很高,但却是没有想到过天机子的实力居然高到了这种地步。 晁公错的心头,不禁有了一丝阴影。 不过,箭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 他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打,便直接认输了。 那他的一张老脸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更何况,这一场约战,还是由他提出的,这岂不是自己朝着自己的脸上抽大嘴巴子? 晃公错稳定心神,冷哼一声,又直接跨前一步,他身上的气势更盛,自己的衣衫更是无风自动。 高手相争,气势不凡。 晁公错的这种种动作,落在楼上或者桥旁观看的江湖人物眼中。 还是让人频频侧目。 一般江湖人,还真没有晁公错这两下子。 晁公错虽然是宗师级数中比较弱的那一挡。 但,宗师就是宗师,在江湖上,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无论在楼上或桥旁观看的江湖人物,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均感到若把自己换到天机子的位置上,说不定早因心胆俱裂而败下阵来。 一般人,还真承受不住晁公错的这般气势压制。 但是,站在晁公错面前的不是一般人。 站在晁公错面前的可是“人间真神”天机子。 几乎所有在观战的江湖人物,都很疑惑。 他们疑惑,像晁公错这样肆无忌惮的将气势释放,对于天机子来说,到底有多少压力? 太多人在关注着叶千秋。 但是,他们却是发现天机子的脸上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身上虽然没有散发出一丁点迫人的气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没有气势的气势,却更加让人感到绝望! 这种无声的对决,最考验人的心里承受能力。 一般人,要是在这种无声的对决之下存在,恐怕用不了一时三刻,就要直接心神崩溃。 轻则身受重伤,重则当场死亡。 这绝对不是危险耸听。 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这时,只见叶千秋动了,他往前走了一步。 不! 不止是一步! 而是不停的朝着前边走去。 一步! 一步! 又一步! 他已经接连走了三步! 叶千秋每走一步。 晁公错的脸色就苍白一点! 叶千秋走了三步,晁公错的身形已经有些摇晃不稳。 晁公错心神大骇。 他好似感觉到了自己突然面对着一股无边无际的大海波浪冲击。 这种冲击简直就是一浪接着一浪,根本无法让人躲闪。 他就好似那大海波浪之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无情的风浪吞噬。 绝望! 绝望! 太绝望了! 这种感觉,犹如死神已经掐住了自己的咽喉,无法出气,无法动弹半步! 这时,只见叶千秋又迈出了步子! 他每走一步,就好似一道重锤敲在了晁公错的心房之上。 让晁公错整个人的身体负担加重了不止一倍! 此刻,叶千秋已经走了五步! 叶千秋再往前一步! 晁公错整个人的双腿已经是颤抖不已。 他的身前背后,冷汗如雨,不停的倾泻而下。 晁公错很想大喝一声,一拳击出,打破这种来自精神之上禁锢。 但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 下一刻,叶千秋迈出了第七步! 嘭! 晁公错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半跪在了地上! 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血迹洒在了跃马桥之上。 寒风吹过,将那一团血迹吹动。 一团血顺着石头间的缝隙,朝着下边缓缓流去。 最后在桥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印记。 叶千秋犹如在跃马桥上散步一般,他从头到尾,没有使用任何武学招式。 只是单纯的用他那一身恐怖的实力,将晁公错给碾压。 晁公错败了。 败的十分彻底。 他半跪在跃马桥上,一手撑着地面,抬头看向叶千秋。 此时,他身上的压力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他也能暂时松一口气,他的情况并不算乐观。 因为他的体内已然在叶千秋的七步威压之下,受了重伤。 晁公错朝着叶千秋缓缓说道:“天机子道长不愧人间真神之名。” “晁某人佩服……” 说完这句话,晁公错便咳嗽个不停,又吐出两口血来。 叶千秋见状,停步在桥头,看着晁公错,道:“听说你的成名绝技是七杀拳。” “可惜,没有能见到你出拳。” “天下间的宗师里,你应该算是最弱的那一个了。” 说罢,叶千秋头也不回的,下了跃马桥。 晁公错听到叶千秋的话语之后,一口气没换过来,直接登时倒在了当场。 一场比斗,以晁公错的全面败北结束。 人们只觉还不过瘾。 因为叶千秋只走了七步,便将晁公错给震的心神俱裂,身受重伤。 这一个过程其实很快很快。 一众观战的看客,都没有感觉到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对于想要看到一场精彩大战的看客们来说,无疑是有些失望。 谁能想到晁公错居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天机子给碾压了。 本来,他们以为晁公错便是再不济,怎么着也能撑个十来八招,但是,他们却是根本没有想到,晁公错居然这么没用。 晁公错弱吗? 绝对不算弱。 再弱的宗师,也是宗师。 这也让一众江湖人物,更加认识到了叶千秋的恐怖实力。 跃马桥上的一战,将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江湖。 天机子的名号注定要在江湖上再度掀起一阵风浪。 …… 福聚楼上,李淳风朝着叶千秋说道:“师父,这南海晁公错是不是有毛病啊?” “千里迢迢从南海到长安来,就是为了找揍?” 叶千秋闻言,只说道:“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算不了什么。” “小李子,你得记住,凡事不能只耍小聪明。” “无论在任何时候,自身的实力,才是立足于世的唯一资本。”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就好比是今日的这种情况,即便你不去找别人,别人也一样会来找你。” “如果为师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又如何能从容面对一切未知的挑战。” “在这个江湖上,站在你对面的,或许不是敌人,但绝对不是同道。” 李淳风闻言,点了点头。 在李淳风心里,师父和老爹不同。 老爹是那种很传统的隐士,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琢磨,然后高来高去,从来不出风头。 所以,老爹教导他的那些道理,无非都是一些什么。 修道者要远离俗世,尽量不与俗人打交道。 但师父则不同,师父交给他的道理,都是入世的道理。 师父曾说只有在俗世当中能够存活下去的人,才能很好的在山野之间避世。 避世和入世其实并不冲突。 师父说,像他这样从小在山上长大,没见过世面的人,总归有一天是要到俗世中去摸爬滚打一番的。 不然的话,即便是再修道,也只是修的空中楼阁。 隐士之所以能是隐士,都是在见证了俗世的种种,对俗世发生了某种厌倦之后,才去避世的。 而并非是从一开始,从未见到过俗世的一切,就直接去避世的。 那不叫避世的隐士,那叫井底之蛙。 李淳风对于师父的教诲,一向是记得很深。 当然,他也有着自己的判断。 有些时候,他会提出自己的一些疑惑。 从师父这里得到答案。 这些年,在青华峰上,他学到的东西很多。 就好比慈航静斋的那些女尼姑。 他一般都是一分为二的去看。 当然,如果没有天机阁的出现。 没有师父的出现,那么慈航静斋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已。 他和他老爹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去和尼姑打交道。 当然,像师妃暄这种漂亮的俗家弟子例外。 师徒二人在福聚楼住了下来。 李淳风每日都会在长安城中瞎转悠。 叶千秋也不去管他,任由他随便乱逛,都那么大的人了,自然不能处处都管束着。 这样不利于李淳风的个人发展。 叶千秋在福聚楼一呆就是小半个月。 眼看着年关已经将近。 长安城的第一场雪,也在这时候落了下来。 …… 漫天的雪花从天上飞舞下来,将整座长安城都给弄成了白雪皑皑的一片。 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年关将近,长安城处处都已经挂上了大红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不止是白天热热闹闹,便是到了晚上,也是一样。 叶千秋难得的没有在福聚楼停留,而是出了福聚楼,在街上散步。 到了夜里,要比白天更加寒冷一些。 叶千秋在跃马桥桥头走着,没走了两步,便看到了石青璇。 石青璇的到来就好比是一股清风,不知从何而起,却令人心头一亮。 和几个月之前相比,石青璇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身上的衣衫换了,更增添了几抹动人的感觉。 虽然是夜里,但跃马桥上的行人还是不少。 石青璇走到了叶千秋身旁,和叶千秋笑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倒也不算错。” 石青璇一只手捋了捋发梢,然后说道:“这一趟,我可能是被一些人盯上了。” “他们跟着我到了京师。” “也不知道,将他们甩掉了没有,不过想来是没有甩掉的。” 叶千秋道:“那这可能就是他们的不幸了。” 石青璇笑了起来,又问道:“你和我爹见过了?”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你如何知道的?” 石青璇道:“自然是猜的。” “既然你到了长安城,没道理一直干巴巴的等着我。” “总归是要提前做点什么。” 叶千秋却是摇头,微微一笑,道:“那你就猜错了。” “我的确是见了你爹,但并非是我找到了他。” “也并非是他找到了我。” “而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我和他相遇。” 石青璇听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恋人呢。” 叶千秋抬头,看着那夜空之中的启明星,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没有你了……” 石青璇闻言,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她说道:“我还从来没有想过,堂堂天机子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 叶千秋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神仙,纵使是神仙,也是会讲笑话的。” 石青璇道:“说的你好像真就见过神仙似的。” 叶千秋道:“如果我说,世人眼中的神仙只不过是一群更加强大的人呢?” 石青璇闻言,脸上的笑意收敛下来,她微微颔首,道:“这倒也是,神仙也是由人修成的,好像也的确是该和人没什么两样。” 叶千秋道:“你大半夜的回来,不应该是想和我说这些。” 石青璇闻言,面色彻底平静下来,有些凝重的说道:“其实……是我碰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比起那些追在我屁股后边的人,还要可怕。” “当然,他可能对我没有恶意。” “只是,我又不太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叶千秋道:“你说的话可能有点绕,这个人,那个人,到底是哪个人?” 石青璇顿了顿,方才悠悠说道:“是邪帝……向雨田……” 叶千秋闻言,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亮光。 “你确定?” 石青璇摇了摇头,道:“正是因为我不太确定,所以,才有些疑惑。” “邪帝向雨田,在三十年前,就已经退隐,潜修魔门之中最秘不可测,无人敢练的《道心种魔大法》。” “有传言称,他早已经因为练此法走火入魔,尸骨无存。” “但是,我觉得这种说法并不靠谱。” “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向雨田,但是当我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就感觉到这世上除了向雨田,可能根本不会再有那般人物。” “邪道之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也唯有向雨田能有那种气度。”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负手道:“那我猜,追你的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向雨田的几个混蛋徒弟。” 石青璇点头道:“的确如此。” “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 “这四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消息,说我知道邪帝舍利的下落,竟然想从我口中得知邪帝舍利在何处。” 叶千秋摇头失笑,道:“我倒是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冲着你,而是冲着我来的。” 石青璇眼中微微一动,然后不太肯定的说道:“莫非是因为我和你走的太近了?” “你人间真神的名头如今在江湖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并非人人都信你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但只要有心人利用这一点,还真有可能让这四个家伙上套。” 石青璇聪明的很,她只是听了叶千秋的一句话,便已经分析出了其中的一些关窍。 “那这个有心人是谁呢?” 石青璇转头望向叶千秋。 她猜不出谁想借助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和金环真的力量。 “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根本与你无关。” “你我之间的关系,只限于你我知道。” “如果我出事,第一个对他们出手的,应该是我爹。” “他们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是不是你有些想多了呢?” 石青璇又在一旁分析着。 叶千秋闻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我倒是希望我想多了。” 石青璇沉默不语。 顶级大宗师的第六感,绝对是一种很恐怖的感知能力。 冥冥之中,自然有一种东西,在指引着这样的大宗师。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跃马桥头,毫无声息的经过了叶千秋和石青璇的身旁。 叶千秋蓦然回首,只见那道身影已经没入了人流之中。 叶千秋想也不想,直接揽起石青璇的腰肢,拔地而起。 夜空之中,叶千秋揽着石青璇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飞速疾掠。 而在叶千秋的视野当中,有一个人影,一直在前方不停的前进。 良久之后。 他们来到了长安城外。 那道身影落在黑乎乎的树影之中,静静等待着。 叶千秋和石青璇落在了另一棵大树之上。 借着月色,叶千秋和石青璇将那人的背影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他身着一身黑色劲服,身躯十分挺拔,即便是站在那树梢上,亦是让人能看出他的那一身巨大的骨架。 叶千秋心头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冥冥之间,似乎他和眼前的这个高大身影有什么联系。 这时,石青璇突然一怔,低声道:“是他……” “他的背影,和你的背影有些相像……” 叶千秋听了,微微颔首。 此时,只见那黑衣人微微一叹,仰头看着那明月,低声呢喃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这句话一出,顿时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十分沧桑的感觉。 在这人的身上,定然是经历了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感慨。 叶千秋没有出声。 石青璇也没有出声。 这时,只见那黑衣人缓缓转过身来。 叶千秋和石青璇终于看清楚的了他的面容。 那黑衣人长相清奇特异,脸盆宽而长,高广的额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雄伟的观感。 他的眼耳口鼻均有一种用花岗岩雕凿出来的浑厚味道,修长的眼睛带着嘲弄的笑意,既使人感到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又兼有看不起天下众生的骄傲自负。 他站在树梢上,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姿态,兼之他宽肩厚胛,胸部凸起的线条撑挺了他紧身贴体的黑色劲服,脸容和体型相衬俊拔,更使人感到他另有种带点邪异、与别不同的气质。 叶千秋心头一跳,终于发现了问题。 此人的身形竟然和他的身形有着九成的相似! 除却了二人不同的面貌之外,二人的身躯,居然有着如此惊人的雷同! 这只是巧合吗? 石青璇眼中泛起神采,她喃喃道:“果真是邪帝向雨田吗?” 这时,只见那黑衣人朝着石青璇咧嘴一笑,道:“石之轩的女儿,我早就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石青璇微微颔首,朝着黑衣人道:“是啊,我们的确又见面了。” 黑衣人没有再继续和石青璇说话,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叶千秋。 他看着叶千秋,仿佛是在看着一件艺术品一般,他喃喃的说道:“果然是你……”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我一直以为是假的。” “想不到,却是真的……” “还好……我等到了……” 叶千秋听着黑衣人嘴中那有点莫名其妙的话,只说道:“你就是邪帝向雨田?” 黑衣人微微颔首,笑了笑,然后说道:“是啊……我就是邪帝向雨田!” 叶千秋道:“你引我到此地来,有何事?” 向雨田面上闪过一抹莫名之色,道:“我只是想来见你,验证一件事。” 叶千秋心头一跳,道:“现在你验证完了?” 向雨田微微颔首,道:“是啊,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叶千秋道:“那么,然后呢?” 向雨田笑了起来,他悄然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我找到了那个地方。” “等我找到了那个地方……我才能做到当年我做不到的事情。” “快了……快了……” “我已经等了很多年,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 “这一次,一定可以成功……” “天机子……天机莫测……” “哈哈,果然有你的……” 下一刻,邪帝向雨田大笑着飘然远去,好似朝着那月宫之中飞去了一般。 白雪皑皑,雪地里折射出的光,让这黑夜都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些。 向雨田展现出来的身法与速度,已经到了和叶千秋不相上下的地步。 这让叶千秋既是兴奋,又是觉得有些怪异。 这个向雨田出现的突兀,有些莫名其妙。 他的身上似乎还藏着某些秘密。 似乎还跟自己有关。 叶千秋寂寞的一颗心,突然升起了强烈的兴趣。 向雨田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哪个地方呢? 向雨田的身躯为何又和他的身躯如此相似呢? 叶千秋感觉,这其中一定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叶千秋看向一旁的石青璇,朝着石青璇问道:“你第一次见到向雨田,是在什么地方?” 石青璇顿了顿,道:“是在东平郡……”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嘴中呢喃了一句。 “东平郡……” 邪帝向雨田的名号即便是在魔门之中,也很少有人知道。 他已经在世上隐藏了许久,为何又会突然冒了出来,专程来看了自己一眼。 他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叶千秋的心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真的是那样……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 想到这里,叶千秋突然笑了起来。 石青璇看到叶千秋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有些好奇。 邪帝向雨田突然出世,很显然是奔着天机子而来。 他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根本不像是对一个陌生人说的话,反倒是有些像是熟人之间的聊天。 莫非,邪帝向雨田和天机子之前就已经是老相识了? 可是,为何看着天机子的样子,似乎是真的第一次和向雨田见面。 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玄机呢? 天机子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石青璇好奇无比,在一旁悄然说道:“道心种魔大法,确是魔门至高无上的功法,比之阴癸派的天魔大法更胜一筹。” “邪帝向雨田的功力,着实罕见,恐怕和阁主你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听说这道心种魔大法最奇怪的是在修练的过程中,修炼者会在性格气质上生出变化,由魔入道。” “我听一位长者说过,邪帝向雨田修此法虽功亏一篑,未竟全功,且落得魔火焚身的大祸。但在其惨死之前,猛然醒悟到过往残害众生的恶行,故力图补救。” “如今看来,那位长者应该是受了向雨田的蒙蔽。” “向雨田不仅没死,而且肯定已然修炼成了道心种魔大法。” “魔门之中有如此人物在,一旦他出手,正道之中,还有谁能抗衡?” 叶千秋听着石青璇口中的话语,微微一笑。 石青璇是个聪明人,或许她已经看出了些许端疑。 着实是向雨田的话太过令人寻味。 不过,叶千秋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和石青璇解释什么。 很多事情,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又何必去和石青璇解释呢? 此时,大雪却是犹如鹅毛一般落了下来。 叶千秋带着石青璇落在了雪地上,二人朝着长安城缓缓行去。 二人走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雪地里留下两行不深不浅的脚印。 没过了多久,这些脚印便被簌簌而落的大雪尽数覆盖。 叶千秋悄然说道:“很多年前,我也和一个女人在雪地里散过步。” “那是她生命里的最后一段时光。” 石青璇闻言,脸上露出浓浓的八卦之色。 她看向叶千秋,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叶千秋笑了笑,道:“她是一个有点倔的女人,和自己较了一辈子劲。” “或许,有些东西在年轻的时候,看起来很重要。” “但是,当人走到了生命尽头的时候,那些东西,便着实不再重要了。” 石青璇闻言,从叶千秋的这段话中,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能确切的感觉到叶千秋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绝对是她想象不到的。 天机子,一个充满了谜一样的男人。 天机阁……天机子…… 石青璇越是和叶千秋接触,便越发的能感觉到来自叶千秋身上的那股厚重感。 这一夜,叶千秋和石青璇很晚才回到福聚楼中。 …… 三日后,已经是新年前的最后一天。 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虽然现在天下各地都有战乱,但是长安城还算平静。 一大早,李淳风就来敲叶千秋的门,说是要回青华峰,和他老爹一起守夜。 叶千秋笑了笑,道:“你先自己回去,把该置办的,都置办了。” “我迟点回山。” 李淳风听了,也不多言,兴冲冲的带着他这些日子置办好的年货回青华峰去了。 李淳风刚走,石青璇便来敲叶千秋的门。 门开了,露出石青璇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石青璇换了一身衣衫,她腰间挂着玉箫,朝着叶千秋浅浅一笑,道:“阁主,我们该去无漏寺了。”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今天是除夕,这个日子去见你爹,的确是个好时候。” 二人出了福聚楼,朝着无漏寺行去。 无漏是佛学名词,谓涅盘、菩提和断绝一切烦恼根源之法。 无漏寺建于隋初,至今也不过十几年的历史。 石之轩在无漏寺藏身多年,即便是被梵清惠和几个老和尚围堵了一次之后,石之轩依旧没有放弃这个藏身之地。 不过,他却是换了一个身份。 不再是原来的大德高僧,而是变成了无漏寺中一个平平无奇的扫地老僧。 石之轩之所以不离开无漏寺,是因为他想要得到邪帝舍利。 当叶千秋和石青璇出现在石之轩的面前时,石之轩还在扫着地上的积雪。 石之轩变换了一副模样,但依旧是瞒不过叶千秋和石青璇的眼睛。 叶千秋看着那地上厚厚的积雪,缓缓说道:“地上的雪能扫干净,心里的雪能扫干净吗?” 石之轩身着灰色僧袍,像极了当年天龙世界当中少林寺的扫地僧。 一样的收敛气息,一样的好似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僧。 不过,石之轩的心境显然还没有达到无漏之境。 就在这时,只听得石青璇朝着石之轩唤了一声。 “爹!” 这一声爹,让石之轩躬着的腰挺了起来。 石之轩看向石青璇,眼中闪过复杂的意味,有怜爱,有愧疚。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叶千秋的身上,缓缓说道:“我想问道长一句,无漏何解?” 第19章 化凡艰难,奕剑大师 无漏何解? 想要回答石之轩这个问题,就得了解石之轩的生平。 漏者烦恼之异名,含有烦恼之事物,谓之有漏。 一切世间之事体,尽为有漏法,离烦恼之出世间事体,尽为无漏法也。 如果仅仅是从佛学的角度来解这个题,着实是很简单。 石之轩这个人,被人称作是邪王。 是天下人与魔门中人都非常忌惮的绝顶高手,他曾假扮大隋重臣裴矩潜入隋宫,亦身兼长安高僧大德圣僧之身份。 石之轩使用裴矩的身份出仕为官,为大隋经略西域,在几年之间连横合纵,将强大的草原帝国突厥一分为二,改变了自魏晋以来中原的弱势局面。 在这一阶段,石之轩将「不死印法」发扬光大,使其进入到了一种以前并未达到的高度,并且借此成功的倾覆了大隋。 后来,石之轩遇到「慈航静斋」碧秀心,两人一见倾心,生下一女,也是石青璇。 然而,由于石之轩和碧秀心两人志向与理想的差异,石之轩离开隐居之地,留下「不死印法」的卷宗,碧秀心研读之后不幸早逝。 因为错手杀死爱妻导致了石之轩精神分裂,时而为杀人不眨眼的绝代高手,时而为愁怀满襟的骚人墨客与慈父。 他之所以要留在无漏寺,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拿到杨公宝库之中的邪帝舍利,想要借此恢复自己的功力,抹平自己的破绽。 叶千秋的出现,导致梵清惠带着佛门几大高僧曾经在几年前围攻过石之轩,让石之轩不得不放弃了大德圣僧的身份,但他还是继续隐藏在无漏寺,等待着机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石之轩和叶千秋有仇。 不过这种仇,可大可小。 全看石之轩在乎不在乎。 石之轩对叶千秋有过小小的试探,他在福聚楼的那一天,就已经明白他并非是叶千秋的对手。 最起码现在的他,无法和叶千秋一战。 能将慈航静斋的尼姑耍的团团转,石之轩是佩服的。 最起码,他觉得自己和叶千秋在某些方面的利益是一致的。 如果不是对慈航静斋无感,何必去捉弄慈航静斋的尼姑。 石之轩的心中在盘算着一个计划,他想要和这个神秘莫测,本领高强的天机子合作。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可以联手覆灭慈航静斋这所谓的正道魁首。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拒绝石青璇带着叶千秋来见他的缘故。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石之轩在福聚楼偶遇叶千秋之后,让石之轩的内心之中对于叶千秋更加的重视。 石之轩能感觉得出来,天机子的存在,或许是他成就自我的契机。 或许,没有邪帝舍利,他也可以更进一步。 石之轩问出这一句无漏何解。 其实还是在证自己的内心,想要补全自己内心的破绽。 就好比那日他在福聚楼中问叶千秋的那几句话一样。 都是想要让自己从目前的这个状态当中走出来。 很显然,在石之轩的心里,他觉得叶千秋能够帮助他走出心魔,补全破绽。 因为,这是他女儿选择的人。 石之轩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女儿青璇对天机子有着一种特殊的亲近感。 那是作为一个父亲也要吃醋的亲近感。 但石之轩知晓他这么多年来,欠自己女儿的太多,所以,种种愧疚之意,便霎时间涌上了心头。 在这一刻,他好似只是一个父亲。 他手中挥动的扫把已经停了下来。 雪花飘絮,还在落下。 这一场雪,似乎并不想停歇。 叶千秋没有直接回答石之轩的问题。 他来见石之轩,是因为他答应了石青璇。 那一日,在福聚楼见到石之轩之后,叶千秋便已经感觉到了石之轩内心的挣扎。 能把自己搞到精神分裂的人,可见他的内心是有多么拧巴。 他是一个骄傲且又感情丰富的人,所以,他才会精神分裂。 叶千秋没有说什么佛偈,没有说什么禅意。 只是和一旁的石青璇说道:“今夜是除夕,家家户户都要守岁、放鞭炮。” “你长这么大,应该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 石青璇闻言,微微有些错愕,她看向叶千秋,然后,摇了摇头。 叶千秋笑了笑,和一旁的石之轩说道:“寺院里太过幽静,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有没有兴趣跟贫道去一个地方?” 石之轩闻言,看向叶千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片刻后,他微微颔首,道:“好。” 叶千秋听了,脸上泛起笑意。 带着石青璇和石之轩离开了无漏寺。 此时,还不到正午时分。 叶千秋带着石青璇到了长安城的市集去采买了一些鞭炮和食材。 长安城的市集自然是热闹的很。 石之轩换了一副妆容,老老实实的跟在叶千秋和石青璇的身后,好像是一个忠实的老仆人。 叶千秋买下的东西,有一大半全让石之轩给提着。 石之轩倒也没有什么怨气。 平日里的石青璇可能很少跟人一起逛市集,看着这市井间的烟火气息,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在长安城置办好东西之后。 叶千秋带着二人出了城,直奔青华峰。 石青璇看到叶千秋是往终南山的方向去。 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叶千秋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石之轩倒是能稳得住,他跟在后边,一言不发,两手提着东西,健步如飞,走在崇山峻岭之间,依旧没什么困难。 石之轩其实也很好奇,但是他没有开口。 三人奔走一路,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回到青华峰的天机阁。 看着眼前有些破败的道观上,挂着天机阁的牌匾。 不仅是石青璇愣住了,就是石之轩也有些发愣。 “这就是传承了千年之久的天机阁?” 石青璇看着眼前的这破败道观,怎么都觉得不太像。 这时,叶千秋朝着道观里吆喝一声。 “小李子,出来接年货了。” 李淳风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身上还围着白布,白布上沾着些血迹,他朝着叶千秋笑道:“师父。” “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能回来。” “我爹和宁老头在择菜,今天晚上,您要不要露一手?” 李淳风麻利的从叶千秋的手里接过年货,笑嘻嘻的说道。 叶千秋笑道:“过年了,是该露一手。” 李淳风闻言,大喜。 这时,他才偏过头,朝着石青璇和石之轩看去。 他看了看石青璇,又看了看石之轩,道:“吆,还有客人。” “那今年的年夜饭可得做的丰盛点。” 说着,李淳风便火急火燎的跑回了院子里。 石青璇看着李淳风的背影,脸上泛起一丝疑惑,道:“阁主,这是?” 叶千秋道:“他就是天机阁少阁主,贫道的徒弟,李淳风。” 石青璇又愣住了。 堂堂天机阁少阁主,怎么看起来和伙夫似的。 这时,叶千秋朝着石青璇和石之轩道:“行了,别愣着了,进来搭把手,想要丰衣足食,必须得自己动手。” 说着,叶千秋直接朝着道观内行去。 石青璇见状,咬着嘴唇看了看石之轩也急忙了跟了进去。 石之轩倒也没离开,直接也跟了进去。 待二人进了观中。 方才看到观中除了叶千秋和李淳风。 还有两个道人。 一个普普通通,一看就是不会武功的普通道士。 另一个却是令人惊讶。 因为此人,居然是中土大名鼎鼎的散人宁道奇! 宁道奇仿佛没有看到石之轩一般,还乐呵呵的在和李播择菜。 石青璇是不认识宁道奇的,但是单看宁道奇身上的那股自然的气息。 也知道宁道奇的不一般。 叶千秋也懒得给他们相互介绍,直接将石青璇和石之轩叫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夜经历的事情,可能是石青璇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她无法想象挥手之间有着巨大毁灭力的阁主天机子居然也会亲自下厨。 而她居然也成了帮厨的一员。 不仅是她,就连她爹石之轩也没有例外。 他们一起做了丰盛的一餐饭。 就在这柴米油盐充斥的锅灶台前。 石青璇仿佛感觉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打打杀杀,没有什么江湖,有的只是普普通通,真真实实的人。 做好了饭菜之后,几个人开始享用这特殊的年夜饭。 石青璇吃的很香,李淳风吃的更香。 石之轩居然也吃的津津有味。 宁道奇老神在在,就好似这天机阁的一个普通老道一般。 最开始的时候,石之轩还在关注着宁道奇。 他很好奇宁道奇为何会出现在天机阁,但后来,他发觉宁道奇对他根本不感兴趣。 他自然也就不再理会宁道奇为什么会在天机阁出现。 觥筹交错间,石之轩居然和李播聊了起来,二人谈天说地,李播将他的那些星象学说一一讲来,石之轩听了,对其貌不扬的李播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石之轩着实是想不到,天机阁就在这终南山的青华峰上。 天机阁貌似简陋,但是连宁道奇也在这观中居住,宁道奇和他一样都是闲云散鹤,怎么会出现在天机阁中呢? 这让石之轩有一种古怪至极的感觉。 有那么一点不太真实。 到了深夜。 饭菜吃的差不多。 叶千秋带着李淳风,叫上石青璇到观外去放鞭炮。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在山峰之间回响着。 石青璇看着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下意识的捂上了耳朵。 她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此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女,也不是世人眼中的箫艺大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石之轩站在观门前,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眼角已经有些湿润,片刻后,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李播神出鬼没的站到了石之轩的身旁,一身酒气的他,拍着石之轩的肩膀,道:“石老弟,你女儿长的挺标致,要是我早认识你几年,肯定要和你结个亲家。” 石之轩脸上也没有泛起嫌弃的神色,若是从前,有人敢这么拍他的肩膀,他肯定已经将那人给杀了。 但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中毫无杀意。 他是邪王,他是魔门之中的堂堂宗师高手。 但是,他现在更好像是一个普通人。 这时,只听得李播继续说道:“石老弟啊,我能看得出来,你和你姑娘之间似乎有点生分。” “你肯定从小不和她亲近。” “你要是和我一般,从小带着儿子生活,那感情肯定没的说。” “人嘛,还是得朝夕相处,即便是血浓于水,但有些东西,根本不是血缘能带来的。” “老弟,我和你都是一样命苦啊。” “淳风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 “我一个人把这小子拉扯大,不容易。” “不过,这小子还算孝顺……” 石之轩的耳边传来李播絮絮叨叨的话。 石之轩心中多了几分苦涩。 这些年,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的确是放弃了很多东西。 当然,这也和他本就不适应这样的生活有关。 但……他所追求的东西,终究不是这普通人的日子。 这时,石之轩身上的暴戾之气,突然大涨。 他站在天机阁的牌匾之下,看着不远处的叶千秋,突然明白了叶千秋的用意。 只听石之轩忽然大喝道:“天机子,你想要抹平我心中的抱负吗?” 石之轩突如其来的大喝,打断了石青璇脸上的欢笑。 李淳风回头看向石之轩,耸了耸肩,道:“真扫兴。” 这时,叶千秋朝着石之轩看去,笑道:“谁说贫道要抹平你心中的抱负。” “补天阁和花间派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路子,你都能将其融合在一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是你石之轩真的太过天纵奇才,而是你的体内真的藏有两种人格。” “正因为如此,你的心灵才会出现破绽。” “补天阁和花间派的两个不同流派之间,有着不同生活方式。” “花间派讲究生气盎然,然则补天阁所研究的却是各种各样的杀技,一个真正的杀手,必然要冷漠,要无情,要离群索居,而花间派却是游走在众人之间。” “这两派的功夫就好比是两个相反的车轮,如果能化成一个圆,才能融为一体。” “而一个人心中存有两个性质相同而位置相反的“车轮”,如果不能圆融如一,那可是要出问题的。” “你心里的车轮南辕北辙,这也不想放下,那也不不想放下。” “既然你全都想要,为何不能去用心去做好每一件你该做的事情呢?” “当年,你和碧秀心结合之后,为何你会离开幽林小筑。” “难道只是因为你们二人身份的悬殊?” “慈航静斋之人和魔门之人之间的结合,的确有着不一般的压力,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的话,你石之轩应该还不至于离开。” “生活断然不可能是完全的风花雪月,贫道想着你和碧秀心也一样要吃喝拉撒,你们二人是如何应对琐细而具体的日常生活的呢?” “这恐怕对于一向自在惯了的邪王与碧秀心来说,恐怕也是一大考验。” “贫道依稀能想到你邪王石之轩与碧秀心是如何决定谁来做饭,谁来采购,谁来洗衣服,谁来倒马桶……” “正是这种琐碎的生活,导致了你石之轩心性修为严重下降,被烦琐生活的困扰,影响了你的武学进境。” “所以,你之所以选择了藏身佛门,除却了你想要拿到邪帝舍利,更关键的是,你想通过佛门的修行来进一步圆融你的心灵。” “佛门心法的圆融无碍,在很大程度与佛门的生活方式有关系,以丛林清规来约整心性,和碧秀心生活在一起的你,很难将心灵保持在于世间一切无住无碍的境界。” “所以,你体内的两种人格不免又要隐隐发酵。” “你如今想要补全你心中的破绽,但如果你无法静下心来去认真的做好一个普通父亲的角色。” “那你的心灵即便日后能圆融,也终将是走在了灭情绝性的路上。” “成魔容易,化凡却难。” 叶千秋这一席话,让石之轩彻底愣在了当场。 叶千秋对于他的剖析,让他冷汗连连。 仿佛有种东西在他的体内萌芽。 一句“成魔容易,化凡却难”让石之轩彻底的服气了。 他终于明白了,世上解决事情的方法可能有很多种,最重要的是看能不能找到最合适的方法。 听到这里,石之轩彻底悟了。 他朝着叶千秋长长作揖,他的脸上露出平静之色,道:“听道长一席话,石某人心中豁然开朗。” 石之轩一生骄傲无比,从来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是,今天,他却是真的对叶千秋服气了。 石之轩往前走了两步,回望着那挂在道观门上天机阁的牌匾,又看向一旁的叶千秋,道:“石某人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长能否答应。” 叶千秋道:“说来听听。” 石之轩道:“石某人想在天机阁住上一些时日,不知可否?” 叶千秋道:“住当然是能住的,但不能白吃白喝,该掏的钱得掏,该干的活得干,这里没人伺候你。” 石之轩听了,微微一笑,身上出现了儒雅的风度,道:“理当如此。” 这时,只见坐在屋顶的宁道奇笑眯眯的说道:“那从今天起,砍柴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石之轩抬头,朝着屋顶上的宁道奇看了一眼,道:“多谢宁兄指点。” 宁道奇听到石之轩如此回答,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线,笑道:“有趣,有趣。” “堂堂邪王石之轩,居然也会留恋这山野生活。” 石之轩道:“宁道奇做得的事情,我石某人又有什么做不得的。” …… 就这样,石之轩和石青璇也在青华峰住了下来,石之轩每天的生活很简单,砍砍柴,练练功,下下棋,有时候,还会和叶千秋学着做饭,做给石青璇吃。 任谁也不会相信,这破败的道观之中,居然会住着魔门的邪王石之轩,还住着散人宁道奇。 而且,二人也没掐架,一直都是和平相处。 甚至,谈笑甚欢。 时间匆匆而逝。 转眼间,又是半年过去。 这半年间,宁道奇和石之轩经常性的论武,倒也不是真打,只是口头上的切磋。 有时觉得不过瘾,二人会让李淳风来演示各自的妙法。 久而久之,李淳风也就学了二人的一点皮毛本事。 宁道奇走的是自然之道,石之轩走的是诡道。 李淳风是个聪明人,没去仔细钻研这两人的道。 不然,非得陷入这两人的道之中不可自拔。 在天机阁中,没有了宁道奇,没有了石之轩,只有了老宁和老石。 这是叶千秋对他们二人的称呼。 石之轩仿佛也忘记了他是魔门中人,忘记了他是邪王。 至于宁道奇,他早就一心想着加入天机阁。 只是,叶千秋没有答应。 这一日,李淳风从山下回来,还带回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傅君婥。 而另一个人,是奕剑大师傅采林。 青华峰上。 多了一座凉亭。 那是石之轩和宁道奇修建的。 此时,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男子就站在亭外。 他就是奕剑大师傅采林。 当傅采林看到在凉亭之中坐着的宁道奇之时,脸上不禁泛起了惊讶之色。 他着实没有想到和他齐名的散人宁道奇也会出现在终南山。 傅采林和宁道奇自然是认识的。 不过,他们也已经是多年未曾见过了。 此刻,亭中坐着的有三个人。 除了宁道奇之外,还有两个。 一个是身着儒服的儒雅男子,一个则是身着青衫的年轻道人。 傅采林一眼就看了出来,那青衫道人,便是他这一趟中土之行要找的人。 “阁下就是天机子?” 傅采林看向叶千秋。 他在打量着这个名动天下的天机子,想从叶千秋的身上看出叶千秋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叶千秋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傅君婥,看到傅君婥一脸清冷,也没有理会她。 听到傅采林出言,叶千秋道:“贫道便是天机子。” 傅采林的骨架极大,然而没有丝毫臃肿的状态,身上的白衣让他更加显得有不凡的威严气度,使人不敢生出轻忽之心。 傅采林听到叶千秋的回答,微微颔首。 他朗声道:“去岁,小徒从中土回到高丽,向我说起了真人的事迹。” “也向我传达了真人的意思。” “这让我对真人很是好奇。” “这世上居然有真人这样的人物。” “着实是让我意想不到。” “我从高丽来到中土,只想见一见真人。” “今日一见,真人果然没有令傅某人失望。” 叶千秋听了,淡笑着,没有说话。 这时,只见傅采林又看向宁道奇,道:“宁兄,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宁道奇闻言,站起身来,微微颔首,笑道:“傅兄客气了。” 傅采林再看向叶千秋,道:“真人,傅某人此来中土,只为和真人一战,不知真人能否满足傅某人这个心愿?” 叶千秋笑了笑,道:“当初,贫道让令徒传信给傅大师,自然便是希望傅大师到中原来。” “既然今日,傅大师到了终南山。” “贫道又岂能让傅大师空手而归呢?” 说罢,叶千秋站起身来,从凉亭之中走了出来。 这时,傅采林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神采。 傅采林拥有一副绝称不上俊美、且是古怪而丑陋的长相。 他有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令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累赘。 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出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幸好有一头长披两肩的乌黑头发,调和了宽肩和窄面的不协调,否则会更增别扭怪异。 傅采林有着绝不完美近乎病态的长相,但是这张脸孔的拥有者却创出完美的奕剑术,事事追求完美。 他此来终南山,也是为了追求一种完美。 如果不能与有着人间真神之称的天机子来一场对决,他的人生绝对不是完美的。 当然,若非叶千秋让傅君婥带话给傅采林,傅采林未必会亲自动身前来中土,来到终南山。 叶千秋让傅君婥带话,无异于是在向傅采林下战书。 最起码在傅采林自己来看,是这样的。 石青璇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从道观里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傅君婥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傅采林和叶千秋遥遥相望。 李淳风坐在了亭中,朝着宁道奇问道:“老宁,你和这傅老头是老相识了,他和你齐名。” “你觉得他能和我师父过多少招?” 宁道奇脸上泛起顽童般的笑意,道:“傅采林事事都追求完美。” “这也正是他最大的破绽。” “奕剑术虽然高明,但是在阁主面前,奕剑术恐怕也弈不出什么名堂来。” “最主要的还是看阁主的心情,我猜超不过三十招。” 李淳风听了,又看向一旁的石之轩,道:“老石,你来说说,你觉得这傅老头能坚持多少招?” 石之轩闻言,儒雅随和的说道:“依我之见,阁主应该会以剑对剑。” “剑之相交,高手争锋,应该出不了多少招,最可能的是一招定胜负。” “但阁主行事,一向由着心情来,所以,他可能看傅采林从高丽跑到中土一趟不容易,会多和傅采林过几招。” “但三十招是不太可能,十招,最多十招。” 石之轩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李淳风摸了摸下巴,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这时,只见傅采林蹙了蹙鼻尖,然后说道:“想不到终南山上还种着茶树。” “这股茶的清香,着实让人陶醉。” 叶千秋笑道:“傅大师的鼻子还真是好使。” 茶树是李播种的,但他没有直接种,而是从别的地方移植来的。 至于是什么地方,那得去问李淳风、宁道奇和石之轩。 这三个人这半年来,时不时会去帝踏峰转转。 傅采林道:“我很喜欢这种大自然的清香,因为这种清香会令我联想到大地对生命最大的恩赐。” “真人可能想到这恩赐是什么吗?” 傅采林说到这里时,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儿,闪烁着动人的神采。 傅采林也是一个哲理大师。 在大唐世界当中,但凡能走到宗师这一步的,很少有人不参悟哲理。 武学之道,一旦上升到了一定的哲理高度。 便会让人对于武学的理解更加细致。 而这种武学一旦到达了某种程度,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就已经并非是单纯的人体力量。 就好比参悟了自然之道的宁道奇,如果他创出了散手的第九种精义,那定然是借助着大自然力量的一种武学。 那种武学已然完全超越了一般武学的层次。 而叶千秋……俨然早已经达到了这个层次。 这也就是同样是大宗师。 为什么叶千秋面对宁道奇,几乎可以对宁道奇有着压倒性的胜利。 因为,当叶千秋和宁道奇对战之时,宁道奇面对的再非只是叶千秋,而是他代表着背后大自然的力量。 天地之间的种种能量,自然包括雷法,也包括五行之力,这些都是大自然的力量,天地间的规则所化。 当然叶千秋能提取的自然之力会受到时间和他本身凡躯的限制,但已足够令站在他面前的敌人形神俱灭。 叶千秋掌控的力量,已然绝非是一般人能够掌控的。 眼前的傅采林,明显也是一个对于生命之道有着很深研究的人物。 他的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出他对于生命的理解,他对生命的追求、体会和好奇,让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个尘世中的人。 他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其实是想看一看叶千秋到底有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毕竟,传闻为虚,眼见为实。 叶千秋笑了笑,没有回答傅采林的这个问题,而是朝着傅采林说道:“傅大师的这个问题,其实不应该由贫道来答。” 傅采林疑惑道:“哦?那该由谁来答?” 叶千秋道:“自然是由种茶树的人来答。” 傅采林闻言,微微颔首,道:“那敢问种茶树的人在何处?可否请他出来一见。” 叶千秋笑了笑,朝着李淳风道:“淳风,你去叫你爹来。” 李淳风一听,立马跳了起来,朝着观里跑去。 片刻后,李淳风把他爹李播给拉了出来。 李播看着山上又来了两个人,倒也没什么意外。 他看向叶千秋,道:“找我?” 叶千秋笑道:“这位是来自高句丽的傅采林傅大师。” 李播朝着傅采林微微颔首。 傅采林亦是朝着李播点头示意。 “这位傅大师有一个问题,我觉得该由老李你来答。” 李播从旁问道:“什么问题?” 傅采林听了,将他刚才的问题复述了一遍给李播听。 李播听了,一脸平静的说道:“那自然是水。” 傅采林一听,脸上泛起神采,道:“为什么是水?” 李播道:“水是活命的泉源,生命的根本,是能令人毫无保留赞美的神迹。若水是因,茶树便是果。” “在这满山遍野之间,不知有多少生命是因为水的存在,才能活下去。” “即便是人也一样,人如果不喝水,一样会渴死。” 傅采林听了,不禁拍起手来,称赞道:“李道长的见解着实精彩。” “李道长也是天机阁的弟子?” 傅采林看出来李播不是习武之人,所以,故有此一问。 李播看了这个长的有些怪异的高丽人,指了指后边挂在道观门口的牌匾,道:“那是自然。” 说罢,李播便直接转身,回了观中。 他最近有点忙,还在编撰着他的大历书,顾不上和这奇奇怪怪的高丽人多说话。 这时,傅采林脸上露出一种自我陶醉的神色,他呢喃说道:“若人人都能和李道长一般,睁开心灵的眼睛、穿透一切贪嗔、迷惘、恐惧、私欲,将可看到自身和环绕在四周的神迹。” “不论你如何卑微或伟大、愚顽或智慧,本身都是一个神迹。” “生命是整个存在的巅峰,众生中只有人有自由的意志,能为自己的存在作出反思,作出决择。” “生命同时包含着有限和无限,觉知自己就是通向认识存在的唯一途径。” “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在永无休止的生长和衰败中燃起的火花,是生命长河的片段零波。” 傅采林这话述说的是对生命和存在的哲思,他有着一种超乎常人的宇宙观,从地上的一草一木,感知到生命的存在。 像傅采林这种人,如果和普通人去说这些话,定然会被人视作是疯子。 不过,在场的人之中,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一个个都是有着自我认知的顶尖人物。 无论是邪王石之轩,还是散人宁道奇。 即便是石青璇、李淳风也一样是年轻一代当中最为出色的人物。 他们都能从傅采林的话语之中听出傅采林对于生命的感知与思考。 这时,叶千秋微微一笑,道:“傅大师的确十分高明。” “每个人体内均暗藏一座悉具自足的宝库。” “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不知道傅大师身体内的这座宝库,被傅大师开发到了何种程度。” “便让贫道来见识一下傅大师的高招如何?” 傅采林闻言,目光灼灼的看向叶千秋,道:“我的生命一直在寻找某种不得而知的东西,因为它可以为生活带来更深层次的意义。” “真人可知我因何修练剑术?” 叶千秋笑道:“愿闻其详。” 傅采林以不含任何情绪波动的平静语调说道:“这是一个充斥着疯子和无知的世界,没有足够的力量,你将被剥夺享受生命神迹的权利。” “国与国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也是如此。” 叶千秋道:“所以呢?” 傅采林的目光落在了叶千秋的身上,只见他缓缓说道:“所以,我来用剑术领教真人的妙法。” 叶千秋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并不希望以雷法与傅大师对决。” “因为我也曾经学过剑。” 傅采林一听,脸上泛起异样的神采,道:“这么说来,真人还是一位剑术大师?” 叶千秋道:“大师不敢当,只是略懂剑术皮毛而已。” 傅采林面色一动,道:“那就请真人出手!” 此时,只见傅采林手中已然出现了名传天下的奕剑,这把剑没有剑鞘,长四尺五寸,阔两寸,剑体泛着荧荧青光,握柄和护手满布螺花纹,造型高雅古拙。 下一刻,傅采林已然出剑! 就在傅采林出剑的这一刻。 所有观战的人眼中,都仿佛感觉到傅采林的身形拔高了不知多少。 奕剑泛起青湛湛的异芒,有着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如同水流一般的锋尖,刹那间累凝而成一球烟雾,剑锋化为一点青光,似若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 那一点星光又在突然间化为漫空星点,每一点都似乎在向叶千秋攻来,但每一点又都像水池里的水一般没有变化,有如天上的星空,在变化周移中又有恒常不变的味道。 这点点星光仿佛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仿佛只要叶千秋道心稍有空隙破绽,必为其镇压魂魄,被其所乘。 这一剑着实是美到了极点,可怕到了极点。 傅采林对这一剑有着极大的信心。 他从站在这里开始,就已经开始蓄势待发。 无论是他谈论生命也好,说其他的也罢,都是为了这一剑在做准备! 不远处的凉亭之中,宁道奇看到这一剑,喃喃道:“多年未见,傅大师的剑法果然又有精进。” 石之轩道:“这就是天下无双的奕剑之术吗?倒果真是名不虚传!” 石之轩可以看出,这傅采林的剑,绝对是有杀气的剑,剑法至此,已经臻至了登峰造极的化境。 傅采林的奕剑术是感性的,其精微处在于他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剑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是实。 如过不明白傅采林的境界,根本没有与他对奕的资格。 很显然,傅采林知道叶千秋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所以,他使出了他平生最得意的一剑。 然而,就在这一剑即将抵达叶千秋的身体之时。 叶千秋的双手之中却是出现了两朵花。 那是茶树花,又叫火把花。 花为白色,花蒂似丁香,花瓣有五片。 两朵花凭空出现,落在了叶千秋的双手之中。 下一刻,数十片茶树的叶子和火把花出现在了叶千秋的身体周围。 那茶树叶和茶树花如同流水一般围绕在了叶千秋的四周。 只见叶千秋双臂抬起,信手一挥。 将那茶树叶和茶树花尽数挥了出去。 叶底藏花,叶如剑,花如海。 剑气如海! 霎时间,叶子和花瓣将傅采林给淹没。 傅采林此时骇然无比,因为他发现他所发出的剑气,居然被叶千秋全部琐死,尽数给退了回来! 这其中透漏出的意思,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方洞察了他奕剑术的所有先机。 奕剑术讲究的是料敌机先,先决的条件是以高明的眼力掌握敌手武技的高下,摸清对方的底子,从而作出判断,先一步封死对方的后着,始能制敌。 就像下棋时要先明白棋盘那永恒不变的法则,才能永远占据主动。 但是,现在,他的奕剑术已然是被天机子给破掉了! 如果这也算是剑术皮毛的话,那他的奕剑术又算什么? 傅采林的心中苦涩无比,他收回了手中的奕剑。 而与此同时,叶与花也尽数消散在了傅采林的周围。 翠绿的叶子和漫天的白色花瓣落下。 傅采林脸上露出苍白之色,他看向叶千秋,道:“这是什么剑法?” 叶千秋笑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摘叶飞花,剑气如海。” “这不是什么剑法,只是剑意。” 傅采林闻言,嘴中喃喃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万物皆可为剑。” “摘叶飞花,剑气如海。” “只是一道剑意……” “只是一道剑意……” “好一道剑意!” 傅采林的脸上露出释然之色,真气一起,将手中的奕剑给震成了几截,残剑叮叮当当的落在地上。 不远处的傅君婥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师父和天机子才刚刚开始动手。 怎么这就结束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师父傅采林将手中的奕剑给震成了几截。 这时,傅君婥听到师父傅采林缓缓说道:“我输了……” 傅君婥的脸色一白,顿时朝着师父傅采林跑了过去。 这时,叶千秋朝着傅采林看去,微微摇头,道:“剑本无罪,何必断剑呢?” 傅采林脸上露出惆怅之色,道:“我生命无多,既然奕剑术已经败了,那这奕剑亦是留之无用。” 这时,只见傅采林朝着叶千秋再度看来,面色依旧苍白,道:“听闻真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不知真人可否知道,未来统治中土的君王会不会如同杨广一般,再征高丽?” 第20章 北上草原,身陷敌阵 傅采林已经会过百岁,自知时日无多。 所以,他一直在盼望着中土大乱,只有中土处于分裂状态,中土王朝的君王才能无力去征讨高丽。 他今日前来终南山,一是为了探一探叶千秋的虚实。 二便是想从叶千秋的口中得知叶千秋关于中原大势的见解。 从傅君婥口中,他得知了叶千秋的确有测算天机之能。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傅采林便来到了中土。 如今,隋朝势微,杨广窝在扬州已经大半年,追随杨广入扬州的那十五万精兵,不知有多少人思乡情切,想要回京师。 但是,杨广显然并不想着回京师,即便是已经有普通士兵在哗变,杨广也不想北归。 因为,这大半年来,天下的乱局已经是不可收拾。 各路反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傅采林的这个问题一问出来。 叶千秋立马便明白了傅采林打的是什么主意。 叶千秋看着傅采林,微微一笑,道:“傅大师的这个问题,请恕贫道不能回答。” 傅采林道:“为何?” 叶千秋道:“贫道乃是中土汉人,如何能将天机泄露给高丽人呢?” 傅采林闻言,身形一顿,顿时长叹一声。 他朝着叶千秋道:“傅某人本以为道长是方外之人……对普天下的生灵都是一视同仁。” “如今看来,是傅某人想错了。” 叶千秋闻言,微微一笑,道:“方外之人,亦有根源出身。” “就像傅大师一般,一样不是为了高丽在奔走吗?” 傅采林微微一叹,道:“中土虽然乱象已显,但他日若有明主定鼎山河,定然会再侵高丽。” “我寿元已过百岁,自知时日无多,大限即至。” “如今,高丽最有野心,最有能力的当是盖苏文,我若去,将没有人能遏止盖苏文的野心,高丽如今新罗、百济、高丽三足鼎立的局面也会立即冰消瓦解,战火会蔓延至半岛大陆每一寸的土地,这是我不想见到的局面。” “不过,我可以看得出来这是无可改变的大势,大乱之后始有统一,可是这情况须在没有外族的干预下才能出现。” “高丽和中土其实本可以和平相处。” “若是道长能在大隋灭亡之后,扶植一个向往和平的君王,当是中土和高丽两国之幸事。” 叶千秋闻言,呵呵一笑,道:“傅大师和贫道说这些话,好像没什么用处。” “贫道志不在天下,更何况中土的事,也轮不到高丽来操心。” 傅采林听了,能感觉到叶千秋话中有话。 他已经明白,对方并不喜欢和自己讨论中土之事。 想到这里,傅采林朝着叶千秋道:“是啊,中土的事,还轮不到我一个高丽人来操心。” “今日和道长一战,着实令傅某人大开眼界。” “既然诸事已毕,那傅某人就先行一步了。” 叶千秋听了,淡淡说道:“傅大师,今日你我只是以修行者的身份比武切磋,来日再见,你我的身份便不再相同,贫道可不会手下留情。” “所以,贫道还得请傅大师小心行事,莫要把手伸的太长。” 叶千秋的话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这让傅采林眼中闪过一抹莫名之色。 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 不过,天机子的确有这个实力。 傅采林知道,今天恐怕从天机子这里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他朝着叶千秋微微拱手,再朝着一旁的宁道奇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带着傅君婥下了终南山。 傅采林来的快,去的也快。 傅君婥紧紧跟在傅采林的身后。 这一趟青华峰之行,对他们师徒二人来说,注定不是一次圆满之旅。 …… 就在傅采林离开青华峰的第二天。 李淳风火急火燎的来找叶千秋,和叶千秋说道:“师父,师妃暄又下山了。” “这一次,好像是来真的。” “连梵清惠也跟着一起下山去了。” “和氏璧要出世的传闻,已经是闹的天下皆知了。” 叶千秋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该下山了。” 李淳风一脸兴奋的说道:“师父,咱去哪儿?” 叶千秋说道:“为师北上,你去洛阳。” 李淳风闻言,指着自己道:“我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去做什么?” 叶千秋道:“自然是拿和氏璧,这一趟,为师给你的任务,就是将和氏璧拿到手。” 李淳风听了,微微颔首,觉得这是一个和师妃暄交手的好机会。 这时,叶千秋又看向在一旁院子里浇花的宁道奇,道:“老宁,这一趟洛阳之行,你和淳风一起去。” “和氏璧在什么地方,你是清楚的。” “想要拿到和氏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这是他的任务,你只需要保证他性命无虞就可以了。” 宁道奇闻言,微微一笑,道:“这到不是什么难事,” 宁道奇在天机阁已经呆了将近一年时间。 从叶千秋身上学到的东西,让宁道奇受益匪浅。 宁道奇一直想加入天机阁,但叶千秋没答应。 这一次,洛阳之行,叶千秋主动派任务给宁道奇。 这让宁道奇很是高兴,如果这件事办的好,他或许就可以加入天机阁。 他可是从李淳风的口中得知,天机阁已经创立了千年之久。 天机阁的底蕴绝非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宁道奇猜测,真正的天机阁根本不在这青华峰。 真正的天机阁一定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如果,他能加入天机阁,往后不但能从天机子这里印证一些东西,说不定还能进入真正的天机阁中。 有着千年底蕴的天机阁,一定有着比《慈航剑典》还要高明的武学宝典。 不然,天机子如何能修炼到今时今日的境界。 翌日一早,李淳风和宁道奇下山,直奔洛阳。 而叶千秋则是和石之轩、石青璇一起结伴,北上突厥。 叶千秋这一次北上突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突厥之神武尊毕玄给干掉。 中原大乱将起,突厥对于中原的威胁要远远大于高丽对于中原的威胁。 他可以暂时放走傅采林师徒,那是因为他需要用傅采林师徒做饵。 但是,搅乱突厥,干掉武尊毕玄,却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要带石之轩一起北上突厥。 是因为叶千秋要石之轩去对付魔帅赵德言。 魔门的事情,自然交给魔门的人去办。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大半年来,石之轩在青华峰隐居的结果。 石之轩的成长性很高。 赵德言就是石之轩的磨刀石。 而叶千秋之所以想让石之轩发育起来,是想着将魔门的势力收到天机阁的麾下。 这是一件比较有难度的事情。 石之轩不是屈居人下的主儿,想要他服气,自然得全方位的压制他。 魔门两派六道,可谓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充斥其中。 叶千秋打算重新整合魔门,驱除害群之马,收拢可用之人,扩大天机阁的势力。 为往后寻找战神殿,做进一步的准备。 就在叶千秋带着石之轩、石青璇北上突厥之时。 远在扬州的双龙却是准备在扬州做一件大事。 …… 扬州城。 自杨广登基后,便下旨修筑他曾任总管的扬州城,改官名为江都。 不但扩城廓,广兴宫殿,修植园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蜀冈十宫“。 不过,最宏伟的是另行在长江岸边建设的临江宫,只要杨广心血来潮,不管早晚,都会到那里观赏长江的美景。 杨广到了江都已经快一年,他现在正偕同宠爱的妃子萧玉和朱贵儿在可俯览长江的殿台处饮酒作乐,浑然忘了现在外边还是兵连祸结,天下处处都闹得的风风雨雨。 长江水流澎湃的声音,隐隐夹着乐曲悠扬之声从宫阙连绵处传来。 寇仲和徐子陵在禁卫统领独孤盛的带领下,正朝着望江台行去。 寇徐二人回到扬州之后的这大半年来,在石龙的配合之下,已经尽数掌握了扬州大大小小的地下势力,寇仲如今已经是坐稳了竹花帮帮主之位。 暗中又与巨鲲帮、巴陵帮、海沙帮有了牵连。 这一次,他们二人到这宫中来,却是受了杨广的召见。 杨广不知从何处知晓他们二人曾经和叶千秋走的很近,所以,特意召他二人来觐见。 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寇徐二人倒是不怕杨广是想杀他们。 他们暗中自有消息渠道,杨广如果想杀他们,直接派兵围剿竹花帮就可以了,没必要将他们二人传入宫中。 更何况,二人如今已经非是吴下阿蒙,功力较之于大半年前,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从吸了宇文无敌的内力开始,他们的内气便是一直在增长。 洛阳回江都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强敌袖里乾坤杜伏威,初遇杜伏威,二人并不是杜伏威的对手。 只能借着踏天九步,一路逃亡,且战且退。 杜伏威纵横江湖数十载,却是被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不入流的小子给戏耍了个够。 最后,杜伏威中了寇仲和徐子陵的圈套,直接被二人吸成了人干。 一代黑道枭雄沦为了没有内力的废人,直接葬身在了大江之中。 吸了杜伏威的功力之力,二人的功力又是突飞猛进。 后来,又遇敌手,二人已然不惧,联手克敌,内力又是大增。 如今,便是独孤盛这独孤家的高手,也不敢对二人甩脸子。 独孤盛一方面是忌惮二人的实力,一方面是惧怕这二人身后站着的天机子。 洛阳天津桥一战,给独孤盛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印象。 时至今日,独孤阀的第一高手尤楚红的伤势还没有好利索。 宫内守卫处处,哨楼均有人站岗,若非有独孤盛带路,确是寸步难行。 望江台在望时,前面迎来一名官员,截着他们。 此人长得斯文俊秀,年在三十五、六间,经独孤盛介绍,原来是如今最得杨广宠信的内侍郎虞世基。 寇仲和徐子陵见他脚步虚浮,便知道他不但不懂武功,还因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寇仲对着徐子陵传音入密,道:“这内侍郎该是太监头子,但这人的外貌却没有真正太监的阴阳怪气,倒是怪事。” 徐子陵亦是朝着寇仲传音入密,道:“闲话休提,别忘了咱们今天是来做什么了。” 寇仲脸上泛起笑意,道:“我懂,我懂。” 他二人今日虽然是奉诏命前来,但是也是来探查这宫中地形的。 如今江都处处人心浮动,他们打算替天行道,刺杀杨广,取杨广性命。 此时,只见那虞世基打量了两人后,笑道:“听闻两位少侠和天机子关系不浅。“ “这一遭,陛下传二位少侠进宫来,亦是有事想要向二位少侠询问。” “二位少侠,一会儿到了御前面圣,可千万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别乱说话。” 寇仲和徐子陵闻言,脸上泛起笑意,点头道:“虞侍郎请放心。” 这时,寇仲和徐子陵已经走到了望江台的台阶,看到了望江台上的杨广。 “小民寇仲、徐子陵带到!“ 只听得门官唱喏声中,两人跟虞世基来到杨广龙座所在的石阶下。 两人定神一看,都有些愣住了。 只见龙台上,杨广左右坐着两个极美的女子。 这两个女子便是杨广如今最宠爱的两个妃子萧玉和朱贵儿。 此时,只见独狐盛昂然立在台阶下,接着就是团团围守高台的禁卫军,把杨广与寇仲、徐子陵分隔开来。 这是防止寇仲和徐子陵行刺。 寇仲和徐子陵看到这样的情况,便知道今日事不可为。 杨广到了江都之后,对自己的安全防范可是加强了不止一星半点,生怕有此刻混进宫来,结果了他的小命。 此时,杨广往阶下瞧来,看了寇仲和徐子陵一眼,然后朝着虞世基说道:“虞爱卿,朕头痛的厉害,今天的丹药呢?” 虞世基闻言,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朝着上首行去,放在了杨广的御桌前。 杨广将那玉盒给打开,里面放置着一颗黑漆漆,圆润无比的丹丸。 杨广一手将那丹丸给捏了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方才放入嘴中,嚼了起来。 在宫灯照耀下,杨广的脸色苍白无比,眼中充满了血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行将就木的气息。 比起年前来,杨广现在的状态显然更加不好。 他这近一年来,几乎每天都会做噩梦。 为了能睡好觉,他天天声色犬马,酒色穿肠,而且还服用着这安神丸。 任谁都可看出他气数已尽,时日无多。 杨广吞服了丹药,脸上的白似乎缓和了一些,只听得他叹息道:“朕真不明白,江都有什么不好?” “南临大江,岗峦起伏,风光怡人,自古便是江淮第一胜地。” “但偏偏偏军士逃者日益增多,连窦贤都私自逃了,虞卿家,你评评这是何道理?” 杨广这话,虞世基不敢回答,简直是无言以对。 殿中其它人更是噤若寒蝉,怕招来横祸。 近半年来,杨广是愈发的暴戾,动辄就杀人,有人说处子之血能延年益寿。 他便让人杀了一百个处子,取了血来,炼成了血药丹丸,连服了一百天。 宫中的宫女,内侍这半年来,被从噩梦之中惊醒的杨广给误杀了不知多少。 久而久之,杨广入寝之时,所有的内侍和宫女几乎都是不敢靠的太近。 此时,只听得虞世基干咳一声道:“陛下,此事必是有人散播谣言,煽动军心,微臣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报与陛下。“ 杨广冷笑道:“谁能煽动朕的军队,想朕南征北讨,平定天下,三次出征高丽,军功盖世,将士无不敬服,朕才不信他们会听信闲言,快给朕彻查此事。“ 虞世基听了急忙应承着。 这时,寇仲忍不住用肘轻撞了徐子陵一下,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杨广那一双好似没有焦点的眼睛竟然看到了,朝着寇仲怒喝道:“那小儿为何表情古怪,竟对朕侮慢不敬。“ 杨广这一出声,把虞世基给吓的够呛,当即朝着二人使眼色,让二人跪下。 寇仲和徐子陵哪里能懂虞世基的意思,即便是懂了也装作不懂。 寇仲笑眯眯的朝着杨广说道:“可能是陛下本身太高深了,所以凡事只会往深处想。” “像我们这些简单的草民,想的事自然简单得多。” “刚刚小民就是想不透圣上高深莫测之处,所以才会皱起自己的小脸儿。” 杨广蹙眉道:“你是寇仲还是徐子陵?” 寇仲当即躬身道:“草民寇仲。” 徐子陵在旁,也躬身道:“草民徐子陵。” 杨广闻言,微微颔首,道:“你们两个胆子不小,居然真的敢进宫来。” “难道不怕朕将你们的头砍了吗?” 寇仲装作一脸迷茫的说道:“草民自问没犯什么罪过,陛下乃是圣明之君,如何会无缘无故砍了草民的头?” 杨广冷哼一声,道:“你二人与天机子勾结,犯下了大逆不道之罪。” “你说朕该不该治你二人的罪!” 寇仲道:“陛下明鉴,草民二人与天机子不过萍水相逢。” 杨广冷眼相看,朝着寇仲说道:“行了,别装模作样了。” “朕既然将你们二人叫进宫来,自然是清楚了你们的底细。” “你们二人一年前还只不过是扬州城的小混混。” “如今,你们二人却已经是扬州地面上最大的黑帮势力竹花帮的帮主。” “你二人的武功诡异莫测,可吸人功力,宇文阀的宇文无敌便是被你们二人吸去了苦修二十多年的真气内力。” “除了宇文无敌,还有袖里乾坤杜伏威也是死在你们二人的手下。” “若非是天机子传授你们二人神功,你们二人如何能在短短一年光景,便从不入流的小混混,成为这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你们二人莫不是以为朕是瞎子?朕是聋子?” “你们难道以为朕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天机子到底和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你们修炼的到底是不是《长生诀》!” 杨广此刻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 他这一趟将寇仲和徐子陵招入宫中,其实就是想知道,寇徐二人修炼的功法到底是什么功法。 这二人短短一年时间,便从不入流的小混混一跃成为江湖的顶尖高手。 是不是因为他们参透了《长生诀》之秘! 毕竟,《长生诀》当初是被天机子带走了。 这二人又跟过天机子一段时间。 一定是天机子传授了他们无上神功,才让他们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功力大进。 至于为什么杨广猜测寇徐二人练的是《长生诀》,因为杨广也知道《长生诀》是道家的无上宝典。 出现何种神奇迹象,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一直对《长生诀》念念不忘,虽然无法从天机子手中取到《长生诀》,但是他可以另想办法。 于是,当寇徐二人出现在扬州地面时,杨广便盯上了他们二人。 关于《长生诀》的信息,江湖上流传的并不多,只有传言说,修炼《长生诀》会让人走火入魔。 但从来没有人知道修炼成《长生诀》之后,会有怎样的效果和威力。 寇徐二人所展露出来的神奇功力,让杨广不得不相信,二人修炼的就是道家无上武学宝典《长生诀》。 寇仲和徐子陵听到杨广这么一问。 顿时便明白了杨广的心思。 杨广居然是冲着《长生诀》来的。 果然是贼心不死。 从阁主手中得不到《长生诀》,就把主意打到我们两个身上来了。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 他们早有准备。 寇仲最擅长的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他当即朝着杨广回道:“陛下,草民二人虽然是出身草莽,但也知道陛下天威。” “草民二人不敢欺瞒陛下。” “草民二人的确是授天机子传授了一门神功,不过,这门神功却并非是《长生诀》。” “实不相瞒,我们二人和这天机子并无多少瓜葛,这天机子当日将我们二人从扬州城掳走,让我们二人做他的座下童子。” “我们二人不愿,他本来要打杀了我们两个,但是后来,他又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传授了我们二人武功。” “还放了我们回到扬州来。” 杨广一听,当即眯起了眼睛,道:“你觉得朕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天机子让你们回扬州,到底有什么目的,朕不想知道。” “不过你最好如实说来,你们二人到底是不是修炼的《长生诀》,如果是的话,你们将《长生诀》交出来。” “朕不但可以免了你们和天机子勾结的罪过。” “还会加封你们二人做扬州总管府的统领。” “往后,只要你们跟着朕,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二人。” “但是,如果你们二人想要负隅顽抗,想要糊弄朕。” “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这里是朕的行宫,只要朕一声令下,你们二人就得人头落地!” 杨广一边说好处,一边说坏处。 目的就是为了让寇徐二人就范。 但是,杨广显然低估了寇徐二人。 寇仲急忙呼喊道:“陛下,草民二人真的不是练的《长生诀》啊。” “据天机子说,武林之中有四大奇书,一为《战神图录》,二为《慈航剑典》,三为《天魔策》,四为《长生诀》。” “而这四大奇书当中,当以《战胜图录》为首。” “草民知晓陛下想要延年益寿,长生不死。” “陛下与其找《长生诀》,不如差人去寻《战神图录》,再不济,将《慈航剑典》、《天魔策》给找来,也未必不可能延年益寿。” 寇仲满嘴胡扯,想要转移杨广的注意力。 杨广一听,微微蹙眉。 《慈航剑典》、《天魔策》,这两大奇书,他倒不是第一次听说,魔门和慈航静斋的事情,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只是不怎么关注而已。 作为至高无上的皇帝。 在他登位的数十年间,他对江湖之中的事情知道的也不算少。 《慈航剑典》、《天魔策》就算了。 他着实不感兴趣。 不过《战神图录》,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他朝着寇仲问道:“你给朕说说这《战神图录》是什么来路?” 寇仲当即一通瞎扯,把《战神图录》吹成了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仙典。 杨广听了,果然心动,当即便让寇徐二人替他寻找《战神图录》。 他也没想真杀了寇仲和徐子陵,因为他还对寇徐二人有所怀疑,觉得二人在糊弄他,他想要从二人身上得到《长生诀》,就得留下二人的小命。 他一面暗中派人去监视寇仲和徐子陵,一面去派人暗中寻找《战神图录》的下落。 寇徐二人出了杨广的行宫,朝着竹花帮中行去。 二人知晓有人在跟着他们,进了竹花帮后,又换了一身行头,方才又偷偷潜出竹花帮,来到扬州城外,和石龙接头。 扬州城郊,石龙的小院之内。 寇徐二人和石龙见面,见面之后先对暗号。 暗号对完,石龙道:“怎么样,什么时候动手?” 寇仲道:“这一趟入宫,我们已经基本上摸清楚了行宫里的地形。” “只待杨广下一次召见我们二人,我们二人便有十足的把握,能将杨广给诛杀!” 石龙微微颔首,道:“宇文阀的人最近异动频频,据说是在策反江都大营的军中将领。” “杨广不得人心,如果我们不能抢先动手,恐怕会被旁人捷足先登。” “诛杀杨广,替天行道,应该是我们天机阁的任务,绝对不能让旁人抢了去。” 寇仲和徐子陵深以为然的点头。 自从回到了扬州城,寇仲便立志要做出一番大事来。 只为了有一天,能和阁主一样,走到哪儿,都受人瞩目! 如果,他能杀了杨广,那他寇仲的大名自然也会传扬天下。 如今天下到处都是义军,杨广已经是走到了末路之途。 这天大的功劳就看他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这一夜,他们在石龙的小院里呆了许久,和石龙商讨着一切准备行刺杨广的计划。 …… 就在寇徐二人为刺杀杨广坐着准备的时候。 叶千秋、石之轩、石青璇一行三人已经到了北地大草原之上。 此时,三人各自骑着一匹骏马,朝东北方地平线瞧去,只见那尘土扬天而起,大批骑士正朝他们的方向奔来,不下百人之众。 只见那百余骑士全速奔驰着,朝着叶千秋三人这边奔袭而来。 所有的骑士均是把头发束成一绾,以绿巾扎紧,身穿斜领左衽的武士服,卷袖露臂,腰环甲带,佩带刀、剑等物件儿。 脚上是枣红钯獐皮靴,斜插匕首,外披宽袍,控马疾驰时宽袍就好像是一片云般朝后飞扬,对比起紧扎腰带的劲装,一动一静,特别显示出清晰的线条美,精悍潇洒。 那带头的头顶银冠,形似莲花,不穿宽袍而穿铁甲片缀制的背心,年纪在三十许间,体型骠悍,双目神光闪闪,有种不怒而威的气概。 这时,只听得石之轩低声说道:“是契丹人。” 石青璇还是第一次来到草原之上,第一次见到草原上大批骑士如同潮水般卷来的惊人威势。 叶千秋到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精锐骑兵。 在天龙世界时,他就已经见识过契丹人的精锐骑兵。 不过,这些契丹骑士可能显得更加精悍一些。 石青璇控制着缰绳,朝着那些骑士看去,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石之轩曾经化身裴矩,对这些草原上的势力了解的很清楚。 只听得他说道:“看装束,他们应该是契丹大酋阿保甲最精锐的鹞军,银冠代表领队的是一级鹞将,黄金冠的才是统帅,你们留心看冠将士的问讯手号,他会在箭程外道出来意,必须给他个满意答复,否则他们就会冲上来拼个你死我活,没有转寰的余地。” 石之轩的话音刚落,便看到那契丹鹞军头领交手胸前。 石之轩见状,从旁说道:“这是揖礼,等同于中原的抱拳问好。” 此时,只听得那鹞军忽然同声呐喊,勒紧马头,百多匹战马停立嘶叫,声势骇人。 银寇鹞将的马儿前足着地,继续放蹄朝着这边奔来,其它鹞军就地结阵,动作迅速好看。 此时,银冠鹞将飞驰至三人三十许步外,勒马停定,战马仍在原地踏蹄,衬得马背上的银冠将更是杀气腾腾,威风八面。 只听得那契丹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话出来。 叶千秋和石青璇是听不懂的,不过,石之轩却是能听懂。 但石之轩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叶千秋。 三人的装束,一看就是中土汉人。 那契丹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见无人回应,当即大吼一声,一挥手,那在远处结阵的鹞军便迅速挥起长刀,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在顷刻之间,便将三人给团团围住。 数百契丹骑士将三人围拢在包围圈中,齐齐大声吼着,声势惊人。 此时,只听得石之轩从旁说道:“要不要我和他们沟通一下,不然,这些人是打算动手的。” 叶千秋瞥了石之轩一眼,道:“既然到了草原之上,那自然是以实力为尊。” “该出手时,当出手。” 石之轩闻言,当即便明白了叶千秋的意思。 石之轩本身对于胡汉之分并不算太在意。 但是,他听叶千秋这话,自然是明白了叶千秋的意思。 石之轩朝着叶千秋道:“请阁主护着青璇,我去解决他们。” 话音落下。 石之轩身形一闪,人已经从骏马之上闪身而出。 儒生打扮的石之轩犹如闲庭散步一般,十指戳出,神态悠闲,动作潇洒完美,顷刻间,便已经有数十个契丹骑士倒下。 这时,那些契丹骑士方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二三十人朝着石之轩围杀了过去 石之轩宛若鬼魅般化作一缕轻烟,兔起鹘落的左右闪移。 双拳轰出,气劲无双。 那些骑士之中,鲜有能挨着石之轩的衣衫的。 霎时间,契丹骑士的血已经染红了大草原。 而这时,有十来名骑士却是朝着叶千秋和石青璇杀了过来。 叶千秋抬手,手中吸附起草原之上的嫩草,柔软至极的嫩草,美丽如画,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在此刻,这些嫩草化为了坚韧无比的利刃,没入了这些契丹骑士的身体当中。 十来名契丹骑士顿时倒下。 而此时,石之轩也已经将大部分的契丹骑士给杀了个精光。 他的脸上还带着儒雅的笑意,一点都不像是杀人魔王。 叶千秋看到这一幕,朝着一般的石青璇说道:“你爹心中的破绽已经快要补全了。” 石青璇闻言,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道:“阁主,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叶千秋笑了笑,道:“最起码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石青璇闻言,微微一叹。 她心中知道,若非没有阁主压制着她爹,现在的石之轩恐怕已经再度回到魔门之中,去继续他那所谓的大业去了。 这时,剩余十来个契丹骑士策马狂奔,朝着四周逃遁而去。 石之轩身法飘忽之间,比骏马跑的还要快。 数十个呼吸之后,这一片草原之上,只留下了骏马的嘶鸣,已经再没有契丹人的呼嚎之声。 石之轩骑着一匹马回来,朝着叶千秋笑道:“阁主,我们的目的地,应该在那个方向。” 石之轩抬手指向东北方。 叶千秋微微颔首,三人再度策马离去。 他们的目标是突厥人的大帐。 如今的草原,是突厥人的天下,此行北上大草原,他们得干掉突厥人中最厉害的人物,才算功德圆满。 …… 夕阳西下之时。 叶千秋三人行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大草原之中,只见那前方有红光泛起,好似是有火光冲天。 三人策马急奔,在大草原飞驰,片刻后,已经看到了前方的冲天烈焰,大量浓烟翻滚不休地送上高空,遮得那片天空阴沉沉的。 此时,突然号角声遍传大地,蹄声轰天而起,只见那火光尽头之处,数千骑兵突然奔袭而来。 石之轩见状,面色一变,道:“不好,是突厥的金狼军。” “金狼军纵横草原,掳掠草原诸部,恶名远扬。” “若是我们陷入战阵之中,被这数千骑包围,未必能讨得了好。” “前边有一座望台,我们先撤!” 面对这数千人的突厥骑兵,即便是石之轩,也不敢孤身试之。 就在石之轩说话的工夫。 只见那数千骑,都已经是人人弯弓搭箭,蓄势以待,似乎就要朝着这边射出箭来。 石之轩疾呼道:“阁主,此地不宜久留!”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却见那远处草原之上,突然到处都是火光照耀,石之轩道:“不好,这突厥人的兵力最起码在万人以上!” 石之轩也是经历过沙场的人物,只一眼便看出了这突厥人来势汹汹。 石之轩急忙大喝道:“趁敌人合围前,我们必须退到望台。“ “万人军阵,已经非是人力可挡!” 石之轩朝着叶千秋急忙催促着。 叶千秋闻言,脸上依旧平静,他拉着缰绳,调转马头,朝着后边奔去。 石之轩见叶千秋终于动了,当即松了一口气,急忙拍了石青璇座下的马屁股一下。 朝着身后不远处的望台急奔而去。 片刻后,三人站在高高的望台上,居高临下瞧着数万突厥人摆开了阵势,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一袭金狼旗随着夜风飘扬,杀气凝重! 叶千秋看着那一众突厥大将,朝着一旁的石之轩问道:“这是突厥颉利的金狼军,那颉利在不在这战阵之中?” 石之轩此刻心头都有些心惊,他还有些摸不太清楚,他们为何会遭到这数万突厥人的包围。 从这望台看去,草原上的突厥人最起码在三万以上! 他们这一路行来,的确是杀了一些突厥人,但好像也还没杀什么重要的人物。 怎么会突然引得这数万突厥人的合围? 以他们三人的力量想要突破三万多人的包围圈,有些不太可能。 即便天机子是无上大宗师,也无法在如此战阵之中逃生! 石之轩听到叶千秋的话,勉强定了定心神,朝着那突厥人中看去,借着火光,他突然看到了一人。 “是赵德言!” “难怪,原来他在颉利军中,定然是他搞的鬼!” “阁主,那个身着金袍的秃顶大汉,就是颉利!” 石之轩突然出声道。 这时,叶千秋顺着石之轩的目光朝着那突厥人的军阵之中望去。 只见军阵之中的一众大将之中,的确有一个身披金袍的大汉,那大汉份外惹人注目,不但是因他宽大的骨干和充满强悍味道的面容。 更因他那副好像是与生惧来的气度与自信,使人感到他是那种雄材大略,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枭雄式人物。 这时,只见那金袍大汉策马而出,抬起手来,他身后的数万军士霎时间雅雀无声。 那金袍大汉朝着望台上高声大喝道:“在草原之上,还从来没有人能在我颉利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还全身而退的!” 第21章 帅王争锋,五雷诛邪 “颉利居然也会说汉话?” 叶千秋站在望台之上,朝着那秃顶的颉利看去。 石之轩从旁说道:“颉利称雄草原,通晓汉话,可见其对中原之志。” 叶千秋微微颔首,石之轩分析的一点都没错。 在这个时代,如果一个异族人可以说一口流利的中原汉话,那这个异族人肯定对中原文化十分感兴趣。 而这个人,可是称雄草原的一代枭雄。 颉利通晓中原汉话,绝对不仅仅是倾慕中原文化而已,更重要的是,他心中对中原的野心。 颉利支持刘武周,梁师都,已经在图谋中原,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一统草原,一旦西突厥的突利被颉利给收拾了,颉利的兵锋定然会朝着中原指去。 颉利扶持了刘武周和梁师都这两个听话的傀儡,他想要进侵中原的阴谋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而在中原的历史上,外族对侵占中原的妄念从未间断,问题只在有没有进侵的实力而已。 叶千秋看着那火光掩映之下的颉利,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石之轩,道:“老石,咱们现在是身处绝地,你觉得咱们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吗?” 石之轩也不是等闲。 先前虽然脸上有些急促之色,但现在,他们已然成了突厥人的瓮中之鳖。 石之轩的脸上反倒是平静下来。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险恶境地,都要保持一颗平常心。 石之轩以前觉得自己是能做到的。 但是,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却是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镇定。 反倒是一旁的叶千秋给了石之轩不小的信心。 因为,叶千秋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升起半分慌乱之意。 石之轩从他的脸上只能看出平静,绝对的平静,而并非是装出来的平静。 石之轩很好奇,天机子到底是真的不怕死? 还是笃定了颉利并不会杀了他们? 石之轩看了看那突厥阵营之中的赵德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和赵德言虽然都是魔门中人,但他们二人是有仇怨的。 他这一趟之所以答应天机子来草原,也是因为他自己想到草原来,铲除赵德言。 他想试一试自己心里的破绽到底补全了几成。 石之轩十分清楚,想要从三万多突厥精锐骑兵的包围圈之中逃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方甚至都不用攻上望台,只要来上几轮箭雨,便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直接能将他们射成筛子。 即便是大宗师面对这样的敌阵,也是束手无策。 想逃? 四面八方皆是突厥人,怎么逃? 此时,叶千秋居高临下的瞧着敌人调兵遣将,完成合围之势。 在旁人看来,他们现在是十面埋伏,生机已绝。 敌人的总兵力在三万五千至四万之间,如此实力,足可荡平大草原,甚至纵横中原。 清一色的骑兵,在望台之下的丘坡上示威似的进退有度,随时准备杀上丘顶的望台来。 去路已经全被封死,敌人分成一队队的,再由不同组合的队伍组成更大的作战单位,遍布所能见到的大草原每一个战略点,形成一张笼罩望台的天罗地网,鼎盛的军容,足可令人丧胆。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变黑,整个大草原给火光燃亮,只有屹立丘顶的望台孤独的藏在火把光外的黑暗之中。 此时,只听得石之轩面容冷峻,道:“东、西、北三坡皆是陡峭多石,只有南坡最适合催策快马来攻,我负责守南坡,剩下的三面就由阁主和青璇你们去应付了。“ 叶千秋听了,只是说道:“难怪颉利能称雄大草原,调度兵马之快之奇,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石之轩听到叶千秋现在还有心思分析颉利的军容。 对叶千秋的佩服之心,又不免多了几分。 这等万军当面,依旧能从容不迫的淡定本色,即便是他石之轩也不具备。 石之轩从来没有服气过谁,但是当接触到了叶千秋之后,他便发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遇到什么事情都宠辱不惊的人物。 这时,在那望台之下,丘坡之上,高坐大马的颉利半天得不到望台之上三人的回话。 脸上居然也没泛起什么恼怒之色。 只见他放声大笑,朗声道:“三位闯入草原,一路行来,杀伐甚多。” “今日连契丹人的精锐也尽数给屠灭了。” “敢问三位名姓?” 此时,只听得石之轩高声回道:“颉利可汗,你应当是知道了石某人到了草原,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 颉利一听,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邪王到了吗!” “言帅,你的判断果然没错,能纵横草原,敢到我颉利眼皮子底下杀人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时,只见颉利身后的战阵之中,一人策马而出。 那是一个高挺颀瘦的男子,双腿夹着马腹,像刀子般锋利的眼神透过眯成一线的眼缝朝着望台之上的石之轩瞧来,浑身散发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霸气和邪气,令人见之心寒。 此人就是魔门邪帅,赵德言。 赵德言是魔相宗传人,以汉人身份出任东突厥国师,同时也是魔门八大高手,在其中排名第三。 此人与梁师都皆师从长孙晟门下,武功极高,曾经和武尊毕玄在交手,毕玄也是使出了炎阳奇功方才将他击败。 而且,此人足智多谋且又是攻城专家,深受颉利信任。 今日,颉利之所以能率重兵将叶千秋等人给包围,也是听了赵德言的话。 叶千秋三人这一路行来,杀了不少异族骑兵。 这其中不仅包括突厥人,还包括了其他各部族的人。 而今日,赵德言又杀了上百契丹精骑,恰巧被赵德言率众路过看到,赵德言从那些契丹精骑死亡的伤口便推断出了,杀人者一定是邪王石之轩。 邪王石之轩不是一个高调的人。 赵德言是十分了解的。 但石之轩居然在草原上如此大开杀戒,其中定有隐情。 赵德言深知石之轩的厉害,石之轩若是来到草原,暗中图谋什么,可能对东突厥极为不利。 当然,他更操心的是,石之轩会对他不利。 因为,赵德言知道,石之轩也一直在找邪帝舍利。 而他赵德言也对邪帝舍利志在必得。 石之轩一向行踪不定,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但是,他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草原上。 赵德言难免不会有想法。 所以,他打算先下手为强,先将石之轩给困住,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将石之轩给干掉。 石之轩站在望台之上,朝着那高瘦男子大声喝道:“赵德言,多年不见,看来你过的还算滋润。” 赵德言看着望台之上,见除了石之轩之外,还有两人。 不过,因为距离不算太近。 赵德言又不认识叶千秋和石青璇,所以,他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叶千秋和石青璇的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石之轩的身上。 只听得赵德言朗声说道:“石之轩,你到了草原,怎么也不找我这个老朋友来叙叙旧。” “你乱杀人也就罢了,但还如此光明正大的杀人。” “你是觉得大草原是你横行无忌的地方吗?” 石之轩闻言,淡淡一笑,道:“什么时候,魔帅赵德言也成了忧心小民生死的人。” 赵德言朗声道:“石之轩,咱们也不要藏着掖着,直接打开窗户说亮话。” “你到草原来,到底想做什么?” “你随意屠杀草原诸部的人,又有什么图谋?” 石之轩笑道:“赵德言,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告诉你,我到草原的目的?” 赵德言道:“石之轩,如果你觉得你还能逃出生天的话,那你大可不必在乎我的话。” “但是,明年的今天,可能就要是你石之轩的忌日了。” 石之轩听了,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赵德言,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是如此的猖狂。” “石某人也不怕告诉你。” “这一趟,我石某人到草原来,便是找你赵德言的麻烦,来借你的项上人头一用的。” 赵德言一听,面色一冷,冷笑道:“石之轩,大话谁都会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杀我?” “我早就想和你较量一下,看看谁高谁低。” “今日,既然你是为了赵某而来,那就让赵某来领教领教你的不死印法!” 石之轩呵呵一笑,道:“赵德言,想不到你还有几分胆气。” “我还以为,你不敢和我单打独斗,想要用人海战术,直接杀了我呢。” 赵德言冷笑道:“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 “圣门八大高手的排名已属陈年旧事,现在应该依着最新的情况重排名次,石之轩你觉得如何?” 话音一落,只见赵德言飞身而起,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朝着望台之上奔袭上来。 石之轩也不甘示弱,他直接朝望台之下飞身一跃,顺便开口道:“石某人觉得你赵德言说的话,倒也不错。” “不过,你始终都应该排在石某人的下面!” 石青璇见状,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叶千秋站在望台上,看着下方,笑眯眯的说道:“这才是比武的好地方。” “青璇,你觉得你爹能赢吗?” 石青璇道:“我爹在魔门之中少有敌手,赵德言虽然是魔门邪帅,但比起我爹来,未必能讨得了好。” “只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颉利大军的包围圈。” “便是我爹胜了,我们能安然退走吗?” 叶千秋笑道:“你怕死吗?” 石青璇闻言,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片刻之后,只见她说道:“怕,当然怕,谁不怕死。” “如果只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倒也罢了。” “只是,今夜,咱们可能是要葬身在这刀兵之下了。” 叶千秋道:“青璇你是否后悔跟着贫道到这草原之上了呢?” 石青璇闻言,倒是十分平静的说道:“那倒是没有,青璇既然已经决定了追随阁主,加入天机阁,成为天微星主,自然得听阁主的号令。” “况且,阁主消弭了我爹心中的魔像,让我和爹像普通父女一般相处了大半年。” “如果没有阁主,青璇可能从来不会体会到什么是父爱。” “也不会体会到亲情。” “只是,若是今夜死了,终究是有些遗憾。” 石青璇的话中,倒是听不出什么伤感之情,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叶千秋闻言,笑道:“放心,贫道既然带你来了草原,便不会让你留在草原。” 石青璇听了,偏过头,看向叶千秋,看着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些好奇道:“难道阁主已经有了逃出生天的方法?” 叶千秋笑道:“逃?为什么要逃?” 石青璇疑惑道:“不逃吗?” 叶千秋没有给石青璇答案,而是说道:“先看,且看看赵德言到底有几分本事,看看你爹能不能将这赵德言给斩在这望台之下。” 石青璇看到叶千秋如此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她的心里也自然而然的平静下来。 只见她拿出别在腰间的箫,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一股悠扬的箫声,在这大草原的黑夜之中响了起来。 而在望台之下,赵德言已经和石之轩交上了手。 就在赵德言从马背之上跃起之时,他已经从他的左右两袖之中射出两道黑黝黝幼加尾指的钢指。 那钢指犹如毒蛇一般钻出,两头是菱形尖锥,如同疾风流星一般朝着一跃而下的石之轩身上戳去。 这一戳,是绝对的阴损毒辣。 赵德言使出的是他的独门兵器,名为“百变菱枪”。 这百变菱枪可软可硬,变化无穷,有鬼神莫测之机,是赵德言仗以成名的兵器。 而且,这“百变菱枪”非但不惧神兵利器劈削,还是刀剑的克星,但凡刀剑,只要是给他以特别的手法缠上,几乎难逃甩手被夺的厄运。 此刻,石之轩的手中虽然没有兵刃,但是赵德言可不会和石之轩客气。 在魔门八大高手之中。 赵德言排行第三。 往上的二人,便是阴后祝玉妍和邪王石之轩。 赵德言深知石之轩的厉害,所以,他一出手就是狠辣无比。 对于敌人,他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更何况,在他面前的是邪王石之轩。 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此刻,赵德言和石之轩两个人的气势都已经在各自出手的刹那间提升至巅峰! 杀气在骤然间剧裂无比。 重重气劲,由赵德言身上,急波叠浪般向石之轩涌去。 与此同时,赵德言的将百变菱枪施展到了极致,纯凭感觉,如同骤雨狂风一般的朝石之轩攻去。 但谁曾想,明明石之轩就在他的枪势笼罩的范围之内,可是赵德言连续戳出数枪,却枪枪落空。 赵德言心中大骇,知晓石之轩的身法已经到了一种鬼神莫测的地步。 他往后疾退,将百变菱枪收入袖中。 就在此时。 劲风倏起。 赵德言的心头已然升起警兆,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似有还无。 明明石之轩还在他前方处,但是却感觉石之轩已经快要迫近他的要害处一般。 下一刻,只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石之轩突然从天而降,他双掌齐出,朝着赵德言的头上压了下来。 赵德言面色一变,立即抬手,朝着上空急速拍去。 嘭! 四掌相交! 劲风乍然而起! 石之轩和赵德言硬撼了一掌。 整个人急速往后飞去,落在那丘坡之上。 此时,赵德言才发觉,刚刚出现在他眼前的石之轩只是石之轩的影子! 赵德言的心头升起凛然之意。 多年不见,他的武功境界虽然有了不小的提升。 但是,石之轩的提升,亦不可谓不大! 此时,赵德言和石之轩两人隔丈对峙,互不相让。 气氛立时拉紧,有一股一触即发之势。 两人气势对峙,互相牵制。 一时间,谁也没有率先动手。 赵德言和石之轩可以说是同等级别的高手。 二人先前只是互相试探了一番。 对了一掌之后,二人便已经发觉对方的内功之深厚。 所以,他们现在对峙着,牵制着对方的气机。 只是在寻找一个更加合适的机会动手罢了。 这时,站在望台之上的叶千秋听石青璇的箫声,轻笑道:“不能让他们这么干耗下去。”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让贫道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 只见叶千秋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片翠绿的薄叶子。 叶千秋将那薄叶子放在嘴边,悄然吹了起来。 一股奇怪的音调,从叶千秋的嘴边传了出去。 混合着石青璇的箫声,竟然有一种令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音调落入赵德言和石之轩的耳中。 亦是让二人忍不住有些血脉喷张,好像体内的战意在不停的升起。 而远处,那颉利可汗听到这曲调,眼中升起熊熊战意,竟然有些把持不住自己,右手朝着胸口捶着,高呼道:“言帅,灭了此贼!” 随着颉利可汗的那一声高呼。 赵德言终究是再忍不住。 他直接怒喝一声,探出一掌,朝着石之轩狠狠的拍了过去。 赵德言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是赵德言毕生魔功精华所在。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将浑身解数施展了出来。 他将石之轩给完全紧锁笼罩。 只见赵德言的五指箕张,似缓似快,拙中见巧,变化无穷。 这是赵德言压箱底的本领“归魂十八爪”。 而这一招正是“归魂十八爪”的起手式“朱雀拒”。 正所谓“朱雀不垂者拒,如山高昂,头不垂伏,如不肯受人之葬而拒之也。” 赵德言爪势一出,再怒叱一声,斜冲而起,两爪齐攻,施出“归魂十八爪”的第一式“玄武悲泣”。 这玄武悲泣有诀云:“玄武为水,衰旺系乎形态,以屈曲之玄为有情,有是形则有是应。” 忽然间,只见他的双手左爪变为直急冲射,湍怒有声! 另一手变得屈折弯曲,悠扬深缓。 如此爪法,不是亲眼目睹,谁都难以相信有如此威势。 此时,只见石之轩的脸上变得平静无比,竟然还有工夫开口。 “赵德言,你的功力的确是大有精进,着实是可喜可贺。” “只可惜,你碰到的是我石某人!” 随着石之轩这话音落下。 只见石之轩身形变幻无常,飘逸似鬼魅,灵动如飞鸟,好似出现在四面八方一般。 这是石之轩的幻魔身法,是石之轩融合花间派和补天道两个极端武学加上佛门武功而创造出的身法,是一种变幻无常,高明到了极点的身法。 饶是赵德言,也无法勘破石之轩的行藏,无法从种种幻影之中,找到石之轩的真身。 赵德言哪里肯罢休。 他也不敢停手,只怕一停手,便会被石之轩给攻到要害之处。 他从第一式“玄武悲泣”变化为最厉害的第十八式“青龙嫉主”,双手先收回胸口,再卷缠而出,朝着他认准的一个方向打去。 而与此同时,石之轩却是已然出手。 只见他探出五指,那五指便在瞬息间化作了漫天指影。 那漫天指影,每指都如同万斤铁锤重击一般,朝着赵德言刺了过去。 而此时,赵德言也反应了过来,直接回手,准备挡住石之轩这一招。 石之轩却是化指为掌,朝着赵德言猛的劈砍下去! 赵德言仓促之间,来不得应对,直接受了石之轩这一掌! 顿时,身子往下一缩,往后一仰,朝着后边滑行而去。 赵德言很是生气,他一向不忿排名在祝玉妍和石之轩之下,所以,数十年在东突厥潜修魔功,希望能攀上邪道八大高手的首席位置。 此趟和石之轩交手,从一开始,他虽然没有落在下风,但依旧是被石之轩的身法给摆了一道。 现在,石之轩又利用他高明的身法,给了他沉痛一击,这让赵德阳心中已经生出了退意。 他此刻已经明白,他的功力比起石之轩来,还是要稍逊一筹。 他现在如果继续和石之轩缠斗下去,败的绝对是他。 虽然这败相可能还要在数十个回合之后,才能显现出来。 但是,他现在身后有数万突厥精锐,完全没有必要和石之轩硬拼。 赵德言不是死脑筋的人,想通了这一点,他已经打算往后撤退。 但是他仍保持主攻之势,看似朝着石之轩再度扑去,却是使个假身撤出战圈,往颉利所在处急速退去。 石之轩见状,大喝一声,道:“赵德言,往哪走?” 话音一落,只见石之轩的身形陡然加速,他以没有人能看得清楚的高速,竟然直接出现在了赵德言的身后! 只见石之轩眼中泛起炽热的光芒,一拳直接朝着赵德言的背后轰了出去! 这一拳当真是将石之轩这数年来的功力都集中在了一起! 赵德言心头警兆骤然升起。 但是,已经迟了! 石之轩在青华峰这大半年,在叶千秋的提点下,早已经将心中破绽给补全了七八成。 他这一拳,就是要灭了赵德言! 赵德言哪里能想到石之轩的速度竟会陡然之间加快了这么多。 仓惶之间,来不及应对。 直接硬生生的吃了石之轩这一拳。 这一拳吃了下去。 赵德言整个人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前猛扑出去数丈之远。 直接落在了颉利可汗的马下。 颉利见状,整个人顿时脸色大变,只见他大惊失色,大声呼道:“言帅!” 赵德言趴在地上,勉力翻过身来,坐在地上,面色苍白无比,只见他捂着胸口,朝着颉利可汗怒喝道:“大汗,此人厉害,除非武尊大人亲至,否则我们无人是他的对手,放箭!” “射死他!” 颉利也是当机立断的人物,赵德言是他的左膀右臂,自然不容有失。 只见颉利大手一挥,用突厥语大声喊道:“结阵,放箭!” 只见那数万大军之中,最起码当即有一万人搭起弓来,手中捏箭,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朝着望台之上万箭齐发! 这数万道箭羽同时射出,别说望台之上。 就是望台附近,也尽数要被箭雨给笼罩! 石之轩所在的位置,一样是无处可逃! 石之轩见状,只见他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直接朝着颉利可汗冲了过来! 他自然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要拿下了颉利,他们今夜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颉利早有准备。 他直接夹着马肚子,弯腰将赵德言给提到了马背上,朝着后边急速退去。 而与此同时,已经有数千突厥骑兵从左右两侧围了上来,将颉利的身形完完全全的围在了后边。 而就在这数千突厥骑兵围攻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已经尽数搭起弓箭来,朝着石之轩射去。 石之轩见状,面色一变。 哪里还敢再冲,直接运起身法,急速往后退去,又脱下了身上的长袍,奋力挥舞着,将那箭羽给搅在了一起。 石之轩都顾不上回看望台之上到底是什么情形。 他心底疾呼,一双邪目,亦是冒火。 “难道我石之轩今日就要葬身在这突厥人的箭雨之下了吗?” 眼看着那箭羽越来越多。 石之轩的心底都忍不住升起绝望之意。 就在这时,石之轩的耳边响起了叶千秋的声音。 “老石,再往后撤一点,要是贫道错伤了你。” “青璇可是要找贫道要人的。” 石之轩忍不住回头看去。 他看到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夜空之下,数万道箭羽竟然没有凌空激射下来。 而是好像被定在了那夜空之中一般。 此刻,好似时间都停滞了一般。 而让这所有箭羽都停在半空之中的人,正是天机子! 石之轩只看到叶千秋双臂挥舞,身上散发出强大无比的气势,那股气势遮天蔽日,从望台的周围朝着远处不停的蔓延而去。 而他身上出现的那种恐怖的气机,竟然能将那数万道箭羽都给牵制住! 这种力量,已经超乎了石之轩的想象。 人力,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人间真神! 这四个字果断浮现在石之轩的心头。 石之轩一生桀骜不驯,从来都不甘居于人下。 那是他觉得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石之轩心服口服。 但是现在,石之轩不得不对叶千秋服气。 之前石之轩能感觉到叶千秋的功力境界着实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付的,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存着一股早晚能和叶千秋一战的心思。 只待他彻底补全了心中的破绽,这天下间,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但是,现在,石之轩已经彻底明白,即便是他彻底补全了他心中的破绽。 他也无法胜过天机子! 单凭这一身震烁古今的功力,天机子已经是当世无敌! 天机子着实不愧人间真神之名! 而就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天机子居然还有心思和他说笑。 可见在天机子的心里,根本没有将这数万突厥精锐给放在眼里! 难怪他之前根本不慌不忙,一脸的平静。 那是他对自己实力有着绝对的了解。 这数万突厥精锐若是不放箭还好,这一放箭,反倒是给了天机子反杀的机会! 这数道思虑在石之轩的脑海之中辗转而逝。 此时,他已经退到了安全范围! 站在望台之上的叶千秋抬手控制着那由突厥人射来的万道箭羽,大声笑道:“颉利,多谢你送贫道的箭。” “不过,贫道从来都不收觊觎我汉家山河之人的礼物!” “这些箭,贫道就尽数奉还了!” 此时,只见那数万颉利大军都已经是目瞪口呆。 在他们射出箭羽的那一刹那,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过还有人能将这些箭羽给牢牢的控制住! 那可是数万道箭羽啊! 颉利和他身后的一众大将,亦是心惊不已。 颉利看着那夜空中停滞的数万道箭羽,一脸的不可思议,道:“这是中原道人的法术吗?” 颉利对中原文化研究的很深,知道中原道家的传说。 此刻,他见到这一幕,本能的想到了这些。 “这道人到底是谁!” 颉利疾呼道。 颉利今夜出动大军,只是为了围捕石之轩,根本没有将望台上的叶千秋和石青璇给放在眼里。 就在他们以为石之轩才是最可怕的敌手时。 没人注意的无名道人突然控制住了那万道箭羽。 这简直就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 这时,叶千秋的话音落下。 颉利的脸上顿时大变,只听得他大呼道:“快退!” 但是,已经迟了! 就在这短短的数个呼吸之间。 那夜空之中的数万道箭羽已经完全改变了方向,朝着数万突厥大军尽数激射了回来! 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 颉利和他的大将们顿时往后退去。 本来队列整齐的颉利大军,也在这一刻,彻底乱了起来。 面对突然的形势变化。 这数万突厥骑兵即便是能来得及反应,但是也难以一时间都撤退到安全地带。 哗! 哗! 哗! 万箭齐发,比朝着望台去时还要猛烈三分! 这时,站在望台之上的石青璇整个人都已经愣住了。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神功妙法。 “阁主……真乃神人也!” 石青璇忍不住感慨道。 这样的功力,真的是人能拥有的吗? 石青璇本身也不是弱者,她的一身功力在江湖年轻一代之中绝对是佼佼者。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是什么神功? 想要控制万道箭羽,那所需要的功力着实太过庞大。 纵使是如同宁道奇那样的大宗师,使出借力打力的法门,也无法同时控制这么多的箭羽。 然而,仅仅是将万道箭羽给反射回去,还远远不够! 叶千秋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颉利大军。 对于这样有着狼子野心的异族人来说。 叶千秋可是不会手软。 他直接将这数万突厥大军当成了靶子。 整个人升腾而起,凭空而立,双臂一招,五行天雷已经尽数出现在他的身前。 只听得叶千秋口中念道:“九天神雷,决在我身!五雷五雷,听我号令!” 霎时间,夜空之中咔嚓一道巨响。 一抹天雷从夜空之中一闪而过,将黑夜在那一刹那间,照耀成了白色! 叶千秋大袖一挥,双手一招,五行天雷顿时朝着那数万突厥骑兵给轰了过去! 叶千秋的主要目标是颉利所在的那一团。 五行天雷轰下,寸草不生。 别说是颉利,就是武尊毕玄到了,也得被轰成碎渣。 叶千秋的雷法在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了不小的进步。 无论是对于雷法的掌控力度,还是对五行元素和雷法的契合度都比在天龙世界的时候强了不止一筹。 在天龙世界时,他想要发出这样的天雷,最起码要耗费他三分之一的功力。 但是,现在他发出这样程度的天雷,只需要耗费他五分之一的功力就可以做到。 而这五分之一的先天真气,在他强大的恢复速度之下,只需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能全部恢复。 叶千秋在这一刻,仿佛雷神降世一般,手持天雷,不停的朝着突厥人的大军轰去。 石之轩整个人都看傻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天机子压根不是练武的。 他是修仙的,这用的是法术啊! 石青璇亦是同样的感受。 难怪天机子敢肆无忌惮的来草原,想要杀颉利、杀突利、杀毕玄。 这修仙的杀练武的,那不是跟玩一样吗? 石青璇现在真的有些相信,天机阁是这世上最接近天的势力。 世上真的有仙。 就在她的眼前! 听着耳边那轰隆隆的雷声之中夹杂着的那突厥人的哀嚎之声,看着那逃往四处的突厥骑兵一大片一大片的倒下。 石青璇的心里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明明他们才是被包围的人。 怎么现在看起来,那三四万突厥大军才像是被包围的人。 他们被阁主一个人包围了…… 良久过后,雷声停歇。 哀嚎声停歇。 战马的悲鸣声还在时不时的响起。 空气之中飘来一股气味,那是一种焦味,夹杂了野草的气味,还有烤焦的肉香味。 至于那肉香是人肉的香味,还是战马的肉香味。 石之轩无从辨别。 他现在坐在地上,整个人有些脱力。 先前的那一场大战,他可是拼尽了全力,才将那箭羽挡住,饶是如此,他的身上还中了两箭。 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处,但也是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石之轩不知道这一夜突厥人死了多少。 但石之轩大致可以猜出,那三四万的突厥大军,估计活下来的,顶多有几千人。 颉利肯定死了。 以阁主的那手段,肯定是先朝着颉利这突厥大汗的身上招呼。 赵德言被颉利救走,肯定是和颉利一起葬身雷海了。 石之轩靠在望台墙角下,将身上的两道箭羽直接给拔了下来。 石青璇从望台上一跃而下,来到石之轩身旁,要给石之轩包扎伤口。 石之轩拒绝了。 石之轩朝着石青璇问道:“阁主呢?” 石青璇抬头,指着上面,道:“看星星呢。” 石之轩闻言,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此时,站在望台之上的叶千秋负手看着那夜空之中的半轮明月,看着那漫天的星辰,朗声道:“天台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突厥三四万大军,今夜能活下来的不多。 死的死,伤的伤,这一趟,来草原的目的,叶千秋已经达到了一半。 颉利一死,草原诸部,还要乱上一乱。 不过,颉利的死,远远不是结束。 还有一个武尊毕玄,还有西突厥的突利。 他需要用这些人的血来告诉天下人,中原有他天机子在,异族之人,但凡敢对中原生出觊觎之心。 虽远必诛! 这一夜很漫长。 石之轩和石青璇坐在望台墙根下,一个疗伤休息,一个吹箫平复自己的心情。 叶千秋盘坐在望台上,静静等待着。 他知道,武尊毕玄知道了今夜之事,一定会来找他。 所以,他不用离开。 只需要等待便是。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远处天际和草原好似融为了一线。 天边,微微有一点光亮起,天空之上的星辰还没有彻底散去。 再过了一些时候。 朝阳的初晖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与此同时,伴随着朝阳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人一骑。 那是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一个人影。 起初,他的身躯和马融为一体,远远望去,还只是一个黑点,好似从朝阳之中奔出一般。 后来,那道人影的身形越来越大。 而此时,朝阳也已经完全的显露在了地平线之上。 那道人影沐浴着初升的阳光而来。 哒!哒!哒! 清晨的草原,宁静无比。 只有这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放眼望去,只见草原之上到处都是大坑! 到处都是断肢残骸。 此时,石之轩睁开了眼睛,他望着那沐浴着初升阳光而来的一人一骑,悄然说道:“他来了……” 石青璇睁开了朦胧的双眼,问道:“谁来了?” 石之轩道:“毕玄!” 石青璇闻言,顿时清醒了过来。 此时,叶千秋从望台之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望台边,看着那从草原大地上奔袭而来的一人一骑,脸上无悲无喜。 等待了许久。 只见那一人一骑,终于出现在了望台前数十丈的地方。 只见那人牵着缰绳停了下来。 那人傲然立在马背上,看着那满地的大坑,看着那满地的断肢残骸。 不时,还有秃鹫落在那断肢残骸上,叼走一块又一块的烂肉。 他那俊伟古俏的容颜之上,亦是露出了不平静之色。 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之中,也泛起了悲伤之意。 那人浑身却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统治大草原的神魔,忽然现身人间。 片刻后,只听得那人朝着望台之上站着的叶千秋看去,他眼神之中充满了严峻深遂。 只见他双眼精芒电闪之间,寒声道:“本人毕玄,前来诛魔!” 第22章 突厥被灭,神罚天哭 “本人毕玄,前来诛魔!” 这一道声音犹如平地而起的惊雷,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 草原上的人,一向是以实力为尊。 在大草原纵横无敌、盛名数十年长垂不衰的“武尊”毕玄便是大草原之上最杰出的一代武学大宗师。 毕玄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体魄堪称完美。 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尤其是在初升朝阳的阳光沐浴之下,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有一种霸道绝伦的气势。 仿佛他能镇压一切敌手,这世间谁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毕玄的两条腿特别的长,使他伟岸的身躯更有一种仿佛能托起朝阳之势。 他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随风拂扬,眼中的寒意显然已经是来到了一个冰点。 他牵着缰绳的手掌宽厚阔大,好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饶是石之轩看到毕玄,都感觉到毕玄身上泛起的那强大气势。 石之轩深知,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和毕玄这样的人物交手,断然没有胜利的可能。 不过,现在要和毕玄交手的可不是他。 而是站在望台之上,似若神人的天机子。 毕玄整个人看起来,让人惊心动魄。 他好像是朝阳,充满了炽热的火焰,带着灼烧一切的光芒而来。 他又好像是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 他乌黑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寻常人只是看他一眼,便足以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这是一个天下间少有,将自身气势给提升到一个极为恐怖境地的绝世人物。 叶千秋站在望台之上看着毕玄,鼻间还能闻到那来自草原之上的些许焦味儿。 叶千秋看向毕玄,神色少有的肃穆下来。 毕玄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对手,即便他是异族人。 叶千秋不信毕玄不知道昨夜他一个人杀了多少突厥人。 他不信毕玄不知道叶千秋昨夜是用什么手段杀的人。 那残余溃逃的几千突厥人,不会不把真相告诉毕玄。 但是,毕玄还是来了。 即便是知道自己有着无与伦比的恐怖实力。 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这样能不畏死亡的人物,的确令人敬佩。 叶千秋看向毕玄,道:“毕玄,贫道等你许久了。” 毕玄仰头看向叶千秋,一时间默然无语。 他能来这里,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突厥一夜间死了几万人,死的这些人,无一不是东突厥的精锐。 颉利死了,他的弟弟墩欲谷死了,魔帅赵德言死了,还有很多很多人,都死了。 在一夜之间,强大的草原雄狮,被来自中土的道人给灭了。 良久过后,毕玄再度开口。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 他看向叶千秋,道:“你可是天机子?” 叶千秋道:“贫道是天机子。” 毕玄闻言,只说道:“好。” 下一刻,他整个人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横跨数十丈之远,朝着望台上的叶千秋攻来。 叶千秋背负双手,对着毕玄说道:“毕玄,贫道敬你是条汉子,让你多使几招。” 毕玄冷声道:“本人从来不用人可怜!” 此时,毕玄的人已经到了望台之上。 他朝着叶千秋轰出了笔直的一拳。 毕玄的这一拳没有丝毫拳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但就是给人一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可怕感觉。 若是和毕玄实力旗鼓相当,亦是不敢对毕玄的这一拳大意。 但是,叶千秋却是不同。 他也直接轰出一拳,这一拳他只用了三分力。 他的背后是天地之势,他站在原地不动。 毕玄跟他打,就是在和他身后的天地对轰。 轰! 两拳相撞,却是诡异无比。 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劲气狂飙。 毕玄见一拳不奏效,然后再出一拳。 整个望台之上变得灼热沸腾无比,好似突然出现在了浩瀚黄沙、干旱炎热的沙漠之中。 最让人望之生畏是,这种灼热感还在不断的加剧,即便是望台之下的石之轩和石青璇都感觉到了这股炽热无比的气浪。 二人急忙运功抵挡。 石之轩暗道,这毕玄的炎阳奇功果然厉害,这种灼热的温度下,给人的感觉就好似在沙漠中赤身裸体曝晒多日。 几乎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会让人的身体出现濒临渴死、干涩缺水的骇人滋味。 还好他和石青璇在望台之下,并不在望台之上,否则,单单是这股灼热感,就能将他们父女二人避退。 石之轩深知,这绝对是毕玄的巅峰状态。 这样状态下的毕玄,更有可能发挥出十二成的本事。 然而,和毕玄正面相对的叶千秋,却仿佛好似根本感觉不到这周围热度的变化一般。 他依旧站在原地。 看着毕玄再次朝着他出拳。 毕玄的这一拳,拳势以惊人的高速推进着,在推进的途中,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望台四周的热度不停的递增升温,让人无可测度,更加无法掌握,但一切又好像全无变化一般。 在这一拳当中,毕玄是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如此武功,尽夺天地之造化。 毕玄这等层次的拳功,那似变非变的拳势,划出一道合乎天地至理妙至极巅的弧度。 这一拳还在不断的扩大,好似要充塞满整个天地,整个宇宙一般。 不过,那是毕玄的天地,那是毕玄的宇宙。 和叶千秋毫无关系。 叶千秋站在原地,嘴角噙着笑意。 毕玄也能调动些许天地之势,这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比起如今的宁道奇,比起奕剑大师傅采林。 如今的毕玄显然已经高出了二人一线。 这种已经能借助天地大势,借助天地之势的拳法,如果能再进一步,绝对是能在挥拳之际,就将一般对手给生生压爆。 但是,他是叶千秋。 即便毕玄的功力已经提升到了他此生的巅峰状态,亦不能对叶千秋有半分撼动。 叶千秋再轰出一拳,他的拳头再度准确无误的和毕玄的拳头相撞。 轰! 这一次,气浪翻滚而起。 冲天而去! 仿佛都要变得肉眼可见! 毕玄再退! 他的脸上露出坚韧不拔的神情。 在他的眼中,叶千秋虽然一动不动。 但是在叶千秋的势却是好似无边无际,无穷无尽一般。 每当他出一拳,叶千秋也会出一拳。 他的一拳,面对叶千秋的一拳,就好似面对广袤的天穹,无边的大地一般。 毕玄已经明白,天机子在大势之上已经完全将他给压倒钳制,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心灵,才生出了异象错觉。 毕玄知道,虽然主动出手的是他,但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天机子其实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他,已经无路可退! 只听毕玄爆喝一声,仿佛要将他这一生的气力都给吼出来。 他这一生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次的战斗。 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战一般,如此艰难过。 他知道,今日自己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 站在他对面的,可能是中原大地近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 那是已经走到了更加高深境界的人物。 毕玄曾经听说过,在二百多年前,南方武林之中有一位天师孙恩,乃是天师道教主,得窥天道,破碎虚空而去。 毕玄心中有着诸多猜测,他在猜测天机子是不是天师孙恩的传人。 但无论毕玄的猜测如何,他将要面对的威胁不会减少半分。 所以,他再度出拳! 而叶千秋也再挥出一拳! 还是三分力! 就在二人两拳交锋前的刹那,毕玄往前冲刺的雄伟躯体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双足轻撑,微升离地寸许,拳化为掌。 竟然是想要从更高一点的角度,朝着叶千秋的肘间拍去。 毕玄这突生的变化,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可能会毫无办法。 但是,叶千秋却好似能洞察先机一般,拳头早已往回缩了几分,就在往回缩的瞬间,他的攥紧的拳头变成了伸出的两根手指,直接插在了毕玄的掌心之中。 毕玄只感觉到一股阴寒至极的先天真气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他急速再退后。 一边看着叶千秋,一边在体内的真气迅速怯除着天机子刚刚打入他体内的这道真气。 片刻后,只见毕玄左右晃动,双目之中精芒闪烁,他再度出手,不过却不再是出拳,而是两袖拂出,使出似攻非攻的手段。 空气之中传来两声“蓬!蓬!”的破空之声。 毕玄全身的经脉在这一刻灼热起来,他将自己的炎阳奇功催动到了极致。 双袖狂舞,卷动着巨大的热浪再度朝着叶千秋攻去。 叶千秋拂袖而出,将毕玄挡在了一丈之外。 此时,叶千秋朝着毕玄说道:“四招已过,你还有六招的机会。” “最好能将你毕生的所学都使出来。” “不然,往后可再也没有机会了。” 毕玄在两丈外立定,冷酷的脸容此刻好似附上了一层冰霜一般。 “自四十年前本人与宁道奇一战后,从未有过如此痛快的时候。” “天机子,你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看来,你已经得窥天道,不知你和二百多年前的天师孙恩有没有关系?” 叶千秋闻言,干脆利落的回道:“你问这些事,根本没什么用处。”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出接下来的六招!” 毕玄的一颗心直接沉了下去,以毕玄的高傲自负,此刻,也是已经明白,他的生命已经由天机子主宰。 这种生命被他掌控的感觉,让毕玄恼怒极了! 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屈辱的感觉! 问题是以天机子展露出来的武功,纵使是他发挥出十二成的实力,也无法撼动天机子半分。 这其中,当真是没有半点侥幸可言。 达到了天机子的那种级数境界,已经是臻至了完美无瑕之境,天机子不会出错,他没有半分可乘之机。 对方虽然站在两丈之外,但是毕玄却是感觉和对方隔了数十丈之远一般。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他曾经恨不能早生两百多年,亲眼见证天下第一剑手和天师孙恩的风采。 但是,当他真正面对这样的人物时,他才能感觉到这等人物是何等的恐怖。 毕玄很清楚,如果这一战他能活下来,他的境界当能再进一步。 但是,他今日断然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天机子只是在等他出招,十招过后,若天机子出招,他又将如何化解抵挡,他又将如何面对这等超一流的无上大宗师造成的伤害。 毕玄深吸一口气,什么都可以失去,但唯独战意不可失去! 毕玄挺起了胸膛,稳如山岳的朝着叶千秋踏出了三步。 他等不及了,等不了十招! 即便再打一百招,他还是要被天机子横压。 既然如此,那他只能是拼尽全力,将毕生的精气神都集中在一招之上! 下一刻,只见毕玄仰天长啸! 他整个人心如止水,他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一招,他希冀着这一招能创出奇迹。 即便是他身死,他也要将天机子给重创! 炎阳奇功的灼热感瞬间又提升了三成! 毕玄整个人的肌肤都好似在这一刻变得通红无比,炽热无比。 整个人都好似要燃烧起来一般。 他已经将自己的精气神燃烧! 毕玄在这一刻,好似化成了一轮太阳! 最开始时的炎阳大法像沙漠上空的烈日,初置其中并不怎样,但却是无处可避,最终可把你烘干成一堆白骨。 但是,现在的炎阳奇功,已经好似将毕玄变成了这天地间的第二轮太阳! 毕玄燃烧了他全部的精气神,踏入了他此生从未踏入过的全新境界! 仅仅是生命最后的余晖,也要绽放出无比的光芒! 在这一刻,叶千秋可以看到,毕玄的身体上空,出现了一张毕玄的面孔! 那是,毕玄燃烧了自己精气神之后,所凝结出的灵体! 毕玄的灵体在刹那间朝着叶千秋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极尽璀璨之光! 在这一刻,好似天地间真的有了两颗太阳! 在那剧烈炽热的光芒之下,叶千秋的脸上露出了赞叹之色。 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 毕玄在燃烧了自己的精气神之后,凝结成的这一招,已然让他都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这让叶千秋十分兴奋! 叶千秋浑身气势暴涨! 一拳轰出,朝着毕玄喝道:“毕玄,你能凝结出这一拳,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轰! 巨大的气浪翻滚起来! 将望台周围的石墙都给直接震碎! 站在望台下方的石之轩和石青璇看到毕玄使出的这终极一招。 石之轩都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毕玄,果然是天下间少有的大宗师,的确是个人物。” 至于石青璇,则是感慨道:“毕玄虽然厉害,但没有阁主,他又如何能发挥出这样的实力呢?” 石之轩闻言,微微颔首,的确是这样,有天机子这样的恐怖人物存在。 的确可以无限激发一个人的潜力。 此时,已成灵体的毕玄,在虚空之中哈哈一笑,他的一拳轰出,仿佛能撼动天地!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一拳,却是显露出了无可匹敌之势! 叶千秋轰出的拳头,拳势和毕玄的拳势相交! 却是引动了更多的天地之势! 毕玄引以为傲的一拳,在叶千秋这强横无比的一拳之下,彻底烟消云散! “不可能!” “不可能!” “你居然连我这一招都能接下!” “你居然能毫发无伤的接下我这一招!” 天空之中响起了毕玄不敢置信的声音。 叶千秋朗声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所摸索到的不过是武道的皮毛罢了!” 蓬!蓬!蓬! 此时,天空之中响起的声音,好似太阳坠落的声音! 毕玄的灵体在顷刻间消散了! 在他的灵体消散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也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 毕玄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他燃烧了自己的精气神,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化作了云烟。 虽然留下一具高大无比的身躯。 但是,也终究不过是一副被抽空了的残骸罢了。 良久过后,阳光洒落在了毕玄的身躯之上,毕玄的身躯轰然往后倒去。 纵横草原几十年,无敌于草原的武尊毕玄,就此殒命! 叶千秋纵身而下,落在了望台下丘坡上。 看着不远处的石之轩和石青璇,笑道:“该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石之轩闻言,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三人翻身上马,朝着草原的另一个方向驰骋而去。 留下了这满地的疮痍。 武尊毕玄的身躯静静的躺在望台之上。 他那没有闭合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天穹。 仿佛在质问着老天爷,草原诸部为何会迎来这样的灭顶之灾。 他可能到死也想不通,中原为何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位超越了寻常意义的无上大宗师。 …… 苍茫草原之上。 叶千秋和石之轩父女二人,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颉利的大军虽然被灭了,但是还有突利的大军。 这一趟,叶千秋就是要断了突厥人的根! 他们奔驰三日。 终于在太阳升起的地方,看到了属于突利的黑狼旗! 那黑狼旗飘扬于初升的红日下,突利是草原的另一位霸主。 他的黑狼军并不弱于颉利的金狼军。 急促的马蹄声,从大草原上升腾而起。 在东北方向的地平线上,数万黑狼军全速奔驰着,军容鼎盛无比,目测兵力最少也在一万五千人以上。 虽然比不得颉利三四万的精骑,但也是草原上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 此时,叶千秋和石之轩、石青璇停在了原地,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正是突利大军奔来的方向。 叶千秋坐在马背上,双眼注视着那逐渐接近的突利大军,道:“草原诸部,精锐很多啊。” 石之轩亦是朝着那突利大军望去,沉声道:“在大草原上,一个民族的衰落,代表另一个民族的崛兴。” “自突厥大汗室点密兴起,统领十大族酋,率兵十万,击败柔然,建立一个比古代匈奴领域更辽阔、声威更强大的游牧汗国,设牙帐于都斤山,草原诸族无不慑服,现在虽然分裂为东西两个汗国,可是在大草原上仍是从无敌手。” “自从颉利重用赵德言为国师,任其专擅国政,政令繁苛,人心解体,原本臣属于东突厥的诸族均有叛意。” “后来,颉利和突利失和,对有离心的诸族更是实是天大的喜讯。” “只要突利能打几场漂亮的硬仗,展示其有能与颉利抗衡的实力,便能争取到各族的大力支持。” “现在颉利一死,突利已然成为草原唯一的霸主。” “不过,他好像也活不过今天了呢……” 说到这里时,石之轩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叶千秋看去。 他从叶千秋的脸上没有看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天机子依旧是天机子,对于草原诸部来说,从今往后天机子的存在,就是如同天魔一样的存在。 “突厥被灭之后,不知草原诸部,又将是哪一个部族会崛起。” 石之轩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叶千秋闻言,淡淡一笑,道:“那应该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想要草原诸部乖乖听话,那得看加特林能不能早点出现。” “在此之前,草原上的草只会是割了一茬儿,又长起一茬儿。” 石之轩从叶千秋的这话语之中,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阁主,加特林是谁?” 叶千秋听了,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过多的解释。 石之轩见叶千秋不多言,只觉得叶千秋变得愈发的神秘莫测起来。 或许,天机子真的能够算出天机。 几十年后,当草原诸部之中再度有霸主兴起之时,还会有如同天机子一般的人物,再度来草原割草吗? 石之轩不知道答案。 但是,他知道他眼下正在经历的事情,当是这数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当一个人的实力近乎于仙神,能以一人之力横扫千军万马之时,那他便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威。 只是,这样的人物,终究只是少数。 在人类漫长的岁月当中,除却传说中的那些仙神。 近五百年来,真实存在过的那些绝世人物,又有几人能有天机子的这般神威。 石之轩的心头不禁闪过一些念头。 在天机子存世的情况下,即便是他一统了圣门,单单凭借他自己,便真的能够带领圣门走向前所未有的高度吗? 石之轩觉得,这似乎不太可能。 天机阁,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石之轩从自己的女儿口中只得到了关于天机阁的只言片语。 甚至连青璇也不知道天机阁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天机阁的水,到底有多深呢? 石之轩在不停的想象着。 他难以想象一个隐世的千年大派到底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石之轩知道,如果他能紧紧抱住天机子这条大腿。 他未必不可以带领圣门走向一个新的高度。 只是……他这一生从来都不甘屈居于人下。 天机子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宝库,但是,如果是借天机子的势成就的前所未有的伟业。 那对于他来说,便真正是他想要的吗? 石之轩的心底在不停的问着自己。 此时,那万人大军已经到了三人前方数十丈之远的地方。 三人横亘在原地,那万人大军势不可挡,如果冲将过来,怕不是要将三人碾压成肉饼。 就在这时,只听得叶千秋朝着一旁的石之轩和石青璇道:“捂上耳朵。” 话音落下,石之轩和石青璇什么也没问,直接照做。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巨啸从叶千秋的口中张嘴吐了出来。 一股磅礴的气浪喷涌而出,狮子吼的音功被叶千秋施展到了极致! 这狮子吼还是叶千秋在第一个世界时,从小龙女的身上学来的。 如今,再由他来使出,狮子吼的威力提升的不止是一星半点。 这一声长啸,气浪翻滚之下。 竟然是硬生生的将那万人大军给吼停下来! 只见那本来迅疾如风,整齐划一的黑狼军,在此刻,他们胯下的马儿都已经不听指挥,有的甚至直接倒地不起。 还有的直接往后退去。 那一声声凄厉的嘶鸣声,证明着这些战马的痛苦不堪。 而那骑在马背上的黑狼军骑士情况也比胯下的马好不了多少。 他们的耳中皆是嗡嗡作响,霎时间头痛不已。 若非这是开阔的大草原之上,相隔的距离又远。 叶千秋的狮子吼音波传到他们这里时,已经被无限削弱。 不然的话,单单是这一声吼,便足以震死不知多少人。 片刻之后,一队人马从大军中冲出来,领头者赫然是一个雄壮的大汉,只见那大汉气度恢弘,从容不迫。 在他的一旁,还跟着一个魁梧的大汉。 这时,只听得那雄壮大汉一脸凝重,带着那一队人马缓缓朝着叶千秋三人这边行来。 行至半途,相隔还有十丈之远的地方。 他们停了下来。 只见那雄壮大汉高声道:“敢问前面的是何方高人?” “在下西突厥可汗突利。” 这时,叶千秋策马而出,朝着前方又行了三四丈的距离。 石之轩和石青璇也策马紧紧跟在叶千秋的后边。 突利可汗所在的那一队人马,看到叶千秋往前行,竟忍不住想要往后退。 着实是刚才叶千秋的那一声巨啸,给他们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现在耳朵里,还嗡嗡的响个不停。 只有一些功力还算是高深人,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时,叶千秋牵着缰绳,停了下来,朝着那突利朗声道:“贫道天机子,特来取你突利项上人头一用。” 叶千秋这话说的很直白,很果断。 直接让突利心头一跳。 不过突利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此时,突利并不知道东突厥已经被灭了的事实。 也不知道毕玄也已经被叶千秋给打死。 颉利和突利之间一向不对付。 突利的大营驻地和颉利的大营驻地相隔最起码有三日的路程。 突利此番率军西来,其实是他听闻中原和氏璧即将出书,想带着他的国师云帅南下中原,到中原去凑一凑热闹。 虽然突利远居草原,但是天机子的大名,他也是听说过的。 无论是对于颉利来说,还是对于突利来说,他们对于中原的觊觎都是一点不少的。 所以,他们对于中原的事情一向都十分关注。 叶千秋在洛阳天津桥一战,彻底名动江湖,像突利这样的高手,自然是对叶千秋这样的顶尖高手很是关注。 只是他没想到叶千秋居然会来到草原。 而且,一见面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一声长啸巨吼,居然硬生生的喝停了他的黑狼军。 这等恐怖的实力,着实是让突利心惊。 就是跟在突利身旁的国师云帅,也是惊讶无比。 云帅是突利的得力心腹,也是草原上最接近毕玄的顶级高手。 此时,只听得突利高声道:“原来是天机子道长,突利久仰道长大名,想不到今日会在草原之上见到道长真身。” “道长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我突利自问和道长没什么恩怨,不知道长为何要取我突利的项上人头?” 叶千秋朗声道:“突厥势大,中原战乱将起,贫道为保证草原诸部无法趁火打劫,所以,只能来取你突利的人头。” 突利闻言,朗声道:“若论草原之上,实力最强的,还是颉利,道长怎么不去取颉利的人头,偏偏要取我突利的人头。” “莫不是道长觉得颉利有武尊毕玄庇佑,不好收拾。” “专门挑我这软柿子来捏?” 叶千秋道:“颉利和毕玄都已经去见阎王爷了,现在只剩下你突利了。” 叶千秋这话一出,顿时让突利一愣,突利看向一旁的云帅。 云帅轻轻摇头。 二人都觉得这不太可能,你要说颉利被刺杀了还有可能,但毕玄是谁,怎么可能会轻易就死了? 纵使你天机子曾经击败过宇文伤和尤楚红等人联手,但也没必要这么说,来抬高自己。 这种事情,又有谁会信呢? 反正,他们是不信的。 突利又道:“道长莫不是在说笑?” 叶千秋闻言,只说道:“是不是在说笑,你等下便明白了!” 话音一落。 只见叶千秋霎时间飞身而出,直接朝着那队人马之中的突利和云帅掠去。 叶千秋的身法快到了极致,他的身影在半空之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如同一片被狂风裹挟的叶子,朝着一个方向急射出去。 石之轩见状,叹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而突利和云帅见状,亦是面色微变。 云帅的轻功就已经是十分厉害,但是当叶千秋一掠出,云帅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最起码天机子所展现出的这等身法,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不在武尊毕玄之下! 这时,只见突利将他那名震域外的伏鹰枪从身后取了下来,握在手中,伏鹰枪的锋尖在阳光之下,泛起阵阵寒光。 叶千秋的身法虽然惊世骇俗,但是并未让突利升起多少惧怕之色。 他身后的这万人大军就是他的底气!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云帅! 即便是武尊毕玄,也不敢说能在这万人军阵之中,取了他突利的项上人头! 这时,云帅策马而出,和一旁的突利道:“大汗,先让我去会一会这天机子!” 突利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云帅的实力他是信任的。 虽然比起武尊毕玄那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还差一些,但是和这等人物过几招还是没问题的。 即便不敌,也能退回来。 有这万人大军打底,便是他天机子再厉害,也没有那个本事取了他和云帅的性命! 这时,只见西突厥的这国师云帅,直接凌空而起,竟然也在半空之中也盘旋了片刻。 此人体型魁梧,本来十分壮硕,但是这魁梧的身躯之中却是显现出了无限的潇洒。 他长发披肩,浑身金光闪闪,腾跃挪移之时像一片金云般飘扬飞舞。 简直是让人赏心悦目。 他的脸部轮廓突出,和一般的中土人士大不相同。 云帅这一出手,顿时引得身后的黑狼军齐齐高呼! 此时,云帅整个人就好像是被投石机投出的石弹一般,高抛数丈之远,朝着叶千秋奔袭而去。 在远处观战的石之轩脸上泛起一丝赞赏之意,道:“此人功力的确强横,倒也是少有的人物。” “可惜了……” 石之轩临了,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意思很明显。 即便是云帅的实力的确不错,甚至和现在的他实力相近,但云帅根本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人! 石之轩深知天机子此行的目的。 无论东、西突厥,均对中土有进侵的野心。 在中原乱纷纷的时势当中,刘武周、梁师都之辈对突厥人俯首称臣,纵使强如李渊、窦建德、杜伏威等,亦不敢正面与突厥人发生突,均采取敬而远之的策略。 可见突厥人的厉害! 如今,天机子以一人之力,硬生生的将东西突厥都给灭掉。 还将武尊毕玄格杀。 对于草原诸部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当初,他化身裴矩,分化突厥,直接导致了始毕可汗死后,颉利和突利争权夺位,最终,突厥化为东西突厥。 但是,和天机子相比,他的一切算计就好像显的微不足道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算计也是没有用的。 石之轩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此时,叶千秋已经和云帅相遇。 云帅朝着叶千秋拍出一掌,想要和叶千秋过过招。 但是,只一刹那,云帅便知道他错了,他错的实在太离谱了! 叶千秋只是挥了一拳,便让云帅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一拳之下,云帅登时被打飞了出去。 这一拳之威,便是毕玄也承受不住,更别提还不如毕玄的云帅。 云帅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位来自波斯的武术巨匠,还未拔刀,就已经死了。 当他的身躯落在地上时,叶千秋的身影早已经出现在了突利的头顶。 这一切变化简直是太快了! 突利根本无从反应。 当他心中警兆升起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他的脑袋已经离开了他的脖子。 而割下他脑袋的只是一片薄薄的叶子! 虽然是一片叶子,却是附着强大无比的剑气! 突利的脑袋高高飞起。 这一幕,让所有的黑狼军顿时愣住。 别说他们没反应过来,就是连突利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人割了脑袋! 嘭! 当突利的那一颗大脑袋重重的落在草原之上。 所有的黑狼军这才反应过来。 “大汗死了!” “大汗死了!” 上万人的黑狼军之中,还有很多将领,他们看到突利和云帅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便尽数身死。 一个个都大惊失色,但还没有吓破了胆,还不忘用突厥话命人朝着叶千秋围攻而去。 霎时间,厮杀声冲天响起! 叶千秋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天而起。 黑狼军万人大军仰视天穹,却是发现叶千秋的身躯已然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此时,众人心头狂跳。 一个个心中狂呼道,莫非这是能飞的天神降世了吗? 而此时,天穹之中传来一声苍鹰的厉啸。 却是叶千秋又俯冲下来! 原来是叶千秋弹射到了一定高度,俯冲而下,往下挥出一掌,将他能破坏的范围扩到最大。 这一掌,虽然不是如来神掌,但和如来神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掌轰下,山河倒转!日月无光! 霎时间,一个手掌的大坑出现在草原之上,仿佛神印一般刻在了大草原之上! 这一掌落下,便拍死了足足上千黑狼军。 剩下的那些黑狼军哪里还敢停留,早已经四散而逃。 叶千秋毫不手软,手中化出五行雷,朝着那些四处逃窜的黑狼军急射而去。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良久过后,草原之上已经没有了活着的黑狼军。 叶千秋回到了马背上,驱使着座下的马儿,想要往回倒转。 但是,胯下的马却是死活不肯动,一双前蹄跪倒在地上。 显然是被叶千秋身上盛放的杀气给震慑住,无力前行。 叶千秋见状,轻轻拍了拍马背上的鬃毛,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片叶子来,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吹了片刻之后,马儿站了起来,驮着叶千秋缓缓朝着那草原的深处行去。 石之轩和石青璇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 此时,落日的余晖已经洒下。 照耀在叶千秋三人的身上,悠扬的曲调从草原之上响起。 与三人身后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而此时,天上开始降雨,伴随着那天边的火烧云,好似一场血雨在落下。 曾经强盛一时的东西突厥,就此泯灭在了大草原之上。 后来草原诸部,将突厥的灭顶之灾,称之为“神罚天哭”。 至于天机子的名号,也成为草原诸部之中犹如死神一般的存在。 直到数百年后,有人提起这个名号,依旧能让草原诸部之人心悸无比。 …… 洛阳。 一间茶舍之中。 李淳风背负长剑,正在和宁道奇坐在茶舍中喝茶。 宁道奇被李淳风给改了一副装扮,现在从外表来看,就好像是一个老管家似的。 李淳风喝了一口茶,朝着宁道奇说道:“老宁啊,咱们这来了洛阳也有些日子了,是不是可以考虑去净念禅院走一趟了。” 宁道奇悠哉悠哉的说道:“少阁主要去,老道我自然不能拦着少阁主。” “只是,少阁主此去,想要光明正大的拿到和氏璧,恐怕不太可能。” 李淳风撇嘴道:“我也没想光明正大的拿呀。” “老宁,你可能不知道我李淳风还有个诨号,叫做妙手空空。” “只要我能找到和氏璧藏在何处,我一定能将和氏璧给偷到手。” “再不行,我只好施展美男计,去小妃妃那里套点情报出来了。” “要不然,等师父从草原回来,到了洛阳,见我还没拿到和氏璧,那我可就丢人丢大了。” 宁道奇一听,直接乐了。 他和李淳风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知晓李淳风是深得天机子的真传。 就是这嘴里冒出来的话总是稀奇古怪的,有时候还真不像是堂堂天机阁少阁主,反倒是像那轻佻的江湖小混混。 如今的江湖年轻一代当中,敢称呼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为小妃妃的,也就只有李淳风了。 旁人对师妃暄这等静斋传人,不是捧着就是敬着。 到了李淳风这里,师妃暄成了那尼姑庵里的野丫头。 宁道奇也是见怪不怪了。 “眼下,梵清惠亲自在净念禅寺坐镇,听说,她还给天刀宋缺发了请帖,请宋缺到净念禅寺一聚。” “这其中的深意,你可知道是什么?” 宁道奇朝着李淳风看去,笑眯眯的说道。 李淳风捏着茶杯,在手里来回转动着,淡定自若的说道:“还能干啥,不就是找老情人叙叙旧,卖弄一下半老徐娘的风情。” “想要靠这点套路宋缺,给慈航静斋办事出力。” “宋缺要是给梵清惠当了打手,肯定是有特殊癖好。” “对光头尼姑情有独钟,喜欢制服诱惑。” 宁道奇一听李淳风这话,差点没把口里的茶水给喷出来。 他跟着李淳风呆久了,也知道李淳风时常冒出的一些不太正常的词汇,像这种什么制服诱惑,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什么意思。 他朝着李淳风瞪了一眼,道:“你如此胡言乱语,小心被人割了舌头。” 李淳风哈哈一笑,道:“老宁,你的道心乱了呀。” “究竟是风动,还是心动呢?” 宁道奇闻言,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被阁主派出来和李淳风这混不吝共事。 就在二人谈笑间,茶舍里走进了三人,在隔壁桌上坐下。 其中一人说道:“天下的形势早乱作一团,师妃暄若再插手其中,将使情况更为复杂,这一趟洛阳之行,恐怕将要有一场龙争虎斗啊。” 另一人问道:“也不知道师妃暄现在身在何处。” 原先那人回道:“听说,十日前她曾在洛阳附近露过一面,但之后就不知所踪,怎么都查不到她半点踪影,只从这点看,便可见她高明到了何等程度。” 第23章 天下乱局,黄河之畔 茶舍里,这三人说话的声音压的很低,若是一般的普通人在侧,定然是听不清楚三人在说什么。 但是,李淳风和宁道奇一个比一个厉害,自然能听到这三人的声音。 二人的脸上并未什么特殊的表情。 师妃暄入世的消息,现在天下皆知。 慈航静斋的实力的确强悍,这等造势的能力着实不是一般势力能做出来的。 这时,只听得那三人之中的一个又说道:“连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也亲自也下场了,和师妃暄如此张扬行事,搞得天下皆知,她们是否是嫌这天下还不够乱呢?” “这慈航静斋据说是江湖白道魁首。” “她们这么搞的目的是什么?” 只见其中一个黑脸汉子,淡淡笑道:“慈航静斋在这个时候出世,不但是要对付阴癸派,还负有更重要的使命,就是为万民找寻真主。” “试想在现今的形势下,谁若能得到师妃暄的青睐,赐以其和氏璧,那将会是怎样的形势?” “和氏璧本身所代表的意义,可是非比寻常。” “那可是国玺,是帝皇权力的象征。” 另一人听了,不禁说道:“现在天下的局面是越来越乱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那一个人哈哈一笑,道:“小陵,你可别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了。” “咱们现在可是扬州双龙,也是天下间的一号人物。” “咱们宰了杨广,任谁见了咱们不得客气三分。” “那师妃暄若真是想要为天下挑选明主,我寇仲倒是觉得我也很有分量呢。” 这时,那黑脸汉子一听,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道:“听寇兄弟这话的意思,寇兄弟也有心思争天下?” 寇仲闻言,哈哈一笑,不可置否。 徐子陵急忙从旁说道:“刘大哥,小仲他只是随口一说,我们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如何去争天下。” “比起夏王来,小仲着实没有那等实力。” 这三人正是徐子陵、寇仲,还有一个窦建德麾下的刘黑闼。 刘黑闼脸黑的和煤炭一样,他听到徐子陵这般说,只是笑笑,道:“我曾向夏王提起两位,夏王对你们二位亦是非常欣赏,希望有机会可以见个面。” “如今二位是天下皆知的大英雄,天下间敢行刺杨广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能成功的却是唯独只有你们二位。” “杨广一死,这天下虽然乱局更甚,但是更大的机遇也将到来。” “二位若是有心,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加入到夏王的阵营中来。” “夏王礼贤下士,乃是一方雄主。” “如今,天下间有资格能一统天下的雄主也不过四人而已。” 寇仲听了,脸上没什么变化。 徐子陵则是从旁问道:“这四人之中肯定是有夏王一席之地的,只是不知其余三人是谁?” 刘黑闼一谈论起这天下大势来,便是兴致高昂。 “第一个最有机会的人,必是李密无疑,自从李密做了瓦岗寨大龙头,瓦岗寨的声势是一日高过一日。” “李密曾数次开仓赈民,声誉之佳,普天之下,还未曾有谁能媲美。” “这第二个有机会的,便是王世充,只看洛阳的安定情况,便可见他管治有方,且其根据地乃中原的心脏地带,雄视四方,使人难以轻觑。” “第三个有机会的,却是李渊,杨广一死,李渊便从太原发兵长安,只是,他暗中和突厥人勾结,此事天下有眼睛的都知道。” “虽然有些实力,但李渊却是机会最小的那一个。” 这时,寇仲却是说道:“现在大江以南,萧铣、林士宏、沈法兴、宋阀四大势力,难道就没资格坐天下了吗?” “更何况,扬州还有宇文阀。” 刘黑闼笑道:“从古至今,还从来没有南方势力能席卷中原,定鼎天下的。” “萧铣、林士宏、沈法兴、宋阀四大势力,虽然有些实力,但是想要争鼎天下,却终究是差了些。” “至于宇文阀,宇文化及死后,宇文智及现在算是宇文阀台面上的代言人。” “但是,宇文阀想要凭扬州席卷天下,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北方诸雄之中,还有些其他势力,如薛举父子,但却是刚被李世民所败,自保也成问题,可以不论。” “至于梁师都、刘武周两人,全赖突厥人撑腰,才能有些声势,狗肉上不得台面。” “而高开道、李子通、徐圆朗之辈,皆是迫在一隅,难作寸进,均难成气候。” “勉强来说,尚有武威的李轨,可惜偏处西疆,事事要看胡人脸色,还有什么筹码可拿出来见人?” “所以,这天下虽乱,但有资格一统天下的人,却着实只有四个。” “若是,这四人之中,谁能得到师妃暄的青睐,那一统天下之事,便已经是有了七成的可能。” 刘黑闼这番分析也算是有理有据,让寇仲和徐子陵不得不佩服。 只是,寇仲心里刚刚窜出来的那点争天下的心思,就有些摇摆不定了。 他和徐子陵在扬州成功刺杀了杨广之后,寇仲便有了想争天下的心思。 毕竟,他们在扬州也算是小有势力,只要操作得当,未必不可把宇文阀给干掉,占据扬州。 只是,寇仲这争天下的心思,也不过是一时起意,他发誓要做这天下间受人瞩目的大人物。 自从他和小陵杀了杨广之后,无论走到哪儿,只要旁人听到他寇仲的名字,都得表现出三分敬意。 这让寇仲很是受用。 寇仲想让这种瞩目感一直持续下去,所以,就动了争天下的心思。 寇仲从来不觉得自己不行,别人能做的事情,他寇仲也一样能做得。 只是,寇仲心里终究是少了些底气,师妃暄背后是慈航静斋,慈航静斋代天选帝。 和氏璧交到谁手里,就自然被慈航静斋所支持。 他若是想要争天下,又能有谁支持呢? 慈航静斋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寇仲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以他现在的情况,师妃暄肯定是看不上他的,更别提把和氏璧交到他手里。 寇仲心中想着,若是阁主在就好了,可以给他寇仲指点指点迷津。 只是,天大地大,阁主这行踪不定,已经很久没有阁主的消息了。 这时,李淳风却是突然开口道:“将来的天下,由谁做皇帝,又岂能是师妃暄那个黄毛野丫头能定下的。” “正所谓天机莫测,莫测天机。” “凡事都是三分靠天命,七分靠打拼。” “慈航静斋虽然有些实力,但还没到了能左右天下大局的地步。” “若是,师妃暄选谁,把和氏璧交给谁,谁就是明君,那这天下的百姓可不都得到庙里拜佛,求尼姑庵的那些尼姑给他们选个好皇帝?” 李淳风的这一句话,落在寇仲、徐子陵和刘黑闼三人的耳中,顿时让三人都扭过头来,朝着李淳风和宁道奇看来。 不得不说,李淳风的卖相还是十分可以的,一身天蓝道袍,容颜俊美,气质出众,身后背负长剑,一看就不是等闲人物。 至于宁道奇经过李淳风的乔装,虽然把宁道奇的那点样貌改了些,但宁道奇坐在那里,仿佛如同山岳一般。 徐子陵三人先前没有注意,倒也忽视了二人的存在,现在一看,顿时便感觉到了这两人的不一般。 眼下的洛阳城,各方势力云集,李淳风这一句话,便表明了他的不一般。 最起码,在而今的天下,敢对师妃暄这等人物不太敬重的,恐怕只有魔门中人了。 不过,看这二人的模样,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到不太像是魔门中人,不过也说不准,魔门之中的人也有不是都把我是魔头四个字刻在头上的。 此时,只听得寇仲拍手称快,突然道:“这位道兄说的好。” “凡事都是三分靠天命,七分靠打拼。” “那师妃暄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罢了,何必将她看的那么神?” “慈航静斋说白了就是尼姑庵,什么时候尼姑也能代天选帝了?” 寇仲只觉得眼前这年轻道人的话,着实是对他的胃口。 而徐子陵却是若有所思,只因为他听到了那一句,天机莫测,莫测天机。 而且这年轻道人提起慈航静斋的口气,怎么和阁主有些类似呢? 此时,刘黑闼站起身来,朝着李淳风拱拱手,脸上泛起笑来,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 李淳风晒然道:“高人倒谈不上。” “贫道李淳风。” 李淳风没有道号,按着叶千秋的意思,李淳风就是下一代天机子,所以,什么时候等他不是天机阁阁主了。 那李淳风就能自称天机子了。 “原来是李道长。” “幸会,幸会。” 刘黑闼脸上露出沉着笑意,他见李淳风气度不凡,不是等闲,不过他倒是从未听说过李淳风的名头。 听李淳风口气之大,刘黑闼也不敢贸然多言。 眼下的洛阳城藏龙卧虎,他虽然是代表夏王来洛阳的,但是,很多时候,还是要小心为上。 更何况,他们三人刚才说话时都在运功尽量压低和束聚声音,不使各自的声音外散。 而对方离他们至少还有三丈的距离,若仍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只凭这点,便知这李淳风是个顶级的高手。 “先前我所说,不过是一家之言,让李道兄见笑了。” 刘黑闼也是人精,在这里和李淳风谦虚了一句。 然后又和寇仲、徐子陵拱拱手,道:“二位,我还有些事,不便久留在此,若是二位想通了,可到我先前告诉二位的地方去寻我。” 徐子陵和寇仲闻言,亦是朝着刘黑闼拱拱手,道:“那就多谢刘大哥好意了。” 刘黑闼听了,朝着二人微微颔首,然后又朝着一旁的李淳风点头示意之后,方才离开了这间茶舍。 这时,只听得李淳风看着寇徐二人,笑道:“二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扬州双龙,寇仲和徐子陵。” 寇仲笑道:“李兄也听说过我们扬州双龙的名号?” 李淳风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二位于江都了结了杨广的性命,如今二位的大名自然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寇徐二人倒也习惯了,二人自从做成了这件大事,一路行来,总是能听到这样的恭维。 这时,徐子陵道:“李道兄似乎对师妃暄有成见?” 李淳风道:“子陵兄,为什么这样说呢?” 徐子陵道:“世人听到师妃暄之名,无人不敬佩,除却魔门中人,恐怕还无人敢对师妃暄这慈航静斋的入世传人有半分的不敬。” “李道兄先前却是称其为黄毛野丫头,就不怕这话传到是师妃暄的耳中。” 李淳风听了,直笑着说道:“子陵不必试探。” 这句话音落下。 李淳风的嘴里发出的声音突然消失,却是只有寇仲和徐子陵二人能听道:“二月榆落,魁临於卯。” 寇仲和徐子陵一听,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徐子陵缓缓回道:“八月麦生,天罡据酉。” 寇仲道:“你是?” 李淳风笑眯眯点了点头,道:“本人李淳风,天机阁少阁主便是我了。” “我听师父说起过你们二人。” “你们好啊。” “天魁星主,天罡星主。” 这话音自然是只有寇徐二人和李淳风本人能听到。 寇仲和徐子陵自然知道天机阁有一位少阁主。 但是,却没想到今日会在洛阳偶遇。 寇仲和徐子陵当即就要站起身来,朝着李淳风拱手见礼。 李淳风却是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不必多礼。” “此地人多眼杂,没必要讲究那些虚礼。” 饶是如此,寇仲和徐子陵亦是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朝着李淳风拱拱手。 此时,寇仲急忙问道:“既然少阁主在此,那阁主也肯定到了洛阳。” “不知阁主这会儿在哪儿落脚?” 徐子陵却是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宁道奇身上。 宁道奇背对着他们,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徐子陵甚至猜测这好似普通老翁一样的人,就是阁主天机子。 毕竟,他和寇仲都是亲眼见识过阁主的易容术。 如果阁主易容成另一个人,即便就是坐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真的未必能认得出来。 毕竟阁主的本事太过厉害,绝非他们能够比拟的。 李淳风听到寇仲此言,直说道:“师父他老人家眼下不在洛阳。” 寇徐二人一听,脸上不禁露出失望之意。 “那这位是?” 这时,寇仲发声,看向宁道奇,能和少阁主坐在一起的,莫非也是天机阁的人? 宁道奇转过身来,朝着寇徐二人看去。 李淳风介绍道:“这位的名号,想必你们也是听说过的。” 宁道奇朝着二人微微一笑,简单直白的说道:“老夫宁道奇。” “什么……宁道奇……” 寇仲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 徐子陵亦是有些错愕,随即恢复了正常。 “宁前辈莫非也是天机阁的人?” 徐子陵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宁道奇笑了笑,抚须道:“老夫暂时还不是……” 宁道奇这话回的,寇徐二人都大概明白了宁道奇的意思。 现在不是,以后未必不是。 就在这时,寇仲还要多说什么。 却是被徐子陵拉住。 示意寇仲朝着茶舍门口看去。 此时,只见茶舍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男一女。 那男子头顶竹笠,垂下遮阳幕,身穿灰布衣,脚步轻巧有力,自有一股迫人而来的气势,慑人之极。 而那女子则是一个妙龄女郎,亦是头顶竹笠,从其那婀娜身段之中和行步之间,大致可判断出那女子的年龄。 只见二人进来之后,坐在偏在一隅的地方,喝起了茶水。 二人脱下竹笠,男子露出英伟的容颜,女子则是露出一副俏秀无伦的脸庞。 寇仲看到那女子的脸庞之后,心神微微一怔。 徐子陵知晓寇仲的心意,见他盯着那女子看,拍了拍寇仲。 寇仲这才回过神来。 不多时,又有一人走进了茶馆,坐在了中间的空桌上。 此人身材修长,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发乌黑闪亮,非常引人瞩目。 只见他坐在那里自斟自饮,也不出声。 茶馆内,本就是人来人往之地。 一般也不会有人太过注意这些客人。 只是,寇徐二人有了先前李淳风的前车之鉴,这才又多增添了几分小心。 这时,坐在一旁的李淳风看着那身材修长的文士,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站起身来,直接朝着那文士走了过去,径直坐在了那文士的对面。 那文士看到李淳风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也不说话。 李淳风笑语吟吟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不远处,寇仲和徐子陵见状,有些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片刻后,那文士抬起头来,看向李淳风,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李淳风笑眯眯的说道:“你终于肯理我了,我还说你要继续装下去呢。” “我说怎么到了洛阳,一直没找到你的人。” “原来,你打打扮成了这副模样。” 那文士道:“不关你的事。” 李淳风道:“怎么就不关我的事呢?” “就凭咱们这关系,你要做什么,我怎么能不助你一臂之力呢。” 那文士当即站起身来,朝着李淳风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掉头离去。 李淳风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 这文士不是旁人,正是由师妃暄乔装。 李淳风和师妃暄相识多年,师妃暄就是再乔装也逃不过他的这双眼睛。 只是师妃暄不会无缘无故的到这里来。 她有什么目的呢? 李淳风的目光落在坐在茶馆偏僻一角的一男一女身上。 …… 就在李淳风和寇徐二人在洛阳城相遇之时。 叶千秋和石之轩父女刚路过黄河。 滚滚黄河水,在矮崖下奔流而过。 这一段河道特别狭窄,河水冲上两岸的岩石,浪翻水激,河水瞬息万变,惊涛裂岸,汹涌澎湃,极为壮观。 对岸是延绵不尽的原始森林,怪石峥嵘。 叶千秋和石之轩父女二人策马行在这黄河岸边。 凝视着河水冲上岸岩,看着那奔腾回荡而激起的一个接一个怒号狂驰的急转漩涡。 叶千秋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道:“黄河和大江相比,的确是有些不太一样。” “看黄河,总归是能让人心神激荡几分。” 石之轩从旁说道:“大河的奔腾澎湃之势,有若自天上滚流而来,的确是能让人心神激荡。” 叶千秋道:“咱们这一路南下,还有多久能到洛阳?” 石之轩道:“快了,过了这大河,到了偃师,若无其他事情耽搁,也就一两日便能到洛阳了。”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咱们这一趟到洛阳,可是有着不少事啊。” 说到这里,叶千秋看了一眼石之轩,却是话锋一转,道:“老石是否还在想着取到杨公宝库之中的邪帝舍利呢?” 第24章 邪极四凶,暗中推手(万更求订阅!) 石之轩听了,淡笑着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阁主的法眼。” 叶千秋笑了笑,道:“这其实并没有什么。” “你想要尽快补全身上的破绽,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你可曾想过,邪帝舍利之中所蕴含的元精,可否就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呢?” 石之轩蹙眉道:“阁主的意思是?” 叶千秋笑了笑,正要说什么。 这时,他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只听得那前方的山野间传来一声尖啸,接是又是一声尖啸,似乎是在回应前一声。 这前后两下啸声,都充满了暴戾杀伐的味道,令人听到时心头一阵不舒服。 此时,石青璇的脸上露出笑意。 叶千秋看向石青璇,道:“青璇在笑什么?” 石青璇道:“我笑这邪极四凶这一趟是来找死了。” “这都过了大半年了,他们居然还能找到我的踪迹。” 这时,衣袂破风声才从那边的山头传来,显然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 三人纵马而上陡坡,站在高处。 只见一个劲装疾服的大汉率先显露出身形来。 那大汉勾鼻深目,头上戴个皇帝才戴的通天冠,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路数的人物。 紧接着,又有一道来势飞快的人影,晃眼间出现在那人的身后不远处。 只听得那人道:“丁九重你终于肯从你那地洞钻出来吗?” “你跑的飞快,是觉得你能得到圣舍利?” 丁九重阴恻恻笑起来,慢条斯理的悠然道:“周老叹,不管我能不能拿到圣舍利,但你肯定是拿不到的!” “上次,被石青璇那小妮子跑了,还不是因为你!” 叶千秋定睛看着,听着二人的对话,便知道这二人是邪极四凶之中的丁九重和周老叹。 邪极四凶去年在石青璇从东平郡西来长安的路上曾经对石青璇出过手。 但是被石青璇轻松逃脱。 现在,大半年过去,邪极四凶居然又出现在了。 这时只听得,那周老叹说道:“石青璇那小妮子肯定知道圣舍利的下落。” “圣舍利不在她的身上,自然不能让她轻易死了。” “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丁九重回道:“放你娘的屁。” “若是早听我的,现在我们已经将圣舍利给拿到手了。” 周老叹怒道:“丁九重,要不要再分个高低?” 周老叹的外貌,比那丁九重更令人不敢恭维,一张脸好似脸盆一样,下巴鼓勾,两片厚突出的地方好似被鸟啄了一般。 那对大眼晴活脱脱的好似两团鬼火,而且他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袍,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而且,他的头上还挂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 这时,周老叹吐气扬声,发出一下像青蛙般咕鸣,左足踏前,右手从袖内探出。 他本已粗壮的手直接胀大了近一大半,手掌的颜色在突兀之间转红,隔空一掌朝着丁九重劈去。 周遭的空气好似是被他膨胀后的血红巨手全扯过去,再化成翻滚腥臭的热浪气涛,排山倒海般向着丁九重席卷而去。 石之轩看到这一幕,脸上泛起冷色,道:“这两个老贼,当是圣门之中的败类。” “邪帝向雨田是何等人物,收了这几个败类做徒弟,简直是让圣门的脸都丢光了。” 嘭! 这时,只听得丁九重闷哼一声,周老叹则只是身子微晃少许,显是在掌力较量上,丁九重吃了点暗亏。 周老叹收回手来,脸上露出得意至极的神情,呵呵笑道:“堂堂帝王谷谷主丁九重丁大帝,竟沦落至给我轻轻一按,差点连卵蛋都给我挤出来,真是可笑啊!” 这时,丁九重却是厉色一起,速度猛增朝着那周老叹杀了过去,只见他施展出一种变化多端的玄妙手法。 周老叹见状,脸上亦是浮现出凝重之色。 两只暴胀转红的手从袖内滑出,化作漫天火般的赤手掌影,朝着丁九重迎了上去。 嘭! 劲气交击,四周立时树摇花折,枝断叶落。 周老叹往左一个跄踉时,丁九重退回亭内,狞笑道:“我丁大帝新创的“襄王有梦”滋味如何!” 周老叹正欲说什么。 一阵娇笑声从山间传来,一个娇嗲得像棉花蜜糖的女子声音道:“我的大帝哥哥,老叹小弟,你们怎么一见面便要狗咬狗,不怕给我金环真扭耳朵儿吗?” 话音落下,人影一闪,只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彩衣艳女出现周老叹之旁,还作状向周老叹挨过去。 周老叹急忙往一旁躲闪而去。 山头上,石之轩冷哼一声,道:“金环真也到了,那尤鸟倦也该来了。” 这时,只听得一声震天长笑自远而近,一把本是粗豪的声音却故意装得阴声细气。 “你们三个倒是来的挺早。” “环真妹子,我可是想你想的很。” 这时,只见一道人影挟着凌厉的破风之声,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一般,笔直下降,落在金环真身旁。 他落地之时全无声息,似乎他的身体比羽毛还轻。 那是一个瘦骨伶仃,身着宽大青衣的男子。 只见他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都是皱纹,长的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金环真还要高出一个头来。 他的眼神之中十分残酷阴冷,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十分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别扭,背上还挂一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看起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 这人便是“倒行逆施”尤鸟倦。 尤鸟倦一到,金环真便下意识的挪开少许。 这四人便是魔门之中大名鼎鼎的邪极四凶。 乃是邪帝向雨田的弟子。 这时,只见那尤鸟倦双手负后,环目一扫,仰天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眯眼说道:“我们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这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聚首一堂,是为了什么?” “我的目的很明确,我只要石青璇的人,至于邪帝舍利,你们谁想要谁要。” “我是定然不要的。” “这一趟洛阳之行,险阻不小,我们收到的消息未必准确。” “石青璇一向不喜欢凑热闹,这一趟怎么会带着邪帝舍利出现在洛阳。”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丁九重闻言,从旁说道:“便是有什么阴谋,咱们也得去一趟。” “不然若是邪帝舍利落到了旁人手上,我们想要再找出来,可就费劲了。” 山下,这邪极四凶你一言我一语,显然是在商议着如何对付石青璇。 这时,石之轩冷眼看着那四人,道:“阁主,我们一路南下,这四人又是如何知晓青璇要到洛阳去。” “而且,听这四人之言,他们好像并不知道青璇是跟着你我南下的。” 叶千秋闻言,脑海之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个人的面孔。 那是邪帝向雨田的面孔。 叶千秋有一种感觉,这邪极四凶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要到洛阳去,恐怕和邪帝向雨田脱不了干系。 这时,只听得石青璇道:“我猜是有人想让他们送死。” 石之轩蹙眉道:“有人想让他们送死?” “那这个人是谁呢?” 石青璇看了叶千秋一眼,她和叶千秋见过向雨田。 但是这事仅仅限于他们二人知晓。 即便是石之轩,也不知道邪帝向雨田还尚在人世。 此时,叶千秋笑了笑道:“或许还真的是这样。” 在长安城外那一夜和邪帝向雨田匆匆一面,让叶千秋感觉到了向雨田的厉害。 向雨田那些神神秘秘的话,似乎在说明着一些事情。 不过,既然这邪极四凶是奔着石青璇来的。 自然是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至于,这背后是不是有向雨田的推手。 叶千秋不在乎,如果是的话,叶千秋觉得那样更好一些。 想到这里,叶千秋直接从马背上跃身而起,朝着那山下落去。 而石之轩和石青璇见状,也纷纷从马背上跃起,朝着山下落去。 此时,邪极四凶还在讨论着到了洛阳城如何行事。 叶千秋悄然出现在他们的不远处,紧跟着石之轩和石青璇也出现在了叶千秋的身后。 在石之轩和石青璇出现的那一刹那。 邪极四凶终于感觉到了什么。 他们四人同时转头,当即便看到了叶千秋三人。 这四人不认识叶千秋,但是却认识石之轩和石青璇。 他们看到二人之后,眼中亦是泛起惊讶之色。 但是,那抹惊讶便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尤鸟倦脸上泛起笑意,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们四个还在想着到洛阳城去找人。” “想不到你这小妮子到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呦,这不是邪王吗?” “邪王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咱们也好多年没见了!” “邪王这是来给你女儿保驾来了吗?” 尤鸟倦的脸上泛起阴狠之色,丁九重,周老叹看到石青璇之后,脸上都露出笑意。 石之轩一脸冷漠的看着四人,道:“今日便是你们四个的死期!” 尤鸟倦闻言,哈哈一笑,道:“邪王几十年不入江湖,口气倒是一点都没变。” “邪王这是觉得能一举拿下我们四人吗?” 石之轩冷哼一声,道:“我一人或许灭不了你们四个。” “但是,今日我可不是一个人。” 尤鸟倦的目光落在叶千秋的身上。 他已经察觉到石之轩和石青璇似乎是以这个卓尔不群的青衫道人为首。 “你是?” 尤鸟倦蹙眉道。 叶千秋看向这邪极四凶,呵呵一笑,道:“贫道天机子!” “什么……天机子!” 尤鸟倦四人听到叶千秋的声音。 四人的脸上顿时都有了变化。 天机子的大名,如今在江湖上可是如雷贯耳。 谁人不知道天机子的厉害。 尤鸟倦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凝重之色,道:“原来天机子道长也是圣门中人。” “这倒是真让人意想不到呢。” 尤鸟倦看到石之轩和石青璇以叶千秋为首,自然以为叶千秋也是魔门中人。 叶千秋也懒得和尤鸟倦废话。 他看向尤鸟倦四人,道:“你们四个要伤我天机阁的人,好像没有经过贫道的同意。” “你们四个打算谁先领死?” 尤鸟倦四人闻言,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怒容。 他们四人凶名赫赫,很少有人敢如此瞧不起他们。 尤鸟倦冷哼一声,道:“天机子,你虽然厉害,但你们只有三个人,我们可是有四个。” “你难道真的以为就能吃定了我们吗?” 叶千秋看向尤鸟倦,道:“那就从你开始!” 话音落下,叶千秋抬起手来,便是一道掌心雷。 尤鸟倦听到叶千秋的话,心头狂跳,只觉一股剧烈的危机感出现在心头,当下便知道不好,要遭。 正欲闪身,却是发现一股强大的气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的速度慢了不止一筹。 轰! 就在这刹那间,飞驰而至的掌心雷已经轰在了尤鸟倦的身上。 尤鸟倦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顿时捂住了胸口。 下一刻。 尤鸟倦直接倒地不起。 俨然是已经气绝身亡! 这一幕落在其余三凶眼中,让他们三人心头巨震。 尤鸟倦可是他们四人当中功力最为深厚的一个。 居然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这顷刻之间,被杀了? 刚才那道光是什么? 三凶只看到了一道蓝色的光划过,没入了尤鸟倦的体内。 然后,尤鸟倦就倒下了。 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时,只见金环真朝着叶千秋突然媚笑道:“天机子道长还真是令人惊喜呢。” 说着,还不忘朝着叶千秋抛个媚眼。 这金环真身着宫装彩服,年纪乍看好似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的鱼尾纹还是有的。 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是一张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她一边朝着叶千秋抛着媚眼,一边朝着跺足嗔道:“道长何必动怒,我们也是圣门中人。” “先前我们若是有得罪的地方。” “还望道长海涵。” “青璇小姐,我们都是受了这尤鸟倦的蛊惑,才以为你手里有邪帝舍利。” “其实,我们对青璇小姐并无恶意。” 一旁的周老叹和丁九重也急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邪王,大家都是圣门中人,我们也是受了这尤鸟倦的蒙蔽。” “才对青璇小姐身上的邪帝舍利起了歹念。” “三位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们一马!” “只要三位能放我们一马,往后我三人定当唯天机子道长马首是瞻!” 这三个人都看得出来,天机子才是掌握着他们生死的关键人物。 天机子一出手,便秒杀了尤鸟倦。 他们哪里看不出,天机子的境界已经到了他们无法抵抗的境界。 更何况,还有一个邪王石之轩在跟前。 他们三人如何能讨得了好。 所以,见势不对,是马上求饶。 这时,叶千秋朝着三人问道:“你们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知道青璇要去洛阳的?” 金环真道:“若是我们说了出来,不知道长能否……” 叶千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没有跟贫道讨价还价的资格。” 金环真见状,便知道叶千秋是个狠人。 当即也不敢再啰嗦,生怕叶千秋抬手直接灭了她。 她急忙说道:“我们四人都是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青璇小姐应该会出现在洛阳。” “上次,我们从东平郡出来,跟丢了青璇小姐,所以,这次,我们得到了消息,便直接朝着洛阳赶来。” 叶千秋道:“信呢?” 金环真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来。 叶千秋抬手一吸,那信封便被他摄了过来。 叶千秋打开信一看,信中只写了寥寥数语,只是提到了石青璇会到洛阳,并没有提及他和石之轩。 叶千秋看也问不出什么端疑来,这邪极四凶显然是被人利用了。 这封信是由谁写的。 单凭这一封信,根本看不出来。 这时,叶千秋看向三人,淡淡说道:“你们可以去死了……” 话音落下。 三道剑气划过了这三个凶人的脖颈。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邪极三凶捂着脖子,至死都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被人杀了? 叶千秋将手里的那封信收了起来,缓缓说道:“看来,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默默看着我们。” 石之轩听到叶千秋的话,脸上泛起疑惑之色,他说道:“这世上有谁敢暗中窥视阁主?” 叶千秋看了看那奔腾的黄河,缓缓说道:“我猜应该是邪帝向雨田……” 叶千秋知道,暗中看着他们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邪帝向雨田。 也只有邪帝向雨田,才有在暗中窥视他,而不被他发现的实力。 向雨田到底想干什么呢? 为什么要将他的四个徒弟送到他手上,让他来了结呢? 叶千秋知道,当向雨田再跳出来的时候,他就会知道答案。 第25章 天孤星主,偶遇天刀(为且听风吟若水加更!) “什么?邪帝向雨田!” 饶是石之轩,此刻听到叶千秋的猜测也是忍不住惊讶无比。 “为什么阁主会觉得是邪帝向雨田呢?” “向雨田应该死了才是。” 石之轩从旁说道。 邪帝向雨田在魔门之中一向是神秘人物。 自从几十年前闭关潜修《道心种魔大法》后,从此便销声匿迹。 他隐居在无漏寺这么多年,也曾经暗中打探过邪帝向雨田的踪迹。 但是,据他掌握的一些情况,邪帝向雨田断然没有还存活在世上的可能。 可是阁主既然说出了邪帝向雨田的名字。 那阁主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石之轩太清楚天机子的厉害。 这时,叶千秋悄然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在长安城时,我和青璇曾经见过向雨田一面。” 石之轩一听,面上泛起凝重之色,道:“向雨田真的没死?” “若是他没死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他已经将《道心种魔大法》给练成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石之轩心头亦是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向雨田没死,对于有心一统圣门的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石之轩就是再狂妄,也没自大到目空一切的地步。 他很清楚,即便他补齐了心中的破绽,也未必是向雨田的对手。 此时,叶千秋悠悠说道:“向雨田以武入道,以其天纵之才,盖过历代邪帝,创出吸取舍利精元之法,更以此法修炼种魔大法,之后种下魔种,魔种小成。” “曾经和二百多年前的天下第一剑手燕飞有过一场似真非真的一战,此战后渐入大成之境,他不急于尽全功,循序渐进,游戏人间百年。” “他现在的实力,应该和我在伯仲之间。” 石之轩听了,微微一叹。 向雨田如果有和阁主一般的实力,他如何能在向雨田的眼皮子底下,一统圣门呢? 这时,叶千秋突然看向石之轩,笑道:“老石,咱们这一趟到洛阳,天台、三论、华严和禅宗的四个老秃驴是极有可能会出现的。” “本来梵清惠是找了宁道奇做师妃暄的护道人。” “但是,现在宁道奇已经弃暗投明,梵清惠知晓有贫道在,她慈航静斋想代天选帝,就得悠着点。” “为了确保慈航静斋的选帝大戏能唱下去,梵清惠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证这场大戏。” “所以,现在的净念禅院之中,说不准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石之轩闻言,只说道:“那到时候,只能请阁主出手,将四个老秃驴赶走了。” 叶千秋看向石之轩,道:“你石之轩是天纵之才,缺少的只是时间和更大的机遇而已。” “你绝对有能力将魔门带向一个全新的高度。” “只是,有邪帝向雨田在一日,你可能就做不到这一点。”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统率魔门加入天机阁?” 叶千秋这一句话问出,顿时让石之轩都有些愣住了。 石之轩有想过,天机子可能会想让他加入天机阁,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天机子居然想让他统率魔门一起加入天机阁。 这对于石之轩来说,其实是不能接受的。 石之轩道:“阁主的好意,石之轩心领了,且不说我石之轩现在还没有一统圣门,便是我已经一统圣门,那我也无法率圣门众人一起加入天机阁。” 叶千秋闻言,笑了笑,道:“别的不提,那你石之轩愿不愿意加入我天机阁呢?” 石之轩听到叶千秋这话,心中已然明白,天机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出这句话。 世上没有的午餐。 他从天机子身上得到了好处。 终究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石之轩还是朝着叶千秋问道:“阁主难道不嫌弃石某人是魔门中人吗?” 叶千秋听了,微微一笑,道:“老石你自己认为你自己是魔吗?” “道分阴阳,人有生死。” “道、魔两家皆本于道,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 “道家本有仁与不仁、有情与无情之分。” “道家不仁、无情的思想大部分由魔门继承发扬。” “贫道从来不认为魔门的人都是世人眼中所谓的“魔”。” “每个人心中都有魔,正道也好,魔门也罢,哪个门派为了自己的生存,都曾经是魔门。” “况且,旁门左道,也是道。” “这个俗世,本就有主流和支流之分。” “就好比这黄河一样,不也有诸多支流吗?” “无论是主流还是支流最后都要汇入大海。” “大海是不会因为主流的河水多,而支流的河水少,就将支流排斥在外的。” “我天机阁吸纳门人,从来不看这个人属于哪个阵营,看的只是这个人本身如何。” “你石之轩是有资格加入天机阁的。” 石之轩听到叶千秋这番话,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知己当前的感觉。 圣门两派六道,其实不过是由八个被边缘化了的小行会之间组成的一个松散联盟。 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一统圣门的原因。 如果不能将这些人团结在一起,依旧任由两派六道一直这么犹如一盘散沙的发展下去。 圣门中人无论再过多少年,依旧走不到这主流的台面上,依旧是会被人称为“魔”。 而石之轩并不认为他是魔。 他自然能分辨得出叶千秋这番话是真情还是假意。 在石之轩看来,加入天机阁和他要进行的伟大事业并不冲突。 因为,天机阁不同于慈航静斋,也不同于圣门。 石之轩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天机阁可能是凌驾在这世上一切势力之上的组织。 这样的组织注定是超然物外。 由天机子定下的格调,就已经注定了天机阁不可能沦为到和慈航静斋一样的地步。 想到这里,石之轩的心中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朝着叶千秋躬身抱拳,说道:“石之轩愿意加入天机阁。” 叶千秋微微颔首,笑道:“天机阁中有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星。” “而你石之轩则是天命注定的天孤星主。” “天孤星主?” 石之轩听到这里,有些诧异。 他倒是从未想到过,还有这么一层说法。 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也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女儿石青璇应该也是这一百零八天罡地煞之中的一员。 “那青璇是?” 石之轩如此问道。 石青璇从旁说道:“爹爹,我是天微星主。” 石之轩闻言,微微颔首。 此刻,他方才清楚了天机阁的组织架构。 一百零八天罡地煞。 如果,个个都是如同他和青璇这般的人。 那天机阁的强大,自然不容质疑。 接下来,叶千秋又给石之轩讲了讲天机阁的主旨纲领,顺便又将天机阁所谓的历史讲了讲。 当一件事说上成千上万遍的时候,即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在忽悠人这方面,叶千秋从来没迟疑过,该忽悠的时候,就要使劲忽悠。 即便是邪王石之轩,也照忽悠不误。 石之轩听了关于天机阁的历史,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折服之意。 一个存世了千年之久的组织,底蕴无法想象。 …… 三人一路南行,在路上耽搁了两日后,终于来到了洛阳城外。 不过,三人并没有进洛阳。 而是直接奔着洛阳城外的净念禅院去了。 待三人来到一个山坡处,遥望着南方远处位于一座小山上的宏伟寺院。 当! 悠扬的钟声,从山顶的寺院内传播开来。 寺院深藏林木之中,从远处看,好似只有几座殿宇,其实规模之大,俨如一座小城。 只不过这小城里,住着的可都是秃驴和尚。 叶千秋三人策马而来,停在了这寺院的大门口。 叶千秋悠悠说道:“这净念禅院不简单啊。” 石之轩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能在洛阳城外,建这么大的一座寺庙,没有绝对的势力,没有相当的财力是绝对建不成的。” “净念禅院和慈航静斋互为表里。” “梵清惠将和氏璧放在净念禅院,的确是个好主意。” “净念禅院的了空还有四大金刚都是佛门之中少有的高手,特别是了空,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叶千秋微微颔首。 这时,只见一人亦是骑着一匹马从远处的山路间朝着这边寺院门口行来。 那是一个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的人,他身躯屹立在马背上,雄伟如山。 他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扎成髻,一手牵着缰绳。 虽然还未看见那人的五官轮廓,便已经感觉到从那来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待那人策马走的近了。 三人方才看清楚了那人五官。 那是一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一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 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带着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 此时,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叶千秋三人。 他在离着三人大概还有三丈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当他的目光落在了石之轩的身上时,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只见他眼中泛起精芒,脸上出现了一种又兴奋又莫名的恨意。 而石之轩看向那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朝着一旁的叶千秋说道:“阁主,是宋缺到了。” 叶千秋的目光落在宋缺的身上。 当他看到宋缺的第一眼,他便早已经猜出了宋缺的身份。 因为,宋缺和宋师道是父子,二人的面貌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此时的宋缺两鬓白霜,脸上并没有丝毫衰老之态。 那两鬓白霜反而给他增添了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的风度。 他就停在那里,就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 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的确有不可一世的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 天刀之名,响彻江湖多年。 今日,却是想不到在这净念禅院外面偶遇了。 此时,只听得坐在马背上的宋缺,面上好似淡然自若的缓缓说道:“石之轩,多年不见了……” 这一句话之中,充斥了很多情绪在里面。 即便宋缺的语气好似十分淡然。 但是,叶千秋却从他的话语当中听出了一种恨意。 一种刻骨铭心的恨意。 叶千秋好似有些明白,宋师道为什么会是个情种了。 这好像是从他爹宋缺这里遗传来的基因。 绝对的亲儿子啊。 宋缺和石之轩有仇吗? 站在宋缺的角度来说,当他知道了碧秀心被石之轩害死的时候,他就和石之轩有了仇怨。 在和梵清惠相互倾心之前,宋缺可先是被当年的碧秀心给俘获了的。 “我在岭南等了你十八年……” “却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石之轩。” 宋缺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 石之轩看着宋缺,就好像在看着一个可怜人。 他根本没理会宋缺,他也不知道宋缺的舔狗心态,即便是明白,那又如何呢? 与他何干? “阁主,我们该进去了。” 石之轩直接无视了宋缺。 而是和一旁的叶千秋说道。 叶千秋微微颔首,他和宋缺又不熟,而宋缺能出现在这里,很显然和梵清惠脱不了干系。 毕竟,宋缺是老舔狗了……先舔碧秀心,再舔梵清惠,碧秀心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对石之轩耿耿于怀,也是没谁了。 叶千秋笑了笑,道:“走,是该进去了。” 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 三人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进入了净念禅院的大门。 宋缺看着已经进入净念禅院的三人,眼中不禁冒起火焰来。 石之轩竟然将他当作了空气? 宋缺心头恨意骤然加剧了许多,不过,他显然没忘记,今天到净念禅院是来干什么的。 他到底是天刀,还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左右了自己,他暂时将心头的怒火压制。 翻身下马,进了净念禅院。 他有些奇怪,刚刚听到石之轩称呼他身边的那个道人“阁主”。 能让石之轩态度恭敬的人,会是谁呢? 石之轩又为何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净念禅院。 宋缺心头的疑惑很多。 这一趟,他来净念禅院,是因为收到了梵清惠的一封信。 信中提到了一个人,是天机阁阁主天机子。 宋缺自然听过天机子的名号,毕竟天机子曾经坐过宋家的船,而且还和宋鲁、宋师道关系不错。 而且,洛阳天津桥一战,他也是听过的。 在宋鲁和儿子宋师道的口中,天机子是天下间少有的厉害人物,是绝对值得拉拢的,宋阀争天下,若是有天机子的帮助,定然能事半功倍。 在梵清惠的信中,却是隐隐透露出,梵清惠对于天机子的忌惮。 梵清惠邀请他到净念禅院来,除了叙旧,还是想请他助慈航静斋一臂之力。 宋缺之所以来净念禅院,倒不是答应了梵清惠要助慈航静斋。 他其实只是想来和梵清惠叙叙旧。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石之轩! 宋缺大步流星的走进禅院。 而此时,叶千秋三人的身形早已经消失在了宋缺的视野当中。 …… 在净念禅院之中,有一座铜殿。 铜殿中,李淳风笑语吟吟的看着殿中那高挺俊秀的和尚,说道:“了空,和氏璧我就先拿走了。” 此时,只见那和尚微微一笑。 紧接着,从铜殿的四周走出四道身影,那是四个老僧。 只听那四个老僧齐齐持手道:“阿弥陀佛!” 李淳风见状,不禁面色微变,怪叫道:“怎么还有四个老和尚?” “你们四个老和尚怎么和死人一样,连个呼吸心跳都没有!” 此时,只听得其中一个老僧持手道:“李施主,将和氏璧留下,老衲等人可以放李施主离去。” “若是李施主一意孤行,那老衲等便只好出手将和氏璧和李施主一起留在禅院了。” 李淳风冷哼一声,道:“和氏璧就在道爷手上,你们几个老和尚有本事就过来拿!” 第26章 字字珠玑,步步为营 李淳风这一声冷喝,在铜殿之中,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铜殿的大门已经紧紧闭合。 昨天夜里,他和寇仲、徐子陵前来净念禅院盗宝。 本来是计划周密。 先由寇仲、徐子陵引开净念禅院四大金刚和梵清惠的注意力。 然后,他再入铜殿盗取和氏璧。 铜殿之中,有了空守着和氏璧,本来了空已经被引走,但却是在他拿到和氏璧的时候,又去而复返。 而且,还将铜殿大门给关上了。 不过这一切,本来都在李淳风的算计当中,即便是了空返回,他自信了空一人也留不下他。 但,算来算去,他却还是算漏了被梵清惠请来的佛门四大高僧。 李淳风在看到这四个老和尚的一刹那间,便知道,梵清惠对于和氏璧不是一般的重视,居然为此而请动佛门四大高僧来助阵。 而在此之前,他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李淳风知道,今日,是他大意了。 从那日在洛阳城的茶馆之中见到师妃暄之后,他就伙同寇仲、徐子陵在一起图谋盗取和氏璧。 但是,盘算来,盘算去,最终还是棋差一招。 李淳风知晓这天下间所有数得上号来的高手。 佛门四大高僧的武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所以名不显于江湖,只因他们几乎从不卷入江湖俗事内,所以并不像宁道奇那般名震天下。 当年嘉祥和四祖联同天台宗的智慧大师、华严宗的帝心尊者,追捕石之轩,连阴癸派都噤若寒蝉,不敢插手或沾惹,四大圣僧的厉害由此可知。 论实力,四大圣僧任何一人都足与宁道奇难分轩轾。 此番,他虽然有宁道奇护持,但宁道奇此刻还在禅院外等候他的消息。 他现在连铜殿也未必能出得去,如何给宁道奇传递信号呢? 李淳风心念急转,身子早已经如同鸿毛一般朝着铜殿的大门飘去。 这座铜殿没有半扇窗户,只在瓦顶上开了四个拳头般大的通气孔。 想要离开铜殿,只能打开门,从门口出去。 李淳风的身法已经足够快。 但是,四大圣僧的速度也不慢。 就要李淳风无限接近铜殿大门之时。 两道劲风从李淳风的左右两侧袭来。 若是李淳风硬要伸手去开启铜殿大门,必然要完全承受这两道恐怖的劲气。 李淳风只得往后急转而退。 此时,一道古怪诙谐的声音好似从铜殿的四面八方传来,只听得那声音道:“若人求佛,是人失佛;若人求道,是人失道。” “不取你精通经论,不取你王侯将相,不取你辩若悬河,不取你聪明智慧,唯要你真正本如。” “要眠则眠,要坐即坐;热即取凉,寒即向火。” 这禅唱的话语之中不但隐含着令人容易明白的智慧,最厉害处是能把声音弄得飘忽难测,在铜殿之中,也是隐隐约约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等实力已然超越了江湖上九成九的人。 李淳风被迫退回殿中。 他站在铜殿之中,环顾四周,方觉四大圣僧早已经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将他给彻底围住。 而在铜殿的最深处,还坐着一个笑语吟吟的了空和尚。 这五个和尚加起来,李淳风知道自己今日想要带着和氏璧逃脱,却是难了。 不过,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他倒是想看看这四大圣僧到底有多么厉害! 不过,在正式交手之前,李淳风还是打算尽量拖延时间。 因为,他知道,当宁道奇发觉自己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内出现在禅院外时,定然会进来寻自己。 李淳风并不想就此放下和氏璧,失败而走。 这一趟任务是师父派给他的,如果失败了,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不到万不得已,李淳风不想认输。 此时,李淳风淡然道:“先前说话的可是禅宗四祖道信大师?” 这时,只见站在李淳风正前方的一个老和尚哈哈笑了起来,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淳风。 这老和尚便是禅宗四祖道信大师。 乍然看去,他似乎在百岁高龄过外,他的那一对白眉长垂过耳,雪白的长须垂盖隆起的肚腹。 但定睛细看,他两目神光电射,脸肤却幼滑如婴儿,且白里透红,青春焕发,光秃的头顶,锃亮无比。 人虽然肥胖却不臃肿,一派悠然自得,乐天安命的样子,给人一众和善可亲的感觉。 “小子果然与佛有缘,一猜便中。” 只听得道信和尚笑眯眯的说道。 李淳风淡笑一声,道:“大师是不是见人就说,与佛有缘呢?” 道信老和尚听了,笑意更甚,只听得他继续说道:“好小子,伶牙俐齿,那老僧且再问你一言,上是天,下是地,前后佛堂,左右围墙,宝贝在那里?” 李淳风自幼跟随叶千秋修行,练武只是李淳风修行的一部分。 叶千秋时常会将他几百年的心得体会,还有见识灌输在李淳风的身上。 李淳风听到道信和尚这一问,便知道老和尚这是在考校他。 老和尚此举,正合李淳风之意,只见李淳风微微一笑道:“是否正如四祖刚才所言,宝藏只能从本如求得?” 道信老和尚笑得呛气的道:“唉!好小子,我还以为你会答宝贝是在手中!” “好啊!”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 “何如雪酒,日往烟梦;花覆茅檐,疏雨相过。倒酒既尽,杖黎行过,孰不有古,南山峨峨。” 李淳风闻言,倒是听明白了这道信诗文中形容的境界。 那是一种旷达而没有任何约束,啸做山林的生活方式。 李淳风淡淡一笑,他爹李播弃官不做,在终南山上做隐世多年。 道信诗文中所形容的境界,他爹早已经达到了。 这道信想从言语间削弱他的斗志。 却是大错特错了。 道信根本不知道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什么样的。 这世上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和他受到的教育是相同的。 这种所谓的隐士劝退之言,又岂能影响到他的斗志呢? 师父常说,天大地大,唯我心最大。 我心在自我,任凭你如何言语,又与我何干? 李淳风笑语吟吟的回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道信听了李淳风这诗句,脸上泛起惊讶之色。 只听道信感慨道:“李施主小小年纪,居然有这般道心,老僧佩服!佩服!” 李淳风呵呵一笑,道:“大师不必夸赞,小子能有今日之造化,全靠我恩师教导有方咧,这一首诗,也不过是小子从我借师父那里借来的。” 李淳风这句话,看似简单,其实不简单。 道信想要在言语间削弱他的斗志。 他李淳风也一样可以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李淳风深知,梵清惠能将四大圣僧请来净念禅院,就是因为太过忌惮他师父。 四大圣僧虽然没有见过他师父。 但是,梵清惠肯定和四大圣僧描述过他师父的厉害。 现在,他顺势将师父给搬出来。 便是要在四大圣僧的心中将师父绝世高人的形象给牢牢烙印。 佛门势大,但天机阁不是吃素的。 四个老和尚若是敢不分轻重的伤了他这个晚辈,定然要承受来自他师父天机子的震怒。 一句话虽然简单,但是背后透露出的意味,却是一点都不简单。 四大圣僧都是人精,如何不明白李淳风的意思。 只听得道信和尚持手道:“阿弥陀佛,早就听闻天机子道兄功参造化,想不到天机子道兄教导徒弟的本事也是如此高明。” 这时,只听得一声佛唱,接着钟音轻呜,诵经之音似遥不可及的天边远处传来,若不留心,则模糊不清,但若用神,则字字清晰,无有遗留,分明是佛门一种奇功。 却是道信和尚又突然唱道:“碧山人来,清气满怀,生气远出,不着死灰,妙造自然,伊谁与裁?”启银 这六句的意思是有人来访,以诚心待客,充满勃勃的生机,丝毫不沾染死灰般的寂寞无情,最神妙处就是自然而然的境界,根本不需理会别人的裁定。 道信和尚不愧四大圣僧之一,字字珠玑,就是想要在言语间将李淳风这个晚辈给折服。 四大圣僧其实也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和李淳风动手。 一来,是因为李淳风是晚辈,他们本来就资格老,还四个打一个,即便胜了,也是显得他们以大欺小,脸上无光。 二来,一旦动了手,那就事情发展的方向,就有可能不可控制。 最重要的是,他们十分忌惮站在李淳风背后的天机子。 一个李淳风不可怕,可怕的是天机阁,可怕的是天机子。 在梵清惠的形容当中,天机子不仅通晓天机,神机莫测,而且功力十分高深,实为当世第一人。 便是宁道奇也败在了天机子的手中,更是甘愿追随天机子而去。 梵清惠透露出来的这些信息,无一不让四大圣僧忌惮。 宁道奇是何等人物,他们不是不知道。 若论单打独斗,他们四个之中,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不敢说能胜了宁道奇。 而能轻松将宁道奇击败的天机子,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四大圣僧的心里,自然是有诸多猜测。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想和天机阁撕破脸面。 此时,又一声佛号从李淳风的身后响起。 那是一个身着灰色僧袍,外披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的老僧。 只见那老僧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 他此刻正在双手合十低喧佛号。 虽然看起来声音不高,但是听起来,却是犹如洪钟大吕一般,深入人心。 李淳风看向那老僧,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师是?” 老僧双手合十,道:“老衲法名智慧。” 李淳风从容自若的道:“原来是智慧大师。” “那这二位应该便是华严宗的帝心尊者和三论宗的嘉祥大师了。” “幸会,幸会。” “小道我何德何能,能让四大圣僧同时出手呢?” 李淳风先前还自称道爷,现在形势危急,他也识趣的自称小道。 总之灵活运用,该猖狂之时,就得狂到没边,该缩头之时,就要立即缩头。 这是叶千秋交给李淳风的生存之道。 江湖险恶,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此时,智慧大师垂目观心道:“罪过!罪过!” “今趟因非只是一般的江湖争斗,请恕老衲四人妄动干戈,把施主留在此处之罪。” 他口上虽说着“罪过”,可是情绪上却是没有半分波动。 这四个老和尚,都在做着最后的争取,不动手则已,动起手来必是全力以赴,为达到目的丝毫不讲人情。 李淳风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他心中打的如意算盘自然是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 这时,只听得站在李淳风右手边的那枯瘦黜黑,身披单薄的灰色僧袍的老僧持手道:“李施主可以先出招,李施主只有一人,老衲可以和李施主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李淳风看向那枯瘦老僧,道:“素闻嘉祥大师的枯禅玄功乃是佛门奇功,小道我倒是真想领教领教。” 此时,站在李淳风左手边的帝心尊者却是用他那雄浑铿锵的声音道:“善哉!善哉!” “李施主,你可以先挑选老衲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 “如果,你能依次连败老衲四人,那老衲四人今日,便让你带着和氏璧离开!” 李淳风听到这里,不禁笑道:“此话当真?” 道信大师哈哈笑道:“老僧四人不是魔道中人,只要小子你能连败老僧四人,我们四个老秃再不会干扰你。” 智慧大师亦是眉目低垂,双手合十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算是答应了。 李淳风听到这里,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心中已然松了一口气。 这四个老和尚既然不是一起上,那他便有了足够的转圜余地。 他虽然肯定敌不过四个老和尚的联手,但若只是单对单的话,他说不定还有机会能靠自己的能力,带着和氏璧走出这座铜殿。 此时,李淳风的心中无悲无喜,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境完全调整至最佳状态。 他心头的那种种担忧,在此刻尽数远去,好似迷雾忽然给一阵狂风吹得稀薄消散,万里空明。 李淳风看向嘉祥大师,道:“小道我自不量力,就先从嘉祥大师开始。” 这四个佛门老僧听到李淳风这话,心中同时涌起讶异的感觉。 自从他们现身之后,先后以经诵禅唱,配以精神的力量遏制李淳风的心灵。 紧接着,又抛出了他们的杀招,就是选择一对一的和李淳风公平对决。 这其中,也暗藏了他们的小心思,就是想让李淳风的心灵之中出现破绽。 但李淳风从头到尾,也没有被他们给左右了半分。 此刻的李淳风神色清明,每一个动作都有种浑然天成,潇洒优美,教人不忍破坏的完美之感。 可见他已经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巅峰。 四个老僧对李淳风着实是刮目相看。 李淳风年纪轻轻,却是有如此造诣。 单凭这等心境修为,已经不弱于慈航静斋的传人师妃暄。 此时,只见枯瘦的嘉祥大师脸上无悲无喜,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李施主先行出招。” 李淳风微微一笑,四个老和尚,皆是在武林之中成名六十年以上的人物。 无论先选谁,其实都一样。 所以,他便直接选了实力可能最强悍的嘉祥大师。 嘉祥大师潜修多年,在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兴起攻击别人,诉诸武力之心。 但是,这一趟受梵清惠的邀请,为了保护和氏璧,方才来到了洛阳。 李淳风的出现,并未让他的心境有半分的波动。 他早已经准备多时。 既然李淳风选择了他,那他自然得速战速决,将李淳风给拿下。 以免再节外生枝。 此时,李淳风朝着嘉祥大师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二人之间相隔最起码有五丈之远。 李淳风每踏一步,都会有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从他的身上蔓延出来。 嘉祥大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 反倒是从旁观战的其余三大老僧,个个都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淳风。 李淳风的步子之中隐含着某种玄奥的法理在内,就像他们在观看清泉在石上流过,白云在青山之上飞翔的动人景像。 这种自然缥缈的意味,着实不是一般法门能显露出来的。 道信大师和智慧大师相视一眼。 纵使以他们的修为,亦是能感觉到李淳风无论从智慧还是武功,都是厉害无比。 而李淳风仅仅是天机子的徒弟而已。 若是天机子本人亲至,那即便是他们四个联手,能有胜出的机会吗? 道信大师和智慧大师的心头,都仿佛生出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世上难道还真有这般如仙如圣的人物? 就在道信大师和智慧大师心头感慨之时。 李淳风终于和嘉祥大师正式交手了! 李淳风抬手,倏忽之间爆起漫天掌影,朝着嘉祥大师攻去。 嘉祥大师亦然不惧,朝着李淳风探出一指,那是一指禅功! 破空劲气,直指李淳风的面门而去! 李淳风面色不变,抬掌相迎,大喝一声。 “老汉倒栽葱!” …… 就在铜殿之中,李淳风和嘉祥大师大战之时。 叶千秋三人已经登上了净念禅院内放着重达千斤巨钟的高楼上,俯瞰着净念禅院之内。 第27章 宋石争锋,血腥杀气(万更求订阅!) 净念禅院内的主建筑物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一座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就是如此。 这三彩中以孔雀蓝色最为耀眼,此刻虽然刚刚是朝阳初升,但初升的阳光落下,在阳光照射下,那孔雀蓝色着实是美轮美奂。 他们处身的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但相隔的距离却大有差异,前者远而后者近。 铜殿前,有一宽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 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却是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的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三人的心绪亦不由的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叶千秋远望着山门外伸直垂往山脚的石阶,看着宋缺的身影,笑道:“老石,宋缺来了。” 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全寺院的情况。 宋缺的身影自然也是在视线之内。 只见宋缺走在禅院那正中央的长道上,步履沉稳,散发出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石之轩看了一眼宋缺,轻轻一笑,却是不知道他在笑宋缺什么。 石之轩面对宋缺有着天然的优越心里。 当年,他能从众多江湖顶尖俊杰之中将碧秀心给拿下,其实并没有费了多少工夫。 相较于宋缺这种失败者来说,他自然是有优越感的。 此时,石青璇却是看着那座大门紧闭的铜殿。 在一旁说道:“阁主,你有没有觉得这禅院里有点不太对劲。” 叶千秋道:“哦?怎么个不对劲法?” 石青璇道:“难道阁主不觉得自从我们进了禅院,这禅院就变得有些份外安静了吗?” “按理来说,在这个时辰,禅院是应该做早课的。” “可是,咱们一眼望去,却是连半个和尚的影子都没看见。” “这难道不奇怪吗?”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这的确是有些奇怪。” “不过,我想有一个人能解答我们的疑惑。” 石青璇蹙眉道:“谁?” 叶千秋微微一笑,手中又多了一片叶子,只见他将叶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一股悠扬的曲调从这钟楼之上传扬出去。 片刻后,一道身影从禅院外的山林之间急速朝着禅院内跳跃而来。 待石青璇和石之轩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 石青璇的眼中泛起惊讶之色,道:“阁主怎会知道宁前辈在禅院外?” 叶千秋笑了笑,没有做出回答。 石之轩却是从旁给自己女儿解释道:“阁主能感受到老宁的气机,这并不奇怪。” “这净念禅院内的一草一木,恐怕都逃不过阁主感知。” 石之轩知道,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对于天地的感知能力,会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他只是不知道叶千秋的感知能力到底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 石青璇闻言,从旁点了点头。 就在石青璇和石之轩说话间的工夫。 宁道奇已经从禅院外,奔至了三人所在的钟楼之上。 宁道奇一落地,便说道:“阁主,你们不是北上草原去了吗?” 叶千秋笑道:“事情办完了,自然得到洛阳来转一转。” “说说,怎么回事?” 宁道奇微微颔首,先讲了讲他和李淳风到了洛阳之后的一些事,也将寇徐二人和李淳风相遇之事说了。 “淳风昨天夜里和寇小子、徐小子到净念禅院盗和氏璧。” “寇小子和徐小子引走了四大护法金刚和梵清惠。” “淳风去了铜殿盗宝,现在他人应该还在铜殿里,只是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了。” “我和他约定好了时间在寺外接头,现在时间还没到,我也还没接到他发出的信号。” 叶千秋微微颔首,倒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淳风到了洛阳也快有一个月了,才磨磨蹭蹭的动手,看来这净念禅院还真是龙潭虎穴,不然,以李淳风的性子,早就动手了。 “那就再等等看。” 叶千秋说了一句,顺便将目光落在那座铜殿之上。 那座铜殿很有意思。 似乎能隔绝人的感知。 他站在这里,能探查到禅院内外的所有生命。 但是,却感觉不到铜殿内的情况。 不过,他料定净念禅院内肯定还有高手。 不然,李淳风不会迟迟不出现。 他也不着急进铜殿去,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这一趟派李淳风到洛阳,本来就是对他的一次历练。 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是李淳风自己的经历。 他不宜插手过多。 否则,那就失去了历练的意义。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梵清惠肯定不敢伤了李淳风。 就是李淳风不敌,被梵清惠和她请来的帮手给制住了。 他们也不敢伤害李淳风,顶多是把李淳风给困住而已。 慈航静斋还没有能力能承受得住他的怒火。 梵清惠肯定是清楚这一点的。 此时的净念禅院安静得不合常理,没有和尚的颂经禅唱,似乎全寺的出家人全部都消失了一般。 朝阳取代明月,升上湛蓝的天空。 遍地满盖着枯黄落叶重重寺院、佛塔钟楼,表示着,如今已经是秋天。 在这秋意盎然之时,宋缺的身影已经离钟楼越来越近。 宁道奇看着从那边走来的宋缺,脸上泛起讶然之色,道:“天刀宋缺?” 此时的宋缺显然也已经发现了站在钟楼上的四人。 宋缺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向钟楼上的四人。 在宋缺的眼中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因为,魔门之中邪王石之轩竟然和道门大宗师宁道奇站在了一起,而且似乎没有一丁点的不和谐之处。 宋缺的目光在石青璇的脸上掠过,眼中闪过一丝伤感。 石青璇酷似她娘碧秀心,看到石青璇,宋缺便知道这是碧秀心和石之轩的女儿。 宋缺的心里有种憋闷至极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他有种拔刀的冲动。 不过,宋缺还在遏制着自己的冲动。 就在这时,只见禅院外有数道身影朝着禅院内急速行来。 待走的近了,可以看清楚那是四个身穿着蓝色僧袍,身段高大魁梧的大和尚,四个和尚形相各异。 还有一人,却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女尼,那女尼正是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 当梵清惠和那四个大和尚出现在禅院内时。 他们显然已经看到了屹立在禅院之中的宋缺。 而宋缺也已经看到了梵清惠和四个大和尚。 梵清惠停步在那里,朝着宋缺道:“你来了……” 宋缺看到梵清惠,目光之中闪过一抹别样的温柔,他微微颔首,道:“是啊……我来了……” 梵清惠的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意。 她一封信将几十年没有联系的宋缺请到了净念禅院。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梵清惠朝着宋缺看去,声音尽量显得平和。 宋缺笑了笑,道:“我或许有过这个想法,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该来和你叙叙旧。” “能说说话,也是好的。” “这数十年来,我一直不敢想起你,但是我这一趟还是来了,如果我不能直面你,那我在刀道之上很可能不会再有存进。” “人生苦短,你我都已经走过了大半辈子,又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 梵清惠闻言,脸上露出莫名之色,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这时,宋缺又道:“况且如果不是我来到禅院,又如何能见到我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大仇人呢?” “说来我还要感谢清惠你呢。” “大仇人?” 梵清惠的脸上泛起疑惑之意。 紧接着,她的目光随着宋缺的目光看去。 只见前方钟楼上,站着四个人。 而这四个人,她都认识! 梵清惠的身形一震。 “天机子……” “石之轩……” “石青璇……” “宁道奇……” 梵清惠的脑海之中出现四人的名字。 她有想过天机子和宁道奇会来洛阳,但着实没想到石之轩和石青璇会出现在净念禅院,而且还会和天机子走在了一起。 梵清惠对石之轩自然是恨之入骨。 石之轩让慈航静斋蒙受了耻辱,更让慈航静斋失去了碧秀心这样的优秀传人。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梵清惠一脸冷漠的看向石之轩,道:“石之轩,你居然敢出现在禅院,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一次,你可不会那么走运了!” 石之轩站在钟楼上,负手笑道:“上次你带着四个老和尚去无漏寺堵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梵清惠道:“你也想来夺取和氏璧吗?” 石之轩耸耸肩道:“随你怎么想。”夜夜中文 梵清惠看向一旁的叶千秋,深吸一口气,她不知道石之轩为什么会和叶千秋站在一起。 但是,她却知道,当初她之所以能找到石之轩的踪迹,还是从天机子这里得知的消息。 天机子和石之轩之间到底是敌是友? 梵清惠很是疑惑。 天机子此人,她是看不透的。 如果天机子和石之轩这样的魔门中人搅和在一静斋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看着钟楼上四人的站位,也大概看出了一点端疑。 叶千秋的到来,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昨夜,有三人到禅院盗宝,这三人的背后站着的很明显是天机子。 因为这三个人,一个是天机子的徒弟,另外两个又和天机子相识。 若不是她早有准备,和氏璧恐怕还真就被人盗走了。 她和四大护法金刚追出禅院,追了那寇仲和徐子陵大半夜,最终还是让他们逃脱了。 不过,她相信李淳风现在肯定已经陷在了铜殿之中。 这就是她的筹码。 梵清惠也不废话,她直接和叶千秋说道。 “道兄让令徒到禅院来盗取和氏璧,可曾想过令徒会失手呢?” 叶千秋笑了笑,道:“自然想过。” 梵清惠道:“我相信道兄不是为非作歹,不明是非之人。” “我静斋与石之轩的恩怨,还望道兄不要插手。” “若是道兄应允,静斋可以将令徒毫发无损的交给道兄。” 叶千秋闻言,只说道:“你是在和贫道谈条件吗?” 梵清惠道:“道兄可以这样认为。” 叶千秋笑了笑,道:“你的条件贫道不接受。” “因为,贫道从来不跟人谈条件。” “你要找石之轩报仇,贫道没意见。” “贫道要带走贫道的徒弟,你也挡不住。” “所以,你所谓的条件也根本不成立。” 梵清惠深吸一口气,道:“只要道兄不插手静斋和石之轩之间的恩怨,一切都好说。” 叶千秋看向一旁的石之轩,道:“老石,你是选择和宋缺打?还是选择和梵清惠打?” 石之轩无奈的说道:“其实我两个都不想打。” 叶千秋闻言,不禁笑道:“人家不会答应的。” 这时,只听得宋缺的声音从钟楼之下传来。 不用吐气扬声,却字字清晰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石之轩,你可敢跟宋某一战?” 只见宋缺两手负后,在钟楼之下踱步,此刻,他的身上已经不见半点怒意。 只有那一派淡然自若。 在宋缺见到梵清惠之后,二十年来的种种皆在那一刹那间消失,释然。 但是,他心中关于碧秀心的结,还没有散去。 想要散掉这个结,就必须和石之轩交手。 石之轩听到宋缺的声音,亦是淡然回道:“既然宋兄执意要与石某一战,石某又岂能一退再退呢?” 话音落下,石之轩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钟楼之下。 石之轩站在那里,淡然道:“请。” 宋缺探手往后取刀,往后探的手缓慢而稳定,他拔刀的动作仿佛与身后的天地结合为一。 这动作本身充满了恒常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刀,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 刀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石之轩的气势已经在一刹那间凝到了极致。 宋缺很强,但他也不弱。 他之所以不想和宋缺打,其实是觉得宋缺要和他打架的理由,太过令他膈应。 但既然宋缺苦苦相逼,那他自然不能一退再退。 铿! 天刀出鞘。 天刀划上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敢于朝阳争辉!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天刀破空而去,横过两丈空间,直击石之轩。 但是……石之轩的身形却是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的石之轩探出手掌,速度非常之快,快到了让人感觉到一种莫测玄奥。 石青璇看着另一个男人为了自己逝去的母亲和自己的父亲对决,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究竟是该说自己的母亲魅力太足,还是该说天刀宋缺的心太痴了呢。 这时,站在钟楼上的叶千秋朝着石青璇笑道:“是不是有种谎缪的感觉。” 石青璇道:“有一点。” 叶千秋道:“如果是你,你会欣赏宋缺还是你爹?” 石青璇道:“我可能两个人都不会欣赏。” 叶千秋道:“为什么呢?” 石青璇摇摇头,没说为什么。 这时,叶千秋耳朵微动,却是听到了来自铜殿那边的动静。 叶千秋回望过去。 只见那铜殿的大门,开了一条缝隙。 从那道缝隙之中,可以看到殿中有人在争斗。 片刻后,铜殿大门轰然被推开。 却是李淳风率先从铜殿之中急速飞掠了出来。 李淳风现在的状态可能看起来不太好。 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不过,他的眼中却是战意高昂。 就在李淳风闪身而出的那刹那间,从铜殿之中也迅速闪出五道身影。 不过,对李淳风紧追不舍的只有一人。 那是手持禅杖的帝心尊者。 只听得帝心尊者高声喝道:“李施主,你往哪里去!” 李淳风将身法施展到极致,道:“帝心尊者,兵者,诡道也!” “我现在已经出了铜殿,天高任我行,你能奈我何?” 帝心尊者的速度陡然提升,竟然在很快便追到了李淳风。 他挥舞起的禅杖,化作漫天杖影,朝着李淳风的身上砸去。 那禅杖有若从山巅高处俯泻的瀑布之水,气势无双。 李淳风见状,心中一紧,急忙侧身,才堪堪躲过这一杖,正可谓是险之又险。 他在铜殿之中先战嘉祥大师,和嘉祥大师过了上百招,方才取巧而胜。 然后又和道信大师、智慧大师动手,将他们全部击败。 但是,他也受了轻伤。 这四人皆是宁道奇那个层次的人物,虽然可能未必都有宁道奇的实力,但他能有此战绩,已经是十分惊人。 紧接着,帝心尊者和他交手。 二人酣战之间,他利用帝心尊者的禅杖,将铜殿大门给开启,遁出殿外。 但是,他也因为要开启铜殿大门,生生受了帝心尊者一杖。 他先前经过车轮战,已经损耗了不少真气,受了帝心尊者一杖,已经有了内伤,若非他内力深厚,此刻已然被帝心尊者擒下。 帝心尊者得势不饶人,禅杖疾出,直取李淳风后心。 李淳风抬掌而去,劲风一起,借着这掌力往后再退。 帝心尊者寒声道:“李施主,留下!” 帝心尊者禅杖一挥,截断了李淳风的退路,禅杖一撩,就要击在李淳风的身上。 这时,李淳风避无可避,他体内的真气消耗过多,想要避开这一杖,已经是没有可能。 难道只能认栽了吗? 只要在帝心尊者的禅杖落下来之前,他举手投降,帝心尊者的这一杖肯定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但是,就让他这么认输,他还真是不甘心。 李淳风忍不住骂道:“老宁头,人呢?死哪儿去了?” 站在钟楼上的宁道奇听到李淳风的声音,嘴角一抽,就要出手。 却是发现,阁主的身影早已经不在钟楼之上。 再看时,他已经看到阁主出现在了铜殿前的广场之上,将李淳风从帝心尊者的禅杖下救了下来。 叶千秋将李淳风一把往后扯去。 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帝心尊者的禅杖。 帝心尊者本来胜券在握,脸上刚刚露出喜色,却是突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道人影,不止将李淳风给救走,还直接托住了自己的禅杖。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衫道人,帝心尊者露出诧异之色。 叶千秋面色平静的看着帝心尊者,手掌一翻,登时间便将帝心尊者手中的禅杖给甩飞出去。 此时,帝心尊者面色大骇,心里咯噔一下,道:“你是何人?” 叶千秋负手而立,道:“贫道天机子。” 下一刻,本来在铜殿前站着的道信大师、智慧大师、嘉祥大师还有了空和尚,顿时间朝着叶千秋围了上来。 叶千秋见状,淡淡一笑,道:“怎么?你们几个凑上来,是想要和贫道过过招吗?” 道信大师、智慧大师、嘉祥大师还有了空和尚,一个个面色凝重。 叶千秋的气场太过强大,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他们心神不稳。 “好强的杀气!” “好重的血腥味!” 道信大师面色凝重,看着叶千秋,他从叶千秋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和血腥味,那股杀气和血腥味定然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才能沾惹的。 这天机子到底是什么人物,他的身上为何会有这般重的血腥杀气! 这时,只听得梵清惠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几位师兄,切莫动手!” 第28章 和氏玉璧,无力阻拦 梵清惠的声音来的及时。 声音刚到,人也已经出现在了白石广场之上。 梵清惠面上露出凝重之色,她站到白石广场的一角,朝着四大圣僧和了空说道:“几位师兄,切莫动手。” 帝心尊者提着禅杖道:“清惠,和氏璧还在李施主的手中。” 梵清惠微微颔首,她的目光在不远处李淳风的身上掠过,看了看李淳风手中的和氏璧。 随即,还是看向了叶千秋。 只听得梵清惠朝着叶千秋说道:“道兄,和氏璧关系到天下大势,关系到无数生民的安危。” “还请道兄将和氏璧留下。” 叶千秋看向梵清惠,笑道:“如果贫道说不行呢?” 梵清惠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似乎在做着最关键的抉择。 叮!叮!叮! 三下清脆的磬声,从铜殿之后的大殿之中传来。 此刻,禅院之中只有钟楼那边还时不时传来刀气纵横的声响。 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 这时,只见一个接一个的和尚,从铜殿后的大殿双掌合什的走出来。 顷刻之间,便已经将白石广场给团团围住。 放眼粗看,最起码也有二三百之众。 这二三百个和尚,一看都是内功精深之辈。 净念禅院的底蕴有此可见。 叶千秋看着那些和尚将白石广场团团围住,脸上却是半分惧意也没有。 他只是笑语吟吟的看着梵清惠,道:“梵斋主这是想要靠着人多势众强行留下贫道吗?” 梵清惠听了,沉默半晌的她终于出声道:“清惠知道道兄的功力独步天下。” “从道兄在帝踏峰上离去的那一日起,清惠便知道,总有一日,道兄会站在清惠的对面。” “清惠一直在思考着,如果有朝一日,道兄真的站在了清惠的对面。” “清惠该如何解决问题,如何能不与道兄发生冲突。” 叶千秋饶有兴趣的看着梵清惠,道:“那你想到了吗?” 梵清惠道:“清惠愚钝,自知不能为了个人得失,而弃天下百姓的存亡于不顾。” “所以,只好请动佛门之中的诸位师兄,来助清惠一臂之力。” “可是,今日,清惠是真的不想和道兄动手。” “在清惠看来,道兄亦是心怀天下之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合作呢?” “道兄恐怕不知,我们已经选好了未来的天下明君,只要一切顺利,我们将和氏璧交给那位未来明君的手上,那这天下动乱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 叶千秋笑了笑,道:“你们选的可是李渊二公子李世民?” 梵清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她们也只是刚刚确定人选,天机子便知道了? 莫非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能被这天机子算得天机? 梵清惠心中的忌惮更甚,微微点头,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道兄的眼睛。” “没错,我们所选的未来明君正是李世民。” 叶千秋微微摇头,道:“为什么非李世民不可能呢?” “抛却了你那所谓的三个选取明君的标准。” “还有什么?” 梵清惠闻言,似乎从叶千秋的话中听到了一丝可以争取合作的希望,她急忙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为李世民拥有胡汉两家血统。” “南北朝之所以长期分裂,问题出于永嘉之乱,从此历史进入北方民族大混战的阶段,匈奴、鲜卑、氏、羌各部如蚁附蜜的渗透中原,各自建立自己的地盘和政权,而民族间的仇恨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化解的,只有其中一族的振兴才可解决所有问题。” “我认为汉族不但在人数上占着优势,而且在经济和文化的水平上也有明显的优越性,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汉族便可把入侵的外族同化,当民族的差别消失,民族间的混战自然结束,由分裂步向统一,此为历史的必然性。” “清惠认为胡化后的北方民族大融合,才是我汉族的未来发展方向。” “而李世民拥有胡汉血统,可以更好的促进民族之间的融合,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天下在百年之后,胡汉不分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然便不再会有战争。” “如果这件事能够做成,那纵使让我梵清惠粉身碎骨,我也是愿意的。” “道兄觉得如何?” 叶千秋闻言,只说了四个字。 “妇人之见。” 梵清惠听到这四个字,并未有多少恼色,反而是朝着叶千秋道:“道兄有何高见?” 叶千秋道:“民族的融合,又岂能是在短短数百年间就能够做到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如果不能以汉家为正统,受胡人影响过甚,终有一日,会是引狼入室。” “民族的融合就是战火与血肉的融合,只有一方彻底的被制住,被关进牢笼里,被铲除了野心,才有机会去谈融合。” “但是,你觉得你能扼制得住胡人的杀戮欲望和吞并野心吗?” “你将你的理想意欲强加在所有汉人的身上,你不觉得你有些太蠢了吗?” “你是嫌汉儿的血,流的还不够多吗?” “你根本不明白一个民族为何被称之为一个民族。” “当一切空想脱离了实际,那便只是空想。” “梵斋主,你的说法,并不能说服贫道。” 梵清惠闻言,微微一怔,道:“清惠并不是这个意思。” “清惠是立足在汉族的长远发展上去看的。” “清惠绝非为的是个人好恶,而是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 叶千秋直接抬手,制止了梵清惠继续出言。 “行了,你的那些言论,贫道不会再有半分兴趣。” “天下百姓可不需要你为他们谋这样的福祉。” “希望和现实总是背道而驰的两回事。” “和氏璧本就是无主之物,今日,贫道要带走和氏璧,谁也拦不得。” “如果,你打算留下贫道,那就让你身后的这些秃驴一起出手。” “不然,你们连一丁点的机会也没有。” 叶千秋的干脆利落,让梵清惠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梵清惠看了看身后的四大圣僧和了空,又看了看那二百多名净念禅院的僧人。 最终,梵清惠长叹一声,道:“罢了,既然清惠并不能和道兄达成一致,那就请道兄将和氏璧带走。” 梵清惠此话一出,顿时让她身后的四大圣僧,还有了空面上都露出诧异之色。 他们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但是,梵清惠这么一句话,却是让他们着实是没有了出手的理由。 “天机子已经可怕到这种地步了吗?” “即便有着我们几个老家伙助拳,清惠居然宁愿放弃和氏璧,也不让我们一起动手。” 道信大师看着叶千秋,心中发出了疑惑。 此时,叶千秋看向梵清惠,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道:“你确定就这么放贫道师徒离开?” 梵清惠点头道:“自然,道兄请自便。” 叶千秋深深的看了梵清惠一眼,现在他倒是对这个老尼姑有些刮目相看了。 能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和氏璧,这老尼姑显然知道轻重深浅。 叶千秋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梵清惠按捺不住,带着这几个老和尚一起动了手。 那他们今日注定是讨不了好的。 叶千秋笑了笑,只说道:“如今天下群雄竞起,每个人都可追求自己的理想。” “但却不能将自己的理想强加在谁的头上。” “想要争天下,自然是各凭本事。” “你慈航静斋支持李世民,却是大大的破坏了游戏平衡。” “和魔门中的某些人相比也没什么区别。” 说罢,叶千秋轻轻一笑,转过身,朝着李淳风道:“走了,淳风。” 李淳风闻言,急忙点头,跟着叶千秋,朝着白石广场外行去。 此时,梵清惠等人看着叶千秋和李淳风的身形渐渐远去。 嘉祥大师,智慧大师等人皆凑到了梵清惠的身旁。 嘉祥大师朝着梵清惠问道:“清惠,刚才是最好的时机,为何不让我们动手呢?” 梵清惠微微摇头,叹息道:“几位师兄没有见过天机子出手,所以,可能对天机子的厉害没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但我却是亲眼见到过天机子出手的。” “天机子的本事要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 “即便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可以勉强胜过他,但是他若是想走,我们根本留不住他。” “最关键的是,我怕他杀心一起,将几位师兄都给伤了。” “这一局,我赌不起。” “和氏璧终究只是一件死物,虽然和氏璧本身的价值的确是十分重要,但若是为了和氏璧,而损兵折将,这在我看来,是极为不合算的。”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到了禅院。” “此事,便更需要从长计议。” 道信大师凑了过来,道:“他不是一个人,那还有谁?” 梵清惠道:“宁道兄还有石之轩,都到了。” “什么?” “宁道奇和石之轩也到了?” “难道宁道奇和石之轩都和这天机子有关系?” 帝心尊者在一旁惊讶无比的问道。 梵清惠轻轻摇头,道:“宁道兄早就追随天机子而去,至于石之轩为什么会到禅院来,我猜和天机子脱不了干系。” “我看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错。” 这时,只听得帝心尊者冷哼道:“我们追捕石之轩三次,皆让他逃脱。” “今日,他既然到了禅院,我们岂能放他离去?” 梵清惠道:“帝心师兄无须着急,石之轩眼下正在和宋缺决斗。” “有宋缺托着他,他一时半会儿可是脱不了身。” 帝心尊者道:“这样是最好的了。” 梵清惠道:“走,我们过去看看,今日虽然留不下天机子,但却是务必要将石之轩给留在禅院!” “定然不能让他再走脱了!” 四大圣僧闻言,亦是微微颔首。 他们都希望将石之轩给留下来。 …… 叶千秋和李淳风一前一后的朝着钟楼行去。 李淳风站在叶千秋的后边,慢慢做着调息。 此时,只听得李淳风说道:“师父,和氏璧。” 只见李淳风将和氏璧朝着叶千秋递了过来。 和氏璧有种奇特的能量,李淳风此刻受了伤,带着和氏璧,会受到和氏璧的一些影响。 叶千秋将和氏璧接了过来。 和氏璧被李淳风用一块黄布包裹在其中。 叶千秋打开看了看,那是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旁缺一角,用黄金补上。 和氏璧入手的那一刹那,便有一股中正平和的温润之气,透手心而入,传到了叶千秋的感知当中。 先前,叶千秋便已经能感觉到了这股能量。 只是现在更加直观而已。 就在叶千秋将和氏璧打开的同时,和氏璧突然放射出无法形容的采芒,宝光流溢,与天空之中的朝阳交相辉映。 和氏璧中射出的那道光,和天空之中的太阳仿佛连接在了一起。 这股突如其来的神光,给禅院中的众人造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梵清惠等人朝着这边行来,看到这股神光之后。 梵清惠等人的脸上亦是露出惊讶之色。 梵清惠道:“是和氏璧。” “难道和氏璧……” 此刻,只听得走在梵清惠身后的了空和尚突然开口道:“天机子已然参悟了和氏璧的玄机。” “了空师兄……你……” 梵清惠看向了空和尚。 了空和尚修行的是闭口禅,已经多年不开口说话。 但是,此刻居然开口了? 只见了空和尚面上露出凝重之色,道:“我参悟和氏璧许久,依旧没有参悟出其中奥妙。” “这天机子只是将和氏璧刚刚拿到手,便已经参悟了其中玄机。” “莫非这天机阁当真是天命所在之地?” 四大圣僧的脸上亦是露出凝重之色。 和氏璧之中蕴含的能量,即便是他们四人也心惊不已。 了空的实力不弱于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却是参悟不了和氏璧中的秘密。 这天机子却是能在顷刻间将和氏璧的秘密参透,这着实是让他们错愕不已。 他们对于梵清惠形容天机子的话,是越发的相信了。 此时,叶千秋突然停步下来。 他看着那从和氏璧中冲射而起的光芒仿佛与太阳连接在了一起。 但让叶千秋惊讶的是,他居然从这束光芒之中看到了他自己。 更关键的是,他看到了一座宫殿。 那座宫殿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惊雁宫! 而随着他的目光深入。 惊雁宫的全貌也尽数显露在他的视野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