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大导演》 第一章 离婚 揉了揉眼眶，徐声盯着面前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脑子那股昏昏沉沉的感觉总让他觉得不真实。 “麻麻…麻麻……” 小丫头刚到学声的年纪，嘴里吐出的字眼模糊不清。 徐声愣了愣，抱起婴儿车里的小丫头。 “叫爸爸……” “麻麻…麻麻……” 小女孩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伸出粉嘟嘟的小手戳着徐声的鼻子，没听懂他的话。 徐声心里有些难受，尽管是梦里，女儿也只会喊妈妈。自己就真的那么失败吗？ 他只是想尽力的弥补自己对女儿的亏欠，可女儿对他却冷冰冰的，在外人面前也要装作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连一声“爸爸”都叫不出来，他又该如何去补偿？ 这辈子活得太失败，大学毕业没多久就糊里糊涂的结了婚当了爹，徐声从一开始就没有喜当爹的快乐，反而处处在逃避。 后来离了婚，女儿判给了前妻，他反倒觉得自由，有了种解脱的感觉。 可真的解脱了吗？ 徐声记得第一次去女儿读书的学校找她，当时已经上小学的女儿根本不认识自己。 后来尽管相认了，但女儿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父亲却很抗拒，在同学面前也只会叫他叔叔。他从来没听过女儿亲口叫他一声爸爸，叫他也只是一声“喂”。 造成这种局面的，都是因为他一开始的逃避。 躲着妻子，尽量忘记自己是个父亲，整天游历于灯红酒绿…… 活着活着，身边的朋友们开始成家立业，逐渐远离，徐声慢慢的体会到了孤独的滋味，才想着回头去看一看女儿。 可那时候，分别多年的女儿根本没见过他，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补偿。女儿虽是他唯一的念想，但他这些年给女儿造成的亏欠始终无法愈合。 他不在的时候，女儿见着同学的爸爸到学校接人，到底会怎么想？ 抱着瓷娃娃一般的女儿，徐声仔细端详着她的一颦一笑，脑子深处的记忆模糊不清。 他对女儿小时候的印象，都是从为数不多的照片里看到的，没有太深刻的画面。 可眼前的场景却很真实。 小丫头没再麻麻…麻麻的叫唤，只是微微嘟着嘴，小琼鼻一张一翕，嘴里不停的吹着泡泡，发出嘟嘟的声音。 她肉嘟嘟的小手，揪着徐声的大鼻孔，眼珠子乌溜溜的转。 徐声卷起袖子给她擦着口水，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蛋又立马缩手，生怕一不小心梦就碎了。 里屋传来轻微的声响，他皱了皱眉，抱着女儿来到门口，正见着一个女人在收拾行李。 女人穿着蓝白格的衬衫，束着的马尾在散落在脑后，来回于衣柜与行李箱之间，干净利落却匆匆忙忙。 “子霓？”徐声不太确定，毕竟前妻的形象已经在记忆里尘封了太久。 女人回过头，扫了他一眼。 “你去换身衣服，等下去民政局。” 那一脸的冷漠如同一盆冷水让徐声骤然惊醒。 这个梦太真实，像极了离婚的那一天。 他抱着女儿呆呆的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与温子霓的婚姻走到尽头，徐声说不上惋惜或是后悔。流连于灯红酒绿那么多年，他也没有想过要找个女人陪自己过一辈子。 能萌生要去看女儿的想法，还是因为突然间成长后的那种让他无所适从的孤单。 一个人坐在台，原先还能聊上几句的酒保也换成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徐声才体会到那样的生活有多无趣。 温子霓有错吗？ 错的一直都是自己，错的是他不愿接受现实，不去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错的是他们不该在这个年纪相遇。 若是在他去看女儿的那个年纪，他一定会好好的维系这个家，给女儿营造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徐声摇了摇头，突然发现自己想太多了。都是回不去的过往，幻想有个屁用。 他低着头，仔细盯着小丫头精致的眉眼，想要将之深深刻在脑海里。 小丫头啊啊的吹着泡泡，小手揪着他的嘴唇。徐声微微抿着嘴，轻轻咬住女儿伸过来的小手，扑鼻的奶香味，让昏沉沉的徐声突然有些反胃。 下一瞬，胃里翻江倒海。 徐声立马将女儿放回客厅的婴儿车里，随后冲向洗手间。 “哇……” 一地黄白，伴随着冲天的酒气与恶臭。 然而脑子里那股沉甸甸的感觉却突然像被抽空一般。 徐声捧着水猛地冲了把脸，一股清凉的感觉传来，他盯着镜子里年轻却显萎靡的面孔，一时间有些错愕。 不管是镜子里的自己，还是胃里扭曲的感觉，一切都那么的清晰。 来不及打理卫生间那糟糕的场面，他冲出卫生间，来到客厅打量了一圈，一把扯过墙上的挂历。 2008年7月16日。 他蹲下身，再次看着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挥着小手的女儿，痴痴的笑着。 “湘湘，爸爸回来了！” 他轻轻的把女儿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在脸上蹭了蹭，又缓缓的放在沙发上，任女儿抓住自己的食指，就那么痴痴的笑着…… “怎么没喝死你？” 温馨的画面很快被打破，温子霓拖着行李箱从里屋走出来，满屋子的酒臭味让她微微的拱着鼻子。 那张俏丽的脸上，写着冷漠。 徐声愣了愣，开口要说什么，想到眼前粉雕玉琢的女儿，撇了撇嘴。 起身，不舍的抽出被女儿握紧的食指，徐声走向卫生间。 温子霓脸上那股子冷漠让人难受，像极了对一个人失望透顶的写照。 想想也是，自从女儿生下来之后，他就从来没有问过她们母女一句，再坚强的女人迟早也会绝望。 再次洗了把脸，徐声换了身衣服，对着镜子傻笑着。 一切都那么的清晰，徐声确认这不是梦。尽管来得晚了一些，但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 走出卫生间，温子霓已经挎起背包，将女儿抱在怀里，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他和温子霓的婚姻能有今天，是他的自我放纵让温子霓再难支撑下去。 这份从大学校园走进婚姻的感情，徐声说不上有太深的记忆，尽管结了婚，他依旧沉溺于花天酒地，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问，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那时候的他就是个害怕承担感情的渣男。 所以温子霓要离婚，徐声心里没有丝毫的怨言。一如当初，温子霓说要离婚，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但是，离了婚以后女儿怎么办？ 会不会又像上辈子一样连一声爸爸也叫不出来？ 重头再来，他倒是可以争取女儿的抚养权，可争取过来之后，女儿今后会不会不认温子霓这个妈妈。 从女儿长大后的情况来看，温子霓至少是个合格的母亲。尽管他从来没考虑过跟谁过一辈子，可面对女儿的亲生母亲，徐声还是迟疑了。 一个人飘久了，当找到自己那个温馨的港湾后，徐声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这辈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女儿离开。 “离婚的事先缓缓！” 渐渐走进女儿的生活之后，徐声也明白了温子霓对他有多失望。当初温子霓能抱着孩子净身出户离开浦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再次回到临离婚的这个关口，徐声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 “你什么意思？” 温子霓回头冷脸瞪着他。 “湘湘还小，离了婚她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她还小了，早干嘛去了？徐声我告诉你，这婚你必须得离，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我女儿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记忆里，温子霓似乎没说过这些话。当初的自己根本没有给她一个宣泄的口子。 徐声无言可对，看着温子霓怀里微微扁起小嘴的闺女，没来由一阵心疼。 “声音小些，别吓着孩子。”他伸手想抱过女儿，温子霓泛红着眼眶瞪着他，徐声只有无奈的缩回来。 “孩子？你眼里还有孩子？从结婚到现在你管过我们母女的死活吗？我躺在产房的时候你都要跑到外面去鬼混，你还记得这个家吗？你有好好的当过一天的父亲吗？” 温子霓没有哭闹，声音反而平静得吓人。可温子霓越是平静，徐声也就越加的不安。 父母的意外去世对他的打击的确很大，匆匆忙忙结婚，也是身边的亲戚希望自己有个家，能有个人知冷知热。可这个刚组建的新家，却因为他一味的不愿面对而变得支离破碎，到最后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与自己相认。 徐声慢慢的闭上眼睛，一时间感觉全身无力。 他不敢跟温子霓保证什么，婚姻这个字眼尽管经历了十多年重生回来，他还是没法保证能做好一个丈夫。 可湘湘怎么办？ 自己能做好一个称职的父亲么？ “不管怎样，我不能没了湘湘。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先带湘湘回老家去住一段时间。咱们先冷静一下，过段时间我再去看湘湘。” 尽管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徐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 温子霓漠然的盯着徐声，全身突然泛起一股无力感。这婚徐声要是不愿离，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她只是想带着女儿逃离这个牢笼有什么错？ “徐声，我求你了，放过湘湘和我好吗？纠缠下去对我们都没好处，既然你喜欢自由，我带湘湘离开不是更好吗？” 听着温子霓温声软语的哀求，徐声抬了抬手又放了下来，一时间手足无措。 曾经的他到底有多混蛋，怪不得连女儿也一度不愿与自己相认。 摇了摇头，徐声脸上微微泛着苦涩。 “要离婚，我可以答应你，但湘湘不能离开我。” “那法院见！” 温子霓一脸决绝，说着一手拖着行李便要开门。她怀里的孩子，扁着嘴已经哭出声来。 那一开口便歇斯底里的稚嫩声线，如同尖刺一般直击灵魂深处，徐声手忙脚乱，一下子六神无主。 “我走，家里你先住着，快哄哄湘湘，让她别再哭了。” 徐声率先抢过门把手，刚拉开门，又回头看着在温子霓怀里哭的撕心裂肺的小丫头，念念不舍。 第二章 浑水里的人 在楼道里伫足许久，见到温子霓没有离开的打算。徐声心里踏实了一些，沿着楼梯走下楼去。浦江很大，在还保留着民国风格的影视乐园周边，很难看到突兀的高楼。 街道有些凌乱，街边零星能看见推着推车的小贩，隔壁的商店也远没有记忆里那么规整，街口的香樟枝拔。 可这副凌乱的景象，却让徐声倍感亲切。 浦江这样的大城市，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往后更加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味道，只有这年头的浦江边上还有一些乡间里走街串巷的人情气息。 08年，人们还不像后世那么冷漠。 他身后这栋四层民房，是父母生前就建好的。靠着四层小楼里分割出的十来套出租屋，徐声顺利的晃荡了好几年。 父母不在，又离了婚，没人管束，加上吃喝不愁，他也就逐渐的放浪形骸，直到身边没人再陪着自己的时候，才学会慢慢醒悟。 可那时候的醒悟来得太晚，上了小学的女儿和他根本没有任何感情，短暂的相处根本找不到亲近的感觉。 那之后，徐声才开始去接触一些事情，虽说没取得任何耀眼的成就，但至少过得也还算充实。 工作的时候，踏踏实实尽心尽力在做，闲下来他就会跑到湘江去看女儿，不管女儿愿不愿意承认他这个父亲，只要能见着女儿他心里就很高兴。 其实从骨子里来说，他根本不是一个放浪形骸的人，只是父母的意外离世给了他太大的打击，让他一度不愿去面对身边的人和事。 和温子霓的婚姻，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逃避这个事实。 沿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徐声走马观花的看着这个十多年前的世界。有人打招呼，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付着。 回想着这些年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他如何也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十多年后回到了现在。 为何回到的是现在，而不能更早一些？ 徐声突然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不管温子霓最终做何决定，他都不会让女儿离开自己。为了女儿，也该有些准备。 上辈子没工作之前，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迷迷糊糊工作了之后，他才渐渐的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价值。 抛开女儿之外，他唯一感觉有意义的，就是在剧组拍戏的那段时间。 从草拟剧本，到完善故事，然后一步步的把文字排成镜头，随后在镜头前反复琢磨，一帮人围在一起讨论着每一个镜头的好坏及观感，将剧本里的每一个故事赋予真正的灵魂。 上大学那会，虽然也有这样的体验，但走进剧组之后他才体会到了这类工作的意义。 把喜欢的人和事拍出来，放进屏幕里，让别人讨论着故事的本身。不管收获的是赞美或嘲讽，都别有一番滋味。 也或许，他这样的人根本受不了孤苦无依的孤独，才会想着通过镜头或屏幕收获别人的理解与同情，从中寻找慰藉。 不管如何，这是他很喜欢的事情。 虽然那时候他只能掌镜一些小成本的悬疑剧，终归是找到生活的意义所在。 可现在，似乎好多东西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打开。徐声突然想把自己经历的这一切拍下来，如梦初醒也好，浪子回头也罢。工作后的那个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有了想法，他没在晃荡，熟门熟路的找了间网，开机安安静静的查阅着资料。 才忙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旧版的诺基亚用起来有些不习惯。 “徐声，酒醒没，到星光来，王茂约了好几个妹子，你打电话通知一下周充，等会一道过来。” 徐声愣了愣，拿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文字，才回过神来。 这个阶段的他，有着一帮愿意陪他买醉的朋友。这些人聚在一起，除了酒和女人，其实没有太多有营养的话题，但也唯有酒精才能让他沉醉那么多年。 而陪着他走到最后的，也只有电话里提到的周充。 那是个见着女人就扭扭捏捏，喝醉了会鬼哭狼嚎的胖子，他没徐声那么混得开，可却是最了解徐声的一个人。 是他第一次劝自己去看女儿，也是他在自己将要沦陷的时候抽了自己一巴掌。 徐声笑了笑，心里泛起一起暖意。 “我先问问周充，今晚不一定有时间来。” “不给面子是，谁不知道影视乐园这一片就你混得开。” “今天有事，下次。”他突然发现那样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 “别废话，谁都知道你婆娘管不了你，早点过来。” 电话挂断，徐声无奈苦笑。 浑水里的人，说不上谁脏谁干净，当初他失意潜入水里，直到成了最后那一滩浑水，是因为没人陪自己戏水才慢慢爬了出来。 如今的自己本该在那滩浑水里如鱼得水，可重回08年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徐声。 灯红酒绿肆意买醉的生活，除了自我麻醉之外，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当初他是不愿意醒，如今却再也没有沉沦下去的必要。 继续查着资料，他浏览着网上花花绿绿的新闻逐渐捋清自己的记忆。 08年的娱乐圈里虽然发生了不少事，但除了年初香江爆出的还有些影响，其他的都被这个多灾多难的年份淹没。 但好在徐声还是找回了一些记忆。 “华艺力捧，bobo最新专辑《世界之大》于4月26日发布！” 都是两三个月前的新闻，这段时间的新闻都被西边牵动着，娱乐新闻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徐声看着新闻的封图，目光落在了最右边的主持人身上。 这是一张《加油，好男儿》决赛的颁奖图片，角落上的主持人荣光满面。 徐声认得这个女人，她的经历在影视乐园这个圈子里，多有流传。后来她那些经历更是被拍成了电视剧，多年之后都还被人们奉为经典。 可现在这个时间点，《蜗居》的项目有没有启动，徐声不得而知。 拿出手机，他立马给周充打了个电话。 “文哥他们叫去星光，你要去就自己过去。” “你到了？”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我有点事，就不去了。” “哟，有酒局都不去，什么时候转性了？” 徐声没接话，一个圈子里的主心骨突然要退场，很多人都会不习惯。就像当初周充说要结婚，他也一样觉得不习惯。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昨晚喝太多了，一整天都不舒服。” “随便你，对了，你姐夫是在文广？”徐声问道。 “对呀，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约一下，我找他谈点事。” “你找我姐夫能有什么事？” “你先帮我约一下，改天碰个头再说。” “神秘兮兮，挂了，晕乎乎的，没事别骚扰我。” 徐声无奈苦笑，这个阶段的胖子，属于毕业后刚踏入社会的迷茫阶段。他对灯红酒绿说不上沉迷，只是还没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后世的胖子，借着家里的关系，成立了一个影视中介公司，规模不算大，但也做得风生水起。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浪得飞起的人，他之所以浪，还是因为自己在浑水里把他拖了下去，一下水就更迷茫了。 回去的路上，徐声仔细回忆着《蜗居》这部剧。 他要是记得没错，《蜗居》明年就会浦江卫视首播。可《蜗居》的项目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徐声记得《蜗居》这个项目牵头的不是文广传媒，但最终还是找到了文广头上，就是因为《蜗居》原着与文广旗下的番茄卫视脱不开关系。 自己要是能插上一脚，通过这部剧攒些人脉出来，往后自己想拍什么，也不至于畏手畏聊。 不像后世，都三十六七的人了，拍个小成本悬疑剧还得看别人脸色。 不过《蜗居》的项目到底有没有动静，一切都还得问过周充的姐夫才清楚。 记忆里，《蜗居》这部剧的服饰有些厚重，像是秋冬季节，就算项目有动静，应该还没正式开拍。 离开网，徐声急匆匆逛了几家书店，终于买了两本《蜗居》的原着。 重新回到装修简单的四层民房前，徐声愣了一会，才离开没一会，他就有些想女儿了。 想她那肉嘟嘟的小手，和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温子霓有着一双狭长的柳叶眼，女儿那双杏眼应该是遗传自己的！ 他敲了敲门，房门好久才打开。 再次面对温子霓那张冷漠的脸庞，徐声说不上惋惜，可为了女儿他得给温子霓一点思考空间。 相厌的人整天四目相对，总会有撒不完的怨气。 “一楼的库房还空着，我搬下去住，你有事就叫我。三楼李姐的房租要到期了，你有空去收一下。等会我要去超市，你看你跟湘湘要什么没，我一起带回来，你带着湘湘出门终归是不太方便。” 说着，他走到小丫头熟睡着的婴儿车前，柔和的笑了笑，没去打扰熟睡中的小丫头。 本就对徐声去而复返有些诧异的温子霓，听到他这番话感觉更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就徐声以往的事迹，她又能指望他会有多大的改变呢？ 摇了摇头，温子霓没管徐声，走到卫生间里继续洗衣服。将近一岁的孩子，总是有忙不完的事。 徐声待了一会，到房间里收拾了一些衣服和被褥，才扛着下了楼。 第三章 妈妈不哭 四层的民房，占地两百平左右。 三四楼都隔开来租给了租户，他和温子霓住在二楼，父母健在的时候，也都是住在二楼。 至于一层，临街的一边租给了一户外地人做仓库。后面院子的一边，都堆着不少从二楼搬下来的家具物件，虽然不太适合住人，但目前也只能暂时住在这里。 他怕温子霓脑子一热带着女儿走了，到时候他连个声响都听不到。 拿出钥匙，拧开卷帘门，随着一阵哗哗的声响，这间封闭许久的库房得以打开。 徐声对于这间房子的记忆不多，只记得有什么不用的大物件，往里扔准没错。后来把整个一层都租了出去，里面的东西被租户清理走，也就再没什么记忆了。 卷帘门里很空旷，边上立着一台老式的自行车，角落里一堆杂乱的东西被幕布掩盖着。除此之外，就是满地的灰尘了。 徐声撑开卷帘门，光线照进门里，还有些昏暗。他找到墙角的开关，把灯打开，想要拿着扫帚情理，发现扫帚根本不顶事。 常年没人清理的库房里到处是灰尘，扫帚根本用不上，徐声索性找前门的租户借了根水管，打开水龙头就对着水泥地一阵猛冲。 八九月的天气，水干得很快，根本不用在意潮湿的事情。 冲了一阵，徐声把水拖干，然后才掀开角落里的幕布。 幕布下，都是些老旧了没再用的家具，以及不少父母健在时常用的物件。以前因为他不想整天对着这些父母常用的物件，所以也就一股脑全塞到了这里。 父亲的摇椅和单车、母亲的奖杯和相框，就算他是十多年后重生而来，再次面对这些东西，心里依旧不好受。 拧着毛巾，一件件的整理，毛巾抹过相框，他见着自己穿着校服站在母亲身边，母亲穿着素色的旗袍拉着他站在影视乐园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奖杯。 他记得那次母亲是在区里举办的文艺汇演上拿了奖，还给他买了一把吉他。 因为那把吉他，他的成绩开始滑落，却也喜欢上了音乐和表演。父亲发现后收走了他的吉他，却给他安排了系统的编导培训，若非如此，他根本考不上上戏。 把家具一件件挪出冲洗，慢慢的整理好这一堆老物件，徐声却在最底下发现了那个满是灰尘的葫芦状盒子。 轻轻把盒子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徐声轻轻揭开，一柄白色的吉他安静的躺在盒子里。 或许是因为有盒子保护的原因，吉他上并未沾染太多的灰尘，吉他封皮的白漆，依旧那么耀眼。 轻轻的拨了拨琴弦，声音刺耳，密闭的库房里即使开着门，声音依旧那么的清澈。 他抱着吉他，坐到那张父亲常坐的摇椅上，轻轻的拨弄。 记忆里父母的影子在脑海里晃动。 上学时，母亲的每一次叮嘱，父亲见到他成绩单时的每一次责备…… 他眼眶里的泪水，不自觉的往下掉。 “我曾经很想知道，同样的话要说多少次才好……” …… 徐声没答应离婚，对于温子霓来说无疑的是沉痛的折磨。 她承认她当初对这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很迷恋，可回归到生活，这个男人却将她曾经的那些幻想一一击碎。 答应嫁给他，是因为他说他想有个家。她知道他父母刚离开，那个男人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所以她义无反顾的答应了。 刚结婚时，徐声流连灯红酒绿，她只归咎于他的自我排解，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渐渐的，他开始对这个家不管不顾，完全没把她当成家里的一员，她开始有些失望。 在自己怀孕的时候，他将那种放纵无限的放大，凌晨三四点能一身酒气的回来还算好，有时候甚至领着别的女人去鬼混，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那时候，她还想着有了孩子他会收心。 可现实呢？ 现实是自己在产房待产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到那个男人的影子，母亲从湘江来照顾自己，人差点丢在了火车站，她叫天天不应的时候才渐渐的看清了那个男人的本性。 果真如此，从孩子生下来到满月，从满月到至今，他从未给孩子买过一袋奶粉，从未给孩子添过一件新衣。 所以徐声的话，她只当做耳旁风，听听就好。 她也歇斯底里的和他吵过很多，可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理会，越吵反而会越放纵。索性，她也懒得再开口，心里渐渐变得冷漠。 她不再指望，不愿再受外人的冷眼，只想着尽快离婚，尽快远离。 可先前明明说好的事情，到临去办证的这个档口，那个男人却反悔了。 一句“我不能没了湘湘”，他是想把女儿栓在他身边受罪吗？ 那时候她真想把女儿刚换下来的尿不湿一把糊到他脸上，问他一句“你知道孩子一天要吃几顿吗？” 可温子霓知道，这样的争吵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徐声要争女儿的抚养权，就只能用法律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了。 他凭什么和她争？ 抱着刚醒的女儿走下楼，她见着那个男人破天荒的在情理那间荒了多年的库房，似乎真的要搬下去。 温子霓没理会，他有这样的动作无非就是想多给自己一些空间，让自己留下来。但可能吗？ 找了间律所，温子霓大致把情况和先前联系好的律师沟通了一遍，得到确切的回复之后，温子霓心里也安定下来。 用法律解决的流程无非就是麻烦一些，提起申诉到开庭还需要等一些时间，徐声是怎么也争不过她的。 只是回去再面对徐声，她有些反感而已。 可再反感自己又能去哪呢？茫然无助，温子霓看着怀里的咿咿呀呀的小丫头，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遇到街坊，她唯有加紧脚步，生怕别人认出自己，就算是一楼对她有些敬畏的租客，温子霓都避之不及。 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已无颜再面对任何人。 来到楼梯的拐角，已经是另一副景象，往日里乱糟糟的小院子，似乎被水冲洗过，从未有过的干净，好多丢弃在库房里的旧家具都被清洗过，整齐的凉在院子里。 那个男人今天到底是抽了什么疯，会想来清洗这些东西，往日里他那些衣服可都还丢在床底下发霉呢。 她好奇的挪了两步，才走进院子的角落，就听见从库房里传来一阵吉他的声音。 她知道他会，大学那会要不是因为他这一手吉他她也不会沦陷得那么快，可自从他父母离开之后就从来没见他碰过。 不那么熟悉，似乎是首陌生的曲子。 在简短的前奏之后，她竟然久违的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曾经很想知道 同样的话要说多少次才好 那些再三强调的老套 长大了才知道是不是需要 …… 不同于记忆里轻狂而嘹亮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而模糊，她听不到具体唱的是什么，只是那个声音越唱着，她越加的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 回头去看 这是说了谢谢反而才亏欠的情感 爸爸妈妈给我的不少不多 足够我在这年代奔波足够我生活 …… 库房里的声音越加的沙哑无序，她甚至从歌声里听到了抽咽的声音。 温子霓没再伫留，抱着孩子急匆匆上了二楼。 她生怕自己多呆一秒就会心软，好不容易坚定起要离婚的信念，不能就这样再次被他毁掉。 这样的男人确实很迷人。 上大学那会她已经沦陷过了一次。 可回归现实，她需要的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一个懂得照顾她们母女的丈夫。 而不是眼前这个流连于灯红酒绿肆意挥散的浪荡子。 她承认，那个男人在父母离开之后一直很沉沦，要不然也不会唱出这样的歌来。 可除了离开的父母，他还有自己和女儿呀。 他怎么就那么能狠心对他们母女不管不问？ 不自觉，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到小丫头的脸庞。 小丫头若有所感的揪着她的衣领，肉嘟嘟的小嘴里蹦出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 “麻麻、麻麻！” “没事的，湘湘，妈妈不哭。” 第四章 手忙脚乱 生活不止悲伤，还有诗和远方。 幸得老天爷怜悯，不仅给了他一个精灵一般的女儿，还让他回到了十三年前，有机会去弥补那些曾经犯下的错。 遗憾的只是回来得还是有些晚了。 将仓库清理好，徐声把老式的躺椅搬进来，大致铺了张凉被当作床铺。浦江的炎夏，被褥是个多余的物件。 老旧的餐桌可以暂时用来放电脑，他再次厚着脸皮上了二楼，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搬了下来。 温子霓不待见，他没强求，逗了逗肉嘟嘟的闺女后，便独自一人回到库房，拿起《蜗居》的原着看了起来。 徐声能进入编导这个行业，首先是因为他本身的专业优势，其次也有酒友那个圈子的帮衬。 他的圈子，除了影视乐园周边这一圈从小到大的玩伴，和上戏那些关系一般的同学老师外，能帮得上忙的还有父母生前留下来的老交情。 毕业于上戏的他，在沉溺于灯红酒绿的那些年里，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学妹，上戏那点微末的关系于他而言没有大用。如今其实还是父母的那些交情更有用处，但以他这两年的形象再去续交，未免有些唐突和冒昧。 而周充的姐夫杨天来，早些年就借着周家的关系进了文广，后来他开始工作的时候，杨天来在文广里已经有了足够的话语权，要不然周充也办不起那个影视中介。 他和周充的关系自不必说，父母和周家老头子的关系也很不错。杨天来如果愿意帮忙，他也就不用再去浪费父母那些用一点少一点的人情了。 徐声不太清楚现在的影视环境，当初他拍的那些小成本悬疑有滕讯爱奇异买单，如今滕讯和爱奇异还没影子，电视台又拒之门外，再拍那些小成本的悬疑片无异于去捡芝麻黄豆。 所以徐声才把目光放到了《蜗居》这个故事上。 这是个讲述小三被包养的故事，故事里的海藻和宋思明在现实里都有原型。文广传媒之所以能主导这个项目，正是因为这个故事就是发生在浦江的真实事件，要拍《蜗居》，绕不开浦江广电。 翻着书，徐声回忆着《蜗居》原版的电视剧，突然发现有很多可以作为的地方。 前世的《蜗居》作为一部经典，刚播出没几天就夺得了收视冠军，里面的很多东西都值得深思。如果不是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被禁，这部剧甚至可以成为广为流传的经典。 《蜗居》首播于房价还没彻底飞涨的年代，在房价飞涨的年代里，人们再回头来看《蜗居》，感触更深。 而从原着与电视剧版相较来看，电视剧的台词更接地气，家长里短生活琐碎都拍得很有味道。 这部剧的导演腾化涛徐声虽没接触过，但他的作品徐声却看过不少。 就比如几乎原班人马打造的电影《失恋33天》，台词功底比起《蜗居》来就差了很多，就更别说后来的《上海堡垒》了。 这就是检验编剧功底的地方，《蜗居》的台词拿到十年后也不会老套，可《失恋33天》隔两年再看就很尴尬。 每一部剧的台词都不是靠剧本一蹴而就，镜头语言需要在拍摄时不断的争吵讨论才有结果，只要能插进去，徐声相信看过成品的自己迟早能说得上话。 看了一夜的《蜗居》，徐声再起床时就想去楼上看看女儿。 《蜗居》里，海萍夫妇与女儿冉冉的分离导致夫妻两人和女儿关系形同路人，这一点让徐声感触很深。就算能进组拍摄《蜗居》，他也不想离女儿太远。 好在《蜗居》的拍摄地大部分都在浦江。 他厚着脸皮走上二楼，轻轻敲响那道门。 “我来看看孩子。” 突然间上门，手里没个给女儿的礼物，徐声搓了搓手感觉有些不自在。 温子霓一如既往的冷漠，往日的徐声是什么样子她很清楚，自然也不会因为他这一丁点的转变会给他好脸色。 孩子没睡，温子霓应该是抱累了，把她放在学步车里。小丫头这会正踩着学步车，在客厅里四处乱逛。 徐声不知道小丫头能不能走路，不敢把她抱出学步车，蹲在婴儿车边上就要逗她。可小丫头这会儿正玩得开心，根本没理他，小短腿踩着学步车又滑了出去。 不过客厅太小，小丫头没踩两趟学步车就卡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徐声把学步车拉出来，没一会又卡住了，可小丫头依旧意犹未尽，小短腿扑腾扑腾的踩个不停。 他把小丫头从学步车里抱起来，轻轻在脸上蹭了蹭，温声细语道，“爸爸带湘湘去院子里玩好不好呀？” 他其实是想征得温子霓的同意。 “外面太阳那么大，你带她下去做什么？” 温子霓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现在是下午，靠楼梯那边阴着的，我就带她下去玩一会，客厅里太窄了。” 温子霓没再接话，徐声索性当她同意了，一手揽着孩子，一手拎起学步车，小心翼翼的拉开门。 院子里没什么东西，就是宽敞。 小丫头一到楼下就咿咿呀呀的扬着小手，想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徐声放下学步车，微微把小丫头举起来。 “叫爸爸，叫爸爸就让你下来！” “木啊、麻麻……” 徐声有些失望，蹭了蹭她的小脸蛋才将小丫头轻轻放到学步车里。 一进学步车，小丫头立马就扑腾着小短腿踩着婴儿车迅速滑开。 徐声担心她滑离院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学步车到了院子边缘，刚帮她掉过头，小丫头又立马踩着学步车朝另一边滑去。 院子里宽敞是宽敞，就是不太安全。 徐声想着，明天让人把院子围起来，然后买一些儿童玩具放在院子里，下次小丫头再到院子里来玩也就不会再那么单调了。 小丫头滑了一会，应该是累了，她没再扑腾着小短腿，整个人坐在学步车里有些懒洋洋的。 徐声看着心疼，把小丫头从车里抱了出来。 “湘湘玩累了，咱们去看动画片好不好呀！” 库房里很单调，除了他那台笔记本电脑，徐声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吸引小丫头注意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小丫头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丫头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第二次领会，却依旧的六神无主，手忙脚乱。 “湘湘不哭，我们去找妈妈好不好？” 他急匆匆把小丫头抱上楼，温子霓听见孩子的哭声，也立马将门打开。 “湘湘是不是病了，她玩着玩着就突然间哭了，你快看看……” 见着温子霓，徐声总算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把孩子递到她怀里。 温子霓接过孩子，伸手试了试孩子的尿不湿，发现孩子只是尿了。 她抱着孩子坐到沙发上，解开孩子的尿不湿，换了一张之后，抬头冷眼看向徐声。 徐声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一只手伸在半空中，想要帮忙却怎么也帮不上，手足无措。 他的脸颊微微抖动着，满脸自责，脸颊的每一次抖动都跟着孩子的哭声不停颤抖。 温子霓一时间有些错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声这么紧张女儿。 愣了愣，她才道，“孩子只是有些饿了，你让开些，我要喂奶。” “哦！” 果然，当温子霓掀开衣服把小丫头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小丫头的哭声停止了。 徐声微微松了口气，要不是温子霓，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刚刚的情况。 “谢谢！” 他不知道说什么，于温子霓来说他说再多都于事无补。 转身，推开门走下楼，徐声感觉全身上下泛起了一股无力感。 难怪后来女儿对他那么不待见，他连女儿为什么哭都不知道，尿布不会换、奶粉不会冲。孩子离了温子霓，自己又怎么带？ 小丫头哭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回到库房，他没再理会《蜗居》的事，而是在网上开始查询附近的育婴机构。不时的拨通电话咨询着带孩子的事情。 第五章 烦躁的胖子 接下来的几天，徐声没敢再把孩子带下楼来，尽管院子的围墙已经砌好。 育婴机构徐声报了名，每天早上都要去两个小时，但他不敢拿孩子来实验，总怕自己笨手笨脚伤着孩子。 不过这几天，他也渐渐拿捏准了孩子的作息，每天下午三四点，他都会上楼去陪一陪孩子。 余下来的时间，他基本都在电脑面前度过。 周六这天，徐声从育婴机构出来之后没有早早的回去。他去见了杨天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周充这个胖子。 “老徐，这几天你上哪去了，打电话老说没空，忙什么去了？” 徐声瞥了眼胖子脸上抖动着的肥肉，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一个人突然间转变，总会怕有人冷嘲热讽，就算这个人是周充也不例外。 “今天有事，你姐夫呢？” “在二楼，你没事找我姐夫干嘛，你不会是真转性了？” 徐声没忍住赏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充约的地方是影视乐园边上的一间咖啡厅。杨天来这类的公职人员其实对徐声这群人有些不待见，不过徐声是第一次找到他头上，碍着情分，他还是来了。 “杨哥……姐夫，久等了，我还是叫你姐夫！”周充的姐姐，早些年和他的关系也不错，这两年因为他的肆意买醉更多的偏向了温子霓，导致周充这个姐夫耳濡目染下对他也没那么热情。 杨天来高高瘦瘦，戴着一副眼镜，一身格子短袖看起来很精神。 “刚到，周充前几天就打电话跟我说你要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点事想找杨哥咨询一下。”徐声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拿铁，才接着道，“杨哥你在文广上班，单位里有什么项目你应该清楚？” “你想问什么？”杨天来一向对徐声这些人敬而远之，说起话来有些谨慎。 徐声抿了一口咖啡，笑道，“其实没什么，我最近发现了本书，看着还挺不错，写的又是电视台里一个主持人的事。我自己改编了一下，所以想跟姐夫推荐一下，就是不知道文广有没有接到这个项目。” “你还会写剧本？”杨天来瞪大着眼珠，明显有些惊讶。 “姐夫你说什么呢，徐声可是上戏编导专业毕业的。”周充解释道。 杨天来尴尬的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什么样的书，带来了吗？” 徐声把书从背包里拿了出来，“这本《蜗居》是陆陆去年才出版的一本新书，写的是番茄卫视一个主持人的事，因为题材有些敏感，只有找国营单位背书才能立项，在浦江这事就更绕不开文广了，所以我才让周充把你约过来。” “《蜗居》，什么意思？”杨天来把书接过来，扫了眼封面，有些疑惑。 “就是指很小的住房，比喻一家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的意思。这是陆陆编剧的作品，虽然涉及到一些敏感的东西，但主要也是反映当下房价飞涨对人们的影响。陆陆的《双面胶》年初还获得了浦江电视节白玉兰最佳编剧提名，她这本书刚出来好多人就看上了，听说燕京那边已经有人把版权买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徐声的最后一句纯粹就是忽悠了，他不清楚《蜗居》的版权还在不在陆陆手里，也不清楚文广传媒是否已经立项，但《蜗居》开拍就在下半年，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他开口了，杨天来清楚的话应该会告诉他，况且这样说还能增加《蜗居》在杨天来心里的分量。 “你说这个人我有些印象，是个新加坡华裔？” 徐声点了点头，“她叫张欣，陆陆是外界对她的称呼。” “她这本书写的是番茄卫视的一个主持人，怎么会涉及到敏感题材？”杨天来疑惑道。 “去年主持好男儿那个陈姐，姐夫应该熟悉？” “是她的事？”杨天来一脸惊讶，明显是知道《蜗居》的真实事件。 “所以才发现这本书我就让周充联系你了，在浦江也只有文广牵头这个项目才能立项。” “那个事情确实不好拍。”杨天来揉了揉脑门，“你刚刚提到改编，本子带来了吗？” “带是带了，不过我没版权。电视台如果要立项，还需要去和陆陆沟通版权的问题，这些事情我一个人不方便协调，姐夫看看就好。”徐声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叠打印纸递给杨天来。 周充家老头在文体的关系不浅，要不然杨天来也不会几年后就爬到了节目编导的位置。《蜗居》这个项目如果由杨天来去引导推动，虽然会遇到一些阻力，但整体影响不会太大，要不然后世的《蜗居》也就拍不出来了。 “你这是帮我找好了桃子让我摘？” 杨天来若有所思的看向徐声，联想到平日里妻子口中那个不负责任的浪荡子形象，一时间有些错愕。 徐声心里则踏实了许多，杨天来这样问他，说明《蜗居》的项目还没递到文广里。 “摘桃是猴子的事，姐夫应该没那爱好。陆陆的新作咱们这个圈子有不少人关注，既然《蜗居》过审绕不开文广，姐夫要是能把这个项目落成，在文广里也应该能更进一步。” “那你呢？”徐声的话杨天来听得很明白，《蜗居》的项目只要递到文广，提议是迟早的事，徐声的意思是让他来主导这个项目，加重自己在文广内部的话语权。可徐声呢？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把这个项目的消息抛给自己？ “《蜗居》要是能立项的话，我想进组去学习一段时间，顺便长些阅历。我手里有几个本子还没成熟，想跟组学习一段时间，等想法成熟之后，我再来找姐夫帮忙。”徐声更多的还是想通过到剧组学习把自己的人脉框架搭起来。 “你说燕京有人买了这本书的版权，是真是假？” “往日在星光喝酒，只是偶尔听说，姐夫可以用文广的名义联系陆陆就清楚了。《蜗居》既然绕不开文广，我们就可以自己牵头，等到别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把资源整合一下，到时候还能省去姐夫好多麻烦事。” 杨天来笑了笑，“你要说你不会摘桃子姐夫可不信，书和本子我先看一下，找找思路，有什么消息我让周充联系你。” “那我就先谢谢姐夫了。”杨天来翻着书，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周充立马朝徐声使了使眼色，率先走到一边。徐声无奈跟了上去。 “几天没见，你就捣鼓出个剧本来了？” 周充确实有些好奇，以往见着徐声，要不就是在酒，要不就是在酒店。只要有酒局，一个电话就会像风一样跑过来。这几天在星光没见着人，让他有些意外。 “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你要有兴趣，筹点钱，借着你姐夫的关系，咱两倒是可以做点事。” 周充虽然不是影视专业出身，但却是十足的高材生，要不然以后也不会做起影视中介来。说起来两人的家境其实都不差，只是后来他堕落了，把周充一起带进了浑水里。 “做什么？”胖子似乎来了兴趣。 “《蜗居》这个项目如果你姐夫真能牵头拿下来，我会进组去找些人脉，条件足够的话，到时候我打算拍一部电影。” “拍电影，老徐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拍电影是那些老头老太太的事，你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想掌镜哪有那么容易。” “所以我才要进组去学习。” “由得你，不过拍电影你有钱吗？” “我爸妈还留有一些，我打算先成立个工作室，等框架搭起来之后，再想办法去找找别的关系。” “徐声你疯了？徐叔他们留下的那些钱，可都是嫂子和湘湘的命根子，你要玩没了，湘湘怎么办？” 徐声没想到周充会提到女儿。那帮酒友，年轻时很多都没心没肺，徐声还以为胖子是到了玩不动的年纪，才想着拖自己离开那滩浑水。如今看来，胖子一直都站在岸边。 “你有心想做事我当然高兴，但也要考虑一下后果。你想想，如果那些积蓄真的玩没了，你还剩什么……” 徐声听不得这种煽情的话，立马挥手打断。 “别说得那么危言耸听，我有手有脚，不至于饿死。工作室做起来，就是想攒一些作品的版权。而且要做工作室，我肯定会先搭上线，要不然你以为我约你姐夫来干嘛。” “那就好，不过我就不掺和了，影视剧那些东西我不太懂。”周充松了口气，突然感觉有些无所事事，从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支递给徐声。 徐声摆了摆手，“戒了，工作室还是没影的事情，等你姐夫先掌掌眼，《蜗居》要是能立项，我会先进组去学习一段时间。” “不是，老徐，你这烟也能戒的？”胖子突然间感觉很烦躁，以往带着自己浪的人突然回了头，他连抽起烟来都没什么劲头。 徐声笑了笑没搭话，他能戒烟，其实和女儿有一定的关系。 他记得当初去湘江找女儿，习以为常的点起烟后，女儿说了句不好闻，他就马上掐灭。 从那之后，他从没在女儿面前抽过烟，久而久之，也就越加的觉得没有味道。 第六章 庭审通知 《蜗居》的剧本到杨天来手里，最终只收获了一句功底扎实的评价。 优质的影视剧都不是靠文字来收获赞美，这还需要有成熟的制片、导演及演员幕后通力合作。所以尽管他拿给杨天来的是电视剧的原版剧本，杨天来一时间也分不出好坏。 杨天来愿意接下《蜗居》，其实在徐声的意料之中。《蜗居》的项目只要还没动静，资历不深的杨天来当然不会拒绝。 离开咖啡厅，徐声去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找到一家专卖儿童玩具的商场。 小院里的围墙已经砌好，铺上些软和的地垫，再买一个充气垫，湘湘再下楼来玩，就不用担心摔着了。顺道再买些拼图玩偶之类的小玩具，就能把后院建成一个小小的游乐场。 买了一堆玩具和孩子的生活用品，兜里的钱就没剩下多少了。民房里十来户的租户，一个月其实也收不了多少租金。 回到家里，徐声把东西卸下来，拿着地垫在院子里拼拼凑凑。 忙到晚上，小院里终于有了些样子，他想去把小丫头抱下来的时候已经太晚，无奈只得回到库房里继续研究《蜗居》。 第二天一早，徐声匆匆赶往育婴机构。连续跑了好几天，他大致已经熟练了带孩子的流程，只是没有实际操作过。 到了育婴机构，他缠着育婴老师仔细请教了许多问题，比如怎么换尿布孩子才不会哭，孩子不喝奶的时候怎么哄等等。 中午一回到家，他就直接上了楼。 小丫头还在午睡，安静的躺在沙发的角落里，温子霓拿着电话不知道在沟通什么，见到他的时候有些回避。 徐声把刚买的奶瓶用开水泡了一下，等奶瓶冷却之后，再用温水仔细的清洗着。 洗好奶瓶，他找到温子霓常用的奶粉，仔细看了下说明书，随后守着从热水瓶里刚倒出来的温水，生怕水冷掉。 没多久，小丫头缓缓睁开眼睛，眼珠子乌溜溜转了一圈之后，张着小嘴便哭了起来。 徐声正想去抱小丫头，却见着温子霓从里屋走了出来，把小丫头抱在怀里。 他立马试了试水温，从奶粉盒里舀了两勺放进奶瓶里，把温水倒进去冲好之后，把奶瓶贴在脸上试了试温度。 第一次还好没出现什么意外。 拿着奶瓶来到客厅，他见着温子霓把孩子横放在怀里，正要回避自己。 “湘湘都快一岁了，现在的母乳没什么营养，让她喝奶粉！” 他把奶瓶递了过去，温子霓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才接过奶瓶，轻轻吸了一口试了试温度，正好合适。 她把奶瓶递到小丫头怀里，回头意外的扫了眼徐声，发现徐声正紧张的盯着小丫头，似乎生怕小丫头把奶瓶丢掉。 小丫头没有丢，抱住奶瓶一下子就咬住了，她那小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很享受奶粉的味道。不安分的小手，还时不时的扣着新奶瓶上的卡通米老鼠，似乎在好奇今天的奶瓶怎么跟以往的不一样。 看到小丫头喝得开心，徐声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小丫头对那一瓶奶水的认可，似乎比他得到奥斯卡的认可都还重要。 “等会我带她到院子里玩一会！” 徐声也没管温子霓答没答应，拎起一旁的学步车就先扛下楼去。 再上来的时候，小丫头还抱着奶瓶坐在沙发上喝得津津有味，温子霓似乎默许了，让小丫头独自坐着，自己离了老远。 “爸爸带湘湘到楼下玩呀！” 他抱起小丫头，用手扶着她的奶瓶，捋了捋小丫头身上的衣服，走下楼去。 来到小院，他刚把小丫头放进学步车里，小丫头眯着的大眼睛立马睁开，两眼放光，随后踩着学步车就朝院子中央的那堆玩具冲去。 徐声猝不及防，看着小丫头悬在学步车外的小手摇摇晃晃的拎着奶瓶，立马一手护住学步车，一手拿回奶瓶。 “湘湘乖，喝完奶爸爸再陪你玩好不好呀。” 可已经踩着学步车冲到玩具里的小丫头根本没理他，小身板匍匐到学步车前端，挣扎着想要从学步车里爬出来。 花花绿绿的玩具很吸睛，可就是没什么大物件，以学步车的高度小丫头根本够不着。 徐声晃了晃奶瓶，发现没剩下多少，把奶瓶放下，才把小短腿挣扎个不停的小丫头从学步车里抱了出来。 院子里铺过地垫，小心些不让磕着就好。 徐声刚把小丫头刚放进充气垫里，她就一把抱住跟前的小白兔。 她先是一把抱住，随后又拿远一些，大眼睛仔细盯着玩偶兔红彤彤的鼻子，很好奇的样子。 他把奶瓶递过去，小丫头含住吸了几口，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一旁的布熊身上。 徐声有心想逗一逗小丫头，伸手把布熊拿了过来，又把奶瓶递了过去。 “湘湘先吃完，吃完爸爸就给你。” 可小丫头根本没理会，伸手就要去抓他手里的布熊。 徐声又拿远了一些。 这次小丫头索性用手撑着充气垫边缘，小短腿颤颤巍巍的杵在地上，挣扎着似乎想站起来。 “啊…麻麻……” “叫爸爸我就给你！”他再次拿着布熊朝小丫头晃了晃。 “木啊…麻麻……” 徐声有些失望，依旧晃着手里的布熊，一脸期待。 小丫头够不着，小短腿杵着地，竟一下子站了起来。 徐声看着她那颤颤巍巍的小短腿，生怕她摔着，连忙伸手护着。 可他伸手还没护住，小丫头就已经踩着小碎步朝他手里的布熊冲了过来。 徐声立马把布熊拿到小丫头跟前，双手护着。 “我家湘湘原来会走路了，来，再走几步。” 他离远一些，小丫头又立马摇摇晃晃扑过来，他再次离远一些，小丫头又再次扑了过来。 “湘湘真厉害！” 小丫头没走几步，已经来到充气垫的边缘，他刚准备把小丫头抱回去再走一圈的时候，电话却响了。 二楼，温子霓撩开窗帘，看着楼下那对正玩得开心的父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徐声近几天的确像变了个人，不再去外面鬼混，除了每天早上会准时出去一趟，整天就呆在库房里。 他会掐着孩子刚睡醒的点来陪一会女儿，前两天还找了两个工人特意把院子围了起来。起初她以为是徐声觉得库房不好住要修整一下，直到刚刚听到父女两在楼下的呼声，她才掀开窗帘看了一眼。 院子不再像以往一般乱糟糟的，刚砌好的围墙被打理得很干净，地上还铺上了干净的地垫。 新买的充气垫上摆着林林总总的玩具，看样子都是新买的。小丫头很喜欢，刚扎进那堆玩具里连奶瓶都顾不着了。 眼前的徐声和印象里那个整天醉生梦死的人一点都不像，反而活成了她期待的样子，温子霓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徐声能早些变成这个样子，他们的婚姻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看到徐声拿出电话，她把窗帘放了下来，可这隔得不远的对话却清晰的映入她耳里。 “你好，哪位？” “我这里是嵩江区人民法院，请问是徐声？” “是我！” “由温子霓女士对你提起的离婚及女儿抚养权的诉讼已移交我院审理，现通知你于12月28日到我院参与庭审。” 徐声一愣，整个人呆立许久，直到小丫头扯动了他手里的布熊才回过神来。 “好的！” 可电话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 盯着手机漆黑的屏幕，徐声不由得蹲下身，轻轻将小丫头揽到怀里。 他没想到温子霓这么果决的提起了诉讼，根本没给自己一点机会。 他也根本没想把事情闹大，一如当初离婚他选择的也是风轻云淡。 但如今的自己，根本放不下女儿，不争他又怎么会甘心？ 就算他一时间做不好一个好父亲，但他愿意去学，愿意去改，为何温子霓依旧还是想把女儿带走。 他抬头看向二楼的阳台，不见人影。 女儿还小不懂事，他还可以尽力的去补偿。可温子霓呢？ 他知道他没做过一天的好丈夫，甚至不配为人夫。所以温子霓但凡对他有一点责备和埋怨，他都会一一受着。 他不奢求温子霓能回心转意，他只希望温子霓别把孩子带离他身边。 轻轻抱着小丫头，他仔细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徐声突然发现自己和女儿的记忆好少好少。 “湘湘，明天爸爸带你去拍照好不好？” 他多想从女儿口中听到一声回应。 第七章 印象里的人 周rb该是年轻人放纵青春的时间。 可周充却突然接到杨天来的电话，叫他去家里吃饭。 他颇有些不情愿，在外面还好，可一旦去到了姐夫家里，难免会被姐姐一阵子唠叨。不过听到杨天来在电话里提到了徐声，周充还是磨磨蹭蹭买了些东西上门。 “姐夫，什么事非得要在家里说？” 进门刚换好鞋子，周充扫了一圈，发现姐姐不在，稍微松了口气。 “你姐买菜去了，我带着孩子不方便，家里说也一样。” 杨天来穿着一身休闲装，抱着孩子想接过周充手里的营养品，左右腾不出手来。 胖子没客气，自己找地方把东西放下，才回过头来。 “对了，姐夫，徐声跟你说的那个《蜗居》怎么样，这个项目能做吗？” “叫你来就是想问你，毕竟我跟他没那么熟。”杨天来抱着孩子坐到沙发上，接着道：“你两个天天跑星光鬼混，他还有时间看《蜗居》这种书？” 胖子撇了撇嘴，“怎么没时间，他都好几天没去星光了。” “那他想进组不会是想在组里乱来？”杨天来对徐声突然间的转变有些不适应，毕竟妻子口中那个浪荡子的形象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要是冲进去这么一条鲨鱼，还不知道会被搅成什么样子。 周充翻了翻白眼，“姐夫，你把我们都看成什么人了？徐声是爱玩，但也仅限于喝点小酒口嗨一下，别人不愿意的他绝对不碰，就算到了剧组里，他也是这样。” “你两个一天到晚跑星光鬼混，你姐整天都在我耳朵边念叨，我不担心就见鬼了，那些混账事都是人做的吗？。”面对小舅子，杨天来说话放开了许多。 胖子立马摆了摆手，“得，别念了，跟我姐一个样，一逮着就念叨个不停。照你这么说，《蜗居》的项目能成？” 杨天来把熟睡的孩子换了个姿势抱着，“哪有那么快，不过他推荐的这本书挺不错的，很适合拍成电视剧，他的剧本也写得很老道。我刚问过了投资部门，倒是有人提过这个项目，不过单位里好多领导都因为奥运的事情在忙，搁置到现在都还没人理会。” “这么巧？” “是有点巧，能进到投资部门的项目，要么在文广有关系，要么就是项目的确很好。所以问清楚了这个事，我就多留了个心眼，这才找你过来问问。” “我哪懂这些，你们这些官场里的弯弯绕跟我掰扯我也不懂。徐声之所以想做这个项目，大概就是觉得《蜗居》很不错，他还打算进组学习一段时间后，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来拍电影。” “他还打算成立工作室？” “昨天他不是说了他手里还有几个自己写的本子吗？” “我倒是忘记了，等他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他好好聊聊。” “这几天他都应该有空的，有事你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徐声好久没去星光，周充也觉得无趣了，说起话来有些懒散。 “找谁？哟，周大少爷，好久不见了。” 两人正聊着，门被推开，周霞挎着菜篮子走进屋里，一开口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鄙夷模样。 “找徐声，他刚……”杨天来正想说明原委，一下子又被人堵了回去。 “找徐声干嘛，喝酒？” “姐，你这话说得……”周充满脸肥肉瞬间僵硬，哭笑不得。 “怎么，我说错了？你看看他做的那些事有那件像人能做出来的，当初子霓在医院他从头到尾没露面，有点人样子吗？我要是子霓，早就跟他离婚了。你也是，没事少跟他往星光跑，就不能找份正经工作吗，一天游手好闲，成个什么样子？” 周霞横眉冷对，逮着周充就是的一阵数落。周充缩了缩脖子，赖得去反驳，这也是他不愿登门的原因。 他转头看向杨天来，“姐夫，事情就先这样，有空你自己去找他，等会我把他电话发给你。” “那，行！” 杨天来遗憾的点了点头，却见着周充起身就要离开。 “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你姐就这样，让她念叨两句就好了。” “晚上还有点事，下次我再来看馨馨。”周充懒得解释，说着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杨天来目送周充离开，回过头难免对妻子有些怨气，说好叫人来家里吃饭的，刚见面两句话又给怼走了。 “周充好不容易来一次，饭都吃不上，这下好了，你自己做自己吃！” “怎么的，我自己的弟弟还不能说了，要是等他变成想徐声那样子，到时候怕连说的机会都没了。”周雪放下菜篮子，再次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当初子霓刚生湘湘的时候……” “别说了，你这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老茧了。”杨天来把熟睡的孩子放回摇篮里，立马挥了挥手。 “我找周充来也是因为徐声，徐声昨天给了我一本书，让我推荐到单位去，立项拍成电视剧。今天我刚把书看完，打电话去问投资部门，没想到这个项目竟然早就已经投到了单位。徐声的意思是想让我去主推这个项目，他还自己写了前两集的剧本，所以我才找周充过来问问。看完书，再看他给我的剧本，我也觉得这个项目挺不错的，要是这个项目真能成，我也就不用一直呆在综艺部门吃闲饭了。不管你对他印象如何，人家都给了我这么一大颗桃子，照徐叔生前的关系，他完全可以绕我我们去找其他人。你当着他的面，也该留点面子，别整天板着张脸像别人欠你钱似的。” “还说教起我来了？不说是他先找你的，就算不是他也该帮忙，本来就是街坊邻里，徐叔不在了，我们不好多说，可这两年你看他像个什么样子。他推荐给你的书，你确定不会教坏孩子？” 杨天来笑了笑，“你还真别说，他这次给我的这本书写的就是浦江的事，而且还跟番茄卫视脱不开关系。也正因为这样，《蜗居》要拍根本绕不开我们文广，所以这个桃子摘起来才很轻松。那小子的眼光还真鸡贼，一眼就相中了这么好的项目。” 周霞瞪着眼，有些惊讶。 杨天来笑道，“还有，他的编剧功底很老道，台词里的家长里短写得比书都有味道。明天我到单位，先把《蜗居》的文案拿过来，无论能不能拽在手里，是个机会总没错的。” “他还把书改编成了剧本？”周霞脸色变换，好奇起来。 “改得很不错，单独的对话看起来比原着都要流畅。听周充说他好几天没出门了，应该就是在家里琢磨这个。” 周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徐声在影视乐园的名声一片狼藉，他能呆在家里写剧本也算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 不过一想他家里还有个带着孩子的温子霓，周霞难免有些紧张。这两人要是天天吵，家里没个长辈在，连声响动都传不出来。 “他成天呆家里不会和子霓掐起来，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子霓。”周雪神色匆匆，掏出手机立马拨了过去。 接到周霞的电话，温子霓不算意外，毕竟两人算是邻里，周霞家馨馨又正好比湘湘大一个多月，初为人母的两人自然有不少交流。 不过当听到周霞的问题时，温子霓明显有些错愕。 “他请霞姐你来当说客了？” “说客？什么意思？我就是怕他在家和你成天吵架，打个电话问一声。被欺负了别不吱声，徐叔他们虽然不在了，可在我们这些街坊面前他还横不起来。” 温子霓愣了愣，她还以为是徐声接到法院的通知，请周霞来当说客。 “谢谢霞姐，这段是他还算规矩。”温子霓没有深聊，毕竟聊下去不可避免的会提到离婚，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就好，湘湘还好？” 温子霓望着沙发上正抱着玩具打滚的小丫头，心里不太平衡，自己买的东西女儿不怎么待见，反而抱着她爹买的小熊玩得不亦乐乎。 “还行，这丫头的不认生，谁抱都乐意。” “那就好，明天我把馨馨带过去，让她们两姐妹也认一认。”周雪还是有些担心。 温子霓却沉吟了许久，周雪要是过来，离婚的事恐怕就瞒不住了。 可她还是笑着道，“好呀，馨馨快一岁了！” “还有半个月就一岁了！” …… 两个人家长里短的聊了一阵，周霞挂掉电话，脑子里渐渐浮现出那个整天流连于街头巷尾的浪荡子身影。 那个小时候就有些调皮捣蛋的男孩，一直以来跟弟弟关系就很不错。影视乐园周边这一圈的孩子，没少被他欺负。 可调皮归调皮，那却是个很义气的男孩，两人每次犯错，他都会主动承担，也导致他在周霞心里的印象还算可以。 直到前两年，他父母因车祸意外离世，那个男孩的形象才逐渐颠覆。 已经成长的男孩逐渐放大他的调皮，整天流连于灯红酒绿，变成对家庭不管不问的浪荡子，结婚、生子，徐声没有尽到一点丈夫应有的责任。 开始她还理解，毕竟徐声的父母刚离开。 可不管心里有多不愿意接受，也不该放任着妻子在医院不管？ 所以在立场上，她选择毫不犹豫支持温子霓。 徐声那样的行径，任何一个女人都难以接受。温子霓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一联想到徐声能找丈夫推荐项目，周霞还是觉得意外，毕竟印象里的徐声就是个沉迷灯红酒绿的浪荡子。 “天来，徐声给你的书在哪？” “沙发上。” “剧本呢？” “书房，怎么了？” “给我看看。” 她突然对徐声能写出什么样的剧本很好奇。 “饿死了，先做饭，我的姑奶奶！” “你不是说我自己吃吗？” 第八章 印象和陌生 生活里，多数男人都是很随意的生物。 泡面炒饭是一天，啤酒花生米同样也是一天。 玩累了的小丫头趴在怀里睡得很香，徐声抱了许久，才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育婴老师的话他记得很清楚，刚学声刚走路的孩子，可以引导孩子喂一些除母乳和奶粉之外的辅食，可一楼的库房里什么都没有。 天色很晚，他把孩子交给了温子霓后，独自回到库房将就了一顿，却把这个事情记在了心里。 第二天一早，徐声早早出门。 电话咨询了一遍育婴师，他来到超市，买了不少燕麦及果蔬。 可回到家，徐声就头疼了。 一个人独处那么多年，烟酒泡面从不离身，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他根本不认识。煤气拧开，他看着锅里已经烧沸的水，再次盯着那一堆东西手足无措。 关停火，他把刚买来的东西一一放进冰箱。 “我给湘湘买了些适合她吃的水果蔬菜，都放在冰箱里，她都十个月了，该吃些辅食了，你看着给她喂一些。” 叮嘱完温子霓，也没管温子霓听没听进去，徐声就灰溜溜的下了楼。不是他在温子霓面前抬不起头，而是他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败。 回到库房里，徐声坐在电脑面前搜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会儿是电饭煲微波炉的用法，一会儿又是燕麦绿豆的做法，心烦意乱间，他听见楼道里好像有人在敲门。 三楼的租户是个厚脸皮的主，房租总是拖着，温子霓和她应该是有什么交流。 他却没想到，会是周霞抱着孩子串门来的。 “湘湘起了呀，有没有想姐姐呀？” 两个奶妈在二楼里碰面，三两句离不开孩子。 “湘湘会说话了？” “奶声奶气的，就只会叫妈妈，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楚。” “慢慢来，我家馨馨到现在还不是只会喊爸爸妈妈，湘湘会喊妈妈已经很好了，对不对呀，湘湘！” “长大了才黏人呢，小时候还好，你只要抱着她就很安静，现在不行了，湘湘这几天在学走路，抱着背着老是喜欢揪头发，放到学步车里也不安分，滑两圈就被卡住了。” “湘湘都会走路了呀？我家馨馨也才站稳没几天，学走路应该要比湘湘晚一些，昨天她爸爸抱她在沙发上玩，还差点摔着了。” 温子霓报以一笑，却突然间想起了徐声在后院弄的那个小乐园。 两个小家伙对对方都很感兴趣，刚放到沙发上就大眼瞪着小眼，嘴巴里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 周霞得以松手片刻，顺手拿过一边的布熊塞到馨馨怀里，另一边的湘湘见到，立马扑腾着爬了过去。然后两个小丫头就被挡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你看着一下馨馨，我带了些东西过来，湘湘这么大应该能吃些辅食了，我去给她们做一些，等下喂她们。” “霞姐，怎么能让你动手，你看着她两，我来弄。” 温子霓刚起身，看着在沙发上爬来爬去的两个小丫头，心有余悸立马转过身来。 “谁做还不是一样，你姐夫他姐给馨馨买了好多营养品，馨馨一个人也吃不完，我给湘湘也带了一些过来，等下我再教你怎么做。” 周霞说着，熟门熟路的钻进厨房。 徐声家里她没少来，只是从来都没遇到过徐声。 “你起得还真早，大清早就去超市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么多水果，等下我给她两做一个水果羹，放凉咱两也可以吃一点。” 厨房里传来周霞的声音，温子霓抬头看去，正见着她打开冰箱，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搭话。 没一会儿，周霞把绿豆粥炖上，手蹭着围裙回到客厅。 “还说要教你，我看你冰箱里有好些燕麦片，都是适合湘湘吃的，等绿豆粥熬一会我再放些进去。” “麻烦霞姐了，你带馨馨本来就很累了，到这里来还要帮湘湘做饭。” “有什么麻烦的，做一个人的是做，做两个人的也是做。这么大的孩子也吃不了多少，她一个人的东西做起来更麻烦。” 周霞坐下，拿起布熊逗了逗湘湘，才接着道，“昨天我听周充说最近徐声没去星光鬼混，他人呢？” “楼下！”温子霓回答得模棱两可。 “这几天他都在家？” “霞姐怎么突然要问这个。” 周霞把爬到沙发边缘的馨馨抱了回去，说道，“前两天他约了你姐夫，给你姐夫推荐了一本书，他还把那本书改编成了剧本，想让你姐夫把这本书做成一个项目报上去。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这本书早就被别人看中了，已经拟定好项目文件投到文广，要不是因为你姐夫他们单位最近因为奥运的事没人去管，项目应该早就提议了。” “那本书写的是番茄卫视的一个主持人，有些敏感，所以这个项目绕不开文广。他推荐你姐夫做这个项目，应该还有其他的一些想法。” 周霞说着，慢慢的把目光落到温子霓脸上，却发现温子霓有些闪躲。 “他什么样的人霞姐应该清楚，这些事你直接去问他就行了。” 周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这几天待在家，你两没吵架？” “他搬下去了！” “一楼？” “嗯！” “一楼就是个库房，怎么住人？”周雪说着立马走到了窗口边上，温子霓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入眼是一个干净的小院，边上新修了一堵一米来高的围墙，围墙里的地面铺上了崭新的地垫。绿色地垫铺就的小院，看起来多了几分童趣。 “后院你找人休整过了？” 周霞被这个颇有些童趣的院子吸引了，“我带湘湘和馨馨下去玩，这屋里太闷了，我看地上都铺了地垫，小心些不让摔着就行。” 在浦江，能有这么一片供小孩玩乐的地方可不多，她嫁给杨天来住的虽然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可却连个大点的阳台都没有，更别说这么大一个童趣的小院了。 她才开口，温子霓却已经起身走向厨房，“霞姐你带他们下去，我得看着绿豆粥。” “那你盯着一点，多熬一会。湘湘，馨馨，我们到院子里玩怎么样呀！” 周霞说着，一手抱着一个，两个小丫头抱着布熊在她怀里咿咿呀呀的叫唤。 “馨馨，你是姐姐，得让着妹妹哦！” 卷帘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徐声回过头去，见着周霞抱着两个孩子从楼道一边走了过来。 小丫头在她怀里扭动挣扎着，想要下来，徐声立马起身走了过去。 “霞姐，你来了！” 他说着，伸手接过周霞怀里的女儿。 “你在家？” 徐声尴尬一笑，接过她怀里的小丫头来到院子中央。 “霞姐帮忙看一下湘湘，里面还有些玩具，我拿过来。” 他把小丫头放了下来，“湘湘乖哦，爸爸去给你拿玩具，湘湘还记得你的小白兔吗？” 周霞骤然一愣，看着温声细语安慰着孩子的徐声，一下子竟没法和印象里的那个形象结合在一起。 徐声钻进库房，没一会就抱着一个纸箱走了出来。院子里虽然干净，可这些孩子贴身的玩具徐声都会在把孩子送上楼后收起来。 把箱子放下，徐声一件件的往外掏。小丫头见着他从箱子里拿出的小白兔，丢下了手中的布熊，欢快的拍着小手，小短腿扑腾着就想过来，周霞立马蹲起身拉住。 “湘湘别急哟，爸爸给你拿过来。” 他把小白兔递给小丫头，从箱子里把充气垫拿出来，充好之后摆在院子里，才将小丫头抱了进去。 “霞姐，你也抱进来！让她们两在里面玩安全些。”他根本不知道周霞的孩子叫什么，除了女儿外，他在乎的东西真不多。 有充气垫子护着，担心就少了许多。 “妹妹家好多玩具哟，馨馨跟妹妹一起玩哦！”周霞将孩子抱了进去，两个小丫头立马在充气垫里爬来爬去。 徐声将箱子里的拼图和玩具一并放进充气垫里，小丫头立马扑过来，小手抓着拼图咿咿呀呀的叫唤。 “这些都是你买的？”得以松手片刻，周霞狐疑的望向蹲在充气垫边缘的徐声。 “才买的，客厅里太窄了。对了，馨馨多大了？” “就比湘湘大一个月。” “哦！”他应了一声，伸手把拼图的框架拿起来，然后一块块的循着模块放了进去。 “湘湘，爸爸教你好不好呀！” 小丫头根本没理会，手里抓着拼图往嘴边送，就想去咬。 而另一边的馨馨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慢慢悠悠走到拼图前，伸手去扣徐声刚拼好的那一小半。 “让她们自己玩，有充气垫护着，没事的。” 徐声微微起身，疑惑的看向周霞。 “你姐夫说你刚给他推荐了一个项目，那本书我也大致看了一下，你改编的剧本还是很不错的，你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就是想找些喜欢的事做。” “喜欢的事？去剧组里霍霍其他的女艺人？” 徐声抿嘴笑了笑，“随你怎么看！” “什么叫随我？你想做事我不拦着，徐叔他们不在了，有事你可以找我们商量。昨天听你姐夫说起这事，我还有些不相信，但你要真有心，想做什么我们都能帮衬一些。你看看你往日做的那些事，像个什么样子？” 周霞的话说得不重，毕竟徐声今天给她的印象，相较以往简直就是颠覆，这样的徐声很陌生，她一时间也弄不清楚徐声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九章 塞人 徐声突然间的转变，让周霞无所适从。尽管她还想问一问徐声关于《蜗居》的事，关于孩子的事，关于温子霓的事。 但徐声的这种转变就像突然间成长了许多，身边的小弟弟突然长成了大人，远离了印象，那种突然间的陌生感让周霞不知道怎么开口。 然而徐声也没有必要去解释，重生能说得清吗。 虽然他知道上辈子他能去湘江看女儿，多半是周霞说教周充的结果，可作为一个年近四十的人，徐声不需要跟周霞交代什么。 “该怎么做我懂分寸，霞姐你就不用担心了。对了，湘湘下来的时候吃过东西没，没吃的话我去给她冲瓶奶。” “早上应该喝了奶粉，子霓在熬绿豆粥，等会可以喂一些。” “哦。”他点了点头，转身蹲到小丫头身边，看着小丫头站起来又坐下，立马扶着小丫头，亦步亦趋。 周霞见徐声没有深聊的打算，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 “你看着他们两，我上楼去看看，粥应该差不多了。” “你去！” 走到院子边缘，周霞又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莫名的钻进楼道。 今天的徐声给她的印象太过颠覆，这哪里还像平日里那个只知道灯红酒绿的浪荡子？看来只有温子霓能给她答案了。 “子霓，粥好了没？” “我刚端下来，还有些烫。” “盛出来放一会就好了，我再弄个水果羹，那个快，吃完粥再喂她两一些。” “我在做了，孩子呢，霞姐你怎么一个人跑上来了。” 温子霓回过头，见着周霞两手空空。 “徐声看着呢，你两个最近怎么了，以前天天吵的时候都还住在一起，这两天他呆在家里你反而让他搬下去？” “没什么，他自己要搬的。”温子霓根本不知道怎么跟周霞解释，以前还好，可最近徐声的转变总让她觉得自己才是个罪人。 “最好没什么，我看徐声对湘湘也挺好的，院子是他自己弄的，还给湘湘买了那么多玩具。他找你姐夫的事我让你姐夫帮忙盯着，他既然愿意改，你也多担待一些，不管他以前有多混账，你们毕竟是一家人。” 温子霓没接话，自顾自的冲洗着水果，五味陈杂。 周霞盛好粥端到一边，“你弄好也下来喂湘湘，天天呆在家里迟早得憋出病来。” “嗯，你先端下去！” 温子霓满口答应，熬上了水果羹却半天没有动静。 给孩子喂饭是个耐心的活计，给在玩的孩子喂饭更需要耐性。 徐声起初是不会，不过好歹在育婴机构呆了几天，周霞又在边上手把手的教学，所以学起来也就没那么难了。 小丫头刚吃一口，才把勺子收回来，再递过去小丫头就已经一头扎进了玩具堆里。 好在徐声够耐心，一手把小丫头手里的拼图抢拿过来，扶着她坐在充气垫边缘，谆谆善诱。 反观周霞，逮着孩子抬头的瞬间就把勺子递了上去，也没管孩子吃了多少。 没一会，周霞已经端起碗坐到屋檐下，小半碗粥根本没喂了多少。 而徐声的碗里，已经见底。 “霞姐，要不要再盛一些，我看湘湘还想吃。” “你喂完了？” “完了呀！” “少喂一些，子霓还做了水果羹，睡午觉前再喂点水果羹就行了。”徐声突然间的转变让周霞不是很适应。 徐声把碗放下，随后抱起充气垫里的小丫头。 “湘湘不能再玩了，吃完了要走走路，爸爸抱你出来走一走。” 他抢过小丫头怀里的小白兔，在小丫头跟前晃了晃，把小丫头吸引过来后，将她放在充气垫边上靠着。 随后徐声离远了一些，将小白兔拿在手里晃着，小丫头立马撑着充气垫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冲进他怀里。 “湘湘真厉害，再走一次。” 他又将小丫头抱了回去，小丫头又再次冲向他怀里。 父女两玩闹着，把另一边的馨馨也吸引了过来。她那小短腿蹭着充气垫边缘就想翻出来，徐声见状，立马把她抱回充气垫里。 “霞姐，中午太阳毒，抱她两回去，湘湘也要睡午觉了。” “嗯，上去再喂些水果羹她两也该午睡了。” 徐声把小丫头抱在怀里，蹭着她的小脸蛋，“湘湘今天真乖，下午我们再和姐姐下来玩好不好呀！” “啊，麻麻！” “叫爸爸！” “麻麻……” 文广，杨天来找到投资部门，拿来了《蜗居》的项目资料。 他看着末尾那一连串的影视公司，突然间有些头疼。 这哪里是别人看好的项目，明明就是已经筹备好，只等文广过审就能立即上马，这种项目想插上一脚哪有那么容易。 杨天来觉得还是先问清楚情况，贸然去做那就不是摘桃子了，而是抢别人的饭碗。 “王主任，不忙？” “哟，天来，今天怎么跑影视部来了。” “最近大伙都在忙奥运的事，我们综艺部反而成了闲人，所以就四处逛逛。” “你这样子可不像四处逛逛，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天来虽是借着周家老头的关系进的文广，但他处事圆滑，懂得让步，所以文广里很多只要跟周家老头有几分交情的人，都乐意给这个面子。 “其实也不算是我的事，有人递了个项目到我这里，投资部的事情我又不太懂，所以想让秦主任指点一下。” “哦，谁把项目递到天来你那里？” 王国峰头发稀薄，有些谢顶，在那副黑框眼镜的掩盖下，一时间让人琢磨不透。 “是徐叔家徐声，徐叔早些年在话剧中心做编导，后来调到文体去了。” “你说的是徐怀清徐主任？” 杨天来点了点头。 “他不是……” 杨天来接过话茬，“徐叔叔的事情确实很遗憾，所以徐声找到我我也不好推辞，我要是不帮忙问问，以后怕是连娘家都不敢去了。” 王国峰叹了口气，“以前你老丈和怀清主任就走得近，于情于理也该帮忙。不过我听说那小子现在就是个混不吝，怎么想着要做事了？” 杨天来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他那些破事都传到咱们文广来了，徐叔刚走没两年，消沉些我们也能接受，只要他愿意做事，我这个做姐夫怎么着也该帮他一把。” “也该做做事了，都结了婚的人，不能整天带着王茂周充他们往酒里钻。说，什么事？” 杨天来之所以到影视部来，就是因为王国峰认识徐声，也认识徐声的父亲。他儿子王茂可没少跟徐声周充鬼混。 “徐声看上了本书，陆陆编剧的《蜗居》，他还自己改编了几集的剧本。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有人把这个项目投到了文广，所以想进组去学习一下。” “项目投到文广了？” 杨天来点了点头，“早就投过来了，刚刚我看了一下，是燕京那边的公司，他们已经找好了公安部背书，就差我们文广点头就能开拍了。要不是张局他们在忙奥运的事，投资部那边早就把项目递过来了。” “项目都已经投过来了，他还自己改编？” “总得拿出些真本事出来不是，要不然把人塞进剧组，别人还以为咱们是让人进去混资历呢。王主任你还真别说，那小子的功底很扎实，他的本子和燕京那边投过来的本子很相似，一时间我也分不清好坏。待会我拿给你看看。” 王国峰欣慰一笑，“他倒是继承了正阳主任那一根笔杆子。这样，我去问一问投资部，这个项目如果有人主管，咱们就跟他通个气。如果没人，我想办法让影视部牵个头。对了，燕京那边怎么想着把项目投到文广来？” “《蜗居》写的是番茄卫视的事，有些敏感，所以需要咱们文广点头。” “那小子眼光还真不错，这样的项目我们要塞人，别人也没话说。” 第十章 盗梦空间 周霞带孩子上门，让徐声想带湘湘去拍照的计划落空。 不过看着两个小丫头在充气垫里玩得很开心，徐声也就满足了。 下午临近天黑，徐声才把孩子送上楼，就接到了杨天来的电话，说是要跟他商量《蜗居》的事。 “《蜗居》已经有燕京的公司投到了文广，只要等文广过审就能开拍，刚我打电话去问了一下，听说燕京那边都已经开始选角了。” “这么快？”见到杨天来，徐声故作惊讶，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蜗居》已经开拍的准备。 “我也没想到，你要是早点把这本书推荐给我，说不定我们可以自己来主导。” “也没关系，只要能进组去学学经验就够了，我自从毕业以来就没接触了，到剧组也担不起什么重任。” 徐声把姿态放得很低，毕竟他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刚毕业的小年轻。 “你能这么想最好，下午我找了影视部的王主任，就是王茂他爸。他听说是你要进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到了剧组你也注意些影响。” 徐声点了点头当作回应，“对了，项目多久落地？” “张局因为奥运的事去燕京了，这事情暂时由王主任牵头，等单位里几个主任碰个头，到时候再跟张局汇报。” “那你呢？” “这个项目虽然是投资部门的人在主管，但投资部只管投钱。王主任那里我已经说通了，只是综艺部这边还有些后续要处理。” 徐声点了点头，没在问杨天来文广的事，“燕京那边既然已经开始筹备，文广也不可能一直压着，既然王主任已经牵头，奥运前后应该会有结果。你打算怎么安排？” “还不是得看你，你改编的那个剧本还不错，但也要和燕京那边的剧组协调，我会尽量帮你争取。” “那就谢谢姐夫了，《蜗居》拍摄地应该就在浦江，这两天我会去采集一些素材，准备准备，燕京的剧组过来你直接通知我。” 杨天来抿了口咖啡，问道，“听周充说你打算成立一个工作室，怎么考虑的？” “姐夫有兴趣？”徐声若有所思，杨天来上不上车无所谓，有周充同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但那些老一辈的交情徐声不怎么想去用。 “没影的事，能有什么兴趣！” 徐声笑了笑，“我是有这方面的打算，工作室做起来可以攒一些作品的版权，到时候不管自己拍还是转让出去，都没必要像这次一样畏手畏脚。而且我手里也有一些本子，等《蜗居》拍完我应该会拍一部电影，有些自己的人用起来也自由些。” “你自己拍？” 徐声点了点头。 “什么题材？” “科幻，其实也算不上，主要讲的还是离婚家庭对孩子的影响。”这个想法徐声很早就有了，只是一直忙于改编《蜗居》，所以没时间来琢磨剧本。 杨天来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徐声会去拍这样的一部电影。这和以往妻子口中那个浪荡子还是同一个人吗？ “能反应社会现状的就是好题材，剧本写好没？” “还有一些想法没完善，写好我在给姐夫长眼。” 第二天，徐声约了周充。 办工作室有些手续要跑，这事交给周充这个胖子再合适不过。 他则买了一台相机，回到家里就对着小丫头一阵狂拍。 “湘湘，看这边，兔子在这边呢！” 小丫头一点都不配合，手里拽着拼图晃来晃去。 父女两折腾了好一阵，徐声还是没拍到几张满意的照片，他想着是不是要带小丫头去一趟照相馆。 “湘湘，明天爸爸带你去照相馆好不好呀？” “嘟嘟嘟……”小丫头嘴里吹着泡泡。 徐声帮她擦了擦口水，抱着小丫头来到屋檐下。 下午的太阳虽然不算毒，但小丫头皮肤嫩，经不得暴晒。 把小丫头送上楼，徐声回到了库房里，开始琢磨着新本子的事。 《蜗居》的剧本既然已经落成，他没有再自己改编，照着从杨天来那里拿来的剧本修改就行了。 但新本子，就有些头疼了。 他本来想以自己重生的经历来编撰一个本子，可重生的事情根本不知道怎么拍。现在还不像后世，穿越重生的概念没那么普及，周董拍了部《不能说的秘密》都能归类到悬疑片。 所以在设定的时候，徐声就开始头疼了。 脑子里一遍遍过着后世的一些经典，徐声发现可供参考的片子根本不多。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盗梦空间》上。 准确来说，应该是《爱情公寓》版的盗梦空间，那个吕子乔被歪脖子树拯救的故事。 纵观《爱情公寓》五季，其实不乏感人的桥段。这部几乎照抄《老友记》的情景喜剧，虽然风评一般，但却代表着一代人的青春。 徐声没记错的话，这部剧的起源应该是湾岛一个交友网站的广告。不过第一部就能改编出那样的效果，可见编剧功底。 第五季汪原没有参与，整体质量就差了许多。那位在上影厂有些关系，也不知道能不能忽悠过来。 说回《爱情公寓》版的盗梦空间，吕子乔的人设其实和徐声很像，，把妹，跟他一样过得没心没肺。 直到去看了心理医生，吕子乔的形象才慢慢转变，第五季直接变成了奶爸。 而吕子乔经历的那三重梦境，设定的背景就是《盗梦空间》。 在《盗梦空间》还没影的情况下，徐声想要用这个设定来拍好一个故事，就必须把《盗梦空间》的体系挪过来。 《盗梦空间》本身就有夫妻间的矛盾，这种矛盾该怎么重塑才能更好的融入《爱情公寓》版的盗梦空间，这都是徐声需要考虑的问题。 在键盘敲打着，徐声写了又删，连续好几次都不满意。 到了近四十的年纪再回头，徐声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温子霓。 忘了怎样表白，忘了怎样安慰，忘了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刚定下基调的剧本里，与女主的对话水得一塌糊涂。 温子霓对他来说，没有太深的印象，离了婚之后也只是潦潦见过几次。 回到临离婚的这个档口，他也没有任何挽留温子霓的举动，更多的也只是为了让女儿不离开自己。 可眼下，爆炸的荷尔蒙难免会让他多想。 第十一章 《蜗居》剧组 《蜗居》虽然还没过审，徐声却忙了起来。 他把工作室暂时定在了楼下的库房，顺道通知了一楼的租户换个地方。 工作室前期不需要太多人手，腾出一楼的临街的一面就够用了，后期规模起来了再换地方也不迟。 工作室还没注册下来，徐声就开始街头巷尾的串。 《蜗居》讲述的是新世纪前的故事，所以取景要尽量有那个年代的感觉。 影视乐园这一片开发虽然不多，但却没有合适的老小区。他没拍过《蜗居》，所以选景也只有用老办法——瞎逛。 好在他是浦江人，流连于灯红酒绿那些年里没少钻巷子，几天功夫下来整理出一份相对完善的取景素材。 8月4日，周一下午，徐声接到杨天来的电话，说《蜗居》已经过审，燕京的剧组明天就到浦江，让他去文广碰个头。 待在家里除了陪女儿，肝剧本的时间的确很枯燥，徐声早就想回到在剧组忙碌的那种生活里。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早早的赶了过去。 “姐夫，人到了？”刚见着杨天来，徐声立马上去打招呼。 “你还是叫我杨哥，腾导他们还有一会，王主任要见见你。” 徐声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早晚要有这么一遭，怎么也躲不过的。 两人来到影视部，杨天来敲了敲门，王国峰正坐在位置上，桌上的茶水热气腾腾。 “王叔！” “你和王茂成天鬼混，在我这里不要生分，随意坐。”王国峰站起身招呼了一句，才道，“听王茂说你这两天人都找不到，是在忙《蜗居》的事情！” “办了小工作室，都是瞎忙。” “知道做事了就行，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改编那剧本我看过，也和陆陆亲自改编的对比了一下，很见功底。咱们文广虽然家大业大，但很多项目都是参投为主，所以咱们的人进去也不会有太大的话语权，这你要清楚。” “王叔言重了，我也才刚毕业没两年，能有这个机会进组学习就很不错了。”徐声谦虚道。 “你能这样想最好，影视部这边就由天来去盯着，你在组里遇到什么事尽量和天来沟通。还有，别把以前那些坏毛病都带到组里去。” 徐声点了点头，他刚找杨天来时，杨天来也有这样的担心。是不是多余，只有他自己知道，也没有要去解释的必要。 说是剧组的碰头会，其实更多还是投资方拟定投资份额为主，那样的场合徐声根本没资格参与。 等到一群人荣光满面的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徐声总算见到了几个熟脸。 能参与投资协议的，只有《蜗居》原作者陆陆和导演腾化涛，而负责招待这两人的，正是杨天来。 “听说腾导你们都已经开始选角了，不知道主要的角色都定了没？” “也就是看了几遍书，脑子里有个印象而已，剧组还没筹备，很多角色都还没定。” “筹备剧组不是什么大事，文广也好，上影也好，腾导看得上的尽管开口。不过说到筹备剧组，我得给你推荐个浦江本地人，免得你们拍摄选景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杨天来说着，把徐声叫了过去，“这是徐声，上戏02届编导毕业的，《蜗居》的书还是他推荐给我的，为此他还特意改编了几集《蜗居》的剧本，等会我给你们看一下。” “腾导，张姐，在浦江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招呼。” 陆陆的原名姓张。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明天我就安排剧组的人过来，到时候可得麻烦你招待一下。”腾化涛笑道。 “应该的，听杨哥说《蜗居》要开拍我也做了些准备，希望腾导能用的上。” 几人落座，徐声主动把话题往陆陆身上引。 “张姐，《蜗居》我仔细看过，文风很细腻，这该不会因为张姐是女人的原因？” “有什么问题吗？”陆陆有些疑惑，不知道徐声葫芦里卖什么药。 徐声笑了笑，“我最近也在捣鼓一个本子，老是把握不准女主的心里，所以才想找张姐取取经。” “是什么样的本子？” “一部电影，主要反应离婚家庭对孩子的影响。虽然是以男主的视觉为主，但很多女主的心里看起来会很生硬。” “本子带来了吗？” “正事要紧，《蜗居》的剧组还没筹备，等忙完《蜗居》我再请教张姐。”不管外界对陆陆的风评如何，《蜗居》都称得上是一部质量好剧，其中的台词处处彰显着编剧的个人魅力。 “小事，《蜗居》开机到杀青，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小徐有什么问题请教你张姐就是了。”腾化涛笑道。 “我可不止要请教张姐，还得请教腾导你呢，刚毕业没什么掌镜的机会，到了剧组手痒腾导可要见谅。”徐声也笑道。 “巴不得呢，你要是乐意，咱们还能省下来一个副导演的薪水。” 桌面上的客套话谁都会说，更别说是腾化涛这种已经成名了的六代导演。 考验一个导演能力的，不仅是调教剧组和演员，还有和投资方出品方各方面的协调。腾化涛的上一部戏《双面胶》就是在浦江拍的，可至今他也没提剧组筹备的事。 腾化涛没提，徐声也自然不会去提，更不会去干涉腾化涛的决定。他只想借着这次机会，多结交一些剧组的人。 果不其然，碰头就只是见个面聊几句，客套一下。等剧组真正的筹备时，徐声总算见识到了腾化涛的强势。 上影厂剧组会议室里，腾化涛在安排着工作。 “选角的事尽快确定，周野茫的形象太老了就换一个，话剧中心有的是人。拍摄地你们多跑几个地方，争取找一片浦江90年代的lc区，《蜗居》是90年代的故事，不要镜头拍出来一点年代感都没有。还有，刚刚你说华艺又推荐人过来了？” 一旁的剧务连忙道，“人等会就过来，腾导你看要不要见一面？” “不用了，直接安排试镜，过了就用，没过我也没办法。” “可华艺推荐过来的是个新人，海青已经拍过《双面胶》，用来捧这么一个新人有点不太好。” 海青的成名作正是《蜗居》，但《蜗居》之前，她与腾化涛早有合作。 “新人？”腾化涛皱了皱眉。 “也不算新人，但也就在《霍元甲》上露了个脸，华艺推荐过来的人，我们也不好直接拒绝。” 《蜗居》投资方就有华艺，现阶段的华艺是很多影视公司都迈不过的一个坎。 “先让人过来试试，符合形象再说，咱们组里没什么大牌。” 剧务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离开，徐声想了想没插话，散会才找到负责选景的摄影组。 “曹老师，海萍和苏淳的蜗居出租房摄影组有着落了没？” 曹敦与腾化涛陆陆三人合作过多部影视剧，徐声虽然有了解，但这也是第一次见。前世他拍那些小成本悬疑剧根本用不起曹敦这么贵的金牌摄影。 “你是？”曹敦对他显然没有印象。 “我是徐声，文广安排进来的，曹老师叫我小徐就好。腾导没给我安排事情，不过我是浦江本地人，先前四处逛了一下，拍了些选景的素材。你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你现在让大家去选景，也是要拍照回来选的，不如先看一下，觉得合适的咱们直接过去看，到时候直接定下来就好了。” 徐声说着，递了个硬盘过去。 曹敦愣了愣，接过硬盘，“你先前就拍了素材？早说嘛，我先看看。” 《蜗居》选景算不上什么重任，腾化涛手底下这帮人也说不上排外。 他们只是对挂着文广头衔的徐声有些警惕而已，投资方嘛，总喜欢碍手碍脚。 不过徐声没在乎，把硬盘给了曹敦之后，便在一边给他介绍着。 “离剧组最近的应该就是瑞华坊这一片，那边是一个90年代的老小区，现代化的痕迹不深，那片区域比较大，合适的话可以去认真的选一选。” 曹敦大致翻看着ppt上的图片，脸上渐渐浮现笑容，“小徐你这是把我们摄影组这一天的事都给做了。这地方挺合适，咱们过去看看，可以的话直接定下来。” 在演员未定的情况下，剧组其实没有多少事可以做。 第十二章 赵小刀 剧组前期的筹备工作，徐声出不上什么力气，他做的都是些查缺补漏的小事。 至于选角、试镜以及剧本的调整，都是腾化涛陆陆和曹敦三人做主。 这样徐声也乐得清闲，都市伦理剧的拍摄本身没有什么太高深的技法，都是靠演员的演技撑着。 徐声要学的，反而是在边上看着腾化涛如何指导演员的表演。 饰演海萍的海青和饰演宋思明的张嘉益已经进组，陆陆与曹敦正翻着剧本在给这二人讲戏。 兴趣浓时，会有海青的即兴表演，腾化涛则在边上指点这场表演的观感。 现阶段的海青算不上什么大咖，剧组也没有后世那种流量明星抠图的氛围。这年代的表演讲究真正的演技，以至于饰演女一的李恋在《蜗居》播出后并不那么的出彩。 徐声突然有些头疼，李恋与他算是同一届的校友，又是温子霓的同学。李恋要是进组，他想装作不认识都不可能。 果不其然，下午试镜的时候徐声就见着了好几个熟脸。《蜗居》公开试镜女主，消息一传开整个上戏差不多都跑来了。 人太多，腾化涛给他分了个试镜导演的活计，说白了就相当于面试前的学历审查。 “你是徐声？” 正翻阅着简历，徐声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起头一看，正是温子霓以前同寝室的同学。 “晓婷？”他翻看着手上的简历，杜若兮，才想起这姑娘出道后嫌名字太土气就改了。 “哇，早知道你在剧组，我哪还用得着排队在外面等，你在酒店里面吹着空调，是不知道外面有多热。” “别跟我套近乎，这里我做不了主，真本事得在腾导面前使出来，而且你的形象确实不太适合海藻这个角色。” “还正经起来了，一点都没有徐少的那股洒脱劲，你搞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在学校那几年，他确实有那么个让人讨厌的诨号。 “行了，进去，早点进去早点出来。” “你就那么不看好我？” “说了你的形象不适合海藻这个角色。”《蜗居》中的海藻，就是个刚出社会的小女生，确实不适合杜若兮这副直爽形象。 花瓶也是要看天分的。 “你就臭屁，我要是试镜没过关，不让子霓收拾你才怪。对了，后面还有我们班上的几个同学，照顾一下。” 他和温子霓结婚那会正值毕业季，很多同学都不知道他和温子霓现在的情况。 杜若兮才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和徐声说的一样，她的形象确实不适合海藻。 不过杜若兮还是过来跟徐声打了个招呼。 “徐大少，以后有什么戏能不能先通知一声，像这次一样搞得慌里慌张，连个准备都没有。” “下次一定通知。”徐声抬头扫了一眼，当作是招呼。上戏那一届的学生，最优质的其实都不在娱乐圈，后来甚至传出了上戏是某位大佬选妃的地方。 杜若兮虽然不差，但比起最拔尖那几位确实有一定的距离。不过她的路也不算难走，碰上了天涯四美之中的严宽后，慢慢的也走到了一起。 想起严宽，徐声也有些感慨。学什么不好，非得要去走影视歌三栖的路子，新专辑还取名《下一站天王》。 徐声不否认现阶段的严宽有那样的底蕴，要是他朝着天涯四美的路子走，不知道能吊打多少古装小鲜肉。 可偏偏就在他最重要的时候选择转型，导致后来一直不温不火。 “对了，你把子霓的电话给我，毕业后都好久没见了，我这段时间就在浦江，改天我约她去逛街。” 徐声本来不想给，但却找不到不给的理由。 杜若兮离开后，徐声没再遇到认得出他的人。不是他害怕与人接触，而是怕他与温子霓的事情传出来之后，会波及孩子。 连续进去了几波人，徐声再次看着跟前的简历，有些犹豫。 按理说这份简历的不合格，但徐声却想让她进去试一试。 “赵丽影！” 推开门来的女孩穿着一件简单的棉白短袖，圆脸上看着有些土气，整个形象给人一种淳朴的感觉。 《蜗居》中的海藻这个角色，要说合适，徐声觉得眼前这位要比李恋合适太多。 无论是她今后发展的轨迹，还是她现在的形象，无疑就是海藻的翻版。 若有可能，徐声也想结一份善缘，以后没准有用得到的地方。 “你先等一会，里面试镜的人出来了你再进去。” 赵小刀点了点头，上前来就想拿回简历，却被徐声阻止了。 “简历就别带进去了，你的条件没达标，不过形象很符合海藻这个角色。你先进去试一试，试镜过了我再来想办法。” “谢谢老师！” 旁边跟着徐声一起审查简历的同事看着徐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赵小刀试镜的情况如何，徐声具体不清楚，不过让徐声挺意外的是，这一天试镜下来，他竟然没看到李恋本人。 难道是时光机出错了？ 收拾好大厅的简历，徐声来到试镜的小会议室，正见着腾化涛陆陆几人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腾导，张姐，有合适的没？” 腾化涛回过头来，“有几个是挺不错的，对了，那个赵丽影的简历是在你那里！” 徐声点了点头，“在我这里，她的条件不太符合我们的面试标准，不过我看她的形象挺适合海藻这个角色，就让她进来试试。没耽搁你们选角？” “简历给我看看？” 徐声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她不是科班出身，不过倒是演过了不少的小配角，还是通过冯导组《雅虎搜星》出道，现在签在华艺，其他的腾导你们自己决定。” 作为一个游历于剧组边缘的人，徐声更多的只是提意见，决定权完全在腾化涛手里。毕竟腾化涛还要考虑各个投资方的态度。 “华艺的人？” “刚进去没多久，小透明一个，也拿不到什么好资源，应该是刚听到剧组试镜就一头闯进来了。” “小徐有了解？” 徐声尴尬一笑，“我哪有什么了解，简历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东西，一眼就看出来了。再说我女儿都要会走路了，还差不少奶粉钱呢，腾导以后可要多给机会。” “你结婚了？”腾化涛莞尔一笑，徐声这么说他心里踏实了不少。投资方的来人他们向来敬而远之，就是怕有人在剧组里乱来，所以才有了刚刚的试探。 “马上就一岁了。” “倒是我误会了，小徐你这眼光还真不错，那小姑娘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身上那股青涩劲一般的演员身上还真没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驾驭海藻后期的角色。这样，你通知她明天再过来试一试，到时候我们多试几个片段。” 徐声点了点头，《蜗居》现在看来，里面的演员大牌不多，很多都是靠着《蜗居》的爆火才起来的。 如海青，如李恋。 今天没见到李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十三章 叭叭 进了剧组，徐声能陪孩子的时间就不多了。 所以下班回到家，他也不再像以往一样给温子霓太多的空间。 沙发上，徐声抱着小丫头，手里翻着自己刚买的儿童画册，指着上面的图画在教她。 “湘湘，看看，小兔子，还有乌龟，这是大象，老虎……” 小丫头刚见着什么新奇的东西，一开始都很有兴趣，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画册，整个小身板差点扑了上去。 徐声把画册拿近一些，小丫头肉嘟嘟的小手立马攀上来，戳着画册上的小兔子，似乎在好奇小兔子为什么不动。 温子霓自打徐声上楼之后，就一个人进了房间。 最近几天，自打徐声每天清早出门之后，周霞来往得更频繁了。从周霞口中，她得知徐声进了《蜗居》的剧组。 徐声不在，她少了许多顾及，经常和周霞抱着孩子到后院里玩。那个被清理出来的库房，也慢慢进入她的眼中。 陈旧的餐桌上摆着几本育婴的书籍和一台笔记本电脑，插座和网线如蜘蛛网一般挂在墙上，边上还放着一张刚刚注册好的工作室执照。 另一边的躺椅上只铺了张单薄的凉被。躺椅的扶手上，还挂着几件刚换下来的裤子和短袖。 那些被清理出来的旧家具，都被整齐放回了角落里。空地上，则是一整箱刚给孩子买的玩具，刚买来的充气垫，徐声每次让孩子玩过之后，都会收进家里。 第一次进到库房，有周霞在，温子霓更多的强颜欢笑。 不那么熟练的拉起卷帘门，找了半天找不到开关，周霞说什么她只能装着没在意。 可当放下孩子后，每一次单独的进到库房里搬东西，她都想去翻一翻徐声桌上的那几本书。 可是当她翻开之后，原本坚硬心却像被利刃一刀子划开。 那些书都被认真的看过，孩子什么时候该吃什么时候该睡，怎么换尿布，怎么哄孩子，生活里的细节都被一一标注在书上。 库房里，还有徐声刚给孩子买的尿布和奶粉，以及那一堆让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的玩具。 她拿起边上那张刚注册好的工作室执照，扫了一眼便匆匆放下。 思湘文化，那是他以女儿的名字注册的工作室。 回想起徐声近日来的转变，她真不知道在徐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徐声，陌生到她根本不认识。 难道就因为她说了要离婚？ 这不是他们每次吵架都不可避免的话题么？自己抱怨了那么多次都没一点转变，难道就因为临时要去民政局所以想通了？ 离婚的事已经箭在弦上，面对徐声突如其来的转变，温子霓猝不及防。 不管徐声是因何而变，这都是她乐于看到的结果，徐声愿意接近女儿，愿意承担责任，等孩子长大了受到的伤害也会更小一些。 现在她才意识到，徐声口中那句“湘湘不能离开我”，不是一句空话。 可他把孩子看得那么重，自己的位置又在哪里呢？ 自己对于他来说，真就是可有可无么？ 怪不得他会答应自己离婚的要求，他心里一直只有女儿没有自己。 撩开窗帘，温子霓看着窗外璀璨的灯火，突然间有了想逃离这座城市的想法。 她仅有的坚强，再一次被那个男人摧毁，好不容易坚定起要离婚的信念，已经开始松动。 原来不是她不在乎，只是那个男人曾经的不负责任一度让她心灰意冷。 手机响起，温子霓看了看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 “子霓？” “你是，晓婷？” “毕业那么久，没想到你还能听得出是我。今天我去《蜗居》剧组试镜，遇到徐声才管他要的电话，毕业那么久，咱们都好久没见了，改天有空聚一聚。” “不了，我还要带孩子，怕是没什么时间。”温子霓对杜若兮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抗拒。 “带孩子？你和徐声都有孩子了？大学刚毕业就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有孩子了，孩子多大了？” “快一岁了！” “那么大了，男孩女孩？你家在哪，改天有空了我过来看看，咱们班上，你应该是第一个结婚的？” “是个女孩，叫徐湘，等我跟徐声商量下！”她的本意是想找个借口回避杜若兮的话题。 “老同学见面你都要跟徐声商量，你家徐大少看得有那么严吗？你把电话给徐声，我来跟他说。” 杜若兮一阵炮语连珠，弄得温子霓手忙脚乱，“他带孩子出去了。” “他还会带孩子，看不出来嘛。今天我在剧组遇到他，也吓了一跳，他和上大学那时候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听说他家里在文体有关系，是真是假？” 温子霓总算听出了杜若兮打这通电话来的用意。 “有一些，我不太清楚。” “那你这官太太以后可得照顾下我们这些老同学，我这都毕业两年了，现在还连镜头都蹭不上，再不出道，都人老珠黄了。今天在剧组，徐声说我形象不合适，到了导演面前没想到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改天有空，我上门请教一下。” 话说到这份上，温子霓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了。那个男人认真做起事情来，的确很迷人。可这个濒临破碎的家，根本无颜面对任何人，更何况还是大学里同寝室的老同学。 “我弟刚考上大学，过两天我可能要回一趟湘江，等我回来我约你。” 虽然是找借口，可她真想逃离这个地方。 “那好，我等你电话，今年我大多数时间都在浦江。” …… 电话挂断，她望向窗外，更迷茫了。 客厅隐约传来一阵孩子的哭闹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拉开门，急匆匆走出去，才到拐角却突然间愣住了。 “湘湘乖哦，拉臭臭了对，爸爸给你换尿布。” 她见着那个男人轻轻把孩子放在沙发上，随后小心翼翼解开孩子的尿不湿，丝毫没有嫌脏的意思。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似乎怕重一点就会伤着孩子。换好尿不湿，他用毛巾擦了擦手，随后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湘湘真乖，来，亲爸爸一个。” 小丫头伸出小手揪着他的脸颊，哭声渐渐小了许多。 他举起小丫头，轻轻的抛了抛，原本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立马换上了银铃般的笑声。 “湘湘乖，来，叫爸爸……” “木啊，麻麻……” “不对，是爸爸……” “啊，叭叭……” “我家湘湘终于会叫爸爸了……” 他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大脸蹭着她的小脸，血脉中那股子亲近让他片刻也舍不得松手。 “再叫一次，爸爸……” “啊……叭……” “湘湘真乖！” 父女两亲近了好一阵，他才想起刚给孩子换下来的尿不湿该丢掉了。 “咱们先把臭臭丢了好不好呀？” 小丫头手舞足蹈，他抱在怀里，片刻也舍不得放开。 “湘湘真乖，叫爸爸……” “叭叭……” “木啊，爸爸亲一个。” 他站起身，收拾好刚给孩子换下来的尿布，刚走到沙发的边缘就看到房间的出口处静静站着的温子霓。 四目相对，温子霓将他那一脸的笑容尽收眼底。 尴尬的转过身，再次回到空荡荡的房间里，温子霓心里突然感到很委屈。 第十四章 活生生的海藻 孩子刚开口叫爸爸，徐声片刻也舍不得松手。想到湘湘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见着他只会叫一声叔叔，徐声就很期待。 看着小丫头在沙发上爬来爬去，徐声把她的小玩具都拿了过来，然后一一摆到小丫头跟前。 “叫爸爸……” “啊……” 小丫头自顾自的趴着，嘴里啊啊的吐着泡泡，玩了好一会，小丫头渐渐累了，才没了多少活力。 徐声抱了片刻，小丫头就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睡着了。 他想了想，还是敲开卧室了的房门。 “湘湘睡着了，你带她进屋里睡！我这两天可能会比较忙，有什么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虽然他也想抱着孩子就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小丫头睡下，可这不现实。 把孩子交给温子霓，徐声心里一下子又空落落的，回到库房也没有丝毫睡意，索性翻开先前自己琢磨的剧本研究起来。 第二天，回到剧组，徐声有幸参与到海藻这个角色的试镜。 昨天一天的试镜，让腾化涛等人从中挑选了几个挺符合海藻形象的演员，徐声也终于在这些试镜的人当中看到了李恋。 “我怀孕了！” 负责配戏的张小童缓缓走到‘海藻’身边，拉着她坐到腿上。 “我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 “就是我会自己去做掉，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要做掉，留下来。” “怎么留啊，这是一个孩子，我把他藏哪儿啊？” “藏什么藏，这是我宋思明的孩子，满大街随处跑。” …… 《蜗居》整部剧，唯一的槽点就是海藻的表现，亦或说是李恋的演技。 就原版来说，李恋的演技让人诟病的地方其实很多。 从一开场的青涩学生，到逐渐的走进社会，那一段李恋的不能说表现太好，只是中规中矩。 可后面，李恋认识宋思明，到接受宋思明的好处，再到怀孕乃至整部剧结束，李恋的表演竟然没看到任何进步。 李恋没有演绎出海藻在这个阶段的挣扎，反而看起来一直都懵懵懂懂，如刚开始一样像一张白纸，整部剧结束她都还是一脸青涩。 相反海萍这个角色，从一开始的都市女强人形象，一步步活成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样子，其中的挣扎海青都表现得很好。 这也是为什么《蜗居》播出之后，饰演海藻的李恋一直不温不火的原因。 徐声不清楚这是导演的要求还是演员的能力不够，如果自己来拍，刚刚的演员试镜的这一段他会尽量要求演员自主发挥，多展现出一些天性，而不是像原版一样缺乏张力。 “咔！” “暂时先这样，你先回去等通知，让下一个进来。” 试镜的演员在这一段的表演上，比起原版来都有所不如。腾化涛没有当场下结论，算是很给演员面子了。 “下一个！” “赵丽影是，台词熟悉了吗？” “熟悉了。” “直接开始还是要准备一下。” “直接开始！” “好的，action。” 赵小刀微微转身。 “我怀孕了。” …… “不行，我怎么能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呢？他会受歧视的。” “怎么没有爸爸？我就是他爸爸，没有人会歧视他。” 张小童在这一段的演绎上，下了不少功夫，他眼神中酝酿出来的东西，远远不是现在的赵小刀能接得住的。 “咔，赵丽影是，表现得很不错，回去等通知。” 赵小刀微微有些失落，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在旁边看了半天表演的徐声站了起来。 “腾导，我去跟演员说两句，让她再试一次。” 腾化涛不明所以，看着已经从后方走过来的徐声，不由得点了点头。 徐声则直接把赵小刀拉到了一边。 “那一段的剧本你看过了，但《蜗居》剧本你没看过。《蜗居》里，海藻经历了高中到大学毕业，然后走进社会，逐渐体会到人情冷暖多个阶段。你刚刚表演的这段戏，是她被宋思明包养之后，突然间发现自己怀孕了，恰巧又碰上了宋思明东窗事发。” “这个时候的海藻内心应该是最复杂的，一方面作为小三他不想给宋思明压力，另一方面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又想给自己的孩子争一个名分。你刚刚的表现太平淡了，你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表现出那种挣扎，或者用你自己的方式来表演都可以。你先想一想，等下一个演员试镜过后，你再来试一遍。” 赵小刀不明所以，懵懂的点了点头，却把徐声刚刚的话记了下来。 “谢谢！” 回到座位，试镜继续，可刚刚徐声的话却无意间落入了腾化涛耳中。 在刚进来的一个演员表演完之后，腾化涛也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说说你对刚刚你表演的这段戏的理解。” “这段戏发生在海藻被宋思明包养之后，突然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想给宋思明压力，所以她才想着去打掉孩子。” “还有呢？” “海藻作为小三，本不应该用孩子去为难宋思明，可她又想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能有一个父亲。这个阶段的海藻，内心其实是矛盾的。” “那你刚刚怎么没表现出来！” “我……” 女演员张着嘴，想了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腾导，那是我们的问题。演员来试镜我们还没有讲戏，演员领会不到角色的心里情有可原。” 徐声再次站起来解围，却也没把锅甩给编剧。照他看来，这一段这么多演员都表现不出角色的挣扎，台词也有很大的问题。 “你先下去，具体等剧组的通知。” 腾化涛先遣退了演员，随后才回过头来。 “小徐对这段戏有什么看法？” 徐声摇了摇头，“剧本我仔细看了，不过剧组还没开始对剧本进行围读，所以试镜的演员领会不到角色的内心戏很正常。这个时候如果能跟演员解释一下，让他们释放她们原有的天性出来，在表演的时候没准能给我们惊喜。” 徐声不偏不倚，没有抬高谁也没有贬低谁。 腾化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先让刚刚那个赵丽影进来！” 赵小刀的演技其实饱受质疑，大部分小花的演技也都差评满满。如杨小蜜，刘天仙之流，口碑都好不到哪里去。 但徐声一直都认为，只有理解透角色心里的演员，才能将角色诠释到荧屏上。所以他才会把他自己的看法说给赵小刀听。 赵小刀进来之后，徐声就冲她挥了挥手，让她开始。 “我怀孕了！” 张小童还是照着剧本，缓缓的将赵小刀拉到腿上。 “我自己会处理的！”赵小刀没有刚刚的从容，脸色颇有些无奈。 “怎么处理？” “就是我会自己去做掉啊，你不用担心的。”她轻轻揽起了张小童的脖子，将一个女人的纯真展露无疑。 “为什么要做掉，留下来。” “怎么留啊，这是一个孩子，我的肚子只能装他两三个月，再久就被我妈发现了。” 这下轮到张小童懵逼了，不仅是他，连一边负责试镜的腾化涛陆陆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但张小童好歹是北影的老戏骨，略微的不适之后立马接道：“发现了就生下来，我去跟阿姨说。” “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到时候别的孩子问到他爸爸，他该怎么回答！” 赵小刀用极尽依恋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内心仿徨与不安。 “怎么没有爸爸？你跟他说，我就是他爸爸。在这个城市里头，没有人会瞧不起他。” “可我又没有结婚，没有准生证，医院肯定不准我生的。” 赵小刀完全没有表现出对宋思明的不耐烦，反而处处都依着宋思明，完全把决定权交到了宋思明手里。 一段表演结束，张小童不由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而另一边的腾化涛陆陆，面面相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腾导！” 曹敦喊了一声，这两人才回过神来。 “赵丽影是，你先回去，剧组有了决定我会亲自通知你。” 腾化涛的态度与之前的一次有所改观。 赵小刀说了声谢谢，望向徐声的方向，冲他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小徐，你对刚刚的表演怎么看？” 徐声没想到腾化涛第一个问的会是自己。 “演员在试镜的时候能多释放一些天性，对我们来说可以有更广泛的选择，赵丽影的表演方式虽然和剧本不符，但却让我们看到了另外一个海藻。” 腾化涛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另一边的陆陆却若有所思的望向徐声。 之前文广就在传，如果没有她和腾化涛送审《蜗居》，文广迟早也会把《蜗居》立项。盖因为在他们送审的同时，浦江文广也收到了一份《蜗居》的剧本。 虽然那个剧本在得知《蜗居》已经送审后便没再创作，可已经创作好的部分几经辗转还是到了她手里。 看过徐声改编的剧本，陆陆心里有些复杂。 徐声的剧本就好像是用自己的剧本修改出来的一样，他剧本里的台词对话更流利也更接近生活。 就像刚刚赵丽影改编的那一段一样，从她念出来丝毫不觉得突兀，反而配合着她的表现显得更出彩，仿佛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海藻。 而徐声的态度，一直都若即若离，大事上绝不插手，最多就是提提意见，能帮得上忙的小事也绝不推辞。 可徐声的每一次提议，似乎都正落在了点子上。 如选景，如这次的主动要求演员改戏。 第十五章 人设 腾化涛陆陆怎么想徐声没在意，赵丽影试镜之后就只剩李恋一人，不过李恋没通过昨天的初试就直接参与复试，倒是让徐声有些好奇。 门被敲响，有人走了进来，海藻本藻出现在了徐声的视线里。 不过李恋一进门就冲自己笑是几个意思。 要是赵小刀真抢走海藻这个角色，李恋弄清楚缘由没准会找到他头上。 试镜开始，李恋中规中矩的照着剧本在演，一如《蜗居》里的海藻。 可有了刚刚赵丽影的前车之鉴，李恋的表演就显得缺少了一股灵气。 试镜完，腾化涛说了几句客套话，拿着手里的简历有些游移不定。 李恋则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走到了徐声跟前。 “徐大少爷，真是一点不够意思，有剧组试镜不通知我们也就算了，子霓都生孩子了，你也不让她跟我们这帮老同学说一声。” 徐声尴尬的笑了笑，“晓婷有子霓的电话，你们自己跟她约！” 李恋和杜若兮，都是温子霓的同班同学。 “真没良心，算了，等我和晓婷约一约，抽个时间到你家去看看孩子。子霓说她要回一趟湘江，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她要去湘江？”徐声一脸愕然。 “她没跟你说？” 徐声立马醒悟过来，接着道，“还没说，等我问清楚了再告诉你。” “她说他弟考上大学了，要回去看看，应该也就这两天的事。你也是的，子霓人在浦江也不让她和我们这些老同学多联系，我也一直在浦江，她生孩子了我都不知道。” 李恋的目的要单纯得多，纯粹想去看看同学的孩子。 “回去我跟她说。”徐声心口不一，却在担心温子霓说要去湘江到底是真是假。 送走了李恋，他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怎么来到会议室都不知道。 “小徐，你怎么看？” 身边的张小童碰了碰他手臂，徐声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向腾化涛。 “腾导，什么事？” “刚刚的试镜你也在，赵丽影和李恋你觉得谁更合适一些？” 腾化涛这么问，也就代表着女主海藻应该就在这两个人当中了。 “腾导你自己决定！我虽然推荐赵丽影试镜了两次，但李恋和我算是同学，我选谁都不合适，腾导要是有其他方面的考虑，我都会尽力配合腾导。” “怪不得刚刚李恋试镜完，还特意跟你打招呼。在浦江拍戏，有你这个本地人在的确要轻松得多。” 徐声知道他说的是之前选景的事，略微客套一句便坐回座位。 腾化涛怎么考量的徐声不清楚，不过最后海藻的角色还是选了李恋。这让徐声不禁想起了上戏校园里传出的那些流言。 上戏最好的苗子不在娱乐圈！ 李恋身后的那位，是软银在亚洲地区的高层，不说背景如何，他能调动的资源却已经超出了娱乐圈的范畴。 华艺在筹备上市，自然对软银这样资本巨头持青睐态度。 李恋的海藻虽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海藻本藻出演《蜗居》，与原版一对比，能调教的地方其实更多。 重生而来的徐声，虽然对其他的圈子关注不多，但移动互联网的浪潮即将袭来，他就算学会了凌波微步也躲不过。 借着与李恋之间这层微薄的同学关系，如果能结识到她身后那位，以后没准能做许多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他与温子霓目前这种僵硬的关系，还不适合暴露在人前。 所以不管海藻最终选的是谁，徐声都没有损失，他能破例让赵小刀试镜，于现阶段的赵小刀而言已是善缘。 演员定下来，《蜗居》剧组也就齐活了。之前徐声提过剧本围读的事情，也在试镜中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所以腾化涛刚把剧组筹齐，安排第一件事就是剧本围读。 剧本围读，首先得是编剧对剧本的解析，统一出一个观点，然后让演员去琢磨。 散会后，陆陆首先找到了徐声。 “小徐，你改编那剧本还不错嘛！” 徐声以为她说的是赵丽影自己发挥的那一段。 “张姐误会了，我就跟演员说了一句，应该是她自己修改的。” “不是，我说的是之前你自己改编的《蜗居》剧本。” “张姐看过了？” “文广审批的《蜗居》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后来杨主管还跟我提了一次，怎么着也得对比一下。”她口中的杨主管正是杨天来。 “没取得张姐的同意擅自改编，见笑了，《蜗居》这本书我的确很喜欢。”徐声只能强吹一波。 “见笑不至于，你改编得很好，我下本书还打算请你来主笔呢。” “张姐又出新书了？”徐声淡淡笑着，心想大概是没机会了。 早期的陆陆是挺有想法的，好书一部接着一部，可自从《蜗居》之后，她就从作家逐渐进化成了一个专职的编剧。 “有了点思路，还没动笔。对了，你那剧本改编得很不错，简直就像用我的写好的剧本修改来的，你对《蜗居》里的角色有什么想法没有？” 电视剧的成品剧本，当然比没有经过镜头锤炼的剧本要好得多。 “张姐自己的书，应该有自己的思路，我只能提提意见供张姐参考。” 两人来到了陆陆的办公室，徐声继续道，“《蜗居》最重要的两个角色，就是海萍和海藻姐妹，从两姐妹来到浦江的第一天开始，她们每一个阶段的心里都有着不同的变化。海萍一开始的都市励志女强人形象，到逐渐被生活逼得找妹妹借钱，最后活成了人们讨厌的模样，这其实就是人设颠覆的过程。” “人设颠覆？”陆陆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渐渐皱起眉头。 “拍戏其实就是树立人设的过程，找一个合适的演员给他编一段合理的剧情，演员在拍摄的过程中能把角色的性格演绎出来，这个人设就算立起来了。” 徐声接着道，“海萍一开始就是一副决定在浦江扎根的都市励志女强人形象。直到她回去看孩子，孩子对她的疏离给了她很大的触动，她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才会病急乱投医找妹妹借钱买房。这就是海萍的人设逐渐颠覆的过程，她的原则开始松动，开始去将就，一开始的励志女强人形象也就逐渐垮掉。把海萍演垮，海萍的角色也就成功了。” 徐声在说，陆陆在听，不时皱眉沉思。 “不过同样的情况挪到海藻身上，就显得没那么立体了。海藻这个一番女主在整本书中，一直都是一副单纯善良的模样，甚至在她接受宋思明的好处时，台词上的表现力都差了一些。” “《蜗居》写得很现实，海藻的人设没有颠覆的过程，立起来相对容易，却也恰恰因为这样让海藻这个原本的女一号有些失色。” 徐声说的一部分是他对《蜗居》剧本的看法，另一方面也有他对原版《蜗居》的一些见解。 再优质的剧本，没经过镜头的锤炼都有许多的毛病。 见陆陆还在沉思，徐声给自己倒了杯水，没去打扰。 镜头语言的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剧本就算他能修改，但修改好的版本到了镜头前依旧会有毛病。这需要在拍摄的时候不断调整。 就像赵丽影试镜的那一段，她自己改编出来的台词再配合她的表演，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海藻。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最好把几个主要角色的阶段性大纲列出来，研究好每一个阶段的人物性格，在演员有充分的了解之后，才能更好的演绎出每个角色的性格。” 陆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蜗居》本就是她的作品，她对每一个角色的性格都很了解。 眼下突然被徐声点破，她也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你这想法不错，我试一试！” 第十六章 还在乎着那个男人 陆陆说着试一试，可事情也落到了徐声头上。 《蜗居》角色的性格大纲并不麻烦，麻烦的是随着剧情的推进，各个阶段的角色心里分析。 《蜗居》中，海萍两姐妹的表现尤为重要。 不过徐声心里惦记李恋说的事，嘴里说着再研究研究，回到家就把这个事抛在了脑后。 “湘湘，来，叫爸爸！” “木啊，啊……” 小丫头刚会喊爸爸，没人引导一天下来就范迷糊了，徐声再教她的时候，嘴里还是啊啊的吐着泡泡。 徐声帮她把口水擦干净，回头不时瞟着卫生间里忙来忙去的温子霓，心里有些复杂。 他是没想过要和谁过一辈子，重生回来见着女儿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兴。 温子霓提起离婚诉讼徐声还一度在犹豫，现在看来，犹豫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孩子的抚养权他是要争，他不会再让孩子像上辈子一样对他那么陌生。 温子霓如果愿意坐下来好好的把问题谈清楚，事情根本没必要闹到法庭上。 徐声看着孩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温子霓一直在忙，八月份的天气，小孩子似乎有洗不完的衣服。 想了想，他抱着孩子来到卫生间门口。 不主动揭开这个话题，温子霓会一直忙，就算不忙了她也会自己躲进卧室里。 “听晓婷说你弟考上了大学，你要回一趟湘江，大概什么时候走？” 温子霓错愕的抬起头，她没想到一句临时用来敷衍杜若兮的借口，竟然就这样传到了徐声耳朵里。 徐声尴尬的笑了笑，“是李恋跟我说的，她试镜上了《蜗居》的女主，她和晓婷在浦江应该经常碰到。”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跟温子霓解释，从刚回来的那一天到现在，徐声总觉得自己要跟温子霓解释些什么。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温子霓明显有些慌乱，徐声这种商量的口气让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 “大概什么时候走？” “明天……后天！” “你带湘湘去吗？” “带着，这段时间你在忙，我妈也想看看孩子。”温子霓突然间手足无措。 “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很多事私下解决就好，没必要闹到法庭上。” 徐声说着，抱着孩子率先回到了客厅。 卫生间里，温子霓擦了擦手，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一团糟。 走出卫生间，她轻轻吸了口气，再次看着在沙发上玩闹的那对父女，有些恍惚。 徐声见她坐下，暂时把孩子放到了沙发的角落里，把一堆玩具摆到了孩子跟前，才转过身来。 “离婚的诉讼我收到了，其实大可不必这样，你不想让湘湘跟着我，是怕湘湘跟着我遭罪。以前的事，我没法给你解释，再回头去解释也解释不清。有些隔阂已经在心里形成，我现在也只能跟你说声抱歉而已。” “但道歉解决不了问题，你想离婚我也支持，可离了婚后，受伤害的第一个一定会是湘湘。我希望在孩子的事情上，我们都能理智一些去面对。” 温子霓微微低着头，若不是近日来徐声的转变让她有些松懈，这些话她如何都听不下去。 “我不能没了湘湘，你也不想湘湘长大了要见妈妈还要跑到湘江去。离了婚之后，我会帮你在浦江找一份工作，让你尽快安定下来。到时候湘湘要是想见你，我把她送到你那里住一段时间。” 徐声说得心平气和，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温子霓要是答应，离了婚于温子霓而言未尝不是种解脱。 可他这番心甘情愿的话落到温子霓耳中，却变味了。从结婚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心平气和的商量过一次，他这种商量的语气，似乎面对的是一个外人，而不是曾经穿着婚纱站在他身边的妻子。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温子霓抬起头，看向徐声的目光中，隐隐泛着晶莹。 从结婚到怀孕，从怀胎十月到孩子生下来，再到现在，她已不知道强撑了多少次。每次面对着街坊那种怪异的目光时，她都想逃离这个世界。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以发泄的口子，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那个男人。 “湘湘我会带回湘江，你想要陪在湘湘身边就自己到湘江来。” 面对温子霓冷冰冰的语气，和那双晶莹的双眼，徐声一下子没了脾气。 他侧过身，用旁边的拼图逗了逗孩子，发现孩子没有察觉，才回过头来。 “我这么安排也是为你好，你出身表演系，在浦江发展的空间更大一些，我也能帮上忙。回到湘江，你又要从头开始。再说了，你一个人带着湘湘回去，别人会怎么说？” “用不着你可怜！” 温子霓猛然起身，一把抱起角落里的孩子，急匆匆走进卧室。 “碰！” 沉重的一声关门声，就好像敲在了徐声的心坎里。 他突然发现，他真不了解温子霓，亦或是不了解女人这种生物。 在客厅独坐了许久，徐声听到卧室里迟迟没有动静，他轻轻起身走向楼下。 在渐渐清醒的那些年里，他也不是没考虑找个人陪着自己。 可那时候他的名声真不好听，合适些的人说他幼稚，不合适却又往他身上凑的，大概也就图他在浦江还有个安稳的地方可以落脚。 曾经，他也觉得凭着花言巧语骗过来的那些女人根本不懂自己。他也一度很嫌弃那些拜金的女人。 这样的想法，导致的就是围在身边的只是几个涉世未深女孩，直到没人再围着自己。 从骨子里来说，他其实有着一颗孤独的灵魂。自父母离开之后便一直漂泊，直到后来去见了女儿才找到归处。 望着漆黑的夜空，他再次体会到了那种让他无所适从的孤单。 …… 房间里，温子霓抱着孩子，泪水如断线的珠帘不停往下掉。 她不敢哭出声来，生怕外面的那个男人听见她软弱的声音。 可再次想起刚刚那个男人那副平静的面孔，她就感觉心里被针扎过一般，疼得扭曲。 他就真的只在乎女儿一点都没考虑过自己吗？ 他那些话，每一句似乎都只在为女儿考虑。可自己呢，自己在他心里又是什么位置？ 她不清楚从何时开始，她又开始在乎那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可看到他对离婚的事波澜不惊的样子，温子霓心里就很委屈。 理智来说，徐声的安排确实已经很好了。 可在这两年的婚姻里，她受了太多太多无处发泄的委屈，再联想到徐声那副平静的样子，她才说出了那些赌气的话。 也不知道怎么的，在那一瞬间她就想试试这个男人是不是还在乎着自己。 可感情容不得尝试，否则最后受伤的只是自己。 重重的摸了摸眼泪，她轻轻把孩子放到床上。 拿起床头的镜子，温子霓仔细看着镜子里自己，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自己竟然还在乎着那个男人。 她突然间有些羡慕在床上爬着的小丫头。 第十七章 《蜗居》开机 温子霓要去湘江，徐声没拦着，况且这也是之前徐声答应她的。 徐声有些弄不懂温子霓的态度，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温子霓走之前给了些钱。 孩子和温子霓突然离开，徐声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好在剧组已经开始了剧本围读，徐声索性一头扎了进去。 “海藻初期的表演，你可以尝试本色出演，初期的海藻就是一个刚进入社会的女孩子，表现出足够的天真单纯就行了。至于后期，你先不慌去琢磨，先演好初期的海藻。” 由于和李恋认识的原因，腾化涛把讲戏的工作交给了徐声。 徐声不清楚陆陆和腾化涛是怎么商量的，等他看到发到演员手里的剧本时，心里不禁有些疑问。 前期的剧本，竟然用的是他改编的那一版。 这样也好，能够在开拍时省去很多临时改词的麻烦。 剧本围读持续了将近一周，剧组也渐渐走向正规。8月18，奥运正如火如荼的进行，《蜗居》低调开机。 “海藻，转身上楼的时候注意机位，上楼的时候快一些。”镜头前，腾化涛反复看了几次，叫停了拍摄。 刚开始的拍摄，在瑞华坊进行，拍得磕磕绊绊不说，很多演员都还没有进入状态。 就海藻在海萍出租屋楼下遇见人在洗澡这一小段，腾化涛已经ng了四次。 再来一次，这次腾化涛一遍走完，没再叫停，可拍完这一段却单独把李恋叫了过去。 “这段先这样，过后再补拍，等下先拍一拍你和海萍的对手戏，把词记牢了。” 李恋点了点头，跟在海青背后走上楼去。 “action” 出租房里，拍的是海藻刚到江州上大学时，和海萍的对手戏。 “姐，你说是喜欢大城市，还是喜欢咱们小城市啊！” 海萍捋了捋被子，钻进被窝，随后侧过身来。 “当然大城市啦，咱们老家那种地方，有什么意思呀？没逛两步就逛到头了，你喜欢哪儿啊？”海青的表演很自然。 “我有点想家，想爸妈了！”可李恋却有些躲躲闪闪。 “没出息的，家有什么好想的呀，你姐在哪儿，你的家就在哪儿！那小时候，你不是我带大的呀，跟我睡一个被窝。连你的家长会，都是我给你开的，想家？” “可我还想同学和以前的死党啊！” “咔！” 腾化涛再次叫停，边上的徐声也微微皱着眉头。 “海藻的表情尽量自然一些，想到以前的同学和死党的时候，不要再侧身，转过来看着天花板，还有，眼睛不要乱看，房间里就这么多人，不用担心什么。” 这场戏因为在室内，拍摄现场没有几个人。可李恋的表现还是太青涩了，青涩得找不到机位，和海青对话的时候，眼神一不注意就会乱飘。 “再来一次！” 再一次过后，腾化涛有些安耐不住了。 “说了注意眼神，注意眼神，这是室内近景戏份，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摄像机捕捉。行了，先到这里，海藻自己调节一下。” 连续拍了两遍，李恋还是进入不了海藻的状态，腾化涛无奈叫停。 不过这是开机的第一天，腾化涛也没有强求，叫停之后率先走出房间。 每部戏刚开机的时候，总会遇到很多林林总总的问题。 徐声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新人刚开始拍戏的时候，由于对片场的陌生，又没有人领入门，所以看起来才显得很生疏。 “海青姐，麻烦你带一带海藻，她是第一次拍这种戏，刚开始找不到状态。” 徐声想了想，还是跟海青说了一句。 海青进组的时间虽然比张小童晚，但她是腾化涛早就定下来的角色，剧本早就拿到了。而且，海青也不是第一次拍戏，所以进入状态要比李恋自然得多。 “没事，我跟海藻有很多对手戏，我先跟她对几遍词，让她找找状态。” 虽然不清楚徐声和李恋的关系，但海青还是答应了下来。室内近景拍摄，徐声还能站在腾化涛身边，也就意味着他在剧组的身份不低。 李恋投来一个谢谢的眼神。 再次回到片场，这次李恋的表现正常了许多，虽然还没达到腾化涛的预期，但他脸上的表情却舒缓了一些。 “咔，很好，虽然还有些瑕疵，但能达到这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海藻再自己调节一下，拿着剧本多想象一下自己在戏里的场景，不懂的多问问陆陆老师，或者曹敦老师。” 李恋点了点头。 开机第一天，剧组一场戏都没拍，腾化涛只是带人熟悉了整个片场。 可渐渐的，等剧组开始运转起来之后，腾化涛终于见识到徐声的厉害。 “陈哥，你那机位往上一些，室内的光线不要打太亮，这样会影响出租屋的压抑感。” “演员准备一下，大家提起精神来，action！” 他才是抽身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徐声已经站到了摄像机后，指挥着整个片场动了起来。 “海藻的表情再自然一些，海萍跟上，action。” “咔，好！” 徐声走到摄像机前，正想看看这一场的效果，发现在腾化涛已经趴在了摄像机前。 “腾导！” “别急，我先看看！”腾化涛摆了摆手，趴在摄像机前看了一会，才抬起头来，“这一场拍得很不错，你也来看看，没问题的话就下一场！” 徐声也上去看了看，与原版比起来没有太大差别。 “应该可以了！” 随着徐声开口，整个片场都松了口气。 场务和摄像又开始腾挪机位布置下一场，腾化涛却把他拉到了一边。 “小徐以前自己拍过戏，我看你的样子，不像个新手。” “我学的就是编导，对这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虽然没怎么拍过，但都会尽量找机会跟组，刚刚手痒忍不住拍了一场。” 徐声只能尽量敷衍，毕竟这事经不起深挖。 “你刚刚拍那一场就做得很好，对了，我听陆陆说你自己写了个电影剧本，还准备找她斧正，写得怎么样了？” “还差一些逻辑上的东西没有理顺，理顺了我再去找张姐。” “打算自己拍吗？” 徐声点了点头，“应该会自己拍。” “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一声。” 腾化涛之所以主动示好，一方面是因为徐声是通过文广的关系进来的，另一方面也和徐声近日来在剧组的表现有关。 徐声能通过文广的关系进入剧组，就代表他在浦江有些一定的影响力。《蜗居》就算有公安部和文广背书，可塞进来的人也没有几个，徐声却是个例外。 而徐声在剧组里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急于表现自己的年轻人。他会及时的提醒自己，也会不知不觉的糅合着剧组某一个部分，让整个剧组运转得更流利。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和剧组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甚至不怎么爱搭理人的纹章，见着他都会跟他打一声招呼。 腾化涛虽然也有着自己的背景，可对于徐声这种人情世故处理得很圆滑又还有背景的人来说，他如何也不会交恶。 “那我就先谢谢腾导了！” “不用那么客套，你进组可帮了我的大忙，等会你再来几场，要是顺手的话，到时候咱们可以再开一个片场，这样也能加快拍摄进度。” 徐声却摇了摇头，“缓一缓，剧组现在也运转正常了，我还正准备找腾导请两天假呢！” “是有什么事吗？” “孩子和她妈去湘江老家了，我明天也要过去一趟，没耽搁腾导？” 他有些想孩子了，温子霓带着孩子都离开一个星期了，徐声真有些担心她带着孩子一直在湘江待下去。 “要去多久？” “两三天，说不准，我尽快回来，不耽搁剧组的进度。” “那好，你去，回来我们再商量。” 第十八章 叔叔好 作为文广在《蜗居》项目上的监管，杨天来其实没有多少事可做。 剧组里的那些事，他是半吊子出身，只有着粗糙的鉴赏能力。平时他也就坐在办公室里，签个字什么的，至于怎么去拍怎么去演，他完全就是个门外汉。 他本以为从综艺部调到了影视部就能大展拳脚，直到《蜗居》开机他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蜗居》这个项目不用去找导演拉投资，文广只需要投点钱，等《蜗居》开播，他就能凭借主管《蜗居》的项目在影视部站稳脚跟。 徐声给他的这个桃子，摘得太轻松了。 起初他还担心徐声到剧组的目的不纯，可这两天从陆陆腾化涛口中了解下来，杨天来简直大跌眼镜。 徐声还真的在做事，而且备受《蜗居》导演和编剧的好评，回到家他和周霞提起了这件事。 “徐声这两天在剧组表现还不错，陆陆不仅用了徐声改编的剧本，腾导还准备等他回来让他试着掌镜。” “这么说他是真想做事了，也该找点事做了，天天鬼混成什么样子。你有空的话也帮忙打听打听，也找点事情给周充做，别让他一天都出去鬼混。这人呐，得要有点事做才能养出责任心来。” “我看看，不过你最好和馨馨她外公商量下，我找的差事，老头子不一定看得上眼。” 周霞赏了他一个白眼，“周充愿意做事他们就烧高香了。这事你别管，你把事情找好就行了。对了，你说徐声回来就能掌镜，他去哪了？” “腾导说他要去湘江接孩子，就给他放了几天假。” “子霓也去好几天了，也该去接回来了。看来他在剧组里的人缘还不错，说请假就请假了。”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重要的是腾导竟然会让他掌镜。徐声虽然借着文广的关系进了剧组，但腾化涛完全可以不用顾及徐声的面子。可偏偏，《蜗居》不仅用了他改编的剧本不说，腾化涛还准备让他单独掌镜，也就说明他有那样的能力。怪不得当初他在不知道《蜗居》已经投到文广的情况下，就敢胸有成竹的让我去申报。” “这有什么？” “跟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你知道腾化涛是怎么才能掌镜的么？他在燕京的关系不比徐声差，他虽然也是在徐声这个年纪就已经掌镜，可当时那部剧的监制就有他老子。徐声在这个年纪就能够得到一个外人的认可，这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在导演那个圈子里，不到三十岁就能单独掌镜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喘什么喘，又不是你！”周霞没好气赏了个白眼，回过神心里也有些高兴。 她身边，能让丈夫夸两句的人不多。而当这个人正是徐声的时候，她反倒有些好奇。 “浪子回头了么？” 周霞想了想，掏出电话给温子霓打了过去。 …… 湘江这座城，对于徐声来说不算陌生。自打第一次来看过女儿之后，他也渐渐的熟悉了这座城市。 可如今，回到十三年前再次踏足这座城，记忆里的轮廓隐隐约约。 女儿曾经上的小学对面，还是一片稍显凌乱的城中村，学校门口的路没有修，坑坑洼洼。虽然是暑假，街边的小贩已经人来人往。 徐声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好多好多的回忆。 女儿孤零零的背着书包，沿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往尽头走去，路上有同学和她打招呼，她勉强笑着，回过头来扬起两只羊角辫又一步步往前走。 “同学，你认识徐湘吗？” 她以为是坏人，提防的看着跟前胡子拉碴的徐声。 “认识呀，她是我同学。” “那明天我过来你能帮我认一下吗，我就在学校门口等你。” “你找徐湘干嘛，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爸爸……的朋友，她爸爸让我来看看她。” “她爸爸？徐湘有爸爸吗？我怎么不知道。”她眼睛闪烁着，看着跟前胡子拉碴的男人，咬着手指偷偷的打量。 “怎么会没有爸爸呢！” “反正我没见过，她爸爸怎么自己不过来。”她捋了捋书包的肩带，生闷气一般朝前走去。 徐声三两步追了上去。 “同学，徐湘在学校里的成绩怎么样，她没被人欺负？” “成绩好得很，没人敢欺负她。” “那就好，你一个人回家吗？怎么没见到你爸妈来接你？” 整条笔直的街道，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独自背着书包散落在街道的各个角落，小女孩的年纪似乎是最小的一个。 “问这干嘛，查户口的呀？” 小学三年级的小女孩，涉猎到的东西已经很广。 “要不，叔叔送送你。” “用不着，叔叔再见。”小女孩一溜烟跑进了巷子里。 第二天，他老早就来到校门口等着，从上课铃声响起到乌泱泱的学生冲出校门，他都没见着昨天的那个小女孩。 “同学，你认识徐湘吗？” 被他拉着的学生摇了摇头。 他失望的回过头，点起一支烟，坐到校门口雕塑下的花坛边上，眼神空洞。 许久，校门里传来了隐约的对话。 “徐湘同学，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学校都要关门了，怎么还不回家？” “李老师，我这就回去。” 他回过头，见到校门后的花坛边上串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身影，匆匆忙忙捏紧书包的肩带，一溜烟就从校门里冲了出来，临出校门却刻意绕过了徐声往反方向跑去。 他放下烟，望着那个急匆匆跑开的小女孩，一时间手足无措。 原来她就是自己的女儿。 他没有追，也不知道追上去该如何解释。他能做的，就只有在校门口翘首以盼。 “原来你就是徐湘呀！” “叔叔好。” 自从这一声叔叔开始，女孩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就算后来她知道自己就是她的父亲，可她依然也只会称呼一声叔叔。 “别抽烟了，好难闻的！” “哦……”他掐灭烟头，突然不知道跟女儿说些什么。 “你想吃肯德基还是必胜客？” “我回家吃。” …… 记忆里的一幕幕涌现，徐声抬起头，迈步沿着这条破落的街道往前走去。 尽管他知道，到了那个地方有可能会被那个名存实亡的丈母娘用扫帚赶出来，可他却越走越坚定。 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再受一点委屈。 第十九章 横眉冷眼丈母娘 接到周霞的电话，温子霓回到老家后轻松的心情一下子有些沉重。 两个人的话题虽然少不了孩子，可今天她在周霞口中听到更多的却是徐声的名字。 “你姐夫说腾导还准备让他掌镜，回头我跟馨馨她外公说一声，让他打个招呼。徐声既然改过来了，不等让他再跟以前一样。” 温子霓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完全继承了徐叔的笔杆子功力，他改编的剧本剧组都直接用上了。他在剧组人缘也不错，所以腾导才准备等他回来让他掌镜。” “他去哪了？”她心里没来由一紧。 “他没跟你说？”周霞有些疑惑，接着道，“他跟剧组请了几天假，说是要去湘江接孩子，你打电话问问他，看他什么时候到。他跟阿姨见了面不会吵起来，等会我打电话跟他说一声，让他注意些。” “……”温子霓握着电话久久没有回应，直到对面的周霞风风火火把电话挂断。 徐声要来湘江接孩子，的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以为徐声在剧组要忙上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自己才走几天他便追了过来。 在浦江，她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徐声，才想着回湘江躲一躲清净。徐声突然间的改变，让她很不适应。 握着电话，她突然间有些期待，徐声要来浦江，他知道自己家在哪么？结婚那会，婚礼匆匆忙忙就在浦江办了，徐声连她老家都没到过。 可期待了许久，也没接到徐声的电话，她找出徐声的号码，迟疑了许久还是没有打过去。 她绝不会这样轻易的低头。 第二天，家里人来人往。 弟弟比她争气得多，考上了湘江本地的名牌大学。父母每次见着弟弟的录取通知书，都笑得合不拢嘴。 借着暑假临近开学的时间，才想着要给弟弟办一个简单的升学宴。 可当以前的亲戚朋友逐渐上门，她却发现自己像个外人。 “子霓也回来了呀，孩子都这么大了，叫什么名字？” “徐湘，湘湘，快叫外婆！” 小丫头只会喊爸爸妈妈，见着人多热闹，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个不停。 进门的叔叔婶婶见着小丫头不认生，伸手抱了过去。 “快，叫外婆！” 小丫头站在婶婶的腿上，欢快的蹦跶着。 “哟，湘湘还想下来走路是不是？外婆放你下来。” 拉着小丫头走了一圈，婶婶回到了沙发上。 “湘湘快一岁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一岁了。” 婶婶突然把声音压低了许多，“你的事情你妈也跟我说过，以前湘湘还小不方便照顾，可现在她都快一岁了，你也该考虑自己的问题了。你条件这么好，不愁嫁不出去，离了婚早点解脱。那徐声根本不是个东西，不管你不说，连孩子也不管。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考虑一下，想好了跟我们商量，离婚的事我们都支持你。回来了啥也不用愁，婶子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温子霓木讷的点了点头，抬头看向窗外。那个男人来到这个家里，会不会被家里这一堆亲戚用扫帚拖把赶出去。 她突然很想见到那样的场面。 …… 沿着巷子朝前走，徐声渐渐的熟悉起来。 不管湘江浦江，十三年前城边上的街道小区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女儿经常会偷偷去买的那家甜筒店面，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开门营业。 可徐声却停下了脚步。 他经常站在巷子的甜筒店门口，看着女儿飞一般的跑进小区。然而每次他想跟着的时候，女儿都赌气的站在了小区门口。 不得已，他只能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女儿跑进小区里。女儿似乎怕他这个不受那家人待见的父亲上门，会被外婆和舅舅赶出来。 徐声愣了愣，站在小区门口伫足片刻，抬脚走进小区。 他不清楚温子霓家到底是哪一栋，不过她弟弟刚考上大学，应该能问得出来。 这是片不算新潮的步梯房小区，临近中午的时间人来人往。 “大哥，请问下温良家住哪一栋？” “温良？不知道。”保安大哥摇了摇头，转头问了问身边的同伴，“我们这小区里有姓温的吗？” “7栋那边好像有一户，我也不太清楚。” “7栋在那边吗？” 保安点了点头，徐声才沿着7栋的方向往前走去。 才到楼下，他便见着好几个十七八岁的男生从楼道里冲了出来。 “还是你们在湘江好，能经常聚，我和刘跃一个在浦江一个在燕京，想要见个面都只能等寒暑假才有时间。” “老曹你怎么还没去学校就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你那副忧郁劲，在大学里可没多大用处。” “得了，别以为你去了燕京就嘚瑟，温良可还比你高几分呢！” “我也正纳闷呢，温良那成绩，上交复旦是有点悬，可除了这两浦江哪所学校不是任他选。他之前都还说想去上交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间就留在了湘江。” …… 徐声听出了个大概，立马上前。 “同学，温良家是在这里！” 正聊着的几个男生你看我我看你，走在后面的刘跃突然扯开嗓子，“温小二，你家有亲戚来了。” 楼道里急匆匆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还有些说话声。 不一会，楼梯口冲出来一个壮小伙。壮小伙打量了一圈，没见着熟人，冲着那帮同学骂骂咧咧。 “刘跃你再喊我温小二，信不信我扁你。” “没长眼睛呀，你家亲戚还杵这儿呢！”见着徐声年纪不大，这几个男生开启玩笑来没大没小。 温良这才把目光落到一边的徐声身上。 照片他见过，可没见过真人的他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 “我是湘湘她爸爸！” 壮小伙突然间目瞪口呆，这个传闻中的姐夫他虽没见过，可关于姐夫的事却没少听说。 母亲每次接到姐姐的电话，刚挂掉就会连着两三天的念叨，有时候听得过分了，他甚至想拎着厨房里的菜刀杀到浦江去。 他愣了下，眼色渐渐沉下来，扫了眼旁边同学之后，才道，“我先上去说一声。” 今天是他的升学宴，亲戚朋友同学老师都在，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徐声抿了抿嘴，想起自己曾经差点被这小子一脚撂倒在巷子里，不由得退了半步。 跟这群半大小子讲不了道理。 温良上楼，扫了眼满屋子欢笑的亲戚，发现姐姐在另一边正和婶子聊的正欢，不好去打扰。 回过头来，正好见着刚和自己老师聊得意犹未尽的母亲。 他匆匆走上前去，压低了声线。 “妈，姐……湘湘她爸爸来了，就在楼下。” “谁？” “湘湘她爸爸！” 满脸笑意的周光萍骤然面色一变，横眉冷眼，“他来做什么？” 她声音有些大，整个屋子的人都循声望了过来。 “我先下去看看！”周光萍突然意识到不能在这种场合发飙，立马匆匆跑下楼去。 沙发角落里聊的正欢的温子霓似乎瞧出了苗头，也立马起身追了出去。 第二十章 通情达理老岳父 见着母亲横眉冷眼冲下楼去，温子霓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当初她在产房待产时，母亲一个人从湘江千里迢迢赶往浦江，到火车站的时候举目无相识。她给徐声打电话让他去接，他只是说了一句“我没空”就挂掉了电话。 她再打的时候，徐声就关掉了手机。 后来母亲打车遇到黑出租，硬是被司机带着绕了大半个浦江，中午到的车站，去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母亲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在医院里破口大骂，却根本没有人听。 孩子生下来，她在医院的时候徐声没去看过一眼。母亲住到家里说了他两句，他就摔门而去，连续许久都未曾归家…… 想起那些过往，温子霓咬牙切齿，母亲更是对这个女婿恨之入骨，孩子刚满月就连忙催着自己离婚。 那时候，她想着找个机会好好的跟徐声谈一谈。 可当时整天沉溺于灯红酒绿的徐声根本没给她任何机会，处处躲着她。 她不知道，当母亲见到那个男人杵在楼下的时候，会愤怒到怎样的地步。 “你来做什么？”周光萍冷着脸，双眼盯着徐声，那犀利的眼神，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尽管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尽管周霞在电话里再三叮嘱，但当徐声看到周光萍这副怒不可遏的样子，还是想要逃避。 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就是来看看湘湘！” “看湘湘？你眼里有孩子吗？”周光萍再也按耐不住，咆哮出来。 “妈？”温子霓连忙拉住了母亲。 温良的一帮同学，在另一边目瞪口呆。 徐声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知道说什么弥补不了自己对这个家庭的伤害。 杵在原地，他呆呆看着跟前横眉冷眼的周光萍和眼眶泛红的温子霓，觉得自己就像个罪人。 “咳咳！” 楼道里走出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衬衫。 “今天是温良的升学宴，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都回去。” 温良那帮同学你看我我看你走向小区的角落，跟着男人下楼来的婶婶拉住了周光萍和温子霓母女，劝慰了几句，周光萍才心有不甘的转身走进楼道里。 楼下只留下了这对翁婿和躲在楼道里的温良。 “叔叔！”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温学民意外的看着他那副犯错孩子的模样，不知觉有些触动。 “你不该来的！” “我只是想来看看湘湘！” “那子霓呢？” 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温子霓于他而言，或许可有可无。可他于温子霓呢？ 这辈子上辈子他对温子霓造成的伤害，难道就能凭着一本离婚证烟消云散吗？ 对不起有几斤几两，能压住一辈子的悔恨？ 他低着头，无言以对。 温学民看着跟前的身影，轻轻舒了口气。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烟来，抽了一支递给徐声，随后又抽出一支自己点上。 温学民深深的吸了一口，就站在原地，等着徐声的回应。 徐声接过烟来熟悉又陌生夹食指和中指的中间，正准备往嘴里塞，可颤抖的手却没拿住。 烟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可躬下的身子却僵在了原地。 他本以为，他已经鼓足了勇气来面对这个家庭，他本以为，他能够承受得了这个家庭的暴雨狂风。 可当他见着这些偶尔会出现在梦境里的人时，心间提起的那口气却再次被抽空。 他没去捡烟，只是冲着温学民的方向深深的躬了躬身子，随后转身。 “等等！”可他才没走两步，就被温学民叫住了。 “今天是温良的升学宴，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 他刚迈开的步子，突然间怎么也迈不动。身后那个声音，像极了记忆里那个每次批评完自己，却又总会安慰好几句的那样沧桑。 “谢谢叔叔！” 他抽了抽鼻子，刚转过去的身子再次转了过来，低着头，微微跟在那个单薄身影的背后。 收拾着情绪，他一步步踩着楼道往上走，心里突然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家庭。 客厅里，温子霓见着跟在父亲身后走进来的那个身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客厅里的每个人，都神色各异的望向跟在温学民身后的身影。 “家里有很多客人，自己找地方坐！” 徐声点了点头，看到在沙发边缘咿咿呀呀的小丫头，迈步走了过去。 温学民打量了一圈，没见着周光萍，让温良招呼着客人，沿着过道走进了房间里。 暂时平静了的空气再次恢复喧嚣，不时有人好奇的瞟向角落里低声玩闹的那对父女。 徐声没在意，他只安静的拉着小丫头，任由小丫头牵着他的手指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走来走去。 好一会，温学民才领着周光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酒店那边来电话了，咱们过去边吃边聊。” 被突如其来的徐声打扰，一家人的兴致都不怎么高，周光萍还是一副横眉冷眼的样子，从不去看角落里的徐声一眼。 徐声等了片刻，等屋子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之后，才抱着小丫头缓缓的跟在最后。 到了楼下，他见着就在不远处的温良，摸了摸口袋，轻轻的唤了一声。 “拿着！”他把老早就准备在口袋里的红包递了过去。 “我不能要！”温良没有伸手，冷言冷语。 “不管以后我跟你姐怎么样，但至少现在我还算你姐夫！” 他把红包塞到温良怀里，抱着孩子跟在人群的末尾。 温子霓跟在人群里，眼角不时的往后瞟，尽管身边的叔叔婶婶表姐表妹也没在谈论任何关于徐声的话题，可她勉强应付着的笑容多少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父亲和徐声说了什么，更没想到徐声能够有勇气跟着父亲走进那个家。 她一度因为没有勇气来面对这个家，所以一直期盼着徐声回头，直到徐声的表现让她失望到了谷底，她才说出离婚那两个字。 客厅里，看着徐声在那些好奇的目光中还能陪着女儿安安静静的玩闹，她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既然犯错的那个人都有勇气来面对，她作为一个受害者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已经没有意义。 到了酒店，她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等到最后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走了进来，才微微靠前。 “你跟温良的同学一起坐！”她想着，面对一帮学生，总比面对其他的客人要轻松一些。 “谢谢，对了，湘湘中午吃东西没，奶粉你带了吗？”对温子霓，他还是有些亲近不来。 “酒席有瘦肉粥，等下我再喂她一些。” “你忙你的，我来！”他抱着孩子朝温良那帮同学走去。 温子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真的变了。 不再是不羁，而是洒脱！ 第二十一章 六耳猕猴 早先来到酒店的几个同学原本聊的很嗨，可自从徐声抱着孩子落座后，这几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饭菜上来，徐声管服务员要来了勺子，给小丫头添了一碗粥之后，看着有些畏手畏脚的几人，笑了笑。 “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高中都毕业了，该吃吃，该喝喝，下次碰面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几人中偏开朗的刘跃端起啤酒，“姐夫要不要也跟我们喝点？” “我带孩子，就不喝了。你们几个这么喝也不尽兴，把温良也拉过来，他的升学宴，怎么也得灌醉了才作数。”他对那小子当初的那一脚总有些念念不忘。 “姐夫说的是，等他先敬一圈，我去把他拉过来。” 打开了话茬，几人也没再那么含蓄，开始在饭桌上你来我往，像极了青春。 徐声则用勺子舀着粥，慢悠悠往小丫头嘴里送。 “湘湘饿不饿呀，来，张嘴！” “啊，爸爸！” “湘湘真乖，再吃一口。” 另一边，周光萍招呼完客人落座，回到座位上时，看见温子霓勉强笑着在应付身边的亲戚，却没见着孩子。 “湘湘呢？” “她爸爸带着！” “他能带？”她抬眼朝着那个她刻意避讳的方向看去，却见着了另一副景象。 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左手护着孩子坐在腿上，右手正舀着碗里的粥，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才小心翼翼的往小丫头嘴里送。 小丫头每吃一口，他就会温声软语的安慰或鼓励，不时还用卫生纸擦着小丫头的嘴角。小丫头则坐在他腿上一蹦一蹦，欢快的拍着小手。 “湘湘愿意跟他？”周光萍突然感觉像丢了什么东西。 “他最近都这样的。” 周光萍回过头，认真的盯着女儿，却发现女儿正回避着自己的目光。 她没在问，她知道此时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至于温学民则要看开得多，看到徐声能和小丫头相处得那么和谐，他心里更多的是欣慰。 女儿与徐声的婚姻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坏的结果他都有过考虑。 徐声敢走进这个家，需要的勇气和决心是常人难以体会的，他鞠躬回头的那个瞬间，就已经代表徐声已经认了这个错，而且不奢求任何人原谅。 可温学民还是打开了这个缺口，犯了错的人，原谅代表不了什么，温学民也没想过这么轻易就原谅徐声。不过他却想看看徐声有多大的决心去改变。 与印象里相比，眼前的徐声的确让他心里有些松懈。这完全就像两个人，他对小丫头的宠溺与关爱，根本不像个不负责任的人。给温良的红包，也不像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他甚至还在女儿身上看到了不该有的余情，如果徐声真有心去改，开一个口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唯独，温学民看不清他对女儿的态度。 酒席继续着，喝疯了的几个男生开始挽起袖子。喝了两杯下肚就面红耳赤的温良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开始和他的几个同学拼起酒来。 徐声喂完了小丫头，自己没吃两口，见饭桌上有些闹腾，抱着小丫头暂时回避到一边。 眼下的情景，带着小丫头回浦江，似乎有些不可能了。可就这样放任着温子霓带着孩子在湘江也不是个办法。 来湘江，他似乎欠了许多考虑，如果真和温子霓离婚，从道理或是情理上，女儿离开他的可能都要更大。 而温子霓的态度，也不太愿意配合。温子霓敢回来面对家里的这些亲朋，还能在饭桌前硬撑着欢笑，就代表了她有带孩子回湘江的决心。 那个女人为了孩子，已经放下了尊严。 徐声仔细的看着小丫头，一时间有些头疼。 酒席渐渐散了，三三两两走出酒店。升学宴的排场一般，也就四五桌人，除了还在欢闹的温良那帮同学，其他的饭桌上都散得七七八八了。 温学民与周光萍笑意盈盈的站在酒店门口相送，徐声抬眼看去却突然间愣了愣。 酒店门口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青年人，看着三十左右的样子，正在和温学民周光萍打着招呼。 他有些腼腆，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很斯文，打完招呼后就站到周光萍跟前的中年妇女身后，看着妇女与周光萍说笑。 徐声微微皱了皱眉，记忆里他曾多次见过这个男人。 不管接送女儿也好，还是在与温家人的相处里，他记忆里都有着这个人的影子。 他一度以为这个人跟温家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所以才会偶尔接送女儿。 现在看来，不像！ 酒店玻璃门外，青年一直很腼腆，妇女与周光萍说笑时也从不插话。周光萍寥寥夸了两句，便一直和妇女说笑，看样子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青年。 徐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女儿从不让自己和这个青年有任何接触，也从未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谁。 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他和温子霓离婚后，闯进温子霓与女儿生活里的那只六耳猕猴。 他盯着玻璃门外的身影，没来由有些烦躁。 空着的手，轻轻握紧却又松开，随后把小丫头轻轻揽进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抢走。 “湘湘吃了多少，要不要再给她冲瓶奶？” 温子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吃了大半碗，应该不用了！” “湘湘真乖，吃了那么多。”温子霓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发现小丫头有些挣扎。 “你松开些，天气热，这样抱着湘湘不太舒服。” 徐声回过神来，轻轻把小丫头托在手掌里。 “唔，都怪爸爸不好！” 他亲了口小丫头红彤彤的脸蛋，随后叫住了将要走开的温子霓。 “那人是谁？” 温子霓一头雾水的看向玻璃门外，“那是我妈她们厂里的主任，代表厂里过来的！” “我说那个男的！” 温子霓摇了摇头，“不认识！” “以后离他远点！” 温子霓一头雾水，再次抬眼看向玻璃门外，却发现门口的人已经转身走开。 再回头时，徐声已经把小丫头放了下来，在一边安静的玩闹。 第二十二章 不会逃避问题的男人 酒席持续许久，亲朋逐渐散了之后，只剩下温良那一帮同学。 小丫头一天都没个清净时间，徐声牵着她走了一会，小丫头就有些闹了。 他知道小丫头困了，抱在怀里安慰了几句，小丫头便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酒席散尽，温子霓走过来问他是不是要跟着回去，徐声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你抱湘湘回去，我后天才回去，明天再来带她出去玩一下。” 态度做到了，也不必急于去表现什么，有没有表现的必要还是两说。只是，他还是没勇气问温子霓会不会回浦江。 周光萍留在酒店收拾残局，似乎有回避徐声的意思。徐声把孩子抱到了温良家楼下，交给温子霓后便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温学民都离得老远。上了楼后，等温子霓放下孩子，他才开口叫住了女儿。 “你和徐声是怎么回事？” 温子霓知道迟早都要面对父母这一关，叔叔婶婶她还能勉强应付，可在父母面前她却迟疑了。 “我已经提起了离婚诉讼，年底开庭。” 温学民微微皱起眉头，“你提的？” 温子霓点了点头。 “他是什么态度？” “离婚的事他答应了，可他要争湘湘的抚养权。” 温学民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你怎么想的？” “湘湘我不会让的，要不然我就不会提起诉讼了。” “那是以前的徐声，可现在呢？” 温学民的话一针见血。 温子霓愕然的抬起头，看着父亲那沧桑的面容，一时间不敢相信这是从父亲口中说出来的话。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温学民的话不再那么直接。 温子霓却突然想起他那天刚从卫生间冲出来，就去沙发上抱孩子的场景。 “一个月前，那天本来说好了要去办离婚，临去民政局的时候他就反悔了。” 温学民背靠着沙发，仔细打量着女儿，“既然年底才开庭，那就缓缓，你怎么选择，爸不干扰。但是如果他只想争湘湘的抚养权，那就让他以后别再来看湘湘。他是变了，最起码能带得好湘湘，但不代表我和你妈会因为他的一次低头就认可他。他要见湘湘，至少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爸！”温子霓微红着眼，沉声叫了一声之后便没了下文。她的心思早已被父亲看透，再强行解释已经没了必要。 “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他做错了他就该还，湘湘的事情你也没必要让步。否则我和你妈心里那道坎永远都过不去，你妈每次跟我说起那些事，我都恨不得一枪毙了那畜生。可你既然愿意给他机会，他又是湘湘的父亲，所以我在楼下的时候才给他开了那个口子，否则早让他滚蛋了。” “可他要是不改过来，就早点离婚！” 温学民的态度很明确，他必须得看到徐声的诚意才愿放手。尽管今天的徐声已经足够让他大跌眼镜，可这远远不够。 女儿刚毕业就义无反顾要嫁给他，从结婚到现在，受的委屈和冷眼不是一次低头就能原谅的。 然而对于心防已经松懈的温子霓来说，她对徐声的要求却没有父亲那么严苛。 徐声近日来的变化她看在眼里，烟不抽了，酒不沾了，一到家就钻进库房里捣鼓着那台笔记本电脑。 最重要的是，他会为了女儿去育婴机构报名，买一堆的书和玩具来哄女儿开心，喂饭换尿布也从未有过一点的厌烦。 她无数次在心里期待着徐声改变，梦里也无数次遇到那个变好后的徐声。哪怕徐声只要有一丁点的改变，她都会轻易的撕开心防。 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徐声带给她的，如果徐声一如既往，根本没有人能把她深渊里拉出来。纵使离婚，她也只能在深渊里仰望。 可她从来没想过徐声会突然变得那么彻底，甚至变成了她从不敢奢望的模样。 周霞打电话说徐声要来，她第一时间是高兴而不是拒绝。 弟弟拉着母亲冲下楼去，她第一反应是担心而不是解气。 见着那个男人跟着父亲走进家里，随后坐到沙发的角落里若无其事的逗着孩子，吸引走了家里所有怪异的目光，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好轻松好轻松。 徐声的改变是可喜的，可同样，徐声的这种变化也让她觉得陌生。 她不清楚徐声的这种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徐声的这种改变已经颠覆了她印象里的认知。 不再像在学校里那班锋芒毕露，也不像他父母刚离世时抱着她哭诉的那个可怜的男孩。 角落里的他，只在乎跟前的孩子，从不抬头看一眼那些形形色色的亲朋。 这不再是个男孩，而是一个已经长大了的男人。 男人进来撑起了她头顶疑云。 可她却自己在男人心里的分量，如父亲所言，徐声得拿出诚意来。不光是对孩子的诚意，还得有对她的诚意才行。 面对这个陌生的徐声，她看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位置，所以她才会想着尽快的离开浦江。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仅有的那点尊严也会丢掉。 温子霓没反驳，木讷的点了点头。 要是自己连那点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临了还要去摇尾乞怜，那自己在徐声面前就真的活成了笑话。 “谢谢爸！” 温学民笑着掐灭烟头，“就算他真的拿出了诚意，我说了也不算，得你妈开口才行。他做的那些混账事，你妈听说一次便哭一次，你要是有温良一半听话，我和你妈也就省心了。” “那我以后都听你们的！”温子霓满口答应。 温学民抬头扫了女儿一眼，心里却暗自摇头。 自家女儿的性子，他又怎么不了解呢？ 当初她与徐声的婚姻，一家人极力反对，可女儿却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义无反顾的把户口本偷了去。 婚礼匆匆忙忙，他第一眼见着徐声就觉得有些不着调。 女儿这两年的经历应验了他当初的直觉有多么准。 不过时至今日再见到徐声时，他却看到了许多原本在徐声身上没有的东西。 那不再是个会逃避问题的男人。 第二十三章 荒诞的剧本 在湘江待了两天，徐声带着小丫头去了一趟游乐场，顺带给小丫头买了不少东西，第三天下午便赶回了浦江。 温家楼下，徐声抱着下丫头，恋恋不舍。 “湘湘，跟爸爸拜拜！” “啊…爸爸……”小丫头揪着他的大鼻子，奶声奶气的叫唤着。 徐声蹭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久久不愿松开。温子霓站在一边，没来由有些羡慕他怀里的女儿。 “对了，这卡上我存了些钱，你带着湘湘在这边，处处都要用钱，先拿着，密码是湘湘的生日。”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温子霓，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她提让她回浦江的事。 “不用了，上次的都没花完。” 她总是期待着徐声会开口说一些关于自己的话题。 “拿着，你自己要买什么也方便些。我爸他们留下的那些，我准备拿一部分出来投进工作室里，到时候再折成股份交给你。” 父母离开之后给家里留下了不少钱，有车祸的赔偿，也有他们的这些年的储蓄。不过上辈子的徐声直到他重生之前都没动过那笔钱。 那时候他也想找个借口把钱给温子霓母女，可他始终没有勇气来面对温家人。 “我又没参与，我要股份做什么？”她赏了徐声一个白眼。 徐声仓促间有些惊愕，他想不通往日里一脸冷漠的温子霓怎么会是这副面孔。 “那些钱本就是就给湘湘和你的，你留着至少能保障生活。” 这似乎像是在交代离婚之后的事情，温子霓心里突然一紧。 “哦，对了，李恋和晓婷过段时间想要来家里看湘湘。”他突然找到了个让温子霓回浦江的蹩脚借口。 “过几天，回去了我自己联系他们。” “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你带着湘湘不方便，我到机场去接你们。” 她终于体会到了一丝温暖，这个男人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漠。 …… 回到浦江，再次面对着空荡荡的库房，徐声难免觉得孤独。 先从头到尾收拾一遍那些好久没洗的衣服，然后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回到库房里，面对着电脑，徐声思绪起伏。 面对温家人，他始终没鼓足勇气，特别是当温学民问他该怎么面对温子霓的时候。 如果没有女儿，温子霓于他而言，或许真的跟灯红酒绿那些年里遇到的那些女人一般。 前世今生，从头到尾，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女人。 偏偏因为有了女儿，温子霓成了最不能忽视的那一个。 所以面对着电脑，他准备以一种荒诞的方式来完成《盗梦空间》的剧本。 第一镜： 地点：咖啡厅台！ 徐砚：“你好，请给我来一个中杯的拿铁。” 服务员：“您要的是这个吗？” 徐砚：“这个中杯！” 服务员：“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大杯，这个才是中杯。” 徐砚：“你这儿不是大中小三个杯子吗？我要这个中杯。” 服务员：“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大杯，这才是中杯，中杯、大杯、特大杯。” 徐砚：“我不管你们怎么叫，我就要这三个杯子里的中杯。” 服务员：“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大杯，这个才是中杯。” 徐砚给了自己一耳光。 旁边的胖子吕舟冲上来一把拦住：“老徐，你疯了。” 徐砚：“我没疯，是这狗曰的服务员价值观有问题，明明三个杯子，他偏说那是中杯。” 吕舟：“理她做什么，一个新来的服务员，先坐下，我去帮你点。” 徐砚：“还点个毛，不喝了，什么破咖啡，等关门了不到门口来撒泡尿老子不姓徐。” 骂骂咧咧路过台。 服务员：“先生，你这样我可以告你扰乱公共治安。” 徐砚：“信不信我把你店砸了！” 服务员推特写，无视。 吕舟推着徐砚走出咖啡厅。 吕舟：“我朋友心情不好，别在意。” 徐砚：“别拉我，我心情好得很，今天我非得把这店砸了……” 徐砚是父亲给取的名字，笔墨纸砚，寓意学习用功。后来母亲觉得这个字音通艳和燕，有些娘气，改成了徐声。 周充则是个胖子。 之所以选择罗永浩的这个经典场面，徐声觉得这个场面够荒诞。 当两种不同的认知碰撞在一起，逻辑上的错乱会让第三视觉的观众啼笑皆非。 优质的剧本，不仅要考虑角色的塑造，更要考虑观众的感官。 所以当第二境回归角色塑造，则变成了吕舟拖着徐砚走出咖啡厅，在街角遇到一个重组家庭的故事。 孩子面对着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后爸，表现出了顺从和渴望，表现出了不干和叛逆。 而第三境来到酒的时候，徐砚面对陌生女孩的搭讪，心不在焉。就可以沿着《爱情公寓》版盗梦空间的剧情，引入筑梦师的角色。 理清了思路，徐声十指联动。他这个版本的《盗梦空间》，脱离了原版盗梦空间的剧情，《爱情公寓》版的盗梦空间他也只保留了那只戴眼镜的六耳猕猴。 三重梦境再加上《盗梦空间》的体系引入，剧情已经足够紧凑。 但这是一个离婚家庭的故事，更多体现的是离婚家庭对孩子的伤害，更多体现的是他对女儿的亏欠。 所以，他把记忆里在学校门口遇到女儿的场景写了进去。也把周光萍千里迢迢赶赴浦江照顾温子霓写了进去。 离婚，温子霓带着孩子冷漠的离开浦江。记忆里有的东西，他尽量安排进剧情里，借助着《盗梦空间》强大的体系，剧本的画面感也显得没那么突兀。 他还想写更多，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不了解离婚家庭的孩子是怎么样的，那些孩子会用怎样的对话来表现自己的顺从渴望，又是怎样的不干及渴望。 还有，那个他不了解的女人他又该怎样刻画，该怎样面对？ 还有，他突然不知道这个故事该以一个怎样的方式来收尾。 照着吕子乔跳楼的方式不是不可以，但他缺少一个刺激主角跳楼的点。 想到柯布似梦非梦的结局，他突然不清楚自己的重生是梦还是现实。 第二十四章 妖孽从何而来 《蜗居》剧组，徐声回归后并没能立马掌镜，整个剧组的运行刚刚进入正轨，再开片场会显得捉襟见肘。 腾化涛并不是快枪手，整个剧组目前也只有两个片场，所以徐声回来，腾化涛只是暂时让他试试而已。 在徐声没展现出足够的能力之前，他不会轻易让徐声掌镜。 好在，经过刚开始这段时间的磨合，剧组的很多演员都已经进入状态。 “action！” 还是瑞华坊片场，这一场拍的是海萍回老家看孩子回来之后，决心要买房的那一段。 瑞华坊的剧情会先拍完，剧组才能把这边的人手腾挪出来。 至于另一个片场，则由腾化涛手下的一个副导演领着张小童去拍宋思明的戏份。 海青的演技远还没有后来那么自然纯青，面对着在浦江话剧中心锤炼多年的郝坪，显得有些青涩。 苏淳的角色原本定的是周野茫，也就是李雪剑版《水浒传》中的林冲，可试镜过后腾化涛觉得年龄不符，才换成了年轻些的郝坪。 郝坪其实不年轻，已经到了快四十的年纪，出道没多久就进了话剧中心。在话剧中心磨炼这么多年，郝坪对自己的表演有着独特的理解方式。 原版中的苏淳，就是一个没主见的软男，事事由着海萍做主。海萍让他张口管家里要钱买房，他也只是三缄其口的纠结。 这一段处理不好，苏淳的角色就成了一个没立场的边缘人。 不过郝坪的处理方式和很多人不一样，他把自己的难处都写在了脸上。 “四万、四万！” 郝坪脸上的那种纠结与无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个居家男人该有的那种责任感。但这种责任感在面对生活的时候，再次被现实蹂躏粉碎。 “推特写……” “咔……过了，下一段！郝坪老师表现得很不错，海青姐等下注意收一收情绪。” 郝坪听着那个声音，总感觉有些熟悉。 他抬头看向摄像机后那个指挥着整个片场的人影，不知觉的皱了皱眉头。 “演员就位，action！” 郝坪愣了愣神，慢了一拍。 “咔，苏淳注意机位！” 郝坪回过神来，立马做了个道歉的手势，收回心思。 连续拍了好几场，片场都没出现其他的纰漏。 “咔，过了！大家先休息几分钟，演员抓紧时间熟悉台词。” 连续的几场拍摄，让片场的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听到这一声休息，都不由松了口气。 腾化涛趴在摄像机前，反复看着徐声刚掌镜的这几幕。 徐声拍得太快了，刚刚的那几场戏，徐声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然而在他的规划里，那却是片场半天的日程。 可他在摄像机前反复琢磨了许久，竟然没有找到任何的瑕疵。 镜头里的那些片段，已经很好的将剧本诠释出来。就算他自己来拍，也不一定能拍得有徐声这么好。 徐声好像对剧本的每一个场景都很熟悉，剧组拟定好的拍摄计划，徐声只扫了一眼就能直接上手。 他对每一个场景的布景，道具的摆设还有演员的走位等等，每一次都是一步到位。 只要演员发挥得好，他也基本都是一镜到底。拍戏的过程中，他很多时候都要等演员垮掉之后才喊咔。 然而咔掉之后演员的走位复拍，徐声也指挥得游刃有余，拍好的部分有那些能用那些不能用，在他脑海里就像被剪过一般，补拍的戏份从不多余，也不会丢了剧本里的每一处细节。 他脑海里，就像有着剪切好的成片一般，要不然根本拍不了这么快。 难怪他会有底气自己改编《蜗居》剧本，难道这才是一个吃透了剧本的导演才应该有的模样？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孽？ 腾化涛心里有些疑惑，然而这种疑惑却被走上前来的郝坪解开。 “你是徐声？”趁着片场休息的片刻，郝坪疑惑着走上前来。 “郝坪老师！”徐声冲着郝坪微微点头。 郝坪展颜一笑，“没想到还真的是你，以前你到话剧中心去玩的时候，还是个学生？” “没想到郝坪老师还记得。”徐声笑道。 “叫什么老师，不建议叫我一声郝哥就行了，徐主任就是我们的老师，你再叫我老师岂不是乱了辈分？” 腾化涛伸长了耳朵，他一直对徐声的身份很好奇，能借着文广的关系进到剧组，很多隐晦的东西他很难打听。 可若是剧组里的演员认识徐声，那就不一样了。可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他却微微的皱起眉头。 郝坪来自浦江话剧中心，他口中的徐主任应该就是徐声的长辈了。剧组里，称呼年纪稍长的演员一声老师很常见，可郝坪却拒绝了。 郝坪比徐声要大上一轮还要多，眼下却推拒着那一声老师不敢自居。 而他口中的徐主任，似乎对整个浦江话剧院有着深远的影响。 “各论各的，郝坪老师不用在意。” “那可不行，我这回去要是被周老师奚老师他们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没有徐主任的努力，咱们话剧院哪来现在的规模。” 徐声不由陷入了回忆，父亲刚进浦江话剧院的时候，话剧院也就只有一个专门用来作文艺汇演的剧场。那时候他经常会去话剧院玩，很多话剧中心的老人都认识他。 而郝坪口中的奚老师，正是父母多年的同事，关系莫逆。他年幼时，没少被抱过。 后来父亲调到了文体，他也渐渐长大，才少了联系。可母亲和那位奚老师的关系一直都很要好。 “那咱们各论各的，我喊了你别不理我就行。”徐声试着把话题从父母身上挪开。 “哪能，在这里你可是掌镜的导演，我横竖还不是得由你安排？” “别，腾导还在这呢，我就是手痒试试手。” 听到话题挪到自己身上，腾化涛也抬起头来。 “差不多了，等会把今天的戏份拍完，我就去筹备人手，过两天给你重开一个片场。对了，小徐你这快枪手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拍得快不说，演员表现也很好。郝坪老师他们连续拍这几场，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你要不也教我两手，这样咱们《蜗居》的进度至少能快上一倍。” 郝坪指了指角落里不停翻着台词的海青，接道，“腾导不说我还没感觉，之前我拍其他的戏份，从没感觉到紧迫，可你刚来拍几场，就让海青有些吃不消了。跟徐主任当时带我们排话剧的时候，有得一比。” 徐声笑了笑，“这也是郝坪老师你们的支持，这种速度，要是遇上我那个同学李恋，恐怕就行不通了？” 徐声不说还不要紧，一说起来腾化涛就有些尴尬。 “早知道当时选那个赵丽影就好了，李恋虽然也不错，但还是少了股拼劲。” 关系户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徐声意识到这种话在剧组里说不太合适，连忙海口。 “也没关系，到时候让郝坪老师和海青姐他们带一带，状态起来了也就快了。新人嘛，还不是磨炼出来的。” “我看你就不是！”腾化涛意味深长。 第二十五章 不做文抄公 腾化涛当然学不来徐声快枪手一般的速度，这是属于重生者的专利！ 看过原版，只要照着原版的场景去布置，安排起来就会省去很多麻烦，不会再像需要琢磨场景的腾化涛一般要考虑诸多的问题。 而且，看过原版，不时会发掘原版中的不合理与漏洞，布置好之后还能两相对比，及时纠正。 只要演员发挥正常，徐声敢保证自己拍出来的部分，绝对要比原版的《蜗居》更流畅。 导演于一个剧组的作用，最重要的在于能否合理的统筹好整个剧组，徐声显然不是那样的导演。 他没有腾化涛长袖善舞般的游走于各个投资方之间的那种能力。但他尊重镜头，尊重演员，更尊重每一个来之不易的剧本。 所以在片场里，他不管对待演员或者剧组的工作人员，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沟通，而不是大骂一通就挥手离开，留给剧组其他人一堆麻烦。 “海青姐，是台词没记好吗？” 他拍得快，压力最大的就是演员。很多时候，演员的状态没调整到位，拍摄出来的东西很难达标。 《蜗居》台词虽然不复杂，但很多。《蜗居》里的对话很多都是家长里短，偏偏家长里短的台词汇集成文字要记下来，就增加了难度。 按照腾化涛的拍摄计划，一天时间绰绰有余。可再次开拍，徐声却连续拍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停下来。 “没问题，等我再看看！”海青尴尬的应了一句。 徐声点了点头，来到镜头前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索性推翻了重拍。 “摄像机归位，海青姐准备好说一声。” 一边的腾化涛皱了皱眉，“你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徐声确实太快了，一整天的拍摄计划，徐声两个小时就干完了，难道干完了给剧组放假？ 他从未驾驭过如此着急忙慌的剧组，但徐声却游刃有余，井然有序。每一个人该做什么，每一个人不该做什么徐声好像都记在心里，突然间出现的凌乱，还是因为演员没记住台词。 腾化涛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在片场的驾驭上，竟然比不上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 “不算快，如果都是话剧中心老戏骨，一天一集不在话下。” 浦江话剧中心那波老人徐声当然有了解，那是一帮排戏能排到深更半夜的戏痴。 “你这速度，圈里怕是没人能跟得上。” 徐声摇了摇头，“香江的王金导演，一个星期能出一部电影！” “人家那是名导……”腾化涛的底气有些不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露怯了。 徐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拍完这一场，今天的拍摄计划就完了，后续的拍摄你让演员记词了没？” “剧本早就发下去了，郝坪老师应该记了，其他的就算记了也没那么全。” 徐声咬着嘴唇，“这样，拍完这场咱们回头商量一下，你把我要拍的戏份发给我，我的拍摄计划我自己来做，你们做的恐怕跟不上我的进度。” 徐声只想快点拍完《蜗居》，然后筹备自己的《盗梦空间》。 作为一个重生者，文抄公真没什么意思，只有拍自己创作的东西，徐声才有激情。 “也好，你这速度我们的拍摄计划确实要调整，拍完咱们商量一下。” 腾化涛没再说推辞的话，徐声在片场的调度，根本不像个新人。他之前就有给徐声另开片场的打算，现在见到徐声有这个能力，最后的担心也都渐渐放下。 片刻之后，今天的最后一场拍完，腾化涛直接宣布剧组放假半天。 瑞华坊演员休息区的李恋听到这个消息，好奇的找上了刚从二楼下来的海青。 “海青姐，剧组怎么突然就放假了呀？” 《蜗居》剧组的女演员虽然多，但她和海青这对姐妹的对手戏更多，一开始徐声让海青帮她入戏，渐渐的也就越走越近。 “今天的戏份拍完了，休息半天。”戏份拍完，海青也松了口气。虽然《蜗居》的戏份于她而言没有多大的难度，但徐声那种机械式的高压还是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和腾化涛合作过《双面胶》，腾化涛的节奏她很清楚，所以她的准备都是按照腾化涛的节奏来的。 却没想到，自己今天差点在一个新人手上出了丑。 “这么快就拍完了，那不是剧组一天的拍摄计划吗？” “今天不是腾导在拍，徐声不是你同学吗，你不知道？” “他跟腾导在商量事情，我就没去问。” 徐声和腾化涛是第一个出来的，一下楼就转进了另一边的办公室，她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以后可得小心点，腾导准备再开一个片场让他掌镜，他们应该是在商量拍摄计划。” “让他掌镜？这么说刚刚是他在拍？”虽然之前徐声也偶有掌镜，但腾化涛都会在一边盯着，剧组之前也传出腾化涛要再开片场的声音，不过李恋怎么也没想到掌镜的人会是徐声。 她虽出身表演系，但多少对编导那个圈子有些了解。年轻人想要在那个圈子出头，光有关系是远远不够的。 海青点了点头，“你那个同学太会装了，看着人畜无害，拍起戏来根本就是台机器。片场怎么布景，演员怎么走位，他一个人就解决了，拍出来的片子还让腾导无话可说。要不然你以为腾导会答应单独给他开一个片场？” “他拍戏是快，可要是调整拍摄计划，我们可就有得忙了。《蜗居》台词这么多，他一天能拍腾导两天的量，你自己想想一天得记多少台词！” “啊！”李恋不由得惊叫出声，她还想着自己和徐声怎么着也算校友，进了他的组会轻松一些，听海青这么一说，头更大了。 “好好背台词，别被人挤出去了……”海青提醒了一句，却没有把在楼上听到的那番话告诉李恋。 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她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徐声与腾化涛没一个好相与的，腾化涛在燕京的背景她一清二楚。 而徐声在浦江的人脉，似乎比腾化涛犹有过之。 再加上，这两人也不是来剧组混资历的二世祖。 她甚至听陆陆说，徐声还打算筹拍一部电影。 第二十六章 回来 拟定拍摄计划的事，其实不轻松，毕竟之前做好的计划都要调整，而且还涉及演员时间安排。 但是增组拍摄能更合理的利用剧组资源，缩短剧组拍摄周期。 徐声愿意掌镜，腾化涛也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剧组的其他事情。 他对剧组的掌控欲虽强，但却不是表现在拍摄上，长袖善舞的腾化涛，更乐意去蹭华艺的圈子，蹭文广的人脉。 而徐声如果选择单干，缺的就是这样一个善于处理剧组和外界关系的人。 后世的胖子可以，但现在的胖子太嫩。至于杨天来，应该丢不下公家那碗饭。 商量了一个下午，两人定下了个大概的计划，徐声则需要回去补充详细。 第二天，当徐声把完整的计划表交给腾化涛时，已是下午。 “腾导，大致的计划只能这样，分割再多几个主演就抽不开身了。” 徐声的拍摄计划是按照演员来定的。也就是说，他是按照海萍、海藻、宋思明和小贝等几个主角的剧情来制定的计划表。 之前的计划表也是如此，宋思明的戏份已安排人在拍，不好做地域模式的计划表，所以他只能把演员分割出来。 而这样一分割，海萍和海藻的对手戏要么得先拍，要么就得后拍。 “这样规划好是挺好，不过李恋那边的状态是个问题，你看要不要先拍她和海萍的对手戏？” 这样安排的话徐声要带组就只能押后了，不过不这样安排也会面临另一个问题，小贝的戏份拍不了。 饰演小贝的纹章在徐声去湘江的时候就已经进组筹备了，到现在一场戏都没轮上。 他的戏份大部分离不开海藻，所以腾化涛见到纹章都躲得老远。 海藻这个角色的选角上，他的长袖善舞给剧组带来了一些麻烦，李恋不是说想怎么安排就能安排的。 想了想，腾化涛道，“海藻的戏份我来，海萍的交给你了，瑞华坊这边的戏份差不多要完了，我们先把她两在瑞华坊的对手戏拍完，然后分场。” 这几乎是个最合理的安排，徐声没有意见。 分好戏后，接下来的两天，李恋终于体会到了徐声带来的那种压迫感。 腾化涛有心要探探徐声的深浅，但这两姐妹的对手戏，让他看到的更多却是李恋的青涩。 徐声安排起剧组来，一如既往的有条不紊，可每每开机都很难拍出一个超过一分钟的长镜头。 “咔，抬头的时候要推特写，海藻的表情太生硬了。这是你主动跟你姐提宋思明的事，至少表现出一点担心来。你自己想想，一个小三的身份如果被家里人知道，还会不会一脸天真的把钥匙递上去？” 徐声在拍摄的时候很少会跟演员提到这些，毕竟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连剧本都吃不透，那她注定在演艺圈走不远。 当然，后世的那些扣脸怪除外。 不过李恋作为一个算是刚出道的新人，徐声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能领会意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李恋缩了缩脖子，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其实原版的《蜗居》，这一段海藻的表现徐声是不满意的。 原版里，腾化涛在拍摄这一段的时候少了许多特写，海藻回避姐姐更多是用转身的方式。 表演课上有一种说法，叫逃避镜头。 腾化涛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掩盖住了李恋在表演上的青涩与不足。 所以，当徐声用自己的方式打开这段戏，李恋专业能力上的差距就凸显出来了。 “休息几分钟，海青姐你再帮李恋对几遍词！” 他也唯有用台词上的情绪去带动李恋，然而效果一般。 “咔！” 几分钟后，徐声再一次ng，特显镜头推到李恋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徐声看到了满屏幕的青涩。 “这一段先押后，准备下一场，灯光师摄影师进来挪机位重新布置。”他不会因为某一个演员拖后腿而耽误自己的拍摄进度。 调教演员的事虽然他会，但他和李恋之间毕竟还有着一层同学关系，他出手有些不合适。 安排完片场的布置，他叫上还垮着脸的李恋走出二楼的小蜗居。 徐声找到了在片场外侯着郝坪。 “郝坪老师，李恋这里有段戏一直进不了状态，麻烦你指点下她。” 郝坪哑然一笑，“我还以为你拍谁的戏都那么快呢，没想到也有让你犯难的时候，听海青说你两是同学？” “算是，都是同一届的，她是表演系，我是编导系。” “帮你可以，但你有空可得经常到话剧中心去看看我们的话剧。我回去跟奚老师说起你，她差点没冲到片场来。” 徐声笑了笑，“忙完我就过去，我也还有些事要跟奚阿姨商量。” 他跟郝坪算不上亲近，但奚镁娟就不同了。跟父母交好的那些长辈，与温子霓家人一般，都让他一度无颜去面对。 “那好，我回头告诉奚老师。李恋这边交给我，毕竟在戏里我也是她姐夫。” 郝坪出身话剧中心，他在话剧院获得的成就，整个剧组加起来都不够看。指导李恋几句，完全不在话下。 片刻之后，拍摄继续。 然而刚刚准备好的李恋进入片场，发现要拍的却不是她刚准备的戏份，一下子就愣住了。 “海藻准备，action。” 她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怨气，似乎觉得徐声刚刚让郝坪指导自己就是在做无用功。 然而当表演开始之后，郝坪的那些话却再次在她耳边想起。 “这是部都市伦理剧，讲的是现实而不是表演课上考演技。你只需要照着剧本的情景，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就行了。是害羞就是害羞，是害怕就是害怕，没必要去再去想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更没必要展现那种浮夸的表演。” “害羞了你该做什么，害怕了你又该做什么？从害羞到害怕自然的切换过来，那么你就融入了角色。先忘掉表演课上的那些东西，做回真正的自己。” 是的，郝坪发现这丫头的表现太刻板。她越刻板，也就越加的体现出了徐声的成熟冷静。 郝坪不清楚徐声会不会调教演员，但他在片场里的表现却让郝坪刮目相看。 不说其他，单单是他把李恋送到自己跟前这件事，就处理得很好。徐声就算知道李恋问题出在哪，可作为名义上的同学，根本不好指出来。 演艺圈里，在徐声那个年纪就做到他这样的，郝坪还真的没见过。 郝坪的指导并不是张三丰传授太极，张无忌说忘记了结果招招致命。 李恋之所以迷糊，是她把学校里的那些东西看得太重，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徐声不是没有看出问题，只是碍于他与李恋的关系，这个事不好开口而已。 较起劲来的李恋，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她进入角色状态要比以往快得多。 拍摄渐渐回到正规，还想找徐声抱怨一番的李恋，在体会到了徐声的那种快枪手的节奏后，根本无暇再顾。 那些她记得模模糊糊的词，换场之后立马要用，她可不想再被徐声单独拎出去，所以趁着场务布置的短暂时间，她立马拿出台词碎碎叨叨背了起来。 一天拍下来，她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光去记词了。 下午，拍摄叫停，这一天的工作算是完了。 她和海青有说有笑的走出片场，却在临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看。 之前，她本想着进了个有熟人的剧组，起码能得到一些额外的照顾。没想到真如海青所言，折磨她的正是那个她所期待的人。 她等了会，见徐声从办公室出来，才小步的晃着走出小区。 “你这么磨磨蹭蹭的走出去，外面等你的人等会得冲进来了。” 李恋的那些事，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要你管，还说是同学，在剧组里也不给点面子？” 徐声真理解不了这些小女生奇葩心思，不过他也没有点破，“我只知道你在表演上出了问题，我又不是学表演的，解决问题的事找郝坪老师更合适。” “那你也不该把我单独拎出去？” “难道我该喊休息了再偷偷跟你说？” “也不是不行呀！” 徐声总算领教了背后有金主的这类人的想法。 “下次我注意，对了，你家那位在外面？”他对林合平的好奇完全大于李恋。 “今天他没来！”李恋有些回避这个话题，毕竟在大学就被圈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相反，想起温子霓和徐声现在都有了孩子，她不禁有些羡慕。 温子霓当初在学校，不是没人伸手，但自从跟了徐声之后，敢伸手的人就渐渐少了。 身处娱乐圈，谁敢轻易说嫁给爱情？至少温子霓是，那就够她羡慕的了。 “你也常在浦江，改天有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她不知道徐声要见林合平，是有其他的目的，不过她却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好呀，对了，子霓什么时候回来，晓婷都催我好几次了。” “应该快了！” 徐声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温子霓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正沉闷着，电话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温子霓。 “我和湘湘明天下午的飞机！” “那我明天下午请个假，到机场去等你们。” 他心情舒缓过来，对着李恋展颜一笑，“子霓明天回来，回头我跟她说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跟子霓约！”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着小丫头，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 第二十七章 相处方式 徐声还没有分组掌镜，瑞华坊的片场腾化涛可以随时掌控。要是等到单独开了片场，他走半天，整个片场就得耽搁一天。 腾化涛这两天也在揣摩徐声的快节奏，徐声不在他一时间手痒，可布景走位安排起来却手忙脚乱。 那似乎是只有徐声才能领会的方式，所以剧组又回到了腾化涛的节奏里。 徐声包了个车来到机场，在浦江这种地方，没车其实一点都不方便。 可徐声对开车有阴影，前世今生，他就算有闲钱也从未考虑。 到了机场，徐声才发现自己忘了问温子霓具体的航班，再打电话过去时，发现温子霓已经关机。 这种情况，大概就是在飞机上了，徐声立马跑到大厅里查询着湘江到浦江的航班信息，得知飞机只有一个多小时就落地，他便在机场出口晃荡着。用手机翻看新闻的同时，更多看的却是时间。 奥运结束了，整个世界好像随着奥运的结束慢慢走出阴霾。 夏末的浦江天气燥热，开学季机场人来人往，徐声买了瓶冰水，临结账时想了想又多买了一瓶。 他再次看了看时间，目光一直盯着机场出口。 耳边传来机场的播报，机场出口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他看向人群深处，终于在人群末尾见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小丫头被温子霓用肩带绑在了胸前，她拖着一个半人来高的行李箱，走在出口凉爽的通道里，面颊细汗密布。 见着小丫头，徐声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可临上前他却发现手里多了瓶水，不好伸手去接温子霓怀里的孩子。 “湘湘，想爸爸没有呀？” 他凑上去，逗了逗有些无精打采的小丫头，伸手接过温子霓手上的行李箱。 “外面太热了，行李给我，你先把湘湘放下来。”拖着行李拿着水，他伸手想去帮忙，却发现腾不出手来。 温子霓解开肩带，轻轻把小丫头揽到怀里，才抽出手来捋了捋耳边的发丝，随后舒了口气。 这一副劳累奔波的模样落在徐声眼里，让他没来由有些触动。 上辈子温子霓一个人带着孩子离开浦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场面。 “湘湘给我，你喝口水！” 温子霓接过水来，才把孩子递到他手里，就拧开瓶盖就咕哝咕哝的喝下了小半瓶。 他抱着孩子，见着小丫头无精打采，没再去逗她，任由小丫头趴在自己怀里。 “车在那边，直接回去，外面太热了，回到家里就好了。” “你不回剧组？” “今天不用去了。” “哦！”温子霓还想找些话题，却发现徐声的谈兴不高。 按理说两人都出身上戏，剧组里的事随意打开都能有说不完的话题。可他们的关系，似乎遇到了问题。 学校里的徐声，总会变着法来逗她开心，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一天能有许多疯疯癫癫的交流。 然而眼前的徐声，自从父母离开之后，就在寻找着逃离世俗的方法。他开始一层层的把自己包裹，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刚开始沉溺于灯红酒绿那段时间，他不敢去面对那些少了两个人的老物件，索性一股脑的把二楼所有的旧家具都塞进了库房。 他选择的方式是买醉，是逃避。 可温子霓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在徐声跟着父亲上楼的那一刻，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曾在这个男人身上寄予了太多的希望，失望过后再回头，却发现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将自己拖出泥潭。 她看到了徐声敢去面对过去的决心。 不过当她仔细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时，温子霓再次陷入了矛盾。 当初她确实对徐声已经心灰意冷至漠然，所以才提起了诉讼。 可现在，那一通庭审电话似乎成了横在她眼前的一道鸿沟。 来之前，父亲和自己说了许多。她也经过了再三的考虑才瞒着母亲拖着行李离开湘江。 无论如何，现在的徐声最起码能坐下来好好的商量。他不再是学校里那个张扬的少年，她也需要时间来寻找与徐声相处方式。 徐声既然变了，她也想给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一个机会。 但同样，她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她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挽留这个家，那样的话她连自己最后的尊严都会丢掉。 机场到家有近两个小时车程，小丫头刚上车还有些兴致，可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回到家里，徐声才把行李箱扛上楼，就见着温子霓正准备烧水冲奶粉。 “你去洗洗，我来弄！” 他找到奶瓶，来到厨房认真的清洗，随后给小丫头冲了一瓶奶粉，就坐在沙发上等小丫头醒来。 温子霓从卫生间里出来，见着他在照顾小丫头就钻进卧室。她换了身衣服，挎着背包走出房间。 与徐声的相处不能再是逃避，徐声既然用过了逃避的方式，那就该试着慢慢去面对。 “你先照顾下湘湘，我先去趟超市。”好久没在家了，冰箱应该早就空了。 “早上我刚去，东西都在冰箱里，你看看还少没少什么。” 温子霓突然有些尴尬，她后悔刚进门怎么没先去看一眼冰箱。 冰箱里满目琳琅，小丫头吃的东西是不缺了，就是大人的东西有些单调。 “我再去看看！” 入秋的水果种类繁多，温子霓来到超市逛了一圈，发现超市里有的冰箱里也都有了。 对吃，她没什么特殊的爱好。湘菜的口味偏重，可跟着小丫头吃了一段时间，她的口味也清淡了许多。 想了想，她买了一小块排骨，想着炖好了小丫头也能喝上一些。 来时匆匆，回去时手上也只有那一小块排骨。 回到家里，小丫头已经醒了。 睡足了的小丫头，这会儿正扶着茶几在沙发周围转来转去。 徐声早就腾空了茶几，在客厅里追着小丫头给她喂奶。 温子霓躲着父女两钻进厨房，再次打开冰箱，突然手足无措。 这样的场景，不是该一家人坐一起吃一顿吗？ 可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快低头了。 好在徐声腾给了她足够的空间。 几天没见小丫头，他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能够自己扶着茶几走了，虽然还有些站不稳，但也不像之前那般颤颤巍巍。 “湘湘真厉害，我们去院子里玩好不好呀，湘湘还记得你的小白兔和小熊猫没，它们可想你了！” “爸爸……” 小丫头张开双手就朝徐声怀里扑去，从茶几边缘冲到沙发的边上，自己竟然走了好长一段。 “湘湘真乖，爸爸带你到院子里玩。” 他亲着小丫头肉嘟嘟的脸蛋，抱起她走下楼去。 院子里他整理得很干净，拉开卷帘门后，他把卷在门边的地垫先铺上，随后把充气垫丢了上去。 铺开充气垫，徐声把小丫头放进里面，随后开始充气。 小丫头坐在充气垫里，随着充气垫充着气渐渐升高，好奇的拍着小手。 徐声得以松手片刻，回到库房把小丫头的玩具拿了出来。 可已经能独自扶着东西走路的小丫头一点都不安分，他刚回到院子里就见着小丫头已经撑着充气垫的扶手站了起来，踩在边缘一摇一摇。 徐声立马冲上去护住，生怕小丫头从还没充满气的充气垫里摔下来。 “湘湘不乖哦，下次要等爸爸回来才能玩知道吗？” 小丫头没听懂，一蹦一蹦更开心了。徐声等充气垫充好气，才把玩具放进充气垫里，小丫头终于回过神，转过身朝着小白兔就走了过去。 徐声看着她那颤颤巍巍的小短腿，生怕她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可小丫头走到玩具堆前，竟然慢慢的蹲下身，把前端的小白兔一把抱住，随后又慢慢站了起来。 小丫头抱着小白兔，反复的看了看，扭着头看向徐声的方向，随后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爸爸…呀……” 小丫头把小白兔递给徐声。 “给爸爸呀，湘湘真乖，小白兔说它好想你呢！” 小丫头高兴的拍着小手，却自顾自的迈着小短腿转身，再次把充气垫中央的布熊拿了过来。 “湘湘这是打算送给爸爸吗？” 小丫头没理他，再次转身走向那堆玩具。 没一会，那一大堆玩具都被小丫头挪了过来，全塞到了徐声怀里。 他接过最后一只米老鼠，随后一把抱起小丫头。 “湘湘真厉害，我们明天再来玩好不好呀？”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啊……”小丫头拍着小手，似乎在为自己把玩具都搬完了高兴。 回到二楼，温子霓在拴着围裙在厨房里收拾。饭桌上摆着不少东西，热气腾腾。 “我给湘湘炖了些排骨和稀饭，你要不要吃一点。”温子霓看着走向沙发的父女，没来由有些紧张。 不提不要紧，提起来徐声还真有些饿了。中午直接从剧组去机场，他就没吃什么东西，见着小丫头太高兴也就忘了。 “你和湘湘吃，我下去吃，顺便把院子里的玩具收一下。” 他不能再去受温子霓的照顾，对不起温子霓的地方已经太多，他怕自己永远都还不清。 下去又是泡面吗？ 温子霓看着那个推门离开的身影，再次皱起眉头。和徐声的相处，一开始她就没找对方式。 第二十八章 膨胀 小丫头回来了，徐声的心思彻底安定下来。 回到剧组，《蜗居》的拍摄也逐渐流畅起来。 李恋还是会时不时跟不上节奏，不过徐声和腾化涛换着拍，倒没有延续之前遇到的问题。 趁着腾化涛在拍摄的间隙，徐声找到了刚从另一组过来的陆陆。 “张姐，祝导那边进度怎么样？” 张小童那一组的副导演叫祝家文。 “还成，速度虽然比不上你，但比腾导要快一些。” 徐声了然，那边的张小童和邬俊梅都是和郝坪一样的老演员，演员演技不会出现太大的毛病，祝家文只要管理好剧组就能正常的推进。 “张姐见笑了，我也是第一次掌镜，还得是腾导大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陆陆翻了个白眼笑道，“你不是说的拍完《蜗居》准备拍一部电影的？有什么真本事就拿出来，腾导虽然也年轻，但拍过不少片子，有什么问题说出来他没准能给你些建议。对了，你那本子出来了？” “我来找张姐就是让张姐帮忙掌掌眼，剧本里的有些领域我不太熟悉，写出来总感觉差了什么，所以想让张姐帮忙斧正。” “给我看看。”徐声独自改编的前几集《蜗居》就很有水平，陆陆好奇倒不是因为客套。 徐声从包里把打印好的《盗梦空间》剧本递了过去。 “剧本的框架基本上已经定了，但我在女主和孩子上的表现力弱了许多，张姐有什么建议，看完可得帮我指出来。” 他第一时间想找的并不是陆陆，而是同在浦江的汪原，但徐声目前和汪原根本没什么交集。 “我先看看，有什么想法到时候我在跟你沟通。你这个本子大概要投多少钱来拍？” 陆陆问到了点子上，在写剧本的过程中，徐声还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这版的《盗梦空间》，自然不能朝原版《盗梦空间》去靠。现阶段，国内根本没有像样的特效公司，拿去好莱坞做特效，烧一天都承受不了。 但如果完全抛弃原版《盗梦空间》那种华丽的镜头与场面，徐声也有点不舍。就盗梦里，那个折叠梦境世界的场景，这个阶段要是拍出来，他这个版本的《盗梦空间》就注定不会失败。 可钱呢？ 那个镜头不用特效又该如何去拍？ 徐声想了想，报出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数字。 “最少两千万！” “多少？”陆陆明显吃了一惊，再次确认了一遍，“最少两千万？” 她的确被惊到了，要知道，《蜗居》三十多集的电视剧，投资也才不过一千万出头。 这还是腾化涛想方设法拉上金盾和文广背书，又让如日中天的华艺参投才拿到了项目。为此，剧组还把海藻的角色给了李恋这么个新人。 可偏偏，跟前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竟然风轻云淡的说出了那个数字。 如今的影视圈，上千万的电影可不是小项目。三年后腾化涛拍《失恋三十三天》的时候，都还不到千万的投资。 现阶段能掌控千万投资的导演，除了国师钢炮等有数的几位，其他的也都是来自香江。 她想不到徐声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拒绝数字。 “张姐见过的场面小，小徐你可别吓我！”她突然发现再叫小徐一点都不合适，徐声既然敢说出那个数字，就说明他有把握搞得定那些投资。 徐声却摇了摇头，“这个本子不是寻常的伦理剧，里面有很多新奇的东西，要拍出来的话，那点钱恐怕都不够烧。” 这不是投不投资的问题，用两千万来拍《盗梦空间》，说出去肯定会被笑话。 还好他的剧本和原版的《盗梦空间》有很大的不同，能省去很多特效镜头。 改编版的《盗梦空间》，更偏常情，更讲伦理。 “你这么说，姐的压力可就大了。成，我先看看剧本，有什么想法再跟你商量。” 陆陆满口答应，在一个两千万的项目里蹭一蹭，她还拒绝不了这种诱惑。而她心里，也彻底收起了之前对徐声的小觑。 能借着文广关系进来的，本身就有着不俗的背景，徐声张口两千万，她完全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不到一点紧张，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能力的体现。 “剧本的事还请张姐保密，要是传到腾导那里，他就得怪我扰乱军心了。” 提醒了一句，徐声心里也有些着急，不过重回十三年前，很多情绪他都能很好的掩饰。 可走出办公室，他就头疼了，之前忽略了投资的问题，这会儿被提起突然有些束手无措。 《盗梦空间》若是按照他的剧本来拍，两千万还真的只是个保底数字。要是算上特效，翻个翻都不够数。 可两千万真不是水打来的，掏空家底他能挤出个几百万就算不错了。其他的，就得想尽办法去拉投资。 徐声突然想丢下《蜗居》剧组去筹备《盗梦空间》，一部电影立项并非剧本、剧组和投资就能搞定，他没有腾化涛那种长袖善舞的本事，很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 琢磨许久，他跟周充打了个电话。 “哟，老徐，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接到徐声的电话周充很来劲。 “你在哪？” “网！” “不去星光？” “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没啥意思，对了，你找我干嘛，你不是在剧组么？” “之前我让你注册的那工作室你还记得没？” “没几天的事，怎么不记得。” “你晚上来我家找我，咱两商量下，工作室可以先动起来了。” “好呀，正愁这两天没事做，我姐一个劲催我去电视台，死烦。” …… 回到片场，腾化涛想把镜头交给徐声，却被他委婉拒绝了。 他站在一边，看着镜头前颇为青涩的李恋，想着如何才能通过她跟林合平交流一下。 他对这个时期的时政了解不多，但却知道很多企业的发展势头。若是能够通过他的先知提前抄底，挣出一份不菲身家不在话下。 两世为人，徐声对钱都没什么概念，收租大佬从来不会为钱的事发愁。 之所以想着要投资，一是有了湘湘，得让她有个保障。另一个，却是跟徐声的性格有关，长袖善舞的事他做不来，但他却不想再因为钱的事像现在畏手畏脚。 他站在边上看着，直到剧组下班都没捋出个头绪。 去问李恋，她必定会提到温子霓的事，自己和温子霓那种已经临近崩溃的关系，不适合再摆到人前。 但她不找李恋，李恋却找了上来。 “徐导，子霓回来了？” 昨天接机之后徐声没回剧组，一早到剧组又忙着拍戏，趁着刚下班的间隙李恋总算逮着了徐声。 她完全是抱着找温子霓告状的心思。 “得，看来咱们连同学都没得做了！”徐声有些头疼，想要岔开话题。 “我跟子霓才是同学，跟你有毛关系。” “你吃枪子了？”徐声被她傲娇的态度刺得不轻。 小姑娘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徐声由着她的性子把话题往自己的方向引，“多大点事，记恨成这样？等我新戏开拍，给你留个角色。” 他改版的《盗梦空间》里，妇女之宝的那间心理诊所，不再是一个心理医生，而是保留了整个盗梦团队。 给李恋留一个无关轻重的角色，应该不成问题。原版里那个单纯天真的造梦师阿丽瑞得妮，对比李恋的形象，差别不大。 “你的新戏？什么时候？” “等《蜗居》拍完，剧本的框架已经定了，等张姐再帮忙掌掌眼就能筹备了。《蜗居》的戏份我分得不多，大概一个月就能拍完。后期我就不掺和了。” “这么快？” 徐声笑了笑，“你在剧组也用点心，我可不像腾导那么好说话。我那个本子，女一号肯定没你的份，但是表现得好的话，你以后应该不缺戏演，用不着再让你家林先生再找关系。” 徐声直来直去，让李恋一时间有些脸红。剧组里，她的关系户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看把你能得，剧本都没影的事，你就胡吹！剧本出来我先看看再说，也是电视剧？” 关系户就是不一样，根本不用像杜若兮一样巴巴的凑上来。 “是电影！”徐声摇了摇头。 “徐导，你从哪里跑出来的，竟然这么膨胀？” 李恋虽是开玩笑，可说的却是事实。二十五六岁想掌镜一部电影，不膨胀一点还真做不到。 “所以我才想要跟你家林先生认识一下，剧本是快定了，可投资还没影呢！你家林先生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说动华艺投资《蜗居》？” 徐声虽然知道林合平的一些事，但现在这个时候必须得装憨。 “要你多事，回头我跟他说一声，他有空再说。” 徐声点了点头没再强求，李恋能答应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了，电影的事先别乱说，本子我虽然给了张姐，但组里也就张姐知道这个事，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知道了，我又不是大嘴巴。既然是你的电影，也给晓婷安排个角色呗！她整天说毕业两年了都还没出道，再不拍戏就成老姑娘了，听得我都烦了。” 徐声摇了摇头，“你先顾好你自己！” 没开天眼，李恋根本不知道自己凉得到底有多快。 “嘚瑟，等见到子霓我一定让她好好的收拾你。” “你有空？”分组拍摄后，李恋还真不一定抽得出时间。 “吃个饭的时间总有！” “那我回头跟她说一声，改天我来安排。” 徐声知道这是怎么也躲不掉的，索性承下来。 第二十九章 胖叔叔 电影的投资的确是个问题，再好的剧本，没有知名的导演演员，很难吸引到强足够的投资。 而文字上的东西又很玄乎，他看过结果，知道大众能够接受盗梦那一套理论，但作为普罗大众的投资方看不到结局。 投资人讲求投资回报，初出茅庐的徐声没有任何光环的加持，电影想要拿到投资机会渺茫。 下班回到家，他刚抱着小丫头从二楼下来，胖子就急匆匆赶到了。 “湘湘，都会走路了呀，快叫叔叔！” 周充其实是个很客气的人，谁家有长辈小孩，他上门都会提着大包小包。 “湘湘，叫胖叔叔！” 小丫头见着生面孔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在徐声怀里好奇的左右腾挪，一直盯着周充，似乎在好奇怎么有这么胖的叔叔。 “东西放下，等会我在拎上去，院子里凉快些，正好带湘湘在下面玩一会。” 跟胖子徐声没什么客气的。 周充见他把充气垫打开，连上前帮忙，小丫头进到充气垫里，开始腾挪起自己那堆玩具来。 “对了，剧组那边怎么样，听我姐说你要自己掌镜了？”周充逗了会小丫头，才回过头来。 “还行，过两天会再开一个片场，应该是我来带！” “可以嘛老徐，这才刚去剧组没多久，就能自己掌镜了。”影视乐园周边的这些人，对圈里的规则都不陌生。 “剧组本身就缺人，我只是抓住了机会。”腾化涛的剧组人确实不多，有的剧组，甚至有三四个能独立拍摄的副导演。 “机会也不是那么好抓的。”胖子感慨了一句，转而道，“工作室的事你准备怎么开展？” “隔壁过两天就搬走了，到时候先把一楼腾出来暂时用着。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你帮我招几个人，先把框架搭起来。” “那你总得给我说说该怎么做，招哪些人？” “攒剧本的事我两来做就好了，之所以这么急，我是想把我手里的一个本子拍出来，等过段时间剧本定稿，你就先去把审核跑了。” 周充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招些能打理剧组事务的人对！” 徐声点了点头，“就算是草台班子，也要先搭起来。灯光摄影这些，上影厂里喊一声，是不缺人，但剧组的剧务统筹这些事，需要自己人来处理。搭个框架，到时候有事了也能有个人能使唤。” 至于筹备剧组的事，徐声完全不担心。上影厂吃闲饭的人多的是，找几个圈内人介绍一下，就能把剧组筹备好。 “那成，不过我可第一次，到时候把那些歪瓜裂枣招进来了你了别怪我。” “不懂的你可以去找你姐夫帮忙，剧组里的事他插不上手，最近也闲得慌。咱也不用去请什么大神，招几个人能用的上就行。” “那行，我去问问。”找杨天来说事还能接受，但要说到自家老姐，周充就很抗拒了。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剧组！”徐声顿了顿，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圈子里，像我这行刚出道就准备自己掌镜的新人不多见，所以我拍这部电影，恐怕拉不到什么投资。回来的时候，我大致估算了下，我这部戏恐怕要两千万才能拍出来。” “多少？” 周充猛然一惊，顿时有些跳脚。充气垫里小丫头听见，以为是在说她，咿咿呀呀抱着玩具走了过来。 徐声一把抱住小丫头，“别大惊小怪的，吓着孩子。两千万只是预估，详细预算做出来应该还会更高，这事你得给你姐夫通个气，看下他有什么办法没？” “你自己跟他商量还不是一样，不过我劝你少报希望，两千万不是小数目，你就算找我家老头恐怕都解决不了。” 徐声立马摇头，“周叔那边就不用去麻烦他了，跟你姐夫通个气，我也只是想让他帮忙介绍一下。文广的圈子很大，咱们能扣一块是一块，要是一块都抠不下来，也无伤大雅。” “那电影投资的事怎么办？” “我自己想办法！” 徐声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遇到投资的问题，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胖子，然而现在的胖子还不是后世那个开口闭口几百万的胖子。 “你能有什么办法，抢银行？” “这你就别管了，该怎么解决我心里有数，不过到时候你可得帮我盯紧剧组。” “多大点事！” 和胖子唠了一阵，徐声见小丫头玩得累了，便赶走了胖子，抱着小丫头上了楼。 李恋约饭的事应该是躲不过了，他得跟温子霓说一声，让她有个准备。 进门的时候，温子霓正看着电视，他刚把小丫头放下来，小丫头就张开手想要往温子霓怀里扑。 徐声把小丫头递了过去，“李恋和晓婷想看看湘湘，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刚刚晓婷也才跟我打电话！”温子霓说了上句没下句，似乎在等徐声决定。 “剧组明天应该会很忙，后天拍完李恋在瑞华坊的戏份后就会分组，那时候应该有些时间。既然是在浦江，怎么着也该由我们来安排，你看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我去订。” 温子霓抬起头，意外的扫了眼徐声后立马挪开，从徐声口里听到那句“我们”，她突然间有些没转过弯来。 “你安排，我都行！” “那好，到时候我来接你跟湘湘！” 温子霓低着头，没答应也没拒绝。答应了显得自己低头太早，拒绝了却怕他真的一去不回头。 看着徐声离开，她突然间有种想要叫他留下的冲动。 而一想到即将要见到阔别已久的同学，她心里更忐忑了。 她怕这层窗户纸突然被捅破，然后从里面串出来滔天的火焰。 可事到临头，她也唯有去面对。 第二天，她趁着孩子睡觉的时间，里里外外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徐声虽说了安排，可女人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万一那两同学突然要来家里，起码得有个家的样子。 收拾完二楼，小丫头就醒，每天下午她也会带着小丫头到徐声休整过的院子里去玩一会。 可今天来到这里，她突然想拉起卷帘门。 这里的门自从徐声搬下来之后就没锁过，每天夜里她在二楼都能看到亮到很晚的灯。 库房里没有空调，才入秋的浦江关起门睡觉会把人闷死。 她只进去过一次，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会收拾的男人不多，徐声虽然收拾过一次，可她上次跟周霞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她怕李恋杜若兮来到家里，闯进门去看到那副凌乱的景象。 费力的拉起卷帘门，才见着光线的库房里有些昏暗。她找到墙边的开关，轻轻的摁了下去。 还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乱，那些清洗过的旧家具看起来还很干净。 乱的也只是边上那张用来当床的躺椅和放着电脑的旧餐桌。 躺椅上用来做被子的，只有薄薄的一张凉被，有几件这几天都没见徐声穿过的衣服被垫在躺椅上，似乎用来当作枕头。 躺椅的扶手，依旧挂着不少刚换下来衣服。 而用来放电脑的旧餐桌上，那张刚注册没多久的工作室执照立在一堆育婴书籍旁边，外接的键盘横七竖八，笔记本电脑也没合上。 整个库房里，最干净得要算放在那堆旧家具顶上的吉他盒。 徐声似乎认真擦洗过，黑色的吉他盒显得刺眼。 她想了想，把孩子放进了还未来得及放气的充气垫里，然后匆匆上二楼拿了个洗衣桶来，开始收拾着躺椅上被换下来的衣服。 把衣服收进桶里，她看小丫头在充气垫里玩得开心，索性把桶拎上楼去。 衣服倒进洗衣机，她从卧室里找了张干净的凉被和枕头，又去把躺椅上的衣服被子都收了上来。 做完这些，她才拿着拧干的毛巾再次走进库房。 旧餐桌上不算乱，就是多了些灰尘，她把桌子上那些育婴书籍挪下来，擦干净桌子又再次放了上去。 可当她刚准备挪开外接键盘把电脑也擦一擦，电脑的屏幕却突然亮了。 温子霓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承认她对电脑里面的东西很好奇，徐声近来一直都在和这台电脑独处，里面没准有些她想知道的东西。 电脑屏幕渐渐亮起，一段清脆的开机声音后，整个屏幕落入她眼中。 整个屏幕被一个长长的表格所替代，表格的顶端，清晰的闪动着一个碍眼的名字。 《盗梦空间》预算表。 “新项目吗？”她好奇的凑了上去。徐声在拍《蜗居》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但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项目找上了徐声。 就算进了影视圈，他依旧那么耀眼。 表格里，她清楚的看到了已经列出来的每一行列表。 演员片酬：150万。 女主角温馨：海清（暂定）10万。 造梦师安妮：李恋8万。 男主角徐砚：段奕宏张译（未定）10万。 男配角吕舟：未定 造梦师：未定 药剂师：未定 这好像是个还在做预算的项目，可为何男女主角的名字竟然那么熟悉。 她记得徐声跟她提起过，他以前的名字不是徐声，因为他母亲觉得有些娘气才改成的徐声。 至于是什么，徐声怕她笑话一直没告诉她。 徐砚这个名字？光看字还没感觉，可念出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难道是他用自己的经历改编出来的故事？ 她仔细看去，发现电脑底部还打开了一个文档，只是被点开的表格掩住了。 她轻轻把鼠标挪了过去…… 第三十章 陌生 《盗梦空间》剧本，陆陆是怎样的态度徐声尚且不知。腾化涛开始安排分组，所以拍摄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他也没时间去问陆陆。 忙完一天，临走时徐声跟李恋说了一声。 “你在瑞华坊的戏份还有几场就能拍完，明天早上应该够了。腾导在安排分组的事，分了组要再碰面就不容易了……” “搞得谁想见到你似的，快枪手。”跟着徐声拍一天的戏下来，她确实被折腾得不轻。这一天里，她不知道ng了多少次，面对着跟她演对手戏的郝坪海青，她都不好意思了。 “还有脸说，你看看海青姐他们，谁像你一样说几句就忘词的？” 李恋索性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既然明天有空，你跟晓婷说一声，我订个地方，让子霓和你们聚聚。你有什么想吃的没？”徐声把话题拗了过来。 “被你气饱了！”李恋逮着又怼了一句。 徐声算是摸清了这姑娘的性子，接着道，“你家林先生有空的话，也顺带带过来让我也认识下。” “知道了，徐导，真啰嗦！”李恋有气无力的抱怨，徐声突然间有些后悔把造梦师的角色给她了。 造梦师在他的版本里分量不轻，原版里，这就是个能撑起整个盗梦体系的角色，徐声没打算修改太多。 他还真怕拍戏的时候李恋撂挑子。 不过现在剧本在筹，演员未定，投资更没影，能捞着李恋已经算是不错了！ 离开剧组，他一如既往的在街边买了个炒饭就回了家。 睡久了那个硬邦邦的躺椅，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舒服。可没办法，三四楼的房子都租了出去，二楼的空房间倒是多，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温子霓。 徐声想着，是不是把三四楼的租户都赶走，顺道再把房子重装一下。父母生前建的这种封闭式户型，现在看来有些不适合住人。 来到家门口，他见着临街停着一辆送货的卡车，上去一看才知道是一楼的租户在搬东西。 徐声上去跟他客套了两句，晃晃悠悠走进后院。 熟练的拉起卷帘门，空荡荡的库房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摁下开关，他终于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躺椅上那些他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都不见了，用了一个多月的凉被也换了。 旧餐桌上规整了许多，那些凌乱的书籍都被整齐的摆到一边。 走到院子里，他抬头看向二楼的阳台，见他那些衣服正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 楼上的女人抽了什么疯，竟然会来收拾这间库房。 徐声摇了摇头，一时间不清楚温子霓怎么想的。他知道他以前那些行径对温子霓伤害很大，温子霓要离婚他也毫无怨言。 可明明都提起了诉讼，温子霓又来管他的闲事作甚？ 三两口吃完炒饭，徐声打开电脑，坐了好一会都没动静。 不管怎么说也该上楼去说声谢谢，况且这一整天都没见着小丫头，他心里也念得紧。 敲了敲门，许久没有动静，徐声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他没见着温子霓，倒是见到在学步车里玩闹的小丫头。 家里好像被从头到尾打扫过一般，客厅厨房，看起来竟然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卫生间里传来洗衣机的声响，温子霓似乎在忙。 “湘湘，想爸爸没有呀！”他把小丫头从学步车里抱了出来，刚学会走路的小丫头，学步车已经有些拦不住她。 小丫头一上手，便挣扎着想要下来。他把小丫头放下来，牵着她才走了几步，温子霓就拎着洗衣桶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温子霓，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临了只憋出三个字。 “谢谢了！” “随便收拾一下，晓婷他们要是看到，有些不太好！”温子霓撩了撩鬓角的头发，拎着洗衣桶走向阳台，这是她为自己找好的借口。 也对，李恋杜若兮总是要来看孩子的，就算李恋没空，可杜若兮却是个闲人。知道自己要拍《盗梦空间》，她还不得想着法子朝温子霓靠？ 他等温子霓把衣服晾好，才道，“对了，拍完《蜗居》我会筹拍一部电影，我跟李恋提起过，答应给她一个角色。” 之所以要提起《盗梦空间》，是他怕李恋问起来温子霓一无所知，到时候他与温子霓的关系，就很难藏下去了。 “我看到了。”温子霓有些慌乱，拎着洗衣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嗯？”徐声有些疑惑的看向温子霓。 她更慌乱了，“刚刚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动了下电脑，就弹出来了，我就大致的扫了一眼。” 徐声突然间手足无措，他改编过的盗梦空间，虽然用了原版的体系，然而故事内容还是以自己的经历为主体。在那个故事里，虽然好多温子霓都不知道，但温子霓只要看了，就能明白那是写的他的故事。 这个本子是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就这么暴露在温子霓眼里是不是显得太刻意了？可只要本子拍出来，他怎么都掩盖不了这种刻意。 “你看完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温子霓摇了摇头，“就只看到个预算表！” 徐声松了口气，“你跟李恋晓婷他们都是表演系出身，要是有喜欢的角色，我可以给你留着。” 话刚出口，徐声就后悔了。 他的本意只是想客套一下，就算与温子霓离婚，他也只是想帮温子霓铺平道路，好让温子霓就在浦江方便照顾孩子。 可这样一来，那个本子还是逃不过温子霓的眼睛。 “再说，我还带湘湘，不方便。”她却想着，李恋既然知道《盗梦空间》的事，明天她又该如何应付。 见温子霓拎着洗衣桶走回卫生间，徐声再次松了口气。 他抱着小丫头坐到沙发边上，想着该不该让温子霓看一看《盗梦空间》。 温学民的话他记得很清楚，他也做好要去面对温家人的准备。可对温子霓，他既知道自己是亏欠的，也知道那是无法弥补的。 所以他还是在逃避，离婚是绝好逃避方式。 那些混账的过往让他始终提不起那一口气来。 见温子霓去而复返，他想了想，才道，“对了，晓婷最近经常跟你联系！” 杜若兮接近温子霓的目的，应该没有李恋那么单纯。 “也不算，我刚到浦江这两天倒是比较勤。” “她应该是想跟你要角色，这样，剧本一时间你也看不完，等下我把框架发给你，你选几个合适的配角，剧组筹备好你让她来试镜。” 他这么做，完全就是把选角的权利交给了温子霓。 至于剧本的框架，原版的盗梦空间框架大致修改一下，应该能应付。 他还是在逃避。 “不用了，我本来就没演过什么角色，晓婷应该不会跟我提那些的。”她知道徐声这样做一部分是为了维系这个家在外人眼里的形象，可她还想往更深处刺一刺。 “既然已经跟李恋提起了，她遇到你肯定会问起。一两个无关紧要的角色无伤大雅，这个本子里的角色本来就很多。而且这个项目投资不多，会启用很多新人，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商量。” 他这版的盗梦空间，主要角色不再是盗梦团队，所以延伸出了许多的配角。 温子霓却听出了个大概，徐声还是照着之前的想法在跟她说事。 他还是想着把她安顿在浦江，好让女儿能够留在他身边，她有些气恼。 “不用了，我没兴趣。” 温子霓的态度突然转变，徐声抬起头时她已经转身走进卧室。 明明商量得好好的，自己怎么就刺着她了？ 温子霓要还是这种态度，碰上李恋与杜若兮，他们的情况还不得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只是想尽可能的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就算是假象，他也愿意去维系。 可温子霓，似乎没那么乐意，要不然她如何也不会那么快就提起离婚诉讼。 徐声一时间有些茫然，他突然想找个借口推掉明天的聚会。 他却想岔了，温子霓提起诉讼的，是那个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徐声。 回到卧室，温子霓坐在床头，翻开手机上那个事务所的电话，犹豫不决。 她知道问题的所在，她也想跟徐声一起营造出一个完整的家庭来面对那些同学。 可已经发起的庭审通知让徐声认为她想离婚，所以徐声才会急着让她参与到选角当中，才会问她要不要参演。 她突然间烦躁不安，徐声的变化来得太突然，不仅捂热她心灰意冷的心，更让她之前做好的决定成为拖累。 她不知道怎么跟徐声解释，这会儿去解释显得太过低声下气。 更让她看不明白的，还是徐声对她的态度！ 相敬如宾、形同外人，似乎从自己提起离婚后，徐声都一直是这种方式。 面对自己冷眼，那个男人不会再跟自己争吵，他选择的却是更冷静的来处理。 这样的徐声，真的好陌生！ 第三十一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温子霓愿不愿意维系这个家的样子，聚会都躲不掉了。 清早刚到剧组，徐声就见到了李恋还有跟着来探班的杜若兮。 “徐导，到剧组来探个班不打扰？”杜晓婷要比李恋开朗的多。 “别把你们整个班带来就行！”徐声有些头疼。 “李恋说你在剧组就是个魔王，我还没进过组，所以好奇就来看看。” 李恋立马使了个白眼。 徐声笑道，“看看可以，别传出去，要不然我以后找你们班上的同学拍戏，就难了。” “不会，有戏我接着。” 客套了两句，徐声开始安排布置片场。 李恋在瑞华坊的戏份，大部分都有海青和郝坪的影子，与这两人的对手戏，李恋一直都处于下风。 不过陆陆续续拍了几天，李恋在瑞华坊的戏份也差不多完了，徐声补上最后的几场，李恋就可以去拍她和纹章张小童的部分。 片场里，徐声指挥若定。杜若兮来之前也在李恋那里了解了一些，可当她在看到片场里的徐声，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瑞华坊的片场不大，人也不多，好多都是跟着腾化涛拍过《双面胶》的老人。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扎堆在剧组里，陪着那群油腻的老男人琢磨镜头，杜若兮就觉得很不协调。 可偏偏，调动整个剧组的就是那个年轻人。 徐声的一言一行，简单直接，那帮油腻的老男人也很配合，布置起片场来，干净利落。 她嘴里说着没拍过戏，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毕业这两年来，她没少去蹭镜头，只是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角色来说事。可是在其他的片场，她从未见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掌镜。 徐声看起来很熟练，不熟练的反而是剧组的其他人，他往往几句话就安排好了，可剧组的工作人员却忙活了好半天都找不准机位的角度。 在这个片场，她可以看到那个年轻人不时的流连于片场的每个角落，不时指出片场里出现的每一点的偏差。他不会经常站在镜头前，调整好机位后立马就站到一边，仔细琢磨着演员的表现。 反观李恋，要显得青涩太多。 忘词、走神、不投入，甚至还会撅着嘴在一边碎碎念的抱怨着。 那似乎不是相同年纪的两个人。自己有时候也会和李恋一样？ 一场拍完，李恋在瑞华坊的戏份就剩下四场，听她说拍完之后剧组要增组，而掌镜的人正是徐声。 《蜗居》的项目杜若兮很清楚，要不然当初她也也不会巴巴的跑来试镜。这个有着金盾与文广背书、华艺参投的项目，圈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颅想进来。 可偏偏，导演与投资方早已经预订了大半的角色。李恋能进来，同样也是托了投资方的关系。 可徐声呢？这个当初在学校里就显得很张扬的同学，又是凭着怎样的背景进来的剧组，而且一进来就能掌镜，腾化涛这么做不是在捧他吗？ 整个剧组疯狂运转着，李恋甚至连上个卫生间都要来去匆匆，就更别说能在剧组里听到什么言语了，杜若兮有些失望。 好在，临近中午，随着徐声了一声“过了”，片场宣布放个短暂的假期。 腾化涛早就通知过分组拍摄的事，所以剧组里并未掀起任何波澜，反倒是人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剧组交到徐声手上后自己跟不上节奏。 徐声找到了腾化涛，跟他商量了几句分组拍摄的事，回过头来就见着在剧组门口等他的李恋杜若兮。 他有些头疼，温子霓能把家里收拾，就说明了她有想在家里招待同学的打算。可温子霓昨晚的态度，让他一时间琢磨不清。 “你两先等等，我先跟子霓打个电话。”总得要先试试温子霓的态度他心里才有个准备，事到临头，推托不掉了。 李恋杜若兮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 “剧组这边忙完了，晓婷和李恋都在这里，我在慷城订了个地方。家里你忙完了没，我来接你和湘湘……” 他话没说完，一旁的李恋就插上了嘴。 “不用那么麻烦了，天那么热，不如到你家里去坐坐，顺便看下小湘湘。下午再去康城吃个饭，到时候我把合平也叫上。” 电话对面的温子霓也听了个大概，“你带她们过来，家里也一样。” 徐声头更大了，到家里去，那不是更容易揭穿？ 走出瑞华坊，徐声打了个车。 渐渐熟络的杜若兮主动打开了话茬。 “徐声，看你在片场那么熟悉的样子，拍过不少片子了？” “也不是，大部分都是自学的，在片场都是活学活用。”徐声只能往那上面推。 “那你还真是厉害，我看你们片场那些人，都挺服你的。你们编导系那一届的同学，应该没人能掌镜？” 听着别人当面恭维，徐声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也不算，掌镜其实不难，只是新人缺少历练，得不到投资方和制片方的信任。我能进《蜗居》的剧组，也是找了不少关系。” “有关系用得上就是资源，李恋还好，在学校的时候就能参与《霍元甲》那种大项目。你看我，都毕业两年了到现在都还没个能拿得出手的角色。以后你们这些老同学可得帮帮忙，角色不论大小，只要能上我就满足了。” 娱乐圈，比任何圈子都要现实都要功利，杜若兮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反倒让徐声有些意外。 而更让他意外的却是李恋，他没想到李恋竟然没把《盗梦空间》的事说出去。看来这位真不是什么大嘴巴，也似乎没把他当作资源来看待。 不过回头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刚能掌镜的小导演，李恋有林合平那层关系，看不上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好说，《蜗居》这边不是我在主导，我进组的时候腾导那边把框架都定好了，下次有新戏一定通知你。” 他同样没提《盗梦空间》，既然说了让温子霓参与，他不会去多事。杜若兮的后世发展虽然一般，可攀上了天涯四美之一的严宽之后，也还算顺利。 温子霓和她不仅是同学，还是同寝室的室友，这些事他都不会替温子霓决定。 李恋却一眼瞥了过来，她以为徐声会主动说出来，她都已经做好了要被跟前这个塑料姐妹花责备的准备，可徐声却压住了。 看来徐声也不是能轻易就能说服的，杜若兮想要上他的电影，恐怕还得从温子霓那里入手。 瑞华坊到影视乐园不到一个小时，当汽车缓缓停靠在那一排居民楼前，杜若兮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徐声，你家在这边，你们老浦江不会都是地主？” “全拆了在市中心也买不了几平米。”浦江的地价一直都是个谜。 “在这里有房子，还去什么市中心。那种小区楼住不了多少人不说，伸个脚都不方便。我租那套单身公寓，小还不说，一个月还得要3000的房租。” 杜若兮的家境其实不差，只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没什么人脉。 “等以后拍戏赚钱了自己买一套呗。”应该可以买一套15亿的豪宅，也不知道二手房价是多少。 “那你可得多给我介绍几部戏才行！” 才走了几步，徐声就见着在家门口招呼人的胖子。一楼的租户搬走了，徐声让他找人来看看该怎么装修。 “老徐，大中午的你怎么回来了，这两位是？” “剧组放半天假，他们是子霓的同学，过来看看孩子。这里你先盯着，我先带她们上去。” 二人各自抱着自己给孩子买的礼物，冲周充笑了笑。 才来到楼下，就见着温子霓站在阳台上冲这二人挥手。 徐声把两人领上楼去，温子霓已经早早站在了楼梯口。 接着，便是一阵老同学重逢的寒暄交流，两人见到在沙发上坐着的小丫头，都兴奋的冲了过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有小丫头这么个戏眼，也不知道该唱出怎样的戏码来。这样的场景，温子霓总不会自己揭短。 徐声觉得还是离远些的好。 “那个，我让胖子找人来看装修，这会人正在楼下，我先下去看看，你们聊。” “去，没你事了。”李恋抱着小丫头，爱不舍手。徐声想把小丫头也抱下楼的心思也落空了。 但一楼的装修不算小事。徐声虽然把工作室暂时放在了这里，但他却不想草率的装修。 整个三门进出的临街店门，光是租给别人做仓库一个月都有近万的租金。影视乐园这一段虽然人不多，可胜在清净。 上辈子他没怎么在意，那是因为孩子在湘江，如今他怎么也得把整栋楼重新翻修一遍。 当然，目前只能针对整个一层。 他虽走了，可二楼上的戏眼却渐渐从小丫头身上转移。 女人是对肉嘟嘟的东西很感兴趣，但那大部分都是居家的女人。圈子里的人，无论男女，待久了渐渐都会衍生出一种病态的价值观。 或重名，或重利，为了名利什么都可以不要。 而现在的杜若兮，处于一个茫然无措的状态。她的注意力，从进剧组那一刻起都一直放在徐声身上。 来看孩子，似乎是个不错的借口。 第三十二章 戏里少不了的人 老同学碰面，总少不了几句家长里短的寒酸。 两个人见着肉嘟嘟的小丫头立马凑了上去，拿着沙发上的小兔子想要把她吸引过来。可小丫头见着了她们带来的新玩具就来了兴趣，抱着包装盒坐在沙发上爱理不理。 李恋把小丫头抱了起来，帮她拆着新玩具的包装盒。 杜若兮则和温子霓打开了话茬。 “没想到才毕业两年，子霓你都有孩子了，湘湘看样子有一岁了！” “还有几天！”温子霓给两人倒了杯水。 “你跟徐声的动作也太快了，你们结婚也不通知下我们这些老同学，要不是在剧组遇到徐声，我都不知道你们都有孩子了。” “那会儿急匆匆的，也没想太多。”温子霓笑了笑，止住了话题，没去提她和徐声的事。 “咱们班上也有好几对，没想到你跟徐声抢在前头，以后你家湘湘可就是咱们班上的大姐头了。” 李恋把拆开的玩具拿给小丫头，“我们湘湘才不是大姐头呢，湘湘做个小淑女好不好呀！” 小丫头拿着玩具晃来晃去，嘴里“麻麻…麻麻”叫个不停，似乎想把玩具递给温子霓。李恋不服气，把小丫头调转身来，伸手去跟她要玩具。 “跟阿姨玩，不理你妈妈！” 温子霓尴尬道，“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快！” “早点也好，有了孩子家里就稳定了，你的身材也没走样，现在出道也不算晚。我们班上那些同学，到现在也没一个冒头的，李恋在《蜗居》是一番女主，不管好坏总算有了部代表作，其他人，都还在拼命找资源呢。徐声刚进《蜗居》就掌镜了，以后的资源肯定不会差，你想拍戏倒不用像我们这样到处找关系了。” 温子霓笑了笑没接话，杜若兮说的还真是事实，不管她和徐声以后如何，徐声都做好了帮她安排好后续的打算。可她心里，始终很抗拒。 不离婚还好，这一切理所当然。 可离婚了再去受徐声的那些资源，自己又成什么了？ 想起徐声让自己给杜若兮安排角色的事，她心里没来由有些气恼。 “他也才去剧组，哪有那么多资源可以用，能养活他就不错了。” “别那么谦虚，《蜗居》的剧组有金盾和文广背书，李恋也是托了好大的关系才能拿到海藻那个角色。既然腾化涛愿意让他掌镜，他以后的路要比大部分人好走得多。你就知足，这么块璞玉就被你拽在手心了，咱们这圈子里，能走到最后的人可不多。” 温子霓勉强笑着，杜若兮不清楚她和徐声的情况，情有可原。她也没必要去提那些事，她也想更好的维系这个家。 但她却有些好奇杜若兮怎么没提起《盗梦空间》。 杜若兮依旧絮絮叨叨个没完。 “不过你家徐声还真的跟在学校里不一样了，当时我记得他是来我们表演系招人拍纪录片的时候，才认识的你？那时候他在学校里可是个风云人物，拍出来的记录片都能拿到大剧院里去放映，当时可羡慕坏了编导系那群男生。我还以为他从学校里出来，怎么着也会找关系自己拍片子，没想到他竟然能静下心来到剧组去跟拍。” 杜若兮说的不无道理，很多在学校就能闯出一番名头的学校，本身就有着不俗的背景。这样的人，很难会屈居人下。 然而李恋却若有深意的扫了眼温子霓，“说他做什么，整一个快枪手。你刚刚在片场就看了几场，根本体会不到。他在片场就是个魔王，拍戏比腾导快还不说，一场接着一场，腾导要拍两三天的戏份，他一天就能拍完。他掌镜这两天，搞得我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快不快只有子霓知道，你抱怨个什么劲。” “色女，滚一边去，等你上了他的戏你就知道了。他拍戏根本不像个新手，连郝坪老师都私底下说他比腾导要熟练。他让我上他的新戏，我都还在纠结要不要答应。” “新戏？”杜若兮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 李恋尴尬的看向温子霓，那一脸的委屈似乎在解释自己是不小心说漏的。 温子霓捋着头发笑着道，“他是在筹备新戏，拍完《蜗居》的戏份，应该就开始筹备了。” “好嘛，李恋你真不够意思，知道了竟然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杜若兮佯装生气，心里却有些兴奋。 “对了，他的新戏叫什么，是电影还是电视剧？” 温子霓知道躲不过了，“是部电影，叫《盗梦空间》。” “《盗梦空间》？”二人齐齐望向温子霓，一脸疑惑。 “他的剧本还没完善，我也没有看过，讲的应该是一个关于梦境的故事。”温子霓整理着预算表上零星的信息，应对道。 “梦境的故事？”两人面面相觑，李恋接着问道，“那个剧本是他自己写的？前天他跟我提起的时候，还说拿去让陆陆修改。” “是他自己写的。” “你家老徐还真厉害，这么快就开始筹拍自己的电影了。”杜若兮跟着感叹了一句。 李恋却想起了徐声让她约林合平的事，“对了，他那电影准备投资多少钱？他让我下午把合平也约过来，应该就是谈投资的事情。” 温子霓这才想起了那页预算表下那个让她有些惊讶的数字。 “两千万出头，因为剧本还没定下来，他的预算只做了一部分，不过他这个本子里有很多特效镜头，花在特效上的钱比较多。” 光折叠现实那几项，就占去了一半多的预算。温子霓虽然不清楚那是个怎样的场景，但想想也只有特效镜头才会花那么多钱了。 “两千万？”杜若兮眼里冒起了小星星。 “你家老徐还真是大手笔呀，一出手就是两千万的大项目，李恋她们《蜗居》的投资也不过一千万出头。不行，子霓，你得帮我说说话，让我进组去露露脸。” 圈子里的规矩，她们就算涉足不深，多少也有些了解。现阶段，像去年票房前两名的《集结号》和《投名状》，宣传时虽说是上亿的投资，可内行都知道，那是为了拉动票房的宣传手段。那个数字的水分，实际算起来，恐怕折半都不止。 而且，那还是圈内成名的几个大导演专属的待遇。现阶段，作为一个新人导演，能有个几百万的投资就不错了。通过《疯狂的石头》一炮成名的宁昊，现在还在为新片到处拉投资呢。 可徐声，一出手就是一部两千万打底的电影。尚且不管投资的事情，徐声敢做出那份预算，就说明他多少有些底气。 现阶段，两千万的电影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大制作了，杜若兮怎么可能经得住诱惑。 温子霓笑了笑，心里也更多的是担心。 她没看过徐声的剧本，不清楚徐声的底气从哪里来，可近段时间徐声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回到家除了陪陪孩子就会钻进库房里，整夜整夜的开着灯捣鼓剧本。 她知道那是徐声一笔一划敲出来的本子，徐声不会拿自己的心血去坑投资。 可两千万不是小数目，她不清楚徐声的父母到底留了多少家底，可当初车祸的赔款也就一百来万，那点钱于两千万来说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不知道徐声从哪来的底气，敢去筹备这么大的一个项目。 李恋也有些惊讶，她对钱的概念其实更直观，能担任《蜗居》的一番，就是林合平托华艺投了500万。 可温子霓一开口，她就有些迟疑了。 两千万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徐声只是个刚出道的新人导演，就算他有真本事，可在导演那个圈子里，他依旧是个没有号召力的新人导演，根本得不到投资方的青睐。 徐声要见林合平，目的不言而喻，但软银的投资，又哪里那么好拿？ 想了想，李恋道，“两千万还真不是什么小数目，就算他的剧本再好，恐怕也很难说服合平，软银的投资没那么容易审批，合平就算帮忙，顶多也只能拿出几百万支持一下。子霓，这事你得跟徐声先通个气。” 温子霓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蜗居》五百万投资就能捧出个一番女主，就算李恋碍着同学关系能让林合平照顾一下，但几百万也就够意思了。《盗梦空间》的投资，不能全指望李恋了。 “我这就去跟他说一声，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些。”温子霓说着，起身就要下楼去。 “子霓，你也跟他说说呗，看看能不能让我也出出镜。” 温子霓回头一笑，“你的事昨晚他就跟我说过了，《盗梦空间》里的角色不少，到时候剧组筹备好你直接去找他，多试镜几个角色，应该会有适合你的。” “真的？”杜若兮脸上笑开了花。 她没来得及关注兴奋的杜若兮，急匆匆起身走下楼去。 可才关上门，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自己这么担心，到头来还不是沿着徐声给她安排好的轨迹一步步往下走？ 第三十三章 戏的主角 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下，温子霓急促的脚步慢慢放缓。 她是担心不假，也想过徐声是不是因为那一通诉讼电话才与她有了隔阂。可最终的结果，她都像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 可要是徐声失败了，所遭受的打击又让他回到之前那个样子，那才是她不愿见到的结果。 心里有了决定，她走下楼去。 正值中午的太阳很毒，她刚来到楼道拐角就听到了另一边屋檐下的谈话声。 “太阳这么大，要不咱两找个地方整点啤酒，你这段时间都没空，我找人喝酒都找不到。”周充那个胖子，温子霓当然很熟悉。 “不去了，没意思，再说你嫂子的同学也在家里。装修的事就交给你了，多少钱等会我转给你，装完了把后院这里也平一下，有空我去买个小滑梯，以后湘湘才有个玩的地方。”院子里还有一小片，因为种了棵半死不活的梧桐树，上次修围墙的时候工人不愿意帮忙，所以一直没修整。 “烟不抽酒不沾，你都快成神仙了。”胖子懒洋洋刺了一句，接着道，“对了，电影投资的事情你真不打算找我家老头帮忙？” “你要是有本事从你老头那里扣出个百八十万，让你入股还行，你老头那里就不必了。你姐夫手上的渠道大概我也用不上，等我找他让文广出个面就行了。” “你在这跟我掰扯了半天，你那剧本到底长什么模样，两千万都只是打底，总得给我先瞧瞧？” “你又不懂电影，要剧本你看得懂？” “不懂你还让我帮你跑过审，到时候剧本要是有问题，你可别找我。” “出不了问题的，你给你家老头说一声就行了。剧本还没完善，过段时间我再给你。”剧本写的就是自己的事，直接塞给周充，徐声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由得你，我走了。我得去找我姐夫帮我牵个线，先给工作室招几个人来撑撑场面。” 见着周充离开，温子霓才微微挪了挪步子，从楼道里走出去。 徐声又钻进了库房里，坐在电脑面前似乎在捣鼓那份预算。 她轻轻拍了拍卷帘门，徐声回过头来。 “你怎么下来了？” “那个……”她顿了顿，“李恋在楼上提起电影投资的事，让我跟你说一声。” “怎么了？”徐声有些好奇，李恋怎么会关心他电影的投资？ “她男朋友是在做投资，不过他们的投资审批没那么容易，《蜗居》她男朋友也是投了不少钱才让李恋进了剧组。”温子霓说得比较含蓄。 “她想演女主？”正是她的含蓄让徐声有些误会。 “不是！”温子霓立马摇了摇头，“你的新电影她最多能投个几百万帮下忙，你等下跟他男朋友谈的时候注意些。” 徐声明白了，看来李恋认为自己找林合平是为电影拉投资来的。他笑了笑，“没事的，我有分寸。这都中午了，你看下你们要吃什么，我去打包过来。” “你等下，我上去问问。”她本来熬了些稀饭，但都是给小丫头吃的。 “那我先去看看，你们商量好直接打电话给我，银都门口那家川湘菜还不错，你问下她们能吃辣不？” 之所以想起这家菜馆，还是因为前世他到浦江女儿没少带他去吃的缘故。 “嗯！”温子霓转身上楼，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至少没忘记自己是湘江人。 回到楼上，三个女人的那台戏接着往下唱。 订好了吃的，李恋接着温子霓的话题继续道，“你这么说，他电影的投资大部分已经定了？亏我还担心他就指望我一个人呢。” 刚出道，又有林合平在身后扶持，李恋接触的阴暗面的确不够多。 “徐声家里有些关系我不太清楚，不过他和你们剧组的杨主管关系不错，要找投资，徐声肯定也会先去找他们。你们《蜗居》那个本子，要不是被腾化涛他们抢先了，他都打算叫上杨主管自己拍了。” 温子霓尽可能搜寻着记忆里的东西，跟李恋解释着。徐声既然没去找周充家老头，应该就不会先跟李恋的男朋友开那个口。 “怪不得他能进《蜗居》的剧组，在片场看起来也很熟练。这个项目要是由他来主导，恐怕海藻就轮不到我了。” 温子霓不清楚赵小刀面试的事情，没接着往下说。 “徐声家里既然有关系，以后你这导演太太就不愁戏演了，对了，叔叔阿姨呢，怎么没见着他们？”杜若兮恭维了一句，却引开了个沉重的话题。 温子霓默然，话题始终会不可避免的走到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她想了想，才沉声道，“他父母的事你们就不要问了，徐声不喜欢有人提起。” 两人若有所思，察言观色的杜若兮知道碰了禁忌，立马绕过。 “那你总得给我们透露下他新电影的事情！” “等他来了你问他，剧本我也没看过。他前不久注册了个工作室，现在才刚找人筹备。在家里，他那些事我基本不管。”温子霓尽可能的绕开雷区。 “看来你是准备当个全职太太了，徐声在学校的时候那么张扬，没想到结了婚还挺顾家的。” 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话题又回到了当初班上的那些同学。 “丽华挺可惜的，刚毕业就能演完颜萍那样的角色，不过拍完《神雕侠侣》后也没动静了，最近还听说在跟经纪公司闹解约的事。咱们班上的那一届，就没个能出头的。” “谁说的，我看雷家英就不错，刚毕业就考进了话剧中心。话剧中心虽然待遇一般，但能磨人，你看我们剧组里的郝坪老师，演技完全没话说，念起台词来就像苏淳本人一样。雷家英要是也有他那演技，在圈里想要出头不难。” “有演技有什么用，郝坪老师还不是只能在《蜗居》里演个配角，照我看，演技再怎么磨都不如像你们两个一样找个好男人来得实在。” 徐声恰好推开门，随后诧异的扫了眼杜若兮。看来她和严宽的事情，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苗头在里面。 见徐声进门，三人果断止住了话题。 温子霓走到厨房里去张罗碗筷，杜若兮客套了两句，一脸哀怨的看向徐声。 “徐导，你瞒得我好辛苦，上次遇到我就跟你说了，没想到你自己的电影都不通知我一声，今天我要是不来，是不是就错过了？” 徐声把菜交给温子霓，走到沙发边上抱起了小丫头。 “错过不至于，剧本没定，投资也没到位，提前通知没准会让你空欢喜一场。” “这么说，项目算是落定了？”杜若兮迫不及待。 “等剧本下来就差不多了。” “你那电影拍的是什么？我听子霓说，电影预算有两千万，都称得上是大制作了。” “也没什么，就是借鉴了一些心理学的元素，有空你去看看曰笨的动画《红辣椒》，概念上有些类似。” 两人摇了摇头，表示没看过。 徐声解释道，“其实就是梦里的一些东西，这个电影就是我们经常在梦里遇到的一些场景，只是概念上比较新奇而已。观众只要接受这个概念，影片的口碑应该不会差。” “梦里的场景？”李恋好奇的问了一句，张罗碗筷的温子霓也伸长了耳朵。 “比如说我们看到的电视会突然倒过来，外面的马路会像纸一样对折叠起来，在梦里，很多场景都会颠覆观众平时的认知。给你的角色，就是一个专门制造这种梦境的天才造梦师。” “啊？”李恋张着小嘴，不禁有些吃惊。在梦里，她不知道多少次遇到过这样的场景，每次从梦里醒来她都会吓出一身冷汗。她却没想到，徐声竟然把那种场景写成了剧本，还准备搬到荧幕上。 “怪不得你的预算会有两千万，要拍出那样的场景来，特效制作上都要花上不少钱。”吃惊过后，李恋也冷静下来。怪不得徐声会说给她的角色只要演好，自己以后不缺戏拍，仔细想想，这还真是个让人心动的角色。 “那我呢，徐导还有哪些角色可以选择？”杜若兮本不想问，临了还是没忍住。 “有一个女主的闺蜜，还有两个跟男主配戏的角色。”徐声打量着杜若兮的形象，接着道，“不过这三个角色跟你的形象都不太符合，回头我把盗梦团队里药剂师的角色改一改，看下你能不能上。” 徐声巧妙的把话题往盗梦的框架去引，以免这两位一直揪着剧情不放。 “药剂师，跟李恋的造梦师一样的角色？” “盗梦团队里有五个角色，每个角色分工不同，药剂师的镇静剂能让人进入更深层的梦境，造梦师就负责建造这个深层的梦境。其他的三个角色会有一些动作戏，不太适合你们。” 小女孩上去扮扮酷就行了，其他的角色这两位现目前接不上。 “那男女主呢，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这时候的很多电影，从男女主的选择就可以看出电影的投资成本。成名的男女主受众广，对电影的宣传能起到一定的帮助。 四旦双冰四小生，或者香江那一众大咖，都是很多大制作的标配。 然而徐声却道，“女主的话，我暂定的是海青姐，不过我还没跟她说。至于男主，等《蜗居》拍完了再考虑！” 他也想用些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可现阶段，那些人的身价真有点吓人。 预算表上那两个备选，徐声还没去接触，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档期。 第三十四章 金融危机 中饭的时候，杜若兮暂缓了对剧本的追根问底。 话题回到生活上，徐声温子霓都在有意无意的避免那些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小丫头吃完午饭要睡上一会，太阳太毒李恋杜若兮也没想过要出门，徐声索性找了个借口回到库房里，得以片刻的安宁。 电影的投资始终是个问题，但他学不会腾化涛的长袖善舞，拉投资的事情如今也没有个合适的人选，事情一直搁置着，让他有些头疼。 要见林合平，徐声更多的只是想咨询长期投资的事情。电影的投资林合平乐意更好，不乐意他也不会强求。 打开电脑，徐声点开表格，再次一行行的计算着每一项的预算。 他拍过的电影不多，很多的项目的详细预算都做得不够准确，只是大概估了个价。 但最后他以最低预算估算下来都已经超过了两千万。 原版《盗梦空间》，很多经典镜头徐声都舍不得丢掉。 在他这个版本的盗梦里，盗梦的目的虽然是为了改变潜意识。但随着三重梦境一重重的开启，徐砚原有的潜意识会自己觉醒，不需要盗梦团队植入想法。 所以主角也就由盗梦团队变成了被盗梦者，在他这个版本里，盗梦团队成了衬托主角觉醒潜意识的工具。 也唯有这样才能合理的糅合两个版本的剧情，把那些他想拍的东西加进去。 可这样一改，问题就出来了。 想要从一开始就凸显主角而非盗梦团队，剧情就得回到现实而非梦里。 由现实引导入三重梦境，没有那些颠覆认知的经典镜头，很难让观众带入。 徐声多翻考量，尽管只留了几个相对经典的镜头，可就算这样，预算还是超出了预期。 拿一千万来拍部电影徐声还没多大压力，可两千万的确已经超出了徐声的能力范围。 而且这两千万，还是个保底数字。 原版盗梦里那个折叠现实的场景徐声也有研究。光是拍好那个场景，要花的钱就不下五百万，那还是在不追求原版质量的情况下。 看李恋的意思，应该能说服林合平投上个几百万，可依旧还有很大的缺口。 他的老底全拿出来，也就三百万出头，就算用房子抵押，也就五百万上下。 文广那边如果他不出面，以杨天来的本事能扣出个一两百万就顶天了。 至于其他的，拼拼凑凑能有个一两百万，可这样算下来还是有近千万的缺口。 徐声一时间没了办法，盯着眼前的那份预算，斟酌了许久也找不到再能删减的项目。 …… 午后，小丫头睡醒过来，三个女人琢磨着上街上逛一逛。 徐声本来想把小丫头留下来，可李恋一劝他也跟了去。 “去逛逛，也顺便给湘湘买点东西，一入秋，天气就开始变冷了。” 也对，孩子从湘江回来后他就没怎么陪过小丫头，也没给好丫头买过什么衣服。一入秋，也不知道小丫头有没有秋天的衣服。 可才到商场，徐声就后悔了。 三个女人都围着小丫头在转，一件件的衣服往小丫头身上比划，他套着肩带把小丫头放在身前，连坐下休息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不是没好处，走出的商场的时候三人手上都拎了不少东西。温子霓给没给自己买徐声不清楚，李恋杜若兮手里的衣服都是给小丫头买的。 “湘湘，叫阿姨，阿姨跟你买的新衣服，湘湘喜不喜欢呀！” 来到慷城他定好的饭店，李恋就迫不及待把衣服拆开，想要给小丫头换上。 小丫头一把抓着刚拆开的新衣服，不停挥着小手。 “回去再给她换，刚买的洗一遍再给她穿。”温子霓从他怀里把小丫头抱了过去，徐声松了口气，捋了捋胸前的衣服全是汗水。 他去了趟洗手间，刚出来就见着李恋在饭店门口讲着电话，不一会儿，李恋刚挂断，就见着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走进饭店。 徐声立马走了上去。 “是林先生，快进来，就等你了。” 李恋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收起情绪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起的徐声，子霓她老公，现在是《蜗居》剧组的副导演。” 徐声在剧组其实没个准确的职位，不过面临分组拍摄，好多人都这么叫他。 “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的事，林哥能过来我就很高兴了，先到里面坐。”徐声立马把人招呼进包间。 林合平穿着一身简约的短袖，看着普普通通。他身上透着一股九十年代的独特气息，让人很难琢磨。 琢磨人不是徐声强项，他所知道的也不过冰山一角，但他也只是咨询下投资的事情，算不得唐突。 饭菜上来，边吃边聊。 温子霓杜若兮知道徐声找林合平有事，简单的介绍了下便拉着李恋围着小丫头闲聊。 徐声则和林合平在一旁客套起来。 “听李恋说她同学都有孩子了，起初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女儿都这么大了。”林合平看着温子霓怀里的孩子，有些神往。 徐声勉强笑道，“刚毕业那会不懂事，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糊里糊涂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那么大了，总得为她考虑一下。” “早点好，现在孩子也渐渐大了，你们也年轻，以后可以全心全意把心思放事业上。听李恋说你在剧组都开始掌镜了，前途无量。” “哪比得上林哥，我也才去剧组没多久，还是腾导他们给机会。” 林合平抿了口清茶，“是你谦虚了，李恋都说你比腾导厉害，要不是看到你孩子这么大了，我过两天没准得到剧组去看看才放心。” 徐声莞尔一笑，“这下林哥该放心了！” 林合平笑了笑，“对了，听李恋说你自己筹了个本子，准备什么开拍？” “忙完《蜗居》，先在《蜗居》跟腾导他们偷偷师，要不然等本子筹备好怎么拍都不知道。” “能这么想那最好，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林合平大致也认为徐声找他是为了电影投资的事，所以主动提起。 徐声笑道，“那我就先谢谢林哥了，不过我找林哥是有点其他方面的事要请教？” “哦，什么事？”林合平有些意外，李恋可没跟他提起。 “我手里有点闲钱，一直放银行里也不是事，所以想拖林哥帮我介绍个门路，我准备做些长期的投资。” “这样？”林合平眉头舒展开来，“这你可问对人了，今年虽然势头很不好，但国内的影响要小一些，而且官方已经介入，应该不久后就会入场救市，这个时候出手没准是个好时机。” 林合平作为投资场上的资本大鳄，自然不会拿这种话来忽悠徐声。 不过徐声却听不懂。 “林哥见笑了，投资场上的东西，电影电视剧我还懂一些，其他的我就一窍不通了。林哥不必那么麻烦，我就是想买一些看好的股票，长期持有。”徐声连忙解释。 “这个简单，我给你介绍个人，到时候直接跟你办好就行了。对了，你要买哪支股票？” “那我先谢谢林哥了，就买几支潜力不错的互联网股票，阿狸滕迅就很不错。”徐声不怕林合平入场，现阶段的金融危机他多少知道一些，类似软银这样的大资本，现在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你还挺有眼光的，这两支股票的潜力都不错，今年全球的市场不太好，可这两只股票都还算稳定，倒是可以试一试。”林合平没做过多的分析，大投行对于互联网上的项目一般都不看好，要做也只是做些天使投资。02年的互联网泡沫历历在目，软银眼下也只是持观望态度。 “林哥过奖了，现在国内正高速发展，电脑的普及程度还远远不够，所以我才想长期持有一些。” 滕迅阿狸在移动互联网还未到来之际，还算不上什么庞然大物。这个阶段，也正是入手的最佳时期。 滕迅十三年后的股价对比现在，足足涨了近四十倍。阿狸更疯狂，涨了近两百倍。 投个一两百万进去，这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你有想法就好，到时候我把人介绍给你，要买哪支你跟他说就行。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今年的行情的确不太好。纳斯达克那边有些传闻，米国四大投行之一的雷曼可能要撑不下去，如果米国官方不入场救市，势必会在全球掀起一波金融海啸，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入场的好时机。” 徐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对投资上的事情的确不懂，但08年金融危机的事情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股市上买涨买跌，怎么操作他不明白，但他却知道那个准确的时间点。 “谢谢林哥提醒，我再观望观望！”移动互联网没来临之前，阿狸滕迅的波动不会太大，早晚入手没有太大差别。可林合平提起的雷曼兄弟倒让徐声提起了兴趣。 “照林哥这么说，如果雷曼破产的话，应该会掀起一股金融风暴，那影响最大的是哪些呢？” 他想着，要是有机会，倒是可以借着那点微末的先知进场去捞一波。 第三十五章 上证指数 林合平显得很自然，徐声的表现，就是个不懂投资市场的小白，他这么问，应该是害怕自己陷进去。 “就拿雷曼来说，他们主要业务还是在金融领域，像二级抵押贷款市场、股票交易、债券承销等等，都属于他们的业务。而这些业务所波及的，都是一个大宗商品，类似黄金、原油、有色金属等等，如果雷曼破产，影响最大的就是这些行业。他们主要出现的问题，就是在这些行业上的贷款收不回来，导致资金链吃紧。” 徐声追问道，“那像这些行业现在股票应该都不太活跃！” “大宗商品的股价，总体来说波动不会太大，但因为股市的整体低迷，从年初到现在，也有百分之二三十的缩水。不过总的来说，大宗商品的浮动是最小的。前年，上证指数都还在6000点左右徘徊，今年跌到了两千多，但这些大宗商品的股价浮动都不大。” 徐声对黄金之类的投资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他有着十多年的先知，投资什么都能比大宗商品涨得快。 不过他却皱了皱眉，思考着什么。上证指数这个东西，他以前没少听人说过。有一段时间里，王茂那小子就一直在研究这东西。 记忆有些零散，徐声揉了揉眉心，问道，“林哥，你刚刚提到上证指数，这东西有些玄乎。如果上证指数在跌了，该如何规避掉那些劣质股票呢？” 林合平笑了笑，“最好的方法就是及时抽身，上证指数，说白了就是一个股市涨幅的平均值。但就算大盘飘红了，也有不少股票在跌。国内现阶段的股票市场经过年初那一波红利，现在普片都不乐观。你想要投资的话，最好等雷曼的影响过后再入手。” 林合平答非所问，徐声在意的不是那个，而是上证指数。 他索性道，“要是看好上证指数的潜力，只想买大盘，该如何投资呢？” 林合平抿着嘴，似乎想笑徐声的天真，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大盘指数不能直接入手，但可以通过指数基金、指数期货或指数期权购买，大盘涨了你就赚，大盘跌了就赔。不过这些基金都有风险，不会接受大规模交易。” “还能这样？”徐声了然。 林合平却摇了摇头道，“但上证指数真不好判断，预估上证指数的涨跌，还不如去研究某一支股票好一些，好处就是没有庄家，不会被幕后操控。国内的情况和国外不同，官方前段时间刚刚进行了一系列的救市举措，可上证指数从前年的六千点跌下来后，就一直没有回弹的迹象。大盘全看股市风向，我也看不准。” “还多谢林哥帮我解惑，要不然我就真把那点家底砸进去了。”徐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暗自琢磨。 股票投资的事他虽然不懂，但他却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这场金融风暴，于后世而言都有很大的影响，徐声虽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然而当身边天天都有人在念叨时，不免会记住一些事情。 他记得那段时间，赚了钱的王茂会请他们喝酒，甚至包场。赔了之后，就一直蹭吃蹭喝。 什么时候包场喝酒徐声记不清了，可蹭吃蹭喝的时候，“要是当初早点收手”之类的话徐声可没少听。 久而久之，他也记住了一些东西。 不过这些事他不会在林合平面前提，知道了个大概，等他介绍的人来了，问清楚之后徐声才会考虑入场的事情。 钱嘛，谁会嫌多呢！ “小心些没坏处，如果你真看好阿狸滕迅那两只股票，可以适当入手一些，也别全都砸进去，近年来的风向都不好判断。” “谢谢林哥，我会注意。” 接着聊了几句，徐声慢慢绕开股市，回到影视上。 林合平不仅投资界名声响亮，在影视圈也有些一定的人脉，电影的投资还得想其他的办法。 “华艺的王总正筹备上市，所以才跟我有了些联系，要不然李恋想拍戏我都找不到路子。” 一个圈是一个圈，当圈子有了交汇，交集就会越来越多。 “影视圈论资排辈太严重，新人想出头没有点背景还真的很难，我们做幕后的就不说了，子霓他们班上，到现在都没一个冒头的。我想拍部电影，都还得自己筹钱。” “等《蜗居》的杀青宴，我介绍王总给你认识，他们不光自己拍，也会做一些优质项目的投资，到时候你们可以多沟通沟通嘛。” 徐声点了点头，却不以为然。 没有看过华艺后世的发展轨迹，这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对象。毕竟华艺顶着要做影视民营第一股的名头，再加上它现在影响力，的确是拉投资的不二选择。 可真正的影视从业者，从来都看不上华艺的行径。 从影视民营第一股，做成了一个地产商，还搞什么去影视化，生生错过了特效发展的最佳时期。 后世的华艺，虽然对娱乐圈的影响不小，但也都是这个阶段逐渐积累来的。后世的华艺，不说影视公司前十，连前三十都沾不上边。 那就是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而且还给圈子里带来了不少歪风邪气。 比起华艺，徐声宁愿去找西北那群带着大把活钱的煤老板。 嗯，这是个不错的思路。 徐声把这事记在了心里，准备回头让周充去试试。 饭吃了一会，徐声和林合平相互留了个电话，局也就散了。 徐声本身不是个善于社交的人，就算作为导演他更关心的也只是作品，所以当心里没了疑惑，气氛也就有些尴尬了。 后半程，完全是林合平带着他在尬聊。 回去的路上，林合平开着车，李恋坐在一边。 “对了，你跟徐声聊些什么。我看你说得那么起劲。” “没什么，他想做些投资，让我帮忙介绍一下。”林合平笑了笑，哪是他说得起劲，而是徐声话太少。 “投资，你们没再说电影投资的事？”李恋有些疑惑。 “你是说他的新电影？” “对呀！” “林合平摇了摇头，他没提，他自己都还有闲钱要做长期投资，应该不缺钱？” “两千万的电影，怎么可能不缺钱？”李恋不太相信，到过徐声家里，很多东西都能一眼看出来。徐声是不缺钱，但应该也富裕不到哪里去。 “什么样的电影，要两千万的投资？” “他自己写的本子，是一个关于梦境的故事。虽然我没拿到剧本，但听徐声的介绍，我觉得挺不错的。”李恋回忆着，露出一脸神往的表情。 林合平笑道，“你都没看过剧本，光听他介绍就觉得不错了？” “老男人，你没做过梦是？你想想，在梦里是不是会经常出现一些匪夷所思的场景，比如整个世界突然像碗一样扣下来，然后还会无缘无故的失重，飘浮。这些场景要是能放到荧幕上，想想就很神奇。”李恋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那还真有点意思，他答应给你什么样的角色，让你兴奋成这样。” “一个天才造梦师，就是专门建造这种梦境的人，梦境建造好之后，能够把被盗梦的人引入梦里。我要是能把你引进梦里……” 李恋突然捂了捂嘴，没再继续。 “怎么的，还想吃了我不成。”林合平笑了笑，“他这本子还真有点意思，梦里的场景都能想着放到荧幕上。等他的剧组筹备好你提醒我一下，到时候多少投一些，当是你作为老同学支持一下。” “这还差不多？你刚刚说他没跟你提电影的事，还要做长期投资？” 林合平点了点头。 “看他的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呀？” “你不是说他在文广有关系么，两千万的项目，有文广背书根本不用担心。” “还真是！”李恋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六章 《盗梦》剧本 徐声没把希望放在股市上，他是外行，可操作能赚一些更好，不能操作也没什么损失。 第二天，徐声赶赴剧组。 海藻与海萍对手戏拍完后，腾化涛带着李恋纹章离开瑞华坊，进入新筹备的分组。 海青和郝坪的戏份则全部交给了徐声。 徐声的节奏剧组的人也都熟悉，这帮人有不少腾化涛拍《双面胶》时留下的老人，在节奏上能跟得上。 所以徐声一进组，就把节奏拉得飞快。 苏淳与海萍的戏份，不仅限于瑞华坊，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徐声现在只想，尽快拍完《蜗居》，好一心一意的筹备《盗梦空间》。 所以在瑞华坊的戏份，徐声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全部拍完。 而正当徐声正筹备拍摄苏淳与海萍找房的外景时，陆陆却找了过来。 “徐导你这速度还真快呐，我还以为你在瑞华坊那边，找过去人影都没见着，一问才知道那边的戏份拍完了。”趁着布景的空挡，陆陆走到徐声身边。 徐声意外的抬起头，“张姐过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拍得是有些快，不过主要还是郝坪老师他们演得好，海青也没拖后腿。” “你这么说你那位老同学听见又得找你麻烦了！” 徐声笑了笑，“不碍事，只要张姐和腾导满意就行。照我的拍摄计划，可能再有大半个月，腾导交给我的任务就能拍完。” “就这么想离开《蜗居》，去筹备你的新电影？” “哪有的事，不过我的计划拍完，应该也什么事了，后期有腾导和张姐盯着，出不了什么问题。” “这事腾导知道又得怪我了，行了，你先忙，忙完咱们再好好研究下你那剧本。” “张姐改好了？”徐声有些兴奋，陆陆修改过后，改编版《盗梦空间》剧本应该也差不多了。剧本定稿，好多事情都可以铺开来了。 “等会再说，你先拍戏！”陆陆退到一边，眼神有些复杂。 徐声给她的剧本，修改起来其实不麻烦。剧中的女主虽说是温馨，但温馨的戏份其实没有多少。 但徐声在男女主的台词方面，表现得的确太青涩。她没琢磨几遍，就已经把剧情捋清楚了，修改也没花多少时间。 可这个剧本，让她惊讶的却不是那些台词。 改编过的《盗梦空间》剧情并不复杂，一开场就描绘了一个刚成为父亲的男人，在孩子降生之际的那种复杂心情。 害怕、忧郁、不敢面对，从咖啡厅到酒那一路，整个过程就是为了刺激主角。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所以当来到心里诊所的时候，主角路上遇到的那些情景，都一一在那间名为“妇女之宝”的心理诊所里得到体现。 徐声在这间心理诊所上的设定，才真正的让她跌碎眼镜。 那本该是一个历经风霜的男人，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重新来面对曾经的经历。 她对故事的主旨感触不深，虽然她也是个离了婚的女人，然而她的婚姻却没有太多的懊悔。 如果用平铺直叙的方式来描绘这个离婚家庭的故事，主线就变成了渣男、离婚到再见到孩子时的悔不当初。 可那个时候，后悔还有什么用，渣男的人设已经深深地植入了观众心里，观众看了不会带入，反而会反感。 然而徐声却用一个“盗梦”的体系，将主角的变成了一个回头的浪子。完美的避开了观众反感的雷区。 整个剧本，最让她觉得惊艳的，也正是那个“盗梦”的体系。 引入这个体系，很多凭空想象的东西都能完美的融入。 而剧本的结尾，那两个看似相同的结局，再次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一个完完全全的通过刺激回到现实，另一个则是模棱两可的呈现了现实。 其中微小的差距，表现的却是不同的东西。 第一种结局更感动，第二种结局引人遐想。作为一个读者，她心里也没有更好的取舍。 两个结局，无论是哪一个她都舍不得丢掉。 她不禁有些佩服徐声，这个趋于成熟的剧本，让她真正见识到了徐声的实力。 徐声这个剧本不仅立起一个让她接受的体系，更是将离婚家庭对孩子的影响表现得淋漓尽致。 离婚的家庭很难回头，徐声却通过三重梦境的设定让主角徐砚实现了回头的念想。 这种带着悬疑色彩的大团圆，根本不是着力于家长里短的自己能写得出来的。 她的脑子，开不出这么一个洞来。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有那套盗梦的体系能不能让人接受了。 人们能接受，就算徐声只是编剧，同样能一步成名。 所以刚改好剧本陆陆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徐声的剧组，她不是来吹捧徐声，这个剧本，虽然惊艳，却更让她好奇。 光看剧本，陆陆想象不到徐声在梦境里所设定的那些场景。 可偏偏进入梦境后的对话却让她很难琢磨。 比如造梦师刚把主角带入梦境，跟主角解释的那一段，包含了许多心理学上的东西，陆陆一时间无法理解。 她想不到徐声会用怎样的场景来描绘这个故事，那两千万的预算，又是从何而来？ 徐声连续拍了几场，外景戏份耽搁在布景上的时间要比单独拍戏多的多。 刚布好的景，没拍几场又要撤掉。 好在今天计划算是完成了，徐声没像往常一样让剧组加班，拍完这一段的外景就叫停了。 陆陆改好的剧本，他也同样很期待。 “张姐，还让你等我这么久！” “没事，看你拍戏也是种享受，你这速度可比腾导快多了，等你拍完，恐怕腾导都才拍了一半。” “你们不说我敷衍就行，前面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边坐！” 来到咖啡厅，陆陆把改好的剧本拿了出来，“开始你跟我说这是一个关于离婚家庭的故事，没看到剧本的话，我可就被你骗了。” 徐声把剧本接过来，笑道：“主题是那么个主题，只是表现方式有所不同。” 陆陆摇了摇头，“还真不同，你剧本里提到的很多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所以刚改好剧本，我就来找你解惑了。你在剧本里构建的那个盗梦体系，你想用怎样的方式来体现？” “张姐说的是那三重梦境？” 陆陆点了点头。 徐声解释道，“剧本更多体现的是台词对话，场景描述很多都在我脑子里，所以也就没有搬上去。就拿第一层梦境来说，那是主角第一次被造梦者引入梦境，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像我们平时做梦一样，会出现很多光怪陆离的景象。 所以当造梦者跟主角解释的时候，会需要一些特效镜头来展现。像剧本里提到的那个折叠世界，其实就像我们在天空上面挂了一面镜子，把整个城市倒挂上去。” “是这样？”陆陆微微张着嘴，吃惊不已，“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想的，我以为就是把现实世界折叠成一张纸一样的平面呢。” 徐声笑道，“其实这种场景在很多电影里都有体现，只是没有一个完整的体系来支撑。” “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了，三重梦境里，通过盗梦者的引导，主角一步步解开心结，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设定。不过你想要拍出梦境的效果可不容易，梦里的场景本来就颠覆认知，会需要很多的特效镜头。” 陆陆总算是理解了徐声口中的两千万要花在什么地方。 “的确如此，除了这个特效镜头，还有一个失重的悬浮镜头，这两个镜头算是最难的，其他的都还好。” “这样算来，你那两千万可不一定够，你投资都找好了？”理解了徐声大致的想法，陆陆没再追根问题。类似这样的天马行空的想法，是作为编导最为宝贵的财富。 “正头疼呢，详细的预算还没下来，这得需要去上影厂找人评估。但怎么着也得两千万打底，我这边一半都没联系上。张姐要有兴趣，我随时欢迎。” 陆陆本意只是想探探徐声的打算，她既然修改过剧本，徐声怎么着也会把她的名字放上去。能在一个两千万投资的项目里蹭一蹭，她的身家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至于投资，她根本没考虑。 电影市场近几年盗版猖獗，能赚钱的地方除了为数不多的版权外，就只有院线了。 可近两年，在院线能赚到钱的电影，屈指可数。前段时间刚下映，号称八千万美刀的投资，却仅仅收回了三亿出头的前方，亏得投资方底裤都掉了。 吴宇升算是国内知名的大导演了，在好莱坞也执导过碟中谍这样票房大片。 可就算这样的大导演都赔得底朝天，陆陆没理由去相信徐声这样一个刚出道的新人。 “姐那点版权费给你拍个镜头都不够，哪有多余闲钱。”陆陆觉得直接拒绝不太好，转而道，“拍完《蜗居》你可以去找下腾导，他拍的片子多，路子也广，没准能帮得上忙。” 徐声点头笑了笑，邀请了你不参与是一回事，不邀请就是自己不会做人了。作为一个还没出道的新人，徐声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第三十七章 管天管地的周霞 陆陆其他方面的能力徐声不敢肯定，但她在女性角色的刻画上的确很有一手。 如《蜗居》的海萍姐妹，《双面胶》的丽娟，都是很生动的角色。 而经她斧正的《盗梦空间》，徐声终于在女主的身上找到了他要的那种感觉。 这不再是个像《爱情公寓》里的陈美嘉一样的哈日族，也与原版《盗梦空间》里的梅尔完全不同。 温馨是一个独立于这个本子里的特殊角色，她不像陈美嘉那么没心没肺，也不像梅尔那么自我沉眠。 徐声之所以把温馨的角色交与陆陆来重塑，一是因为他确实搞不懂女人这种生物，二是怕自己受到那两个版本的影响，写出来的东西牛头不对马嘴。 经过陆陆修改过的剧本里，温馨显得更独立，更现实，更贴近生活。 第一重梦境里，面对男主的逃避，温馨身上体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坚强。 到第二重梦境，徐声在她身上看到了无奈，看到了不甘心，看到了绝情。 第三重梦境里再出现的温馨，面对男主的时候，则表现出了冷漠与陌生。 就如同他当初去看女儿的时候遇到的温子霓，从头到尾的无视。 这是个活生生的温馨，一如他埋在记忆深处的某个人。 看完剧本，他没来由有些慌乱，他突然有些害怕那种无视与冷漠再次重现。 也正因为受过了这种无视与冷漠，也知道有些事情根本没脸去解释，所以他从未想过要缓和他与温子霓的关系。 幡然醒悟的时候，他只能把那些压抑着的情绪慢慢隐藏，然后用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式去对待女儿。 从回来至今，他从不敢去正视自己和温子霓的关系。因为只有不去正视，才能安心的逃避。 轻轻合上剧本，徐声呆坐在电脑前，双目无神。 回到重前，一切重演，可还是来得太晚了。 他有足够的勇气去认错，也从不奢求原谅，可在温子霓面前，他始终都提不起那口气。 如果这个本子拍出来，温子霓看到后会不会觉得太刻意了？ 九月的天气，依旧很热。周充已经让装修公司打通了临街一面的墙壁，一楼的门面里也放上了许多装修的材料。 透过卷帘底部，传来一股股刺鼻的味道。 他躺在躺椅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 装修的事周充揽过来了，没点事做那个磨人的姐姐片刻也不会让他消停。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的确有些无聊。徐声不再去星光，而是一头扎进了剧组，他自己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酒喝不尽兴，连搭讪个女生都提不起勇气。 所以徐声让他去和杨天来，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姐夫，徐声成立个工作室，以后想拍电影。你看你这边有什么路子没，跟我介绍几个人呗？” “你和他一起做？”作为《蜗居》项目的主管，杨天来最近轻松得过分。 项目初始，他靠着徐声的提点顺利摘了桃子，现在只要安心等待《蜗居》播出，他在影视部就能站稳脚跟。 所以对于徐声的事，他还是很上心的。 “暂时是这样，最近我也没啥事做。”胖子兴致缺缺，跟家人谈工作，他还是觉得不自然。 “你姐不是让你去电视台吗？” “去电视台做什么，我又不懂台里那些东西？” “去了可以慢慢学，跟徐声搞工作室你又懂了？” “不懂可以问他嘛！” “你以为他能懂到哪里去，还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徐声第一次进组就能取得腾化涛的信任，已经让杨天来够意外的了。 “所以我才来找你了呀。” 杨天来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找我也没用，我把人介绍给你，你要是没点眼色，被人坑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就听你说徐声要拍电影，他的剧本写好了？” “应该差不多了，他把他家一楼腾出来了。不过他那电影的预算有点大，姐夫你看到时候你能不能跟单位申请一下，给他投点？” “预算都做出来了，有多少？” “两千万左右，可能还会更多。” “多少？”杨天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以为文广我说了呀？影视部这边我也才过来，就算能申请，有一两百万就算不错了。两千万都能算得上大制作了，他那是什么电影，要这么多投资？” “剧本我都没看过，我哪里知道，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要来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让我筹备工作室了。你不是《蜗居》的主管吗，你有空自己去问问不就得了。” 杨天来微微一愣，“行了，我知道了，等明天我去问问他。对了，你们工作室要招什么人？” “统筹，财务，采购等等，都招一些，我不太懂，要不姐夫你改天有空过来帮我把个关。反正你在单位呆着也没事。” “等我跟徐声先碰个头再说，对了，他要拍电影的事你没跟你爸说！”杨天来想起自家老岳父的身份，顺道提了一嘴。 “徐声都没打算麻烦老头子，我没事提那做什么？” “他没打算找你爸帮忙，那他的投资哪里来？”杨天来周霞这些邻里，与李恋杜若兮这些同学不同。徐声有多少家底，他们一清二楚。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只让我跑过审的时候跟老头子说一声，投资的事他说他自己想办法。对了，姐夫，有闲钱没，要不你先借点给我，我也想投点进去。” 徐声虽然是叫他帮忙，但周充多少看出了些门道。徐声想要带他上路，他不出点力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找你姐去，你看我像有闲钱的人吗？你先别急，等我回去跟你姐商量下，改天我跟徐声碰个头再说。” “好好好，听你的，走了！”胖子摆了摆手转身离开。跟自家商量什么事，家里人总会把他当孩子看，这也是他不愿去电视台的原因。 杨天来还想招呼他去家里吃饭，胖子就已经走远。 下班回到家，他把这事跟周霞说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他要拍电影，也没找爸商量？” 杨天来点了点头，“应该是，听周充说的样子，他应该是有主意了。” “他能有什么主意？除了把房子卖了他还能从哪里筹钱？周充也真是，有什么事情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周霞忙里忙慌念叨个不停。 “就你这要管天管地的样子，周充能跟你商量就见鬼了。虽然找咱爸要更方便一些，但徐叔生前的关系很广，说不定他早就找好了门路。”杨天来若有所思。 “找好了也不行，那些人情用一次少一次，他跟周充从小玩到大，找其他人哪有找自家人方便。这徐声也是一点都不省心，刚有点好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自己拍电影？他知道电影从审批到上映有多麻烦吗？光知道拍了，到时候拍出来不让上映我看他怎么办？” 周家老头子周鸿远虽身在文体，但主管的正好是文化传播这方面。周霞从小耳濡目染，多少也了解一些。 “不至于，徐声做事挺靠谱的，在剧组里，连话剧中心那些老演员都在夸他。” “还不是该夸的时候，这时候夸他，他尾巴还不得翘上天去？不行，我得去找子霓问问。”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看着周霞忙里忙慌就想出门，杨天来才一把拉住。 他说道，“你也别急，他现在还在《蜗居》剧组，最近又刚刚掌镜，暂时也抽不开身来。明天我他们组去看看，问下他到底怎么打算的。你要是心急，就带馨馨去找湘湘。等我问清楚了，到时候怎么做再商量。” 周霞总算止住了脚步，“这样也好，对了，明天你问下他那剧本的事，顺道也让我爸掌掌眼。这小子做事太不靠谱了，想一出是一出，周充要是不说，他把房子卖了我们都不知道。这子霓也是个闷葫芦，遇到事情从来不跟我说一声。” 杨天来暗自摇了摇头，摊上这么个管天管地的媳妇，他兜里的零花钱从来都凑不到三位数，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第三十八章 巴菲特与比亚迪 周霞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外人眼里的徐声，就是个刚毕业才两年的年轻人，不管他做任何事，都会让亲近的人担心。 别人还好些，偏偏以往的徐声劣迹斑斑，他那副浪荡子的形象让人更不放心。 徐声没去找父母那些关系，一是碍于情分，第二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所以当杨天来找到他时，他也巧妙的回避了，《盗梦空间》的审核绕不开文广，再说他也需要一个能与上面沟通的人。 “姐夫，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我还说忙完就去找你呢！” “在单位呆着也没什么事，就来剧组逛逛，拍得怎么样了，听腾导说你这边动作很快嘛。” “还行，按照拍摄计划走，不出意外一个月能拍完。” 徐声找了根凳子，招呼杨天来坐下。剧组还在拍外景，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倒是比腾导那边快。”杨天来顿了顿，问道，“听周充说你那新电影最近在筹备了？” “哪有，《蜗居》这边还在忙，我都还腾不出手来，就是让他帮忙先把工作室的框架搭起来。姐夫你可得帮我介绍几个熟人，等我忙完《蜗居》，应该就会去筹备那个本子。” 徐声没有隐瞒杨天来的打算。 “你那本子出来了？” “之前还有些问题，我让陆陆帮我斧正了一下，应该差不多了！” 剧本谁都能躲得过，但杨天来却躲不过。剧本糅合了《盗梦空间》的设定，杨天来就算知道拍的自己，也不会四处张扬。 “你回头发我看看，听周充说你这个本子的预算至少要两千万，你怎么考虑的？” “里面有一些非常规的镜头，会用到特效，所以预算会多一些。详细的预算还没出来，等出来了我再找你商量。” “那投资呢？周充说你没打算找你周伯伯帮忙，那你打算怎么办？” 徐声笑了笑，“也不能全靠周伯不是，两千万的投资，就算去找周伯一下子也批不下来。我家里还有一部分，再让那帮酒鬼凑一些出来，子霓有个同学也帮衬一些就过半了，到时候你看你们文广有没有兴趣，有兴趣再投个一两百万，其他的我再去想办法。周伯在那个位置上，一举一动都很敏感，我去找他反而不合适。” 杨天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也不能把身家都压上去，你一个人还输得起，可家里还有子霓和湘湘。文广这边我会尽量跟你想办法，你周伯那边你也去问问，他就算不能直接批给你，但只要多说一两句，你的这个项目就亏不了。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那么见外。” 徐声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才没去找周鸿远。身处文体的周鸿远只要开口，院线和版权都不是问题，这样能很大程度的降低投资风险。 这就是二代的好处，后世周充做影视中介的时候周鸿远尽管已经退休，但凭着他老子以往的关系，很多人都愿意照顾。 但徐声还是想自己试一试，毕竟他有着别人没有的先知，就算光做影视投资他就亏不了。只是别人不了解他的情况，会担心罢了。 那些情分上的关心他没法拒绝，所以才想尽快做出点样子让别人不再担心。 徐声摇了摇头，“还不到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有些人脉，要不然你以为《蜗居》这个项目你那么轻易就能拿到手？投资的事我自己有办法，亏了就当买个教训，我也不会把家底全都压上去。” 杨天来骤然醒悟，他入主《蜗居》的事，徐声一直都没个解释。《蜗居》的项目被压在文广没动静，徐声点拨了几句自己就能获利无穷，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徐声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蜗居》的事我都还没好好谢谢你。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多事了，但你怎么着也得跟你周伯和你霞姐说一声。你霞姐那急性子，刚知道这事差点没冲到你家去。” 徐声尴尬一笑，“让他们担心了，没事的，我做事有分寸。” “那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文广这边项目过审了跟我说一声，有王主任在，多少能支援你点。” 徐声点了点头，“那工作室的事姐夫就费费心，周充是个外行，有什么事情你帮衬下，等我忙完《蜗居》的事，我自己来打理。” “也该找点事给他做了，你霞姐让他去电视台他死活不愿意，能帮帮你也好。” 杨天来离开，文体的渠道算是堵得个差不多了。徐声压根也没打算靠文体，实在不行就只能删掉一部分特效镜头了。 晚些的时候，徐声接到了林合平的电话，说是给他介绍了个做证券交易的。徐声没急着联系，而是罕见的在下班后去了星光，与他同行的还有周充。 “老徐，你这是想开荤了，今天怎么想着要去星光？” 胖子刚见着他就兴奋得不行。 “少作妖，有正事，你约下帽子，我有点事问他。” 帽子就是王茂，这小子常年留一个马桶盖的发型，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帽子这个外号。 这帮人能聚在星光，多半都是他带进去的。但王茂不像周充，这小子什么都玩，也没个底线。后来还搭上了黄一青，沾上了d品。 徐声找他一是想问问股票的事，另一个也有想让他远离星光的意思。 毕竟当初是自己带他进的星光。 “哟，徐哥，好久没见到你人了，听我家老头说你去剧组了，怎么样，剧组好玩不？” 两人才到星光没多久，王茂就兴冲冲的赶来了。 “也就那样，一天忙到晚，你要想去跟你家老头说一声。” “算了，我要是去了，在剧组惹出什么事来，我家老头还不得打死我。” 王茂叫来了台的服务员，“徐哥，好久没来了，喝什么，我请！” “最近炒股又赚钱了？” “没赔光就不错了，今年这行情我算是看清楚了，只要没赔本就是赚。还好前段时间我跟着他们炒界龙，赚了一些，要不然得把我底裤都赔光。” 徐声管服务员要了瓶冷饮，“那你还玩？” “这东西有赔有赚嘛，只要不亏就行，再说你都好久没来星光了，我也无聊。” “少扯犊子，我看老徐不在你才玩得开，你跟那帮玩车的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充在边上没一点好脸色，胖子在这种场合里，多少有些放不开。 徐声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周充所提到的那帮人，其实不乏圈内人，就比如韩二愣子，赛车玩着玩着就玩到了娱乐圈，这其实和王茂周充都脱不了关系。 韩晗倒还行，不会做出格的事，可两年后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那个黄一青就不能接触了。 那小子和王茂一样，什么刺激玩什么，后来搭了上了黄衣，把人害得不轻。 上辈子这辈子，徐声都和玩车的那几个尿不到一个壶里，他对车有阴影。 “少跟那帮玩车的打堆，出了事谁都帮不了你。我听说他们还沾d品，你小子别说连你也沾上了？” “d品，没听说啊？我们有空最多就去跑两趟，那东西我不沾的。” 王茂全然没在意。 徐声摇了摇头，“你小子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不过我可提醒你，最好别沾，到时候要是进去了你老头都救不了你。” 黄一青那一次就是被推出来背锅的。这些二代的圈子里，娱乐圈边缘上的背景真算不得什么。 “知道了！”王茂猛喝了一口，似乎有些不耐烦。 徐声想了想，转移了话题，他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成年人都有着自己的思考方式。他不是圣人，提醒一两句，能回头则回头，回不了头他也不会强迫什么。 “对了，最近股市怎么样，我听说官方准备要救市了？” 王茂懒洋洋道，“空穴来风，没落到实处不会有动静的。文哥他们都不打算在国内玩了，香江那边要开放些，他们都准备到那边去。” 所谓的文哥，叫李新文，那是个富二代。 “你不去？” “我倒是想去，可我那一两百万去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文哥他们这次玩得挺大，几百万他们还看不上。” 徐声好像想起了什么！ 就在这个阶段，王茂包场那几天，从头到尾没见到李新文的影子。 后来上证指数回落，王茂蹭吃蹭喝那几天，嘴里一直说的一件事，就是“早知道当初我死皮赖脸跟文哥他们去香江就好了。” 这件事他在星光一直没少提。 而李新文也借着这一次彻底翻身，后来就去了国外。 如果记忆没出错，香江过段时间应该就会爆出消息来。 巴菲特那个闻名全球的股神，在这个股市寒冬里，竟然出人意料的以一笔高达18亿港币的资金，购入比亚迪h股百分之十的股份。 受全球投资环境的影响，这样的出手极为少见。 而巴菲特的出手，也激起了无数股民的热情，导致比亚迪的股价一路飞升，翻了近十倍。 第三十九章 搬上来 《盗梦空间》的投资，徐声本来想以对赌的方式去找影视中介，却没想到机会就这样摆在了眼前。 找王茂的初衷，他本来是想利用上证指数这段时间起伏，能赚一点是一点，这样《盗梦空间》的投资也能减轻些压力。 可王茂却给了他意外的惊喜。 要不是过段时间王茂天天念叨这个事情，徐声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徐声想了想，决定不用王茂的路子。越亲近的人，他越想掩盖自己重生的痕迹。 第二天，徐声趁中午的时间去了趟交易所。 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林合平还是做得很周到的。当徐声见完唐中伟出来，别人跟他打招呼，徐声才知道他就是交易所里唯一的投资顾问。 “唐哥，股票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比亚迪还没在沪市上市，要买只能去香江，在这方面我就是个外行，看好了直接投，其他的就拜托你了。如果起伏太大，麻烦唐哥通知我一声。” “应该的，林总的朋友就是我朋友，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 离开交易所，徐声立马赶赴剧组。 《蜗居》的拍摄已经进入了他的节奏，剧组的人也都熟悉过来。 徐声虽然都是准时下班，但他每天拍摄的量都会比拍摄计划上多那么几场。才没几天的功夫，他的计划就已经拍摄近半。 这天下班，徐声找到了正准备离开的海青。 “海青姐，最近还习惯！” “还行，徐导有什么事吗？”海青显得有些疲惫。 一开始，她确实有些不适应，徐声带的这组要么是郝坪曹翠纷老戏骨，要么就是戏份不多的路人甲。戏份不多的演员见到他的节奏，可以在一边预演，等到拍摄的时候会熟练很多。 但她不行，整个剧组没她就拍不了戏，她的戏也是一场接一场，连喘会气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排练预演了。 李恋还在的时候，她不算吊车尾，可李恋一走，整个剧组里出状况最多的就是自己了。 “的确有点事，我手上刚筹备了一个本子，不知道拍完《蜗居》海青姐有没有档期？”徐声说明来意。 之所以选海青，徐声也是逼不得已。温馨那个角色，能演的人虽然多，但像海青这么实惠的却没有几个。 温馨在剧本上的年龄虽然也就二十五六，但却需要偏成熟一些演员才能演出那种味道，当红小花第一时间就排除了。 而年龄偏大一些的，能入眼的就是四旦双冰那个层次，她们的身价，让人肉疼。 “什么类型？”《盗梦空间》的事整个剧组目前只有李恋和陆陆知道，海青不知道也正常。 徐声摇了摇头，“不是电视剧，是电影。” “电影，徐导怕是弄错了，我可不是什么电影咖。”纵观海青出镜的角色，的确没有几部电影。 “海青姐说笑了，我也就是个新人，可没有挑演员的能耐。”徐声笑道。 “什么样的电影，其他角色都定了么？” “目前就有李恋和一个配角，其他的都没定。海青姐要是档期方便，我可以先把剧本发给你。” “李恋演女主？”海青有些好奇，毕竟李恋背后有金主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徐声摇头笑道，“她也是配角，不过戏份蛮多。你在《蜗居》给她配了一次，也该让她给你配一次了。” 徐声虽是玩笑话，但《盗梦空间》里，造梦师和女主根本没有什么对手戏。 “徐…徐导，你这是开玩笑！” 徐声年纪虽小，但他在剧组的地位摆在那里，海青自然不会照徐声的称呼自居。 “等我把剧本发给你，你先抽空看看！你的台词有很多都是陆陆编剧修改过的，她的风格你也应该很熟悉。” 徐声没打算在咖位这个问题上深入，娱乐圈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电影咖的地位要高于电视咖，所以海青才有些受宠若惊。 “那我先回去看看。”海青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她也只是个刚演过几部剧的新人，她想不清楚徐声怎么会选她。 徐声点头道，“我等海青姐好消息，剧本的事目前剧组就只有陆陆和李恋知道，还请海青姐别传出去，要不然腾导得找我麻烦了。” 告别剧组，徐声回到家。 连续忙了好几天，他这段时间有些晕头转向，好几天都没空陪小丫头了。 所以刚到家，他就立马冲上楼去。 “湘湘，有没有想爸爸呀！” 抱着刚洗完澡的小丫头，徐声把她放在腿上蹦了蹦，小丫头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 徐声喜爱得紧，凑上去亲了一口，正准备抱起她的时候，却被小丫头肉嘟嘟的小手一把推开。 “湘湘不喜欢爸爸了！”他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可小丫头肉嘟嘟的小手依旧抵着他的下巴，不让他靠近半分。 徐声有些疑惑，轻轻扒开她的小手，再次凑上去。 可这次小丫头却一把糊在他脸上，尖声叫唤着。 这一声尖叫算是吓着了徐声，他立马把小丫头抱到跟前，轻轻的拉起她的小手。 “湘湘怎么了，都是爸爸不好，坏爸爸……” 温子霓听见那一声叫唤，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见着徐声还想凑上去却又再次被小丫头伸手拦住的画面，哭笑不得。 “你那胡子太长，刺着她了。” 徐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胡子，确实有些扎手。他轻轻把小丫头放到一边，“爸爸的胡子太长了，扎着湘湘了是？” 小丫头没理他，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小短腿一蹭一蹭的，似乎想从沙发上下来。 徐声立马将她抱了上去。 “你看着一下，我先去刮个胡子。”跟温子霓说了一声，徐声立马跑进卫生间。 不止胡子长了，头发也很乱。 库房里连块镜子都没有，更别说梳子了，他每天对着水龙头冲一下头发就直接去了剧组，根本没时间打理。 剃须刀嗡嗡嗡的声音吸引了小丫头，小丫头在客厅里咿咿呀呀的叫唤，不时蹦出“爸爸”“妈妈”的字眼。 徐声剃好胡子，顺道洗了个头，顶着还没吹干的头发就迫不及待走了出去。 温子霓见他出来，挪开了一些，然而却没有回卧室。 徐声再次抱起小丫头，这次小丫头没那么抗拒了，肉嘟嘟的小手还一个劲的扣着他的鼻孔。 “那个，楼下这两天在装修，刚刚周充还问我库房里那些东西怎么处理。你看搬到哪里去，明天我跟他说一声。” 徐声意外的抬起头来。 “湘湘的玩具就先搬上来，等下我去收拾一下，不要的让他们拉走。” “周充的意思是想把库房也打通，后面可以留一间办公室。” 徐声皱了皱眉，库房打通，那他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要不你先搬上来，明天我把客房收拾一下。” 徐声顿了顿，抬头看向温子霓，却发现她的目光有些躲闪。 “那…好，等会我就去收拾一下。”徐声顿了顿，似乎觉得就这样答应有些不太好，接着道，“对了，三楼李姐的房租交了没？” 跟温子霓，他似乎找不到什么应景的话题。 “没有，都欠好几个月了！” “那你看着湘湘，我上去催一催。” 他更多的只是想找个借口回避下温子霓。 第四十章 沙发上的男人 搬上楼的生活，徐声总感觉有些畏手畏脚。 腿伸不开了，手伸不长了。 在客厅里陪一会小丫头，不等她睡觉根本抽不开身。 不过随着剧组进入正常，徐声也越来越忙了，经常天刚亮就出门，天黑才归家。 沙发上，小丫头爬来爬去，徐声下意识让她抓着手指，任小丫头在身边胡闹。 连续一段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他这副被酒色掏过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忙一天下来，难得有几分钟的安静时间，他躺在沙发上，连逗弄小丫头的劲头都没了。 “爸爸……”小丫头咿咿呀呀的叫唤着，挥着手上的布偶晃来晃去。 她见徐声没有反应，扑到徐声身上啦了一下子，徐声还是没理她。 小丫头连续叫了几声，觉得没人陪自己玩，索性丢下手中的布偶，一手撑着沙发的边缘，小短腿扑腾着，慢慢的从沙发上滑了下去。 “妈妈……” 她叫唤着，一手撑着沙发的边缘，小短腿颤颤巍巍的迈开，绕开沙发，撑着墙壁，一步步走向卧室。 卧室门轻轻响动着，微弱的敲门声断断续续。 居家带娃的生活，乏味且咆燥。整天面对着奶粉尿布，连忙里偷闲逛个街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以前待在这间安静的牢笼里，温子霓畏惧街坊邻里的流言蜚语，连走出牢笼的勇气都没有。 最近，周霞经常带着孩子过来，也会跟隔壁邻里聊一些徐声的事情。 那个爱管闲事的女人，正努力挽回徐声丢掉的那些东西。 她也会拉着自己，面带笑容和街坊说一些徐声在剧组的事情。 不管街坊背地里怎么说，至少街口多嘴的瓜子婆没再指着她的鼻子让她离婚。 “就你能忍得了，是我我早离了……” 街坊都站在她这边，见着徐声也是碍着面子才没骂出来。 她突然有些心疼，她不知道徐声从哪里来的勇气，敢去湘江面对自己那一家人，敢在这些街坊邻里背地里鄙夷的目光中谈笑风生。 最近，徐声忙得晕头转向。 起早贪黑，她早上起床从未见到过徐声的影子。 可尽管再忙，回到家他都会开开心心的陪着孩子，直到孩子睡着才会把孩子抱给自己。 再然后，回到房间里，整夜整夜的开着灯。有时候孩子半夜里闹了，她醒过来，依旧还能在门外听见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有时候，她想推开门悄悄看一眼。 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那个勇气。 坐下来谈一谈，谈出来的失望怎么办？ 她已经丢不下他了。 斜躺在床头，温子霓认真的翻着书。 从一张简单的预算表和徐声的三言两语里，她大致有了些构想，虽然她不清楚徐声要说的怎样的一个故事，但她却有她想要说的故事。 她虽然不是编导出身，但徐声口中的那个梦境世界她却很好奇。 这本《构筑现代影像世界》，正好打开了她思想的缺口。 门轻轻的被敲响，就像被风吹动了一下。温子霓疑惑的皱着眉头，随后继续看书。 小丫头休息一般都得在十点以后，徐声不会在小丫头睡着之前就把小丫头交给她。 可门再次响起，像是被什么小东西撞了一下。 “妈妈……”她听见门外小丫头微弱的声音。 轻轻合上书，温子霓疑惑的站起来，随后轻轻的拉开门。 小丫头一下子扑到了门缝里。 “妈妈……” 温子霓立马打开门，弯腰抱起小丫头。 然而她怀里的小丫头却一手揪着她的手指，一手指向客厅。 “妈妈……” 温子霓有些疑惑，徐声这段时间对小丫头可谓是无微不至，这会儿怎么放任小丫头自己走到卧室门口来。 “湘湘能走到这里来了呀，真厉害。” 她夸了一句，客厅里依旧没有动静。 轻轻拉开门，她走出卧室，才来到客厅的拐角，便见着还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沙发上铺满了小丫头的玩具，唯独在那个男人伸手圈住的地方空出一个可以供小丫头活动的位置。 客厅里传出轻微的鼾声，那个男人一头歪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从认识徐声到现在，她从未听过他的鼾声。 “爸爸…爸爸……” 小丫头依旧抓着她的手指，一手指着沙发上的徐声。 “爸爸睡着了，妈妈陪湘湘玩好不好？”她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徐声。 “妈妈带湘湘到床上玩。” 温子霓转过身，抱着小丫头回到卧室，将小丫头放到床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微微安抚着活泼的小丫头，待小丫头没再闹腾着要去客厅，才独自把小丫头放在床头。 她再次走出卧室，探头看了看，随后走进卧室里，翻出一张干净的凉被，抱在怀里进退维谷。 要是他醒来怎么办？ 她始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抱着凉被，她畏手畏脚的来到客厅，隔着老远就把凉被展开。 将凉被轻轻掩在男人身上，她微微愣了愣。 她好久没有细致的看过这个男人了。 他的头发很乱，才刮没多久的胡子又隐约布满下巴。他微微蜷缩着身子，鼻孔一张一翕呼出绵长的气息，嘴唇有些干裂。离远了看，竟有些像他枕着的那只奶狗。 温子霓突然有些心疼，她轻轻掩好凉被，站在沙发边上就那么愣愣的看着。 《蜗居》的事情她还算清楚，毕竟周霞隔三差五就会来找她跟她聊上一些。 可她却不清楚徐声自己筹拍的新电影。 早前，周霞还会跟她抱怨徐声拍电影不找周家伯伯帮忙，可近来，这种声音却越来越少。 她不知道徐声跟周霞说了什么，才打消了周霞的顾虑。可每天晚上徐声回来都会忙到很晚，这让她心里的好奇一直从未淡去。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梦，才会让徐声如此的废寝忘食。 那个梦里，会有自己的位置吗？ …… 东边的鱼白刺痛双眼，徐声微微睁开眼睛，是一只狗。 杜若兮给小丫头买的奶狗玩具。 沙发上到处都是玩具，徐声微微挪了挪身子差点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他想起身，突然被自己压住的凉被卷住了身子，没能站起来。 掀开身上的凉被，徐声疑惑的望着凉被上花纹。 好像不是床上自己盖的那一张，昨晚自己回房间拿了凉被。 还有，小丫头啥时候被温子霓抱走了？ 手机的闹铃响起，徐声抹了把脸。 得去剧组了。 第四十一章 奚镁娟 9月16，《蜗居》拍摄进入后期，徐声估摸着再有十来天，他的任务就能拍完。 不过接下来的戏份比较零散，需要腾化涛和祝家文协调演员的时间，所以徐声获得了短暂的休息。 当然，也算不得休息。 家里的装修紧锣密鼓，胖子在招人的时候需要他时不时的提醒几句。 另外，《盗梦空间》的演员一直是个问题。 海青那边在看过剧本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剧本里的温馨有着自己坚定的性格，在很多地方都需要有亮眼表现才能完美演绎出来。 第一次接电影剧本就能拿到这样独立的角色，对海青来说不仅是种挑战，更是个难得的机遇。 更何况，剧本里关于盗梦的设定，让她更惊讶！ 可除了海青李恋和杜若兮，其他的角色就没着落了。 盗梦团队五缺三，男主男配都没联系，还有男主身边那些形形色色的角色。 徐声早就想抛开剧组去话剧中心挑一挑了，可要去话剧中心，却不是简简单单的去选角。 所以趁着今天只有半天的戏份，徐声联系上了郝坪。 “郝坪老师，话剧中心最近不忙？”海萍的戏份好多虽然都有苏淳的身影，可拢到一起也就两三集的样子，所以郝坪的戏份前两天就杀青了。 “刚回来有什么忙的，只是有些乱，出去拍一部戏，话剧编排都跟不上其他人的进度了，只得慢慢捋清楚。” “那我可得要来观摩一下郝坪老师的话剧表演了。” “你要来？”郝坪有些意外，跟徐声拍这近一个月的戏以来，他可是很清楚徐声拍戏的那种节奏的。 分秒必争，刻不容缓，尽管他在话剧中心磨炼多年，还是被徐声折磨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奚老师都跟我说好几次了，我这就去跟她说一声。” 徐声知道这一关是迟早要面对的，“郝坪，不用那么麻烦，等会我自己去找奚阿姨。” “那也好，奚老师天天念叨，你再不来她可真去剧组找你了。” 挂断电话，徐声打了个车直奔浦江话剧中心。 国内要说知名的话剧院，也只有浦江和央戏能叫得出名字。虽然其他各省也争相模仿，但好多都做成了个四不像。 南边的羊城，甚至还闹出了话剧公关的笑话，弄得很多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一度对进话剧中心很排斥。 而浦江话剧中心则不同，这是徐声的父亲一步一个脚印，从一栋民国的旧楼房里带出来的班子。也正是他父亲留下的这波人，才撑起了浦江话剧中心的门面。 曾经的话剧中心，就是徐声的家。 可前世，徐声至从父母离开后，就再也没进过话剧中心的大门。 站在话剧中心门口高耸的立柱前，徐声抬头看着头顶那几个潦草的大字，有些恍惚。 话剧中心在父亲手上的时候迎来了变化，然而父亲还见证到这种变化就已经调离。他这辈子，仅匆匆看了几眼，话剧中心后来的发展，却再也看不到了。 还没走进楼去，郝坪已经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可算是来了，奚老师和陈院长他们都在，你看我先带你去逛逛还是怎么的？” 徐声摇了摇头，“不了，我直接去找他们！” 提前给郝坪打招呼，就是让他引个路，要不然话剧中心的大门可没那么好进。 “那行，我带你过去，奚老师刚刚还在指导拍戏，这会儿没见着人，应该回办公室了。” 徐声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道，“奚阿姨和周老师都在话剧中心，没事？” 奚镁娟和周野茫，早年间可是话剧中心里让人羡慕的一对。可后来二人却离了婚，周野茫还娶了个比他小很多的女人，徐声还真有些担心。 “都那么多年了，能有什么事，不过待会你可别在奚老师面前提这个。” 徐声立马摇头，“很久没见奚阿姨了，我就是问问。” “那就好！”郝坪领着他匆匆往奚镁娟办公室走去。 当见到人时，徐声有些恍惚。以前在话剧中心玩的时候，母亲没少把自己托付给奚镁娟，那时候她还是个利落的女人。 可时隔多年后再看，奚镁娟已经变了许多，她眼角的皱纹已经多了好几层，眉头上的痣被皱着的皮肤撑起，刺眼了许多。 “奚阿姨！”门刚打开，徐声大致扫了一眼，随后把焦距放在办公桌前的人影身上。 她穿着一身合身的白色短袖，整个人看着很有精神，可眼角的皱纹还是掩盖不住她的苍老。 奚镁娟抬起头，随后一脸的惊喜，“你可算是来了，我听郝坪说你在剧组的时候，就想过去看看你的，郝坪一直说你在忙，我才没去。” 奚镁娟匆匆放下手上的文档，三步并作两步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剧组是有些忙，今天我也趁着演员抽不开才有空过来。”徐声淡淡笑着，面对奚镁娟的热情，他总有些拘束。 “奚老师，人我可给你带来了，我那边还有戏在排，就先过去了。”郝坪识趣的离开办公室。奚镁娟与徐声那层长幼关系，他掺和进去就有些逾越了。 郝坪离开，奚镁娟才拉着徐声坐下。 “听郝坪说你在剧组拍戏，导演还让你掌镜了？” 徐声点了点头，“是腾导大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知道找事做了就好，子霓和湘湘都还在家的？”徐声的那些混账事，整个话剧中心也只有奚镁娟和郝坪口中的陈院长知道内情，像周野茫之流，最多是听到些风声。 徐声知道奚镁娟担心的是什么，“在的，有空我带湘湘到奚阿姨家，让奚阿姨看看。” 小丫头周岁，绕不开周鸿远，同样也绕不开奚美娟，所以徐声刚到话剧中心就直接过来了。 “早就该让阿姨好好看看了，我没记错的话，湘湘快一岁了。” 徐声点了点，“下周一正好一岁。” “那行，到时候我叫上陈院长，一起到你家给湘湘庆祝下。” 在曾经的那个时空，他没给小丫头庆祝周岁，当天他知道这些长辈要去，索性关机跑去了星光，一醉就是好几天。 他点了点头，“陈叔叔那里等他我去跟他说一声。” 奚美娟认真的盯着徐声，微微点了点头，“知道就好，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有什么事跟阿姨说一声，别憋在心里。” 徐声笑着道，“没事的奚阿姨，都过去了。” “过去了就好，不提那些事。对了，你跟子霓没闹什么矛盾？” 徐声顿了顿，“没有，子霓最近都在家带孩子。” 奚美娟点了点头，“以前那些事阿姨就不说了，可你得好好的对子霓。她是个好姑娘，别再做那些伤她心的事知道没？” 奚镁娟不清楚徐声的近况，在温子霓那里她成了长辈，温子霓有什么情况自然不会事事跟她提起。 徐声默然，他知道这是躲不过的话题，只能点头应承。 “知道改就好，听郝坪说你在剧组做得还不错，有没有想过到咱们话剧中心来？” 奚镁娟说教了两句，便转移了话题。在徐声父母的事情，徐声本就敏感，所以她不能多提。而在徐声温子霓的关系上，她则是不清楚。 徐声舒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就不用麻烦了，我先在剧组磨炼一下，有需要帮忙的再找奚阿姨。” “那也好，走，我带你去找你陈叔叔，待会他要是说什么重话，你可别放在心里。” “不会的！”徐声笑着道。 第四十二章 愧之深，恨入骨 奚镁娟口中的陈叔叔，跟徐家的渊源不浅。那是个矮瘦的小老头，也是父亲最得力的助手。 父亲调离话剧院之后，陈昌国虽没能接手，但外调来的一把手都会征求他的意见。 资历上，陈昌国算是是话剧中心的最老的一批人了。他与父亲，亦算是过了命的交情。 当初陈昌国就是话剧院的刺头，看不惯倚老卖老，看不惯圈里的规则，因此没少得罪人。 也是父亲一直以来的支持，他才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印象里，在自己混账的那几年，陈昌国没少到他家里。 只是他有意躲着，所以陈昌国很难得逮着他一次。 幡然醒悟之后再回头，徐声没有了再去逃避的想法。 他无法面对的，只有温子霓和那个远赴美国的女人。 一个愧之深，一个恨入骨。 见到徐声，奚镁娟心里宽慰了一些，徐声敢来面对她们这些长辈，敢于从那个血泊中爬出来，只要他能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就是她们这些乐意看到的。 来到陈昌国办公室门前，奚镁娟敲了敲门，随后推开虚掩着的门。 “陈院，小砚过来了。” 办公桌前瘦小的老头挪了挪身子，侧身望向门外。 于郝坪来说，陈昌国是他的领导，并不像奚镁娟这种可以随时接近的同事，所以郝坪不太清楚徐声和陈昌国的关系，并没有跟陈昌国提起徐声。 郝坪也是从跟奚镁娟的交流中才知道徐声跟陈昌国有些关系。 所以陈昌国了解徐声的渠道，除了他下班后偶尔去一趟徐声家里，其他的都是从奚镁娟这里听说的。 前段时间筹备奥运，作为话剧院的副院长，他根本都抽不开身。等忙完了奥运，才从奚镁娟哪里听说徐声去了剧组。 他好几次都想单独去找徐声，被奚镁娟劝了几句，又听她说徐声要自己过来，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而当他侧过身来，正见到站在门口的身影。 “陈叔叔……” “先进来！”陈昌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把门掩上，用杯子倒了两杯水。 “美娟，都是熟人，随意坐！”他把一杯递给奚镁娟，另一杯则放到徐声面前。 “前几天我去你家里，就见着子霓和湘湘，你这段时间都在剧组？”他盯着跟前站着的徐声。 徐声点了点头，“前些天剧组有些忙，我很晚才回家。” 奚镁娟一听这气氛觉得不对，立马笑着道，“郝坪也跟我提起过，他也是话剧中心的老演员了，被小砚压得都有着喘不过气来。” 陈昌国点了点头，“我看周充在帮你装房子，你打算装来做什么？” “我办了个工作室，临时用来办公。” 陈昌国抿了口水，微微沉吟着，似乎在找一个口子。于情于理，他和徐声也仅限寻常叔侄，根本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让他说教。 可见着徐声，他还是安耐不住。 “你们夫妻的事，本来叔叔不好说什么，可你看你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对得起子霓吗？” 陈昌国说得很平静，尽管徐声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感受到了压力。 低着头，他微微苦笑着，不敢去看陈昌国的正脸。 “你爸妈不在了，这些事我和你奚阿姨再不说，也就没有几个人会说你了。以前那些事过了就过了，你以后好好照顾子霓跟孩子，要是再让我看到子霓受委屈，看我不收拾你。” 他点了点头，轻轻的松了口气。 奚镁娟连忙道，“好了，老陈，小砚知道错了就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他刚刚还跟我提起湘湘，下周一就是湘湘的周岁了，咱们这些当爷爷奶奶的，也该给小丫头准备些礼物才是。” 陈昌国回过神来，了然的笑了笑，“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到时候叫上周局，咱三一起。” 气氛缓和下来，徐声松弛了些。 陈昌国才问道，“听周充说你筹备了个片子，是怎么回事？” “是之前琢磨的本子，最近刚让人改好。” 他看徐声两手空空，转而道，“改天带来给我看看，有事做了就安心做事，别再去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需要帮忙跟我说一声。” 徐声点了点头。 长幼间除了胡吹大气，其他的话题向来不多，三人没聊多久陈昌国就让徐声走了。 然而他却把奚镁娟留了下来。 “小砚是什么时候去的剧组？” “我也是听郝坪说的，他们那剧组开机一个多月了，小砚一开始就在里面。” “他是找周局搭的线？” 奚镁娟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听郝坪说，他走的是文广的关系。” “那就没错了，周局出了力气，我们怕是也帮不上什么了。”他本来也想找门路帮帮徐声，可周鸿远既然已经出手，他再掺和就有些不合适了。 “这孩子，诶……”他呼了口长气，轻轻揉了揉脑门。 “你也别唉声叹气的了，既然小砚愿意改，也敢来找我们，我们就帮珍姐他们盯着。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安安稳稳便好。” 陈昌国却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不想呀，小砚以前躲着我们，我们想要说两句都没机会。现在他好不容易回头了，可哪有那么简单？” “怎么了？”奚镁娟担心的问道。 “你不在影视乐园那边你不清楚，小砚的事在那边早就传开了。他早些时候做的那些混账事，街坊邻里虽然当面不会说，可背地里……” 陈昌国喝了口水，“我也不是多嘴的人，现在小砚看着才有些好转，子霓要是扛不住那些风言风语，你说他两要是离了该如何是好？咱们街口那瓜子婆，见着人都要提上一句。我真怕他两突然就离了，到时候小砚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 奚镁娟愣了愣，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样，我抽空去趟他家里，问问子霓看她怎么想的。这孩子好不容易回头，不能让他再跟以前一样了。” 陈昌国的担心，同样也是周霞的担心。所以她才会一天到晚都把自家那个口碑还算不错的丈夫带入局里。 “徐声呀，挺好的呀，最近他跟天来一天到晚都在剧组，见不着人也正常。” 然而陈昌国担心的却不仅仅如此。 “对了，美娟，你说湘湘的生日梓君会不会回来？” 奚镁娟突然一下子愣住。 她犹记得，那场被迫打断的婚礼，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出现在婚礼现场。 第四十三章 在家里吃吧 见父母那些亲朋故旧，压力要比去湘江见那一家子轻松得多。 这些长辈亲朋，都是希望自己能活成个样子，那些刺耳的责备，都是为自己好，再苛责徐声都能接受。 可问题在于，他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 剧组难得不忙，他才有空去一趟话剧中心，可去了话剧中心又忽略了小丫头。还好回家的时候还早，刚进门他就迫不及待的抱起了小丫头。 最近小丫头越来越好动了，小短腿也有劲了许多，踩在沙发上扶着靠背能走上好一会。 有时候徐声将她抱下来，稍不注意她就会沿着沙发边缘走开老远。 “湘湘，爸爸教你画画好不好呀！” 尽管他是个手残，也不管小丫头有没有兴趣，他就把一边刚拆开的画笔拿了过来。 楼下在装修，后院里堆满了杂物，小丫头的充气垫只有把茶几挪开才施展得开，所以徐声又给小丫头买了些在家里用得上的玩具。 小丫头没兴趣，踩在沙发上，扶着扶手一蹦一蹦。 徐声把她抱了过来，随后将画本铺开。 “来，爸爸教湘湘画画！” 他拿起画笔在白纸上画了画，才画出个圈圈，小丫头就一把抓起了白纸，咧开小嘴露出刚刚萌出的小白牙，笑得很开心。 “湘湘不乖哦！”徐声耐心从她手里把画本拿下来，撕下一张来递给她，随后才拿起画笔在画本上勾勒。 说是勾勒太牵强，他画画的功底实在不敢恭维，不过摆在沙发边上的布偶不复杂，很容易模仿。 小丫头见他在画，索性丢掉了手里的白纸还想扑上来，被徐声轻轻抱住。 “湘湘不乖哦，等爸爸画完再给湘湘画。” 小丫头挣扎不动，眼珠子乌溜溜的转，好奇的盯着在纸上刷刷刷的画笔。 没一会，一直憨猫出现在纸上，徐声怎么看怎么觉得丑。 他突然不想教了，以免把小丫头本有的画画天赋给淹没了。 “爸爸…呀…” 然而小丫头看到纸上的憨猫，却伸着小手过来，这次她没去抓，而是指了指画本上的憨猫，似乎想让徐声拿给她。 徐声把画本拿了起来，小丫头立马凑了上来，小手捂着画板，就想去咬画板上的憨猫。 徐声立马拿远，指了指一边的憨猫布偶，“这不是玩具哟，猫猫在哪里。” “猫猫……”小丫头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好奇她怎么有了两只憨猫。 徐声把布偶猫拿过来，小丫头伸手抱起，眼睛却盯着纸上的憨猫。 徐声蹲下身，把小丫头抱到茶几前，然后重新翻开一张新的画纸。 “湘湘来，爸爸教你画。” 他把画笔塞到小丫头手上，握着她肉嘟嘟的小手，然后引着小丫头的小手，慢慢在画纸上挪动。 好一会，一个不知道是几边形的圆圈才出现在画纸上。 “湘湘真厉害！” 他看小丫头正来劲，继续引着小丫头把憨猫的鼻子眼睛补上。 刚补好眼睛，卧室里有些响动，他抬头看时，温子霓已经走到客厅，随后栓上围裙钻进厨房。 今天没怎么忙，他倒是忘了现在还不是晚上，小丫头的下午饭都还没着落呢。 继续引着小丫头，补上小猫的鼻子和耳朵，就只剩下尾巴了。 “湘湘自己来，给猫猫画根长长的小尾巴。” 小丫头被徐声握着小手引了许久，早就想自己动了。 徐声刚放手，她就立马挥着小手，在画纸上乱画一气。 画笔从纸的一端画到另一端，猫尾巴根本没接上。 “湘湘调皮哦，小猫的尾巴不是这样的，再画一根。” 小丫头这次索性挥动着画笔，在画纸上乱涂一气，画纸上那只本来就很难辨认的小猫，一下子被小丫头涂得模糊不清。 反观小丫头，自己却咯咯咯的笑着。 徐声冲着她皱了皱眉，“湘湘不乖了，不能这样，要好好画。” 小丫头见着他皱着的眉头，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回过头来，把画笔递给了徐声。 “爸爸……” “湘湘真乖，爸爸教你画……” 厨房里，温子霓偶尔回过头，看向客厅里那对玩得正欢的父女。 洗米，下锅，刚摁下开关，她又觉得有些不合适。 米似乎太少了，那只是平常里她一个人的量。 想了想，她又把锅从电饭煲里拿了出来，加了一些进去。 教小丫头画了一会，徐声蹲得腿都麻了，小丫头学会不至于，可这会儿却对画笔产生了兴趣。 她自个儿站在茶几前，小手握着画笔，在空白的画纸上涂来涂去，画纸上只要留下一块空白，立马就会被涂得花里胡哨。 涂完一张，她便回头看向徐声，嘴里“爸爸…爸爸”的唤着，意思是让徐声帮她翻页。 徐声帮她翻了一张，微微托着她的后背，随后才略微起身活动了一下。 厨房里传来诱人的味道，他下午回来太早，想着晚上再出去垫下肚子，这会儿却有些饿了。 徐声不好说什么，温子霓在做饭，根本没工夫带孩子，他也没个好的借口突然把小丫头带出去。 额，忍着，饿一会不会出什么毛病。 他蹲下身，再想教小丫头画画却有些心不在焉。 没一会儿，厨房里传开了异样的响动，他听见了温子霓拿碗筷的声音。 这似乎应该回避一下。 如此想着，他把小丫头从茶几边上抱了过来，顺带把画本和画笔都拿了过来。茶几边上不太安全，片刻都不能走神。 “湘湘到沙发上画好不好！” 小丫头画得起劲，根本没理他。 把小丫头安置好，他站起身，刚回过头，却见着温子霓端了两个碗过来。 碗一大一小，小的是小丫头吃饭常用的塑碗，抗摔。 而大的一碗，却也超乎寻常的大，里面满满当当装满了饭菜。 “那个……咕咕”他正想开口，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我多做了些，在家里吃，湘湘的在小碗里，别让她吃大碗里的饭。” 塑碗里是小丫头常吃的稀饭。 温子霓说着，把碗放在茶几上，又回头走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她已经端着一个跟刚才差不多的大碗钻进卧室。 第四十四章 官方救市 在家里吃顿饭不会长膘！ 徐声忘了温子霓走进卧室一瞬间脑子里的念头，再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和沙发上的小丫头，却怎么也说不出下一句话。 去卧室敲门再叫温子霓出来给小丫头喂饭，他脸皮还没那么厚。 转身，坐下，他把小丫头抱到怀里。 “湘湘饿了没呀，先吃饭爸爸再教你画画好不好？” 他把小丫头的塑碗端了过来，调了调碗里的粥，舀了一勺吹了吹轻轻递到小丫头嘴边。 小丫头忙着乱画，张开小嘴吃一口，注意力全在画板上。 这无疑增加了徐声喂饭的难度。 可他却很耐心，小丫头头扭到那边，他便把勺子递到哪边。 “湘湘真乖，来，再吃一口！” 喂了大半碗下去，小丫头似乎饱了，勺子递到嘴边立马晃了晃小脑袋躲开徐声的勺子。 “再吃一口！” 小丫头这次索性推开徐声的喂饭的右手，扭着头爬到沙发上。 他知道小丫头这是饱了，再喂也不会吃了。 看着碗里没剩下多少的稀饭，他把勺子递到嘴边，随后一口喝了下去。 放下碗，肚子还是饿，小丫头那一口稀饭连塞牙缝都困难。 目光落到茶几还冒着热气的大碗上，徐声回头看了眼卧室的方向。 他搞不懂温子霓是怎么想的，既然提起了诉讼还给自己做饭干什么，她不是该恨自己么？ 他没矫情，索性把端起茶几上的大碗吃了起来。 有些清淡，似乎是排骨炖海带，还有一个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虽然饭菜都混合在一起，但味道却比外面的路边摊要合口味。 他一边吃着，一边盯着沙发上的小丫头。 小丫头玩腻了画板，这会儿正握着画笔准备在沙发上乱画。 “沙发不能乱画哦，妈妈发现要打屁屁的哦！” 第二天，徐声回到剧组，开始了零零散散的补拍工作。他的计划也就只剩下了不到六十场，集合起来拍的话最多也就三四天的功夫。 可其他两组的演员凑不齐，拍起来的戏份都是零零散散的。 “海青姐，走位稍微慢一些，重来一遍。” 自从熟悉了徐声的节奏，海青进入状态也很快，徐声拍得快，她的时间也充裕起来。所以她最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徐声给她的剧本。 三重梦境里，女主出现的场景其实不多，整个下来也就二十场戏份左右。但看过剧本的海青却明白，《盗梦空间》没有《蜗居》这么的顺其自然。 医院那一场，需要炸裂式的表演。 六耳猕猴那一场，则是需要表现出女主深深刻入骨髓的无奈。 至于最后刺醒男主的收尾，又变成了一个回归正常生活的居家女人。 《盗梦空间》的戏份不多，因为它是电影，也正因为它是电影所以需要表现的情绪更加丰富。以徐声在《蜗居》剧组的表现，他是不会敷衍任何一个镜头的，所以海青必须要做好十足的准备。 零零散散拍了一上午，下午人凑不齐，徐声索性又解散了剧组。 回到家，他正准备带着小丫头去游乐场玩一会，才来到楼下，就遇上了在楼下指挥装修的周充。 “胖子，装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要好了，后院的树子砍掉是！”周充走了过来，夏日里，一身肥肉格外显眼。 “砍掉，我等会去游乐场那边，看下有没有适合家里用的小滑梯，顺道订一个，到时候你让工人们帮忙装上去。湘湘，叫叔叔……” 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认真瞅着周充。 “快叫叔叔，叔叔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哟！” 小丫头却不害羞，在徐声怀里蹦跶了一下，挣扎着似乎想要凑上去。 胖子轻轻碰了碰他她的小脸蛋，笑道：“湘湘快周岁了，昨晚话剧院的陈叔叔到我家里还跟我家老头提起这个事。” “快了，下周一。我没叫多少人，到时候再叫上你姐和你姐夫，一起到我家里来给湘湘庆祝下。” “好意思说，馨馨的周岁你都没去，还是嫂子去的。”周充赏了个白眼。 徐声愣了愣，他还真忘记了这个事，那几天剧组才刚进入节奏，他也是忙得晕头转向，“你姐夫在剧组也不跟我说一声，等下我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没，给馨馨补一份。” “哪还有补的，算了，随便你。昨晚陈叔叔提起了剧本的事情，我家老头也挺好奇，你那剧本弄好没，先给我一份去交交差。” 徐声微微呼了口气，面对这些亲人，那个故事拿出去他总有些膈应。 “行，回头我发给你，你自己拿去打印！装修忙完就去把过审办了，到时候我那边也该抽得出身来了。” “那行，回头我也跟我老头说一声。” 徐声摆了摆手，正想离开，电话却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到是唐中伟的名字，立马接通。 “徐老弟，跟你说个事。” “唐哥，你说！” “之前听林总说你做股票是想长期持有，最近国内的势头还可以，官方已经正式入场，上证指数也在稳步攀升，你看要不要把港股的那些钱转到浦江来？” 9月15日，官方宣布救市，萎靡日久的上证指数在直线滑落了近两年后，终于缓慢回升。 然而徐声却想起了王茂蹭吃蹭喝那番话。 “官方救市也不好使呀，就涨了四天，从第五天又跌下去了……” 早在9月10日，官方就已经在达沃斯论坛上提出了这一系列的计划，救市行动也陆续展开。 08年的这场风暴的影响，才初现端倪。 徐声顿了顿，接道：“比亚迪那边唐哥买进了没？” “才刚入手，现在转手还来得及，亏不了多少！” 徐声摇头道：“那就算了，比亚迪的潜力还不错，我是打算长期持有的，没必要折腾了。如果出现什么其他的情况，唐哥跟我说一声就好。” “那…行！” 唐中伟还想再劝，可徐声已经做了决定。 挂断电话，徐声皱眉仔细想了想。 他要是没记错，王茂哭爹喊娘的后悔是从国庆开始的。 第四十五章 潜移默化 小丫头还小，到了游乐场里放不开，去了徐声也只能抱着小丫头在边上看着其他的小孩子玩。 不过这已经让小丫头够高兴的了，一进到游乐场看到那么多的哥哥姐姐，徐声刚把她放下来，她便迈着小短腿想要冲过去。 陪着小丫头玩了一下午，回到家的时候徐声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推开门，他刚把东西放下，就闻着厨房里传来诱人的味道。 他有些尴尬，下午净顾招呼小丫头了，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买好那一堆东西，他看时间有些晚，就匆匆忙忙打车回来了。 把小丫头放下，徐声倒了杯水，稍稍喘了口气后，才提着一包食材走进厨房。 “下午的菜不怎么新鲜，我就只买了些水果，你看着下湘湘，我先下去一趟。” 他见着温子霓似乎在洗碗，而灶台上的锅里，还冒着腾腾热气。 “那个…饭我多做了些，我吃过了，我先带湘湘去洗个澡，你吃完再喂她。” 温子霓没问徐声下去做什么，似乎也知道他出去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她用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逃也似的离开厨房，然后抱着沙发上的小丫头钻进卫生间。 “湘湘，玩累了没有呀，先洗澡澡再来玩好不好呀！” 见着那一对母女走进卫生间，徐声稍稍松了口气，把手里的水果和食材一一放进冰箱。 回过头来，他瞧见灶台上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 饭应该老早就添好了，没那么热乎。可锅里的菜，似乎是专门给他温着的。 徐声摇了摇头，突然间弄不懂温子霓的想法了。 李恋杜若兮上门，双方都在刻意维护这个家的形象，那样的场景似乎也还不错。 可过两天呢，他就算能逃得过周霞的追问，可面对陈昌国、奚镁娟和周鸿远，似乎再也隐藏不下去了。 他想了想，端起饭碗，揭开锅里的菜。 是该好好商量一下了，所以这锅里的饭菜就不是那么好拒绝了。 他吃完，自个把碗筷收拾好，才回到客厅正准备泡壶茶，温子霓就已经抱着小丫头从卫生间里的出来。 “湘湘真乖，咱们湘湘以后做个干干净净的小美女好不好呀！” 小丫头扑腾着拍起小手。 徐声接了些开水，把茶泡好，随后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那个…过几天是湘湘的周岁，我跟陈叔叔、奚阿姨和周伯伯他们说了，到时候一起给小丫头庆祝下，到那天我再去川湘菜馆订一桌，到时候打包过来就在家里吃！” 小丫头的周岁，在外面过徐声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温子霓正给小丫头擦着头，小丫头咯咯咯笑个不停，躲着她手里的毛巾。 听到徐声的话，她意外的抬起头随后又低了下去。 “嗯，你跟霞姐也说一声！” 徐声顿了顿，“霞姐那里你通知，馨馨周岁我都没去，明天我跟姐夫说一声，让他也一起过来。” “那也好！” 气氛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徐声再想说什么，却总找不到开口的时机。客厅里只有小丫头银铃般的笑声。 “那…你给湘湘喂饭，晚些我再带她去睡觉。” 看着温子霓起身走进房间，徐声突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 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两个人呆在客厅里，反而让他有种窒息的压抑感。 那些过往，温子霓能抛得开吗？ 影视乐园这一圈，知道那些事的人不少，街口卖瓜子的长舌妇见着人都会唠叨两句。他自己没觉得什么，上辈子他早就对那些异样的目光见怪不怪。 可温子霓呢？ 温子霓要是能抛得开，他认错兴许还有些余地。可早前的庭审通知早就让他意识到，那些过往是任何一个女人也无法绕过去的坎。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去承认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有的东西，真的回不去了。 可渐渐的，他却更不懂了。 在剧组忙了一天，尽管吃过了才回去锅里也还会留着饭，他早上才换下的衬衫，下班的时候准会被洗好挂在阳台上。 温子霓到底抽的什么疯？ 人其实都会潜移默化的改变，见着锅里有了饭菜，就没必要再到街头去吃小餐馆，见着床头的衣服有人收拾，也会习以为常的到阳台去把洗好的拿来穿。 有时候徐声甚至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 可他也明白，温子霓心里抹不掉那些过往，他也没脸去跟温子霓解释什么。 周日，徐声难得的休息一天，他的戏份没剩下多少了，人凑齐就去补两场，没凑齐有时候他甚至都不用去剧组。 《蜗居》毕竟是腾化涛的戏，后期剪辑还轮不到他，剧组的协调工作也由腾化涛在调度，有时候他去了反而多余。 所以，他趁着休息的时间，一早就把小丫头带出门了。 一整天小丫头都不在身边，小丫头过周岁的东西徐声也早早买齐，带了这么久的孩子，温子霓难得有了一整天的清静。 人一静下来就会多想多动，多想的时候她会看书，可想要多动了，她却找不到活动的地方。 周霞没过来，她上街连个伴都没有，出了门受着街坊那些怪异的目光，她总会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搬了张椅子坐到阳台，把小腿搭在一边的矮凳上，她舒展着自己妙曼的身子，突然间有些无所事事。 楼下有些喧嚣，她起身看去，见周充指挥着几个工人，抬着一个人高的滑梯在组装。 她想了想，起身走下楼去。周家姐弟，不会像外人一样看她。 “嫂子，湘湘呢？” 周充帮不上什么忙，见到温子霓下楼，立马走了过去。 “徐声带去游乐场了，里面装好了么？” “还差一些收尾工作，明天湘湘周岁，老徐让我先把这里清理出来，明天我让我姐早点带馨馨过来陪湘湘玩。” 周充从头到尾都不是浪得起的人，只是徐声浪起的水花溅到了他身上。 温子霓笑了笑，转头看向后院里刚被改好的小门。 “里面能看看么？” “就是有些乱！” 温子霓把门拉开一些，抬着脚走了进去。 刚装过的房子一股子油漆味道，办工作虽然都摆上了，但却还没有清理。 “老徐说这里只是用来临时办公，所以就没怎么花力气，过后等本子筹拍的时候，再去外面租个大点的地方。” 一楼装修得一般，没有任何奢华的办公用品，简单也简约。 “这样挺好！” 从里间的办公室走出来，临街的一面要宽敞许多。温子霓左右打量了一圈，刚想从正门出去，却见着街边正好站着一个女人。 第四十六章 徐梓君 女人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本是一头的长发已经剪短。她站在街边，伸着脖子往门店里看，由于光线的原因却怎么也看不清。 周充见着那个人影，立马冲了出去。 “小姑姑，你回来了？” “周充，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 周充尴尬的笑了笑，“徐声他要办个工作室，这里简单装修一下拿来用一段时间。” 两人才聊上，女人抬眼就已经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温子霓。 “子霓！”女人努力的笑了笑，怎么看怎么尴尬。 “小姑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有啥好说的，就是来看看，小砚他最近还好？” 温子霓笑了笑，“还行，别在这站着了，上楼去坐了，这里乱糟糟的。” 温子霓说着，主动接过女人手里的手提包，就想拉着女人上楼。 “我就不上去了。”女人迟疑着。 “没事的，他不在家。”温子霓说着，拉着女人走向楼梯口。 周充顿了顿，“小姑姑，你先上去坐会，我还得在这里盯着，回头我跟我爸说一声，等会你到我家里去坐坐。” 女人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你先忙，我跟你嫂子上楼去坐一会。” 于周充来说，他虽跟徐梓君没什么见外的地方，可徐梓君毕竟是徐声的亲姑姑，她找温子霓没准有事也说不准。 “好的，晚点我叫我爸给你打电话！” “嗯！” 徐梓君跟在温子霓后面，踩着楼梯走上楼去。 进了门，她打量了一圈，才好奇的问道：“湘湘呢？” “她爸爸带去游乐场去了，小姑你先坐！”温子霓拿起杯子给徐梓君倒了杯水。 “他能带？”徐梓君追问道。 “黏得紧呢，早上听说要出门就开心得不得了。”温子霓把水递了过去，回头坐了下来。 “小砚他愿意带孩子了？”徐梓君还是对这个信息持怀疑态度。 温子霓在医院那段时间，身边不仅有她母亲，还有跟前的女人。 她笑了笑，“他带得挺好的，会换尿布会冲奶粉，湘湘跟他出去不用担心的。” 徐梓君惊讶的盯着温子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在电话里我怎么没听你提起？” 温子霓苦笑着，离婚的诉讼已经提起，眼下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跟徐梓君解释。虽然她常跟徐梓君通电话，但徐声的那些事，似乎不该跟眼前的女人提起。 想了想，她才道：“他也是最近才改过来的。” “他改了？” 温子霓点了点头，尽管不知道徐声能维持多久，尽管不知道徐声见着跟前的女人会不会再次沉沦，最起码这段时间的徐声真的改了。 “突然间就改过来了，一有空就抱着湘湘，家里这些玩具都是他跟湘湘买的。”她指着沙发上角落不知往哪收的玩具。 徐梓君望了过去，突然松了口气，“能改就好，改了就好，你们之间没什么问题？” 温子霓微微抿着唇，“能有什么问题，小姑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先晾他一段时间，等他彻底改过来再说。” “那…也好，是该晾晾，你在医院那段时间，他做那些事的确不像话！”徐梓君苦涩笑着，低下头来沉声道：“说起来还是小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砚，要不是我，他爸妈也不会那样……” “小姑你别说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嘴上宽慰着，温子霓却不禁想起当初婚礼上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见着跟前的女人，便像一只发了疯的公牛一般。 “滚出去……” “好，你不滚我滚……” 就因为这个女人，那个男人把自己丢在了婚礼现场，直到女人被劝走，周充才把那个男人找了回来。 徐梓君沉默着，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知道徐声怨她，也是见着徐声不再才敢上来坐坐，才敢跟温子霓唠叨两句。可不回来看看，她心里始终不放心，徐声变成那个样子，完全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小姑，慢慢来！想要让他突然接受这恐怕有些难，但他真的变了，我会尽量的劝一劝，毕竟都还是一家人，当初的意外不能怪你。他这么做，也有些偏激了。” 温子霓尽量中肯的劝解，她心里同样矛盾，同样不清楚她在改变后的那个人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位置。 “子霓，小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以前小砚那些事你能不计前嫌，还这么帮他，真是他这辈子的福气。刚刚我过来，还能听到些风言风语，影视乐园这边你们要是觉得不想住了，我就给你们换个地方。” 温子霓笑了笑，“不必了，挺好的，再说他应该也不会同意离开。前几天他才把楼上一个拖欠房租的租户赶走了，正打算把租出去的房子都收回来呢！刚办的工作室，地方都选在了楼下。” 三楼拖欠房租的李姐被赶走了，想续租的房客徐声也没答应，温子霓猜出了个大概。 “收回来也好，家里不缺那个钱。对了，小砚最近在做什么，怎么跟周充办起了工作室来？”徐梓君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他最近跟天来哥在剧组，这两天剧组不怎么忙了才有空带湘湘去玩，早那段时间，经常都是起早贪黑的，回来家陪一会湘湘，还经常趟沙发上睡过去。他自己写了个本子，办工作室就是想自己拍出来。” “他自己拍？” 温子霓道，“他在剧组做得还行，现在已经单独掌镜了，这几天他的戏份不多了，等演员有时间才会去补拍。” “他都能掌镜了？”徐梓君惊讶道。 温子霓笑了笑，“进组没多久就掌镜了，天来哥跟他在剧组，他要清楚一些。” 她知道的这些，也都是从周霞那里传过来的。 “有事做了就好，免得整天出去喝酒，等会我去跟你周伯伯说一声，让他照顾一下。你们有什么事也别不好开口，家里虽没几个亲戚，但能帮的我们都不会推辞。” 温子霓唯有点了点头。 徐梓君沉吟了片刻，犹豫着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呆在家里了，免得他见了我冲你发火。对了，湘湘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你抱出来让我看一眼，她都快一岁了，也不知道认不认得我这个姑婆。” 温子霓沉思着，“这样也好，我先跟他通个气，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要是不同意，那就只有明早等他去剧组了，他就算回来，也会陪湘湘玩到湘湘睡了他才休息。” “那也行，我先去你霞姐家找你霞姐唠唠，你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我就不和小砚碰面了，明早我再过来。” 第四十七章 周充的母亲 小丫头的周岁，徐声没打算大肆操办。叫上奚镁娟陈昌国与周充父母，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这些长辈，在温子霓住院那段时间没少操心，小丫头的周岁也都记在心里，就算他不想知会，这些长辈们也会过来。 其实他有些抗拒这样的场合，毕竟父母都不在，这些长辈过来也没个人招待。再加上他以前的种种，长辈们聚在一堂总少不了些说教。 他已临近不惑，很多道理都明白，反复提醒只会让他觉得难堪而已。 可终归，这是躲不掉的，也是迟早都要去面对的。 所以带着小丫头出门，一方面是想多陪陪小丫头，另一方面他也要去买些瓜果零食之类的，届时用来招待。 回到家，他把买来的东西都搬了上去，温子霓还在做饭，这次徐声没有回避。 “明早我还要先去一趟剧组，到时候霞姐带馨馨过来，你就先招呼一下。院子里的滑梯刚装好，待会我下去用水洗一下，顺道也把充气垫拿下去，馨馨来了你让她和湘湘去楼下玩。” 他在后院里撑了一个遮阳棚，倒是不用担心天气太热的问题。 “嗯，好的，明早我打电话给霞姐，让她早些带馨馨过来玩。” 临近孩子的周岁，两人都有意无意的缓和着彼此间的关系。 “陈叔叔和奚阿姨他们要是来得早，就让他们在家里坐坐，晚饭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让周充订好了，到时候直接送过来。” 温子霓正洗着菜，想到下午过来的徐梓君，擦了擦手转过身来。 “那个，小姑打电话给我了，你看要不要让她也来吃个便饭。” 她盯着他，见到他兴致冲冲的脸庞骤然间垮了下来。 “让她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冷，可面对温子霓却做不到声寒入骨。 “她怎么说也是湘湘的姑婆！”温子霓继续试探着。 “你自己安排，我不想见到她！” 他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地上，转过身急匆匆开了门走向楼去，连沙发上叫着“爸爸…爸爸……”的小丫头都没理会。 温子霓紧盯着他离开的身影，见到他刚垂下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她知道这是自己跟他提起，他才会如此的压抑自己，若是徐梓君在这里，他恐怕已经瞪红了双眼。 自己竟然让他很压抑，让他学会了克制，这跟之前的那个徐声还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有些担心，用围裙擦了擦手立马走到客厅抱起沙发上的小丫头，随后来到窗口边上，微微的掀开窗帘。 小丫头有些闹腾。 “湘湘快看，爸爸在那里洗湘湘的滑滑梯，等明天馨馨姐姐来了，妈妈带你下去玩好不好？” 安抚着小丫头，她看向院子里的男人。 晕头转向的找水管，水喷了自己一身也没察觉，冲着滑梯的同时还不时用水管对着脸冲一把。 他扶着滑梯，似乎想让自己的手不那么颤抖，可那宽阔的后背，却忍不住颤颤巍巍。 温子霓突然想起自己在库房门口听到的那首歌，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听到过一次。 那天，他的声音，似乎也像现在他的背影一般颤颤巍巍。 他心里最软弱的还是那些已经永远回不来的人，为此他整整沉沦了两年。 现在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再也不能让他跟过去一样。 温子霓拿出手机，给徐梓君拨了过去。 “那个…小姑，徐声的情绪不太好，明天你在霞姐家等我，我抱湘湘过去，顺便把馨馨也接过来。” “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小姑，慢慢来，过后我再好好的跟他说一下。” “那也好，谢谢了子霓！” 挂断电话，徐梓君愣了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了，梓君？”她对面的林秋兰瞧见她有些不对劲，立马提醒了一句。 “没事，嫂子！”徐梓君微微缓过神来。 “谁的电话？” “是子霓打过来的，让我明早到小霞家里等她，她抱湘湘过来。”徐梓君一脸苦涩。 “这么说，小砚他还是不愿见你？” 徐梓君摇了摇头，“慢慢来，小砚能缓过来就已经不错了，我也没强求什么，就是苦了子霓。” “也是，子霓这两年真不容易，好歹小砚是缓过来了，就慢慢来！听你大哥说他还写了个本子，想要自己拍出来，本子到了你大哥手里，我问他他死活不愿跟我说。” “对了，大哥他是在文体，我这两年不在国内，小砚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还麻烦嫂子你们多照顾照顾。” “这些话哪能用你来说，你大哥倒是想帮，可小砚压根没找到他头上。他和天来进的那剧组，就是他撺掇天来去接的项目，要不然天来都还在综艺部坐冷板凳呢。” “哦，怎么回事？”徐梓君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那部戏被压在了文广，所以就撺掇天来把那个项目接过来。正巧那时候奥运的事情刚忙完，文广那边就把这个项目批了下来，他跟天来从头到尾都没找你大哥帮忙。” “还有这事？”徐梓君有些摸不着头脑，文广的事，除了徐声父亲生前那些关系能让徐声掺和一脚，她还真想不到徐声能有什么其他的渠道参与进去。 林秋兰笑了笑，“我看啊，小砚这两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怀清他们的事让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你这边也别着急，让子霓好好劝劝他。” 徐梓君点了点头，“就是难为子霓了，刚刚我过来，街头巷尾背地里总有些人说三道四。我本想让她和小砚换个地方，可小砚大概是不愿离开的。” “由得他，小砚也是挺能忍的，借口那瓜子婆见着他一次，就会在背地里说一次，小霞为此还跟那瓜子婆吵了一架，可我看小砚的样子，他压根没在乎！” 徐梓君迟疑着点了点头，“既然小砚愿意去承担，那子霓身上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子霓是个好媳妇，不管如何咱们都不能亏待她。” 林秋兰苦笑道，“当初小砚一冲动就结婚了，我们还担心他遇人不淑，没想到还找了个好媳妇，也不知道我家周充有没有那么好的福气。” 林秋兰，正是周充的母亲。 第四十八章 湘湘周岁（1） 纵使接近不惑之年，有些东西徐声还是没法放下。 无论上辈子还是重生回来，他都无法面对那个人。 上辈子还好，一直沉溺于灯红酒绿，小姑两个字根本入不了他的耳朵。可重回08年，似乎躲不过了。 他忘不了，因为他心里的阴影始终无法散去。 每次见到那个人，他脑海里总会浮现出父母倒在血泊中鲜血淋漓的样子。 而那个人，就站在边上，目瞪口呆的看着。 理智来说，事件的本身有诸多的巧合。可每当想起那样的场面，徐声就按捺不住心里的怨气。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爱恨。 所以他宁可选择逃避，也不愿再想起那样的场景。 清洗好滑梯，他全身湿漉漉的走上楼去，心里的郁结始终难以散开。 换了身衣服，刚把衣服丢进洗衣机，他就看见温子霓抱着小丫头走进了卫生间。 厨房里一如既往的留着饭菜，小丫头似乎已经吃过。 习惯性的端起碗，他突然间想着，要是温子霓突然离开了该怎么办？ …… 第二天，徐声从剧组赶回家的时候，周霞姐弟已经早早的到了。 滑梯有些高，两个小丫头都还没走稳，放进滑梯里的有人拉着才放心。 后院里已经清理干净，地垫被重新铺上，充气垫里也放了许多玩具。 “馨馨，你是姐姐，该让着妹妹哦！” 周充刚把馨馨从滑梯里抱下来，又把充气垫里的湘湘抱了上去。两个小丫头咿咿呀呀的叫唤个不停，只是没人听懂她们再说什么。 温子霓和周霞坐在遮阳棚下，旁边的凳子上还有一盘洗好的瓜果。 “霞姐，你来了？” “早就来了，你姐夫什么时候下班。” “应该下午，他虽没什么事，但走太早也不好。” 徐声走到滑梯边上，把小丫头抱进滑梯里，然后在另一端的出口逗着小丫头。 周充见徐声过来，偷了一分钟空闲，躲到一边啃了块西瓜。 “老徐，里面装差不多了，明天打扫一下就可以搬进来，我姐夫也介绍了几个人，你看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大伙碰个头。” “明后天，去订几盆盆栽散散味，刚开始的时候人不会多到哪里去，我这里也正好有些事情要安排下去。” 一部电影的拍摄，初期最麻烦的就是组织摄制组成员，然后根据剧本挑选合适的场景合适的角色，最后才根据每个角色的戏份制定相关的拍摄计划。 不过这些东西于徐声而言，都没有多大难度。重生有个好处，见惯了娱乐圈里形形色色的演员，选谁不选谁他心里都有杆称。 粗略聊了几句，然后他就在院子里陪着两个小丫头。 下午，杨天来先到，随后陈昌国奚镁娟也到了，就是周充家老头老太太要晚一些。 “陈叔叔，奚阿姨，先在院子里坐一会，这个天气，院子里可要比楼上凉快。” 温子霓招呼着二人，徐声回头看见，立马抱起小丫头走了过去。 “湘湘，快叫爷爷，这位是奶奶！” 小丫头扑闪着大眼睛，对着二人瞅来瞅去，开始在认人了。 奚镁娟伸过手来，从徐声怀里把小丫头抱了过去。 “来，奶奶抱！” “爸爸……”小丫头就会喊爸爸妈妈，其他的话口齿不清。 奚镁娟意外的扫了眼徐声，把小丫头抱到周霞温子霓那边，馨馨也被周霞抱了过去。 有了这些带娃的长辈，接下来就没徐声什么事了。 胖子端来水果盘招呼陈昌国，徐声把凳子挪到院子里。太阳西斜，院子里坐着要比客厅舒服得多。 陈昌国拿来一块西瓜，咬了一口，对周充道，“你爸什么时候过来？” 周充看了看腕表，“差不多要到了。” “你们的工作室就放在这里？” 徐声接过话茬，“暂时先定在这里，开始也没多少人，以后人多了再换。” 陈昌国顿了顿，“你那个剧本我看过了，说实话有些意外，周充说你那剧本的投资要两千万，怎么要这么多？” 徐声笑了笑，“也是为了迎合市场，单纯拍这个故事的确花不了多少钱，但肯定也没那么受欢迎。有盗梦那套体系在，把梦境结合现实拍出来，才会有更多的看点。” “现在的市场我也搞不懂了，早些年那些火爆的港片，现在就算照拍都没那么受欢迎了，也只有那些宣传得铺天盖地的大制作才有点成绩。你这两千万花下去，有点悬呐。” 陈昌国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既然敢把这个本子拿出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怎么着都会支持你，好好拍就行了，其他的别去担心。” “谢谢陈叔叔了。”徐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聊，一笑抹过。 陈昌国也没有想要多提的意思，一是今天的场合不对，二一个，徐声这个本子话剧中心还帮不上什么忙，解决问题得靠还没到的周鸿远。由周鸿远去说，比他要更合适。 “不必那么客套，话剧中心你要觉得谁合适，直接拎走就是了，带我看看你这个工作室。” 小门小户没什么好参观的，况且装修上徐声也没下功夫。临时办公用地，没必要那么花费。 然而陈昌国却边看边提点，“摄影的话，话剧中心的樊老师你应该也认识，等我回去跟他说一声，特效那一块他虽然不熟悉，但其他的拍摄樊老师的功底却很好。电影不同于电视剧，每一帧每一镜都需要仔细琢磨，让樊老师帮你盯着准没错。” “那行，改天我抽空去趟话剧中心，专门拜访下樊老师，顺道挑几个演员。”徐声点了点头。 “你那剧本里的角色，我大致也琢磨了一下，话剧中心都是老演员，刚来那几个又还没磨出头，不太合适。到时候你看着选就行，别顾及我的面子。” “不过子霓母亲那个角色，我觉着你奚阿姨应该可以。” 两人大致转了一圈，刚转到后门，陈昌国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徐声抬起头，正见着温子霓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苦笑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恰巧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第四十九章 湘湘周岁（2） “湘湘，看爷爷给你带了什么，大熊猫，湘湘喜不喜欢呀！” 周鸿远人还没走进院子，老远就扯开了嗓子。 徐声冲温子霓尴尬了笑了笑，立马走了过去。 “周伯伯、林姨，先休息下，等我和周充摆弄下，马上就好。” 周鸿远打量着徐声，点了点头，“在家里比外面那些虚头巴脑的强多了，这院子刚修整的，挺宽敞，以后馨馨倒是可以常来跟湘湘玩了。” “我这手艺也只能煮煮面了，上不得台面，也都是在外面打包回来的。”徐声尴尬的笑了笑。 “也挺好，你去忙，我们在院子里坐一会。” 院子角落的树砍掉后，视线宽阔了许多，阳光西斜，倒是个唠家常的好地方。 周鸿远说着，拿起大熊猫就去逗湘湘了，徐声这才拉着周充上楼。 小孩无论是周岁生日，操劳的都是大人。在家里虽然麻烦一些，但却要比在外面吃完后冷冷清清的好得多。 徐声没给小丫头买什么特别的礼物，建了个小小的游乐场，只希望小丫头开开心心。 饭桌上有了两个小丫头格外热闹，谁都抢着要抱一会。 湘湘虽不认生，但却认得爸爸妈妈，奚镁娟抱着她准备给她喂饭，小丫头见着不远处的徐声，嘴里立马叫唤个不停。 “爸爸…爸爸……” 她张开小手，冲着徐声不停的拍着。 “奚阿姨，我来！” 徐声上前接过小丫头，让她坐在腿上，舀着她塑碗里的饭小口小口往她嘴里送。 小丫头吃一口，眼睛就乌溜溜的转，从头到尾的看了一圈，才把目光放到她旁边的馨馨身上。 “呀……” 她旁边的馨馨拍起小手，小丫头也跟着拍起小手，两个人饭没吃几口，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 周鸿远陈昌国倒上酒，不时抿着一口，露出欣慰的笑容。 奚镁娟和林秋兰则坐在温子霓身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酒足饭饱，小丫头被抱到了人堆里，徐声帮温子霓收拾好，把房间里准备好的蛋糕提了出来。 周充帮着腾开茶几，徐声刚把蛋糕放下，小丫头见着蛋糕上五彩缤纷的奶油图案，立马掉过头来，眼睛紧紧盯着。 徐声把蜡烛插上，又把客厅里的大灯关掉，然后才把小丫头抱了过来。 “湘湘一岁了哦，我们许个愿，祝湘湘生日快乐，长大后当个小美女好不好呀！”他其实还想说更多，只是客厅里的人太多。 “祝湘湘生日快乐！”大家一起喊了起来，小丫头立马呀呀呀的拍着小手。 “来，跟爸爸一起吹蜡烛！” “妈妈也一起！”周鸿远抬眼看了眼周霞边上的温子霓，补了一句。 温子霓尴尬的笑了笑，走到徐声身边，轻轻搂着小丫头。 “湘湘，爸爸和妈妈帮你一起吹好不好呀？” 小丫头拍着小手，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着不远处的烛光。 “1、2、3，来……” 蜡烛被吹灭，小丫头呀呀呀的叫唤个不停，但随着大灯被打开，五彩斑斓的蛋糕又进入视线，她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蛋糕，似乎想问为什么刚刚的蛋糕会冒火。 浦江一些人家会有抓周的习惯，但徐声却没有准备，他不想限制小丫头的喜好，也不会刻意去培养她某一方面的爱好。小丫头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无关紧要，只要她能够开开心心比什么都好。 蜡烛吹完，吃蛋糕就没有小丫头的份了。虽然1岁的小丫头可以吃一些，但徐声温子霓都备得有固定的食谱，也就只让她尝了一小口。 周鸿远等人只大致吃了一些，反而是周充吃得最多。 时间渐晚，众人也都相继离去，唯有留在最后的周鸿远，临走时把徐声也叫了下去。 “你也下来，我有点事跟你说！” 徐声知道这是迟早躲不掉的，回头跟温子霓招呼了一声，随即跟了上去。 来到院子里，周鸿远从兜里掏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支递给徐声。 “周伯伯，我不用！” 周鸿远正色看着他，自己点上之后，才幽幽道，“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别再去沾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像今天这样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好，街坊邻里那些话别在意，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知道的！”徐声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你爸妈不在了，跟我别见外，有什么难处知会一声。你和周充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是什么性子我一清二楚，别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 “不会！”他勉强笑着。 周鸿远却摇了摇头，“你那个本子写得还不错，既然都敢拿出来拍了，我相信你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不过周充说你那本子要两千万的投资，是真是假？” 徐声点头道，“是有些特效镜头，所以预算做出来有些高了。” “你都找好投资了？” “差不多了，子霓的同学也会投一些进来，应该就够了。” “看来你这两年比周充强，至少不是天天去喝酒。投资的事既然你自己能解决，那伯伯就不多事了，片子拍出来跟伯伯说一声，到时候我们再想想办法！” 徐声点了点头，没去解释。虽然盗梦的剧本经过他的修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可只要盗梦的体系还在，这个本子就亏不了。但周鸿远不是重生者，根本不清楚这个本子的魅力。 周鸿远顿了顿，才道，“我听你霞姐说你去了湘江对？” 徐声苦笑着，根本没想到这事还传到了周鸿远耳朵里。 “是去了一趟！” “那你跟子霓是怎么回事？”刚刚吹蜡烛前那不太融洽的一幕，周鸿远看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他也不会出声提醒了。 “挺好的，没什么？”徐声心里有些乱，生怕那最后一层伪装被一下子揭开。 “你骗得了你霞姐他们，骗不了我，子霓是个好姑娘，别错过了。你以前那些事在她心里始终是个坎，慢慢来，先认个错，慢慢的就好了。湘湘还小，你也不希望她这么小就父母分离？” “周伯伯，我知道的！”徐声低着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那最后一层伪装还是被轻易看穿了。 “知道就好，回头我让你霞姐帮你探探口风，有什么事你不好跟我们说，跟周充说跟你霞姐说都一样。” 徐声点了点头。 第五十章 戏份杀青 目送周鸿远离开，徐声抬头扫了眼二楼的窗户，站院子里伫立良久。 这是个一直以来就很头疼的问题，上辈子过惯了灯红酒绿，一直以来都独来独往，他本以为他已经适应那样的生活。 可当每天回到家，刚坐下就能喝一碗热汤，吃一口饱饭，回想起来那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但就算自己心里还有温子霓，徐声都没法去面对，那些过往给温子霓带去了太多的困扰，离开对温子霓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套着枷锁，他根本没有去挽留的立场。 喜欢如何？爱又如何？ 就算还有孩子，可孩子也不是他用来绑架温子霓的借口。 …… 《蜗居》戏份虽然腾化涛那边才拍了一半多点，可给徐声计划已经没剩下多少。 第二天，徐声在影视乐园边上请了顿简单的开工饭，思湘文化工作室正式成立。 周充招募的这帮人，对影视方面的专业问题涉猎不是很深，比如剪影的、道具的、场务管理等等，这些人都没有太丰厚的履历。 徐声也知道，以工作室目前的状态，想要招到资深的影视工作者不太现实，这帮人招过来只是为了等剧组成立的时候有个帮忙跑腿的人。 “余静，我就叫你余姐了，你和唐哥、罗哥他们熟悉下，他们两位目前还在《蜗居》，等拍完《蜗居》才能抽身过来。不过我们组也没几天戏份了，国庆之前他们会到工作室报到，你这两天就先联系下道具、服装之类，争取找一些愿意合作的品牌赞助，放开去谈。《盗梦空间》的剧本和预算在周总手里，明天你们俩商量着办。” 徐声倒了杯啤酒，跟众人碰了一杯。 周充招来的人有四个，除余静外，还有三个分工剪辑和摄影的年轻人。 另外，徐声也从《蜗居》剧组招来了两个表现不错的青年，一个叫唐绍平，一个叫罗永年，年纪比徐声都要大上一些。 余静留着一头短发，上身穿一件合身的衬衫，虽然样貌一般，做事情却干净利落。 “那我就却之不恭，既然唐哥、罗哥他们都叫你徐导，我也这么叫你了。道具没问题，上影厂那边我还有些渠道，等看过剧本之后，我会去联系。不过服装的话，《盗梦空间》是都市电影，可供选择的品牌很多，没有指定的话会很难挑选。” “尽量往大牌靠，哪家的条件好就选哪家，服装赞助我们接受阶梯式报价，放开去谈。” 徐声顿了顿，看向一边目瞪口呆的胖子，“周充你尽快把过审落实，然后我们才好立项。” “这星期就能过审，立项的材料我也准备好了，等明天我去找我姐夫问问，争取在国庆之前把项目送上去。”工作室成立，法人虽是徐声，但对外来说，周充才是坐镇工作室的那个人。 “徐导，那选角呢？”余静问道。 “这个你们可以先去接触一下，女主我已经跟海青说了，还有李恋。至于男主，你们去接触下段亦鸿和张毅，这两人都在去年热播的《士兵突击》里有过不俗的表现，先让他们来试镜，具体选谁试镜后再说。其他的角色，我过两天去话剧中心挑几个，没有合适的再发通告。” “段亦鸿？张毅？”几人对这两个才刚开始冒头的新人都不怎么熟悉。 “徐导，怎么说我们也是部两千万投资的电影，请两个刚冒头的演员出演主角，恐怕起不到什么帮助？”余静微微皱眉，有些担忧。 “电影的预算会大部分花在特效上，演员的片酬占比很低，请大牌的话预算会吃紧。这个你们不用管，宣传的时候我再来想办法。” 唐绍平罗永年在剧组早已见惯了徐声的特立独行，见怪不怪，可余静却暗自皱了皱眉。 现阶段的电影市场，很吃明星的知名度和号召力，但凡票房出彩的电影，没有几个大牌根本很难出头。像去年的《集结号》与《投名状》，堪称全明星，前不久的《赤壁》，宣传时更是挂上了汇集两岸三地知名演员的口号，所以余静担心一点都不意外。 然而徐声却有自己的坚持，市场归市场，无论什么商品讲究的都是质量。有文广与文体的背景，徐声不担心电影排片的问题，只要《盗梦空间》进入了大众的视野，盗梦那套诡秘的盗梦体系自然会让观众流连忘返。 现阶段，他只要做好电影的筹备与拍摄工作，保证改版后的《盗梦空间》不失水准就是成功。 大致交待了几句人也就散了，工作室刚开始，里面不说人手，就连办公用品好多都没买齐，所以一开始总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需要处理。 好在工作室就在自家楼下，徐声每天从剧组回来，有什么事都能及时处理。 27日，星期六，随着徐声的一声“咔”，他在《蜗居》的拍摄计划全部走完。 他这几天都在补海萍与马克的戏份，因为他的节奏太快，“马克”在台词上很多时候都跟不上，所以拍得零零散散。 不过好在连续磨了几天，总算把海萍与马克的戏份补完，徐声在《蜗居》的工作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海青姐，《蜗居》这边我算是忙完了，等你把你的戏份补拍完，就可以直接到我那边去报到。这段时间我会尽快把剧组筹备好，等你补完《蜗居》的戏份，我那边应该也开始试镜了。” 海青是国家话剧中心的演员，并未签约任何经纪公司，所以在接戏上有着一定的自主权。 “这么快？”海青有些惊讶，毕竟一般的电影筹备工作，起码得需要个月的时间，她没想到徐声前不久才把剧本拿给她，马上就开始选角了。 “不算快，这段时间剧组比较松闲，所以我老早就在筹备了，你可别跟腾导告我的状。” 海青笑道，“告状不至于，不过腾导要是知道你想方设法撇下《蜗居》，是为了去筹备自己的新电影，没准会上门去找你麻烦。” 海青与腾化涛不是第一次合作，所以开起玩笑来也没怎么顾忌。 “不会的，腾导那里等会我自己去跟他说，李恋可还在《蜗居》剧组呢，要是她没拍完我就开机了，到时候我这老同学有得跟不上了。” “得了，你拍戏我算是清楚了，根本不能歇口气。到了你自己的剧组，可得让我松松绑！” 花花轿子人抬人，影视圈的人脉关系，大多都是人捧人。 “这是腾导的剧组我才那么敬业，海青到了我的剧组，想怎么来怎么来！” 第五十一章 品牌赞助 戏份拍完，徐声免不了要去跟腾化涛交待一声。 但《蜗居》剧组，也有一个人忽略不了。 “张姐，《蜗居》这边我忙完了，接下来会去筹备《盗梦空间》，有空你可得过来指点一下。” 陆陆在家长里短上的台词功底很扎实，哪怕徐声前世今生见识过不少作品，但如果不照抄，他自认自己生不出那么细腻的心思。 “没问题，有空我就过去，不过《蜗居》后期需要配音，那时候恐怕抽不出什么时间。” 一个编剧，不仅要求对画面有足够的想象力，在台词上也要讲究合理细腻。《蜗居》有不少的看起来很傻气的旁边，这就是陆陆缺乏场景想象力的表现。 所以徐声一开始就没让陆陆参与《盗梦空间》的改编，只让她斧正个别角色的对话而已。 离开剧组，徐声回到家的时候，见着楼下停了辆新的a7。 他走进工作室扫了眼，没见着胖子和余静。 “书扬，门口这谁的车？”周充招的那波人里有个叫高书扬的年轻人。 “周总刚提的，刚还在这里跟我们嘚瑟呢？” “他人呢？” “去文广了，项目的审批下来了，他送材料去文广立项。” “那他把车停在这里干嘛？” “周总说撑门面呗！”高书扬笑道。 “这胖子！”徐声摇了摇头，前世的胖子开的就是这款车，没想到提早了近十年他还是钟情a7。 “没事了，余姐回来跟我说一声，我跟她商量下！” 余静这两天联系了不少的赞助，正忙着在沟通，徐声找她也是想了解她这边的进度。 交待了几句，徐声进到后面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联通着后院，当初周充装修的时候多留了道门，打开门正对着他给小丫头装好的滑梯。 徐声放下资料，连电脑也没来得及开就跑上楼去。 “湘湘，想没想爸爸呀！” 下午三四点，小丫头玩兴正浓，小手拽着画笔不停在画本上戳着，刚买没几天的画本，只剩下了薄薄的几页。 他抱起小丫头，阳台边上看书的温子霓扫了他一眼，又继续看书。 徐声想了想，“那个…下面的工作室已经开始在用了，你在家里要没事的话，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喜欢做的。” “在家里挺好！”她扬了扬手里的书，压根没想参与。她不会照着徐声给她安排好的路一步步往下走。 “那我抱湘湘下去了。” 徐声没察觉异常，他只是觉得温子霓在家里都呆这么久了，实在是有些无聊。 小丫头一个人，徐声不敢把她放到滑梯上，抱着她爬了两圈，就打开了充气垫把小丫头放了进去。 开着门，一抬眼就能看到小丫头在院子里摆弄玩具，这似乎是最好的状态。 没一会，余静刚回来就急匆匆冲进了办公室。 “徐导，你找我？” 徐声正盯着院子外的小丫头，看得入神。 “哦，是的，赞助的事你联系得怎么样？” “不太理想，主要是《盗梦空间》没什么大牌明星，而且徐导你又是第一次执导，所以很多赞助商都不愿深谈。” “你联系的有哪些？” 他走到后院里把小丫头抱了进来，谈事情的时候难免疏忽。 “雅戈尔、罗蒙这些也都联系了，不过没什么效果，太平鸟那边只愿意出几万块，这还是看在海青的面子上才乐意谈的。” 徐声沉了沉眉，把小丫头放到膝盖上，“阶梯式报价他们都不愿意谈？” “不是不愿意，是根本没有机会，像海澜之家，我资料都递不上去。” “红豆呢？”他还是比较倾向于国内的品牌。 “递过去了还没回复！” 徐声揉了揉眉心，“这样，暂时就把目标放在红豆和海澜之家，阶梯式报价找影视中介做成对赌的模式。票房低于五千万，我们可以不要一分钱的赞助，但高于五千万就要匹配当前市场的赞助价格，高于一亿可以阶梯式提升赞助价格。” “这？”余静迟疑着，“徐导，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大牌的赞助商虽然抠不出几个钱，但中小品牌愿意赞助的也不少，余静也是想着能赚一点是一点。 徐声摇了摇头，“就这么谈，我们都两千万的投资预算了，要是没有五千万的票房连本钱都捞不回来。亏了我也认了，你照这么谈就行了！” 《盗梦空间》的体系，就算徐声拍得再水，也能值回五千万的票价。 然而余静却不以为然，影视圈里自大的人多了去，她却还没见过徐声这么自大的。她承认徐声是有些门路，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进入《蜗居》剧组，如今自己还筹备了《盗梦空间》。 可再有钱再有背景也不能这么折腾，张口就是五千万票房，回头看看，今年到现在有几部票房过五千万的电影？ 年初的《江山美人》，汇集曾子丹陈慧林，还请来了陈晓东主导，结果票房堪堪四千万出头。 如果说现阶段的曾子丹陈慧林还没那么有号召力，可陈晓东呢？ 那可是执导《倩女幽魂》，凭借《倩女幽魂》获得金像奖最佳导演的知名大导演。早年的金像奖，可不像现在那么水。 连陈晓东这样的大导演都倒在了五千万的门槛，徐声从哪里来的勇气？ 离开徐声的办公室，余静有些气愤。 进入思湘文化，她是看在杨天来的面子上才过来的。 杨天来虽然才刚刚主管了《蜗居》的项目，但其主导《蜗居》项目的过程她却一清二楚。 杨天来能代表文广主管《蜗居》，完全是抢来的。 如果没有杨天来横插一脚，《蜗居》的项目也会自然而然的落到文广其他人手中。她也正是看到了杨天来有那样的能力，想着杨天来的小舅子再怎么着圈子也不会差，才会巴巴的跑到思湘文化来。 可这才接触没到几天，她就见识到了徐声的一意孤行。 徐声那种独断专行甚至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完全就是早就有了想法，别人只需要照着他的思路去做就好了。 可这么自大，再有钱有背景，人品又能经得起几次消耗呢？ 余静不禁后悔，贸然进入思湘文化，看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第五十二章 股市利好 余静怎么想徐声没在意，不乐意换一个名字就是了，反正乐意衬托主角的工具人多的是。 第二天星期天，徐声带小丫头去玩了一天。 时间来到周一，徐声在工作室安排完事情，便带着高书扬一起去了话剧中心。 浦江话剧中心知名的演员不少，老一代的，有奚镁娟、周野茫之流，中生代的，也有郝坪、胡君、亮剑赵刚扮演者何正军这些。不过年轻一代的，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其实也主要是这个时期，很多年轻一代的演员都还没有发迹，像好男儿出道的那几位，虽然也进了话剧中心，却只能拍些边边角角的角色。 徐声先去奚镁娟那里问了声好，然后才找到了陈昌国。 陈昌国既然答应了要给他推荐摄影师，徐声不管乐不乐意都要接着。 “陈叔叔，拍个电影还得劳烦你们话剧中心的人来帮忙，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待会我可得还要挑演员呢！” “说什么你们我们，话剧中心就是你爸带出来的，尽管挑，别客气，你又不是不给钱。” “那行，樊老师那里我待会再过去，陈叔叔你这里应该有演员名单，我先看一看有没有中意的。” “看名单你能认识几个人？别麻烦了，我把他们叫到剧场里去，你尽管挑就是了。”吃了一顿小丫头的周岁宴，陈昌国对徐声的印象已经大有改观。 “陈叔叔，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等下我找郝坪老师带我去就好了。名单我先看一看，有好多我们上戏的同学呢，没准认识。” 话剧中心的这些演员徐声虽说认不全，但后世发展得好的那几位，他一个都没落下。 其实不管上戏中戏还是北影，话剧中心都是很多毕业生的第一选择，毕竟不是谁在圈子里都有背景。 刚毕业就能拍戏接通告的，也就最拔尖的那几位，学校里每年那么多毕业生，娱乐圈这点资源远远不够。 “那也好，我拿给你！”陈昌国在桌子上翻翻找找，递给徐声一本名录。 浦江话剧中心，新生代演员大多都来自上戏。 徐声在学校里呆了四年，高几届低几届的基本都认识几个。 像早几届的佟蕾、糊歌、袁洪，同届的雷家英、孙一周，小几届王传军、陈贺等等，徐声多少都接触过一些。 那几年他父亲在文体身居要职，他借着话剧中心与文体的关系，在学校里可谓是风生水起，所以才有了徐少这么个诨号！ 瞄着名单，徐声脑海里一一闪过《盗梦空间》原版的角色形象。 盗梦者这个角色从梦境开始至始至终都在，徐声想把段亦鸿和张毅都留下，这两个未来影帝同场飙戏，没准能引出一些化学反应。 那盗梦团队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中年大叔，一个则是要有些腿脚功夫演员。 徐声突然瞄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叔叔，话剧中心有没有胖些的演员？”胖子的角色徐声心里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陈昌国看过剧本，了然道，“你是说周家小子那个角色！” 徐声点了点头。 “像他那么胖的没有，像他那么胖估计也演不好戏了，我给你圈几个，等下你让郝坪带你去看下。” 走出办公室，徐声心里大概有了个底，就是不知道徐光头有没有档期。 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个时候的徐光头应该在拍摄上影厂的《爱情呼叫转移》续集，那也是部准备用来贺岁的喜剧片，后来上影厂听说华艺的《非诚勿扰》也安排在了年底，才主动调整了档期。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是《爱情呼叫转移》拍摄的关键时期。 要以后世的眼光来看，《爱情呼叫转移》也是部全明星阵容的电影，只不过现在邓朝黄小名刚入影圈，在影圈的地位并不高。 后世再用邓朝黄小名演小透明的片子可不多见。 况且这部电影的票房，的确有些难看，怪不得上影厂会主动提档上映，避开《非诚勿扰》。 正想着，徐声的电话响了，空旷的话剧中心里显得有些刺耳。 徐声立马掐掉，回头一看是唐中伟，他才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拨了回去。 “唐哥，刚刚不太方便，是有什么事吗？” 唐中伟笑道，“的确有点事，而且还是好事。也亏你之前没听我的劝，坚持要买比亚迪，港股那边传来消息，巴菲斥资2亿美元入手比亚迪h股百分之十的股份，消息刚传出来，比亚迪的股票一路高涨，现在正一路飘红呢！” “巴菲特出手了？他怎么想着入手比亚迪的股份。”徐声故作惊讶。 “他在香江有个比较信任的投资人，也是那个投资人推荐他入手的。他这一入手，不仅比亚迪的股票飞涨，就连国内很多车企的股票都跟着在涨。” 巴菲特就是股市的风向标，能刺激国内车企的股票，丝毫不意外。 “哦，现在涨到多少了？” “港股没有涨停板限制，所以涨的比较快，现在都翻三倍了，你看是不是要出手。” “本来我还想长期持有的！”徐声故作沉思的顿了顿，“这样，唐哥，既然巴菲特他老人家都看上了比亚迪，我不跟一手也不像话，股票先暂时不动，要是还继续涨下去的话你再通知我！” “那也行！”唐中伟挂掉电话，没再劝徐声。 可才没过多久，徐声才刚找到郝坪，唐中伟的电话又来了。 “徐老弟，涨到五倍了，你看你出不出手？” 三百多万的投资翻五倍，也有一千五百万，《盗梦空间》的基本投资是不缺了。可徐声却知道这支股票的涨幅。 “再等等，要是能涨到八倍唐哥你就帮我出手，要是没到的话也没什么，我长期持有也是可以的。” 他算了算账，抛开《盗梦空间》的两千万投资，应该还能余一些，所以才没去争取十倍涨幅的交易风险线。 “那…那行，你保持电话畅通，这支股票我预计还会涨，待会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会打电话给你。” 徐声无奈暂停了选角的工作。 而两个小时后，唐中伟的电话再次响起。 第五十三章 折叠世界 再次挂掉唐中伟的电话，徐声心里终于有了底气。 之前因为投资的事情他还有些没底，现在乘上了比亚迪的这股东风，后续只要安心拍摄就可以了。 回到剧场，高书扬正站在后侧看着台上的排练，有几个没事的年轻的演员在前面围观。 徐声扫了眼，正好看到在人群中伸长着脖子的孙一周，他上前拍了拍孙一周肩膀。 “孙一周，你也在话剧中心？”温子霓班上的同学，徐声虽然认识一些，但却不怎么熟悉。 孙一周回过头，扫了眼徐声，有些疑惑。 “你是？” 孙一周不记得徐声正常，徐声还记得他也是因为重生的缘故。 “同一届，编导系的。” 孙一周沉了沉眉，豁然开朗，“我想起来了，温子霓的男朋友，你叫徐声是！” 徐声点了点头，他的名字在上戏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我才来话剧中心没多久，你也在话剧中心，之前怎么没见到你？” 徐声摇了摇头，“我来找郝坪老师有点事，今天没你的场呀？” 《爱情公寓》11月开机，这部广告片，现在应该开始选角了。 “没有，我可比不上老雷，刚毕业就考进来了。”孙一周指了指台上的雷家英。 说到《爱情公寓》里的几个主角，徐声觉得孙一周是最有潜力的。相比陈贺，他在演员的自我管理方面要更自律。相比王传军，他的处世明显更练达，没有王传军那么偏执。 只不过因为他自身的资源一般，后来又被吕子乔这个角色定了型，所以一直没能走出去。 徐声一看到他这张脸，就会莫名其妙的想起“肾宝”。 “慢慢会有机会的，怎么没到外面去接戏？” 孙一周笑道，“前几天刚接了个试镜，通知国庆后再去，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来话剧中心看看。有空没，好久没见了，待会我叫上老雷咱们聚一聚。” 徐声在学校的时候名声不弱，孙一周也是有些耳闻。 他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待会还有点事，老雷下来你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他和雷家英还算熟悉，他的毕业作品就有不少雷家英的镜头。 “那行，待会我跟他说。”孙一周笑着接过徐声递来的名片。 接了几通电话，耽搁了挑演员的时间，徐声得趁着话剧中心还没下班，去拜会一下樊志刚，也就是陈昌国口中的樊老师。 这位樊老师在话剧中心呆的时间不短，虽然这么多年依旧还是个普通的摄影师，但其精湛的摄影水平可不是一般剧组的摄影师能比的。 话剧的摄影，讲究的是画面的协调。话剧不像电影一样拉近拉远的推特写，其对演员的走位及台词功底极其考究。如果有任何一个地方不协调，就会影响到话剧现场的整体观感。 这也是为什么从话剧中心出来的演员，很少会有掉链子的情况。 而作为话剧中心的老牌摄影，樊志刚这些人对演员的表演功底要求极其严格，有这样一个人呆在剧组，徐声会省心很多。 “樊老师，你好，是陈院长让我过来的。”来到樊志刚办公室，徐声推门问了声好。 这是间安排着四个人的小办公室，倒不像奚镁娟陈昌国一样有着独立的办公室。 “你是徐声？陈院长跟我说过了，快进来坐。”樊志刚秃了半个脑袋，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他穿着一件老式的格子衬衫，身上弥漫着一股老干部气息。 樊志刚招呼着徐声坐到办公前端招待客人的沙发上，“以前徐主任还在话剧中心的时候，可没少照顾我们这些新来的，你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好了，麻烦陈院长做什么。” 陈昌国在话剧中心颇具威严，做事又是一根筋，很多人有事都不愿麻烦到他。 徐声笑道，“我要是来话剧中心不去找陈院长，他回头没准又得说我不懂礼数了。这次来拜访樊老师，也是有拍摄上的事跟陈老师商量一下。” “陈院长说你弄了个本子，这段时间正在筹备，遇到难题了？” 徐声点了点头，“确实遇到了个难题，正想跟樊老师探讨下经验。我那电影里有两个镜头，不知道该怎么拍才能在荧幕上体现出来。” “什么样的镜头？” “一个是折叠世界，另一个是失重场景。”《盗梦空间》也正是因为这两个颠覆认知的经典镜头，经久不衰。 “失重场景我大致理解，不过折叠世界是什么意思？” “就类似一个平面上的世界，渐渐的像纸一样把它对折起来。”徐声解释道。 “对折平面世界，可以用镜面效果呀？”樊志刚灵光一闪。 徐声却摇了摇头，“镜面效果我考虑过，不太现实，电影里的场景比较宏大，根本找不到这么大的镜子来拍摄。如果没有其他的拍摄手法，就只能用特效了。” 徐声之所以咨询这个问题，就是因为特效的成本有些吓人。 原版《盗梦空间》拍摄这个镜头，就是用正反机位拼接而来的。可诺兰在这个慢镜头上的花费，就足以抹过他这版《盗梦空间》的所有预算。 如果没有慢镜头倒是会简单一些，可没了慢镜头，折叠世界给人的震撼就会小了许多。 樊志刚皱着眉，许久才微微舒展，“没想到你竟然想在电影里做这样的一个镜头，这个镜头做出来震撼是震撼，不过花费可不小。” “樊老师有办法？”徐声追问道。 “办法目前没有，国庆你来找我，我们去上影找几个同行商量下。刚刚你说起失重场景，你这是部科幻片？” 徐声摇了摇头，不知道樊志刚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算是伪科幻，主要还是以现实场景为主。” “那你可得要买几台好相机才行！” “这没问题，樊老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满足。” “你就不怕到时候相机买来了，我不进组怎么办？” 徐声哑然失笑，“樊老师见谅，是我心急了！” “你做事情倒是跟徐主任有些像，什么事情都忙里忙慌。跟我你不必在意这些小节，不过明天咱们去上影你可得要注意。” 徐声点了点头。 第五十四章 电影工业 电影投资已经搞定，那么接下来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将《盗梦空间》呈现到人们眼前了。 作为一个导演，面对剧本的每一个难题，都必须要有相应的解决方案，要不然整个剧组都会陷入停滞状态。 所以，在拜访完樊志刚之后，徐声就把罗永年、唐绍平叫到了工作室。 他首先得让工作室的人明白《盗梦空间》到底是部怎样的电影。 徐声让大家先看了一遍他整理出来的剧本介绍，然后才提出了问题。 “抛开剧情不谈，如何将《盗梦空间》里的三重梦境展现到荧幕，这是我们眼下最该考虑的问题。第一重梦境，相当于盗梦体系的介绍，心里诊所的设定就是通过盗梦的方式解决人的心里障碍。当第一重梦境打开主角的心里防线后，引入的后两重梦境，就可以通过跳跃式剧情，将主角心底的幻象呈现出来。” “这是盗梦体系的主旨，但如何梦境，我们需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徐声把《盗梦空间》原本的设定和众人沟通了一下，也希望大家在折叠世界与失重场景这两个拍摄项目上提出一些意见。 解析完剧本，徐声才接着道，“演员那边我大致有了个数，等下书扬你统一通知一下，10号到上影厂试镜。另外还有个事，小演员需要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八岁左右。小女孩这边我有个人选，余姐那边等会你想办法联系一下。” 徐声看中的是张子风，这个目前还没靠《唐山大地震》走红的小女孩，是徐声最满意的人选。 “对了，余姐，赞助的事有些进展没？” 余静面无表情道，“我们开出的条件，有很多赞助商都愿意洽淡，但是徐导，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五千万票房始终像一座山压在余静心里。 “就这么谈，要是亏损了我自己补上。”徐声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转而道：“你那边尽快落实赞助的事情，然后抽出身来，剧组筹备少不了你。” 散会之后，徐声找到周充。 “再让你姐夫找两个人来，等剧组铺开，这点人手根本不顶事。” “回头我就去找他！” “还有，文广那边答应我们的条件没有？” 工作室根本没有拍摄电影的资质，得挂靠文广旗下，借用文广的名义来拍摄。 “问题不大，国庆后应该能落实。” “这事就交给你了，如果有问题就找你老头帮帮忙。” 胖子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是憋了口气。自个儿出来创业的，都不想再找家里人帮忙。 安排完了工作室里的零零碎碎，徐声叫来了周充招进来的一个后期剪辑。 现今国内的电影市场，根本没有像样的后期团队，很多的电影剪辑，也都是上影和中影在做，像华艺这样的娱乐巨鳄，这方面的人才都有些捉襟见肘。 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国内的电影工业不完善。 国内的电影工业，真正算起来，现在这个时候也刚刚起步，很多影视公司都没有资深的后期团队，杨天来能给工作室扒出一个后期剪辑来，徐声已经够意外了。 新来的后期剪辑叫黄胜，三十上下，戴着副厚厚的酒瓶底眼镜。 “黄哥，你坐！” 办公室里，徐声给黄胜倒了杯水。 “工作室刚开始还有些简陋，黄哥多担待，拍完《盗梦空间》，到时候咱们再换个地方。” “徐导太客气了，我在上影那边可连台办公的电脑都没有！”黄胜含蓄的接过水杯。 “现在国内的电影制作条件太差，上影也没多少家底，寒酸点正常。咱们的电影工业，别说好莱坞，距离香江都差了好大一截。” 虽说港片已经渐渐没落，但香江电影工业的底子还在，现阶段，国内很多电影都离不开香江团队的影子。 前段时间的《赤壁》，后期团队大多都是吴宇升从香江带来的。 黄胜迎合道，“的确有些没落，上影那边的后期团队，也就有几十个人，论资排辈就不说了，那边的条件我们学的好多东西都用不上。要不因为是国营，我早就走了。” 国营铁饭碗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徐声笑了笑，“黄哥认识得有做后期的朋友？” “都是以前的同学，有些在燕京，有些在国外，也有些早就不在这个圈子里做了。国内的条件太差，根本没有足够的发展空间。” “黄哥是哪个学校的？” “北影呀，我学的是数字媒体，刚毕业的时候还去国外进修过一段时间，学是学了不少东西，但是根本没什么用武之地。” 徐声有些惊讶了，杨天来怎么往工作室里塞了这么一位大咖也不跟他知会一声。 “那黄哥怎么想着到我这个小小的工作室来？” 黄胜尴尬的笑了笑，“我刚从上影那边辞职，听余姐说你这边在招人，所以就过来试试！” 徐声听出了个大概，黄胜约摸是想着先来混一天是一天，然而他却没有点透。 “黄哥觉得刚刚我在外面说到的那两个场景，用什么样的方式处理最好？” “特效呀！那是最直接的方式，不过就是有些烧钱。”黄胜毫不犹豫道。 “你能做？” 黄胜尴尬笑了笑，“我就算能做，恐怕也得要做个年，电影特效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那需要用工业软件把画面一帧一帧的模拟出来，没有一个成熟的后期团队，根本不可能。” 徐声点了点头，“如果我让你来组建一个团队，你有没有把握？” 黄胜果断摇了摇头，“我学的都是三年前的电影技术，好莱坞的电影工业更新换代太快了，你现在就算让我组建，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业软件可以用。” 徐声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就思湘文化的规模，不要说组建后期团队了，能不能把剧组的框架搭起来都是个问题。 不过徐声还是道，“可以试试嘛，钱这方面前期我能支持的不会太多，但至少比上影强，团队拉起来了可以去外面学习嘛。” 徐声明白，想要拍出好的电影，根本离不开一个顶尖的后期团队。等明年年底《阿凡达》问世之后，国内的电影人才会清楚电影工业的价值。 第五十五章 电影市场 徐声直接道明意图，让黄胜突然间有些迟钝。 他本以为思湘文化就是个刚起步的小工作室，可以趁着工作室刚起步过来混几天日子，等下份工作有了着落再跳槽也不迟。 却没想到徐声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那个，徐导，你能支持多少？”迟疑着，黄胜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徐声沉了沉眉，“前期暂时拿三百万让你把团队的框架搭起来，后期看效果我会持续投入，只要能看得见效果，明年的投入不会低于一千万。” 他没夸海口，比亚迪股票的收盘价最后落在八倍往上，扣除佣金算下来还有两千万出头，《盗梦空间》的投资暂时会先投一千五百万，剩下的钱徐声都会放在思湘文化上。 “真的？”黄胜动摇了。 再找工作比上影好的单位根本不多，除非去国外、去好莱坞，否则留在国内很难再有发挥的空间。 “明天就是国庆，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觉得可行的话，国庆回来你就可以着手组建团队。我不要求你能做到好莱坞的水准，但你至少得让我看见效果。” 上规模的影视公司，后期制作和电影特效必不可少，只不过现在国内的特效水平实在有些不堪入目，导致很少人愿意在这上面下功夫。 直到《阿凡达》席卷全球，国内电影人才意识到特效的重要性。 迈出这一步是早晚的事，徐声不会在这上面吝啬。 “那…好的，国庆回来不管怎样我都会给徐导一个明确的回复。”黄胜点了点头。 一个新项目的开启，导演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工作室筹备初期，能用的人大部分都是新手，所以事事都要找到徐声头上。 既然工作室挂靠文广，那制片方的名头就得落到文广头上，可文广偏偏只是个项目的投资者与参与者，本身没有与制片相关的产业部门。所以这个事最后还是落到了徐声头上。 文广负责看成片点头就好了。 可作为项目牵头人的杨天来就不一样了，他得利用文广的关系为牵线。 上影集团或是说之前的上影厂虽是落户浦江的国营单位，但受浦江钳制的东西却很少。 与中影一样，上影属于文化部的直属单位，只是因为身在浦江，必须要配合浦江本地的文化宣传，所以才与浦江文体有了密切联系。 这还不是后世，周充家老头还没有调到上影。所以徐声要借用上影的资源，难免要费一些周折。 国庆当天，杨天来抱着馨馨来到了工作室。 “上影那边我联系了，可用的摄影棚不多，上影自己的电影在用，华艺也在用，排到咱们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租用摄影棚是必须的，失重那个场景没有摄影棚根本拍不了。 徐声也把小丫头抱到了院子，让她和馨馨一起在充气垫里玩闹。 “其他的呢，他们还有多余的人手可以借用没？” “人倒是有，但有经验的那帮老人都去拍其他的片子了，我们要是也用上影的剧组，遇到难题恐怕还得我们自己解决。” 徐声皱了皱眉，这就是剧组筹备太匆忙造成的。 “过两天我也要去上影，话剧中心的樊老师约了两个上影的摄影师探讨几个问题，到时候我再看看！剧组肯定得用，咱们毕竟是个空架子，等见到樊老师我再找他问问话剧中心的情况，看能不能从那边也找几个人过来。” “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也顺便给你介绍几个人，工作室和剧组我不是常驻，到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你才有解决的路子。” 徐声点了点头，“那也好，王主任那边没说什么？” 杨天来笑道，“他能说什么？能捡着咱们这样的项目，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盗梦空间》没什么触线的地方，文广也没出多少钱，况且咱们还是是以工作室的形式挂靠，电影拍出来，名头可得落到他头上。” “那就好，有空我再亲自去拜访下他。” 两人正聊着，温子霓和周霞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姐夫难得放几天假，就别往工作上扯了，去换套衣服，我们带湘湘和馨馨去游乐场逛一逛。” 徐声笑了笑，走上楼去，温子霓和周霞应该是早就约好了。 杨天来开车出门的，这一趟倒是方便了不少。 上了车，徐声有一搭没一搭和杨天来聊着，然而后座上和温子霓并排坐着的周霞，目光不时在徐声温子霓身上流连。 她也是受到了林秋兰的提醒，所以才想着法子来刺刺这两个人的状况。 “对了，前几天刚刚出了个电影，单位里好多人都在说，我在网上看了下，虽然风评一般，但好像挺火的。” 杨天来提起了国庆前几天才上映的《画皮》。 “我也大致了解了一些，陈嘉尚陈导的作品，好像是在西北那边拍的，就是不知道票房怎么样。” 总票房徐声当然知道个大概，但具体的单日票房徐声就不清楚了。 “还行，上映第一天就收货了六百多万的票房，虽然没有大爆的趋势，但一直很稳定。” “这两天应该会高一些，毕竟国庆的档期也挺不错的。” 杨天来摇了摇头，“票房虽然还不错，但相比他们一亿多的投资来说，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要收回成本，怎么也得两亿五千万的票房。” “姐夫你也信那个？”徐声却摇了摇头，“制片方爆出来的投资，很多都是为了吸引观众眼球，就拿《赤壁》来说，中影号称六亿投资，但你想想，三爷敢拿六个亿的真金白银砸在电影上吗？” “不是还有橙天和狮子山吗？” “那也不行，三爷在那个位置是看得最清楚的。现在国内不到一千五百家影院，四千多块荧幕，如果按照六亿的投资额来计算，起码也得十五亿的票房才能收回成本。十五亿的票房，四千块荧幕根本支撑不起，就算排片上给与最大的支持，还得要场场爆满，这不现实。” 杨天来恍然大悟，“这我倒没去算过，没想到你看得这么清楚。那你预计《画皮》大概能有多少票房。” “两亿，国庆的档期还不错，没什么有竞争力的片子。” 第五十六章 问题出在哪 以后世的眼光看今朝，很多模糊的东西都显得苍白。 拍《赤壁》，业内人人叫嚣十五亿票房，可至始至终徐声都知道那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盗梦空间》的预算徐声没敢做高，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在里面。 若是他花尽心思，耗费上亿的投资也不是没可能，但现在的荧幕数量支撑不起这样的一部电影。 10年正版《盗梦空间》上映，票房也不到5亿，现阶段能拿到一亿徐声就已经满足。 如今最好的方式就是以小博大，猥琐发育。 “那也算得上大爆的片子了，今年票房过亿的片子也没有几部。”杨天来感慨了一句，随即问道，“那你觉得盗梦空间的票房能有多少？” 徐声笑了笑，“现在剧组都还没筹备好，我哪知道？” 主要是原版里那两个惊艳的镜头徐声心里还没有底，失重与折叠世界都不好拍，如果超过预算太多，他就只能用备选方案了。 想了想，徐声道，“对了，姐夫，你介绍来的那个黄胜是个什么路子？” “我也不太熟，都是余静帮忙带过来的，怎么了？” 徐声沉着眉，“他是北影出来的，学的是数字媒体，还去国外进修过。不过现在国内的电影工业没完备，他一身本事根本找不到用武之地。我想让他拉出一个团队来，等公司成立起来了，放到国外去进修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人靠不靠谱？” “我回头问问余静，对了，你怎么想着要建后期团队？” “要做肯定得做好，我们不能指着国内这一亩三分地？好莱坞的电影工业，领先我们不止十年，我们不说走出去，最起码也得在国内站稳脚跟。现在中影也有这方面的打算，可国营单位掣肘太多，三爷才把目光放到了荧幕上。不过三爷也没死心，推动华艺上市就是最好的证明。” 华艺上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冯钢炮在拍的《非诚勿扰》，就是华艺冲击ipo的一记重锤。《非诚勿扰》如果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上市静默期结束，华艺会很受股民的青睐。 不过徐声没接着往下说，中影对华艺的期待是很高，可偏偏王家兄弟却把华艺玩成了一个房企，在电影工业上的建树寥寥无几。 “有这方面的考虑当然是好，但目前你哪里来那么多钱筹备后期团队？” “先看，我联系的投资商那边关系比较广，他们准备投个百万来试试效果。你回头帮我问问余姐，看下黄胜到底是什么想法，后期团队的筹备，国庆结束差不多就该动起来了。” “这么急？”不止杨天来惊讶，就连后座上的周霞都忍不住多了句嘴。 “也不是急，《盗梦空间》国庆结束我会全力去筹备，一开机就会用到后期团队，先拿自己的电影练练手，能省一点是一点。” 周霞捋了捋头发，望向身边的温子霓，疑惑着道，“那电影的投资你也谈妥了？” 徐声点了点头，“国庆结束投资就会入账，所以我才这么急。” “你那投资从哪里找来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温子霓抱着孩子，好奇的扬起耳朵。 “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是香江那边的人。”为了解决这个顾虑，徐声压根没把股市里那些钱转到国内来。 “看来你这两年也不是天天鬼混嘛，几千万的事人家就愿意听你忽悠，对了，男的女的？” “霞姐你想哪里去了？”徐声不自然的应付了一句，抬头扫过头顶的后视镜，正好瞥见温子霓放松的目光。 抹过了投资的事情，杨天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电影的问题，徐声一一的解答。 后座上的温子霓不时瞄着前面那张熟悉的侧脸，心里越发的好奇起来。 周霞的用意她知道，但她却更好奇面前这个夸夸其谈的男人是从哪里找回的自信。 这种自信与大学里的张扬不一样，大学里他更多是为了吸引别人的关注，而现在这个男人更多的是云淡风轻，似乎你只要照着他的安排去做就会成功。 跟前的男人，完全的变了，变得更迷人！ 来到游乐场，两个小丫头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见着徐声抱起湘湘走进了碰碰车的售票处，周霞果断把自家孩子也丢给了杨天来。 “你带馨馨进去玩，馨馨要是闹了你让徐声带一下，我和子霓去商场逛逛，买几身衣服！” 她更多的是想把温子霓拎出来，找个机会好好的问问。 杨天来一脸苦涩的抱起闺女，屁颠屁颠跟在了徐声后面，周霞则一把拉走了温子霓。 “国庆过完天气就开始变了，湘湘秋冬的衣服你给她准备了没？” 温子霓笑了笑，“之前我那两个同学来家里，给她买了不少，这个天气是不缺了，倒是可以去看看冬天的。” “那走，咱两去逛逛，让他两带着！你姐夫不像徐声，回到家就是觉得好玩带几分钟，该锻炼锻炼了。” 温子霓抿了抿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才离开游乐场，周霞就开口了，“对了，徐声的那些投资从哪来的你知道？” “工作室的事情我很少管，他也让我去工作室帮忙，可我忙着带湘湘，哪有时间。”温子霓摇了摇头，尽量描述得很和谐。 “有什么，该管就得管，他那几千万的投资轻轻松松就拉来了，没个信得过的人盯着怎么行？” “不是还有姐夫吗。” 周霞摇了摇头，“你姐夫要是清楚刚刚我就不会问了，你两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刚刚看你两的状态，好像有些刻意。” “能有什么问题？”温子霓尴尬笑着，照周霞这么追根问题的问下去，离婚的事迟早藏不住。 “我说你呀！”周霞叹了口气，转头盯着温子霓，“霞姐知道你不容易，小姑也跟你提过让你们搬个地方。影视乐园有些人的舌头太长了，就算他不在意，但你过得也会不自在。回头你跟徐声商量下，看下他怎么想的，哪怕到外边租个房子，也比在影视乐园受那些人的冷眼好得多。” “霞姐，我没事的！” 渐渐的，她也不在乎了，因为有人顶在了她的前边。 街坊七嘴八舌，骂的都是徐声，徐声当作没听见，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她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如果是因为离婚诉讼，说一声撤掉就好了，可她却发现，徐声事事都在躲着自己。 第五十七章 天工异彩 趁着假期陪小丫头玩了两天，假期才过完一半，徐声和樊志刚就来到了上影厂。 虽然杨天来也跟着来，但以他在文广的位置，也只起了个介绍的作用。 接触上影这帮摄影师，还得用樊志刚的面子。 在樊志刚的介绍下，一开始徐声还有些生涩，可等到开始讨论拍摄技巧的时候，徐声就开始喧宾夺主了。 作为《盗梦空间》的导演兼投资人，他本来就是主人。 上影的这帮中生代摄影师，都有着多年掌镜的经验，但要拍摄《盗梦空间》的那两个经典镜头，上影现有的设备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回去的路上，樊志刚提起了这个问题。 “你刚跟我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就去问过了，索尼新款的摄像机，要一百万往上，买来就为了拍一个镜头，有些不划算。折叠世界这个镜头，你看要不要换种方式，镜面拍摄不行的话，咱们可以用模型代替嘛！” 徐声摇了摇头，“樊老师有购买的渠道没？” “有是有，就是不值当，那东西买过来，拿来租别人都觉得贵！” 徐声考虑的却不是成本问题，要组建后期团队，一台可供研究的新款摄像机必不可少，问题是黄胜到底靠不靠谱。 “那就缓两天，有相机没有一个靠谱的后期团队，到时候也很难出效果。靠上影那点人手，我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杨天来找了余静也没探出黄胜的底，徐声一时间有些头疼。 “对了，姐夫，上影里面你还能再找几个做后期的没，招几个能用得上的新手也行。” “回头我再跟你问问，黄胜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等假期结束你跟他好好聊聊！” 徐声点了点头，在上影厂和几个摄影师研究了两天的拍摄方式。回到工作室，他就一心扑在了剧本上。 上影租用的剧组假期结束就能陆续到位，所以他得趁还有些时间把剧本的每一个拍摄场景吃透。 不同于悬疑剧蒙太奇似的拍摄手法，他这版的《盗梦空间》有很多叙事的长镜头，徐声要结合原版《盗梦空间》，把分镜头剧本制定好，以免开机之后找不到思路。 分镜头剧本还没搞定，余静就来了，带来的还有一份徐声不怎么满意的赞助合约。 “我跟你说的条件你改了？” 看着本该是五千万的数字变成了三千万，徐声疑惑的盯着余静。 “我这也是考虑到工作室的成本问题，愿意谈的赞助商就只有红豆和森马，二线品牌知名度太低，所以我就没去联系。” 这样做是会降低风险，但同样也是对徐声的挑衅。 “行，暂时先这样。”八十万的赞助不痛不痒，但有总比没有好，尽管现在还见不着什么钱。 “对了，黄胜那边怎么回事，杨主管跟我说得模棱两可的，你带他过来的时候就没弄清楚情况？” 他的语气有些严厉，现在搞来搞去黄胜却成了最重要的一环，徐声不相信杨天来会随便找个人来敷衍他。 “前两天我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跟我说清楚了，情况有些复杂，所以我就没跟杨主管说。” “怎么回事？” “他的意思是想出国，不过没有好的机会，所以才想着找份工作过渡一下。他跟我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这个情况。” “现在呢？” “他说等明天他自己过来跟你商量！” 徐声揉了揉眉心，“有问题的尽早清理了，我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明天你和周总去趟上影，把剧组组搭起来，筹备好剧组马上安排试镜。” 余静点了点头离开办公室。 第二天，黄胜来到工作室，但来的却不仅仅只有他一人。 来人有三个，一个是个微胖的青年，一双上斜眼格外醒目，另一个则是和黄胜一般戴着一副厚厚的酒瓶底眼镜。 徐声刚见着那个微胖的青年，刚想站起身来，略微一想又坐了下去。 黄胜领着人走进了工作室，“徐导，这是常红松、这是刘江，都是我在国外培训的时候认识的。” “进来说！”徐声点了点头，领三人走进了办公室。 微胖的青年徐声当然认识，这位在影视圈里的作品可不少，像《非诚勿扰》、《唐山大地震》、《画皮2》、太平轮等等，而且几乎拿遍了两岸三地的最佳视效奖项，但他怎么会在这里？ 徐声给三人各自倒了杯水，“都是年轻人，我就不客气了。黄胜，你既然把人都带来了，怎么说给个准话。” 他很讨厌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黄胜才道，“徐导，组建后期团队的事本来我们就在考虑，既然思湘文化也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我就把他们两位一起带过来跟你商量商量。” 他指了指微胖的常红松，“红松现在还在《非诚勿扰》剧组，要等《非诚勿扰》后期制作完之后，才能抽身。但是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年后我们会自己筹备一个视效公司，专门从事影视剧后期制作的工作。带他们过来，就是想跟徐导商量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余姐不是说你想去国外吗？” “去国外是肯定的，国内的视效技术远远达不到及格线，我会想办法到国外去学习一段时间。” 徐声点了点头，“那你们打算怎么合作？” “我们也筹备了一些资金，如果徐导乐意，可以按比例入股。” “在燕京？” 黄胜点了点头，“我们好多同学都在燕京，再加上燕京的市场环境多少比浦江要好一些，所以就暂时定在了燕京。” 徐声犹豫了片刻，考虑着如何才能争取主动。常红松既然找上门来，徐声怎么也不会把天工异彩放走，这个后世国内顶尖的特效公司，徐声在拍悬疑剧那几年可没少听说。 “公司放在哪里我倒是没有多大意见，以后做大了也可以在浦江再开一家分公司嘛。做电影本来就是到处跑，放在燕京浦江都一样。但是如果我参与进来之后，后续我追加的投资该怎么算？” 天工异彩虽然在业界颇有名气，但后世也不过只是一个有着上百人的特效团队，常红松那种小门小户的经营方式不合徐声的理念。 第五十八章 来自黄胜的惊讶 “追加投资，徐导计划在后期团队上投入多少？” 问话的是常红松。 徐声笑道，“现在我是拿不出多少钱，但明年不管电影是亏是赚，我在这上面的投入都不会低于一千万，后续甚至会更多。好莱坞的视觉特效领先我们太多，或许在这两年之内，就会掀起一场变革。如果我们不跟上脚步，还不知道会被甩开多远。” “徐导说的是3diax视效技术？”这次开口的却是黄胜。 “你知道？” “我托了好多人，都找不到去学这门技术的路子，没想到徐导也有所耳闻。” 徐声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黄胜要出国，竟然是为了去学这个。 “这也是好莱坞那边刚研究出来的视效技术，所以好莱坞五大都很谨慎，正规的路子，进去了恐怕也学不了深层次的东西。” “徐导有办法？” 徐声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办法，只能说争取打开这个路子，听说卡梅隆的新电影用的就是这项技术，明年或许我们就能看到。” 这也是作为后来者才有的先知，现在谁也想不到《阿凡达》能有那么震撼的效果。 黄胜明显有些意动，他看了看常红松和刘江，却见常红松凝眉思考着什么。 片刻，常红松道，“我相信徐导的诚意，但我们组建的团队还有其他的公司参投，希望徐导容我们回去商量一下。” “是华艺？” 这个不难理解，毕竟常红松这段时间参与后期制作的电影，大部分都有华艺的身影。况且常红松本身有一定的背景，华艺又上市在即，是个人都会选择背靠华艺这棵大树。 常红松点了点头，“有华艺，也还有燕京的几个同学。” 徐声微微沉吟，随后才道，“这样，黄胜你既然想去国外学习，我也希望你能把真本事学回来。你们现在架子既然还没搭起来，你就先留在工作室，过完年你要去哪里我都不拦着。” 徐声还是想暂时把黄胜留下，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那，谢谢徐导了！”黄胜脸色微红，毕竟之前他到工作室是打着混日子的想法。 徐声看向一边戴着眼镜的刘江，“那刘江呢？” 刘江没想到话题会引到自己身上，“我现在还在上影。” “那就方便多了，待会我让人把你借调进我的剧组，你和黄胜过来负责我这部电影的后期，当作练练手。以后你想留在我这里还是回上影，都没关系。” 能和常红松走到一起，而且还准备一起开公司的人，徐声相信他两个都有一定能力。只是这两人没有常红松的背景，在上影被人忽视了而已。 “谢谢徐导，我会尽力帮你做好你这部电影的后期！”刘江明显有些激动。 “那行，回去你们也好好商量下。不管你们把谁拉进团队，我都会全力支持，但你们必须要考虑到我后期追投的问题。”虽然没能一下子就把三人唬住，但能让其中的两个暂时过来处理《盗梦空间》的后期，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况且以后这三人真要组建影视团队，就绕不开徐声了。 他好奇的是，黄胜明显一门心思要出国，为何在后世他却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难道是留在国外发展了？ 不过既然黄胜刘江暂时留在了工作室，徐声也没在强求把常红松也圈进来。 常红松自身背景不俗，现在还卷进了华艺的圈子，想自己单干人之常情。 作为一个重生者，徐声有把握在《盗梦空间》拍摄期间把人留下来。 待黄胜去而复返，徐声则把折叠世界的镜头交给他去头疼。 “这个镜头是《盗梦空间》里最为颠覆性的镜头，相当于一个平面上的建筑像纸张一样慢慢折叠过来，最后形成相互倒立的两个世界。相互倒立的两个镜头还能用正反镜头拍好剪辑，但折叠世界这个慢镜头，我和上影的几个摄影师沟通了许久，都没有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你觉得在后期处理上，这个镜头该怎么实现？” 徐声也拍过不少蒙太奇镜头的悬疑片，但都没有处理过折叠世界这么复杂的镜头。如果镜头真的处理不了这个慢镜，那就只有在后期特效上面想办法了。 黄胜接过徐声手里的资料，看着徐声在桌子上折叠着的纸张，大概有了个初略的画面。逐而笑道，“徐导，我这刚坐下来你就给我出难题呀！” 黄胜这一笑算是解开了之前的芥蒂。 “不急，你慢慢研究，这个镜头的预算是一百万，做好了给你发奖金。”徐声在预算表上的数字是三百万，但他却不能在黄胜面前多说。 “一百万？”黄胜蒙了。 折叠世界这个镜头，在电影里也就不到一分钟时长，徐声竟然敢花一百万在这上面？ 这跟《集结号》里面的弹痕镜头有什么区别。 “徐导，《盗梦空间》的投资预算是多少？” “暂定两千万，不够还会追加，过两天到上影厂剧组，我会把详细的资料发给你们。” 黄胜更懵了，上影自己筹拍的《爱情呼叫转移》虽然也有近千万的投资，可演员片酬就占掉了大半。早些的时候他看过徐声的选角计划，《盗梦空间》选用的都是些不怎么出名的演员，片酬占比很低。 也就是说，这部电影花在后期与拍摄的预算，有一千多万。 他没想到徐声竟然会让他和刘江来做这样一部电影的后期，他和刘江在上影厂可是连剪影都沾不到边的小透明呐。 顿了顿，黄胜才道，“那个，徐导，能不能把《盗梦空间》的剧本也给我看一下？” 徐声虽然在工作室里解析过拍摄计划，但剧本一直都捏在手里，迟迟没在工作室传开。 毕竟，温子霓就在楼上。 “你进来我拿给你，对了，里面还有几个镜头在后期处理上需要下功夫，你也好好琢磨下。琢磨清楚了，需要什么设备或是软件，及时跟我说，能解决的我尽快解决！” 黄胜拿着剧本离开，徐声立马拨通了樊志刚的电话。 “樊老师，之前你说到的摄像机，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我这边商量了下，决定先买一台过来用用。” 第五十九章 同学碰面 上影租用的剧组看起来像模像样，但有多少本事没经过检验谁也不知道。 徐声没心思再去考核，等周充余静组建出一个剧组的框架后，立马就让余静安排起试镜的工作。 “余姐，我让你联系的那个小演员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过来？” 上影厂剧组，余静正安排着试镜房间的布置，徐声走了急匆匆赶到。 “联系上了，下午应该会过来。” “联系上了就好，下午你去招待一下，片酬你跟她家长谈。”虽然在电话沟通的时候就提到过片酬，但毕竟还没签合同。 余静顿了顿，不知道徐声怎么对那个小演员这么看重，“还有一个小男孩呢？” “安排试镜，这里差不多就行了，不用搞得太麻烦，你去叫张导和樊老师他们过来，然后让试镜的演员进来。” 徐声口中的张导，是上影租用剧组的负责人，《盗梦空间》项目的制片方还是文广。 “我去通知演员进来，樊老师和张导他们就在隔壁，你去跟他们碰个头！” 徐声立马走向隔壁的办公室。 试镜安排在上影厂，听到消息不少演员都赶了过来，其中不乏话剧中心徐声通知过的那些人。 “老雷，你说徐声通知我们来试镜，怎么在话剧中心没听到一点风声？” 孙一周雷家英也都来到了上影厂。 “我哪知道，都好久没见到他了，你让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我都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徐声家里本身就有些背景，能进文广的剧组并不奇怪。” 作为话剧中心的后来者，雷家英孙一周并不清楚徐声家老头在话剧中心的地位。 “那他在剧组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雷家英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还能想着叫我们过来试镜，就已经知足了。到了里面，还得凭真本事。” 孙一周点了点头，“也是，毕业两年来，连个露脸的角色都蹭不上，能出个镜我就满足了。对了，记得大学那会你还打算追温子霓，后来怎么没动静了？” 雷家英像火烧着了尾巴，立马竖起眉头，“别乱说，你平时不看班里的群吗？” “杜晓婷那几个女生经常在群里聊一些乱七八糟的，我早就屏蔽了，群里怎么了？” “徐声跟温子霓早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一岁了，杜晓婷还把照片都传到了群相册里。” “啊？”孙一周一脸惊讶。 “挺奇怪？杜晓婷说她和李恋都在这个组，咱两也争争气，到时候和班里的同学多走动下。” “你说得都是真的？”孙一周立马拿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 “别看了，人过来了，咱们问问就知道了。”雷家英抬眼望去，正见着杜若兮撑着把伞走了过来。 “老同学，好久不见呀！” 两人上前与杜若兮打了个招呼。 “哟，老雷，一周，你们两也在？” “徐声通知我们过来的，李恋呢，怎么没见到她人？”雷家英笑了笑。 杜若兮把伞收了起来，“李恋还在《蜗居》剧组，不过她的角色早就定了，不用试镜。看来子霓还真是我们班上的吉祥物呀，一部电影就把咱们几个聚到一起了。改天有空我跟她商量商量，让徐声拍一部青春片，到时候把咱们班的同学都叫上。” 杜若兮开着玩笑，雷家英却听出了什么。 “《盗梦空间》是徐声拍的？” “你们不知道？” 二人愣了愣神，孙一周才笑道，“知道就不会问你了，那天徐声去话剧中心，偶然碰到才给我留了个电话，要不然我们连《盗梦空间》这个电影都不知道。” 杜若兮笑了笑，“怪不得我看你两个在这嘀嘀咕咕半天，这个电影是徐声自己写的本子，只不过挂在了文广名下。”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不可思议。 杜若兮却道，“不过你们也别仗着跟徐声认识，就让他为难，在剧组里，他可不像当初在学校那样照顾你们。李恋在拍《蜗居》的时候，我去探过几次班，他都差点把李恋折腾哭了。在剧组，他可不会顾及什么同学情分。本来我想让他直接给我定角色的，现在都要来试镜。” “你的角色也没定？” 杜若兮摇了摇头，“没定，徐声让来试镜了再定，不过徐声这个戏也太赶了，从剧本出来到筹备剧组，前前后后也就一个多月，我剧本都还没吃透，还真有些担心到时候选不上。” “你拿到剧本了？” “徐声早就给我了，三个角色让我都试一遍，现在我都还有些迷糊。” 两人若有所思，关系户还真是不一样。 杜若兮继续道，“等会你们可要用心点，这虽然是徐声的第一部电影，但投资可不低。上影厂正在拍的那部《爱情呼叫转移》知道，那个电影的投资都才一千多万，徐声这个电影光是最低预算都已经两千万了，你们争取在电影上露个脸，以后去其他剧组面试也有个拿得出手的作品。” “两千万？”都是圈子里的人，两人自然清楚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 “别一惊一乍的。”杜若兮扫了圈周边好奇的目光，把两人拉到一边，才道，“徐声没打算请什么大牌，用的大部分都是新人，两千万的预算更多会花在拍摄和后期上，所以你两待会好好表现，有同学这层关系在，差不多的他都会酌情考虑。” 孙一周笑了笑，“老雷在话剧中心磨砺了那么久，一般的角色应该没问题，徐声那天到话剧中心的时候，就直接点了老雷的名字。” 雷家英拍过徐声的毕业作，这在班上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杜若兮却眼神闪烁的看着雷家英，“老雷，当初你刚进校追子霓的事情，徐声不知道？” “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也只有你们两个才记得。”他与翟絮飞的关系，在班上也不是什么秘密。 “注意点好，要不然进了剧组徐声给你穿小鞋！” “要穿早穿了。”徐声拍毕业作品那会，应该就已经知道他追过温子霓了。 那部毕业作，就是让他去当舔狗的，只是不知道张扬的徐声后来怎么没拿到学校大礼堂去播放。 第六十章 《盗梦》选角 三个老同学打趣着，前方有人通知试镜开始，本在议论纷纷的人群逐渐安静。 然而第一个叫到的名字，就是杜若兮。 杜若兮告别二人走向前方那道门，敲开门后，却见到了一副让她局促的场景。 试镜的人不止徐声一个，除了樊志刚和上影厂的几个副导演之外，还有好奇的余静、杨天来，和上影厂的一个摄影师。 “导演好……” “不用客套了，都是熟人，给你的剧本都熟悉了？表演一遍，先把你的角色定下来，我才好安排后面的工作。” 杜若兮有些意外，徐声虽说过给她留角色，不过却没想到一开始就是自己。 看着这副众目睽睽的场景，杜若兮没来由有些紧张。 她不同于雷家英孙一周，没经过话剧中心的磨练，这样开阔的试镜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 可一紧张，表演就有些不协调了。 “药剂师的表演再来一遍。”从头到尾，徐声面不改色。 杜若兮再次演了一遍，徐声微微皱起了眉头，在药剂师下的一栏打了个勾。 “明天到剧组培训一下，你的表演太生涩了。” 相互认识，徐声没把角色压着。但杜若兮的表现，依旧没取得徐声的认可。 虽然他这版的《盗梦空间》，药剂师的戏份远比原版要少很多，但作为盗梦团队的背景，药剂师至始至终都会跟在团队身边。 杜若兮在药剂师的独立表演上得不到认可，也就宣告了这个角色的试镜失败。 还好的是，徐声给她准备了三个角色，给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角色无伤大雅。 杜若兮离开，导演组的几个人都你看我我看你。 张斌犹豫着道，“徐导，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虽然是租用剧组，但作为上影厂一方在剧组的负责人，张斌可见不得徐声这么胡来。 “之前答应她的，先留下来，药剂师的角色换一个。” “那还好！” 盗梦团队的五个人镜头都不少，还经常出现五个人一起拍的镜头，选这么生涩的一个演员，容易耽误拍摄。 药剂师杜若兮没选上，那就得重选。 段亦鸿张毅，徐声暂定了主角和盗梦者，李恋定了造梦师，那么药剂师、前哨者和伪装者就得从试镜中筛选。 这当中，前哨者的戏份是最重的，那一段失重状态下的打斗，完全由前哨者一人承担。徐声这版的《盗梦空间》虽然把梦境防御者改成了意识防御者，但换汤不换药，前哨者在失重空间中的表现就显得尤为重要。 失重拍摄，如果拍摄的时候拍不出那种太空遨游的感觉，就只能不停的折腾演员了。 所以这个角色需要有一定的腿脚功夫，而且还得扛摔。 徐声本来想联系吴金，但吴金还在拍狼牙，况且以他刚出道的身份，吴金来不来还是两说。 他一时间没有更好的人选，所以也只好先试镜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演员。 试镜继续，段亦鸿张毅还没到，徐声就让余静先把话剧中心的人都叫了过来。 奚镁娟早就联系好了，所以没叫过来，但剧本里还有很多主角的身边人，比如主角的父母，胖子那个角色，还有街头遇到的那一个重组家庭等等。 陆续试镜了几个，话剧中心来的人表现都很过硬，所以好多角色也都陆续定了下来。 “下一个！” “导演们好！” 徐声抬头一看，走进来的却是孙一周。 孙一周给人印象最深的角色，无疑就是那个把他几乎定型的吕子乔了，但不可否认，孙一周的外形条件是《爱情公寓》几个主角里最好的一个。 “我叫孙一周，来自话剧中心，我试镜的角色是徐岩！”孙一周走进会议室，没和徐声套近乎，开场就直接做了个自我介绍。 徐岩在剧本里就是那只六耳猕猴。 徐声却仔细看着他，皱眉沉思片刻，突然开口打断，“等等，你不合适那个角色！” 孙一周刚准备开始表演，就被徐声叫停了。 办公室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徐声是怎么回事，孙一周更是疑惑的看向徐声。 “扛摔吗？”他问道。 “还行！”孙一周勉强笑着，不知道徐声打的什么主意。 徐声则朝一边的余静招了招手，“外形条件还不错，余姐，带他去换身前哨者的衣服再带过来。” 余静点了点头把孙一周领走。 其实徐声也有些迷糊，原版《盗梦空间》的亚瑟给你的印象太深刻，徐声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代。孙一周的外形条件不错，倒是可以先试一试。 接下来试镜的雷家英徐声也把他留了下来，雷家英的演技不用说，但雷家英却不适合太过华丽的角色，前哨者首先排除，徐声打算让他试一试盗梦团队里的伪装者。 没多久，余静带着孙一周走进会议室，徐声抬头看了眼，却把主动权交给了张斌。 “张导，你们看看他这身前哨者的形象怎么样？” 一看到那张脸徐声就忍不住想起肾宝，这不能怪孙一周，只能怪吕子乔那个角色太深入人心。 张斌反复打量了一圈，又跟身边的几个副导演商量了一下，才回过头来。 “形象没问题，就是感觉有些年轻了，不太符合心理医生的身份。” 这些年纪大些的导演，还是偏向用更成熟的演员。 况且现阶段的孙一周，的确有些太青涩，他没有雷家英那张老脸，看着实在面嫩。 “化妆能解决吗？” 后方的一个副导演站了出来，“有些难，要看效果的话可以试试。” 徐声沉着眉，再次看向那张吕小布的脸，他突然想起《爱情公寓4》中那个跳楼的吕小布。 孙一周在爱1爱2中的表现尚显青涩，可到了爱3就已经对吕子乔那个角色驾轻就熟。 那种突然间的转变跟演技的流畅度虽然有关联，但造型上更潮流化的改变才是最大的。 爱3爱4的吕子乔，看起来更风流。 “先让他试一试，不行的话再换人！” 第六十一章 演技上的博弈 前哨者选孙一周，徐声也是无奈之举。 新生代的武打小生，实在没有几个能入眼的，港片没落之后，国内就没出几个武打明星，现有的功夫明星还是港片那波人在撑着。 不过前哨者在《盗梦空间》里的表现，还称不上动作戏。失重状态下的打斗，比动作戏要更难琢磨，功夫明星习惯搏斗的技巧，反而很难演出那种味道。 原版《盗梦空间》，前哨者亚瑟的扮演者，也不是什么功夫明星。 孙一周唯一的缺陷，就是脸太嫩。 上午试镜的演员，虽然一部分是剧组通知过来的，但更多则是看到文广发布的信息，自发过来的。 徐声只试镜了盗梦团队和主角身边的几个重要角色，就把时间留给了段亦鸿与张毅。 这两人谁来演主角，谁来演盗梦者，后世看了太多二人的惊艳表演，徐声也难以抉择。 不过徐声更倾向于张毅。 张毅在《亲爱的》里面演过一个丢了孩子的富商，他在这部电影里的发挥，可以说是碾压级别的表演。特别是与黄博张雨琪在酒桌上的那一段独角戏，看得人头皮发麻。 同样，还有他在《士兵突击》里，在车上的那一段哭戏，那种声泪俱下的表演不是一般演员就能做到的。 张毅已经趋近于一个成品，而段亦鸿在《士兵突击》里体现出更多的是硬汉，他演技上的发迹还要晚上两年，在没见到二人的表现之前，徐声也不敢轻易抉择。 下午试镜的地方换成了小会议室，徐声让人简单的布置了一下，耐心等着二人准备。 他选择试镜的片段，正是罗永浩那段荒诞的表演。 徐声要看看没了罗永浩，还有没有人能把那种荒诞的感觉演出来。 由于跟这二人不熟悉，徐声果断的躲到了镜头后面，小会议室里的讲台，则暂时用来当作台。 知道徐声是在试镜主角，樊志刚张斌都等人都跑了过来，工作人员忙了一阵，小会议室里渐渐趋于安静。 “段哥、张哥，准备好没有，你们两个谁先来打个样。”年纪小就是不好称呼，遇到个年龄比自己大的都得叫声哥。 “我先来！” 段亦鸿率先站起身，他73年的，要大一些，自然不能让小老弟张毅给他打样。 “各部门，就位，action！” 段亦鸿晃荡着靠近台，冲服务员道，“您好，请跟我来一杯中杯的拿铁！” 饰演那个冷漠脸的服务员的演员，也是早上刚刚定下来的。 “您要的是这个吗？” “这个中杯！” 剧本上对这一段的台词做了详细解释，所以演员也都明白剧本的意思。 “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大杯，这个才是中杯！” …… 镜头后的徐声微微皱着眉，段亦鸿的表演略微浮于表面，完全停留在与服务员的争论上，没有把内心的焦躁不安和台词原有的那种荒诞体现出来。 不过徐声没有打扰，任由段亦鸿表演完。 “张毅，你来试一下，服务员的脸上不要有表情，从头到尾再僵硬一些，平白直叙的解释就行了。” 换过来张毅的表演，稍微走心了一些，但还是缺少那种荒诞的感觉。 徐声拿着台词把二人和服务员都叫了过来，“你们在表演的时候要注意两个问题，不能停留在与服务员的争论上面，要把内心的那种烦躁不安的感觉在争论中表现出来。” “这一镜是一段荒诞的表演，我希望通过服务员与主角理解上的误差体现出来。你们越是体现出不安，越想要从与服务员的争论中得出结果，但服务员的表现则要越加的平静。这是段反差很大的表演，希望你们能理解透。” 略微解释了一下，徐声又回到了镜头前，等二人稍微调整一下。 不一会儿，试镜继续。 “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大杯，这个是中杯，中杯、大杯、特大杯。” 这一镜，服务员的表演至关重要，所以徐声挑来的演员也是从话剧中心来的。 “我不管你们怎么叫，我就要这三个杯子里的中杯。” 段亦鸿用了种咆燥的方式来表现自己心里的不安，然而恰恰走反了。 轮到张毅，他却用了种和段亦鸿不一样的方式。 “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大杯，这个才是中杯！” 面对面无表情的服务员，张毅微微退了半步，双眼眯着看向服务员，徐声立马调整着焦虑，拉了个特显。 “啪、啪、啪！” 张毅甩了自己三巴掌。 这里本来没他的词了，可饰演胖子的演员不知道怎么的却慢了半拍。 张毅歇斯底里吼道，“我就要这个中杯！” 他的脸色慢慢垮了下来，配合着他那张有些稍长的脸，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好像跟前这个面无表情的服务员让他受了很大委屈。 “老徐，你疯了！” “我没疯，是这狗日的服务员价值观有问题，明明三个杯子，她偏说那个是中杯。” 被胖子一拉，张毅脸上的情绪立马如同洪水一般宣泄出来。 “理她做什么，一个新来的服务员，先做下，我去帮你点。” “还喝个毛呀，不喝了，什么破咖啡，等关了门不到门口来撒泡尿老子不姓徐。” 张毅胡乱的抹了把脸，随着他那一抹，他脸上那种本来崩溃了的情绪瞬间收起，只留下骂骂咧咧的转身。 “咔！” 徐声微微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尽管张毅的一开始的表现与原版有些差距，但原版的罗永昊可没有后面这一放一收的精彩表现。 “不错，先收一下，等下再试下一镜。” 众人都松了口气，而趁着徐声起身的瞬间，张斌也凑到了摄像机前。 他调出徐声刚拍好的镜头，仔细看了一遍，当看到徐声通过唯一一个固定的机位，就把演员最精彩的表现框进了摄影机里，慢慢收起了之前有些小觑的心里。 然而当他看完整个长镜头，整个画面里呈现出来的那种荒诞的表演，竟然让他有了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竟然是这样？” 从摄像机前抬起头，张斌喃喃自语，先前他看这段戏的剧本，一直理解不了这段台词的卖点在哪。 可是当看过张毅的表演后，再去镜头前琢磨，他才慢慢的体会到，服务员与主角之间两种不同的价值观碰撞之后的效果。 先前，他觉得段亦鸿的表演已经很到位了，可再看张毅这一次的表演，他才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第六十二章 主角敲定 “张导，怎么了？” 张斌这一声叹息引起围在摄像机后方这群人的反应，现场表演，光凭肉眼很难感觉得到导演想要表达的东西。可镜头里体现出来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你们自己来看看！”张斌让开摄像机的位置，站到徐声边上。 “徐导，厉害呀！” 真正的导演，就是如何将台词展现给观众。而展现的方式能否让观众喜欢，就是评判这个导演出色与否的地方。 研究过剧本，张斌对这一段戏也有着自己的理解，他之所以觉得段亦鸿走心的方式很不错，就是因为这段台词只要把那种烦躁不安的情绪带入就可以了。 可偏偏，张毅再一次的演绎，竟然给了他一中啼笑皆非的感觉。 服务员呆板的表情和从一而终服务态度，与张毅烦躁不安的表现成了活生生的对比，两种价值观碰撞出来的争论，虽然荒诞，却也可笑。 张斌竟然有种“这竟然是部喜剧”的感觉。 怪不得徐声会选择这一镜作为《盗梦空间》的开场，后期补上配音和场景，这段荒诞的开场就能让很多观众提起精神。 “张导客气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指点才是。”徐声一笑抹过，以他来看，张毅的表演还有很多的不足，虽然末尾那一放一收让徐声觉得惊艳，可刚开场张毅根本没找准这段戏的定位。 好在这只是试镜，张毅还有更多的时间来磨合。 人群后方的余静，作为剧组的场务头子，自然没有到镜头前一览的机会。不过看着樊志刚张斌等人看完镜头后在一边议论纷纷，她看向不远处那个风轻云淡的男人时，目光也闪了闪。 加入思湘文化工作室，她虽然更多是因为在上影待得不如意，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也没那轻易让她屈尊。 她首先看中的是杨天来在文广的位置，刚调入影视部就能主管项目，且自身背景不属，去到他引荐的工作室自然不会缺少资源。 一开始她是有些不满，毕竟思湘文化真正的掌舵人，还是两个刚出学校的毛头小子。而且在赞助上，徐声的行事风格跟她自己简直是格格不入。 她本想那时候就离开，可在去找杨天来的时候，才在《蜗居》剧组听到了一些风评。 徐声作为一个初次掌镜的年轻人，他的戏份不仅拍得比筹备《蜗居》的腾化涛快，而且还让腾化涛那一波人挑不出刺来，很多演员竟然都畏惧拍这个新人导演的戏份。 所以她才耐着性子去把赞助谈了下来，考虑到徐声这帮二代在花钱上的大手大脚，她还主动降低了徐声的标准。回来之后徐声虽有不满，但好在没说什么。 可现在，仅仅是一场试镜，徐声在导演上的天赋就已经展现出来。 那段张斌等人看起来根本无法入手的台词，拍出来之后竟然让出自上影厂的张斌一行人哑口无言。 她承认，徐声确实是个天赋四溢的年轻人。 只是他身在了二代的家庭里，过惯了大手大脚目中无人的生活。 余静想着，是不是该跟徐声找一个导演经纪人。他只负责拍戏就好了，其他的事交给经纪人来处理。 这也未必不是另一段二张佳话。 余静憧憬着二张佳话，却不知道后世二张翻脸之后有多难看。 徐声不是国师，有着领先于世人十来年的目光，他根本不需要一个张伟坪式的人来为自己代言。 他虽然是想好好拍戏，但他自己的决策，却不需要任何人干预。 比如说选角。 “张哥在这段戏的表演很走心，但刚开始的表演方式还有有些不对，回头我们再好好的琢磨。对了，你两个三个月内的档期都空着的？” 作为《士兵突击》里的熟人，两人拍完戏自然都凑到了一起。 “《盗梦空间》刚联系的时候，我们就把档期空了下来。”张毅笑道。 “那行，待会段哥你再试试盗梦者。” 安排余静通知的时候，徐声就已经让余静把他的想法跟这两人沟通清楚了。 段亦鸿点了点头，看起来兴致却不高。 徐声却笑了笑，“段哥调整下状态，待会的盗梦者是个观察入微的心理医生，那个角色演好了，没准要主角受欢迎。” 作为盗梦团队的领头人，关注度肯定不会少。他这版的《盗梦空间》，张毅拿下的主角是个新的角色，还需要徐声去琢磨。但段亦鸿即将试镜的盗梦者，徐声却有原版做对比，以段亦鸿的实力，徐声多调教几次，拿下应该不难。 然而段亦鸿进入状态的速度却很快。 “followyourherat！” “我能follow还用问你？” “不用问我，而是问你的内心，这样，我们稍稍做个催眠，让你的潜意识来告诉你！不过你要注意，这个催眠有些另类。” …… 在主角上的试镜输给张毅，对段亦鸿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他这段的表演，回到了他自己的轨道上，他用他不同于《爱情公寓》版盗梦空间的方式，重新诠释了盗梦者的角色。 在与张毅的对戏过程中，他那双眼睛未曾离开过张毅半分，说话的时候不停打量着张毅，似乎想从张毅那张跑火车的嘴上抠出更多的东西。 不同于《爱情公寓》版的盗梦空间，这段戏没有了情景喜剧的欢笑，再加上张毅在角色上的顾左右而言他，段亦鸿的表演就显得更加出色了。 “咔，好！” 后方的一群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两人的表现无疑征服了后方那群看戏的副导演及摄影。 “恭喜，余姐，你带他们去谈合同，记得明天进组，统一围读剧本。” 虽然李恋还在《蜗居》剧组，但海青却空了下来。 李恋那个角色在他这版的《盗梦空间》里成了个迷糊的造梦者，人设讨喜却也更贴合李恋在《蜗居》初期的形象，只要她不掉链子，中途进组应该没多大问题。 段亦鸿张毅离开，张斌才疑惑的走了上来。 “徐导看过《士兵突击》，你还真是火眼金睛，这两块璞玉就这么被你挖出来了，他两的表现，一点不亚于那些高价的一线。” “是看过一点！”徐声笑了笑，没做解释。 他能说他是重生的吗？ 第六十三章 潇洒的转身 演员逐渐敲定，接下来徐声就开始没头没尾的忙了。 他是编剧，剧本围读一刻都少不了他。 他是导演，剧组的大小事务也全都要塞到他身上。 楼下的工作室里，大部分人都搬到了剧组，黄胜和刘江两个后期也只留了一个在这里，其他的都是周充杨天来刚招进来的后期人员。 天气稍稍转凉，秋意渐浓的浦江正值凉爽的季节。 温子霓从办公室里搬了两张椅子过来，她和周霞一人坐在充气垫的一端，任两个小丫头在充气垫里撒欢。 “这徐声也是，忙起来就没头没尾，刚从《蜗居》出来没几天，这么快就把《盗梦空间》的剧组拉起来了。我看他们这样子，再有几天恐怕就要开机了。” 温子霓勉强笑着，“忙些也好！” “也就你心宽，你就真不怕他被剧组里那些狐狸精勾了去，我看你那同学就有点不怀好意。” 周霞说的是杜若兮。 药剂师没被选上，再加上同班的雷家英孙一周都选上了盗梦者团队，所以这姑娘一进剧组就整天缠着徐声，风声也就渐渐的传了出来。 “他的事，他自己有分寸，再说晓婷也是我同学。” “还同学，就算亲姐妹都会争，还同学呢……”周霞没接着往下说，以徐声以往的事迹，禁不住诱惑反倒是常态，要是徐声稳住了那才叫奇迹。 “霞姐没事说那些做什么？” “什么叫没事，这事还不算大呀，还有他这部电影的投资，没见他有丁点的动静钱就到账了，连你姐夫都没问出半句真话来，你就真的不担心？” “我担心那些做什么？”温子霓不知道怎么应对周霞，她不担心是假的，但想着越来越临近的庭审，她越加不懂自己在徐声心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位置。 夫妻？从刚结婚到现在他们就没过过几天正常的夫妻生活，徐声没和她一起逛过街买过菜，就算有也是因为别人在场才无法拒绝。 她认为自己已经很给机会了，可徐声还是在躲着他。 每天徐声下班，她不会再立马丢下孩子就立刻钻进卧室，有时候她还会主动问他一些剧组的事情。 可徐声呢？ 他回到家只要见到自己还在沙发上，就会捧着碗躲到厨房里，吃完了收拾干净了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自己跟他提起剧组的事，他也只会尽量简短的和自己说清楚，好像害怕和自己说得太多。 只有一件事他会有兴趣。 徐声还是想让自己参与到工作室的运营当中去，还是想让自己照着他之前的规划一步步往下走。 徐声丢不下女儿，但她又能丢得下湘湘吗？ 那个男人似乎吃准了她的软肋，才会用这种冷淡的方式来对待她。 徐声一直躲着，她根本找不到好的方式去跟他沟通。 “子霓，你两个到底怎么了？”周霞瞧出了不对，低声问了一句。 “霞姐你就别操心了，我们真的没什么？” 周霞摇了摇头，认真的盯着她，“你都写在脸上了，骗不了我，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姐跟你分析一下，是徐声的错姐帮你教训他。” 她苦着脸，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温子霓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立马挂掉，抬头望向周霞时，眼神中有些躲闪和担忧。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不知道，一个陌生电话，应该是广告！”她勉强应付着。 “没问题，拿我看看？” 面对咄咄逼人的周霞，温子霓一下乱了方寸。 “霞姐，真的没什么！” 她强行狡辩着，把电话急匆匆揣进兜里。 周霞疑惑的盯着她，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却没再追问。 两个小丫头在充气垫里相互拽着那只小白兔，似乎一个也不愿放手。 周霞捋了捋头发，回过头把两个小家伙拉开。 “子霓，我知道以前徐声不像个人，他做的那些事，对你和湘湘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弥补。但他好不容易从那个坑里爬出来，你给他个机会好吗？” “不是的，霞姐！”温子霓神色慌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周霞解释。 周霞站起身来，再次盯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之前我是支持你离婚，你就算现在要离，霞姐也不会对你有一丝怨言，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徐声以前那种样子。” “湘湘周岁那天，小姑在我家就一直哭，当初他爸妈还在的，小姑就像个大姐头一样带着我们到处疯。可现在，你要是走了，这个家也就真没有了。” “要是连你也不愿帮他，这个家也就真的不成样子了。答应霞姐，你如果真的想离，起码等徐声接受小姑可以吗？” 以己度人，周霞之前的确希望温子霓离婚，就算现在温子霓要离，她也不会阻拦。 可她真不想再看到那个灯红酒绿里的徐声，和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霞姐，我……”温子霓微红着眼，盯着周霞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霞却笑了笑，“霞姐不逼你，就算你跟徐声离了，咱们也还是好姐妹。这次就当霞姐请你帮帮他……” 温子霓拽着兜里的电话，一时间不知所措。 诉讼已经提交，刚刚的电话就是律所打过来想了解情况的。 在周霞面前，她纵使有什么想法也只得挂掉，周霞要是知道诉讼的事情，最多会劝她两句。 但周霞一定会去找徐声！ 她也希望周霞能跟徐声沟通一下，希望从周霞口中了解一些徐声的想法。 可她真不想给徐声太大的压力，现在的徐声，不是那个她了解的徐声。 徐声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徐声对她只有愧疚，那还不如离开。 她能低下身去让徐声挽留，但却不能屈下膝盖去强求徐声留下她。 若徐声心里没了爱，强求得来的结果，依旧会是整日整日的逃避。 那样的话，她宁可把自己最后的尊严留着，转身的时候也能潇洒一些。 所以她一直也没考虑过撤诉的事情，结果如何，等到庭审开启的时候，一切都会得到定论。 纵使她还没有做好放手的准备！ 第六十四章 盗梦开机 每天在剧组研究着布景与台词，回到家有碗热汤，还能陪小丫头玩闹一会，这样的生活比沉醉在酒精里要充实得多。 唯独难受的是，亢奋的荷尔蒙总会让他多想。 这与在酒里面对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不同，他已经对那种生活彻底失去了兴趣，却也一度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亢奋了总会想着用五姑娘来解决问题。 可是，最近解决的时候，他总会莫名其妙的走神，总会在释放完后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思。 当喝口烫的，吃口热的渐渐成为习惯，他也慢慢的适应起这样的生活来。 温子霓渐渐走出房间，对他没再那么的回避，甚至会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罪恶感也就越深。 当幻想的人，渐渐变成了那个他不敢面对的身影，他心里一度是茫然与无措。 谁都可以，唯独温子霓不行！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原谅他先前的那些行径，纵使温子霓心里还有一点他的身影，但那些过往已经成为随时能揭开伤口的创可贴。 他知道是那样的结果，索性选择了逃避。 然而，慢慢的适应了有温子霓的节奏，他更不敢去面对。 都是奢望而已，面对了有什么用？ 犯了错认错不难，但对着一个你深深伤过的人，再去期望她回头那就真的成了绝望。 奢望那种没可能的结果，最后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渊。 所以他尽力的躲着，哪怕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是罪恶的。 再想着认错了再把她拉回怀里，温子霓该有多大度？ 逃避，把自己丢进工作里，这或许就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 翻来覆去睡不着，醒来的时候，眼眶微红。 清早，10月21日，盗梦开机！ 当徐声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剧组，周充余静已经早早的赶了过来。 “老徐，你昨晚劳累过度，怎么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要不到办公室里先休息一下？” “不用，把事情都安排下去，人到齐就开机拍摄。” 一个剧组开机，导演本来能稍微轻松一下。可他这个刚组起来的剧组大多数都是新人，徐声不操心不行。 “余姐，问下张导那边的选景定下来了没有，四十一小那边就不错，让他们过去跟校方沟通一下。” “我这就去！” 余静匆匆离开，徐声立马找到了张毅。 “张哥，感觉找到了没有，等下可要看你的表演！” “没问题！” “那行，准备好门口集合。” …… 各部门走了一圈，徐声来到门口，见着周充正拉着一匹红彩，招呼两个场务牵开。 “你没事弄那么长做什么！” 长长的红彩，从左到右几乎拉抵了整个上影厂的广场。 “喜庆嘛，王主任他们马上就过来了，听说上影的任总也要来，我爸也会代表文体过来。” “任总，他怎么来了？” 作为上影集团新晋的副总裁，未来上影董事长，任重沦在浦江这个圈子里可谓是人尽皆知。 周充家老头后来调到上影，接的就是任重沦升职后的缺口。 可《盗梦空间》徐声走的是文广的路子，他也选择了尽量低调的方式，任重沦要是来，恐怕就低调不起来了。 “我家老头都来了，任总怎么也要过来捧个场，咱们走的虽然是文广的路子，可现在整个剧组可都是在上影这边。” 除了上影，浦江没有任何地方能够满足《盗梦空间》的拍摄需求。 徐声光是租用上影的人手及设备，花费都要比演员片酬高不少。 “那行，书扬，你去叫张导他们过来，咱们到外面等着。” 既然来了，场面工作就必须得做起来。 张斌樊志刚等人听到任重沦要过来，也立马匆匆的来到了门口。 没一会，剧组门口的街道驶来几辆车，走到徐声跟前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走出来的是陈昌国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 “李院长，陈院长，小剧组开机，还麻烦你们跑一趟。” 来人话剧中心的代表。 李荣辉笑道，“来看看也好嘛，老是呆在话剧中心，都不知道我们剧场里的那些小家伙们上了荧幕会是什么样子！” 《盗梦空间》剧组，抛开群演之外，大多数都是从话剧中心挑来的。 “让徐导调教下也好，年轻人的想法比我们要开放得多，让他们也见见世面。”跟在剧组一边的奚镁娟笑意吟吟的应合道。 “是这个道理！”李荣辉笑道。 “李院长抬爱，你和陈院长先看一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可要及时指点。” 应付了两句，奚镁娟带着人先过去了。 不一会，文广的人也到了。 不过文广有杨天来招待，倒是让徐声稍微省了一番力气。 他看了看腕表，再次抬头看向街道，却见着周鸿远跟着六七个人沿街走了过来，徐声立马拉着周充走了过去。 “任总，周局长，让你们操心了。” 任重沦高高瘦瘦，戴着一副眼镜，见着二人走过来立马停止了与周鸿远的交流。 “这就是徐老师家的孩子？”任重沦与徐声父母年岁一般，只是年长那一辈很多人都这么称呼徐声的父亲，所以任重沦才这么称呼。 周鸿远点了点头。 “不错，你那本子我看过了，想法很新颖，电影厂就缺少你这样有想法的年轻人，多努力！” “谢谢任总指点，我会尽力拍好！” 任重沦佯怒道，“光指点哪行，遇到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沟通，有难处我们想办法帮你解决。照我看，你这个项目就不该找文广的，他们哪里懂电影。” 徐声笑了笑，正想接话，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 “任总，你可不能占着这里是上影的主场就跟我们抢项目，电影怎么了，我们文广虽然没地方，但我们能投资呀！” “赵总这么说，上影不支持恐怕就说不过去了。” “是该支持一下！”周鸿远笑道。 都是浦江这个圈子里的熟人，几个大佬相互开几句玩笑很正常。 然而那群站在红彩后的演员及剧组工作人员，却目瞪口呆。 这徐导到底是哪路神仙，竟能靠一部《盗梦空间》，就把浦江影视圈顶层的几个大佬都聚到了一起。 第六十五章 作妖的女人 相比寻常不知根底，在边上默默叹息的人，那些一知半解演员心里才是如猫挠一般。 温子霓那些同学虽在学校见惯了徐声的张扬，然而却不曾见过他真正的露出一点尾巴。 现在看着那些人几乎都以一副长辈的姿态面对徐声，他们才明白过来。 徐声不仅是家里有关系，而且不浅，遗憾的是没能见到徐声家里人出面。 杜若兮有些羡慕温子霓，她本以为李恋攀上了林合平就已经遥不可及了，看清楚徐声的面孔，她才更加遗憾。 与林合平的圈外人身份不同，徐声本来就是上戏编导出身的圈内人，再借着自身的人脉关系，出头是迟早的事。 年纪轻轻的徐声就能在《蜗居》掌镜，如今更是筹备了《盗梦空间》，他不仅有关系，同样有着非凡的才气。 这样的人，要捧一个在底层抬头仰望的新人不要太轻松。 温子霓别看着在家里想保姆一样，一旦孩子稍微能放开些手脚，只要她想进圈，她的资源一定是最顶尖的。 可之前呢？学校里的温子霓，不过是个努力逃避浮华的女孩。在同学的相互攀比面前，她从来只是一笑而过，对任何人都若即若离，只保留着平淡的同学关系。纵使是室友，她与温子霓也亲近不到哪里去。 这也是为什么自毕业那么久以来，在同学那个圈子里温子霓很少被人提及的原因。 若不是《蜗居》剧组试镜巧遇到徐声，她几乎都要忘了那个与她四年同寝的室友。 可偏偏，那样的一个室友竟然交了这么大的好运。 要说不羡慕，那不现实。 剧组试镜伊始，徐声通知她第二天到剧组来培训，她本以为就算错过了药剂师，徐声也会给她安排一个差不多的角色。 可来到剧组拿到剧本，她才发现自己拿到的竟然是个边边角角的小角色。 徐声版的《盗梦空间》里，最重要的角色当属男女主及盗梦团队。 李恋自带投资人的身份尚且不提，凭什么同是同学的雷佳音和孙一周都选进了盗梦团队，只有她原本预定好的角色被刷了下来。 她想不通，所以她才趁着徐声一有空就钻进他的办公室。然而徐声的答复永远都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你先磨磨，药剂师那个角色不适合你！” 她不甘心，屡次找上门去，直到剧组里渐渐传出风声她才有所明悟。 作为夫妻，剧组里的事情温子霓绝不会一无所知，她相信夫妻两回到家里的谈资更多会是他们这些同学。 大学里的温子霓与很多同学的关系都说不上亲近，要是温子霓在徐声耳边少说那么一两句再正常不过。 温子霓虽看起来虽无欲无求，但作为最了解女人的女人本身，谁又不虚荣呢？不虚荣还读什么上戏？ 自己那个同学是想看到自己再去找她帮忙，她才会在徐声耳边多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吗？ 偏不！ 杜若兮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方式，一有空就直接去缠着徐声。 就算剧组传出了些稀奇古怪的风声也毫不顾忌。 本来就是校友，本来就答应过的，为何选上了雷家英孙一周偏偏把自己冷落。 她没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把自己的不努力看成了别人的不怜悯。 所以当一行人逐渐走近，她稍稍挪着脚步，慢慢走向徐声。 徐声跟在任重沦与周鸿远身边，见到挪着脚步走过来的杜若兮，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女人要作什么妖。 任重沦周鸿远也见着了人群里冒尖的杜若兮，纷纷露出笑意。 “这是《盗梦空间》的女主？”周鸿远笑着问道。 “周伯伯，她是子霓的同学，算是过来帮忙的。” 徐声压低了声音。 “子霓的同学呀，那就好！”周鸿远露出满意的笑容，徐声能用温子霓的同学，说明夫妻二人的关系有所缓解。 徐声略微一笑，让任重沦周鸿远等人稍待片刻，便让周充张罗着开机的事宜。 这些大佬就是来走走过场，并不会参与参与到剧组的活动中去，开机仪式过后，也都各自散去。 不过任重沦来这一趟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上影的设备租金直接免掉，人员租用费也都全折进了上影的投资里。 原本，在《盗梦空间》这个项目的投资方里，本没有上影。 任重沦来这一趟，上影直接成了《盗梦空间》的第三大投资方。 抛却徐声自己和文广，投入最低也是李恋带来的两百万。 在没开天眼的情况下，上影还能这么支持徐声，周鸿远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周鸿远代表文体来这一趟，算是间接的疏通了《盗梦空间》的上映渠道。 上影集团，在国内有着八十多家影院，两百多快荧幕，超过5％的院线占比，举足轻重。 疏通上影的上映渠道，再打开其他院线的渠道就很轻松了。 然而，徐声把渠道的事情都交给了周充。 “周伯伯来露个面，算是给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院线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尽量把院线方都联系一遍，上映的时候争取拿下一半以上的上映渠道。” 能拿下一半就不错了，现阶段的院线管理还很混乱，院线方如果有自己投资的电影，为了收回投资，有的院线是不会管你电影好坏的。 当然，只要是卖座的电影，覆盖率就不会低。随着电影口碑的发酵，院线方也不可能有钱不赚，搁着电影不上映。 能有联系上一半的院线，影响力已经够了，剩下的就看电影的质量了。 “行，回头我去联系！” 徐声点了点头，“对了，上影这边你有空多走动，他们手里应该有国外的发行渠道，你和余姐去商量投资的时候，可以适当的让一些出来。” 老大一动嘴，小弟跑断腿，任重沦开了口，但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去和上影的工作人员沟通。 “国外的院线？这电影你还想拿到国外去上映？” 徐声笑了笑，“盗梦空间这种偏科幻的体系，在国外的市场不一定比国内差。欧洲不说，米国和曰苯应该有不错的市场，你要争取把这方面的渠道也打开，周伯伯既然来了，你也见过了任总，提早去沟通下也好。” 第六十六章 未开拍，先开人 走出国是必然趋势，光指着国内这一亩三分地，挑战的难度不大。 在电影市场还没成型的时候，往往是大热通吃。徐声有着远超世人的目光，这盘菜他要是想动筷子，也就没有别人的份了。 纵使这样会让他一枝独秀，但同样也会使国内的电影市场变得畸形。那样的话，等到了他回来的那个点，对整个电影市场将会是一场史诗级的灾难。 要抄，他不会动太多国内的盘子，要霍霍也得去霍霍国外的市场，所以牵线搭桥的事，势在必行。 周充刚走，敲门声再次响起。 刚送走任重沦一行人，徐声就把周充拉了进来，根本无暇顾及外面那帮人，有人找他本不意外。 可当门被推开，他看见门口那张面孔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张导他们都在等你，我就过来看看！” 杜若兮一脸自来熟的走进办公室。 “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徐声突然很厌烦这个牛皮糖似的女人，“你帮不上忙，先过去。” “哦，那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你也跟我说一声。” 看着她离开，徐声不自觉揉了揉眉心。其他人就算了，可杜若兮怎么说也是温子霓曾经的室友，他就算想开了也得照顾温子霓的面子。 杜若兮当初没直接找他要角色，而是到他家里找到了温子霓，徐声才把决定权交给温子霓的。 尽管当时温子霓没决定，可既然答应了再突然撤掉，于温子霓来说面子上怎么都过不去。 徐声想了想，拨通了李恋的电话。 不一会，李恋敲门走了进来。 “徐大导演，有什么事呀？” 在《蜗居》剧组徐声只浮于表面，可进了《盗梦空间》，李恋才真正的看清徐声面孔。她如何也想不到，那一届的上戏竟然还隐藏着徐声这样的二代。 不过性子使然，她总是爱与徐声拌上几句。 “门关上，问你个事！” “什么事神神叨叨的，还关门，你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话虽如此，李恋还是回头把门关上。 “没心情跟你逗乐子，晓婷最近怎么回事？” “晓婷？她怎么了？”李恋一脸的疑问。 “剧组里都传开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徐声直接点破。 李恋尴尬一笑，“我还以为她是子霓派来监督你的呢？” 徐声抬头盯着她，发现她的眼神有些躲闪。 李恋犹豫了片刻，才道，“她心里可能有些不平衡，毕竟雷家英孙一周都选进了盗梦团队，她的角色又没有几场戏。”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徐声皱着眉。 “知道是知道，可演技这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琢磨得透的。况且晓婷又是第一次出镜，有些心急在所难免。” “心急？心急得连脸都不要了？”剧组里的风声他不是没听说，只是装作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李恋微微低下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杜若兮的性子她了解，之前听闻自己进了《蜗居》剧组，杜若兮也才巴巴的凑上来。 刚刚剪彩的时候，她明显看出了徐声的不满，可她们之间那种泥塑的关系，让她也不好跟徐声多说什么。 “那个，她跟子霓是室友，你问子霓！” 李恋把问题抛给了徐声，明显是不想掺和。 可徐声却更头疼了。 他就怕问题扯到温子霓身上。 想了想，他才道，“她和子霓平时关系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子霓的电话还是你给她的，你反倒来问我？你回去跟子霓商量下不就行了？” “那你觉得开了怎么样？” 李恋懵了，她没想到徐声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徐声解释道，“这本来就是我的第一部电影，容不得一点差错，你看她这几天把剧组搅成什么样子了？刚刚那种场合她都敢站出来，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是你呗，还有谁？徐导深藏不露呀！”李恋顾左右而言他。 徐声知道跟她商量不出个结果来，索性摆了摆手。 “你去让张导过来一下！” 让张斌出手总比自己出手好得多，他的剧组容不得那种乌烟瘴气的风气。 “你就不跟子霓商量下？” “回头再跟她说。” “徐导，你不会不声不响的把我也开了！” 徐声尴尬的笑了笑，“不会，你有钞能力。” 李恋没听懂，还以为徐声说的是造梦者的超能力。 张斌过来，问题就好解决多了，徐声一股脑把麻烦丢给了张斌，随后才来到片场。 张斌也是本着低调处理的方式，立马让杜若兮过了两个镜头就让她离开了。 至于镜头用不用，谁也不知道。 可当徐声来到片场，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晓婷呢，剧组的第一场戏她怎么也不来看一眼？” 孙一周见惯了平日里一试戏就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杜若兮，这会儿没见到人影反倒有些奇怪。 李恋回避着他的眼神，略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刚刚好像被张导叫过去了！”雷家英回答道。 都是同班同学，又同是盗梦团队，三个人没少凑一起。相比起杜若兮来，李恋和翟絮飞的关系要好得多。 孙一周点了点头没再关注，可整个下午他们都没再见到杜若兮的身影。 “李恋，趁着刚开机剧组还不忙，你打个电话给晓婷，咱们几个聚一聚，算是庆祝咱们的新戏开机。徐声就算了，现在咱们也不好叫他。” 李恋拽着手机，犹犹豫豫。 “还是算了，晚上我还有点事。” “能有什么事，林总要是不放心，你把他也叫上。老雷你通知下絮飞，我问下晓雯下班没有。”孙一周说着立马拿出电话捣鼓起来。 李恋犹犹豫豫，半晌没有动静。 等孙一周挂了电话，才问道，“晓婷怎么说，她人呢？” “那个……晓婷就不通知了！” “怎么了？”雷家英瞧出了些不对劲。 李恋压低了声音，“晓婷被徐声开了！” “什么？” 孙一周雷家英齐齐瞪大眼睛。 第六十七章 头疼的拍摄 于杜若兮而言，她的反应更激烈。 张斌敷衍式的拍两三个镜头，服装道具都不带用的，镜头刚拍完她就明白了。 可张斌根本没给她找徐声的机会，三两句就把自己打发出了剧组。 她承认自己做得是有些过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声竟然这么绝情。 一开始她也没想那么做，可同班的三个同学都选上了盗梦团队，唯独她这个徐声之前答应的角色换成了话剧中心的演员。 如果有什么风声传出去，她以后在那些同学面前又怎么抬得起头来呢？ 况且，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 毕业两年以来，她根本就没接过一个有分量的角色。如今好不容易摸着一点圈子里的关系，她当然得使尽浑身解数往上爬。 徐声沉稳帅气，总比那些油腻大叔要顺眼得多，让他占点便宜不算吃亏。 可她没想到，徐声根本油盐不进，而且丝毫不留情面。 离开剧组的那一刻，她心里更多的不是后悔，而是愤恨。 …… 清理走了一个烦人精，徐声终于清净了。 开机头几天的拍摄，更多是为了帮演员进入状态，磨合剧组。 当剧组渐渐的进入轨道，徐声的专业也慢慢体现出来，这当中最直观的当属奚镁娟。 奚镁娟饰演的角色不多，也就医院那场戏需要有精彩的发挥，可她始终每天都呆在剧组。 用陈昌国的话说，就是让她和樊志刚一起帮徐声把把关。 可随着拍摄进入轨道，整个剧组在徐声的把控下如风火轮一般运转起来，奚镁娟也渐渐收起了担心。 她拍过的戏，比在场所有演员都多，见识过的导演形形色色。 然而却从未遇到一个人能把剧组运转得这么有效率。 徐声的布景从不浪费，似乎每一幕他心里都已经有了画面，布景的时候只要做微微的调整，就能达到他心里的预期。 而他找到那几个主演，跟剧本的契合度简直就是完美搭配。 特别是张毅和段亦鸿的专业程度，都有些超过了她这个话剧中心的一级演员。 之前从郝坪那里听来些零零碎碎的传言，她还以为是郝坪浮夸，可真正见到了徐声在剧组的状态，她完全放下心来。 徐声不像个新导演，更像个掌镜多年的老油子，虽然有时候他不太顾及某一方的情绪，但在拍摄上却从不拖沓。 就算作为上影出身的张斌，在徐声的带领下，有时候都跟不上徐声的节奏。 这个剧组没有分组与外景拍摄，全靠徐声全程都是徐声掌镜，拍好每一个镜头，都会有好几个人凑到镜头前议论纷纷。 然而从来都是夸赞居多，挑剔质疑只是少数。 片场，徐声从指挥完演员走位，从人群中来到镜头前看了看场景，基本满意后。 “各部门就位，action！” 镜头前方，段亦鸿气冲冲走到一脸纯真的李恋跟前。 “颜莉，都说了多少次，梦境世界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看，哪个城市里能有这么大的芭比娃娃？” 背景是绿幕，想象的画面是城市中央竖起一个比楼房还高出很多的芭比娃娃。 李恋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老大！” 嘴里应付着，她却自己碎碎念起来。 “我也不想呀，谁让三哥连个芭比都舍不得掏钱。” 剧本的设定，这是间忽悠人的心理诊所，由于开启梦境时好时坏，入不敷出，盗梦团队穷困潦倒。 “把它撤了，做完这一单我给你买！” “哦！”李恋鼓着包子脸，望了望后方的绿幕，不甘心闭上眼睛。 “咔！” 这一镜到这里也该完结了，接下来得切换镜头。 可徐声却道，“颜莉的表情再夸张一些，回头的瞬间恋恋不舍，回过头来做一个赌气的表情。” 新版的盗梦空间，造梦师成了个迷糊的萌妹子，单纯天真爱赌气，李恋刚刚的表演差了点意思。 徐声这样改动，其实是想把更多的笑点安排在盗梦团队身上。毕竟主角的戏份从头到尾都很苦情，太催情会让观众起伏太大，从而产生相反的效果。 好的电影，从来都不缺笑点，笑中带泪逐渐的叠加，到末尾把泪点提升到最大，让观众在电影院里笑着享受，哭着离开。 《药神》也好，《战狼》也罢，在过度的过程中都不缺类似情节。 所以他把罗永浩的经典当作了开场，他把那个操着一口川话的吕子乔带进了剧组。 用“肾宝”的吕子乔来饰演前前哨者，想想就很有画面感。 而李恋的蠢萌版造梦师，也是徐声对原版的另一种重塑。 原版太过紧凑的情节让人看着眼花缭乱，在观影的时候甚至都来不及深思，所以很多人看盗梦，得刷两三遍才懂。 徐声则不同，从进入梦境一开始，他就让盗梦者穿针引线的把盗梦体系亮了出来，让观众明白这间心里诊所是个什么样的团队。 然后他才逐一把主角剧情融合进去。 用不着太烧脑，临结尾给观众留下个悬念就够了，盗梦的体系足够惊艳。 李恋段亦鸿再次来了一遍。 改过造梦师没有多大的难度，李恋本身也喜欢，拿到剧本没几天就就已经熟脸。 盗梦团队五个人，药剂师换成油腻版的郝坪之后，最拖后腿的其实是孙一周。 他拖后腿不是说演技上的缺陷，而是他那段失重表演太难处理。 前哨者跟团队一起出镜的镜头是最少的，但他那场失重表演却是这部戏的精华所在。 经历杜若兮被开的事情，孙一周也越发的重视在这个角色上的打磨。每天一有空他就会拉着樊志刚去请教那场失重表演。 樊志刚也头疼，毕竟那场表演怎么拍，徐声如今都没个定论。 所以趁着徐声刚歇口气的功夫，他立马凑上前来。 孙一周虽是话剧中心的新人，可怎么着也是同事，请教多了樊志刚也抹不开面。 “樊老师问起这个，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想法倒是有，你要有本事让咱们去空间站拍几天，什么麻烦都解决了。”樊志刚开着玩笑，他也知道那不现实。 徐声摇了摇头，“你让他有空练练威亚，挑几个群演一起陪练，让他找找那种失重的感觉，过段时间再拍他的戏份。” 那场戏，徐声也头疼！ 第六十八章 会认错的猴子 拍电影总会有大大小小的问题让导演头疼，但好歹有成片对比，《盗梦空间》让徐声头疼的问题不算多。 失重状态下的那场打斗，没有空间站的支持，就只能通过威亚和旋转镜头来实现。 虽然拍起来很难，但只要在细节上一点一点的找准结合点，还是能拍出个七八分相似。 但折叠世界就不同了，徐声在讨论这个镜头的时候，就用过镜面拍摄，结果拍出来的东西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可用模型就显得太死板，而且对模型的精细度要求太高。 刚刚李恋才进梦境的这一场，背景就得用一个芭比模型。 回到拍摄，徐声死揪着每一个细节，有拿不定主意的镜头，他宁可多补几个，以免后期补拍。 一部电影也就一百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长，比电视剧要精简得多。 新版的《盗梦空间》没了原版里的华丽镜头，全靠剧情和设定来支撑，所以徐声对细节上的把控就更加严格了。 来到片场，正在拍摄的是张毅和六耳猕猴的戏份，是第二个梦境的内容。 主角从第一层梦境出来，预约了个顶包师，接下来的戏份就来到了家里。场景一如既往的没有变，变的只是这个少了他痕迹的空间。 张毅拿着剧本，徐声在旁边跟他讲戏。待道具和场务布置好开始清场，徐声才回到镜头前。 镜头前方，张毅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何刚刚都预约了顶包师，为何自己还在家里。 他开始急匆匆的翻箱倒柜，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却突然在抱着行李箱走进房间的同时，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人不再是他，然而却和他有些一模一样的动作。 像极了一只替代他生活的六耳猕猴。 张毅愣了愣，拿着照片不知所错。 正在这时候，开门声响起，张毅急匆匆走出房间，然而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个温馨也真是，做点事情丢三落四！” 随着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陌生的身影，张毅拿着还拽在手里的相框看了看，发现相框正是相框上的人。 “手机呢，手机呢？” 进门的六耳猕猴念念叨叨。 “你是谁？”张毅突然冷眼咆哮而出。 六耳猕猴抬起头，看向张毅的方向，一脸疑惑。 “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能在哪，你到底是谁？”张毅扬着眉，眼神森寒。 “大哥，你能不能清醒一下。预约我过来，现在又来跟我抢位置。拜托，时空秩序也遵守一下好吗？” “我遵守你大爷，离温馨远点！”张毅上去一把抓住六耳猕猴的衣领。 然而却在这个动作上，徐声叫停了。 “面部表情注意一下，徐砚是从愤怒转到惊讶，他抓不到顶包师的领口。” 张毅和顶包师演员休息了片刻，继续开始。 表情切换，张毅一脸惊讶，六耳猕猴却笑意盈盈。 “别挣扎了，你都把我叫来了，你是根本不存在的。” “不存在？我看你才真的不存在。” 张毅说着就想动手，然而却一拳打空。 “怎么可能？” “都说你已经不存在了，顶包师一旦接受了顶包业务，原时空的主人就必须得离开。” 六耳猕猴疑惑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就是只六耳猕猴，从哪来的跟我滚哪里去。”张毅近乎咆哮，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徐声借助镜头上的错位，让六耳猕猴遮住了张毅的部分动作。 再次恢复走位。 六耳猕猴笑了笑，突然一把掐住了张毅的脖子。 “别挣扎了，没用的。” 六耳猕猴如拎小鸡一般轻易举起张毅，猛的对着张毅就是一个摆拳。 敲门声再次响起，六耳猕猴瞪了眼角落里的张毅，转身回去开门。 镜头切换，海青抱着孩子走进房间。 “你拿个手机怎么这么久？” “不知道你放哪里！” “不就在沙发上么？” 镜头再切换，被一拳撂倒在地的张毅瞪着双眼，不解的看向前方的来人。 “温馨…温馨……”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匆匆追了上去，然而却被六耳猕猴不着痕迹的一巴掌撂翻。 连续几次之后，他只敢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 接下来，亲朋好友汇聚一堂，张毅成了个只能在一边看着六耳猕猴欢笑逢迎路人，失魂落魄。 “孩子一岁了？” “嗯，一岁多了！” 那对假夫妻在饭桌上表现得很和谐。 “回头了就好好过日子，别像以前让我们都担心。” “知道的，吕伯伯！” …… 六耳猕猴那种诚心认错的态度让张毅愤恨得无以复加。 他急匆匆想要冲上去，然而眼前的场景突然消失，只留下了那只猴子。 “别在那聒噪，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狗屁，这些全都是我的！”张毅停下脚步，愤恨盯着六耳猕猴。 “那我就只好把你送回去了。” 六耳猕猴上前，直接一拳头把张毅打醒。 六耳猕猴的剧情到此告一段落。 在这一段的处理上，徐声有请教过陆陆，也修改过一些不合理的剧情。 可陆陆改出来的剧本，却让徐声有些犹豫。 拍这段，徐声没用陆陆修改过的那本。陆陆修改出来的那一版，刺激到了他太多的神经。 在那个版本里，陆陆增加了六耳猕猴的戏份，把主角希望却又做不到的事都放到了六耳猕猴身上。 也正是这样，让徐声犹豫不决。 他怕温子霓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他怕温子霓通过电影看到他心里的想法，更怕温子霓嘲笑他是个不敢认错的怂包。 电影里的三重梦境，一在医院，二在猴子，三在学校。 三场梦境能看出来的东西太多太多。 可这些想法，他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骤然醒来的时候，他是奢望过，可当奢望变成绝望，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 骤然回到临离婚的这个档口，他也想通过自己的改变努力挽回一些东西，但不清楚温子霓的想法，他始终不敢开口。 有的东西只是被现实尘封住了，前世没有机会，今生又来得太晚。 温子霓会原谅自己吗？ 他忍不住想。 第六十九章 无意捅开的窗户纸 自从发现温子霓的状况，周霞就经常带着孩子上门闲逛。可许久下来，她也没从温子霓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天气转凉，浦江的风有些大。 两人抱着孩子才到院子里呆了一会，风吹得充气垫一晃一晃，两人守着充气垫片刻也不得离开。 临近中午，到了孩子吃饭的时间，两人才抱着孩子上楼。 两个小丫头说话时间不算短了，除了爸爸妈妈之外，还能吐一些其他的词汇。 温子霓教湘湘叫姐姐，湘湘顾着手里的小白兔不予理会，倒是对面的馨馨饭没吃几口，“姐姐，姐姐”叫唤个不停。 “馨馨，不对哦，那是妹妹！” “来，跟妈妈一起喊。” “妹妹！” 馨馨扬着小手，依旧“姐姐，姐姐”叫着。 周霞教了两遍，就没了兴趣，索性跟温子霓聊起了剧组的事来。 杨天来是文广在《盗梦空间》项目上的主管，剧组又有徐声和周充，很多事都传到了她耳朵里。 “子霓，那个杜若兮是你同学？” “对啊，怎么了？” “听你姐夫说她被徐声开了，她找到你没？” 温子霓摇了摇头，“徐声昨晚也跟我说了，不过他回来有些晚，就只提了一句，晓婷倒是没找我。” “你知道了就好，不过你那同学也太作妖了。剧组开机那天，你周伯伯和上影的任总过去，她竟然敢走到徐声边上去，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事后她还去找徐声，徐声没忍住就把她开了。” “这是徐声的第一部电影，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在剧组里作妖，所以他也是没办法。你们班有好几个同学都在剧组，其他人怎么没事？” 温子霓给小丫头喂了口饭，一岁多的小丫头可以吃些粗粮了，所以她喂得格外小心。 “徐声让我别管，晓婷要是找到我，就让她去找徐声。也不知道为啥，她到现在都没跟我联系。” 她还是想着同学之间，是该留一点情面的。 “还能为啥，她自己作妖也好意思来找你？剧组都传成那样了，也不注意点影响。任总和你周伯伯那么大的阵仗她都敢上前，她打的什么主意你还不清楚？照我看，你就不该理她。” 温子霓苦笑道，“怎么说也是同学，她还是我大学的室友。” “就你心宽！”周霞白了她一眼，接着道，“这两天剧组刚上轨道，是会忙一些，过段时间就好了。等徐声空下来，你跟他好好商量下，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温子霓点了点头，也是该好好的商量了，不管离合，该怎么处理双方商量总比听法院的判决好得多。 想起诉讼，她心里有些乱。 喂完小丫头，两个瞌睡虫就开始困了。 “今天馨馨就不在你家陪湘湘了，下午她奶奶要过来，我先抱她回去了。” 家里长辈要过来，来的时候自己要是不在家，长辈的印象难免会变坏。 “霞姐有事就先忙，明天我带湘湘去那里。” “那好，正好等下让她奶奶带一会，我去超市给她两买点吃的。” 客套着，温子霓送周霞走到楼口，见小丫头已经在怀里瞌睡米西，止住了脚步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徐声家门口的这一截，三百多米外才连着一条马路。门口虽然也够宽敞能通车，但都是各家各户的私家车辆，要打车只能走到街口。 街口处，就有那个舌头很长的瓜子婆。 周霞对这种经常评头论足的长舌妇很反感，徐声刚正常了一些，这老太婆就没完没了的诋毁。 “徐家那小子，你就别说了，他爹妈要是没死，也得被他气死……” 周霞上次听到瓜子婆说这话，路过当场就跟她吵了起来。 可才消停没两天，又开始了。 所以每次到徐声家来，她都会特意的从瓜子店门口路过，但凡听见一丝风声，立马就上去怼她。 这种长舌妇，就是欠收拾，早上她来的时候就刚刚收拾了一次。 但现在，这个长舌妇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你到哪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提着个公文包，正找她问话。 瓜子婆把手里的瓜子丢进面前的瓜子堆里，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思湘文化工作室，大姐熟悉吗？” 瓜子婆自然熟悉，可她却上下打量着问路的青年男子。 三十上下，西装革履，长得也人模狗样，拎着个公文包也不知道做什么的。 她早上刚刚被周霞怼了几句，心里很不舒服，对徐声办的那个工作室自然没好脸色。 “熟悉，怎么不熟悉？你到思湘文化做什么？” 青年满脸笑容，“有点业务要办。” 可瓜子婆却没死心，“什么业务？” “有点法务上的事情要去处理！” “法务上的事情，打官司？” 青年点了点头？ “什么官司？” “大姐，这个是别人的隐私，不方便透露！” “还能有什么官司，离婚官司？” 青年顿时一脸尴尬。 然而另一边的周霞却闻到了不同的味道。 她急匆匆抱着孩子走了上去。 “你找思湘文化？跟我到工作室来！” 柜台里的瓜子婆见着周霞，立马缩了缩脖子。 周霞懒得理他，说完又回头走向徐声家的方向。 男子尴尬的冲瓜子婆笑了笑，立马追了上去。 “那个，小姐，我不是思湘文化工作室。” “那你找谁？” 男子一脸苦涩，问个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的。 见着他的模样，周霞心里已然明了。 “思湘文化前面三百米！”周霞朝前方指了指，等男子离开她才火急火燎的回过头来。 来到瓜子店门口，她再次看向已经躲进店里的瓜子婆。 “刚刚的事你要敢传出去，明天我就叫城管封了你的店。” 一个搭在街边的小棚子，本来就属于违章建筑。 “用得着你管！”瓜子婆硬着头皮顶了一句。 “你可以试试，明天我要是在外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这个破商店永远别想开了。” 瓜子婆悻悻的翻着白眼，却没再顶嘴。她之所以怕周霞，就是因为周家老头的背景。周家老头可能不会跟她计较，但周霞姐弟就说不清楚了。 匆匆警告了几句，周霞没再理会，抱着孩子到路边立马拦了个车。 “上影厂！” 第七十章 被掀开的遮羞布 打通电影的国内上映渠道不算难，毕竟《盗梦空间》的投资方有着上影和文广的名字。 所以尽管电影才开拍，周充就已经，打通了不少渠道。 可国外，他就有些头疼了。 现阶段联系国外的发行方根本没有用，发行方得等到电影拍好看过拷贝之后才能决定。 如果说电影里有一些涉及政治元素的内容，就得重新剪切。 所以就算通过上影的渠道联系上了国外的发行方，电影没出来一切都是空谈。 而且出去卖片子，最好先通过国外一些知名的电影节评选及影展，来打响电影的知名度。 否则你拿一部没人知道的电影去卖，根本卖不出什么价格。 所以周充按耐住了提前联系发行方的冲动，他得去和徐声确认一下电影的拍摄周期，大概多久出成片，做足准备就好。 电影拍摄进入了节奏，整个剧组都有些忙。晃荡着来到片场，周充瞄了眼忙得团团转的剧组，没有上前打扰徐声，就站在导演组后方看着。 可越看，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盗梦空间》的剧本他很熟，可眼前正在拍的一幕他却没有在剧本上见过。 他之前就觉得《盗梦空间》的剧本有些不协调，第一重梦境还好，他知道那是徐声自己的故事，要不是徐声也不会把自己以前的名字都用上去。 但到第二第三重梦境，他就觉得有些太跳跃了。特别是第二重，主角见着六耳猕猴，然后两人吵起来打一架，然后主角就醒了，完全没有一点故事感。 他也问过徐声，可徐声说没关系他也没太在乎，毕竟自家老头子看过了也没说什么。 可现在，剧组在拍的戏份，他在剧本里根本没看到过。 亦或是，徐声给他的剧本和在拍的剧本根本不一样。他突然想到，在给自家老头送剧本的当天，徐声还特意找到自己，给自己塞了两本装订好的剧本。 躲在导演组后方，周充皱着眉，心里越加的好奇。然而逐渐拍出来的画面也渐渐给了他答案。 第一重梦境还好，那是徐声的故事。 第二重缺少故事的梦境，也在片场里渐渐演绎出来。 徐声似乎想通过梦境的方式解释着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所以徐声才没把正版的剧本给自己。 可徐声要解释的人又是睡呢？ 周充看着饰演温馨的海青，渐渐的明白过来。 这个梦境竟然是借着六耳猕猴来承认当初他犯下那些错误。 联系剧本前后，他终于明白了徐声的用意。周充笑了笑，突然有些茫然，那个沉溺灯红酒绿的好基友看来是回不去了。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正咧嘴笑着，手机突然响了，安静的片场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极少来片场，所以手机没有调静音。 周充立马挂断，推开门走出片场，才面红耳赤的拨了过去。 “姐，你没事打我电话做什么，害得我刚刚……” 他话没说完就被电话对面的周霞堵住了。 “别废话，你人呢？” “在片场呀！” “马上到剧组外面来接我！”剧组管控严格，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 “你来片场了？你没事来片场做什么！” “快点，少废话，我找徐声有急事。” “你找徐声能有……”他本想顶回去，突然间想到刚刚片场拍摄的那几个镜头，停了下来。 “我马上出来！” …… 摄像机后方，徐声正愣神，镜头前的演员见他一直没有喊咔，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 直到那一声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徐声被惊醒，回头扫了眼后方那个肥硕的身影，没说什么。 刚刚他的确走神了，还走得有些严重。 “咔，停下来，休息十分钟，我去趟洗手间。” 走出片场，他心烦意乱。 距离庭审的时间，也就只有两个月了。庭审过后，是不是就该结束了？ 背靠着墙壁，他微微仰起头看向天花板，光洁的天花板上映着柔和的光线，徐声突然不知所措。 光线似乎变暗，像有人遮住了楼口的光源。 他回头看向楼口，见着周霞姐弟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立马收拾着情绪走了过去。 “霞姐，你怎么来了？” 看着周霞怀里沉睡的馨馨，徐声压低了声音。 “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在这说，片场还等着我呢！” “出来！”周霞没管他，冷冷斥责一句，抱着孩子又转身离开了。 徐声愣了愣，周霞这样的脸色很常见不管前世今生都很常见，可自打他重生回来，却几乎没有见过。 他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周霞跟温子霓经常一起带孩子，温子霓难免不会抱怨。 “胖子，你去跟徐导说一声，我等会就过来。” 交代完，他急匆匆走了出去。 上影门口的花坛边上，周霞正哄着孩子，刚刚她那一声呵斥似乎吓着了睡梦中的馨馨，馨馨正哭个不停。 可一见着走过来的徐声，她却将孩子抱在怀里，没再温声软语的安慰。 “霞姐，什么事还让你亲自跑过来？” 周霞盯着他，“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子霓是不是正在商量离婚的事？” 瞒不住了么？ 他隐约就有些预感，没想到能那么准。 周霞知道了，还能瞒得住其他人吗？ 这张遮羞布要是被掀开，留在阳光下的，似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他顿了顿，没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之前，我根本不会来劝你，好好一个家被你折腾成那种样子，子霓要离婚我反而会支持她。可现在你得想想，你们要是离婚了，湘湘怎么办？” “就算不提孩子，子霓那么好一个人，你给她买过一件衣服，一张面膜吗。我不想来的，可我气不过，徐叔他们走后，你看看你有一天活得像个人吗？好不容易见着你刚有点样子，你就不能好好去珍惜吗？你想想，要是子霓真的走了，你还有什么？” 他闭着眼，等周霞把话说完之后，才微微睁开。 “霞姐，我都知道的，别担心，我没事。你也得为子霓想想，要是这个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原谅姐夫么？” 第七十一章 撤诉 徐声的声音很清晰，没有带着丁点懊悔的波动，只在活生生的讲述一个事实。 周霞看向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以她的性子，反应只会更激烈，根本不会像温子霓以那种平静的方式来处理。 徐声那些过往，让人心寒，周霞光在边上就已经无法接受。要让她站在温子霓的立场来原谅徐声，她真做不到。 这也是她不好找温子霓追根问底的原因。她虽然为温子霓的遭遇感到不值，可站在温子霓的立场算来，她却是个外人。 只是徐声的态度，让她惊讶。 徐声没有否认，也没有逃避，而是生生的把现实摆在了她面前。 那样的过往，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原谅。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霞姐你就别管了，我会安排好的。” 徐声微微吐了口浊气，尽量保持平静。 “怎么安排？让子霓带着湘湘回湘江吗？” 他摇了摇头，知道不给周霞一个交代，周霞根本不会罢休。 “我会尽量安排好，让她们母女留在浦江。子霓毕业于上戏，回湘江也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工作室我给她留得有不少股份，以后我能帮一些是一些。至于湘湘，我带也好，子霓带也好，我们都不会让她受罪。湘湘长大了，我会尽量让她接受我和子霓的关系。” 周霞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这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然而徐声却接着道，“不过子霓好像不太愿意接受，我每次跟她提起这些事情，她都避而不谈。刚开始说要离婚的时候，她就只打算把湘湘带走。霞姐，你有空帮我劝劝子霓。她要离婚，我没意见，可去了湘江，我能帮上她的就不多了。” 他还是有些用孩子绑架温子霓的意思，毕竟除了孩子，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劝温子霓留在浦江。 听着他波澜不惊的话，周霞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温子霓要离婚，除了温子霓的家人，浦江这一圈根本没有一个人有劝她的立场。 从生完孩子等到现在，温子霓已经做出了最大度的让步。 徐声是醒了，可醒得太晚。 他在温子霓最无助的时候完全没给温子霓一点希望，从周霞的立场去看，徐声甚至连道歉的立场都没有。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徐声的这种醒悟已经回到了正常，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他不会待见街口瓜子婆的碎嘴，事业上稳稳起步中偶有惊喜。 他与温子霓虽然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可他依旧看似和睦的维系着那个家，对孩子更是无微不至。 除了他无法接受的人和事外，长辈亲友的责备他都受着，甚至还去温子霓老家主动承受。 这个男人变了，变得成熟的同时，也让她陌生。 “我尽量帮你劝劝她，看看子霓是什么想法，能不离最好。”周霞心气平复，安慰了一句。 “对了，刚刚我见着有律师去找她，你们到哪个地步了？” 徐声愣了愣神，终究是逃不过吗？ “早就已经提起了诉讼，两个月后开庭。” “去法院？” 徐声点了点头。 “怎么还闹到法院去，有什么事在家里商量就好了。子霓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回头你们好好沟通下，能解决就私下解决，实在意见不合，再找律师咨询，别闹得人尽皆知。” 周霞对略微有些不满徐声，徐声对温子霓的伤害固然大，但街坊邻里的看法对她的影响同样不小。就算现在徐声已经站了出来，她还是只会待在那间小院里，很少会抱着孩子出门。 所以就算两相厌的两个人，她也希望有人能平和的处理。 “嗯，回头我找她商量下！” 也该解决了，一直拖着等到对簿公堂，于双方谁都不好。 “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也想离婚？” 徐声只跟她陈述了一个回不去的事实，然而徐声却没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徐声骤然愣了愣，犹豫着道，“不可能了的，霞姐。只要子霓以后能湘湘好，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 面对徐声这副认错的姿态，周霞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不管徐声怎么想，都还得照顾温子霓的想法。既然温子霓都已经申请了诉讼，事情就已经到了没法挽救的边缘。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将事情的影响降低，别再把孩子牵涉进来。 “那你等我回去先问问子霓，她要是愿意私下处理，你们坐下来好好商量。” “谢谢了霞姐！” 看着周霞抱着闹腾的馨馨离开，徐声猛然抹了把脸。 温子霓既然在找律师，事情就已经到了临近边缘的地步，这时候他再不知好歹去表态，那就真成牛皮糖了。 庭审的时间越发临近，可事情却能以另外的方式来处理，温子霓要什么，他给什么什么便是了，根本没必要闹到法院去。 前提是，温子霓愿意坐下来好好的商量，愿意接受他给她安排的一切。 他早就想商量了，可上次，温子霓根本没给他机会。 温子霓最近的转变，虽让他有些无处可逃，可那种无处可逃更多的是没脸去面对。 在离婚的事情上，他必须得拿出自己的立场。 真离了婚，真照着温子霓的想法去走，那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徐声来说，他是认定了温子霓不会原谅他，一味的自责逃避，让他根本没搭去正视温子霓的想法。 以前的那些过错，让他低到了尘埃里，根本不敢有一丝幻想。 他根本不知道他在温子霓心里是个怎样的分量。 而于温子霓来说，当期盼着的那个人越发的朝着自己期盼着的方向去走，她也开始后悔当初那些理智的决定。 离婚诉讼这张遮羞布如果被掀开，徐声以往的那些过错会不可避免的成为离婚的催命符。 那些过错也会将徐声的真实想法掩盖，让她越加的难看清。 所以当面对着在跟前絮絮叨叨的离婚律师，她有些烦躁。 “那个……能撤诉么？” 第七十二章 对不起 当吐出那个字眼，温子霓一下子也没了底气，撤诉的话，那就真的低到了尘埃里。 问清楚大致的流程，她没表态也没决定就把律师送走了，只当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回过头来再次面对空荡荡的客厅，她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徐声还在乎，她会留下。 但凡徐声只要有一丝的勉强，她都会选择离开。 可离开之后呢？ 带着孩子回湘江。 亦或是留在这里顺着他给自己安排好的路走下去。 都不好选，前者显得太绝情。 自己要真狠心把孩子带到湘江去，那个男人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可后者？ 难道要看着他往自己期望的方向越走越远，然后躲在角落独自舔砥伤口么？ 已经期望了那么久，她再也受不起长久以往的期望，随后又失望。 若是可以，她宁可一个人走得远远的，让时间慢慢的磨平这一切。 可孩子怎么办？ 才想到孩子，卧室里就传来了小丫头的哭声。 她来到卧室，刚把小丫头轻轻的抱了起来，小丫头就伸着小手薅着她的头发。 “湘湘乖，不准揪妈妈的头发！” 抱着小丫头，她心里顿时平复了许多。 徐声离不开孩子，她又能离得开么？ 天色临近下班，她一如既往的开始做饭，虽然每天做去做来都是那几个菜，但她依旧用尽心思。 米才下锅，她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徐声出乎意料的下了个早班。 “今天剧组不忙么？”她抬头望向刚进门的那个身影，主动问了声好。 不管结果怎样，都到该商量的时候了。 出乎意料，徐声也没再像以往一样回避。只是随意的把包丢在了沙发上，就抱起了沙发上的小丫头。 “今天有个演员的状态不太好，明天再补。” 那个演员就是他自己。 “那你先等一下，饭还有一会。” “下班早，还不饿。” 他把小丫头的玩具抢了过来，小丫头嘴里叫着“爸爸，爸爸”，迈着小短腿就要过来抢。 温子霓见着徐声没再跟以往一样避着自己，觉得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始，回过头专心的做着饭。 菜不多，一碗简单的鸡汤和两个小炒。她用心的把菜炒好，趁着还在熬汤的功夫，展开了那张两个人在一起时从未用过的餐桌。 她把菜先摆了上去，添好饭后又把汤也端了过来。 用围裙擦了擦手，她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看向那对玩闹的父女。 “饭好了，先吃饭！” 徐声回过头，见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以及温子霓脸上那宁静的笑容。 那似乎，好久都没见过了。 错愕的回过头，徐声愣了愣。 “我先去洗把脸！” 来到洗手间，他猛然冲了把脸，用毛巾擦干之后，才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这一刻他真有些看不清温子霓的想法了。 走出卫生间，温子霓已经抱着小丫头坐到了饭桌上，小丫头正拽着一支筷子，铛铛铛的敲着自己的塑碗。 而饭桌上，已经添好了两碗米饭。 “那个，要不我来喂她，你带一天也蛮累。” 他总得找点事做，要不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他会觉得很尴尬。 “也好，你喂，没什么菜，随便吃！” “已经很好了。”他找不到其他的话题，只得尽快的把小丫头抱到怀里。 “湘湘，爸爸喂饭饭，来，吃一口！” 小丫头还拽着温子霓的筷子，她又转身进厨房拿了一支。 夹着菜，看着徐声小心翼翼的把饭送进小丫头嘴里，她欣慰的笑着。 小丫头晃着手里的筷子，吃了一口立马眯起眼睛对她笑着。 她不时也逗着小丫头，在一边帮着劝慰，却在想着该如何开口。 一顿饭吃得很慢很慢，其实不是她慢，她只是想等徐声喂好小丫头，然后快些吃完。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小丫头刚吃好，她刚把小丫头抱到沙发上，再回过头来徐声已经三两口扒完饭，在收拾着桌子。 徐声还是在躲。 “我来！” “你去陪湘湘，等下我有点事跟你商量。” 然而她没想到主动开口的却是徐声。 “嗯，好！” 不管徐声要商量什么，她都做好了准备。 然而当徐声收拾完回来，一切都朝着她不可预计的方向偏离了。 “那个…霞姐说你今天叫了律师过来了？” “不是，我……” 徐声却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我都理解，可事情没有那么遭，坐下来好好的商量，找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方案，根本没必要闹到法院去，商量好办个证也就完了。” 他顿了顿，“我知道要求你留在浦江不现实，也没脸面对你。可你要是回去，我真的帮不了你太多。” 温子霓愣了愣，徐声竟然是在跟她商量离婚后的处理方案！ 她没开口，抱着孩子的同时，不时瞟向徐声。 他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自己，似乎就像他说的一样，他根本没脸面对自己。 他的逃避，原来都是因为他的不敢面对。 这是变相的认错么？ 徐声接着道，“工作室我给你留了一半的份额，挂在我名下的那一半，以后我会转给湘湘。周充这两天正在注册公司，等公司注册下来，工作室的股份都会转到公司里。” “等收回《盗梦空间》的投资，公司就会朝影视化的方向去走。去了湘江，没有那么好的资源给你用，还要处处受人白眼。你看晓婷，她有错吗，她其实没错，她只是想往上爬而已。你承受的已经很多了，没必要那么辛苦的。” 他劝着温子霓，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去劝。 “离了婚之后，我希望我们还能正常的照顾孩子。如果你真的要回湘江，那也行，我把工作室放到湘江也一样。湘湘还小，现在她不懂，不管法院判给你还是判给我，我都不想看到她以后对我们任何一方有怨言。” “我能做就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你在这个地方已经受了太多委屈，没必要再到法庭上受罪。” 他微微闭上双眼，知道心底里那些期盼已经到了尽头。 站起身，不着痕迹走开，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他看着温子霓，第一次看得那么认真。 “还有，子霓，以前的事，真的对不起！” 第七十三章 再离开 他盯着温子霓，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其他的表情，然而他却失望了。 从他转身开始，温子霓都垮着脸，当他说出最后那句话，温子霓的眼神也只是微微有些意外，随后彻底变得冷漠，冷漠得让他有些心疼，冷漠得让他有些害怕。 他知道，彻底回不去了。 再次转身，扭过头走进房间，他的心突然乱得无以复加。 明明以往都好好的，明明吃饭的时候都还那么和谐，为何当自己提起离婚的事情，她却是那样的反应？ 他突然发现，他根本不懂女人。 沙发上，温子霓冷漠看着徐声走进房间，直到关门声响起，才微微回过神来。 她轻轻搂着沙发上的小丫头，突然间感觉很无助。 她本不该那么冷漠的，只是徐声的表现，似乎彻底掐断了她的希望。 她没想到徐声一开口就是离婚的事，然而让她更失望的，还是徐声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从头到尾，徐声都在那里安排着离婚后的解决方法。从头到尾，她在徐声的脸上都看不到一点在乎的样子。 他是妥协了，可他的妥协更多的是为了不让女儿离开。 他在乎自己吗？ 他一开口便是离婚，那些在乎的话也只是他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后的补偿而已。 徐声是认错了，可这个时候的认错，跟告别没什么两样。 她突然好想逃，期盼太久突然变成失望，最后结局终究是无地自容。 她茫然的看着怀里的小丫头，小丫头似乎也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蜷缩在她怀里，小手抓着她的手指，似乎在安慰。 沙发的角落里，只留下一对孤零零的母女。 窗户纸突然被捅开，然而事情却偏离了预定的轨道。 徐声没有立场去挽留，温子霓也不能低声下气的再留下。 所以当徐声第二天回到剧组，接到周霞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 “霞姐，你说子霓不在家？” “我刚跟她打电话，她都要到机场了。” 徐声立马丢下剧组，打了个车直奔机场。 “那个…霞姐说你要回去？” 车上，他拨通了温子霓的电话，隔好久才被接通。 “想回去住几天。”温子霓的声音有些无奈，似乎是被迫才接通。 “那我送送你们！” “不用麻烦了。” “马上就到了……”他突然有些不舍，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丢了一样。 仔细回想着前世今生的那些过往，记忆里的画面一幕幕浮现。 “你来做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湘湘！”面对那个离婚后一副冷漠的温子霓，他甚至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湘湘很好，用不着你担心。” “湘湘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他苦笑着。 “你现在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了？早干嘛去了？” 有种冰冷的斥责刺入骨髓。 然后他看着她离开，直到她走远了才抬头打量着她的背影。 她那种刺入骨髓的冷漠，让他不敢靠近，不敢多说一句忏悔的话。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就算在灯红酒绿的那些日夜里，能让他偶然惊醒的也只有她那副冷漠的表情。 再次醒过来，他所有的在乎都被她的冷漠拦下，不敢再有任何的起心动念。 那种冷漠甚至让他连一声“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刚回来，他见着她的冷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避，所以他搬到了楼下。 重新搬上楼，温子霓渐渐变化的态度，一度让他产生了幻觉。 他突然很适应那样的节奏，也很喜欢那样的节奏。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就这么过下去也未尝不可以。 然而越来越临近的离婚诉讼，却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直到周霞来到剧组。 他知道那再也躲不掉了，也不能拖了，拖下去伤害的只是孩子。 他只能沿着她冷漠的方向去走，希望她能够照顾一些孩子的感受。 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哪怕重生回来，他也无法挽回这个临近边缘的局面。 他只恨，为什么不回来早一些。 想了很多很多，可到了机场，他能表现的也只有嘘寒问暖。 “那个…你要回去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温子霓抬头看向他，又是一脸的冷漠。 “回去住几天，庭审前我会回来。” “湘湘的东西都在家里，你带她过去也不方便……”他突然顿住了，找不到任何留下她们母女的借口。 在那种冷漠面前，喜欢该是多么脆弱的字眼。 “你留个卡号给我，我往里面打点钱。天气冷了，回去你什么都要买，没点钱出门都不方便。” “不用，近两个月的房租我都带上了！” 他悄悄瞄着她的脸颊，似乎她的冷漠没有记忆里那么冰冷，也不像刚回来时那么冷冰冰。 “那你先回去，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来接你们。”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他的心意，其他的都只能收回心底里。 温子霓微微侧过头，看着在一边嘘寒问暖的徐声，一时间有些错愕。 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那么卑微的表现。 他那些过往，终究将他压得透不过气来，让他没法再正常的面对自己。 怪不得他会逃，怪不得他只能风轻云淡。 她没来由有些心疼，到底是什么让他在自己的面前变得那么卑微。 她以为自己都已经很低很低了，可这个时候她却突然发现，徐声在她面前似乎更低。 这还是学校里那个张扬的他么？这还是周霞口中在剧组挥斥方遒的他么？ 就因为那些过错，把他压得竟然一点都抬不起头。他可以对任何人高傲，唯独却只能用卑微来对待自己。 “徐声，没必要这样的，以前那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在我面前用不着那么低声下气。” 正絮絮叨叨交代着的徐声错愕的转起头，他看着她，那一脸的冷漠不在，只是他突然有些读不懂。 同一个人，当刻在骨子的东西变成了习惯，总很难改变面对的方式。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前世今生都最在乎的一个！ 第七十四章 属于自己的剧本 温子霓还是走了，措不及防的看到一些东西，在机场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两人根本没有解释的空间。 离开机场，徐声也没有直接去剧组，《盗梦空间》四分之三的投资都在他手里，没人会说他什么。 再次回到家，推开门面对这个空荡荡的客厅，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冷清。 没有了小丫头，没有温子霓，冷锅冷灶，连袋方便面都没有。 上辈子还有酒精让他沉醉，可当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渐渐明白。 他不是不爱，只是错得太深重，让他根本不敢有那样的念头。 可当温子霓愿意收起她的冷漠，他又燃起了那样的火苗。 去做了，不管结果怎样，至少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如果不去做的话，难道又要像上辈子一样偷偷躲着温子霓去看一眼孩子吗？ 既然读不懂她，再读一次又如何？ 打开电脑，他找到陆陆修改的剧本，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第一重梦境，他没花心思着墨在医院的那些点点滴滴，故事感乏味了许多。陆陆虽然改过了，但有好多都不是他想要的。 第二重梦境，之前他索性把陆陆改好的都弃用了，因为陆陆改好的部分与他上辈子经历过的太相似。现在从头看了看，他似乎觉得这样拍也还不错。 第三重梦境，他索性割掉了剧组用版本，把自己写好的都调了出来。 改好之后，他再次看着剧本。 这根本不是什么《盗梦空间》，从一开始他就不想拍什么《盗梦空间》。 重生回来见到温子霓没有火急火燎的去离婚，他就想用这个简单的故事去向她认错，向她赎罪。 他没脸跟温子霓开口，更没脸去求温子霓原谅，这是他唯一的方式。 好在，机场临行前他见着了那丝曙光。 所以，他把原版《盗梦空间》的结局改成现实，变成了个属于他自己的剧本。 改好剧本，回到剧组，徐声似乎换了个人。 他依旧沉默寡言，依旧整天只研究着镜头。 可他对镜头的认真程度，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严苛。 在所有演员当中，他最在乎三个人的表现。 一个张毅，一个海青，还有一个有空了就来剧组观摩的小子枫。 “海青姐，表情不对，这种时候你应该是崩溃的，这是一个人失望的顶点。第一次打电话是失望，第二次开始是崩溃，到第三次接到母亲的电话，你的表情应该从呆滞到崩溃，层层递进。” 海青有些难以理解这三种表情的切换，管场务拿了块镜子，反复的琢磨。 在一边饰演母亲的奚镁娟，见着这一幕熟悉的场景，趁着片场休息的几分钟，微微走上前来。 “小砚，你没事！” 徐声愕然的回过头，见着是奚镁娟，尴尬的笑了笑。 “奚阿姨，我没事的。” “我听你霞姐说子霓去湘江了？” “她回去有点事，在这边我整天呆在剧组，也没空管他们母女，所以她就回去看看。” “你们两没事？” “能有什么事，奚阿姨你放心！”他抬头勉强笑着。 “没事就好，忙完去接她回来。” 徐声点了点头，然而奚镁娟却没走开。 “布景不是这样的，当时子霓还没生，那个护士的形象不太对，你得换个人。” 徐声意外的看向奚镁娟，突然怎么也接不上话。 温子霓待产的时候，周霞家馨馨还没满月。当时在医院里陪护的，除了时不时抽空过来林秋兰，也就只有奚镁娟了。 奚镁娟没看过完整的剧本，但单单通过这场戏，她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奚阿姨……”徐声哑口无言。 “好好拍戏，不管有没有人喜欢这个故事，这都是个好故事，阿姨会帮你的。” 拍这样的故事固然有些矫情，但能看到一个振作起来的徐声，比什么都好。 只是，如果温子霓真的跟他离婚了的话，徐声又会不会像以前那个样子？听周霞说，离婚诉讼在四个月前就已经提交到了法院，温子霓要是在浦江，奚镁娟还真想过去问问。 她知道徐声拍这场戏的用意，作为长辈，她根本没有点破的必要。 能挽回温子霓固然好，就算不能挽回，过往的那些不堪，徐声至少有了面对的勇气。 有奚镁娟从旁指点，这场戏终于取得了进展。海青前前后后ng了十多常，最后才奉献了一场徐声比较满意的表演。 “海青姐先休息下，群演换衣服，下一场！” 医院的戏份拍了两天，奚镁娟总共出镜也就不到两分钟。 但她还是来了，没人比她更适合温子霓母亲那个角色。 拍完戏，她没回话剧中心，而是找到了周霞。 她与周霞只算是熟悉，谈不上有太多的情分，然而在徐声的事情上，同样都操碎了心。 “奚老师，你怎么来了？” “有点事问下你，你家馨馨跟湘湘差不多大！”她逗弄着周霞抱着的孩子。 “大湘湘一个月！”周霞让奚镁娟进门，“奚老师有什么事打电话就好了，干嘛还自己跑过来？” “得问问我才放心。”奚镁娟坐下，叹了口气。 “小砚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事都喜欢藏着。你跟我说他两在办离婚，我怎么放心得下？” 周霞把孩子放到了沙发上，苦笑道，“我也是无意碰到去找子霓的律师，才知道他们四个月前就已经提交诉讼了。” “那子霓怎么说？” 周霞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刚知道就立马去徐声，让他去跟子霓商量，可第二天子霓就去湘江了。” “子霓是想离？” “或许是，徐声以前做的那些事，也的确太过分了。” “那你问过子霓没有？”奚镁娟终归是长辈，有些问题不好开口。 “我们是经常通电话，但聊的都是孩子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子霓的态度，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反感我提徐声的事情。只是徐声那边……” “小砚那边你放心，现在你劝好子霓就好了。”通过这两天的几场戏，奚镁娟已经看清了很多东西。 “这样，回头你把小砚那个剧本发一份给子霓，她看过之后就该明白了。如果她还要离婚，我们也无话可说。” “剧本？”周霞有些疑惑。 “等你看过你就明白了！” 第七十五章 三重梦境 拍完医院的戏份，剧组挪了地方。 三重梦境的戏份拍起来不难，大多数都是靠演员的发挥。 所以剧组开机，徐声就将这些容易拍摄的戏份放在了前面。 不过到了第三重梦境，却不太好拍。 早早来到浦江的小演员张子风，还没经过《唐山大地震》的锤炼，根本不知道怎么找镜头。 而这段戏在徐声脑海里的印象又很深。 自己既然已经重生，孩子也会叫爸爸了，在记忆深处的湘湘不会再是曾经的样子。他想把那个湘湘永远的留在屏幕里，可张子风的表现却屡屡达不到要求。 “同学，你认识徐湘吗？” “认识呀，她是我同学！” …… 开镜的这一幕没有问题，可张子风背着书包走着走着就忘词了。 这突兀出现的第三重梦境，徐声早早做了伏笔。电影开头的第二境，主角刚出咖啡厅，就在街头遇到了一个离婚家庭。 同样是刚放学的孩子，同样是因为父母离婚而不敢回那个重组的家庭。 他把那场遭遇放在了电影的最开始，当成主角偶然的一次遇见。然而这个场景却在主角心里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三重梦境的开场，就是从孩子上学的学校门口开始。 父女初见两不相识，再到学校老师提醒，主角才知道那就是他的女儿。 随后，主角与女儿尴尬的相认，主角天天去等女儿，带着女儿逛街、吃饭，主角却连女儿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知道。 熟悉之后，主角终于问到温馨，然而女儿却出乎意料的拦住了他。 原版《盗梦空间》中，让主角醒来的方式是在梦境中死亡。 盗梦团队其他人的死亡过程都交代得很清楚，唯独男主柯布用了种争议的方式来结尾，来让观众去猜。 而徐声却没有用那么悬疑的方式，尽管他知道用那种方式能增加票房。 第三重梦境的故事远远不止主角和女儿。 尽管女儿百般阻拦，但主角还是见到了温馨。 可才见面没多久，温馨那一脸的冷漠一下子就让主角跌到了迷失域，主角迷失于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温馨。 然而在迷失域里，回到了主角想象的世界后，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不管那是不是梦，是不是迷失域，主角都宁可沉醉在自己的梦境里不愿走出来。 盗梦团队慌神了，他们只是一间揭不开锅的心理诊所，如果出了人命他们几个都不好过。 然后他们就从跟着入梦的胖子口中得知了那场车祸。 徐声版《盗梦空间》的迷失域里，因为没有盗梦团队的插足，所以主角的迷失域完全成了主角自己想象的故事。 徐声把他最期待的生活放在了迷失域里。 然而，结局却是冷酷的！ 盗梦团队用了一个主角最不愿接受的方式，让他从迷失域里走了出来。 随后就是结局了。 拍悬疑出身的徐声自然知道怎么处理好这个结局。 他这版的《盗梦空间》难的地方，在于如何将他自己的故事和盗梦体系结合。 主角进入心里诊所后，心理医生盗梦者迫于诊所的窘迫，拉着一直半成型的团队，将主角引入梦里。 前哨者孙一周，不过是个到诊所讨房租的房东，却被盗梦者以金钱利诱，将之带入了梦境里。 造梦师李恋的角色，是个刚到诊所的实习生，虽有天赋但却不知道怎么利用。 整个诊所就只有盗梦者和伪装者两个正常人，而且这还是个不熟悉盗梦流程的盗梦者，梦境里完全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在引导。 而伪装者必须要有一定的洞察力，在梦境里才能随时伪装出主角梦境里的人，引导主角走向内心的更深处。 至于药剂师，就是个楼下卖狗皮膏药的二道贩子，由于和心理医生认识才被带入了梦境里。 三重梦境，第一重梦境是起因，因为那根本不是梦，而是发生在让主角无法回头的现实里。随后女主提起了离婚，两人的关系正处于一个正在离婚的档口。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第二重梦境，那是一个离婚后主角最不愿见到的梦。 主角不愿接受一只取代了自己的六耳猕猴，不愿看到那个顶包师过着自己本该有的生活，所以在梦境里他极力的反抗。 前后三重梦境完美结合，在盗梦团队囧事层出的爆笑中，穿针引线的把整个故事慢慢打开。 这，就是徐声版的《盗梦空间》。 他没在隐藏心里的任何想法，他只想认真的拍好每一个镜头，然后让电影尽快上映。 如果温子霓看过之后依然没有回应，那也只能怪自己这辈子没有福气。 等待了许久，张子风家人终于点了点头。 第一镜拍了几遍，零零散散，终归算是过了。 可到了第二境，张子风展现出来的天赋，却让徐声惊讶。 她虽然会忘词，但她却能把角色的情绪把控得很到位，忘词了也会接着演。 徐声没有要求太高，忘词做后期可以补上，但小姑娘那种演什么像什么的天赋，还真不是一般小孩子能做到的。 “子枫，很好！你先休息一下，你妈妈带水了没有，余姐，那瓶水给她。” 接下来是父女相认的镜头，当初他追上女儿，女儿那一声叔叔叫完了他整个上辈子，他对女儿回头一瞬间的那张面孔，永远也无法忘记。 犹豫中带着不安，眼睛扑闪扑闪却不敢正视。 那个表情，似乎就像女儿在对他说，“原来你就是我那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我一眼的混蛋爸爸”。 然后，女儿疯也似的跑开。 他蹲到张子风身边，轻轻拉着小姑娘的小手。 “子枫，你做一个犹豫的表情我看看，就像一个苹果一个梨，你不知道选哪个的样子。” 张子风嘟着嘴想了片刻，微微做出一个表情。 徐声站起身来，“那你现在看着叔叔，再做一遍好不好。” “眼睛睁大些，再做一次！” “差不多了，然后你先看我，看三下，然后再看你妈妈，脸上的表情不要变哦！” “很好，等下张毅叔叔追上你的时候，你就这么演，知道吗？” 第七十六章 车祸 相比电视剧，一部电影一百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短了很多。 徐声版的《盗梦空间》，由于三重梦境的剧情偏多，还要交代盗梦团队如何引导主角进入每一层梦境，所以剧情略显紧凑。 这样，留给后期和长镜头的时间就不多了。 叙事剧情偏多，在演员的要求上就更高。还好这次的选角很符合剧本的人设，就连许多普通角色的演员都来自话剧中心。所以尽管拍摄停停顿顿，相比一般剧组来说，已经是很顺利的了。 作为重生者，又有原版《盗梦空间》作对比，徐声不用像其他导演一样再去讨论每一个镜头，考虑每一个人的想法。 整个剧组，他说什么是什么，就算张斌樊志刚等人有时候会有意见，但总能被徐声两言两语轻易说服。 近一个月的戏拍下来，张斌樊志刚也完全收起了对徐声这个晚辈的轻视。 他们懂的他们会的，徐声基本都会，他们不懂的不会的，徐声略微调整就能达到效果。这根本不像个新人，反而像是个在导演的的路上深耕多年的大导演。 当然，这也与后世更完善的拍摄技巧有关系。 许多导演拍电影的时候，有些镜头无法取舍，一部电影拍下来，经常会保留着上千分钟的镜头供后期剪辑。 然而徐声不一样，他知道每一个镜头需要表达的是什么。 所以他拍出来的剪辑材料，也就三百分钟上下，相比一般导演的剪辑材料，要少得多。 材料少，并不代表内容少，徐声估摸着一百二十分钟恐怕都装不下。 他这版的《盗梦空间》，没有太多外景的华丽镜头，大多数都是盗梦团队的分析以及主角自己的遭遇，只要把握好剧情衔接的流畅度，就没有太大问题。 拍好实景戏份和绿幕，接下来就是徐声头疼的问题了。 他不仅保留了原版最为华丽的两个镜头，还增加了一场！ 也就是进入迷失域后的那场车祸。 原版的《盗梦空间》里，对于迷失域的塑造花了大功夫，那个破败的世界效果徐声没时间花心思去做，所以就只能在这场外景的车祸上下功夫。 主角的迷失域就是那个家，当盗梦团队闯入后，只有毁掉这个家才能让主角醒过来。 所以徐声对这场戏份的安排极为用心。 剧本里，胖子交代得很不清楚，只说了主角怕车祸，所以盗梦者就想方设法的让主角经历车祸。 然而主角在迷失域里有着自己的梦境防御，外力很难干扰。 所以盗梦团队就让主角自己走进了车祸里。 迷失域的最后一个镜头，就是主角开车带着一家人冲进了盗梦团队为他布置的陷进里。 三个镜头，相对来说最好拍的就是这场车祸，徐声也选择了从这场车祸入手。 车祸的外景选择的一段无人的陡坡，为了产生视觉上的冲击，徐声架了好几个机位。 车祸前，上车的一家人安静祥和，伪装者伪装的温馨谆谆善诱，最终把主角骗进盗梦者开的车里。 随后，车子进入这段陡坡，经历了这场车祸。 然而回到镜头前，无论从侧面还是正面，徐声都没法拍出车祸带来的那种震撼效果。 徐声想要一个车祸的近景，然而被威亚吊起的汽车很难靠近，而远景的视觉效果又差了许多，拍摄一时间陷入了停顿。 “张导，你看下能不能再把机位挪上前一些？” “我刚问过威亚的师傅，靠近就太危险了，要不然这样，我们把镜头摆过去，调整好机位让摄影机自动抓拍。” 徐声知道那么拍迟早能拍好，就是有点费车。 剧组拍到现在，经费才用了不到一半，但徐声知道真正烧钱的两个镜头还在后面。 失重场景还好，拍不出来就靠演员硬摔，只是时间上花费要多一些。 可折叠世界的那个慢镜头容不得一点马虎，黄胜咨询过，这个长镜头的特效，最少也得五千万，而且还不一定能做好。 《阿凡达》没上映，国外的视觉特效也远没有后世那么受追捧。 他这两千万的投资，丢下去或许都掀不起一点浪花，徐声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满意的替代方式。 回到片场，徐声上前与威亚的师傅沟通了一番。 车祸这个镜头可以拍，只要威亚的缆绳吊住汽车，事先测量好距离，摄像机可就摆到汽车前面。 这是一辆在二手市场淘来的报废汽车。 车手全身穿着护具上了车，徐声才满意的带着几个摄影走下坡去。 “威亚准备，车手准备！”摄像机前，他拿着对讲机沟通着各方。 “action！” 报废的二手汽车带着刺耳的轰鸣声从山坡上冲了下来，速度并不快，六十迈左右，只是这两报废汽车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徐声站在镜头前，仔细看着镜头的效果。 车祸最直观的方式，就是地面对汽车的仰拍镜头。当然徐声不可能去拍那个镜头，也没人能去掌镜那个镜头，那个镜头只能靠地面摄像头自动抓取。 不过车前这个镜头就不一样了，这是一场被推入深渊的车祸。 坡下机位的世界，是一个万丈深渊，徐声之所以要亲自拍汽车跌入深渊的镜头，就是想要让这个镜头更真实一些。 盯着镜头，看着镜头里汽车对着自己猛冲而来，他微微有些不适应。 报废的二手车那轰鸣的声音，让他头皮发麻的同时，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忘了自己的工作，忘了让威亚及时收紧，汽车就直愣愣的朝他冲了过来。 “嘣……” 猛然一声崩裂，随后夹杂着钢绳被崩开的刺耳震颤。 报废的二手汽车竟然拉断了绑在车身的威亚钢绳，对着徐声的机位冲了过来。 摄像头后，徐声一脸呆滞，他愣愣的盯着那个场景，手足无措。 “老徐，让开……” 他听到胖子在耳边的一声惊呼，像极了记忆里那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镜头前的场景好像变了，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画面。 他把父亲母亲一一从车上抱下来，手足无措的施救，然而却看不到一丝回应。 第七十七章 两难的境地 飞机上，温子霓的思绪有些凌乱！ 徐声那些离婚后的安排与妥协，让她一直以为徐声避着自己，是因为越来越临近的庭审。 可刚刚，她却在那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他的卑微。 那种低到了尘埃里的语气，让她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所以才说出了那番原谅的话来。 她是恨他，从结婚开始，他一直在让她失望。 怀孕的时候，在产房待产的时候，叫天天不应的时候…… 那时候她真想就这么离开这个家！ 可刚生完孩子，她根本没有离开的勇气。 带着孩子离开，她需要去面对的，会是家里亲戚间的风言风语，会是她对父母的拖累，会是生活里的无措与茫然。 所以她想着，不管有多难都要先等一段时间。等着稍稍可以把孩子放下，等着自己能够空出手来养活孩子。 当初是她不顾父母的劝阻一心要嫁，因为她深知从上戏毕业后的那个圈子是多么的浑浊。 因为是那个男人，在上戏那滩娱乐圈边缘的浑水里护住了她。 不管是来自班上还是外界，自打被他护住之后，她就没受过多少来自外界的困扰。 她感激的同时，也庆幸自己遇上了这样的一个男人。 尽管结婚之后那个男人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混蛋，她还是在期盼着，期盼着他变回学校里的那个他，期盼他能重新戴上金箍，穿回金甲。 学校里的徐声，已经偷走了她的整个青春。 所以，当她在楼下见着那个男人在父亲面前低头的样子，当他见着那个男人敢于站着走进客厅。 她是轻松的，也是欣慰的。 那个男人敢于承担起了本该在她身上的一切，她终于看到那个男人站起来的样子。 可她从未想过，他会以那样卑微的方式来面对自己。 张爱玲曾说，爱一个人，会变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她本以为自己就是那一粒尘埃，可看到徐声那么卑微，她松动了。 是不是自己一直都想错了？ 自那个男人突然间转变过来之后，他对自己似乎都是一样的态度。 回避着，不敢面对，回到家里只会跟女儿玩闹。 因为那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已经被他以往那些过错压弯了腰。 怪不得她看不到他有一丝挽回的想法，原来他那些心思都被他以往那些过错深深的掩藏。 抱着小丫头，她看向窗外，欣慰的笑着。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低很低了，可徐声竟然还在自己的脚下。这样，是不是会有一丝余地呢？ 她突然想下去，想立马回去，可起飞的飞机没有中途下机的站台。 索性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他在剧组忙得晕头转向，跟他商量那些也没空间留意他的态度。 回到湘江，母亲的态度冷冰冰，那是对她上次回来又回去很不满。 温子霓知道母亲恨那个男人，也知道一时间也没法取得母亲的原谅，所以母亲说什么她都没反驳。 还好会开口说话的孩子跟她分担了很大一部分的压力，让她没那么狼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她曾经很熟悉家让她有了些陌生。做饭的时候，在厨房里她找不到盐巴，睡觉的时候，自己那间小房间有了些霉味。 这个家里，她的痕迹已经越来越少。 父亲问过她，问到了徐声的事，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徐声虽然低到了尘埃里，却也让她更难了解徐声的想法。 他不再是学校里那个张扬的男孩，突然间一变，就变得让她很陌生。 她想了解徐声的情况，然而自从周霞知道了律师上门的事情后，就很少跟她提起，周霞更多会说一些剧组的事情。 而徐声，虽然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过来，可他的电话里，更多提及的会是女儿，虽然偶尔会零星的嘱咐她两句，然而却等不到下文。 好在，他的那种嘱咐似乎成了习惯，每天都会。 在尘埃里往高空看，就算是太阳也只能见到一丝光亮，认为那是靠近的门缝。 她的心情变了许多，经常会带小丫头下楼去玩。 碰到认识的人问候，她只会说一句回来住几天。 就算是爱管闲事的小婶也好，她也笑着应付。 这天中午，她接到了周霞的电话，才聊一小会，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子霓，你跟徐声最近是在办离婚。”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也知道周霞在楼下碰到了那个办离婚的律师。能忍这么久才问她，已经给她留了很大的空间。 “霞姐，我就是咨询点其他的事。” “徐声都跟我说了。”周霞还是认为温子霓一心要离婚。 “哦！”她握着电话，突然手足无措。虽然她心里还有期望，可徐声要是突然要办离婚呢？ 离婚后的事，他不是都跟自己商量过了么。 “其实也没什么，霞姐也理解你，毕竟徐声之前做的那些事也太不像话了。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争议的地方，一定要慎重考虑，到时候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嘛，徐声又不像以前一样不通情理。” “我知道的，霞姐！” 温子霓的默不作声，让周霞失去了判断。 “那行，你回湘江了好久回来，最近浦江冷死了，回来可要给湘湘多穿点衣服。” “再看！”温子霓突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要是真的离婚了，她似乎没脸再来这个家。 唯一的选择，就是照着徐声安排好的路往下走。 可她不想。 “那行，待会我把《盗梦空间》的剧本发给你看一下，他们的戏份快拍完了，就差几个特效镜头了。你也看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温子霓更不清楚周霞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不看了，那是徐声的剧本，他想给我看他自己会发给我的。” 周霞却突然转变了语气，“看看，里面有些你们的事情，合不合适上映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让他们改就是了。这徐声也是，写个剧本藏着掖着，我现在才看到完整版。” 温子霓苦涩的笑了笑，“那你发过来！” 她从在库房见到那份预算表的时候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才让徐声把自己小时候的名字都用了上去。 第七十八章 爸爸回来了 电话对面，周霞满脸的不忿，眼看着离婚的时间越来越近，可周充找徐声要个剧本却问了好几天。 那个改动后的剧本只有徐声手上有完整版，演员身上的剧本也都零零散散。周充整理了好几天，才把剧本发给她。 拿到剧本她第一时间打通了温子霓的电话，她相信奚镁娟的判断，因为奚镁娟跟她一样，都希望那个家完完整整。 坐到电脑面前，把文档发送过去后，她毫不犹豫的点开。 刚开始她理解不了剧本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直到盗梦团队把徐砚坑进了梦境，盗梦的体系逐渐展开。 然而，当徐砚进入他的第一重梦境，周霞就傻眼了。 女主角浮出水面，竟然是以一种挺着大肚子独自走进医院的场景。 而女主的名字，叫做温馨！ 怪不得徐声一直把剧本藏着。 她不迫不及待的往下看，然而越看越心惊。 徐声竟然把当初温子霓在医院生孩子的那一段全都写进了剧本，而饰演温子霓母亲的人，正是提醒她把剧本发给温子霓的奚镁娟。 怪不得，怪不得奚镁娟会让自己把剧本发给温子霓。 温子霓要是看到这个本子，多少能看懂徐声的想法，到时候温子霓要是还坚持离婚，那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周霞苦笑着，似乎也只有这样才算是有一点诚意，徐声欠温子霓的东西太多太多。 怪不得父亲看过剧本之后，还主动联系上影的任重沦，把上影拉进来。 这样的电影，还真不一定有市场，徐声又砸了两千万进去。 周霞继续拖动着鼠标，一重重往下看。 剧本有不少修改过的地方，都是在拍摄过程中徐声不断调整来的，现在戏份差不多要拍完，所以这个剧本也越加的完整。 第二重梦境，她见到了那个六耳猕猴的人设。 第三重梦境，她见着长大后的湘湘！ 直到看着徐砚掉到了迷失域，她才把徐声的剧本看懂。 结局已经不重要了，迷失域里就是徐声想要的东西，也是隐藏着心底里最重要的东西。 怪不得徐声不敢开口，如果温子霓坚持离婚的话，迷失域里的场景就成了一场梦，一场永远回不去的梦。 她突然想到了徐声的转变，突然想到了徐声坚持己见要拍这个电影的原因。 那个突然醒来的男人，是经历了这样的一场梦境才醒来的吗？ 想了想，她拨通了周充的电话。 “徐声在拍这个电影，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电话对面，周充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不想呀，之前的剧本根本不是这样的，也只有给老头子送审的剧本跟这个差不多，这个剧本是徐声前段时间刚拿出来的。” “前段时间，多久？” “半个月前！” 周霞沉眉算了算时间，半个月前不正是温子霓离开的时候么？ “你马上去找下爸，把这个本子给他看一看，这个剧本虽然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但改动太大了，到时候上映不了我看你怎么跟徐声交代。” 周充猛然惊醒，“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注意，我马上……” “老徐，让开！” 话没说完，她就听到了一声尖叫，接着是一阵杂乱的声音。 “周充，怎么了？” 然而电话对面根本没有人理会。 她连续喊了几声，对面都没有回应。 周霞索性挂断了电话，再给杨天来打过去，可杨天来根本不在片场。 “你马上去片场看看，好像出事了，周充的电话不知丢在了哪里，他一直没回我。” 让杨天来去了片场，她又立马拨给奚镁娟，可奚镁娟的戏份早早拍完了，根本不在片场。 挂断电话，她不停翻动着手机的通讯录，在家里急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湘江，温子霓挂掉周霞的电话。 抱着小丫头急匆匆往家里赶，周霞让她看那个剧本，绝不是无缘无故，尽管连续阴了十多天的湘江难得放晴，尽管小丫头才出来根本还没玩尽兴。 可她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从知道那个剧本的主角是徐声自己之后，她就从未停止了心里的好奇。 可徐声没主动给她，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要。 回到家里，打开电脑，把文档接受过来之后，她迅速点开。 跟周霞一样，一开场她是有些不明白，可第一重梦境一开场，她就愣住了。 这个故事几乎跟她当初在医院待产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打电话给徐声的内容，都一一出现在了电脑的屏幕上。 她有些不明白徐声的用意，她不懂为何徐声要把那些事呈现到荧幕上。 疑惑着，第二重梦境打开。 当看到那只六耳猕猴的出场，当看到徐声用自己以前的名字替代了自己，做出的那种反应。 她微微抿着唇。 这个梦，就像是徐声害怕离婚之后，自己找一个顶包师来替代他，然后他不干的挣扎。 原来，那个男人竟然还爱着自己！ 她微微笑着，弯月一般的眼睛里挤出泪花，颤抖的手握着鼠标一刻也没有停下。 可到了第三重梦境，画风却突然变了。 多年后的孩子已经长大，那个懂事的孩子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她的父亲，她不敢认，只能远远的看着。 被老师点破后，孩子选择了逃避，却还是被每天等候的徐声遇上。 然后，他看到了她的冷眼。 只一个冷漠的眼神就让他跌进了迷失域。 她终于明白徐声害怕的是什么，也终于明白他向自己道歉的时候为什么走得那么无奈。 原来，他只是想通过那样的方式来和自己沟通，然而自己却以为他一心要离婚。 他站得太低太低，以至于他不敢生出一丝的幻想，之前那些过错，就像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一样，根本喘不过气来。 “傻瓜！” 盯着屏幕，她痴痴笑着，突然想掏出手机打过去，却发现还有好几页没看完。 继续拖动着鼠标，她终于看到了他隐藏在那座大山下最真实的想法。 迷失域里，只有他和她以及孩子，那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那个被以往那些过错掩藏在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 她笑着，轻轻把孩子抱了起来，脸上像盛开的花。 “湘湘，爸爸回来了！” 第七十九章 担心 轻轻贴着小丫头的脸蛋，温子霓亲了一口，觉得还没够又亲了一口。 小丫头想用手推开她，扭过头来看见电脑闪亮的屏幕，睁着大眼睛好奇看着。 “湘湘也想看呀，和妈妈一起看爸爸写的剧本好不好呀！” 她把小丫头放在腿上，继续挪动着鼠标，被鼠标拖动的屏幕晃了晃，小丫头伸手就想去抓。 “爸爸……” “对，爸爸！”她安抚着孩子，认真看着。 然而她却没想到，徐声竟然用车祸的方式让主角从梦境里惊醒。 那个看似模棱两可的结局，让她一下子也看明白了许多东西。 整个剧本，不是写给观众的，真正的观众只有她和孩子。 他突然间的改变来得那样的措不及防，然而却是发生在自己刚提出离婚后的没几天。 一开始，他是答应了，或许那时候没有这个梦。 可突然有了这个梦之后，他变得差点连她都不认识。 答应离婚，争取孩子，进了《蜗居》剧组后没日没夜的在库房里加班…… 这个剧本应该就是那时候写的！ 她欣慰的笑着，如果没有这个梦，如果她没提离婚，或许他还是灯红酒绿里的那个他！ 还好，一切都不晚。她庆幸她当初没有一冲动就拉着他去民政局。 掏出手机，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拨通了徐声的电话。 既然那个男人把自己放进了尘埃里，她伸手拉出来了就是了。 既然希望已经看到了曙光，那些过往没必要再去计较。 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 温子霓算了算时间，徐声应该还在拍戏！ 她又拨通了周充的电话，两人同在剧组，让周充跟他说一声也好。 她从来没有这么期待听到他的声音。 电话响了，可还是没人接。 她犹豫了片刻，才拨通了周霞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终于被接通。 “霞姐！”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多人都以为她想离婚。 “子霓呀！” “那个…徐声和周充的电话都打不通，怎么回事呀？”犹豫着，她还是开口问道。 只要他回来了，只要他心里还有自己，没什么是她不敢面对的。 “徐声拍戏的时候被车撞了，现在刚送去医院，你姐夫他们已经……” 周霞的声音显得很急，然而却没有温子霓急。 “徐声被车撞了？”她提高声线，有点吓着了怀里的孩子。 “徐声怎么样了？严重吗？我马上回来。” “我也还没到医院，你先别急，到医院我问清楚情况打电话给你。” 周霞也从温子霓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寻常的东西，这两口子，似乎离不了。 可现在最重要的，却是要了解徐声的情况。 “好的，霞姐，你尽快去看看，有什么情况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 挂掉电话，她抱着孩子急匆匆的走出房间，发现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班回到家里。 “妈，我得马上回浦江，徐声出车祸了。”她着急得忘了顾及母亲的情绪。 “回浦江，回浦江做什么？那种人死了更好，也就你愿意倒贴。” 尽管徐声上门认过错，但周光萍心里那口气还是咽不下。 温子霓愕然，回过头来看着周光萍，愣了愣。 “妈，我知道徐声做得不对，但以前他是接受不了他爸妈的事情，等这一关过了，我会把他带回来跟你认错。” 她想着，既然徐声上次都敢自己过来，自己带他过来应该也没问题。 “带他来作什么，恶心我么？他没错，我有错行了！我说你这个死丫头也是一根筋，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对他牵肠挂肚。” 温子霓却匆匆背起挎包，“时间有些晚了，我今晚一定要回去。妈，你就让女儿任性这一次，如果这次他还是没回头，我马上带湘湘回来，怎么安排我全听你的。” 周光萍愣愣瞪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温子霓发现包里好像少了钥匙，回头翻翻找找。 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随后门被拧开，温学民一进门就见着了周光萍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 “怎么了？” 周光萍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这个死丫头竟然又要回去找徐声，你自己跟她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没骨气的赔钱货！”周光萍把头一扭，冷脸坐到了沙发上。 “爸！”温子霓回过头，愣了愣神却又越加的坚决，“徐声出车祸了，我必须要回去。” 温学民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顿了顿，才认真的看向女儿。 “你不打算离了？” 温子霓点了点头，“徐声已经改了，爸你就给他一个机会，等他过了这关，我带他回来向你们认错。” 看着跟前执拗又坚决的女儿，温学民不由想起她当初一心要嫁的样子。 当初的徐声是个未知数，可经历了上次的事，温学民似乎看清了一些东西，所以他才愿意开那个口子。 女儿回来这几天，一直支支吾吾，可今天却一反常态坚持要去。他那时候开的口子，似乎现在才被找到。 “你要去就去，但是爸提醒你，他以后要是还像之前那个样子，我不会给你再留一点余地。” “我知道了！”她没管那些，温学民刚松口就抱起孩子拉开门房门。 到小区门口打了个车，刚打电话订好机票，她又拨通了周霞的电话。 “霞姐，你到医院了没？” “刚到，你别急，我问清楚我马上回你电话。” 原来她们都想错了，温子霓根本没有离婚的打算，就算想离，面对的也是之前那个沉溺在灯红酒绿里的徐声。 周霞找到周充，匆匆问了几句，心里踏实了不少，立马拨了回去。 “子霓，你别担心，徐声没事，他就是被冲下来的车撞倒了而已，身体没大碍！” “那你把电话给他！” “那个，他应该是被吓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再加上他这几天经常熬夜，医生说让他睡上一觉就好了。” “霞姐，他真的没事？” “没事，让他睡一觉也好，他这几天熬得太厉害，都没时间睡个好觉。” 温子霓微微松了口气。 “我七点半的航班，到浦江应该要不了多久，霞姐你在医院等我一会！” “那好，我等你！”她没想到温子霓竟然那么急。 登上飞机，温子霓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恨自己少生了一双翅膀。 第八十章 我们回家 报废出租车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徐声的本能不是躲，不是畏惧。 稀里糊涂重生到08年，他并未体会过死神来临前的那种恐惧。 他是忘不了父母倒在自己跟前的场景，也曾奢求老天爷再让他重生一次，重生得再早一些。 可那一刻，他却只想好好的走完此生。 电影还没拍好，温子霓还没有看过，自己给她的弥补还太轻太轻。 湘湘也还小，她还没有长大，她长大了没有爸爸怎么办？ 那一刻，他明白了许多许多！ 他不能让自己就这么匆匆走完这来之不易的一生，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去做，他不能就这样的倒下去！ 这场车祸惊醒的不是迷失域的主角，而是活在现实里的徐声。 挣扎着，他想醒来，尽管上眼皮拉着下眼皮，尽管全身很疲惫，他还是想睁眼先看一看这个世界。 口鼻间有股刺鼻的味道，很不舒服，灯光也有些亮，刺得两眼生疼。 揉了揉眼眶，他睁开眼看见手上挂着的吊瓶。 “这是在医院？”他看向不远处的胖子。 周充回过头来，发现徐声已经醒来，“不在医院在哪，老徐，下次你能不能别那么虎？” 他苦涩的笑着，车祸前的场景他记得很清楚，还好能醒过来。 “医生怎么说！” “磕破了点皮，没大事！” “哦！”他却伸手摸了摸床头，“我手机呢？” “上衣口袋里，你要干嘛？” “我打个电话。” “你消停点，医生说你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过，出院了还得等你拍戏呢。” “我就跟你嫂子打个电话说一声！”他顿了顿，没再犹豫。 “别打了，我姐下楼接人去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你嫂子，她回来了？”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嗯，九点半的飞机，这会儿差不多到了，你也真是……” 周充絮絮叨叨，然而徐声却只抓住了他在乎的字眼。 温子霓怎么回来了？她不是在湘江么？她这个点还来浦江干什么？ 不过回来了也好，说清楚总比憋在心里窝窝囊囊的好受得多。 “有水么？” 嗓子有些干，他喝杯水清醒了一下，想着该怎么跟温子霓说清楚。 错了就错了，错了就该认，就算温子霓要离婚，至少曾经努力过，心里不会再有遗憾。 至少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从一开始失足就躲躲藏藏。 微微深吸一口气，徐声撑着身子坐正一些，他抹了把脸，又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突然听到病房外的过道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他没来由有些紧张，然而双眼却紧紧盯着房门，期待着能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门被推开，率先进来的是周霞，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哟，醒了呀？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周霞刚问了一句，随后便被温子霓的声音掩盖。 “你醒了怎么也不跟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他在她那张精致的脸蛋上见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他松了口气，张了张嘴，之前做足的准备却被温子霓突如其来的担心扰乱。 “那个…嫂子，老徐也是刚醒，他想打来着，我没拿电话给他。” 周充也被温子霓突如其来的动作搞蒙了，刚解释了一句，却见着自家老姐在旁边不断的朝自己使眼色，他过段闭嘴。 “子霓，湘湘给我抱一会，这病房里太闷了，小孩子有些不适应。”周霞找了个蹩足的借口，接过温子霓怀里的孩子，朝周充使了个眼色，随即抱着孩子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一时间又空落落，然而温子霓却没在意，她匆匆来到病床前，隔着被子就去摁徐声的腿。 “刚刚我问过霞姐了，医生说醒了就能出院。不过你先动一下，看下身上哪些地方还疼的，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千万别伤着了。” “你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车子离自己还有十多米都不会躲呀，要是车再快些该怎么办？” “拍戏也好，该休息就休息，医生说你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要不然也不会晕过去。”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没……” 小腿，大腿，微微被摁着，他听着她的絮絮叨叨，看着她围着自己团团转的样子，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混蛋。 泪水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他伸出手想抹掉，然而却突然抓住温子霓摁在被子上的手。 他看着她，她脸上的冷漠已消失不见，只有浓浓的担心。 “子霓，我没事，谢谢你，谢谢你没丢下我！” 自己该早点清醒的，该早点重生的，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该受自己给她带去的那些委屈和苦难。 他何德何能，有生之年重生回来竟然还能遇到她。 温子霓微微笑着，看着他不自觉流下的泪水，立马伸手帮他抹掉。 “傻瓜！医生说没事就可以出院了，你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哦！”他立马起身从床上下来，鞋没穿好就蹦了蹦。 “没事了，车没碰着我，就是吓着了。” 那个从临近不惑之年重生而来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孩子。 “那以后我们离车远些就是了，诺，衣服先穿着，别着凉了。”温子霓理解他为什么被车吓着。 徐声接过她递来的外套，却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他紧紧抱着，片刻也不愿送开。 温子霓没拒绝，伸手圈住他的后背，这本就是她期待已久的男人。 “子霓，都过去了，以后不会了也没有了。” 当遮掉曙光的门缝够大，他终于见着门就在跟前，他索性推开门，拥抱阳光。 原来一点都不费劲，原来自己头上的枷锁都是自己给自己套上的。 温子霓也放心的靠在了这个不算厚实的肩膀，放下了所有的担忧与无措。 她知道，他真的回来了！ 良久，似乎谁也不愿松开谁，走廊上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温子霓才清醒过来。 “对了，湘湘还在霞姐那里，她该饿急了，我着急忙慌从湘江赶过来，都忘了喂她东西。” 徐声也愣了愣，惊醒过来。 是的，他不光有她，还有孩子。 不舍的松开手，他看着她。 “嗯，我们回家！” 第八十一章 新的生活 套上外套，走出病房，小丫头似乎有些困了，正在周霞怀里闹腾，怎么也不愿要周霞抱。 温子霓刚走出去，她便张开小手往温子霓怀里扑。 “饿着了，妈妈带湘湘回家吃饭好不好呀！” 小丫头把头埋进温子霓怀里，懒洋洋的没了一点兴致。 “湘湘应该是饿了，你刚回来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先去我家。馨馨她奶奶给馨馨都做得有很多，馨馨每次都吃不完。” 温子霓侧目看着徐声，徐声点了点头。 “那麻烦霞姐了。” 小丫头吃的东西很有讲究，不像大人那么随意，这个点回去再做，折腾的只有温子霓和小丫头。 “跟霞姐不必那么客气，医院明天再来结账，这会人也下班了。” 徐声再次点头。 留在医院的人不多，除了周充和工作室的高书扬，也就只有周霞夫妻。 周家这一对姐弟，于他的情义，他都记在心里。 上辈子没有这对姐弟，他根本醒不过来，这辈子没有这对姐弟，他和温子霓没准就糊里糊涂的离了。 “湘湘给我，湘湘，妈妈累了，让爸爸抱好不好？” 他伸手把温子霓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小丫头对他很依赖，刚到他怀里便圈住他的脖子。 “湘湘真乖！”温子霓在边上逗着小丫头，手不自觉的挽着徐声的手腕。 周霞侧目见到这和谐的一幕，悬着的心彻底放回心里。 到了周霞家里，喂过小丫头饭后，徐声和温子霓勉强应付了两口，才抱着刚吃饱就已经睡着的小丫头回去。 空荡许久的家里，终于多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温子霓把小丫头放到床上，回头见着跟在身后的徐声，又立马回头理着刚帮小丫头整理好的被子。 “那个，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你明天还要去剧组呢。” 徐声愣愣看着熟睡中的小丫头，心里暖乎乎的，从没觉得这么满足。 “哦，明天剧组放假，就只差两组镜头了，过几天再处理。” “那也该休息了！”她的脸红的像只蜜桃。 “那我去洗洗。”他刚回过头，又立马转过身来，“要不你先，我在这里看着湘湘。” 温子霓逃也似的钻出房间。 他们的生活，从结婚开始就没有过一天夫妻的样子，骤然回到两个人生活的节奏里，温子霓像极了个刚恋爱的小女生。 洗掉一身风尘，再次回到房间里，徐声依旧蹲在小丫头边上，就那么微微笑着。 “你也去洗洗！” “哦，好，你看着湘湘。” 徐声不舍的离开，来到洗手间里，对着镜子瞅了瞅。他先把冒出来的胡子刮干净，随后又从头到尾的洗了个澡。 新的生活，总要以新的面貌来面对。 连续熬了几天，虽然刚刚在医院睡了一会，但那时候他根本没睡踏实，洗完澡才觉得有些累了。 穿着睡衣走出洗手间，客厅里空无一人，他随手把灯关掉，转过身却见走廊里还有光亮。 原来是温子霓卧室里的房门没关严实。 他摇了摇头，轻轻把门推开。 “你没睡着？” “嗯！”被窝里传来低声的回应。 “那我帮你关门了？” “你关！” 他轻轻把门带上，没合拢又轻轻推开。 “那个，灯要不要关。” “也关了！” 随着开关啪嗒的声响，卧室里陷入黑暗，随后又传来轻微的关门声。 温子霓终于把头从杯子里露了出来，漆黑的眸子看向那扇被关上的门。 “呆子！” 温子霓没经历过两人的生活，徐声又何尝不是。他曾经也只是一个身体长到了四十岁的老男人。 放下了所有担忧，刚走进这个陌生的生活节奏里，徐声睡得格外踏实。 清早，他是被周充的电话吵醒的。 “你通知下剧组，先放两天假，后面的两组镜头，我还没想好怎么拍，黄胜要是没事，你让他到工作室来，我先和他商量下。” 他其实是想找个借口陪温子霓而已。 应付完周充，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格外精神。天亮了，深冬里难得放晴。 穿好衣服走出门，他见着卧室门还是关着的，立马匆匆洗漱。刚想穿鞋下楼去，想了想又回过头来用小丫头的画板留下几个字。 “我去买早餐，一会就回来！” 影视乐园不乏上班族，所以地道的早餐会很抢手。 比如街口瓜子店的对面的粢饭团，那家的粢饭团在影视乐园远近闻名，早上要是去晚了根本买不着。 只是要去买粢饭团，得遇上瓜子店那个讨人厌的老太婆。 这瓜子婆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主，每天起得比鸡都早，就是想着影视乐园这几条巷子里的租客，早上上班要找她换零钱。 早上只有大闲人也才会买瓜子。 果然，隔着老远徐声就见着了瓜子店的门开着。 他凑近了些，如果要是在这老太婆嘴里再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他一定上去把这店砸了。 还好，早上整换零的人不少，有两个人围在瓜子店门口。 徐声松了口气，看向对面的粢饭团店面，发现人不多，立马穿过斑马线跑了过去。 买好粢饭团，他怕温子霓吃不惯，又到不远处买了些油条豆浆。 可回头再次见到街口的瓜子店，他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左顾右盼，他见着前面不远处有一堆装修用的沙子。 他把早餐挪到一只手上，狠狠抓了一大把。 “你这瓜子怎么买？”他明目张胆的把手插进摆在前面的瓜子里。 瓜子婆愣愣的看向徐声，有些畏惧，背后风言风语还好，可见着了正主，她还是有些畏惧。 “十二一斤。” “什么破瓜子，抓得我一手泥！” 再次抽出手，手里空空如也，只是沾上了沙子，看起来很脏。 他没管瓜子婆吃惊的眼神，用手在瓜子口袋上蹭了蹭，随后拎着早餐扬长而去。 要是这瓜子婆还敢碎嘴，他决定让人拉一车沙子来，就倒在自家门口，然后每天路过的时候就往瓜子口袋里塞一把。 让你嘴碎！ 第八十二章 迷人（新年快乐） 温子霓被门外轻微的声音吵醒，她的觉浅，以往徐声早起去剧组，她总会醒来。 不过以往她根本没有一个起床去看一眼的理由。 她挪了挪身子，发现身边的小丫头睡得整个小身板都横了过来。她立马将小丫头摆正，给小丫头盖好被子。 轻手轻脚下床，她对着梳妆台的镜子照了一下，这大概是每个女人早上起来都习以为常的动作。 精致的眉眼动人依旧，就是头发有些乱。她拿着梳子梳了梳，刚刚理顺就听见客厅传来了关门声。 她心里突然一紧，立忙打开门追出去，刚来到客厅拐角便看到了小丫头醒目的画板。 她看着画板，微微笑着，脸上像盛开的花。 这是徐声自结婚以来第一次给自己买早餐。 生活真的不一样了！ 她走回房间，把头发扎起，又回到卫生间认真的洗漱，耳朵伸了老长，总是在期待客厅的动静。 洗好，梳好，她打开衣柜，刚想挑一件漂亮的衣服穿上，客厅就传来了开门声。 她懊恼自己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却不想让徐声多等。 探头走出房门，她微笑看向厨房里忙活的身影。 “怎么起那么早？” 徐声端着两碗豆浆回过头来，笑着道，“周充打电话来问我剧组的事，我就醒了。” “剧组没事？” “没事，先休息两天。”他抬头看向她，明艳动人，睡袍下妙曼的身姿怎么也藏不住。 “趁湘湘没醒，快来吃点，等会我再去超市看看，再给她买些吃的。” 温子霓跟着钻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一会给她泡点麦片，等她起了我们一起去。” 他抬头看向她，见她脸上没有逃避和畏惧的情绪，笑道，“嗯，等湘湘醒了一起去。快吃点，这是街口对面那家的粢饭团，很不错，不过是糯食，你要是不习惯的话，就吃点油条。” 她把筷子递给他，“你也吃！” 差不多有四个人的分量，徐声明显没在外面吃。 喝着淡淡的豆浆，她第一次觉得心里已经被填满。 小丫头醒了，她给小丫头换衣服，他便给小丫头泡着麦片。 温子霓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家里没什么小丫头能吃的东西，所以只能让小丫头暂时垫垫。 “湘湘不乖哦，不能揪妈妈头发。” 他刚收拾好厨房出来，见着在给小丫头换衣服的温子霓正忍着被揪的头发，在给小丫头穿衣服。 深冬里很冷，小丫头要出门总是要穿得严严实实。 他把小丫头抱了过来，“你去换衣服，我来喂她。” 小丫头扬起头，这次没了头发可以揪，小手不安分的乱动个不停。 “湘湘乖，先吃饭，吃完爸爸带你去超市好不好呀？” 冬天里，没有多少小丫头可以玩的项目，不过只要出门，小丫头就会很高兴。 温子霓换好衣服出来，两个人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把小丫头喂好。 “走喽，咱们去给湘湘买玩具咯。” 小丫头晃着小手，可因为穿得太厚，根本蹦跶不起来。 他抱着小丫头，温子霓挽着他的手，一家人走出去，不再在乎那些街坊的指指点点。 说是去超市，最后却成了逛商场，徐声一年到头都没几件正式的衣服，温子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商场里，当徐声见着温子霓钻进了男士专场，才意识到自己没给温子霓买过什么，连和温子霓配对的戒指，他的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跟着温子霓钻进商场，连着试了好几套衣服，他有些愧疚。 走出男士专场，他就毫不犹豫的把温子霓塞进了女士专场里。 最后走出商场的结果是，温子霓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他就算抱着小丫头也拎了不少。 可还是有些拿不下！ 徐声想着，是该找个司机了。 回到家，温子霓又一头扎进了厨房，他抱着小丫头有些无所事事，不时看着厨房里忙碌的温子霓，有些难受。 下午，黄胜来到工作室，打通了徐声的电话。 折叠世界那个镜头到现在都还没出一个准确的处理方案，所以黄胜也很着急。 徐声本来想应付了事，可他总不能让温子霓陪着他呆在家里。 “我要到楼下处理点事，你也去看看呗，就当抱湘湘去玩，总待在家也不是事。” “嗯，去看看！”温子霓没拒绝，以前她不去，是不知道徐声对她的态度，现在一切晴朗，她再也没有推辞的必要。 相反，她有些好奇。 工作室里很多人都是新招来的，除了有几个来自上影之外，大部分都是新人。 刘江经常呆在这里，就是带着这帮人正在做一些初期的剪辑工作，让这些新人练手。 “你随便看看，我跟黄胜商量下拍摄的事情。”徐声有些避着温子霓，之前还好，《盗梦空间》拿出去还有个说法，现在温子霓都回来了，再拿出来总显得很矫情。 温子霓抱着孩子逛了一圈，工作室就在楼下，大多也都知道温子霓就是老板娘，虽然惊艳也只能远观。 她一边盯着电脑上的画面，一边蹙眉沉思，似乎在想象着每一个画面与剧本的结合。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的电脑里，正播放着电影开场的那一幕，虽然没有配音，但原声听着也很有意思。 “这才是中杯，中杯、大杯、特大杯。” 她被画面上那板着脸的木讷服务员逗笑了，立马掩住嘴。 “这是拍出来的效果？” 平复下来，她轻声问了一句跟前的工作人员。 “还没配音，效果还没出来，徐导让我用这段试着剪辑一下。”刘江虽见过温子霓好几次，却没有交流，说话有些拘谨。 “能再放一遍吗？” 刘江点了点头。 画面再次点开，配合上光线与演员的表演，剧本里那几段晦涩的台词被场景加工，使得整个片段让人啼笑皆非。 她掩着嘴笑着的同时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那段晦涩的台词竟然拍起来是这个样子。 那个男人，比以往更迷人了。 第八十三章 紫霞 黄胜来到办公室，看到抱着小丫头的徐声，有些哭笑不得。 昨天的车祸他也有所耳闻，后来听说徐声没事，整个剧组才松了一口气。 娱乐圈里，像徐声这种第一次掌镜就能把整个剧组掌控得那么流畅的导演，不多见。 虽说有背景，但剧组里很多的老油子都是不服管教，而且想法特多。 徐声能够整合一众导演摄影师，把剧组黏合成一股绳，就让他不敢小觑。 跟前的年轻人，在电影拍摄上，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在剧组从来都是雷厉风行。 可他没想到，徐声竟然被小丫头揪住了耳朵，小丫头还不愿放手。这哪里像个导演，明明就是个带娃的奶爸。 “徐导，昨天没事！”黄胜昨天没在片场。 “没事，对了，折叠世界你有没有思路？”徐声不想再提车祸的事情。 “不太好处理，我问过福克斯的报价，一千万美币，而且只做呈像，慢镜还要我们自己处理。” 徐声让小丫头坐到办工作上，牵着她的小手。 “好莱坞的特效就不要想了，我们烧不起。我是问你有没有简单的处理方式，只要把折叠世界的概念展现出来，不用去计较镜头的真实程度。” 黄胜沉着眉，考虑了一下，“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用模型来试一试，只是模型有些太死板了。” “用镜面呢？” “我和樊老师他们研究过，镜面拍不出折叠的效果。” “要是折叠和镜面一起呢？” 黄胜犹豫着，“徐导的意思是做一个现实版的模型？” “用现实模型有没有可能实现？” “折叠的时候会有些呆板，但是那时候吸引人的是折叠世界的场景，到时候可以适当模糊一些人物形象，等倒立成对影的时候，再清晰展现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徐声皱了皱眉，现阶段能解决的大概就只有这种方式了。 “就照那么做，外景换个人少的地方，做一个缩小版的实景模型，拍实景的时候我们再把人加上去，你让余姐进来一趟。” 叫余静，就是要把事情安排下去，虽然现在才决定有些晚，但整部电影的后期都没做，不会有太多的耽搁。 处理完，徐声抱着小丫头从前门走了出去。 后院里的小滑梯，小丫头见不得，刚才抱下来的时候小丫头就想去玩，可天气实在太冷了。 近两百平的工作室里，坐着十五六个人，有些拥挤，一进门徐声就听到响个不停的键盘声。 他抬头看见温子霓正站在刘江背后捂嘴笑着，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剪出来了？” 看见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徐声有些惊讶。 刘江回头笑了笑，“老黄让我试试，我就瞎剪了一段，徐导看看效果怎么样？” 说着，刘江又把进度条拉到了最前端。 整个开场也就不到一分钟的剧情，不过刘江第一次剪辑，把剧情拉长了一些，留了不少慢镜头。所以他剪辑出来的版本，足足有一分半钟。 “重剪，把那个俯拍的慢镜头留着，其他的只要实景和特显，这场戏只有五十秒的时间，你重新做个一分钟的版本我看看效果。” 刘江愣了愣，点了点头。 编导圈里穿着这样一句话，电影真正的剪辑，只有导演没有其他。 因为只有站在导演的角度，才能综合整个剧本，从全盘去考虑每一个镜头的长短。 不过徐声还是想培养一个趁手的剪辑师，哪怕以后他会走，但至少自己用着的时候不费事。 “觉得怎么样？”交代完刘江，他看向微笑着的温子霓，总有些回避。 “看台词的时候看不懂，没想到拍出来竟然是这种效果，挺好笑的。”她由心的赞叹着。 徐声老脸一红，“你看过剧本？” 温子霓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她挽着徐声，尴尬笑着，“霞姐昨天早上发给我的！” 徐声了然，怪不得胖子昨天一大早就管自己要剧本。 “烂电影，有什么好看的。”他拱了拱鼻子，抱着孩子悻悻走开。 温子霓见着他窘迫的样子，又掩嘴笑了笑，光彩照人，角落里新来的几个后期员工，抬头偷偷瞄了眼又立马低头。 工作室不大，没走几步就完了，徐声索性抱着小丫头在巷子里逛了一小会才回去。 温子霓还在工作室，徐声想了想，把她叫上楼去。 “剧本你看过了，你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很好呀！”她的双眼弯着像一对月牙，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徐声。 “你就不想出镜吗？” 她接过小丫头，把小丫头放在两人中间。 “不着急，以后再说，再说湘湘也要人带。” “没事的，我来带。” “你带了谁来拍？” 徐声愣了愣，这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要不咱们找个保姆？” “不用了，我带，你拍你的，等湘湘大些了我想拍再去拍。” “那等空下来我单独给你写个本子！” “好呀！”她笑着揽着她的胳膊。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角色？” “紫霞！” 徐声愣了愣，回头看着她。 温子霓笑道，“我就是觉得紫霞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大话西游》之所以经典，正是因为那个发人深省的结局和紫霞那身魅丽的红衣。 但也因为这样，想要圆回紫霞的命运，难上加难。 恶搞版的《越光宝盒》就不说了，韩更和唐烟拍的大话3是什么鬼？ 用月光宝盒重回五百年，一阵恶搞，没有一点深度不说，还引出了个六耳猕猴。 这简直就是活活废了《大话西游》这个ip。 尽管这样，大话3都能拿到十多亿的票房，不得不说《大话西游》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我试试！”徐声不敢保证，《大话西游》后续的改编难度实在太高。 温子霓伸手把他皱着的眉头抚平，“能拍就拍，不要勉强。” 青丝微微划过鼻尖，一股迷人的气息自鼻孔钻了进来，让人流连忘返。 他侧过头，看着温子霓动人的脸颊，有些意动。 第八十四章 心里的火 伸出手，轻轻揽着温子霓。 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后，他才微微的侧过头，轻轻吻着她的眉心。 “子霓！” “嗯！” “要不我们搬个地方！” 他知道只要还在影视乐园，温子霓就很难摆脱那些流言。 “不用，这里挺好的，而且也住习惯了。”温子霓虽然说是在照顾他的情绪，可有他在，她根本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 “你想搬我们就搬，等工作室发展起来了，给周充和霞姐也买一套，到时候湘湘有馨馨和她一起玩，也就不会闷了。” “我听你的！” “那好，等到剧组我跟姐夫商量一下。对了，工作室的名下还挂着《盗梦空间》四分之三的投资，等电影上映收回成本来，我打算把工作室做成一个影视公司。到时候我们就只管投资，那样我就会轻松很多，也有时间照顾湘湘了。” 温子霓轻轻抬起头来，她知道徐声这样做的用意。 “不用那样的，湘湘都一岁多了，再过段时间都能自己走路了。等她大一些能上幼儿园了，我也会空下来。你喜欢拍戏就去拍，我照顾湘湘挺好的。” 徐声却摇了摇头，再次把她揽到肩上，侧头抵着。 “你一个人带湘湘那么久，也该休息下了，以后我来带她。” 温子霓把头贴得更近一些，随后伸手圈着他的后背，微微拧了拧。 她嗔怒道，“你以为你能逃得脱呀，你去拍戏我不管，但以后回到家我就丢给你了。” 她知道徐声心里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心存愧疚，一个人站得太低，总没那么容易一下子站起来。 不管是昨晚也好，现在也好，他们的生活都还不像一对和谐的夫妻。所以，她只能用这种佯装愤怒的方式让徐声尽快的正常起来。 “子霓，谢谢你！” 他揽着她的手更紧了，再次贴着她眉心的唇也越加的火热。 她的心有团火在烧，慢慢的沉醉在他温柔的怀抱里。 唇，越加的往下。 她闻着他的呼吸，微微的闭上眼睛。 “妈妈……” 可还没品到那久违的滋味，小丫头就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揪着她的头发。 温子霓愣了愣，立马回过神来。 她刚想转过身去，唇上就被蜻蜓点水一般的啄了一口。 “湘湘，不能揪妈妈的头发，爸爸陪你玩好不好。” 看着徐声脸不红心不跳的抱过小丫头，她没忍住在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一下。 “我去做饭！” 站起身，走向厨房，她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有停过。 这个突然转变过来的男人，没想到竟然变得这么的可爱。 徐声吃了一爪，猛然的一疼，借着温子霓走开后留下空间，顺势倒下。 “湘湘，快来救爸爸，爸爸受伤了……” 小丫头撑着沙发的扶手，刚抬起小短腿就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湘湘调皮是！” 他伸手扶住小丫头，随后一把抱起来，在空中轻轻的抛了两下，惹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咱们去看妈妈做饭好不好呀？” 他抱起小丫头走向厨房，看着温子霓做一样便跟在后面认真看着，不时问一两句。 吃过晚饭，徐声主动请缨收拾，等他收拾回来，温子霓却钻进了房间。 “我去把你住那间收拾一下！” 他微微有些失望，接过了温子霓递过来的小丫头。 近两百平的房子，其实很大，光房间就有四间。 以前他父母的卧室，自从被搬空后，便再没有人住过。 外面的三间，一间是之前他与温子霓的婚房，一间是客房。 现在他住的那间，还是以前他读书时住过的房间。 城郊的自建房，谈不上规整，房间的布局和装修显得凌乱。 徐声之所以想把楼上的租户赶走，就是因为怕温子霓困扰，加上他又不缺那点租金。 现在这套房子反倒成了困扰。 想重新布局装修，原来的格局又没有太大的改动空间。 要不，推倒重建？ 他有些意动，想等温子霓出来跟她商量一下，可温子霓刚收拾完房间又钻进了卫生间。 “我放些热水，让湘湘洗个澡，昨天赶飞机回来，都没空跟她洗。” “那我把空调调大些！” 冬日里，小孩子洗澡就怕感冒。 温子霓又抱着小丫头钻进了卫生间，徐声一时间有些无所事事，拿出手机看了几条新闻瞬间又没劲了。 上影主导，的《爱情呼叫转移2》上映了，将近一千万的投资，不过票房却有些惨淡。 这部本来要用来冲击贺岁档的电影，在主动避开《非诚勿扰》后，依旧没取得太好的成绩。 首日两百万出头，次日略有回升，可到了第三天又跌落了下来。 徐声记得，这部电影的票房大概也就三千万左右。在临近12月这样冷门的档期，算是打了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电影市场的低迷与不成熟，让很多优质电影都不能第一时间进入大众的视野。 不过《爱情呼叫转移2》是个例外，这部电影，甚至可以当成里面那几个影帝的黑历史来看待。 故事傻不拉几不说，台词也水，张雅建根本没把他拍《三毛流浪记》的心思花在这部电影上，质感不足。 刷了两下新闻，徐声也就没了兴致。 新版的诺基亚，用起来跟老人机没什么区别。果2是上市了，可现在的苹果用起来还不如诺基亚的老人机。 倒是苹果的股票可以投资一波。 胡思乱想着，温子霓终于抱着小丫头从卫生间里出来，然后就直接钻进了卧室。 “我先带湘湘去睡，等下你睡的时候记得关灯。” 徐声愣了愣神，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这才几点就去睡了？ 他伸头往走廊看了看，竟然连卧室灯光都没看到。 微微抹了把脸，他不知道是失望还是苦笑。客厅里空空如也，还不如回房间去当码狗。 可来到昨晚他睡的房间，他就傻眼了。 房间里除了他以前常用的书桌和电脑没被动过，衣服被子全都被收走了。 他顿了顿，立马转身冲进卫生间。 匆匆洗了个澡出来，他轻手轻脚拧开了根本没上锁的卧室门。 第八十五章 录音 生活忽然间就拐入了另一种陌生的节奏里。 睡觉的时候，不能再肆意的伸手伸腿；早起的时候，不能再弄得震天响。 甚至还得时时注意，会不会压着她的头发。 同床共振的生活无疑是繁琐的，然而他却笑得很开心。 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缕青丝，轻轻的在鼻尖嗅了嗅，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微明晨曦，他支着头，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轻轻俯过身去亲了一口。 忍住再次温存一番的冲动，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绕到床的另一边，他来到温子霓怀身边的小丫头跟前。 小丫头睡得很香，小琼鼻呼呼吸着空气，温子霓怕压着她，半侧着身子，一只手始终微微护着小丫头。 他知足的笑着，轻手轻脚走出卧室。 这样的生活无疑是陌生的，然而每天醒来时看到牵挂的人都在身边，他做什么都充满动力。 连续休息了两天，到第二天的时候，剧组里就已经有人急不可耐的给徐声打电话。 他能耽搁，但有些导演和演员的档期耽搁不得，毕竟这不是属于他自己的剧组。 好在剧组剩下的事情不多了，黄胜纠集着刘江几个，再配合上上影租借来的一组后期工作人员，开始安排剪辑和录音的工作。 徐声则让孙一周以及和他陪练那几个群演一同回到上影厂片场。 失重打斗这个场景，没有航天基地的支持，只能靠演员吊威亚去摔，然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抓拍。 拍这场戏，围观的导演及演员都不少，然而当他们看了好一会，徐声都还在调整威亚，也就渐渐的没了兴趣。 调整了一整个上午，演员才刚刚找到点状态，徐声就有些倦了。 他把指导拍摄的任务暂时交给了张斌，然后走到一边给温子霓打了个电话。 “湘湘睡午觉了？” “刚睡下，早上醒来她调皮得紧，怎么都不愿吃东西，我喂了好半天她也没吃几口。” “晚上早点下班，我来喂，你在家也没事做，待会要不要到剧组来看看，李恋他们都在。” 他有些后悔把杜若兮开出剧组，那样他就少了个借口。 “好呀，我先把湘湘的晚饭做好，湘湘醒了我带他一起过来。” “要不我让周充来接你？”他突然想到温子霓出门不太方便。 “出门打个车就来了，不用那么麻烦。” 挂了电话，徐声找到胖子。 “前天叫你问的事怎么样？” “不是，老徐，司机是好找，可你总得有个车。” “你随便给我订一辆，舒适些的就行。” “老徐，不是，车这个东西……” 酒里那伙人，极少有不爱车的。 徐声懒得跟他废话，“你看着办，不行我就先用你那台，你这身膘，也该多走走锻炼锻炼了。” “得得得，我立马帮你订！” “还有个事，你去找下上影，实在不行叫你姐夫一起，《盗梦空间》的后期，大概也就一个月时间，但这个电影不太适合在过年上映。你去沟通下，能尽早上映的话更好。” 他是没心思拖了，花不起钱做特效，电影后期怎么剪都没有原版带来震撼效果，索性提早上映把投资收回来去做其他的事。 再加上年底临近，他也没心思一心扑在电影上。 回到片场，徐声跟张斌交代了一下拍摄的细节，索性在边上看着张斌拍。 六七个群演加上孙一周被威亚吊着，在半空飘来飘去。看得实在枯燥无味，他索性再次拨通了温子霓的电话。 “你出门了没有？” “上车了，师傅，还有多久到！” 他在电话里听到了十分钟的声音。 “我到门口等你们。” 才一早上没见，他就已经牵肠挂肚。 来到上影门口，他左顾右盼等了一会，才见着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 他瞄见车里面的人影，立马匆匆走上前去。 “湘湘，有没有想爸爸呀？” 小丫头只要出门就很高兴，伸出双手在空气中拍打着，嘴里咿咿呀呀叫唤。 “你不在片场，你就不怕他们偷懒呀！”温子霓从车上下来，伸手挽着他的胳膊。 “没几场戏了，这几场也急不来，先让张导磨合一下，等威亚和演员都熟悉了，我再去指导一下。走，我带你去片场看看。” 说着，他拉起温子霓就往片场走去。 “李恋的戏份还有一组折叠世界的镜头，需要做模型。模型的成品还需要一段一时间，不过你们班上的雷家英和孙一周都在剧组，失重空间的戏份只有孙一周在拍，其他的都在录音室配音。” 徐声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总想把自己完完全全在温子霓面前打开。 “对了，雷家英追过你！” 他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档事。 温子霓窘迫的笑着，立马伸手掐着他的腰间，“我怎么感觉你身上一股酸臭味？” 他咧嘴笑着。 片场真心没什么好看，六七个人在威亚上忽高忽低。 不过温子霓自从毕业以来就没进过片场，对一切都很好奇。 她问着，他便在一边解释着。 把片场事无巨细都跟温子霓说了一遍，徐声又道，“我再带你去录音室看看，海青的声音有些中性化，应该配不了你的声音，你要不要试试？” “就不了！”温子霓笑着拒绝，毕竟整个剧组都没有她的影子，突然跑去配音有些不合适。 再说了，她都好久没有练习过配音了。 “那就先去看看，等下你要想试试，可以先到录音室里体验一下。” 来到录音棚外，一众工作人员都在门口等着，人群前方的高书扬不时抬头看向录音棚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徐声发现有些不对劲，立马上前。 “怎么了？” “那个，录音棚被占用了，余姐正在沟通。”高书扬支支吾吾。 “谁占用了？” “华艺，冯导！” “他们全占了？” 徐声皱着眉，按理说《非诚勿扰》还有十多天就上映，后期早就做好了。现在就算要用录音棚，最多也就是租用一两个录音室修音而已，上影这么大个录音棚，就能全占了？ 第八十六章 冲突 “余姐进去沟通了，不过去了好久都没出来。” 高书扬摇了摇头，明显不清楚情况，他作为徐声的临时助理，这本不是他的职责。 徐声皱着眉，华艺的霸道他不止一次领会。后世就算日落西山的华艺，行事风格依旧是目中无人，况且《非诚勿扰》的导演还是那个圈里出了名的小钢炮。 “老雷，把周总叫过来，顺道也让他跟杨主管说一声，书扬，你先跟我进去看看。” 李恋和雷家英本想和二人打招呼，刚走上来就被徐声使唤上了。 雷家英点头离开，徐声刚想进去，手臂就被温子霓拉住。 “放心，我进去就是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率先走进了录音棚的大门，高书扬立马跟了上去。 可刚进门，他就被两个上影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剧组正在录音，闲人免进。” 左右两边八间录音室都挂着无人的空牌，只有最前端的一间房门虚掩，似乎人刚进去，徐声隐约听见从里面传来的争论声。 剧组录音，不是一蹴而就。 况且《盗梦空间》剧组又有很多新人，需要普通录音室来找状态。《非诚勿扰》剧组不讲道理，进来就占了原本该自己剧组使用的录音室，不合规矩。 如果让出几间来给自己的演员找找状态，徐声可以理解，可把整个录音棚都占了去还不用，那就不是道理能讲得通的了。 “让开！” 两个守着大门的工作人员一动不动。 “书扬，叫几个人来清场，不自觉的尽管上手，出事算我的。” “怎么了？”说话间，周充已经喘着粗气从外面挤了进来，那宽厚的身板，一跑进来就撞在了一个工作人员身上，把那人撞了一个踉跄。 “你们想闹事不是，冯导可在里面。” “不管是谁，出来说清楚，说不清楚直接清场。” 徐声也动了火气，现在就这么跋扈了，等华艺上市，这些人的嘴脸还不得翘到天上了去？ 高书扬又管门外叫来了几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堵门的这两人一看势头不对，一边的小个子立马跑了进去。 不一会，走廊尽头匆匆走出几个人，其中还包括许久没见人影的余静。 “吵什么吵，上影的录音棚，先用几天怎么了？” 为首是一个秃头，眼眶深陷，他身后还跟了三四个人。 余静则匆匆跑在前面，迅速来到徐声跟前。 “徐导，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剧组的演员就在外面等着？”他对余静的处理方式不是很满意。 高书扬立马在徐声耳边说了一句，“徐导，那人叫王复，是余姐之前的主管。” “不管是谁，先清场再说。” 高书扬明显愣了愣，王复可是上影厂的人，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周充却没管那么多，二话不说领着身后一帮人冲了进去。 录音室本来就有很多防尘设备，这么做无异于有些目中无人。 不过要说目中无人，可不是他开的这个先河。 “无关人等滚出去，《盗梦空间》要录音。” 那两个堵门的工作人员愣了，这到底是哪路神仙，竟然连华艺都不放在眼里，还在上影乱来。 走廊里一阵吵吵，顿时惊动了最里间的录音室。 徐声隔着一群人，终于见到了那个一口黄牙、两眼深陷的老头从走廊深处走了出来。 “吵什么吵，这里是录音室。” 徐声拍了拍周充，让他叫人停下，正主既然来了，再闹也就没意思了。 “冯导知道这里是录音室就好？” “冯导，这是要用录音室那个剧组的导演。”先前领头的秃头立马到冯晓钢耳边耳语了几句。这帮人到现在连《盗梦空间》都不曾记得，可见余静刚刚的工作做得有多差。 “导演，这么年轻也能当导演？还真以为导演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的。”冯钢炮扫了眼徐声，那口黄牙一点都没积口德。 徐声懒得跟这种目中无人的倔驴子争论，虽然他敬重冯晓钢这样的大导演，可也仅限于是导演的冯晓钢。 眼前的冯晓钢，就算是门钢炮他也不会让步。 “胖子，清场！” 剧组就算有人敬畏冯晓钢的身份，但周充可不虚。 “愣着干什么，清场！” 十来个剧组的工作人员立马又鱼贯而入，挤进了走廊里。 冯晓钢傻眼了，在这个圈子里，他还没见过遇到他还敢这么目中无人的愣头青。 可看着鱼贯而入的一群人，这会儿他也不敢逞强。 他那老胳膊老腿，可受不起这帮年轻人的三圈两腿。 “老王，让李主任过来处理。” 匆匆交待了一句，他冷着脸走出录音棚。 徐声却摇了摇头，同样提醒了周充一句。 “胖子，录音室要用到多久？” “我们租了一个月！” “那好，你去跟任总打个招呼，在我们使用录音室期间，录音室暂时由剧组接管！”握着一手先知的王炸，徐声根本不担心。 之前他一心扑在温子霓和孩子身上，没心情管外界的事，不代表他就真的没了一点獠牙。 去而复返的雷家英挤在门口愣了愣，跟前的人影，无论何时都还那么的嚣张跋扈，可华艺，不好惹呀！ 刚走没几步的冯晓钢愣住了，上影厂姓任的人本不多，而叫任总的却只有一位。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没那么好处理了，可看着跟前的年轻人，他却不知道怎么应对。 “那个，小兄弟，你这样做也太霸道了？” “冯导说笑了，霸道的可不是阿猫阿狗。讲道理我欢迎，谈霸道我也同样欢迎，就算王总来了也是一样的道理。” 华艺那帮人，和他压根尿不到一个壶里，只要在这个圈子里，迟早会遇上。 冯晓钢愣了愣，他本以为自己在国内的影视圈不说横着走，但敢招惹的也没几位。可现在跟前的年轻人面前都不管用。 他的名声够大，华艺民营第一股的声势同样不小，可对方依旧没留一点面子。 “小兄弟，影视圈可不是你这么玩的？” “怎么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拿着中影的补贴揣腰包？” 一听他这话，冯晓钢的脸色变了又变，阴沉如水。他略微一想不能装哑巴，立马耿着脖子道，“小兄弟，说话要负责任。” “负责任？什么责任？要负责的人也该是王总才对。” 第八十七章 推一把历史的进程 要说遇上光鲜、小马这类的影视公司，徐声还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对方讲讲道理，但遇上华艺，他真的没耐心。 华艺的发家史他太清楚了，王家兄弟在燕京被扫地出门之后，做事只讲结果，不择手段。 而且这对兄弟，有太多长袖善舞的本事。 在这对兄弟的带领下，华艺那帮人，变得没有一点人情味，这也是为什么王景花会离开华艺的原因，她心寒王家兄弟的不近人情。这与她后来离开承天完全不一样。 而现在，华艺的资本雏形已经形成，上市在即的华谊已经成为了一只不可忽视的资本猛兽。 但那仅仅是在资本市场。 所以徐声的话根本没留一点情面，华艺的黑历史挖起来，别说上市，被强制退市都有可能。 只不过，如今的中影，对这只民营第一股的期望太大。 这并非韩三爷的偏爱，而是他太想振兴国内的电影市场。 可有的事，却也因为期望太大，而导致中影后来在华艺上的押宝一败涂地。 同时也导致中影在民营影视圈的映像没那么好。 而且，华艺至始至终都没把上影放在眼里。 别看华艺是在浦江起家，但双方合拍的项目少之又少。华艺看不上浦江划拨下来的那点零散经费，所以一直把目光放在了中影上。 可王家兄弟习惯了长袖善舞，根本没有认真考虑东方迪士尼的可行性，后来才导致步子跨得太大，一下子把华艺这颗蛋扯得稀碎。 冯晓钢被徐声阴阳怪气的两句话怼得没了脾气，他有些错估了那个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敢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的人有两种，一种是捏住了你的痛脚，另一种是压根不怕你。 然而跟前的年轻人，有不浅的背景。而且他三言两语之间，似乎对华艺的那些骚操作知之甚详。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处理得了的。 他没再争论，扫了眼徐声，转头带人离开。 众目睽睽，冯晓钢突然觉得有些灰头土脸。 录音棚门口的一众演员，看着冯晓钢阴沉着脸从录音棚走出来，心里没有太打脸后的畅快感，反而一脸担忧。 无他！现阶段的华艺，的确声势浩大，如果算上没离开的王景花，华艺可以说是占据了国内娱乐圈的半壁江山都不过分。 而王景花离开后的华艺，新人一波接一波的签。而且冯晓钢本身也是圈里数一数二的大导演，要是被他记了个熟脸，在圈里想出头就难了。 所以不少人都只是不自觉的扫了一眼，随后匆匆低头。 但同样，他们低下头的瞬间，也很好奇徐声到底凭什么就这样把人赶了出来。 徐声没管那么多，把人赶走之后，便让上影的工作人员把演员安排进录音室。 “余姐，你过来下，刚刚是怎么回事？”他对余静刚刚的处理方式很不满。 “那个，王总监是我之前在上影的主管。” “那你就把录音棚让给他？” “不是，我……” “现在还在拍电影，我希望你弄清楚立场。” 从赞助开始，余静三番两次的自作主张，已经让徐声有了些不满。 他没再多说，见有人开始进录音室，才走了出去。 “没事，刚刚冯导他们……” 温子霓见到他立马抱着孩子和李恋走了过来。 “不用担心，没事的，我会处理好。”见着她一脸的担心，徐声有些愧疚。 “行了，你两就别在这里秀恩爱了。子霓，我记得你在学校的时候声学就不错，要不要试试？” 温子霓红着脸白了眼李恋，想要再问什么，最后只得憋了回去。 “湘湘你带着，我跟李恋去试一试录音效果。” 海青的声音既然不行，总得要给女主找个配音，如果提早知道，温馨的角色她甚至都想留着。 “你去，先熟悉一下也好。”他送温子霓走了进去，抱着小丫头，把胖子叫到一边。 “快，叫叔叔！” 小丫头瞪大着双眼，就那么愣愣的盯着周充，小脸上满满的好奇。她看周充永远都是这副好奇的模样。 徐声道，“今天的事，虽然咱们占着理，但华艺毕竟家大业大。这事捅到任总那里，他最多说我们年轻气盛，你只要把情况给任总解释清楚就能过去。不过，以华艺的作风，他们可不会落冯晓钢的面子，今天的事，已经把王家兄弟卷了进来。” 事情既然惹下了，就得想着该怎么收尾。 “那怎么办？” “先拖着，任总那里你也别去找他，他们要是找到任总，最差也是讲和的局面，到时候我再好好的会一会王家兄弟。” 圈外人作为吃瓜群众，很难探知圈内很多事情的根底，可圈内人就不一样了，而且还是徐声这种曾经沉溺于灯红酒绿的圈内人。 在浦江灯红酒绿的那个圈子里，想捏住华艺的痛脚不要太轻松。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浦江本地的演员，都不愿进华艺的根本原因。 “那你叫我过来干嘛？”周充一头雾水，徐声叫他过来他还以为是徐声有了什么对策，可临了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徐声摇了摇头，“文哥那里有个路子，这个事情华艺要是纠缠不休，你就去找他。” 早期的范八亿，有一段时间可是李新文的专宠。 “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周充清楚李新文的背景，也清楚李新文那个圈子里都是什么人，有李新文打底，王家兄弟要在浦江闹，他还真没什么担心的。 可徐声却不这样想，跟周充提李新文也只是让他把心放肚子里。 周家老头子还没调任上影，身后远还没那么稳固，现阶段最好的方式，其实是和华艺和解。 再一个，他自身还远远不够强大，跟华艺赤膊上阵明显不是理智的选择。李新文那条路就算能拖华艺一阵子，可等华艺上市后，也就没了什么大用。 影视民营第一股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徐声皱了皱眉，是该好好规划一下工作室的后路了。 照常发展，一步一个脚印的路子，显然太费劲。 身处移动互联网前夕的这个风口，有太多省力的方式。 可问题是，跟脚始终不太稳。 他想着，要不要推一把历史的进程。 第八十八章 出道 跟着李恋走进录音室，温子霓难免有些担忧。 被赶出录音棚的是别人还好，可偏偏是冯晓钢。 这位自从《燕京人在纽约》开始，就慢慢的在凝聚金身，《甲方乙方》、《手机》、《天下无贼》、《集结号》，冯晓钢可以说是圈内票房号召力最顶尖的几位大导演之一，甚至是唯一。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不仅有华艺，而且在京圈也备受追捧。其参导的项目，背后都少不了中影的影子。徐声这时候与他硬碰硬，明显很不理智。 可徐声既然选择那么做了，那么她能做的，也唯有默默的支持。 “你家徐声还真是一点没变，别看他在剧组里沉默寡言，可只要被人一挑拨，就会立马炸毛，跟学校里没什么两样。” 温子霓微微笑着，李恋不说她还没注意，李恋一提起她才反应过来。 徐声这性子，似乎又回到了学校里的模样。 “他也不想想对方是谁，冯导成名多年，在国内数一数二，他一个刚掌镜的新导演，这时候和冯导对上，难免会被别人说不懂事。”温子霓沉着眉。 “可冯导之前也做得太过分了，刚刚你不在，我们可是被他们从里面赶出来的。”李恋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她的合约是在华艺，但那更像一份双方合作的锲约。撕破脸皮，她换家公司就是了。 这个事，冯晓钢占不住理。 然而冯晓钢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最后还被人灰溜溜的给赶了出来。 他憋着一口气，总有些无处发泄的感觉。 “王总监，刚刚那人是谁，他们拍的什么电影？” “据说是叫徐声，是个上戏才毕业没多久的学生，他们那个项目叫《盗梦空间》，先前虽说没听到什么动静，可开机那天，浦江文广、文体和上影都过去了。”王复刚找同事问了个大概。 牵涉到官方，而且还是浦江本地最顶尖的几个官方势力，冯晓钢就知道这事不太好处理了。 他没理，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咽着。 就算让王家兄弟出面，也最多是说和的地步。想了想，他只得退了一步。 “联系中影，跟小胡订张机票，让她尽快过去把配音调整好，再有几天电影就要首映，这时候不能出乱子。” …… 回到录音室，温子霓和李恋要了间没人的录音室。 作为同班同学，李恋对温子霓在学校的专业成绩一清二楚，录音师才调试好设备，她便迫不及待的把温子霓推到了麦前。 “快试试，看下你的配音效果怎么样，徐声说海青姐的声音不太合适，你没准能行。” 温子霓微微抿着嘴，润了润喉咙，随后走到麦前。 她没急着试配音，只是随意念了一段找找感觉，毕竟毕业那么久，很多专业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温子霓的声音辨识度不高，虽然在浦江生活了这么久，走到专业的录音设备前，还是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到一丝湘音的味道。 不过对徐声来说，只要温子霓的声音够普通就好。 海青的声音稍偏中性，明显不合适，徐声需要的是一个大众化的女主角色，所以温子霓这种毫无辨识度的声音恰好符合。 他抱着小丫头走进门，指了指玻璃窗后的温子霓。小丫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当看到温子霓后，立马欢快的拍起小手。 温子霓冲小丫头一笑，小丫头就要想扑过去。 徐声把她抱住，拿着耳机停了一段，感觉效果还不错。 “怎么，准备让子霓出道了？” 李恋走了上来，看样子有事要说。 “看，她要喜欢，到时候再给她筹备个项目。”徐声很佛系，一切都看温子霓的想法，只要她乐意，徐声都愿意支持。 “看样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刚刚你那一初，可是让整个剧组都人心惶惶。怎么，子霓出道的新项目有着落了？” “哪有那么快，好歹也等我休息几天！况且我的投资全都在《盗梦空间》上，哪还有闲钱。要不，你再投点？” 闲钱徐声是还有个几百万，可杯水车薪。 “你项目都没定我怎么投？” “又没让你投项目！” 李恋仔细看着在逗小丫头的徐声，“你是想做公司？” “做公司是肯定的，要不然迟早都得看华艺的脸色。我准备把上影和文广都拉进来，有没有兴趣参一股？” 邀请李恋，徐声也是看中林合平在软银的地位，那位在资本市场的影响力着实不小。 “我考虑考虑，要投多少？” “这个暂时先不急，等《盗梦空间》的投资收回来再说，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候又抱怨我没跟你打招呼。” “算你识相，对了，刚刚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林合平把李恋保护得还不错，所以她的性子一直有些单纯。 “解决什么，咱们又没错？” “可那是冯导耶！” “是冯导就可以不讲道理了？”徐声白了李恋一眼，没想到她也这么脑残。 不过说回电影，冯晓钢现阶段的票房号召力还真的没得说。 从手机到集结号，一部接着一部，而且都能取得的很不错的成绩，冯氏喜剧的黑色幽默已经逐渐被大众接受。 如果徐声没记错，在后世被骂成屎的《非诚勿扰》，马上又要刷一次国产片的票房纪录了。 这就是冯晓钢在现阶段的票房影响力。 但这也是电影市场不够成熟的体现，国内没有成熟的电影市场，没有工业化的制片流程，所以顶尖的资源，往往就只能掌握在少数几个人手中。 也难怪冯晓钢会目中无人的强占录音棚了。 李恋说不过他，索性没再理他，套上耳机听起了温子霓的录音来。 小丫头觉着好奇，想伸手去抓她的耳机，徐声立马拿了一副耳机过来，微微凑近小丫头的耳朵。 “湘湘，听听这是谁？” 小丫头骤然听到温子霓的声音，眼睛先是一闪，随即盯着玻璃内的温子霓，坐在徐声的手臂上一蹦一蹦。 徐声却是微微的沉着眉，温子霓出道的本子还真的不太好选！ 第八十九章 首映邀请 《盗梦空间》的拍摄没剩下多少东西，徐声索性把揪细节的工作交给了张斌樊志刚，然后自己盯着剪辑和配音就好了。 黄胜通过他的一个同学，联系了米高梅的一个次级团队，一百万美币打包了电影的蓝幕和玻璃画，留在浦江的刘江，只负责把后期做好的影效剪辑出来便可。 没了多少事的徐声突然变了个样，每天就抱着小丫头这里逛逛那里瞅瞅，彻底成了个闲人。 “老徐，你这场戏可把我害苦了，连续拍了一个星期都没出十个镜头，那威亚再吊下去，我感觉我这腰都得断掉。” 孙一周刚被威压放下，见到抱着小丫头走进片场的徐声，忍不住抱怨。这时候他才知道徐声当初那句经不经摔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看了下拍出来的效果，明天再补一些片段差不多就好了。” “那就好，一两天还能撑得住，要是再拍一个星期，我感觉我这胳膊都能废掉。小湘湘，快叫叔叔！”孙一周揉了揉胳膊，伸手逗了逗徐声抱着的小丫头。 因为《盗梦空间》，孙一周错过了《爱情公寓》，他和那个花花公子吕子乔彻底失去了联系。 不过就孙一周的外形条件，在演艺圈根本不缺饭吃，发迹是早晚的事。反倒前世他被吕子乔的形象固定住，很难转型。 “子霓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明天拍完了把你家曹老师叫上，到时候大家一起聚一聚。” “这没问题，老雷和絮飞呢？”孙一周还是担心徐声和雷家英有隔阂。 “都叫上了，明天我看我能不能过来盯着，让张导把进度加快些。” 和雷家英的那点隔阂，经历重生之后再回来，早已不复存在。 而叫上这两位，也是因为这两位在后世的风评还算可以。 回到录音棚，温子霓已经和李恋手挽手的走了出来，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有朝着闺蜜发展的趋势。 “湘湘来，阿姨抱！” 小丫头没理李恋，张开双手转头扑进了温子霓怀里。 “想妈妈了没有呀！” 温子霓接过小丫头，徐声得以喘了口气，揉了揉手肘。 “配音都完了？”温馨的台词不多，甚至比不上李恋的造梦师。 “完了，修修补补的，也没几句台词。” “那回家，也顺道去看看工作室那边做出来的成片效果。” “徐导，你这就翘班了？”李恋忿忿不平，这两口子也就下午到剧组逛了一圈而已。 “在这里呆着也没事，回去还能盯着一下后期进度。” “就装，都结婚两年多的老夫老妻了，也不知道你两怎么这么腻歪。”李恋毫不留情点破。 徐声摸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掩饰尴尬。 “走了，你要不要去，要去的话等会我去多买点菜。” 他又把温子霓怀里的小丫头接了过来。 “滚滚滚，看着碍眼。”她确实有些羡慕，林合平跟她的关系，远没有徐声和温子霓来得和谐，而且，那还是个老男人。 说回家，其实也不对，菜市场逛一圈出来，温子霓手里又提上了大包小包。好在周充给找了个司机，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费劲。 回到工作室，徐声大致看了一下剪出来的样片，略微有些意外。 现阶段国内的影视作品，在视觉上最赏心悦目的，当属年初的《画皮》和冯晓钢去年的《集结号》。 电脑特效是一分钱一分货的东西，烧多少钱只能看出多少钱的效果。 既然折叠世界决定不用特效，那整部电影的预算就能降下来许多，所以留给剧组做后期的经费还算充足。 可他没想到，黄胜竟然只花一百万美币，做出来的质感竟然不比《画皮》差。 他这版《盗梦空间》绿幕不算多，远远比不上魔幻电影过半的绿幕场景。 而且在布景上，徐声很多时候都选择实景拍摄，所以能节约下了不少钱。 尽管这样，两千万和上亿的投资差距还是很大的。 黄胜能做出这种效果，的确出乎意料。 算了算时间，他没急着联系，而是交代了一些刘江的剪辑问题，带着小丫头来到了后院。 会走路了的小丫头，带着比以往费劲了许多，往往没抱几分钟，小丫头便挣扎着想要下来。 小丫头现在已经能自己走稳，说话也不再限于爸爸妈妈，有时候徐声抱她出门，见着路边的小狗，她也会狗狗、狗狗的喊出来。 她说话的方式还仅限于叠词，但能见证小丫头的成长，无疑是件幸福的事。 天气太冷，给小丫头买的充气垫和滑梯都用不上，徐声领着小丫头走了一会，便带着小丫头上了楼。 温子霓正在捯饬那些刚买回来蔬菜，电饭锅里已经冒起了热气。 “要不，我来做！” 连续看了好几天，他有些手痒，觉得炒菜做饭也就那么回事。 “你会做？”温子霓抬起头来，有些意外。 “总得要试试！” “那你来！”温子霓把围裙解了下来。 可刚上手徐声就后悔了，锅里腾腾冒着的热油呛得他两眼发酸。 温子霓噗嗤笑着，帮他把火关掉。 “还是我来！” 徐声感觉有些挫败。 把围裙解下来还给温子霓，他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总有些于心不忍。 “子霓，要不咱请个保姆！” “请保姆做什么，我才不放心把湘湘交给别人带呢。” “就请个会做饭的保姆！” “怎么，嫌我做的不好吃呀？”温子霓俏皮赏了他一个白眼。 徐声没接话，他知道温子霓对于找保姆的事情有些抗拒，毕竟温子霓自己就能做，没必要再找个保姆来碍手碍脚。 可徐声见着温子霓这么辛苦，心里总觉得难受。 他想着，是该好好去学一学这门手艺了。 正发着呆，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周充。 “喂，胖子！” “剧组收到了一份通过上影发来的首映邀请。这个月10号，你看要不要去！” 周充虽没说内容，但徐声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先放着！” 第九十章 非诚勿扰首映 对《非诚勿扰》，徐声谈不上追捧，这部电影虽然主旨是相亲，但却处处充斥着冯晓钢的个人情怀。 站在商业片的角度来看，充斥个人情怀的电影必然会因为情怀而降低上限。 这和写书是一个道理，文青永远没有爽文受欢迎。 所以不管作为导演还是写手，都必须得照顾观众的情绪。 这是徐声很早就明白的道理。 当然，他改编的《盗梦空间》是个例外。 说回《非诚勿扰》，其实就是一个乱字。 剧情乱，配乐乱，广告乱！ 《非诚勿扰》的故事太过零散，虽然抓住了秦奋与梁笑笑彼此间感情故事，但黏合故事的支线显得苍白无力。 冯晓钢的初衷是想用征婚来展现一个励志的喜剧故事，但当舒琪与葛大爷双双出镜，剧本就变成了一个爱情故事。 而且，在这个爱情故事里，舒琪演的自己，葛大爷演的也是自己，剧本从这秦奋与梁笑笑出场的时候，就没准确抓住这两个角色的自身魅力。 苍白点说，到了电影院看到的还是舒琪与葛大爷，并不是秦奋与梁笑笑。 这个电影的人设没有立稳。 而配乐，小钢炮那种独特的情怀徐声真心领会不了。 不过作为商业片，《非诚勿扰》的广告赞助的确做得不错。一整部电影下来，足足十来个广告特显，怪不得还没上映就能拿下近三千万的品牌赞助。 反观《盗梦空间》，只有一份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对赌合约。 而《非诚勿扰》的首映礼邀请，目的不言而喻。 不管是王家兄弟还是冯大导演，在知道了《盗梦空间》的底细后，根本不会选择硬碰硬。 《非诚勿扰》是华艺冲击ipo的关键，尽管还有近一年时间，但《非诚勿扰》落幕后华艺就会进入上市静默期，那时候容不得他们有其他的动作。 但如果理解成道歉那就想错了！ 冯晓钢低头失面子已经很意外了，想让他认错徐声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尽管小钢炮的战斗力也就是这几年时间，可这几年要是真的少了他，国产电影市场里，还真有些无趣。 他尊重的是做电影的小钢炮，而不是生活里的冯晓钢。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不知门路的邀请，徐声根本没必要去。 他没去，首映礼当天有人就有些坐蜡了。 首映礼现场，周充老早就到了。 电影首映是为了宣传造势，同时也是为了让投资方看清楚自己花的钱到底拍了什么。 周充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盗梦空间》已经在做后期，这样的场面又必不可少，所以他才早早过来学学经验。 可当投资方到齐，王忠雷拉着上影的办公主任到处找人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田主任，《盗梦空间》的徐导没来？”倒不是说徐声那点背景有多大面子，只是王忠雷做事习惯长袖善舞，不落面子，照顾各方。 当天在录音棚的遇到的如果是王忠雷，他做事绝不可能像冯晓钢那么霸道。 当然，背后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田仁安脸上有些挂不住，冯晓钢与《盗梦空间》剧组在录音棚的事，他多少也算。 可《盗梦空间》租用上影剧组不仅没通过他，甚至连开机仪式他都不知道。 常理来说，一个不知名的小项目租用上影剧组，有时候就是签个字的事情，他没放在心上也正常。 可偏偏，《盗梦空间》的开机的时候，任重沦去了。 不仅任重沦去了，文广和文体也有人去了。他签了字的项目，突然间成了个香饽饽，而他偏偏事后了才听闻。 这事弄得田仁安面上本身就有些挂不住，所以当知道《盗梦空间》与冯晓钢起冲突的时候，他是乐意看到的。 这也导致《非诚勿扰》让他去邀请《盗梦空间》时，他根本没怎么出力。 按理说，田仁安一个上影的办公主任，只要一句话下去周充必然会诚惶诚恐。 可田仁安没出力，就导致邀请函到周充手里的时候，变得云淡风轻。再到徐声那里的时候，就只剩一通电话了。 “那个，我跟你问问！” 他掏了半天电话，才躲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摸摸索索老半天，好不容易拿到了余静的电话，打过去得到的结果却不甚满意。 《盗梦空间》的人早到了，而他却根本不认识。 无奈，他只得装作不清楚情况，照着电话里得来的信息胡编一通。 “王总，我刚问过了，徐导有事没过来，不过倒是让他们周总过来了。上次我去送邀请函，没遇到周总，要不王总到入场名录查一下？” “周总？《盗梦空间》不是文广主导的项目吗？” 这个田仁安倒是清楚。 “王总有所不知，《盗梦空间》虽然是文广牵头，但真正做事的都是思湘文化，他们虽是间挂靠在文广旗下的工作室，但却不受文广的管束。” “思湘文化，有点意思，看来是想借着文广的背景涉足影视圈了。改天有空你可得帮我好好约一下这个徐导。” “那周总呢？王总不去见见？”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不惊动大家了。”一个新兴的影视公司王忠雷压根没放在心上，况且事情还是冯晓钢惹出来的。 小钢炮的牛脾气众所周知，王忠雷没少跟他擦屁股。现在正值华艺上市前期，有矛盾王忠雷都会想着去低调处理。 至于徐声来没来都不重要。 他看重的是一个有背景却还有实力的新人导演。 《蜗居》本就有华艺的身影，腾化涛与他一般都是长袖善舞的人，所以当冯晓钢还没和徐声起冲突的时候，他就听说了这个名字。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凑巧而已。 《非诚勿扰》的首映礼本来没有徐声的名字，也是他特意添上去的。 徐声要是趾高气昂来了，这样的人不成大忌。 反而徐声低声下气的来才会让他刮目相看。 可如今徐声选了个折中的方式，也就代表他的想法不是没可能。 冯晓钢在影视圈的声势已成，就算是华艺也不好控制。若能来一个有背景的年轻人，自己再扶一把，没准能让华艺内部的年轻人变换一种信仰。 对，小钢炮于很多年轻演员来说就是信仰！ 第九十一章 盗梦定档 《非诚勿扰》的声势再如何浩大，于周充而言都只是第一次经历。 而对于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来说，他又无法理解《非诚勿扰》里那些晦涩的东西。 所以，胖子睡着了，打起雷来还震天响。一度搞得他身边的高书扬面红耳赤，提醒了好几次。 不可否认，《非诚勿扰》在现阶段是一部水准之上的电影，只是冯晓钢的情怀太重，导致电影教做人的痕迹太多，上映后才收获了那么多的差评。 不过现阶段的影迷还不像后世那么看重影评和评分。凭着冯氏喜剧和华艺铺天盖地的宣传，《非诚勿扰》可以掩盖住自身的很多问题，从而在票房上取得成功。 这是部不那么商业的商业片。 徐声没在意《非诚勿扰》，《盗梦空间》的定档在明年1月2日，虽然会和《非诚勿扰》有一定的交集，但那时候的《非诚勿扰》已经进入尾声，已经掀不起什么浪花。 而且《盗梦空间》距离上映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他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 上影厂录音棚，最里间的录音室，徐声带着耳机，听着玻璃幕内张亮颖的演唱，微微皱着眉。 在他后面一众工作人员的后方，温子霓抱着睡着了的小丫头，正与李恋窃窃私语。 “徐声还会写歌？”李恋多少有些惊讶，毕竟徐声在上戏读的是编导，这和作词作曲完全不沾边。 “上大学那会他的吉他就弹得很不错。”温子霓没太惊讶，她听过徐声的吉他，也听过徐声的声音。 徐声的功底，不比一般的歌手差。 “他还真是全才呀，咱们上戏好像没出过什么出名的歌星，你说要是徐声往歌坛去发展有没有前途。” 温子霓默然，她盯着前方那个皱眉沉思的身影，不由紧了紧怀里的小丫头。 家里的那把白色吉他，好像永久的被他挂在之前他睡的房间里，她在库房里听到那首歌再也没听他唱过。 这个男人，耀眼得让她心疼。 “对了，徐声的演技怎么样，听说他小时候经常去话剧中心，对舞台应该不陌生！” 温子霓摇了摇头，“我倒是没看过他的表演，录音开始了，先听听！” 录音室的玻璃幕外，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虽然没那么清楚。 我愿变成一颗恒星 守护海底的蜂鸣 …… 徐声选的这首歌，是后世黄晓云的《星辰大海》。 其实要论意境或台词，比《星辰大海》合适的有不少。如毛不一的《借》，邓子琦的《光年之外》等等，只要稍微改改词就能用。 但是这些歌，都没有《星辰大海》容易改编。 《星辰大海》的曲子，本就是偏西方化的曲风，填词上再稍微做些调整，出一版英文歌没有太大问题。 在歌手上，徐声之所以选择张亮颖，因为他听过张亮颖给华为唱的那首品牌宣传曲。 她在《我的梦》两版里的表现，称作巅峰也不为过。 而且年初刚上映的《画皮》的主题曲，也是张靓颖演唱。 在电影曲目上，张靓颖本身就有一定的人气，这对电影的宣传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不过连续听了两遍，徐声却发现她还没找准节奏，完全是照着自己对曲谱的理解在唱。 “叫歌手出来，我来唱一遍，让她照着我的方式来唱。” 虽然让这帮人慢慢琢磨，迟早也能琢磨出来，但徐声没那么多时间等了。 《盗梦空间》的宣传方案已经定稿，就等着这首歌了。 “徐导，你还会唱歌？”一旁的录音师一脸惊讶，想了想随后也了然了，歌词谱曲都是徐声拿出来的，不会唱那才奇怪了。 “子霓，你家老徐进去了，你就不过去听听？” 李恋一见徐声走进玻璃门，立马拍了拍温子霓。 温子霓抬头看去，有些意动。虽然她看过台词，也听张亮颖唱了一遍，可徐声既然把张亮颖叫出来，那说明徐声对张亮颖的表现还不满意。 很久没听徐声唱歌，她还真有些期待。 “在这里也一样！” 可想归想，她却宁愿做那个在背后默默支持着的人。 会不会我们的爱 会被风吹向大海 不在回来 盯着玻璃幕里戴着耳机，在麦克风前声嘶力竭的徐声，温子霓微微噘着嘴。 这首歌，跟他们之间的境遇，还真有些相似。 每当你向我走来 告诉我星辰大海 这几乎与他在病床上说的话一模一样。 这个臭男人，在家里什么都不会说，却又黏乎得像只跟屁虫。 半夜里，自己想要上个卫生间，都得从他怀里挣扎好半天才能出来。 可偏偏，他都将那些想对自己说的话写成剧本、写成歌。 这似乎也是种跟她对话的方式。 温子霓眯着眼，微微笑着，像极了静待春归的幽兰。 徐声的唱功跟专业歌手相比起来差得太远，不过他听过原版，知道那些地方该高该低，该长该短。 尽管有些地方唱破音，但专业歌手只要一听马上就能明白过来。 所以当张亮颖再进去的时候，唱出来的效果就跟原版差不多了。 徐声没急着敲定，继续让张亮颖熟脸，毕竟中英两个版本，他只示范了中文版。 刚填词的英文版，徐声看不懂不说，也根本找不准音调。 主题曲定下来，他回过头立马定下了宣传方案。 他不再走寻常电影的宣传渠道，而是把经费花在了网络上。 时光、豆瓣、微博、滕迅，几乎所有能宣传的网络平台，徐声都下了力气。 拍摄《盗梦空间》剩下的四百万经费，徐声全都砸了进去。 还好，现阶段的网络流量远没有后世那么贵。现在几分钱能做到的事情，后世花十几块都不一定能做到。 “子霓，等下你让司机送你和湘湘回去，我手头还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 匆匆安排好，徐声看了看时间，立马离开剧组。 温子霓不知道徐声去忙什么，不过每天下午四点都会提前离开，回到家她把饭都做好了！ 第九十二章 突破点 生活的样子变了，温子霓的期待也渐渐变了。 那个男人既然变回了她期待的模样，那自己也该变一变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带着孩子，最近又要配音，其实她根本没有多少闲余的时间，但总得要一步步的来。 回到家，刚做好饭，徐声就准时准点的回来了。 她没问他去做什么，夫妻间也该留点独立的空间才对。 “快去洗个手，我把菜端过去就可以吃了。” 他却没有动，从后背轻轻搂住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别那么累，明天咱们到外面吃。” “好，听你的，快出去，厨房里一股油烟味。” 徐声回到客厅，抱起玩具堆里的小丫头，走进洗手间。 “湘湘乖不乖呀，跟爸爸去洗小手。” 水是小孩子最喜欢的玩具，每次碰到，小丫头总是玩得意犹未尽。 还好卫生间的门把手够高，刚能独立走路的小丫头还够不着。 吃完饭，温子霓就把饭桌留给了徐声收拾。 徐声似乎养成了习惯，越做也越认真，厨房里的许多阴暗的角落，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温子霓也越发的放心。 结婚两年来，她的身材虽然保持得好，但因为缺乏锻炼的缘故，多少还是走了样。 先前的裤子变紧了，婚前买的胸衣也变小了。 同样，小腹上也有了些赘肉。 先前天天呆在家里带孩子还没什么，可才去剧组带了几天，她见着李恋那几乎一点没走样的身材就有些羡慕。 还好走样得不算严重，锻炼一段时间应该能练回来。 所以吃完饭，她略微休息了一下，等徐声收拾完就把小丫头丢给了徐声。 家里没什么健身的器材，就只能出门小跑一段，压压腿什么的。 街口的瓜子婆一如既往的嘴碎，可从她口里很少再听到自己的名字。 以往抱着小丫头路过街口，只要瓜子店门口有人，瓜子婆总会指指点点，也不知道这瓜子婆怎么突然间就转性了，见着徐声还会躲躲闪闪。 不过这样也好，耳根子多了一份清静，街坊邻居再慢慢的维系起来，也就不用再去搬家了。 回到家里，父女两虽然在玩闹，但她却看见徐声拿着小丫头的画板写着什么。 她凑上去看了看，见画板上有些零零散散的字眼。 紫霞在第一个，徐声似乎记得很清楚。 紧接着，前任3、失恋33天，越往下的许多名字，她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是歌吗？” 徐声抬起头，见着她挽起鬓角的长发，运动服下妙曼的身姿楚楚动人，略微愣了愣。 “不是歌，是电影，突然间有些零零散散的想法，所以就记了下来。跑到哪里来，出这么多汗！” “就到霞姐家楼下，湘湘我看着，你去把这些想法都记下来。”她知道作为一个编导，这些零零散散的想法是很重要的。 徐声却摇了摇头，“就一些零零散散的想法，还没完善，你刚运动回来，先去洗洗！” 剧本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去写，那些电影在脑子里也不会忘掉，所以徐声并不着急。 温子霓拗不过他，只得钻进了卫生间，徐声却盯着画板上最顶端的两个字，怔怔出神。 温子霓要出道，可选的作品有很多。 像《失恋33天》这样的捧人神器，起到的影响力肯定最大。 不过徐声还是把备受争议的《前任3》放了进来。 霞与霓相近，温子霓想演紫霞理所应当，而能让徐声看得上眼的大话剧本，只有《前任3》有一些大话的影子。 但那终究不是紫霞的故事。 可《大话西游》真心不好改编，刘振尾的无心插柳的那个结尾，给《大话西游》塑造了一个难以媲美的金身，再改编，也只有膜拜的而已。 况且大话的结尾里，紫霞已经迎来了不可逆转的结局。照着《大话3》的路子，不过是徒增笑料而已。 考虑许久，徐声突然想翻开《大话西游》来重新看一遍。 说做就做，他抱着小丫头走进先前他睡觉的房间。 温子霓从卫生间出来，见着客厅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来到走廊，才发现房间里的那对父女。 “湘湘给我，你忙你的！”她以为徐声是在写剧本，可走上前却在电脑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 “怎么看起这个来了？” 她的确很喜欢《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里的故事。 徐声回过头，尴尬的笑了笑了，“你要不要看？” 温子霓有些意动，她还没和徐声好好的看过这部电影。 “这里有些冷，你带湘湘出去，我把电脑拿出来。” 看这样的电影是大人的福利，当两口子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看得津津有味时，小丫头撑不住已经睡了过去。 “我要再提醒你一次，金箍戴上之后，你再也不是个凡人，人世间的情欲不能再沾半点。” 零散的故事被渐渐推向巅峰，温子霓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在徐声怀里待得更舒服一些。 徐声却微微皱着眉，他好似抓住了什么。 网络上，关于星爷戴紧箍的这个画面和截图数不胜数，不少人都将之当作自己的头像在用，因为观音这句话，感同身受的人太多太多。 戴上紧箍，不能爱你，放下紧箍，不能救你！ 这是个走进死胡同里的结局，也因为这段话，把紫霞推向了死亡的结局。 徐声零零散散抓住了什么，可总感觉找不到一个完美的突破点。 随着剧情的推进，怀里的温子霓已经泛红了双眼。 他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脸贴着她的脸，再次看向屏幕。 至尊宝不再，只剩下了那只猴子。 戴上紧箍一路西行的猴子。 “那个人的样子好怪！”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条狗啊！” 徐声心里猛然颤抖，他好像找到了这个故事的突破点。 “怎么了？” 温子霓回过头来，泛红的眼眶好奇的看着他。 “你带着湘湘去睡，我有些想法要记下来。” 温子霓却紧了紧边上盖章小丫头的被子，“我陪你！” 她知道，徐声看大话，是想给他写一个紫霞的剧本。 《盗梦空间》让她错过了那么久，《大话西游》她怎么也不愿再错过。 “那好！” 第九十三章 走狗 （自编剧本，用小说的方式写，这样大家看着更流畅一些。） “那个人的样子好怪！”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条狗啊！” …… 黄沙漫天，前方的路已经朦胧得看不清楚。悟空扛着金箍棒，一步步走得均匀又平缓。 八戒搀着肉体凡胎的唐三藏在漫天的黄沙里步履艰难，沙和尚挑着担子牵着马落在末尾。 悟空没去管，安静朝前走去，脑子里一直想着那两句话！ “他好像条狗啊！” 他见到的狗不多，除了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的那条哮天犬，还真没见过其他的狗，那两个凡人没见过哮天犬，说的应该是凡间的狗！ 凡间的狗是什么样子？ 悟空睁眼看着黄沙弥漫的大地，视线所及看不到任何生灵的痕迹，更遑论是狗了。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在黄沙里慢慢悠悠的几人，心里烦躁。 走过这片黄沙能看到狗吗？ 在花果山，因为见不得猴子猴孙们死去，他远渡东海去到西牛贺州，拜菩提祖师门下习得神通，到现在，他见过的东西其实很多。 可今天，城头上的两人说的那句话，他想不通！ 自己像条狗吗？吾乃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连天庭都要敬吾三分，狗算什么东西？ “走快点……”悟空没来由朝身后吼了一声。 “大师兄，风沙这么大，走不快的！”沙和尚顶着风沙回了一句。 悟空不耐烦，去西天取经，就是一个筋斗云的事，如来那死肥猪非要让他跟着身后那个凡人走这一遭，不累吗？ 一介凡人，还金蝉子十世转生，就算到了西天能够取回真经么？ 他突然往后方走去，拎起唐三藏，往天空一纵，朝前方飞去！ “悟空，你做什么，放为师下来！” 黄沙吹打在三藏脸上，疼痛难忍。 悟空低头看着三藏那张小白脸，瞪了一眼，提速飞出这片黄沙，后方的八戒沙和尚牵着白马在追…… 黄沙将尽的边缘，隐约瞧见炊烟。悟空抬眼看了看，在一片戈壁前停了下来。三藏被他随手丢在戈壁上。 “悟空，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佛祖之所以让你护送吾去西天，便是让吾等看清这人间五味。你如此，心中便是生了怨恨，若世间人人皆如你一般凭喜怒做事，这世道岂不是乱套了？” 悟空压根没管跌坐在戈壁上絮叨的三藏，目光看向前方的人烟处。 那应该是一户游牧人家，中年的汉子骑在骆驼上，挥舞着鞭子驱赶远方的牛羊。 骆驼后方，有条大黑狗！ 大黑狗威风凛凛，在中年汉子的招呼下驱赶着远去的牛羊，舌头伸得像地府的无常二将。它脖子套着一根项圈，像极了悟空头顶的紧箍，随着那放牧汉子的一声吆喝，黑狗伸长舌头奔向远方，追赶着跑远的牛羊。 自己像它吗？ 夕阳西下，牛羊被圈在一起，汉子架起锅，帐篷里的妇女和孩子走了出来，一家人围着铁锅，大狗在汉子身后不停摇着尾巴！ 妇女和孩子喝着热汤吃着羊肉，偶有一两块骨头被汉子吮得精光才丢给黑狗，大黑狗也不管骨头上沾了多少沙尘，叼起便往角落跑去。 “悟空，为师饿了，干粮都在沙僧那里。你去给为师化些斋饭，还是去把八戒沙僧寻来？” “吃肉不？” “为师乃出家人，怎能沾荤腥俗物？” “那就没办法了，八戒沙僧那点道行，不知道被黄沙吹哪去了，这里附近只有一户吃肉的人家！”悟空咧了咧嘴，继续看着远处那条黑狗。 三藏眯起眼，“悟空，今天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 悟空似乎看懂了，掉头望向天际的彩霞，故作掩饰。可看向彩霞的那一刻，他心里突然有股不安的躁动，头上紧箍也泛起微弱的光芒。 仅看了一眼，悟空回过头来，没敢再看。那种躁动的感觉明明很舒服，可为什么头会痛！ 悟空理解不了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更理解不了那两句话！ “师父，你见过凡间的狗么？” “悟空怎么这样问？” “有两个人说我像条狗，我弄不明白！”他用金箍棒指向远方的人烟处，说道：“前面有户放牧的人家，养有条黑狗，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我跟它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可那两个人这么说，我总觉得是有些道理的。” “你什么时候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师父说的话总是要听不是吗？” 三藏揉了揉肚子，“那我饿了！” “沙僧快到了，忍忍！谁知道那户人家是不是妖怪变的，把你吃了吾倒是省事，可你好歹把吾从五指山下救了出来，吾不能那么没良心不是！” 三藏点头，手里拨动着念珠，抬头看向前方的弟子！他总感觉今天的悟空有些不同，或者说自打从积雷山过来之后，悟空就变得不如往日那么跳脱。 “也罢，等等！你去找些柴禾来，生堆火，这傍晚，怪冷的！” “诶，肉体凡胎！”悟空叹了口气，在戈壁四周逛荡着，总要找些事做，才不会胡思乱想。 火光升起，天边的彩霞渐渐淡去，悟空抬起头往西边看去，心里又有些失落。头上的紧箍溢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三藏看着他，如一尊低眉的菩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八戒和沙和尚在夜深的时候终究是来了，从看见远处的火光就急匆匆赶来。八戒不忿道：“死猴子，下次能不能慢一些，害我和老沙在沙尘里找了老半天。” 悟空回头瞪了他一眼，没理会，仰躺在戈壁上，用金箍枕着头，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枯草。 沙和尚放下行李，拿出钵盂先给三藏煮了钵热水，才把早先备好的干粮拿给三藏。八戒则找了个离悟空稍远的地方，枕着钉耙躺下。 耳边只有三藏咬着粗糙干粮的声音。 “八戒，你说猪和狗有什么区别？” 空荡荡的深夜里，悟空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死猴子，信不信我一钉耙把你开瓢了。” “来呀，让我看看你比那头老牛厉害多少？” 八戒知道干架不是猴子的对手，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睡着。 悟空继续道：“好不容易离开了积雷山那乌烟瘴气的鬼地方，今儿月明星稀，你就真不想跟月宫里的仙子叙叙旧吗？” “孙悟空，你找死！” 八戒突然凌空而起，挥着钉耙照着悟空头顶劈去。 悟空挥棒荡开，懒洋洋道：“就想正儿八经和你聊聊天，真咆燥，你还是天蓬说不准吾会忌惮三分，不过现在吗，也就这两下三脚猫的本事，一边呆着去！” 沙和尚劝道：“好了，你们两个一天吵到晚，夜里也不让人清静吗？” 悟空一眼瞪向火堆旁的沙和尚，骂了句孬种，转身走向黑暗深处。 火堆旁的三藏看着夜里桀骜的黑影，眉头再次沉下来！ 远处有个稍高的土丘，悟空走上去盘膝坐了下来，望向西方的天际。天边漆黑一片，早已没了彩霞的身影，他掉头望向东方，深深看着，期盼着。 许久许久，直到天边微微亮起鱼白，他突然瞪大双眼。天边是有一丝霞光，可为什么那彩霞五颜六色，却偏偏没有紫色！ 他头上再次溢出金光，如晨曦里的灯塔，头疼欲裂。悟空抱着头，整张脸扭曲得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他龇牙咧嘴：“如来，你真把吾老孙当猴儿耍么？” 声音消散，天地间没人搭理，悟空如同一个受了欺负孩子，倔强的望向东方天际，彩霞在他眼里完全已分不清颜色。 紧箍上金光四溢，越来越盛，悟空疼得满地打滚。 他口中低喃：“师父，悟空跟你学艺十年，难道就是为了让悟空做天庭和佛门的一条走狗么？” 第九十四章 《非诚勿扰》上映 他敲一个字，她便看一个字。温子霓静静坐在徐声身边，茶壶里的水少了，便会到厨房给徐声添上一些。 被看添香不外如是。 可看到屏幕渐渐出现的字眼，温子霓没来由有些触动。 这个一出场就带着一股压抑的故事，在那种荒唐的对话氛围中，将那股压抑渐渐放大。 故事沿着《大话西游》在走，一开场就结合了《大话西游》的结尾，然而徐声的本子却没沿袭《大话西游》那种无厘头的氛围，这是个有根有据的故事。 故事的根还是紫霞，是紫霞留在他心底的东西。 所以一开场，徐声没有刻意去营造那些无厘头的场面，而是画风突转的点开西游这个故事的主题。 故事又回到了西游上。 可回到西游，温子霓却从那些对话里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悟空。 没了紫霞，悟空成了一只形单影只猴子，因为从大闹天宫开始，他就成了一只人见人厌惹事精。 悟空把紫霞当成了他的归宿，然而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 悟空在清晨里的那声低喃，将人们印象中原有的猴子重塑。 这是个不同于大话，也不同于西游的猴子，这只是只可怜的悟空！悟空的形象也就此立稳。 然而温子霓却想到突然没了父母的徐声，那时候的他，在无颜面对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跟这只猴子一样。 她很好奇徐声会给这个故事安上一个什么样的结局，然而她却更心疼电脑面前不断喝着茶而愁眉苦脸的徐声。 “别写了，我不演紫霞了！” 她突然拦住了他在键盘上敲击的双手，然后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就这么靠在他的肩头。 “怎么了？”思路被打断，徐声有些疑惑的看着身边的温子霓。 她红着眼，把头贴在他的肩上，“我不喜欢这样的悟空！” 徐声微微搂着她，伸手抹着她红红的眼眶，“只是剧本而已。” 她却愣愣的盯着他。 “小砚，别再像以前一样，不管怎样，你还有我和湘湘。” “傻瓜！”徐声将她搂得更紧了，“就只是个故事而已。” 自己写的故事要是连自己都不能感动，又怎么感动得了观众呢，不过徐声投入码字自我感动的时候，忘了身边的温子霓。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写了，我们去睡觉，湘湘都在这里睡这么久了。” “嗯！”温子霓抬起头，精致面孔微微从情绪中缓解，魅丽的唇瓣动人心魄。 徐声一下子从刚刚的故事氛围中走了出来，扶着她的头就亲了上去。 许久许久的一吻，直到双方都快窒息了才愿松开，温子霓的睡衣已经凌乱不堪，露出动人的肌肤。 可徐声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到床上去，不能在这！” 徐声把她揽到自己身上，却没再管那么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放而放的动人轻曲。 …… 思路被打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忙于《盗梦空间》成片制作，一帧一画都离不开徐声，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写其他的本子。 然而《盗梦空间》的成片刚刚出来，《非诚勿扰》就已经在院线正式上映。 12月18，《非诚勿扰》零点上映，配合着华艺见缝插针的宣传，和冯晓钢葛大爷的票房号召力，《非诚勿扰》在贺岁档到来的前夕，就引发了影迷们的观影热潮。 18日零点首映，票房超一百万，整个18日整天，《非诚勿扰》收货2050万的票房，在这个荧幕总数才有四千多块的年代，跌掉无数人眼球。 要知道，号称六亿投资的《赤壁》，在暑期档那样的热门档期，首日票房也不过才一千八百多万。 冯晓钢与葛大爷的票房号召力可见一斑，完全不输《赤壁》汇集两岸三地的神仙阵容。 到了第二天，《非诚勿扰》的票房不见颓势，反而借势上扬，稳稳突破两千万。 离圣诞还有好几天的时间，非诚勿扰就已经取得了如此的成绩，这无疑给了华艺和冯晓钢一记强心剂。 《非诚勿扰》势头渐起。 然而回到《盗梦空间》，周充正安排着《盗梦空间》的首映典礼。 “老徐，《非诚勿扰》的首映礼我去了，场面比咱们这大多了，你这么安排是不是太寒酸了？五十万的经费，我只能把鬼给你请来了。” 徐声懒得理他，“有五十万就不错了，你要觉得不够，就自己掏钱，到时候我给你算进投资里面。” 《盗梦空间》两千万的投资耗空了，一百万美币的后期加上近四百万的网络宣传，留给剧组在其他方面上的经费捉襟见肘。 “那这也太寒酸了？给媒体人发红包都不够。《非诚勿扰》势头那么火，咱们怎么的也得给对方压下去。” 徐声回头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冯导积累了那么多年的票房号召力是白来的？那是靠一部部电影堆积来的。《盗梦空间》就算再惊艳，也惊艳不到《泰坦尼克号》的地步。想压住《非诚勿扰》，作为一个新人导演，除非能拿出《泰坦尼克号》或是《大话西游》那样的作品，否则想都别想。” 不是说《非诚勿扰》有多好，而是冯晓钢大器已成。 对于超越冯晓钢，现阶段徐声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不现实。现在的冯晓钢，就算是国师来了也要掂量三分。 “那怎么办？咱们就这么看着《非诚勿扰》在前边大快朵颐，我们在后面捡些残羹剩饭？” 做电影最忌头疼脑热，胖子显然就是被《非诚勿扰》那一日两千万的票房冲昏了头脑。 “你照我说的做就行，对了，海外的渠道怎么样？特别是曰韩和欧美。” “安排好了，曰韩推辞一天上映，欧洲那边要晚一些，上影在欧洲的渠道一般，好多国家都只愿买断不愿分成。至于美帝那边分成的话可能我们会亏。” 周充有些犹豫。 “怎么回事？” “电影他们看过了，福克斯给的买断报价是三百万美币，分成的话他们只愿意给两成。” 徐声皱了皱眉，也是搭上了上影的渠道，《盗梦空间》才有机会走向全球。尽管如此，能上映的国家也不超过十个，上影的渠道远没有中影那么深厚。 不过两成的分成，的确有些低了。 “你和我去找下任总！” 第九十五章 发行渠道 国内的电影想要在海外上映，和发行方搞好关系是重中之重。 国外的影片要在国内发行，渠道都掌握在中影手里。 反之，向国外输送国内的影片，除了港台的渠道外，大多数走的也是中影的渠道。 上影和中影相比，有点上下级的意思，这也是华艺看不上上影的原因。 上影自身在海外的渠道不多，除了曰韩之外，想要走太远不太可能。 不过当任重沦见到徐声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 “任总，没打扰！” 约好任重沦，徐声周充直接去了他在上影的办公室。 任重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进来坐，我这里没什么外人，你两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叔叔就好，不用那么客气。” 任重沦虽说和徐父没有深交，但两人曾经都算是浦江知名的编剧，交流自然不会少。 徐声和周充进门坐了下来。 “听说你们的电影后期都已经做好了，这两天正安排首映的事，时间定下来了？” 徐声点了点头，“劳任叔叔记挂，26号首映，宣传一周就可以上映了。我和周充过来，就是想劳任叔叔过去帮我们掌掌眼。” “那行，到时候把你周伯伯他们也叫上，我们一起去看一看，有把握吗？” 周鸿远任满迟早要挪位置，上影正是目标之一，况且以周鸿远在文体的位置，跟他相差无几，所以任重沦在这两个后辈面前，没必要摆什么架子。 徐声笑道，“跟《非诚勿扰》比，肯定没什么把握，但作为上影新年的第一部电影，还是有信心拿一个头彩的。” 元旦后根本没有什么有竞争力的电影，到时候最大的对手反而是上映半个多月的《非诚勿扰》。 “有信心就好，我也希望你们能给上映搏个头彩，电影上映还有其他的难处没？”他知道这两人绝不会无缘无故一起过来。 “还真有些问题可能需要麻烦下任叔叔。借用上影的渠道，《盗梦空间》在国内的上映没什么问题，不过国外确实遇到了些阻力。” “你们还打算把电影放到国外去？”任重沦有些惊讶，毕竟国产片能走出国门的的确不多。之前周充找他打通渠道，他只引荐了上影发行部门的主管，没想到跟前这两个年轻人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国外去。 “是有这个打算，借用上影的渠道，曰韩市场基本都已经谈妥，只是美帝那边给的分成太低，买断价格又达不到我们的预期，所以我和周充才想着过来找任叔叔问下。” “他们给的多少？” “福克斯给的报价是三百万美币，分成也只愿意出两成，任叔叔这边要是还有其他的渠道，我们倒是可以再去问一问，两相对比一下。” “三百万美币？”任重沦愣了愣，《盗梦空间》的投资虽然大部门都是跟前这个年轻人拉来的，但有多少他清楚。 福克斯愿意以三百万美币的买断价买断发行，就足以抹平了《盗梦空间》的投资，也就是说，《盗梦空间》还没上映就已经回本了，而且还不是通过电影节卖片的方式。 相比起来，上戏主导的《爱情呼叫转移》就褪色太多，那个电影拿到福克斯去根本都没人过问。 任重沦抬起头，看着跟前的年轻人，略微有些意外。 “想不到福克斯竟然愿意买断发行，我倒有些好奇你们那是部什么样的电影了。” 剧本他虽然看过，但没见到成片他心里总有些没底。 “首映的时候任叔叔务必赏光就是了，福克斯的报价低了一些，周充联系负责人在福克斯内部算不得什么高层，如果没有其他的渠道，我们就只能和福克斯的高层沟通一下了。” 徐声把话题拉了回来。 任重沦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上影的重心逐渐转到院线和发行，导致他们在电影上的投资并不多，骤然出现这么一部被福克斯看好的电影，他的确有些意外。 顿了顿，他才道，“渠道是有一些，不过因为这两年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电影走出去，渐渐都荒废了。这样，你等等，我跟三爷打个电话问一下，中影和环球的关系一直不错，倒是可以试一试。” 任重沦说着，也没什么顾忌，拿起座机就拨通了韩三爷的电话。 “韩总，《非诚勿扰》算是给贺岁档开了个好头呀！” 虽说《非诚勿扰》从头到尾没中影什么事，可只要电影市场火热下去，就是中影乐意看到的。 “哪里，一枝独秀罢了，百花争艳才是春嘛！” 两人客套了几句，任重沦才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上。 “韩总，中影在国外的电影发行渠道都还在的？” “丢也丢不到哪里去，我们绕得过他们，他们可绕不开我们。怎么，你想把《爱情呼叫转移》拿到国外去上映？” “那破电影，哪值得惊动韩总，是我们上影和浦江文广主投的一部新电影，还没上映呢！” “新电影？”韩三爷有些好奇，“谁拍的？” “一个晚辈，年轻人，不过剧本写得很有意义。他们通过我们上影的渠道联系到了福克斯，福克斯给的条件没达到预期，所以才找到了我这里。”任重沦解释道。 “你意思是说福克斯愿意发行？” 任重沦点了点头，“这部电影投资也就两千万，不过福克斯给的买断报价已经抹平了这部电影的投资，而且他们还没联系上福克斯的高层。我觉得这个电影还有深挖的价值，所以才想找中影问一问。” “这样？”电话对面，韩三爷沉思着。好莱坞五大的尿性他很清楚，美帝那帮无利不起早的发行公司，经常都会把外来电影买断价格压得很低。 虽然都有风险，但那帮人在电影的研究上却很有眼光。一部投资两千万的电影，没上映就愿意抹平投资，说明福克斯有人看好这部电影的前景。 “你们那电影叫什么？” “《盗梦空间》” “先让我看看！”韩三爷决定先看看再说。 “《盗梦空间》的首映定在26号，也没几天的时间了。韩总要是有空，可以到浦江来看看嘛，顺便也指导下我们上影的工作。” “26号首映？”韩三爷沉思许久，“这样，我安排下行程。” 第九十六章 被遗忘的诉讼 一部三百万美币的影片，还不足让韩三爷亲自动身，不过上影的邀请，韩三爷却拒绝不了。 这属于体制内的支持。 韩三爷要来，《盗梦空间》的首映礼就得由上影来主导了。 虽然上影加文广一起，在《盗梦空间》项目里只占了不到四分之一的投资，可思湘文化这个简陋的工作室，根本没有任何牌面，办个普通的首映礼还行，招待韩三爷这样的人物就太磕碜了。 而徐声也没有想要主动承头的意思，跟任重沦商定了一些基本事项，就交由周充去对接了。 不过当韩三爷要参与首映礼的消息传开，因为徐声与冯晓钢的冲突而死气沉沉的剧组，一下子就充满了活力。 思湘文化升级影视公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为之前的冲突，很多人都在担心思湘文化的前景，毕竟企业间的竞争可不是凭关系就能解决得清楚的。 华艺作为即将上市的民营第一股，影响力非同小可，冯晓钢的《非诚勿扰》又如火如荼，工作室难免人心惶惶。 好在，即将首映的《盗梦空间》算是给了工作室的众人一剂强心剂。 福克斯的300万报价已经让剧组收回投资，也让这些人见识到了这部还没上映的电影的潜力。 就算不敢去幻想《非诚勿扰》的成就，但也都让余静、黄胜等人信心满满。 特别是余静，毕竟徐声与冯晓钢的冲突，是因为她工作没有做好。如果《盗梦空间》再失败，徐声没准会拿她开刀。 从一开始拉投资，到后面剧组管理，她的工作连合格都达不到。 虽然可以随时离开，但以徐声的关系网，她以后再想在浦江的影视圈做下去就难了。 “徐导，营销广告已经定稿，刘江拿不定主意，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盗梦空间》的营销广告，是徐声一手策划出来的，广告做出来没有徐声点头，谁也拿不定主意。所以刘江刚做好，余静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徐声。 《盗梦空间》的宣传周期太短，需要徐声尽快拍板。 前后不到十天的宣传周期，以现在的网络传播速度，还远远达不到预期效果。 再加上现在的观影人群更看重导演和演员的品牌效应，《盗梦空间》无论出什么样的宣传方案都很难火爆网络。 究其原因，上网太特么贵！ 徐声有些怀恋4g、5g的那个年代。 “一会我过去，你去问下周总有什么需要协调配合上影的，尽量配合。” 片源都在工作室手里，上影还有其他的宣传渠道可以用，周充一个人在上影顾不了那么多。 黄胜赴美还没回来，营销广告暂时交给了刘江，徐声回到工作室，一起研究起这只不到一分钟的宣传广告。 既然选择了网络宣传，一部精悍的宣传片少不了。 他这版的《盗梦空间》，既有颠覆世界观的震撼镜头，也有推陈出新的时空理念，再加上故事本身那催人泪下的感人剧情。 可用素材一分钟根本装不下！ 徐声只保留了三个镜头，一个是塑造盗梦世界观的折叠世界，一个是失重空间的那场打斗，再加上第二重梦境的顶包师，宣传片里已经把盗梦的体系亮了出来。 虽然折叠世界有些呆板，虽然失重空间不尽如人意，可盗梦的体系已经足够吸引眼球。 而电影的宣传画，则是盗梦团队穿着职业化的红豆西服，呈半圆形围着若即若离的一家三口。 这样的画面再加上先前拍好的宣传介绍，足够吸引一波年轻人的眼球。 徐声记得原版《盗梦空间》上映是10年的9月，属于冷得不能再冷的档期，而且原版上映根本没有多大的宣传。 尽管这样，原版还是拿下了近五个亿的票房。 以剧情来讲，徐声认为他这版的《盗梦空间》不比原版差。虽然加入了他和温子霓之间的一些事，可也融合了《爱情公寓》版里一些年轻人喜欢的理念。 剧情上抛开了原版的严丝合缝的紧凑度，却也让观众理解起来更轻松。 原版的《盗梦空间》，很多人不二刷根本看不懂。 唯一的差距，就是特效。 花一百多万做的实景模型，拍出来折叠世界比原版差了太多太多。 不过能表达出折叠这个概念，徐声也没什么挑剔的了。 让刘江大致调整了一下，徐声看了看还算满意，广告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他看了看时间，临近下午四点。立马上楼想跟温子霓说一声晚点回来。 可才走到楼梯口，电话就响了！ 拿出手机一看，虽是个陌生电话，然而却有些熟悉。 徐声毫不犹豫接通，然而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请问是徐声先生？” “我是！” “温子霓女士于五月前对你发起的离婚诉讼已正是生效，现通知你于12月28日早上九点到我院参与庭审。” 徐声愣了愣，突然间呆里在楼道里。不是都已经说通了吗，为什么温子霓还是要离婚？ 他突然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下子不知所措。 她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吗？ 也是，那些错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太深。 手机还没挂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然而二楼的门突然打开，穿着一身运动装的温子霓急匆匆跑了下来。 她见着楼梯口正愣神接电话的徐声，三不并作两步的冲了下去。 “那个…我忘了！刚刚法院打电话来，我才想起还没撤诉。” 沉浸在来之不易的生活里，她早把离婚抛到了脑后。 徐声深深地呼了口气，伸过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随后，他把她拉进怀里。 “子霓，别再离开我！” 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要是再没了温子霓，要是再没了湘湘，他真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那种刚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太让人难受。 “傻瓜，不会的，你也别再想甩开我和湘湘。” “嗯！” 他郑重的回应着，鼻子嗅着她的发香，悬着的心慢慢平复。 “我不会的，永远都不会！” 第九十七章 《盗梦空间》首映（1） 浦江，华艺总部。 王忠雷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份来自上影的首映邀请。 华艺在国内的规模数一数二，再回到浦江地方上，不管上影还是文广都绕不开。 像之前的《爱情呼叫转移》，虽然邀请没递到王忠雷手里，可冯晓钢依旧带着好几个演员过去了。 官面上的事，不管乐意还是不乐意，总得要做做样子。 不过在拿到邀请的同时，王忠雷也有些疑惑。上影的重心已经往院线和渠道去发展，投拍《爱情呼叫转移》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没想到临近年底竟然又有电影要上映。 《非诚勿扰》大势已成，他不担心，他只是有些好奇上影首映的到底是部什么样的片子。 从秘书手里接过邀请函，王忠雷一看，顿时愣了愣。《盗梦空间》的名字虽然新颖，但不陌生。 他犹记得《非诚勿扰》首映礼他也邀请了《盗梦空间》剧组，可当时那位徐导并没有到。 看来那位徐导也是个懂礼尚往来的人，那就好办了。 王忠雷笑着打开邀请函，可当他见到邀请函末尾的署名时，顿时收起了这种想法。 这是一份联合邀请，上影集团，浦江文广之后，才到思湘文化工作室。 而首映礼的主办方竟然是上影集团。 “王总，这是上影集团的任总发过来的邀请，让我务必交到你手里。” 王忠雷愣了愣，上影竟然承头揽下《盗梦空间》的首映礼，而且任重沦还刻意嘱托。 “任总还说什么吗？” “任总说三爷也会来，让我们过去捧个场子。” “你下去！” 遣退秘书，王忠雷揉了揉眉心，他之前还真小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思湘文化。 三爷都会捧场，那个徐导的背景难道能通天去？ 他完全没想到是因为电影本身的原因，习惯了长袖善舞，他总习惯以他长袖善舞的思维方式去想问题。 12月26日，《盗梦空间》首映礼定在下午7点。 这部电影，谁都可以缺席，唯独温子霓不可以。 而徐声也要去现场照顾各方，小丫头就成了个头疼的问题。 要是小丫头再大一些，倒是可以带去，可现在她正是好动的年龄，在首映现场哭闹起来就不好了。 徐声和温子霓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把小丫头交给周霞带一会。 虽然这两个奶妈都想去首映礼，可能去的却只有一个，周霞看过剧本，知道徐声的想法才按耐住了要去的心思。 “湘湘给我，你这段时间天天跑剧组，湘湘都好久没跟馨馨一起玩了。” 温子霓微微红着脸，“那就麻烦霞姐了，等过几天电影正式上映，我来带馨馨，你和天来哥也去看一看。” “也好，什么时候去看都一样。”周霞说着，却看向一边的徐声，“下个月12号是你周伯伯生日，不是什么大寿，就一家人吃顿饭，提早跟你说一声，到时候别忙得没头没尾的。” 徐声尴尬的笑了笑，“电影上映就没什么事了。” “那你们去忙，湘湘正好在这陪馨馨玩。” 两个会走路了的小丫头，正围着客厅的茶几转圈圈，开心得不得了。 温子霓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 两口子来到首映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温子霓去找李恋，徐声则和周充一起在影院门口招呼着。 徐声对这种迎来送往的事情没那么多笑脸应对，缩在周充的背后躲躲闪闪，遇到了些熟人才会冒头打一声招呼。 “陈院长，奚阿姨，你们的位置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 陈昌国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你忙你的，我听说韩总也要来，怎么回事？” “《盗梦空间》拿到了福克斯的报价，可那个价格我们不太满意，所以我们也想借中影的渠道多询问一下，任总就把韩总给约来了。” “福克斯？好莱坞的？他们报价多少？”身处话剧中心，陈昌国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周充联系的是一个中层管理，报价300万，后续应该还能谈。” “好样的，好好做事，你修改后的那个剧本，很见功底。” 剧本到了周霞手里，人尽皆知是迟早的事，不过温子霓已经回来，徐声也没那么在乎了。 “让陈叔叔看笑话了！” 招呼陈昌国坐下，徐声才回到门口，就见杨天来匆匆走了出去。 “王总，冯导，欢迎光临，电影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敬请指教。” 王忠雷笑容满面，略微疑惑的看向冯晓钢，“这是徐导？” 杨天来立马尴尬一笑，“是我唐突了，我是文广在《盗梦空间》项目的负责人杨天来，徐导在里面招呼话剧中心的客人，马上就过来。” 冯晓钢不动声色，在王忠雷耳边耳语了几句，王忠雷才笑道，“那可要劳烦杨主管帮忙介绍下。” “应该的！” 杨天来领着人刚进门，就见着了前边的周充和徐声，立马领着人凑了上来。 他虽然知道剧组与冯晓钢的冲突，可这样的场合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王总，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思湘文化的徐导，这是思湘文化的周总。思湘文化才起步，以后可要劳王总多照拂。” 徐声上前，略微笑着和二人打了个招呼。 王忠雷却不着痕迹的提起了之前的事情。 “徐导和周总看样子才毕业没多久，二位真是年轻有为。听说《盗梦空间》是部很有想法的电影，你们的宣传片一出来，就很受年轻人追捧，徐导有空可得要多跟冯导这样的老派导演多交流。之前的事，也是《非诚勿扰》急着上映，没来得及跟徐导沟通。以后徐导有什么用得着华艺的地方，尽管招呼！” 徐声笑着道，“一定，冯导在电影上的造诣，是我学习的榜样。” 至于人吗，就不说了。 “那行，还劳徐导给我们找个好地方，待会我可要好好看看你这部电影的新奇之处，你们那个一分钟的宣传片，不过瘾！” 徐声笑着领着人坐下，回过头见着任重沦领着一波人走了过来，他立马拉着周充匆匆跑了出去。 第九十八章 《盗梦空间》首映（2） 一群人呜呜泱泱朝着举办首映礼的影院走来，为首的正是任重沦和一个稍稍谢顶的老头。 陪同这二人的，还有周鸿远、梁文涛和李荣辉等人。 这些人，很多都在《盗梦空间》的开机仪式上出现过，也都是浦江影视圈官面上的难得一见的人物。 王忠雷老远见着走在人群中间的韩三爷，正想上去挥洒一下他长袖善舞的本事，可还没动身就听见了秘书在他耳边介绍了一番。 都是浦江官面上的人物，这种场合他露头就有些不合适了，然而他却见着刚刚那个不冷不热的年轻人走了上去。 “韩总，欢迎莅临指导！” 徐声没伸手，只是微微的躬着身子。 一旁的周鸿远立马介绍道，“韩总，这就是《盗梦空间》的导演，原来我们文体办公室徐怀清主任家的孩子徐声！” 韩三爷微微点头，仔细看着他，“不必那么客套，刚刚周副局也跟我大致说了一下你这个剧本，很真实也很有想法。福克斯既然能报价，电影肯定有你自己过人之处，以后好好努力！” “谨记韩总教诲，放映厅已经准备好，韩总先就坐。媒体朋友进来，马上就能看到。” 略微混了个熟脸，徐声又躲到了人群后方，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这么一个新人冒头。 招呼完韩三爷，徐声让人引媒体进来。《盗梦空间》虽没什么大牌，可韩三爷的到来还是吸引了不少媒体的注意。 况且首映礼的承办方还是上影，很多媒体也不会落了上影的面子。 待媒体坐定，徐声把主持的任务交给余静，然后回到了温子霓身边。 《盗梦空间》本身没什么热点，余静也只大致介绍了下投资和电影。余静介绍完，影院里的灯光骤然熄灭。 随着一段华丽的龙标背景音乐，徐声版的《盗梦空间》慢慢浮现于荧幕上。 可一开场，影院里就传来了一些啼笑皆非的声音。 以喜剧的手法拍悲情，简单却不俗套。开场凭借主角与服务员的那一段价值观的错位，顺利把观众带进了电影里。 然而有心人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影片开场的字幕里，有两个字频频出现。 导演编剧自不用说，可剪辑、作词作曲还把徐声的名字加上去做什么？ 电影继续，离开咖啡厅走到街上，主角遇到了六耳猕猴饰演父亲那个离婚家庭。 他见到了孩子的倔强，见到父亲的无奈，他不愿去想不敢去面对，只能到酒去买醉。 然后在酒里他就遇到了心理医生和伪装者组成的忽悠团伙。 胖子将信将疑的把主角送进了心理诊所，随后心理医生迅速拉起一个半成型的盗梦团队，随后开始了他们梦境中的第一次拯救。 与开场的笑料百出不同，一进入梦境世界，《盗梦空间》原有的世界体系渐渐呈现到了人们面前。 当蠢萌天真的造梦者初次进入梦境世界，在盗梦者的介绍下，折叠世界和镜子重影纷纷进入观众眼中。 折叠世界那个镜头虽然不像原版那么华丽，但至少能把梦境的世界观呈现清楚。 盗梦者和造梦师的对话，也清楚的描述了这一切。 梦境体系第一次出现，就吸引了很多媒体人的眼球。 故事开始脱离影片一开场那种笑料百出的场景。 随后，盗梦者训练完造梦师，盗梦团队终于将众人拉进了梦境世界。 随着对胖子的问话，第一重梦境就慢慢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那曾经是个真实的画面。 徐声紧紧握着温子霓的手，温子霓也轻轻贴靠在他的肩头。再看那些往事，徐声更多的是警醒，温子霓则慢慢的看淡。 第一重梦境，就是一个故事以及主角不敢去面对的现实。 到了第二重梦境里，徐声引入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概念，把六耳猕猴的角色换成了从咖啡厅出来遇到的重组家庭的男人。 而六耳猕猴的顶包师身份，彻底的把观众带进了主角的故事。 三重梦境，盗梦团队都是在为主角服务，张毅的演技也通过主角的角色得到完美展现。 第二重梦境里的不干和挣扎，到第三重梦境里的接受与无奈，张毅那张朴素的脸，将整个故事完美的诠释。 徐声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他毕竟不会背着一块镜子放在身上。 当温子霓走进病房的那一刻，他再也很难体会曾经那种滋味。 握着她的手，他发现温子霓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这就是那个梦吗？” 徐声相信熟知这个剧本的那些人，都以为这是他做的一个梦。 徐声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梦，记忆里的场景比电影真实得太多，而他用了九年的时间才醒过来。 可那时候为时已晚。 还好老天爷给了他这个机会。 “都过去了！”把温子霓的手放在手心，他轻轻搂着她的身子。只要她还在一切都好！ …… 回到电影，当第三重梦境出现，主角被伪装者变身的女主吓进了迷失域，盗梦团队慌神了。 故事的逻辑和盗梦的概念慢慢的结合到了一起，然后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拯救。 然而，随着三重梦境里的临近苏醒，电影的末尾却留下了一个很大的悬念。 徐声没用原版那种首位呼应的方式，而是把盗梦的陀螺借了过来。 让人去猜，让人去讨论，才能增加这个故事话题性和吸引力。 就在陀螺的旋转中，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画面逐渐呈现，随后影院里响起了《星辰大海》的背景音乐。 冯晓钢坐在第二排，当音乐响起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以导演的角度来看徐声的这个故事，他几乎找不到什么瑕疵。 梦境里，有一点微小的瑕疵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这个故事本来就很流畅，盗梦团队每个人的人设及特点都和剧情息息相关。 这比《非诚勿扰》那个一边拍一边拼凑起来的故事要流畅太多。 他以为他在电影里插入的“解决分歧终端机”这个概念已经很合年轻人的胃口了。 可《盗梦空间》的梦境体系，更甚一筹。 身后那些媒体人三言两语的评论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突然有些庆幸《盗梦空间》排在了《非诚勿扰》之后。 第九十九章 《盗梦空间》首映（3） 《盗梦空间》除了剧组的原班人马，根本没邀请多少圈内人，更多都是上影邀请来的媒体。 所以后排那些媒体的讨论，难免会钻进冯晓钢的耳朵。 “后面那个陀螺是什么意思？陀螺没停下，是不是代表徐砚还在梦里？” “你没看到那个陀螺都快停下了么？还有，温馨抱着的孩子你注意到没，在迷失域里，她抱着的那个孩子看起来要大一些。” “都是小孩子，谁注意哪些细节，这个电影还真不错，剧情比起《非诚勿扰》来流畅多了。还有造梦师的那个梦境世界，在梦里还真的经常有一些无法理解的事发生。” “的确是这样，我还梦见过我骑着扫帚飞的场景呢。比起《非诚勿扰》来，的确……” 随着影院里的灯光亮起，后排议论的声音被压低，讨论着的两人似乎发现就在前排的冯晓钢。 随后，几人间的尴尬被影院里一阵热烈的掌声掩盖。 余静再次拿着话筒走到台前。 然而趁着余静上台介绍的间隙，后排一个带着眼镜的圆脸记者立马拿起话筒杵到冯晓钢面前。 “冯导，没想到你也来了，刚刚没注意你也在这里，我是辛浪记者。刚刚冯导也看过《盗梦空间》，你觉得《盗梦空间》比起《非诚勿扰》来，孰优孰劣？” 冯晓钢没想到跟前的圆脸记者脸皮这么厚，还扯上了《非诚勿扰》。不过《非诚勿扰》正炒得火热，带上《非诚勿扰》的新闻才更有话题度，这不难题解。 “《盗梦空间》虽然用婚姻作为主线，但它始终是一部偏悬疑的科幻片。而《非诚勿扰》则是一部爱情喜剧电影，根本没法比较。” 这样的场景冯晓钢见多识广，轻松的两句话就把话题盖了过去。 可记者却不死心，“那冯导怎么评价这部电影呢？” “剧情紧凑，逻辑也很合理，三重梦境的盗梦设定让人眼前一亮，那个偏悬疑的收尾也引人深思。《盗梦空间》将是新的一年里很难超越的一部电影！” 花花轿子众人抬，有韩三爷任重沦这些人在，冯晓钢心里就算再不舒服也不会说出什么失言的话。 好在圆脸记者不清楚冯晓钢与徐声之前的矛盾，“听说《盗梦空间》的导演是一个新人导演，不知道冯导觉得《盗梦空间》有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需要改正？” “很不错的电影，徐导虽是新人，可只花两千万就能拍出这样的效果，匪夷所思。对于《盗梦空间》，我很满意。” 冯晓钢一席漂亮话直接把问题盖过。 “那冯导有机会的话，会和徐导合作吗？” “当然，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想法，我们平时都会做梦，可谁也没想到可以把梦搬进电影……” 冯晓钢突然顿了顿，指了指走上台的徐声，“这里是徐导的主场，我就不喧宾夺主了，你们也去问问他！” 冯晓钢也不是连这点气量都没有的人。 余静上台把《盗梦空间》的主创团队邀上来，接下来便是记者的一通采访。 当然，盗梦的主演团队没有几个叫的上名字的演员，记者的目标主要都是放在电影开头出现最多的那个名字上。 “徐导，作为电影的编剧和导演，《盗梦空间》梦境体系的灵感你是从哪里来的？” “艺术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盗梦空间》的灵感，正是从生活里发掘。” “这么说徐导经历过这三重梦境？”记者穷追不舍，似乎挖到了什么宝藏，毕竟像徐声这样的新人很容易被记者带进沟里。 徐声却摇了摇头，笑道，“心理学上有一种病症叫婚姻焦虑症，恰好那段时间我妻子刚怀孕，所以我就经常做梦，后来才有了《盗梦空间》这个剧本。” 徐声没有深聊，深聊了也没有意义，他只是想酝酿一个时机，到时候让温子霓也出来做些事情。 “徐导结婚了？” 重生而来的徐声也不过25岁，和一堆演员站在一起都显得很年轻，记者惊讶也不是没有道理。 徐声点了点头，“我和我妻子是大学认识的，我身边的李恋、雷家英、孙一周都是我同一届的校友。我大学刚毕业就结了婚，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所以才有些焦虑。” 他大方的承认下来，只要还在这个圈子，以后他的秘密会越来越少。 记者点了点头，也有想要邀请温子霓上台的，不过被徐声忽视了。 他挑了一个问电影的记者。 “请问徐导，《盗梦空间》最后的那个结尾，盗梦者到底有没有把主角从迷失域里救出来，主角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里？” “怎么理解都可以，当现实和梦里一样，不管现实还是梦里都不重要。” 徐声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毕竟是《盗梦空间》上映后引起争议的一大卖点。谁都可以评价这个结局，唯独他不可以。 “那徐导，你觉得《盗梦空间》应该能有多少的票房？” 这是每一部电影首映礼必问的问题。 徐声谦虚道，“《盗梦空间》总计两千万的投资，作为我的第一部电影，只要能保证不让投资方亏本就是我的预期。” 他刚回答完，一个滕迅新闻的记者立马挤了上来。 “徐导，在字幕里我有看到《盗梦空间》的主题曲是你写的，可张亮颖发布《星辰大海》有中英文两个版本，《盗梦空间》会在国外上映吗？” 徐声笑道，“作为电影届的新人，思湘文化处于刚开始的阶段，本身并没有什么渠道。不过今天中影的韩总和上影的任总都在，他们也刚刚看过电影，作为新人，我更应该向他们取经，我们也来听听韩总和任总对《盗梦空间》的看法。” 谈看法是假，宣布消息是真，徐声把话筒交给走到台前的韩三爷。以韩三爷的分量来宣布，有助于《盗梦空间》正式上映前的宣传。 韩三爷跟着任重沦一同走到台前，拿起话筒就宣布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第一百章 与韩三爷的对话 韩三爷接过话筒，试了试声音。 “徐导太谦虚了，《盗梦空间》收回成本不成问题。今天中午我们刚刚接到环球影业回复的消息，环球影业愿意以八百万美币买断《盗梦空间》在美的发行权。” 韩三爷的话平静且沉稳，然而当他嘴里说出来的内容在影院里传开，影院里却突然炸了锅。 在座的都是业内人士，也清楚国内影片想要在国外上映需要什么条件。 就算电影本身没有敏感内容，但要取得发行方却不容易。然而《盗梦空间》还没在国内上映就已经取得环球影业的认可，殊为不易。 八百万美币，相当于六千万软妹币，这其中还没有院线方的分成。也就是说《盗梦空间》还没上映就已经取得了两倍的收益。这…… 然而韩三爷的话还没完。 “不过，徐导却不为这八百万动心，选择了分成模式。因为徐导相信《盗梦空间》在美的票房会有更突出的表现。本来我还有些犹豫，可看到电影我心里的担心也消失了。” “《盗梦空间》不同于以往的国产片，它不仅有东方的伦理特色，也结合了西方心理学的知识，更是把梦境世界的真实感拍了出来。说它是伦理片，其实我觉得《盗梦空间》更像一部科幻片，科幻片在美的票房一直都不错，《盗梦空间》走出去，没准能在国外取得不错的收货。” “《盗梦空间》会于元旦第二天跟广大影迷们见面，晚一天的时间将会在曰韩同步上映，美帝的上映时间确定后，徐导会通知你们。希望在座的各位媒体朋友及时跟进，及时监督，同样我也希望《盗梦空间》能打好这新年第一仗！” 韩三爷一番话激起这些媒体人的热情，同时也彻底把之前低调的徐声推了出来。 反观还在台下观望着的王忠雷和冯晓钢，神色各异。 冯晓钢承认《盗梦空间》是很好，但也只是剧本层面上。毕竟两千万投资的《盗梦空间》根本拍不出任何大场面，失重空间孙一周的那场打斗，已经算他意外中的意外了。 可回到剧本层面，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优秀的本子，就算在盗梦团队和主角的剧情衔接上，徐声的处理都很老道，这不像个新人，更像个在剧组浸淫多年的老油子。 更别说《盗梦空间》的剧本还是出自徐声手里，陆陆也只挂了个联合编剧的名头。 似乎，他在上影厂录音棚里说的那句话，有些重了。 《非诚勿扰》仅限于国内，可《盗梦空间》却已经走出了国门。若是《非诚勿扰》国内的票房在他在这个知名大导演的加持下，还打不过名不见经传的《盗梦空间》，那他就真成笑话了。 而王忠雷，眼睛里则冒着精光。 一个刚出道就能得到上影和中影支持的新人导演，一个一部处女作就能走出国门的新人导演，华艺没理由不动心。 就算徐声还有思湘文化，但合作的方式却有很多种。华艺那么多优质的艺人和资源，他有的是本钱和徐声谈条件。 能捧出一个有票房号召力的导演，华艺上市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正想着，他侧头问道，“晓钢，你说这个徐导会不会来华艺？” 冯晓钢愣了愣，“应该不会，他的资源不差，而且之前还跟我有些冲突。” 他清楚王忠雷的用意。 “冲突都是小事，等会你跟我过去打个招呼就当抹过了，至于他来不来得做了才知道。” 王忠雷信心满满，之所以要问冯晓钢，他也是顾及到冯晓钢之前与徐声的冲突，不过他也知道让冯晓钢道歉是不可能的事。 “没多大点事，等下我跟王总你过去就是。”冯晓钢也不好驳王忠雷的面子。 两人在下面商量着，台上的徐声应付着这帮记者，忙得不可开交。 “之所以有中英两版的主题曲，就是因为我很看好国外市场。《盗梦空间》的梦境体系，很适合外国市场的风向。” “写歌纯属是爱好，大学那会业余练过一些。我和孙一周雷佳音他们都是上戏02届的校友。” “冯导呀，我很喜欢他的电影，能跟他合作我当然高兴。都在浦江，以后有机会一定合作。” “接下来把时间就给我们的盗梦团队和男女主，我们的女主角海青和造梦师李恋年后会有一部电视剧要播出，你们应该更感兴趣。” 徐声见缝插针的把话筒交给演员，走下舞台后立马来到韩三爷任重沦身边。 北美上映虽然环球报价了，可徐声坚持分成的事却还没有拍板，早上他没在上影，所以这事一直还没有和韩三爷沟通。 “韩总、任总、周伯伯，让你们久等。”周鸿远之前就有介绍，所以徐声当面也没有避嫌。 韩三爷笑道，“久等说不上，两千万的投资能拍出这种效果来，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要是早知道你这个电影能走出去，咱们多花点钱也要把大场面做进去。” 作为国内电影市场的掌舵者，韩三爷无时无刻都希望国产电影能走出去，甚至某些时候还做着反攻好莱坞的梦。所以他才会大力支持华艺，希望华艺上市后能借助资本的力量拍出一两部好莱坞似的大片。 然而上市后的华艺却几度让他失望。 “场面是小了些，可也还算满意，毕竟我是第一次掌镜，韩总钱给多了我可能就不会花了。”徐声笑道。 “那国外市场你是怎么考虑的？”客套了几句，韩三爷把话拉回了正题。 “《盗梦空间》的理念本身兼容了国外市场，所以我才准备了两个版本的主题曲。八百万美币的报价是不低，可福克斯一个中层管理就敢报价，就说明这个电影很符合欧美的口味。只要环球能够上映一至两周，就算院线少一些，想拿回八百万的分成不难。” 他这版的《盗梦空间》主题虽然是伦理，却也很注重盗梦体系的构造。徐声以近乎小白文的方式介绍了梦境体系，使得他这版没有原版那么晦涩。 这也是徐声充分把中外文化差异考虑进去的结果。 第一百零一章 人微言轻 “你有把握就好，虽然我们上影和文广也有参与，但过半的投资还是在你们思湘文化，只要投资方相信你，上影无条件支持。” 任重沦率先站出来表态，文广的梁文涛也不甘落后。 “任总说得对，目前看来，《盗梦空间》收回成本不是问题。我们文广这两年很少涉足电影投资业务，能收回成本就是我最满意的结果，你想怎么做文广也没意见。” 徐声笑了笑，“谢谢任总和梁总的支持，那北美我们就暂定以分成的方式，至于能分多少，就麻烦三爷让中影去和环球沟通一下，思湘文化会全力配合。只要商定的结果比福克斯高，多少我都能接受。” 分成是有一定的风险，800万美币收益就得要达到4000万的北美票房。目前看来，《盗梦空间》在北美的票房只有超过4000万，徐声的这个举动才有意义。 就算知道原版的票房，可徐声也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他这版的《盗梦空间》和原版差距太大，名不见经传的演员和导演，便东方化的人物和剧情，差了好几个等级的视觉特效。 唯一立得住的，也唯有盗梦的体系了。 徐声想着，是不是也把原版弄出来，到时候再拍个续集？ 具体怎么着，还得看《盗梦空间》的票房走势了。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国外毕竟不同于国内。有这个本事就脚踏实地，国内的电影环境也会越来越好。”周鸿远及时提点，自打从周霞口中得知这对小夫妻回归和睦，他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韩三爷也笑道，“周局，年轻人有朝气是应该的，我们不能只指望一某晓钢那几个老家伙。我听梁总说思湘文化已经在申请影视牌照，想要朝影视化转型，你是怎么考虑的？” 徐声谦虚道，“单做工作室，等《盗梦空间》收回投资，肯定很难满足思湘文化的发展。不过现在国内的电影工业基础，和院线荧幕都还在发展阶段，还支撑不起好莱坞似的大片。” “初期，我们会招募一些有想法的年轻导演和艺人，集中朝小成本的电影或电视剧发展。同时，我们也正着手打造一只跟得上社会步伐的后期团队。在这个阶段，先稳扎稳打，站稳脚跟。” 跟韩三爷没必要来什么虚的，他坐在国内影视化发展的领头位置，来虚的也没有意义。 “嗯，你倒是看得很清楚，不像有些导演，电影投资还没到位就鼓吹几亿十几亿票房，那不现实。影视公司审批下来后，好好发展，遇到什么需要大动作的项目，找任总或是找我都行，大家坐下来评估，只要有那个可能我们都会尽力支持。” 韩三爷也不是放空炮，细数国内那些走出去的电影，如《卧虎藏龙》、《赤壁》等等，背后都少不了中影的支持。 “谢谢韩总支持，我手上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项目，一定叨扰。” “对了，你想组建影视后期团队，有什么想法没？”韩三爷很想了解一下年轻人的想法。 徐声顿了顿，直接道，“影视后期，特别是视效这一块是以后电影上限的重中之重。好莱坞的视效团队，已经领先了我们不下十年，梦工厂的《功夫熊猫》就是很好的证明。不出意外，明年将会是视效技术蓬勃发展的一年，到时候大家应该能看到好莱坞最顶尖的视效技术是什么水平。” 是的，09年末的《阿凡达》，让国产电影市场哀鸿遍野，谁也想不到一部电影竟然能拍出那种效果。那是一场十年后都还能让国产影片抬头仰望的视觉盛宴。 徐声接着道，“思湘文化虽然才刚刚起步，但我们绝不会搁置这方面的发展于不顾。甚至，今后我们在视效团队上的投入占比，会比国内任何一家影视公司都高。” 他没敢夸太大的海口，但那却是思湘文化以后的必经之路。要振兴国内的电影工业，光靠他一个人远远不够。 然而周鸿远却有些担心，他担心徐声会因为《盗梦空间》的成功而膨胀，不过当着韩三爷与任重沦的面，他却不好提醒。 韩三爷却没太当回事，毕竟一家刚起步的影视公司，在他眼里还担不起太大的分量。 “有这个想法是好的，国内的电影工业正是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参与进来。” 韩三爷没有往深处说，徐声意识到自己人微言轻，也没有再继续。韩三爷虽站高望远，却没有开天眼的徐声看得清楚。 既然韩三爷没深论，那就等做出成绩来之后再说。 一群人送着韩三爷任重沦走出影院，临别之际王忠雷却领着冯晓钢走了过来。 “徐导年轻有为，《盗梦空间》今天算是让我长见识了！” 徐声微微一笑，“王总太客气了，你们的《非诚勿扰》正热映呢，冯导在此，我要是高谈阔论那就是不懂规矩了。” 就算心里再不爽，徐声也不会当面撕破脸皮，冯晓钢的电影还是有他的独到之处的。 王忠雷却笑道，“你和晓钢都是导演，有什么事大家相互交流嘛，晓钢导演对你的《盗梦空间》可是赞不绝口。” 他大致懂了王忠雷的目的，王忠雷大概是想借着这次《盗梦空间》的首映，把之前的事一笑抹过。 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人站高了，难免会看不到底下的人群。 “一定！” 见徐声谈兴不高，王忠雷果断转移了话题，“听说徐导思湘文化要往影视公司的路上靠，今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华艺帮忙的，可千万别客气。” “肯定会叨扰王总，《盗梦空间》开拍之前，我们也很眼馋你们华艺的艺人。可我们思湘文化小门小户，根本请不起什么大牌，还好选上的几个演员还算争气。” “这次错过了还有下次嘛，以后徐导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哥说一声。”不愧是长袖善舞的高手，三两句就套起了近乎。 “有新项目一定通知王总！”徐声却抿了抿嘴。 影视民营第一股的声势不小，倒是个赚钱的好机会。 第一百零二章 油烟味 “上映十天揽两亿票房，《非诚勿扰》恐等国内票房首席。” “冯氏喜剧背后的故事，葛大爷与苏琪幕前幕后的生活对比。” “华艺兄弟+冯晓钢，走向成功的秘钥。” 《非诚勿扰》的声势不小，上映十天就足足揽了两亿票房，在年尾的贺岁档，赚足眼球。 而《盗梦空间》的宣传就像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盗梦空间》要说爆点，当属藏在电影里的那一套盗梦体系。 可那个东西太早放出来，《盗梦空间》也就失去了悬念。 所以在上影加入后，就把宣传的目标放到了徐声身上。 一个新人编剧，一个新人导演，电影刚上映就取得了好莱坞发行方的认可。 尽管如此，《盗梦空间》在《非诚勿扰》的肆虐下，依旧翻不起一点浪花。 《盗梦空间》缺乏话题性，主创团队也没有太吸引眼球的演员。 虽然宣传效果不尽人意，徐声依旧给自己放了假。 《盗梦空间》上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天天盯着也没意义。这还是个很讲究票房号召力的年代，并非靠口碑就能拉回影迷。 如果《盗梦空间》在国内的成绩不理想，那也只能把重心放到国外了。 入冬以来，浦江越加的冷了，小丫头穿得像个布萝卜一般，在客厅里走着一晃一晃，没走两步就担心她会摔倒。 可抱着，小丫头没安静一会又想爬下沙发去。 温子霓和李恋约好了去练瑜伽，徐声本想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好好练下手艺，却被小丫头缠住了。 “湘湘要乖哦，不能用画笔去砸电视，你看大熊猫多可爱呀，我们跟它玩好不好！” 小丫头刚够着电视边缘，手里有个什么东西，总是往电视上动着的画面上扔。 徐声把电视关掉，随后把小丫头的充气垫拿到客厅里，挪开茶几把小丫头放了进去。 一堆玩具堆在里面，小丫头顿时来了兴趣，拎着那些毛茸茸的玩具丢来丢去。 “湘湘自己玩哦，爸爸去给湘湘做饭饭好不好！”他报了个厨师培训班，学的都是一些家常菜，虽然只学了小半个月，可也教了好几道菜。 “爸爸……”小丫头根本不让他走，他刚把围裙栓上，小丫头就在充气垫里哇哇的叫了起来。 “湘湘乖，湘湘自己玩，爸爸给湘湘做好吃的哦！” 他不回应还好，他一回应，小丫头反而叫得更欢了。 “叭叭……叭叭……”小丫头站起来，小手攀着充气垫的边缘，抓着充气垫里的玩具就开始往外丢。 她丢一只不过瘾，又回头拎起其他的玩具，一并丢了出来。 徐声刚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还没动手拆开，见着那一地的玩具，才回头帮她把玩具捡进去。 “要爸爸跟你玩呀！” 小丫头却捡起他刚放进来的玩具，又递给她。 “猫猫！” “给爸爸呀！”徐声不清楚小丫头把玩具递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只能接了过来。 小丫头回身又捡了一个，递给徐声。 连续给他塞了四五个玩具，徐声手里拿不下了，“湘湘自己拿，爸爸拿不下了。” 小丫头抱着刚捡回来的小白兔顿了顿，随后走到充气垫边缘，一下子丢了出去。 “咯咯咯！”她咧嘴小嘴开心笑着。 “要爸爸帮你丢呀？”他明白了小丫头的用意，站远一些，把玩具丢进小丫头的充气垫里。 小丫头看到徐声丢过来的玩具，就想伸手接住，可小手太短，刚伸出去布娃娃就丢了进来。 她刚想扑向丢进来的布娃娃，徐声又丢了一只布熊进来。 小丫头立马在充气垫里蹦了起来，拼命想接住那些丢进来的玩具，咯咯咯笑着。 “丢完了，爸爸没有了，湘湘自己玩！”丢完玩具，他还是想去试试自己的手艺。 可小丫头却不依不饶，继续捡起充气垫里的玩具递给徐声。 他有些无奈，这会小丫头刚睡好午觉，正在兴头上。温子霓以往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做饭，还真是辛苦。 陪小丫头玩了一阵，徐声看她应该是玩累了，索性才把背带拿来，将小丫头背了起来。 二十来斤，背起来是很轻松，可当做起事情来就没那么轻松了。 浦江的本帮菜里，常见的番茄鸡蛋、青椒肉丝这些都没太大的难度，不过徐声第一次在家里做，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他在厨师培训班里没学多久，自然谈不上什么刀功，切青椒的时候拿不稳不说，切出来的青椒更是没法看。 至于肉丝，也只是拿得稳了。 起锅烧油，过一道腌好的肉丝，腾出来后再次烧油，把配料和青椒炒一下再把肉丝放进去。 翻炒一分钟后，徐声立马起锅。 他尝了尝，有些清淡，自己似乎忘记放盐了。 撒了一勺盐进去，徐声在盘子里拌了拌，再次尝了一口，味道与之前在培训班里学的没什么两样。 他走了信心，再次捣鼓起番茄鸡蛋来。 温子霓最近充实了许多，徐声从剧组空了下来，她便卸了带孩子的重任。 不过人一闲下来就会变懒，在家里跟徐声腻歪了两天，她便找李恋联系了个培训班，想要把自己丢掉的身材练回来。 转变过来的徐声变得越发的优秀，她也要时刻的让自己足够优秀，站到徐声的身边时，外人才不至于说闲话。 练到下午，她看了看时间，便提早告别了李恋。 自己要是再晚些回去，家里那对父女似乎就该饿肚子了。 回到影视乐园的超市，她去逛了一圈，发现家里什么都有，给小丫头买了两斤苹果就走了回去。 刚进门，她便见到徐声铺在了客厅里的充气垫，父女两正在充气垫里玩得开心。 “我给湘湘买了两斤苹果，你削一个来喂她，她玩这么久也该饿了，我去做饭。” 徐声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做了，今晚出去吃，我都订好了，还给湘湘订了玉米羹。” “家里什么都有，出去干嘛？” “你练那么久瑜伽也挺累的，就别忙活了，快去洗洗，我们马上走。” 他走上前去，把温子霓推进卫生间。 温子霓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油烟味！ 第一百零三章 出门 是的，菜做糊了。 冰箱里的食材也耗光了。 也不是做得吃不下去，第一道青椒肉丝虽忘了放盐，可口感和卖相都还在。第二道西红柿鸡蛋就已经达到了他在培训班练习的水准。 头两道菜小丫头刚被他背着，还不怎么闹，他还能兼顾着锅里。 可当被他背了一会的小丫头缓过劲来，徐声就顾头不顾尾了。 红烧肉刚切好过油，小丫头就蹬着背带站了起来，这也是他背得不多，没把小丫头的脚收住的缘故。 有了支撑点的小丫头就不安分了，叽叽喳喳叫着，踩在背带上，伸手揪起了他的耳朵。 徐声怕她摔下来，把她放回客厅里，再回来锅里的肉就焦了。 他不甘心，再试一次，可放下来的小丫头没一会便踩着小短腿走进厨房，让他根本无暇顾及锅里。 看来以往温子霓在家带着小丫头做饭还真不容易。 临街年尾的街头，处处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息。不少店铺挂上了彩灯，加上了横幅，浦江冷冽的夜，多了一丝温馨。 外面虽冷得厉害，可小丫头却兴致勃勃。见着闪亮闪亮的彩灯，小手就拍个不停。 抱着她走了老远，她都还趴在肩头远远看着。 这是个不一样的新年，徐声也没了节日里那种无处躲藏的感觉。 “子霓，浦江太冷了，这个天气湘湘连个玩的地方也没有，要不咱们去南边玩。我问下霞姐和姐夫，他们要是也想去，咱们就一起去那边过节，电影上映有胖子盯着就行。” 单身狗经常是逢年过节留下来加班的那一个。 他也想到从结婚以来，就没好好的陪过她们母女。 “那……”温子霓练了两天瑜伽，才刚刚找到感觉。 带孩子的女人都一样，把手空出来后，就会想做自己的事。 “你问问霞姐，有馨馨跟着一起去，湘湘也有个伴。” 不过事业都因生活而改变，做再多的事，也只是为了活得更好。出去看看，是一种更好的放松方式。 徐声立马拨通了周霞的电话。 不出意外，在家待久了的周霞更想出门，也不管杨天来有没有假期，就立马让他请假。 元旦前夕，电影还没上映，两家人就拎着就赶往机场。 带着孩子出远门，是个不轻松的活计，大包小包要带齐不说，还得预防孩子在外出现的一些不适应症状。 好在两个小丫头相差不大，好多东西只要多带一份就可以共用，不算太麻烦。 徐声有司机，胖子就负责送杨天来和周霞。徐声就这么甩手不管了，他一个人在浦江顶着心里总有些没底。 所以在机场遇上徐声，他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 “老徐，你就这么撒手不管了，电影上映了，要是票房不理想怎么办？” “什么叫撒手不管了？不是都跟你安排好了吗，该做的都做了，你只要盯着不出问题，票房的事交给就市场去决定！” 徐声心里虽然没底，但也知道那是强求不来的事情。索性不如看开了，安排好丢到一边。 要赚钱，他还有其他的方式。 “也就你能看得开，他和你姐夫刚都还在车上商量呢，不知道你怎么就能放下心出去玩。” 周霞有些佩服徐声的心态，回到生活里去看，徐声做事总是云淡风轻不疾不徐。除了面对温子霓，她还没见过转变过来的徐声有一点失态。 徐声笑了笑，“我不担心是假的，但票房是由市场决定的，又不是我说多少是多少，担心也没用。还不如给自己放个假，出去逛一逛，馨馨和湘湘都马上一岁半了，都还没出去好好的玩过呢。” 温子霓挽着他的胳膊，淡淡笑着，徐声能有这种心态，也是她乐意见到的。 “好了，别瞎担心了，不是还有电话吗，有什么事联系我。” 他把小丫头的小手拿起来，立马送客，“湘湘，来跟叔叔拜拜！” 胖子满脸肥肉像个苦冬瓜。 国内要说最好度年假的地方，当属春城和三娅，不过徐声对春城不太熟悉。 前世，他没少来三娅消遣，特别是近年边的时候，一来就会住一两个月。 所以他对这边的情况还算熟悉。 在三娅度假，长时间的话最好是住民宿，那种家庭式的民宿里什么都有，拎个包住进去跟家里没什么两样。 徐声早早预定好，一下飞机叫了个车就直接过去了。 这是个距离海边大概有三四公里的半山民宿，民宿周围的环境还不错，虽然在半山，山却不高。从山上到海边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而且，民宿靠海的一面，风景很不错。 “徐声，你定这地方还不错呀，环境比山底下那些酒店好多了。” 乘车来到民宿，周霞左右打量了下，很是满意！ “我也是在网上看的，觉得还不错就订了。子霓，你和霞姐去选个房间。” “那好，我们先去看看，你和你姐夫把行李搬上来。”两人抱着孩子率先走了进去。 这里都是一室或两室的家庭式民宿，也都备得有简单的肉和蔬菜，挑选起来并不麻烦。 温子霓选了个一室一厅房间，刚进去就抱着小丫头站在窗台边上，看着远处的大海。 “湘湘，快看，大海哟！” 小丫头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场景，小短腿踩在窗台上，蹦跶个不停。 徐声把行李放下，“湘湘应该饿了，我先烧点水，给她冲点麦片怎么样。” 小丫头的饮食一般都是温子霓负责，徐声也只能提提意见。 “我去问问霞姐要不要多冲一些，馨馨也没吃呢！” “那也好！”徐声把行李箱打开，把小丫头的瓶瓶罐罐都拿出来。 三娅气温高，小丫头不少吃的东西，都得放进冰箱里。 可刚打开冰箱，徐声就有些意动了。 刚学会做菜的人，总免不了手痒。 “霞姐已经冲了一袋，就不用麻烦了。不过霞姐想带馨馨去海边，你要不要去？” “我就不去了，姐夫会开车，让他陪你们去，等会我去和老板商量一下，看下晚上吃什么，明天我再陪你们去玩。” 出门就是这样，总得有个后勤。 第一百零四章 刚刚的配菜是你做的？ 找了个后勤的理由躲进民宿，徐声找到民宿的老板，让民宿做了个海鲜当主菜，他自己则迅速的回到客房。 一室一厅加自带厨卫的客房，很合适他们这样的一家三口留宿。 徐声大致看了下冰箱里的东西，一一摆整出来。 瘦肉、番茄、青椒和配料都很足，还有芹菜、茄子、土豆这些。 他在培训班没学过几道菜，刀功很吓人，所以果断放弃了难度很大的土豆丝。 小心翼翼的洗着菜，随后分门别类的切好，又弄了一堆配料后，他又把民宿里的锅碗拿来洗了一遍。 随后，起锅烧油。 没有了小丫头在旁边打扰，这次他做得格外小心。 青椒肉丝出锅，他尝了尝，已经有了在培训班里做出来的水准。 再做一个芹菜牛肉和鱼香肉丝，徐声看了看觉着少了些，又做了一个番茄鸡蛋。 菜才做好，还没来得及收拾，门就被敲响。 他有些忐忑的打开门，见着是民宿送海鲜的服务员，微微松了口气。 “放桌子上！” 送走服务员，他把做好的四个菜一一端了出来，摆在餐桌上反复看了看，似乎缺了个汤。 徐声又钻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剩下的食材，勉强做了个鸡蛋汤。 汤还没出锅，他担心桌上的菜冷掉，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索性拨通了温子霓的电话。 “叫霞姐和姐夫他们回来吃饭了，今天刚过来，先休息下，明天我们再去好好的玩一下。” “已经回来了！” 听着话筒里的声音似乎是正在下车，他伸出窗口去看了看，立马转身跑进厨房。 把汤腾出来端到餐桌上，又回头慌慌张张的收拾着厨房，还没收拾好敲门声已经响起。 “来了！” 他打开门，小丫头咧着嘴对他笑着，温子霓随后走了进来。 “你系着个围裙做什么？” 他挠了挠头，“我把碗筷再洗一遍，民宿里都是游客，洗一遍放心些。” 面对温子霓疑惑的目光，他躲闪着，“霞姐你们快进来，海鲜已经送来了，还有些配菜，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去把碗筷拿出来。” 周霞抱着馨馨走进来，温子霓没再追问，抱着小丫头走进卫生间。 “湘湘，跟姐姐一起洗手手，吃完饭明天让爸爸带你去玩。” 徐声把碗筷摆了出来，才解下胸前的围裙。 “姐夫先坐，你看你要喝点什么，我让服务员拿来。” “不用麻烦，这边热，喝口啤酒解解渴就行了。” 徐声去厨房看了看，拿了两瓶椰奶出来。 吃海鲜没点喝的还真没一点味道。 “你别说，这边的民宿还真不错，像这种居家似的民宿，还真合适我们带孩子来玩。”卫生间里的两人已经唠着家常坐到了饭桌上。 “菜也不错，我以为他们这里只有海鲜呢，等下倒是可以喂馨馨和湘湘吃一些。” 徐声分了碗筷，把小丫头抱了过来。 “知道两个小家伙要吃，我特意让服务员多做了几个菜，不过他们除了海鲜也不常做，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先尝尝！” 说着，他自己夹了一块鸡蛋放到碗里，注意力却放在温子霓的筷子上。 可那两个女人，似乎都被拼盘里的海鲜吸引住了。 “霞姐，这个虾子味道很清淡，应该可以让湘湘他们吃一些！” “补蛋白的，可以吃一些，别喂太多了！” 温子霓立马剥了一只，掐头去尾后，咬了中间的一小截送到小丫头嘴边。 小丫头一口咬下，唧着小嘴，手舞足蹈。 温子霓又剥了一只，见着小丫头被徐声喂了口饭，才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青椒肉丝。 可才把菜放到碗里，她便忍不住吐槽。 “民宿里的厨师只会做海鲜，都不会切菜吗，你看这个肉丝切得都成肉片了！” 她不说不要紧，一说周霞也来劲了，夹起另一边的芹菜牛头尝了起来。 “还真是这样，不过能吃就行了，味道还将就。” 徐声期待了半天得到这样的评价，老脸没来由一红。 “我尝尝！” 他夹起一筷青椒肉丝放进碗里，随后猛地扒了几口饭。 “还不错呀！” 跟做惯了家常菜的温子霓自然不能比，但也远远不符合民宿家常菜的标准。 “在外面就是这样，将就着吃，至少做得挺干净。” 徐声总算得到了些慰藉，又夹了块鸡蛋放到碗里，小心翼翼的喂给小丫头。 …… 一顿饭吃得徐声差点连再进厨房的勇气都没了。 饭后，几人又去海边吹了吹海风，杨天来抱着馨馨跟着徐声一起走在后面。 “刚刚王主任打电话给我，影视公司的资质已经办下来了，对影视公司的发展，你有什么想法没？” 徐声弯腰牵着小丫头，“主要还是人手的问题，新人难带，懂门路的老人又难挖，余静的能力还是差了一些。” “资金呢？”走关系跑来的影视资质，根本不需要验资之类。 “等《盗梦空间》的分成到位可能还有一段时间，不过这个项目倒是可以抵押出去，先把钱从银行拿出来。黄胜和刘江我不想放，哪怕只能留一个，花在他们身上的钱都不会少。至于影视公司以后的发展，咱们可以先从投资做起，能发掘好的项目，我们也可以自己做。” “那你呢，就不打算再拍了？” “遇到合适的项目再说，我虽然还有些本子，但想法都不成熟，完善了再说！” 徐声主要是想陪温子霓和孩子，公司以及投资盯着就好了，没必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顿了顿，他又道，“我打算等收回《盗梦空间》的投资后，让公司试着主导一些项目，影视剧和综艺，只要合适的我都可以投。姐夫回去可以跟霞姐商量下，你在单位不方便，可以用霞姐的名义参与进来。” “回头我们商量下！” 海边的夜风有些大，怕吹着两个小丫头，几人散了会步之后，又回了民宿。 一进门，温子霓就走向了厨房。 “刚刚那椰奶还不错，你要不要！” “给我拿瓶红茶！” 可当温子霓再次从厨房里走出来，眼神却变了。 “刚刚的配菜是你做的？” 第一百零五章 《盗梦空间》上映 抱着小丫头进门，鞋还没换掉，徐声的表情就变得僵硬。 “那个…就是试试！” “你这几天就在学这个？”温子霓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徐声总会莫名其妙的在下午消失。 他把小丫头放在沙发上，脸色红彤彤的像个苹果，“也不是啦，就是路过的时候会去看看。” 面对温子霓，他不会隐瞒，但也不会想从前一样用之前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在乎。 男人嘛，做就好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呢！ 温子霓终于反应过来。 对呀，民宿的厨师就算厨艺再差，可也切不出像肉片一样的肉丝。 这个男人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有什么东西都想在自己面前表现，而只会默默的去做。 生活变了，他爱自己的方式也变了。 “傻瓜！” 除了这样的问候，她再找不出合适的言语，被人在乎的那种感觉，似乎就像被密不透风的蜜糖包裹着，不给你留一丝喘息的空隙。 “不过你的菜切得真丑！” 她忘不了那块夹到碗里又没法夹回盘子里的肉丝，似乎刀钝了一般，怎么切都没被切开，导致她夹进碗里怎么也吃不完。 徐声笑着，不管温子霓是贬低还是夸赞，他心里都很满足。 他只想为她做些事，去体会她曾经那些过往。 咧嘴笑着，他逗着小丫头。 “湘湘，妈妈说爸爸做的饭不好吃，那湘湘以后还要不要吃？” 温子霓不干了，立马蹲下身，把小丫头扶着坐到沙发上。 “爸爸做的很好，以后湘湘和妈妈天天让爸爸做饭好不好呀！” “嘟……”小丫头嘟嘟的吐着泡泡，似乎不愿当中间这个裁判。 三娅冬日里的气候，像极了浦江的春夏之交，凉爽而不失生机。 小丫头第一次见到大海，说不出的好奇，每次在沙滩边上待着，她总是会好奇的往海水边上爬去。 与馨馨姐姐一样，人越欢闹的地方，就是两个小丫头最向往的地方。 徐声没办法，只得分心在沙滩边缘盯着，纵使温子霓三番两次穿着比基尼在海滩上诱惑，他都按捺了下来。 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新年的第二天，《盗梦空间》于零点在全国上映。 基于大盘通吃的电影市场，《盗梦空间》没翻出一点浪花，周充急了。 “老徐，你快回来，两千多万就这么打水漂，你就真一点不心疼吗？” 徐声看着看浅水边缘玩得兴起的小丫头，根本没有一点兴致。 “心疼什么？” “票房呀，咱们今儿个到现在都不到一百万票房，一个月下来，也就三千万顶天，你就真不着急？” 见海水的波浪冲过来，徐声立马将两个小丫头拎了起来。 “差不多了，上影能够给我们20的排片，已经是看在他们参投的情面上了，任总那里你也别去了，现目前国内的电影市场就是如此，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上影作为国内前列的院线发行方，在排片占比上还是有一定权威的，可徐声却不想再去找任重轮。 一是人情，这东西很难还得清楚，上辈子就算任重轮在上影的口碑一致，可自从他退位后就没少有过关于他的风波。人都是护犊子的动物，任重轮也一样，可他家那位的确不是能成器的角色。 二一个，电影市场如此，上影单方面提高排片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大盘通吃，除非院线方觉得《非诚勿扰》的潜力耗尽，才会给其他片子的机会。 现在这个阶段，就算线下宣传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虽然如此，但《盗梦空间》上映第二天，良好的口碑和上座率还是起到了一定影响。 “感觉比《非诚勿扰》好看多了，虽然这样的男主角我接受不了，但盗梦这套体系却很真实。在梦里我还骑过飞马呢。”这是被梦境体系震撼过的影迷。 “很现实，妻子刚怀孕那段时间我也很焦虑，虽然没有做过和主角一样的梦，但总会下意识的去逃避。回家了避着孩子，想多休息一会，回到公司也总怕老婆给我打电话。其实一家人，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这是很有感触的一类人。 “最后徐砚到底是梦里还是在现实，总感觉导演给的结局太虚幻了，求解释！”这是被剧情带进去了真爱粉，其留言下，一堆电影分析师。 《盗梦空间》紧凑的剧情和惊艳的盗梦体系，在逐渐的影响着观影人群。 《盗梦空间》上映第二天，票房两百八十万，跻身单日票房第三位，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08年8月份中旬上映的《赤壁》，被吴宇升剪成了上下两部，而下半部的定档日期，就在新年的第七天。 《盗梦空间》稳扎稳打，于上映第三天取得了350万的票房，在整个院线加起来不到10排片量下，足够惊艳。 可即将上映的《赤壁》下半部，却给了周充一记重锤。 “老徐，你再不回来我可真就撑不住了，你安排上映前也不选个好点的档期，咱们前有《非诚勿扰》，后有《赤壁》。就算这两天的票房能稳住，可等赤壁上映，咱们又得成为背景了。” 见着《非诚勿扰》的势头缓缓降下来，而《盗梦空间》却一路高升，甚至到5号的时候，已经升至了单日票房的榜首，可周充的心还是悬在半空。 无他，《非诚勿扰》3亿的整体票房太吓人，那似乎席卷了整个国产电影市场，让很多小成本电影直接折戟。 而《赤壁》下半部的声势更为凶猛。 这部借着暑期档只上映了上半部就能揽下3亿多票房的三国影片，不仅汇集两岸三地最具号召力的电影艺人，更是请来了在好莱坞深耕多年的大导演吴宇升。 品牌效应，影迷都坚信，吴宇升的《赤壁》下半部，定能超过上半部的成绩，在09年初始开一个好头。 然而，作为开天眼的徐声却知道，《赤壁》下半部的成功只归咎于无人不知的广告效应和影迷对《赤壁》下的期待。 当《赤壁》下的口碑崩盘，留给他的将是一个空白的市场。 第一百零六章 市场和口碑 1月5日，《盗梦空间》上映第四天。 在整体院线排片占比不足10的情况下，单日票房再创奇迹，突破五百万。 虽然距离《非诚勿扰》单日800万的票房还有一定的差距，可是从上座率来看，《盗梦空间》已经是《非诚勿扰》的两倍了。只是《盗梦空间》的排片一下子提不上去。 上映四天的《盗梦空间》，口碑在慢慢发酵。 6号中午，徐声和杨天来回到浦江。 倒不是徐声想回来，而是杨天来只请了两天假。小馨馨一走，湘湘就没了玩伴，徐声也就没了再待下去的冲动。 来接机的，除了司机林保山之外，还有胖子和高书扬。 他不是来接周霞，一把众人送上车他就钻进了徐声的车上。 “老徐，昨天的票房走势很好，《盗梦空间》在同期上映的电影中，上座率已经排到了第一，甚至是《非诚勿扰》的两倍。按理说这种现象院线方应该会增加排片，可明天《赤壁》下就上映了，我担心我们的排片会被砍掉。” 前狼后虎，《盗梦空间》上映的确选了个不太好的日子。 徐声紧了紧刚换上的羽绒服，浦江的天气，确实冷得有些吓人。 “没办法的事，《赤壁》上的已经赚足了期待感，院线方是不可能让《赤壁》下走空的，就算排片量比不上刚上映的《非诚勿扰》，可也低不了多少，排片被砍一定的。” 这不光是现阶段的大盘效应，同样也是中影刻意推动的结果。只有保证大投资这类电影的收益，才会有更多的投资方涌进电影市场。 “那怎么办？我们的上座率那么高，院线方也不是傻子，就《非诚勿扰》的上座率，他们都还给40的排片，这不是欺负人吗？” 徐声笑了笑，“院线方不都一直是你在联系吗，你就没看出什么来？” “看出什么？看出那帮人只看重电影的影响力？” 胖子愤愤不满。 “你在这里跟我抱怨也没用，要抱怨你可以去找下任总。但我得提醒你，《赤壁》下上映，排片被砍是一定的，你去找任总，尽量让他延长《盗梦空间》上映的时间。只要《盗梦空间》还保证稳定的上座率，争取把院线的延期秘钥拿到手。” “延期秘钥？” 徐声顿了顿，“暑期的《赤壁》为什么上映了一个半月，而《非诚勿扰》等到《赤壁下》上映，应该就差不多该收尾了。想要延长上映时间，光保证上座率可不够，还得要中影点头。” 同样的问题，任重轮也头疼。 《盗梦空间》稳扎稳打，从一开始的只有不到6的排片量下，上座率一直都很喜人。院线方也见识到了这部电影的潜力，慢慢在调整《盗梦空间》的排片量。 可是即将上映的《赤壁下》却让《盗梦空间》有些坐蜡。 中影领投的《赤壁》，明面上的投资有6个亿，可《赤壁上》延期上映那么久时间，却没让中影看到收回投资的希望。 这部汇集两岸三地明星阵容的历史大片，从一开始就很拉跨。 不管是电影从头帅到尾的周瑜，还是“壮多智而近妖”的诸葛亮，亦或是在品茶计上引得群雄倾目的小乔。 吴宇升的《赤壁》，已经跳出了三国原有的框架。 从头看到尾，你竟然发现这不是一部历史大片，反而变成了一部披着历史外衣的爱情片。 用小乔这只花瓶，搅乱了整个赤壁。 可神奇的地方在于，出演小乔的志玲阿姨，竟然是个没上过几次镜头的新人，那青涩的演技能尬死人。 当初徐声就不清楚，为何吴宇升会花六个亿打造出这么一部历史爱情片，还顺带用两岸三地的明星去捧志玲阿姨这么个新人。 尽管如此，中影还是会给《赤壁下》足够的排片，6个亿的投资虽然不能收回，但也不能让其他投资方彻底心寒了国内的电影市场。 现阶段中影，亦或是说现阶段的韩三爷，对国产大片有着迷一样的期待。 他希望国产影片能在国内产生一定的影响力，从而走出国门。所以在得知福克斯给《盗梦空间》的报价后，他才亲自来到浦江参加了《盗梦空间》的首映礼。 《非诚勿扰》同样也把拷贝递给国外的发行商，可结果呢？ 一部能走出国门的电影，在他的位置看来就是好电影，所以中影主导了《盗梦空间》在美上映的很多事情。 可这些远远不够，《盗梦空间》的体量太小，又是一部建立在现代心理学上的年轻人电影，根本代表不了华夏文化。 他需要的是《卧虎藏龙》、需要的是《英雄》。 他的这种信念，直到年底《阿凡达》席卷全球的时候，才会骤然惊醒，才会有了合拍片的想法。 徐声明白这些东西，所以在拍片上他没有急着找任重轮争取。让周充去找任重轮，也只是想探探有没有这方面的可能。 《盗梦空间》只要稳住上座率，熬过《赤壁下》第一周的收割式档期，等《赤壁下》口碑垮掉，就是《盗梦空间》迎头而上的时机。 至于到时候能揽多久的票房，就看能不能拿到延期秘钥了。 1月7日，《赤壁下》上映，院线方给出的排片，让人跌爆眼球。 《赤壁下》占据了院线荧幕排片总量的60以上，上映20天，票房报收3亿的《非诚勿扰》，票房一下子从40砍到了15。 《盗梦空间》维系在8，排在第三位。 当日《赤壁下》也不负重望，拿下了将近4000万的首日票房，几乎是《非诚勿扰》刚上映时的两倍。 《赤壁下》的上座率，黄金时段也高得吓人。 可当有心人认真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盗梦空间》竟然以8的排片，拿占据当日票房的第二位，首次超过《非诚勿扰》。 而且，《盗梦空间》在黄金时段的排片几乎没有，就是靠着中午下午以及临近午夜场次，杀到了这个位置。 口碑在发酵！ 第一百零七章 发酵的口碑 《赤壁下》单日席卷近四千万票房的同时，口碑也在慢慢的发酵，只不过是朝着负面的方向去发酵。 “看了一点就觉得片子很搞笑，历史大片似乎被拍成了“喜剧片”。场面很壮观，这是意料之中的，所谓的国产“大片”一直以来都在拿场面作秀，这也是最擅长，用来吸引眼球的杀手锏。 就如同好莱坞大片的特技一样，可是这两样始终不能同在一个舞台，确切的说是国产的“场面”和好莱坞的“特技”，貌似是小鸡和凤凰这样的悬殊。 除了“场面”其他似乎更白痴。曹操虽然赤壁之战是失败了，但我相信盖世英雄也不至于像白痴一样，那么容易受骗。 诸葛亮怎么看怎么还是金成五，周瑜怎么看还是梁超伟，加上孙权一口的湾味，就是觉得这些熟悉的演员在过家家一样演戏。而我就是一个看客，休闲之余中看着导演和演员的喜剧天分。 导演试图利用对话语言在紧张的战争中作为气氛的缓冲剂，但台词作为噱头更让人觉得很白痴。 更囧的是，最后关云长说曹操：你过时了。让人突然想到广告里的“你out了！”虽然里面人物说的话很郑重其事，但让看起来真的很搞。 是否能够引人入胜是观众评价一部电影的重要因素，《赤壁上》感觉一般，而赤壁下只让人看到了历史战争片的“喜剧元素”，无他，人物台词太白痴。” 收获这样的评价的长帖占大多数，不过很多帖子刚发上去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赤壁下》的时光网评分从一开始65，一路下滑到52，最后发生了无数删帖的神奇事故后，又莫名其妙的回到6分的水准。 徐声对赤壁的印象还停留在记忆里，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可温子霓再三要求他去看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我就不去了，你问下霞姐去不去，她要是觉得带着馨馨不方便，你就让她送过来给我带一会。” 徐声不想再去接受吴白鸽那种扭曲的国际视野的摧残。 《赤壁上》还好一些，台词与对话都还没那么雷，可《赤壁下》就不一样了。 《赤壁下》那尴尬的剧情设计，简直毁人三观。 戏不够、脱来凑的拼接，抗战式的死亡冲锋，还有赵子龙银枪白马的那个撑杆跳是什么鬼？ 一场本该是阴谋与实力的较量，一场本该是华夏史诗的战争，然而却被电影里狗屎不通的文戏活生生扭成一部爱情片。 还有台词！ 他真不知道编剧家的电脑不知用的是什么机箱，怎么会让诸葛亮淡定地念叨出“每样都略懂一点，生活会多彩一点？”这样的广告语。 关二爷义正言辞的那句：你过时了！估计可以评上华语影片最佳雷人台词奖。 这或许就是一个国际级大导演脑子中的三国赤壁，吴白鸽有他自己的独特见解和现代意识。 也或许影片的拍摄过程并不是吴白鸽所能把握的，因为在《赤壁》里，徐声没看到有太多吴白鸽的个人痕迹。《赤壁》不像太平轮，《太平轮》才是吴白鸽范文青病的经典代表。 或许这样的风格形成的背影里，有众多的投资人、为大明星抢戏的经纪人活跃其间，谁知道呢…… 徐声没心思去探究《赤壁》的种种，《赤壁下》口碑跌得越厉害，《盗梦空间》的上升空间就越广阔。面对这种作死的敌人，在国内电影市场还不成熟的前提下，你只有祈祷中影少一丝青睐。 当然，可能性不大。 面对网上暴风雪一般的负面评价，韩三爷头疼的同时，选择了铁碗镇压。 《赤壁》的演员汇集两岸三地，《赤壁》的投资商同样也汇集两岸三地。他没想到吴白鸽竟然用那么多钱和那么多优质艺人，竟然拍出这么一部四不像的电影。 从《赤壁上》上映开始，他就看过了成片，之所以要把《赤壁下》拖到年前才上映，就是想攒足影迷的期待感，收割一波票房，给八千万美币的投资方一个交代。 可他却忽略了，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的道理。 《赤壁下》上映首日，是赚足了整个电影市场一半多的票房。可滑铁卢似的口碑，也将《赤壁下》钉在了耻辱柱上。网上清一色的谩骂声，要不是他铁腕镇压，《赤壁下》的口碑已经崩盘。 可尽管如此，之后报送的票房依旧让他担心。 《赤壁下》上映第二天，票房跌到3500万，第三天直接跌到了3000万，差一点就没能突破三千万。 工作日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好了，韩三爷期待着周末能有一波回暖。 可他却失望了。 11号，当他收到数据中心统计出来的单日票房，他也傻眼了。 占据票房首位的，依旧是《赤壁下》，单日报收2860万票房，上座率不足三成。 《赤壁下》完全就是靠着超过60的排片量，硬生生的从其他电影那里抢票房。 然而当他看到排在票房榜第二位的《盗梦空间》时，却傻眼了。 《盗梦空间》的票房依旧不高，1040万占据了单日票房榜的第二位，这在正常排片下根本不足为奇。 可当韩三爷看清《盗梦空间》后的排片量与上座率的时候，却变得愁眉不展。 8的排片总量，却占据单日票房总贡献的20，在只有极少的黄金档排片的情况下，《盗梦空间》竟然惊人给出了60往上的上座率。 这部投资仅两千万的电影，在上映第九天，终于走进了他的视野。 而网络上，两部电影的对比也愈演愈烈。 《盗梦空间》开画评分83，随着上映时间的增加，评分竟然逐渐拔高。眼下，《盗梦空间》在时光网上的评分已经来到91，豆酱则更为离谱，达到了93。 网上看过《盗梦空间》和《赤壁下》两部电影的影迷，主动把两部电影拉到了一起作对比。 韩三爷怎么也没想到，给《赤壁下》迎头重击的竟然是这部他曾经跑去浦江站台的电影。 如果上影催排片的话，又该如何推辞呢？ 握着电话，韩三爷踌躇不安。 第一百零八章 寿辰 韩三爷在踌躇，任重轮同样也在纠结。 上影自从转型院线和发行之后，在电影上的投资就少了很多。能参投《盗梦空间》，还是看在周鸿远面子上的无心插柳。 可他没想到，这个无心的举动，竟然会取得不菲的效果。 上影与中影一样，隶属于文化部监管。国内电影市场发展缓慢，中影才逐渐把重心放到了国外市场。 可取得的效果，差强人意。 自《卧虎藏龙》之后，就没有一部电影能在国外的电影市场掀起水花。 《无极》、《神话》、《霍元甲》，这些电影根本不符合外国观众的审美。 暑期的《赤壁》，在北美更是只拿了不到一千万美币的票房。 站在他们这个位置，考虑的从来不是国内票房的多少，国内电影市场的蛋糕就那么大点，肯定得给付出最多的人先吃，先把这些愿意付出的人养活，国产电影走出国门的事才会有人去做。 他们考虑的只是国产电影内外的输出占比。 可好莱坞来势汹汹，一年席卷国内过半的票房，然而国产片始终很难走出去。 这让不管是上影或是中影都很难受。 任重轮要稍好一些，上影转型之后受到文化部的关注远没有之前那么多，可中影就不一样了。 国产电影走出国门，文化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中影。 所以韩三爷这几年不惜一切代价的拍国产大片，还把吴宇升从好莱坞请了回来。 可结果呢？ 在好莱坞学习多年的吴宇升拍出来的《赤壁》，差点没把投资商的内裤都坑干净。 国外就不说，在国内竟然连现成的蛋糕吃不下去。 《赤壁》还在上映，中影的新项目迟迟落不下来，就是投资商被坑怕了。他们怕中影再主导出一部《赤壁》，把他们的家底都掏干净。 然而，在票房榜稳如磐石的《盗梦空间》让任重轮看到了希望。 日韩市场推迟一天上映，起初的票房与国内走势，与国内一般无二。 上映第一天，曰苯的观影人次不足一万，第二天才堪堪迈过一万的门槛。 可是一周下来，《盗梦空间》的涨幅却是喜人的。 这部电影每天报收的观影人次，都在增加，虽然幅度不算太大，一周下来单日观影人次还是超过了3万。 这个成绩虽然比不上《赤壁上》的成绩，但是却比其他影片的表现要好得多。 而且也还要考虑到，三国题材的电影在曰苯本身就很受欢迎。 1月11日，当任重轮再次看到《盗梦空间》的国内外的票房数据时，也纠结了许久。 《盗梦空间》的表现无疑是出色的，但也因为它出色，反而让任重轮更难做。如果文广和思湘文化要求增加排片，到时候上影是加还是不加？ 《赤壁》都亏成狗了，要是再不把蛋糕划给那些投资方，以后谁还信上影，谁还信中影？ 为政者，考虑的是全局而不是某一个项目的好坏。 好在，当周充找到他的时候，任重轮也松了口气。 “你们要求延长上映时间？” 周充点了点头，“徐声是这么决定的，《盗梦空间》一无话题，二无票房号召力，贸然给再多的排片我们也吃不下。现在这个样子挺好，最起码证明《盗梦空间》的路子走对了，很受影迷的喜欢。” 任重轮抿了口茶，“《盗梦空间》的表现的确很不错，这样，我跟中影商量一下，再给你们争取部分黄金档的排片，至于能不能延期，就由中影来衡量了。” “那我就谢谢任叔叔了，《盗梦空间》下映后，庆功宴任叔叔务必赏光！” 以现目前的票房走势，《盗梦空间》在国内收回成本已经不成问题了，徐声期待的，是他这版到底能走多远。 12号，周家老头子的寿辰。 周鸿远这种五十六七岁的老头子，其实对过寿有些避讳，毕竟他现在还在文体的位置上，又没彻底迈进六十岁的大关，不适合大操大办。 不过不办周霞姐弟又不答应，索性就决定到周家去吃顿家常饭。 既然是家常饭，周家姐弟也没请什么人。周鸿远虽然还有一个在西边成家了的弟弟，可都是常年难见一次，寿辰当天也没有来。 才到下午，周霞就过来叫温子霓就去帮忙了。 林秋兰的手艺不错，既然是家常饭，也就没有到外面吃的打算。 等下午徐声抱着小丫头来到周家的时候，三人已经做了满满当当一桌菜。 馨馨在客厅里围着餐桌转来转去，小丫头刚进门，就挣扎着想要下来。 林秋兰用围裙擦了擦手，把小丫头接了过去。 “湘湘几天没见就长这么大了，快让奶奶好好抱抱！” “湘湘，快叫奶奶！”徐声蹲下身拉着馨馨，以免她没人照看磕着碰着。 “姐姐……” 湘湘的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馨馨，最近两个小丫头经常在一起，除了爸爸妈妈外，她也能叫出姐姐来了。 “哟，我们家小宝贝都会叫姐姐了呀？快叫奶奶，奶奶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哦！” 听见小丫头会叫人，林秋兰顿时爱不释手。 两个小丫头接触久了，也相互熟悉，放在沙发上就自个玩了起来。 徐声见周充难得的呆在家里，走了过去，他主要是想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周鸿远。 “刚都还在这呢，他刚下班回来，应该在书房！” “那我去进去一下，你看着馨馨和湘湘。” 敲门进去，周鸿远似乎还在整理文件，年底各单位都很忙。 “小砚来了呀，你先等一下，我这里还有几分钟就完了。” “周伯伯你先忙。”徐声拎着袋子站在一边等了会，周鸿远才缓过劲来。 “人来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寿，还带什么东西！”周鸿远见着徐声手里拎着的袋子，出言制止。 徐声笑了笑，“也不是我的东西，而且这东西放在我那里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交给周伯伯保管要好一些。” 他把手里的袋子拿了上来，周鸿远见他小心翼翼打开的样子，脸色也变得慎重。 第一百零九章 回湘江过年吧 “这是你爸的东西，你给我做什么！” 见着徐声从袋子里掏出的东西，周鸿远的眉头微微的沉下。 这是一个一尺来长的狭长盒子，盒子是用少见的檀木雕刻而成。周鸿远见过这个盒子，也见过盒子里的东西。 徐声微微笑着，“这东西留给我，我也用不着，放在我那里，灰都铺了好厚一层，周伯伯你就当替我保管了。” 盒子里是一副齐白石的画，早年他父亲还在的时候就很喜欢。不过父亲很少挂出来，都是放在卧室的储藏柜里。 徐声也是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在家里打扫的时候无意间翻出来的。 上辈子，他完全不知道父母在那间卧室里还留下了不少东西。 “这怎么行，你爸以前就很喜欢这幅画，你自己收着，当个念想也好。” 徐声却檀木盒放在了书桌上。 “周伯伯，我没记错的话，这幅画应该是当时周爷爷留给我爸的，我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我爸妈他们还留有不少东西，不差这一件两件，对这些精细的东西，我保管起来也没什么经验。放在周伯伯这里，有空了我过来看看就好！” 周鸿远顿了顿，伸手把盒子拿了过来，随后解开盒子上面的锁扣。 这是一幅花鸟画，齐白石少有的作品。 “其实这画也不是你周爷爷给你爸的，他们那一代人，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你爷爷在打仗的时候受过伤，后来没撑过来，当时你父亲又还小，所以才把这画放在了你周爷爷那里。画我可以跟你保管，但我不会收，咱们两家人虽然没必要见外，但这东西始终是你爷爷留下来的。” “还有个事，当时你奶奶离开的时候，是带着你二叔离开的。我不知道你爸跟没跟你提起过这个事，但你小姑这些年都一直在找。” 提到徐梓君，周鸿远微微顿了顿，见徐声没有什么异常，才接着道，“你小姑早些年疯惯了，那么大个人了，到现在都还没打算要成个家。你父母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她，不管怎样，你们都还是一家人。” 徐声默然，再次回头，很多人难免都要重新面对。不管是那个素未谋面的二叔，还是徐梓君，他都不想闹得那么僵硬。 他每次见着徐梓君，脑海里全都是父母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场景。 他有去接受的考虑，可当真正的见到那个人，想起那个画面，他心里总会止不住的颤抖。 所以，上辈子他才选择了一无是处的逃避。 “谢谢周伯伯！”他不知道该对这家人说什么，上辈子这辈子，这家人于他的恩惠都太多太多。 “跟伯伯没必要客气，能看到你好起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电影排片的事你就做得很不错，没去让任总为难，公司已经审批下来了，以后就好好做，别再让子霓为你担心。” “嗯！”他点了点头，“画还是留在周伯伯你这里，我拿回去也不知道怎么保管。我小姑要是回来，你就帮我交给她！” 他一时间还是没法接受。 “那…好。”周鸿远没强求，也知道这事只能慢慢来。 现在的徐声跟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和温子霓没再闹离婚不说，事情也做得越发的稳重。之前《盗梦空间》上映，他还以为徐声有些年轻，才会在与韩三爷的交流中说出那番话来。可《盗梦空间》上映后，徐声竟然没去找任重轮增加排片，就显得成熟了许多。 延长排片上映不算什么，春节临近，春节前夕正好有一个合适的空当，中影也乐意去做这样的事情。可要是增加排片抢了别人的蛋糕，中影就不好跟《赤壁》的投资方交代了。 “出去，你林阿姨他们应该都弄好了，想喝的话就陪我喝点。” 徐声摇了摇头。 一顿家常饭，吃得其乐融融，特别是两个黏人的小丫头，吃一口就转一圈，惹得饭桌上的众人饭都吃不安静。 坐在徐声身边，温子霓却发现徐声今天的兴致不怎么高。 以往徐声喂小丫头吃饭，总是小心翼翼，碗里添了多少饭，他得喂完才放小丫头下来。可在饭桌上，小丫头没吃两口就跑下去和馨馨玩了，徐声却没怎么管。 她不知道周鸿远刚刚在房间里跟徐声说了什么，但徐声小姑的问题始终很难避免，临近年尾，如果徐梓君回来，又是一个怎样的场面呢。 小口吃着饭，她不时给徐声夹着菜，想着到底该怎么处理。 临近年关的浦江，处处都开始弥漫着新春的气息。 在影视乐园这一块，这种新春的氛围格外浓厚。 大街小巷的商店，都开始把年货摆了出来，有灯笼，有春联，林林总总挂在店铺的门口。 温子霓挽着徐声的手臂，伸手给小丫头紧了紧被她甩偏的帽子。 “刚刚周伯伯没跟你说什么！”她发现徐声见着那些喜气洋洋的东西总有些回避。 “没什么，我就是送了周伯伯一幅画。”他勉强笑着。 “是该好好谢谢周伯伯，上影的事没有周伯伯帮忙，《盗梦空间》可没那么容易上映。”她用自己的方法劝解着。 他笑着转过身来，“对了，子霓，思湘文化的股份我分了一些给周充和霞姐，我还在香江还办了一个投资公司，等会回去我把那些东西都拿给你保管。” 香江的投资公司就是《盗梦空间》最大的投资商。 “拿给我做什么，你放着还不是一样呀！” “嗯……那也行。”他又转过头去，突然间没了话题。 温子霓似乎发现了什么，微微紧了紧他的胳膊。徐声似乎是不愿面对这个突然间没了父母的地方。 “要不，咱们去湘江过年！” 他转过头，仔细看着她，“怎么想着要回湘江过年？” 温子霓突然伸手掐了掐他的腰肉，“照我们那边的风俗，刚嫁出去的头三年，过年都要回门的。” 他回过头，伸手揽着她的肩膀。 “子霓，对不起！” 他又突然间想到温子霓那个横眉冷眼的母亲。 第一百一十章 温良的假期 刚上大学的学生，放了假其实更无聊。 高中那会，还有高考等着去冲刺，可冲过去了再回到家，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沙发上坐着，见着父母在忙，想上去帮忙却什么都不会。可要真什么都不做，又觉得自己太碍眼。 更深的问题是，不再学校了，兜里连个歪瓜裂枣都没有，出门压马路都攒不来一杯奶茶钱。 索性三两口吃过晚饭，温良就躲进了房间。家里的电脑是卡了些，但总比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的自在。 可玩了两局，温良就放弃了。虽然劲舞团是个撩妹的好游戏，可也耐不住键盘输入的指令被卡顿，八星九星，甚至连套完整的动作都输不进去。 没了游戏打发时间，他才点开了qq的界面。 大学的生活与高中远远不一样，有人势利了，有人现实了，那些就算同寝室的室友，也很难处出过命的交情。 他还是对高中生活比较怀念，怀念某些藏在记忆里不敢去深思的人。 打开高中的同学群，聊天的信息林林总总。 高考没考好的，很少再群里冒头，高考考太好的，也很少在群里嘚瑟。最后剩下他与刘跃曹坤几个玩得好的，经常会在群里说一些大学的事情，反而放假了之后，却没怎么联系。 他有些感慨，为何高中里那些同在夜灯里看书的情分会淡得这么快。 鼠标突然拖到某个暗淡的头像，他按耐不住心里的悸动，好奇的点开。 这还是个喜欢在qq空间发牢骚的年代。 他知道这个空间里的互动很频繁。 果不其然，下午刚发的动态，光是评论就占了大半。 “强烈推荐《盗梦空间》，听说是学校的师兄拍得，刚刚去看了一遍，哭得稀里哗啦。” 动态里有一张网上的配图，盗梦团队围着一家三口，全都是很陌生的演员。 温良没看过，大学里难得的自由让他把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花得很紧细，以至于出学校的时候差点连回家的车费都攒不齐。也还好他就在湘江本地，回家也花不了几个钱。 不过动态下的互动，却让他难受，特别是当他点开了那个与之互动最多的头像时。 “主演的李恋、雷家英、孙一周，都是我们的学长啦，导演也是他们那一届编导系的学长。” “真的吗？我也只是听说。” “是真的，徐导的《盗梦空间》口碑很不错，时光网94分，豆酱93分，很少见的高分电影，就是不知道最近的排片怎么那么少，我去了好几趟都没买到票。” “嘻，我也去了好几趟，《盗梦空间》的取景就在浦江，听说徐导还是浦江本地人呢！” …… 评论里的话题三两句都离不开《盗梦空间》的导演，可那不是温良在乎，他在乎只是那些字里行间的甜腻气息。 那个女孩，离自己似乎越来越远了。 要是当初去了浦江，还会不会这样？ 他没来由有些烦闷，大致扫了几眼，没敢留下任何痕迹。 为了毫无痕迹的访问这个空间，他还刻意去冲了个黄钻。 电脑屏幕下的方框闪动着，似乎有人在群里聊天。 他点开来，是刘跃。 “我胡汉三回来了，有活的没，冒个泡！” 他立马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 “我以为你被燕京的花花世界拐走了呢！” “哟，温小二，你都成咱们三班的群守护了，每次我发信息第一个回的总是你。” “放假无聊，在家也没事做。” “出来，我请！” “真的假的？别我刚出门你就说你家老头不让你出来。” “你以为还是上高中那会，快出来！” 他觉着不靠谱，立马拿出电话打了过去。 “你小子真到家了？” “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呀，快出来，好久没见了，我再叫下曹坤。” “他好像没回来，你问问，到哪找你！” 高中逃课打游戏的那种感觉突然弥漫脑海，温良一刻也呆不住。 走出卧室，他找了个借口，然后急匆匆下了楼。 湘江的天气不算冷，过了最凛冽的那股冷空气，湘江的就如同开春了一般。 和刘跃碰头，两人在街上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曹坤那小子说要过年才回来，都放假了，也不知道他呆在学校里做什么！” 温良没好气，“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个开公司的爹，浦江那边生活费不比燕京低，他学费都是贷款交的。他在浦江找了个家教，待遇还不错，做一个月下来，也有能半个学期的生活费。” “那咱两干嘛，压马路？”刘跃兴致缺缺，“压马路也该约个女同学呀，对了，你还跟杨佳琦联系没，我听说她去了上戏。” “我没事联系她做什么？”温良强装镇定。 “哟，喜欢就喜欢嘛，是谁分数刚出来就想填浦江的学校的？以后要是被别人拱了去，有你哭的。” “娱乐圈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温良叹了口气。 刘跃却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姐和你姐夫不就是上戏出来的吗？” 他对徐声之前的事了解不深，对仅有一面之缘的徐声印象还不错。 “什么我姐夫，离不离还两说呢，我妈天天在家里念叨。不说了，咱两去看电影去。”他突然想起他在那个空间里看到的那部电影，总得看过才有些话题。 “有什么好看的，《非诚勿扰》还成，可《赤壁》下半部，毁三观好！” “那《盗梦空间》呢？” “没听说过！”刘跃摇了摇头。 “好像是个新导演，演员也都是新人，没怎么做宣传。不过网上的评分还不错，都是9分多的评价，要不要去？” “走，反正压马路也是无聊，我说，你就真不打算约一下杨佳琦？” “闭嘴你，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来到影院，好不容易买了票，两人絮絮叨叨走了进去。 “这电影看得人还挺多，好位置全都被选走了，希望别再像《赤壁》一样让我吃不下饭。” “《赤壁》有你说的那么恶心吗？《盗梦空间》的评分很高，应该不至于。” 找好位置坐下，随着灯光的闪烁，两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荧幕上。 可才开始，温良就愣住了。 屏幕上那个硕大的字眼，他再熟悉不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舅子的观影体验 新年的第一个月，电影市场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部整体排片不到10的电影，上座率高达60的同时，还稳稳占据了票房榜的第二名。 截止12号，《盗梦空间》上映10天，已经揽下近七千万的票房。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盗梦空间》的口碑，还在日趋的发酵…… 温良怎么也没想到，他在杨佳琦空间里看到的那部电影，导演的名字竟然跟那个全家人都不待见的人一模一样。 看空间的时候，他只顾关注空间里的那些留言，根本没去注意《盗梦空间》的宣传封面，来到电影院坐下，当导演的名字突然浮现时，他才回过神来。 貌似，姐姐跟他就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零星的记忆里，温良知道那个人曾经读的就是编导。 难道，真的是他？ 带着疑惑，温良的好奇心也提了起来，如果真的是那个人，这部电影里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怎么会在网上收获那么高的评分？ 电影继续着，一开场更多是主角身上的盲目无措的荒诞感，笑点反而没有拼拼凑凑的心理诊所强。 可当盗梦者带着造梦师进入梦境世界，梦境体系刚展现出来，两人就被震惊了。 不是画面有多惊艳，而是折叠时间特殊的拍摄方式带来的震撼感。 虽然这个画面拍得不够真实，可电影还是将那种颠覆的世界观带给了观众。 “这电影有点意思！” 向来挑剔的刘跃也来了兴趣。 梦境世界介绍完，盗梦师拉着临时拼凑的团队开始引导主角进入梦境世界。 可刚进入第一重梦境，温良就呆住了。 “徐砚，我妈明天早上九点到火车站，我在医院里不方便，你到时候去接一下她！” 电影里饰演女主的那张脸虽然陌生，可温良却对从那张嘴里吐出来声音再熟悉不过。 而更为熟悉的，却是他以前经常从母亲口中听到的桥段。 曾经那个男人无动于衷，沉溺于灯红酒绿，姐姐则只能躺在产房里无声的哭泣。 而电影里，作为梦境世界的外来者的主角，却只能深深的懊悔。压在嘴边的话，无论怎样也说不出口。 这个故事是他拍的，也只有他也才能把这个故事拍出来。 温良不由想起升学宴那天，那个人站在父亲面前的样子。这个已经容不下他一点影子的家，在父亲碍于升学宴开出一道口子后，那个人竟然莫名的欣喜。 温良更想不通，为何会在电影里听到姐姐的声音。姐姐的性子他还算了解，毕竟姐弟两的性子差不了太多。 以他站在姐姐的立场来考虑，他是如何都很难说出原谅。 而他回到家里，只要一提到姐姐，母亲的态度就很差。以往就算母亲有抱怨，更多也只会抱怨那个男人，很少会说姐姐，可这几天母亲抱怨的对象却变了。 这是在认错吗？难道自己老姐接受了？ 温良沉着眉头，姐姐做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可若是那个男人再不知好歹，他一定不会再坐视不理。 电影继续，可屏幕上的故事远没有现实来得真实。 电影里，刻意弱化了那个男人对他们这个家的影响，虽然也有描述女主的惨剧，可与现实相比起来远远没有深刻。 第二、第三重梦境，温良似乎也读懂了，那个男人还真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赎罪。 可仅仅如此怎么会够呢？ 他对母亲的伤害，对姐姐的伤害，对他们这个家的伤害，难道仅凭这样一部电影就能阐述出来了？ 仔细想想他那些过往，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轻易原谅。 电影在似真似幻的结局中落幕，温良则完全没有体会，只要弄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就足够了。 然而回过头，他却发现刘跃的情绪不高。 “老刘，不至于，看个电影能把你惹成这副鬼样子？” 刘跃深吸了口气，从电影压抑的氛围里走了出来。 “电影看起来是有些压抑，可整体来说却是一部难得好电影，怪不得网上的评分会那么高。导演用梦境的方式，讲述了一个离婚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本来跟我们没啥关系，可看到第三重梦境女主和孩子都不愿接受主角的样子，的确有些触动！” “你个大男人，触动个屁呀！” 温良诋毁了一句，那些凭空想象的梦境，前提发生在了自己身边，他如何都难以带入。 看来，在空间里是找不到任何请教杨佳琦的借口了。 “也就你不矫情，有本事把杨佳琦约出来呀？” 刘跃硬怼了一句，见着温良又变成了个怂蛋，兴致缺缺，“回去了，这电影不错，今晚不亏。” “谢了，改天兜里有钱了再请你。” “你只要别再把我当你和杨佳琦之间的挡箭牌就好！” 温良悻悻摸了摸鼻头，没再去与刘跃争论。 回到家，临近凌晨，父母都已经睡去。 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姐姐曾经那些事，对他触动很深，要不是因为有那些事，他也不会选择湘江的学校。不管姐姐是否还接受那个男人，他都不愿再看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当初得知姐姐在浦江的遭遇，母亲没日没夜躲在家里哭，逢年过节跟姐姐只要打一通电话，临了总是会在家里抱怨。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不一样了，母亲只会抱怨姐姐不听话。 而父亲，似乎一直都没有表态。 但不管怎样，作为一家人他都不想见母亲和姐姐闹得那么僵硬。 既然从电影里看出了那个男人的用意，他决定还是先和自家老姐沟通一下的好。免得到时候那个男人闯进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 想了许久，第二天一早，他刚想打电话过去，然而却率先接到了老姐的电话。 “温良，你们放假了？” “嗯，这两天都在家。” “那你等会到机场来接我们，你姐夫买了好些东西，我们还带着湘湘，提不过来！” “姐夫？” 他愣了愣，突然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也要来？” “怎么，不欢迎呀！”温子霓半开着玩笑。 “不是，姐，你跟爸妈说了没？” “回来再说！” 看着挂掉的电话和厨房里忙碌的母亲，温良一时间头疼不已。 第一百一十二章 老丈人和丈母娘的交锋 “妈，早饭就不用做我的了，我要出去一趟！” “大清八早，你要去哪？昨晚玩那么久都不回来，今天你就在家给我好好呆着。”周光萍没给好脸色，温子霓的事让她心里有了个磨不掉的疙瘩。 温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就去刘跃家拿本书，他顺便叫我过去吃顿饭，下午我就回来了。” “你还去人家蹭饭？中午不回来了？” “他让我去帮他看电脑，可能会晚一些，中午应该回不来。你中午就在厂里吃，别管我。”温良找了个憋足的借口。 要是他去把那一家三口接回来了，中午老妈回家遇到，还不得吵起来。到时候老头子不在家，他可压不住那样的场面。 “去，去！跟你姐一个样，长大了就不服我这个老婆子管教了。” 温良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这是他回家这几天从老妈嘴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可现在，他根本没时间解释。 匆匆换好鞋，刚刚走出门，温良就见着自家老头子从楼道里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的电话，似乎是刚刚挂掉。 “那个……爸！” 温学民抬起头，脸色有些僵硬，“是去接你姐是？” “你都知道了？” 温学民没解释，只是从兜里掏出几张现金递了过去。 “你姐和你姐夫的事，你没事少掺和，该怎么做我心里有谱，人既然来了，你先去接回来再说！” “那妈那里怎么办，她刚都还在说我姐呢。” “你别管，你先去接人！” 温学民摆了摆手，打发走温良，转身过来见着虚掩着的门，有些头疼。 徐声的那些过往，他始终不是真正的见证者，体会不到妻子当时的那种绝望和无奈。可女儿既然选择了，他却只能扶正，而不是矫枉。 不管怎么说，徐声至少没把良心丢掉，女儿每次回来，都不会张口跟他们要一分钱，反而每次离开之前，都会给家里留下一些。 而且，徐声当初跌进那个深渊，多少是因为受不了他父母离开的打击。 尽管这些都不是徐声当初选择逃避的理由，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不能把所有的路堵死。 推开门，他见着妻子已经把做好的早餐端到餐桌，没有急着开口。 然而妻子嘴里却念叨个不停。 “你也不管管你家温良，放假回家没呆两天，就净想着往外面跑，这大清早的早饭不吃就要出去。要是以后他变成你闺女那个样子，我看你怎么管。” “大清早的你说那些东西做什么，先吃早饭！”他拎起筷子，夹着包子就往嘴里塞了半个。 “大清早怎么了，你看现在你想说子霓，她还听你的吗？”周光萍愤愤不满。 温学民没理会，也知道现在要是跟妻子提女儿的事情，没准会起反作用，所以只有一个劲的往嘴里塞东西。 周光萍说了一阵，见丈夫没理自己，瞪了一眼便也拿起包子赌气的往嘴里塞。 儿大不由娘的道理她懂，可想起女儿在浦江受的那些委屈，她心里就像在滴血。 匆匆塞了两个包子，温学民喝了口热汤，见着妻子还在吃，索性进屋先把衣服换上。等他再从屋里出来，见着妻子已经在收拾，才坐到了沙发上。 “那个…先别急着收拾，我跟你商量个事！” “刚才像个闷葫芦似的，现在来商量个什么劲，有什么晚上回来再说，我要去上班了。”周光萍没给他一点好脸色。 温学民顿了顿，却直接道，“刚刚丫头跟我打电话了，她要带徐声回来过年。” “你说啥？” 周光萍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丫头要带徐声回来过年，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机场了。她不敢跟你说，让我提前跟你通个气。免得中午徐声到了，你回到家里大眼瞪小眼。” “她还知道回来？她带那个负心汉回来做什么？你跟她讲，要么就离了，要么就没别回来。我就当没生过她，一了百了。” 周光萍横眉冷眼，呼呼喘着粗气。 “你也是，让你管管温良你还不乐意，要是温良变成她那个样子，到时候有你哭的。我不管，她要是带着那个负心汉来了，我就走，这家里有我没他！” “我就不知道你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处处护着那个负心汉，当初他到楼下，就应该让温良打出去，那种人打死我都不带眨眼的。” …… 温学民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等妻子念叨了好一阵，才摆了摆手。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你自己的女儿，你不清楚她是什么性子吗？当初说嫁就嫁，户口本都偷了去，我能做什么？” “打重一点，是心头肉，可不说又怕她走歪路。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只希望她能过得好。她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有些事也该自己能拎清楚。” “之前你跟她商量离婚的事，她是真的没路能走了，可现在她既然敢把徐声带回来，说明她找到了她想走的路。” “徐声变没变我不清楚，但我们不能让孩子没了归宿，他们既然有了湘湘，离婚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丫头既然选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是替她把把关，要是徐声还跟以前一个样，我也不会再留任何情面。” 温学民深深吸了一口，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妻子，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见到那个人不舒服，他要来，不让他呆家里就是了。但是咱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家，他要改，就得改到你我心里舒服了才行。否则的话，就让丫头留在湘江！” “那种无赖一样的人，能改么？”周光萍还是气不过。 “不能就撵走，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温良那身板，扁他两个都没问题。你也别多心，该来的始终躲不掉。你要觉着不想见他，就去老三那里住几天。” “你既然都定了，还跟我商量个什么劲？”周光萍抹布盘子一下子丢回餐桌上，转身就钻进了卧室里。 温学民摇了摇头，知道妻子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只得起身把她丢下的盘子端到厨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公司来年的规划 拿到了延期秘钥，《盗梦空间》的票房也越发稳固，再加上徐声也没急着立什么新项目，待在家里他就成了个闲人。 每天下午抽空去一趟厨师培训班，回来还得受温子霓好一阵鄙视。 “你这刀工？算了，我来切，切好了你再炒！” 小丫头的主食已经跟他们两差不多，除了偶尔补一些营养品，现在大部分都是跟他两一起吃。 而且温子霓发现小丫头对土豆丝特钟爱，所以近来家里几乎顿顿缺不了。 可到了灶台上，徐声的刀工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在三娅发现徐声会做饭，温子霓就在有意无意的教他，在厨师培训班里学来的东西现学现用，家里的菜也多了很多温子霓很少做的样式。 可才拿稳菜刀的徐声，刀法实在不敢恭维。 “时间还早，你等我再练练！” 他把温子霓推出来厨房，把冰箱里的土豆都拿了出来，然后一刀一刀的慢慢雕琢。 那几乎是两天的量，可切出来可以用的土豆丝做一道菜都有些寒酸。 精挑细选，徐声偷摸着把切废的土豆丝都倒掉，想着下午再去超市买一些回来补进冰箱里。 打上火，起锅，他已经越发的熟练，没一会四菜一汤就出锅了。 他把菜端到餐桌，温子霓立马抱起小丫头凑过来。 “哟，今天切得不错嘛，湘湘，来尝尝爸爸做的土豆丝！” 徐声悻悻的摸了摸鼻头，给母女两添好饭，才端着碗坐下。 对于温子霓的提意，徐声谈不上什么反感，他知道那是必须要去面对的事。 不管曾经还是现在，他都没给过温子霓的父母一个交代，趁着年关，也该去表表态了。 昨晚温子霓问他，他没回复，一晚上下来他能感觉到温子霓的兴致不怎么高。 扒了一碗饭，他见温子霓正喂着小丫头，便开口道。 “子霓，那个…叔叔和阿姨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没？”他还是跟不了温子霓一起改口。 “你是说我爸妈？”温子霓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点了点头，颇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能伸手把她怀里的小丫头抱了过来掩饰尴尬。 温子霓仔细看着他，发现他不是敷衍，眼睛弯起像一只月牙。 “我爸呀，他就抽两口烟，酒也喝不了两杯。我妈那个人勤俭惯了，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些什么。” “那等会等湘湘睡醒，我们去商场逛逛！” “嗯！”她夹起菜，整个人兴致勃勃。 徐声看着却很愧疚，“子霓，以前的事……” “别说了，都过去了！”她立马制止，“不过我跟你说，我妈可恨你了，我前天跟她打电话她都还在抱怨呢，你去了千万别惹她生气，知道吗？” 他看着她，“我都听你的！” 商场里，衣服裤子鞋，只要温子霓觉得还合适的，徐声都悄摸着打包出来，以至于上车的时候母女两差点都没了位置。 “让你少买点，你买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咱两怎么带回去？” 她倒不是心疼钱，昨晚徐声跟她摊牌后，她才发现徐声的家底远不止她所看到的那些。在他沉沦的那两年里，徐声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我上次去什么也没带，总得补上才行！” “那这么多东西，怎么带回去呀？” “办个托运就好了，这时候温良不是该放假了吗，到了湘江再让他来接下我们。”他对小舅子那魁梧的身板记忆犹新。 回到家，两个人又开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冰箱里能留的留下，不能留的丢掉。现在到过年还有半个多月，短时间是没法回来的。 晚些的时候，徐声的电话响了，来人是周充、黄胜、刘江和余静。 电影的事虽然都安排好了，但公司后续的规划，他得给这些人透透底才行。 他本来没想叫余静的，但好在余静在红豆西服的赞助上，后续的表现还算不错。 办公室里，温子霓抱着小丫头坐在一边，她本不想掺和，是徐声硬把她拉来的。 “《盗梦空间》上映到截止今天，票房报收七千六百万，收回投资不是什么问题，况且还有曰韩和欧美市场都没算进去。思湘文化影视化今后的路算是有了底子，但思湘文化不能只靠我一个人。” 他把目光放到了余静身上，“影视这边，咱们的重心先放在中小成本，以思湘文化的规模，大制作我们也玩不转，但是必须要借助中小项目把公司完整的框架搭起来，这事交给余姐你去做，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我们可以只出项目，但必须要借助项目把完整的导演团队、编剧团队、摄影团队等等都搭起来，这是今后公司影视化的重中之重。” 余静颇有压力的点了点头。 他再次看向周充，“另外，公司增设一个综艺部，争取和电视台取得合作，我们出项目出制作，电视台只管播出。你可以去找下你姐夫，参考下天娱是怎么和芒果合作的，年后回来我们再好好的合计一下，打造一个综艺节目出来。” “综艺部？老徐，你这步子是不是迈得有些大了？” 徐声摇了摇头，“综艺远比电影电视剧赚钱，只是现在的市场还没完全成熟，而且小型综艺节目成本也比较低，不影响公司的正常发展。” 最后，他把目光放到了黄胜和刘江身上。 “至于你们两个，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留下，思湘文化挂牌之后，公司第一个着手打造的项目就是动漫，这也是培养后旗团队的最好方式。在这方面我是个外行，但我希望你们能把好莱坞式的后期团队做起来。” “那老常那边……”黄胜还是有些犹豫。 “我随时欢迎，只要有利于团队发展的，我都会支持，具体怎么合作，等年后咱们坐下来谈，我也不想再去大海捞针的找其他人。” “那好，回去我们也好好商量一下！” 徐声却摇了摇头，“我希望你们能在年前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不管思湘文化今后的影视或是综艺，最终都只为影视后期供血，这也是一开始我就定下的目标。我在这上面的投入，今后会比国内任何一家影视公司都多，明年在这上面的投入，不会低于三千万，我希望你们能担起这个重任。” 他发现黄胜的性子有些摇摆不定，果断抛下诱饵。 安排好公司的后续，第二天一早，徐声和温子霓就上了去湘江的飞机。 第一百一十四章 舔狗的模样 从家里到湘江的机场，没有父亲递过来的那三张老人头，温良赶到机场最少也得两个小时。 可到了机场，他才发现自己来早了。老姐九点的飞机，十一点才到湘江，他紧赶慢赶来到机场，却发现突然间有些无所事事。 无聊的用手机刷了一会nba的文字直播，百无聊赖，最期待的湖人打马刺偏偏是11点才播。把人接回家，就该错过了。 心烦意乱的刷着手机，界面从新闻切到了qq上，想了想他又打开浏览器，登录qq空间。 3g网的进度条卡了一会儿，好久才卡进去。 一进空间他就看到特别关注上亮着红点。 温良立马点开，却看到了一条让他兴奋的消息。 “浦江，暂别，愿来年再见阳光正好！” 动态上有一张拖着行李箱的图片，动态下第一个留言的还是昨晚他看到的那个头像。 然而他依旧很高兴，在浦江天远打地远，他手再长都够不着，回到湘江至少有了个希望。 他不时瞟向机场的出口，没了刚刚等人的躁动，反而多了一些期待。 从浦江到湘江的飞机一天就那么四五班，而一早就飞往湘江的，就那么一班。他对浦江不熟悉，不清楚手机上那张模糊的照片背景是哪，可那个空间里的动态自从发布后就一直没有回复。 这样的情况，似乎杨佳琦也在赶飞机。要是也在同一架飞机就好了，只要能看一眼，远远看一眼就足够。 扫了眼时间，还没到十一点，他就迫不及待的站到了机场出口最显眼的位置。 以他比老姐高出二十公分的身高来看，在外人眼里同样的显眼。 终于，机场的广播传来播报，温良伸长着脖子看向出口的更深处。 人群熙熙攘攘，然而才走出来几个人，他便见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出身上戏的女生走到哪都那么惹眼，不远处还有几个不时朝女孩打量的男人。 他顿了顿，拽紧手机，抬眼望向更深处却没见到老姐的影子，心里没来由有些慌张。 女孩慢慢走近，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握着电话。 温良想打个招呼，见女孩正打着电话，到最后也没敢开口。他回头望着在人群中正踌躇不安的身影，心里没来由有些心疼。 “看什么呢？”温子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回过头，见着突兀出现在跟前的温子霓，脸红得像个苹果，“姐，你们到了，没看什么，我来拿！” 徐声推了老大一个推车，光行李箱就有三四个，更别说推车上还有其他的箱子盒子。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拖着个孩子，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这是把整个家都搬来了？ “东西有点多，先推出去，到前边再放下来。” 见徐声推着推车走了出来，他也没强求，伸手就想去抱温子霓怀里的小丫头。 “湘湘，想舅舅没有呀，让舅舅抱一下！” 小丫头咬着手指，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温良，半晌才害羞的转过头去。 “湘湘，快叫舅舅！” 温子霓又把小丫头回避的小脸蛋拗了过来。 “湘湘不认识舅舅了吗，让舅舅抱抱，妈妈累了！”累倒不至于，她就是想让小丫头和自家弟弟亲近一下。 温良有模有样的接过小丫头，轻轻托着她。小丫头抬头瞄了一眼，随后才好奇的盯着这张陌生的脸。 温子霓空出手来，伸手就从徐声背着的背包里拿了瓶水出来，喝了一小口，又递给徐声。 “你要不要！” 徐声理所应当的接过来，然而温良抱着的小丫头瞅见，也把小手伸了过来。 “爸爸……”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惊醒温良，他侧过头去，正见着徐声从温子霓手里接过水瓶的画面。 “湘湘也渴了呀，妈妈马上就拿来啊！”温子霓又打开徐声背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小丫头的专属水瓶。 温良没说什么，这种和谐的画面曾经是他乐意见到了，可听过姐姐曾经那些经历，他总有些不敢相信。 跟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又和上次来参加他升学宴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了。 走了一段，来到机场搭车的地方。温良才把小丫头还给姐姐，跟着徐声一起搬着行李。 东西太多，一辆车根本放不下，他们来的时候，徐声在后座抱着小丫头都有些坐不下，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温良。 “东西太多了，打两个车，要不然放不下。” 徐声把行李搬下来，就冲刚过来的出租车招了招手。 温良帮衬着先把行李箱搬上车去。 “温良，真的是你呀？” 正忙着，他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回过头来，正见着杨佳琦拖着那个熟悉的行李箱站在身后。 “额…佳琦，是你呀？” 女孩笑了笑，脸上泛起两个酒窝，一如当初光彩迷人。 “你这是去哪里来，你不是在湘江吗？” “我来接我和我姐夫，他们东西太多了，你怎么一个人，叔叔没来接你吗？”他知道杨佳琦的家境还不错。 “说好要来的，刚刚打电话来又忙去了，我就只好自己回去了！” 他挠了挠头，“那要不一起，我姐他们东西太多，就打了两个车，也顺路！” 一旁盯着行李的温子霓瞧见，也走了过来。 “温良，你同学？” “我高中的同学，现在在浦江上学，这是我姐。”他介绍着，那张粗犷的脸又变成了红苹果。 “在浦江呀，以后有空可要常联系。”她在女生身上看到了和她当初一样的朝气。 “既然是同学，也顺路，那就一起！”徐声也笑着走了过来，他在一边搬行李，老早就见着了。 “那谢谢姐姐，姐夫了！”杨佳琦腼腆笑着，她倒不是想搭顺风车，只是在机场见着老同学，有些意外。 “箱子给我，我帮你搬上去。”温良也不管杨佳琦通没同意，拎着行李就往后面的车走去。 抱着小丫头上了车，出租车慢慢驶出机场，徐声却发现温子霓的目光不时往后视镜瞟着，一脸的好奇。 “你往后面看什么？” “你说温良是不是喜欢那女生？” 徐声不由想起刚刚搬行李的时候，温良那一脸的舔狗模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端吹捧的反作用力 后车，温良把杨佳琦的箱子放好，率先坐到驾驶位上。 等杨佳琦上车，他才道，“我记得你家是在锦华小区对？” “没想到你还记得！” “那师傅，先到沙屏街道锦华小区，再转道阳山小区。”他故作大度，手却捏紧了口袋，打这一趟车下来，兜里的余粮可就不多了。 “你家近点，怎么不先到你家。” 温良憨厚笑着，“没事，就当送送你，老同学也好久不见了嘛。” “也是，这一毕业好多人都不联系了，咱们班那个群里，也就只有你和曹坤他们几个经常在里面聊。” 杨佳琦倒是个比较开朗的女孩。 “没事闲聊呗，对了，曹坤也在浦江，你们在那边应该离得不远？”他问过曹坤。 “是不远，打车也就几分钟的事，不过大学跟高中不太一样，我们也没怎么聚。” 不是没怎么聚，而是根本没聚。温良尽管知道，但他更多只想找个引子打开话茬。 “当初我也想去浦江的，不过分数有点悬，早知道也填上交就好了。”他遗憾的诉说，却没把真正的原因吐出来。 不过杨佳琦却想起了什么，“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听说你姐好像就是上戏毕业的，怪不得长那么漂亮。” 温良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不该往深处聊下去，“对呀，她以前回来老是说这个明星那个明星的，她还说胡鸽就是她们学长呢！” “那你姐应该比我们大很多了，怪不得她都结婚了。”杨佳琦没了多少兴趣，娱乐圈对结了婚的人不太友好，对结了婚的女人更不友好。 “她刚毕业就结婚的。”温良不知道怎么接了。 “那你姐夫还挺厉害的嘛，你姐刚毕业就嫁了，上戏这样的情况虽然有，但也不多见。”她在以她上戏的世界观在和温良聊天。 “还行！”提到那个男人，他再次无言以对。 “对了，你姐是哪一届的？” “02，哪一届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是06年毕业的。”他被女孩牵着鼻子在走。 “你姐是02届的？” “怎么了？”他疑惑的回过头来，扫了眼女孩脸上那两酒窝，立马又转过头去。 “你是不知道你姐她们那一届有多厉害，最近刚出了一部电影叫《盗梦空间》，我还在空间里推荐过，不知道你看过没？” “昨天刘跃回来，我两闲着无聊也去看了一下，还不错。”他勉强应付着。 “岂止是不错，这部电影在网上的评分比冯导的《非诚勿扰》都要好，而且导演用的很多都是才出道的新人。《盗梦空间》里的造梦师、伪装者和前哨者三个角色，都是你姐她们那一届的同学。还有，这部电影的导演，也是那一届编导系的学长。现在我们班上，好多人都在讨论这部电影呢。” “我姐倒没跟我说这些！”他笑了笑，目光停留在前方不远处的出租车上，他没想到那个男人在上戏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 杨佳琦则继续着她的科普，“那应该是你没关注，《盗梦空间》已经在曰韩上映了，据说年后还会在美帝上映，而且这还是徐导的第一部电影。” “你是不知道这个徐导有多厉害，他不仅是《盗梦空间》的导演和编剧，就连《盗梦空间》的主题曲都是他写的，就是现在挺火的那首《星辰大海》，不过也更喜欢英文版。” 听杨佳琦说了老半天，他突然觉得自己要是不接话的话就太尴尬了。 “叫什么名字，你qq发给我下，有空我也去听一下。” “《星辰大海》，张亮颖唱的，有中英两个版本，我记得你英语不错，你可以试着去听一下英文版。这两个版本都是徐导填的词，现在徐导都快成我们整个班的偶像了。” “有这么厉害吗？”他的语气中多了些质疑，因为让他夸那个男人，他总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厉害了，徐声导演跟你姐同一届的，年纪再大也不过大个四五岁，在国内，还没见过有哪个导演三十岁之前就取得这么大成功的。编导系的那些男生，更是把徐导奉若神明。” 温良抹了把脸，突然无言以对。 可杨佳琦的兴致却上来了，“对了，你不是看过《盗梦空间》吗？你觉得《盗梦空间》最后的那个结局里，主角是在梦里还是回到了现实？” 没照抄原版的盗梦，徐声这版的悬念其实弱了许多。不过只要镜头里的陀螺没有停下，就能引无数人深思。 “应该是现实！”要不是现实，那个男人也就不敢跟姐姐一起回湘江了。 “我觉得也是现实，不过那个陀螺到最后也没停下来，徐导也没有在媒体面前解释过这个问题。” 听着杨佳琦一阵子的吹捧，温良心里也有些乱糟糟的，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前车里的那个男人。 纠结了片刻，他却道，“《盗梦空间》是挺不错的，不过看完了我却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女孩见温良主动提起电影，兴致更浓了。 “如果电影里主角在第一重梦境里看到的场景都是真的，你觉得这样人该不该原谅？” 话说出口，他再次回头瞄了眼女孩的酒窝，一脸期待。 杨佳琦理所当然道，“当然原谅呀，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他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至少我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他。你只站在了电影的角度去考虑，但你没站在现实里去想问题。” “一个男人，不管他遇到什么样的困扰，在他妻子即将生产的时候，他选择逃避就是不负责任。他是没了父母，可那种感受却不能强加在怀孕的妻子身上。电影里拍出来的只是片面，他根本不知道当时他妻子在医院有多需要他。” 一口气说完，他心里突然好受了许多，杨佳琦对男人的吹捧，激起了他潜藏在心底里的不满。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当初的事情，可母亲当初自从浦江回来后，就经常整夜整夜的哭泣，他忘不了那样的场景。 徐声想取得自己的原谅，必须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才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力气没地使 出租车开进阳山小区，车才停下，徐声就见到了从楼口走出来的温学民。 他背着手，披着一件灰败的军衣，全身上下依旧是一副老干部做派。 温子霓瞧见，一股脑把钱塞到徐声怀里，立马跑了上去。 “爸，你没去上班呀！”她心里是高兴的，起码父亲没有横眉冷眼把路堵死，起码父亲还愿意给徐声这个机会。 “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家里没有是？”他瞪了一眼温子霓。 徐声数了两张老人头丢给司机，立马抱着小丫头走了过去。 “叔叔好！”在温学民没接受之前，他还是不能跟着温子霓一起改口，不过好在怀里抱了个缓和关系的神器。 “湘湘，快叫了外公！” 小丫头在车上憋了许久，这会儿见到什么东西都很好奇，她那双大眼睛乌溜溜转着，盯着温学民看了又看。 “温良呢？”温学民装作没听见的扫了一圈，没见着儿子，心里有些底气不足。 “在机场遇了到他们同学，他先送过去了，马上就回来！”温子霓立马解释。 “先把东西搬上来！”小区里人来人往，温学民嫌碍眼，又背着手钻进了楼道口，连小丫头的卖萌攻击都不管不顾。 温子霓无奈的冲徐声苦涩一笑，随后接过他怀里小丫头。 “慢慢来，会好的！”只要徐声站在她身边，多艰难她都不会退缩。 徐声抿嘴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应该的，你先抱湘湘上去。” “那你注意些！” 徐声点了点头，目送母女二人走进楼道，他才回头把行李箱一一从车上卸下来。 两个行李箱，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小箱子，烟酒日用都不少。 腾挪下车，他见着温良还没来，便独自一人一箱箱往楼上搬。 三楼不高，就是早期建的步梯房格局大小，梯子一级接着一级。抱着箱子上楼还好，但拖着那个装着烟酒的行李箱上楼，就太吃力了。 他这副身子，虽然没被烟酒掏干净，可也疏于锻炼，才把行李箱拖到二楼就气喘吁吁了。 好不容易上了三楼，他微微匀了匀胸口的沉闷，才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温学民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跟温子霓说了什么，这会儿已经把小丫头从温子霓手里接了过去。 他走进门，在温子霓的张罗下，把行李箱放在了客厅里，紧接着又转身下楼。 跑了两趟，小区又进来一辆出租车，他摸了摸口袋立马走了过去。 “我来！” 温良正打算付钱，却被他抢先了。 温良也没争，自顾自开门下车，随后开始一箱箱的往外搬，小伙那脸上，冒着寒气。 徐声见着他像吃了狗屎一般的冷着脸，没去自讨没趣，张罗着先把行李搬下车来。可刚搬到地上，他就见着温良一手拎着一个行李箱，轻脚轻手的走进楼道。 徐声杵在原地，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人，还真是一个都不好应付呢。 也还好，没见着那个横眉冷眼的丈母娘，要不然他连进门都没了勇气。 连续跑了好几趟，终于把楼下的东西搬完，等到他最后走进三楼的大门，客厅里已经堆成一个小山。 温子霓给他倒了杯水，“先歇一会，我妈不在家，等下叫上温良，我们去外边先随便吃一点。” 他喝了口水，微微缓了口气，抬起头没见着刚刚上楼的温良，才从兜里摸出包烟，走向沙发边上牵着小丫头在转圈的温学民。 “叔叔！” 他抽出一支递了过去，然后把整盒烟都放在了桌子上。 温学民回过头，把烟接了过来，随后才坐到了沙发上。 “家里什么都不缺，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子霓她妈不在家，你带来了也没人收拾。” 徐声大致听懂了，在他和温子霓的事上，老丈人做不了主。 他苦笑道，“也没什么东西，好多都是湘湘要用的。浦江天气冷，湘湘在家里老不出门也不行。再加上子霓也想回来过年，我们就全带来了。” “来了就先找个地方住下，这家里小门小户的，人一多就住不下了。” 徐声却笑着，“子霓带湘湘在家住，湘湘都要能说话了，家里人多热闹些，叔叔你们也顺便教教她。我上次来的时候住的那间酒店还不错，离这里也近，家里要是有什么事，你让子霓打我电话就好。” 温学民点上烟，抬起头意外的扫了眼徐声。他本以为徐声这次跟女儿回来，至少也得跟他立个保证什么的，可刚见面，他却没有听到那些东西。 从刚刚与女儿的对话中，温学民就知道自己家那个傻丫头又倒贴上去了。得知这一切，他胸口本就压了一口气。 可当跟前这个曾经恨之入骨的人，用那种平静的口气在跟他述说时，他心间那口气却不知不觉的沉了下去。 徐声在他面前只是家长里短的唠叨，表现得也不像个女婿一般亲近。然而他从话里话外却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徐声没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现什么，带回来的一堆东西放在客厅里任由温子霓自己去张罗，他只是在事无巨细的安排，尽量让自己少一些担心，尽量让这个家少一点尴尬。 “你自己决定就好！”温学民深深吸了一口，吸得烟火发亮。 “都已经中午了，叔叔下午还去上班。湘湘刚下车，什么都没吃，我们一起到外面先随便吃点！”徐声从头到尾没提周光萍，他也深知那个丈母娘对自己有多不待见。 “我就不去了，你们叫上温良一起去！”温学民转过手腕来看了看腕表，“都一点了，我这也该回单位了。” 他起身就要走。 “叔叔你把烟也带上，路上小心些。”徐声把桌上的烟递了上去，没有拦着，他也没有拦人的借口。 温学民接了过来，意味深长的扫了徐声一眼，随后才转身离开。 “爸，咱们一起出去吃点！”温子霓却拦住了他。 “时间不够了，下午还上班，你们去吃！”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楼下，他抬头望向三楼的窗口，整个人没来由有些郁闷。刚刚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拳头锤进了棉花里，让他有力气也没地使。 第一百一十七章 湘湘她爸做的 面对这一家人，徐声的态度是无比诚恳的。无论前世今生，他欠这家人的东西都太多太多。 可如今，他也只能认真去做，去接受那些曾经逃过一次的责备。 其实他们要的并不多，只要自己做好温子霓的丈夫，做好湘湘的父亲就够了。 但这些，却不是寥寥几句话就能够让他们接受的。 “温良也不去吗？”抱着小丫头，临出门的时候，徐声问了一句。 温子霓冲他尴尬的笑了笑，“算了，不管他，湘湘该饿急了。” 走下楼，他却发现温子霓的兴致不高。 “子霓，没事的，慢慢来！” 温子霓侧头看着他，轻轻挽着他的胳膊。她本以为徐声跟她回来过年已经很难得了，却没想到到头来还得由徐声来安慰自己。 “你没事就好，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现在离过年也还有一段时间，慢慢来，她会接受的。” “是我对不起阿姨！” “都过去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巷子口那边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家常菜，我带你去尝尝。不过都是湘菜，就怕你吃不惯。” 徐声大概知道她说的那个地方，上辈子小丫头也带他去过。 “就是辣一些而已，可以试试！” 然而许久没吃辣的，这次的确将徐声辣得不轻。 青椒和红椒混炒的小河鱼，一口一个，味道那叫一个正宗，徐声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嘴却没有停下。 “不能吃就少吃些，你看你辣成什么样子。” “没事，我再吃两个，老板，再拿瓶饮料。”把筷子伸到盘子里边上，他忍不住又夹了一条，嘴却像漏风了一般呼呼扯着空气。 等腰宽背厚的老板拿来饮料，他一口就喝掉了大半瓶。 “老板，你这小河鱼是怎么做的？”他记得，这是小丫头以后也很喜欢的一道菜，小丫头每次带他来吃，徐声都怕小丫头被鱼刺卡着。 “这可就简单了，用的都是自家腌好的辣椒，这种小河鱼，江边上到处都有卖！”老板笑着道。 “那改天我可得过来好好的学一手。” “来就是，不过我那腌好的辣椒，你上了别的地可买不着。” “那老板到时候可得卖我一点。” 听着他跟店老板胡侃，温子霓没拦着，来到湘江的徐声，又好像换了个人，整个人都有了生气。 吃过饭，两人先去订了酒店，这是来之前徐声就和温子霓商量好的。他要是住进温子霓家，周光萍没准会真不回家。 阳山小区偏城郊，这一片在还没开发完之前，整体有些破败。 温子霓的母亲在制衣厂上班，温父则是在交警队。 制衣厂流水线上的工作，轮不到周光萍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不过做了多年手艺精湛，制衣厂也缺不了像周光萍这样的大师傅。像成衣修改，质量把关这方面，年轻人做得反而没有这些老人精细。 年底，厂里流水线上的活开始减少，周光萍早早做完自己的事情，临了却拿着最后一件改好的成衣磨磨蹭蹭。 “萍姐，该下班了！” “就好了，马上来。” 见厂子里的人越走越少，周光萍看了看时间，才磨磨蹭蹭挎起背包走出工厂。 厂子离家并不远，也就五六公里的路程，坐公交也就几个站的事。 可走在站台前，她却犹犹豫豫。 回到家，要是见着那个人，她总按捺不住上去抽他两耳刮子的冲动。之前因为温良的升学宴，碍着亲戚朋友都在她不好发作，可一家人关起门来，她恨不得讲那个人剥皮拆股，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可不会去，真像丈夫说的，要去老三家呆几天？ 她有什么借口？ 去了难道难道要说自家闺女带着那个负心汉来了，自己过去躲躲？她脸往哪搁？ “萍姐，二商场的猪肉又涨价了，这马上又要过年了，应该还要涨，你要不要先买一些，我让我家老罗给你留点好的。”站台还在等车的同事见着她过来，主动打着招呼，同事家那口子正好是个屠夫。 “不用了，饿死了才好，省得操心！”她心里还在埋怨温学民没跟她站一边。 “怎么，跟温哥吵架了？” “没有的事，行了，车来了，先上车！” 可上车后，同事依旧絮絮叨叨。 “萍姐，老夫老妻有什么好吵的，忍一忍就过了。要不待会你先去我那里将就一顿？” “再说！”周光萍含糊其辞，可到下车的时候又不由自主的走了下去。 “我就不去了，温良放假了，老的不搭理还行，可那小的，我还指着他跟我养老呢！” 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那个男人过来，会不会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 来到小区的街口，想着家里也没什么菜，她割了一斤猪肉买了些小菜，拎着就往家里赶去。 可一推开门，她就被家里的景象给惊住了。 客厅的角落里摆着两个大箱子，桌子上刚热腾腾的饭菜，沙发上，餐桌上，多了好些家里没有的生活用品。 温子霓虽然把徐声带来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可徐声买得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有不少是给她家的亲戚买的，所以也就没完全收拾。 客厅里只有儿子在角落里玩着手机，跟前堆了好几个包装盒和一个电脑包，自家丈夫貌似也还没回来，倒是厨房里还有动静。 她走进门，温良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玩着自己的手机。 “温良，你姐回来了？”她其实是想知道那个人跟没跟着来。 “厨房呢！”他努了努嘴，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机。 周光萍再想问什么，却听见有人在开门。 “饭都做好了呀？”温学民走进屋里，见做好了满满当当一桌菜，眼睛饿得发绿，中午他回单位，根本就一口没吃。 “爸、妈，你们都下班了呀，快洗个手先吃饭！”温子霓听见声响，从厨房走了出来。 温学民立马扫了一圈，却没见着徐声和小丫头，“湘湘呢？” “她吃过了，徐声带她回酒店了，我等会再过去。你们先坐，我去把汤端过来。” 夫妻两大眼瞪小眼，没见着徐声，心里也没了多少顾忌。 周光萍洗了个手坐到位置上，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尝了一口。 “这牛肉还不错，就是刀工差了些，温良你还吃不吃饭？”她似乎在评价女儿的手艺。 然而沙发上的温良却懒洋洋的站起来。 “妈，这菜是湘湘她爸做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会的 周光萍一口牛肉还没咽下去，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你怎么不早说？”她一把丢掉手里的筷子，咽下去的牛肉感觉比吃了狗屎还难受。 温学民换了外套，刚洗好手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周光萍这一声咆哮。 “怎么了？” 温良悻悻的摊了摊手，他只是想提醒一下老妈，没想到老妈反应这么大。 温子霓端着最后一道鲜鱼汤从厨房里出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见着温良还杵在原地，立马催促道，“温良快去洗个手吃饭了。” “还吃个什么劲！”周光萍气冲冲起身，从餐桌走到了沙发上，抱着双手把头扭到一边。 “你这是吃枪子了？”温学民擦了擦手，不明所以的走到餐桌边上坐下。 周光萍却瞪了他一眼。 “妈，快先吃饭了！”温子霓把汤放下，挪开椅子正准备添饭。 “要吃自己吃，我说你这傻姑娘怎么不长记性，白搭也就算了，现在还领着人上门，你是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是不是？” 周光萍一阵呵斥，温学民也跟着把眉头沉了下来。按理说徐声不在，妻子不应该有那么大火气才对，可现在的情况却超出了预估。 温子霓被说得不敢接话，他见着温良从洗手间出来，才低声道，“你妈这是怎么了？” “我就跟她说这饭是湘湘她爸做的，她就这样了。”温良事不关己的撇了撇嘴，说着拉开椅子坐到了位置上。 他有些意外，然而现在却不是深究的时候。 “先过来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要吃自己吃，撑死一个算一个，我就不明白那个负心汉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顿饭就把你们打发了。人家是有钱，买的东西都堆满了家里，可你们见过这些有钱人哪个是有良心的？这傻丫头我是管不动了，以后出了什么事，别再来找我！” 周光萍气冲冲的把摆在沙发上的盒子袋子一把掀开，站起身来就往卧室里走去。 “先吃，别管她，等她气一阵就好了！” 当着儿子女儿的面，再大的事温学民都有自己的立场。如果今天徐声在这里，他没准会动火气，但徐声不在，他反倒开始替徐声考虑。 知道面对妻子的时候妻子难以接受，所以徐声才选择带着小丫头先回酒店，让他们一家人自己坐下来商量，这无疑给了他们很大的缓冲空间。 可妻子对徐声的印象，似乎深刻到了骨子里。 站在温学民的立场，他倒没太大的火气。升学宴的时候徐声虽然认错了，可他当时看不清徐声的态度，但这次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徐声虽不是唯唯诺诺的一进门就道歉，可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之前的不负责负责。徐声没跟他多说什么，说了反而让他觉着这个人虚浮。 但徐声选择的方式却让他觉得很靠谱。 徐声只在做，也不奢求什么原谅，要不然今晚就会留下来了。 更重要的，他在女儿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依赖。 要说恨，妻子是恨，恨那个祸害了女儿又不负责任的男人。 可女儿呢？ 曾经女儿有很多事怕再热妻子生气没跟妻子说，到了他耳朵里，他深深的体会到当时女儿的那种绝望。 可从升学宴开始，到上次女儿自己带着小丫头回来，他就发现女儿已经完全对徐声松开了防御。 他记得上次女儿离开前的那番话，女儿说了要带徐声回来跟自己认错。 他不知道为何女儿会那么的肯定，可女儿确确实实的把徐声带了回来，而徐声的所作所为，也的确与之前电话里描述的那个形象有太大的颠覆。 突然就好像不再是同一个人。 所以尽管没什么好脸色，他心里却乐意开这样一道口子，他也想见到女儿家庭和睦，幸福美满。 所以他对之前的那些事，倒是没怎么在意。 然而妻子却不同，她是置身那场悲剧之中的当事人，徐声的印象已深深刻入骨髓，很难再去改变。 三个人应付一桌满满当当的菜，确实有些浪费，况且除了温良其他两个都没什么心思。 菜的味道不同于湘菜的辛辣口感，颇有些清淡，菜也切得有些难以入目，不过味道还算可以。 温学民是个好厨子，湘江常年不下厨的男人很多都是做菜的一把好手。 他分辨得出这些菜的好坏，也从那拙劣的刀工中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只是当着儿子的面，有些事他不好当面问而已。 吃完饭，妻子从头到尾没出来，他坐在沙发上抽了支烟，儿子见着气氛不对劲早早躲进了房间。 他见着女儿在收拾，中午本来高高兴兴的脸孔也垮了下来，有些于心不忍。 “你妈那性子就这样，你也别多心，你们既然来了就先在酒店住下。我看你们带了不少东西，家里的亲戚想去走走的，徐声要是乐意就带他去走走，不乐意就带湘湘在周边玩几天。” 他顿了顿，“但是，子霓，爸要提醒你一句，你也是吃过一次亏的人，做事情一定要考虑清楚。徐声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你看得最清楚，这次你要是再走错了，我们是帮不了你什么的。你妈就是怕他死性不改，所以对他不待见，当初那些事，你想想有谁能做得出来。” “爸，我知道的。”温子霓抬起头，眼眶微红。 她不知道跟父母怎么解释，徐声是变了，至于以后会不会再变回去，她心里其实也没底。 处于徐声的那个圈子，诱惑要比寻常的圈子大得太多，这是谁都没法保证的事情。 可现在，徐声已经回到了她期望的模样，她期待了那么久，就这么放弃她又怎么会甘心？ “你清楚就好，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要不然今天他根本进不了这个家。但你和他的事，决定权在你妈手里，他要能让你妈愿意认他这个女婿，咱们这个家也才像个样子。” 温子霓点了点头，她不禁想起徐声偷偷背着自己去学做菜，偷偷在库房里买了那么多书，还有那个偷偷写下的剧本…… 她突然扬起头来，露出自信的笑容，“爸，他会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婶一家 湘江城郊的年味，比影视乐园要浓郁得多。 两个人趁着年前有空，带着小丫头在湘江周边玩了一圈。 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后，温子霓便开始带着徐声一家家的窜门走亲戚。 她知道家里有些亲戚对徐声很不待见，可结婚两年多来徐声第一次上门，怎么着都得上门去拜访一次。 她本来打算带着温良一起，免得徐声去了尴尬，可临了温良这个老弟却没给过她一次面子。 “温良，等下我和你姐夫去小婶家吃饭你去不去？” 小婶是家里出了名的热心肠，和徐声单独过去，她怕小婶逮着自己问些敏感的问题，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温良缩在房间里，支支吾吾。 她走进门去，见自家老弟坐在电脑前啪啪敲着键盘，用的还是那台卡得不能再卡的大屁股台式机。 “你姐夫不是给你买了个新电脑吗，你怎么不换上？” “有空我再换。”他其实也有些心动，过了刚开始的那一阵冷脸，这几天慢慢的相处下来，他也觉得徐声应该不是个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这几天老头老太太不在家，和徐声处得最多的就是他了。 每逢出门或是去哪里玩，不管自己去不去，徐声都会和颜悦色来跟他说一声，久而久之，他对徐声的印象也没了开始那么坏了。 “我和你姐夫要去小婶家，你一起去呗？” 他犹犹豫豫，“那个…要不你们自己去！” “小婶家你又不是不熟悉，快换身衣服，你姐夫带来那些东西我不是都跟你拿进来了吗？” 被温子霓拎起来，温良不情不愿的从电脑面前起身，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半天，才换了套自己的衣服。 走出门，他见到徐声正牵着小丫头从客厅里走出去，老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这两个人加上小丫头，似乎拿不下来。 “那个，我抱湘湘！” 小丫头不怎么认生，只要熟脸了谁抱都乐意。 徐声回头冲他笑了笑，“那麻烦了，湘湘，舅舅抱你好不好呀！” 小丫头蹦蹦跳跳，现在只要有人牵着，她就老想拖着大人的手蹦起来。 “来，舅舅抱！”温良蹲下身，小丫头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仔细认了认，才迈开小腿走过去。 临近一岁半，小丫头走路已经稳了许多，徐声温子霓带小丫头出去玩，有时候抱累了背累了，也会把小丫头放下来走一阵。 “湘湘，快叫舅舅！”温子霓见温良接过了小丫头，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徐声。 “啾啾……” “不对，是舅舅！” “啾啾……” 温良也被怀里活泼的小丫头感染，轻轻托着她。 “湘湘会叫舅舅了呀，等会舅舅给你买猫猫好不好？” “猫猫……”小丫头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叫唤起来。 两家人离得不远，走几条街也就到了。 上辈子徐声虽没经历过温子霓这些亲戚，但多少也活到了临近不惑，上门的礼数自然不会缺。 一进门，他就感受到了难以言表的热情。 “快进来，小湘湘都这么大了，来，外婆抱！” “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下次要是还这样，我就不准进门了。” 温子霓的小婶的确是个很热心的人，不管之前的印象如何，现在既然上门来了，她都是一副笑脸。 温子霓的三叔叫温学志，夫妻两都是同一个学校里的老师，年关学校放假，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听说温子霓回来，老早就邀请过来吃饭了。 进了门，小婶接下东西，就从温良怀里把小丫头接了过去。 “婶，温凯呢？”客厅里絮絮叨叨，温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立马想到了可以解救他的堂弟。 “中午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说是去学什么霹雳舞。这凯凯我是越来越说不动了，等下他回来你可得帮我好好说下他。” “霹雳舞，他学那干什么？” “想当大明星呗，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考艺校，放假到现在就没在家好好呆过一天。”受芒果台的影响，湘江这个地方不乏追梦的年轻人。 “那我打个电话给他！” 回过头来，温子霓跟着徐声被招呼坐下，小婶和小丫头亲近了一会，便放下小丫头钻进了厨房。 “婶，我帮你！”温子霓也跟着钻了进去。 “你带湘湘，顺便陪你叔坐一会，我自己做就好了。” “有徐声看着呢！”温子霓自来熟的挽起袖子，拿起了一边的蔬菜。 至于客厅里，氛围也不会尴尬，温学志也就四十五六的样子，比起徐声前世也年长不了多少。 “你跟子霓能这样，我们都是乐意见到的，以后可得好好的过日子！” “三叔，以前是我不懂事。” 不是亲生父母，温学志也只是嘱咐一下，也还好徐声的态度够诚恳。 一句话抹过之后，温学志又道，“对了，你们现在在浦江那边做什么，还顺利？” 男人间的话题离不开事业，老师本身没多少东西可聊，所以温学志关心起了徐声，他也有替温学民探底的打算。 “还行，前段时间刚办了个小公司，年后准备扶上轨道。趁着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所以就跟子霓过来看看。” “公司，做什么的？” 徐声尴尬的笑了笑，刚才温良与小婶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影视公司，拍拍电影电视剧这些。” “我倒是忘了，你和子霓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温学志回过神来，随即也尴尬的笑了笑，“还好做？” “还行，主要是局面都打开了，年后照着计划走就行。” “那就好！”温学志面带苦涩的顿了顿，“那个，你和子霓既然都是上戏毕业的，叔想问下，上戏考起来难不难？” “是温凯的事情？”徐声笑道。 温学志摇了摇头，“现在这些小子长大了，我们也管不着了，他想做什么，我们也只能支持。不过跟当初子霓一个样，我们对那条路的确不太懂，他要闯，我们也只能由着他自己去。” 做父母的心思一概如此，一如当初父亲屡教不改后让自己去学编导一样。 第一百二十章 他是个导演 徐声微微笑着。 “我读书那会也是这样，就对电视上那些又唱又跳的明星感兴趣。不过艺人这条路却不太好走，就拿子霓她们班来说，林林总总也就二三十个人。可现在他们都毕业两年了，也没有几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 “再拿芒果台快乐男声来说，那些年轻人站在舞台上是很风光，但是每个能走到最后那个舞台的人，背后都有人在支持。芒果台的合作方就在浦江，我多少有些了解，就算有些人从舞台上走出去了，不听话照样会被封杀，这个圈子，其实比其他任何一个圈子要残酷。” “不过……”他顿了顿，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温学志打断了。 “你这些话该跟那小子说的，我们对那个圈子不熟悉，家里这点老底恐怕也支持不了什么。可我们劝他，他根本不听。” 温学志一脸苦笑，随后望向一边温良，“温良，你老弟呢，他多久回来？” “差不多要到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车上了。” 徐声不动声色，叫住独自跑到厨房边上的小丫头。 于他而言，捧一个新人没什么难度，外形条件演艺天赋这些都是次要，他只注重一个人的品性。也更不会因为这是温子霓家里的亲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亲戚这层关系，最多让他提供一个不错的平台。 见人还没到，温学志立马掏出电话又拨了过去。没一会，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年轻就敲门走了进来。 十六七岁，吊儿郎当，大冬天就穿了一件潮流卫衣，背上背着把吉他，眉间那刘海，比女生都长。 不过外形上倒是没什么吃亏的地方。 温学志一见到他这副模样，心里就有发不出的火气，“一天吃了饭就跑出去，你看你成个什么样子，还不叫人，这是你姐夫。” 温凯愣了愣，随即扫了眼徐声。 家里的事他多少听说一些，只不过还在读书没怎么关注，听到父亲让他叫人，他颇有些意外。 “姐夫！” “先去把你那些东西放下，你姐今天也在，我们对艺考不懂，但你姐夫他们懂。你一天不是能得很吗，就先让你姐和你姐夫把把关。” 两句唬走了温凯，温学志才苦笑道，“我和你婶也是没办法，虽然都是老师，可上了高中我们这点水平就不够看了。这小子初中的时候还成，高中就调皮得不成样子了。” “上学的时候都这样，我那会还经常逃课去看别人拍戏呢。温凯的外形条件还不错，他成绩怎么样？”徐声问道。 “初中的时候还成，上了高中就迷上芒果台那个快乐男声了。还骗我和你婶子说是要买复习资料，结果拿了钱跑到现场去了，这小子，气死我。” 闲聊着，温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来就坐到了温良边上。 温学志立马训斥道，“你姐夫和你姐都是上戏毕业的，他们难得过来一趟，你想要考艺校，想要去唱歌，有什么本事都让你姐夫帮你看看，看你这段时间到底学了什么，能考上个什么样的学校。要是不能，就趁早给我死心。” 温凯那稚嫩的脸庞变成了一根苦瓜，他抬头扫了眼徐声随后又低下头去。 徐声也没在意这小子的态度，“上戏分得有表演、编导、喜剧、音乐剧、舞蹈等十多个专业，虽然不是专业的音乐学院，但你应该清楚上戏在娱乐圈里的地位。” “要进这个圈子，不是有本事就行的，前几天芒果卫视的跨年晚会，程楚升在后台撂挑子，现在又在跟天娱闹解约。芒果台的封杀暂且不提，可天娱的违约合同，就能让他赔光家底。” 这个事这段时间闹得其实挺凶的，只不过很多内幕都没传出来。程楚升闹解约其实情有可原，天娱换届耽误了他的发展，可解约后呢？后来进了华艺又怎样？ 温凯明显被徐声一句话就唬住了，他抬头看向徐声和温学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倒是温良一边玩着手机，耳朵却伸得老长。 程楚升罢演的事，虽然还是学生，可事发地本来就在湘江，两人都没少听说，可徐声似乎比他们都要了解。 “娱乐圈，除了北影、中戏和上戏出来的人能有些影响，其他的学校的竞争更残酷。你如果真想进圈子，其实也不用考什么艺校，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前提是你得先把基础给我打牢了。” 温凯愣了愣，温子霓毕业两年多都没出作品，他不清楚为何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姐夫敢说出这番话来。 “那个，小徐，你就帮他把把关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徐声却摇了摇头，“以他的形象，用上戏的标准来看，只能说一般。在上戏，除非各方面都很拔尖的人才能出头，否则他进去了也没用。” 往后几年，将会迎来流量小生的时代，那是个资本扎堆的时代，对三大院校出身的人来说，其实很艰难，就更别说其他的艺校了。 他却再次看向温凯，“但是你真的想往娱乐圈去发展，就得先去把你那头发给我剪了。” 温凯闻言，抬头意外的徐声，想反驳什么，碍于温学志在场，最终没说出口。 徐声也没在接着往下说，小丫头趴在他的膝盖上，大眼睛扑闪扑闪，似乎对温凯那一头长发很好奇。 闲聊着，温子霓和小婶接二连三的把菜从厨房端了出来。 这顿饭要比往日在温子霓家里吃得和谐，温学志也偶尔会问些基础学习的问题，徐声也大致指了个方向。 可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提过思湘文化和《盗梦空间》。 毕竟，这部电影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来都是这个家不可磨灭的一道伤疤。 饭后，徐声和温子霓直接回了酒店，一家人送走徐声温子霓，温凯却没急着上楼。 “哥，姐夫是什么来头？”他拉住温良，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包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 温良摆了摆手没接，“刚你怎么不问？” “在家里我怎么问。”其实他对徐声刚刚在家里那副长辈的态度颇有些不满。 “那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也不知道？”烟刚点燃，他又便拿了下来。 “他是个导演，你自己在网上查查，我走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年三十 亲戚间的走动，都是你来我往的。 徐声温子霓走了一圈温家周边的亲戚，临了等亲戚上门来，却没见着徐声本人。 温学志和小婶李红艳倒清楚些内情，可别的亲戚了解得就没那么多了，特别是温子霓舅舅那一家。 “姐夫，小徐回去了？”周绍坤刚进门没两分钟，没见着徐声在温家，立马问了一句。 把菜端到桌子上的周光萍立马瞪了他一眼。 “我姐她这是吃枪子了？”没来由吃了顿白眼，周绍坤不明所以。 “小徐带湘湘出去玩了，晚上不在这边住。” “这样啊，我还想好好谢谢他呢，他送妮子那手机，我特意去店里问了下，三千多呢！” 温学民面不改色，端起酒瓶把酒给倒上，“他也是第一次上门，送了你们就收着，这家里都还摆着一大堆呢！” 徐声的情况，温子霓都跟他说了个七七八八，他知道徐声不缺那几个钱。 推杯换盏，又送走了一家，温学民坐在沙发上看着在收拾的女儿，脸色阴晴不定。 “丫头，明天喊徐声带湘湘来一起吃顿饭！” 温子霓正擦着桌子，闻言抬起头来，一脸灿烂。 明天，年三十了！ “我等会回去跟他说。” 还没高兴完，她又想起了厨房里的母亲。 “可我妈……” “等会我跟她说。” “那你们可别吵起来。” “没事的，你收拾完就回去，也不早了。” 温学民微微舒了口气，徐声展现出来的诚意，至少已经够两个人一起生活下去了，至于以后怎样，那是谁都无法预估的事情。 他心里虽然有疙瘩，可大年三十都不放人进门，就有些过了。这两天面对家里这些亲戚，他都找不到借口来应付。 温子霓离开后，他等妻子回到客厅，才叫住了。 “明天让徐声来吃顿饭！” “啥？”周光萍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管你认不认，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能做的，也只希望他和丫头好好的走下去。丫头既然认了，也原谅他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就让她自己担着。但这都大年夜的了，你将人搁在酒店，隔壁邻居知道会怎么看咱们？” “我管别人怎么看！”周光萍回过头，冷眼瞪着他。 温学民微微叹着气，也知道想让妻子面对徐声是多么困难。 “我知道你不想见他，可你看刚刚绍坤提起他的时候，你心里好不好受？丫头说他既然已经改了，咱们再这么僵下去，夹在中间难受的只是丫头而已。他既然把礼数做到了，咱们也不能拒人于门外，至少得给人一个机会不是？” 他微微吸了口烟，就那么坐着，等着周光萍的回复。 “我说不过你，你说的都是道理，他要来我也没意见，但以后丫头那里再出现那样的事，你自己管。”周光萍说着，起身气冲冲走进卧室。 …… 城里的年味越发的浓郁，街上大小的店面都贴上了春联、挂起了灯笼。 小丫头对这些红红火火的东西很感兴趣，抱在怀里小手指个不停。 “灯笼呀，爸爸也给湘湘买一个怎么样。” 找了好久才找到一间卖灯笼玩具的店面，他给小丫头选了一个亮着灯的小灯笼，小丫头拿在手里左右摇晃个不停。 然而徐声却没再往大街上走，而是穿过巷子来到了一条年久失修的马路。 路依旧坑坑洼洼，对面的城中村还是一副凌乱的景象，只是春节临近多了些过年的气息。 把小丫头抱到肩头，他慢慢走着，记忆里的场景一幕幕浮现。 小丫头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连自己都不认识，温子霓也不会再对他冷着脸孔。那些记忆会随着他重生而来沦为背影，然而也成了记忆里的警醒。 看着那个有些破旧的校门，他轻轻举起怀里的小丫头。 这辈子，小丫头的童年记忆，跟这里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那似乎，自己也应该跟那些过往告个别。 慢悠悠抱着小丫头沿着小路往回走，温子霓的电话打了过来，催他到家里去吃饭。他不是不想去，只是怕自己那个丈母娘见着自己会很尴尬，所以他宁可去晚一些。 “我给湘湘买了个小灯笼，正往回走呢，马上就到了！” “那你快点。” 他依旧慢慢悠悠抱着小丫头朝阳山小区走去。 小区里的街坊，这段时间见多了他的身影，见着面都会点头打个招呼。他之前的那些事虽然也传进了小区，然而知道内情的也就那么几个亲戚，遇着小区里的邻居也不会太尴尬。 反倒是小区里都在传，温家嫁出去的女儿终于舍得把女婿带回家了。 没有给温家人带来困扰，这也是徐声乐意见到的。 走进小区，他笑着跟街坊们打着招呼，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抬头往上看了眼，深深吸了口气，才抱着小丫头走进楼道。 可才进去还没踩上楼梯，他便见着一个身影从楼上跑了下来。 “啊…姐夫，你才过来呀！” 人是温凯，长发剪短之后，看起来有些陌生。 “湘湘想要个灯笼，就逛远了一些，你急匆匆的去哪，怎么不吃饭了再走？”虽然不是主人，但这里怎么着也算是他在湘江的归宿。 “我爸让我来叫你去我家吃饭！” 温学志清楚情况，大概是怕自己和温子霓母亲闹得太尴尬。 他摇了摇头，“都要做好了，我在这里吃就行了，湘湘，快叫舅舅！” 小丫头拎着灯笼一晃一晃，抬头看了眼温凯，又盯着自己的小灯笼。 温凯拿起小丫头的灯笼逗了逗她，“那行，我就先回去了！” “你去，跟你爸说一声，我在这里吃就行了。”这家人待人接物都很热情。 “那个…姐夫，《盗梦空间》真是你拍的呀？” 他抱起小丫头踩上楼梯，温凯又在后面叫住了他。 “怎么了？”他回过头来，有些疑惑看着温凯。 《盗梦空间》的事涉及太多丈母娘的情绪，所以来到湘江他和温子霓的口风就很紧，当天在温凯家也没有多聊，可温凯是怎么知道的？ “我哥让我去网上搜，一搜就出来了。” “是我拍的，你先回去，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 回过头来，他却深深的皱着眉。 温良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感谢那把剪刀 抱着小丫头转身走上楼梯，徐声的步伐又沉重了几分。 他真有些怕那部矫情的电影被这家人知道，温子霓倒没什么，可温良要是知道那就显得太尴尬了。 《赤壁》和《盗梦空间》的此消彼长，再加上《盗梦空间》又延长了排片，电影始终会有藏不住的一天。 温良只要看过电影，就知道电影拍的就是自己当初那些混蛋事。 认错没什么，可现在温子霓都跟自己重归于好了，再让这家人看到《盗梦空间》，无异于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他叹了口气，一下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踱步走上三楼，房门虚掩着，刚贴上的春联和门福引得小丫头咿咿呀呀。 他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 温子霓姐弟正在窗口贴着窗花，见着他进来，温子霓立马放下窗花走了过来。 “湘湘，想妈妈没有呀，你看舅舅在做什么？” 小丫头欢快的拍着小手，盯着温良刚贴好的窗花看了看，却立马扬起手里拎着的小灯笼。 “爸爸……”她似乎在说，我也有。 “爸爸买的呀，晚上妈妈再带你去看大灯笼好不好！”湘江的大年夜，会有一些舞龙的活动。 温子霓接过小丫头，把徐声领进门。 厨房里的温学民听见动静，铲子没放下就走了出来，“来了就先坐着看看电视，饭还有一会。” “叔叔你先忙！”他微微笑着，却没见着温子霓母亲。 “阿姨人呢？”他不想因为他的到来，导致这家人年都过得不畅快。 “厨房里忙着呢，你别管，大过年的，什么事都先忘掉。” 温学民的大度出乎徐声的意料，似乎这顿饭也没那么难吃。 “那麻烦叔叔了！” 等温学民重新走回厨房，他才来到温良边上，“要不要帮忙。” 温良看了看客厅对面还没贴好的窗户，分了几张窗花给他，“沾上水直接贴就行了，要不然过后撕不下来。” 徐声点了点头，拿着窗花走到客厅的另一端，刚被温子霓放下来的小丫头立马拎着小灯笼屁颠屁颠跟了上来。 “湘湘要看呀，先等爸爸贴好哦！” 他把塑料的窗花粘上水，大致估摸了下窗户的位置，然后把窗花贴到玻璃上。 “爸爸贴的漂亮吗？” 窗户有些高，小丫头看不清楚，急得跺了跺脚，徐声连忙将她抱了起来。 可刚到他怀里的小丫头好奇得紧，立马伸手去抓窗户上刚贴好的窗花。 徐声将她抱远了一些，“这个不能玩哦，我们去看舅舅有没有了，让舅舅给你好不好，湘湘还记得舅舅没？” “啾啾…啾啾……”小丫头扬起小灯笼，疑惑的撅着小嘴。 温良正好贴完转过身来，见小丫头喊得欢快，立马走了过来。 “湘湘都会叫舅舅了呀，舅舅还有好多小灯哦，舅舅带你去看好不好？” 那是家里用来挂在客厅的彩灯，由于还是白天，都没挂上。 见温良伸手，徐声就将小丫头递了过去。 怀里没了小丫头，为没什么事做，他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安静的坐到沙发上。 温学民掌厨，周光萍打下手，温子霓姐弟则负责打扫。 年三十，一家人忙里忙外，唯有自己成了个闲人。 他坐立不安，唯有拿起茶几上的遥控，不停的换台。 屏幕里、屏幕外都是一副新春的气息，湘江本地的芒果卫视，快乐家族的几人，轮着在一些小节目里给观众拜年。 徐声看了一会，正想着公司的综艺部要先做什么节目，却被一道刺耳的声音惊醒。 “温良，你把剪刀放哪了？” 是声音徐声虽然没听过多少，然而却再熟悉不过。 “在客厅，你自己找找！” 徐声听见，立马在茶几周围扫了一圈。 厨房里的声音歇了下去，不一会周光萍便从厨房里急匆匆走了出来。 她一脸的冷漠，一如之前的温子霓，始终没看徐声的方向。 徐声抬头瞄了眼，立马又低下头去，然而低头的瞬间，却正见着茶几底层安静躺着的剪刀，他愣了愣。 周光萍先是往饭桌边上找了找，没见着又把目光放到了一边的鞋柜上，从头到尾都忽略了沙发一边的茶几。 徐声一脸的尴尬，面对这种冷漠的气氛，他总是不知所措。 沉默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才拿起茶几底层的剪刀。 “阿姨，剪刀在这呢！” 周光萍愣了愣，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声会主动叫她，虽然叫得不合身份，但这似乎是目前最合适的称呼。 大年夜，知道徐声上门她心里就很堵，可这一瞬间她那板着的脸孔却好像突然泄了气。 再相互记恨的两个人，只要有一个能让双方走下来的台阶，关系都有慢慢的缓解可能。 周光萍转过身，径直走向递着剪刀的徐声，随后伸手拿了过来，从头到尾沉默不语。 “那个…阿姨，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们。” 然而就在她刚拿到剪刀，正转身离开的瞬间，耳边却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那声音有些起伏，没有道歉时的诚恳，反而还有些慌乱，似乎在害怕什么。 她疑惑的回过头，正好见着徐声那一脸手足无措的紧张模样。 周光萍没说什么，再次转过身来，她脸上的表情再次变换，心里那口气，突然间泄去了许多。 看着周光萍再次走进厨房，徐声微微松了口气。 不管做得好与否，不管周光萍接受与否，这是他的态度。 自己既然是犯了错的那个人，难道还得等到别人主动原谅么？ 就算周光萍不原谅又怎样，难道就不去做了？自己不去做，温子霓夹在中间又成了什么？ 他微微搓了搓手，递过剪刀的一瞬间，他都想好周光萍会沿着他的手腕扎过来，所以他把刀锋朝向了自己。 也还好，周光萍的态度没再那么冰冷，虽然不至于接受，但至少不再那么的冷漠。 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一切都停在还可以挽回的路口。 他笑了笑，起身走向小丫头和温良玩闹的房间。 感谢那把剪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年夜饭 房间里，温良和小丫头玩得正开心，虽然家里没多少小丫头的玩具，但过年的水果零食却不少。 温良拿了好些零食出来，堆在床头上，小丫头站在床边正好够着。 接着，她便一样一样的往电脑前的椅子上腾挪。 徐声刚来到门口，小丫头掉头见着，便拿着手里的苹果跑了过来。 “湘湘要吃呀！” 他蹲下身，小丫头却把苹果一把塞到他嘴边。 “爸爸不吃，等下要吃饭饭了，湘湘也不能吃。” 他抱起了小丫头，看向正在电脑边上翻翻找找的温良，“还有没有什么要帮忙？” “这挂灯要放到客厅去，你先抱湘湘出去，我先拿出来。” 徐声把小丫头摆出来的苹果零食收好，拎起她的小灯笼把她抱了出去。 没一会，温良从房间抱了个纸箱出来，里面凌乱的装了一大卷挂灯。 徐声让小丫头在沙发上自己玩，随后上去同温良一起把挂灯铺上。 挂灯够长，挂满了客厅上方不说，连窗口和电视机边上都挂了一圈。挂好挂灯，温良插上电，本来有些昏暗的客厅立马闪烁起来。 正摆弄着灯笼的小丫头看见，抬起头好奇看着，随后又举起自己的小灯笼。 徐声上前抱起她，来到开关的旁边，把大灯的开关关掉，一瞬间，客厅里五光十色。 “湘湘，舅舅家的彩灯漂不漂亮？” 小丫头根本没理他，仰起小脑袋，盯着客厅上方那一闪一闪的彩灯，小眼睛里满是好奇。 尽管还是白天，可客厅里的彩灯自从打开后就没有关过，大灯一打开小丫头就立马咿咿呀呀的叫唤。 温家还有一些敬祖的习俗，徐声插不上手，就领着小丫头在一边玩。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年夜饭来得要比平常的晚饭早上一些，外面已经响起零星的炮竹声。 每一阵炮响，徐声都怕吓着小丫头，可小丫头每次的好奇走向门口。 逐渐的，外面的炮竹声一阵接着一阵，小丫头好奇的拉起徐声，似乎想去看。 徐声没办法，只得打开窗户，抱着小丫头站在窗口听远方的炮竹声。 桌上已经陆陆续续摆上了不少菜，温子霓忙完也把碗筷拿了过来。 大年夜的饭桌上，满满当当摆满一桌菜，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徐声刚抱小丫头洗完手出来，电话就响，他拿出来一看，是周充。 电话虽是周充打来的，接电话的人却是周鸿远，相互问候了一会，温学民周光萍都已经从厨房出来，一一坐到了饭桌上。 年尾的最后一顿饭，吃得格外的和谐。就连温学民也没想到，一向对徐声不待见的妻子，今天也收起了冷脸。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小丫头的功劳。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小丫头就提着小灯笼，围着饭桌滴溜溜的转。 周光萍喜爱得紧，小丫头每次转到她身边，她总是要抱过去喂上几口才罢休。 吃完饭，温子霓提意带小丫头到街上去看舞龙，可才出小区，跟着一道出门的温良便没了人影。 温子霓追上来，左顾右盼半天没见着，“温良人呢？” “他说去找同学玩了！” “你怎么也不管管，这大年夜的，他能去找什么同学？” “他这么大人了，老呆在家里做什么，以后他要是找不到女朋友，你还不得怪我咯！”对于温良以后的经历，徐声所知不多，只知道他经常会去接放学的小丫头。 “他是去约会？” “不清楚！” 他送那些东西，这小子一直都没碰，可刚刚才吃完饭，这小子就趁着温学民周光萍没注意，换好衣服一溜烟就跑出来了，估摸着也只有去约会了。 …… 约会不至于，温良的性子被刘跃吃得死死的。 “我说你小子抽疯了还是怎么的，大年夜的你把我和老曹喊出来干嘛。” “看灯会呀，在家里呆着做什么？”兜里塞了不少瓜子，温良理所当然的吐着。 “这小子八成是想让我两把杨佳琦约出来！”温良没少找曹坤问杨佳琦的事，他脑子里有几根筋曹坤一清二楚。 “你约呀，约出来我请！”他吐着瓜子，装作满不在乎。 “哟，温小二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你姐夫给你压岁钱了？” 徐声没给，都是温子霓拿的。 “我说呢，怪不得今天穿得人模狗样的，帮你约可以，先订个地方，不管人来不来今晚你都要把我两个伺候好！” 大年夜，营业的地方不在少数。 “夜市怎么样？” “温小二你能不能选个人去的地方！” 他咬了咬牙，“那快乐门！” “这还差不多，我把冯玉也叫上她应该会来。” 温良口中的快乐门，是一家距离不远的休闲。刘跃升学宴的时候，一帮同学去玩过一次。 大年夜，三人又去得早，进门的时候根本没几个人。 可一进门，温良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凯，你怎么在这？” “表演呀，姐夫不是说要实践吗，我问了我老师，他就介绍我到这里来了，姐夫他们没过来吗？”温凯往他身后瞄了眼，没见着徐声。 “他带着湘湘怎么来，你去忙你的！” “那我让陈哥给你们安排个位置，等下我忙完再来陪你们喝一杯。” 要了个位置坐下，三人点了些东西。不一会，杨佳琦和一个偏瘦的女生便到了。 “大班长，你这大年夜的就请我佳琦出来玩，不会是没安什么好心！” 刘跃立马摆了摆手，“别，今晚的东家不是我，我可不敢喧宾夺主。” 都是同学，几人的情况冯玉大致也都清楚，曹坤不太现实，她马上把目光落到了温良身上。 “温小二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 他红着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不清，“我弟在这里表演，叫你们过来给他捧捧场。” 刘跃被他这拙劣的借口逗笑了，“你别说，他弟还真在这里表演。” “快坐，表演还有一会，先喝点东西。我弟他也想考艺校，佳琦是上戏的，等会你可要指点一下他！” 杨佳琦大方坐下，目光落在温良的脸色，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徐声是你姐夫？ 刚走进大学归来的同学聚会，更多都是在感慨高中与大学两种生活的格格不入。 大学里没了高中那种紧张的学习氛围，有人变得傲气，有人变得势利。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凑成了一个社会。 温良没怎么感慨，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他的学校就在湘江，没什么新奇的事说给这些同学们讨论，反倒是考进上戏的杨佳琦被问个不停。 “佳琦，听说你们学校好多女生没出学校就被包养了，真的假的？” 刘跃八卦起来没个轻重，温良听着心里却没来由一沉。 然而杨佳琦的反击却很现实，“学校门口天天一堆跑车，心动的人大有人在，只要想，随时都可以上去！” 刘跃被咽得不轻，卡在喉咙里的话，却因为身边的温良怎么也没问出来。 “你们学校还挺开放的，学校就不管吗？” “怎么管，有的老师就是那副德行，不过只要你不愿意，也没人会强求。” 温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几人一时间没话可接，正巧休闲里响起了那首《有没有人告诉你》，刘跃才转移了话题。 “看来娱乐圈还真不是那么好混的，元旦咱们芒果卫视跨年晚会的事情你们都知道？” “你说的是程楚升罢唱的事？”这首歌在湘江本地可以说是火遍大街小巷，再加上冯玉也是在湘江上的大学，倒是听说过一些。 “对呀，听说程楚升被芒果卫视直接封杀了，是真是假。” 杨佳琦点了点头，“我也听我们班上的同学说过这个事，应该是真的。不过娱乐圈那么大，芒果卫视一家之言算不得什么。程楚升签约的天娱实力雄厚，而且他又那么火，天娱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封杀。” 听过徐声零星提过一嘴的温良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犹豫着道，“天娱和芒果卫视本来就是合作关系，程楚升之所以罢演，好像是因为他和天娱的合约问题，和芒果卫视好像没什么关系？” “你怎么清楚？”杨佳琦投来好奇的目光。程楚升元旦刚发生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个定论，可温良却像很清楚的样子。 他尴尬的笑了笑，“我也就是听说而已。” 杨佳琦沉思着，随即恍然大悟一般抬起头来，“我倒是忘记了，你姐就是上戏毕业的。对了，你姐怎么那么早就嫁了，这样会影响她在演艺圈的发展？” “还发什么展，她现在就是个全职奶妈。”温良撇了撇嘴，在他那个名义上的姐夫跟老姐闹矛盾的时候，老姐就想好了要回湘江发展，完全抛开了那条路。 现在虽然重归于好了，但这两人似乎都没把心思放在事业上。《盗梦空间》虽然在上映，可他却没见过有哪个导演在电影上映期间天天奶娃的。 “那就太可惜了，你姐她们那一届的同学资源还是很不错的。像李恋、雷家英、孙一周这些，虽然在《盗梦空间》里不是主角，但戏份却不少。有了《盗梦空间》，以后发展的路子就宽了。” 感慨了一句，杨佳琦的兴趣点又变了，“那你姐夫是做什么的？” 温良的姐姐刚毕业就被温良的姐夫拱走了，这样的事就算在学校里也很少见，况且两人已经结婚生子，杨佳琦自然好奇。 “他两是同学！”温良突然想起升学宴的时候曹坤刘跃都在，转而道，“不提他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见温良谈兴不高，刘跃曹坤又没多嘴，杨佳琦才止住了心里的好奇。 休闲里没那么喧嚣，大年夜也没有几个驻唱的人，程楚升的成名曲之后，舞台交给了几个跳舞的小年轻。 温良立马指了指舞台，“佳琦，那个就是我弟，你看下他功底如何，考艺校有没有戏？” 杨佳琦侧目看了下，点评道，“霹雳舞虽然比较受年轻人喜欢，但是在艺考上却很难加分，上戏一年就招几十个人，他的水平怕是还差一些。” “那他是应该没戏了，芒果卫视这几年搞的超女快男影响了不少人，我们多少算熬过来了，这帮小年轻可就惨了。” “搞得你很老似的，当初是谁买了把吉他天天在寝室里鬼哭狼嚎的？”曹坤毫不犹豫拆穿。 “温良还会唱歌，今晚快乐门好像也没请什么人，你要不要上去试试？”杨佳琦一脸好奇。 瞟见杨佳琦好奇的目光，温良本有些意动，可是一想到自己那乌烟瘴气的水平，他也就没了信心。 “我就不上去污染你们的耳朵了。” 几人正聊着，温凯蹦完一曲，随即直接朝几人围着的卡座走了过来。 “哥，你们怎么不喝点酒呀？” “大过年的，喝什么酒？”温良见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来气。 “就大过年才喝呀，平时哪有机会。几个师兄师姐，你们要喝点什么，我请你们。” 刘跃几人还没摆手拒绝，温良就呵斥了一句，“你哪来的钱。” “你以为子霓姐光给你不给我了呀，她也是我姐好！” “你就作，大过年来这种地方，你爸知道不揍你才怪。” “你以为你能好到拿去，大哥不说二哥！”温凯没当回事，朝着刘跃几人道，“你们要不要上去唱首歌，今晚没人驻唱，刚刚唱歌的那人也是来玩的。” “你帮我点一首千千厥歌！”杨佳琦倒是挺直接。 能考上上戏，她本就不是什么含蓄的人，况且她也很享受在聚光灯下的那种感觉。 “粤语呀，师姐厉害哟！” “那当然了，你师姐可是上戏的学生。”冯玉毫不犹豫的点破。 “原来师姐是上戏的哦，我姐和我姐夫也是上戏毕业的，师姐应该知道？” 温凯和二人正客套着，然而温良闻言，却好像被刺中了某根神经，立马站了起来。 “说那干什么，忙你的去！” 面对突然炸毛的温良，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温凯却毫不在意撇了撇嘴。 “姐夫那《盗梦空间》的信息网上全都是，下午我遇上他的时候，他都承认了，又不是说不得。” 一听他这话，温良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 然而杨佳琦却愣住了，《盗梦空间》、温良姐姐、同校校友。这些信息再结合温凯的话，答案呼之欲出。 “徐声是你姐夫？”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精还得人精治 杨佳琦如何也没想到，那天在机场遇见的那个男人，竟然就是《盗梦空间》的导演。 她更没想到，温良的姐夫竟然就是被班里吹上天了的那个男人。 《盗梦空间》刚上映时，还影响平平。可是随着电影在票房榜上日趋的稳定下来，并在年底反超《赤壁》，这部电影才逐渐的走进人们的视线。 豆瓣时光给出的评分都超过了9分，这是一部票房和口碑双收的电影。 更重要的是，这部电影的导演，仅仅是个才从上戏毕业两年多的年轻导演。 电影的剧本、插曲、剪辑，第一个挂上的名字就是徐声，更别说他还是《盗梦空间》的导演。 若说李恋、雷家英、孙一周成了班里同学努力的目标，那徐声无疑是在身后捧起这堆偶像的那个人。 再看《盗梦空间》的出品方和发行方，中影、上影和浦江文广都挂在上面，《盗梦空间》更是走出了国门，这该是多么强有力的后盾。 杨佳琦似乎看到，自己眼前多了一条近得不能再近的捷径。更何况这个声名鹊起的新晋导演，还是个乐意捧新人的主。 她虽震惊，然而却没有失态。 目光瞟向对面眼睛瞪得如铜铃的温良，她微微抿了抿嘴。 温良的心思她大概知道，可自从决心要进上戏，她就对那些东西看得很淡了。可偏偏，现在想要走这条捷径，她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温良。她虽不想骗温良，然而这条捷径的诱惑实在太大。 “那个…温良，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有意打听的，刚刚都还在说《盗梦空间》，没想到徐声导演竟然就是你姐夫。” 气氛有些冷，温良紧紧瞪着温凯，拽着拳头似乎就想上手。温凯也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呆呆愣在原地。 “好了，温良，知道了就知道了，《盗梦空间》那么火，迟早瞒不住的。” 刘跃倒是对徐声的身份没什么太敏感的地方，他也清楚温良之所以有火气，大概是因为温良不想借着他姐夫的身份在这帮同学面前嘚瑟什么。 暑期升学宴的场景历历在目，温良姐夫与温良家的关系似乎没有想象那么融洽，温良有这层考虑也无可厚非。 被刘跃拉了一把，温良也微微松开手，他瞪了眼温凯后，才坐到座位上。 的确，他是不想借着徐声的名头在这帮同学面前嘚瑟，也不想借着徐声的名头靠近杨佳琦。那些都是徐声自己挣来的，与他无关，在母亲没原谅徐声之前，他要是松口，那他还有什么立场。 然而，他更不想让《盗梦空间》这个故事传进家人的视线里，免得再次揭开父母的伤口。 所以尽管早就知道电影是徐声拍的，他从头到尾都装作了不知道。 没想到今晚会被温凯揭开。 “你别以为他跟你爸商量的事情就稳了，以后你要是再敢多嘴，打着他的名义去嘚瑟，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从头到尾，他没叫一声姐夫，尽管身上衣服、尽管兜里的钱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但他不能没了自己的立场。 在家里，姐姐是夹在中间那个人，他在照顾姐姐情绪的同时也得要照顾母亲的情绪。 可在外人面前，他必须得遵从自己的判断来做事。 温凯愣了愣，作为小辈，他对家里的事情了解得不多，更不清楚温良此刻的想法，十六七岁的小年轻也根本没去考虑太多。 可刚刚温良的确把他吓得不轻。 自己这老哥，貌似从小到大都只喜欢用拳头说话。 “不说就不说，用得着动手么！”他悻悻的摸着鼻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 回过头来，杨佳琦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温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多半也跟身在上戏的自己有关系。可从刚刚的话语中，她却感受到温良和他那个姐夫关系似乎不太友好。 但《盗梦空间》导演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于她而言根本没什么抵抗力。 “来来来，吃东西，别置气了，你弟应该还在上高中，不懂事正常。”她主动把摆在自己面前的果盘推到中间，换了一种更隐秘的方式。 温良诧异的扫了眼杨佳琦，不自觉的拿起果盘里的水果。他本以为杨佳琦在知道了徐声的身份后，会逮着他寻根问底，然而杨佳琦看样子压根就没在乎。无形间，杨佳琦的形象在他心里又拔高了一个档次。 话题又回到同学间的闲聊，杨佳琦也没再要登台唱歌。只不过聊起以前高中的话题时，她总会有意无意的往温良的身上去引导。 而从这一顿宵夜之后，温良也发现杨佳琦对自己的态度变了许多。 才分开，十二点刚过，手机上就收到了杨佳琦的新年祝福。 空间里，只要自己留言，她迟早都会回复，甚至回复的内容比之前活跃在她空间里的另一个人还要多。 大年初二，他和刘跃曹坤又聚到了一起。 曹坤的一番话，才将沉浸在那种莫须有的幸福里的温良惊醒。 “这两天你和杨佳琦的互动挺频繁嘛！” 他瞪着刘跃，“你就不能说句人话？” “我说的就是人话！老曹，喝点什么，我请。” 三人找了个街边的烧烤摊坐下，刘跃主动拿起菜单点了些吃的，又让老板开了瓶酒。 刘跃把酒倒上，才道，“你也不好好想想，人杨佳琦这两天为什么跟你互动那么频繁，真对你刮目相看？老曹就在浦江读书，作为高中的老同学，她一个学期都没主动联系过一次。你要是这样想你就跟哈巴狗没什么区别了。” “你特么说话不能捡点好听的呀？”他强装硬气，心里却突然凉飕飕的。 “你认为这大过年的我想说你，你温小二这名字哪来的自己不清楚吗？” 他红着脸，想起了当初高中去郊游，自己那副端茶送水的模样。 可问题是，自己心里很在乎怎么办。 “现实点，老温。你要是真想和她在一起，那就借你姐夫的关系帮她一把，但前提是，你得先把她追到手。” “刘跃这话实在！”曹坤表示赞同。 人精还得人精来治，相比刘跃杨佳琦，温良明显太嫩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公司股份 年节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年初三请了温子霓家周边的亲朋吃了一顿饭后，初四一早，徐声和温子霓就赶回了浦江。 《盗梦空间》二月初要在美帝上映，任重轮和韩三爷都很重视。 截止大年初四，《盗梦空间》上映临近一个月，从16号在票房榜超越《赤壁》到现在，《盗梦空间》在国内已经揽下了26亿的票房。 受盗梦空间的影响，《赤壁下》的票房相比原时空稍有滑落，将将达到了两个亿。 现阶段的电影上映的时间也就在二十天左右，可到了后面十天，《赤壁下》的票房堪称跳水式滑落。 网上对于这部电影的批评声，一浪接着一浪。 反观《盗梦空间》，在超越《赤壁》后，占着只有30的排片占比，稳稳在票房榜首位呆了足足一周，直到20号《疯狂的赛车》上映才略微有些影响。 《盗梦空间》能持续近二十天的涨幅，出乎意料，这在国产电影史上都可以说是难得一见。 然而捷报不仅国内，《盗梦空间》在曰韩市场同样取得了成功。 《盗梦空间》在曰苯上映20天，揽下16亿曰元的票房，折合软妹币一个多亿。在韩上映20，总计观影人次超80万，揽下近五千万软妹币。 虽然《盗梦空间》在曰韩市场的表现远不如暑期的《赤壁上》，但却远超国内同期的其他电影。 09年的第一枪，《盗梦空间》率先打响，也正因为这样，《盗梦空间》的庆功宴迫在眉睫。任重轮也想借着庆功宴问一问徐声下一步的打算。 然而徐声回到浦江的第一件事，却是率先找到了唐中伟。 票房分成没那么快下来，可身处金融危机的谷底，正是投资的大好机会。 徐声不会指着思湘文化那点分成来发展国内的电影工业，趁着眼前的大好机会，他必须要提前下场。当然，下场的名义会以香江的投资公司进行。 安排好投资的事，徐声晃晃悠悠回到家里，大半个月不进家，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温子霓正忙着打扫，周充却把车开到了楼下。 “我说你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真把公司丢给我不管了？” “反正法人是你，你想要就拿去。” 思湘文化注册成公司，徐声彻底把周充推到了台前。 不过影视公司的股份分配，由于徐声去了湘江，至今还没个定论。 “也就跟着你有点成就感，过年这段时间在家里，你不知道我爸把我骂得有多惨。” 徐声抱起了小丫头，“你过来就是跟我嘚瑟的？” 由于《盗梦空间》的凸起，这段时间胖子可谓是酒局不断，渐渐的也养出了一股成熟感。 “我可不敢，你才是我的摇钱树，我姐看过了你定的那个方案，她死活不愿接受。这不，你们刚回来他就让我过来请人了。” “晚点再去，这家里好久没住人了，要打扫一下。” 说着，他就把小丫头丢给了周充，拿起抹布帮着温子霓打扫起来。 晚些的时候，来到周霞家里，周鸿远和林秋兰也都到了。 两个小丫头都能自己走路了，在沙发边上一个追着一个，咿咿呀呀的笑着。 徐声还没坐下，就被周鸿远拉到了一边。 “影视公司的股份，你没事分给你霞姐他们干嘛，你姐夫在文广又不是没事做？” 面对周鸿远，徐声有些不太好解释，给周充还好，毕竟周充现在是影视公司不可或缺的一员。可再给周霞杨天来，就有点叫人来吃蛋糕的意味了。 《盗梦空间》分成到账，怎么着也得上亿，他们虽然不清楚思湘文化幕后的投资公司的背景，可单凭思想文化就能分走三到四成。 况且，这还没算上海外分成。 “霞姐呆在家里也没事做，而且天来哥也帮了我不少忙，理所应当。”这事根本找不到太好的借口。 “帮再多也是应该的，电影赚钱了我们清楚，你送给馨馨那些东西就足够了，没必要把公司牵扯进来。” 徐声却摇了摇头，“伯伯你说的我清楚，但是影视这个行业的情况伯伯你也知道，没有一定的关系网很难走通。伯伯帮我就算理所应当，可以后呢？思湘文化的规模远远不会只是眼前这点，我必须要推一个官面上的人站出来，目前来看，只有姐夫最合适。” 他顿了顿，见周鸿远皱起眉头，又接着道：“不仅如此，我还会将上影和文广一起拉进来，中影要是愿意，我也不会拒绝。蛋糕不能一个人吃，那样会遭人嫉恨的。伯伯能帮我一时，但以后终归得靠我们自己走。” 周鸿远愣了愣，欣慰的盯着徐声。 他没想到徐声竟然想得那么远，不管任何体制，都不支持吃独食的人存在。现在思湘文化才刚起步，没进入人们的视线，可以后若是真的发展起来，未必就不会遭人嫉恨。 文体乃至文广，关系网远远不够，只有当你能代表更多人的利益时，才不会轻易被掀翻。 “你能想到这些，说明你真的长大了，不过你霞姐那里，还是少给一些，5的份额太多了。你给周充，让周充跟你一起闯我不反对，但是以后你姐夫要是真能走上去，那会是个累赘。” 周鸿远这番话，也代表了他会支持杨天来往上走，周充既然没选择官场这条路，杨天来就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伯伯你放心，霞姐的份额暂时挂在子霓名下，现在也不过是张空头支票。以后我还会持续注资，几轮稀释下来那点份额也就没有多少了。” 照徐声对思湘文化的规划，在引入文广和上影之后，他和周充只保留了60的股份，以便掌控公司以后的发展方向。 影视公司的后续发展，他只会投资。 他注资的重心，只会保留在后期的视效团队上。 以国内的电影工业环境，短期内视效团队很难实现收支平衡，而这一块又是徐声规划中的重中之重。如果以后文广和上影不跟进，到时候把后期视效拆分出来也未尝不可。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新的任务 在周霞家里吃过一顿饭，年后的序幕算是彻底拉开。 余静、高书扬等人都没闲着，早早的就配合文广和上影，安排起了《盗梦空间》的庆功会。 公司的选址徐声老早就定在了嵩江车站边上骨树园，距离工作室不过十来公里，坐车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那一片虽然现在有很多厂区，但当长三角影视园落户，那里便能集齐全国近千家影视公司。 不过重生以来徐声还没到过，十多年前的骨树园早已模糊不清，他必须要再去看一眼，看下有没更好的发展机会。 抱着小丫头下车，小丫头便想下来撒欢，徐声牵着小丫头靠近骨树园的商务楼，仔细听着罗永年的介绍。 “这边是刚建好的楼盘，我们租了半层，大概有两千平，现在已经在装修了，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投入使用。” 骨树园边上还有些冷清，门口的街道上也没有几个人，商务楼甚至还有大半没租出去。不过徐声却清楚，随着华测联合江浙卫视和番茄卫视一起主导，骨树园周边的这一片都将会成为整个长三角影视基地的核心。 到那时候再想在这里租一间办公楼，就难上加难了。 但是眼下的华测影视，似乎才刚刚冒头，江浙卫视也还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要等他们牵头，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先上去看看，两千平对于现目前的思湘文化暂时是够了。对了，老唐他们招了多少人？”罗永年和唐绍平，都是当初跟着余静一起进入工作室的。 “新人倒是有不少，不过光提思湘文化大家都不知道，去挖人很多人都没答应。老唐打算把你的信息也挂到招聘上去，那样应该能吸引来不少人。” 徐声揉了揉眉心，“我的就不用了，可以把《盗梦空间》挂上去。你们和杨主管沟通过没有，综艺节目的事电视台那边是什么态度？” “杨主管亲自去沟通的，不过电视台那边不愿意松口，他们要看策划！” “策划部招了多少人？” “简历倒是有不少，年前也面试了一批，确定要来的目前只有六个。过两天企业开工，我们再多招一些。” 徐声点了点头，“策划部暂时就放在工作室那边，这里现在招人进来也用不上。以后把黄胜他们做后期的全都挪到这边来，工作室那边只放策划和编剧。” 之所以这么安排，徐声也有他的考虑。之前他让周充刚刚注册工作室的时候，就安排周充注册了不少的项目版权。 今后的影视发展，版权ip才是一个公司的重中之重，只要把ip版权拽在手里，影视公司就算崩掉了徐声也有信心东山再起。 两千平正在装修的办公楼其实没什么看头，徐声对街对面的那一片工厂，反而兴趣更大。 站在窗口，徐声望向远方。 记忆中，这一片根本不是什么工厂，而是新建起来的影视园区。在华测影视的牵头下，这一片成立大大小小不下十个影视园区，如果思湘文化能提早拿下一块地，今后屹立于此也不是什么痴梦。 看过办公楼，徐声回到工作室，工作室的几个核心也都聚了过来。 “姐夫，还麻烦你亲自跑过来。” “余静他们可都是我招来的，我不在的话你可镇不住场子。”杨天来笑着找了个位置坐下，工作室还没上班，目前就只来了这几个核心人物。 “那我就不废话了，今天要安排的事情有点多。庆功会后，大家各司其职。” 他顿了顿，把怀里的小丫头交给了旁听的温子霓。 “公司办公地点我刚刚看过了，现目前最重要的是加紧装修，这个老罗你盯紧了。” “公司今年的规划不多，我们走稳就行了，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和一档综艺。电影的剧本我来出，电视剧你们可以搜罗下资源，有合适的推荐到我这里来，至于综艺，等策划部的人到了，我会把框架给他们，让他们来填充。” “电影我大概不会拍，所以你们招人的时候可以把这一项放进去，电视剧和综艺同样如此。如果我有项目要拍，会列在公司的计划之外。” “今年我不需要大家做出太出色的成绩，思湘文化刚刚起步，一步一个脚印把公司框架搭建好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余姐，老唐，你们两个得要在办公室装好之前，把各方面的人给我凑齐。” 徐声喝了口水，看向黄胜和刘江。 “常红松那里，等他到浦江你们可以直接带他来找我谈，不过你们两个既然留下来了，那我也要表个态。《盗梦空间》既然赚了钱，那就必须得把钱花出去，之前答应你们的预算是三千万，这是保底。只要你们能够把团队搭起来，我可以再追加。” “公司的影视后期由我直管，余姐你们招人的时候给后期团队配一个行政副总，主管后期团队业务上的对接工作。至于技术方面，黄胜主管、刘江辅助，你们要什么样的人，把要求报给余姐。” “黄胜想去国外学习，我会尽快想办法打开渠道，团队拉起来了，挑几个靠谱的人跟你一起去。我只有一个要求，争取做到国内最顶尖，朝好莱坞靠拢。” “今年的规划就暂且这样，与电视台的合作，庆功宴后周总和杨主管会亲自去沟通。你们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徐导，公司不打算做艺人经纪吗？”余静第一个站了出来，毕竟之前拍《盗梦空间》就无端捧了雷家英孙一周两个新人，不做艺人经纪的话，以后在演员上难免会被掣肘。 徐声皱了皱眉，他倒是忘记了这一茬，毕竟前世借着周充的关系，他就只是个负责拍戏的导演。 “这个是我的失误，不过公司的办公区现在还没有装修好，你倒是可以去接触一下，不光接触艺人，也接触一下圈内的经纪人，有合适的可以随时跟我沟通。”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想起个剧本 没考虑到艺人经纪，的确是徐声的失误。 面对着演员身价越来越高的演艺环境，抄底廉价艺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步入流量时代，往往一个艺人就能养活一整个公司。 况且公司本来就能出不少作品，自身的造星能力不比其他影视公司弱，这方面的资源不好好利用确实有些浪费。 不过艺人经纪的主管人选却不好找，这需要一个有能力有手腕又值得相信的人才行。 暂且按下不表，徐声又和几人讨论了一下架构和需求方面的问题。 之后，他才道，“公司前期总投入五千万，电影分成到账会陆续打入公司账户。同时，我准备引入文广和上影的部分投资，划20的股份出去，我和周总总计占60，余下的20，一部分用来作为各位的期权，余下的会投入公司的期权池，今后有表现得好的员工或艺人，都可以享受期权池的奖励。” “另外，这间工作室将不计入公司范畴，工作室策划的项目及剧本，后续你们沟通出一个可行性方案。工作室的项目版权和ip衍生，可委托公司经营。” 众人闻言为之一愣，徐声这么做等于是让工作室控制住了整个公司的发展命脉，以后公司要是出什么问题，徐声大不了甩手不干，重来一次就好了。 然而众人却没敢反驳，他们才进工作室没多久，突然吃了《盗梦空间》这么大一块蛋糕，已经受之有愧。更何况公司新一年的电影及综艺还是徐声亲手打造，没做出成绩前，这些人都没有多大的话语权。 “大致的安排就是这样，接下来说说庆功会的事情。”徐声看向余静。 余静顿了顿，“庆功会定在2月1日，也就是后天。除了上影、文广和话剧中心之外，中影也会来人。同时，我们还邀请了天娱、华艺等在浦江的十余家影视公司。庆功会不仅是庆祝《盗梦空间》取得成功，也是思湘文化的开业典礼……” 余静介绍了一番，徐声对这样的场合本身兴致不高，他把事情甩给了周充之后，又将小丫头从温子霓怀里抱了过来。 过去的一年，于他而言是颠覆性的。 重生而来，他这半年来收获最大的，不是什么《盗梦空间》，也不是什么思湘文化。 而是他怀里的小丫头和在身边坐着的温子霓。 徐声压根没想过《盗梦空间》会取得这么大的成功，经他修改过的《盗梦空间》，和原版相比已经面目全非。 尽管《盗梦空间》在曰韩取得的成绩远不如原版，但国内26亿的票房还是让徐声惊讶。 以明年九月的荧幕数量来计算，他这版的《盗梦空间》上座率甚至比原版还要高，虽然观影人次略有不及，但客观的原因应该算在排片上。 徐声仔细总结了一下，也慢慢的发现了问题。 原版《盗梦空间》上映时的劣势太明显，由于刚刚受过年初《阿凡达》的肆虐，中影生怕《盗梦空间》在暑期再次卷起一浪观影狂潮，所以就把档期定在了9月份的开学季。 那是一个犹如寒冬一般的档期，也让原版《盗梦空间》在国内的票房折了近半。 如果是放在暑期，《盗梦空间》的票房超越《唐山大地震》毫无压力。 这也是为什么过两年才有了《中美电影谅解备忘录》的原因。 第二，虽然他这版的《盗梦空间》改动较大，但徐声的这种改动却正好契合了国人的审美，没有那么烧脑却更显亲情，看起来没那么费劲的同时也引人遐想。 改编版的《盗梦空间》虽然没那么经典，然而在豆酱与时光上依旧能评出超过9分的高分，这就是很好的证明。 同时，也因为这段时间的国产片都是往历史大片的方向在靠，所以出现《盗梦空间》这么一部偏悬疑又偏科幻的电影，突然会让影迷们眼前一亮。 更何况作为一个重生的编导，徐声早已紧紧握住了时代的脉搏。《盗梦空间》里的很多台词和桥段，都让这一代的年轻人感同身受。 《盗梦空间》的成功不是偶然。 然而当时间来到09年，徐声想要再在电影上下功夫，也就有些一筹莫展了。 喜剧的话，抄抄还行，一辈子活在阴影里的他才刚刚走出来，很难写出什么像样的剧本。 他现在如果把国内仅有的那些喜剧给抄了，于国内的喜剧发展来说，未必不是种伤害。 当然，合作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抛开喜剧，爱情片和悬疑片无疑是两种最合适的选择，但徐声却抛开了他最擅长的悬疑。 湘湘一岁半了，他一个人也可以带，他没必要再把温子霓栓在身边。 温子霓也有她的追求，也有她的梦想。自己既然回来了，那就帮她去完成她想做的事。 年前那段时间，温子霓就经常约着李恋去瑜伽，就是想把丢了的身材找补回来。就算过年这段时间，只要一有空，温子霓也会练上那么一会。 夫妻之间，该是相互成就，而不是互相将就。 但大话的剧本上次被温子霓一打断，徐声怎么也续不回来了。 灵感这东西，比女人还玄乎。 所以徐声才想着给公司安一部爱情片。 温子霓想演紫霞，他本来想把《前任3》用上，但《前任3》的叙事太薄弱。 而且《前任3》又属于一部时代感很强的电影，现如今移动互联网根本还没有发展起来，《前任3》的故事未必讨喜。 想了想，徐声只得把目光放到近两年的作品上来。 工作室内，周充余江几人还在商量着庆功会的事情，徐声却突然掏出了手机。 小丫头见着他手机上的画面，立马好奇的把小脑袋伸了过去。 可现阶段断断续续的3g网实在让人头疼，浏览器打开后好久都不见动静。 “那个……你们商量，我想起个剧本要去查下资料，你们确定好通知我一声就行。”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他，通通露出不解的神色，庆功会的一大堆事，可都还等着他拍板呢。 可徐声却毫不犹豫站起身，把小丫头递给了温子霓，随后钻进后面的办公室。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失恋33天 徐声之所以灵光一闪，不是大话的后续有了灵感，而是想起了他在小丫头的画板上留下的一部电影。 一部青春爱情片，一部绝佳的捧人电影。 遗憾的是，这部电影捧出来的两个主角，最后的口碑都不怎么好。 徐声记得腾化涛拍的这部电影，本源于编剧鲍晶晶在网上连载的一个爱情故事，当时的鲍晶晶，只是北影文学系的一个学生，现在鲍晶晶的这个故事如今到底还有没有发到网上，徐声不得而知。 回到办公室，徐声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 可找了半天，他都没找到一点有关《失恋33天》的影子。 坐在电脑面前，徐声犹豫着。 文抄公不是他的本意，因为他不想影响国内电影市场的走向，所以他电脑里记下来的很多项目，都是来自于国外。 可任由腾化涛把白雪捧起来，他心里却不乐意。 尽管徐声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甚至沙雕书友认为自己连渣男都不配，但他依旧有着鄙视别人的权利。 娱乐圈有一个王洛丹就够用了。 至于纹章，不用就是了。虽然他那个小男人的形象深入人心，也不好找人替代，但找找总是有的。自己身上的污点已经够多，能少沾一点是一点。 其实提起《失恋33天》这部电影，以后世的目光看有太多不成熟的地方。 台词不成熟，剧情不成熟，甚至连演员的张力都没有完美的展现。 可偏僻这部神奇的电影，竟然在49届金马奖上收获无数关注，白雪提名最佳女演员，张紫萱提名最佳新人。 加上那两年根本没有什么改编出来的剧本，最后还让鲍晶晶把最佳改编剧本收入囊中。 自从这部电影之后，文章白雪的星路一片坦途，撞脸怪最后还把王洛丹挤到了角落里。 要不是这两人后来自己作，早已成为圈子里超一线的存在。 如果让温子霓从爱情片出道，《失恋33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部电影的剧本，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失恋33天》虽然在18年被评为“国内十大优秀爱情电影”，但鲍晶晶和腾化涛的编剧组合还是太青涩了。 电影的编剧鲍晶晶，在正式执笔这部电影的时候，不过23岁。再加上第一次执导电影的腾化涛，出一部豆酱评分72的电影已经很不错了，但在徐声看来还远远不够，站在后世的角度，这部电影有太多可以提升的地方。 电影徐声没心思去拍，既然决定让温子霓出道，总得有个人照顾小丫头。 可剧本要是也交给下面的人，徐声就有些不放心了。 想了想，徐声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 经历过移动文娱的熏陶，现在的徐声欣赏不来鲍晶晶在《失恋33天》里表达出来的那种小文艺。 《失恋33天》讲述的是女主黄小仙在失恋之后走出阴霾的故事，一个极为简单的治愈系故事。 电影对于女主的塑造的确很成功，从一开始的遭遇闺蜜劈腿后分手，到工作中遇到钻石渣男魏依然的坚持，再到和病娇女的价值观形成鲜明对比，黄小仙的性格都很符合大众的审美。 但其他的，就难说了。 比如男主王一扬，电影里给了个王小贱的外号，却没把“贱”字体现出来。论贱，贱人曾不输江湖任何人。 《失恋33天》要拿出去，男主的戏份必须要改，原版里，王小贱的发挥空间远远不如黄小仙，人物性格也完全没立起来。 在徐声看来，这个角色发挥空间不必女主小。 还有，就是女主那个劈腿前男友。劈腿女主闺蜜不说，分手过后了还装好心来接女主，这特么不是渣男是什么？ 可偏偏，电影却要把这个渣男塑造成一个有追求有自尊的好男人。 特么全天下都是好人，没有一个遭恨的人设，拿什么来让影迷记住你？ 这年头还没有卖人设的电影？ 尽管当时《失恋33天》的票房不错，徐声还是要把电影的人设刻画上去。 一个高傲的凤凰女，一个舔狗型贱人，一个渣男，再加上一个自以为是的钻石男和一个拜金的病娇女两口子，想想就很有卖点。 只有深入人心的电影人设，才会更容易让观众记住。 才捋出个头绪，徐声又皱眉了。 一部经典的爱情片，光人设架构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在台词上加上更多的潮流元素与经典台词，这样才更容易让人记住。 他能把握好时代潮流与经典台词，但是列好框架交给别人，他依旧不放心。 一部电影的剧本不是只靠几句话就能填充完整的。 思考着，徐声又把剧本框架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正想动手写一段出来看看效果，然而后院的门却被敲响了。 “忙什么呢，这么晚了，先吃饭！”打开门，温子霓抱着小丫头走了进来，徐声看了眼门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挠了挠头，伸手接过小丫头，“就是个剧本，忙忘记了，先上去吃饭！” 温子霓不由想起了徐声之前在客厅里刻画的那只猴子。 “又是之前那个剧本？” 他立马摇头，“不是，是一个新剧本，框架都定好了，就差填充了，你抱着湘湘，我把剧本发上去，等会我两再研究一下。” “新剧本？”温子霓更好奇了。 《盗梦空间》徐声虽然有借鉴现实的缘故，但写出来的剧本同样很惊艳。 特别是电影里的三重梦境，一层一层的将男主的情绪放大。 《盗梦空间》虽然进入了尾声，然而在网上却掀起了一阵热议。网上对于张毅在电影里的表现，无不叹服，三重梦境三种不同情绪的叠加，张毅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这些，都是跟前的男人一手缔造出来的。 而上次在客厅里，她更是亲眼看到徐声把一只孤苦无依的猴子刻画得清晰可见，徐声的剧本，似乎都是悲剧。 她不想让这个男人再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所以她果断的制止了徐声，没让徐声再写下去。 可这次呢？ 这次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你直接发我qq，我登在电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