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疯批反派又双叒叕杀疯了》 第一章 当反派成为了反派… 初秋的烈阳当头,灼热感并不比盛夏轻缓多少。 刑场外头跪着的人黑压压一片,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豆大的汗珠子在大家额上疯淌。 他们似是要嚼穿龈血般,望着刑台上歪坐着的人,投出去的眸光像淬了毒的利刃,恨不得就此看杀她。 香炉里的香又断了一截,苏若喜直勾勾盯着落下去的香灰,语调无温:“还有多久。” “回禀陛下……还有不到半刻。”监斩官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行刑。” “……啊?” 监斩官迟疑,迎来的是苏若喜满含杀意的眸光。 “你在犹豫什么?莫不是觉得,朕是昏君?”冷瞥着他,苏若喜卷着几分慵懒问道。 监斩官身形一怔,惶然跪地,却半晌没能说出一字。 那位子上坐着的岂止是昏君?简直就是云朝毒瘤……用暴虐无良丧心病狂来形容都是轻的! 若喜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鼻尖轻哼一道,坐姿又变得放肆许多。 她本是被困在混沌之地上万年的大恶之人,因为万年来为了越狱差点凿穿混沌结界反噬天道,天道诸神一致决定…… 让她带着反派洗白系统穿行在三千世界,积攒一个叫“洗白值”的东西。 只要集齐每个世界的洗白值,才可以兑换原世界的积分券,以此为自己赎获自由身! 这次抽取到的目标人物,是云朝女帝苏若喜。 角色卡片上对这位女帝的描述只有八个字:暴虐成性、荒淫无度。 叮的一声,系统小火锅软萌的声音就响起: 【嘶,阿若宝宝,扩展介绍里说,这位女帝在整个天下都是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附和挑唆她的皇亲百官想杀她,各国江湖红榜第一永远是她,逢年过节贴在门上辟邪的还是她……】 【黑到这种地步的反派,锅锅还是第一次遇见的说qaq……你打算怎么洗白她呀?】 菜到这种程度的反派,也好意思叫反派?丢死个人。 若喜嗤笑,又菜又爱玩的反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自己? 想洗白这种菜鸡,不是简简单单? “暴君!你今日杀一个我,明日还会出现第二个我!云朝英雄多的是!你的头颅迟早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章承业趴在邢台上,被刽子手压着脑袋还在破口大骂。 一道话出口,引得已经陪跪了很久的众人血液沸腾,除了极个别冒出来叫嚣,剩下的都在苏若喜抬了个眼皮子的功夫里一瞬平息。 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大权在握,多年威压,叫人心生惧意。 …… 只有少数人,望着刑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不甘的攥紧了拳头,真恨不能出头诛杀了这高居龙椅之上的昏君。 今日要被问斩的,是普天之下人尽皆知的忠臣章承业。 苏若喜把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毫不在意。 三天前女帝经人建议设下秋日宴,宴请文武百官,被这厮投毒暗害身亡。 与此同时带着洗白系统的快穿任务者若喜到来,接手了这副身躯的身份,当天就揪出投毒之人送入死牢。 小火锅不由担心:【杀了他,再积众怒,就更难洗白啦!】 哦? 苏若喜不紧不慢地从怀里取出几封信,悠哉打开其中一封,照着上头内容念道: “此为凭据—— 内有黄金一百万两,白银八十万两,银票一千五百万两。 分别存于徽洲、蛟洲、澜洲永兴号钱庄。 于云朝七年三月十五,迁入章承业名下。迁入之由,酬谢。送迁之人,晋国楚王。” 苏若喜的声音平淡且从容,人群间的骚动却戛然而止。 她嘴角挂着的弧度越来越深,众人见状心间蓦然开始流窜起不安之感。 又拆另外一封,苏若喜脸上多了几分嘲意: “此为我军战略部署图,还请章大人熟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待到事成之日,我朝即刻封您为侯爵。 楼国军机处。” 念完,苏若喜将这两封和剩余的一并丢在监斩官脸上,乜斜着眼便是一道哂笑: “这日头实在太大,晃得朕眼睛疼,不如剩下的由你替朕读完?” 监斩官汗如雨下,颤颤巍巍地捡起落在地上的信,一时只觉嗓子干咧咧的疼。 人群中顿时哗然,有人这时冒头:“诬陷!定是诬陷!章大人为国为民,怎是这种腌臜卖国贼!” 群民不乏附议之声。 带头者更加尽力表演: “杀了这个狗皇帝!” “她祸国殃民,坑死忠臣,天地不仁!“” …… 叫骂声越发激动,尽管御林军已经拔剑相向,他们的声音也不减分毫。 苏若喜再抬眼看去,忽而一笑,“章大人,你说呢?” 做为当事人,章承业现在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哪还有起先叫嚷的底气?他瞠目的看着苏若喜,舌底颤颤巍巍,忍不住想发出求饶…… 三天时间不多不少,正好够若喜调查搜集证据。 暴君?不砍他一颗狗脑袋哪能冠的起这个名号?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没有一兆吨的重不配称作重。 拉着她在自己的故事里当立人设的工具人?没有镜子总有尿,没事儿多照照。 接连看了信上的印章,监斩官咣当一下就磕在地上,牙关都在打颤: “启、启禀陛下……章、章承业勾结外朝……犯的是卖国通敌……之死罪,理应当斩!” 苏若喜看都没看他一眼,摆弄着手里的令牌,道:“为何朕看到的罪责不止这一项呢?” 监斩官只觉得自己要被烈日烤化了,咽了口唾沫,他方才补充: “章承业贪污纳贿是为罪二,企图弑君是为罪三,扇动民众祸乱朝纲——” 啪嗒。 话未了,令牌被丢在地上。 抬头看去,苏若喜纤细的手指轻扶着太阳穴,面容上没有半分波澜,唇齿轻动即吐出一字:“杀。” 手起刀落间,苏若喜缓缓抬眸,目光所及之处,群臣百姓尽数伏地。 微风吹过,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每一刻都在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苏若喜只轻轻掩鼻,随即起身,“方才都是谁在帮着章大人说话?” 话一出口,御林军里瞬间站出一列人,一声不吭的钻进人群里挨个检查,不过片刻就揪出一几位,正是先前带头煽动舆论的人。 嗤笑,苏若喜冷蔑开口:“看来想做英雄的人不少,既不愿为朕效忠,那就陪着他们的主子长眠地下。” 说罢她抬手就将令箭筒推翻在地,令牌哗啦一下撒了一地,众御林军意会,拔出长剑便抹了那些人的脖,动作快到那些人都没时间准备死。 “还有谁想做云朝的英雄?尽管来。” 留下一句嘲讽拉满的话,若喜左眼瞳孔里闪过一瞬淡淡的金光。 【阿若宝宝美强飒!今天也是为宝宝疯狂心动的一天!不愧是我锅锅选中的人!】 倒吸一口凉气,小火锅更为激动的叫道: 【震惊!查询到阿若宝宝的洗白值多出了十五点!】 第二章 洗白还得先哄九千岁? 十五点? 若喜心头一颤。 放在以前的炮灰支线任务里,得到的洗白值最多也就五点。 怎么今天一下子就是十五点了? 【肯定是因为阿若宝宝表现优异,所以天道给了你丰厚的奖励!让锅锅为你查查看,我们还要集齐多少洗白值!】 听着小火锅逐渐高昂的语调,若喜也越发兴奋起来。 离赎获自由身祸害天下的好日子又近了一步! 【阿若宝宝……你的计划似乎要拖久一点了……】 小火锅突然底气不足的说,若喜顿觉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刚刚,锅锅收到提醒,此位面npc沈应梧仇恨值直线飙升,目前数值为999,宝宝你的洗白值可能又保不住了……】 又?! 若喜顿步,拳头一秒握紧。 想要洗白反派,偿还反派做的孽是重中之重。原世界重要人物的仇恨值超过一百的话,就必须用等值的洗白值进行抵消。 若喜这么多场洗白下来也就遇到过两个仇恨值二百到三百之间的,这回倒好,直接来了逆天高! 见若喜体内怒气翻涌,小火锅软软糯糯的安慰: 【阿若宝宝莫生气,生气只会伤身体……洗白值没有了可以再赚,以宝宝的实力,哪里就赚不回来这些了呢qwq】 要不是天道诸神给出了能赎身的诱人价码,她若喜根本不屑于为了区区洗白值,就在三千位面里不断穿梭做累死累活的打工人好吗? 【宝宝,你就当消耗洗白值为天道系统刷流水了叭要不然?】 “耗的是洗白值吗?耗的是我的青春。你礼貌吗?” 恼着,若喜扭头便撂下一句,“今日刑场之事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你们一个都逃不了。”言毕她快步离开。 得想个法子先稳住沈应梧才好,照他这么黑化下去,赚的洗白值会不会全搭在上面还是另说,关键的是,如果在每个位面攒不够规定的数值,就会被困在这里! 要真困在这里了,岂不是正好如了天道诸神的愿?! 休想! 一时,若喜回了清心殿,脑子任然飘荡着各式各样的洗白方案。 “陛下。”清冷男音从大殿一侧冒出来,苏若喜闻声斜眼扫过,认出那人的瞬间火气又窜了出来。 是沈应梧。 云朝真正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督公九千岁,沈应梧。 确定过眼神,是耗干自己洗白值的人。 只是这人看上去怎么似曾相识? “你来做什么。”苏若喜冷声开口,径自去了龙椅上歪着,目光随意落去的折子上,赫然书着沈应梧的名讳。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回禀陛下,微臣是来与您商议,楼国皇帝提出的联盟一事的。”沈应梧淡淡说,脸上并没多少好颜色。 “不急,朕恰好有一事想先和爱卿商议商议。”磨磨后槽牙,若喜强压对他的负面情绪,拎着脑子里的想法缓声补充: “今天章承业一党被除,是云朝天大的喜事,首要奖赏的,还得是督公大人。多年来你为了云朝发展殚精竭虑,朕感激不尽。 不知大人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朕也好投你所好。” 消除仇恨第一式,先从献殷勤开始。 闻过此言沈应梧眸底闪过一丝寒意,缓缓抬起眼皮子盯着龙椅上那位。 她葫芦里又卖的什么毒药? “陛下实在想罚微臣直说便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这次您想怎么罚?” 听着他话里填充满的冷厉和浓厚的怨气,苏若喜语塞。 原身和沈应梧之间的恩怨,那可够喝好几盅了。 整个云朝都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督公大人是陛下的掌中玩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陛下心情好了罚督公,心情不好还罚督公。 陛下清醒的时候贬督公,喝醉的时候赏完还贬督公。 旁人只管哄她开心,督公大人不仅要挨打还要帮她处理朝政,然后哄她开心。 …… “要不朕赏你良田万亩?或者再给你设立一个权利更高的专属机构?”苏若喜试探问道。 沈应梧面无波澜:“多谢陛下鸿恩,微臣有钱有权,不需要。” 好哇,财产和权利都不稀罕,总有你稀罕的! “或许你想要美人?喜欢什么样的尽管告诉朕,朕可以给你专设一个选秀……” 【宝宝快闭嘴!沈应梧仇恨值飙到9999了!】 小火锅一声惊呼,差点没绷断若喜的弦。 恼火之余她才猛然记起,沈应梧他是个阉人! 不过现在想起来好像有点晚了。 凤眸微眯几瞬,沈应梧嘴角压得更下,筋骨分明的手握了握紧,几乎是咬牙切齿,他道:“既然陛下无心朝政,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没有给苏若喜留下一秒回旋余地转身走了。 【啊哦,看来这个方案好像不太行呢】 “……小小npc罢了,我有的是办法治他。” “阿姐?你怎么这快就回来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苏若喜顺手摸走沈应梧的折子,冷眼瞥着才来的人,“听长宁的意思,朕该在刑场被什么人绊住脚才对?” 长宁公主虚假的笑意收了几份,温温一笑便说:“怎会?我这不是好奇嘛……以章大人的为人,阿姐杀了他怕是会激起民愤,发动暴乱的?” 嗤笑,苏若喜道:“你还真是神机妙算。能算准了秋日宴有人毒杀朕,还能算到刑场会发生暴乱,看来让你当个公主,实在是屈才了。” 怒意从长宁眼底划过,很快又平息下来,“阿姐这话是何意,长宁不懂。” “你不是挺会算吗?怎么偏生算不到朕的意思了?” 牙关轻动,长宁展出一抹略带委屈的淡笑,“若是刑场上有人冒犯了您,您执意想拿长宁撒气,长宁无话可说,但求阿姐不要气坏了身子。” “拿你撒气?”你也配? “好啊。”苏若喜接道,“内宫干政,死罪一条,念在你叫朕一句阿姐的份上,朕允你自行选择一个死法。” 此话一出长宁瞳孔地震,小脸煞白,仓皇间张口就道:“我是先帝亲自交给你的,你不能杀我!” “就算是先帝站在这里,只要龙椅上坐着的人是朕,他就救不了你。”苏若喜厉声怼,眉宇之间煞气凛然,比真暴君还要真上几分。 长宁又急又气,悚然之间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忽的又听高座上之人悠悠道:“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看来妹妹已经忘光了。” 长宁愣。 “皇祠里很安静,最适合修身养性,你就去那里头待上一段时日,能收收身上的色欲之心,也是极好的。” 传闻女帝夜夜御男最少八个,可作为事事听从好妹妹教唆的她,最多也就在前半夜被那些人陪着吃上几杯酒。 至于后半夜他们都去了哪,和谁做了什么……呵。 不等长宁反应,苏若喜扣响桌面,对着连滚带爬进来的内侍吩咐: “把章承业的心挖出来,拌上猪油抹匀,煎炸一遍给长宁公主分上一块,剩下的送给和章承业关系密切的,故人已逝,让他们节哀顺变。” 苏若喜也不太清楚长宁是被自己的哪句话吓得魂不附体,只大抵知道,这位公主吃瘪的样子很可爱,想杀。 “长宁没福,享受不了此等吃食,阿姐还是——” “你自是没福。 朕原本打算让你一人独享,可你本就是个锦心绣腹的人,哪里还用和人抢着吃? 不过是朕想看看,你除了这颗玲珑心,脑袋里究竟还藏了什么洪荒异世,竟能将一切都算的那么准妙? 故而朕愿赐福与你,分你一杯羹,你意下如何?” 打断她的话,苏若喜轻声说。 红唇勾得张扬,摄得长宁只觉自己心跳错乱脑仁生疼。 今天这猪油蒙了心的恶物,她非吃不可。 第三章 即便暴君勤政也还是熟悉的配方 这是皇恩,拒绝就得死。 对于这一点,苏若喜和长宁都心知肚明。 小火锅激动大叫:【阿若宝宝这招实在是高!看她还敢不敢对你造次!】 见长宁半晌也憋不出一个字,苏若喜轻哼,“朕的赏赐,你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但不敢不满意。 尖又长的指甲被狠狠的嵌入肉里,长宁现在只感觉自己呼吸都不大顺畅。 “怎会?阿姐有心了,谢过阿姐——” “看来你对规矩疏忘的不止半点。” 苏若喜再次打断对方的话,语调慵懒,却在下秒变得凌厉,“你身为公主,朕身为国君,论尊卑,你该与朕先君臣后亲疏。 可论起亲疏,你姓杜,朕姓苏,你该与朕先尊卑后君臣。” 漠然无温的话好似一把冰刃重重地刺在长宁心上。 上头那人怎的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了? 她还似往常一样让人闻风丧胆。 但从前的苏若喜,眼睛里透不出这样锐冷的眸光,骨子里更渗不出如此肃重的杀气。 思量间,长宁心间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不安。 “陛下教训的是,长宁知错。” 指尖缠过鬓边丝,苏若喜故作深沉,“想来教导你的嬷嬷和伺候你的侍女都不是什么老实人。 若非她们教导无方,你也不会沦落至此。 朕这里正好有一瓶闲置的鹤顶红,看在你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就由你拿回去亲手赏了她们。 伺候你的人原是极多的,这里只有一瓶,你省着点用,不够分的话……朕这里可没有多余的。” 料定长宁嘴里也蹦不出什么有趣的话,苏若喜只嫌无趣,眸子一垂便下了逐客令:“回去修身养性才是正经。” 接连在这里碰壁吃瘪,长宁的气性早被磨没了。 现在的苏若喜是真狠,与之硬碰硬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长宁心想,到了也不敢多言,只强压着心中躁郁,规规矩矩的给苏若喜行了一礼:“多谢陛下,臣妹记住了。” 殿中很快静的只能听见苏若喜手里发出的声音。 她在看沈应梧递上来的折子。 不多时,她嘴角弧度弯弯,忽的又抬眸对向殿门口内侍,“你亲自去盯着长宁,叫她安分待在祠里,无朕之召,非死不得出。 不准任何人探视,若有违背,一律死罪。” 内侍惊慌,扑通跪地磕头领了命,屁股尿流的才走,小火锅的声音便幽幽冒出: 【长宁仇恨值上升,阿若宝宝要小心她成为第二个沈应梧喔】 若喜语调清冷寡淡,又掺杂着几分厉色,“区区指间灰垢,何以攀比沈应梧?” 自始至终,她的视线都锁在手中折子上。 【看来宝宝已经想到了洗白的方法,冲着洗白值进击!】 翌日。 文武百官盘腿坐在地上,在沉肃的氛围之中,他们面面相觑,视线交流之下似乎还带着一股默契的笑意。 看样子今天陛下仍旧不来上朝。 他们心想。 离退朝只差一刻,沈应梧又像往常一样站出来,履行起自己工具人的身份:“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昨儿您去给陛下禀事,陛下没罚您?” “督公大人一心为国,朕为何要罚?” 一人的疑惑才出口,下秒就被步履匆匆赶来的苏若喜硬生生的打断。 众人惶然跪好,苏若喜冷眸扫过一遍,表面上杀气浓重,实际上心里还在缓神。 第一次当皇帝没什么经验,睡过头了。 因她一句话,沈应梧紧锁的眉像堆在一起的小山棱,僵了半晌才弯腰,怎料还未开口,苏若喜便道:“今日只有三件事要吩咐,你们都竖长了耳朵给朕仔细听。” 众人心脏猛颤。 这!这是要集体问斩了?! “正五品以上的官员,从每年纳税改成每月,每月收入超过一定数值的,按照朕制定的比例缴纳。 晚些告示就会张贴,你们看过之后,带上过去五年没缴够的数目和自己的账本去找沈大人,补全之后从下个月开始每月纳税。” 苏若喜揉着太阳穴没睁眼。 困意仍在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第二件,各个大洲雇农三万到七万之间,通过他们的生产量来设下定向薪酬,税收按照一季来,具体告示上有写,此事交由户部之人管办。” 满殿朝臣面色青白交杂,瞠目结舌更是常见。 就连沈应梧眉宇之间的凝色都略有缓意。 这位女帝一觉睡醒开智了? “最后一件,城西清越坊改设成赌场,限期半个月。” “清越坊……那是摄政王的专属茶楼,陛下为何突下此令?”一个官员轻声问道,好像说话声音太大会影响到苏若喜呼吸似的。 苏若喜手里把着一支笔在指间转动,靠着椅背没个端正坐姿,要不是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正气,倒像个土匪窝子里出来的。 “地界大,能玩个尽兴。”她说。 此话出口,原本就对她下令改革税收一事不大赞同的一群文官现在更是着急,二三个一起站出来就道:“陛下此举不可行,还请三思!” “国君出言自是一言九鼎,何来三思?不过是个赌场而已,朕又何必三思?”苏若喜冷凝眉道。 “这……”几人对视,下一秒便齐刷刷看向沈应梧,求救的信号接受者却是苏若喜,“你们是觉得朕没有开赌场的资格,还是说你们觉得朕动了不该动的地盘?” 群人哑口无言。 清越坊正对面就是苏祁玉的宅邸,苏祁玉生来就喜欢清静,这要在他家对面开个赌场,那岂不是公然挑衅? 沈应梧原是怀疑,可瞧着苏若喜满不在乎的面色,心里莫名有了底。 “诸位卿家还有什么异议?”眼睛酸涩难忍,头也疼的厉害,苏若喜恨不能原地睡上一觉。 话罢她也不给谁吱声的机会,补道:“谁有异议就吊起来打,打到没有异议为止。” 众人愕然。 还是熟悉的口吻,还是熟悉的流程! 这位女帝变了,但变得没那么彻底。 “督公大人早些忙完政务,今夜入宫来。”起身,苏若喜倦懒的说。 在场之人又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该挨的罚还是逃不过? 沈应梧眸底之色也一瞬变暗,冷声便道:“陛下不妨直接点,也免了微臣奔波之劳。” 眉头轻挑,苏若喜贝齿轻启:“大人当真要朕在人前细说吗?” 那么多羞辱都承受过了,还怕这一回? 沈应梧拳头紧握,暗忖尚未结束,苏若喜这就柔柔浅笑:“大人若不愿进宫侍驾,朕倒是不介意出宫去寻大人。” 魅惑又无耻。 群臣额上暴汗,他们现在只想重金收购一双没有听过此等虎狼之词的耳朵。 沈应梧面色骤变,可在死盯着苏若喜的情况之下,他的耳朵却红的离谱。 “大人记得早来,朕为你留门。”瞥着他耳朵一抹红,苏若喜嫣嫣笑说,抬脚便头都不回的走了。 【呜哇哦~阿若宝宝怎么突然改策略了?难道想政策和美色双管齐下,借此加大洗白力度?】 小火锅奸笑。 若喜面无表情,眼中除了疲惫再无他意,“你觉得沈应梧有能力被所谓的美色贿赂吗?” 【啊嘞?那宝宝为什么当众撩他呀?】 “是他自己非要问,我总不能把我的详细政策当众说完,调戏他不过是保护色罢了。” 打了个哈欠,若喜上了步撵,几乎是秒睡。 站在长廊上看着远去的队伍,沈应梧神色复杂。身后经过几个官员,见了他纷纷驻足,满口心疼的安慰道: “委屈督公了。” 沈应梧却温润相笑,而后踩着轻又快的步子豁然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官员只道:“督公肉身虽不全,到底是个真男人,竟能以一己绵薄之力对抗陛下……” “可敬,可叹!” 第四章 督公原来不经撩 是夜。 朝月殿不紧不慢进来一人。 满庭桂花香扑鼻而来,乍一闻勾人心绪,再往后几秒乃至更多的时候,便浓厚又摄人魂魄了。 苏若喜睡在侧殿千工象牙榻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轻纱衣。 整个大殿内外只她一人。 现如今还多了一个站在她榻前的沈应梧。 藏在他袖中尖锐的银光若隐若现,可盯着榻上之人的脸,他迟疑半晌,最终在她酣睡中长出的一口气之下,那抹银光彻底被藏匿。 “督公大人?您是来找陛下夜谈政事的?您先请在一侧等候,待奴婢唤醒陛下。” 宫女羚歌端着一份热粥来说,轻声说罢正要安置手里东西好去叫苏若喜,沈应梧当即开口打断:“不必了,明日再谈。” “陛下临睡之前特地嘱咐了,说您要是来了必须叫醒她。” 闻言沈应梧一顿,“她什么时候睡下的?” “下了早朝回来就睡下了,昨夜陛下一直坐在书案前头写着什么,太阳出来那会儿她还没睡呢。”羚歌声音压得更低。 此话一出沈应梧心头一震,再次将目光投在榻上之人身上,一时语塞无言。 “陛下,督——” “让她睡,我在这里等她醒来便是。” 来了一阵急切切的雨,唰唰唰的在青纱窗外敲打枝叶,恍然间沈应梧只觉身上落了一层什么东西,扭头看去,是一件纱衣。 “谢陛下。”他轻唤。 “是大人的体贴应得的。”苏若喜懒懒的回,打了个哈欠揉着胳膊往书案前去,这一觉虽是解困,却也是睡得她浑身酸疼。 沈应梧不语,叠好纱衣一手捧着起身,跟随她过来,弯腰将衣裳放在桌上的功夫,咣当一声—— 弯刀匕首落在桌面。 气氛一度十分焦灼。 沈应梧缓缓抬眼对上苏若喜含笑的眼睛,浓密的发下是满头冷汗。 【震惊!这个npc想杀阿若宝宝!】 “大人果真了解我,就该亲手削了皮将果子给我。” 苏若喜说,随即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搭在匕首锋刃上,轻划过,她又盯向沈应梧: “匕首这样锋利,大人也不怕割破了我的手么?” 是娇软的调,就着几分媚色。 她居然自称“我”? 沈应梧喉部微动,几秒后握上匕首,取来一颗梨子便削起皮,期间耳朵红的越发厉害。 从沈应梧进了偏殿的那刻起,苏若喜就已经醒了。 她原想看看他会不会对自己下手的。 若是对方下手,那就用不着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消除这么高的仇恨值了。 可等来的,是沈应梧守在自己身边直到原地睡着。 【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和该npc的感情线呀……怎么感觉这个npc怪怪的,一边飙升仇恨值一边又不忍心下手……】 小火锅疑惑的说。 苏若喜也不大能理解。 她唯一能给出的结论,即是沈应梧有严重的受虐倾向。 玩的还挺花,她暗忖道。 从桌下小机关里取出一只羊皮卷,苏若喜不紧不慢的将其摊开,“此为楼国战略部署图,是从章承业那儿搜来的东西。 送给他的人,是楼国军机处。” 闻言沈应梧手上动作顿停,抬头盯着面容平静的人,一时有些难解,“陛下想做什么?” 抬起眼皮子冷瞥着他,苏若喜只道:“这份战略部署图,先交予大人保管,找个你可信的人,改改图上布局,日后有用。” 沈应梧睫毛微微颤动,眸光闪过一瞬。 沉默,他将梨子放在对方手边。 过了好半刻,他才轻声道:“朝中官员腐败受贿现象严重,国仓粮食储备不足,农业发展低下,摄政王苏祁玉疑豢养朝臣门人买兵造反…… 陛下,您能专心处理朝政,微臣真的很欣慰。” 说罢,他没忍住将视线挪移在苏若喜垂着的眸子上,“只是您如此突然的对摄政王下手,想必会引起怀疑。” “谁会和一个做什么都随心所欲的昏君计较对错?”轻笑,苏若喜对上他的眼睛。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的眸光既清澈又深邃。 叮的一声,小火锅的声音在若喜脑子里大叫: 【沈应梧仇恨值下降了!目前数值为999!】 凝视着眼前人的眸子,若喜眉头微皱一瞬。 这厮……黑化着玩儿? “张阁老返乡多年,清净日子也该过够了,请他回朝的事情就交由督公大人办。” 苏若喜试探着说,话出口沈应梧神色忽凝。 在他之前,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就一直是阁老坐的。 她突然这样是为何意? 【阿若宝宝,沈应梧仇恨值似乎又开始浮动了!】 “……我只是突发奇想,若是有阁老把持朝政,大人不就可以专心侍驾了?”苏若喜有些麻木。 见沈应梧僵住,她无语扶额,“我随口说……” “陛下!看管长宁公主的人来报!说是长宁公主自尽了!”羚歌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一声惊呼就打断她的话。 闻此言苏若喜面色一秒阴沉,又作什么妖? 跟在羚歌身后的内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陛下饶命啊!自昨日公主入祠,一直到今天滴水不沾,奴才送饭进去也被打出来,到了下午的时候就没声音了……等奴才发现不对之时她已经没气儿了!” 没气儿?就这么死了? 长宁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和章承业可是长期有往来的,在她背后更是有苏祁玉撑腰,平日里假面和善也是养了不少人缘的。 【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小火锅疑惑。 “依着她的性子,断不可能。”若喜心想。 唇角微一呵气,面上已如寒霜。 在这世上,从来都是她若喜没准死的人,阎王也不敢收。 长宁今日既有假死的胆量,若不叫她好好“死”上一回,反是辱了自己的声名。 “朕向来与长宁情深义厚,天气燥热,还是把人带回来放在朝月殿里的好。” 听过苏若喜这话余下三人皆愣,却不等思量,苏若喜语气又冷几分: “届时取冰窖的水来,一则为了降温,二则,泼到她‘活’过来为止。” 内侍汗毛倒竖,什么叫活过来?人都死了如何活过来? 疑惑虽是如此,倒是不敢有片刻僵迟。 不大时候,一行人带着长宁的“尸体”匆匆来至朝月殿时,苏若喜就倚在门口的软榻上。 “丢在院里,万一‘活’不过来,方便起火焚尸。”她幽幽笑道。 话罢余光里的身影挪动,定睛看去,原是沈应梧已经入了雨中,径自拿过装满冰水的桶泼在长宁头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惹得小火锅好一阵大惊小怪。 【哇哦,该npc是想对阿若宝宝立功吗?锅锅似乎看到了粉红泡泡!】 “闭嘴,聒噪。” 房檐上的水连成线,时不时起一阵风就要吹带十几滴打进帐中。 一人立在此处高台,盯着对面已经开始动工的清越坊,眸中尽是杀意,手里的琉璃盏被捏的稀碎。 身后之人瞧见他手里的血,扑通跪地,“爷,清越坊被改成赌场……兴许只是苏若喜一时兴起,她向来听长宁公主的话,只要我们联络一番,此事尚有转圜之地!” 话才出口苏祁玉拔出长剑转过来就砍了侍从半条胳膊,昏黄光线之下面目狰狞至极,“长宁那个废物若是有本事回旋,怎会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 随从疼的躺在地上呜咽不止,身边另一人忙说:“爷请息怒!整整两日长宁都没传出消息,想必是被苏若喜发现了什么,为防东窗事发,您还是早些斩草除根罢!” 额筋暴跳,苏祁玉闭上眼调整气息,缓了好半晌,他再次盯向清越坊,“明日取消在清越坊会面的消息可传达了?” “传达了,那位大人还叫小的给您一样东西。”说着,侍从取出一只小盒子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