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剑尊》 第一章 江阳少年 江阳城，临江而建，四季如春，九省通衢，是一座商业氛围浓郁的城市。 城北门外，官道旁，一个小小的打铁铺，炉火炽热，叮当之声不绝。 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光着膀子，围着防火的油布，汗水挥洒的奋力敲打着。旁边一个老人左手颤颤巍巍的举着烟锅子，眯着眼，舒舒服服的吸了一口，然后满意的看了一眼少年，右手偷偷向着身后摸去。 “老头，你要是再喝，手可就真废了。” 少年头也没回的随口喊了一声，老人悻悻的收回了右手。配合之默契，显然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 少年用钳子举起砧板上锻打的马蹄铁，转了几个角度看了看，满意的丢进旁边的水桶里淬火降温。 “老头，这段时间是风云奇珍展的举行时间，往来客商比平日里多了数倍不止。光是给来往驮马更换马蹄铁，就能大赚一笔。待存下这笔钱，给你找回春阁的名医好好看看，你这手说不定还有治。但是崔大夫说你是喝酒烧坏了脑子，才落下这么个病根。你说你，那破玩意儿有什么喝的。天天还藏，零花钱都给你断了，也不知道你哪里弄来的？” 老头倔强的一拧脖子。 “那庸医懂个屁，病因都看不准。我是我是先手抖，才要喝酒控制的。哼！有了钱就好好存着，你年纪也不小了，回头让李婶给你看看，寻个婆娘才是正事。一帮庸医，你就别费劲了。” 少年一脸的嫌弃。 “病了就要看大夫，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是不是就打算这么病着，不便干活，赖上我一辈子了。” 老人一口浓痰啐在地上，两眼一闭，装睡觉，再也不理少年。 这时候，一个差不多年岁，黑壮的少年，一身粗布的衣服，急匆匆从城门内冲出，来到这个小小的铁匠铺前。人未到，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 “黄烁，快！快！品剑阁招学徒了，你的机会来了！” 打铁的少年眼中一亮，一把丢下手中的家伙，迎了出去。 “大壮，真的么？这回有什么条件限制？” 被称为大壮的少年急喘了两口，平复了一下一路跑来的喘息。 “主家这回抄着了，风云奇珍会期间，结识了一个北边来的豪客，下了一笔大订单。不过任务重，时间短，主家这才紧急招募一批学徒，负责一些基础工作。只要有铁匠基础就行，不过你要有准备，只拿赏钱，虽然开的不低，但是不签契约。任务完了，可能就留少量几个。” 黄烁满不在乎的一挥手。 “赏钱不低就行，是品剑阁就好。老头，我赚钱去了，你自己收拾一下先回去。” 说着，手脚麻利的封了炉火，然后顺手抄起装钱的钱袋子。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扣扣索索的摸出几个大钱，放在老人身边。 “品剑阁应该管饭，晚饭我就不回来吃了。这些钱你拿着买点吃的，但是别买酒！” 老人手微微一抬，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桌上的几个大钱就消失了。然后也不理黄烁，只顾自己嗒嗒的抽烟。 黄烁也习惯了，没说什么，跟着大壮就一路小跑往城里奔。 品剑阁他早就想去了，可惜作为江阳城最大的兵器制造商，品剑阁即便是招收学徒，都严而又严，只收身家清白的本地少年。黄烁是个外来户，还是个自己都说不清来历的外来户。之前尝试过一次，连初试都没过，就被刷下来了。 黄烁对这个世界记忆只有两年，身为特产穿越者，他穿越之前只是一个过劳死的社畜。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眼睛一闭一睁，就躺在了一片血泊中。几十个死人，血流成河的场景，可是把他这个前世宅男吓的半死，小半年都没缓过来，一闭眼就做噩梦。 跌跌撞撞在荒郊野外走了四五天，差点成了一个活活饿死的丢人穿越者，才终于在一座破庙遇到了老头。老头虽然落魄，但比他强多了，好歹饿不死。两人相互扶持，终于来到这江阳城，才安定下来。 老头自称是个铁匠，也在城门外支起了个小小的铁匠铺，成了两人唯一的经济来源。但黄烁多少是有些不信的。倒不是他发现了老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他的金手指。 穿越了嘛，总要有点金手指的。也许是上一世一辈子打工，到死也没有什么晋升的机会。强烈的怨念就带来了这个有些不靠谱的系统，打工人福报系统。 这个系统目前唯一的功能，就是在一处打工场所打够一定时限的工，就能随机抽取打工场所拥有者，也就是老板一项技能。 这功能也许正对应了每次招出系统界面时必须默念的那句中二的启动语。 不懈的打工人，终为老板。 这两年来，黄烁唯一的打工地点自然只有他和老头的小铁匠铺了。而老头作为铁匠铺的原老板，早在一年前，身上技能就被黄烁抽干净了。 但也就是这些技能，让黄烁对老头的过去，有了那么一丝怀疑。 他现在拥有的技能包括，凡品锻造术（中级），凡品机关术（初级），精品锐器保养术（初级），精品金属锐器淬毒术（初级）。 品级代表了这个技能的水准，等级则是需要黄烁自己锻炼，学到的只会是初级。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把凡品的锻造术练到了中级，已经超出了老头的水平，起码是老头教他时展露出来的水平。自从大半年前，老头双手开始发抖，就再也没摸过锻锤了。 黄烁怀疑老头是得了帕金森，作为来到这个世界唯一亲近的人，救了他命的人，也就当仁不让的负责起了对其的赡养。只不过老头会的这几个技能，组合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过两人相依为命，也颇为有默契的相互不问来历。黄烁也只是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猜一猜老头以前是干啥的。但也就是自己猜个乐，从未开口问过。 也正是因为系统的原因，黄烁对这江阳城内最大的武器制造商品剑阁早已垂涎欲滴了。他馋的不光是品剑阁精妙的锻造技术，还有力量，超凡的力量！ 第二章 品剑初煅 来到这江阳城不久，借助这里九省通衢的消息灵通，黄烁没花多大精力就搞清楚了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名为大燕的国家，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朝代，也没打听到一个熟悉的名人。所以可以肯定穿的是异界，一个古代背景的异界。 这一刻，仿若万千穿越者前辈附身，黄烁信心昂扬的盘算好了如何利用自己的金手指，在这方异界吃香的喝辣的。 最简单的就是蛰伏一段时间，好好打工，偷的一身技能。再利用自己上一世的见识，推陈出新，大玩商战，终成一世富豪，逍遥一世。 这美梦直到一日在城门外铁匠铺老老实实打铁的时候，看到了一幕震撼他心灵的景象。 事情很简单，城里的捕快追贼。这江阳城商贸发达，有钱人云集，自然也吸引了不少手脚不干净的小贼。所以捕快追贼这每日上演的日常再普通不过了。 可当一个贼一跃数丈远，翻墙上房如履平地时。当一个捕快拔出腰刀，挥出了一道刀芒的时候，黄烁疯了。 哪个男生心底没有一个武侠梦？当那超凡的力量映入眼帘的时候，黄烁醉了。本以为穿越到了历史频道，没成想是武侠频道。身为一个穿越者，又有金手指傍身，如何能甘心只当一个富家翁。他想学武，他想要那种力量。 但是用心打听了，却不免泄气。 这大燕朝重文轻武，不光轻，说句恨都不为过。五百年前皇朝初立的时候，燕太祖挥军横扫，几乎剿灭了境内所有的门派，一应功法收归皇室藏书阁。颇有些要断了侠以武犯禁的根的意思。 所以想学武，就那几个途径。要么进衙门，从个没品级的衙役混起，六扇门内可以通过功绩换取功法。要么参军，军中也不缺功法。这是两个最没门槛的，可惜对黄烁来说，门槛却极高。还是那句话，他连自己的来历都说不清，至今都是个流民的身份。这两处再没门槛，要求也是身家清白的平民。 当然了，世事无绝对，除了这两种，其实还有不少其他的方法能接触到武学。不过那可就不是黄烁能在市井之间打听的出来的了。 正当他绝望的时候，事情却出了转机。他和老头租住的院子里，一个小院住了五户人家，自然都不是什么富裕的人家。但邻居李婶家的儿子大壮，却因为从小长的壮实，有一膀子力气，身世也清白，被招进了品剑阁当学徒。 一个月后，当黄烁再见大壮的时候，年轻人藏不住心事，给黄烁表演了一个单掌碎砖。当黄烁看清大壮手上莹莹的一层淡光，当那一块坚硬的青砖石被一掌拍成了碎粒。黄烁看到了希望。 可惜，他以为一家商号总不能比军队，六扇门要求高。但现实再次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品剑阁，江阳城最大的武器制造商，甚至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军火贩子，怎么可能没有背景，没有后台。要求丝毫不比六扇门低，不但要求身家清白，还限定不但要是本地人，家中还必须有直系亲属在城中生活。 黄烁也是后来才从大壮那里知道，品剑阁的上家姓孙，家族不但是朝中勋贵，掌管这个买卖的那位，更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所以才有资格小范围的培养家仆，传授武学。这是朝中勋贵特有的特权，是从龙之功的奖励。 大壮知道黄烁的向武之心，所以才会刻意提醒他，这次是临时工，不签契约。不签卖身契，自然就不是家仆，也就没有学武功的资格。 但黄烁并不在意，他有金手指，你不教，还能拦得住我偷？只要能进品剑阁打工，混够时长，非得把当老板的技能扒干净不行。 只是这话不能对大壮说，好在赏钱够高，装出一副财迷样，为了钱也合情合理。 城东，初锻场，就像大壮说的，黄烁报了个名就混进来了。当然也是他在这江阳城也混了快两年了，虽然是个流民身份，却也算得上清白。管事的稍稍问了几句，似乎也是真缺人，就放进来了。 品剑阁是商号名，有点另一个世界前店后厂的意思，在这城东一角，占了大片的地方，划分了十几个场地。不同场地分工明确，隐隐有了点流水线标准化操作的意思。不过在这江阳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占下这么大片土地，也足见背后之人的力量恐怖了。 初锻场顾名思义，进行的只是初级的锻造。就是把矿石炼化成铁水，稍稍冷却后，锻打成百炼钢锭。然后送到其他场地，再进一步加工。这也就难怪不在意招人的身世，这是所有铁匠的基本功，不牵扯一点技术，没有一点机密，就是纯出苦力罢了。 说实话，黄烁是有些好奇。按照他的经验，这种初级半成品，对外采购就好了，与其高价雇人，直接收购说不得更便宜。毕竟这江阳城也是商贸大城，最不缺的就是这类大宗普通商品。 但是一上手，黄烁就郁闷了。这铁矿似乎和他平时接触的不太一样，每次敲打都有着一股额外的反震力，震的手脚发麻，工作效率大减。 黄烁现在这具身体要说比他上一世的宅男身体强多了，再加上这一年多都在打铁，一身肌肉也是相当有模有样的，无论力量还是耐力，都算得上一个合格的铁匠。但是面前这块铁锭，他硬是花了平时三倍的时间，才锻打成百炼钢。打完后，右手几乎失去了知觉，难以继续。 好在不光是他，这批新招进来的铁匠，有不少还不如黄烁，连一块都没锻打完，就受不了了。 初锻场的管事，一个一脸络腮胡的粗犷大汉似乎早有准备。直接拎了一个大箱子放在院中。 “手麻的都过来，箱子里有两种药，记好了啊。白色小瓶的口服，一次一瓶。红色瓷罐的药膏外用，均匀涂抹右臂。这次也就是任务紧，实在缺人手，连学徒都赶鸭子上架了。才让你们这帮玩意儿有机会用上这特制的秘药。哼哼，要我说，就这份好处就够打发你们了，也就老爷心善，还给你们开工钱。你们一个个的，以后心里都念着刘老爷一声好。” 第三章 秘药神奇 黄烁老老实实的听话，上前拿药，口服外用。虽然不清楚这药有没有副作用，但现在也没的选。他既要完成主管设置的任务，一天最少三块百炼钢锭。同时他还要积累系统规定的打工时间，每天八小时，二十天一次抽技能。 这系统极为刻板，打工时间就是打工时间，任何休息的时间可都不算数。 黄烁不清楚品剑阁这笔生意有多大，要持续多久。更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幸运在结束后，成为那少数几个签订契约，成为学徒的幸运儿。所以他没时间浪费，每一天的打工时间都不容有失。 真别说，秘药就是秘药，口服下去的药水似一股暖流，迅速在体内流转开，飞快的恢复着消耗的体力。外用的药膏，极为清凉，抹上去后，右手的知觉迅速恢复，酸痛感也在急速消退。 黄烁暗暗心惊，这药力也太好，见效也太快了？ 这说明，这个世界的医药水平似乎有着极高的水平。相比于打铁这等粗鄙的工作，也许自己以后可以去医馆打工试试。 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黄烁也清楚，都说是秘药了，恐怕绝不是普通医馆有能力配置的。当务之急，还是先从这初锻场管事身上抽了技能，再想其他。 是的，只是眼前这个管事，黄烁对自己的废物系统失望透顶。原本还奢望混进品剑阁，要是能抽取那个刘驸马的技能，想必这等身份的人物，必然能抽个不错的技能。 可惜进来了才发现，打工地点绑定的是初锻场，老板为初锻场管事张大彪。 现在黄烁也不奢求了，只希望能抽到一门武功，给他一个。怎么说也是管事，地位比大壮那样的学徒高了不知多少级，学的武功怎么也比学徒强。 打工的日子是枯燥的，重复单调的日子过的也是飞快的。 黄烁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管事对给他们用秘药似乎愤愤不平。这可真是好东西啊，在不断的用尽力气，恢复，再用尽的循环中，黄烁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力量在提升，程度还很明显。就这些日子的提升已经是之前一年多打铁提升的五六倍了。单就这力量的提升，等这个活儿结束了，哪怕回到自己的小铁匠铺，也能完成之前数倍的工作，多赚不少。 但这并不是黄烁追求的，他在默默等待抽取技能。能不能翻身，能不能在这个世界打开新的篇章，可能就看这次机会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二十天并不算难熬。很庆幸，这次的工作量似乎确实大，一点结束的迹象都没有。 这一天，黄烁锻打完今天的第六块百炼钢，交清了今天的任务，然后去食堂美美的吃了一顿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加班，而是托词累了，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哪个世界都不能轻视了资本家的贪婪，随着秘药的使用，绝大部分铁匠体力都有了提升，原本的三块任务都能轻松完成了。管事张大彪就不断的加码，一直卡着绝大部分人的极限，四块，五块，一直到现在的六块。 黄烁提升的挺快，这具身体的本钱似乎不错，属于这个场子里速度最快的几个之一。不过平时，黄烁吃完饭后，虽然任务完成，也愿意多加一会儿班。一方面是贪图秘药的提升，尽可能地多用，一方面不得不说这品剑阁财大气粗，任务虽然加的狠，但是对超额任务给的奖励也着实香。当然更重要的是回屋太无聊，他们是不被允许离开场子的，漫漫长夜，除了睡觉一点事都没有。这让习惯了手机电脑的黄烁怎么忍。干脆每天干到虚脱，回来倒头就睡。 但今天不同了，二十天到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躲起来抽奖了。 回到自己屋内，确认了锁好门，不被人打搅，黄烁才低声念出了那句中二的启动语。 不懈的打工人，终成老板。 视野中一个简单的界面凭空弹出，显示的极为简单。 黄烁 当前绑定打工地品剑阁初锻场，绑定老板张大彪。 当前拥有技能：凡品锻造术（高级），凡品机关术（初级），精品锐器保养术（初级），精品金属锐器淬毒术（初级）。 当前打工周期剩余天数：0 当前抽取次数：1 黄烁也不知道在这里锻打的铁锭有什么奇特之处，只知道打着累的同时，经验爆高。他原本用了一年多才从初级升到中级经验近半的凡品锻造术，硬生生冲到了高级，经验条也消失了，似乎到头了。他现在打造的快，除了体力的提升，也和锻造术的升级不无关系。更精巧的技术，让他现在锻打同样的铁锭，能省力三分之一，速度也快了三分之一。 如此重要的抽奖时刻，可惜了，沐浴更衣是不现实了。但黄烁还是仔细的洗了手，双手合十把上一世知道的漫天神佛几乎念叨了遍，才一狠心，心念一动，开始了抽取。机会毕竟不多，又不是像老头那样，有的是时间慢慢榨干。 恭喜打工人抽取到老板张大彪精品技能，铸剑术。 黄烁瞬间泄了气般瘫软在床上，有些心灰意冷。 说实话，这个结果他早有猜测，但是真的发生了，还是让他心有不甘。 当初从老头身上榨干了技能，他就有所怀疑。老头这些技能组合在一起，怎么看都不正经，像极了杀手刺客一类人常有的手段。又是锐器，又是淬毒，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勾当。所以在发现这个世界有武功的时候，黄烁就怀疑过老头会不会是什么隐藏高手。 毕竟荒郊野外的破庙捡到的老头，是个隐藏高手这样的设定，相当符合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那老头身上会不会就有功夫，但是被自己榨干了都没抽到。那就一个很大的可能 这打工人系统，不会只能抽取生产技能？ 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起码这次抽取已经没戏了。是不是，又有多大区别，自己留在品剑阁的几率有多大？以后能找到身怀武功的老板的几率又有多大。 第四章 峰回路转 黄烁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他的那位老板正坐在一个尖嘴猴腮，一脸精明的瘦小男子对面。 张大彪从怀里拿出张纸条，递给对面。 “瘦猴，这三个人无论素质还是品行都还不错，你给查查背景，如果清白的话，倒是可以留在府上。” 那个瘦猴拿过纸条扫了一眼，点了点两个人的名字。 “这两个问题不大，虽然是流民，但是从邻城迁徙过来的。档案能追溯，而且父母近亲也都在江阳城讨生活。只是这个” 说着点了点黄烁的名字。 “此人查无来历，两年前来到江阳城，再往前一片空白。不过和他一起的那个老头，倒是查出来了。身份有点意思，暗影司告老请辞的暗卫。似乎是任务中受了重伤，功力尽废，被恩准退出的。” “暗影司？” 张大彪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乎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度。 “会不会身携任务？暗卫你见过活着退出的？不会是冲着主子来的？” 瘦猴不屑的扫了张大彪一眼。 “你个打铁的，就别操心这些事了。不管有没有任务，我们自然会盯死他。活着的暗卫啊，多稀罕的存在。” 张大彪突然一挠头。 “不对啊，暗卫的身份你都能查出来了？你” “闭嘴，要我把你灭口么？你是府上老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猜都不能猜，不懂么？” “是是，我失言。那这个黄烁” “招进来呗，不管有没有目的，有没有任务，放在眼皮底下，总比放出去放心。再说了，北方战乱，流民不少。也许真就没那么复杂，就是一个孤寡老头，捡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相依为命呢？哎！情报搞久了，就会发现，有些复杂的事，其实很简单，是心杂了。况且，真有问题矿场那边可是缺人手的紧。” “矿场听说又死了一大批，那边吵吵着让补充人手。这不是难为人么？再多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瞒得住了。” 瘦猴眼神严厉的瞪了大彪一眼。 “你要是真的管不住你这张嘴，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我亲手弄死你，也能让你死的安详一些。” 张大彪一巴掌扇在脸上。 “怪我怪我，府里也就你这个老兄弟信得过，一时忘形了。你放心，平日里我嘴严着呢。” 声音逐渐弱下，夜幕中恢复了宁静。 三日后，张大彪站在初锻场中大声宣布着。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这个急活到今天就结束了，因为保质保量的完成了，我家老爷很是欣慰，各位在工钱之外，另有红包奖励。一会儿去账房结了工钱，就可以离开了。不过我在这里还是要多说两句，我家老爷对各位算是不薄，希望你们心存感恩之念，出去后切勿乱嚼舌头。这江阳城不算大，我品剑阁的耳目也算清明，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顿了一下，张大彪才说道。 “另外，张三，李四，黄烁留一下。其他人散了。” 大家无不把羡慕的眼神投向这三人，来之前就知道，这次会有少量几人可能能签约。很多人倒并不像黄烁那样，对武功那么向往，这些真正的底层流民更在乎的是身份。进了品剑阁，哪怕只是个学徒，那在这江阳城也是有身份，有后台的存在了，别说那些市井混混，就连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 毕竟在这江阳城，是人都知道，品剑阁，回春阁，各据半城，是这座城真正的话事人。 黄烁脑子有点懵，惊喜来得太突然。这几天他说实话有点不在状态。 过往的一幕幕让他有些灰心，他发现自己这个穿越者实在有点失败。人家一穿过来，无不是开了挂一般就迅速崛起了。自己倒好，光是刚穿越时那一地尸首的惨烈画面，就让他差点神经衰弱，半年没缓过劲。之后就是努力的融入这个世界，为了一口饱饭拼死拼活。哪怕开了个金手指，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今天终于有了点主角待遇了，幸福来得太快，让他都有些晃神了。 待人散去，张大彪来到三人面前。 “尔等这段时间尽心尽力，我都看在了眼里。不过更重要的还是，你们在锻造上还是有天赋的，在没人教的情况下，能够快速掌握铁锭的性质，本能的在细微处做出变化。这一点难能可贵，不过既然进了府了，这些不过都是基础。尔等务必切记，在这刘府，就一条，忠诚，忠诚，还是忠诚。多做少说，不要乱打听，不要乱嚼舌头，这里不是你们习惯的市井了，是有规矩的。具体的会有人教你们，好了，跟我走。” 黄烁心态稍稍缓和了一些，看来系统也不是狗屁不通。原来自己能被选上，是因为锻造术的升级，带来的细微变化，被人看上了。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这张大彪说的是刘府，而不是品剑阁。这就挺有意思了，虽说品剑阁的背后是刘姓的权贵，但在这江阳城，勋贵太遥远了，大家反而更在意品剑阁这个江阳城最大的商号。就像大壮，张口闭口的都是以品剑阁学徒自称。 这说明这个张大彪应该不是普通的雇工，而是真正府里的人。 黄烁默默记下这个细节，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本能的觉得有用。 看着眼前的契约，黄烁犹豫了一个瞬间。这就是一个卖身契，上边的内容简直没有人性，只要签了字，可以说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品剑阁的一件工具。作为现代穿越者，这样泯灭人权的契约，看的他心底发寒。但也只是犹豫了瞬间，就装的欢天喜地的样子，给签了。 既然穿越了，就必须融入这个世界。 黄烁从南来北往的商人们那里打听到了不少这个世界的信息，虽然都很零碎。这可不是一个和平无忧的世界，也只是这大燕国还算平和。北方三国那可是打的堪比人间炼狱，人命贱如猪狗。 黄烁结合自己醒来的位置，有过猜测。自己的原身可能就是北方三国来大燕国避祸的流民，可惜，还是没逃过死劫。 在这大燕国，流民的身份极为低微，这方面的亏黄烁没少吃。他们只能做着最卑微的苦力活，任何一个有点技术含量，有点身份地位的工作，都不可能交给流民。这也是黄烁都来这个世界两年了，也只能陪着老头老老实实守在铁匠铺的原因。以他的金手指，不是没想过去偷学更赚钱的行当，可惜，没人要。 这份卖身契，就算没有武学的诱惑，黄烁也必须签。这可能是流民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第五章 藏锋营 签完了契约，黄烁三人就成了品剑阁地位最低的下等学徒。剩下的自然有人来带他们分配工作的地点和带他们的师父。 张大彪领着他们签完了契约，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转身就打算离开。 黄烁心中一动，突然凑前了一步。 “张管事，不知您是否还继续负责初锻场？” 张大彪似笑非笑的转过头来，盯着黄烁看了好一会儿，看的黄烁心底发毛。 “我？初锻场平日里不过是些学徒出苦力的地方，怎么会轮到我管。我平日里负责三号剑庐，青锋苑。只是这次接的大单以刀为主，我不是太擅长。又兼原材料供应不上，才临时被调来管你们这帮棒槌。” 黄烁默默施礼，退了回去。 张大彪阴笑了一声。 “小家伙，脑瓜子倒是挺活，可惜，这里不需要聪明人。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三和李四一脸拘谨的看了一眼黄烁，默默地移动了一点脚步，和他离开了一点距离。他们只是普通的流民，对这次进入品剑阁的机会渴求太久了。他们是真担心被这个胆大的娃娃给牵连了。在他们看来，老实听话就行了，学徒哪有多嘴的权利。 片刻后，进来一个微微发福，一脸精明的中年人。 “我是品剑阁杂务主事朱剑羽，你们这些学徒以后都归我调配，直到你们正式出师，成为小锤师父，才能另谋高就。好了，先回答，识字否？” 张三李四齐齐摇头。黄烁犹豫了瞬间，还是点了点头。 见到朱剑羽有些诧异的目光，黄烁解释道。 “家里老人识的一些，我跟着学的。识的不算多，街面上的广告告示一类的大致还能看懂。” 这个世界的字类似于繁体字，虽然有不少出入，但黄烁在刻意留心对照的情况下，日常常见的字还是能认识不少。毕竟语言没有变化，至于异界为什么说中文，那就天知道了。 他之所以犹豫，还是流民的身份。大燕国重文轻武，读书是一件很崇高的事。这江阳城虽然私塾，书院不少，但却绝不会对流民开放。所以黄烁说自己识字其实是件很危险的事。但黄烁有着自己的考量，装文盲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以后就要长期在这品剑阁待着，万一露了马脚更麻烦。 本身识字虽有疑点，但是明明识字却装不认识，那就不是疑点了，而是可以认定居心叵测了。黄烁自认自身最大的疑点就是穿越者的身份，至于其他的，大可随便查。真要能查出他的身世来历，他还要感谢呢。 “识字不错，有前途，好了，跟我来。” 朱剑羽领着三人走了很远，来到一个独立的大院。一进院门，黄烁就忍不住喜由心生。 整个院子就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堂，四周摆满了各种锻炼的器材和兵器。几十个肌肉隆起，古铜色的皮肤映照着朝阳的汉子，正在挥洒汗水，锻炼着。 朱剑羽领着三人来到院子一角，一个悠哉的躺在躺椅上，抽烟喝茶的枯瘦老者身前。 “聂教习，新来的三个学徒，给您送来了。这两个不识字，您看着教。这个小的认识一些，可以尝试一下。” 老者微微睁眼，眯着眼扫了一眼三人的右手。 “啧！用了二十多天药是？早就给你们说了，流民里有不少不错的苗子，就你们天天守着那破规矩。这俩可惜了，挺好的资质，年纪大了，还不识字，凑合用。这个小的还行，年纪没过线，还有机会。好了，留下，一个月后来领人。” 朱剑羽苦笑应是，规矩就是规矩，他一个小小的杂物主事，哪有资格讨论。客气的施礼，就告退了。 朱剑羽走后，老者挥了挥手，过来了两个壮汉。 “老六，你带这两个过去，教一套大力金刚掌。年纪太大了，经脉封闭，筋骨定型，也就能打熬打熬力气了。小八，你带这个小的，先让他背经络图，三天之内能记住，就教他混元功。记不住的话，丢给老六。去！” 简单粗暴，这是正式开始学武的黄烁最直观的感受。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他需要称为八爷的中年大汉，对自己的无视。 是的，无视，一种很中性的态度。既没有高高在上的轻蔑，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似乎就是一件必须完成的工作，刻板的走流程就好，多花一分心思就算浪费。这种态度黄烁很熟悉，上一世当社畜的时候，为了加班而加班的时候，他也是这种心态。激情早被磨灭，也明知干的工作没什么意义，就是单纯工作罢了。 这位八爷拿出一个几乎真人大小的铜像，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穴道名称。然后一个一个点着，给黄烁读了一遍。读完一遍后，就让黄烁自己读了一遍，纠正了几个认错的字后，就不再管黄烁了。只留下一句，三日内记清所有的穴道位置。 这三天，黄烁几乎是疯魔一般的记忆着这些穴道。他很清楚，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有了。前世作为社畜，小说这种廉价且能碎片式阅读的休闲娱乐方式，是他最大的消遣。他能听出来张三李四练的应该是最粗浅的外功，而自己只要能把握住机会，就能接触内功，真正神奇的力量。 三天后的考核也很简单，收起铜像后，八爷褪去外衣，抖动着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随口报着一个个穴道名称。黄烁必须在三个数之内，准确的在他身上点中所报的穴道。 一个，两个，足足一百个，八爷才闭上了嘴。 黄烁虚脱般瘫坐在地，身体不累，但精神上实在超负荷了。这三天的精神高度集中，尤其在刚才几乎到了一种忘我的程度。这一结束，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转动的能力。 八爷终于正眼看了一眼黄烁，淡然道。 “行，有点灵性。明天开始，教你混元功。另外，这个院子的打扫这一个月归你了，缓过劲了就去干活。藏锋营不养废物。” 缓了几口气，脑子终于动起来的黄烁，最先想到的却不是能学内功的兴奋，而是打扫，算打工么？ 第六章 十万刀剑 事实证明，保洁也是一门正经的工作，打扫院子和保养那些锻炼器材，也是被系统承认的打工。 系统很顺利的把黄烁的新打工地绑定在了藏锋营，而且最让他兴奋的是，绑定的老板不是这位八爷，而是藏锋营统领聂无魂。也就是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老头。 只是黄烁的疑惑很多，之前朱剑羽明明称呼的聂教习，怎么系统认证的却是个统领。教习是个很普遍的叫法，基本上教武的都可以这么称呼。但统领，这可就明显是军中职位了，而且藏锋营，怎么听都像是军队。 不过这些他可就不敢多嘴乱问了。一个当朝驸马的买卖中，混有军队，无论是私兵，还是正规的护卫，都不是他一个小学徒有资格过问的。 他现在唯一的兴趣就是新学的混元功，唯一的盼头就是二十天后的抽奖。虽然有了猜测，但是万一呢？这聂老头要真是军中将领，十有八九可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生产技能。说不定能抽到一门武功呢。人嘛，总要有点念想。 这混元功还真就是黄烁想象中的内功，和小说中的虽有出入，但也大差不差。虽然不是那种打坐练气的功法，更接近龙蛇中的桩功。通过站桩，引动气血的沸腾流动，炼精化气，在丹田孕育出一道真气。 和黄烁想象中的吞食天地元气，温养己身不同，是一种燃烧自身气血，转化为真气的功法。很庆幸，这段时间在品剑阁，无论饮食，还是之前用的那些秘药，都让他积存了不弱的气血。所以第一缕真气的诞生，并没太困难。 但是带来的后遗症可就有些麻烦了。可能是燃烧了气血的缘故，黄烁发现自己食量大增，而且极其容易饿。每每站完桩，第一感觉就是胃壁摩擦的酸爽，要命的饿。而且无肉不欢，必须吃肉才能极大缓解，寻常的粮食吃下去，除了当时撑的胃难受，顶不了多大会儿就又饿了。 穷文富武，原来如此。幸亏品剑阁是管饭的，只要不浪费，随便吃。而且这藏锋营的伙食明显比之前初锻场强的不是一点半点，除了点缀的青菜，几乎纯是肉食。 黄烁甚至都怀疑，这大燕朝清剿国内门派，严格控武，是不是就是担心练武的人多了，食物供应不上。 随着真气的积累，黄烁也是真切的体会到了真气的好处。虽然自始至终他都只练站桩，并没人教他对真气的应用，也就是那种杀伐用的招式。但是这真气依旧用途多样，流过肌肉，不但能极强的增强力量，还能大幅度的舒缓肌肉的疲倦。运到腿部，也能一跃三四米，稍微矮点的墙，自能一跃攀上。 黄烁已经完全沉迷在了这种自身的增强中了，每天的站桩不练到气血不继，体力耗尽，是绝不停下的。那股拼命的劲，甚至引来了八爷的关注。不得不提醒黄烁，练功需循序渐进，一旦练的过猛，气血亏空，恐影响子嗣，不举不坚。这才让黄烁冷静下来，不敢冒进。 上午站桩，下午打扫，练功与打工齐头并进，黄烁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越久越好。无衣食之忧，只需要心无旁骛的提升就好。 不过，这一天，正当黄烁一早起床，早早的来到藏锋营，准备开始站桩的时候，却发现今天得气氛有点不对。 往日里似乎闲的没事，就是在院里默默修炼的那些壮汉，全部穿上了一身狰狞的盔甲。手里拿的也不是平时练习时没开刃的武器，换上了真正杀人的利器。 没什么废话，在聂统领的带领下，简单的报完数，七十六人的藏锋营就沉默的开出了这间院子。黄烁和同样一头雾水的张三李四，只能继续着日常的练习，哪怕没人看管，也没一丝一毫的放松。只是黄烁隐隐有预感，似乎要出事。 可千万别啊，自己刚找上一个安稳蛰伏的地方，这要是出事了，自己上哪去更进一步。 三天后，藏锋营的人回来了，只是七十六人出门，却只回来了十三人。而且各个带伤，也就为首的聂统领还算正常。 低气压笼罩着藏锋营，黄烁他们几个更是小心翼翼，被一股无形的杀气所摄，一点不敢多嘴打听出了什么事。 不过没多久，他们还是知道了。毕竟事情太大，已经大到可能会影响到每一个人的程度。 黄烁被招进来，是因为品剑阁接了一个大单，北方一位豪客订购了大批兵器。这是一笔十万刀剑的大生意，顶得上品剑阁平时一年的出单量了。只是要的十分急，当然价格也给的十分合适。 藏锋营作为府上的武装力量，这次出马正是负责押运这批武器北上。毕竟北方三国常年战乱，这条商道可不安稳，没有足够的武力震慑，可做不了这刀口舔血的生意。 但是商队连大燕国都没出，就受到了莫名袭击，不但藏锋营伤亡惨重，死伤过半，就连那十万刀剑也诡异的消失不见了。要知道那可是十万把刀剑，不算包装，光打造用的钢锭就重达数十万斤。足足十九辆载重马车的大型商队，货物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更诡异的是，马车都还在，周围更没有任何搬运的痕迹。 这也就难怪藏锋营的这些人回来后，气氛那么诡异。据说这些活着的，都是第一时间昏迷了，才留下条命。他们对受到了什么攻击，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 更麻烦的还在后面，这是一笔生意。因为是急单，而且数量也大，品剑阁虽然按照规矩，收了三成订金。但现在货物丢了，这笔生意也就黄了。 据说现在高层正在紧急商讨如何善后。有人认为商号的信誉比天大，既然货物没交到客户手上，那么这笔损失商号咬碎牙也要认下来。应该立马组织重新生产，并寻求客户谅解，缓期交货。 但有些人却不认同，在他们看来，此事太过诡异，基本可以算作天灾人祸。虽然还不至于黑心昧下订金，但也要和买家商量，分担一部分损失。 但其实在很多人眼里，商号并不算急。出了这样的事，名誉肯定要受点损失，但利益损失却不大。要知道兵器生意，几乎都是垄断生意，没个十倍以上的利润，都不稀的做。商号的成本早就在那三成订金里了，现在只不过是个事后态度该如何罢了。这事不急，可以慢慢商量。 但在真正懂行的人眼里，这事大了。问题不是货物，而是藏锋营。 这是一支从属于当朝三公主的禁卫军，是三公主仪仗的一部分。只是因为下嫁刘家后，借了一部分给夫君增强实力罢了。虽然只有区区几十人的一个大队，但却也代表了大燕朝最强的一股战力。起码明面上是。 这样一股力量，在大燕朝境内，伤亡这么严重，更丢人的是连原因都不清楚。这一下子牵动了不少人的神经。 第七章 画皮 黄烁很怕，怕的腿肚子转筋，但他还要强撑着，装作一切都很正常。 他倒不是怕那些情绪不佳的藏锋营将士，这些人眼高于顶，也不稀罕对一个蝼蚁般的学徒发泄。 他怕的是那位聂统领，但准确说也不是。 黄烁也是过后好几天，一次心绪来潮查看系统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骇人的事实。 在系统里，他绑定的打工地点还是藏锋营，但是绑定的老板却诡异的换人了。不再是藏锋营统领聂无魂，而变成了一个白苍山邪垣观观主百浩真人的人。 什么情况？ 黄烁毕竟也是毕业的老读者了，如果系统在身份分辨上没出问题，那就只有一个解释。现在的聂统领已经不是聂统领了。至于是高端的夺魄重生，还是中端的变化之术，或者低端一些的易容变装，那就不是他能猜到的了。 黄烁现在暗恨自己没事多看一眼系统干什么。他现在更想自己不知道这件事，一切还能如常。毕竟怎么想，对方玩的这么大，也没必要为难一个不起眼的学徒。 但现在知道了，黄烁还能保持正常的心态么？ 有个成语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有一种伤害叫附带伤害。万一这位真的要对品剑阁不利，自己这么个脆弱的小蝼蚁就在面前晃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附带了。 但是黄烁硬生生控制住了心中的恐惧，说一句财迷心窍毫不为过。他在经历过最初的害怕后，很快意识到了这背后的机会。 这位百浩真人如果真是十万刀剑劫案的元凶，说不定是位真正的世外高人。虽然也可能是团伙作案，设计精巧罢了，但黄烁觉得可能性不大。主要他这个名字的前缀，看起来太有高手的风范了。 如果能从他身上偷取到技能，可就赚大了。 有了这个念想，黄烁硬是催眠自己，强迫自己淡忘掉这件事，一切如常的修炼，打扫。 不过他这个小小的学徒，也真没人注意他。唯一麻烦的是，八爷虽然没死，但也深受重伤，起码要在医馆躺上一两个月。黄烁的修行没人理他了，好在功法教完了。平时需要指导的也不过是些细节，影响不大。 日子平淡而刺激，黄烁默默祈祷二十天内，可别再出幺蛾子了。 可惜，在他不知道的外界，这江阳城，早就成了关注的焦点。 黄烁家的老头这段日子过的潇洒极了。身边没了那个管东管西，罗里嗦的小东西，不时还有丰厚的工钱由大壮带回来。老头是有钱又有闲，每日里不是在喝酒，就是喝多了醉成一滩烂泥。 黄烁虽然暂时出不来，但是大壮早就是正经学徒了，每月都有几天回家省亲的假期。黄烁就托他把工钱带给了老头，生怕老头在外面饿死。 这一天，老头依旧是把自己灌的人事不省，趴在桌上，口水流了一地。但老头却突然抬头醒来，一双小眼闪动着精光，却没了丝毫的酒意。 “老不死的，还是这么警觉，真怀疑你功力到底废了没。” 阴影中幽幽的传来人声。 老头一脸的烦躁。 “滚蛋，老子现在请辞了，不想再见你们这帮孤魂野鬼。” 咣当！一块金牌被丢在桌上。 “抱歉，老家伙，我也不想打搅你最后的日子。不过天字甲等。” “什么？天字甲等？哪个不怕死的玩意儿这么不知收敛？” “勇国公刘府的那位驸马爷，刘启明。” 老头脸色大变。 “品剑阁？” “你那个捡的孙子在里边？这件事处理不好，结果你是知道的。” “神威还是侍剑？” 老头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神威，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三天就到。” 老头稍稍吐了口气。 “神威还好，神威还好，此事还有缓。” “当然，毕竟是三公主的夫婿，圣上宠溺三公主，自然不能太过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神威死咬，侍剑灭门，这件事还是要尽快解决。圣上的意思是尽快找到真凶，给神威一个靶子。毕竟是皇亲国戚，被神威那帮疯狗咬死了，损的都是圣上的脸面。” 老头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灌了一口，又恢复了慵懒的神情。 “那你这个影王，去查嘛，找我这个废老头干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 “大燕国这么大，风景优美的埋骨之地多了去了。您这位前影王，独独跑到了这江阳城，一待就是两年。你觉得我信么？师父。” 哼！老头冷哼了一声，抬起手，用手指沾着酒水写下了几个字。 “去查，本来都快收网了，让你捡个现成的。” 沉默了数秒，那人犹豫着问了一句。 “师父，你那个捡来的孙子？” “别打他主意，我为圣上办事是真，请辞也是真，没两年活了，给自己找个逢年过节烧香的人。别把他卷进来。” “明白师父，下边见。” “滚！” 小屋安静下来，不久又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黄烁这段时间虽然提心吊胆，但过的还算安稳。相比于品剑阁其他各院对如此大笔货物丢失议论纷纷，藏锋营作为直接受害者，这话题在这里成了一个禁忌，没人敢提。那些回来的士卒，就像丢了魂一般，每天只是机械的修炼，双目麻木而茫然。 至于那个假的聂统领，黄烁就不清楚了。他本就有意躲着，而且那个聂统领回来后很少再在院子里监督习武了，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里。两人身份差距巨大，黄烁从事发之后，十几天了，都没再见过那位。也算松了口气。 还有五天，黄烁计算着系统里剩余的抽奖时间，哪怕算了无数回了，还是每天要看一次，才能安心。这次不得不说他运气是真好，因为换了绑定老板，抽奖时间重新计算了。 但是别忘了，黄烁他们三个学徒在这藏锋营学武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品剑阁招收的是锻造学徒，又不是武馆。让他们习武，是为了增强体魄，更好的干活。 万幸，练武结束的时间和抽奖的时间正好一样，但凡有一点差池，黄烁非哭死不行。 随着时间临近，黄烁越来越有点患得患失。既担心朱剑羽说的一个月准不准，万一提前来提人。又担心这个假扮聂统领的到底有何目的，会不会这几天行动，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八章 神威 墨菲定律，只要事情有变坏的可能，无论多小，都会发生。 黄烁很幸运，他担心的事并未发生。但是他完全想象不到，事情还能有多坏，涉及的有多广。 这一天，江阳城来了一队衣着怪异的人。 这一队十个人，穿的衣服名贵且浮夸。他们的衣服是用一种名为鎏金烫彩纱的名贵料子所裁。这种料子据说是一种名贵稀少的冰蚕所吐冰丝，混合了金线纺制。在不同的光线下，会映照出不同的光彩。这还没完，最显眼的是左胸胸口绣着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墨玉为珠，金线绣眼，最关键还是明明只是一只绣的眼睛，却能透露出一股逼人的威严。显然是大家手笔，光这份手工就价值不菲。 衣服还算简单，配饰就更为浮夸了。腰带是金线穿玉，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玉牌被金线围在腰上。每一块玉都温如羊脂，而且还雕刻着各种图案。 而腰带上挂了一圈锦囊，玉牌，玉扇，无不是一眼看去就价值不菲的东西。 就这么一身奢华的能压江阳城所有富商几头的行头，极为不和谐的却是，背后背着一把长剑。这剑却朴素的紧，看上去就像是路边铁匠铺的手笔。 一队人冷着脸进了江阳城，虽然看上去是个肥羊，但这江阳城里快泛滥的小贼却一个也没敢上前。不光他们，街面上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避让，远远地躲开。 大家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但是这江阳城毕竟是商业大城，大家的见识还是有的。不说别的，这鎏金烫彩纱是朝廷贡品，朝廷明文规定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穿。违例者杀！整个江阳城够资格穿的也就两位，知府大人都不够格。 这些人进城后就直奔品剑阁了。 品剑阁作为地头蛇，耳目众多，自然早早的就有人回去报信。 品剑阁后堂的净室内，六个人凑在一起，冷汗直流。这六个人里就有黄烁认识的张大彪，还有之前和他对话的那个瘦猴。剩下四个人包括品剑阁大掌柜和账房。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是店里的唯二两位铸剑大师。 这六个人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刘府的家奴，刘大驸马的亲信。 “是神威，报信之人描述不错的话，是神威了。怎么把这帮疯狗招来了” 大掌柜抹着冷汗，声音颤抖着问道。 瘦猴可能工作性质的缘故，是最冷静的一个。闻言，敲了敲桌子。 “冷静，都冷静点。神威来算好的，要是侍剑，大家就坐好等死。” 大掌柜哪能冷静。 “冷静？怎么冷静？这帮疯狗一旦咬上，就往死里咬。多少勋贵倒在他们手上，店里的生意经得住查么？经得住么？什么生意没点灰色地带，一心查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啪！瘦猴一巴掌拍在大掌柜脸上。 “我说了，冷静！你现在的状态，不用查就死定了。我来理一理啊，都冷静。” 几个人也都不是凡人，经过了最初的慌乱，被瘦猴这么一震，终于恢复了些神志。没办法，在大燕国，神威和侍剑这两拨人太恐怖了，没人不怕的。 “时间不对，如果是那场兵器失踪案，那就时间不对。失踪案到现在已经十几天过去了，如果牵扯到修行界，神威早就该动了。以他们的行动力，最起码十天前就该到了。所以我猜测，要么为的不是那件事，要么就是他们已经查到了动手的人，找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我们应该不是调查的目标。” 分析的合情合理，众人无不点头。但问题的核心还是，人来了，怎么应对。 瘦猴也是脸色一丧。 “听天由命，好好配合，管好自己的嘴。不说假话，也不多说废话，只能这样了。” 世人皆知大燕朝有三大恐怖机构，暗影司，神威殿，侍剑轩。不过外人看来，这品剑阁毕竟是驸马爷的买卖，皇亲国戚，就算这些机构也要给几分薄面。 但是他们这些跟在驸马爷身边，知道更多朝堂内幕的人才清楚。这所谓的三大机构，只有暗影司是皇帝直属的机构，负责监察天下。倒也确实还能给驸马爷，或者说驸马爷身后的三公主几分薄面。 但另外这两个这根本就不是朝廷的机构。更准确说他们是负责监视朝廷的机构，别说一个驸马爷了，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大燕朝建国五百年，就已经有一位皇帝，三个太子，十几家勋贵死在侍剑轩那帮杀人狂手里了。 不过这两个机构平日里倒也不干涉大燕朝任何朝政。所有死的人都只有一个罪名，私售修行物资。 据说这两个机构的人都来自一个叫昆吾剑宗的宗门。据说包括大燕朝在内，周围十数国的范围都属于昆吾剑宗的仙域。这片土地上产出的任何修行物资都属于昆吾剑宗。这些皇朝只是代为管理民众，开采物资的代理人罢了。 所以周边十数国都有神威和侍剑两个机构。神威监察，侍剑诛杀，一切敢贪墨昆吾剑宗修行物资的人，都难逃一死。 不多时，神威众人来到品剑阁，大掌柜等人只能笑着出外相应。 “刘启明呢？” 神威为首之人很不客气的直接问道。 大掌柜施礼答道。 “五日前，驸马爷接到圣旨传唤，启程赴京。至今还未归来，在下恬为品剑阁大掌柜，府上老人，这里的事我能做主。大人但请吩咐，无不遵从。里边请，已备下薄茶，还请赏脸。” “躲京城了？还真是受宠。行，给皇室点面子。” 说着，大踏步的进了品剑阁。 很快，分宾主落座，作陪的也只有之前的六人。也只有这些刘府的老人，才有资格待在这里。 “我等例行查案，问什么你们回答就可以了。不要废话，不要搪塞，更重要的不要撒谎。” “我懂，您放心，这些都是刘府老人了，懂规矩。剑心之下，阴影无存，我们知道的。” 那人冷哼了一声。 “哼！这就是废话，下不为例。” 说着向旁边一个眼色，身边一人掏出一个本子。 “你们失窃了一大批刀剑，交易的对象是谁？” 大掌柜这回不敢废话了，赶忙作答。 “北方赵国的右相，益申君钱惠。出面的是他府上的大管家，钱管家。” “是么？据查，钱惠一月多前，全家被屠，有迹象显示是邪修手笔。其中也包括你说的这个钱管家。又怎会和尔等达成交易。” 大掌柜脸色一变，赶忙分辩。 “大人明察，我们这里有签订的交易文书，上面不但有钱管家的签名，更有益申君的私章，做不得假啊！瘦猴，快，文书。” 一旁的瘦猴赶忙拿出备好的文书，承了上去。 “大人明察，此等大生意，我等也是万分小心的。这私章以紫泥封印，可以防伪，我们也是验证过的。” 第九章 侍剑 一位神威成员上前接过文书，探手一点那印记，一点灵气输入。一股奇特的气息从印泥中散发出来。 转回头看向同伴。 “没错，是钱惠的气息，私章没错，应该就是丢的那一枚。” 为首那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文书倒是说得过去。我且问你，打造这批兵器，铁矿从何而来。” “铁矿？” 大掌柜回身拿出一本账本。 “我号所入矿石，皆有固定商号供应，每笔皆有记录，大人可查询。” 一人接过账本慢慢查看，为首之人继续问道。 “铸造之时可有异常发现？” 大掌柜回头，两位铸剑大师赶忙上前。 “回禀大人，我等二人出身山下传剑锻场，规矩都懂。打造前都亲自测试过，这批铁锭虽有微弱灵气掺杂，但含量绝不超千中有一，连废灵矿的标准都不到。” 这时，翻看账本的上前，在为首之人面前点了点账本上的一个位置。 “廖记矿山，哼哼，我等追查数日，此矿山已被人屠尽，且丢失一批两千斤左右废灵铁矿。倒是和你这账本对上了，你作何解释？混矿藏匿之法，我们神威每几年都会查出来一起，总有自作聪明之人。呵呵凡铁混杂灵铁，只查灵气含量，传剑锻场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么？” 两位铸剑大师面色涨红。 “神威的诸位大人，我等二人在诸位剑心面前岂敢有半句假话。过我等二人之手的铁锭确无半分问题。我等上承剑宗恩泽，赏下吃饭的手艺，断不敢忘本。身为铸剑师，我们可是在剑冢前起过誓的，如有半分对剑宗不利之念，必受万剑噬心之罚。” 几位神威的人客气的对两位铸剑大师笑了笑。 “两位出自剑宗别传，也算半个自己人，我等自是不疑，还请一边等待。你们肯定没问题，就怕有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你说呢？大掌柜。” 大掌柜苦笑着。 “大人，我品剑阁规规矩矩做生意，管理严格，品质保证。每一柄刀剑矿石源何出，每一道工序过谁手，都记录在案，清晰可查。大人自管查就好了，我品剑阁上下无不配合。” “好啊，去把所有过手过的工匠召集起来，我们查！” 足足六百人的工匠被聚在了一个大院内，这些神威不断抽查着这些人，足足问了一天，直到天色渐晚，才无功而返。 神威众人也没什么废话，傲然的直接就走了，完全没给品剑阁一个交代。 净室内，这次只有大掌柜和张大彪，瘦猴三人。 “没什么纰漏？” 大掌柜看向瘦猴，一脸的不安。 “您放心，出事那天就开始善后了。除了藏锋营里那三个，都没了。” “留个尾巴干什么？赶紧处理掉。” “掌柜，那个叫黄烁的小家伙不能动。暗影司这次帮了大忙，那是暗影司点了名的人，面子要给的。” “你，你，留个暗影司的人在府上，你不要命了？” “您放心，请示过主上了。且不说他不是暗影司的人，就算是，一个明面上的暗卫，不但没威胁，说不定还有点用处。” “随便，你有数就行。神威这帮疯狗没那么容易放弃，这段时间都小心点，别有一丝侥幸。” 城外，一间在丛林中突兀出现的行宫。宫内几个神威也在交流。 “头，这个品剑阁真的没问题？” 为首那人摇了摇头。 “有，问题不小。” “那您为何草草了之？” “小叶啊，你们几个新来，怕是有什么误解。我问你们，宗门在各国设立这个神威所为何故？” “彰显宗门威仪，给这些被世俗搅浑了脑袋的王们必要的警示。” 小叶的话，却招来了其他几个新人的笑声。倒不是嘲笑，只是觉得这个一心修行的师弟，有点单纯的可爱。这话虽然对，但却是下山前宗门长辈的官面话。 “笑什么！” 为首那人一声斥责。 “小叶说的很对。神威自始至终的目的就是这一个，其他的不过是手段。无论查案，还是惩戒，都不过是为了这个目标的手段罢了。我问你们，平日里修炼用的几品灵石，筑基后师门长辈送的灵剑又是何等品质？” “我们是筑基期的弟子，宗门月钱是五枚六品灵石。不过平日里修炼，都换成了七品灵石，才勉强够一月的修行。灵剑皆是制式灵剑，统一八品，没有区别。” 为首之人冷笑一声。 “连你们这些刚刚筑基的菜鸟都是这等花销，那些连品级都不入的废灵矿要来何用？打造的长剑，也就不过是新入门弟子平日里练剑用的消耗品罢了。又能用多少？但我们为什么还要严查废灵矿的私自售卖？” “彰显存在感？” “呵呵，不笨啊！真正的灵矿，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下手。但就是这废灵矿，处在灰色地带，却又是哪些穷馊的散修邪修梦寐以求的东西。有利润，又有回旋的灰色空间，这些凡人国度就总是有聪明人勾结那些散修邪修做这个买卖。那你说说，我们真正打击的到底是什么？” “敢把手伸进我们剑宗地盘的修行者？” “对，但不全面。这些世俗国家坐拥一国之地，自然也不会在乎寻常钱财。穷馊的散修们连自己的修炼资源都不够，要不然也不会去追求这些不上档次的废灵矿。那么，他们能拿什么和这些世俗国家交易？” “修行之法。” “对，在剑宗地盘，一切不受剑宗控制的修行者，必须死！当然了，这是侍剑那帮杀材的活儿，我们只负责告诉他们谁该死。” “所以我们要告诉侍剑？” 为首那人轻笑一声。 “不用了，这个凡人国度已经无所谓了。他们先祖的庇护到时间了，五百年一轮，有人看上了这块地盘。所以一个即将覆灭的国度，也就无所谓敬畏了。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那个潜入的散修，这些无聊的凡人，装装样子就好。两千斤废灵矿，这个散修胃口不小，怕是有点水平。你们这些新人都机灵点。” “可是师兄，这个散修极为狡猾。我们已经动用了天地剑灵阵的气息排查权柄，一点踪迹都没发现。” “你们啊，记住，一切手段也就只是手段，而做出判断的只能是你的智慧。品剑阁那几个凡人能轻易的逃避你们剑心的判断，你们就该知道，这世上的手段没有不能破解的，只是难易程度的区别。其实也简单，那个散修无非两种手段。要么他强的可以屏蔽宗门大阵的识别，但是呵呵，一个散修可能么？要么就是简单的屏蔽道具配合敛息一类的功法，把自己压制到凡人的水准，躲开大阵的排查。” “师兄，敛息的话不是不能动用真气么？那他只凭凡人的状态，怎么可能躲过大燕朝的搜捕？那位驸马爷可是下了血本，把周边的驻军和六扇门全动起来了。” “呵呵，他要是大摇大摆的走出来的呢？” “走出来？不可能。出事后，能活着走出现场的我明白了，藏锋营！不是幻化之术，没有能量反应的，十有八九是邪术画皮？邪修！师兄，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啊？上门抓人啊！” 为首那人摆了摆手。 “稳重点，能想到邪修还算你聪明。但是邪修和散修有什么区别？” “散修无门无派，功法残缺，勉强修炼。邪修功法诡异，不走正途。” “知道就好，邪修不是散修那帮随便欺负的倒霉蛋，普遍手段诡异，战力不弱。他们的修炼方式不走正途，也就不过分依赖传统的修行资源，所以实力往往不弱。我带着你们这帮刚筑基的菜鸟，万一失手了，罪过可大了。等侍剑，已经飞剑通知他们了。” 第十章 剑仙 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和打扫，提心吊胆的黄烁终于硬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了房间。 今天这一天过的那叫一个煎熬，最后一天了，他随时都在担心着内务主事朱剑秋会出现在藏锋营。万幸的是，直到积累够了打工时间，都没见出现。 平复下激动的心，黄烁例行的沐浴更衣。这回有条件了，因为练功，出汗是难免的。所以藏锋营有着方便的洗澡设施和大量可以更换的练功服。而这些练功服的清洗，也是黄烁这一个月来重要的工作之一，说起来都是眼泪啊。 仪式性的做完一切，黄烁召唤出界面，不敢有丝毫犹豫的选择了抽取。 突兀的眼前金光一闪，晃的黄烁两眼发涩。但他心中却涌起了万丈激动，果然，抽的不一样了！ 恭喜打工人抽取到老板百浩真人的超凡技能，《黑沙经》。 不待黄烁高兴，一股突兀的头疼传来，脑袋似乎要爆掉了一般。大量的信息涌入脑中，以他现在的水平一时还无法消化掉这些信息。造成了无法容忍的胀痛。 黄烁倒在床上，双手捂着脑袋，嘴里一口咬住衣袖，死死咬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现在最后的理智，清楚的知道不能暴露。院子里还有个不知深浅，不清楚来历的伪装者，自己一旦有异样，麻烦就大了。 剧烈的疼痛中，黄烁近乎本能的运起了这段时间积累的混元真气。真气所过之处，疼痛似乎有所缓解。 就这么强忍了不知多久，疼痛才逐渐褪去。黄烁趴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衣服。 之前几次抽取到精品技能，也确实有脑子里突然多出知识的感觉。但也不过像是被拍了一巴掌一样，眩晕一阵罢了。没想到这次技能品级高了，这么要命。这要万一还有更高级的技能，岂不是要撑爆脑袋了？ 等昏昏沉沉的脑子清楚了些，黄烁才有余力去翻阅新增的知识。很快，脸色有了些异样。 这似乎还是生产技能啊。但又似乎有点不对。 他刚看到技能叫黑沙经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功法的名字。但查看了记忆，却发现这似乎只是一种沙子的制作方法。当然不是普通的沙子，名字都叫黑沙，却分了三个级别。 凡品的黑沙是以普通河沙为主料，用数种草药和毒物熬制的毒液浸泡后，当暗器使用。极为阴损，一旦打入眼中，几乎来不及医治，就会毒瞎双目。或者被吸入口鼻，也能迅速克敌。整体来说就是一种阴损的暗器，重点是毒。 精品的黑沙就有了点意思，用的是铁沙，虽然也需要浸泡毒液，但却多了一道用真气温养铁沙的手续。根据说明，这种铁沙转破护体罡气，最适合对付一些内功高手。 而真正让黄烁震惊的却是超凡品质的黑沙，也是这个技能巨大信息量的主要来源。 那些差点撑爆他脑袋的信息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个是一种叫炎晶火沙的八品灵材。详细介绍了这种灵材的特性，产地，生成条件等等一系列的相关信息。 一个是炼制这种黑沙的手法，十分详细的过程。 但以上两点都还好，信息量并不算大。真正信息的来源源自于一个近乎象形文字的符号，这是一个被称为道纹的特殊符号，意思就是沙。而这种黑沙的炼制手法，就是在每一粒炎晶火沙中，用自身的神念和真气，刻入这个符号。 鬼知道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符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息量，差点撑爆了脑袋。 但真正让黄烁震撼的是，这种超凡的黑沙，似乎已经不是普通的生产技能了。他怎么说也是毕业的穿越者，这点鉴赏力还是有的。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法宝啊。而且八品灵材，什么鬼？生成条件，灵气淤积的万年火山爆发，有几率生成。这是正常武侠世界该有的东西么？ 黄烁瘫倒在床上，两眼无神，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恐惧。一开始以为穿越到了历史频道，后来发现是武侠频道，但现在看来，竟然是仙侠频道。 叶公好龙，要说一个男生心底谁还没点武侠梦，修仙梦。但是真遇到了可就不好说了。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只是有些超凡的力量，武功这东西虽然强，但是整体来说还是可控的。他现在也练武了，也有真气了。虽说确实力量大了很多，敏捷反应什么的都有了不小的提升，但是毕竟还属于人的范畴。 但是修仙这种个体掌握着毁天灭地力量的世界，对于他这种没什么力量的凡人来说可绝不友好。 当然了事分两头说，要是自己也有修仙的机会，那肯定是好的。不说别的，求一个长生不老也是好的。但是现在连学个武都这么难，又去何处觅仙缘。 轰！黄烁猛然坐起。 仙缘倒也不是没有，别忘了自己这个技能那里偷来的。 但是刚起了念头的黄烁又缩了下去。这个百浩真人来历实在有些诡异，打劫了品剑阁十万柄刀剑，还变身混入，怎么看都不像是正道的路数。自己躲还来不及，要是敢冒然揭穿对方的身份，哪是什么仙缘啊，明明就是死劫。 黄烁这会儿心中如万马奔腾，各种思绪翻腾不休。一边是难得的仙缘，见识这个世界另一层真实的机会，一边却是理智在疯狂的提醒自己绝不可轻动。自己在藏锋营那些人眼中都是蝼蚁般的存在，更何况真正的仙人，恐怕唯一的反应就是随手弄死自己，就像藏锋营死去的那些士卒一样。 就在黄烁挣扎犹豫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子一沉，一股庞大的压力笼罩在了身上。体内那股并不算壮大的真气被死死的压在丹田内，完全无法调动。 黄烁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被发现了。 但是，很快就醒悟过来，对付自己应该用不着这么麻烦？ 正在想着，忽听屋外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响，接着传来似乎是房屋倒塌的混乱声音。 黄烁紧走两步，来到门口，扒着门缝偷偷向外看去。 一道绚烂的剑光，彻底勾去了黄烁的心神。 那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剑光，绚烂，危险，强悍，凌空刺入了一团黑雾中。 一位白衣剑仙凭空而立，身边一把尺长的小剑游鱼般凭空在身边游走。 “昆吾剑宗内门弟子渊辞，暂代大燕国侍剑堂堂主一职。何方妖人敢来剑宗地盘挑衅？真不怕死么？” 黑雾散开，露出了聂统领的身形。 “嘿嘿，区区一个开光期的弟子罢了，口气倒不小。弄死你，足够在你们长老赶来前离开了。死！殃云起！” 说着，身边那团黑雾卷向了空中的剑仙。 黄烁眼前一亮，认出来了。哪是什么黑雾，分明是一大团黑沙。超凡品阶的黑沙果然是类似法宝的武器。 只不过似乎需要专门的功法御使。要不要这么坑啊，东西给了，不附带说明书的？ “哼！区区邪修，又怎会明白真正的差距。不过是区区垃圾金丹，高我一个大境界罢了。剑修，从不惧越级挑战，正经金丹老子也砍得！翠鱼，起！三千流水！” 一道剑芒瞬间崩散，化作一道道肉眼难辨的细微剑丝，倾泻而下。 “练剑成丝，你一个开光，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混蛋，黑沙聚，本源，爆！” 漫天黑沙聚成了一个拳头大的黑球，紧接着在剑丝达到前，轰然炸裂开。 黄烁在其出声之际，已经毫不犹豫的连滚带爬扑向床底。他很清楚的记着记忆里对炼制黑沙的那种炎晶火沙的描述，外表坚不可摧，极难塑型，灵气狂暴混乱，不易稳定。威力堪比六品灵材，然极难炼制利用，被降为八品灵材。常用于一次性符咒爆炎符的绘制材料。 所以在那个爆字一出的时候，黄烁心底就只有一句话。 去踏马的附带伤害，老子不想死！ 第十一章 死里逃生 黄烁没死，但也绝不好受。 品剑阁不差钱，但是资本家的本性，有钱并不一定就必须要花。 这藏锋营主体建筑自然都是上好的青石砖搭建，坚固美观，冬暖夏凉。但是给黄烁他们这些学徒，和其他仆役住的，哪会如此破费。就是最便宜的木料搭建而成，便宜方便，到也够遮风挡雨了。 虽然那位剑仙凝聚剑丝，为了护身，化解了大部分爆炸的威力。但主要挡的也就身前部分，生死相搏，他不可能浪费力量去做无用的浪费。 也幸亏爆炸本就是冲着他去的，才不得已挡下了大部分的威力。但是这样的爆炸，就连百浩真人这个始作俑者也无力控制，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让威力集中一些。还是有大量的爆炸冲击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藏锋营的院子首当其冲，顷刻间就被夷为了平地。这都没完，继续扩张的爆炸，几乎席卷了大半个品剑阁的地盘。 黄烁几乎在爆炸的瞬间，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黄烁被刺骨的疼痛疼醒，猛地睁开了双眼。 “别动！” 一个枯瘦颤抖的手按住了下意识要起身的黄烁。 黄烁艰难的扭过头去，正看到老头关切的眼神。 张了张嘴，想说话。嗓子却干的像烈日暴晒的枯水河床，一点声音没发出，却换来了嗓子撕裂般的疼痛。 “别动，别说话，你现在极为虚弱，已经昏迷三天了。我去叫大夫，再给你弄点水。你躺好了，千万别动。” 老头吩咐了一句，就匆匆跑了出去。 黄烁就算想动也动不了，稍稍有一点动作，换来的就是近乎全身刺骨的疼痛。 不过脑子终于是动起来了，大致明白了自己的遭遇。看来躲床下这一招奏效了，到底是活了下来。全身既然都痛，说明没伤到神经，也没少什么零件。 活着真好！好踏马匹！太疼了！什么破大夫，就没点止疼药么？ 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神经的疼痛，不光让黄烁意识到了自己还活着，更意识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很快，一个年轻人跟着老头进来，给黄烁检查了一下。手法生疏，动作粗暴，要不是黄烁开不了口，早骂街了。 终于，那个年轻人看到黄烁急速跳动的太阳穴，迸起的青筋，和满头的冷汗，意识到了什么。拿出几粒丹药给了老头。 “伤口都包扎好了，断了的骨头接的也都没问题。剩下的就是调养了，疼是肯定的。这是忘忧丹。疼的受不了了，吃一粒。不过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忍住就别吃。另外饿了三天了，弄点牛羊奶一类的流食喂点，多餐少量，别撑坏了胃。” 老头千恩万谢，抬手划过，一小块银子落在了年轻人袋中。 待年轻人走后，老头拿出一个瓷瓶，一点点小心的把里边的液体倒在黄烁嘴里。 咦？蜂蜜水？ 微甜的蜂蜜水甘露一般滋润着黄烁快要冒烟的嗓子。一开始只能小口吞咽，慢慢开始大口大口贪婪地咽下。 一瓶蜂蜜水喝完，黄烁的嗓子才恢复了一些，终于能沙哑的说话了。 “老头” 张嘴说了个开头，黄烁一时有些失语，不知该从何问起。 “别多想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老头显然猜到黄烁想问什么，坐在床边，絮絮叨叨的嘀咕起来，终于让黄烁大致把事情串联了起来。 品剑阁近半被毁，人员伤亡数百。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死的其实不算多，满打满算不到三十人，绝大部分都是不同程度的伤势而已。但是死的这二十多人却是堪称品剑阁的精华所在，都是那些被称为大锤师父的精英铸造师。 这事说起来也可笑，正是因为这些人技术好，对品剑阁重要，所以居住条件好的多。房子塌了，直接被厚重的砖瓦活活砸死在了床上。反倒是数量更多的学徒，仆役，因为房子都是轻薄的木板，除了个别倒霉蛋，基本都是受伤罢了。 不过整个藏锋营，却就只有黄烁一个活口。 这自然和他第一时间躲进床下，避免了大部分坍塌的伤害有关。但是，其实在房子塌前，他就已经重伤昏迷了。毕竟离战斗地点太近，剧烈的震动，直接就把他震成了重伤，五脏都有了破损。庆幸的是好在只是余波，他体内修炼了一个月的混元真气起到了重要的保命作用。另外那两个张三李四，第一时间就被震死在了床上。 而那些藏锋营的战士，虽然也有内功护体。但是临近爆炸中心，被冲击力带起的砖石，生生砸成了肉泥。 老头说的时候，声音都微微发颤，似乎是被吓到了。 黄烁不疑有他，大致了解后，实在太疼了。吃了一颗忘忧丹，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再醒来，就是第二天了。 老头不光弄来了一大罐牛奶，还弄了一锅鸡汤，浓郁的药味，显然是食补的好东西。 “来来，赶紧趁热喝了。回春阁开的方子，我请李婶帮忙熬了半晚上的老母鸡汤。光这一锅的药材，就够你一周的工钱了。” 黄烁手还动不了，只能被老头喂，别说，确实挺香的。也可能是他饿久了，竟然觉得比藏锋营大厨做的还香。 “老头，弄点牛奶就行了，帮着长长骨头。鸡汤就算了，这段时间赚不了钱，要精打细算啊。” 之前在初锻场工钱开的不低，黄烁都托大壮给老头带回去了。不过后来进了藏锋营，因为没有生产任务，这一个月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点月钱。所以这一锅鸡汤，基本就用去了他和老头五分之一的积蓄。这哪架得住，伤筋动骨一百天，后边日子还过不过了。 “放心，你们这些伤员，不但医疗费品剑阁包了，每人还有一笔不菲的滋补费。你这几天只能吃流食，还是鸡汤大补。过几天能吃饭了，就好了。” 吃饱喝足，黄烁趁着老头回去收拾的时候，默默运起了体内的混元真气。虽然没有站桩辅助，但是这一个月早已积累了一股不弱的真气，随意调动还是没问题的。 黄烁想试一试这真气有没有以前看小说那么神奇，几乎无所不能，疗伤应该是基本功能？ 也许是他功法不行，也许是真气太弱，疗伤效果没试出来，但是作用还是有的。刚喝下的鸡汤中浓郁的药力，被真气一催，迅速的化开，消化效率高了数倍。同时，随着真气流转，疼痛感似乎轻了不少。 黄烁长舒口气，剧烈的疼痛太难忍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吃那忘忧丹。这点常识还是有的，麻醉类药品，往往容易损害神经，副作用不小。而且说不好就会有成瘾性。所以但凡能忍，他是真不愿意吃药。可惜，那直刺灵魂深处的剧痛，真不是忍就行的。现在好了，起码真气有镇痛的效果，这可比吃药强多了。 第十二章 失业了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练武之人显然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衡量。 一周后，黄烁就勉强能下床了。虽然十几处还未长好的骨头，动作一大就会痛。但起码终于不用躺着不会动了。 只是他这边刚能动没两天，就被回春阁给赶出了病房。倒不是病房紧张，作为和品剑阁齐名的回春阁，独占了近四分之一个城，有的是各种档次的病房。 真正的原因对黄烁来说更麻烦，品剑阁关门了。 这种在之前近乎不可能的事，就这么发生了。品剑阁虽然在江阳城是个庞然大物，但在大燕朝也就是个还算不错的商号。在更高层面的人眼中，也就是个玩具罢了。 其实准确说不是品剑阁关门了，而是驸马爷刘启明被问责，下旨闭门思过三年。而他掌管的品剑阁这笔买卖，也在高层的博弈中，用作人情，送给了他人。所以这个兵器生意还会有人继续，只是不再叫品剑阁了。 但是一个麻烦的问题，黄烁他们这些人签订契约的对象是品剑阁。随着品剑阁关门，那些大锤小锤的成熟师父，自然有人招揽。但是黄烁这样的学徒，可就无人问津了。起码要等新东家到任，打开了生意局面，才会考虑招收学徒。即便招，怕也是大壮那样有了基础的优先。黄烁这样还没来及进工坊的，鬼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虽然丢了工作，但黄烁却惊喜地发现，自己在官府的备案却有了变化。毕竟和品剑阁签约，相当于品剑阁和驸马爷的身份作保，他这流民的身份过了这么一手，竟然顺利转正了，成了江阳城的一个普通平民。 要是在之前，黄烁会很兴奋获得这个平民身份。这意味着他有资格参军或者进入官府了，能通过相应的途径搞到武学了。他之前不是没想过，相比于风险高的军队，他还是更倾向于混入官府的六扇门。毕竟抓贼的危险系数低的多。 但是现在，黄烁的内心是极度矛盾的。 那一晚，那一道划破夜空的剑气，至今都还在他心底不时的浮现。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真他酿的帅！ 翩翩白衣随风轻飘，乌黑长发肆意张扬，静立于虚空，抬手一道划破天际的惊天剑气，这样的帅气场面，在黄烁心底不知幻想了多少回。一个坚定的信念逐渐成型，我要修仙，我要练剑，我要成为剑仙！赌上前世今生两辈子的幻想，这么梦想必须达成。 但同时，黄烁怕了。 从医馆回来的途中，路过了品剑阁的地盘。虽然经过了一些整理，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品剑阁早就人心惶惶了，所以被炸出来的场景并未收拾多少。那一幕恐怖震撼的惨状，还活生生的摆在那里。 看着那堪比导弹洗地的惨状，一抹凉意冻的黄烁心底冰冷。他在庆幸自己逃得一命的同时，也深深明白了修行界的残酷，更明白了活在修行界之下平民的悲哀。附带伤害啊，这些修行者可一点不在乎平民的死活。 所以黄烁怂了，他明白了就算自己是个穿越者，就算身具金手指。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也不过蝼蚁罢了。 一面是坚定的想要修仙，一面是对修行界深深的恐惧，避而远之的怂，黄烁的心矛盾到了极点，也无力到了极点。 就算想要修仙，门路何在？以江阳城商业发达，消息灵通，他之前都完全没听说过任何仙人的讯息。也就更别提拜师学艺了。他现在唯一掌握的信息，就是那位剑仙自报家门的昆吾剑宗和大燕朝侍剑堂，以及系统曝光的那个百浩真人的来历，白苍山邪垣观。 这是唯一能和修仙扯上关系的信息了，可是也就只有名字，其他的信息一点都没有。 回到家后，黄烁一边养伤，一边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可惜一点头绪没有，他现在所处的社会地位实在太低，情报来源实在有限。目前看来，最靠谱的还是混进某个大的势力，越大越好，才有可能进一步接触这个世界的隐秘。 不过没等黄烁计划出来个一二三，新的变化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大燕朝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极度的重文轻武，对练武者控制极严。单纯练些外功，增加些力气也就罢了，官府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所有的内功修炼者，都必须被监控。 随着品剑阁的关闭，大量和黄烁类似的学徒都失去了工作，被迫回家了。这些人大部分因为资质等原因，也就和张三李四一样，练了些大力金刚掌一类增进力气的外功。但还是有不少是和黄烁一样，练了内功的。 随着品剑阁确定关门，管不了这些人，江阳城衙门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从品剑阁调出了学徒名单，挨家挨户上门核实。所有修炼内功者，只有三个选择，要么一个月内找到类似品剑阁这样的勋贵产业，入职得到庇护。其实说白了，就是去回春阁，江阳城哪还有第三家。如果一个月内无法入职，那就只有军队和衙役两个选择了，必须要选。 黄烁之前因为住院，错过了通知。不过前脚刚到家，官府的人闻着味就找来了，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黄烁知道自己没得选，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必须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他现在还没能力打破规则，就只能遵从。 不过还是那句话，军队直接否掉。见识了藏锋营的惨状，更坚定的他的想法，军队绝不能去。 最好还是去回春阁，毕竟可以偷技能。医武不分家，想想之前在品剑阁用的秘药，想想老头弄的药膳鸡汤，穷文富武，练武离不开药物等修炼资源的辅助。要是能偷学一门医术，对自己还是很有帮助的。 而且他现在掌握的最好的技能就是黑沙经了。除了超凡品质的黑沙需要八品的修行材料，完全超出了黄烁现在的能力外。凡品和精品的黑沙都需要浸泡毒液，这也需要相当的医术底子，毕竟医毒也不分家。 黄烁把修仙的梦深深压在心底，现在还是要优先考虑眼前。争取能进回春阁，实在不行再考虑衙役。 第十三章 犹豫 “黄烁！你没事了？” 就在黄烁陷入沉思，规划着自己下一步的时候，一声咋咋呼呼的叫嚷声传来，震得屋顶上的灰尘都飘下来了一层。 黄烁面色无奈的看向门口，一个壮硕的身影挤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邻居李婶家的小子，大壮。 这货运气好，所在的院子里藏锋营够远，爆炸的那一晚完全没被波及到。但这货运气也不好，辛辛苦苦在品剑阁混了一年多，眼看着学徒期满，可以正式学艺，考取小锤师父了。品剑阁倒了，他这个大学徒也还是失业了。 不过以大壮的条件，其实是不用担心后路的。大学徒虽然不及小锤师父抢手，但也是一家兵器铺不能或缺的打工仔。大学徒的水平，就是除了直接打造刀剑的核心技术还未学习，在正式打造之前所有的准备工作都能胜任了。一个铸剑师有没有一个合格的大学徒打下手，效率能相差五六倍。 所以真正无人问津的是黄烁这种还未正式学习的初级学徒，大壮这样的大学徒还是挺抢手的。品剑阁出事后，已经有好几个师傅联系大壮，希望他跟着加入新的商号。毕竟对于这些大小锤师父而言，手下有一个合格的团队，竞争优势就大的多，也就更容易在新东家面前站住脚。 不过这货迟迟没有答应，执拗的等着黄烁回来后听他的意见。 黄烁两年前和老头来到江阳城，就租住在这个院子里。作为外来户，身体年龄只有十三四岁的黄烁受到了院子里那一群半大小子的排斥，没少欺负他。这种事情在大人眼里，只是小孩子玩闹，也没人管。 而这帮熊孩子的头就是大壮。这货也真是天赋异禀，从小就长的壮实，力气大，脑子直。不光是这个院子的孩子王，更是凭着一双拳头成了这一条胡同的孩子王。 那时候的黄烁还没开始打铁，身子虽说还算结实，但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又能有多大力气。更别提双拳难敌四手，这一群熊孩子十几个呢。 好在黄烁小孩的身躯内，是一个三十多岁社畜的灵魂。作为一个成年人，对付这帮小屁孩，用脑子就够了。 那段时间，这帮熊孩子是真心惨，被黄烁变着花样坑。 大壮就是那时候被坑的太惨，家人觉得他太爱惹事了，才把他送入品剑阁当的学徒。 不过经过这以后，大壮服了，对黄烁极为信服。后来在当学徒的时候，学徒之间也不太平，争权夺利，拉帮结派实属正常。大壮遇到问题就会回来找黄烁拿主意，可以说他能混上大学徒，除了自身资质确实不错外，黄烁在背后出了不少力。这也逐渐让大壮养成了听黄烁拿主意的习惯，包括这次后续怎么选择，大壮完全无视家里人的意见，一门心思就等黄烁回来拿主意。 这不，一听说黄烁回来了，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 黄烁默默听完大壮的描述，陷入了沉思。大壮乖巧的倒了杯蜂蜜水放在黄烁手边，然后自己倒了一大杯，没心没肺的吸溜起来。 大壮是个好帮手，这一点黄烁十分确定。而且这货天赋异禀，还是个练武的奇才，除了和他一样练了混元功外，还练了两套外功，不但打磨气力，更是学了几招真正战斗用的杀招。 虽然很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但是黄烁更清楚自己现在还没资格拥有小弟，还是个比他更强的小弟。 大壮这货其实最适合的是军营那种简单纯粹的环境。他之前学锻造，就差点把黄烁逼疯，没见过这么笨的。好在凭着一身恐怖的巨力，做学徒那些体力活，还是得心应手的。但是黄烁很清楚，这货的极限也就是大学徒了，没个十几年时间，没个耐心的好师父，他是别想成为小锤师父。 如果是之前，黄烁肯定推荐他去当兵。毕竟军营相对简单，打打杀杀的，也适合他这一根筋的脑子。而且这货虽笨，但在武学上却是个正经的天才。能在品剑阁混出头的，都是有点东西的。 但是现在，黄烁怎么也说不出让他去当兵的话。再武学天才又如何？遇到不讲道理的仙人，不过是个强壮些的蚂蚁罢了。 但是让他去新的兵器铺，再签定那种卖身契，黄烁从心底也是不愿。 卖身契啊！从大壮身上想到自己，黄烁突然间去回春阁的念头淡了。 他就算去了回春阁，应该也是从学徒一类的做起。还是要再签一回卖身契。 不知为何，黄烁现在对签卖身契有着极大的抗拒。虽然理智告诉他，为了生存，为了发展，为了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暂时的蛰伏是必须的。但是习惯了上一世平等自由的他，实在对那种完全磨灭人权的卖身契发自内心的厌恶。上一世当个社畜十几年，被无良老板压榨干净了青春。重活一世，凭什么还要忍受更惨无人道的压榨？ 之前被迫签了，是为了学武，为了偷技能，心中有贪欲，也就只能违心签下。但是现在武也学了，就为了偷点医术，就要卖身，这动力可就有点不足了。实在是这破系统，在黄烁看来作用实在有限。 有了想法，心中的主意也就逐渐定了下来。 “兄弟，我打算去衙门，混六扇门，你觉得呢？” “好啊！我早就在锻造场快憋死了，衙役好，能满街乱跑。” 主意虽然定下了，但黄烁没让大壮立刻答复衙门，他还是要再确认一些东西。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黄烁打算咨询一下老头的意见。 本就对老头身世有所怀疑，现在七八成确认这破系统只能抽取生产技能，那结合老头的技能，老人家前半生的经历恐怕还是挺丰富的。起码这年纪了，阅历，知道的东西远超黄烁现在掌握的资讯，应该能给点中肯的意见。 老头听了黄烁的话，叼着烟锅吞云吐雾，半天没有说话。足足沉默了十几分钟，才缓缓的开口。 “你想进六扇门？就这么想学武么？六扇门可没你想的那么安生，甚至说比军队还要危险，你还想去么？” 黄烁死死的盯着老头，欲言又止。果然，老头知道些什么。不过老头自己不愿意提，黄烁也不会问，这是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这两年的默契。 犹豫了很久，黄烁小声地问出了他心底最关心的问题。 “老头，品剑阁被毁，我看到了。他们” 老头脸色一变。 “你看到了难怪。是不是觉得很渺小，很无奈，很沮丧？” 黄烁苦笑点了点头。 “都一样，我当年第一次见识，也是很震撼。数十年练武，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强壮的蝼蚁，那种失落感，至今都难忘。这么说来，你想修仙？” 黄烁嘴角扯了扯。 “当然想了，见识了那一幕，谁又能不想呢？可惜，我知道不容易，更是完全不清楚门路。思来想去，可能也就只有在六扇门混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接触到那个层面。” 第十四章 想多了 “糊涂！” 老头厉声叱喝。不过脸色很快缓和了下来。 “也不怪你，你能知道的信息太少，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已是不易。罢了，既然你想，我就成全你。你要想进入仙门，首先必须明白仙门和皇朝的关系。” 黄烁赶紧给老头端上茶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大概，一些半公开的信息，多的我也不清楚。咱们大燕朝上边是一个叫昆吾剑宗的仙门。这仙门内部，有着三峰六院的说法。具体的不好说，只说和我们息息相关的” 随着老头娓娓道来，黄烁才知道这大燕朝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修仙者也有子嗣，只不过修仙不比练武，对资质要求极为严苛。即便是修行者的后代，也不乏资质不足者。这些被称为逆凡者的人群，绝大部分其实过的也挺舒坦。除了个别倒霉蛋，大部分有着修仙长辈的照拂，也能在凡人界活的潇洒自在。 根据长辈们在宗门内的地位，这些逆凡者最差也能在凡人江湖上的门派内，混个不错的地位，衣食无忧。而那些宗门内真正掌权的核心群体的后辈，就算来到凡间，也是各国的王室和勋贵们。 大燕朝，以及周围的几个国家都是这么来的。 当然了，这些逆凡者在凡间掌权，为的可不是来享福的，他们身上也兼着重要的职责。往大了说，要为宗门牧民，控制凡人界，进而发动人力为宗门输送资源，人才等。往小了说，他们身上也都肩负着自家长辈的需求。 宗门也是一个缩小的国家，内部竞争极为激烈。任何一个家族，一个势力，要想发展，少不了资源和人才这两个核心。这才是老头着重要和黄烁讲的。 这大燕朝的地盘是个肥缺，当朝皇室出身自是不凡。皇室的老祖，是昆吾剑宗三峰之一浩养峰的剑主。且是当代剑宗掌门的嫡传弟子，根正苗红的嫡脉。 但是朝中勋贵们来源就很杂了，也映照了宗门内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这方面老头也不是很清楚，或者说并不愿给黄烁提及太多。 只是着重说了和黄烁相关的。 之前黄烁所在的品剑阁，所属的刘家来自三峰六院中六院之一，剑庐。 剑庐是六院中举足轻重的一脉，负责的是仙剑的锻造。作为剑修们最重要的武器提供者，是六院中名副其实的老大，实力最强，话语权很重。 而在这江阳城，和品剑阁齐名的回春堂，背后同样是勋贵，来自六院之一，药事房一脉。药事房掌管者修行丹药的炼制，地位仅次于剑庐，同样是强悍的一脉。 “小子啊，你要知道习武之人要求不大，基本上身体健康，气血充足就可以练。虽然也有资质一说，但不过是修炼的速度快慢和上限罢了。但修仙，却有着严苛的资质要求。品剑阁的混元功你练了？” 黄烁点了点头。 “这混元功就是从剑宗的筑基功法中节选简化来的，用来筛选是否适合修仙的。这是所有在凡间的仙门后辈的职责。但是” 老头看着有些兴奋的黄烁，语气一转。 “适合修仙之人万里挑一，虽然不算常见。但是剑宗地盘广大，数国之民加起来也有数百万之多。然修仙需要资源，资源有限啊。剑宗每年招收的弟子不过区区几个罢了。所以除了极个别特殊天资，引人争抢外，正常情况下剑宗是不缺弟子的。那么你觉得能有幸被招入剑宗的修仙的弟子会是什么样的人？” 黄烁脸色变了变，有些明白了，喃喃道。 “忠诚” “是啊，忠诚。不仅仅是忠诚，各脉推荐弟子，除了忠诚，还会有其他额外附加的条件。例如，剑庐一脉，就必须有不俗的铸剑天赋。同样，药事房要的自然也是炼丹天赋。” 黄烁隐隐知道老头要说什么，声音干涩的问道。 “那大燕皇朝呢？那个浩养峰。” 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相信你也有感觉，大燕重文，讲究读万卷书，胸怀锦绣文华。这就是浩养峰的要求。所以你觉得六扇门还有必要去么？粗鄙武人，有何修仙之德。” 黄烁一脸的沮丧，听懂了老头的意思。进了六扇门，就算是大燕皇朝这一脉的人了。但很可惜，这一脉推荐人才的标准是文采，无论是六扇门还是军队，都是注定了的凡人机构，永无修仙的可能。 果然，能选的只剩下回春阁了么？ 按老头所说，回春阁对应的是剑宗的药事房，除了有修仙天分外，还需要有不俗的炼丹天分。修仙天分现在还不确定，但是黄烁相信凭着自己的金手指，炼丹这种生产性质的技能还难不倒他。起码比什么读书文采靠谱的多。 但是大壮呢？ 黄烁很清楚，以大壮的脑子，锻剑都很难掌握，就更别提让他重新开始学习医术了。至于读书什么的就更别想了，能学早就进私塾了。当年李婶他们家花了不少学费把他送进私塾，要不是实在学不好，也不会中途退学，去当铁匠学徒。毕竟这大燕朝读书为贵，这个思想是很深入人心的。 黄烁苦笑一声，自己都还不确定呢，竟然还有闲心替别人操心。 但想到大壮对自己的信任，却又实在狠不下心来撒手不管。 不管了，也许大壮对医术反而有天分呢？总要试一试。 黄烁出门，拉上大壮，就跑去了回春阁。大壮虽然对黄烁改主意了有些疑惑，但是出于信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就跟着去了。 事实证明，黄烁想多了。他想去回春阁，可是也要人家回春阁要啊。 随着品剑阁关门，这江阳城出了一大批学徒，都在急着找饭辙。而人家回春阁本就正常经营，每年招收学徒都是有计划的。这会儿大批人求着进来，人家虽然也不愿意浪费这批不错的生员，但也必然择优录取，挑了又挑。 更重要的是，医术不比打铁，对体能要求不算太大，重点是灵性。所以大壮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和黄烁这个明面上的半文盲，一轮就刷下来了，人家根本就没正眼看一眼。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黄烁只能劝大壮答应了某个口碑还不错的大锤师父，继续待在即将开业的新兵器店。多少还有希望。而他自己，根本没得选择，只能老老实实的去衙门报道，成了江阳城六扇门内一个小小的佩刀衙役。 第十五章 拍卖 五日后，身穿一身崭新衙役服的黄烁，腰上挂着一把装饰性的腰刀，开始了日常的巡街。 他因为伤势，虽然早早的去了衙门报道登记，但还是顺利的请了几天假，在家养身体。不过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本来就因为住院，得到通知就晚，再加上请假，一来一回就比别人晚了半个多月。 这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尤其是那些品剑阁新加入衙门的学徒们。这些人本就心里憋着一股气，原本品剑阁学徒在这江阳城什么身份，可以说在大街上横着走，都没衙役敢废话的。现在却变成了以前看不上的衙役。 更重要的是，品剑阁是暴利，对下人也还不错。学徒们的收入虽说比不上那些大小锤师父，但在这江阳城也算得上让人羡慕的衣食富足。但现在成了衙门里低级的衙役，收入锐减。也就勉强温饱，以前的富足生活一去不返。 所以这帮人对衙役的工作多少有些排斥。更何况低级的衙役也就负责日常的巡街和维持市面秩序，说白了就是黄烁上一世的城管。抛头露面，不但得罪人，还要忍受其他人的指指点点。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这时候，一直请假养病的黄烁就成了众矢之的，毕竟不患寡患不均。 压力之下，黄烁也不得不提前开始了新工作。正好，他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断的骨头长的差不多了，时时发痒，也坐不住。动一动也挺好。 当然，更重要的是，虽然衙门多了一批人手，但还是有些不够用，也就容不得黄烁偷懒了。 而衙门之所以忙了起来，说起来和品剑阁也不无关系。 这就不得不提江阳城三年一届的风云奇珍展。江阳城九省通衢，是个商业大城。而这风云奇珍展正是吸引周边各国，最大的商业盛会。品剑阁就是在会展上接触的生意，引来的一系列变故。 如此大的商业盛会，持续时间可不短，毕竟有不少周围各国的商人来此，要留出充裕的时间，以备商人们赶路和备货。正常来说会持续三到五个月，充分交易。 但是随着品剑阁出事，这风云奇珍展也受了巨大的影响。一方面是品剑阁本身就是主办方之一，现在出事了，必然受影响。更重要的是，商业需要稳定的环境。大燕朝正是因为开国太祖当年大肆清理了江湖门派，以至于境内少有强人，环境稳定。才造成商业迅速发展，吸引了周边数国来此交易。 江阳城也是借着这股商潮和本身优越的地理位置，壮大起来的。所以商业是江阳城立城之本，不容有失。 可是品剑阁地面上，仙人交手，几乎夷为平地。这样在城内爆发的恶性事件极大的伤害了江阳城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商业信誉。不少商人打起了退堂鼓。 仙人的存在，在黄烁这样的底层民众中，是天大的机密。但对于这些跨国经营的大商人而言，却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能做这么大生意的，背后都有靠山，多多少少都和剑宗，和那些逆凡者有关。对于这些人来说，侍剑堂这个恐怖的存在，就意味着血雨腥风，在哪里出现就必然带来生灵涂炭。这是剑宗放在凡间的一把利刃，一个弟子剑锋染血的历练场所，一个纯粹的暴力机关。 商人这个群体是一个极度矛盾而统一的群体，他们的统一体现在对利益的疯狂追求。而矛盾体现在面临丰厚利润时的胆大包天，和利润可能受损时的谨小慎微。 面对一个不知道结束了没有，不知道会不会被侍剑彻底抹除的城市，这些商人退缩了。 眼看最大的商业盛会即将流产，江阳城知府差点疯了。江阳城的商业成绩，税收，发展直接关系到他的前途和仙途。他绝对不能容忍江阳城的商业在他手中衰败。 所以他召集了城内的十三家最大的商号，势要在风云奇珍展的尾声，再搞出点动静来，用以挽回江阳城受损的商誉和日渐萧条的展会。 而这重头戏就放在了每届风云奇珍展的重中之重，拍卖环节。 风云奇珍展的前中期，是各国商人展示交易为主的商贸会。但既然以奇珍为名，每一届的重头戏，也是吸引各方豪客的，其实是后期的拍卖会。前期交易都是以大宗普通商品为主，而能上拍卖的才是真正的奇珍。 这次为了挽回声势，知府一方面强令各商号拿出真正压箱底的好东西，一边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四下联系。以至于这届拍卖会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达到了历史之最。 随着各方豪客云集江阳城，对江阳城的治安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所以黄烁也就被迫提前上岗，贡献着微薄的力量。 对于这份新工作，黄烁虽然提不起太大的劲，但也不得不尽心尽职的完成。没办法，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之前养病，虽然一开始的大头品剑阁出了，但后来随着品剑阁关门，后续的治疗和补品就只能动用积蓄了。 更重要的却是吃。没了品剑阁的餐食，黄烁每天光是十几斤的肉食，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穷文富武，没有家底撑着，没有不错的收入，哪里能撑得住练武的消耗。 衙门给开的月钱，也只够正常家庭温饱之用，哪里供得上黄烁的肉食。所以他只能一边尽心尽力的完成衙门工作，寻求晋升，以获得更高的收入。一边重抄旧业，下了班后继续经营家里的小铁匠铺。 他近期的目标很简单，脱离低阶的衙役，成为正式的捕快。原因很简单，捕快身份有着额外的收入。衙役相当于前世的城管，只负责城内的市面管理，是个吃力不讨好，更没什么额外收入的最底层。但是捕快可就算正式进入六扇门了，是真正的执法阶层。除了月钱高了不少外，最重要的收入则是抓贼。 江阳城是商业大城，商人多，有钱人也多。自然也就引来了不少飞贼强盗，抓都抓不绝。各大商号为了自身安全，为了提升捕快们的积极性。所以集体捐钱，弄出了一套独立的悬赏体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燕朝重文轻武的缘故，这江阳城除了原本的品剑阁和回春阁这种勋贵产业，自身不缺武力外。普通的商号想招募个实力不错的护卫，一不合法，二来也没来源。只能依赖朝廷了。 第十六章 英雄气短 想成为捕快，说难也难，说容易其实也容易。 正常人进入衙门后，经过三个月的试用期，确认了人品和能力都合格后，就会传授武学。一般来说标配都是混元功和一套刀法。 当真气积累的差不多了，刀法也练的有了火候，经过评定达到了三流武者的水平，就可以提拔为捕快了。 不过这规定，对这一帮品剑阁转来的学徒显然不适用。毕竟被强制征召的学徒都是修炼过内功的，甚至其中不少功力都很有火候了。 所以这帮学徒更重要的是三个月的试用期，他们的带队伍长会在使用期结束后，给出评价。这个评价才会影响他们晋升捕快，和晋升后的评级等一些列的东西。反倒其他的并不重要。 黄烁当这衙役，倒也不是没有收获。他在藏锋营就学了一套混元功，并未练任何外功，尤其是杀伤性的招式。毕竟品剑阁需要的是干活的学徒，不是争狠斗勇的武者，所以除非大壮那样晋升小锤师父无望，但武学天分不错，准备转到藏锋营作为战力的，才会传授杀招。一般学徒最多练些打熬筋骨的外功。 不过到了衙门，成了执法者，就不一样了。为了震慑街面上小偷小摸的混混，战斗的手段还是要学的。 不过很可惜，衙门里没剑法。其实也不是没有，而是黄烁他们接触不到。剑宗麾下的势力，以剑为尊。佩剑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是身份的象征。所以他们这些衙役捕快能配备的只有粗俗的刀。 剑法，那是那些考取了功名的书生老爷们才能学的。 黄烁心中剑仙梦还在，自然有些排斥用刀。所以干脆只学了一门打熬筋骨的大力金刚掌，和一套用于战斗的分筋错骨手。都是空手武学，也算他最后的倔强。 不过这两门武学虽然学了，却没怎么修炼。原因也很简单，一个字，穷。 大力金刚掌这种打熬筋骨的外功，是需要药品配合的。类似于之前在初锻场用的那种外敷缓解肌肉疲劳的秘药。回春阁有卖的成品，名为柔肌膏。效果不及初锻场秘药的十一，但价格却贵的让人啧舌。黄烁当衙役一个月的月钱才够勉强买一罐，用一周。 而分筋错骨手这样的杀招，更需要药品配合。强骨膏一罐更贵，需要半年的月钱。 所以衙役普遍用刀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兵器有着额外的杀伤力，对身体要求小得多。也就不需要使用那么贵的药物，也能练出点威力。 钱之一字，古往今来，难倒了多少英雄汉。 黄烁不是没想过其他来钱的方法，最靠谱的就是他的打铁水平。 他现在拥有的技能中，除了品阶最高的黑沙经，还有几个精品技能。包括从张大彪身上抽取的精品铸剑术。这个技能抽取后，就取代了原本已经高级的凡品锻造术。 之前并未留意这个技能，毕竟那时候黄烁一门心思学武。而且在他看来，身在品剑阁，铸剑术这种技能还不是早晚要学。 但现在才发现，这门技能可不简单。 在系统的划分中，凡品和精品都属于凡人界技能。从超凡开始，才是真正踏足修行界的技能。 凡品技能意味着人人都能学，几乎无门槛。而精品则已经到了凡人能学习的极限，对天分和能力都有着要求。说白了，黄烁要是不怕暴露金手指，不怕解释不清来源，愿意展露出他会精品铸剑术，马上就能成为小锤师父，衣食无忧。在品剑阁，基本掌握铸剑术，是学徒和小锤师父的根本区别。 但黄烁不敢，他解释不清来历，一旦暴露换来的绝不可能是衣食无忧，只可能是严厉的审查和小命不保。 而他掌握的另两个从老头身上抽取的精品技能，也有些鸡肋，一个锐器保养术，一个金属锐器淬毒术，都不是能暴露，更不是能赚钱的手艺。 所以黄烁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现在唯一的一个凡品技能上。那也是从老头身上偷来的，机关术。 凡品的机关术信息量很小，只有一些常见的小工具的制作方法。 但是却让黄烁看到了赚钱的可能。堂堂一个穿越者，竟然为钱发愁，实在丢了前辈们的脸。他打算凭借上一世的见识，结合自身的打铁水平和机关术，弄出一些实用性的小东西，赚取第一桶金。 不过做什么却发了愁，一个赚钱的产品并不一定需要多高深的技术，但却一定要把握市场的脉络。 黄烁对这个世界还是缺乏了解，一时也想不好该做些什么。这也是他兢兢业业做好衙役工作的原因之一。正好借着巡街的机会，借着现在风云奇珍展的机会，从南来北往的客商那里寻找灵感。 另外就是，系统已经绑定了新的打工地江阳府衙，而新绑定的老板是一位叫王五的伍长。虽然看起来也抽不到什么好技能，但毕竟蚊子腿也是肉，技多不压身。 在用了数天时间，借着工作之便，接触了大量商人后，黄烁更茫然了。 这个世界还真够畸形的。灵气的存在，掐灭了黄烁很多的想法。在他看来，想赚钱的商品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和衣食住行相关的民用大宗商品，另一种是新奇有趣，技术含量高的奢侈品。 穿越前辈们最常干的事无外乎，火药，玻璃，肥皂，曲辕犁。可惜在这里，玻璃早就有了，毕竟对于那些修仙者而言，烧制玻璃的高温，也许就是随手的一个火球。肥皂也早有特殊的植物代替，在灵气的滋润下，这个世界的动植物也都有着各种的异变。这也造成了这里并不缺粮食，不但产量高，耕种用的畜力也强的吓人。曲辕犁也就可有可无了。 倒是火药被黄烁配出来了，不过也只是最简单的黑火药。一硝二磺三木炭能有多难，而且火药也确实有效。只是这玩意儿能干什么？ 他偷偷用自己的打铁技术弄出了把短铳。可这玩意儿五米开外打在自己身上，被真气一顶，也就能淤青一片，疼上一会儿。就这威力，除了欺负普通人，又有什么用？ 不过这把短铳还是被黄烁随身暗藏。他现在空有一把力气，却并不善战斗。身为衙役，总还是需要点防身手段的。 只不过原本的钢珠子弹，被黄烁进行了改良，铁皮打造的开花弹，内部塞满了毒砂。 不过只是凡品的黑沙，这玩意儿主料是河沙，江阳城建在江边，要多少有多少。毒药的配置也都是常见的毒物，自己抓了一些毒虫，毒蛇，还有些药材药店也有卖，花不了多少钱。 这玩意儿冲脸来一枪，就算练武者，虽然死不了，也绝不好受。黄烁倒是也想填充精品的黑沙，那玩意儿能破真气防御，配上短铳应该有些威力。可是铁砂他自己能处理，但是给铁砂淬毒的那些药物，他逛了一趟药店，就放弃了。还是那句话，没钱。 寻常百姓的需求没了门路，黄烁就只能考虑针对那些有钱人的稀罕物。 第十七章 牛刀小试 “庄老板，生意兴隆啊！” “呦，黄差官，您辛苦。” 黄烁日常巡街，几日的巡街，已经让他熟悉了自己负责的这两条街的情况，并且和不少商户老板混了个脸熟。 黄烁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社畜打工人，一直到猝死穿越前也没什么晋升的机会，这中间必然有自身的因素。没道理一穿越，就成了经营天才。 就看他这么多日了，也没想出适合自己制造的商品，就能看出，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所以黄烁干脆也不自己瞎琢磨了，转变了思路，开始借助工作之便，结识这些商人。一方面希望从和他们的交流中获取灵感，一方面想找寻一个合适的合伙人。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话上一世没少听那些讲心灵鸡汤的人提及。 黄烁现在还是一个考察期的普通衙役，他负责巡街的自然不会是那些大商号云集的繁华地段。这里多是一些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商号，甚至就是个人或者家庭的小买卖。 江阳城商业发达，大买卖有人做，这小生意也不乏聪明人。 经过数日的观察和接触，这个庄老板就是他挑出来的目标之一。 为人精明，但是人品不错，在商圈内的口碑很好。更重要的是，他经营的商品很有趣，虽然小众，但是盈利倒也不错。 在这剑宗的地界，佩剑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尤其在大燕朝这种文人当家做主的国度，佩剑有着严苛的制式。 首先，在大燕朝只有三种人有资格佩剑。一种为士，包括考取了功名的文人和授予了官职的官员。一种是勋贵，最后当然还有皇亲国戚。 而不同阶层人佩剑也有着近乎严苛的规制。所以在这大燕朝，有点见识的人，只要见人佩剑，看一眼形制，就基本能猜到此人的阶层。 这形制严苛到剑的长款，纹饰，镶嵌的配饰，甚至包括剑鞘的材质等等，没有人敢逾越。 但是规矩就是用来被钻空子的，这庄老板经营的是一种很小很不起眼的东西，剑璏（zhi），俗称剑鼻。 这玩意儿是镶在剑鞘上的，样子和裤子上的皮带扣类似，功能也近似。就是用来让腰带穿过，用以把剑固定在腰间。 可能是因为剑仙不需要随身佩戴仙剑，这样一个功能性的小东西并不在形制之内。所以很多人因为佩剑实在雷同，为了张扬个性，就在这个不违规的小东西上动了心思。 庄老板就是做这个生意的，金银玉石，珊瑚玛瑙，甚至兽骨兽角。总之就是搜集一切珍贵的材料，让能工巧匠加工成精美的剑璏。 这个生意很小众，不是所有佩剑之人都有闲心在这么个小东西上花心思的，绝大部分都还是实用为主，结实坚固就好了。而且这玩意儿虽不违规，但过于花俏容易引来上位者的不满。所以真正喜欢玩这些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勋贵之后，富贵闲人。勋贵家一般只有嫡系长子长孙才能继承勋爵，所以往往有大量衣食无忧的富贵闲人，有身份有地位更不缺钱，但却无权无势，没什么长进的空间，只能当成事玩了。 所以他们的剑璏不求质量，只求珍稀个性，也不在乎价格。 黄烁第一次见这玩意儿，就上心了。因为在他看来，这玩意儿路走岔了。 “庄老板，我自己做了几个剑璏，放你这里帮忙卖一下行么？按行规走。” 庄老板看着黄烁拿出的几个铁玩意儿，心中不屑。他知道这些品剑阁出来的学徒，手底下都有手不错的打铁手艺。现在干上衙役，收入锐减，不少人都在想尽办法找赚钱的门路。只是没想到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剑璏这么个小东西，能有多大市场。这玩意儿玩的就是一个贵，玩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用的都是尽可能罕见的材料，配上大师雕工，才能加得上价钱。就这几个铁打的闹呢？ 不过商人和气生财，心中不管怎么想，脸上却依旧笑脸相迎，一口应承了下来。在柜台上收拾出一角，把黄烁的那些放上了台面。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在街面上做生意的不怕正经官府的官员，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但就怕这些巡街的衙役。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衙役月钱这么少，自然会有人把主意打到这些辖下的商户身上。虽然不敢明着做什么，但是一些小动作也让商户受不了。 在庄老板看来，黄烁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敲诈自己钱财的。不过为了息事宁人，破财消灾，只要不过分，一般也就忍了。 黄烁不知道庄老板的想法，见这么顺利，也就没多说什么，继续巡街去了。 他改的剑璏其实也很简单，其实就是攀岩绳上的那种保护扣。原本的剑璏就是一个环，无论要佩戴还是取下，都要解下腰带才行。而黄烁做的，可以随时卡上取下，方便的不是一点半点。当然为了美观，他还是发挥手艺做的还算漂亮。不过说到底，还是铁质的，放在店中可是实在不起眼。 天色擦黑，黄烁结束了巡街任务，顺路买了些吃食，陪老头吃完饭，就躲进了自己的小屋。昏暗的油灯下，铺开纸笔，研了些磨。 他倒不是因为老头的话，打算开始走读书的路了。而是在练习写字，或者也能叫画符。 这件事既是意外，也是必然。之前听了老头的话，有没得选进了衙门，黄烁要说不失落是假的。按照老头的说法，进了衙门，成了衙役，基本也就断了仙路。这对他打击还是蛮大的，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明明知道有那样一群人，却一点机会没有。有了希望再被掐灭，是最伤人的。 所以前一段时间，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黄烁无聊的时候，就研究起了他现在唯一和修仙有关的东西。就是黑沙经中那个称为沙的道纹。也算是满足一下自己对修仙的那么一点幻想。 这个道纹还挺复杂，足有三十六画组成，说是文字，倒是和上辈子电视上见的道士画符有点像。而当黄烁想把这个字写出来的时候，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他心中想着这个字，手中刚有动作，自身的混元真气就不由自主的汇聚在手上，随着书写倾泻而出。他连一笔都没写完，真气就耗尽了，虚弱的他当即就软在了地上。 第十八章 变故 这还是第一次，黄烁把真气消耗干净。 他之前因为缺乏使用真气的招式，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是积累真气，很少消耗。就算进了衙门，有了招式，但因为需要配合药物练习，他也还没开始修炼。 所以这第一次完全消耗真气的体验，对他来说还有些新奇。这也算是一种经验，起码以后战斗的时候知道了，真气不能耗完，否则这种浑身虚弱的状态，可就要任人鱼肉了。 黄烁现在练的混元功，是一种桩功。是通过燃烧气血，转化为真气。这也是他现在饭量大的惊人的主要原因。 但当他躺在地上，浑身无力，体内空虚的时候，一点神奇的变化产生了。 可能是真气抽的太猛了，也可能是体内形成了能量的真空。空气中某种微弱的能量，缓缓的被他吸入体内。一点一滴的汇聚成了真气。 新形成的真气和原本修炼出来的真气并没什么不同，但是能量的来源可就天差地别了。混元功修炼出的真气，来源于黄烁的气血，而气血又需要通过饮食和外功锻炼才能积攒。这其中的效率着实不高。 而新生成的这股真气，却是外来的灵气？黄烁不知道这股能量该怎么称呼，只能按仙侠小说的习惯称之为灵气。这个转化效率似乎高的多。 莫非这就是修行？ 有了猜测，黄烁既兴奋，又担忧。修炼这种事，可容不得一点错。这可是自己的身体啊，万一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实在是这种方法效率高太多。就这一次耗尽再恢复，真气总量的提升就够他站桩两天的修炼成果了。 于是他就养成了习惯，每天睡觉前，联系一下这神纹的书写，耗尽真气后，就直接睡觉。一觉醒来，不但真气尽复，还有不小的提升。 随着这几天的不懈努力，终于能顺利写下第一笔了。 而随着这第一笔写下，黄烁隐隐感觉自己的真气似乎有了某种细微的变化。不过不是很确切，他也缺少基本的常识，只能这么不清不楚的算了。 黄烁的生活逐渐走上了正轨，修仙的可能被掐灭后，他似乎也绝了这份心。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的弄钱，练武，先把日子过好了再说。 但这江阳城，莫名其妙跑来个邪修，自己丢了小命不说，还害的品剑阁关门。这仅仅是个个案么？ 十几日后，当那一队神情倨傲，衣着怪异的神威们再次进入江阳城，有了经验的江阳城百姓无不神色大变。本已在官府努力下逐渐恢复的风云奇珍展，戛然而止。但凡有点眼色的商人，无不第一时间匆匆出城躲避。 所有人都以为类似品剑阁的事又要发生了。 黄烁也在街上远远的看到了这些人，既羡慕又恐惧，双腿忍不住轻抖。 这些神威们这次直接去了江阳城府衙，不多时就有官员出来，召集了所有的衙役，开始分配工作。工作内容很简单，在自己管理的街区张贴告示，并负责向所有人传达告示内容。 告示的内容很简单，三日后，江阳城全城宵禁，为期一周。违反宵禁者，一律处死。简单直白，杀气腾腾。黄烁看后，忍不住后脖颈冒凉气。 宵禁制度倒也不算罕见，但多在那种战乱国家，治安不好的城市才会发生。江阳城商贸之城，随着商贸兴起的还有大量服务行业。在这里可以说，入夜后才是一天真正的开始。多少大生意都是伴着轻竹曼声，酒盅交错谈下来的。 尤其在这风云奇珍展期间，这一宵禁，怕是这次的展会算是彻底泡汤了。如果不是看到那些神威进了府衙，都会认为是知府脑子抽筋了，疯了。 但是因为神威的存在，所有人都清楚，要出事了。尤其是那些品剑阁出来的学徒，要不是后果太严重，都已经忍不住逃出城去，去其他城避难了。 相比于外面一个个心惊胆战，府衙内，江阳知府童志宇则是满脸的笑容，招呼着这些神威。 大燕朝三州六府五十二城。每一个城的知府都处在一个很关键的阶段，他们的政绩甚至可以改变他们一生。 昆吾剑宗浩养峰，每九年从这些知府中选拔三到五人正式加入浩养峰，成为剑宗的正式弟子。余下的人，选出政绩最好的六人升任六府的刺史。而其他人转入国子监，说是研习学问，其实就是退休靠边站了。 这也是童志宇这么急迫要通过风云奇珍展恢复江阳城商业的原因。能进剑宗的机会虚无缥缈，他必须两手抓，即便进不了剑宗，也不想靠边站。体会过了权力的香甜，怎么可能放弃。 但是，现在无所谓了。 当他看到这些神威的时候，也是吓的不轻，差点当场就瘫软在地。到了他这个层次，自然知道神威的底细，这一帮人除了带队的之外，全都是正经的剑宗弟子，不过是刚完成筑基的新人弟子。是剑宗放出来历练的。而带队弟子更是修为深厚的老牌弟子。这些人在大燕朝根本就无所顾忌，谁能不怕。 就连大燕朝皇室也不例外，皇室的后台虽然是浩养峰，但这些神威却都是出身三大峰之一的戒律峰。别看在这大燕朝嚣张，历练后回了剑宗依旧嚣张，毕竟是掌管剑宗戒律的实权部门。 但是很快，峰回路转。 当童志宇看清这些神威出示的令牌后，差点尖叫出声。 用的既不是神威的令牌，也不是大燕朝的令牌，甚至不是戒律峰的令牌，而是昆吾剑令。这枚令牌在这昆吾剑宗的地盘就是天，代表了如门主亲临，代表了整个剑宗的意志。 他兴奋了。虽然不知道剑宗具体要干什么，但他清楚一件事，只要这件事完成了，自己进剑宗就稳了。所以去他的风云奇珍展，去他的政绩。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遵从这些神威的吩咐，确保接下来不出任何意外。 随着消息逐渐散开，往日里热闹的江阳城一下子萧条了下来。外地的商人纷纷出逃，可是本地的商人却一脸愁容，双目茫然。 他们走不了啊，家在这里，产业在这里，根在这里。在这个世界，流民是最没有地位的群体，他们一旦离开江阳城，到了其他城，就成了流民，一下被踩进了泥浆。他们只能一边担惊受怕，一边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产业。 第十九章 买卖 所谓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这江阳城顾名思义，坐落在大江以北，依江而建。 这条江名为沧浪江，不光在大燕朝境内，在周边数国也是最大最重要的一条江。江阳城的商业也是靠着江上发达的水运，带动起来的。 黄烁拿着告示，刚到他负责的街区张贴好，就被附近的商户围上了。 这些小商户知道的并不多，他们不知道神威，不知道仙人，但是他们作为这个城市的根基，却也更敏锐。品剑阁的变故，那些外地大商人的出逃，都让这些人深深的不安。 他们想获取进一步的信息，哪怕明知道黄烁这样的小衙役不可能比他们知道的更多，也还是本能的围着黄烁，问个不停。也许他们要的并不是答案，只是这么一个发泄的窗口罢了。 身心俱疲的黄烁终于应付完了这些商户，正要放工回家。那个庄老板却悄默默的凑近了黄烁身前。 “黄差官，留步留步。” 黄烁疲惫的摆了摆手。 “庄老板，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这大半天，口干舌燥的才应付完，您来套近乎也没用。我什么身份您还不清楚？” “知道知道，黄差官别恼，大伙也是心急罢了，毕竟品剑阁近半夷为平地。这样的事落谁头上都受不了，大家这不是怕了么。我们小家小户的，就守着这么点买卖，可经不得这样的浩劫。” “知道就行了，别存任何侥幸，宵禁的时候千万别出来，否则是真会死人的。好了，不说了，累死了，我先回了。” “别啊，黄差官，您也口干舌燥的，来店里喝杯茶，润润嗓子。” 黄烁狐疑的看向庄老板，这无事献殷勤的，实在可疑。可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图的呢？ “行，喝就喝，我倒要看看你庄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进到庄老板的店内，庄老板客客气气的泡了一壶茶。 “黄差官，您尝尝，南边刚运来的紫露茶，价比黄金。” 黄烁随手端起一杯，一口灌下，他是真渴了。庄老板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茶可不是这么喝的啊！ 嗯？一口茶喝下，竟然有种喝了大补汤一般的感觉，一道温热瞬间在腹间散开，引动的自身真气蠢蠢欲动。 这他酿的是茶？黄烁毫不犹豫的又倒了一杯，一口灌下，然后死死的盯着庄老板。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样的好东西，绝不该是庄老板这样的小商贩有资格拥有的。 庄老板面露愧色，硬撑着职业化的笑容。 “那个，黄差官，品剑阁重开了，您清楚么？” 黄烁默默的点了点头，有大壮在，他自然清楚。新开的自然不叫品剑阁了，改名为了正剑堂。听这名字，黄烁还以为改堂口了。不过听大壮说，新的幕后老板身份更显赫，乃是当今皇帝正经的嫡子，三皇子，昇亲王。 听了老头说的剑宗和大燕朝的情况，黄烁凭借自己多年小说阅读的经验，甚至脑补出了之前朝堂上的血雨腥风。明显是浩养峰一脉的皇室出面保下了剑庐一脉的刘驸马，除了拉拢人心外，这小小的品剑阁也成了保护费之一。 这也彻底绝了黄烁混入剑宗的心。如果新老板还是剑庐一脉，他还有能找机会展露锻造天赋，混进去。但是换了皇室，那就彻底没戏了。 “您做的那个剑璏，被新来的大人看中了。这茶就是赏下来的，据说是仙茶，喝了能延年益寿的。” 黄烁虽然情商不算太高，但十几岁的外表下，毕竟是个中年社畜的灵魂。庄老板这么一说，马上就被他把握住了重点。 “哦？这么说来好处是不小了。怎么？庄老板这么客气，黄鼠狼给鸡拜年啊？莫不是打算私吞了好处？” “不不，我老庄的商誉，在这条街上还是人尽皆知的。生意，生意，有买有卖嘛，都是可以商量的。” 黄烁淡然的看着庄老板，看他能说出什么来。这个庄老板确实是黄烁挑选很久才确认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商誉不错。他做的那个剑璏，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工艺，就是一种突破性的小创新罢了。可以说任何一个合格的铁匠把玩一番，就能做出来。限制他们的不是技术，而是一种开拓性的眼界罢了。 所以卖的不好也就罢了，万一卖的好，黑心点的商人很容易甩开黄烁自己玩的。这里又没什么专利保护，黄烁一个小小的衙役，也没实力保护自己的成果。这也是他没搞什么惊人的发明，想了很久才弄出来一个简单的安全扣。 否则别的不说，就他自制防身的那个毒火铳拿出来，在这个禁武的国度，相信不少有钱人还是愿意弄一个防身的。起码用来对付那些孔武有力的流氓混混还是很给力的。但他不敢，一旦拿出来后，风险他现在完全无法掌控。经历了生死的黄烁，现在怂的一匹。 “嘿嘿，黄差官，我也没想到您这么个小玩意，被那位大人那么称赞。说什么精巧灵动谓之智，简单朴实谓之德，有智有德方为君子之物。十分高兴，赏下了一个新的正剑堂的学徒资格。黄差官，我想买下这个学徒的资格。” 黄烁诧异的看了眼人过中年的庄老板。 “就你这身子板，还想去当学徒？” “不是我，不是我，家中犬子，刚刚及冠，正想帮他谋个差事。” “庄老板，我的出身，你应该清楚。自然也应当清楚这个学徒的身份对我的重要性。” “清楚清楚。所以生意嘛，有商有量嘛。您看您现在已经入了衙门，有了一份差事了。这些大商号的规矩，您也知道，最讲究出身清白。虽说府衙当值肯定是清白的，但是这些大户不喜欢用身份复杂的人。他们讲究个忠诚，你出身品剑阁应该清楚的。而且我不是白要，买，我买。” 黄烁真的动心了。他很清楚，有位皇子在背后，这正剑堂哪怕是初建，未来也不愁发展。将来在这江阳城的地位绝不会比之前的品剑阁差。自己如果凭这个学徒的身份进去了，用一些时间展露能力，将来当个大锤师父，在这江阳城绝对是舒坦的中产阶级。既有钱，也有身份。 但这是他想要的么？签了卖身契给人当家奴，要是能换来一个修仙的机会，忍也就忍了。但是现在的正剑堂显然不会推荐铁匠去浩养峰。既然没机会，那还不如当个捕快逍遥自在一些。 而且他现在真的需要钱，修炼要钱，刷技能等级要钱。不如就卖了？ 第二十章 挨骂 黄烁迅速地在内心权衡得失，而庄老板这时候反而放松了下来，不慌不忙的帮黄烁续上了茶水。 他是个合格的商人，察言观色属于基本技能。如果黄烁一口拒绝了，那就是没有一点可能了。但只要一犹豫，就说明有机会。有利益权衡才叫买卖，无非是自己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来压倒对方心中的平衡罢了。 他不是没想过黑下这个机会。但是代价太大，他承受不起。 黄烁当初找他，也正是因为身份合适。这庄老板也就是本城的一个小商人，积蓄虽然有点，但社会地位也就是个小商小贩，不比黄烁这衙役强多少。一旦黄烁察觉被黑，闹将起来，虽然黄烁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欺瞒主家的奴仆绝没什么好下场。那一句忠诚忠诚还是忠诚可不是白说的，欺瞒主家是大罪，是真要死人的。 所以花些代价，把事做稳妥了，才是正途。 “你打算出多少？” 黄烁刻意装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整天和这帮商人打交道，黄烁也学精了。绝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想卖的意愿。越纠结，这价格也就越好商量。 庄老板清楚，这是一个博弈的环节，也是最为关键的环节了。 轻笑一声。 “黄差官，您稍等。” 说着转身进了内屋，片刻后捧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匣。 “黄差官，您既然进了衙门，应该是练了混元功了？来，您试试这个东西。” 说着，从木匣内拿出一块很残破的碎玉，似乎是加工什么时剩下的边角料。 黄烁疑惑的接过，刚一入手，就脸色一变。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这碎玉中蕴藏着一股淡淡的力量，似乎 下意识的运起混元真气，果然，一道淡淡的灵气被抽出，融入了真气中。真气不但增长了一缕，那种莫名的灵性似乎也强了一些。这是什么？ 庄老板压低声音，凑到黄烁耳边。 “这可是违禁品，之前帮几位大客户加工的时候，偷偷藏下的一点下脚料。对修炼之人有着莫大好处。” 黄烁把玩着手中这块碎玉，发现灵气虽然被抽了，但却缓缓地在从周围补充。虽然量很小，但却不得不说是个好玩意儿。 “有多少？” “就三块，这玩意儿太罕见了，我也就遇到过两次。” 黄烁一咬牙。 “好，三块就三块，卖了。不过钱也要给点，我现在练功入不敷出，庄老板也是清楚的。” 庄老板灿烂一笑。 “那是当然，金十两可好？这可是我大半身家了。” 这话黄烁虽然不信，但也没揭穿。黄金的购买力很强，金十两按照黄烁现在的消耗，足够他一年之用了。 “成交！” 黄烁小心翼翼的把装着碎玉和黄金的木匣揣进怀里，用腰带扎紧。这才笑着和庄老板告别，匆匆回到了家中。 老头看着空手回来的黄烁，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臭小子，饭呢？” 这爷俩都不是会做饭的主，平日里最多买些熟食加热一下。 黄烁一把把老头拉进内屋，神秘兮兮的关上了门。现在黄烁很确定，这老头绝对有故事，见识不浅。所以今天这么多事，还需要和老头好好咨询一二。 当黄烁神秘兮兮的打开木匣的时候，换来的不是老头的震惊，而是迎头一击烟锅子。 “你他酿的疯了，这玩意儿也敢沾？不知道品剑阁怎么出事的？” 黄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怎么又和品剑阁扯上关系了？ 老头不屑的捏起一块碎玉。 “这世上有种力量叫灵气，是那些仙人们的修行的根基。这些灵气啊，很是活跃，很容易融入各种存在中。融入植物，引起异变的那叫灵植。融入动物，引发异变的那叫妖。融入各种矿物中的，那叫灵矿。但是在所有的矿物中，有一种矿最为特殊，就是玉矿。玉石自身极为稳定，但却能容纳不少灵气，且两者不会发生异变。这种蕴含灵气的玉石被称为灵石，是修仙者最重要的修行资源。” “这这就是灵石？” 黄烁虽然有所猜测，但被老头证实了，还是有些恍惚。毕竟庄老板一个小商贩和灵石实在有些难联系在一起。 “屁！别说就这么点边角料，就这材质，就这灵气含量，不过是些废灵石罢了。仙材九品，这连最低的九品都不入。” 擦！黄烁一屁股坐回了板凳，兴致大损。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不过是废品中的残破品。这个庄老板果然啊，买的没有卖的精，再老实的商人也是个奸猾之辈。 “老头，你吓我，垃圾货色你提什么品剑阁，我还以为是什么能引来侍剑的宝物呢。” 老头双目怒瞪，又是一击烟锅，可惜这次被有了准备黄烁躲开了。 “干啥，老头？敲傻了，可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无知者无畏，你以为那位刘驸马被禁足的罪名是什么？私贩修行物资，原因就是你们过手的那批铁矿，两千斤的废灵铁。他有皇室护着，不过禁足几年罢了。你，小小一个衙役，就这三块废灵石，就足够要你的命了。” 黄烁真有点被吓到了，他一时想不明白，既然是没什么用的废品，为何还会如此严重。要是连废灵矿都这么严重，那炼制超凡黑沙的八品炎晶火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老头摇了摇头，缓声说道。 “其实真正控制的不是这些废灵矿，而是剑宗以外的修行者。你知道武者和修行者的差别在那么？” 黄烁茫然摇头。 “人啊，从母胎出生的时候，携带有一缕先天之炁。只不过条件不同，资质不同，先天一炁有多有少。绝大部分人随着成长，很快就消散掉了，被这世间的浊气侵蚀了。只有少数人先天之炁壮大，没被完全消散掉。这就是修仙的资质，万中无一。随着你修炼真气，逐渐激发出那缕先天一炁，赋予了你真气先天的特性，这就叫筑基，才算入了修行的门。但是” 老头停顿了一下，看向那三块废灵石。 “有修仙资质的万中无一，但是单凭自身修炼就足以激发这股先天一炁的更是百年难觅。那是被称为谪仙的天纵奇材，是要被宗门争抢或干掉的存在。真正的普通修行者，却是需要在筑基的过程中，借助一些外力，来激发先天一炁。其中通过灵石吸纳灵气，就是最普遍的一种方式。当然了，真正的大门派还有筑基丹等更高效的手段。剑宗控制这些废灵矿，不是他们需要，而是限制那些不受控制的散修的诞生。” 第二十一章 准备 看着黄烁攥着三块碎玉，又是担心又是兴奋的样子。老头无奈的摇头一叹。 “你小子够了，剑宗的那叫启灵仪式，外用八品灵石，以阵法调控灵气，维持一种高浓度灵气环境。内服筑基丹，以药石之力刺激本源。还有那么多身世显赫的逆凡者无法启灵。用这种废灵石的只是走投无路的散修的无奈之举，往往只有那种只差一线的半步谪仙之姿，才会有用。而且一用就是几十上百斤的用。就你这两块边角料，仙人大老爷低头看一眼都算浪费精力。你自己拿着玩，只要别作死出去炫耀，没人搭理你的。” 老头顿了顿，神情一肃。 “臭小子，我倒是更在意你哪里弄来的这要命玩意儿，你干什么好事了？” 老头不在乎这三块碎玉，他更在乎黄烁为了得到这些做了什么。以他的阅历太清楚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缺少阅历，也缺少自制力。猛地学了武，有了点力量，一个看管不住，就会走上歧途。要是还在品剑阁，老头不会担心。大家族规矩大，根本没有这些奴仆胡来的机会。但是现在在衙门，那个大杂炉一般的环境，又天天和街面上各色人等打交道，更加上收入锐减。可以说到处都是学坏的机会。 黄烁就把他和庄老板的交易给老头说了一遍，也是想让老头给把把关，看看自己的选择有没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你小子运气真不错。没去正剑堂就对了，三皇子残暴成性，寡恩刻薄，可不是什么好主家。你啊，就安安稳稳在衙门里待着，别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了。” 黄烁诡异的看了一眼老头，越来越怀疑他的身份了。不但对剑宗说的头头是道，这张嘴就直接给皇子定性，这能是普通人么？ 黄烁试探性的问道。 “老头，这次宵禁你怎么看。” 老头脸色一变，一烟锅敲在黄烁头上。 “怎么看？躺着看。仙人大老爷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半夜三更的就该睡觉，你小子老实点，宵禁就是宵禁，老实在家待着。” 说完老头就转头回了自己房间，不再搭理黄烁。 黄烁挠了挠头，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算了，他对发生什么也没什么兴趣，也知道就算有什么也不是他有资格参与的。他现在心中的不安，大多是对于附带伤害的担心。生怕出了什么大事，殃及池鱼。可是，就像那些本地商户一样，担心有什么用？逃也不能逃，只能默默祈祷。这也许就是弱者的悲哀。 而此时，江阳城外的沧浪江面，却正热闹着。 江面上往日里来往频繁的商船，早就被神威给按在了各个码头。附近的渔民也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宵禁令的同时，禁渔令也被下发，一群如狼似虎的捕快守着各个码头。 偌大的江面，长长的一段再无一个凡人。 而在这段江面上，却有一座山凌空悬浮。只不过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包围着，凡人的肉眼凡胎根本看不见。 山名斩孽峰，昆吾剑宗三峰之一，各国侍剑堂弟子的所属堂口，剑宗最锋锐的对外利刃，最纯粹的战斗力量。 三峰之所以在剑宗地位特殊，最根本的还不是人，而是峰。这三座浮空剑峰是昆吾剑宗最核心的战力之一，集防护，运输，供能，攻击，传送等诸多功能于一身，是修行界炼宝技艺的最高结晶，被称为镇宗重宝。 镇宗顾名思义，只有拥有这个档次的重宝，才有资格开宗立派，设立仙国，在修行界拥有一块自己的地盘。 现在，这斩孽峰上位于中央的大殿正在设宴。容貌秀丽，身姿轻盈的仙娥，流云般穿梭在大殿内，一盘盘仙果佳肴，仙酿灵茶，被送上餐桌。 大殿上分宾主落座，能大致看出来起码有四波不同来历的修行者。 为首之人懒洋洋的斜倚在矮榻上，双目微眯，随口吃着身旁仙娥送到嘴边的仙果，仙酿。看起来英朗俊秀的面庞，却因为浓郁的慵懒之气，显得有些邋遢。随手挽起的发髻，总是有几根调皮的贴在脸上，引得此人不时的歪嘴轻吹。 而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边坐着的几位。仿佛镜中走出的一样，一样不苟言笑的面容，万年寒冰般冰冷的双目，一尘不染的白衣，一丝不苟的仪容。虽然长相并不相同，但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数把一模一样的冰冷长剑。 如果黄烁见了会觉得很眼熟。和之前那个差点弄死他的侍剑堂堂主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客位上的三波人也各有特色。其中一拨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愁容，但是眼神却是看遍世间繁华的通透，中年人的外表，老人的眼神。一身的暮气，仿佛随时都会想不开，去死一样。 而另一波人就朝气的多，就是形象不修边幅，蓬乱的须发，配上那一身不下几十个口袋的服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丐帮的人呢。 最后一波人就养眼的多了，全是女子。从雍容华贵，到青春靓丽，十几人各有各的特色，但唯一相同的就是美。 只是这些女子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憋屈。 雾露仙宗，是一个全女子的宗门，虽说整体实力比着剑宗差了一档不止。但却也是修行界中有一号的正式宗门。一方面是修行界有数的培养灵植的大宗门，产出数种珍稀灵材，和很多宗门关系亲密。一方面是这些女子长袖善舞，且积极联姻，和不少大宗门的高层都有着关系。所以在修行界相当吃得开。 可是今天的宴会却让她们长袖善舞的特性完全发挥不出来。今天宴会的另外三方堪称修行界的顶级钢筋直男，不解风情的典范，张嘴就能气死人的人才。 剑宗斩孽峰的弟子就不说了，这些人就是纯粹的杀才，看人的眼神都是在评判着从哪里挥剑杀人效率更高。而另两批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些乞丐一样的邋遢之人，却没一个修行界的人敢轻视。他们来自于一个比剑宗都强横的宗门，大衍天宝宗。这是一个擅长炼宝，阵法，符纹，御宝的强大宗门。修行界近一半的镇宗重宝的炼制都有其弟子参与，可谓是财力与实力并重的豪门。 来的这些人属于大衍天宝宗麾下阵列堂，是最擅长布置大阵，精通阵旗炼制的堂口。而这些阵法大师，颇有些理工男做派。心神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对外界漠不关心。 第二十二章 讨价还价 当然了，无论剑宗杀才，还是天宝宗的匠才，都只是不理人，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真正让雾露宗仙女们受不了的，是最后那批人。 苍梧山天机观，从人数上来说，在修行界的宗门中少得可怜，全观不过百余人。从战力上算，也是弱的可怜，几乎没什么战力。 但是这天机观却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势力，是修行界九大上三品宗门之一，虽然只是位列第九的三品宗门。但是以昆吾剑宗的强势，也不过是个五品宗门，快要接近四品罢了。 这天机观主修命运之道，个个是修行界的老神棍，最善推演变化，趋福避祸，指点天机。 在场的三位天机弟子倒是能言善辩，可雾露宗的仙女们却躲他们远远的，一句话都不想和他们说。 窥探天机和泄露天机，甚至逆天改命，擅改天机，代价可不同。泄露天机必受天道反噬，轻则气运衰减，重则天人五衰，直接要命。 所以这些天机弟子，窥探天命是他们的修行，但是绝不会轻易泄露天机，更别提改动天命了。但是总有那么些不知轻重的，找他们打听天命。所以对于这些天机弟子而言，未来之事，因果复杂，牵扯众多，轻易绝不开口。但是过去之事，已成定局，因果已定，说出来自然没什么因果报应。 慢慢的养成了这些人的习惯，和人聊天，张嘴就是对方过往的黑历史。那嘴臭的呀，真没几人受得了。 你能想象，当知道是天机弟子时，兴冲冲上去攀谈，希望了解一下自己的运势。结果对方一开口就是，哎呀呀，施主这命，你爹不是亲的，你妈三个相好，你女友和初恋还有联系，诸如此类 所以修行界，但凡有点黑历史的人，都不乐意和这帮神棍打交道。 但今天，这四方人士凑在一起，却是一件盛事。 天机弟子为首之人，轻轻敲了敲桌子，看向对面大衍天宝宗的弟子。 “谢旗主，时间差不多了，准备。” 大衍天宝宗为首之人身份不低，是阵列堂五大旗主之一，碧水旗主谢巴狱。 其所掌管的碧水阵旗单独使用，配合其他弟子的阵旗，可以施展出碧水大阵，堪比一般的镇宗重宝。真正恐怖的是阵列堂五大旗主的五行阵旗联合使用，摆出的乱乾坤五行大阵。威力恐怖，远超一般重宝。 谢旗主起身，冷冷的撂下一句话。 “此次所获，我宗取两成。” 说完就带弟子们出了大殿，到下方江面布置了起来。 剑宗那个慵懒少年终于开口了。 “既然天宝宗开口了，先小人后君子。按惯例，天机观提供机会，收四成，这就不变了。天宝宗出力拿两成也算合理。我剑宗弟子需以命相搏，拿三成不过分？” 这话其实就是说给雾露宗的那些女子们听的。 雾露宗为首的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不满的开口。 “以命相搏怎么？你们剑宗弟子的命就值一成收获？此次我宗拿出救命灵丹百枚，就只能换回一成的收获么？王剑主，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被称王剑主的慵懒少年，无聊的饮了一口送到嘴边的美酒，很是无赖的叹了口气。 “好，那就都两成，谁也别说什么。真是的，做买卖嘛，讨价还价的，才是正常。张嘴就控诉欺负人，着实没有商德。无趣，真无趣。” 女子气的脸色泛青，老娘堂堂百花使之一，纵横男人圈百年，谁可曾说过一声无趣。今日也是倒霉，遇到这一群无聊的男人。 不过气归气，还是强打笑脸，谢了一声。 没办法，修行界，你可以拼背景，可以拼关系，但是，一个永恒的真理就是，对强者要尊重。 眼前这个慵懒的少年，却是昆吾剑宗斩孽峰剑主，王动。不但是这斩孽峰的掌控者，更是剑宗近百年来最天才的剑修，下一任掌门有力的竞争者。但这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这王动够强。 五十年前，王动金丹初结，剑魂初凝，下山行走，试剑天下。栽在他手下的元婴高手都不下十人，斩杀的邪魔妖物更是不计其数。虽然出身并不显赫，但却是凭着手中剑在修行界硬生生打出来的盛名。也就是这些年，掌管了斩孽峰后，越发慵懒，数年没出手了。身上的煞气才逐渐收敛，宛如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剑，平和了不少。 百花使虽也是金丹，但却不善战斗，可比不了这个连元婴都能斩的杀才，哪敢抱怨。只能在心底腹诽，剑宗这是怎么了？这次怎么派出的是这帮杀才的斩孽峰，而不是平日里负责对外的，都是谦谦君子的浩养峰。莫非传言是真的？昆吾剑宗内部有变？ 这四家凑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山下的这条沧浪江绵延流淌数万里，西起崇山峻岭之间，东入大海，水流湍急。这条江横跨的区域恰好是雾露宗，剑宗和天宝宗三家仙国的传统区域。 这条江江面商道繁荣，水下更是物产丰富。原本三家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除了交界地区偶有冲突，基本上相安无事。 但是，变故却从六百多年前开始了。 一头冥土噬魂鳅把这沧浪江当做了产卵之地，大约每百年，就会钻破两界的阻隔，来到沧浪江。吞噬大量江中生灵后，产下一批鱼卵后，重新回归冥土。 这只冥土噬魂鳅三家宗门可不敢招惹。这玩意儿强是一回事，但是坐拥镇宗重宝的大宗门也不是泥捏的。但麻烦的是，这玩意儿是冥土生灵，而且是个怪。 当初世界初开，生灵现世，这个世界诞生了三种生灵。有魂无魄为灵，有魄无魂为怪，魂魄俱齐为妖。后来随着成长，一些灵和妖成长成了某种超然的存在，诞生了这个世界的神。 而没有魂的怪，却没有成神的可能。但是作为先天生灵，他们也没什么成长的限制。完全就是依靠本能，在这个世界游荡着，成长着。 这噬魂鳅平日里生活在冥土的黄泉内，以吞噬黄泉内沉浮的怨鬼为生。但是每百年，会受本能驱使，钻破人间和冥土的阻隔，进入人间的江河中，吞噬大量生灵后。阴阳激发之下，产下一批鱼卵。 这些鱼卵一入水就会迅速下沉，沉入淤泥中。十年孵化，但依旧潜伏在淤泥中。再十年，长数米，潜伏水底，大肆吞食鱼虾。百年后长成，钻破阻隔，回归黄泉。是很多水域常见的凶兽之一，对开采水下资源是极大的阻碍。 好在那些活在冥土的噬魂鳅不能杀，体内淤积了大量阴气，一旦死在人间，往往会大量散播阴气，造成大片人间阴土。冥土是亡者的世界，阴土同样生灵无法生存，遗祸千年。 但是那些还未去冥土的未成年噬魂鳅却没这顾虑，一身是宝，遭到了修行界大肆的捕杀。 而相比于那些未成年的噬魂鳅，真正珍贵的却是刚产下来的噬魂鳅卵。 第二十三章 怪乱世 未成年的噬魂鳅虽然一身都是宝，但最珍贵的背上的那一条脊椎骨，也不过是五品的灵材。虽然是珍贵的炼器材料，但也不是无可替代的珍宝。 但是刚诞下的噬魂鳅的卵，却是位列三品的顶级宝物。 珍贵的并不是这卵拥有多强的力量。而是噬魂鳅这种独特的怪，穿越冥土和人间两界，吞噬大量阴魂和生灵后，诞下的这鱼卵短时间内的一种阴阳交织，生死两态的特殊状态。再加上庞大的生机和怪天然无魂。 这种卵就成为了很多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外丹的顶级素材。 外丹相当于在自身的一个修行分身，真气仓库。不但可以自行修炼，积累真气，还能快速无损的被本体抽取。一个拥有外丹的高手，实力起码飙升一倍。 噬魂鳅每次产卵三到十枚，但是这卵可不好获取。入水即隐，飞速的就会落入江底淤泥中，并一直往下钻。这种先天生灵，那怕是个卵，也天然拥有水遁和土遁之术。生下后，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而且噬魂鳅产卵时期极为暴躁，或者说极为饥饿。本能的吞噬周围的一切生灵，所以排卵的时候几乎无法靠近。 以往，获得噬魂鳅的卵是一件极为运气的事。 但是自从这一只来到了沧浪江，四宗人相互配合，每百年还是有机会抢到几粒的。 这四宗还真就一个不能少，天机弟子准确的预测出噬魂鳅出现的地点和时间，天宝宗提前布下大阵，隔绝水遁。剑宗弟子武力镇场，关键时刻引开暴怒的噬魂鳅。 而雾露宗的作用除了提供消耗的丹药外，真正的核心作用却是发起人和组织者的身份。也只有这群长袖善舞的女子，才能让几派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讨价还价。 大殿中正在宴席的几人，突然眉头一挑，相互看了一眼，极有默契的站起身来。以他们的修为，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周围的灵气中多了一抹异样的阴冷。这说明冥土和人间界的屏障有了缺口，一丝属于冥土特有的阴气产生了泄露。 王动剑主轻笑一声，向着天机观几位弟子一抱拳。 “不愧是天机高徒，时间地点一如既往地准确，既然如此，剑宗弟子，起剑！” 在场的数位斩孽峰的精锐弟子闻言，无不体内冒出浓郁的剑气，身剑合一化作一抹剑光，随着剑主射出了大殿。 大殿内只剩雾露宗的一众女子和天机观众人。百花使她们似乎不愿意和天机弟子独处，微笑着打了招呼，也纷纷出了大殿，来到斩孽峰边缘，观察局势。 偌大的大殿内只剩下了三位天机弟子。他们似乎一点不急，悠哉的吃喝着。可是等人都出去了，天机观为首的那个中年人却面色突变，一脸忐忑的转身，恭敬的看向身后一位年轻的弟子。 “小师叔，没搞错，您老人家来干什么？这点小场面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天机观人员稀少，神秘莫测，外人并不清楚其内部的构成。 和大多数宗门都有内门外门，嫡传别传之分一样，天机观也有内外之别。只不过他们的内外之分却不是什么身份的区别，而是天机一脉对资质的要求太过苛刻。 一般有修行资质的弟子只能修习一些天机术，预测一些简单的天机。而真正天机观嫡传一脉，需要某种特殊的资质才行，他们修习的才是真正的命运大道。这一脉往往一脉单传，隐姓埋名，行走各地，像一个旁观者一般，记录着人间各个重要的瞬间。 所以这位天机弟子很清楚，身后这位嫡传的小师叔突然来此，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要出事，要出大事，不是够档次的热闹，他们这一脉的人是不会旁观的。 什么叫够档次的热闹？这位天机弟子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窃取噬魂鳅卵的行动持续了数百年，早已熟能生巧。就算失败了了不得也就是发了疯的噬魂鳅荼毒生灵，周边千里生灵尽灭罢了。哪怕那三个宗门都死绝了，又算什么？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年轻人淡淡一笑。 “你们别管我，一切照常就好。我就看个热闹，放心，牵扯不到你们，死不了人。” 听了这话，另外的师徒两人轻抹了一把冷汗，才算稍稍放心。 “小师叔，说好了啊，有性命之忧您可提前说。我们师徒就是来混口饭吃，把命搭里可就不值当了。不过，我这次来提前算过了啊，顺风顺水，小师叔，你就指点一下。” 年轻人只是闭嘴微笑，再不开口。 沧浪江清澈发绿的江水，在江心的某一段突然隐隐泛起了一抹幽黄。紧接着，原本还算平静的江水，无风起浪，巨大的浪花掀起数米高。一个长达数百米的庞大阴影出现在了水下。 随着这个庞大身影的出现，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一张大口张开，紧跟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荡漾开。那些生活在江水里的生物，无论大小，无论强弱，都像失了魂一般，自己向着那张大嘴游去。 更恐怖的是，这股力量影响的并不只是水下的生物。无形的力量足足散播出去数百里，周围岸上的生物，也都不由自主的向着江水走去。 江阳城也被笼罩在了受影响的范围内。 这时候，宵禁的命令生效了。因为绝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失了魂的他们虽然本能的在向江水方向走去，但是被家中房屋墙壁阻拦，并不会自己开门绕路，只是一直不停的撞着墙。 当然了这其中不乏倒霉的，撞进火炉，撞上利器一类伤亡的。但绝大部分还是在宵禁的保护下，逃过了一劫。真正倒霉的是一些自作聪明的外地商人，逃离了江阳城，却又心系生意，没跑太远，在城外扎营。不少人拖着被荆棘草木刮的遍体鳞伤的身体，义无反顾的投入了江中，拼了命的游向那张大口。哪怕死在半路，也会被后面赶来的鱼虾，冲击着葬身鱼腹。 怪，在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灾难的代名词。他们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一生都在遵循着本能行事。但是强大的力量，先天生灵的神通，往往让这些怪面世的时候，给其他生灵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灾难。 这个世界一直都流传着一句话。 神争信，怪乱世，妖惑众，仙守界，人自救。 第二十四章 福报 黄烁现在惊恐而痛苦。 那股力量传来，他也受到了影响。 这种力量是噬魂鳅的神通，也是猎食的手段，名为噬魂引。一经发动，依照噬魂鳅实力的不同，不同范围内的有魂生灵就会受到召唤，不由自主的向其靠拢。 而且这是神通，分属先天，是某种规则的具现化，暗合大道，最恶心的地方就在于只能抗衡，无法阻隔。 也就是说，唯一不受影响的方式只有自身灵魂够强，能够压制得住这股涌起的本能。或者也拥有神通，以规则对抗规则。其他几乎没什么手段能够阻隔。 这只噬魂鳅目前动用的神通并不剧烈，只是为了进食，够用就好。所以对于修炼过内功的，自身意志也足够坚韧的人来说，还能勉强抵抗。至于修行者们就更没问题了。 黄烁运气不错，他今晚宵禁没练功。因为尝试书写那个沙字道纹，会耗尽真气。他担心出什么事，所以不敢耗尽真气，陷入沉睡。今天就没练习，而是把玩着那三枚碎玉，吸收着碎玉里积攒了一天的灵气。 突如其来的本能受惑，让他精神一阵恍惚。不过马上，真气中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灵性起了作用，一抹凉意划过大脑，让黄烁清醒过来。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和上一次还不一样。之前那位剑仙给他的感觉是一种能量层级的压制，体内真气的调动仿若凝滞了一般，失去了对能量的控制。而这次，则是某种生命层级的碾压，一种发自生命本能的无力反抗。 那种无力感让他即恐惧又愤怒。 上一世的科技社会，虽然人们一直在强调对大自然的敬畏，但是无可厚非的，人类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在科技的帮助下，人类在不断的挑战着大自然。那种根深蒂固的种族优越感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 但现在，骨子里冒出来的那股被支配的本能，让黄烁愤怒了。老子是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让我如此恐惧！ 不等他细想，屋外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赶紧起身推门而出。 就看见老头两眼茫然的踢翻桌椅，一头一头的往墙上撞。黄烁来不及想其他的，赶紧扑过去抱住老头，看这老头已经冒血的额头和撞歪了的鼻子，心疼不已。再撞下去，怕是小命都不保了。 但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晃，老头都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黄烁无奈之下，只能随手拉过一根绳子把老头绑在了椅子上。 “烁哥！” 屋外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叫声，是大壮的声音。 黄烁赶紧确认绑好了老头，开门冲向了大壮家。 大壮父亲死的早，李婶一人拉扯起的姐弟四人。大姐嫁人了，早已离家，大哥参军，也多年不在家中。家里平日里只有李婶和大壮的二哥。这次宵禁，大壮也是担心家人，特意请的假，回来陪家人。 而现在李婶和大壮二哥情况和老头一样，双眼茫然，只是本能的向着一个方向移动。大壮像热锅上的蚂蚁，拦得住老娘，拉不住二哥。不得已的情况下，本能的呼喊起了最信任的人。 黄烁见状，一把控制住大壮二哥，扭头向大壮喊道。 “拿被子围上，用绳子绑了。这么撞墙你哥年轻力壮还好，李婶肯定撑不住。” 大壮一头汗，他当了学徒后也不常在家待，而且李婶麻利，家里的琐事也轮不着大壮操心，他哪知道绳子在哪。 黄烁急了，一把抓住大壮的上衣，稍一用力就扯成了布条。打了几个结，连接起来凑合着成了一条布带。这才把两人绑在了椅子上。 抹了一把冷汗，黄烁指挥着大壮。 “去把地窖打开，把你妈你哥搬里，我去搬老头。恐怕这才是开始，鬼知道还有什么。” 在预感到要出事，有过经验的黄烁就考虑过自救的事。在他看来，再有事发生，最大的可能还是力量的外泄造成的冲击。应对冲击波，地面上的房子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所以前几天就叫上大壮，把院子里原本冬天储菜的地窖给进行了加固和扩展。并且存放了不少食物饮水，打造了一个小的避难所。 现在到时候了。 回家扛起老头，冲进地窖，两人关上地窖门，用圆木顶死，这才松了口气。 黄烁这才有闲心问大壮。 “你有什么感觉？” 大壮挠了挠头，似乎是语言匮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好恐怖，好像有怪物要吃我。哥，到底咋回事？我娘我哥没事？” 黄烁瘫坐在地，摇了摇头。 “我哪知道，目前看来还算好，但是听天由命。” 该躲也躲了，该准备也准备了，剩下的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再没那一刻，黄烁如此痛恨自己的金手指。想想过往的穿越前辈们，那个不是一穿越，开了金手指就开始大杀四方，快意人间。 自己呢？除了能偷点技能，还能干什么？这么危险的世界，弄这么一个纯生产系的金手指，是能大杀四方啊，还是能保命？ 似乎感受到了黄烁的怨念，这次没用黄烁说出那句中二的启动语，系统自动蹦了出来，一行行字迹出现在黄烁的视野内。 恭喜打工人抽取到老板王五的凡品技能，烹饪。 恭喜打工人完成十二个周期的打工任务，激活福报系统。 恭喜打工人福报已激活，福缘三十秒内已爆表，请打工人用心留意，不要错过机缘。 黄烁快速浏览完文字，这才知道感情这打工人福报系统是分开的两个啊，打工是打工，福报是福报。三十秒的福缘能干什么？ 黄烁脑子急速的转着，四下打量。什么是福缘，常玩游戏。常看小说的他怎会不清楚，不就是运气暴好，想什么来什么么。但是现在在这小小的地窖内，身边除了大壮，就是三个被绑的结实，神志不清的人。三十秒的好运够干什么？够躲过这场劫难么？现在除了这场劫难，还有什么需要运气的事？ 正在疑惑间，身边的泥土中突然一阵颤动，一个脸盆大小，乌黑油光的球状物品从泥土中弹出。 没等黄烁反应，反倒是身边的大壮不愧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运动神经发达，本能的伸手一抓，就把那个圆球抓在了手里。 “哥，好香，好饿” 嘀咕了一句，大壮竟然张嘴，一口咬向了那个黑球。 “别！” 黄烁想阻拦，却已晚了。刚出了半声，就随着一声近乎皮革撕裂的声音，大壮那一口钢牙，生生从黑球上撕下了一大块，没嚼就吞了下去。 “好饱，好撑，好呼呼！” 随着嘴里嘀咕，大壮身子一软，就这么呼呼的睡过去了。 黄烁眼疾手快，抬手接住了大壮松口了黑球。再看，三分之一已经没了。缺口处却像果冻一般，弹弹的，软软的，看起来似乎确实挺好吃的。 瞄了一眼还有十秒的倒计时，黄烁心念电转，有了猜测。这十有八九就是系统的福缘了，可能是什么天材地宝，灵果神丹一类的存在。趁着运气爆表，吃了应该没什么坏处。 不敢多想，就像上次抽到超凡技能差点撑破脑袋，黄烁很清楚真正的好东西恐怕不是普通人承受的起的。不趁着现在气运爆表，过后他可真心不敢吃这么来历不明的玩意儿。 尝试着咬了一口，口感还真像果冻，味道有点怪，不难吃。 三口两口吃完，一股浓郁的暖意上涌，黄烁也忍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半步剑尊 几乎就在同时，沧浪江上，一众修行者在斩孽峰阵法的隐藏下，静静地注视着江面的变化。 噬魂鳅随着进食，体内冥土生灵的纯阴属性被大量人间生灵的气血之气冲击，纯阴至极中孕育的一丝真阳被引动。庞大的生机裹挟着这一抹真阳，一粒鱼卵被排出了体外。 没人动，修行者们呼吸节奏明显粗重了一分，但都忍着没动。 六百年来，五次的盗卵行动，让这些宗门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噬魂鳅的排卵会分二到五次，这取决于它在冥土吞噬阴魂数量和在人间吞噬的生灵数量。这种反应在其体内会越来越激烈，越往后一次排出的鱼卵数量越多。 大家只有一次机会，自然要挑收获最大的一次动手。 第二次，排出了两粒，依旧没人动。 第三次，三粒，依旧不动。 随着噬魂鳅再度一口吞下不知多少鱼虾，体内更多的真阳被引出。天机弟子猛一瞪眼，低呼道。 “就是这一次！” 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又是四次，如果能五次，收获能翻几倍。可惜了，六百年来就一次达到了五次，反而三次才是正常。这次也算赚到了。 当噬魂鳅身子猛地一缩，足足五枚鱼卵排除体外时。江面上凭空出现数面碧绿色的旗子，不知什么材料的旗面，竟然似水般荡漾。 “碧水，镇！” 碧水旗主谢巴狱在江面现身，身后一面数米高的碧绿锦旗荡漾着水波。 随着主旗发力，江面上泛起淡淡的绿光，一道道碧绿色的光线相互勾连，以几面阵旗为连接，构筑起了一套复杂的大阵。 瞬间，江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平静无浪。 这是碧水大阵的力量，冻结了阵中一切的水，阻断了那些鱼卵的水遁。 “惊鲵，去！” 王动抬手轻点，一道赤红剑光落入水中。 剑光轻柔之际，轻轻一转，就裹着五枚鱼卵冲破水面，向着斩孽峰飞回。 阵起剑落配合无间，几乎同时就完成了对鱼卵的劫掠。 下一秒，噬魂鳅怒了。 怪无魂，也就没有灵智。但是它们有本能，生存的本能，繁衍的本能和对后代保护的本能。 江面裂了。 本已被碧水大阵禁锢的江水，突然间出现了无数黑色的裂痕，仿若一面碎裂的镜面。 噬魂鳅作为先天生灵，天生神通。噬魂是一个，是其主要的猎食能力。而另一个本命神通名为虚空钻，是最顶级的遁法，拥有打破空间，往来各界的能力。这也是其从冥土能来到人间的原因。 碧水大阵禁锢江水，可禁锢不了空间，那是五行大阵乱乾坤才有的能力。 随着整片虚空被搅得支离破碎，谢巴狱毫不犹豫的提前收了大阵。他这碧水大阵主要目的就是禁绝水遁，不让那些鱼卵第一时间遁走。现在目的达到了，何必和这样的怪物硬顶。毕竟按照分工，解决怪物的后续麻烦是剑宗的工作。 四个宗门合作，论实力雾露宗垫底，但论地位，则是剑宗垫底。所以为了获得均分战利品的资格，剑宗就必须承担更多的任务。这也是要把镇宗重宝拉来的原因。 王动之前随口一句要三成，并不是随意说的。而是剑宗这几百年来，对这分配比例内部确实有怨言。 随着碧水大阵撤销，没了阻碍的噬魂鳅抬头冲着感知到的鱼卵方向，大嘴一张，一道昏黄液体喷射而出。 冥土黄泉，死亡法则的具现化，一切生灵的克星，灵魂消解归元之地。噬魂鳅这一口黄泉水可比任何法术都恐怖，也更无解。 王动早有准备，一边剑光一弹，五枚鱼卵飞向雾露宗百花使。那位百花使手脚麻利的取出一个刻满道纹的玉匣，把鱼卵收入。层层的道纹构筑成一道封禁，彻底断绝了噬魂鳅和鱼卵的联系。 另一边，麾下弟子纷纷祭起仙剑，裹挟着声声雷鸣，十几柄缠绕着雷光的仙剑，一头刺入了广场上本就预留好的剑孔中。 强横的剑气经过深埋峰体中的大阵融合汇聚，形成一道纯粹的剑气，射入了王动的仙剑惊鲵中。 惊人的剑气似乎激活了仙剑中某种存在，王动聚精凝神，手掐剑诀。 随着一声兽吼，惊鲵仙剑化作一头似龙似蛇的怪兽，抬爪拍散了黄泉水。纵身扑向了下方的噬魂鳅。 现场其他几宗的人，神色各异的看着战斗的场面和那个浑身散发着凌厉气息，迥异于平时的懒散的少年。 又是一个绝世剑仙，这昆吾剑宗，这些年势头有些猛啊。 不过一个金丹，操控镇宗重宝，可是有些勉强。这个王动行么？ 就在这时，王动凌厉的双目逐渐变的空洞无神，而那剑气所化怪兽却在逐渐缩小，最终变为一道只有尺长，隐隐还有怪兽形象的模糊剑气。 剑气虽然小了，但却更为凌厉了，灵巧的围着噬魂鳅，左冲右突，剑剑见血。 众人眼神闪烁了起来，甚至那位碧水旗主，眼底闪过了一丝杀机。 剑修在整个修行界都是个异类。一般修行者的实力，来源于道行，来源于宝物，来源于术法，他们的实力提升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提升过程。一般来说一个修行者的实力，还是比较容易判断的。 但是剑修，虽然也积累道行，但他们的核心战力只有两个，一个是所持仙剑，一个是剑道修为。对于天才的剑修而言，修行境界从来不是战斗的参考，越级挑战实属家常便饭。 王动的这柄惊鲵，是昆吾剑宗八柄顶级仙剑之一，是当年创派祖师斩杀了一头为祸人间的赤鲵，以赤鲵脊椎混合昆吾赤金炼制而成。 成剑就已是四品仙剑，历经剑宗多代剑仙不懈温养，现在已是三品仙剑，凶威无匹。 三品仙剑已由后天反转先天，激活了剑中那只赤鲵的先天神通，这剑也就有了生命，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怪。这样的凶物也就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了。 只有剑道修为第三重，剑意通玄以上的顶级剑修才有资格驾驭。 以王动的年纪，修为，能达到剑意通玄的境界，虽然极为惊艳，但大家还能勉强接受。天才嘛，谁家没有啊。年纪轻轻成为三峰剑主之一，这样的天分也属正常。 但是，现在王动表现出来的，却是更为恐怖的剑道修为第四重，人剑合一，半步剑尊。 一个金丹境的半步剑尊，一个年纪轻轻的半步剑尊，这对于修行界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二十六章 极限之战 天机弟子师徒忍不住扭头看向身后的小师叔。却见这位小师叔正在一本仿若石板雕刻的书上，书写着什么。 书名地书，是天机观一件诡异的宝物，起码绝大部分弟子并不知道此物的用处。只知道本体在观内，但每有一位弟子出师，就会分裂出一本分体，赠与弟子。 天机观弟子行走江湖，把遇到的奇人异士录入地书，一旦被地书接纳，就会反馈一道厚土灵露，增进修为，消除劫气。 修为也就罢了，消除劫气却是对这些天机弟子太重要了。泄露天机，必然沾染劫气，一旦劫气积累到一定浓度，天劫降下，身死道消。但是这些弟子修行的就是占卜之道，又怎么可能不露天机。 就像这次，算准噬魂鳅产卵的时间地点，又何尝不是天机。不过这类小事劫气不重，事后小心化解就好。所以任何一个天机弟子都必然精于算计，事事要在劫气和利益间调节平衡。 当然了，利欲动人心，天机观普通弟子能得善终的少之又少，并没有多少人能一直忍住利欲的诱惑的。 天机弟子看了看记录中的小师叔，又看了看王动。 一个半步剑尊，一个有机会晋升剑尊的年轻剑修，是有资格改变修行界格局的存在。莫非小师叔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见证这位半步剑尊的第一次出手？很有可能。 不管现场众人怎么想，战斗还在进行。 先天生灵天生强大，哪怕是没有神志的怪，也有着近乎无敌的肉身，无解的神通和不俗的战斗本能。 但是这人间早已不是灵怪妖横行的世界了，人族的崛起，尤其是法宝的盛行，赋予了人族修行者强横的战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妖，怪之属早已成了人族猎杀的猎物了。 真正的麻烦却是，这噬魂鳅不能杀，只能赶走。这当然不是因为这等冥土生灵死后所化的千里阴土，而是因为噬魂鳅卵太过珍贵，不能杀鸡取卵。另外三宗绝不容忍剑宗毁了大家每百年一次获得鱼卵的机会。 这噬魂鳅，没有神志，只有本能。进食是本能，护仔是本能，战斗是本能，同样的，一旦有了威胁生命的力量，求生也是本能。 以往这个时候，就是剑宗牺牲的时候了。 以往几次负责的都是浩养峰。 浩养峰用的战术是，完全启动剑峰的战力，用实力的碾压，迫使这只噬魂鳅感受到生命的威胁，主动逃回冥土。 但是法宝毕竟只是工具，还是要人来用的。想要完全发挥这等镇宗重宝的威力，要么坐镇之人有剑尊之能，要么就只有一种战争年月流传下来的人祭之法了。 献祭数位金丹以上，剑道有成的剑仙，暂时生成器灵，才能完全发挥剑峰的威能。但是这种器灵毕竟太弱，很快就会被剑峰庞大的剑气冲散，成为剑峰的一部分。 这也是王动之前说剑宗弟子以命相搏，对分配比例不满的原因。每一次都只有剑宗死人，而且死的还都是资质上乘的剑仙。这些金丹弟子加以时日，谁又能确定他们的未来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呢？ 但他也清楚，这种事绝不是轻易能改的。他之前提及，就是为了表达一个态度。 而现在，则是立威。 他要用半步剑尊的实力，强行掌控剑峰，完成这次战斗。这一次，剑宗不死人了！ 法宝的出现，对于人族的修行者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最初开发出修行之道的先贤，给了作为妖族口粮的人族第一次反抗的力量。但也仅仅是反抗罢了，人族作为后天生灵，天生羸弱，就算终于能修炼了，又怎比得上天生强悍的灵，怪，妖。 直到法宝的出现，借助工具，人类修士能千百倍的发挥出自身的实力。从此灵，妖，怪要么窝在天界和冥土，要么就成了人族修士猎杀的上好原料。 但是，也许是受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的影响，修士们的法宝走上了一条一味追求威能的歧路。镇宗重宝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这种重宝由无数珍贵材料堆砌而成，威能强大，说毁天灭地夸张了，但是移山倒海倒真不算什么。强大的威能也就意味着要控制如此巨大的能量，操控者也必须足够强大。 金丹境的半步剑尊操控重宝，还是差了点意思。无论境界，还是剑道，但凡有一个更进一步，也能勉强达到操控的底限。可惜，王动这个刚刚七十岁的天才剑修，还是太年轻。 剑峰内部核心积存的庞大能量，通过刚才被几位剑宗弟子激活的大阵，源源不断的被那些斩孽峰精锐弟子的仙剑转化为精纯的剑气，然后注入王动体内，成为了惊鲵仙剑的威能。 王动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却要努力控制海浪的方向。这种控制的困难，就像把一个飞行员塞进几个g过载的导弹中，精准控制导弹的飞行一般。 有些虚幻的剑气越来越红艳，明明在江面，在场众人却无不有种身处沙漠，干渴的感觉。 这是打造惊鲵的那赤鲵的天生神通，赤地千里。这种怪物幼年喜欢生活在环境优良的溪流中，在成年的时候，第一次神通不受控制的爆发，会瞬间蒸发数百里的内的水脉，凭空制造出一片沙漠。并且随着成长，这片沙漠会越来越大。所以这种赤鲵是各大宗门重点清理的霍乱之一。 而能激发出惊鲵中的神通，说明注入仙剑内的剑气已经到了某种界限，突破了后天限制。 此时的王动，一头长发无风飘动，外露的皮肤布满了迸起的青筋。一抹异样的红色充满了脸颊。 所有人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他们清楚现在的王动已经到了极限，宛若在刀尖上跳舞，成败只在须臾之间。 惊鲵剑的气息让噬魂鳅极不舒服，水火不容，阴阳相克，相对属性的灵怪天然就是敌人。 随着一声难听至极，直入灵魂的嘶吼，噬魂鳅神通发挥到了极致。 身周数百米的空间产生了急剧的扭曲，同时周围所有的生灵，灵魂之欲破体而出。裂空摄魂，空间与灵魂双料的顶级神通发动。 剑峰四周几柄巨大长剑虚影出现，一道剑气形成的屏障护住了斩孽峰上所有人。剑峰这等大型重宝，攻防一体，防御能力也是极强。 但是，斩孽峰只是被神通余波波及罢了，真正承受这一击神通绝大部分威力的是正在战斗的惊鲵剑，是神魂注入剑中的王动。 几缕鲜血从王动七窍流出，显然是神魂受到震荡，本体也遭受了波及。 第二十七章 命运，动了 天宝宗和雾露宗的众人看着有些狰狞的少年，眼神复杂。 三宗地盘接壤，平日里难免有些利益摩擦。不过江湖嘛，既有打打杀杀，也是人情世故。三家各有所长，常年间虽然偶有起起伏伏，但整体还算平稳。这也是这样的联合狩猎能组织起来的重要原因。 但是这个王动的实力，暂时还好说。如果再给他百年时间呢？一个元婴境的剑尊，甚或者更强？那是有可能打破地域平衡的存在。 但是某些想法也只能在脑子里转转就好，现在的修行界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任何一家都承受不起全面开战的代价。毕竟周边虎视眈眈又不止一家。谁家一旦有了明显的衰弱，自有如狼似虎的上来狠狠咬一口。 昆吾剑宗三峰剑主之一，绝对的高层，可以死，但绝不能死在任何一家其他宗门手中。否则为了尊严，为了荣誉，剑宗也必然奋起反击，不惜玉石俱焚。 也许这只噬魂鳅是个机会。 一个金丹期的半步剑尊如此托大，要是死了剑宗应该无话可说？ 就在此时，王动怀中突然闪起一道乌光，跳出来一个婴儿大小的小娃娃。看脸和王动竟有八九分相似，只不过全身黝黑，皮肤上隐隐似乎是一层细鳞。一双眼睛更是非人，焦黄色竖瞳，状若妖怪。 这小婴孩跳出后，直接一跃而出，跳下斩孽峰，凌空一把握住惊鲵剑，剑势再起，远胜刚才。 “外丹剑宗上一场的噬魂鳅卵竟然给了他？莫非真定了这王动接掌剑宗了不成？” 噬魂鳅卵这样的好东西，百年才有几率弄到一两枚，原则上来说，自然要给宗门内战力最强的，来更好地发挥起作用。 但是对于这些大宗门，有些事情并不是正确的就必须执行。复杂的人际关系，往往事情的发展会比较诡异。还是那句话，江湖既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 很多时候，这样的东西是作为下一任掌门的一种福利，是一种权力斗争的战利品。得到的人不会是最强，往往只是妥协的产物。 这样一枚外丹，给了这样一位天才横溢的绝世剑仙，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两宗的人都很清楚，这王动并不是掌门嫡脉，浩养峰那位才是。这个王动，出身不过是凡人推送上来的，无背景，无后台。能当上这个剑主，既有实力的原因，也是多方妥协的结果，更是运气使然。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外丹？ 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信号。另外两宗人，心中思绪万千，考虑起了此事的后续。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下面的战斗却有了根本性的变化。这外丹之术之所以强悍，就是因为借助怪体，行人族之修行，分裂神魂入驻本就无魂的怪体，摆脱了羸弱人体的限制，自然有着近乎无限的可能。 一个黑黝黝的小娃娃，手握一柄三尺赤剑，画面虽然有些不协调，但是威能却远不是刚才可比。 之前剑气纵横虽然看上去大气磅礴，但威能还是有些分散。那种剑气纵横的表象，也正是王动控制这么庞大剑气，力有未逮的表现。 而现在，所有剑气凝与剑锋，再无一丝泄露。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剑，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剑尊之境。 当然，这也不是真正的剑尊。尊者，道之所极，是修行界对于那些对某种大道领悟极深之人的尊称。王动半步剑尊，就是半步。这半步之遥堪比天堑鸿沟，只是利用外丹，勉强有了部分剑尊之势罢了。 但这就够了，随着几剑在噬魂鳅肉厚之地深深的划开几个大口子，血肉在某种规则下迅速干枯，宛若晾晒多日的肉干。死亡的危机刺激了噬魂鳅，悲鸣一声，奋起神通，钻破了界壁，快速的逃回了冥土。 惊鲵飞回，那个婴孩一双兽目冷冷的扫了一圈在场之人，乌光一闪，消失在王动体内。 现场一时有些冷场。 “呵呵，可喜可贺，恭喜王剑主功力大进。此次狩猎不但收获颇丰，而且没有牺牲，不如回大殿喝一杯庆祝一下。” 雾露宗百花使作为发起人和组织者，这时候体现出了功用，娇笑着连连缓解着气氛。 天机弟子本在看戏，却突然收到小师叔的传音，神色一愣。但还是站了出来。 “咳咳，那个，虞大家，先把战利品分了。” 正好五粒，倒也没什么好扯皮的，天机观两粒，其他各宗各一粒。 只是大家都知道天机观是干什么的，突然要求先分战利品，摆明了要有变故。当即也不废话，各宗弟子纷纷聚在一起，小心戒备。几位主事的人走到一起，各拿器物，装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然后就直勾勾的盯着天机弟子。虽然明知道这帮神棍绝不会明说。 就在这时，远处的江阳城内，突然灵气混乱，隐隐有一道精金之气直冲云霄。 这是谪仙之才筑基之兆？ 王动眼中厉芒一闪，手中弹出一个玉牌。他冲着玉牌厉喝一声。 “渊辞，尽起侍剑精锐，找到筑基之人，诛杀一切靠近的修行者！” 玉牌中传来一声冰冷的喏字。 紧接着，江阳城内数道剑光从隐秘之地腾空而起。很快，数个地方发生了战斗。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四宗合力，猎取噬魂鳅鱼卵，这在修行界都属于特例。这种方式当然好了，能保证最大的收获，更重要是稳定。每百年都有一两枚入账，这种稳定对于大宗门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获取最大收获，也就不得不放弃一开始的那几波产卵。 但是天下能人异士多了，这些大宗门漏出的，就成了一些有特殊手段的修士的机会。 那些鱼卵虽然天生水遁，土遁，一排出就遁入河底淤泥中。但是修士中擅长土遁的也不少，再加上其他的手段，也有不低的几率能搜到这些只是本能遁行的鱼卵。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就不乏一些捡漏的散修，邪修，甚至其他宗门的高手，偷偷潜到附近捡漏。利欲动人心啊，三大宗门费心费力不也才分到一枚。万一运气好找到一枚，可就赚大了。 之前潜入品剑阁藏锋营的那位邪修，也是因此而来。可惜一时贪心，露了行迹，还未开始就被侍剑找上门去。 这种事情往日里大家心照不宣，只要不闹出动静，闷声发大财，三大宗门也懒得管。甚至一些散修得手后，大宗门还会开出让人心动的条件收购。往年还是有几个散修借机成功进入宗门，算是修成正果，互惠互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三大宗门虽然实力不弱，但放眼整个修行界，也就不过是个地头蛇罢了。他们也不好做的太绝，树敌太多。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但是随着某个突然筑基的人出现，这种潜规则被打破了。 那位天机小师叔突然踏前一步，向着王动一抱拳，淡淡的说了一声“恭喜！” 然后看向自家师侄捧着的，放着鱼卵的容器。莫名其妙的嘀咕了一句。 “貌似挺好吃，回去要一个来尝尝。好了，撤了，没人有功夫搭理我们了。命运啊，动了！可惜，没抓住。” 第二十八章 醒来 啊！舒服。 黄烁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从内到外透着一股子暖洋洋的舒适。仿若吃了火锅，再美滋滋泡个温泉，爽的透透的。 果然，系统诚不欺我，是好东西。 啊！ 睁开眼的黄烁，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在他心底埋了很久的，一个梦魇般的身影。 俊朗的面容，飘逸的长发，纯白无尘的长袍，一个仙人般的人物，但在黄烁眼中却是恶魔般存在。 就是那个，差点害死他的，昆吾剑宗，侍剑堂堂主，渊辞。 “你认识我？对了，你是品剑阁幸存者。看来那一晚你看到了。拿着，注入真气。” 说着丢了一个水晶棒一般透明的菱形晶体到黄烁身上。 黄烁虽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他清楚此人的身份，知道自己没有一丝违背的可能。只能老老实实的抓起晶体，调动真气输入进去。 一抹淡淡的黄色逐渐在透明的晶体内出现。 渊辞看着那淡淡的黄色，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过了良久，才似乎有些不爽的开口询问。 “你还记得你睡着前在干什么么？” 面对一个修行者，黄烁哪敢有隐瞒，反正吃都吃了。 “我和邻居的家人突然发疯，我就只能和邻居一起把家人们绑结实了，躲进了地窖。然后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个黑球，我们就吃了。然后就没了，就睡着了。” “吃了” 渊辞嘴角忍不住的抽动，虽然这话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但还是忍不住想抽剑砍人啊。 价值连城的噬魂鳅卵，顶级的外丹材料，吃了的效果，还不如最垃圾的筑基丹。哦，不对，也不能说不如，只是筑基效果不如，但是先天之物特有的洗经伐髓的效果倒也不是一般丹药能具备的。 那个叫大壮的也就罢了，借助那一点纯化属性的特性，一举成就纯粹的庚金之体，自发筑基。那种纯粹的阳金属性，天生契合剑修，被剑主相中，带回剑宗收为亲传弟子。虽说有些败家，也还能忍。 但你小子，吃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就激活出来这么点土属性？枉我还存有奢望，在这破地方多留了一天，结果就是个这？ 那枚晶体只是一件小法器，作用是测试真气中蕴含的先天之炁的属性和程度。是修行界很常见的小玩意儿，多用来初步筛选弟子的修行资质。 而现在黄烁测出来的只能说是中人之姿。这也是渊辞郁闷的所在。 如果黄烁的资质再差点，只有中下之姿，那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了。这样的资质多了去了，剑宗每年都要刷掉大把。更别提这还是个吃了噬魂鳅卵，提纯过属性的家伙。但要是再高些呢，中上之姿，那就不错。 虽然比不上剑主领走那个天纵奇材，谪仙之姿。但是培养好了，也能成为宗门中坚，精英弟子。 偏偏黄烁就卡在中人之姿这个尴尬的程度，这就恶心了。要是正常的宗门大招，这个水平就要看那一届大招的整体水平了。处于可要可不要的尴尬水平，运气好点能混个垫底，成为外门弟子。运气差点，就只能被扫地出门了。 但是这小子吃了噬魂鳅卵，这个败家的玩意儿啊。 这就像去一家公司面试，学历，经验，能力都很平庸，但是刚进公司，就不小心撞了老板，打碎了老板捧着的，价值上亿的古董。赔也赔不了，榨干了也没几毛钱。放走又不甘心。能怎么办？ 心底暗骂了一句，随手一个剑型令牌丢在了黄烁身上。 “三个月后宗门大招，到时候跟着大燕国考生一起来。小子，你最好能通过大招。否则你就自杀。” 说完周身冒出一股剑气，一闪就消失了。 黄烁抓着那枚令牌，一脑门雾水，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听这意思，自己似乎有机会进剑宗了？ 兴奋地跳下床，刚一开门就看到老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在门外晃悠。 “老头，怎么回事？这是哪？” 老头见黄烁出来，小心翼翼的探头看向屋内。 “那位仙长呢？” “不知道，浑身一冒光，嗖的一闪就没了。” 老头这才松了口气。紧跟着抬手，手中的烟锅暴风雨般的砸向黄烁。边砸边嚷嚷。 “你小子要死啊，什么都敢吃，不怕有毒啊。你死了咋办？还带着大壮，大壮出事了，我看你怎么和李婶交待。” 黄烁捂着头，也不躲。反正真气流到手上，砸着也不疼。 终于，老头砸累了，一边骂，一边絮叨，也终于让黄烁知道了部分前因后果。 其实老头自己也不完全清楚，他当时受噬魂鳅神通影响，神魂完全被控，一点记忆都没有。直到噬魂鳅被赶回冥土，神通失效，才恢复了神志。 当他清醒过来，就看到自己和李婶，李婶家二小子被绑的结结实实，安放在地窖内。而黄烁和大壮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正当他打算叫醒两人，给大家解绑的时候。 大壮体内突然真气自发的运转起来，一道锋锐的气息透体而出，直冲云霄。 老头也算有见识，赶紧制止了李婶母子的惊呼。他认出了这是筑基的征兆。 不一会儿，一道锋锐剑气斩碎了地窖门，几个气势不凡的人冲进了地窖，默默地等大壮筑基结束。这才询问了醒转过来的大壮几个问题，然后为首的人就直接把大壮带走了。 剩下的人解开了老头，李婶他们的绳子，才和李婶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不过解释的却是，大壮资质不错，被大燕朝官府相中了，带去京师学习，以后能当大官。 这话，李婶母子倒是信了，不过老头哪会相信。他虽然不认识为首那人，但却认的这些人的衣服和腰牌，都是侍剑堂的人。再加上看到大壮筑基，哪还不知道，大壮这是被剑宗的人接走了。 而且老头也从那人和大壮的问话中，知道了大壮和黄烁吃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黑球，这才促成真气已有不俗火候的大壮，直接筑基了。 黄烁听老头说完，愣了愣。他虽然感觉全身舒服，但刚才输入真气的时候，就已经试过了。自己的真气并没什么变化啊，即没量的增长，也没什么其他变化。自己吃了大半个黑球，而且还是在幸运满值的情况下，没道理大壮都突破了，自己一点变化没有？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安抚好老头，两人才离开了这家江阳城最好的客栈，向家走去。至于为什么会在客栈那位剑仙大爷，总不能在他们那个破旧的小家等着。黄烁可是睡了几乎一天。 第二十九章 缘由 老头和黄烁回到家后，相坐无言，只是默默的看着桌上放着的剑型令牌。 只是老头一脸的忧色，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黄烁倒是有些兴奋，但也有些忐忑。那个渊辞临走之际的话可不算什么好话，怎么莫名有些怨恨自己的意思。 “小子啊，你麻烦大了，希望算了，听天由命。” 黄烁不解，也许修行界也不安稳，但好歹算是自己把握命运，比当一个朝不保夕的凡人还是强得多。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老头指了指桌上的令牌。 “这是剑宗斩孽峰的大招身份令牌，整个大燕国每五年最多发放三枚。每一枚就代表了一个参加五年一次大招的名额。你拿了一枚，就意味着原本有机会拿到的一个人丧失了机会。现在只希望这个人身份不高，背后的势力不大了。否则你这可得罪人得罪惨了。毁人前途无异于杀人父母啊。” 黄烁后脖颈一凉，不敢去深想。这事他熟，上辈子好几次晋升的机会，都被突然出现的空降之人给顶替了，以至于自己错过了几次关键的晋升机会，一步慢步步慢，随着年龄等因素，再也没了晋升的可能。 没想到这辈子，给别人来了这么一出。莫名还有点挺爽的。 老头突然拉住黄烁的手，一脸严肃的说道。 “现在你既然有机会参加大招，过了也就罢了。一定记住，万一没过，有人拉你进义字堂，一定不要去。咱宁愿回来当个凡人，也千万千万别存那个幻想。记住了么？” 黄烁默默点头，大致有点明白老头的来历了。义字堂，黄烁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说完这些，老头似乎情绪有些不高，也不再说什么了，默默回了自己房间。 黄烁也回了自己房间，把那令牌贴身藏好，就迫不及待的招出系统。他现在对吃了黑球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极为好奇，为什么大壮就能直接筑基，而自己除了睡了一觉，一点变化都没有。 几条未读的信息在他眼前出现。 恭喜打工人摄入微量先天物质，此类物质可用于激活打工人系统新插件，当前含量低，激活几率低，请问是否激活？ 五秒无应答 当前处于福报状态，系统自动选择最优选项。 已同意激活。 恭喜打工人，激活打工人系统插件，吞噬。（技能可吞噬低一阶技能，大概率改良主体技能，中等概率产生异变，小概率进阶。） 看着眼前的几行字，黄烁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变化了。感情好处全被系统吞了，不过好在没完全浪费，激活了一个插件。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黄烁一直觉得这个系统太废。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改进可能的。也许以后能激活什么更有用的插件。 这么说来，自己还是有修行天赋的嘛。 黄烁仔细看了几遍文字，确认了新插件的功能，心中一动，拉出了技能栏。 他现在六个技能，一个超凡的黑沙经，三个精品的，两个凡品的，其中一个还是新抽的烹饪。 黄烁想了想，凡品的烹饪还是留着，他和老头都不会做饭，天天上街买也不是个事。身为大吃货帝国的穿越者，为了以后能吃上一口记忆中的味道，这个技能还是留着好。 为了试验，他先选了一个貌似没什么用的精品技能锐器保养术，尝试着去吞噬凡品的机关术。 两个技能的文字一阵扭曲，混合在了一起，紧跟着随着一句新的信息提示，一些信息凭空出现在了黄烁脑中。 精品锐器保养术吞噬凡品机关术，品阶验证通过，相关性较低，相关概率调整。 恭喜打工人，精品锐器保养术得到部分改良，未异变，不足进阶，名称品阶保持不变。 黄烁查看脑中的信息，还真就只是些微的改良。这个技能其实叫磨刀术更为通俗易懂，主要是针对上品刀剑的开锋，保养等技术。当然能达到精品，绝不是普通的磨刀。而是一种能通过保养，赋予刀剑临时锋锐极大提升的特殊手法。现在手法倒是没改良，不过机关术的加入，改良了几种相关的工具，似乎提升了一些效果。 如果这样的话黄烁经过深思熟虑，精品的铸剑术不能吞噬，毕竟接下来极大可能加入剑宗。在这样的宗门，会铸剑应该是个加分项。一旦被吞噬，黄烁不确定还能不能重新学。但是通过实验，很确定之前会的会消失。 他现在关于凡品机关术的相关记忆，已经莫名消失了，就像被注入脑海时一般，来的无踪，去的无影。 不过也不完全，他之前打造火铳，也使用了一部分机关术的内容。但是这一部分还在，并不影响他继续打造火铳。 这是不是就说明，完全由系统赋予的知识，就像录入电脑硬盘一般，也是能随时删除的。只有那些完全属于自己的知识，才是系统无法剥夺的。 系统只是工具，可以利用，不能依赖。黄烁心底升起一阵明悟。 接下来，黄烁牙一咬，连选了两次，用超凡的黑沙经去吞噬精品锐器保养术和金属锐器淬毒术。 前者变化并不大，只是给黑沙增加了一些锋锐属性，更利于破防了。但是后者却给了黄烁不小的惊喜。那就是再体会一把头疼欲裂的痛苦。 因为淬毒术和黑沙经相关性很高，技能产生了异变。虽然没有升阶，但黑沙经却有了根本性的变化。 炼制超凡品质的黑沙的道纹多了一道，一个全新的道纹出现在了黄烁脑海中，再次撑的他脑袋欲裂。不过这次还好，疼了几分钟，就让黄烁缓过来了。 一方面是他现在真气比之前强了不少，而另一方面则是新的道纹并没之前的复杂。这个被读作毒的残缺道纹，似乎只是某个道纹中的一部分。远不及那个沙字完整。 可惜了，他现在连那个沙字都写不完全，暂时没精力研究新道纹。而且这个技能，黄烁即没炼制用的灵材，更没御使手法，也就这两个道纹有价值了。 第三十章 讲究人 无论黄烁有多大的收获，心中有多激动，第二天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始了工作。 一方面是现在知道了十二个工作周期可以激活一次福报系统，那种爆表的气运才更像一个合格的金手指。所以黄烁不愿浪费积累工作周期的机会。 而另一方面，自然是府衙极度缺人手，知道黄烁没事了，早就有人来催了。 这一次江阳城倒了大霉了。在噬魂鳅的神通影响下，城内出现了大量伤亡。失魂的人只会茫然的向着噬魂鳅的方向移动，撞墙的，掉沟里的，撞上各种东西的，总之，伤的千奇百怪，死的各有千秋。哪怕府衙在事后第一时间救助，伤亡人数依旧让人心寒。 这还只是城里，城外躲避的外地商人，死的就更多了，暂时还来不及统计。 要说这种怪引起的灾劫算是天灾，那后边还有人祸。 因为大壮的突然筑基，引起了驻守城内的侍剑堂对其他修行者的驱逐和斩杀。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引发了更大的伤亡，数十处房屋被毁，直接间接造成的附带伤害不下百人。 天灾人祸下，在这样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凡人真是脆弱的可悲。 但是，救灾工作刚刚有了头绪，江阳知府童志宇就中了疯魔一般，取消了未来三个月江阳城的商税。 要知道江阳城作为商业重镇，商税是不低的，这不但是江阳城衙门的开支来源，更要上解大半到帝都户部，填充国库。这是江阳知府最大的政绩。 不过童志宇不在乎了，既不在乎政绩，也不在乎这个窟窿会给后继者带来多少麻烦。他现在只想庆祝一下，让全城商人也陪他高兴一下。 噬魂鳅卵的狩猎圆满成功，而且还是最成功的一次，剑宗这次不但没死人，还向其他各宗展露了实力，表达了态度。对于剑宗而言，这是一次成功的行动，值得嘉奖的行动。所以，所有参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好处。 童志宇身为江阳知府，有配合之功，更兼身份本就是预备参加大招的准考生。他直接获得了珍贵的十点宗门贡献。 剑宗不是开善堂的，也不养废人。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修行物资也从来不够养这么多修行者，在剑宗内部，是要竞争的，是要通过努力换取资源的。宗门贡献类似于剑宗内部流通的货币，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修行界的通用货币灵石有着额外的特权。 门贡，顾名思义，对宗门的贡献。有贡献，在获得对等资源的同时，自然也能享受到一些相应的权利。童志宇的这十点门贡，且不论别的，对他来说再大的特权就是，只要他不是完全一窍不通的修行废物，大招他就拥有优先权，几乎进入剑宗板上钉钉了。 所以他有资格在大招之前的这三个月任性一把。而且他也不是盲目任性，经此天灾人祸，江阳城的声誉可谓跌到了极点，极大的喝阻了那些外地的商人，风云奇珍展成了一个玩笑。 但是童志宇更清楚，这些商人就是苍蝇，有危险的时候跑得最快，但是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多的是不怕死的商人，像苍蝇一般扑上来。 为官一方，童志宇不能容忍自己的履历上有如此的污点。所以他想在这最后的时间尝试一把，也许干得好，还能留下一个力挽狂澜的评语。对他以后在剑宗的发展也有好处。 又要救灾，又要抚民，还要应对蜂拥而至的商人，府衙的人员自然不够用了。黄烁这样的，也就没可能偷懒了。 但话是这么说，黄烁刚回府衙干了两天，就不得不停了。不但停了，甚至直接辞掉了衙役的工作。 黄烁忙完一天，刚回家。院门就被人粗暴的一脚踹了开。 一个衣着讲究，全身一丝不苟，头上不知抹了多少头油，一根根发丝都整齐有序的中年男子，捂着鼻子，皱着眉，走进了小院。 “谁是黄烁？” 黄烁闻声出来，一看这人的气质打扮，想起老头的话，心中一咯噔。莫不是真有人来找麻烦？ 右手轻轻的摸了摸左手衣袖中暗藏的火铳，稍稍心安，这才迎了上去。 “我是，您有何贵干？”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黄烁，满眼的挑剔，看了良久才开口。 “剑令呢？让我看一眼。” 黄烁稍一犹豫，还是从怀中取出了那块令牌。他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想到这毕竟是那位渊辞剑仙亲手给自己的，他还真就不信其他人敢硬抢。那位剑仙看起来可不像好说话的人。 那人看到令牌，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但依旧是一张嫌弃的臭脸。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渊黎，业国公渊家庶出六房排行老三。渊辞是我哥。受他命令，过来指导你大招入门。好啦，现在跟我走。” 说着，扭头就往外走。 黄烁急了，赶忙问道。 “请问，要去哪？” “这地方又小又破，我可待不了，先去买房，买仆役。我哥命令的急，我自己过来的。没个下人，怎么活？” 黄烁嘴角抽了抽，感情是个大少爷啊。不过看这装扮，倒也确实不是个能吃苦的主。 “请您稍等，我和家人打个招呼。” “十个数，我没时间陪你墨迹。” 黄烁赶紧跑回屋和老头打了声招呼，然后跟着这位大爷离开了。 跟着这位大爷，黄烁算是真见识了有钱人的快乐。 说是买房，却直接去了江阳城最大最好的风月场所。 虽然城内还有些混乱未消，哪怕是风月场所也还未恢复元气。但是大把的银子洒下，有的是人赶紧伺候好。 然后命人从最好的酒楼订餐，叫来城内最好的牙人。吃喝间，院子，二十个奴仆就安排的明明白白。真是应了那句话，花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勉强吃饱喝足，渊黎对那些玩命献媚的花魁，正眼都不瞧，一脸的嫌弃，直接带着黄烁去了新买的院子。之所以勉强在那边待一会儿，是给那些刚买的奴仆一点打扫新院子的时间。这货明显有点洁癖。 到了打扫的一尘不染的院子，把所有仆役赶到前院，后院只有渊黎和黄烁两人。 渊黎抬手，凭空五把剑插在地上。 “选一把趁手的。” 黄烁怔怔的看着这五把剑，一脸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