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的猎人们》 第一章 （第一个出场的不是主角） 身上好痛... 一间简陋的茅草房里，躺在干草上的瘦弱少年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破旧透风的墙壁，少腿缺角的桌椅，没柄的水壶... 原本叫刘龙的他，看着这些，产生了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的想法。下一刻，在他眼前便出现了一处蓝色的屏幕，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签到奖励页面。 刘龙顿时精神一振，仔细的向后翻看起具体的内容来。签到第一天，补气丹七粒；第二天，《练气诀》入门篇；第三天，灵鼠裘一件；第四天，养魂玉一枚；第五天，赤金一斤；第六天，藏宝图碎片一份；第七天，玄灵剑一把。 只能看到这些，后面的‘签到奖励’显示的都是‘？’号。 看到这些内容后，刘龙感觉不是很满意。 其他穿越者得到的都是‘模拟系统’，反复试错的机会，自己得到的却只是签到系统；别人的签到系统都是三阶丹药、三阶功法，主角吃了学了，瞬间就无敌的那种，自己这个系统却这么普通。 真是差劲。 刘龙在心里这样嫌弃着，随即点下了第一天的‘签到’二字。 而后，一团光芒闪过，一瓶丹药出现在他面前。 白玉制成的瓶子晶莹剔透，里面的丹药清香扑鼻。刘龙闻到其中的味道，便觉得身上轻松了几分。 好吧，这药物应该是为了帮刚穿越过来的自己调整身体用的。花一天的时间调整好身体，第二天就可以修习功法了。 他随即拿起丹药，朝口中送去。同时，回忆起这个身体原本的情况来。 这里叫玄界大陆，这个国家叫魏国，这个城市叫南城，这身体的原主叫刘隆。 现在的时间，是嘉平四年六月初二。原主之前和父母一起住在乡下的村子里。几年前，父母病死，他便投奔了南城的叔父家。 在叔父家住了几个月后，他被叔父送到柳家武馆打杂，能勉强混个温饱，有时候也能跟着练几招。但在几天前，原主因为想要学习进一步的内功，在内馆偷看，然后发现了一条绳子。 而后，在刘隆带着绳子，快要走出武馆的时候，绳子另一头捆着的箱子太重，把绳子弄断了，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而后，武馆里的人赶来，把刘隆痛打一顿，赶出武馆。之后的几天，每天都有人上门，要求刘隆赔偿给武馆带来的损失。 原主的叔父拒绝帮他，连见都不肯见他。刘隆被迫卖掉了家里的财物，对武馆进行了一定的赔偿，然后躺在屋子里等死。 回忆清楚了这些情况后，刘龙的思绪飘到签到系统第二天给的‘《练气诀》入门篇’上。 这似乎是修仙的功法。也就是说，远超柳家武馆教导的那些武功。学了它，应该就能轻松解决原主遭遇的麻烦和面对的问题。 刘龙随即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什么柳家武馆的人，学完法术之后全杀了就是；还有那个叔父，也一样杀了就是。 干脆利落，快意恩仇。穿越者就是要爽，别的都无关紧要... 这样想着的过程中，刘龙把已经塞进口中的丹药咽了下去。 吃下丹药的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想了这么多，感觉过了很久似的，结果才把药吃下去？ 下一刻，他感觉到了腹部的剧痛。又一秒，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一套便装，表情淡然的男子出现在了面前。 这男子看了刘龙一眼，拿出一张空无一物的白纸，念了起来： “刘龙，昆山人，身家豪富，因车辆剐蹭与其他车主产生冲突后，提刀欲砍死对方，不幸被对方夺刀砍死。” “而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意识穿透界壁，魂穿于魏国南城柳家武馆杂役刘隆体内。” “根据这样的情况，使用简单的幻术，模拟成签到系统的模样，再将毒药送至目标面前。目标十分愚蠢，完全没有做出任何怀疑，直接服用了。” 刘隆，或者说刘龙，听到男子刚说的这些话后，抬起右手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并非所有穿越者都有光明的未来。”在说出之前的那些内容后，这男子看向他，这样说道。“其中某些会非常失败，甚至连几分钟都活不过，对不对？” “哦，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王赫，一名穿行于万界，狩猎你们这些穿越者的猎人。” “各处的世界意志，委托我们进入其中，狩猎破坏正常运行的‘域外天魔’，也就是你们这样的‘穿越者’。” “你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里，本来有天大的机缘，无数的好运。刚才，只要你稍微收敛一下贪心，不稀罕签到得来的丹药，那么在几小时后，就会有个之前曾被刘隆救下的女修真者过来，赠送丹药，治好你的伤势，然后教导你功法，帮助你修行。” “大山里的秘诀在等着你发现，深海里的密宝在等着你搜寻。无数的宝藏、美人、权势，对将来的你都是唾手可得的。” “但现在，因为你吃下了那枚丹药，一切全没了。” “恨我吗？想杀了我吗？可惜，你什么都做不到了。” 听完这些话后，刘龙死死的盯住面前这个叫‘王赫’的男子，眼中满是恨意。但在之后，他什么话也没能说出，七窍流出血来，就那么死掉了。 “你这样做不合适。”在刘龙死掉后，王赫的身旁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许多淡黄色的光点。而后，这些光点变大、变亮，最终形成了一个除了面庞，其他部位都笼罩在光芒中的女子。 她的相貌还算标致，但身体看起来有些瘦弱矮小。下一刻，在她身前浮现出一份文件来： 《bp系列任务报告》第一部分 进入场景1小时后，负责本场景系列任务的猎人学员王赫，解决了第一个目标。 任务目标：魂穿型穿越者 原名刘龙，无特殊过人之处。其意识于三天前穿透界壁，魂穿于柳家武馆原杂役刘隆体内。 难度：初阶 当前状态（已狩猎） 狩猎者：王赫 狩猎使用资源： 初阶法术：简略侦查 初阶法术：致幻 物品：毒丹 （共消耗贡献点三点） 任务评价：b 任务收益：贡献点十点（已发放） 在这些内容展现出来后，王赫仔细看了一遍。而后，他转向了这女子。 “伊莉莎小姐，我觉得这样的做法挺合适的。”王赫这样说道。“这个目标虽然蠢笨、贪婪，但意识颇为强烈。” “我之前和同学探讨过，认为这种人---如果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有一定可能因为强烈的意愿而存留灵魂，再度穿越。” “而像我刚才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为他的憎恨、愤怒提供一个宣泄渠道，那么就能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然后，他再度穿越的可能性才能被稀释掉。” “作为新人，最好是多使用直接战斗类的法术。”被称作‘伊莉莎’的女子对于王赫的说法不置可否，这样说道。 “作为助手，我必须提醒你。过度使用幻术来取巧的话，在之后遇到强敌时会很不利。” 王赫皱了皱眉，没有做声。 伊莉莎：“那么，准备对付第二个目标吧。” 第二章 嘉平四年六月初三 黑水城，杨府后宅 正在练字的杨家三少爷，杨不平，看着眼前‘你已激活签到系统’的提示，脸上的懵懂逐渐变成了兴奋。 没错，穿越就应该是带系统的！不然的话，怎么发挥？ 兴奋了一会儿后，杨不平看向了签到给的东西。第一天，八九玄功口诀（练气篇）；第二天，九转金丹一粒；第三天，三尖两刃刀原胚；第四天，灵犬幼体。 后面是一串‘？’号，似乎要过几天才能显示出来。但杨不平没有在意，随即看向了家中后院的庙宇。 黑水城杨家，一向都在供奉‘清源妙道真君’。而自己签到获得的这些法术、物品，好像正是那位神仙的... 缥缈之中，自有因果？ 杨不平感受到了这点，点下了‘签到’二字。而后，看到一本书册出现在了面前。 他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才拿起书册，跑到自己屋子里，翻看了起来。 刚一翻开，油墨味便充满了整间屋子。书中前半段的内容是一些呼吸吐纳的方法、气息流通的口诀，后半段则是一些‘变化’的法术。 练完前半段的功法，就可以催动口诀，变成各种常见的动物。至于植物、器物、他人模样，则要到在学到更高层次的《八九玄宫》之后才能变化。 杨不平随即设想起学会这种法术，拿到这些财物后要做的事情。 几天后，家族就要把自己，还有其他几个家族子弟送到黑水城的修真者门派---冰岩门去修行。杨家不是大家族，进入门派后，肯定会遇到不少看不上自己的人。 到那时，就可以催动八九玄功，随意变化，戏耍他们。新入门子弟，只能学习初阶功法。而自己，就可以靠八九玄功大展拳脚，大杀四方。 什么门内小比大比，胜者肯定都是自己。什么冷艳师姐、娇憨师妹、成熟师娘，肯定都会对自己倾心。从师门离开后闯荡江湖，各处的圣女、魔女、花魁、公主，肯定会跟自己各种情缘不断... 想到其中妙处，杨不平发出了‘嘿嘿’的声音，流下了口水。 大约半分钟后，他停止了畅想，擦了擦口水，开始了进一步的规划。 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除了集齐这些美人们之外，建功立业也是必要的。 学会八九玄功，拿上三尖两刃刀之后，自己应该能做到‘越级挑战如家常便饭’、‘练气杀筑基如杀鸡宰狗’。到时候，一定要在修真界做出一番事业，闯出一番名堂来。 家族里的便宜老爹一直想证明自己，那就在修成法术之后，把他推到族长的位置上，帮他拓展杨家的产业。黑水城里有几家大族，之前做过不少欺压杨家的事情，到时候自己一一教训，服气的就收下当狗，不服的就干掉。 还有朝廷派到黑水城的官员，正经事不干，到处捞好处，回头要干掉他。朝廷背后应该有修真者支持，甚至皇室里可能也有不少修真者...到时候斗几场，把本事显露出来，应该能让他们把黑水城交给杨家。 杨不平设想起‘皇室里的修真者要求杨家臣服，然后被自己击败，周围人震惊莫名’的情景，再次笑了起来。 到那时候，弄个皇帝当当说不定也是容易事。只不过，自己应该不会稀罕了。 普通的修行者，需要凡俗的力量来收集资源，帮助修行。但自己有系统，不需要跟普通人纠缠。到那时候，就找个灵气充裕的地方，携美归隐，安心修行吧。 这样畅想了一回后，杨不平再次看向面前的法术书，照着上面的内容呼吸吐纳起来。 很顺利。照着书上的方法吐纳了十几个呼吸后，他就找到了气感。半个时辰后，就打通了第一条经脉。 而后，杨不平按照书上的指引，催动起了玄功---下一刻，他成功的变成了一只小鸟。 我真是天才！ 杨不平这样感慨着，跳了几下，振起翅膀在屋里飞了一圈。 咦？旁边怎么有条虫子？怎么看起来这么香？ 它产生了这样的感觉，然后没有多想，直接飞了过去，把那虫子吃进嘴里。 再之后，它又扑棱扑棱的，想要飞出屋子，到外面的天空中去。 扑腾了一会儿后，王赫的身影在旁边浮现出来---伸出手，将这只小鸟攥在掌心里。 鸟儿啾啾的叫了起来。王赫看着它，脸上露出笑容的同时，吐出了四个字来： “猎杀，完成。” 而后，光点形成的伊莉莎在他旁边浮现了出来。接着，一份文件出现在了她面前： 《bp系列任务报告》第二部分 进入世界12小时后，负责本世界系列任务的见习猎人王赫，解决了第二个目标。 任务目标：魂穿型穿越者 原名杨不平，xx大学学生，无特殊过人之处。其意识于三天前穿透界壁，魂穿于魏国黑水城杨家旁支子弟杨不平体内。 难度：初阶 当前状态（已狩猎） 狩猎者：王赫 狩猎使用资源： 初阶法术：精细侦查（两点） 初阶法术：法术强效 （共消耗贡献点三点） 在侦测到了杨不平身上附着的‘系统’后，王赫调用场景力量，使用了更进一步的‘精细侦查’法术，使杨不平的具体想法呈现出来。 察觉到杨不平的想法后，王赫随即在杨不平‘变成鸟’的时候催动了‘法术强效’。 这个法术强化了杨不平催动法术的效果，使其进行的变化更为贴切，连大脑、思维方式都一起变化成了鸟的状态。 任务评价：b 任务收益：贡献点十点（已发放） 在她展示出这些内容后，王赫飞到了她旁边。看到了评价上的‘b’之后，他皱了皱眉。 “我做的明明还不错，为什么只是b？” 伊莉莎：“作为新人，最好多去练习一下战斗的手法，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使用什么样的法术，才能用最少的贡献点展现出最大的威力。” “在遇到初阶任务的时候，非战斗类的法术确实有用。但如果你经常使用非战斗类的法术，习惯了走捷径，那么以后在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时会很难办。” 王赫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第三章 赤乌六年，六月初四（嘉平四年六月初四） 宋国东境，襄城 郑通从怀里掏出一个饼来，递给路边乞讨的孩子。 “多谢恩公！”这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孩子接过饼，对郑通连连磕头。“祝恩公长命百岁，早日高中...” 看到他这样，郑通笑了笑，摆了摆手，向孩子示意‘不用这样’。而后，他转过身，跟上在书院里读书的几名师兄。 “郑通，这是何苦？”走出几步后，旁边的张师兄开口道。“你自己一日三餐都经常吃不饱。好不容易书院给点赏赐，就这么给别人了？” 因为爷高兴，不行吗？要你多问？ 郑通这样想着，礼貌的看向对方，做出了解释。“我之前就见过那孩子。他说父母急病而死，不得已出来乞讨。” “我们都是读圣人书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能帮就应该帮一下...” 用书上的话说，不亦乐乎？ 郑通这样想着，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后，听到旁边的赵师兄哼了一声。 “这乞丐是在说谎，你被骗了！这点小事你都分辨不出来吗？” 赵师兄随即说起了‘穷**计’的事情。他还举出了具体的例子，家里的佃户哭穷不肯交租，装病、装傻、打扮的跟乞丐一样---其实明明有钱有粮。 我tm用你教？‘拐带人口’、‘折生采割’之类的事，我知道的比你多！ 郑通这样想着，用温和的语气进行了反驳。 人到快病饿而死的时候，说点谎也不算什么。只要他们没害人，能帮就尽量帮一把... 听到他这样说，赵师兄更不满了。而后，说出了‘那你怎么早不帮？’、‘伪君子！’之类的话。 郑通并没有恼怒，继续解释了起来。 之前不给乞丐饼，是因为凡事要量力而行。自己只能勉强吃饱，因此给不得；这次，因为书院的奖励，自己手头宽裕些了，当然就可以给。 听到这话，赵师兄没有再说什么。这时，旁边的张师兄又开口了。 “还不明白吗？他是在说赵师兄你家财万贯，良田千顷，还一毛不拔啊...” 郑通和‘赵师兄’的脸色都变了。而后，郑通忙不迭的解释，表示‘绝无此意’。 这位赵师兄没有接受，铁青着脸，转身离开了。而后，另两名师兄也都走了。 郑通看着他们的背影，面露鄙夷。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间简陋的小茅屋里，拿起书读了起来。 一夜无话。但第二天早上，郑通出门的时候被人蒙住头脸，痛打了一顿，丢到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而后，在他恢复了一点儿，打算爬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伙蒙面人正要从马车上抢走一名女子。 郑通不顾伤势，大声呼救。旁边恰好有捕快经过，吓走了贼人。 而后，他才知道被救的是路经此地，刚刚赎身不久的花魁娘子。她十分感激郑通，将他接到了住处，安排医生帮忙治伤。 在治伤的过程中，二人言语投契，多有交流沟通。交谈完毕，郑通告辞的时候，这位花魁问出了‘学业如何’、‘什么时候去赶考’之类的问题。 在听到郑通讲述了‘自己成绩不错，夫子赞许有加’、‘只是同院富家子弟看不起自己出身，多有排挤’的情况后，她表示了对郑通的赞赏，提出了‘资助他专心读书’的建议。 说完后，她脸色微红，低下头去，表示‘只希望公子中举之后，莫忘故人’。 郑通欣然接受。而后，他在这位花魁的资助和陪伴下专心读书。半年后，果然高中举人。 他当即娶花魁为妻子，一年后有了孩子。三年后，郑通进京赶考，又中了进士。 在这之后，当朝尚书看中了郑通，想把女儿嫁给他。但郑通坚辞不允，不肯抛妻弃子。 他受到了排挤，没能进入翰林院，而是被派到边缘地区，做了一方知县。但郑通无怨无悔，把当地治理的井井有条，颇为富庶。 妻子也持家有道，二人一辈子平安喜乐、身康体检、儿孙满堂、白头偕老。几十年后，郑通年迈，寿终正寝。 他下葬当晚，灵堂上方的半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而后，王赫的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这样就解决了。”他看着下方的灵堂，这样说道。 “你这次的做法非常不合理。”伊莉莎的声音随即在旁边响起。 在她这样说着的同时，《bp系列任务报告》第三部分的文件也在身前呈现了出来： 负责本世界系列任务的见习猎人王赫，解决了第三个目标。 任务目标：魂穿型穿越者 原名郑同，xx高中学生，无特殊过人之处。穿越至xx书院学生郑通身上。 难度：初阶 当前状态（已狩猎） 狩猎者：王赫 狩猎使用资源： 初阶法术：原住民操控； 初阶法术：寿命侦测； 二阶法术：时间穿梭（简） 使用贡献点十二点 任务评价：E 本该轻易杀死的目标，却偏偏不进行攻击，而是用法术改变某些些原住民的行为，然后再用消耗十点贡献的二阶法术来确认任务完成。这是付出极大代价而没有任何收益的，极其愚蠢的行为 任务收益：贡献点十点（已发放） 王赫看到文件最后的评价，不满的哼了一声。 伊莉莎：“直接用法术攻击，杀死这个目标，是最合适的做法。” “就算你不喜欢，那么像之前一样，用幻术处理掉这个人，也是可以的。但你却宁肯消耗十点贡献点，也非要催动这种时间类的二阶法术。” “想要用‘时间穿梭’这法术来完成任务，必须确保目标会在这段时间死掉。如果‘寿命侦测’这个法术出错了，你怎么办？如果在这几十年里，他反悔了，重新修行了，在这个时间点没有死，你怎么办？” 王赫：“但他终究是死了，任务也完成了。” “做这种假设，有什么意义呢？” 伊莉莎哼了一声：“就算没出错，但你用这种法术，加上之前操控时的法术...亏损很大。” “有必要这样吗？” “有必要。”王赫回答道。“不管怎么说，他是个好人。” “胡乱去杀死一个好人，并不合适。” 伊莉莎：“将来，你要成为一个猎人。” “因为感情而在简单的任务中消耗珍贵的贡献点，对以后的任务会很不利。” 王赫：“过于理智、过于冷酷，才真的会对以后的任务不利。” “这个叫郑通的人，能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帮助一个可能是骗子的乞丐，我怎么就不能在已经连续两次成功狩猎，积攒了一些贡献点之后帮帮他？” “他是穿越者，扰动了这个世界，我需要清除他。但同时他还是个好人，那么我花个十点贡献点，送他一生平安喜乐，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伊莉莎：“你只是个猎人学员...” 王赫骤然提高了声调：“你只是个助手！” “你忘了吗？我才是猎人！要你教我做事？” 听到他这么说，伊莉莎没有再开口。而后，她消散在了那里。而后，王赫也顺着时间的缝隙，回到了几十年前。 第四章 嘉平四年六月十日 玄月城，叶家 当地大族叶家的大厅上，来访的云霞门客人正在跟叶家的家主和长老交涉某件‘退婚’事宜。 云霞门的客人们表示，云霞门的掌门大人对门内弟子秦芷清非常看中，现在，基本是把芷清小姐当做下一任掌门在培养。 因为门派里的规矩，掌门传人在未接任掌门之前，不得与男子有纠葛。云厦门掌门在不久前听说了秦芷清和叶家的叶言从小定亲的事情，所以登门拜访，想请叶家族长解除这门婚约。 叶家族长手边的椅背当即被捏成了碎末，而后差一点和几名客人动起手来。这时，旁边的长老出言劝阻，才拦住了他。 这时，站在云霞门长老们身后的秦芷清站了出来，拿出了丰厚的礼物，作为结束婚约的赔偿。而后，事件的另一名当事人，叶言站到了位于云霞门长老们身后的秦芷清面前，拒绝了礼物。 二人纠缠了片刻后，秦芷清抛出了‘三年后决斗’的约定。而叶言则用血写下了休书，并且立下了‘莫欺少年穷’的誓言。 通过法术在远处看完这一幕后，王赫的眉头紧皱起来。 一旁，伊莉莎开口了。 “三阶难度的‘退婚型’任务确实很难，目标会有运势庇护，难以操纵和影响。但这个任务只是二阶难度，目标的运气并没有好到可以阻拦连续的攻击。” “只要催动足够强大的法术，是可以杀掉他的。一次大威力法术的话，他可以靠运气躲过去。但只要多次施放，一定能击中他....” 王赫看向伊莉莎。“我之前是不是对你说过吗？不需要你提建议。” 伊莉莎：“但我看你很为难...” 王赫：“那是因为我同情目标的遭遇。他没做什么坏事，却要面对这种侮辱。在这样的情况下，奋发自强是该做的事情，应该得到帮助，而不是攻击。” 伊莉莎：“他会对这处世界造成极大的破坏，清除目标是你的任务。” “如果你真的同情他，可以把那些侮辱他的人也都杀了。有别的猎人这么做过...” 王赫：“闭嘴。” “我再说一遍：我才是猎人，你只是助手。” “我会完成任务。但具体怎么做，不需要你来多嘴。” 伊莉莎沉默了一会儿：“遵命。” 这样说完后，她化作点点光芒，消失在了那里。而后，王赫回过头，看向监视法术上---正在离开的秦芷清等人，皱起眉来。 催动多个强大的法术，当然可以杀死叶言。只要让他形神俱灭，也不会有后续问题了。 但是，催动一个二阶的大威力法术，需要十点贡献点。而完成这个二阶任务，也只会奖励三十贡献点。 而如果再出些意外，三个法术没能杀死目标，需要再来一遍的话---由于之前在郑通身上额外花了十点贡献点，现在自己只攒了13点，这次的狩猎就会陷入亏损状态。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能不能收拾一下秦芷清？让她和身边的人‘出点意外’，昏倒在那里。 然后叶言碰巧遇到，救下她？ 王赫估量了一下，觉得应该不行。叶言的心里满是激愤，应该不会在这样的事情后就满足。而且他的运势，很难说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造成什么样的变化。 他想起之前在‘猎人知识补习班’时看过的有关‘运势’的讲解。 初阶任务中遇到的穿越者都很容易发现，都很弱小，只要催动一些简单的法术就可以轻易的杀死---但二阶任务就不一样了。 有时候，费很大力气也找不到目标。而像叶言这种容易发现的，很可能随身有‘好运’相伴。 关于‘好运’的具体效果，之前王赫在教材上看到过。如果不去管这种‘好运’的目标，任其自然发展，那么这种人往往会奇遇连连---轻而易举的获得强大的法术，丰厚的财物，上位者的认同...反正就是怎么好怎么来。 而如果有什么人对这种‘好运气的人’产生了敌意，试图发动攻击，那么就会遭遇各种麻烦。自己施法失败，莫名遭遇敌人，突然遇到其他事情需要忙...等等。 试验一下吧。 他随即催动了初阶的‘简略侦查’法术。 --- 下午两点 叶家宅院后方的树林里，叶言独自一人坐在树下，许久没有做声。 上午的耻辱让他痛苦不堪。但想要复仇，仍旧是十分困难的。 按理来说，最好的做法莫过于苦练法术，提升修为，堂堂正正的洗刷耻辱。但刚才，他修炼了一阵，还是没效果。 此刻，想着‘修行起来没效果，又找不到原因’的情况，他感到更痛苦了。 这种痛苦实在是难以承受，叶言忍不住，用头撞起旁边的树木来。在连撞了几下后，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行字：‘签到系统已绑定’。 叶言吓了一跳，随即看到了这个‘签到系统’的讲解。 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每天签到，这个系统就会给自己一定的财物---第一天是通脉丹，第二天是养身散，第三天是《凝魂术》口诀，第四天是补魂丸。 后面是一堆‘？’号，似乎是只有到了当天才能显示。叶言看完这些，点了一下，随即便看到一瓶丹药出现在面前。 打开瓶子，里面只有一粒药丸。但叶言随即从气味和色泽上认出了它，确实是‘通脉丹’。 这种药物的效果，是‘疏通经脉堵塞’。系统给自己这个，是提示自己‘经脉堵塞了，所以修行停滞’吗？ 也就是说...这系统是真的？自己有机会报仇？有机会洗刷耻辱了？ 叶言的手颤抖了起来。而后，自己不断服用各种药物，治愈了身体的隐疾，然后修为大幅度提升，掌握了各种奇妙功法的畅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再之后，是‘三年后决战，自己威风凛凛的站到秦芷清面前，把所受的屈辱全部还回去’的设想。在这样设想的过程中，叶言已经举起了瓶子，就要把药丸吃下去---但在下一刻，旁边伸过一只手，夺走了药瓶。 叶言惊醒了过来，朝旁边看去。而后，看到夺走药物的是家族里的一名远方表哥，叶四海。 “你干什么！”叶言伸手去夺药瓶。“还给我！” 叶四海侧身一避，看着药瓶里的通脉丹，嘿嘿笑了起来。“通脉丹，这是族长给你的丹药？” “但你现在反正也不能修行了，吃丹药也是浪费，不如就给我了。” “哥记你个人情，如何？” 叶言不肯，伸手去夺，随即被叶四海一拳打翻在地，挣脱不起。而后，叶四海看了看左右，拿起药瓶，把瓶中的丹药都吃了下去。 “通脉丹可是好东西。”吃下丹药后，叶四海嘿嘿笑着，这样说道。“给多年没进步的人吃，太浪费了。” “为了家族来说，也应该给更有天赋，能更好修行的人服用啊。” “哈哈...” 他说完这些话，叶言还没来得及露出更屈辱、更痛苦的表情时，叶四海的表情突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喉咙，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一秒后，叶四海倒在了地上，死去了。 第五章 这就是‘好运’吗？ 王赫看着一边喊人，一边使劲拍打叶四海后背，想要抢救对方的叶言，细想起刚才的情况来。 这种发展是‘合情合理’的。从‘简略侦查’获得的情报来看，在叶言之前修为停滞的那几年，叶四海多曾欺辱过他---说过难听的话，打过叶言几次，抢过不少东西。 在上午发生了那种事的情况下，他认为‘长辈可能会给叶言好处’，然后来抢夺好处的做法是完全正常的。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叶言会怀疑‘签到系统’吗？会产生警惕，不再使用签到系统给的东西吗？还是说...出现别的情况？ 王赫这样想着的时候，伊莉莎出现在了一旁。 “没有用的。”她说。“这种策略，以前也有人尝试过。” “初阶法术对二阶目标的影响很有限。如果是攻击，会出现意外，打偏、被挡住、意外击中别人；就算不直接攻击，使用其他类型的初阶法术，也会出现各种情况...” “无法伤害到目标，有时候反而会出现对他有利的情况。好运，就是这么强大的东西。” 王赫在她说完这些之后，开口了。 “从一见面我就觉得，你的模样算得上可爱。” “如果你能学会把嘴闭上，就能更可爱了。” 在听到前一句的时候，伊莉莎的表情还以惊讶为主。而在听到后一句时，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了。 下一秒，她的身形消失无踪。 --- 当晚的叶家大堂里，叶言在族长叶玄龙、长老们，还有叶四海父母的面前，讲述了‘叶四海死去’的情况。 叶言没有提系统的事，而是说‘自己是在路边意外发现那瓶丹药的’、‘不知道这丹药是真是假，不知道是谁丢在那里的’、‘在正准备确认情况的时候，叶四海突然出现，抢走了丹药’。 当时，他试图阻拦。但叶四海不知怎的，坚决认定那是家族赐给自己的丹药，吃了下去。再然后，就毒发身亡了。 在叶言这样说完后，叶四海的父亲和叔叔嚷了起来，坚决认定‘叶言是在说谎’、‘叶四海性情淳朴，不可能抢劫丹药’、‘叶言故意谋害叶四海’。 看到他们这样，一旁的大部分长老都皱起了眉头。而后，叶言的父亲，叶家的族长叶玄龙站了出来，认为‘叶四海以前也多曾抢劫族人财物’、‘叶言没有说谎’。 这样的争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叶家的长老们站了出来，表示‘双方的说法各有道理’、‘接下来会安排人详细调查叶四海的死因，然后再做决定’。 叶四海的事情暂时这样结束了。而后，叶言回到了房间里，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后，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那个‘签到系统’是假的吗？ ‘签到’之后给的那些药物，会不会并不是为了对自己好，而是要害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要感谢叶四海才是。如果没有他，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叶言这样想着，凝聚了精神，看向了意识里的‘签到系统’。 它还在那里。过一会儿，就可以再次签到，获取‘养身散’了。 那也是毒药吗？ 会不会...这个系统知道叶四海就在旁边，知道他回来抢自己的财物，所以那粒通脉丹才是有毒的？而接下来，不会有人抢‘养身散’，不会有毒？ 叶言这样想了一会儿，决定不轻易怀疑系统。 就算真的有毒也没关系，可以去城里，找个乞丐试一试这药---到时候，一切就都清楚了。 叶言这样想着，轻松了一些，上床休息了。 而后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叶言随即调出系统，又点了一次‘签到’。 一包粉末状的药物出现在了他面前。看色泽，看味道，正是‘养身散’---治疗暗伤，养护身体的药物。 毫无疑问，这是好药。系统不可能害自己，它出现，就是为了帮自己变强、洗刷耻辱、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命运的主人... 他这样对自己说着，随即拿起面前的养身散，慢慢将其收了起来，大步走出了叶府。 走出叶府后，他的思路明确了： 在城里找个乞丐并不难。这种‘养身散’是冲水服用的...可以冲两杯，一杯找个乞丐喝，如果对方没问题，自己就喝另一杯... 过了一会儿，他在街上找到了一个‘处境艰难’的乞丐，商量好了‘帮忙试药’的事情。接下来，在街边的一个小房间里，那乞丐收下钱，然后喝下了叶言冲好的‘养身散’。 在喝下它后，这乞丐当即觉得浑身非常舒服。叶言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这乞丐出什么问题。 看到这样的情况后，叶言看着那些药物，有些心痛。 而后，他再次想到了‘叶四海死去’的情况。 也许，是因为叶四海抢走了自己的丹药---只有自己服用，那才是‘通脉丹’，而在叶四海抢走这些丹药后，它们的效果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毒药。 而这次，是自己把这药物给乞丐喝，所以他没事---这，就是‘系统’对自己的保护。 这样想着，叶言露出了笑容。而后，他打发走了乞丐，把剩下的‘养身散’另冲了一杯，搅拌了下，然后拿起杯子，就要喝下去。 但在这些药入口之前，叶言把杯子放下了。 虽然查验了，但还是觉得有些担心，身上不舒服，不想喝下去。 再确认一下吧。 叶言这样想着，走出屋子，又去找到了那个乞丐，在远处监视了一阵。 一直等了半天，那乞丐还是没有任何问题。而后，叶言放下心来，随即摇了摇头。 明显是自己想多了。系统给的，切切实实就是对自己有利的药物... 叶言摇摇头，为给出去的药物而轻叹了一声。而后，他回到那间屋子里，打算喝下那半杯的时候，看到了一只鸟。 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杯子前，正在喝里面的药。叶言大怒，急忙去赶，那只鸟随即朝远处飞去。 它没飞出几米，就落到了地上，像叶四海一样死掉了。 第六章 高处，王赫看着下方的叶言。 最开始，他通过签到系统给叶言的养身散是没有毒的。在那乞丐喝下养身散后，他才花费了一点贡献点，使用了‘偷梁换柱’法术，把叶言紧握着的那个杯子里的液体换成了有毒的。 但在之后，却出现了这样的鸟---像之前的叶四海一样，替叶言喝下了毒药。 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完全没有发现。好运，是这样强大的存在吗？ 如果...如果自己再精细一些，能提前发现这只鸟，悄无声息的杀掉这只鸟吗？如果自己这样做，会有别的力量阻止他喝下这毒药吗？ 一阵风把杯子吹倒了，叶言的其他族人出现在这里，喝下了这毒药...之类的？ 王赫这样设想着，随即看到下方的叶言一脸惊恐的端着杯子跑回屋，把杯子里剩下的药物锁进柜子里。 他沉吟了一下，决定采取进一步的策略。 --- 在发现了这种‘系统’的问题之后，叶言没有再继续‘签到’，也没有再继续看‘系统’。 这样一来，就避开了可能的危险。但是在当晚睡觉的过程中，叶言被惊醒了---房檐上的一块大木头掉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脑袋旁。 如果这木头稍微偏几厘米，就会砸中他睡眠中毫无防备的脑袋---至少也是重伤。叶言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换了间屋子。 而后他花了好久才睡着。而在第二天，又有意外发生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叶言还没起床时，听到了门口的惨叫声。 他急忙爬起来，开门去看。而后，发现是一名经过门口的侍女在门口踩到了一根钉子，痛的连连在地上打滚，惨叫不止。 叶言看了看地上的钉子，把她送到了医生那里。然后，他像之前一样吃饭、训练，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第三天，又发生了意外。叶言像之前一样去吃早饭。但在他准备去拿放在自己位置的早饭时，旁边的一名族人突然呕吐起来。 叶言看着空无一物的，以往放自己食物的位置，又看了看这个族人之前的位置，皱了皱眉。 而后，他没说什么，去了训练场地，修行了一天，没出什么事---但第四天，他再次来到家族的训练场地，准备像从前一样修习‘家族功法’的时候，看到自己一向所处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占了。 叶言没有争执，随便找了个位置修炼。而后，在修炼结束的时候，在他之前那个位置修炼的人突然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叶言看着这一幕，表情仍没有什么变化。知道负责训练场地的长老要求他们‘先离开’，他才慢慢的走开，去了后山。 他自己练习了一阵。在修炼了十多分钟后，树上突然落下了几十只鸟---全都像之前那只喝下杯子里毒药的鸟一样，死去了。 叶言看着身旁这些鸟的尸体后，颤抖了起来。十几秒后，他就像是体内的某根弦绷断了一般，高昂着头，瞪起眼，咧开嘴，高声嚎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嚎叫结束后，他跌坐在地，喘着粗气，哭喊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她来羞辱我，我想要奋发，这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接连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风从远处吹来，把旁边的树叶吹的簌簌作响。远处的树上，又响起了蝉鸣声。 叶言没有得到回答，就好像他的问题根本无关紧要，不配得到回答一般。 他长叹了一声，向后一躺，闭上眼，睡了过去。 入睡之后不久，叶言便看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这老人温和的笑着，对叶言表示歉意。他说自己叫‘刀老人’，因为这几年他一直在吸取叶言身上的真气，才导致叶言修行进度大大减慢。 叶言听到这里，大为恼火，当即动手攻向这老人。而后，刀老人轻松的躲开了他的攻击，然后笑眯眯的提出了‘教导叶言炼制兵器的技术，作为补偿’的建议。 叶言想着刀老人刚才躲开自己攻击的动作，答应了对方的建议。而后，他说起了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倒霉事，询问刀老人‘该怎么办’。 刀老人听着叶言这几天发生的事，笑了起来。而后，他表示‘如果不是这些事，自己也不会被惊醒’、‘大概，这就是因祸得福吧’。 听到他这么说，叶言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之后，他从梦中醒来，看到了一页‘炼器秘法’，以及‘苦尽甘来’四个字。 第七章 叶言看着这四个字，沉默了许久。 而后，他走上前，俯身拿起那页纸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像是瞬间成熟了许多。 再之后，叶言立刻去了家族的仓库，从里面申请了锻房和物资，然后按照‘炼器秘法’上的内容开始了炼制。 工作的过程很顺利。不久后，叶言成功的制造出了一柄短刀。 这短刀刚出炉，便闪耀起逼人的寒光。而后，叶言在握起它的瞬间，便感觉到了蕴含在其中的浓郁灵气。 攻击的时候催动它，可以施展出强大的、破开敌人防御的法术；修炼的时候握着它，可以让法术具备更强的攻击力。 叶言看着这柄匕首，欣喜异常。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在意识里对刀老人表示感谢。 但是这次，不管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得到刀老人的回应。等到他困惑的选择放弃，回过身的时候---看到家族里的另一名表哥，名叫叶四维的，正站在屋子里，拿着自己之前炼出来的短刀。 “你干什么！”叶言这样说着，就要起身。而后，便看到叶四维拿着短刀，对准了自己。 “你是用叶四海的魂魄炼了这把刀？”叶四维的表情和腔调都有些怪异，说出了这样的话。“为了向那个女人复仇，你学了这种邪术？” “胡说！”叶言反驳道。“这和叶四海有什么关系？” “我梦见他了。”叶四维说道。“他跟我说，你在暗中学习邪术，他发现了，你就杀了他。然后，用他的魂魄炼成了这把刀。” “我一开始还不信。但刚才，你炼制这把刀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了他的魂魄。” 叶言想要解释。但在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解释好。 刀老人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说的。但是说‘在外面偶然发现了配方’，叶四维应该也不会信.. 可以不管他信不信，硬这么说。但是事情并不会到此为止，叶四维肯定会向家族汇报这件事，到时候又能怎么解释？ 叶言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叶四维开口了： “跟我一起，去向家族汇报这件事。” “家族会公道的处理的。如果你真是为炼制这把刀而杀了四海，家族会给你应有的惩罚；而如果你没这么做，是我弄错了，那我也会给向你道歉。” 这样说完，叶四维将手中的短刀对准叶言，就要把他抓起来。 他的手碰到叶言之前，短刀上亮起了一道寒光。下个瞬间，这道光飞向了叶四维，直接把他的头颅斩落了下来。 血溅了叶言一身。而后，叶言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像是不敢相信面前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收拾起叶四维的尸体，以及身上的血迹来。 --- 这几天里，叶言遭遇的各种事情都是王赫进行尝试的结果。 在评估叶言不会再使用‘签到系统’后，王赫调用了一个名为‘强效禁锢’的法术。这法术看似效果普通，但却能在房屋倒塌后形成禁锢效果，让里面的人出不来---如果顺利的释放出来，是可以杀死叶言的。 但法术催动到一半时，却出了错，只掉下去一处房梁，还没砸中叶言。 而后，王赫在叶言的门口布置了一枚隐形的钉子---但在早上，叶言一直没出门，那枚钉子被路过的人踩中了。 出现这些状况后，王赫没有再立刻采取后续行动，观察了一天。而后，他在叶言的食物里投放了并不致死，而只是会导致呕吐的药物。 结果，旁边的人把那些食物偷吃了，替叶言吐了一回。再一天后，王赫在修炼场地里布置了异常的灵气---结果，又有人跑到叶言的位置去修行，替叶言承受了那些灵气的异常。 接下来，王赫在树林里布置了无形无迹，从四面八方同时攻击的法术---结果，只杀死了周围的几十只鸟。 这时候，伊莉莎再次出现在了他身旁，对于王赫这些‘徒劳无功的尝试’进行了劝说。 “都跟你说了，这样做是没有用的。” “这些简单的法术，确实看似只差一点就能杀死目标了。但是，就算你连续催动法术，他也依旧不会死。” “还不明白吗？差一点能杀死他，看似能杀掉他，但却永远无法杀掉他，这就是‘运势在身’的人在初阶法术面前的强大。” “不要再浪费贡献点了。你是新人，之前没有积累起贡献点，浪费不起。” 在她说完这些后，王赫没有像之前那样要求她‘闭嘴’，但也没听她的劝说，而是继续在那里看着叶言。 而后，他看到叶言站起身，去了叶家的锻造工坊，打造出了那柄短刀。 看到这一幕，伊莉莎又进行了提醒。“看到了吗？你的攻击非但没能杀死他，反而在促使他的好运发挥作用。” “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如果再拖下去，他的运气就会变的越来越好。到时候，就算再催动中型法术，也无法杀死他了。”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这次的任务就会完全失败。之前获得的收益会全部清零....” 听到这样的说法后，王赫依旧不为所动。而后，他又催动了一个初阶法术，以‘刀老人’的形象，把‘打造利器’的方法告诉了叶言。 在叶言打造出了这柄短刀后，王赫催动了另一个法术，将一个人偶变成了叶家的一名成员：叶四维。 “你已经连续用了许多小法术了。”过了一会儿，看到王赫把这个叶四维送到叶言面前，‘做出指责和逼迫，然后被杀死’后，伊莉莎这样说道。“之前积攒的贡献点已经够一个大法术了吧！” “接下来，你就要借贷贡献点了...这种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王赫转向她。“我有我的想法。” “你就做好助手的工作，不要一直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可以吗？” 伊莉莎：“但是...到底是什么想法？” “如果任务失败的话，你会损失很多贡献点！我的评价也会降低！你为什么就不听劝呢？” 这次，王赫还没回答，下面就有了动静---叶言举起那柄短刀，放到了自己脖子上。 第八章 他并没有立刻割下去。 短刀放在那里一会儿后，叶言的眼眶里流出了两行泪水。 而后，也许是太过激动，他的手颤抖了一下，脖子破开了一道小口，流出了少量的血。 叶言感觉到了疼痛，忙不迭的把那柄短刀丢到了地上。而后，又从一旁的箱子里找出药物，抹在了脖子上的伤口处。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后，伊莉莎诧异道。 王赫：“我的这些法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吧。” “还能是怎么回事？” 伊莉莎看着他，一幅很想说‘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催动法术？’、‘那么近的距离，就算他运气很好，应该也不可能躲开’之类内容的模样。 但也许是因为王赫之前的态度，她并没有开口。 --- 叶言走在城里的路上，步履蹒跚，如同一具行尸。 周围所有的一切，房屋、店铺、街道、树木、路边的摊贩...都和他从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此刻，这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 出来前，他把叶四维的尸体装在了袋子里，藏在了隐蔽的地方。暂时不会被发现。但是几天之后，叶四维的父母、熟人肯定会发现这人不见了。 然后，他们开始会派人寻找。到时候，说不定会发现叶四维之前行动的痕迹，说不定有人看到叶四维去了自己屋子里。 尸体可能会被发现，到那时，就再也没法解释了。再加上之前叶四海的事情，就算父亲帮忙，那些长老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是说‘苦尽甘来’了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事情还会变成这样？ 他这样想着，再次呼唤着‘刀老人’，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那个‘刀老人’，为什么不见了？他...会不会也像之前的系统一样，也是为了害自己才出现的？ 叶言使劲摇了摇头，而后没有去想---因为他不敢去想。 没办法了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 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叶言听到了旁边的声音。 “才不会！” “有好运气在庇护我呢！” 叶言心中一惊，朝前看去。而后，他看到三个城里小商人家的孩子，小勇、小英、阿奇正站在不远处，玩一个游戏。 刚才的那两句话，就是那个小勇说出来的。他似乎是玩游戏要输了，才涨红了脸，说出了这些话。 叶言看着他们，感觉清醒了很多。 没错，自己的确是遭遇了很多意外、不幸、糟糕的事---但是，经过了这些之后，自己不仍旧是毫发无损吗？ 这，难道不是好运的象征吗？难道不是有运气在庇护自己吗？ 这样想了一下后，他只觉豁然开朗，眼前一片清明。 是的，根本不需要担忧。 之前，自己看到了‘系统’，然后面前出现了那种丹药---当时，自己是很有可能吃掉的。但是，叶四海突然出现，抢走了丹药，结果吃完后死掉了。 门口有钉子，然后其他人踩了上去，自己毫发无损；食物里有毒，结果其他人吃掉了，自己毫发无损；练功场地的灵气出了问题，结果其他人吐血了，自己还是毫发无损。 想到这里，叶言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些不是好运的话，还有什么是好运呢？ 想完这些后，‘刀老人’在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来。 这件事...好像和之前的那些不太一样。刀老人确实教了自己铸刀的办法，自己也确实打造出了那柄短刀。 能相信他吗？ 叶言想着之后过来的叶四维，想起这人拿起短刀，然后被刀上的力量杀死的过程，皱起眉来。 还是不能相信。叶四维的死法，和叶四海太像了。 无所谓，就算他是骗子，是敌人...也没什么关系！自己在走运，这就够了！ 叶言这样想着，考虑起‘当前的情况下该怎么办’的问题来。 与其等着家族里的人发现叶四维的尸体，然后怀疑自己，不如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 对，不止叶四维的事情，还有之前那些事，也都说出来。但不是跟家族其他人说，而是跟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叶玄龙说。 把短刀的情况，还有炼制这把短刀的方法都告诉父亲...对了，再‘签到’几次，把这几天的签到物品都拿出来，交给他。 看到这些，叶玄龙会相信自己的....没错，自己的运气很好。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会发生的。 叶言这样想着，而后，甚至构想起‘是不是可以反过来利用目前的情况和自己的好运’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都是在秦芷清那件事之后发生的。会不会是有人打算利用秦芷清那件事，坑害自己？ 云霞派？因为听到自己要报仇的誓言，所以想提前排除隐患？ 应该不会，弟子之间的冲突，这种门派的上层一向会视作对弟子的磨砺，是不会干预的---真想干预的话，之前就会派更多的高层来了。 那么，云霞派的仇人？想要通过攻击叶家，损害云霞派的名声？ 有这种可能，但是...应该也不是。 叶言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觉得应该也不是云霞派的仇人---云霞派是大门派，他们的仇人肯定也是一些大门派。而叶家只是小门小户---那些门派要是想对付云霞派，也没有必要对叶家搞这么复杂的事情。 他又想了一阵，想不出更合适的对象，索性不想了。 直接去找父亲，把发生的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也就是了。 叶言随即拽开步子，朝叶家的方向走去。在他走出一段距离，在某条街口突然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正是那位之前在意识里见到的‘刀老人’。叶言吃了一惊，随即听到这老人开口了。“你打算把我的事情告诉家人？” 叶言定了定神。“之前叶四维死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刀老人：“当时我被困住了。” “你遇到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当时，我很想出来提醒你，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出不来。” 第九章 这话是在骗我？还是真的？ 叶言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半透明的老人。能相信他吗？ 如果这个‘刀老人’是在骗自己，那么他现在这样说，就是为了继续骗自己、害自己。甚至，有可能他就是敌人，自己之前遭遇的那些，都有可能是他操纵的.. 想到这里后，叶言突然想到了刚才自己把那柄短刀放在脖子上的情形。 如果这个刀老人是敌人，想害自己...那他之前完全可以杀了自己。 那把刀刚刚才亮起光芒，杀掉了叶四维。但自己把刀放在脖子上那么久...甚至都不小心割出了伤口，却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对，不应该怀疑刀老人。甚至...他可能是自己‘好运’的体现。 “不说出这些情况的话，现在很难办了。”想到这里后，叶言对刀老人开口了。“那把刀杀了叶四维，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很难解释。” “你可以如实说出他死掉的过程。”刀老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了另外几页纸，递给叶言。“但不要提我。” 叶言接过这些纸，发现上面是另外几种‘炼制兵器’的配方。 刀老人：“就说你在后山发现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这些。而后你去了工坊，按照配方上的内容打造出了那把短刀。” “而后，叶四维找到你，因为这把刀而质疑你。在他打算攻击你的时候，这把刀杀了他。” 这种解释好像倒是说的过去。但是... 叶言考虑了片刻：“但如果他们不信呢？” 刀老人：“信不信，你也都这么说...” 说到这里时，老人看起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在之后，他虽然张开了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来---而后，他的身影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了。 叶言看着消失的刀老人，眉头紧皱了起来。 消失，是因为他仍处于衰弱状态吗？ 要按他说的去做吗？ 刀老人应该没问题...不说出他的事，也许才是最有利的。 留下他，他会教自己更多的锻造秘方，让自己能打造出更多、更强的武器。到时候，自己可以用这些武器来战斗，也可以用这些刀来跟人交换功法、丹药，提升实力。 是的，自己之后还要去向秦芷清复仇呢！ 而如果把刀老人的存在告诉父亲了，他可能就会离开。到时候，自己虽然是安全了，但也没有复仇的机会了。 叶言想起了‘自己运气很好’的事情，做出了决定。 没错，这样选是不会有问题的... 做出这样的决定后，他心中又浮现出了几分疑惑。 会不会...事情没这么简单？ 刀老人，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这么说的？之前所有的那些事情...门口有钉子，食物里有问题，练功场有问题，会不会都是在为他的出现做准备呢？ 仔细想想，如果他直接出现，难道自己会相信他吗？在刚经历了‘系统’的事情后，自己怎么可能相信他呢？ 所以，他要在发生其他许多意外之后出现...他表现的和之前那些明显不同，就是为了让自己这样感觉？就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他？ 如果是这样，那他才是真正的大敌---杀掉他，自己面对的所有麻烦就都能解决了。 但是..他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无冤无仇，刀老人没有害自己的理由啊... 不...也不是没有。这位‘刀老人’之前说过，他寄宿在自己身上。也许，他在看到之前的那些事情后，觉得‘寄宿’有危险，想进一步掌握自己的身体，想要夺舍自己。 叶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没必要想这么多。自己现在运气很好，随意去做吧！ 不管怎么做，好运都会庇护自己的！ 这样对自己说完后，他拽开步子，走向叶家宅邸。 路上没出什么意外。他走到了叶玄龙的房间前，推开门，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件都说了出来。 如同叶言设想的那样，作为父亲，叶玄龙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些就怀疑自己的儿子---在听到‘房梁掉下来，差一点砸到头’、‘有人在叶言的门口踩到了钉子’、‘有人擅自拿取叶言的食物然后腹泻’、‘有人在叶言的位置练习然后受伤’后，这位叶家族长脸上露出的是担忧、猜疑和关注。而在听到‘周围几十只鸟同时死去’的情况后，叶玄龙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在叶言说出‘在后山发现了几页炼制兵刃的秘方，按照上面的内容打造出了这把刀’、‘叶四维来质疑和指责自己，然后被这把刀杀掉了’的事情---然后拿出那把短刀，放到叶玄龙面前时，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慎重。 在这之后，叶玄龙拿起那把短刀，仔细凝视了一阵，然后看向叶言。 “这是你打造的？” 叶言点点头。“是的。” 叶玄龙放下这短刀，沉吟了一下。 “我知道了，叶四维的尸体在哪里？” 叶言随即把‘藏匿尸体’的情况说了出来。而后，叶玄龙点了点头，嘱咐叶言‘不要声张，我会想办法处理’。 听完这样的交待后，叶言安心的离开了。 果然，父亲是会支持自己的！ 好运气在庇佑自己。把事情都说清楚之后，就不用担心家族这边的问题了，仍旧可以有稳定的环境，可以好好修行！ 也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处理叶四维的尸体？直接告诉家族的长老们？还是反过来，利用这件事吓唬他们？ 父亲应该会利用好这些锻造配方，打造出很多强大的兵器。然后，一部分武装叶家，另一部分出售、或者换回其他的修行功法、丹药来。 之前修为停滞是刀老人的问题，现在也解决了。自己的修为不会再继续停滞。接下来，可以拿上强大的兵器，修行更好的功法，服用更多的丹药...三年之后，赢下秦芷清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叶言这样想着的时候，听到了旁边的笑声。他沿着笑声的方向看去，又看到了那三个孩子---小勇、小英、阿奇。 他们仍旧在那里玩。叶言看着之前那个说出‘有好运气在庇护我呢！’的小勇，露出了笑容。 多亏了他，自己才解决了之前的麻烦。应该感谢一下他... 先给他们些钱。之后，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进叶家吧。 也不知道这三个孩子天赋如何---无论如何，都给他们服用丹药、学习功法的机会。 这样想着，叶言走上前去，掏出钱袋来。“你们几个，过来。” 那三个孩子随即停止了玩耍，一起用诧异的眼神看向叶言。叶言随即对他们露出笑容，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钱，递给他们。 “给，拿去买糖吃吧。” “叶叔叔？”小英没有去拿钱，而是有些害怕的看向他。“你...” “你不是前几天已经死了吗？”小勇说道。 第十章 听到这话的瞬间，叶言听到了‘咔嚓’一声---就像是体内的某种东西断掉了一般。 他下意识的想要反驳，想要问出‘我怎么可能已经死了？’的问题，想要说出‘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这样的话。 但在他开口之前，面前的三个孩子就都不见了---仿佛他们从没出现过一般。 叶言颤抖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极大的恐惧。而后，他朝左右看着，一幅‘想要抓住些什么的模样’... 在这样的恐惧中，他没能看到上方斩来的那柄飞剑。下一秒，叶言的头颅飞了起来，鲜血从脖颈里喷涌而出。 在他的头颅落在地上，身体也倒在地上的时候，王赫的身影在一旁逐渐浮现，声音也响了起来。 “狩猎，完成。” --- 伊莉莎的身影从王赫身边慢慢浮现出来，注视着地上叶言的尸体，脸上满是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后，她并没有立刻得到解答。 而后，伊莉莎看向王赫。 “能跟告诉我吗？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王赫没做声，只是看着她。见状，伊莉莎拿出了一份空白的报告。 “你可能觉得‘只要成功狩猎了目标，就够了’。但是，目前协会不止是这样了。上级也要了解猎人具体狩猎的过程和思路，根据这些来做出评价。” “有些评价，甚至会很重要，有很大的影响。” “当然了，如果你坚持不说，那也随你。” 这次，王赫开口了：“也会影响对你的评价，是不是？” 听到这话，伊莉莎皱了皱眉。 “好吧。”几秒后，她这样说道。“你之前说的某些话...如果上面的人看到了会很不利。但如果你如实说出这次的狩猎过程，我会把那些话删掉。” “如果你说出的内容合适，我会尽量往好处写，把你这次的成绩定为最高等。” 听到这些话后，王赫露出了笑容。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叫‘叶言’的人时，我就觉得奇怪---这个人的模样，不像那种‘运气好的人’。” 伊莉莎：“模样不像？” 王赫：“以前我见过一些运气好的人。那些人，大都稀里糊涂，思维简单，胡乱行动，却不知不觉就得到了很多好处...这才是‘运气好的人’。” “而那些情绪多变，容易激动的人，没有一个运气好的---就算有时候运气好，也会被他们的怀疑、犹豫、激动所毁掉。” 伊莉莎：“怀疑、犹豫、激动？” 王赫：“对。” “你之前提到‘他有好运气’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怎么毁掉一个人的好运呢？” “然后，我的答案是：让这个人自己来毁。” “一个人运气很好，外来的法术攻击伤不到他---那么，他自己能不能伤到自己？如果他自己想要伤害自己，那好运还会庇护他吗？还会阻拦吗？如果还阻拦，那算是他运气好，还是不好呢？” 伊莉莎看向地上叶言的尸体：“也就是说...让他自己来伤害自己？” “可是，你...” 王赫：“接下来，我又问自己：什么时候人们会伤害自己呢？” “一个常见的答案是：无法原谅自己的时候。那些责任心重的人，犯了错，就会自责、会伤害自己、惩罚自己。” 伊莉莎随即开口了：“就是叶四维死掉那次？” “那个时候，这猎物用短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像是要惩罚自己？” “但是...” 王赫：“因为叶言先生，在本质上并不是那种责任心重的人，而是个比较自私的人。” “自私的人，会更爱惜自己、担忧自己，把错误和责任推给别人---这些情绪，不会让人‘伤害自己’，却会引发‘担忧’和‘恐惧’。” “少量的恐惧会引起警惕，中等份量的恐惧会导致怀疑，过量的恐惧会导致动摇。” 这样说着，王赫看向了地上的尸体：“他，就是动摇了。” 伊莉莎看向地上的尸体。“动摇...” 王赫：“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加大的他的恐惧，动摇他的精神。” 伊莉莎：“你调用的这些法术...” 王赫：“被攻击一次，他会警惕；被攻击两次，他会小心；但被攻击多次的话，不管什么人都坚持不住，一定会开始疲惫、痛苦、动摇。” 伊莉莎：“也就是说，你之前连续对他进行攻击，是为了让他动摇？” “但在这些攻击之后，你为什么又用幻术虚拟出了‘刀老人’，给他锻造的秘方呢？” 王赫：“因为，过于单调的情绪并不会一直发挥作用。” “如果他的精神一直过于紧张，有可能会以难以预料的方式爆发。到时候，局面有可能会失控。” “这时候，就需要让他舒缓一下，给他的情绪一个宣泄的口子。” “‘刀老人’和‘苦尽甘来’的字样出现后，他会完全相信---因为他愿意信。” 听到这些的过程中，伊莉莎在报告上写了起来。写完后，她看向了王赫，像是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王赫：“在叶四维的事情结束后，我估量了一下，认为在那个阶段，他身上的‘好运’仍旧在发挥作用---直接攻击的话，仍旧会出现意外。” “但这种‘叶四维死在面前’、‘联系不上刀老人’的情况，仍旧能让叶言感受到更多的痛苦、更大的压力、加剧的烦躁。” “这个时候，可以再让他放松一下。” 伊莉莎：“所以，你又用幻术制作了三个孩子？” 王赫点点头：“是的。” “溺水的人会拼命想要抓住任何救命稻草---没有理智拒绝。” 伊莉莎：“所以，那孩子喊出‘好运在庇护我’的时候，叶言会认为‘这是命运对自己的暗示’，命运在借孩子的口告诉他‘有好运气在庇护自己’？” 王赫：“对。” “在这种时候，天真的孩子以‘无心之言’的形式说出对他有利的话---对叶言那恐慌中的心灵影响是极大的。” “他会去信那孩子说的---和之前一样，是因为他打从心底里愿意信。‘局面还好’、‘自己有好运庇佑’之类。” “这种信任感是很危险的。在之后，再听到心中非常信赖的孩子说出‘你不是前几天已经死了吗？’这样的话时，他心中...被压下去的各种情绪就会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再也控制不住了。” “整个狩猎的过程，是‘紧张、恐惧---放松、喜悦---再度紧张恐惧---相信自己、放松下来---再度陷入恐惧’。” “这种情绪上的反复拉扯，发挥了效果，完全摧毁了他的好运。” “然后，这场狩猎就完成了。” 第十一章 听完这些后，伊莉莎思索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后，她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在听到那些孩子说‘你不是前几天已经死了吗？’这句话时，这个猎物都在想些什么？是一个什么状态？” 听到这个问题，王赫摇了摇头：“他具体在想些什么，我是不清楚的---也没兴趣去想。” “至于他的状态嘛...我刚才已经说了。在怀疑、在慌乱、在动摇。” 伊莉莎随即转向地上的尸体：“这时候，你出手攻击了，用一个初阶法术杀死了他...” 王赫：“因为时机成熟了。” “再等下去的话，反而可能会有不利的变化。” “任务就此完成。” 听完这些话，伊莉莎把报告翻了一页，再次看向了王赫。 “但是，如果他的好运没有被摧毁呢？” “如果他再躲开这次攻击呢？” 听到她这么说，王赫看起来不太高兴：“事实证明，我的做法是正确的。在心态产生了极大的动摇后，他身上的运势消失了，没能再像之前一样，躲开这种初阶法术...” 伊莉莎：“我是说‘如果’。” “当然，你可以拒绝回答。” 王赫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回答： “这终究只是新手场景。” “二阶任务的目标有一定的好运庇护，但也只是‘一定的好运’，而不是‘过度的强运’。” “这种程度的拉扯，足够了。” 伊莉莎没有否认他的话，但仍摇了摇头。“这话没错。” “但是，如果这次攻击没击中，你接下来怎么办？” 王赫：“真正的叶四维并没死。” “如果这次攻击失败。那就让叶四维再出现在目标面前---到时候，叶言的认知会出现更大问题，会进一步的动摇...” 伊莉莎：“那么，如果他不这么做呢？” “如果你看错了呢？叶言表现出来的都是伪装，其实他什么都没想，而是个‘头脑简单’、‘完全凭运气行事’的人呢？” 王赫没有立刻回答。几秒后，伊莉莎张开嘴，看起来像是想要把这个问题再问一遍时---看到了王赫‘这不是已经发生的情况，我不想回答’的眼神。 她顿了一下，再次开口了： “对‘可能性’的交流和总结，也是很重要的。” “你要是觉得烦，我可以自己分析。但我不确定，会不会提交错误的内容...” 她没有再说下去。王赫看了她几秒，又看向地上的尸体，再次说了起来：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那就根据他的性格特点再寻找别的弱点。” “要是反复的努力都没能杀死他，那我就按照你之前说的，催动三个二阶法术，争取杀死他。” 伊莉莎：“要是这样也杀不死呢？” 王赫：“要是实在杀不死...那就任务失败呗。” “贡献点会亏损，评价会降低，我会背上一笔债务....但我终究不会死。” “只要不死，就还是有机会、有希望的。你说呢？” 听到这话，伊莉莎没有再继续追问。她随即飞到一旁，处理起了文件。 --- 《bp系列任务报告》第四部分 进入世界7天后，负责本世界系列任务的见习猎人王赫，解决了第四个目标。 本世界任务到此结束。 任务目标：魂穿型穿越者 原名李诚，其意识于十五年前穿透界壁，魂穿于叶家少爷叶言体内。 难度：二阶 当前状态（已狩猎） 狩猎者：王赫 狩猎使用资源： 精密幻觉、陷阱布设、天罗地网、毒药提取、飞剑攻击...等法术。 多种灵器锻造配方 共消耗贡献点十八点。 任务评价：A 任务收益：贡献点三十点（已发放） 在报告上出现这些内容后，王赫的耳边响起了提示音： ‘执行任务的猎人已成功狩猎了所有目标，本场景已结束’ ‘在执行过程中，该猎人共获得了六十贡献点，消耗了三十五贡献点，剩余二十五贡献点’ ‘此场景为该猎人进入的第一个场景，评价进行中...” ‘检测到这是猎人的第一个场景，法术石即将形成...’ 几秒后，一团黑光和一团白光出现在王赫身前。再之后，两团光芒凝聚起来，变成了一颗圆形的，半黑半白的石头。 这是猎人在第一次通过场景后所得到的奖励：法术石。在石头里，会形成某种法术。猎人可以花费贡献点，在需要的时候使用。 “这模样倒是少见。”伊莉莎看到他中的石头后，这样说道。 “有什么说法吗？”王赫凑近了这石头，仔细观察了起来。 “没有。”伊莉莎说。“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使用...最好是，一回学校，就把存储在其中的法术释放出来，然后摧毁它。” 王赫：“理由？” 伊莉莎：“很多法术石都失控了。” 她随即解释了起来---从前，有很多猎人使用法术石里的法术，获得了很多胜利，完成了很多任务。 但差不多在这些猎人习惯了法术石，甚至把它当做关键时刻的底牌之后，它就会出岔子---在没有被催动的时候自行释放出奇怪的法术，给很多猎人造成了不好的后果。 “这样吗？”王赫看中手中的石头，回答道。 伊莉莎看到他没有做出‘摧毁’的动作，哼了一声。“想研究它？” “之前，许多人专门研究过法术石。有人认为，是因为‘它频繁从一个时代被带入到另一个时代，导致了力量紊乱’；有人认为是因为它‘在某些时候存储了魔法，在某些时候存储了仙术，在某些时候存储了科技’、‘所有这些法术互相冲突，导致了问题’。” “甚至有些协会的高层也投入了资金，进行了很长时间的研究..最后仍旧没什么成果。” “你要是不想摧毁它，那就留着吧。但以后出问题的时候，可不要忘了，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王赫看向她。“好，我知道了。” 听到他这么说，伊莉莎看起来不太高兴。而后，她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以新人而言，你做的相当不错。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在这个世界留一段时间，也可以立刻返回。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王赫看了她一样：“这里没什么可留的。我这就回去。” “那...什么时候执行下次任务？” 她并没有说‘希望下次跟你继续合作’、‘如果跟我合作，会挑合适的场景给你’之类的话，只是在眼神里多少露出了这样的意思。 看到这样的眼神后，王赫笑了笑。 “五天后吧。”他这样说道。“我要休息几天，总结一下。” “然后，就开始下个世界的狩猎。” 伊莉莎看着他。“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王赫摇摇头。“没有啊。” 这样说着，他的身影变得模糊，消失在了那里。 第十二章 王赫的身影消失后，伊莉莎的脸色变的非常难看。 作为猎人协会聘用的助手，按照规定，她只要帮助猎人完成狩猎就可以了---如果不是在协会并工作一段时间后，发现了‘一味遵守规定，而不懂灵活应变的成员一般会被认为智力低下’的情况，她会遵守规定的。 伊莉莎忍不住回想起了‘刚上小学，听完父亲的建议后决定做一名助手’的时候。 那时候，助手的职责还是如此的。但在她读书的这十几年里，事情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从前，只要场景里的猎人能完成任务，辅佐他们的助手就也能得到很高的评价，能加薪和晋升。但近些年来，对助手的评价标准多出了许多其他的内容：能否让猎人尽量多使用战斗类法术，能否让猎人摧毁法术石，等等。 这些评价和具体的利益息息相关。拿伊莉莎这次的任务来说---没能让王赫使用战斗类法术，少拿十贡献点；没能让他摧毁法术石，少拿二十贡献点。 更糟的是，王赫连行业内部的默契都不遵守。正常来说，如果猎人不肯使用战斗类法术，又不肯摧毁法术石的话，会给助手一些贡献点，作为补偿---王赫这次挣到了二十五贡献点，至少应该分十点给她。 但是他，虽然嘴上不反对‘下次继续合作’，之后却完全没有给她贡献点。 伊莉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因为，王赫还是需要她帮助的。 猎人学员完成第一个任务后，正常来说协会就会下发文件，将学员的身份登记为‘初阶猎人’，允许他们调用更多、更强的法术。 但这只是‘正常来说’。在现实中，如果学员不给钱，那么协会的成员们都会变得忙碌起来---没空处理‘身份进阶’这种小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猎人就需要以学员的身份继续执行更高难度的任务---在调用法术方面，会很吃亏。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部分猎人学员在完成第一个场景后，都不会吝啬。 伊莉莎这样想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办法。 在拿不到这四十五贡献点后，她只能得到助手的基本工资：十二贡献点。 换成主星币，也就是一千二百多块。这点小钱，买不起她向往已久的首饰；买不起杂志上推荐的，今年最流行的衣服---倒是能在协会旁边的酒店请同事吃一顿大餐，但是吃完差不多也就没了。 除了这种直接的收益之外，王赫的做法也会降低她在猎人协会的综合评价---对于花光了父母半生的积蓄才完成了助手的学业，又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加入协会，成为助手的她来说，这是非常糟糕的。 她随即调出资料，查看了一下‘王赫的背景’。 这个人，出身平民家庭，之前在一座猎人培训学校里学习。 这种学校，应该会教学员基本的常识。这就意味着，王赫并不在意下次合作的是不是自己，也不在意‘初阶猎人’能调用的法术？ 在这个混账看来，用幻术继续这样通过接下来的几个场景也是没问题的，根本不需要助手的帮助？ 这个混账！ 伊莉莎在心中咒骂着，却也无计可施。 她又在那里待了一阵后，耳边响起了鸣叫。 伊莉莎回过神来，催动了某个法术。 下一刻，她身上的光芒慢慢变淡、消散，露出了猎人协会为助手们分发的职业装---白衬衫、蓝裙子、黑丝袜、高跟鞋。 她看着这套略显宽大的衣服，轻叹了一声。下一刻，那团光芒在她身体下方形成了一条通道。她的身体投射而入，在其中飞速的移动起来。 几秒后，无数耀眼的繁星开始在她身旁闪烁。但这次，伊莉莎没有像过去一样欣赏它们，更全面的考虑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如果申请更换合作的猎人，那么需要支付三十贡献点；如果不申请更换，那么接下来的数个场景，还要和王赫合作，他可能还不会给自己钱... 那么，这个人会有前途吗？ 伊莉莎想起其他助手们在议论提到的，某些‘在共同工作中建立了不错的关系，最终嫁给猎人’的同事。 她们中的某些，是不是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如果自己继续和王赫合作，然后在不经意间向他暗示‘协会现在只给助手们很少的钱，简直过不下去。如果猎人再不给一些补贴，就要饿死了’、‘其他的猎人都很慷慨，但我仍旧不计较这些，在你身边帮你’之类的情况，会不会在其他方面得到一些弥补？ 王赫这个人，算一支潜力股吗？值得暂时忍耐，跟他合作吗？ 伊莉莎考虑了一阵，觉得不太行。 王赫的做法，在低阶场景的时候可能效果不错。但在他进入高阶场景后，面对能力更强、运气更好的目标时，用处就没那么大了。 是的，在面对初阶到三阶的猎物时，王赫的这种手段也许还能对付。但局面非常复杂的四阶场景，多名猎人混战的五阶场景，以及难度更大的更高阶场景时，这种手段就无能为力了。 也就是说，他很难成为四阶猎人---就算能活很久，也没机会进入猎人协会就职，没能力带给家人优渥的地位和体面的生活... 也不一定...有些协会的高官，会需要这种‘擅长幻术’的手下。要不然的话，回去之后打听一下？ 伊莉莎考虑到这里时，眼前的星空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古代的竞技场。 她并不惊慌。在刚进协会的时候，上级曾告诉过她这样的情况：助手进入场景的通道被安排在行动科的训练场附近。由于某些原因，助手有可能离开场景的过程中看到训练场里的内容。 此刻，她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情景：两个成年男子，一个头上戴着尖角盔，拿着短剑，裹着红披风；一个头上戴着圆盔，拿着短叉，裹着蓝披风---在那里战斗。 伊莉莎仔细注视了片刻，认出了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是她所在的朱城猎人协会分部的官员。 披着红披风的，是行动科的科长，林岳；披着蓝披风的，是情报科的科长，张相。 第十三章 这二人你来我往的格斗着。十几个回合后，他们各自用手中的武器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多处伤口。 鲜血、汗水、专注的眼神、健壮的躯体...所有这些，让年轻的伊莉莎看的血脉贲张，兴奋不已。 又几个回合后，林岳将自己手中的短剑刺进了张相的喉咙。张相随即放下手中的短叉，笑着认输了。 接下来，他们身上各自闪耀起光芒，伤口迅速痊愈，两人随即拉开距离，开始了又一场战斗。 这次，林岳身前形成光芒，在身前塑造出了一个十几米高的，石制的巨人；张相则同样身上发光，然后身体膨胀、变大，化作一个十几米高的巨人。同时，他手上的短叉化作一团蓝色的电光，消散开来，环绕在了他周身。 二人再次战斗起来---几分钟后，张相变成的巨人连续击碎了林岳制造的三个巨人，把林岳逼到了角落。 林岳没有再挣扎，举手认输。 伊莉莎看的津津有味，期待二人再打一场的时候，这座竞技场消失了，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星空的景象。 在感到遗憾的同时，新的想法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像林岳和张相这样，通过不断的战斗提升实力、积累技巧，才是正确的做法。 通过某些小手段来取巧，确实在前期更安全，能侥幸成功。但协会为什么大部分猎人都选择战斗？为什么协会希望大家选择战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切实的提升实力。 这样的人，才会有机会加入协会，成为有地位、有前途的协会职员，乃至于官员，而不是一直做‘战死率三成以上’、‘近年来战死率还在逐步提高’的一线猎人。 确认了这些后，伊莉莎闭上眼，休息了几分钟。在感受到‘移动’已经停止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闪烁的星空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她随即按照‘助手手册’上的规定，放松了身体各处，右手食指轻轻按下。 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她按到了一个按钮。几秒后，感受到了上方出现的亮光。 又过了十几秒，伊莉莎差不多适应了，便睁开了眼睛，随即发现自己顺利的回到了出发前的地方---主星，猎人协会朱城分部，助手传送室的传送舱里 她握了握手指，动了动四肢后，确定‘一切正常’。然后，她便按照手册上的规定，慢慢呼吸了几次，坐起身来。 坐了几秒后，她从里面爬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楼上的方向响起了一阵轰隆声。 她抬头看去。声音是从训练场的方向响起的，可能就是她刚才看到的，林岳和张相进行训练的过程。 合适的时候，再去看吧。 她这样想着，走到一旁，找到了自己的柜子。在上面输入了助手编号，确认了指纹后，柜子打开了。 她从里面拿出另一套协会提供的职业装，换下了身上的这套。换好后，她看向了一旁的其他十几台培养皿。 其中一半还盖着，另一半打开了。看到这一幕后，伊莉莎皱了皱眉，离开了这间屋子。 外面是一条长廊。她顺着长廊走到尽头，顺着楼梯下了两层，然后推开了一扇挂着‘调配科’门牌的门。 这是助手们的办公室。里面摆着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工作用的电脑，以及一些纸质的文件。屋子里坐着四个人，都是较为年轻的女子。听到声音，她们纷纷转过头，朝门口看来。 “是你啊。”坐在门口旁边，名叫贝蒂娜的女子先开口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好。”伊莉莎说。“顺利完成了...” “新手场景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坐在最里面的调配科副科长朵拉随即开口道。“不是智障都能完成。” 听到她这么说，一旁的其余几个女子都配合的笑了起来。笑声过后，贝蒂娜又开口了： “那个猎人给了你多少钱？” 伊莉莎咬了咬嘴唇，非常不想把实情说出来---如果说了，一定会被嘲笑。 但如果不说，按照调配科的习惯，面前的这些同事一定会让她请客。到时候，这一千多块付账之后就不剩多少了。 “他没给。”斟酌了几秒后，伊莉莎还是说出了实情。 而后，她低下头，感觉异常的羞愧。朵拉之外的三名同事随对视了一眼，各自露出了笑容。 “那就不能去太好的餐厅了。”朵拉看着伊莉莎，这样说道。“哎，怪可怜的。” “真的一点都没给？”贝蒂娜看着伊莉莎，故意追问道。“他不会为了‘战斗法术’和‘摧毁法术石’而感谢你吗？” 伊莉莎皱皱眉，再次摇头。“他没用战斗法术，没摧毁法术石。” “最后也没给钱。” 她这样说完后，面前四名女子都笑了起来。 “遇到这种人，小伊你的运气是真的不好啊。”笑了一阵后，贝蒂娜这样评价道。 “我觉得，主要应该是因为小伊不太漂亮。”朵拉补充道。 屋子里又响起一阵笑声，整间屋子里充满了‘看到别人的工作做的不好，不如自己，因而非常开心’的气氛。 伊莉莎差点儿哭出来。而后，她心烦意乱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开始整理关于王赫的报告。 在这之后，屋子里其他四名女子没有再理她，聊了起来。内容大致是‘莎洛特遇到的猎人出身高贵，英俊潇洒’、‘艾米丽遇到的猎人虽然丑，却非常慷慨，上来就给了她几百贡献点’之类的内容。 这样聊了一会儿后，下班的铃声响了起来。贝蒂娜和朵拉等人随即打着招呼，一起离开了。 在这个过程中，她们完全没有理会伊莉莎，就好像她并不存在于办公室里一般。 在她们离开后，伊莉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坚持着完成了报告。但在报告完成之后，她停顿了片刻---双手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面孔也扭曲成一个非常可怕的模样。 随着她的击打，一本册子落到地上。看到它的标题后，伊莉莎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把它捡了起来。 其标题是：《危险分子辨识和处理方法》 第十四章 在三百多年前，主星的猎人协会刚刚成立的时候，协会的高层们曾公开表示‘我们只是个出于兴趣爱好而成立的小型民间组织’。 而后，尽管猎人协会的规模越来越大，人手越来越多，盈利越来越高，但他们始终坚持着‘猎人协会只是个小型民间组织’的宣传，并为此做出了很多的努力。 在三十年前，在主星的某些媒体宣传了‘猎人协会的管理层人员数目已经超越了政府’、‘猎人协会获取的贡献点，数目已经超过了政府当年的收入’之类的消息后，猎人协会的选择是‘邀请媒体的高层来赴宴’、‘在这些媒体上打了很昂贵的广告’。 在二十九年前，政府的某些官员要求‘猎人协会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而后，猎人协会的选择是‘聘用了数千名政府官员的亲戚进猎人协会担任某些闲职’、‘许诺接下来会聘用更多’。 在完成了这些工作，甚至做了更多后，猎人协会没有再遇到什么大麻烦---但对各个分部负责具体工作的人来说，小麻烦仍旧接连出现，让他们颇为困扰。 譬如此刻，公历7852年八月三日下午四点，在猎人协会朱城分部，负责‘助手工作安排’的调配科科长，代理分部长丹妮尔---一个身材高大，体型窈窕，容貌艳丽中有几分英气，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单马尾的女子，就遇到了一个让她很不爽的麻烦： 刚从场景里回来的伊莉莎汇报说，发现了一个‘危险分子’。 丹妮尔不喜欢这个消息。如果这消息是真的，就意味着‘需要派驻更多的人手’、‘需要付给和危险分子合作的助手更多的工资’。 而如果她这么做了，那么马上就会有很多其他助手...也来声称跟自己合作的猎人是危险分子。调配科的预算会大大增长，其他部门的预算会降低，会产生不满---最终，朱城猎人协会分部目前预算超支严重的消息会泄露出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看了一会儿伊莉莎提交的报告后，这样对站在身前的，表情异常坚定的伊莉莎开口了： “你是说，这个叫王赫的猎人很危险？” 伊莉莎语气清晰的给出了回答。“是的。” 丹妮尔：“理由呢？” 伊莉莎随即将‘王赫完成任务的过程’简略的说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他明明是第一次进入场景，却显得很自信。大部分第一次进入场景的猎人，在不明情况的情况下都会对助手很客气。而他却直接训斥我...” 这不算什么。很多‘有一定家庭背景’的人，早就对新手场景里的情况烂熟于心了，自信是很正常的。至于‘客气’，对场景完全不懂，两眼一抹黑的人，会对助手很客气，产生依赖情绪，但是了解情况的人，会知道‘有没有助手的帮助，任务一样都能完成’。 在丹妮尔这样想着的时候，伊莉莎继续开口了： “...场景结束后，我提到了‘法术石的负面作用’，建议他摧毁。但是他完全不为所动，就像是‘知道我在说谎’一样。” 她说到这里，抬起头来。“这样的人，难以被控制。按照《助手工作手册》上的提示，属于‘非常危险’的类型...” 丹妮尔轻轻摇了摇头。 这就更没什么可疑的了。有点背景的人，都知道‘法术石至关重要’这一事实。 猎人要想真有前途，非得靠它不可。 就算是那些从垃圾学校走出来的，完全无知的傻子，大都也不会按照助手的要求，摧毁法术石---只有少数‘讨好型人格’的学员，或者某些‘完全没见过女人，被助手迷住’的学员，才会真的做出这种事。 丹妮尔这样想着，得出了结论。但在之后，她皱了皱眉，发现‘不太好回绝伊莉莎’。 因为...无论伊莉莎说的这些话有多少错误，多少‘不合时宜’的地方，但她所说这些情况，确实符合手册上的规定。 如果自己直接拒绝她，她是可以向上级投诉自己的。虽然伊莉莎应该不敢这么做...但也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丹妮尔打量着‘成为助手才没过久，可能不了解内情’的伊莉莎，这样开口了： “如果他真是‘危险对象’，那么接下来和他合作可能会有危险...” “我知道。”伊莉莎说。“但为了协会，我甘愿冒险。” 也就是说，没办法糊弄过去，坚决要拿好处吗？ 丹妮尔随即对她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之后我会确认一下情况，详细审核一下，然后通知你结果’。 听到这话，伊莉莎咬紧了嘴唇，看起来不太满意，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她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丹妮尔打开报告上的‘王赫狩猎过程’，详细看了一遍。 这个叫王赫的人，没有直接战斗，取了巧，用幻术杀死了初阶和二阶任务目标。 这并不特殊。家里有点背景，提前知道场景里情况的猎人，制定这样的计划是很简单的....虽然不记得有没有这样的案例，但资料库里应该有类似的。 如果是这样，他应该也给了伊莉莎钱吧... 给的太少，所以伊莉莎才举报他？她并不是真觉得这个叫王赫的人危险，而是因为他给的钱不够，对他不满，所以才这么做？ 丹妮尔这样想了一回，觉得有些不高兴。 如果情况真的是这样，那答应伊莉莎也无妨---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效仿。但伊莉莎不说‘王赫给钱太少’，直接来说‘王赫是危险分子’，这就不适合了。 她这样想着，随即又想到了‘如果朱城这边真出了一大堆‘危险分子’，那今年朱城分部在猎人协会的综合评比中就会变成倒数第一’的情况。 朱部长去学习回来了，看到自己送了这么份礼物给他，会怎么收拾自己？ 丹妮尔想到这里，颤抖了一下。而后，她迅速的在电脑上打开协会的记录，在‘危险分子判定’的区域打了个叉。 这样做完后，她又打开另一份文件，在王赫的‘适配助手’下抹去了伊莉莎的名字，考虑了一阵，填上了另一个名字： 拉娜雅。 对此刻的丹妮尔而言，这项工作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不过是大量琐碎工作中的一项而已。有些麻烦，但并不重要。 她完全没意识到，从这一刻起，包括她在内的许多人，命运将发生怎样的改变。 第十五章 朱城西北方向大约一百里远，地貌上属于标准的‘丘陵地带’，分布着许多小山。 在其中一座小山的山顶，矗立着几座竹楼。这些竹楼的外围立着一圈栅栏。在西南方向开了个门，门口挂着‘新东南猎人培训班’的牌子。 下午三点左右，其中的一座竹楼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响动过后，地面上浮现出了许多繁复的花纹，形成了一道法阵。 法阵形成后，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而后，王赫的身影在法阵中央浮现了出来。 他看了看周围，露出了轻松的表情。而后，竹楼外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怎么才出来？” 王赫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新东南培训班的老板、校长、唯一的教师，霍志山。 他随即向对方露出了笑容。“霍老师...” 霍志山看向他。“在场景里顺利吗？” “还算不错。”王赫说。“比较顺利吧。” 听到这话，霍志山的表情变得颇为复杂，像是有很多话想说。 但在之后，他略微摇头，转过身。“来教室吧。” 王赫跟上他，走进了旁边的另一栋竹楼。他们进门后，里面的屋子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这是间教室。其整体空间差不多一百平米大小，天花板上是许多节能灯。墙边没有窗户，壁纸上绘制着许多不同时代、不同风格的人物。花岗岩材质的地板上摆着数十套桌椅，二十多个年龄不等（从二十岁到四十岁都有）的学员坐在左侧；五名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学员坐在右侧。 在学员们的前方，普通教室里摆放黑板的位置，是一个大屏幕，其中呈现的，是漆黑的天幕，点点的繁星。如果站的足够近，又多注视这屏幕一段时间，就能从上面看到‘bp’之类作为场景编号的数字。 王赫进门后，首先看向了这处屏幕。而后，听到某些学员对他打招呼，便转向他们，露出了笑容。 “诸位，我回来了。” 教室里有些人对他回应以笑容。还有些人则仍旧在做他们自己的事情，并没有理会王赫。 “过来吧。”教室右侧一个身材矮小的学员拉开了身旁的椅子。王赫坐了过去，霍志山随即站到了讲台上，拍了拍手。 “好了，各位，静一静。”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我们中已经有几名成员完成了猎人生涯的第一个场景，用专业术语来说，算是走出了猎人生涯的第一步。” 教室左侧的有些学生零星的鼓起掌来。 等到掌声结束，霍志山看向了王赫，继续开口了： “之前我们的班长，王赫同学提倡过，完成场景的同学都要把遭遇的情况、发现的问题、心中的想法都告诉大家，以便总结经验，共同进步。” 在这样说着的过程中，他看向了教室右侧的某个学生。“之前大家都同意了...那么，无论遭遇了什么，经历了哪些，经历过场景的大家都把其中的内容分享一下吧。” “杜经，你先来，可以吗？” “好的。”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稚嫩的年轻男子这样说着，站起身，对众人讲了起来： “我进入的是一个魔法场景。那里的魔法元素比较充足，里面的人们使用各式各样的魔法来战斗，吃一种叫‘地瓜’的食物来提升魔力。” 学员们哄笑起来。 杜经：“任务的目标也是个穿越者。嗯...这个人似乎是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吃过很多地瓜。所以，魔力非常充足，能施展出非常强大的法术。” “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如果是在公平的条件下，用那个世界的法术进行战斗，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当然了，按照课程的教导，我们要做的是发挥猎人的优势，排除‘域外天魔’，而不是去跟他们公平决斗。” “我监视了他一阵后，找到一个‘适合攻击性法术发挥’的时机，催动了多个威力较高的法术，杀掉了他...” 杜经这样说完后，教室里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这样就完了？”有人开口问道。 “不是。”杜经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没这么简单。” “当时，任务已经显示完成了，助手也告诉我‘确实完成了’。但在之后，时间发生了变动，目标又活了过来。” “我用了多个侦查法术，没查出是什么情况；问那个助手，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出这些后，教室里平静了下来。几秒后，教室左侧有个叫赵子羽的学生开口了： “不应该这样。” “你...不管是谁，第一个场景都不应该太难。” “对。”杜经看了赵子羽一眼，这样说道。“是不应该。” “场景发生了某些改变，之前攻击他的机会消失了。但我花了些时间，就又找到另一个机会，再次杀死了他。” “而后，时间又退回了原点，他又活了过来。我一度怀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又第三次杀掉了他。” “结果，他又活了---任务难度提升到了二阶。当时，我差点以为‘会永远这么循环下去’。但反复想了一下...说到底，这是我作为猎人学员进入的第一个场景，任务不应该这么难。” “于是，我按照教程上写的‘完成二阶任务’的方法，在合适的时机催动了三个二阶法术，杀死了目标。” “这次，他没有再复活。任务完成，我回来了。” 教室里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而后，赵子羽又开口了： “和课本上讲的一样，三个初阶任务，一个二阶任务。” “对。”杜经说道。“场景结束后，助手对我说‘她知道具体的情况，但不能说’、‘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是在考验你的精神’。” “我细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我看到目标活了几次，就被吓倒了，认为‘怎么做都没用’，那我也不配当猎人。” “但只要我不慌张，坚持去完成任务，那么这个场景的难度也没那么大。” 说完，他看向了讲台：“霍老师，就是这样。” 第十六章 在杜经的讲述过程中，霍志山皱起了眉。听完后，他也没说好或者不好，而是直接转向了杜经身旁的另一名学员。 “林焕，你来说。” 一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学生站了起来。 “我进入的，是一个宇宙场景。任务的目标，是个‘想要成为宇宙主宰’的士兵。” 人群中响起了议论声。 林焕：“不过，这个‘宇宙’似乎是有问题的。我进去一段时间后，感觉到处都很别扭。” “别扭？”赵子羽问道。 “对。”林焕说。“我在找到目标之前，在其他地方看了看...感觉场景里的很多人都不像是活人，而是更接近一群人偶。” 听到这样的话，人群中响起了议论声。而后，有人开口了： “能详细说一下吗？” 林焕看起来有些为难：“详细说...” “向远处看宇宙的某些区域，会感觉那些地方‘像是用纸折成的’。每当我靠近任务目标，也就是那个士兵之后，看到的一切，人、物全都是正常的；但是一旦我远离那个士兵，看到的人、物，甚至那片空间，仿佛就变成平面的存在了。” 教室里有不少学员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像是在考虑‘平面的存在’是怎么回事。 “这会不会是什么法术？”片刻之后，赵子羽说道。“你的任务目标，能让周围的一切立体化、活性化。而他远离的地方，就会重新扁平？” “这...”林焕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没有研究这些，进去是要完成任务的....进去之后，我监视了一阵，调用那个世界的武器，发动了攻击。” “瞄的很准，但却没能打中...打在了目标身旁的某个人身上。” “我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之后刚准备再查，结果突然收到了提示：任务完成。” 赵子羽：“任务完成？” 林焕：“对...” 这样说着，他看向了杜经。“而后，我这边和小杜那里一样，马上出现了下一个任务，任务目标还是原来那人...” 杜经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赵子羽：“也就是说，你攻击目标了，目标没躲开，被打中了，但是却没死---死的是他身边的人？” “但就算这样，任务却完成了？，而且，再次出现了任务，让你再杀他一次？” 林焕：“是的...很奇怪，但就是这样。” “然后，我照着任务的要求做了...又杀死了目标旁边的另一个人。” 人群中响起了惊叹声，更多的人看向了杜经。 林焕继续说了下去---当时他有些诧异，有些慌，但看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后，还是继续发动了对目标的攻击。 在第三次‘杀死目标旁边的人’、‘完成任务’后，异变发生了。 这士兵露出一脸惊愕的表情，像是才发现发生了什么一样。而后，他身边多出了许多‘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把这士兵团团护住。同时，林焕也接到了二阶任务： 杀死这名士兵。 “很多目标长的都一样，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林焕说。“但是课程上也讲过这种情况...多调动几种攻击手段，全杀掉就是了。” “这个场景的环境比较特殊，难以找到‘适合地区’的攻击方式。我仔细寻找了一下后，使用了：高能镭射枪集群、辐射高爆弹、高温增压弹。” “这三种攻击手段用出后，所有的目标全都灰飞烟灭，他们所在的飞船被完全摧毁...任务完成了。” “但在之后，我打算返回的时候，在某个位置（现在想来，好像是折叠的缝隙处）又看到了那个目标。” “他没死，还活着。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助手，她对我说‘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要多事’。” “然后，我们就回来了。” 这次，许多学员的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然后看向了前方的霍志山。 被学员们注视了之后，霍志山停顿了一下。而后，他没有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是表示‘这件事可能有内情，我会确认一下’。 这样说完后，他看向了第三名学员。“杨文筝，你来说。” 一个高大壮硕，熊一般的男子站了起来，憨厚的笑了笑。“好...” 赵子羽：“你进入的是什么场景？也重复完成了多次任务吗？” 杨文筝看向他：“不是的，赵少爷...我运气不错，是战斗场景。”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惊讶的声音。 “战斗场景？”赵子羽诧异道。“这种不是很麻烦很危险吗？” 这样说着，他拿起了桌上的一本《猎人基础教程》，翻到某页，读了起来： “战斗场景对学员来说是最危险的场景。任务目标，通常也会藏在敌对一方的军队里。使用初阶侦查法术的话，无法发现。使用二阶法术，动静又太大。” “就算催动多种移动类法术，也无法避免被牵扯进战斗里。在战斗中，有些敌人很强，必须调用多种法术，才能应付他们。” “更糟的是，就算能杀死很多敌人，获得胜利，也无法获得任何回报。” 念完这些，他看向杨文筝。“进入这种场景，你觉得‘运气不错’？” “我不知道...”杨文筝摸了摸后脑勺，这样说道。“但我真没觉得有什么难的。”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议论声。而后，王赫开口了： “是什么时代的战场？你具体是怎么做的？” 杨文筝：“冷兵器时代的。人族和魔族几万骑兵对冲，我的身份是个小队长...” 他随即详细说起了‘指挥战斗’的过程。 发现自己的身份后，杨文筝没管目标。查看了一下了‘场景给予的法术’后，他调用了某个‘提升周围士兵的战斗力’的法术，以及一个‘让对面一定区域内的敌人都变得虚弱’的法术。 说出这些后，杨文筝看向了讲台。 “就像霍老师的那样，学员的第一个任务并不难。只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位置使用合适的法术，就能轻松的完成任务’，战场场景也一样。” 第十七章 听到这样的讲述后，赵子羽看起来更不满意了。 “你的意思是，要让你所在的那方势力胜利？” “但初阶法术的效果非常有限，要催动多少次，才能让大军胜利？” 杨文筝看向他，一脸困惑。“可大军就是赢了啊。” 他随即说起了‘具体的经历’。 进入场景之后，杨文筝的身份是一名下层军官。随后，自己按照命令，带着几百名士兵一起参加了战斗。 在和敌人遭遇的时候，他催动法术，强化了手下的士兵，削弱了前方的敌人，击溃当面之敌---只用了两个初阶法术就做到了，没有任何难度。 击败当面的敌人后，自己带着手下的士兵继续追击失败逃跑的敌人。追击了一段距离后，自己聚拢了队伍，回过头来冲击敌人的阵线后方，对敌人进行前后夹击。 过不了多久，敌人的战线崩溃了。 “这时候，再催动初阶侦查法术，就可以锁定目标，带队进行追击了。”杨文筝看着周围的学员们。“就这么简单啊。” 教室里沉默了片刻。而后，教室左边人群里的，一个叫秦邦成的学员开口了： “我怎么感觉，你少说了很多？” 他随即更详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战斗场景，不可能这么简单。 战斗时在队伍中的位置，是有讲究的---该怎么选位？ 场景里的上级军官，未必会容许猎人自由发挥，可能会下达很糟糕的命令---该怎么处理？ 更重要的是，就算杨文筝击败了面前的敌人，但如果其他地方的友军失败了呢？那种时候，怎么获胜？ 如果不处理好这些，那么按照杨文筝的说法去做，非但不能成功，反而有很大可能会遭遇危险。 在他这样说完后，教室里响起了很多的赞同声。有更多的人对杨文筝开口了，表示‘希望他能更好的说明情况’。 杨文筝挠了挠头。“可是...没什么可说的啊。” “友军确实可能会输...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友军就是赢了啊。我没选什么位置，上级也没对我下达什么不好的命令...就是赢了啊！” “只要赢了，不就可以吗？何必考虑没发生的事情呢？” 听到这话，秦邦成脸上浮现出了怒意---并非玩笑，而是真正的愤怒。 “你是不是在扯谎。”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就想自己赢，不想把场景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 教室的某些人露出了认同的表情。杨文筝看着他们，摸了摸后脑勺： “可是你低能弱智、蠢笨自私，这怎么教？” 听到这话，秦邦成的脸涨的通红，一幅‘如果手里有刀，会立刻朝杨文筝正砍过来’的模样。 他身旁的几个人，也露出了和秦邦成差不多的表情。而在他们对面，杨文筝一幅满不在乎，‘随便你们攻击过来，我有的是办法对付’的模样。 这时候，王赫站了起来。 “够了。” “杨文筝，作为普通人，我们需要的是团结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杨文筝摸了摸后脑勺，坐下了。而后，秦邦成对王赫开口了： “班长，你说我们大家要团结，要分享在场景里的经验。但杨文筝说的这些，明显就是不想说出关键部分。” “他这不是在破坏团结吗？难道不应该惩罚他吗？” 听到这话，几乎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王赫---期待他会在这种时候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在这样的注视下，王赫并没有说‘总有些弱智会幻想出纯粹的正义，然后要求别人加以实现’之类的话---他耸了耸肩，这样开口了： “有些人擅于沟通，能把事情说的容易理解；有些人不那么擅于表达，说的不是那么清楚。” “这都很正常。我们没必要对‘愿意分享’的人那么苛刻。” 听到这话，杨文筝露出了笑容。而后，教室响起了一阵议论声，秦邦成则露出不满的表情，哼了一声： “那我也可以‘不善表达’？我从场景里回来之后，也随便说点什么就行了？” “从我们这种培训学校里走出来的猎人学员，能通过第一个场景，成为初阶猎人的，差不多八成！但在之后，能通过三个场景，成为二阶猎人的，就只有五成！” “不久之后我们就要进场景了！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 王赫摇了摇头：“正因为通过率低，所以我们才进行了这样的交流。” “互相交流、互相帮助、互相学习，这些都能让我们通过场景的几率变高。但胡乱抱怨，要求别人如何如何，则会让通过场景的几率变低。” “那不合适。” 这样说完，他看向杨文筝。“杨文筝，你表达的确实不是很好。之后补习一下语文，提升一下这方面的能力吧。” 杨文筝随即站起身，挺直了胸膛。“遵命，长官。” 做出这样的动作后，他笑了起来。王赫凝视了他几秒，略略点头，随即站起身，像是想要开始讲述‘自己在场景里的经历’。 这时，讲台上的霍志山突然开口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 “大家刚听了这么多，也需要时间来消化，我们明天再继续。” “嗯...大家回去之后，整理一下杜经、林焕、杨文筝三位同学的首次任务过程，写一份感想，后天交。” “下课。” 在他这样说完后，学员们纷纷起身，各自离开。 第十八章 新东南培训学校的餐厅在教室旁的另一座竹楼里。 晚上七点四十左右的时候，比之前教室里更多的学生正聚集在餐厅里，听着王赫讲述‘用幻术对付初阶目标’的过程。 “穿越者普遍有个特点：过度自信。”王赫坐在一张餐桌上，在讲完自己对付前两个‘初阶任务目标’的过程后，对面前的同学们这样总结道。“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认为‘自己是命运的主角，世界的核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我们用什么法术...幻术也好，其他也罢，只要展现出的内容符合他们的这种心态，那么即使存在一些问题，他们也仍旧会相信，会上当。” 赵子羽：“不是因为那幻术有多精妙，而是因为他们愿意信。” 王赫看向他。“正是这样。” “赵子羽说的好，他们愿意信，愿意上当。就像某句老话说的一样：在人们擅自把自己当做命运的主角后，欲望在他们的心中升腾而起，注意力早已不复存在。” “这种思路在完成初阶任务的过程中并不比‘直接战斗’的效率更高---它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在完成二阶、三阶，乃至于更高阶任务的时候，也一样有用。” 这样说完后，王赫停顿了一下，看向了周围的学员们。 之前，有些学员看向窗外，有些人低着头---但在听到‘更高阶任务’后，所有人都看向了王赫。 “二阶任务目标的特点之一，在于‘有一定的好运庇护’。”等了几秒后，王赫继续说道。“教程上写的，助手给我们的建议，都是‘用多个二阶法术来杀死他们’。” “但是这样做，一来消耗大，二来成功率也没那么高。有些法术需要特殊的场景，有些法术需要特定的事件，有些法术需要其它的法术辅佐和帮助...都很麻烦。” “但是用幻术，哪怕是初阶的幻术，却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帮助我们完成狩猎。” 这样说完，他讲出了自己‘在二阶任务中，用多个幻术来摧垮目标的心态，最终用一个初阶法术杀死对方’的过程。 在王赫讲述的过程中，周围鸦雀无声。几乎所有的学员们都非常认真的倾听---在王赫讲到最后阶段，目标在听到‘你不是前几天已经死了吗？’的话，颤抖起来，随即被一个初阶法术轻松杀死后，许多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但在周围的崇拜声和惊叹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却出现了一个充满怀疑和反对含义的声音： “恐惧就能摧毁运气？” “我不信。”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发言者又是秦邦成。 见众人都看过来，秦邦成继续开口了：“运气无形无迹，无法控制、无法影响，怎么可能被吓唬一下就消失？” “嗯...”王赫看着他，沉吟了一下。“这方面的内容很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不过在我看来，少许的好运就是‘一旦被打扰，就会消散’的存在...” “有证据吗？”秦邦成质疑道。“有科学理论吗？” “没有。”王赫摇摇头。“只有‘确实完成任务’的记录。”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众人。“虽然这次的策略获得了成功，以后我还会采取这样的做法...但秦邦成同学要求的证据、科学理论，我这边是没有的。” “接下来，大家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相信我讲述的这些内容，要不要采取和我类似的做法...” “王赫，王班长。”秦邦成打断了王赫。“我是不会采用你这种手段的。” “不管什么学校的教材，教导的都是‘什么环境下适合调用什么类型的法术’、‘什么属性的法术能进行更好的配合’；我们学的，也一直都是‘怎样才能用更少的法术达成更好的效果’、‘怎样才能提升助手对我们的评价’。” “学了几个月这些，你突然来告诉我们‘可以完全不用法术，改用幻术’，这是什么意思？” 王赫笑了起来：“为什么现在告诉你们呢？” “因为我切实的进入场景，用这样的策略获得了胜利。有了胜利，才算‘分享经验’啊。” “要是我一开始就说出这些，那么说不定有些人会认为我‘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纯粹胡言乱语’。” 这样说完，王赫露出了笑容。而后，坐在王赫身边的多人也都笑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笑容，听到这样的笑声后，秦邦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而后，他站起身，猛的一拍桌子。 “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是在为大家着想吗？猎人的教程有上百个版本，有的用了几十年！这些教程，哪个不是教大家‘法术组合’、‘施法环境’、‘属性匹配’的？” “真要是用小小的幻术就能完成任务，课本上为什么不教？编课本的人都是专家、学者，有身份的人！王赫不过是跟我们一样的学员，他有什么资格质疑课本？” 在他说完这些话后，周围有些学员露出了认同和思索的表情。 秦邦成看到这些，露出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随即高昂起头，直接站起身，走出了餐厅。 王赫凝视了他的背影一会儿，笑了笑，转向教室里其余的人，并没有说‘秦邦成这么说，是因为我们是同学，他希望平等相处’、‘可惜的是，他没有实际的成绩，结果就只能露出这种愤怒的模样，说这些傻话’之类的内容。 “秦邦成同学有他的想法，这也正常。”王赫这样说道。“我分享的经验，就像之前杜经、林焕、杨文筝几位同学分享的经验一样，可以用来参考，也许会对大家进入场景后的工作有所帮助...” “不用解释啦。”一旁的林焕看着秦邦成离开的方向，打断了王赫。“搭理这个贱人做什么？” “就是！”杜经赞同道。“班长说的这种策略完全可行！姓秦的没别的，就是下贱！” “他还以为在这种培训班里看到的教程就是全部呢！”赵子羽说道。“高级学校的教材里，除了‘法术组合’、‘施法环境’之类的基本内容，还有很多更深奥的知识！” “他没有机会去学，就以为没有？智障！” 第十九章 这三人接连表态后，餐厅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某些学员皱起眉来，像是反感他们所说的这些；另一些学员则露出了笑容，脸上也露出了‘蔑视’的表情。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会儿。而后，有些学员对身边的人说出了‘餐厅里哪个菜好吃’、‘通过场景之后买什么礼物给家人’之类的话。 餐厅变得喧闹起来。在这样的议论声中，赵子羽对王赫开口了： “这么用幻术，应该是可行的。但助手不会有意见吗？” 王赫看向他：“助手其实没什么用处。” 听到这话，赵子羽皱起眉来。“我听到的一些情报里，助手如果不高兴了，可能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我们的狩猎工作...”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像是在等王赫做出询问。而后，王赫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问，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二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后，一旁的杜经开口了，做出了‘二阶任务的过程中，幻术和攻击性法术配合起来用，会不会效果更好？’的猜测。 听到这个猜测后，王赫思索了一下，这样回答了： “我的建议是‘不要去打扰目标的运气’。” “虽然不能确定....但我觉得，如果目标遭到攻击的话，可能会出现不利的变数。” 杜经：“那...一直用幻术的话，就不会出问题吗？” “单纯对目标催动幻术的话，他就不会产生警惕，发现异常吗？” 王赫沉吟着，像是在考虑‘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是霍志山。”王赫接通后，上面响起了这样的声音。“过来一下。” 王赫随即站起身，朝学院的后方走去。 --- 王赫走到霍志山的住处---竹楼后方的一间茅草屋时，正好八点半。 走进茅草屋，便能进入霍志山的住处，一处三室一厅的正常房屋---这种变幻，和竹楼里的教室、餐厅一样，都是碎裂的法术石造成的影响。 这座培训学校从前的某些学员，在完成场景后，直接按照助手的要求，摧毁了他们的法术石。其中某些，在培训学校里造成出了这种‘非常奇妙’的效果---而后，霍志山租下这里，目的似乎就是‘以此吸引更多的学生来这里报名’。 王赫在茅草屋前站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了进去。而后，他看到了与之前的‘三室一厅’完全不同的景象。 各种家具都不见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处空间和教室差不多大小，墙壁和地板也和教室类似，只是没有桌椅，而是整齐的摆着许多排书柜，每个书柜上都摆满了书籍的房间。 王赫仔细看去，发现有的柜子上摆的是老式的羊皮卷和刻字的龟甲；有的柜子上摆的是线订的古书和零散的书页；有的柜子上摆的是印刷精良的硬版书；有的柜子上摆的是电子版的阅读器；有的柜子上摆的是虚拟投影的设备。 王赫正看着，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而后，一个温柔的声音从书柜后响了起来： “主人，有客人来了。” 王赫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白裙飘飘，容貌秀丽，气质高雅的女子。 他定了定神，仔细观察了片刻，才察觉到她瞳孔里偶尔闪过的红光和脖颈处的缝隙。 也就是说，一个机器人。这种品质的，很贵。王赫转向书柜上的刻字龟甲和线钉书，也很贵... “上茶。”在王赫注视着这些，在心里衡量其价格的时候，霍志山的声音在另一个柜子后响了起来。“甲等红茶。” “王赫，进来坐。” “遵命，主人。”机器人女仆转过身，趋步走向一旁。王赫瞥了一眼她的背影，走向霍志山声音响起的方向。 绕过面前的几个书柜后，出现在王赫面前的是一处‘古代客厅’。西北方向的墙下摆着一张木桌，桌子两边各有一张雕花太师椅。两侧放着四把凳子，凳子上方的墙上挂着几张山水字画。 霍志山正穿着一身古人的衣服，在摆弄一笼熏香。看到王赫后，他停下手，盖上了熏香盖，坐到桌边的太师椅上。 “坐。”霍志山指着对面的客座，对王赫说道。 王赫坐下后，他又等了片刻。在机器人女仆送上茶后，他喝了一口，然后才对王赫开口： “下午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王赫：“大家分享了一些有价值的内容，这总是好事。” 听到他这样说，霍志山哼了一声。 “你觉得，杜经和林焕说的是真话？你觉得，杨文筝是真的不会表达？而不是装作笨拙，刻意隐瞒？” 王赫：“我觉得，在这个阶段，大家没什么理由说谎。” 霍志山看着王赫，哼了一声。 “没什么理由？” “那你看看这个吧！”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份报告，丢在面前的木桌上。王赫拿起上面的第一份，发现是‘杜经的任务报告’。 杜经进入的确实是个魔法世界。但他在教室里，完全没有讲最重要的内容：调动魔法进行战斗。 在报告上，有‘杜经在攻击目标前，用了多个侦查法术，反复确认了多处的地形’、‘在仔细测算了地形里的元素含量，然后催动了模拟法术，用详细的数据进行了多次模拟，确保攻击威力能达到最大后，杜经才展开行动，对目标进行攻击’的具体内容。 看完这份报告后，王赫没有开口，又拿起另一份来---是林焕的任务报告。 林焕进入的确实是‘宇宙场景’，这个场景也确实存在‘某些区域被折叠’的情况。但除此之外，场景里还有很多其它势力。 林焕在攻击目标的过程中，并没有花费贡献点来调度武器，而是给了某个势力的二阶军官一大笔钱，收买了对方。然后，那名二阶军官带领他的部下，抓住了目标。 然后，林焕在监狱里杀死了目标，完成了任务---关于这些，林焕完全不提，而是杜撰出了一个故事来蒙骗同学们。 第二十章 王赫看完这份报告，又看向第三份。 杨文筝进入的确实是战争场景。但他并没有上战场战斗，而只是完成了几个普通的狩猎任务。 他的任务完成的不怎么样，费了很大力气才堪堪完成。在这个过程中，杨文筝倒是接触了某些‘说书的’。 “他应该是在场景里听到了‘古代魔族和人类大战’的故事，所以胡扯了那些来骗我们。”霍志山用眼角瞥了一下报告上的内容，这样说道。“你说这算什么玩意？” “这不太好。”王赫放下报告，看向了旁边的书柜。 接下来，他并没有问霍志山‘有些书很昂贵，那个机器人女仆更贵，你在最近弄到了一大笔钱吗？’这样的问题；也没有问‘这些报告你是从哪弄到的？凭什么保证这些报告的内容是真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之类的问题。 王赫什么都没问。 片刻之后，霍志山开口了：“你很有才能。努力下去，完全有机会通过更高难度的场景，成为三阶，甚至四阶猎人...” “到那时候，协会将非常重视你，给你很高的评价，你会很有前途。” “但是，如果你把具体的策略告诉别人了，其他人也都采用这样的策略了---那你就普普通通，得不到重视和高评价，也不会有前途。” 王赫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自己这个条件在协会里能有什么前途。” “协会的风格是很出名的。像我这种没出身，没背景，稍微有点才能，能完成任务的人...就算得到高评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如果去为协会效劳---那他们未来可能会在高兴的时候丢给我几根骨头，需要了就送我去死。有危险我上，功劳别人领...” “这样可不好。” 听到‘有危险我上，功劳别人领’这句话时，霍志山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停顿了一会儿后，他表示‘这些话有点过。确实有少数部门的风气不好，有少数人会这么做，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守规矩的’。 而下层是什么模样？霍志山之前在其他城市也教导了多批学生，在那里的学员们，尽管没有背景、没有才能、没有出路...什么都没有，只能上最初阶的培训班---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完全没有团结的意思，只想着自己，完全不会替别人着想’。 协会是有很多问题，但在完成任务后，至少它能拿出真金白银来，给‘完成任务的猎人’---培训班里的这些人，就算给他们很多，他们也只会想起‘自己以前受的苦’，然后觉得‘世界不公’、‘得到的还太少’。 “这两方摆在一起，该选哪一方不是很明显吗？”霍志山总结道。 “协会确实不怎么在乎没有才能的猎人，但是对于有成绩，能获胜的猎人，他们是很重视的。高额的工资、城里的住房、医疗的保障..应有尽有。” “你不想要这些吗？” 王赫看向霍志山。“这个，当然是想要的。” “但说真的，我对从别人手里领‘随时可能收回去’的恩赐没什么兴趣。” “说到底，为什么非要从别人手里领赏赐，而不是自己去争取呢？我想自己去争取利益---而不是像条狗一样，被利用、被压榨，然后让别人享受这些。” 霍志山皱起眉来，像是在为‘自己费了这么多口舌，讲了这么多有道理的话，却仍没能让对方认同’而不满。但在之后，他并没有发脾气，继续用平缓的语气说了下去。 “问题是，这些学员不可能真的支持你，不可能真的跟你团结。” “你不知道吧，林焕在完成场景任务回来后，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跟着他父亲去见了某个猎人协会的官员；杜经在回来后，马上就去见了某个女人。” 王赫：“见就见了，有什么关系呢？” 霍志山骤然提高了声调：“有什么关系？” “你想跟他们团结，想‘互相帮助，一起努力’。但是他们不想啊！” “他们说出的有关场景的内容，或者是假的，或者少了关键部分！现在他们还留在这里，跟在你身边，是巴望着从你这里拿到好处！一个个的，从你这里拿到足够的好处后，他们立刻就会离开！” “就算这样，你也想继续把‘有价值的内容’告诉他们吗？” 王赫看向一旁，没有说‘如果大家经常见到你和秦邦成这种人，那么他们不相信团结，更重视自己的利益，也是非常合理、非常正常的做法，不应该怪他们’之类的话。 “那...我去告诉他们‘藏私不好’、‘希望他们改正’，如何？”几秒后，王赫这样说道。 听到王赫这么说之后，霍志山露出了‘非常失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这种事上就是想不开呢！” “我到底该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 王赫沉默着，没有说‘我没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可能有问题，但从这些书籍和女仆来看，显然你的问题更大’之类的话；也没有说‘就算有些小小缺点，也不会妨碍他们的价值’、‘解决这些问题，团结起来的大家，能完成单独个人永远无法完成的工作’之类的话。 他只是沉默着，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看到王赫这样，霍志山再次开口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暗地里做了很多卑劣的事？” “你知不知道，杜经多次偷翻过你的行李？林焕多次翻过你的书桌，赵子羽发现了，却完全没有提醒你的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王赫笑了笑，没有说出‘他们只是偷翻，您可是通过法术，一直在监视我们大家的交谈和行为’这样的话。 “这样吗？” “我倒是没丢什么。” 霍志山盯着王赫：“他们不是想偷你的钱，而是想寻找特定的书籍和文件。” “杜经私下里做出过猜测，认为你可能在其他学校学习过，才会提倡这些‘交流、分享、团结’。”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感谢你。只要能找到相关的教材和方法，他们就可以在场景里获得更大的成功，你就没价值了。” 王赫看着霍志山，并没说‘这种做法也许不不完全是坏事，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会有用’之类的话；也没说‘我在这里，并不是打算设定最高的道德标准，然后用来要求和审判大家。而是打算把大家组织起来，完成某些大规模的工作’之类的话。 他什么都没说。 见王赫这样固执己见，霍志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看起来很像是一个骗子发现‘不管怎么想办法，对方都不为所动’之后的表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再说什么。王赫等了十几秒后，站起身来。 “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第二十一章 八月四日，早上五点 王赫走进教室时，赵子羽和林焕正站在讲台前，看着挂在墙上的‘任务星图’，在那里交谈着。 他隐约听到了赵子羽说出的‘第二个场景里，给助手钱的数目要合适，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刚进入场景的时候，如果看到她们把手伸出来，就要立刻给，不然她们就会认为我们是新手，很多能告诉我们的内容都不说...’之类的话。 王赫摇摇头，没有向二人打招呼，随即看向了那处星图。 那上面有许多区块，大量闪耀着光芒的星球在不同的区块中各自呈现出来。其中，有星球的注释是‘修真场景’；有星球的注释是‘科学场景’，有星球上的注释是‘异常生物场景’；有星球上的注释是‘战争场景’；还有些星球的注释是‘未知场景’。 无论是哪个星球，产生‘穿越者’的时候，都会在‘任务星图’中呈现出异常的颜色。然后，猎人们就可以接取任务，狩猎这些穿越者来获取贡献点。 除了在场景里利用贡献点来调用法术之外，他们还可以在银行里把这些贡献点兑换成货币，在现实中过上更好的生活；可以在某些协会的分部里，用这些贡献点换取特殊法术，强化自身的实力---除此之外，贡献点还有很多其他的用处。 王赫在星图上找了一下昨天他所在的那颗星球，bp，没有找到。 在他完成了任务，解决了上面的穿越者之后，这颗星球已经从任务星图上消失了。过一段时间，这颗星球会再度出现。但是较为黯淡，难以被找到---直到上面再次出现穿越者，才会重新变亮，进入猎人们的‘可选范围’。 王赫看着星图，考虑着‘接下来进入哪种场景’的问题。在他这样考虑的时候，听到了前方赵子羽装模作样的声音： “这些‘穿越者’，到底为什么要去其他的星球呢？为什么非要离开他们自己的家乡，去扰乱其他星球的秩序呢？” 旁边的林焕随即开口了：“嗯...有些研究者，认为是某些强大的存在，他们的幻想变成了真实...有些研究者，认为是宇宙中‘想要改变’的力量在发挥作用...” 赵子羽：“还有呢？” 林焕：“这些只是猜想...还有种猜想，认为宇宙中有种力量，认为某些星球自身的发展过于缓慢，于是便投放了‘能积极推动改变’的存在到这些星球上...让它们发生更剧烈的变动。” 赵子羽：“照这么说，穿越不是坏事？” 林焕：“...有记录说，某些星球上发生的变动过于剧烈，直接被那些穿越者摧毁了。” “还有些星球，几乎要被摧毁，却遇到了偶然事件，残留了下来...” 他说到这里，卡住了，没能继续说下去。 赵子羽看起来有些不满，自己说出了后续的内容：“这些几乎要被摧毁的星球，产生了自身的意志，对穿越者极度排斥。后来，它们联系上了我们...” 这些内容，是所有猎人学校里都有的。就算‘新东南’这种简陋的培训学校，上课的时候用的是《猎人速成手册》这种浮皮潦草的教材，也有不少篇幅介绍这些内容。 王赫用眼角瞥了一下面前的二人，摇了摇头，随即拿起书桌上的‘猎人速成手册’，看了起来。 上面的前几页，是赵子羽和林焕讨论的那些内容。后面几页，是‘哪些类型场景适合新人，可能的话争取进入’、‘哪些任务可以节省贡献点，哪些任务不要吝啬贡献点’、‘攻击域外天魔的恰当法术和合适时机’、‘去哪里借贷贡献点利息更低’之类的内容。 这些内容本身是有价值的---如果其内容准确的话。 王赫看着上面‘去哪里借贷贡献点利息更低’中提到的几家小银行，随即打开手机，在上面搜了一阵后，找到了‘那些小银行有的在几年前，有的在几个月前，全部倒闭了’的消息。 霍志山应该了解手册的内容，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半点‘修改手册内容’的意思。他的态度似乎是‘糊弄你们也就糊弄了’、‘反正你们的学费已经交完了，也不会退给你们’。 更值得关注的事情，是那些书和机器人女仆---霍志山收十期学员的学费，然后不吃不喝，大约能买下那个女仆吧。 这个人还说‘学员们自私’，呵呵...看到这样的教师，某些学员变得自私难道不是非常正常、非常合理的吗？ 王赫这样想着，看向了前方的赵子羽和林焕。注视了他们片刻后，他拿起笔，在手册上修改了起来。 在‘去哪里借贷贡献点利息更低’的内容后，王赫补充上了‘这些银行都已经破产，具体是在什么时间破产’的内容，然后填上了‘顺利完成场景的猎人学员，也许凑一凑贡献点，成立一家银行，借贡献点给需要的人？’ 这样写完后，王赫看向手册上的另一些内容---据说，那些正规学校教程上的内容会更准确？ 进入那些学校的收费会更高，但拿到他们的教材，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王赫这样想着，看向了前方的赵子羽和林焕。片刻后，他开口了： “两位，我有个想法。” 二人朝他看过来。王赫随即提出了‘手册上的内容错误很多，我们也许可以从其他学校购买教程，进行纠正’的想法。 “这...”赵子羽有些诧异。“霍老师会同意吗？” “他有他要做的事，我们有我们要做的事情。”王赫没有说‘霍志山可能花了很多钱买书籍和机器人女仆’之类的情况，就这么简单的说道。“最新的教材，也不会太贵吧。” 赵子羽：“有些学校不在乎这个，但有些学校严厉禁止教材外泄...” 第二十二章 王赫：“虽然如此，但我们几个已经通过第一个场景的人，凑一凑贡献点，应该也能买到本差不多的教材...总比这种错误百出的手册要好吧。” 在王赫这样说完后，赵子羽和林焕还没有回答，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霍志山会非常高兴，然后用我们买来的教材来招募下一批学员。” 他们回头看去，发现是杜经---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继续开口了。 “我不在意花这点小钱，但我不想让霍志山占便宜，然后在那里得意洋洋。” 林焕随即开口了。“我也不想...” 王赫看着他们，眉头皱了起来。 “你想让大家团结，这不是坏事。”杜经说道。“但是有些人之后就盯上你了。” “他们完全不想付出，专门就想从你这种‘团结’上占便宜，占完就走。” “我倒是不在乎那点贡献点，但我绝不给他们机会嘲笑我。” 他做出了这样的表态后，林焕表示了赞同。但这次，赵子羽不知道为什么，皱起了眉头。 王赫看着他们，又看了看陆续进入教室的学员们，没有把心里所想的‘有时候，吃点亏也没什么关系’、‘团结起来，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之类的话说出来。 时机尚不成熟的时候，是不宜硬去宣传某些观点的---就算那观点是正确的，也是一样。 硬去说的话，除了惹人厌恶，不会有别的结果。 于是王赫扯开了话题，跟其他进入教室的学员们闲聊了起来。 学员们陆续到来后，又有两个‘完成场景’的学员一起做了分享。他们进入的场景和教科书上提到的一样，在场景里也没发生什么异常---在助手的提醒下用了一些攻击型法术，就拿下了目标，完成了狩猎。 这样的交流结束后，王赫留在了教室，又和多名学员进行了交流。 这些学员普遍都在原则上认同‘团结是有必要的’、‘互相帮助是很好的’、‘适当付出一些是没问题的’。但落到具体的实施上，他们则普遍表示‘不希望自己付出之后别人占便宜’、‘有些人很讨厌，就是一幅等着别人付出，他好占便宜的模样’、‘宁可不合作，不要团结，也绝不让这种人趾高气扬、白占便宜’。 在明确了‘大部分学员都是这种想法’后，王赫留在教室里，开始整理某些文件，撰写某些内容，由于过于投入，他连晚饭也忘了吃。 等到电话响起，打断思绪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拿起电话，发现这电话是伊莉莎打来的。她提到了这样的情况：“你被匹配到了一个时间紊乱型场景。AF，还有十分钟就会进入。” 王赫并没有问‘我之前安排的是四天后进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这场景难度如何，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之类的问题。他思索了片刻后，简单的开口了： “好的，我知道了。” 听到这样的话后，伊莉莎没有说什么，挂断了。而后，王赫查了一下，发现这颗星球的情况是：‘某些土着居民穿越到了较早的时间区域，较大的扰乱了星球的正常轨迹’。 以收益而论，这种场景很不错。论难度的话，它比‘修真场景’的难度高大约10%。论收益的话，它比‘修真场景’高50%以上。 王赫找出了有关‘时间紊乱’场景的资料，匆忙的看了几分钟。而后，时间到了，星图上的各个区域闪烁了起来，盘旋起来。最后，一个叫‘pA’的场景定格在王赫面前。 他被吸入到了星图内部，开始进入场景。在这个过程中，场景的具体情况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场景和王赫之前经历的场景一样，也是一个‘修真类’的世界。场景里，有九个初阶任务，三个二阶任务，一个三阶任务，全部完成可提供贡献点280点。 催动初阶法术，消耗贡献点1点；催动二阶法术一次，消耗贡献点10点；催动三阶法术一次，消耗贡献点30点... 在查看这些的过程中，王赫的身体完成了移动，抵达了目的地。接下来，一个‘通体散发着白光，看不清具体容貌，身后长着透明翅膀’的女子在他面前浮现出来。 这是助手在进入。在她成型的过程中，这个场景可以使用的法术开始陆续载入。 基本的攻击类、防御类、治疗类、存储类、移动类、修行类法术；额外的致幻类、增益类、强效类法术...成千上万，不计其数。 在这些法术载入了一段时间后，‘场景免费给予猎人的被动型法术’开始融入到王赫的身体里。 其中有些法术，可以让王赫飞行和移动（只是速度不太快）有些法术，可以让王赫任意停留在空中和潜入深海而不受环境影响（只是不能太久）有些法术，可以让王赫隐匿身形（只是效果并不太好） 这些法术依次融入的时候，王赫没有关注它们的内容和效果，而是仔细盯着面前的助手---他发现，出现在面前的并不是伊莉莎，而是一个陌生的，面部器官有些不协调的女子。 在她身旁，摇曳着一些摆动的枝条。它们和她身上的白光、翅膀、面容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观感。而后，王赫听到她开口了： “你好啊，年轻的猎人。这里是pA世界，我是你在这个场景里的助手，拉娜雅。” 这个女人，不但面部器官不是很协调，声音也有种异常的沙哑。 “有多名穿越者进入了这个世界，扰动了它的正常秩序。你需要排除他们，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 “加油吧，为了万界的秩序。” 王赫看着这个自称‘拉娜雅’的女子，没有询问‘我只是学员，连初阶猎人都不是，为什么会进入这种二阶进三阶的考核场景？’、‘为什么是突然进入，连正常的准备时间都不给？’、‘之前伊莉莎告诉我会进入一个时间紊乱类场景，为什么这又是一个修真类场景’之类的问题。 他只是停顿了片刻，用非常和气的语调开口了：“你好啊，助手小姐。” “关于这次的任务，有什么建议吗？” 拉娜雅将双手平放到胸前，同时低下头，像是在祈祷。 大约四秒后，她看到王赫并没有给钱的意思，便将双手合拢在一起，又一次用那沙哑的声音开口了。 “在您准备去完成初阶任务之前，我会为您提供任务的详细信息和目标的具体位置；在您完成二阶和三阶任务之前，我会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信息。” “在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我会提出合适的建议。在您完成任何任务之后，我都会为您提供相应的评价。在场景所有任务都完成之后，我会将您的战斗过程提交给上级，在离开世界后对您的工作成果进行评价。” 说完这些，她停了下来。而后，王赫笑了笑。“我知道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 第二十三章 《pA系列任务报告》 猎人学员王赫，进入后直接选定了三阶任务。 目标：未确定，需要猎人自行搜寻。 目标大致所在区域：昆仑山。 展示出这些内容后，拉娜雅看向王赫。“年轻的猎人，我并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但你真的要把第一个目标定为三阶任务吗？” 王赫：“是的。” 拉娜雅：“好的，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这样说完，她的身形消散了开来。而后，王赫在列表中翻看了一阵，花费一点贡献点，调用了一道可以在场景里使用二十次的‘移动法术’。 在新手场景里，法术都是只能使用一次的。但在这个场景里，选择调用法术后，便能看到法术后面标注的使用次数。 调用成功后，他在旁边的空气中一抓，撕开了一道裂缝。而后，走进裂缝，再出来时，便出现在了辽阔、高大的群山上空。 巍巍者，昆仑。 王赫在那里站了几分钟，看着高入云端、浩瀚无比的群山。而后，他花了一点贡献点，调用了一个可以使用十次的‘大范围侦查’法术。 下一刻，这片山脉的‘基本情报’出现在了王赫面前。 这个世界的昆仑山脉，是本世界灵气最为浓郁的区域。在这片区域中存在着多个门派，其中最大的、位于最高的那座山峰上的门派叫乾元门。在它旁边，是通天塔、长生教、无常山...等几十个门派。 大量的修真者驻扎在不同的山峰上，有时候会为各式各样的资源（灵药、洞府、弟子）而争斗，有时候也会在修行的事情上合作。在外界，昆仑山脉的大部分门派都被称为‘正派’。 当然了，像其他星球一样，有正就有邪。某些确实做了坏事的门派与某些曾和昆仑山这些门派争夺资源、发生冲突然后失败的门派，被一致宣传为‘邪派’。 这些正派和邪派加起来总共有几千人。而在他们之外，各处还有很多修真者。 王赫看完这些情报后，在空中坐了一会儿。 大约半小时后，他又花了一点贡献点，调用侦查法术，获取了其他地区‘关于修真者的广泛情报’： 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各处，也有很多修真者家族、门派、帮会。所有的修真者，加起来总共有几十万人。 初阶任务的目标，便处于这几十万人中。王赫可以呼叫助手，从她口中得知‘初阶任务目标’的具体信息；也可以花费一点贡献点，自行搜寻信息。 但‘二阶难度任务’，无论是询问助手还是花费贡献点，就都只能得到‘所在城市’了。至于‘三阶难度任务’，更是只能得到‘昆仑山区域’这样宽泛的提示。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王赫并没有说任何抱怨的话，甚至都没有露出半点为难的神色。他查看了这些情报一段时间后，再次催动了传送法术，去了远处。 --- “他没给我钱，一点贡献点都没给。” “是的，这个人调动了很多侦查法术...从进入场景之后，他一直在侦查。” “他先是去了三阶任务的‘可能区域’，在那里待了半个小时，催动了几个初阶侦查法术，然后就离开了。” “再之后，他又去了几个‘二阶任务区域’，在那里催动了十几个初阶侦查法术...” 一处精致华美的房间里，负责这个场景的助手，拉娜雅沙哑的声音这样响着。向下看，便能看到发出这声音的存在---一个没有了闪光和翅膀来作为装饰，露出了原本面貌的女人。 她的身躯颇为肥胖，五官扭曲的比之前还要厉害。此刻，她的手中拿着发光的手机，一边这样抱怨着，一边看向面前的镜子。 在镜中，王赫正位于某座小城中，盯着一个‘初阶任务’的目标。拉娜雅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一贡献点都没给你？。”手机上随即响起了丹妮尔的声音，语气中有几分疑惑。“真的？” “真的。”拉娜雅说。“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说谎？” “当时，我已经做了‘会透露深层秘密，帮他完成任务’的暗示，但他一脸呆滞，完全没有理解；我也做了‘可以给他打折’的手势，他却完全没有给钱的意思。” “如果他察觉异常，给够钱，我可以把场景的难度调整下去。但在之后我又试探了几次，他不是在装糊涂，而是真的完全不懂。” 这样说着，拉娜雅笑了起来，牵动了脸上的肥肉，看起来更加狰狞了。 “二阶升三阶的任务，是猎人生涯的关键。就算已经成长起来的猎人，在杀死目标后也会遭到隐秘的诅咒。” “只有和他们完成同一个场景的助手，才能帮他们解除诅咒---这么重要的事情，给点钱怎么了？他在这种时候都不肯给钱，不是‘完全不懂’又是什么？” 丹妮尔仍旧没有回答。 拉娜雅：“这次，肯定是伊莉莎的报告有问题。” “那个小妞才当助手没几天，她的话能信吗？” 这次，手机上响起了丹妮尔的声音：“不要这么说。” 第二十四章 拉娜雅：“好吧，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不会再随意去质疑同事。” “伊莉莎可能不是故意的。但她终究是新人，很稚嫩，可能过高估计了这个叫王赫的人---这样说没问题了吧。” 丹妮尔没有回答。 拉娜雅：“说到底，王赫也不过是在初阶培训班学习了三个月的新人。他在上个场景里...催动了一个二阶法术和十几个初阶法术，才勉强度过3+1的新手任务。这难道是什么出色的成绩吗？” “那些真正厉害的人，难道不是依靠少量初阶法术就能完成这种新手任务的吗？这个人哪里厉害了？” 听到她这么说，丹妮尔沉默了一会儿。“那么，你觉得他的法术石里生成的是什么法术？” 拉娜雅：“在各处侦查的过程中，他没有使用法术石。至少可以确定，生成的不是侦查法术。” “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去看也没用。资料上不是早有定论吗：猎人身上的法术石具体形成什么法术，是他们的战斗经历和心态信念共同作用的结果。” “王赫只是个新手，经历只有那四个任务；至于心态方面，倒是不难看出来。” “他有些小聪明，不喜欢直接攻击，而喜欢设下陷阱来狩猎目标；这种小聪明伴随的是怯懦，他不愿意去面对敌人，硬碰硬的战斗。” “他生性吝啬，连基本的贡献点都不愿意给；除此之外，还有几分谨慎，在行动前会进行充分的侦查。” “这些特点综合起来，就会形成他那颗法术石里的天赋法术--我觉得应该是某个幻术类的法术。” “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具体情况，那就把资料整合一下，邮到研究院去呗。只要给钱，那些老头子会帮你进行详细分析的。” 丹妮尔听完她这番长篇大论，不置可否，而是提出了又一个问题。“如果你努力一下，有可能摧毁他的法术石吗？” 拉娜雅：“他连一点钱都不肯给，通过劝说是不可能的；他并不需要通过我来工作，侵蚀也是难以确保效果的。” “那么，要实现这个目标，除非我直接攻击他...但是，他本来也会死在这个场景里，我觉得这没有意义。” “那么，你要下达正式的命令吗？” 丹妮尔没有回答。 拉娜雅：“如果你不想下达这样的命令...那么，我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事情，希望能先离开这里，去其他场景继续工作。” 丹妮尔：“...作为助手，职责所在，撇开猎人离开是不合规定的。” “如果被查出来，代价会很大。” 拉娜雅：“擅自修改场景难度，代价也会很大。” “当然了，之前你帮过我，就算修改难度的事情被发现，他们要罚我，我也不会供出你的....怎么样，我讲义气吧。” 丹妮尔没有回答。 拉娜雅：“在这里等着王赫失败，等他死掉，然后结束这个场景，在我的任务记录上添一次‘失败’。这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如果发生这种事，年终总结的时候那些人肯定会嘲笑我‘失败率过高’，甚至查询详情。到那时，如果她们发现我‘又一次擅自修改场景难度’，肯定会举报。” “你说呢？” 丹妮尔沉默了一阵：“我会尽力避免这种事...” 拉娜雅提高了声调：“我当然相信你！” “毕竟，你在之前别人都排挤我的时候，出面帮过我。为此，我永远感谢你。” “但是，你毕竟只是暂代分部长。很多人都在暗中盯着你，等着你犯错...这次让我进入场景的事情，如果她们要查，肯定是能查到的。到时候，你也会有麻烦，不是吗？” 丹妮尔没做声。 拉娜雅又降低了声调：“说真的，这种‘升三阶任务’的场景，王赫怎么都会死。” “这种情况，我真的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让我去其他场景完成工作，然后再回来确认这里的结局...对我们都好。” 在她这样坚持了之后，丹妮尔轻叹了一声。 “好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 拉娜雅笑了起来：“没问题。” “我会及时回来，这个场景会以合适的方式结束。” 这样说着，她在手机上按了一下。上面的光芒消失后，她又看了镜子里的王赫一眼，走上前，按下了镜子旁的一个按钮。 镜子上亮起了一团黑光，形成了一扇门。在它完全变黑后，拉娜雅走了进去---离开了这个场景。 --- 两天后，王赫大致结束了侦查工作。 三阶任务的目标，一直没有头绪，只能确定‘在昆仑山区域’。 对此，王赫并不介意---能确定范围，总比连范围都无法确定要好。 二阶任务目标的数据更清晰一些。其中，第一个目标叫曹猛，金丹期修士，某个大家族的族长，以及该家族所处城市的城主；第二个叫薛奕，元婴期修士，某个中等门派的掌门；第三个叫罗归，化神期修士，某个大型门派的副掌门。 如果继续详查，可以查到他们更详细的情况。但王赫并没有这么做，查到了大致情况后，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初阶任务’的目标上。 没花多少时间，九个初阶任务的目标就全都被筛查了出来。这九人互相之间距离很远，出身各自不同，大都没开始修行。少数修行了的，也只是练气期。 综合了这些情况后，王赫制定好了计划。而后，他将目光投向了某个初阶任务的目标。 注视了片刻后，他联系了几次助手。但这些联系，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二十五章 解县最大的家族是解家。 此刻，在解家的别院中，旁支的三少爷解文，正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签到系统’，心下狂喜。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三年了！今天，系统终于出现了！ 过去三年的辛苦生活到今天就结束了！自己即将飞黄腾达了！过去欺负过自己的人，要统统报复回去！过去看不起自己的人，要统统踩在脚下！ 怀着巨大的喜悦，设想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后，他才看向‘签到系统’的具体内容。 第一天，炼魂决（练气篇）；第二天，凝魂丹一瓶；第三天，敛魂术（练气篇）；第四天，魂盾术（练气篇）；第五天，迷魂术（练气篇）；第六天，束魂刀（下品）；第七天，束魂刀法（练气篇） 全是魂系的法术和物品吗？ 解文不是很喜欢魂系法术的风格。但是..好像也不错了。 施展出魂系的法术来，也一样能威风凛凛，也一样能对付过去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看不起自己的人。 他这样想了一会儿，点好了签到。而后，一本闪着黑光的书册出现在了面前。 解文翻了一遍，看了一下大体的内容。 从上面的内容来看，这种炼魂诀很厉害。首先，修炼速度很快，一天就能入门，三天就能练到四层以上，一周就能练气期圆满。 然后，它威力巨大。练到四层，就有实力击败修炼普通法术的，练气七层的对手；而如果修炼到练气期圆满，就有实力击败修炼其他法术的筑基期对手。 到了筑基期，这法术就更了不得了---晋升到筑基期后，就完全有实力击败五个以上修炼其他法术的筑基中期修士；筑基期圆满之后，甚至有可能击败五个以上的，修炼其他法术的金丹初期修士。 但在强大的同时，它也有相应的问题。从练气期提升到筑基期的过程中，需要搜索并捕捉特殊对象的魂魄。 练气期提升到筑基期，需要特定修士的魂魄；筑基提升到金丹期，需要特定修士的魂魄...依次类推。 并且，还不是任意一个魂魄都行。条件满足时，系统将会发布任务，引导自己去获得魂魄；或者自己弄到魂魄了，可以‘详细感应’魂魄是否合格。 好麻烦。 解文看完这些内容，抱怨了一句，然后开始了修炼。 --- 六天后，解家内部举行了例行的小比。 比赛场上，解文挥出一拳，把解家的天才，年纪轻轻就练气四层的族长长子解流风打翻在地。然后一收身，一拱手，对一旁观看的解家年轻姑娘们摆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颇为潇洒的姿势。 “承让了。” 有的姑娘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有的姑娘看向他，眼神里有了几分欣赏的意味。 解文对她们露出了笑容。在他打算从中挑出最漂亮的那个，多注视一会儿的时候，旁边响起了一个很难听的声音。“你好大的胆子！” 他回过头，看到发出这声音的是一个美人---比家族里这些年轻姑娘都更成熟、更漂亮。 解文花了点时间才想起她的身份来---解家族长的第七房夫人，解流风生母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姨。 她的原名似乎是...裴青樱。想起这点后，解文笑了笑，这样开口了。 “家族小比，众目睽睽，在下堂堂正正的击败了流风兄，不知道何来‘大胆’二字？” 这样说完，他看向解流风。“难不成，流风兄一次也输不得，输了就要躲进女人怀里去去吗？” 听到他这么说，旁边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而后，解流风迅速挣扎着站了起来，朝解文拱了拱手。 “是我输了。解文你赢的堂堂正正，我技不如人，没什么可说的。” 而后，家族的长辈们也都纷纷站出来，少数在对解文的胜利进行祝贺，多数在对解流风的气度表示赞扬。 解文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冷笑。而后，家族的族长满脸笑容，亲自把小比的奖励，一瓶‘玉露丹’交到了解文手里。 解文接过这丹药，说了些感谢的话，但并没有露出多少恭敬的表情。而后，小比结束，家族中的众人各自离开。 在人群走散后，解文的父亲解千钧走到他身边，一脸担忧的叮嘱他‘挑个时候，把这瓶丹药送给解流风’。 解文看向父亲。“凭什么？” 父亲看了看之前族长所坐的位置，轻叹了一声。“孩子，听我的吧...” 听到父亲这么说，解文没有再反驳。但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他并没有去没把丹药送给解流风---也不打算这么做。 在解文看来，没这个必要。如果成长期比较长，需要依靠家族的环境来练习，需要家族的力量来庇护，那么就就得这么做。但他有系统，不需要在乎家族，以及只有筑基一阶修为的族长---自己再练几天就练气大圆满，能杀筑基修士了，需要怕这种货色？ 接下来，解文正常的签到、修炼，完全没有和家族里的任何人打交道。第二天一早，族长突然召他去，派他‘去给某座山上的客人送信’。 这明显是不怀好意。但解文也并不在意，接下了任务---离开解家后，他又找了个地方，修炼和签到了几天。 之后，他发现签到系统给出的奖励开始变差了。 在第八天，签到的奖励是一瓶‘养魂丸’，可以滋养魂魄，提升修炼效果；在第九天，签到的奖励是一种新法术，‘离魂术’。其效果，是将魂魄脱离身体而独立行动。只要三天内返回身体，就一切如常，不会出现什么损失。 第十天，给的是一种‘隐魂术’。其效果，是在魂魄离体之后，对其进行隐藏，躲避视线和侦查法术。 使用者修为越高，隐匿效果越好；使用的时候催动的真气越多，隐匿效果越好。 这种法术可以配合之前的‘离魂术’使用，效果倒还可以。但在第十一天，给的就只是一件‘敛魂衣’，效果和敛魂术一模一样。 第二十六章 在这些天里，解文的修为提升到了练气期大圆满。而后，他考虑了一下签到奖励的物品质量下降的情况，觉得系统给这是为了促使自己去‘晋升到筑基期’。 但是，晋升会有任务触发，需要特定的魂魄，去哪儿找呢？ 解文犹豫着、考虑着，没有采取行动。但在三天后，系统给了他一块可以用来强化束魂刀的‘珍贵矿石’后，他终于决定‘按族长的命令行动’。 就算那里是陷阱，也没什么可怕的。反正，附近也没有太强的敌人。 他离开了住所，按照族长的命令，上了那座山。上山后，解文发现那山上果然是一群强盗---为首的大当家拆开信件后，便哈哈大笑，问解文‘你知道信里写的是什么吗？’ 在大当家这样开口的同时，解文看着练气期修为的对方，直接动手了---一击命中，这位大当家被当场击杀。 而后，解文拿起自己送过来的那封信里，看着解家族长所做的‘杀掉送信人，就帮你补足矿石’的许诺，哼了一声，又杀掉了几个想要为大当家复仇的强盗。 在他杀掉这些人后，剩下的大部分强盗连连磕头，求他饶命。解文满脸不屑的饶恕了他们，自己坐到了大当家的椅子上，看着强盗们向自己下拜。 而后，他去了强盗们的库房。在里面，只有少量金银财宝，却有许多解县特产的矿石，以及一些丹药和符箓。 解文觉得诧异，问一旁的强盗，得知‘之前的大当家把抢来的金银财宝、房契地契都卖掉了，买了这些矿石’、‘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过来，收走这些矿石’。 解文不是很理解，也没兴趣多追究。他看了一下那些修行材料，没发现自己能用的。便决定把这些卖掉，买一些能帮助自己的修行的东西。 这样想着，他又搜了一下山上各处。最后，在‘大当家’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封信。 在上面，他看到了比较糟糕的内容。原来，这个大当家并不是没背景的人，而是一个大门派‘血衣教’的弟子。是受门派安排，在解县附近区域搜集修行材料的。 这人的修为其实并不是练气期，而是筑基初期，只是用特殊的法术隐匿了修为。三天后，就是血衣教的人来这座山寨拿取材料的时候。 血衣教...是个什么组织？厉害吗？ 解文在山寨里打听了一下，发现这些喽啰也不知道。而后，他决定‘不管什么血衣教’，该卖继续卖。 下一刻，他的耳旁响起了提示的声音： 信息收集完成，条件满足，晋升任务已触发。 三天之后，血衣教的使者会抵达当前位置。其魂魄符合需求。杀掉他，提取魂魄，就可以晋升到筑基期。 完成任务后，你将面对血衣教的追杀。血衣教成员的最高修为是元婴期，届时你将面对较大的危险。 接受\/拒绝（5、4、3...） 解文啐了一口，选择了接受。 接下来，他从山寨上强盗的口中了解到血衣教使者的到来时间、行为习惯和具体修为，开始了战斗的准备。 为了避免被发现异常，他不打算去和使者见面，而是打算派人偷偷禀报使者‘矿石没有收集齐全’。 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使者会严厉训斥这位大当家。但在训斥之前，他会先去把‘已经收集到’的矿石先收起来。 解文便是利用他的这种做法，在仓库用符箓布置了一个陷阱---一旦使者开始收取矿石，事先布置好的符箓便会发动攻击。 而后，之前用敛魂诀躲在隐蔽区域的解文便挥舞束魂刀，攻击使者的魂魄。 这些魂系法术之所以能越级挑战，便是因为大部分修行者在修行早期都只是淬炼经脉和肉体，魂魄是没有防护的。而敛魂术、迷魂术、束魂刀之间的互相配合，能发出威力非常大的攻击，击败强敌。 在解文布置好这些后，使者如同预期一样的到来了。而后，虽然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但他仍旧成功的对使者进行了攻击。 猝不及防之下，使者被打成了重伤。解文又拼尽全力，以魂魄受伤为代价再次发动攻击，终于杀死了对手。 束魂刀成功的获取了使者的魂魄，但使者在死在仍旧催动了法术，把‘发生的情况’和‘解文的长相、身份’送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后，解文并不害怕。毕竟，有系统在，马上就可以晋升到筑基期。 血衣教是大门派，没道理因为死了个使者就大动干戈---顶多，也就来个金丹期的。而自己晋升到筑基期之后，正好需要金丹期的魂魄。到时候，说不定正好任务也来了呢。 解文这样想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舒适。当晚，伤势恢复了一些后，他便利用使者的魂魄晋升到了筑基期。 在他晋升之后，签到系统上的内容发生了变化。之后七天的‘签到奖励’都被展示了出来： 炼魂决（筑基篇）；敛魂术（筑基篇）；搜魂术（筑基篇）；迷魂术（筑基篇）；束魂刀（中品）；束魂刀法（筑基篇） 也就是说，这些能互相配合、共同发挥更大作用的魂系法术，得到了全面的升级。自己之前对这些法术的组合方式和使用技巧，可以在筑基期继续使用。 在解文在仔细观察这些法术的时候，有喽啰进了屋子，向他汇报了‘山上有人想要逃走’。 原来，‘血衣教使者死前把战况送出去了’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密，山上的大部分强盗都知道了---而后，有些人心中惧怕，就想要逃走。 听到这消息后，解文考虑了一番，做出了决定：把山上的强盗都杀了，然后回解家去。 做修真者，就应该随心所欲、杀伐果断。这群凡人强盗，本来就多有罪孽，现在也没什么用，留着还可能导致消息走漏，那就都杀了吧。 他这样想着，也就真的把强盗们召集起来，都杀掉了。 第二十七章 但在进城之后，解文看到了很糟糕的发展：他的父母，正戴着镣铐在大街口示众。 周围站了一圈闲人。两个之前常跟在解流风身边的两个解家仆役，正站在那里，绘声绘色的讲述解千钧‘贪污家族财物’；母亲‘和奴婢私通’的罪行。 闲人们听到这些，在那里哈哈大笑。解文看到这一幕后，并没有等待和确定详情，直接冲上前去，割下了那两个仆役的头颅，然后解开了父母身上的镣铐。 父母看到解文，都大哭起来。周围的人则惊慌起来，一哄而散。 解文安抚了父母片刻，听到了‘是族长诬陷他们，裴青樱安排人把他们押在这里示众’的情况。 他随即带着父母回了解家。走到解家门口后，解文先打倒了门口的守卫。而后，一路打翻了所有的守卫，直接闯进了族长办公的大厅。 正在和几名长老商议事情的解家族长看到解文三人，满脸都是惊讶。之后，也许是解文身上的‘筑基期气息’发挥了作用，族长并没有在意解文身上的血和手里的刀，而是像个长者一样，用温和的表情，表示‘回来就好’。 说完，他看向解文的父母，表示‘我也是刚知道你们的事情，正和长老们讨论该怎么办’、‘青樱做事太过分了，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听到族长这么说了后，一旁的长老们也纷纷附和。而后，解千钧也表示‘没关系’、‘误会常有...’ 解文随即打断了父亲，表示‘听说族长你勾结强盗、非礼寡妇、私通男仆、强奸过一头母猪’、‘我认为你这样的人当族长不称职、不合适。你下台，我来当吧’。 听到这话后，族长的脸上浮现出极大的怒意。下一刻，屋子周围飞射出了数十道光，一齐打向解文。 在它们打过来的瞬间，解文的身边浮现出了一团黑光，挡住了它们。下一刻，又一团黑光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房屋周围响起了连续的‘噗通’声---十几件灵器被全部摧毁。 看到这样的发展后，族长脸上的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臣服’和‘谦卑’混合起来的表情。 在他的表情出现这样的变化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另一名长老便抢先开口了： “按照族规，家族里如果有人认为族长工作不力，是可以挑战族长的。” 在他这样说完后，第二名长老随即表示‘虽然是这样没错，但应该把全族人聚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举行公平公正的比赛’、‘而且后来又有补充条款，要为家族立下功劳，才有资格挑战’。 解文咳嗽了一声，旁边立刻又有长老表示‘那都是过去的规矩，不适合现在的局面’。 在他这样说完后，族长和一名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这长老一脸悲愤的开口了。 他提到了‘解家几百年的积累和沉淀’，抨击了‘其余长老的懦弱’，表示‘宁肯死，也绝不会屈服于暴力，一定要竭尽全力，维护家族的规矩...’。 在他这样说完后，解文动了起来。他并没有攻击这位‘慷慨陈词’的长老，而是冲到了族长身前，扼住了族长的喉咙，把对方提了起来。 族长没能做出任何抵抗，被扼住喉咙后才挣扎起来，发出了‘嗬嗬’的声音。而后，在他快要断气的时候，解文才松开手，把族长丢到地上。 “自己退位。”解文这样说道。 长老们随即都看向了刚才‘慷慨陈词’的那位长老。而后，这人低下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族长咳嗽了一阵，随即表示‘自己才疏学浅，能力微薄，确实不再适合领导家族了。现在，特向长老们辞职’。 长老们随即表示认同。而后，前族长咳嗽了几声，朝外走去。 “站住。”解文随即说道。“回去之后，把裴青樱送过来。” 前族长转过身，眼里满是怒火。但在之后，他低下头。 “遵命。” “青樱能服侍大人，是她的荣幸。” 说完，他继续朝前走去。而后，解文没有再理会前族长，看向了所有的长老。 “接下来我任族长，我说的话就是族规。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 在长老们的一致认可和支持下，解文接任了族长。 他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解除了所有长老的职位。然后，召集了全族成员的聚会，把‘前族长的支持者’、‘之前欺负过父母’的其他人担任的职位也全部解除。 在解文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有些人表示了抗议。接下来，解文并没有理会，把家族各处的职务交给了‘和前族长有仇的人’，以及一些和自己父亲关系不错的人。 这样的做法再度引起了抗议。而后，解文催动法术，痛打了‘之前所有发出质疑’的人。 在这之后，他的命令顺利得到了执行。接下来的几天里，解文觉得家族里的这些事会耽误修行，就把族里的大部分事情交给了父亲处理，自己专心修行。 筑基期第八天的签到奖励，是一份‘裂魂术’。其效果，是‘强力攻击敌人的魂魄，使其四分五裂’。 这法术倒不是不强。但...在关键的晋升任务中，需要捕捉敌人的魂魄，这种‘裂魂术’没法使用吧。 解文这样想着，随即在第九天得到了一份‘拾捡术’。其效果，正是‘可以获取并利用残破的魂魄’。 第十天，系统给了他一份‘塑体术’。可以让他在身体遭受损伤的时候，消耗魂魄来重塑身体。第十一天，系统给了他一份‘魂契术’。可以在交易双方表态后，用魂魄来签订契约，违反者的魂魄会开始‘执行契约上的内容’。 这种法术不能说是完全没用。但解文觉得自己应该是用不上---有谁敢对自己违约，直接杀掉就完了，折腾个什么劲儿？ 第二十八章 第十二天，他得到了一份‘魂爆术’。 这种法术，可以引爆自己的魂魄，产生强大的爆炸效果，杀死和影响周围较大范围的所有敌人。 这tm是什么玩意？这种自杀的法术，智障才会用吧！ 解文非常不满，不再理会后续得到的其他法术，继续了他的修炼。 在修炼到筑基中期后，解文暂停了修行，审查了一下父亲所做的工作。 这段时间里，解千钧首先是安抚了一些家族里‘失去职位’的人，表示‘不会继续’；然后，他宴请了解文新提拔的这些人几次，对他们接下来的工作予以支持和劝慰；再之后，解千钧邀请了城里的一些商人们，让渡了一些利益。对于城里各处欠解家钱的普通人，豁免了一些债务。 在他做完这些事情后，城里到处是对解家的赞颂声。对于这些，解文大致上比较满意---只有一件事上，父亲的做法让他不怎么高兴。 在面对前族长的时候，解千钧做出了表态：‘过去的都过去了’、‘解文这孩子就是说说，不用当真’。而后，前族长就真的没把裴青樱送来。 解文考虑了一下，去了前族长家里，不管对方多谦卑，多么愿意道歉，仍旧打断了前族长和解流风的腿，然后把裴青樱，还有她那个姐姐一起带回了家---并不嫌弃她们年龄偏大、质量下滑，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教训了她们几十次。 在这样展示出权力、态度，并且充分羞辱了前族长后，解文把她们交给了母亲，安排母亲收拾她们，同时在家族里替自己‘另泽佳偶’。 解文的母亲很高兴的接手了这样的工作。而后。解文继续去努力修行了。 几天后，他修炼到了筑基期圆满。在这之后，签到系统给予的‘奖励’进一步的开始下降了---但这次，解文并没有在意，随即开始着手‘寻找金丹期魂魄’的工作。 他先是安排了一些解家的人去周围打听‘金丹修士’的情况。而后，效果不佳---解家的成员们，一直满足于在这块小地方称王称霸，对外界非常缺乏了解。 解文发现这种情况后，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派出了一些人，全面监视‘进入解县的外人’。 在这之后一直过了半个多月，也没有什么收获。而后，解文雇佣了解县最好的厨师，让他们每天为自己烹制各种美味佳肴；又派了许多人去附近的其他城市购买美酒、华衣丽服、邀请‘着名艺人’过来。 在他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后，解千钧有些焦虑的对他进行了劝告，说了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话。 解文对这些话不屑一顾，嘲笑了解千钧‘几十年里生于忧患，困于忧患、从来没出息过’的情况，表明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懂得享受才有前途’的道理。然后做出了‘身为修真者，吃点好吃的，喝点好酒，穿点好衣服，看点表演，这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吗？’的质问。 解千钧还想再劝。见状，解文把裴青樱姐妹带了出来，一左一右的在自己身边陪酒伺候。看到这一幕，解千钧看起来非常生气，再也没说什么了。 一段时间后，解家的成员们陆续返回，少量空手而归，大部分都买回了解文需要的货物。解文随即开始各种举办宴会。来赴宴的大部分是解家族人，还有少量解县的官员、小家族的成员，来往的商人。 解文为他们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美食、美酒、歌舞，等到客人们都满意的时候，开始向他们打探‘关于修真界的消息’。 而后，他获得了不少情报。东方几千里外的天丰城，李家老祖是金丹修士；西方上千里外的古水城，钱家据说有三名金丹修士；南方几千里外的青木城，风家今年出了名年轻天才，据说有望在今年内晋升金丹。 收集到这些情报后，解文觉得有些棘手。签到系统教了他许多类型的法术，但并不包括远距离侦查或快速移动的。要确认这些金丹修士是否是适合自己的目标，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但眼下，血衣教的人可能会来。如果对方来了而自己不在，那对方可能会危及到解家、父母，自己也可能错过机会。 他反复考虑了一阵后，决定在解县再留一段时间---说到底，修为的提升不急于一时，自己有系统在，早晚都会走到顶峰。没必要因为急于前进，而错失了路上的风景。 做出这样的决定后，他定下了‘如果血衣教的人来了，如果对方的魂魄是自己需要的，那就处理掉，然后修炼一段时间，去解决掉血衣教’、‘如果对方的魂魄不是自己需要的，就去附近的这三座城市，看看那里的金丹修士是否符合需要’的计划，然后开始放松享乐。 在他这样舒服了十几天后，有个解家成员非常狼狈的从外面回来了，报告了‘从某座楼上请来了一位名家，买到了许多美酒，但在离解县不远处的地方，有人把这些都抢走了’的消息。 解文不以为意，安排了某些族人去‘追回失物，惩治罪犯’。但在半天后，更坏的消息传了回来：追击罪犯的解家族人都被杀了，抢走货物的，是一名‘筑基中期’的修真者。 解文颇为恼怒，自己带人前往追杀罪犯。 在路上，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一名筑基修士，不太有理由抢一些酒食、舞女之类的东西。但在之后，解文还是追了上去，找到那个‘抢劫解家财物’的筑基修士，不费什么力气就杀死了对方。 在杀掉这人后，解文当即收到了任务提示： 信息收集完成，条件满足，晋升任务已触发。 你杀掉了曹家子弟，曹兴。曹家的族长，曹猛已经得知了这一消息，即将前往解县，为他的儿子复仇。 其魂魄符合需求。杀掉曹猛，提取魂魄，就可以晋升到金丹期。 完成任务后，你将面对孔雀门的追杀。孔雀门教成员的最高修为是化神期，届时你将遭遇较大的危险。 接受\/拒绝（5、4、3...） 第二十九章 解文没有理由不接受。 而后，他找到了那个‘被抢走货物’的解家成员，审问了一段时间后，弄清了对方‘利用购买货物的机会，私自贩卖某些炼丹材料’的情况。 这是‘系统的引导’吧。 解文稍微惩治了这人之后，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后，感觉不错。 杀掉这个叫曹猛的人之后，血衣教的人差不多也该到了。就算对方不到，也不管了---自己在那个时候就晋升到金丹期了，直接去血衣教吧。 杀掉血衣教的老祖后，自己应该就可以晋升到元婴期了。到那时，再杀上那个什么孔雀门，杀掉某个化神期的修士，自己就能晋升到化神期了。 再之后是什么来着？到时候，应该还会出现类似的任务吧。不需要烦恼，跟着引导走就是。 他这样想着，完全没预料到接下来这场战斗有多难。 --- 一天后，曹猛抵达了解县。 这人并不像解文设想的那样是个中年人，而是个非常年轻、相貌也颇为英俊的男子。解文之所以知道他就是曹猛，是因为这人并没有收敛修为，也没带部下，就那么独自一个儿走进了解县。 而后，在解家的人布置的陷阱发作，一捆灵器绳索绑住他，一处灵器铁牢困住他的时候，曹猛完全没有躲避，连动都不屑于动一下。 看到这一幕，用敛魂术躲在一旁的解文略微觉得有些诧异。但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他也就没等，用束魂刀发动了攻击。 束魂刀砍中了对方，但在之后，没能像之前砍中血衣教使者的时候那样，直接干掉对方。 曹猛的身体晃了一下，露出了少许的惊讶。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记住，杀死你们的人是我，曹猛。” 说罢，这个叫曹猛的人身上燃起烈焰，变成了一个火人。 那火焰几乎一瞬间就蔓延到了周围，烧在了周围所有埋伏着的解家族人身上，烧到了解文身上。 解文催动了所有的防御法术。但这些法术完全没有起到半点作用，下个瞬间，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烧成了灰烬。 还好，这火焰只针对身体，对灵魂没有效果。解文及时催动了‘离魂术’，身体被烧毁之后，魂魄成功离体。 而后，在周围的人、物、几乎一切都被火焰烧尽之后，曹猛收敛了身上的火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抓住这人松懈的瞬间，解文催动了迷魂术，争取到了时间。然后，他竭尽全力，念诵起了裂魂术的咒语。 在这个过程中，曹猛感受到了危险，拼命挣扎，差一点挣脱了。 不过最后还好，在曹猛挣脱之前，解文总算是念完了咒语，将裂魂术打在曹猛身上，击碎了他的魂魄。 魂魄被击碎的时候，曹猛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耗尽法力的解文没能再采取什么行动。之后，就算看着曹家族长的身体化作了火焰，他也只能催动残留的一点力量，躲避那火焰---就算看着那火焰随即弥漫开来，烧毁了大半个解县，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烧灼的烈焰中，解文的魂魄强撑着，用‘拾捡术’收集了‘曹家族长的魂魄碎片’后，才逃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开始养伤。半天后，他恢复了一些，才发现了糟糕的情况： 虽然解家的大部分人逃走了，但在混乱中，解文的父母都被杀了。动手的是解流风和裴青樱，趁乱杀掉解文的父母后，二人都逃走了。 听到这消息后，只剩下魂魄的解文在荒野上发出了无人能听到的，撕心裂肺的怒吼。 --- 三天后，利用‘曹猛的破碎灵魂’勉强晋升到了金丹期的解文看到了系统更新的又一批‘签到奖励’。 首先，是一些升级的法术。炼魂决（金丹篇），束魂刀（上品），束魂刀法（金丹篇）之类。然后，是一些效果更为强大的金丹期法术。 往生术，在身体和魂魄都健全的时候可以使用，效果是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催动出更强大的法术，代价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陷入衰弱。 分魂术，可以分出一小块魂魄，和主体分开行动。配合敛魂术，可以进行非常隐蔽的侦查。 飞魂术，可以让魂魄快速移动。只要不超过一定速度，也可以带着身体一起移动。 来魂术，可以透支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潜力，在短期内提升战斗力。 这些法术都很强、很厉害。但解文等了几天，也没有等到‘救治他人魂魄’的法术，没有‘找到父母的魂魄，复活父母’的机会。 解文花了几天时间来催动塑体术，终于重塑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身体。而后，直接催动飞魂术，开始寻找解流风和裴青樱。 几天后，他找到了这二人，发现他们正跟在一名‘金丹期血衣教成员’身边。 解文的伤势还没有立刻恢复，最终没有立刻动手。接下来，他一边修炼，恢复实力，一边悄悄的跟在了这些人身后。跟了几天后，他的实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打算动手的时候，突然又收到了任务提示： 【你进入了特殊区域：血衣教的老巢】 【晋升任务已触发】 【血衣教的教主，元婴修士薛弈的魂魄正适合用来晋升】 【提示：你在晋升金丹期的过程中使用的魂魄是破损的。因此，体内出现了一定的暗伤。但薛奕的魂魄质量很高，使用他的魂魄晋升到元婴期，就可以治愈之前的暗伤】 【提示：薛奕的实力非常强大，可能还具备某些特殊的能力。如果把他的魂魄当做捕捉目标，会非常危险】 【提示：完成任务后，你将面对孔雀门的追杀。孔雀门成员的最高修为是返虚期，届时你将面对较大的危险】 接受\/拒绝（5、4、3...） 第三十章 解文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之后，他没有着急行动，而是一边提升自身的修为，一边利用敛魂术，在血衣教周围兜兜转转，确认这个门派的情况。 血衣教位于昆仑山外围的一座小山峰上，教里总共有一千多人。教主薛奕是元婴修士，下属四大护法、五大长老是金丹修士，再下面有许多筑基期成员、练气期弟子。 在其他地方的人眼里，这种有元婴修士，又位于‘昆仑山区域’的门派，算的上是顶级门派了。但解文观察了几天后，发现比起昆仑山的真正顶级门派来，血衣教并不够格。 这个门派的并没有什么招牌法术，符箓、飞剑、各式各样的法术他们都在用，但并没有哪一种特别厉害。而教派上上下下，心心念念的都是‘正式进入昆仑山’。 血衣教的长老们，经常去参加昆仑山上那些门派的聚会和比赛；弟子们在血衣教学习几年之后，只有少数特别有天赋的会留在山上，跟长老们一起参与山上聚会，其余的大部分都会下山，分散到各处‘收集材料’。 其中有些做了商人，购买材料；有些像之前的那个山大王一样，勒索抢劫材料。而血衣教之所以收集这些材料，在很大情况上也不是为了自己用，而是为了‘讨好昆仑山上的高阶修真者’。 就算是大门派，也说不定会有什么时候需要偏僻地方的材料。而如果能让山上大门派里的某些高阶修行者高兴，说不定会‘对血衣教修行的功法指点一二’。 有时候高阶修真者们随意的一些指点，就足以让一个初阶修真者受益无穷，而如果指点恰到好处，就能血衣教这样的小门派实力大大提升。 弄清这些情况后，解文初步制定了计划。薛奕会在五天后独自一人去昆仑山上的孔雀门赴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可以趁这个机会动手杀他。 按照任务的提示，在杀掉薛奕后，孔雀门的人会为他复仇。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和孔雀门牵扯是更好的。但是，薛奕平时不太出门，一直在血衣教的后山修炼---在他孤身一人外出的过程中杀他，总比闯进血衣教大厅，在许多人共同的攻击下杀他要好。 杀掉他之后，自己就能晋升到元婴期，到时候，来血衣教杀掉解流风和裴青樱，然后再逃到远处去，事情就结束了。 这样想着，解文开始了准备。 这次，为了避免再发生曹猛那样的情况，他非常小心的在薛奕的行动路线上做了详细的布置。三天后，侦查到薛奕外出后，解文赶到了合适的位置，隐匿了起来。 在看到薛奕时，他催动了路上的某些陷阱，发起了攻击。 而后，薛奕并没有像曹猛一样让他意外。在察觉到解文的金丹期修为后，薛奕的脸上主要是轻蔑的表情，也没有催动什么大威力的法术。 看到这样的机会后，解文当即选择全力以赴，催动‘来魂术’透支了未来的力量---发动了快速而强大的攻击。 薛奕身上的防御法术和各处宝物都没能挡住这样的攻击----身体被直接撕碎了，魂魄也遭受了重击 在遭受这样的攻击后，他的魂魄却没有像曹猛一样被击碎，而是仍旧保持了完整形态。 解文看到这一幕，尽管有之前任务的提示，仍旧有些惊讶。而后，他想要带着薛奕的魂魄离开，却发现薛奕的魂魄非常沉重，带不动。 偏偏这魂魄又是晋升的关键。没办法，解文只好念诵口诀，催动法术，利用薛奕的魂魄，就地开始晋升。 在他这样做的同时，薛奕的魂魄恢复了意识。 它先是惊怒交加，对解文说了很多谩骂和威胁的话。见解文不为所动，就又表示‘现在放了我，就既往不咎，还给你一定的好处’。 解文没有理会他，念完口诀后，开始抽取魂魄的力量。 看到这一幕，薛奕变得更激动了。而后，他喊出了‘孔雀门掌门是我父亲，他在我身上留了印记！’、‘你要是敢杀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会找到你，碾碎你的神魂，把你挫骨扬灰！’ 见解文不为所动，薛奕开始高声喊叫，像是想靠声音吸引路过的修真者来救自己。发现没效果后，又开始向解文恳求，表示‘血衣教有很多财富、很多宝物，只要你放了我，这些都给你’、‘我也绝不会报复，可以发神魂大誓’。 见解文不理会，他又表示‘也不会通过其他人报复。如果有人想为这件事报复你，我会阻拦...’ 在他喊到这里的时候，解文念完了口诀。而后，薛奕的魂魄离散了开来。 在这之后，薛奕残留的魂魄发出了更恐惧的声音。而后，他连忙表示‘我之前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孔雀门执事，他们正在赶来，就算你杀了我，他们也会杀掉你的’、‘但如果你放掉我，我就可以不让他们伤害你’、‘你可以带着财物安全离开，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样说完后，他再次表示‘可以发誓，绝不会违反，也不会在誓言里做什么手脚’。 薛奕说完这些后，解文仍旧没有停下动作。而后，薛奕表示‘你是在利用我的魂魄修行，是吧！如果你再不停下，我就自爆魂魄！到时候，你杀了我，要被孔雀门的人追杀！而且也别想修行了！’ 在他这样喊完后，解文停了下来。但在之后，薛奕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解文催动了一个‘镇魂术’，压住了他。 在看到这一幕后，薛奕真的慌了。而后，他表示‘我们没有仇吧！你为什么非要杀我呢？’、‘要是以前有得罪你的地方，我道歉！你要什么赔偿，我给！不是非要杀了我吧！’ 解文还是没开口，继续从魂魄中汲取着力量。而后，薛奕终于喊出了让他惊讶的内容。 “我的命格很硬，是注定要做大事的！” “杀了我，你会被反噬的！会做什么都不顺利，处处都倒霉！” “你别不信！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第三十一章 听到这话，解文终于动容了，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薛奕。 但在他这样做的同时，对魂魄的汲取已经到了阈值，无法停下来了。几秒后，薛奕的魂魄消散了开来，化作了修行的养分。 解文体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晋升到了元婴期。在这个过程中，之前的暗伤痊愈了，体内的真气大幅度增长了，签到奖励提供的奖励刷新了。 他看到这些变化，心中颇为兴奋。而后，解文开始按照原计划行动---催动法术隐匿了身形，朝血衣教遁去。 但在移动了一段距离后，因为杀戮和晋升而产生的兴奋感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定程度的焦急和慌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无法稳住心神去想。在这样的焦急中，解文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解县的家，想起了最近这段时间生活发生的太多变化... 回想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觉得有些后悔。如果没获得这种系统，没学到这些强大的法术，那么自己应该还在解县，过不那么激烈，却平静、舒适、安定的，正常人的生活。 那样的生活，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片刻，解文心中又是一惊。 薛奕被杀了，孔雀门的那些人应该知道了。如果薛奕之前没说谎，那么接下来，自己就要面对孔雀门那些人的追杀了。 解文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薛奕那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薛奕是在最后时刻说出这句话的...应该不是假话。 那么，他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者？ 解文回想了一下之前搜集的情报。血衣教这些人的生活方式，好像没什么跟‘现代生活’有关的特点和内容。薛奕本人，好像也没做过什么‘穿越者’会做的事。 好吧...就算他是，该杀也得杀他。谁叫他是任务目标呢？谁叫系统安排给自己的任务，就是要杀他呢？ 想到这里时，解文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悸动。 那种感觉，和之前面对曹猛身上燃起的烈焰时很像。于是，他立刻就做出了反应，把魂魄从身体里遁了出去。 下个瞬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仍停留在‘杀死薛奕’的位置不远处---想了那么多，却几乎没有移动。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在他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一道剑光飞来，斩落了下方身躯的头颅。 头颅被斩落后，鲜血还没来得及喷涌，剑光就再次闪耀。而后，下方的躯体整个儿被切成了碎末。 几秒后，仅存魂魄的解文看着爆发的剑光汇聚起来，形成一个容貌和薛奕有几分相像的老人。而后，在感受到老人身上洋溢出的气势后，他的魂魄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就是‘返虚期修真者’的力量吗？ 解文这样想着，看到老人身上的剑光又闪了起来---其中有一道，直接飞向了他的方向。 他发现我了吗！？我的修为还是不够，无法隐匿身形吗？！ 解文这样想着，尽力动了起来，躲开了飞来的剑光。但在之后，也许是因为消耗过去，他的魂魄停在了那里，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还好，老人之后没有再发出攻击，而是环视了周围一圈，飞走了。 在他离开几分钟后，解文想要飞走，却仍旧动弹不得。一直到晚上，他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恢复的瞬间，解文拼命朝山下，远离昆仑山的方向飞去。 一直飞到体内的真气耗尽后，他才停下来。而后，在那里慢慢的重塑身体。 这次，解文花了三天才重塑好身体。在这三天里，他想了很多。 一直这样，其实没什么意思。自己已经晋升到元婴期，很厉害了。接下来，可以收拢解家的族人，重建解家，好好生活。 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果能增强实力，肯定是好的。但那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为了增强实力去冒‘战死’的风险，就大可不必了。 被追杀、反杀、晋升，然后呢？没有什么意义，只会留下深深的空虚而已。 在思考的过程中，他刻意回避了‘之前在家中时对强者的向往’，以及‘化神期的对手太厉害，自己打不过’等方面的内容，而后，开始了行动。 他在休养点附近的村子打听了一下消息，发现周边区域并没有修真者存在后，就挑了一处交通发达的寨子，刘家寨，展示出了筑基期的修为，压服了那里寨子的首领，然后召集了寨子里的年轻人，开始教他们法术。 解文并没有教导弟子们魂魄类的法术，而只教了一些解家的家传法术。在这些人初步掌握了一些法术后，解文把他们派到了附近的村庄，一边展示法术，一边传达‘有仙人在刘家寨招募弟子’的消息。 几天里，周围的各处居民就都知道了‘刘家寨有位仙人定居，愿意招收弟子’的消息。而后，大量富户带上钱财和孩子前往刘家寨，希望能让孩子拜解文为师。 解文收下了其中一部分人的礼物，收下了一部分弟子。而后，他用这些财物盖了一座大宅子，迎娶了附近地区几名最美貌的女子为妻妾。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而后，当解文有些习惯这种安逸的时候，一批‘客人’上门了。 是几个练气期的修真者。他们路过附近的时候，得知了解文‘教导弟子’的消息，便礼貌而不客气的登门，以‘金鼎门弟子’的身份进行了拜访。 解文详细问了一下，得知‘金鼎门’是这一区域的门派，门主是金丹修士，便以礼相待，宴请了这几个弟子。 但在两天后，这几个金鼎门弟子突然一致表示‘解文在这个区域收徒，事先没有告诉他们，不合规矩’、‘念在解文也是修真者的份上，他们可以不计较。但解文需要每年供奉一定数量的材料，以及每年为金鼎门选拔一定数量的弟子’。 第三十二章 听到这样的要求，解文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这些无礼的蠢货’。 但在之后，他想起了父母的死，想起了曹猛身上的烈焰和老人斩出的那道剑光---便含糊的向这几个弟子表示‘大局为重，和气生财’、‘些许财物什么的，没关系，给你们就是’。 金鼎门的弟子满意的离开了，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两天后，附近的另一个门派，异兽门的使者也上门了。 这个门派的使者提出的也是类似的要求：‘供奉一定数量的材料’、‘为异兽门选拔弟子’。 解文收下的弟子听到了情况，对解文提出了异议，表示‘可以找金鼎门的人帮忙’。 但解文本来也不在乎这些初阶材料，便再次表示‘大局为重，和气生财’、‘些许财物什么的，没关系，给他们就是’。 而后，也许是因为消息传开了----周围较远距离的玄武派、灵宝宗、神意门等十几个门派相继有人到来，都对解文提出了索要财物和弟子的要求。 拜解文为师的弟子们，因为这种情况而惶恐不已、乱做一团。而伤势早已完全恢复，修为也提升到了元婴大圆满的解文，本就不多的耐心逐渐在和这些人的交流中消耗殆尽。 他尽力回忆着之前的想法，控制住了‘把这些门派的杂种全杀光’的倾向，答应了他们所有的要求。但在深夜时，他也开始犹豫着‘要不要改变一下当前生活方式’。 在他处于这种状态的时候，一个...掌门只有筑基修为，名叫‘合欢宗’的小门派也派人上门了---索要解文的某名小妾。 而后，解文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的弟子就替解文开口答应了。 “我师父是个‘大局为重，和气生财’的人。”那弟子说。“一名小妾而已，没什么的，给你们就是。” “就是。”另一名弟子说道。“别说一名小妾，就是你们要求师父穿女装侍奉，师父也会以大局为重的。” 听到这话，解文瞠目结舌。在他想要训斥这两名弟子的时候，那名小妾盛装打扮的走了出来，满脸笑容的想跟合欢宗的人走。 解文还犹豫‘该不该行动’的时候，看到这小妾回过头，用蔑视至极的眼神看向了他。 他的大脑当即变得一片空白，身体则不由自主动了起来。在解文回过神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把合欢宗使者、所有的弟子、那名小妾一并都碾成了碎末。 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在原地呆坐了片刻。而后，起身外出，直接飞到了合欢派的山门，把里面的各色人等杀光。而后，尚不解气，就又把山上的房屋树木全部焚毁，鸡和狗全都杀光。 做完后，他仍觉得不舒服，便挨个拜访了这些日子以来上门勒索过自己的所有门派。在有些门派，他砸碎了对方的山门，烧毁对方的仓库；在有些门派，他毁掉该派上下老小的修为；在有些门派，他炸毁了门派修行的山峰... 这一系列的行动，以解文抵达金鼎门而告终---当他抓住这个掌门，要杀掉这个‘第一个派弟子来勒索自己的人’时，这掌门喊出了‘我爷爷是孔雀门的！你杀了我，他会杀了你的！’。 听到这话后，解文没有再想起烈焰和剑光，没有再感觉到恐惧---相反的，他想起了之前‘越级杀掉目标，修为大突破’时的兴奋。 这种兴奋和前段时间的恐惧、动摇、迷惑混合了在一起。而后，解文捏碎了这个掌门，然后站在血泊中，看向了孔雀门的方向。 ---- 几天后，解文登上孔雀门所在的山峰时，又一次收到了任务提示。 【你进入了特殊区域：孔雀门的主峰，晋升任务已触发】 【孔雀门的副掌门，化神修士罗归的魂魄正适合用来晋升】 【提示：罗归的飞剑曾摧毁过你的肉身。如果你过度靠近时，这柄飞剑会为‘没能杀死的敌人’而愤怒，发出震颤声】 【提示：孔雀门里不止有罗归一名化神期修士。在捕捉其魂魄的过程中，需要考虑其他化神期修士的威胁】 接受\/拒绝（5、4、3...） 解文选择了接受，随即飞到了之前杀死薛奕的地方。 如果再次面对那种剑光，自己仍旧是躲不开、挡不住的，办法仍旧只有‘魂魄离体’一种。 那么，就只能像之前对付薛奕的时候一样，在这个叫‘罗归’的老人松懈的时候突然袭击他、杀死他。 在袭击前，还要做好后续的准备。避免出现薛奕那样的，魂魄过于沉重，无法带走的情况；避免出现过于被动，遭到袭击的情况。 解文这样想着，抓了几个孔雀门的金丹期弟子，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某些‘具体的情况’。 孔雀门，是昆仑山几十个顶级门派中偏下的一处。门派里修为最高的就是掌门孔阙和副掌门罗归，孔阙是化神期圆满，罗归是化神期高阶。 昆仑山中央区域的两个门派，乾元堂和登天塔都有返虚期修士坐镇。虽然孔雀门的正副门主战斗力都很强，但到了这种境界后，修为上的差距并非技巧可以弥补的。 近年来，孔阙和罗归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门派里的工作大都是元婴期的长老们轮流主持的。 两位掌门会偶尔出现，检查孔雀门平日里的各项工作---炼制出了多少器物和丹药、招收和教导弟子的成绩如何，等等。 丹药方面，元婴期长老的丹药都是门派提供，定期送进修炼室里。但孔阙和罗归这两名化神期修士，已经过了需要服用丹药的阶段，只有非常珍贵的天材地宝，对他们的修行才会有帮助。 但在孔雀门控制范围内，出现天材地宝的几率很低。因此，门派比较重视弟子们在各地‘收集材料’的工作。 第三十三章 解文听着他们的这些话，想起了之前的那些情况。 孔阙和罗归长期闭关，只会偶尔出现---但在薛奕死后，罗归却立刻出现了？ 记得薛奕说过，孔雀门掌门是他父亲...就是罗归？他们不同姓...是私生子？ 解文这样想了一会儿，朝面前的几个人询问起‘孔阙和罗归在外面有什么亲人’的问题来。 听到这个问题，几个俘虏都露出了犹豫的表情。而后，当解文催动法术，做出一幅‘要杀死他们’的模样后，有个俘虏表示‘孔掌门风流倜傥，有不少私生子在各处’、‘罗副掌门性情孤僻，没什么亲人’。 薛奕的父亲是孔阙吗？之前来的是罗归，是因为‘杀掉薛奕’的事情比较严重？而在那个时候，是罗归在执勤？ 这种猜测，无法确认是否正确。但如果像面前这几个人说的那样，孔阙的私生子很多---那自己再杀一个孔阙的私生子，罗归会不会又出来？ 设下诱饵，让飞剑斩杀---等飞剑杀掉诱饵，罗归的身影像之前那样，再度显现出来的时候，自己就攻击他？ 解文估量了一下，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就算事情不像计划的这么顺利，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自己掌握的魂魄类法术很强，就算干不掉飞来的敌人，也能逃掉。 于是解文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孔阙的私生子都有哪些’、‘哪个修为更高’之类的问题，然后选定了一个合适的目标。 昆仑山外围有一家和‘血衣教’类似的门派，叫‘正气门’。这门派的掌门叫孟天行，是孔阙的私生子，是元婴期的修士，也会在各处收集材料，供奉给孔雀门等门派。 解文随即赶往正气门。在周围侦查了一段时间后，他做好了布置，然后抓住了孟天行。 在被捉住后，孟天行像薛奕一样大喊大叫，一边威胁，一边恳求。而在解文像之前杀死薛奕一样，杀死孟天行后，剑光果然又飞了过来。 它杀死了解文准备好的诱饵。又进行了多次攻击，但在这攻击结束，解文催动法术攻击出现的老人后，轻松的获得了胜利，捉住了对方。 在战斗的过程中，他甚至没受什么伤。这剑光的威力确实很强，但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在它的攻击结束后，用魂魄类的法术进行攻击，便可以像对付之前的曹猛、薛奕一样，轻松的制伏它。 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解文发现自己捉住的不是罗归，而是孔阙。 他试图审讯孔阙的魂魄，随即发现了更多的问题：这魂魄显得颇为呆滞，只会重复‘你是什么人？敢攻击孔雀门？’、‘立刻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我会把你挫骨扬灰，把你的神魂贬到幽冥之中，永世不入轮回！’之类的话。 解文感到困惑。而后，他没有进行更深入的研究，而是又尝试了一次---去了旁边的另一座山峰，做好布置，杀掉了又一个掌门。 片刻之后，剑光再次飞来。解文照方抓药，在剑光的攻击结束后捕捉了对方，发现这次是罗归。 但他在捉住对方后，并没有响起‘任务完成’的提示。 解文产生了担忧，推测‘这可能是陷阱’、‘也许，孔阙和罗归正埋伏在暗处，准备袭击自己’。 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解文再次紧张起来。但是这次，他并没有急着催动离魂术，而是保持镇定，没有乱动，尽量做好侦查和防御。 一段时间后，周围并没有出现异常的法术，也没有‘埋伏已久’的攻击发出。 解文松了口气。而后，他尝试着，把束缚住的‘孔阙’和‘罗归’都杀掉了，只留下了魂魄---但在之后，除了这两个魂魄试图逃走之外，仍旧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他觉得有些困惑。这二人身上，确实散发出了化神期修士的气息；之前罗归发出的攻击，不久前孔阙发出的攻击，也确实是化神期攻击的威力... 解文这样想着，审问了罗归的魂魄。而后，听到的又是一些‘你是什么人？敢攻击孔雀门？’、‘立刻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我会把你挫骨扬灰，把你的神魂贬到幽冥之中，永世不入轮回！’之类的威胁。 解文找到了合适的法术，对这两个魂魄进行了研究和测试。而后，他发现这两个魂魄无法看到旁边有什么，听不到旁边魂魄说的话---那些话术，像是之前预定好的，被杀了之后，就会说出这些来。 根据这种情况，解文研究了一阵，而后，他把这两个魂魄带到了更隐蔽的地方，分开关押，然后对罗归的魂魄表示‘我没有杀你们，只是路过，看到你们的魂魄在这里’、‘要救你们的话，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话，罗归的魂魄兴奋了起来。而后，他表示‘把我送回孔雀门就行！’、‘到时候，掌门一定会重谢你！’ 解文又走到一旁关押孔阙魂魄的房间里，表示‘区区两个化神期的垃圾，蝼蚁一般的货色。我就是要杀你们，你能怎的？’ 孔阙的魂魄随即给出了另一段回答：‘我们两个确实只是化神期，但昆仑山的各个门派，早就签订了互相保护的盟约’、‘你如果真的灭杀了我们的魂魄，那你就是昆仑山上所有门派的敌人’。 查到这些情况后，解文又把之前那些俘虏找了出来。在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解门派隐秘的元婴长老’后，他把那位长老抓了来，终于从对方口中得知了确切的情况。 他抓住的这两个魂魄都是不完整的--都只有一魂一魄。孔阙和罗归，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从自己的体内各自剥离了一魂一魄，塞进了之前那两个身体，设定了程序，让它们在‘察觉到孔雀门区域出现敌人’之后，就催动出这种化神期威力的剑光，进行攻击，杀死敌人。 第三十四章 解文用魂魄类法术攻击这二人时，效果特别好，应该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里只有一魂一魄。如果他不是用魂魄类的法术束缚住这二人，那么就只能灭杀他们的肉体，这一魂一魄就会逃走，回到孔雀门去。 而如果解文对二人的魂魄进行攻击，灭杀了这一魂一魄，就会被孔阙提到的‘共同的盟约’标注上。之后，昆仑山各派的高阶修真者就能确认他的位置，一起来追杀‘已经被标注好’的解文。 那么，现在怎么办？ 只捉到了一魂一魄，而没有捕捉到完整魂魄，应该就是‘不显示任务完成’的原因---但是现在，怎么捉剩下的两魂五魄呢？ 孔雀门里的孔阙和罗归，魂魄都是不完整的。如果自己上山去，用束魂刀攻击他们，说不定效果也会很好...但是这样做的话，自己的战斗力好像不太够。 解文审视了一下自己这些魂魄类的法术，很强，可以支撑自己越级挑战。但是，面对孔雀门的守山大阵；面对两名化神期修士和大量的长老、弟子；面对其他门派可能的支援，应该是打不过的。 他这样想着，最终还是从俘虏口中问了一下孔雀门的情况，尝试着摸进了孔雀门所在的山峰。 结果不出所料，刚摸进去就被发现了。经过一番战斗后，解文比较狼狈的逃了出来。 在这之后，解文反复思索了起来，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他找到一个之前的俘虏，让对方回去，给孔阙送了封信，表示‘我和罗归有仇，所以才对付他。你把罗归剩下的两魂五魄交给我，我就把你这一魂一魄送回去’。 半个时辰后，让解文意外的事发生了。那个俘虏又回来了，送来了孔阙的一封信：可以交易，但要解文先把他的一魂一魄送回去。 解文觉得可以答应，但在看到交易的具体内容（像外界的商业契约一样，约定时间地点，在某处进行交易）后，他对交易的过程不放心，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保障。 但那位信使听到他的这种意图后，连连摇头，表示‘掌门说了，没办法让步，也不给任何保障’、‘您要是答应，那就把他的魂魄送回去；您要是不答应，那就算了’。 这样说完，他又解释了起来。昆仑山上的各个门派曾共同签订过契约，不允许各处掌门签订‘任何出卖同伴’的约定。 “也就是说，孔掌门可以把罗副掌门交给您。但是，协议是不能签的。签了，就会被其他门派的人发现，他就会受到严惩。比起那严惩来，一魂一魄也不算什么了。” 这样说完，这信使又表示‘其实孔掌门也一直对罗副掌门不满’、‘您如果把他的魂魄送回来，他会尽力帮您报仇的’。 在这之后，解文把系统给自己的所有法术反复捋了几遍。而后，他看中了‘养魂术’和‘魂契术’。 魂契术，是和‘对方的魂魄’签署协议。现在，孔阙不肯签署协议，但他的一魂一魄正被掌握在自己手里---用养魂术滋养这一魂一魄，然后用魂契术来和它签署协议，可行吗？ 于是解文去了关押孔阙魂魄的地方，用法术滋养了这一魂一魄几天后，把孔阙的信展示给了这魂魄。 然后，这个浑浑噩噩，思维并不清晰的魂魄真的认可了，签署了解文用魂契术准备好的契约。 做完这些后，解文找到了那个信使，把孔阙的魂魄交给了对方，然后表示‘既然这样，我就赌一次’、‘希望你们掌门遵守约定，把罗归送给我’。 这信使看起来颇为惊讶，而后忙不迭的答应了。而后，解文等到了契约上约定的时间，却仍旧没看到孔阙把罗归送来。 于是他拿起了魂契术的文书，尝试着催动了‘惩治违约者’的法术---下一刻，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充满痛苦之意的魂啸。 几分钟后，满身是血的孔阙出现在解文的面前。二人又友好的交涉了一会儿后，孔阙终于同意把罗归交给解文。 三天后，他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达成了交易。而后，解文完成了任务，从元婴期晋升到了化神期。 --- 这个世界里，修为最高的就是返虚期的修士。而自己，再成长几天，就可以化神期大圆满，拥有挑战返虚期修士的力量。 解文感受着体内溢出的力量，看着系统再次更新的强大法术和道具，心里这样感慨着。 按照魂契术定下的协议，他没有杀死孔阙。这是有危险的，尽管协议中约束孔阙‘不得把有关解文的任何事情告诉他人’，但孔阙说不定会有方法解除协议。 本来，这是值得担忧的事情。但对现在的解文来说，已经没有任何需要害怕的东西了。自己，基本等于‘无敌’了。 系统没有提示‘晋升到返虚期适合的魂魄’。但在这个世界上，返虚期修士并不多，都杀掉，也就是了。 昆仑山区域最大的两个门派，是叫‘乾元堂’和‘通天塔’，也不知道里面有几个返虚期修士？ 如果人数较多，那就小心一些，像之前一样，充分运用自己掌握的法术，设下埋伏来杀掉他们；如果人数较少，那甚至都可以修炼几天，化神期大圆满之后直接杀上门去。 这样想着，解文找到之前一个孔雀门的俘虏，问起‘乾元堂和通天塔有多少返虚修士’的问题来。 第三十五章 那俘虏感受到解文身上化神期的气息，恭敬而殷勤的回答了起来。 昆仑山区域的门派虽然多，但晋升到返虚期，被称作‘真人’的修士只有两个：乾元堂的堂主，钱远；通天塔的塔主，童天。 这两个人一向深居简出，据说钱真人一直在修炼，童真人常年在炼丹；这两位真人，只有在奉礼大典的时候才会公开露面。 还有两个月，就是大典举办的时候了。这个阶段，大部分山峰都正在准备礼物。在大典当天，各门派都要向这两位真人供奉大量的珍贵物资。据说，钱真人会是用这些材料来修炼，童真人会用这些材料来炼丹’。 说到这里，他试探着看了解文一眼，又提起了‘据说，有五个大门派曾在供奉给钱真人的材料中做了手脚。然后，钱真人杀上了他们的山门，五个门派一夜除名’的情况。 听到这话，解文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杀这个叫钱远的人，可以在材料里做手脚？” “我不知道...”这俘虏听到解文说‘要杀钱远’后的说法，面露惧意，随即惊慌而小心翼翼的开口了。“但我说的都是真话。” “您能放过我吗？我家里还有父母需要孝敬，有孩子要抚养...” 有又怎么样呢？修真者又不是普通人，哪会在乎这个？ 解文这样想着，对面前这个人施放了‘失去意识，两个月后苏醒’的法术。 而后，他在附近的门派侦查了一圈，选中了一处名为‘归元派’的门派，在那里的成员们准备好的礼物中稍稍做了些手脚。 接下来，就在这里等着吧。钱远发现礼物中的问题，就会来惩罚这些人---而在这段时间里，自己的修为已经提升到化神期大圆满了，再加上布置好的陷阱，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 解文这样想着，修炼了起来---而后，他发现自己的修炼非常顺利，实力提升的非常快。 也许，不用在这里等两个月？大圆满之后，就去乾元门看看---要是机会合适，直接杀了钱远？ 解文这样想着一段时间后，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一边修炼，一边把系统给予自己的各种法术整理了一遍。 早期常用的束魂术，裂魂术、敛魂术，在战斗过程中都发挥了很大作用；分魂术在侦查和布置陷阱的过程中有很好的发挥；离魂术和隐魂术在关键时刻救过自己的性命；魂契术本以为不会有用处，却帮助自己度过了最大的难关... 总而言之，就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不管刚获得的时候看起来多么没用，随着时间的推移，遇到各种情况之后，总会发现它们的用处。 这样想着，他甚至把‘魂爆术’都仔细翻看了一遍。 这是种‘引爆自己的魂魄，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法术，威力很大、范围很大，似乎还有某些难以确定的特效---虽然自己不可能用，但既然是系统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它们来能吓住敌人呢。 十五天后，解文已经修炼到了化神期大圆满，也在归元山上布置好了陷阱。 做完这些后，他决定休整一天，然后就去乾元门，做一下火力侦查---如果机会合适，那就杀掉钱远；如果机会不那么合适，就单纯侦查，确认情况，寻找更合适的‘对付钱远’的方法。 但在当晚，他休息的时候，出现了异常---一条绳索突然在身边出现，把解文捆的结结实实。 解文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又出现了一个闪光的铁笼，把他困在其中。下一刻，他的四肢处各出现一条镣铐，锁住了他的手脚。 出现这些后，解文尚能挣扎。但在这时，一张符箓从上方飘来，贴在了他的额头，解文的内脏顿时被震的支离破碎；两条铁钩从下方伸来，刺穿了他的琵琶骨，解文体内的经脉顿时化做了齑粉。 解文完全动弹不得了。 他的意识并没有受到影响。下一刻，解文听到了四面八方响起的笑声，看到了眼前骤然出现的几十个身影。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是两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上都洋溢着返虚期的气息，应该就是钱远和童天。在二人身旁，站着几十个不同修为的修士，似乎是昆仑上山各个门派的高层。 解文看到这些人的瞬间，脑子里半是惊讶，半是怒意。而后，在人群中看到孔阙的瞬间，心中充满了悔意。 不该放过他的...肯定是他通知了钱远和童天，这二人因此而产生了警惕，做了手脚。 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已经很强了，可以放过他’？ 在解文责备自己的时候，前方的一个老人开口了。“道友，我乾元门的这些小玩意，困的住你吗？” 乾元门...他是钱远？ 解文看向这个人，尽量镇定的开口了：“对付我一个小小的化神期修士，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不这样不行啊。”钱远轻抚胡须，这样说道。“解道友神通广大，金丹期的时候就轻松杀掉了薛奕，元婴期的时候又杀掉了罗归。” “现在你虽然是化神期，战力却不低于我等。不小心一些的话，我们两个老头子说不定就死在你手里了。” 他这样说完后，在场的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有人鄙视解文的‘狼子野心、丧心病狂’，有人则声色俱厉的问解文‘为什么要杀薛掌门和罗副掌门？为什么又要袭击钱真人？’ 在这样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人问出了更关键的问题： “你不久前还是练气期，是怎么晋升到化神期的？” 第三十六章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周围区域瞬间安静了下来，许多人的表情或眼神都多出了某些意味。 解文看着这些，笑了起来。 “想知道？” “好啊，谁能救我出去，我就把修炼的法术告诉谁...” 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钱远旁边的另一个返虚期修士，童天，身上亮起了光。 光芒闪过后，解文，以及束缚他的那些铁笼、镣铐、绳索全都消失了。而后，童天看向众人，表示‘这人罪恶滔天，到现在还想蛊惑大家，不能给他机会了’。 没什么人支持他，众人的脸色多有不满。而后，钱远表示‘事情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这么把他抓起来，说不定有人会误会，认为你是想把他抓回去拷问，独吞他的法术’。 童天随即发怒，表示‘你这是污蔑，我绝不会做这种事’、‘你拿出了这么多法宝，真的全都是用来制伏这个人的吗？有些法宝能搜检他的法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二人争执的颇凶。过了一会儿后，他们身后的人也参与了进来，指责对方的错误；又过了一回，这些人甚至开始翻起‘几百年里各种纠纷’的旧账来。 见状，旁边的人连忙开始劝说，最后总算达成了‘都能接受’的意见： 童天交出解文。然后钱远撤掉困住解文的一部分器物，由童天另外拿出一些丹药给解文服用，以免他逃走。 而解文的关押地点，被定在乾元堂和通天塔之间的某座山峰上。每个门派都派出一部分成员，轮流看管这个犯人。 --- 被关在笼子里，用丹药、符箓、法宝重重束缚，经脉全部被毁，魂魄被镇压的解文，并没有丧失希望。 目前的局面确实很麻烦。这些门派的人不杀他，是为了从他口中拷问出‘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暂时，这些门派还在互相争执，不会对他如何。但是，他们不会一直争执下去，等到这些人的商讨出了结果时，就是自己受苦的时候了。 但对解文来说，这并不是绝境---毕竟，还有系统在。 签到系统并没有因为他被困住而停止发放奖励。在解文被困住的第二天，它提供了一块‘续脉石’---直接出现在他手心里，在那里融化了。而后，他感到真气重新开始在自己体内流转，伤势也在慢慢恢复了。、 第三天，系统提供了一枚塑魂丹---直接出现在了解文口中，让他损伤严重的魂魄恢复了一定的活力，之后也会慢慢恢复。 得到这些后，解文振奋了起来，相信‘只要能多一点时间，自己就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甚至，这次的事情也就是成功路上的一个小坎坷，是为了提醒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放松警惕’。 但在第四天，异常出现了。解文得到的是一枚‘破釜丹’。 这枚丹药和补魂丹一样，直接出现在他口中。其效果，并不是让他慢慢恢复，而是‘激发身体所有的潜力，在三秒内极大的强化魂魄’、‘在强化过程中如果催动法术，法术的效果会大大提升’。 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枚丹药后，解文首先想到了‘离魂术’，使用破釜丹之后，魂魄可以逃走吗？ 但是...他随即看到了‘强化时间’，只有三秒。现在，自己的魂魄也损伤的很厉害，离开身体后，能逃到安全地方吗？ 就算能逃掉，这些人难道会放任自己逃走吗？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使用的是‘魂魄类法术’，会来追击自己的魂魄...到时候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法术配合破釜丹的使用可能：‘魂爆术’。 吃下破釜丹之后，魂魄强度会极大提升，使用法术威力会大大增强...到时候，魂爆术能产生极大的威力。 系统给自己这种丹药，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想着，有些动摇和怀疑的时候，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解文看到他，觉得有些眼熟。而后，想起来了，这是个‘自己被暗算的时候，站在人群中的人’。 他来这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相信了自己之前的话？愿意救自己出去？ 解文这样想着，怀着期盼看向面前的人。而后，发现这人的眼神不怎么友善。 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而像是在看一件工具。片刻之后，解文听到这男子开口了： “你在恢复？” 解文没有回答。而后，这男子继续开口了： “虽然恢复的速度不快，但你确实在恢复。看来，不管是钱远的那些玩意，还是童天的丹药，都不能彻底解决你...” 在这样说着的过程中，这人的眼中亮起了红光。下一刻，他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很多： “你学的是什么法术，说！” 解文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就要把自己掌握的‘魂魄类法术’的内容都说出来。但在之后，他的牙齿碰到了破釜丹。 碰触的一刻，他的意识恢复了清醒。而后，解文动了动舌头，把破釜丹藏了起来。 “可以告诉你啊。”随后，解文这样说道。“那么，现在放我出去？” 听到解文这么说，面前这人的眼中露出了几分意外。“你....” 吐出这个字后，面前这人转过身，看了看门口。而后，他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瞬间消失了。 几秒后，门口喧闹了起来。争吵持续了片刻后，大门和墙壁都被砸塌了。 解文看向大门的方向，发现那个之前‘跟在钱远身后的人’正在和门口的看守们打斗---他毫不留情，直接催动法术，斩落了某名看守的头颅。 这..是机会吗？ 第三十七章 解文揣摩着、期盼着，看到这个‘钱远的跟班’制伏了所有的看守---把那些人都捆了起来，堆在一旁。 但在之后，这个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对解文说‘把法术告诉我，我救你走’之类的话。 解文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主动发声，最后没这么做。 大约半分钟后，十几个修为各异的修真者降落在了大门外。 这个‘钱远的跟班’随即开口了---解文听到他的话，才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刚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叫古宫行，是古灵门的掌门。 这个门派的人掌握了一种叫‘灵压术’的法术。这种法术，如果是修为高的修真者催动，那么在面对‘可以轻松杀死，不能给自己造成任何损伤’的敌人时，就能压垮对方的心智，从对方口中得到任何想知道的信息。 在这个过程中，受术者的精神会被压垮，变成白痴。不久前，古宫行似乎是买通了几名轮值的看守，打算用灵压术来问出‘关键内容’。 这个钱远的跟班，本来是负责在附近把守，防止有人来救解文。他察觉了古宫行的异常动作，便赶了过来。没想到这些看守不承认错误，还敢反抗，于是他便将他们统统制伏。 听到这些内容后，解文明白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明白了今天系统给自己的为什么是‘破釜丹’。 这并不是让自己用，而是让自己‘具备威胁’，从而可以对抗‘灵压术’的效果。 这样想着，解文觉得颇为欣慰。但这种感觉没持续几秒，他就又听到了更糟糕的消息。 ‘古宫行之前和童塔主走的很近，可能是童塔主派他来的’、‘钱门主会去责备童塔主吧。在出了这种事，童塔主应该会让步’、‘要是钱门主去找一种类似于灵压术的法术，强行把这个俘虏脑子里的东西榨出来，童塔主也只能认了’。 听到这些话后，解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险。而后，使用‘魂爆术’的想法在他的头脑中浮现出来。 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用那个法术，是会死的---解文并不想死，完全不想。 不过，虽然死的胆子没有，但是像刚才那样，装作不惜一死，吓唬敌人的胆子，是可以有的？ 如果钱远过来了，像古宫行一样，用法术来害自己，那么就把‘魂爆术’的力量展示出一部分？用‘同归于尽’的可能逼退他？ 解文为这种可能性兴奋了一下，然后在心中摇了摇头，觉得并不可行。 这样做，也许能短暂的逼退钱远。但钱远毕竟是返虚期的修士，一旦知道了自己要这么做，就能有很多办法对付。 从口诀来看，魂爆术确实威力很大---但如果是自己，面对一个‘用死来威胁’的俘虏，大概会暂时退却，然后去准备强大的法宝、强大的法术，或者派弟子来处理... 到那时候，自爆这张牌就没用了，威胁不到他们了。 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量拖延了。但愿，他们不要太着急行动；但愿，明天系统能给点有用的东西... --- 也许是解文在心中的祈求发挥了作用，之后并没有人过来，解文顺利的等到了第五天。 而在第五天，系统给予他的是这样一件物品： 延伤丸。 效果：暂时祛除身上的所有负面法术，治愈身上的所有伤势，立刻恢复到最佳状态。 这些负面法术和伤势会在七天后，以十倍的状态爆发出来。 在看到这药丸效果的时候，解文心中涌现出了一阵狂喜。 问题，解决了！ 十倍的伤害确实是很重，但那是七天后！到那时，自己早就躲到安全的地方，可以轻松处理伤势了！就算伤势仍旧很重，只要自己提前进入安全的地方，准备好治疗的丹药和法术，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不，甚至可以杀掉钱远和童天，晋升到返虚期了！化神期的伤势，对返虚期来说算的了什么呢？ 这样想着，他点击了‘签到’。下一刻，这枚‘延伤丸’出现在了手中。 咦？怎么不是嘴里？ 解文觉得有些诧异。自己现在被束缚着，出现在嘴里，很难吃下去... 而后，他发现了延伤丸的使用方法---不用吃下去，只要握在手中，灌注真气，就可以瞬间见效。 解文当即就要催动真气，直接灌注进去---但在下一刻，他停了下来。 就算自己的伤势恢复了，要突破身边的这些束缚也也会发出很大的动静。到那时，这些看守会追击过来，钱远和童天说不定会追击过来。 就算不受伤势的影响，要对付他们也不容易...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不然的话，装作伤势未愈，继续留在这里？ 之前古宫行的事情之后，钱远和童天应该都很担忧。接下来，他们说不定会查看自己的状况....不管是其中哪个，单独过来的时候，告诉对方，自己可以交待？ 然后，让对方靠近---等靠的够进了，瞬间催动延伤丸，恢复好，击杀对方？ 如果来者的魂魄合格，那自己就可以晋升到返虚期，再杀另一个就轻而易举。就算魂魄不合格...杀掉一个返虚期修士后，再对付剩下那个也容易的多。 这样做是可行的。 解文几乎做出了决定。但在下一刻，他想起了之前的计划，以及遭受的突袭。 不...不能这么做。 钱远和童天，都很厉害。这次的难度，比之前要大的多。 不冒险了。现在就用它，然后逃出去，慢慢积累力量，再想办法。 解文这样想着，就要催动这粒‘延伤丸’。 第三十八章 这时候，解文身后亮起了一道光---这道光直接照在了他的手上，那粒延伤丸随即消失无踪。 “就是这个。”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您看到了吧。” 解文惊恐的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看到裴青樱正站在那里。 在她旁边，是手中正拿着‘延伤丸’，仔细端详的钱远。而后，童天，以及其余几十个不同修为的修真者身影也逐一浮现出来... “这好像是枚‘让伤势在一段时间后再发作’的丹药。”童天看着钱远手中的丹药，这样说道。“效果应该很好。” “之前搜过他身上各处。”钱远看向童天。“你和我一起搜的，为什么没有搜到这个？” “可能是什么法术吧。”童天说。“天下法术多如砂砾。这位解道友身怀独有的法术，也是寻常事。” “他在解县的时候就会这个。”裴青樱等童天说完了，恭敬的说道。“那时候，他身边就经常会突然出现和修炼相关的物品，功法、丹药之类的。” 她随即详细说起了从前在解家时候的情况，解文‘并没有去异常的地方，也没有修炼，修为却骤然提升’的事情，以及‘解文睡到半夜突然醒来，然后手上骤然出现了一本书册或一瓶丹药’的事情。 她这样说完，随即表示‘这样的事情出现了多次。因此，解文很可能掌握了某种邪术’、‘所以我才斗胆来向诸位大人汇报，就算被制伏了，他也有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帮助，脱身逃走’。 “现在，果不其然。” 解文听着这些，只觉体内的血、内脏、骨头都凉透了。 这些人一直在监视自己吗？ 单纯一粒丹药消失的话，问题不那么大。但是，系统的事被这些人知道了，自己就没有机会了。 他看着裴青樱，十分后悔没有在之前早点杀掉她。 这时候，钱远的声音响了起来： “说的好。” “多亏有你，之后我和童塔主一定会重赏你。” 这样说着的同时，钱远手边亮起了一道光。而后，这道光飞向解文，在半路化作了四道，打在了解文的身上四处。 下一刻，解文的四肢同时脱落下来。在这之后，解文并没有立刻产生痛感。几秒后，难以忍受的剧痛才同时从断口处传来。 但这样的剧痛，反而让他清醒了一些。而后，解文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只能咬碎破釜丹，催动魂爆术，和这些人同归于尽吗？ 这样的想法浮现了瞬间，立刻又被否定了。 眼下还不是完全的绝境。交出系统给予的各种法术，有机会让面前的这些人争执，甚至冲突起来；利用口中的‘破釜丹’，可以催动其他法术；展露出‘破釜丹+魂爆术’的威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威慑面前的这些人... 但这些方法都只能暂时发挥作用，而不能真的解决问题...有切实有效的方法吗？ 他想到这里时，听到了裴青樱的声音。 她轻轻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朝他慢慢走来。同时，这样开口了： “把你的法术交出来吧。然后，仙师们会给你个痛快。” 听到这话，解文觉得有些诧异---这个智障，想劝我去死？ 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裴青樱继续开口了：“不用遗憾。再过几个月，你的孩子就会出生了。到时候，我会让他回解县去，在那里好好安葬你，然后作为普通人过完一生。” 她有孩子了？ 解文想起了之前那几晚。而后，他迅速的低下头，不让眼中的诧异流露出来。 有了孩子又如何？莫名其妙...这有什么重要的吗，就想让我去死？ 就算她肚子里真有，那孩子一定是我的吗？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难道我要为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交出法术，送掉性命吗？ 没有理由；不可能；区区孩子而已，对修真者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解文迅速的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后，他没有拒绝裴青樱，而是开始思索‘她的这番话里是否有机会’的问题。 如果装作‘认为这个孩子很重要’的模样，向周围的这些人提出某些条件，他们会答应吗？ 告诉他们‘我可以把法术说出来，但只给我的孩子’---这些人会假装答应吗？ 解文这样想着，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悲痛欲绝’，然后看向裴青樱。 在她脸上，是一幅‘自信满满’的模样。看到这种表情，解文差点儿控制不住表情，认真的考虑起‘咬碎口中的破釜丹，催动魂爆术’的可能。 考虑了一阵后，解文认为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没有这么做。于是他努力思索了几秒，决定说出一部分真的法术口诀，再说一部分假的---条件是‘留下孩子的性命’。 这样，至少可以拖延一部分时间。而后，说不定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时，解文感到颇为后悔。 如果早点这么做就好了。之前，对那些看守说出一部分法术内容，告诉他们‘修炼我这些法术，确实修为提升的快。但要突破大境界，需要杀死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人，然后汲取其魂魄’。 这些看守应该会信。毕竟，自己一路杀了这么多。而后，这些看守就会采取某些做法...这里就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混乱，自己就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但是现在，这婊子说出了‘身边突然出现物品’的事情，机会就不大了。 这样想着，解文轻叹一声，就要开口。 但在下一刻，他在童天身上看到了一团光。下一刻，解文的意识里呈现出了这种法术的效果： 它叫‘信材术’。在这种法术的作用下，只要做出承诺，就必须遵守。 在说完承诺的内容后，这法术会查证被攻击者‘是否有说谎的念头’。如果有，法术就会发挥作用，把被攻击者的大部分魂魄炼制成对应的材料。 如果询问的是‘武器炼制’的内容，被攻击者就会变成‘锻造材料’；如果询问的是‘炼制丹药’的内容，被攻击者就会变成‘炼丹的材料’---而后，在童天使用这些材料的过程中，就能读取到材料深层的记忆。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打算‘虚与委蛇’，就会被炼成‘修行法术’的材料，然后被提取出记忆。 第三十九章 也就是说，敷衍也不行吗？ 感觉到这点后，解文下意识就要继续思索，继续寻找出路...但在之后，他没有这么做。 他累了。 也许是因为处境太危险、太困难，压力太大；也许是因为之前想的太多，用脑过度；也许是因为几天前受的伤和刚刚受的伤，耗尽了他的精力...总之，在意识到‘不能用半真半假的内容来拖延’后，解文没有再思索。 够了，随便怎么样吧... 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后，解文下意识的张开嘴，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而后的下一秒，他听到了面前裴青樱的喊声： “他嘴里有颗丹药！” 在她这样喊出来的时候，远处的钱远、童天，其他许多人的身上都亮起了法术的光芒。 远处的那些法术，并没有都飞向解文的方向---大部分似乎是防御效果的。只有钱远和童天身上的两道光芒，朝解文的方向飞了过来。一道像是要束缚他，一道像是要从他口中取走丹药。 但这次，解文甚至都没怎么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裴青樱吸引了过去，看到她跳了起来，把手伸向了自己，像是要从自己嘴里把破釜丹掏出来。 一时间，她的面容和之前那个‘想要去合欢宗’的小妾重合在了一起。产生这种感觉的同时，他的面颊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解文已经咬碎了那枚‘破釜丹’。 一股暖流瞬间充斥了解文的全身。而后，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轻微颤抖了起来。 又一秒后，他催动了魂爆术。 剧烈的爆炸发生了。一时间，山峰似在震颤，大厅倒塌了下来，无数的烟尘扬起，解文面前的裴青樱躲避不及，被炸成了碎末。 但过了一会儿，烟尘散去后，解文面前所有的修真者们身上闪耀着防御法术的光芒，并无死伤。 “这贼人真是丧心病狂！”人群中随即有人说道。“竟然宁死也不肯交出那些法术！” 在他这么说了之后，旁边的修真者有的表示赞同；有的则看向爆炸的中心位置，眉头紧皱。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秒，而后，人群中又有人开口了。 “咦？上面是什么？” 他们抬头望去，随即在上方发现了一团黄光---形如蛋壳，高入云端。再看时，不止上方，周围都是这样的黄光，把他们所处的这整座山峰都罩在了其中。 钱远和童天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但在下个瞬间，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人群中几个修为最低的金丹期弟子，各自爆炸了开来。 这种爆炸，并没有给他们周围的人造成什么直接伤害。但在下个瞬间，周围的元婴修士们---身上的防御法术相继瓦解，也都爆炸了开来。 在这样的连续爆炸发生后，高阶的化神修士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有人催动法术，像是要飞向远处。 但在他们来得及做出任何行动之前，也都相继爆炸了开来---眨眼间，在场的就只剩下了钱远和童天二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先做出反应的是童天。他看着周围的情况，脸色大骇，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他的右手从袖子里拿出了几粒丹药，迅速服下；左手从腰间掏出一件法宝，上面亮起光来。 在他这样做了之前，身边防御法术的光芒变得更耀眼了。与此同时，另一种光也亮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某个移动法术。 但他没能飞走---这位返虚期修士做完这些后，整个儿身体也爆炸了开来。 一旁的钱远，本来一直面无表情---就好像这些爆炸完全没发生一般。 但是在童天施展了那么多法术，却最终也也炸裂开来后，他的瞳孔深处终于也浮现出了几分恐惧。 在这种恐惧流露出来的同时，钱远的身体分裂了开来，化作了无数的小人---这些小人瞬间变大，朝四面八方飞去。 下个瞬间，所有这些小人同时爆炸了开来。 这最后一次爆炸，范围极广、威力极大---附近的几十座山峰，差不多半个昆仑山脉，都在爆炸中化作了齑粉。 十几分钟后，王赫的身影出现在空中。 他立于高天之上，俯瞰着被炸掉的半个昆仑山脉。几秒后，轻声开口了： “狩猎，完成。” 第四十章 王赫将手伸入面前的虚空。摸索了一会儿后，从中拿出一杯酒来，一饮而尽。 下一刻，他身旁的空气震颤了起来。而后，之前出现在山洞里的，那些摇曳的、仿佛活着一般的枝条浮现在他周围。 它们摇曳着，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看到这些枝条的人，都能感觉到它表达出的内容。 那是在询问‘你到底是怎么解决这些目标的？’。 王赫看了它一会儿，解释了起来： “如你所见，我并没有像别的猎人那样，一个个去寻找这些目标，然后调动这个世界的法术来攻击这些目标。” “如果我那么做，十有八九是会失败的。但是，本来也没必要那么做。场景提供了合适的法术，调用它们，再适当提供一些法术书和丹药，就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让这些‘目标’互相残杀。” 枝条摇曳的更厉害了，像是急切的问‘能不能解释的更清楚一些’？ 王赫沉吟了片刻，这样开口了： “这次，那名助手在狩猎的过程中没能帮上什么忙，甚至很久都不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不经过协会，直接把狩猎的报酬给我吗？” 枝条停止了摇曳，静止了下来。王赫也没有开口，在那里等待着。 十几秒后，枝条轻轻摇曳了起来，像是在表示‘可以，但你需要解释清楚’。 王赫随即解释了起来： “棋盘上，最小的棋子也有自己的意志、诉求、目的。” “自己一个一个去狩猎的话，太笨拙。寻找猎物们之间的矛盾，激化这些矛盾，就可以让他们互相攻击，互相杀戮。” “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我先是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侦查，找到了合适的法术，以及适合使用这些法术的人。” “这个叫解文的人，在本质上是一个‘没有立场’、‘缺乏目标’、‘信念空缺’的人---像其他的小市民一样，重视利益，只会为了利益而行动。” “对付这样的人，是很容易的事情。只要做好规划，让‘利益’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他们身边---那么他们就会按照设定好的轨迹行动。就像那种叫‘火车’的玩意，看起来是自主行动，实则完全跟随轨道行动。” 王赫这样说着，随即露出‘不妥’的表情。 “这里没有火车...这么说吧，解文这个人，也像其他人一样，想要各式各样的好处，在机会合适的时候，他也会去‘努力争取’。但在他的本性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仍旧是‘随波逐流’的倾向。” “对于这样的人，可以用外界发生的事情来决定他行动的方向。而我在整个工作中所做的，用幻术伪装系统、每天给他奖励；在合适的时机发布任务...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导解文的‘行动轨迹’。” “这项工作并不是一帆风顺。在我进行设置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少‘没能提前想到’的状况。但是，大方向没出问题。最后，解文被引到了合适的地方，做到了我需要他做的事情。” 王赫说完这些内容后，停了下来。而后，旁边的枝条又摇曳了起来，表达出了‘报酬的事好说，你能否更详细的说明一下？’的意图。 王赫考虑了一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份空白的文件，写了起来。 pA狩猎报告（猎人视角） 第一阶段： 在进入这个场景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是进行各方面的侦查。在这个过程中，我从场景提供的法术中找到了一种很有趣的法术，魂爆术。 这种法术的前提很多。需要催动法术的人修为达到一定程度；需要有强大的魂魄；需要施法者抱定必死的决心，并且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去这么做的。 如果满足条件了，那么这种法术会起到这样的效果：根据施法者的修为和精神强度释放法术，笼罩一定的范围，并检测范围内敌人的防御法术强度。 如果敌人防御法术的强度过高，则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如果防御法术的强度不足，那么这些敌人的魂魄就也会被引爆，形成第二轮爆炸。 第二轮爆炸的强度将融入这个法术，进行再一次判定---一直到判定完全失败，才会停止。 我就这个法术分析了一段时间，认为‘在合适的局面下，它会非常有用’。而后，我观察了一下那九个‘初阶任务的目标’。 观察后，我认为他们都是很适合催动这个法术的人。合适的幻术，可以引领这些人去死，可以帮助这些人变强，然后引领去杀死其他目标。 （这里要做一点额外的评价： 狩猎任务的目标们，无论何种难度的目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了很多为了爽快而胡乱扯淡的，完全不讲逻辑而只顾情绪释放的垃圾小说，普遍都存在‘过度自信’的特点） （有自信不是坏事，但是过度自信就会显得愚蠢。反应到具体的行为上，便是贪婪和傲慢，便是‘对不劳而获的渴望’和‘把成功视作理所应当’） （因为这些，他、他们，就算偶尔清醒，怀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系统’可能不是真的，也会迅速否定这种怀疑---因为他们愿意信） （这便是穿越者们身上最大的弱点，最值得利用的部分） 接下来，我初步制定了计划： 培养解文，帮助其变强；引导其在合适的时候遭遇其他穿越者，促使他们之间发生冲突。 第四十一章 为了让他们使用‘魂爆术’的过程更合理，我在法术库里寻找了很久，找到了一套合适的‘魂魄类法术’。 这套法术，优点是修行速度快、威力大、晋升容易；缺点是会修炼和使用都会造成伤势、透支生命。 当然了，这样的缺点是可以弥补的。我又从场景里调用了一种‘让伤势延迟几个月发作’的法术，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对‘修炼魂魄类法术’的人使用，他就不会感受到任何问题了。 在准备好这些之前，我已经选中了解文---并不是因为他特殊，只是因为这个人离我最近。 在一开始，我并没有指望他做出多好的发挥。在他身上施展了幻术后，我就开始了‘解文失败后给其他人系统’的准备。 但接下来，解文表现的还不错。虽然存在各种问题，但在修炼法术的时候，解文表现出了一定的才能。 （有鉴于此，我决定进行对他、他身边的人进行更详细的、较长时间的观察） 在练习了几天‘系统’给予的法术后，他顺利的掌握了其中的力量，在家族内部的比赛中展现出了一定的战斗力。 而后，他的性格特点也呈现出来了。 在击败解流风之后，解文并没有按照父亲的要求，把‘对自己其实没什么用’的奖品送给解流风。这招致了解文生活圈内最美貌的女子，裴青樱的极度不满。 在她的努力下，本来打算‘观望一阵，有可能的话就把解文拉拢过来’的解家族长最终放弃了这方面的举动，转而设法送解文去死。解文察觉到这点后，没有找到族长申辩，没有去执行任务，也没有逃走，而是一直待在城里的住宅里，打算采用‘拖延’策略。 也就是说，为了舒服，他不听父亲的劝告，不在意解流风的不满，就算是对自己没用的丹药也不肯交出；在收到族长的命令后，他既不拒绝，也不去执行任务，而是留在原地，继续修炼。 根据这种‘别扭’的特点，我安排‘签到系统’下调了给予他的物品质量。 这种做法非常有效。解文在连续几天都只获得了没什么价值的物品后，认为这是‘自己没有及时晋升’导致的结果。而后，他抱怨了一阵，在并不情愿的情况下开始了行动---去了山寨，轻松的杀死了强盗。 在观察并总结了这些情报后，我决定直接给他‘发放任务’。 ‘明确能获得收益’的任务，适合解文的精神状态，能给他恰到好处的刺激，让他更积极、更亢奋，更愿意完成之后的任务。 在解文杀掉血衣教的使者后，晋升到了筑基期，签到系统给予的奖励也重新变得丰厚了起来，这让解文非常高兴。 （在这之后，我本来的计划是安排解文‘前往另一座城市，杀死另一个初阶任务的目标’） （这样做，可以让他知道‘世界上还有其他穿越者’，乃至于‘主动猎杀其他穿越者’。但在这时，我留在解县的侦查法术，发现了解家‘惩罚解文父母’的情况，就改变了计划） 解文杀掉了这些山寨里的强盗，然后回到解家。在进城之后，他看到了裴青樱安排的，侮辱他父母的行动，大发雷霆。 在救下父母后，解文回到解家，展示出了武力，打倒了许多守卫。然后，他极大的侮辱了解家族长，提出了‘自己来担任族长’的要求。 解家族长在看到了解文筑基期的修为和展示出的战斗后，选择了屈服。解文为此感到意外，为了继续侮辱族长，他索要了裴青樱。 得知消息后，裴青樱大吵大闹了一阵，但在族长给了她几耳光，表示出‘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再吵我就宰了你’的态度后，她怀着怒意沉默了下来。 （看到这些后，我觉得裴青樱很有趣。明明很弱小，却因为自身的美貌而产生了相当程度的傲慢） （这毫无疑问是蠢笨的。不过，如果使用方式合适，她也许能发挥出相当的价值） 解文处理了一些家族的工作后，觉得太繁琐，为了避免影响修炼，他把家族的工作交给了父亲。 解千钧以过往的经验和理解处理了一些解家的工作。解文对他的做法并不满意。而后，也许是因为身体的需求，也许是因为虚荣心，他去了前族长家里，把裴青樱姐妹抢了过来。 享用了一段时间后，他把她们交给了母亲，完全没意识到这样做的危险。 （在这个阶段，解文性格上的特点进一步的展现了出来。为父母洗刷耻辱并不是错误，但他可以轻易杀光不相识的强盗，却轻易放过了‘心底非常痛恨他，可能会在某个阶段报复他’的解家族人） （他之前杀掉强盗，只是因为跟那些人素不相识。在解文思维的深处，并不明白‘就算是最弱小的人，只要肯耐心等待，总能找到机会向最强大的人复仇’这一道理。在极大的侮辱了敌人后，却又不彻底解决敌人） （在了解到这些性格特点后，我改变了计划。也许，可以在这个时候就来点更激烈的冲突，让解文更早一些去对付‘二阶任务的目标’） （就算他失败了，也没关系，再去找下个初阶目标，再用幻术给予系统就是） 得出这些结论后，我开始推行第二阶段的工作。 第四十二章 第二阶段： 沛城大族的子弟，曹兴得到了情报，解县发现了某种奇特的矿石，也许能帮助他突破修行的某个难关。 他来到解县附近，侦测到该矿石正在某支车队上，便毫不犹豫的下手，抢走了那些矿石---作为筑基期修真者，这是非常自然的举动。 解文收到汇报，杀掉了曹兴。曹家的族长，二阶任务的目标曹猛得到了儿子被杀的消息，又得知‘解家修为最高的也只是筑基修士’的情报后，去为儿子报仇，这也是非常正常的选择。 战斗开始后，解家多人被杀。被废掉了修为的裴青樱在看到许多解文的支持者们被杀，解文自己的身体也被焚毁的一幕后，认为这是好机会。而后，她说动了解流风，二人一起杀掉了解千钧夫妇，这是非常合理的。 但在之后，他们看到解文的魂魄出现，杀死了曹猛后，认为解文可能是诈死。二人恐慌不已，惊慌之下，只得放弃了‘夺回解家’的念头，远远逃走。 （这个过程中，我并不确定解文一定能杀死曹猛。毕竟，作为二阶任务的目标，曹猛是有好运庇护的） （但在二人战斗的过程中，好运并没有在曹猛身上发挥作用。我不禁产生了多个推测： 是解文在能力提升的过程中，也获得了好运的庇护吗？还是说，曹猛的好运在面对其他穿越者的攻击时失去效果了？） 这些推测的内容可以积攒下来，留待以后研究和探讨。曹猛死了，二阶任务完成了三分之一，这总是个好消息，可以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了。 血衣教的长老薛时勇，在不久前来到了解县区域。在通过法术，发现是解文杀掉了山寨上的众人后，准备进入解县调查具体的详情。 他进入解县之前，看到了燃起的大火。薛时勇觉得诧异，拦住了几个向外逃走的修行者，询问情况，解流风和裴青樱恰好在其中。 他从裴青樱的口中得知了‘解文突然变强’、‘解文被派去那座山寨送信’和‘解文逼迫族长让位’的一系列事件。 （这只是偶然。我在发现这样的情况后，认为没必要干涉。 在这个过程中，我产生了一种感觉：裴青樱可能会在未来发挥一定的作用） 听到这些情况后，薛时勇理应进入火场，处理掉‘杀死血衣派弟子’的凶手解文。但听到‘解文的身体被烧成灰烬，但魂魄却又浮现出来，杀死曹猛’的事情后，薛时勇产生了畏惧情绪，观察了一下城里燃烧的大火，没有冒险进入。 薛时勇带着解流风和裴青樱离开了。这是合理的。他们二人可以作为人证，向上级表示‘自己并没有犯错’。 在杀掉曹猛，完成任务后，解文得到了晋升。但之前击破了曹猛的魂魄，因此，他的晋升是残缺而不完整的，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这种问题，再加上那些叛徒，解文因此就有了‘继续努力’的动力。而后，他找到了杀死自己父母的裴青樱等人。但在看到薛时勇后，他想起了之前的曹猛，再加上伤势并未痊愈，就没有立刻动手发动攻击，而是跟在他们身后，等待合适的机会。 （这段时间发展还算顺利。除了少数‘自然’和‘合理’的发展之外，我并没有过多干涉那些细节，而是顺其自然。只有一点，当解文追上薛时勇等人，打算杀掉他们的时候，我用幻术改变了解文‘伤势’的影响，让他放弃了动手） （这样做，是为了把解文引到血衣教区域，加剧之后的冲突，是有必要的） 解文休养了几天，伤势痊愈，打算动手攻击的时候，收到了系统的新任务：杀死血衣教的教主，薛奕。 作为二阶任务的目标，薛奕同样有好运在庇护。但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同样是‘穿越者’的解文去杀他，就会产生和曹猛一样的效果。 这次，解文依靠系统给予的法术，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在他成功的捉到了薛奕后，意外出现了。在解文准备提取对方魂魄的过程中，薛奕为了活命，说出了有关‘穿越者’的消息。 这些话造成了不利的影响，解文产生了少许的怀疑。之后，飞剑斩来，再次毁掉他身体的一幕，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这些怀疑和恐惧混合在一起，共同发挥了作用。解文不想再继续越级挑战，努力晋升。而是怀念起了过去安逸而舒适的生活。 他封印了一部分修为，开始纳妾收徒，重建家族。 第三阶段： 以解文的性格而言，心态出现这样的变化也是合理的。 尽管解文的潜意识一直在努力避免对系统也的怀疑。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仍旧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让他的内心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动摇和挣扎。 当然了，‘命运’是不可能让他这样回避的。 以他目前的心态，鼓励是没用的，解释是只会适得其反的。但是，来自周围各处的，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的欺辱和恶意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我在周围的门派做了必要的工作。而后，周围修真者对他的试探和打压非常自然的发生了，在感受到解文‘让步’的态度后，侮辱也随之而来。 在过了一段‘忍受欺辱’的日子后，解文感觉到了远超危险的，更大的痛苦。 任何穿越者的本质中，都存在着‘不想冒险、不想付出，却喜欢有收获，喜欢享受别人尊重’的部分。哪怕是最小的侮辱，他们也不愿忍受，希望能立刻予以回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解文忍耐了一段时间的侮辱、蔑视、欺凌后，心中的恐惧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情绪，以及‘注定要做一番大事业’的想法。 这些情绪和想法不停的酝酿和积累。最终，合适的契机出现了。 在‘身边的人认为他软弱，想要替他忍让’的时候，解文爆发了。 第四十三章 在杀掉了所有‘侮辱自己的人’之后，怀疑、动摇、恐惧大都消失了。解文再次进入了昆仑山区域。准备完成任务，杀掉罗归，晋升到化神期。 这一次，简单的战斗是无法杀掉罗归的。但只要开动脑筋，充分利用‘系统给予的法术’的策略，也并不难。 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和战斗，解文使用了‘魂契术’，逼迫孔阙交出了罗归的魂魄，成功的晋升到了化神期。 在这之后，他没有杀掉孔阙，也没有去血衣教杀掉裴青樱和解流风。而是在专心修炼，研究系统给予的各种法术。 第四阶段： 在晋升到返虚期的这场战斗中，解文的表现超出了预期。 在经历了之前的许多事件后，他也一定程度上成长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引导的时候必须小心，否则会被他发现。 另外，必须加快进度了，以免他的成长导致过多的变数。 我考虑了一段时间后，去了孔阙那里，给了他‘毒蛇诞生的地方，往往也会长着解毒草药’的提示。 得到了提示后，孔阙开始调查‘解文之前的情况’，找到了裴青樱。 她很配合，详细的说明了‘解文不久前还只是个练气期修士。不知道他学了什么邪术，快速的提升了修为’，以及‘解文在变强之后，是如何抢夺族长职位，如何羞辱前任族长，强迫自己’、‘在身体被烧尽之后，解文的魂魄如何杀死曹猛’的各种事件。 孔阙了解到这些情报后，大为惊惧。而后，他催动合适的法术，绕过了魂契术，把‘解文的资料’送给了昆仑山区域的两名掌控者之一：钱远。 而后，钱远迅速的来到了孔阙这里。确认了情况后，钱远一边要求孔阙‘封锁消息’，一边利用裴青樱肚子里的孩子，锁定了解文的位置。 他应该是打算制服解文，获取‘能快速晋升’的法术。我考虑了一段时间，认为尽管钱远有可能是三阶任务的目标，但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单独去找解文。 于是，我把孔阙送给钱远的内容，以及‘钱远要求封锁消息’的情报送给了童天，以及其他各门派的掌门。 这些人迅速都赶了过来，要求参与到这次行动中。钱远被迫答应了他们。 而后，他们轻松的捉住了解文，打算审问出‘快速晋升’的方法。解文被逼入了绝境。 （当钱远第一时间来到孔阙这里的时候，我认为‘他应该就是三阶任务的目标’。当时，对解文做出提醒，让他杀掉钱远，或许也是可行的） （但反复考虑后，我没有选择这么做。一方面，是不能确定钱远到底是不是目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解文过度成长。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推动原计划：让解文落入困境，然后争取让他催动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强大法术：魂爆术，争取直接完成三阶任务） 要做到这点，关键在于把这些人聚集起来。这并不难，解文在很短的时间内，从‘练气修士’晋升到了‘返虚修士’。在这样的情况，他修炼的功法，对所有的修真者都有极大的吸引力。无论是野心勃勃的穿越者，还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都不可能放弃获取这种功法的机会。 关键在于，解文被俘后的处理方式。对他的引导需要更为小心。适合的做法，不是直接‘引导他去拼’，而是‘给他机会、给他希望，在保障这些的过程中，顺便给他同归于尽的机会’ 只有这样，他才会发自内心的，竭尽全力的去求生。我推测：也只有在他进入这种状态后，身上的运势才有机会涨到足够强大，从而杀死三阶任务的目标。 在这个过程中，又出现了多件我没预料的事情。但最终的结果还算不错。在希望完全被扑灭，通过系统来获取求生的机会被扼杀，回想起之前的耻辱后，解文最终使用了‘魂爆术’。 这个法术也如同我预期的一样，发挥了最大的威力，杀死了昆仑山区域的大量修真者，以及三阶任务的目标：钱远。 这次的任务也就此完成。 --- 写完这些后，王赫将这份报告放到枝条的前方。 这些枝条半响没动，像是在认真阅读上面的内容。几分钟后，它再次摇曳了起来，像是在询问‘如果计划做的更详细一些，效果会不会更好？’的问题。 王赫随即解释了起来： “就我而言，一向都不会去制定太过详细的计划。” “老话说‘计划不如变化快’。任何计划，不管制定的再完整，考虑到再周全，在执行的过程中都是可能出问题的。” “正确的做法是‘不要妄想控制所有的发展，而是要顺应这些发展’、‘及时处理能解决的问题，放弃无法解决的问题’。” “在这次的事件中，发生的意外情况其实不少。但整个计划有个最大的依靠： 所有这些人的贪婪和自私。” 第四十四章 王赫：“譬如解文，如果他在一开始把系统给予的法术告诉身边的人---那么解家的其他人很快就会发现‘在修炼的过程中受伤’的情况。我在解文身上催动了‘延迟受伤’的法术，但不可能对解家所有人都催动这样的法术。” “但解文没有这么做，而是把这些法术当成最大的秘密，不肯告诉任何人---也就自然会失去‘发现陷阱’的机会。” “在这次狩猎的过程中，最有可能暴露的是‘解文前往村落，开始授徒’那个阶段。如果解文教导他的弟子们‘系统给予的法术’，那么这些弟子身上很快会出现伤势，他也会发现问题。” “但在这个阶段，他仍旧非常自私。只教了弟子们‘解家的那些法术’。最后，也就错过了这个机会。” “这些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自私’，是我这整个计划成功最大的依靠。就算出了什么意外，解文死了，我再去给其他的穿越者‘系统’，他们一样是自私的，这种自私一样可以作为依靠。” “另一方面，在解文被捉住后。如果钱远等人不是那么贪婪，想得知‘快速晋升’法术的奥秘...如果他们直接杀掉解文，那么这次狩猎也会失败。” “但是...解文在他们面前输的太容易了。而他‘从练气期修士成长为化神期修士的过程太快，表现出的战斗力又实在太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要克制住心中的贪婪就不太可能了。” “更何况，他们还彼此怀疑、互相猜忌...” 王赫说到这里时，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在这之后，他并没有对枝条说出‘虽然过度的自私有问题，但完全反着来也是不行的’、‘我理解自私的坏处，所以在很多时候都鄙弃自私的做法，呼吁大家团结和互相帮助，共同对付真正的敌人。但这样的做法在很多时候都得不到支持，得不到认同，甚至得不到感谢...而只会被利用’之类的话。 他也没有说出‘虽然如此，但还是要坚持团结。作为社会底层，只有坚持团结，同时正视问题、设法解决问题，才有出路’、‘那些人是自私的，但他们的自私，也和场景里一样，在某种情况下也会有正面作用’之类的话。 尽管这是王赫此刻在考虑的，之前曾多次考虑到，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但这些话，没必要在这时候说出来，没必要对这些枝条说出来。 枝条又摇曳了起来，像是在询问‘虽然在大部分时间不干涉是对的。但是在最后阶段，用更高阶的法术确保解文一定自爆，会不会更好一些？’的问题。 这次，王赫斟酌了一会儿才回答： “当时，我也考虑过，要不要给解文一种虚假的‘能在自爆后复活’的法术。” “但是反复考虑了一阵后，我忍住了，决定不去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一旦得到这个，他可能会产生‘系统是不是故意引导自己去死？’的疑问。” “就算没有这种事，他也失去拼死的决心。到时候，就算爆炸了，威力可能也没那么大。” “最后，我还是把希望放到了解文那不怎么清醒的头脑、冲动的性格，以及有些偏激的‘对自己的爱’上。” “因为头脑不怎么清醒，所以他应该只会在‘系统给予的资源’范围内想问题；因为性格冲动，又有破釜丹+魂爆术作为底牌，所以他并没有绝望，并不打算忍受‘敌人完全不给任何机会’的侮辱；因为更爱自己，所以他不会在意裴青樱肚子里的孩子，会厌恶她那种‘你可以安心去死’的说法，将其视作极大的侮辱。” “最终，效果不错，他选择了和敌人同归于尽。” 这样说完后，王赫没有停下，继续开口了： “这些，就是我解决这些‘域外天魔’的完整计划和具体过程。现在，还剩下八个初阶任务。我会很快去把他们解决掉。” “而我要求的回报也并不多...把你支付给协会的酬劳直接给我，可以吗？” 这次，在王赫说完后，面前的枝条摇曳了起来，像是在表示‘没问题，当然可以’。 第四十五章 三天后 青木城的上方，王赫看着下面穿越者的尸体，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当前进程： 三阶任务一个（已完成） 二阶任务三个（已完成） 初阶任务九个（已完成） 狩猎使用资源：多种 大量法术，以幻术为主。大部分给出的功法已经回收，未经外传，共消耗贡献点96点。 大量丹药，未曾回收。共消耗贡献点24点 任务评价：未给出 如果得到公正评价，能拿到A，甚至S。预计那名助手不会进行公平评价。但任务全部完成，她最多也只能把评价降到c。 以猎人学员的身份通过‘二阶升三阶’的场景后，就算不给她钱，她也无法阻拦自己成为正式猎人。 任务收益：完成这样的十三个任务后，正常来说能得到贡献点两百八十点。减去使用法术的消耗，能获得160点。 直接和世界意志交易，能得到点数未知】 看了这些内容一会儿后，王赫看向身旁，这样开口了： “所有目标全都处理好了，请把贡献点给我吧。” 在他身边，那些枝条再次浮现出来。而后，上面浮现出点点的光芒。 在这些光点变得够亮后，它们离开了枝条，飘到了王赫身上。 “你已获得贡献点2680点。” 王赫看到这个数字后，略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个数目....也就是说，场景给予猎人的贡献点，是‘助手提及数目’的十倍？ 也就是说，协会拿走了九成的好处，只给猎人留下了一成？ 而就这一成，助手还要勒索猎人？在没有助手，也能调用法术，完成狩猎的情况下，她们还要做这种勒索？ 这种惊讶持续了片刻后，王赫又产生了其他的疑问。而后，他考虑了片刻，看向那些摇曳的枝条。 “这次我表现的这么出色，就不能多给点吗？” 枝条摇曳了起来，像是在表示‘以你的表现，多给点也无所谓。但之前已经达成了约定，不能擅自更改’。 王赫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它露出了笑容。“好的...合作愉快。” 枝条又摇曳起来，像是在询问‘以后再有域外天魔的话，可不可以找你’的问题？ 王赫看了它一会儿，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有合适的回报，我就可以来。” “如果你和其他世界的意识有联系，如果它们也有域外天魔需要处理，同样可以联系我。” 枝条欢欣的摇曳起来，像是在说‘没问题’。 王赫看了看上方。“那么，经过较长的时间，负责本世界系列任务的猎人学员王赫已经成功狩猎了全部目标，本世界任务完成，现正式进行提交...” “再见。” 而后，王赫的身影渐渐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 像上次一样，王赫返回主星后，又出现在了新东南培训学校的竹楼里。 出现的瞬间，他身上的法术石便亮了起来。而后，大量的异象呈现了出来。 首先浮现出来的是一潭清水，几秒后，水中出现了一轮金黄色的圆月，又几秒后，这轮圆月碎裂开来，组成了数条小桥。 再几秒后，小桥下沉，融入水中，清水升腾而起，化作了一面镜子。接下来，镜中盛开了无数五颜六色的花朵。 盛开后，这些花瓣散落在地，铺成了十余条道路。 再几秒后，这些闪烁着光芒的道路收敛、消散，融入到了王赫身上的法术石里。 王赫拿出自己的法术石，发现它变得更精致了。下一刻，因实际经历和精神意志共同作用而形成的，独属于王赫的天赋法术呈现在了他面前。 万幻千引，花桥月路 王赫看着这个名字，想起异象中花朵形成的路，圆月化作的桥，笑了笑。而后，看向了技能下方的注释部分。 1.施法者可以通过消耗贡献点来催动本法术。 2.本法术的效果为制造幻象。 3.本法术的其他功能请施法者自行探索。 内容就这么多。王赫看了一会儿后，也没有太在意，把法术石收了起来，随后向宿舍区走去。 一路上，他没看见什么人。走回宿舍后，王赫确认了一下时间。 公历7852年八月十日，下午一点半。 也就是说，自己在场景里待了差不多一星期。不同的场景，和主星的时间流速对比是不同的。王赫在这个场景里度过了几个月，在主星过了一星期。有些场景，在里面待上几年，回主星会发现只过了一天。 王赫并不在意这种事。而后，他坐起身，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贡献点和主星币的兑换比例也不是确定的，最近几年，一直在1：100左右浮动。自己作为猎人学员，完成初阶场景，赚到了二十五点贡献点，也就是两千五百主星币。 王赫之前在店里打工的时候，每月收入也能有两千主星币。只能完成初阶场景的猎人，在收入上比起普通人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它的吸引力，在于后续的前途。 缺乏学历和背景的普通人，二十岁的时候每个月能拿几千，五十岁最多也就能拿几千；有学历的普通人，有更多的机会得到晋升，但最多也就几万。 有背景的人会更有前途，不屑于做猎人---但大部分人是没有这个的。普通人，要想有前途，有机会，成为猎人是最好的选择。 在初阶场景里收入并不高，但他们会有机会进入难度更高的场景---尽管危险更大，但获得高收益的机会，进入猎人协会任职的机会，都比按部就班的工作大的多。 发达的希望，翻身的机会，骤富的可能...这些，便是猎人工作的魅力。 这还是在‘猎人协会拿走了九成收益，只留给一线猎人一成’的情况下。 第四十六章 下午一点多，在王赫顺利的完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场景，得到了‘猎人完成任务后，场景给予的贡献点九成都被协会拿走了’的情报，带着2680点贡献点返回主星，开始思索当前局面的时候，朱城猎人协会分部的代理部长，丹妮尔，正在她的办公室里处理下个季度的预算。 朱福天在的时候，并没有教过丹妮尔怎么处理这方面的工作。她对财务方面的了解，就是‘朱城分部的收入并不低，但各个部门都想要更多预算，为此常有争执’的情况。 丹妮尔也曾为调配科争取过预算，没能争到，为此抱怨了朱福天许久。但在之后，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其他事情上了。 但这次，朱福天去总部开会的时候，账面上却没有留下多少钱。当时，他预计很快就能回来---结果，出了意外，在总部待了几个月后，朱福天也没能返回。 现在，到了处理预算的时候，丹妮尔发现其中的复杂程度远超自己的想象。 协会的各个分部获取收益的方式各不相同---就丹妮尔所知，有的分部能经营某些垄断型企业；有的分部能从学校和培训班拿到很多的抽成；有的分部甚至能直接和各个场景的意识交涉，跟他们讨价还价，索要更高的报酬。 从帐目上来看，朱城分部似乎在这些方面都有涉及。丹妮尔找到了一些和银行的帐目往来，一些‘提升学校资质’的认证副本；一些‘和场景意识交涉’的记录。 除此之外，还有和某些公司的商业来往帐目；给予某些猎人的‘特许证书’；和其他分部的‘往来帐目’。 根据帐单上的数字，朱城分部的收入应该相当高。但在帐上，丹妮尔却没找到多少钱---朱福天花钱的本事，似乎比他赚钱的本事还大。 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办？ 她放下没看完的帐单，思索起来。 联系那些和朱福天合作过的商人，要求他们支付某些款项？ 这是可行的。但是自己并不了解内情，可能会妨碍朱福天的经营。 暂时停发预算？告诉大家，等朱部长回来了再发？ 下面的各个科室会接受吗？ 按照协会的规定，行动科的预算应该优先保障，情报科次之。但在目前阶段，行动科和情报科没什么用。 行动科是协会里最有战斗力的部门，由最擅于战斗的猎人组成，职责是保护协会的财物，对付黑帮和地方势力（在二十多年前，甚至计划对付联邦政府的正规军） 但是后来，猎人协会与联邦政府达成了和解。从那之后，行动科在大部分情况下就都失去了作用---却仍旧享有最高的预算。 在这样的情况下，多地的分部逐渐开始缩减行动科的规模，但在朱城，行动科的规模一直没有得到缩减。 朱城行动科的科长叫林岳，能力很强，却也很暴躁。如果扣减行动科的预算，他肯定会找上门来，大吵大闹。 这并不会对丹妮尔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但影响不好---她毕竟只是代理分部长，未来还是要回调配科工作的。 算了，一切照旧吧。 丹妮尔考虑了一阵，决定不拖延，也不改变各个部门下个季度的预算。账上暂时没钱，那就先找银行借一笔，把这个季度的预算先对付过去。 在她处理到这里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进来。”丹妮尔说到。 一名部下走了进来，恭敬的把几封信送到丹妮尔桌上。 丹妮尔看到信封上的署名，脸色略变。而后，她拆开其中一封，发现是一张帐单。 是之前丹妮尔受邀去朵拉家参加宴会时买的一条项链，价值五十二万主星币。 她看着帐单上的数字，想起那条相当于自己十个多月收入的项链，觉得有些难受。 作为调配科科长，丹妮尔的每月收入是五百贡献点，也就是五万主星币。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收入是相当不错的。但对丹妮尔来说，这点钱远远不够。 市场上的商品太过丰富，钱总是不够花。漂亮的衣服，美味的食物，效果各异的化妆品... 在被朵拉带进上流社会的圈子，时常受邀参加舞会和聚会之前，她的开支还勉强撑得住。但在几个月前，朱福天离开，由她代理朱城猎人协会的分部长，因而得到了参加这些宴会和舞会的资格后，她的开支大幅度增加了。 得体的裙子至少要一万多，香水至少要两万多，符合她身份的项链至少要二十万...在很多时候，还会有额外的开支（譬如玩牌手气不好，一次输上几万也是正常的） 之前那段时间，作为‘调配科科长’、‘朱部长的情人’、‘朱城猎人协会的代理部长’的丹妮尔，可以很轻松的从各种商店拿到需要的商品，签个字就行了；牌桌上输了，签张欠条就行了。但在此刻，她终于要面对珠宝店的账单了。 烦闷了十几秒后，她放下信封，计算自己的负债来---初步估算了一下后，丹妮尔发现自己欠了差不多两百万。 在看到这个数目后，她感到压力颇大。 朱福天不会替她还这笔钱，可能还会训斥她。在生活上，他对她还算关心；在工作中，他认可她的能力，把她提拔到了调配科科长，安排她担任代理部长---但在钱财方面，朱福天一向非常严厉的要求她‘节约’、‘不要浪费’。 丹妮尔想到朱福天说出那些话时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再次看向面前的帐目。 从银行借钱来解决预算问题，朱福天应该不会反对。但回来后，他肯定会查阅帐目。也就是说，不能多借。但是，适当挪用款项，解决自己的这些开支，是可行的。 这并不是什么罕见做法。之前丹妮尔在调配科的时候，就做过类似的事情，数目没这么大而已。其他科室的成员们，据说也都这么干过。 只要事后及时把挪用的款项还回来，就不会有问题。关键是，怎么还呢？ 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是朵拉。 丹妮尔看到自己的这位朋友，露出了笑容。“什么事？” “两个事。”朵拉也露出了笑容，随即坐在丹妮尔对面，举起了两个手指。“本周末的舞会，调配科下个季度的预算。” 听到舞会的时候，丹妮尔略略皱眉。而后，听到‘预算’的时候，她的眉头完全皱了起来，随即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怎么了？”朵拉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露出了担心的模样。 丹妮尔停顿了一下，随即把‘马上就要准备下个季度的预算，帐上却没钱’的事情告诉了面前的朋友。 “只能去银行借了。”说完后，她轻叹了一声。“但愿朱部长早点回来吧...” “不可能啊。”朵拉诧异道。“我叔叔他们...需要支付给协会的款项，前几天才打过来。” “啊？”丹妮尔惊讶的看向对方。“前几天才打过来？” 朵拉随即拿出手机，在上面调出了‘汇款记录’。 这笔汇款的数目并不大，六十五万主星币。记录上，确实是汇入了‘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账户，但是，她刚才看到的帐上却没有这笔钱。 “这是怎么回事？”丹妮尔惊讶道。“财务科那些人故意隐瞒？” 这样说着，丹妮尔把财务科的科长叫了过来，就‘协会有收入，帐目上却没钱’的事情责问了对方。 财务科长没有回答。而后，丹妮尔露出生气的模样，表示要‘暂停他的职务’后，这人才表示‘自己是在按照朱部长的命令行动’。 “朱部长的命令？”丹妮尔诧异道。“什么命令？” 听到她的询问，财务科长露出一幅‘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模样。这时，一旁的朵拉开口了： “是那笔‘奖励基金’吧。” 财务科长皱起眉来。而后，朵拉转向了丹妮尔。 “朱部长设立的基金。面向社会，用来资助那些‘有才能的人’。” 说着，她看向了财务科长。“但在之前，这笔基金使用的都是‘额外结余’，现在，分部的预算都不够了，你为什么还把收入都归类到‘奖励基金’里？” 听到她这么说，财务科长沉默了片刻，这样开口了：“这是朱部长之前的命令。” “离开之前，朱部长下达过命令，所有收入全部转入奖励基金。除非有他的授权，禁止任何人和挪用这笔基金里的钱款。” “如果您想用，那也简单，只要朱部长确认一下就可以。” 这样说完后，他看向了丹妮尔，等着她表态。 丹妮尔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 如果朵拉不说，这位财务科长完全没有向自己汇报这件事的意思，打算一直瞒着自己。 自己可以下达命令，暂停他的职位。但就算这样做，财务科剩余的人也未必会配合自己的工作。那些人，甚至就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这就是‘暂代’的悲哀。如果自己真是分部长就好了... 她这样想了片刻，随即收敛了想法，看向面前的财务科长。 “现在，我需要制定下季度各部门的预算。我如果要从这笔‘奖励基金’里动用一部分款项，你是否同意？” 财务科长停顿了片额。“这需要朱部长的命令。” 丹妮尔：“那么，如果我告诉各部门‘因为财务科拒绝支付款项，所有部门的预算暂停发放’，你会怎么做？” 财务科长脸上毫无惧意。“我会告诉大家，这是朱部长的命令。” “大家会理解的。” 丹妮尔注视了对方十几秒。而后，朵拉气愤的嚷了起来。“你这是欺负女人...” “别这么说。”丹妮尔打断了她。“褚科长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定，我们没有资格指责他。” 听到这话，财务科长看向她的眼神变得郑重了一些。但在之后，他并没有让步，略客气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你可以解雇他的。”财务科长离开后，朵拉对丹妮尔说到。“为什么这么软弱呢？” “因为我只是代理分部长。”丹妮尔说。“我可以解雇他，但是没有资格任命新的财务科长...还是拿不到账户。” 朵拉显得有些不爽。“虽然如此，出出气也是好的...” “要是想出气的话，帮我查查账吧。”丹妮尔说。“记得上次舞会的时候，来了个行长？” “查账？”朵拉显得有些诧异。“你是说...” 丹妮尔看着她：“这笔‘奖励基金’里的钱，都给了谁？” “我们拿这些人没办法，但是外人呢？找到这些人，把钱要回来，不会有任何难度。” 朵拉当即拿出电话，联系起了相关人员。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丹妮尔的电脑中收到了一大堆文件。 她们查看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奖励基金’的受益者，有一大批是‘成绩出色’的学生---不止是朱城，还包括附近地区的学生。还有一部分受益者，是基层的官员，警察、消防员、医生...普遍都是些‘工作做得不错，有一定名声’的人。 基金划拨给单个人的钱并不多，大都是几千块主星币，少数成绩极其出色的，也就给一万多---但累积起来，却是个很恐怖的数字。 “严格来说，这是违规的。”看了一些这样的内容后，朵拉说到。“这些人也许有资格拿钱，但这笔钱不该由协会来出。” 丹妮尔没开口。虽然违规，但想追回这样的钱也很困难。太零散，硬要追回的话，阻力很大，名声也不好。 要追回资金的话，最好能找到‘地位低，拿钱多’的那些。 她这样想着，继续翻看起文件来---花了一点时间后，终于找到了几笔‘单次款项较高’的数据。 看到这些款项的拨付人后，丹妮尔再次皱起眉来。有一笔二百万的款项，给了朱城市政府秘书长；有一笔一百五十万的款项，给了朱城警察局长；有一笔五百万，给了朱城新兴公司的老板... 这些人，没一个能动的。 丹妮尔灰心失望，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能动的目标： 有一笔钱款，拨付给了一个叫‘霍志山’的人，单次的支出就有二百八十万主星币。 而这人的身份，不过是个野鸡培训学校的校长。 第四十八章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王赫走进了霍志山的屋子。 “你...”看到他后，霍志山略有些诧异。“之前是进场景了？” “对。”王赫简单说明了一下‘被拉进二阶升三阶的场景，在没有助手帮助的情况下，自己杀死了三阶任务目标，完成狩猎’的经历。 “了不起。”听完这些话后，霍志山一脸惊讶，随即开口称赞道。“你还不是正式猎人...以学员的权限完成这样的狩猎，真的了不起。” 王赫点点头，虽然并没有说‘确实，我也觉得我很了不起’之类的话，但还是从容的接受了这些夸奖。 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通过场景后，我发现了这样的情况。” 他把‘要求场景的意识直接支付给自己贡献点’、‘场景的意识同意了，给了自己十倍贡献点’的情况说了出来。 霍志山听完，眉头紧皱了起来。“真的？” “真的。”王赫说。“我考虑了一下，认为...各处的场景应该都是这样的。” 他并没有对霍志山说出‘试探着询问能否多要些贡献点，场景意志没有拒绝，只是说和协会达成了约定，不能违反’的情况。 “不需要助手，我们也能调用法术，完成任务；不需要协会，我们也可以拿到回报...十倍的回报。” “既然如此，要协会有什么用呢？” 听到这些话之后，霍志山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接下来，他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假装自己只是听到了一个玩笑。 “这话可有点过分了。” 王赫：“也许吧。” “但我觉得，大家至少应该团结起来，一起向协会表示抗议。” 霍志山：“抗议？” 王赫：“狩猎的工作完全是一线的猎人在做，风险是一线的猎人在承担，问题是一线的猎人在处理。” “在这样的情况下，协会后方，待在安全地方，做着无关紧要渺小工作的官员们拿九成，一线的猎人拿一成。而且，我们还要负责给助手钱...” “这种事不是太过分了吗？这么过分的做法，我们不该反对吗？” 霍志山没有立刻回答。 王赫：“这也是条出路，不是吗？” 霍志山摇了摇头：“这不是出路，是死路。” “你知道协会有多强吗？” 他随即说起了猎人协会的情况。数百年的历史和积累，在主星上有数百个分部，上百万成员，成千上万名高阶猎人... 总之，这是一个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的存在---面对这样一个存在时，无礼的抗议会让协会的高层们非常不满。 “要是事情闹大了，他们会派高级猎人来处理。”霍志山说。“随便来一个四阶猎人，都能在几秒内把我们整座学校的人全杀光。” 王赫：“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强大的猎人为什么要为协会效力呢？” “他们既然那么强，为什么还要像走狗一样，为别人效力呢？为什么不...自行狩猎，自己获得全部的收益呢？” 听到王赫这么说，霍志山看起来很不高兴。 “这是什么话？” “他们都是协会培养起来的，都是经历了无数磨难，一路走过来的！他们在协会里有朋友，有部下，身居高位，上流社会里有他们的位置...” “这样的人，不为协会效力，难道要放弃积累的一切，从头开始？” 在这之后，王赫没有说出‘真正的强者会被已经没有价值的恩情束缚住吗？’、‘真正的强者会在乎渺小的社交吗’、‘真正的强者会在乎垃圾一般的上流社会吗？’、‘为协会所用的，会不会只是一群在冒充强者的货色呢？’之类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开口了： “但是，‘为协会效力’的人，总数仍旧是是有限的，对不对？” “我们，平民出身的猎人，无论多努力，多有才华，也都没有机会去‘为协会效力’，对不对？” 这次，轮到霍志山沉默了。 王赫：“把‘猎人协会拿走九成’的事情宣传出去，让各地的猎人都知道---几百万学员，几千万家属，人人都知道这种事，他们杀谁？” “几亿人都知道这消息后，他们能把几亿人都杀掉？我还不信了呢！” 这次，霍志山沉默了好一会儿。 而后，他给出了这样的回答：“那...我考虑考虑。” “你先别到处乱说，这种消息要是走漏了，可能会有危险...” --- 王赫离开后，霍志山叹息了一声。 这个人，他怎么就没有死在场景里呢？！ 几个月前，王赫入学，在教室里对其他同学说出‘团结’、‘交流’之类的内容时，霍志山就做出了判断： 这个叫王赫的人，肯定是被那些小老板压榨了。 这种呼吁‘团结’的人，大都是因为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被小老板欺负了，又读了些莫名其妙的书，就认为‘老板’都是不好的，转而想要团结同样‘过的不好’的人，在一起抱团取暖。 但是有些道理，王赫不懂，霍志山却是明白的：上层恶，底层更恶。 他有过类似的经历。在霍志山的了解中，底层是这样的人： 一起骂老板是应该的、开心的，提到‘联合’是会兴奋起来的---但要真做什么，去冒险，或者付出某些利益的话，他们是不会的。 这些人胆子都很小，抱怨也就罢了，真做什么？有家人，有孩子，他们还要生活，没兴趣去做。 谁在这些底层面前提‘团结’，他们是不会反对的---只不过，随后就会向提‘团结’的人要好处。 而在拿到好处之后，他们会感谢，却也不会想着回报，只会想着‘自己过去受了很多苦，终于得到一点补偿了’、‘这点补偿还远远不够，得到更多才是应该的’。 依靠这样的经验，霍志山断定了王赫的结局： 这个人，会在被欺骗之后生气、失望，最后痛恨其他的底层。 但在霍志山这样断定的时候，王赫做出了第一件让他意外的事情： 这个人，制定了一套‘依靠幻术来狩猎’的方案，然后将其展示在了霍志山面前。 第四十九章 在看到这个方案后，霍志山推翻了之前对王赫的判断。 这并不是因为他多认可这个计划---霍志山看到的计划内容并不完善，执行起来可能有很大问题。但是，其中展现出来的思路，和‘幼稚’二字完全不沾边，而是显得颇为成熟和老练。 要对人性有一定了解，才能制定出这种方案来。而有这种了解的人，会在底层呼吁‘团结’吗？ 霍志山根据他的经验和知识做出了判断：‘绝对不会’。而后，得出了进一步的推论： 王赫只是在表面呼吁团结，实际上另有盘算。 在得出这种推论后，霍志山试探了王赫一下，任命对方当了班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赫尽管仍在做那些呼吁，但在学习和考核中表现的并不出色。霍志山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直到后来，某个朋友来拜访他，看到并‘借走’了王赫这份计划后，他才重视起来。 霍志山监视了自己的这位‘朋友’一段时间，发现对方是打算把王赫的这种方案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然后去申请‘奖励基金’。 这下他就不能淡定了。而后，霍志山迅速的把王赫的方案做了简单的包装，然后花了不少钱，找到了在朱城的某些圈子里颇有名气的‘奖励基金审核组’，提交了方案。 在提交完方案后，他才觉得自己的做法可能有点冒失。而后，霍志山打听了一下‘奖励基金’的情报后，发现这项基金一直以‘资助成绩出色的学生’为主，在遇到有才能的人时，他们也会进行资助。 于是他放下心来---就算通不过审核，也没什么关系了。 让霍志山没想到的是，在他这份计划送上去的第二天后，得到了朱城猎人协会分部长朱福天的邀请。而后，他在协会的一个办事处里见到了对方。 朱福天向他询问了计划的细节。霍志山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颇为紧张。于是，他索性放弃了思考，把王赫那套说法复述了一通。 让他更意外的是，朱福天在听完这些后，鼓励他‘放手去做’，然后签了张支票给他，表示‘如果做好了，后续协会将提供更大的支持’。 朱福天走后，霍志山拿起支票，看着上面‘二百八十万’的数额，只觉如梦似幻，惶恐恍惚。 一直到半小时后，一个自称是‘朱福天亲戚’的人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了些‘恭喜，朱部长选中了你’、‘以后，类似的事情也请好好配合’之类的话后，霍志山才清醒了过来。 而后，他迅速的理解了‘真相’---原来，朱福天是用这种‘资助’的方式来洗钱啊。 不过，尽管能理解，尽管非常愿意配合、并且期待之后的合作---但霍志山听到这个‘朱福天亲戚’要求他交出二百五十万的数额后，还是和对方争执了起来。 一段时间后，这场争执以‘霍志山交出二百万，留下八十万’而结束。在这之后，霍志山直接去了城里的商店，花了六十多万，买下了他向往已久的那些货物---许多书籍，以及那个智能机器人。 在这之后，他更为亢奋了---活到这个岁数后，他终于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终于可以过上舒适富贵的生活了！ 回到学校里之后，霍志山花了几天几夜，根据自己几十年的经历和经验送了一份‘更有价值’的报告给奖励基金的审核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有些惶恐，但没有放弃。而后，又写了多份报告送往审核组---却全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后来，霍志山打听到了‘朱部长去了猎人协会总部’的消息，才放松了下来。 没关系，只要等待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朱福天回来---反而是等到了‘王赫真的使用幻术，通过了第一个场景’的消息。 在确认这个事实后，一些颇为恐怖的想法从霍志山的脑海里隐约浮现了出来---大致上，是‘朱福天可能是真的认可那个计划，所以才支持并投资’、‘声称是‘朱福天亲戚’，然后找自己要钱的那个人，可能是骗子’之类。 他随即发现，如果什么都不做，接下来就可能要面对‘消息传开，朱福天知道那个计划的制定者和执行人到底是谁’的情况。 在考虑了这些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后，霍志山决定‘绝不放过翻身的机会’。而后，认真的做起了‘杀死王赫’的准备。 他决定采取的方法是下毒。之前他之前对王赫表现的很友善，王赫并没有在警惕自己，之前来做客的时候，曾多次喝下过自己准备好的茶水---那么这次，只要在合适的时候让王赫来自己这里，毒死他，然后伪装成意外，一切都问题就都解决了。 让霍志山没想到的是，王赫在他准备毒药的过程中，竟然毫无保留的把‘用幻术进行狩猎’的过程分享给这座学校的同学们了。 这样一来，杀掉王赫也不能排除危险了。霍志山非常生气、非常困惑，但也只能暂时放弃行动。 当晚，他在梦里想到了新办法---可以对朱福天说‘是我把计划教给了学生们’、‘是我让王赫用幻术来通过场景，以便测试这个计划’！ 这样的话，还是得杀掉王赫。不过，方式要更巧妙一些，让王赫的死显得像个意外---能让他死在场景里就更好了。 在霍志山想通这些，准备开始行动的时候，王赫就又进入了场景。 他并不知道王赫进入的是‘二阶升三阶’的场景。看到王赫这么急切的进入场景，霍志山有些担忧，认为王赫可能是‘发现了场景的机会，所以才这么急’。 为此，他通过黑市的渠道，想要购买一种‘效果非常好’的毒药---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毒药价格太贵，之前购买书籍和女仆时花费又太多，霍志山早就把毒药买回来了---王赫这次拜访时就可以下药了。 但是...由于节俭，霍志山手边没有毒药。就算他立刻联系黑市商人，同意了对方之前的价格，但毒药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送过来。 怎么办？是买高级的毒药，还是用普通的毒药凑合一下？ 在霍志山非常认真的考虑这一问题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第五十章 尽管霍志山心中颇为焦躁，但他仍拿起电话，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了： “我是霍志山。” “我是伊莉莎，猎人协会的调查员。”电话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据调查，你曾骗取猎人协会奖励基金...” “我没有！”霍志山心中一惊，提高了声调。“我...”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可以说‘那是朱福天部长看中了我的计划，因而资助我的’。但是，那个计划是王赫制定的。王赫还没死，甚至通过了高难度场景，在这样的情况下，消息也无法保密。 这个自称是‘调查员’的人，可能已经知道了王赫是怎么做的，以及自己获得资助的过程...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讲述实情，就会立刻被认定为‘诈骗’。 可以说‘后来朱福天的亲戚来了，把钱大部分都收回去了，我就是混个名声’。 但是，不能确保电话对面的人是不是朱福天的部下。如果是，那自己这么说了，就全完了。 问问对方是什么身份？ 自己可以问，但对方未必会回答... “你想怎么辩解？”在霍志山拼命寻找合适的话时，那个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说愿意认罪？” 认罪？那是绝无可能的。 辩解的话...有很多理由可以说，但是，在不能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都不好说出口。 没办法了吗？ “下一刻，霍志山脑中灵光乍现，喊了起来。 “我要举报！” “新东南培训学院的学生，王赫，刚从场景里回来。他声称，猎人可以直接跟场景意识交流，完成任务后，得到的报酬是协会给予的十倍！” “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媒体，让所有的猎人都知道！” --- 朱城猎人协会大楼的办公室里，自称‘伊莉莎’的丹妮尔听着霍志山高声喊出来的这些话，脑中嗡嗡作响。 “你说...谁？”片刻之后，她这样问道。 “王赫！”霍志山嚷道。“一个叫王赫的猎人学员！” 丹妮尔迅速的想到了他说的人是谁---应该就是那个叫王赫的，被伊莉莎举报，然后被自己安排‘跟拉娜雅合作’的人。 他不肯给钱，拉娜雅就没有降低场景难度。然后，认为他注定失败，去了别的场景...结果，这个人突破二阶升三阶的场景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新手猎人学员，是怎么杀死三阶难度目标的？没有助手解咒，他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而且，这个人还得到了场景意识的认可，拿到了十倍的报酬？在回到主星后，他还打算把‘十倍’的消息公布出来？ 丹妮尔意识到这些后，全身冰凉，如坠冰窟---自己不过就是想清查一下违规收入，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 她之所以陷入这种状态，是因为‘猎人直接跟场景意识联系’这种事---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严格禁止，但其实是协会高层最为忌讳的事情。 高层一旦发现在她这里出现了这种情况，是会严厉处罚她的。更糟的是---是她安排拉娜雅去当王赫的助手，然后又同意了拉娜雅‘先离开这个场景’的做法。 在这些前提下，如果上级知道了‘有猎人和场景意识直接沟通’的事情，那么她就算不被处死，也要在秘密囚牢里度过后半生了。 不...不能拖延！要立刻想办法！ 下一刻，‘适合的做法’立刻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杀了王赫和霍志山，甚至杀掉这个新东南培训学院的全部成员！ 这样的话，应该能封锁住消息。 想到这里，丹妮尔几乎立刻想要去行动科下达命令---但在之后，她忍了下来，没有这么做。 自己只是代理部长，尽管有权限命令行动科‘执行任务’，尽管那些人会执行---但是他们会产生怀疑。 甚至，他们可能不会直接杀死这些人---而是对自己谎称‘已经杀掉了’，同时却把这些人抓起来审问，以便弄清‘自己为什么下达这样的命令’。 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到时候会有更大的麻烦。 丹妮尔这样想着，深吸了一口气，让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这个叫霍志山的人，应该还不知道‘猎人直接和场景意识沟通’意味着什么。 对。如果他知道，那肯定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 但是，他很随意对自己说出了这件事，并没有露出‘惧怕’的情绪。那么，先稳住他？ 拖延一下时间，然后找别人...不会泄密的人去杀他们？ 她这样想着，慢慢开口了： “详细说明。” “王赫是怎么通过场景的？是怎么和场景意识联系的？” 听到她这样说之后，霍志山非常积极的讲述了起来。 王赫之前就是个非常恶劣、品质败坏的人。这个人会抢劫其他学生，收保护费；会几个月不洗澡；会大小便之后不洗手往别人衣服上抹...等等。 在进入场景狩猎的过程中，王赫也十分卑劣。他不按课本教导的，用法术正面作战，而是而是用幻术来误导猎物，让猎物自己走上死路...残暴、傲慢、狂妄、可恶至极。 这次，王赫具体是怎么通过这个场景的，他不得而知。但是仔细想来，也无非是利用这样的手段，用幻术迷惑猎物...等等。 丹妮尔一边听着霍志山的这些话，一边盘算着可以动用，而不会泄密的力量。 朵拉背后的家族培养了一些猎人，宴会上遇到过的其他一些人，家中也都培养了猎人...但这些人的实力，似乎都不是很强。 王赫能通过这种难度的场景，说不定战斗力比较强...那些零散的猎人，就算会按照自己的命令去行动，说不定也打不过他。 战斗力最强的猎人，还是在协会里。行动科之外，其他科室的那些人，会‘执行任务，不问其他’吗？ 第五十一章 可能性不大。 那么，如果自己提供某些交换条件，提供更充分的理由，这些人会‘满足于此，不过多追究’吗？ 暂时是可能的---但是，如果后续又出现什么情况，他们会重新对这次的行动产生怀疑。 此路不通。 丹妮尔想到这里，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写下了霍志山提供的信息： 1.王赫以学员的身份，通过了二阶升三阶的场景； 2.王赫不需要助手解咒，依然活了下来； 3.王赫通过场景后，和场景意识进行了沟通； 4.王赫从场景意识那里得到了全部收入，协会‘拿走九成’的消息被他得知了； 5.王赫打算把消息公开，煽动其他各处的猎人闹事。 对于协会来说，‘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如果传播开，影响会很恶劣。 但这一情况，对自己的威胁并不大。自己最大的麻烦，是‘进行了违规的安排，这种安排，可能是导致王赫跟场景意识进行沟通的直接原因’这件事。 这会导致上级追究自己的责任---这是一定要避免的。而‘协会拿九成’的消息是否公开，并不需要去努力避免。 丹妮尔这样想着，看向了刚才写下的第五条。 她思索片刻，随即对霍志山开口了：“王赫具体打算怎么做？” 霍志山：“啊？” 丹妮尔：“你刚才说，王赫打算联系各处的媒体，公开这件事...他要联系哪些媒体？” “他...”霍志山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似乎是打算大量联系各处的媒体。” “他认为，只要联系的够多，总会有...经济压力较大的媒体会同意宣传。” 听到他这说，丹妮尔手中的电话和笔差点儿都掉在桌子上。 如果王赫已经把消息发布出去了，那自己就完了。 刚才霍志山的话是没错的，如果王赫已经联系了很多媒体，那么总会有某些媒体愿意发布。到时候，就算干掉了王赫，干掉了这野鸡学校里的所有人，消息也会传出去。 到时候，上面一定会派人追查。自己不管怎么补救，都需要承担责任... 几秒后，她才再次压下恐惧，强行镇定了下来。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下属早就来报告了，上级早就联系自己了...还有机会补救。。 这样想着，丹妮尔开口了： “你没劝劝他？这样做很不好...会严重损害协会的形象。” 霍志山：“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劝他不要这么做，他同意考虑一下。” 同意考虑一下？ 丹妮尔感觉到了‘要挟’和‘要好处’的味道。 那么，暂时答应他？争取一些时间，然后干掉他？ 不，给不起。而且，现在该考虑的是：‘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封锁住消息’的情况。 丹妮尔的大脑全速运转起来。不知道多久后，她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 要不，自己主动联系媒体，率先把‘协会拿走了九成，只给猎人一成’的情况散播出去？ 这个消息，和‘猎人跟场景意识沟通’无关---而是某个助手爱上了猎人。她看到猎人受伤，心痛对方，便告诉了猎人这样的消息---如何？ 另外，如果朱城区域内散播出这方面的消息，需要负责的是自己。但如果其他城市的媒体率先散播出了消息，就轮到其他城市的分部长承担责任了！ 是的，自己就没事了！ 想到这种可能后，丹妮尔露出笑容，放松了下来。 这样一来，自己要遭遇的危机就解决了。后续，协会需要面对猎人们的抗议---但那种问题，自己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甚至，处理好了还能立功。 她这样想着，差点就立刻答应霍志山，然后联系媒体。 但在开口的瞬间，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整件事是不是太巧了？ 自己联系霍志山，说‘要调查他’。而后，霍志山立刻就说出了‘王赫的情况’。这会是偶然吗？ 以前，朱福天曾说过‘政治工作中不存在巧合’之类的话。 王赫是什么时候从场景里返回的？霍志山又是怎么得知王赫这些情况的？ 王赫刚从场景里返回，然后立刻把场景里的秘密告诉了霍志山？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 一个出色的猎人，会信任这种野鸡学校的校长吗？会把非常重要的秘密告诉这种人吗？ 在丹妮尔看来，是不会的---如果她是猎人，在场景里进行了成功的狩猎，得知了场景里的秘密后，是绝不会把这些秘密告诉任何人的。 那么，霍志山是在说谎？ 不，王赫是否完成场景这种事，自己一查就知道。在这种事上扯谎是没有意义的，会被轻易识破。 也就是说，霍志山说的话是真的，但这些情况，并不是王赫告诉他的，而是他通过其他方式得知的？ 霍志山也是个猎人...那么，某种法术？ 通过这种法术，他知道了王赫完成场景的过程？知道王赫这次进入场景，是自己安排的，而自己的做法，违反了协会的规定？ 甚至，之前奖励基金投资霍志山，也是因为这种法术？ 一切都合理了。 感受到这种合理后，一股怒意从丹妮尔胸口升腾而起。 她，丹妮尔，是非常聪明，非常优秀的人！ 她，决不容许任何人愚弄自己！ 产生这样的想法后，丹妮尔很快想到了另一条‘开办学校’协议上的规定： 作为学校校长，有义务处理掉‘危害协会’的存在。 霍志山向自己举报了王赫的恶意行为。那么，自己可以要求霍志山处理掉王赫。这是符合规定的。 她随即对霍志山开口了： “按照协会的规定，学校的开办者有义务保守场景的秘密，以及处理相关的问题。” “现在，你招收的学员试图泄密。在这种情况下，你该怎么做？” 这次，霍志山沉默了一会儿。 “我认为，应该做两手准备。” “以学员的身份，通过二阶升三阶的场景，这是很出色的。就算越级提拔，应该也没人会说什么闲话。” “而如果他贪得无厌，仍旧想要破坏当前的大好局面...那么，我将执行校长的职责，亲手杀了他。” “但我这样做，需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协会也有规定，会给予‘为协会做出贡献的人’相应的回报。” 第五十二章 丹妮尔啐了一口。 她感觉霍志山并不是真的在‘要求回报’，而是在表示‘不要再提奖励基金的事情，我就帮你把王赫的事情处理好’。 要答应吗？ 答应他的话，自己的帐单怎么办？放弃这个目标，另找别人？ 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里闪烁了一下，随即被否定了---如果自己没有被算计，那么可以让步；但是，像霍志山这样威胁自己，算计自己，那就决不能让步，一定要予以还击。 毕竟，如果这次妥协了，谁能保证霍志山以后不会再威胁自己呢？ 她理顺了逻辑，随即想到了该做的事情。 答应他；稳住他；找到合适的时机，宰了他。 霍志山要回报，那就给他。钱是没办法给的，预算已经不够了。但职位是可以的，毕竟不需要真的给。 这样的好处，是之后自己仍可以清查‘霍志山得到的资助’，帐单的问题也可以解决.... 想清楚这些后，丹妮尔露出了笑容。“你说的对。” “既然这样，可以给王赫一个三阶猎人的认证，让他来协会行动科实习。” “如果他在协会能有出色的表现，那么作为培养出了这种优秀学员的学校，你也将得到相应的奖励...” 她这样说完后，立刻听到了霍志山的答复。 “好的。” “我会履行校长的责任，处理好这件事。” 说完后，他挂断了电话。而后，丹妮尔却没有放下电话，而是想到了‘霍志山可能拥有的法术’，再度皱起眉头。 在刚才通话的过程中，霍志山是否能得知自己的想法？是否还有别的阴谋？ 想了一会儿后，丹妮尔得出了结论：应该不会。 低阶猎人也可能拥有强大的法术，但他们的法术，也都有相应的弱点。 侦查法术有多种类型，但无论哪一种，都也不可能凭空得出结论，而是要依靠已有的情报来做出结论的。 霍志山可能了解王赫的情况，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学生；可能知道是自己把王赫送进了那个场景，因为王赫是在他那里进入场景的。 但他没理由知道自己这边的事情，协会大楼，也是有法术保护的。 是的，如果霍志山真的什么都知道，那他刚才直接说‘我知道你欠了很多钱，找我是想要钱’，自己能做什么？ 她想到这里，轻叹一声，随即放下电话，打开电脑，查起‘旁边城市都有哪些媒体，以及相应的联系方式’来。 --- 晚上十点左右，王赫再次走进了霍志山的屋子。 二人各自就坐，机器人女仆端上热茶。之后，霍志山开口了。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王赫：“恩...联系媒体，把‘协会拿走狩猎九成收益，只给猎人一成’的情况告诉媒体？” “让各处的猎人都知道这个情况，一起向协会抗议？” 霍志山摇了摇头：“想法很好，但做不到。” “协会的官员们，和政府高层、大商人、媒体记者的关系都很好。在协会里，公关部门，有人专门处理媒体关系。” “像这种攻击协会的消息...那些媒体拿到了也不会报道。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会立刻联系协会的人。” 王赫：“真的吗？” “那些小媒体也会这么做？” 霍志山露出了近似于苦笑的表情。 王赫：“很多小媒体，这个月成立，下个月倒闭。或者没什么人看，在那里勉强维持...协会能看得上这种媒体吗？” “在拿到这种刺激性的新闻后，有些小媒体的人可能会想要联系协会，但会不会有很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报道了再说呢？” “我相信是会的，你觉得呢？” 这样说完，王赫看向面前的茶杯，却没有碰。 霍志山看着他，自己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好吧，他们也许会报道出来...但就算消息传开了，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有些人会不满，会抗议；也许他们能把事情闹大；也许协会到了最后，会让步...但你能得到什么呢？”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就算协会迫于压力，做出某些让步，你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甚至会死。” 王赫笑了起来。 “你可能不怕死。”霍志山看到王赫的笑容，这样说到。“但是，为了那些人，为了这种事而死掉，值得吗？” “你很有才能。把这种才能用到更合适的地方，不好吗？” 霍志山这样说着，长出了一口气：“其实，有些大人物看到了你‘以学员的身份成功通过二升三场景’的记录，认为你很出色。” “他们承诺说，只要你能做出合适的发挥，愿意直接聘用你为二阶猎人。” “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面见他们，详细谈一谈...” 这样说完后，他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了王赫，就好象他真的‘非常关心王赫’一样。 但在之后，王赫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打动，而是摇了摇头，提高了声调。 “霍志山老师，我之前不是说了很多次吗？作为底层，没有什么比团结更重要！” “你以为那些大人物是什么善人吗？要是接了二阶猎人的身份，那就是他们养的狗！他们能给，就不能随便收回去了吗？” “团结！唯有底层之间的团结，互相合作，组织起队伍来，我们才有出路！” 霍志山没有回答。 王赫：“场景里的那些‘穿越者’，为什么作为猎人的我能轻易碾碎他们？” “我告诉你！那些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自私！就是只想着自己，完全不管别人；自己的成功和别人的失败，对他们来说都是那样的合理，那样的必然---所以，在我像计划中的那样做了之后，他们踏进了那样明显的陷阱里，死的连狗都不如！” “你也想那样吗？那个什么大人物给的什么‘二阶猎人’的职位，和我在那些穿越者面前施放的幻术是一样的，你不懂吗？” 第五十三章 听到这话，霍志山的眼中浮现出了几分遗憾，叹息了一声： “问题是，这些学员会跟你团结吗？” “他们！就算你用最大的善意来对待他们，给他们各式各样的好处，但他们最多也只会口头感谢你。之后他们成了猎人，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时，还会认识你是谁吗？” “他们终究会恋爱，有家庭，有孩子，到时候，会认识你是谁吗？甚至都不用说那么长远。只要有人为他们提供更好的前途，就不可能团结了。你能拒绝‘二阶猎人’的职位，他们能拒绝吗？” 这样说着，霍老师举起右手，一个一个屈起。 “有一个算一个，没人会拒绝。” “只要能有更高的收入、更好的前途，那么为了家庭和孩子，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干脆利落的丢开你。” 霍志山说到这里，看了下表。 “杜经、林焕、赵子羽...他们之前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进入场景的，也差不多今晚或明早就会回来，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王赫看着他：”不用问。你的说法没错，他们差不多会这么做。” “但那又如何？” 听到这个回答，霍志山的瞳孔放大了一圈：“啊？” 王赫：“你说的这些...以为我不明白吗？” “告诉你，我都明白。我知道，这个时代，矛盾并没有彻底激化，比起那些---大部分人都被逼到死角、不得不站出来的时代，比起那些激情四射的时代，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们更为沉寂、更为现实、更习惯于妥协和让步。” “比这些行为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有充足的道理来支撑这些行为...但那又如何？” “我们真的要像祖先们一样，一直忍耐，永远忍耐？被逼到死角，忍无可忍了，才进行最为极端的反抗？这真是对的吗？” “在感受到不公后，立刻采取措施...合适而适度的措施，不好吗？” 这次，霍志山没有再开口。 王赫：“只要找对方式，那么就算是这种时代，这种矛盾尚未激化的情况下，反抗者一样能赢。确实，有人会为了蝇头小利离开，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让他们走，随便走---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去招募更多的支持者，争取更多的人加入。总有人会发觉团结的好处，留下来的好处，选择留下来。” 霍志山：“要是没有呢？” 这次，王赫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从整体的眼光来看，社会的总资源是有限的。” “成功学对个人是有吸引力的，但是对整个社会是没有价值的。社会这么大，人这么多，有限的资源，却还是在不断向少数人手里集中。” “也就是说，大部分人在向上攀爬的过程中，会遇到灾难、挫折、失败，会意识到‘目前的努力方式是没用的，想成功，必须换个思路’。” “对我们的队伍来说，外来的利益会让某些人离开。但是这些人一旦离开，反而会失去那些利益---到时候，他们还会回来。” “这种因为贪婪离开，又因为失败而回来的人，反而会比一直留在我们这里的人更坚定、更团结、更有信念。等到这样的人多起来，我们的队伍就能进行更有效的合作，构筑起真正强有力的组织了。” “这才是前途。那什么...别人可以随便赐予，又能随便收回去的，低级至极的‘二阶猎人’；那种别人让我们去冒险，去死，我们也没资格拒绝的职位，算什么前途？” “这方面，对我来说是这样，对你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霍志山看向王赫：“我？” “就算你不认同我的说法，想要举报，也不应该是现在。”王赫双手并拢，身体前倾，颇有压迫感的说道。 “毕竟，举报一群‘有野心，想要反抗协会’的学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协会不会给什么回报，甚至会指责‘管理不善’。” “而举报一群‘战斗力很强，正在准备阴谋的猎人’，则是大功。毫无疑问，能得到更为丰厚的回报。” “你觉得呢？” 霍志山张了张嘴，脸上浮现出了比较复杂的表情。惊讶、懊悔、犹疑..等等。 十几秒后，随着一声叹息，他脸上各式各样的情绪纷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在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王赫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而后，他的身体晃了一下，发出了‘咦？’了一声，然后倒了下去。 霍志山看了王赫‘已经停止呼吸’的尸体一眼，没有去处理，而是拿出纸笔，非常专注的写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太专注，他没有注意到地板上，王赫的尸体附近出现的花瓣和水渍。 --- 十点半的时候，杜经的身影从新东南培训学校的法阵中浮现了出来。 他看起来像是经历了某些非常糟糕的事情---灰头土脸，面容憔悴，衣衫褴褛，满身是血。 而后，杜经摇摇晃晃的从法阵中走出来，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跌坐在一旁，回想这次不幸的狩猎经历来。 三天前，他通过了初阶猎人的认证。而后，杜经仍旧选择稳妥行事，并没有进入二阶场景，而是选择初阶场景。 但在进入后，他发现自己进入的是一个‘世界范围的历史场景’。 这个场景的战斗难度并不高，任务目标也不像之前那样是‘3+1’，而是只有一个。问题在于‘在广阔的区域内找到目标’。 杜经费了很大力气，耗光了贡献点来催动移动类和侦查类法术，也没能找到目标。 最后，他只得通过助手进行了借贷，又耗费了数十个侦查法术，在濒临绝望的时候，总算找到了目标，杀死了目标。 但是为此，他也背上了数额为一百二十贡献点的债务---但看这个数字，倒还好，但他和助手的协议是‘三天内还清，一成利息；超过三天，月息三成’。 在这样的情况下，杜经连用法术治疗伤势都不舍得，直接返回了主星。 第五十四章 休息了一会儿后，杜经站起身，慢慢的朝宿舍区走着，同时考虑起‘还债的方法’来。 他第一个就想到了王赫。 这个人，既然一直在提倡‘团结’，那么在这种‘伙伴遇到困难’的时候，应该愿意帮忙吧。 不，他肯定愿意帮忙！必须愿意帮忙！ 如果王赫不肯，敢拒绝自己，那就在大家面前指责他‘见死不救’、‘之前都是说谎’！ 想到这里，杜经轻松了一些。但在之后，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王赫手头的钱也未必够。 他这种使用幻术的狩猎方式，成本较低，成功率较高。但是，前期场景给的钱实在太少，就算王赫愿意帮自己，他也未必有多少钱... 那么...不止是跟王赫借钱，更要让王赫出面，劝其他同学帮自己凑一凑？ 但这种事，就困难的多了。就算王赫出面，大家也未必愿意... 杜经设想了一下在‘自己在其他同学们面前呼吁、表态、恳求’的情形，摇了摇头。 没用，不管自己说什么，怎么做，大部分人人都不会掏太多，顶多给点零钱... 要让他们掏钱，得交易，甚至威胁。 考虑到这里时，杜经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而后，他拆开身上的布条，给伤口处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一下，再度开始考虑‘适合采取的做法’。 刚见到王赫的时候，要让表情显得可怜，值得同情...要说一些‘恳求’的话，让王赫帮忙。 如果他肯帮忙，最好。如果王赫不答应，那就再说一些恳求和感谢的话，承诺支持他的发言，以后有机会了给他回报...等等。 如果王赫还不答应，那就以比较自然的方式转换表情，悲愤的指责他‘不遵守承诺’、‘不肯帮助处于困难中的同伴’。 如果王赫再不肯帮忙，那就要挟他。对王赫说‘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个伪君子’、‘什么团结，不过是你想要利用大家的借口而已！’、‘遇到同伴真需要帮忙的时候，你马上就原形毕露了！’ 做到这个份上，王赫应该会答应了...要是他还不答应，自己有更进一步的手段吗？ 杜经考虑了一会儿，认为王赫在学校里关于‘团结’和‘交流’的呼吁，应该是不受协会欢迎的。 可以用‘向协会举报’来做进一步的威胁。但是，不到没办法，最好不要做这种事... 因为，协会不会在乎这种小事。杜经从前见过某些底层猎人对协会的职员发出威胁的事情，那职员当时就表现出了‘完全不在乎’的态度。 王赫好像还没有去做认证...还只是个猎人学员。不管是学员还是初阶猎人，都是不被在意的对象。说不定遇到哪个有难度的场景，也就死在里面了。协会不在意这种人做什么，也是有理由的。 杜经叹息了一声。 对王赫的了解还是太少。要是之前多跟他接触一下，多听王赫说一些之前的事情，也许就能找到他的破绽，更好的要挟他了。 但是现在，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杜经这样想着，站起身，走向了王赫的宿舍---在走到宿舍门前的时候，他很懊恼的发现，门开着，王赫不在里面。 王赫还没回来吗？不...门开着，地上有水渍，床头多了一些零散的花瓣和一份文件，换洗的衣服放在床上，他这是又出去了？ 杜经走了进去。而后，他直接走到床头，拿起那份文件，看了起来。 文件的标题是《二阶升三阶场景的狩猎过程、相关情况、详情分析、后续计划》 杜经看到这标题，吓了一跳。怎么，王赫进度不是普通场景？而是二阶升三阶的场景！？ 而后，他急切的看向了具体的内容。在看到‘无法确认目标具体位置’的时候，杜经的心揪了起来，想到了自己；之后，在看到王赫‘依靠幻术的力量培养某个目标，最终杀死了其他目标，最终突破了这个场景’后，杜经颇为懊恼，长叹了一声。 自己就不该用那么多侦查法术。也用幻术，培养起一个原住民，然后把可疑对象都杀掉，就完全不会背上这样的债务了。 之前的场景里，自己追求稳妥，没有使用幻术，是非常大的失误。 遗憾了一会儿后，杜经想到了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在通过这种场景之后，王赫肯定赚到了很多钱吧！自己找他借钱，应该不会被拒绝了吧！ 也不用让王赫出面，促使大家一起借钱给自己了。事情容易多了... 他又看向文件。而后，看到了‘场景的意志出现，给了王赫十倍贡献点’的内容。 这让杜经瞪大了眼睛，十倍贡献点？！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他没有再想自己的债务，而是看向了王赫做出的分析： 场景正常给予的，一直都是‘十倍的贡献点’。猎人们之前得到的少，是因为都被协会吞掉了’。 这！！！ 杜经看到这一结论后，瞬间就相信和认同了。而后，他想起了自己的债务，放贷的时候助手露出的笑容，心中大恨。 这狗*不如的协会！这人渣一样的助手！他们这是....把猎人应得的报酬扣掉，然后逼迫猎人借高利贷来完成任务！ 这是人会做的事情吗？丧尽天良！灭绝人性！ 这样的愤怒发酵了一段时间后，杜经略微冷静下来，看向了文件后面的内容。 这一段，是‘详情分析’。其中的上半段，是对‘一线猎人承担了最直接、最危险的工作，却只能拿到极少的收入，还需要忍受助手勒索’的不满；下半段，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联系媒体，把这种情况公布开来，让更多的猎人知道协会做法有多卑劣，团结起来共同反抗”的设想。 “协会的势力很庞大，因此，少数猎人的抗议和反对是没用的。想要达到效果，需要让更多的猎人知道‘协会拿走九成，只给前线猎人一成’的事实，然后大家联合起来，一起找协会抗议。” 杜经看到这里，差点儿直接去找王赫，请求参与这个计划。 如果自己提出，王赫应该会答应。偷看文件是不应该的，但王赫一向宽宏大量，只要自己诚心道歉，他会原谅自己的。毕竟，他一直在提倡‘团结’。这种‘帮他揭露协会罪行’的事情，他没有理由拒绝。 而在工作的过程中，只要自己肯出力，做出成绩了，王赫应该不会吝啬奖励，借款的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但在走出屋子之前，杜经停了下来。 这样真的好吗？ 第五十五章 协会确实看不起底层的猎人。但如果底层知道了‘关键的秘密’，想要联合其他底层，一起来反对协会，那他们还会不在乎吗？ 恐怕就不会了。在王赫真的开始做这种宣传后，说不定协会会派出强大的猎人，直接杀掉他，以及他身边的人。 没必要冒这种险。自己做猎人，不是为了追求公平，获取正义---而是为了更好的前途，为了自己和家人都生活的更好。 公平是很好的，但谁愿意追求就追求去，跟自己没关系；正义是很好的，但谁想实现就实现去，跟自己没关系。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某些‘愿意挺身而出’的英雄。很好，在背后说他们些好话就够了。 杜经这样想着，在脑子里确认了一下，认为‘没有问题’。 是的，当然没问题。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社会上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谁不这么做，反而会被嘲笑。 所以，没有任何问题。自己当然要做最有利的事，而不是去做蠢事，被嘲笑的事。 杜经停了下来，没有让后续‘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英雄带来的好处’的推论出现在脑海里。 接下来，他看向了文件最下方的‘后续计划’。 在这段内容中，王赫列出了很多媒体。报纸、电视台、网络平台，等等。 其中，那些大型的媒体被框了起来，标注了（几乎可以确定跟协会有合作）的字样；那些中型媒体也被框了起来，标准了（就算得知真相，仍会倾向于把消息告诉协会，以此来牟利）的字样。 下方，王赫把一部分小型媒体框了起来，标注了（有机会的话，他们肯定会倾向于投靠协会，但协会未必看得上他们，属于想要做狗而不得的那种）；把另一些小型媒体框了起来，标注了（只要足够劲爆的消息，能吸引注意力，他们一定会报道） 在这些内容下面，是王赫的‘具体行动方案’。 其内容，是‘对大家说明协会的不公，然后安排大家分别去多家小媒体，要求这些媒体尽可能多的公布‘协会拿走了猎人工作的大部分收益’的情况，以此来激发各处的猎人们对协会的不满。 杜经看到这段内容，摇了摇头。 这个计划能成功吗？可以。如果王赫向大家提出这样的要求，大部分人应该会去做，应该能达到王赫想要的宣传效果。 但宣传出去，会有效果吗？不会有。 世界各地的猎人们，听到了‘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做了所有工作，承担了所有风险的一线猎人一成收益’这种消息后，都会像自己这样，生气、不满、抗议...然后，大家并不会做什么。 没错，现在到处都是聪明人。就算消息公开，王赫也不可能得到什么支持。 跟王赫说一下这种情况？劝他不要这么做？ 杜经这样想着，摇了摇头。 没必要。 遇到可能的冲突时---不要表态，不要参与，多观望。这样一来，拿到好处的机会少一些，但更安全---这才是机灵人的做法。 杜经，从来不介意去做一个机灵人。他随即为自己找到了思路上的支撑： 人，是独立的存在。任何人，都应该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别人的奴仆。 这样想着，杜经继续看向了文件，发现了这样一段内容： “不能安排人去联系大型和中型媒体，而是要尽量在开始阶段把声势造起来。” “如果一开始的声势不够大，消息传播的不够广。那么协会可能会联系媒体，收买媒体人员，以及举报者。从前，协会就做过类似的事情...” 收买举报者？ 杜经把这几行字反复看了多遍。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头脑中开始了推演： 王赫应该是打算在明天告诉大家协会的做法，然后带着大家推行这个计划。 如果自己现在就开始行动，去那些中型媒体，讲述‘协会拿走了九成收益’、‘很多猎人正前往各处媒体，打算公开这件事’的情况，那些记者和编辑会怎么做？ 大概率是联系协会。而后，协会将会了解情况，然后收买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后，杜经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了起来---也不知道，协会能开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来？ 这个过程中，会有风险。如果自己表现的‘缺乏准备’，可能会被干掉。但是，只要做好足够的准备，让协会感觉到‘收买比干掉更合算’，自己是不是就能拿到很高的收益？ 会有风险，但是，要翻身、要发财、要改变命运，不冒险怎么可能呢？ 也许，这是自己从出生以来最好的机会.... 杜经想到这里，小心翼翼的把文件放回原处，摆放成原样，然后慢慢的、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 --- 十一点时，林焕的身影出现在了法阵中。 他走出法阵，看向这间屋子，眼里满是鄙夷和厌倦。 这并不是因为狩猎工作的问题。事实上，他在之前场景的狩猎进行的很顺利，和助手相处的也很愉快，甚至进行了更深入的交流。 但在愉快而舒适的交流后，在林焕提出‘建立长期而正式的关系’后，遭到了拒绝。 尽管助手小姐姐对他的相貌、谈吐，乃至于各方面的能力都很满意，但她的态度仍旧非常坚定： “我父母不会同意我和一个...我没有不好的意思，但是，他们不会同意我和一个野鸡学校毕业的人交往。” 她没有详细说‘房屋’、‘孩子教育’、‘社会交际往来’之类的事情。但林焕不用她说，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这些。 他因完成狩猎和其他一些事情而产生的兴奋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卑。 而后，林焕没有争辩什么。支付给了她‘惯常的报酬’后，他面色如常的离开了。 接下来，‘野鸡学校毕业’这个评价就一直压在他的胸口，压的林焕几乎喘不过气。 第五十六章 林焕并不想来‘新东南培训学校’这种地方。 但是，虽然他的成绩还可以，却也没到出类拔萃，能拿全额奖学金的地步。以他父母，作为小商人和保姆的收入，也实在是付不起正规猎人学校的学费---就连把林焕送进‘新东南培训学院’这种地方，他们都借了债。 那时候，林焕的想法是‘只要能进入场景狩猎，别的事情都好说’。虽然在新东南培训学院里可能学不到什么，但这里至少有设备，可以进入场景。只要能进场景，狩猎成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现在，他不得不改变想法，重新开始反省自己的处境。 反省的开端，林焕想到了父母。 他并没有责备父母。尽管认识到了‘父母能力不足’的情况，但他仍然清楚，父母已经是竭力支持自己了---自己应该努力回报父母，而不是责怪他们。 要不，以猎人的身份多赚些钱，再去正规的学校拿个文凭？ 林焕这样想着，计算了一下收入和开支。 成功狩猎能获得贡献点。但得到的贡献点并不的，消耗却很多...在场景里要施放法术，打点助手；在主星，要还债，要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自己的家人的生活。按照父亲的意思，还要给那些有权势的亲戚们送礼，争取个好前途。 ‘改善生活’的支出可以暂时停止，但是...省不下多少钱来；父亲那种做法，拜访有权势的亲戚，长远来看也不是坏事。 林焕想起跟着父亲去拜访那个‘虽然只是朱城猎人协会普通成员，却据说有一定背景’的远方叔父的过程。 这位叔父在刚看到他们时，一幅厌烦和爱搭不理的模样。但在父亲介绍了‘我儿子是猎人，已经通过了第一个场景’的情况后，态度便热情了很多。攀谈了一阵后，这位叔父还邀请自己和父亲‘以后多来’。 作为普通人，自己是打秋风的亲戚，只会被厌恶；但作为猎人，自己对这位叔父是有用的。只要自己表现出色，叔父也不会介意拉近关系，给自己一定的机会。 也就是说，不能在这个方向省钱。这样一来，以猎人的收入，基本上攒不下钱再去搞个新文凭...还有其他赚钱的门路吗？ 林焕想起之前听说的一些消息。一些大公司，会聘用猎人来负责安保工作；一些高官，似乎会聘用猎人来当保镖。 去做这种工作，会减少进入场景前的准备时间，但自己也进入两个场景，有一定经验了的，不需要那么认真的准备。 比起准备来，别的情况更麻烦。据说，做保安工作需要猎人的阶层高一些、能力强一些，好像还得找到‘有身份的人’担保。 找叔父担保？ 林焕考虑了一下，认为可行。但是，这也会降低这位叔父对自己的评价，之后再开口就难了。 可能的话，林焕希望把这份人情用到更关键的地方，而不是一份‘打工的职位’上。 而后，他想起了王赫。这个人，整天呼吁‘团结’...这样的话，他是否能愿意帮忙？ 之前学校里就有传言，王赫的呼吁，王赫的狩猎方式，都是从正规学校里学到的。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也了解‘打工’的情况，能帮自己介绍一些赚钱的工作？ 林焕在心中评估了一下，觉得既然王赫满口‘团结’，那么只要自己礼貌一些、态度谦和一些，把遇到的困难如实说清楚，适当为‘过去态度不好’对他表示歉意---然后展现出‘我现在需要帮忙，你帮了我，我会感激你、给你回报’的态度，王赫应该不会拒绝。 就算王赫没办法在‘打工’的事情上帮忙，他那种用幻术来狩猎的方式，也能更快、更安全的通过前期的场景...多进入场景狩猎，也能多赚不少钱。 林焕想到这里，朝王赫的房间走去。路上，他再度考虑起王赫的情况来。 也不知道，王赫为什么要呼吁‘团结’？ 这个口号在过去的时代曾经能吸引很多人，但是现在，哪还有人信？ 这个年代，除了那些照本宣科的教师和官员，以及目的就是骗人的老板和骗子，哪还有人会提这个？ 一开始听到这个口号时，林焕曾以为王赫是看了很多过去的书籍，因而沉浸在过去里的无知蠢货。但在王赫靠幻术来引诱猎物，轻松的完成了狩猎后，他不能再这么想了。 王赫说那些话，是有什么目的吗？ 但是，这种培训学校的学生，大部分也就会聚在一起几个月，之后就会分开，再也不联系...他那种做法，有什么用呢？ 林焕想不通。而后，他走到了王赫的房前...发现门开着，里面没人。 还没回来吗？不...地上有水渍，床上放着花，应该是已经回来了。 林焕走了进去。而后，他在床上看到了一本翻开的笔记，其显露出来的内容，是这样的： “...正常来说，狩猎穿越者是收益最高的工作。现在的猎人们收益过低，是因为协会拿走了收益的九成，只留给一线的，负责了全部工作，承担了最大风险的猎人们一成的收益。” 看到这样的内容后，林焕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协会这么过分吗？ 他随即想起了之前两个场景里自己得到的收益。如果这笔记上的内容是真的，那么自己完成一个初阶任务能得到一百贡献点。通过整个场景后...就算支付必要的费用，也能得到五百多贡献点！ 也就是五万多主星币！如果自己真能拿到这笔钱，那么欠债立刻就能还清，父母不需要再那么辛苦，自己也根本不需要担心房子、孩子教育、社会阶层的问题！ 一时间，林焕心中颇为愤怒。 这种愤怒持续了一会儿后，略微减退了一些。而后，林焕的头脑中浮现出了其他的情况： 这本笔记，看起来有些旧。这是王赫从前写的？ 他从前就知道这种情况？在学校里号召‘团结’，就是想让大家一起，改变协会的做法？ 第五十七章 林焕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一群野鸡学校的底层，就算真的团结起来，又能有什么用呢？ 这些人，无论怎么团结，无论做什么，也不可能改变协会的做法。 他这样想着，拿起面前的笔记来，朝前翻了几页。 前面的内容，主要是‘用幻术来狩猎’的推演。其内容，跟之前王赫对学生们讲述的差不多。 林焕看了这些内容一会儿，向后翻去，随即看到了一份‘具体行动方案’： “目前最可取的做法，莫过于直接联系许多媒体，把‘协会拿走九成利益，还安排助手来勒索猎人’的事告诉各个城市的，广大的猎人和学员、” “宣传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是时间。可能的话，在协会反应过来之前，就造成足够大的影响...” 王赫之前呼吁大家‘团结’，是想做这个？ 这样做，还像那么回事。但是，证据呢，他打算怎么向大家证明‘协会确实拿走了九成？’。 林焕向后翻了几页，找到了相关的内容： “在宣传的前期，不需要展现证据。” “要把所有精力放在宣传上，尽可能的提升影响力。只要能争取到足够多的人支持，那么就是协会需要展现证据，证明他们并没有‘拿走九成’。” 他能成功吗？ 林焕闭上眼，思索了起来。 也许，王赫计划中的这些能实现；也许，大家团结起来，能找到足够多的媒体，让更多的人知道‘协会拿走九成’的事实。 但是之后呢？知道了这种事之后，各处的大家会做什么吗？ 在林焕看来，是不会的。大家会生气、会不满、会抱怨....但是不会做什么。 当然了，很多人共同不满、一起抱怨，会给协会很大的压力...到时候，只要事情闹得够大，协会就会需要‘做点什么’。 会做什么呢？ 林焕设想了一下，认为协会应该会派人出来，安抚大部分抗议者，然后抓住一些领头的，进行严惩。 也就是说...给各处的猎人更多的好处，然后严惩王赫？ 想到这种可能性后，林焕隐约看到了某种机会，兴奋了起来。 他没有再深入的想下去，又翻开了笔记后续的内容。而后，看到了这样一段： “消息传开后，就会进入最危险的阶段。协会可能会派出队伍，捕捉宣传者。” “所以，在宣传铺开后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躲在合适的地方。等到大局已定，再开展下一步工作。” 看到这样的内容，林焕皱起眉头。 这可不像个英雄的做法。 英雄应该是勇敢的、无畏的、不惧牺牲的。如果王赫真的躲起来了，协会抓不到他，那么可能会抓很多无辜的人，杀害很多无辜的人---这哪是英雄的做法？ 如果王赫前期躲到了安全的地方，如果他有一定的背景...那么，他在一段时间后是可以利用这种背景，来得到好处的。 是的，协会的高层，甚至会转而采取其他的策略。比如拉拢和收买。 要是事情走到这步，王赫可以从协会得到很多好处，飞黄腾达... 会不会，这才是王赫本来的目的？ 他呼吁团结---他带着大家揭穿‘协会拿走九成’的真相---他躲到安全的地方，等待局势发展，任由其他人面对协会的攻击---等到机会合适，协会打算妥协了，他再站出来，得到好处？ 林焕理顺这样的发展过程后，感慨了起来。 真够狡猾的。难怪，他能设想出‘用幻术来狩猎穿越者’的计划... 下一刻，一个想法浮现在了林焕的脑海中。 何不由自己来这么做呢？ 何不由自己来‘呼吁团结、引发轰动’、‘躲到安全的地方’、‘为了爱情和亲情而和解，从而飞黄腾达’呢？ 林焕想到这里，悄悄的看了看左右。 没有动静，王赫还没回来。 于是，他把笔记翻到了之前那页，放到了原本的地方，然后悄悄的走了出去。 --- 回到自己的宿舍后，林焕考虑起了‘具体如何行动’的问题来。 王赫制定了计划，但还没有开始行动---那么，自己现在就行动，如何？ 马上找一家媒体，要求他们宣传‘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情况？ 林焕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王赫一直在呼吁团结，自己突然也去这么做，是不合适的；就算告诉其他同学‘协会拿走了九成’，他们应该也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动。 联系媒体方面，自己也做不到。自己没钱，不能给钱，让那些媒体发布文章；战斗力不足，也不能逼迫那些媒体发布文章。 林焕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一下---那些小媒体，还是可以的。但是就算在小媒体上发布这样的消息，协会也不会当回事。 想要‘代替王赫来得到好处’，难度很大。 要不，把‘王赫打算进行大规模宣传’的消息告诉举报给协会的人？举报给那位叔父？ 林焕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 如果自己这样做，之后有两种可能： 其一，协会不把自己的举报当回事，什么都不做---电视上有过类似的情况，那些官员，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当作无关紧要，完全不处理。 其二，协会重视自己的举报，派人过来，把王赫会被轻松处理掉。 然后，自己最多也就能得到几句夸奖---什么好处、什么奖励都不会有。 要想让协会的人给自己好处，必须要把事情闹大。 事情越大，自己的功劳越大，到时候，能获得的报酬越多。 想到这里后，林焕拿出纸笔，把王赫‘之前用幻术来通过场景’的细节写了出来，然后又把刚才在王赫的宿舍里看到的，那本笔记上的内容，大致写了下来。 在写完后，他把写好的内容放到一旁，参考着重新又写了另一份。 第五十八章 在林焕这次的稿件中，王赫在新东南培训学校里，是一个‘时常用小恩小惠收买其他学生’、‘时常煽动其他学生，声称协会是一切不公平根源’的人。 在王赫时常的蛊惑和煽动下，新东南培训学院的大部分学员，都开始变得对协会充满恨意。而后，在王赫进入场景，完成狩猎后，他开始在学员中宣传‘协会拿走了九成好处，只留给猎人一成’。 林焕觉得不对劲，便开始私下调查王赫。而后，他看到了王赫的邪恶计划： 第一步，宣传协会的不公，煽动‘新东南培训学院’的学员； 第二步，通过新东南的这些学员，进行更大范围的宣传，鼓动各处的学员，让更多的人对协会产生不满； 第三步，鼓动各处不满的学员游行、抗议，尽量把事情闹大... 写完这些的内容后，林焕停下来，审视了一下，摇了摇头。 力度不够。 要不然的话，步子再大一点？ 他这样想着，把第三步的‘游行、抗议、把事情闹大’划掉，改成了‘成立队伍，在各处造反’。 写出这样的内容后，林焕停下来，又看了一下稿件---不知怎的，心中有些惶恐。 这样写，力度确实是够了。但‘造反’这种事太荒唐，协会的人未必会信。而且，协会又不是政府，就算反对他们，也不是造反... 他划掉了‘造反’的相关内容，把第三条改成了‘成立新协会’。 对，王赫野心勃勃，打算鼓动起各处学员对猎人协会的不满，然后甩开协会，成立‘新协会’。 这应该...肯定是协会非常忌讳的事情吧。他们一定会非常重视，给举报者足够的报酬。 林焕这样想着，把这封举报信的用词美化了一下。 在写到一半的时候，他产生了异样的想法： 这么做，会不会有些过分？ 王赫其实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他提倡的‘分享’甚至是好事。而自己要做的事情，可能会害死王赫...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片刻后，林焕想到了助手小姐，想到了自己面对的困境，想到了‘如果王赫成功，自己可能遭遇的危险’。 在想到这些后，他再度坚定起来。而后，林焕考虑起‘具体的行动轨迹’来。 不能直接去举报---要先去找一家小型媒体，让他们报道‘协会拿走九成收益’的事情。 这就可以了。然后，把报道和举报信同时送到叔父那里。告诉叔父，王赫正准备进行更大规模的宣传，自己发现了情况，尽快赶来举报---希望叔父能及时行动，让协会尽快阻止王赫。 不能等，得立刻开始行动。 --- 十一点半的时候，赵子羽的身影出现在了法阵里。 传送完毕后，他看向周围，皱起眉头。 在赵家，猎人从第一次场景里回归是大事。就算是地位不那么高的旁支子弟，也会有数十名仆人等在一旁。有人送上饮品，有人帮忙换衣服，有医生检查身体，有秘书查看和分析狩猎细节... 但是现在，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赵子羽这样想着，活动了一下肩膀，走出屋子，看向了月光照耀下的身体。 场景遗留的力量正在消散，会在几分钟内完全消失。这个时候，如果有‘掌握了特定法术’的猎人帮忙施法，或服用某些药物，就能对场景里遗留的力量进行转化，法术石形成法术的时候，就能塑造出更强的法术。 但是在这里，也没有。 赵子羽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不久前在场景里形成的法术石。 这颗法术石整体呈金黄色，一个元宝的模样。赵子羽仔细注视了它一会儿后，从里面看到了闪耀的光芒，以及一个‘财’字。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法术石之所以变成这样，是赵子羽努力的结果---他在进入场景前后，一直秉持了‘金钱是最强大的力量’这一思路，并尽可能使用金钱的力量来击败敌人。 刚进入场景，他就用提前带进去的贡献点兑换了大量场景里的财物，并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商业经营，赚到了又一笔财物。然后，开始用钱财‘驾驭和操纵人们的行动’。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在金钱的作用下，几个任务目标相继被杀。而在完成这样的狩猎后，赵子羽身边就形成了这样的法术石。 此刻，其中还没有凝结成法术。但没关系，只要接下来赵子羽继续‘追求能获得的财富，利用已有的财富’，十有八九就能形成‘利用金钱力量’的法术。 这种法术，只要赵子羽支付贡献点，便能提升战斗力，或者实现某些特殊效果。 虽然会有某些负面作用，但只要运用方式得当，它会很强大。 赵子羽又凝视了这法术石一会儿，收起了它，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不管过去有多少挫折，多少坎坷，自己总算是获得法术石了。 呵呵，协会豢养的那些母狗，竟然还敢对自己提出要‘摧毁法术石’？ 对于某些弱智来说，这是为了讨协会的母狗高兴就可以摧毁的无用之物；但对于了解内情的人来说，它是猎人的希望，猎人的前途，猎人的核心，猎人的一切。 培养好它，甚至有机会获得比肩神明的力量。虽然自己现在没有家族的支持了，不能让它得到‘完美而科学’的培养，但是经历风雨的锤打，说不定能培养出更强的法术！ 赵子羽回想起父亲对自己讲述的，关于法术石的知识。 有些学者，认为法术石形成的法术来自于猎人在场景里使用的战斗方式和调用的法术；有些学者，认为形成的法术来自于猎人的心态和经历；还有些学者，认为形成的法术来自于所有这些---调用法术、具体经历、完整心态的共同作用。 学者们的争执持续了很久，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方胜利。但在具体‘获取强大法术’这件事上，很多人倒是已经有了经验。 第五十九章 最广为人知的做法，是完成学业。只要在十几年里能缴纳足够的费用，通过必要的考核，战胜竞争对手，就能成为各处‘高级大学’的学生。 在进入高级而正式的大学后，学生们能得到正规教授的授课，量身打造匹配经历和心态的强大法术。 由于这样的做法...花费时间太长，面对的竞争太激烈，很多大家族、富有的财团并不打算让家中的子弟走这条路。 他们根据猎人大学的做法进行模仿和摸索，总结出了‘各自的经验’。譬如赵家，如果赵子羽的父亲没有犯错被赶出来，那么赵子羽此刻就应该能得到赵家长辈的资助，而不是在缺乏钱财的情况下，强行去利用金钱的力量。 但是，许多家族和财团虽然通过这样的做法获取了强大的法术，但却也出现了相应的缺陷---伴随法术而来的，是较大的负面效果。 譬如赵子羽的做法，最可能出现的负面效果就是‘法术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索取金钱’、‘如果赵子羽不给钱，它的效果就会降低，最终会失去效果’。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条路，也是人数最多的方法---按照协会的安排，以纯粹战斗的方式进行狩猎。 如果一个猎人，一直按照协会安排的方式狩猎，行为也符合协会的要求。那么他们在度过新手期后，便有几率得到协会的指引。 再按照协会的安排行动，完成某些任务，就有机会从协会获得某些强大的法术。 这种方式的缺点，在于‘形成的法术，会被协会高层掌握的某些法术克制的很厉害’。 选了这条路的人，就只能跟着协会一条路走到黑了。 当然，在猎人学员的数量大幅度增加后，协会并不会给所有的服从者机会---很多人，就算想跟着协会一条路走到黑，也没有机会。 赵子羽想着这些，走进了宿舍楼。 里面很安静。有几个房间前堆积了几滩水渍，有些房间前散落着一些花瓣。 按照之前进入场景的时间来看，应该有很多人在今天回来...都休息了？ 赵子羽这样想着，停了下来，敲了敲旁边某个学员的门。 没有回应。赵子羽打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有事出去了？ 他随即想起之前王赫‘分享场景里的经历’的行动。 这些人回来之后，被王赫叫到教室里去了？现在，正在那里讲述‘各自狩猎的过程’？ 赵子羽这样想了一下，没有去教室，而是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在路上，他考虑起了王赫的做法可能带来的问题。 王赫之前做的那些提倡、那些分享，在场景里使用幻术来狩猎的做法---应该都是‘形成法术’的必要条件。 本来，这和自己无关。但是，如果王赫一直分享，就可能引起其他学员的效仿，在更大程度上影响这里的学员们...这会对自己不利。 毕竟，自己的做法是‘用钱来让周围的人服从’。而王赫的那种呼吁‘团结’、‘分享’的做法，可能会影响给钱的效果。 这种事，能否通过给钱的方式的解决？ 也不知道王赫是什么出身，什么背景？为什么来这里？给他钱，能不能让王赫离开这里，去别的学校？ 如果他不同意，给霍志山钱，让他开除王赫？ 这应该是可行的。但霍志山的胃口可能不会小...这么花钱，值得吗？ 赵子羽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以更合适的方式利用资金’、‘用有限的资金，达成尽可能好的效果’，才能提升法术的强度---给霍志山钱，未必是正确的做法。 赵子羽这样想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进屋后，他立刻关上门，从床底下拿出一口黑色的木箱来。 而后，他注视了箱子片刻，然后掏出法术石，放在了上面。 在二者接触的瞬间，箱子上亮起了光。大约五秒后，一封信从箱子里浮现了出来。 赵子羽急切的拿过信封，拆了开来。而后，他在里面发现了一张‘五百贡献点’的支票。 看到上面的数目和签名，赵子羽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而后，他收起支票，看向了信纸上的内容。 “孩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功，一定能按照我的要求，形成家族传承的法术石。” “接下来这段时间非常关键。在法术石内形生成法术之前，你一定要严格遵循这两条规则： 1.不要错过任何获取利润的机会； 2.遇到任何问题时，只要能用钱解决，就一定不要用其它方法。” “只要你做好这两点，法术石一定能形成合适的法术。到时候，你把法术石放到箱子上方，就能拿到一个包裹。” “不要打开，直接拿着那个包裹去找你七叔。告诉他，你已经成功获得了家族的法术，然后把包裹给他。” “他会帮你重新回到家族。” “回到家族后，行事仍要小心。虽然对家族来说，我的罪孽只是我一个人的。但是在你展现出才能后，某些人仍旧会以‘我当初的罪恶’为理由来否定你，打击你。” “在这些方面，我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由你自己来处理。” 赵子羽看完信的内容，心中颇为惆怅。 他回想起过去的经历。三年多之前，父亲因为‘在家族考核中作弊’而被驱逐出了家族。而后，父亲带着他离开了家族，不停的在各地奔波，拜访‘亲戚、同学、朋友’。 在这个过程中，大部分的钱财都消耗殆尽。当他们来到朱城后，父亲突发重病，却连治都没治。 临死前，父亲告诉了赵子羽‘赵家获取强大法术’的方法，给他留下了五百多贡献点，以及这个木箱，然后吩咐他‘不要顾忌其他，尽快成为猎人’、‘只要你通过合适的方式获得法术石，就可以打开木箱，拿到里面的东西’。 而后，赵子羽按照父亲死前的嘱托，来到了这座野鸡学校；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忍受了这里学生们粗鄙的生活方式和蠢笨低劣的发言，在进入场景前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以最为适合的方式进行了战斗，完成了任务。 现在，终于打开了木箱，找到了父亲之后对自己的安排。 接下来，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就能形成法术了。到时候，自己就能重新回到赵家... 第六十章 赵子羽没有过多考虑‘回到赵家’的事情。接下来，他再次拿起信封，看向了上面的两个条件。 1.不要错过任何获取利润的机会； 2.遇到任何问题时，只要能用钱解决，就一定不要用其它方法。” 这两个条件看起来简单，但如果要‘任何事都遵循’，可并不容易。 如果运气好，一个场景就能让法术石里形成法术。但如果运气不好，至少要三个场景---到时候，这五百贡献点未必够。 在场景里，可以调用钱财，可以投资某些能赚钱的生意...以战养战，用钱生钱。但事情未必总能一帆风顺。有时候，经营也可能会出问题。 当然，就算存在这些问题，在场景里也还好说---毕竟，可以随意行动，尽情破坏。但是在主星，在这座学校里，想靠这五百贡献点来确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用其他方法’，有个大问题。 王赫。 学员们都很穷，用一点小钱就可以打发；霍志山的开价会比较高，但多给点也能解决。 但是王赫，他之前的表态和做法，极有可能也是在‘塑造法术’。 说不定，还是在用‘调用法术、具体经历、完整心态’的方式来共同塑造法术。如果王赫是这么做，那么想靠钱来改变对方的行为，基本是不可能的.... 也没必要跟他发生冲突。要不，找个理由，暂时离开这座学校？ 不跟王赫接触，就不会遇到‘需要解决的问题’了...就是不知道，法术石会怎么判定？ 在赵子羽这样想着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迅速的收起手中的信，把箱子放回床底下，然后看向门口。“谁？” 一名学员的声音响了起来。“赵老板，是我。” 赵子羽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是某个‘经常从自己手里拿钱，向自己汇报各处情况’的学员。 他开了门，然后便看到那名学员拿着一个文件袋，表情颇为激动。 “老板，有重要情况！” 重要？这学校能有什么重要情况？ 王赫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正在教室里讲述他这次通过场景的过程？ 赵子羽这样想着，从怀里掏出两百主星币递过去，接过对方手中的文件袋。 达成交易后，这个送情报的人像之前一样离开了。赵子羽则走到桌边，打开袋子。 里面有些花瓣。赵子羽抖落了它们，拿起文件。而后，他看到了‘王赫以学员的身份，通过了二阶升三阶的场景’、‘在没有助手破坏的情况下，拿到了场景直接给予的十倍收入’的简要提示。 十倍收入？！ 赵子羽瞪大了眼睛。协会这么黑的吗？要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吗？ 他随即想到了那种‘应该采取的做法’：‘不要错过任何获取利润的机会’。 也就是说，自己得去跟协会作对，争取‘正当利益’吗？ 想到这种可能后，赵子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不，跟协会作对是不可能的。协会的高阶猎人极为强大，可以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尚未掌握法术的自己...就算自己掌握了法术，能打上几个来回，也会迅速破产。 没事，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做也没关系---严格来说，这不算‘获取利润的机会’，只能算‘没事找死的机会’。 赵子羽这样想着，翻开了文件后面的内容。 接下来，是王赫以幻术的方式，帮助初阶任务目标逐步成长，最后促使其杀死三阶任务目标的过程。 厉害。 赵子羽看完王赫狩猎的内容，在心中赞叹了起来。而后，他考虑起了‘使用金钱来复制这一过程’的可能。 想了一会儿后，他摇了摇头。 对付那些普通人，弱小的人时，钱会很有用。但场景里要么有法术，要么有其它类型的特殊能力，这些人成长起来后，赚钱就比较容易了。到那时，靠钱很难引导他们的行为。 也没必要像王赫这样，培养目标...能在早期杀掉他们，完成任务，也就够了。之后去三阶场景的时候，自己肯定已经有了法术... 想到这里，赵子羽合上文件，回想起之前家族内部资料里看到的‘各处家族和财团’的内容。 有些家族姓王，有些财团的老板姓王，但好像都不是以幻术出名的...他是某个新兴财团的成员？ 但如果是这样，王赫又为什么要来这种野鸡学校？ 自己来这学校，是因为身处困境，需要尽快成为猎人。王赫呢？他是什么理由？ 赵子羽想不出理由来。 而后，他想起王赫这段时间以来的态度...号召‘团结’，分享场景里的经历，这些，有助于形成法术吗？但是，他使用的是‘幻术’啊。 通过这种难度的场景后，王赫的法术石里应该已经形成法术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法术？ 一时间，赵子羽很想去问问王赫。虽然这种询问在很多时候算是‘冒犯’。但王赫一直提倡团结，也许不会在意。 想到这里，他又皱起眉来。为了培养法术，自己需要‘一切问题尽量用钱解决’，但是，王赫的做法，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不是问题？ 如果是，自己该怎么用钱来解决？ 赵子羽想了一会儿，没想出办法来，倒是更为困惑了。 他索性不想了，又看向了文件后面的内容。 这次，看到了‘通过媒体把协会的卑劣做法宣传出去，让更多的猎人知道，一起来反对协会’的计划。 这...没什么用吧。 只要给钱，很多媒体会发布这种消息---有些媒体，只怕事情不大，这种消息合他们的胃口。 但消息传出去，又能如何？ 其他学校里的学员们知道了这种消息后，会不满，会抗议，但也就仅此而已；各处的猎人们会不高兴，但也不会作什么。 协会那么强，没人能和协会对抗---王赫所做的，呼吁团结也好，在媒体上攻击也罢，都只是飞蛾扑火。 赵子羽想到这里，突然想到了更重要的问题来： 自己是否有可能在这次事件中牟利？ 第六十一章 赵子羽迅速的想到了‘把王赫的计划举报给协会，以此牟利’的做法。 下一刻，他摇了摇头---猎人协会并不介意给支持自己的人回报，但协会的职员介意。 如果是向猎人协会举报，那么就算举报的内容正确，帮助协会解决了问题，处理了麻烦，在之后也很难拿到奖赏---必须经过大量的手续，多个部门的认证，因为‘协会预算不足’而导致的较长时间等待。 协会其实不缺钱，但预算好像从来就没足过。最后就算拿到了，也要缴纳高额的税款。 而如果是向较为熟悉的协会成员举报，那么就算举报的内容不是完全准确，也有机会从个人手中拿到报酬。 如果是在家乡，如果自己仍是家族的一员，那么在了解到王赫打算采取的做法后，可以向某位协会官员举报，然后拿到一笔丰厚的报酬。 但是这里是朱城，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朱城猎人协会没有认识的人... 无法从举报中获得利益的话...反过来，支持王赫，是否有获利的可能？ 王赫以学员的身份通过了二阶升三阶的场景，这需要相当的才能；按照他的说法，还得到了十倍的收入，手头应该有很多钱。 虽然他的努力注定是徒劳，飞蛾扑火的行动注定会失败...但他或许能坚持相当一段时间，给予‘支持他的人’丰厚的报酬。 赵子羽想到这点后，进一步的考虑起了‘能获得报酬的行为’。 当前，王赫可能正在和这里的学员们讨论他的计划。在这种讨论的过程中，可能会有不少学员，会认为‘这是机会’，然后就去找协会通风报信。 是的，那些人都很自私，听到王赫的计划后，不会保密，而是会想着‘从这件事里捞好处’。 这样一来，他们拿不到好处，却会毁掉王赫的计划....自己现在去教室，告诉那里的学员们‘协会不会为举报支付报酬’，王赫会感谢自己吗？ 然后，告诉王赫，自己可以为他提供更多的帮助，王赫会怎么做？ 给钱的几率不小。但是这样做的话，危险也会比较大。 赵子羽想起了‘遇到任何问题时，只要能用钱解决，就一定不要用其它方法’的条件。 遵循这一条件的话，自己最好不要出面，在暗中和王赫交涉。 对了...王赫具体打算怎么做？他到底是想要什么？ 赵子羽坐了下来，认真回想起王赫一直以来的各种举动。 王赫对这座野鸡学校里的学员们非常和善；王赫一直在呼吁团结；王赫分享了场景内的狩猎经验； 王赫在新手场景里用幻术进行狩猎，并获得了成功；而后，王赫突然进入了‘二阶升三阶’的场景，再次用幻术完成了狩猎； 王赫在完成第二个场景后，正准备‘宣传协会罪恶’。 如果他的这些做法是为了形成法术...如果形成法术依靠的是‘调用法术、具体经历、完整心态’的综合作用，那么按照王赫这样的做法，会形成什么样的法术？ 赵子羽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阵，没有找到。要形成法术，需要保证在‘进入场景，法术石出现’到‘法术成形’这段时间的‘行为一致性’。而王赫这段时间的行为，怎么看都找不出‘一致’来。 赵子羽思索了一会儿，换了个思路。 假设王赫所作的这些事情，是为了‘获取更强大的法术’，那么如果这次行动失败，王赫会遭受什么样的损失？ 为了避免遭受这样的损失，王赫是否愿意付钱？ 这，无疑是更好的思路。 赵子羽想到这里，站起身，准备去找王赫。 有些东西，光是在这里想，是没办法弄清楚的。去见王赫，跟他谈，用话语试探，在合适的时候掏钱，才能更好的弄清真相。 才能捞到最大的好处。 --- 公历7852年八月十一日，凌晨五点三分 霍志山拎着一个皮箱，站在‘朱城猎人协会’的大楼外面。 这座大楼在几十年前建成的时候，就是朱城最高，最有标志性的建筑。而后，随着朱城的发展和其他高楼的兴起，这座大楼又得到了数次加高和数十次装修，以确保它始终是最高大、最光彩夺目的建筑。 这里，是朱城附近区域最强大的猎人们办公的地方，是权力的中心，资源的集中地，无数野生的猎人向往的地方。 以前，霍志山也来过这里。但在那时候，这里的一切离他很遥远。而在此刻，他已经立下了功劳，得到了承诺，只要把皮箱里王赫的头颅交给那位伊莉莎小姐，他就可以成为‘猎人协会’的成员了。 虽然不能进入这座大楼工作，但他的学校可以得到更权威的认证、更多的推荐，有资格迁往更好的地区，教授更有价值的教材... 这一切，他梦想了很久。现在，梦想变成了真实，容不得他不激动。 稍微平复了情绪后，霍志山走了进去。进入大楼后，接待人员迎了上来，问清了他的来意，将他引到了二楼的侯客室，一个颇为典雅的小房间里，然后告诉他‘在这里等一会儿’。 霍志山有些忐忑的等在屋子里。大约十五分钟后，在霍志山差不多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材高挑，体型窈窕，容貌艳丽，英气勃勃的女子走了进来。 “伊莉莎小姐？”霍志山站起身来，略看了女子片刻后，为对方的美貌震慑，不敢多看，忍不住低下了头。 “是我。”丹妮尔看到霍志山低头的动作，皱了皱眉。 而后，她没说什么，将目光转向了霍志山手旁的皮箱。 “你已经杀掉王赫了？” “对。”霍志山拿过皮箱。“他的头颅就在里面。” 他这样说着的同时，拿起了箱子，打开了，露出了空无一物的内部。 丹妮尔皱起眉头，看向霍志山。同时，霍志山‘啊？！’了一声。 “不可能的！”他喊了起来，脸上半是惊恐，半是诧异。“来之前我还检查过的！明明就在里面！” 丹妮尔看到他这样，摇了摇头。而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是我。张科长在吗？” “不，不用联系他。你过来吧，测试残留法术。二楼会客室，2163。” 说罢，她挂断了手机。大约半分钟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推开门，跑了进来。 他进屋后，先看向了丹妮尔。“丹部长，我是情报科的，今天执勤的周悦。” 丹妮尔对他点点头，指向了皮箱。“这个。” “查一查有什么法术痕迹。” 这个叫周悦的小伙子随即拿出一枚蓝色的圆形法术石，将其放到了皮箱旁，催动了起来。 法术石上亮起了一层淡淡的蓝光。几秒后，周悦开口了。 “有幻术的痕迹。” “没有发现其他法术。” 第六十二章 听到这样的情况后，丹妮尔看向霍志山，眼神里透露出了‘你这是怎么回事？’的意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霍志山一脸惊恐，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看着霍志山这样，丹妮尔心中有些焦躁。 在经过了两个场景后，王赫已经得到了法术？他发现了霍志山对他的攻击，使用了幻术，瞒过了霍志山？ 不...也可能是霍志山在装模作样。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谎话，是在装作‘已经杀了王赫’，装作‘出了问题’，装出这幅惊恐的表情。 这样一来，自己也不好责怪他。而是应该安慰他、支持他，让他继续去‘查清真相’。而在这个过程中，消息会传开，自己也将承担最大的责任？ 丹妮尔想到这里，几乎想要直接对周悦下令，让他‘干掉霍志山’。 但她还是忍住了---箱子里有幻术的痕迹，这幻术可能是霍志山催动的，面前的这个霍志山，可能也只是个假人。 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动声色’。立刻回去，启动之前的计划，在旁边的城市宣传‘协会拿走了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情况。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多的提及‘某个助手爱上了猎人，因此告诉了对方这件事’的事实。 想到这里，丹妮尔直接走出了会客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拿起了电话。 昨夜她一直没有休息。和霍志山的交流后，她立刻通过分部长的加密电话，联系了附近几座城市---平海城、六叶城、黑城的几家中型媒体的老板。 通过之前积累的情报，她一边要挟，一边利诱，最终，得到了几家媒体老板‘在得到通知后，以合适的方式报道这类新闻’的承诺。 此刻，只要她一下达命令，这几家媒体就需要报道她要求的内容。但接下来，在按下几个号码后，丹妮尔又犹豫了起来。 这件事一做，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协会上层会因为这种消息而不满，那三座城市的分部长会追查，说不定能查到自己，报复自己。 到时候，说不定也会有很大的麻烦。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再度思索起这次事件的过程来。 伊莉莎、王赫、拉娜雅... 债务、基金、霍志山... 所有这些人，所有这些事在丹妮尔脑中汇合，大约十几秒后，丹妮尔突然觉得非常疲惫。 随着疲惫而来的，是对这些破事的厌倦。事情怎么就这么麻烦？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 她随即想起了那些开心的事情，想起了穿着漂亮衣服，享用着美酒佳肴，在舞池里展现光芒的自己。 那样的生活，轻松、舒适、愉悦。把那些感觉和现在的烦躁一对比，简直没办法过下去。 在产生这样的感觉后，她把欠下的债务、王赫的暴行、霍志山身上的疑点全都抛到了脑后，按下了号码，下达了命令。 “立刻开始报道。” 如果王赫在这里，看到她这幅模样，大概会做出‘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不思考；剩下能思考的人中，大部分在遇到困难、麻烦、复杂的局面、线索不足的情况时，也会停止思考，开始按照经验和本能行动’的评价。 当然了，丹妮尔不在这里，也就无从听到这样的评价了。在她下达了命令后，电话对面随即响起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是。”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丹妮尔心中感到了几分愉悦。而后，她没有再拨打其他号码，而是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小的喝上一口，她就感觉‘所有麻烦都处理好了，重新可以享受幸福的生活了’。 而后，她没有再联系其他媒体，也没有再管会客室里的霍志山，而是换了身衣服，走到旁边的小休息室，安心的入睡了。 --- 上午十点左右，朱城猎人协会的主要官员都被召集到了七楼的会议室。 丹妮尔坐在首席，表情凝重。在所有人都到齐后，她向面前的十几名官员介绍了‘突然的麻烦’： 不远处的平海城，今早六点出现了这样一件事：某个和猎人接触过多的助手，把‘协会拿走场景收益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告诉了猎人。 而后，那个猎人非常生气，联系了媒体，把‘协会的分配方式’公布了开来。 丹妮尔说到这里后，多名官员都露出了笑容。而后，丹妮尔继续开口了： “虽然平海城出丑是好消息。但这种事也会影响到我们。七点多的时候，朱城地区少量报纸、电视台、网络媒体上也都出现了‘协会拿走九成’的消息。” “大部分和协会相熟的媒体，都没有报道，而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协会。但是那些和协会不熟的小媒体，没有通知我们，直接进行了报道。” 她这样说完，比了个手势。 “事情的细节部分，在你们面前的文件里。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听到她这么问，在场的官员们表情各异。而后，公关科的科长先开口了。 他首先表示‘我们应该联系某些媒体，让他们对这些谣言进行反驳’。 这样说完后，他态度变得激烈起来，说了些‘早就说宣传费不能省了吧！’、‘要是早批准我们的预算，和各处媒体搞好关系，何至于现在这样？’之类的话。 在公关科的科长这样说完后，财政科的科长开口了。这人表示‘有些事情不是单独撒钱就能解决的，一味给钱只会被当做傻瓜’、‘而且要是什么都用钱来解决，那要你们做什么？’ 公关科科长看起来颇为恼怒。他准备反驳的时候，丹妮尔打断了他，对众人说出了‘虽然这事情不是我们的责任，但如果闹大了，仍可能会非常麻烦’、‘现在朱部长在总部学习，如果他回来，知道大家在事情发生后不想着解决问题，会很生气’之类的话。 听到她这样说了之后，各部门的官员们表情再次出现了变化，有些官员拿起面前的资料，看了起来。 这时，行动科的科长，林岳对丹妮尔开口了。 “丹部长，在朱城搞破坏的人是谁？” “如果协会有需要，我可以立刻带队出动，逮捕他们。”2 第六十三章 在他这样说完后，丹妮尔看向了一旁情报科的科长，张相。 被这样注视了之后，这位情报科长拿起了面前的文件，这样开口了： “根据多家媒体的汇报，事件的幕后主使是个叫王赫的人。” 林岳随即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王赫。” 张相：“这人是一名猎人学员，在城外一座名叫‘新东南培训学院’的学校读书。” “据各处消息，在了解到平海城的情况后，这个人立刻就把培训学院里的学生都组织了起来，安排他们去各处联系朱城的各处媒体，或贿赂，或逼迫...设法让媒体报道‘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事情。” 林岳点点头，看向丹妮尔。“那我马上就派人去逮捕他们？” 这次，丹妮尔还没回答，公关科科长就开口了：“我不建议这么做。” “逮捕他们，杀掉他们，都很容易。但是之后呢？各处的猎人、猎人学员，甚至广大的普通学生，会怎么看他们，怎么看我们？” “他们会认为‘王赫因为维护猎人的利益而被协会杀死，他是英雄’。而我们，会成为邪恶黑暗的反派。” “大家喜欢这样吗？” 周围的官员们互相注视了一下，没人做声。 “那你说怎么办？”林岳的语气有些不满。“就让他在那里宣传？” “那当然不合适。”张相说。“要不，我们给这个叫王赫的人一笔钱，以及一定的待遇和职位？” “给他这些，让他声称‘之前的话是说谎’？” 听到这话，在场的部分官员露出了赞同的模样。但财政科科长随即开口了。 “办法是好办法。但预算里已经没钱了。 张相：“一点也挤不出来了吗？” 财政科科长：“你非要坚持的话，或许也能挤出来...但在之后，可能需要大家节俭几个月了。”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的官员都皱起眉来。而后，后勤科科长开口了： “这样做也许能暂时解决问题，但是之后呢？” “我们给了这个叫王赫的人钱，给了他职位---他接受了，这次事件平息了，但是之后呢？” 后勤科科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这次事件并不隐秘，王赫有很多同学，这些人看到了榜样，会怎么做？” “会有无数的人效仿王赫。到那时候，我们给钱还是不给钱？”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确实。”财政科科长说道。“这也是个问题。” “到那时候，想控制局面也控制不住了。”之前一直没有发言的人事科科长，孟勇，这时候开口说道。 “我注意到一点：这个人完全没有联系我们，直接就找了媒体。说不定，他的意志比较坚定。就算我们给钱，他也不会接受。” 在听到孟勇这样的意见后，在场的官员们迅速的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不给钱、不做收买。 在这之后，会议室里的气氛变的好了起来，许多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好像他们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一般。 这些笑容，直到丹妮尔再次开口才消失：“那么，我们怎么解决这次事件？” 在她开口后，屋子里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下来。有些官员看向丹妮尔的眼神里有些不满---就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这样的沉重中，林岳开口了：“用一场意外解决掉他，如何？” “只要不大张旗鼓的逮捕和处死，处理好后续的媒体报道，那么其他的猎人也不会知道王赫是怎么死的，更不会用他的死来做文章...” 在他这样说完后，多名官员脸上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这时，张相又开口了： “我倒是觉得，不要着急，先收集情报，确认具体情况再行动比较好。” 林岳瞥了他一眼，看向丹妮尔。“代理部长，我们该怎么做？” 听到他这么说，所有的官员一齐看向丹妮尔。见状，丹妮尔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开口了： “那就这样。”她随即看向林岳。“那么，林科长，协会授权你解决这次事件。” 林岳点点头。而后，丹妮尔又看向了张相。 “张科长，你也尽快确认一下这次事件的相关情报，帮助林科长完成他的工作。” “得令。”张相举起右手，有些随意的敬了个礼。 “那就这样。”丹妮尔说。“散会。” --- 会议结束后，林岳立刻回到了二十二楼的行动科，召集了今天执勤的部下们。 被召集来的部下一共有七个人。林岳简单的对他们说了一下刚才会议的内容，然后表示‘我们要立刻行动，去逮捕这些叛徒’。 “这些人情况如何？”部下甲问道。“情报科那边有消息了吗？” “他们正在搜集。”林岳说。“目前只知道叛徒们以猎人学员和初阶猎人为主，领头人擅长幻术。” “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准备好了就出发。半路上，情报科的情报差不多也就来了。” “幻术。”部下乙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那，我们是继续用现有法术，还是再去那里提取一些法术？” 听到这两个问题，林岳考虑了三秒钟。 “虽然这些人只是学生，但敢于发动叛乱，说不定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他这样说到。“稳妥为上，我们提取三型铠甲。” 听到他这么说，面前的部下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们用多久？”部下乙问道。“临时使用？部分功能？” 林岳摇摇头：“到这个周期结束。全额功能。” “真的？”部下甲这样询问道。“三型铠甲的话，每人每天要一百贡献点。这个周期...还有七天。” 部下乙：“财政科那些人肯定会非常生气。” 林岳：“不管他们。” “我们很久没有进行过拉练了，这次是个好机会。” 这样说完后，林岳朝外走去。七名部下随即跟在了他身后。他们经过走廊，走进电梯，下到大楼的地下负三层，然后穿过通道，输入密码，开启密封门后，一扇闪耀着黑色光芒的大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第六十四章 从他们当前的位置看过去，这只是一扇孤零零的光门，后面什么都没有。但是以合适的方式打开它，进入它之后，便能进到猎人协会各处分部都存在的‘特殊空间’里。 任何一个猎人，只要通过第一个场景并形成过法术石，然后再支付一定的贡献点，就有机会以合适的方式进入这一空间，在一段时间内获得和使用自身并不具备的法术。 朱城猎人协会下方的这处特殊空间能提供数十种类型各异，效果不同法术。据说，其它某些协会下方的特殊空间能提供数百种法术，猎人协会总部下方的特殊空间更是能提供上千种法术---各种各类，应有尽有。 关于这种‘特殊空间’的由来，有多种说法。协会的公开说法是‘几百年前，某位高阶猎人死后遗留的法术石形成了第一处特殊空间’、‘协会组织了大量善于研究的猎人，进行了多年的研究和反复的摸索，最终找到了利用这种特殊空间的方法’。 而在协会不满的人中，流传着另一种传言：‘几百年前，有一任善于利用法术石的协会会长，杀死了他在高层的同伴，然后把同伴的尸体和法术石当作实验工具，制作出了第一处特殊空间’。 当然了，在这个时代，过去的传言就只是传言。在助手们之中，仍会有‘上面要求助手劝新手猎人摧毁法术石，并为此支付报酬，就是为了给特殊空间补充能量’的传言。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点。 而对于负责行动的猎人们来说，特殊空间是理所应当的存在，是他们工作中重要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对于从特殊空间中获得的法术，朱城行动科的猎人们非常满意。让他们不满的，只有‘消耗的贡献点过多’、‘上级比较吝啬，无法经常练习和使用’这一问题。 此刻，林岳走到了侧面的墙壁旁，打开了那里的一个开关，把手掌按了上去。 他这样持续了几秒后，开关旁边浮现出了一个按钮盒子。林岳按下了上面的几个按钮，凑过去，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转向部下乙。 “你先进去。” 闻言，部下乙点点头，向光门走去。在前进的过程中，他身上逐渐浮现出了一团黑光。在身边的光芒变的较为浓郁后，他走进了光门。 里面随即响起了一些轰隆隆的声音。大约十几秒后，一个被全身板甲包裹着的身影从光门另一侧走了出来。 “怎么样？”部下甲询问道。“很久没用了，还适应吗？” “还好。”部下乙的声音从板甲的头盔下响起。 “报一下属性。”林岳说。 部下乙：“没太大变化...” “免疫三阶以下玄术类法术。如果遭遇冷兵器攻击，30%几率完全防御；遭受攻击后，降低30%伤害。” “负面作用还是那些：降低27%的速度；遭受科技类攻击时，防御力归零；遭遇异能类攻击时，额外承受50%伤害；遭遇魔法类攻击时，额外承受30%伤害。” 说完这些后，部下乙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遭遇时光类或命运类的法术攻击时，具备基本防御效果。” “这两种基本都不存在了，还说什么？”部下甲回应道。 部下乙想要回答时，林岳打断了他：“那就这样，先收起来吧。” 这套板甲的多个位置绽放起了光芒，分解成了多处不同的部件。几秒后，这些部件消失无踪，显露出身形的部下乙，身上则多出了几处纹身---图案的模样，和消失的板甲部件一模一样。 “负担如何？”林岳问道。 “还可以。”部下乙活动了一下肩膀，回答道。“以我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可以穿戴四十分钟而不出现负面作用。” “你们轮流进去。”林岳转向其他的部下，这样说道。“小心一些。” 这些行动科的成员随即逐一走进光门。一分多钟后，他们全都完成了装备。 林岳看了看表。“准备完毕，立刻出发。” --- 会议结束后，张相回到了十六楼的情报科，开始了工作。 在他看来，这次会议的内容不算什么大事。 说到底，无非就是有少数底层的猎人发现了协会拿走九成，心怀不满嘛；无非就是试图煽动其他猎人，争取好处嘛。 这种事对协会是很不利的，但是这事迟早要发生---猎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协会又没有做绝对保密的准备，怎么可能永远瞒住所有人？ 尤其是，消息一开始是从平海城的媒体走漏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朱城情报科的自己来说，这甚至是件好事。 有冲突，有斗争，情报科才能更好的进行工作，才有资格得到更多的预算---别人不知道，张相可是完全清楚财政科的预算都去了什么地方，协会的职位都被分配给了谁。 他随即召集了几名部下，把会议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然后要求部下们‘搜索相关资料，并立刻送过来’。 部下们各自离开。而后，张相拿起了电话，按照丹妮尔提供的消息，打给了‘声称遭到袭击’的报社老板。 拨出号码的同时，张相打开了这位报社老板的相关资料。 这老板叫孟庆树，似乎和协会人事科的科长孟勇是远亲。电话接通并表明身份后，这位报社老板当即吐起苦水来。 按照他的描述，报社昨晚遭到了袭击，原本预订发布的内容被改的面目全非。他完全没有任何对协会不敬的意思... 对于这种‘可能是在推脱责任’的说法，张相并没有直接否定。他耐心的听了一会儿，确认对方‘并不打算说出什么线索’后，便挂断了电话。而后，又联系了其他几个‘发布消息’的小媒体老板。 其中，大部分都联系不上。确认了这样的情况后，张相又找到了‘新东南培训学院’的电话，拨了过去。 让他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接通了。 第六十五章 “你好。这里是新东南培训学校，请问你是？” 张相从这个声音里听出了一定程度的紧张和稚嫩。 也就是说，电话对面是个学生？而且在散播那些消息后，仍旧留在那座学校里？ 只有他自己吗？还是说，也有其他人？如果是后者...那么，新东南的这些学生，认为他们可以随意散播这种消息，而协会不会采取行动？ 作为野鸡学校的学生，这些人无知蠢笨，做出这种事也没那么奇怪。但是... 张相一边考虑着这些内容，一边开口了：“我是朱城第一电视台的记者。据说你们能提供关于协会的重要新闻？” “对。”那个紧张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协会拿走了收益的九成，只留给在一线承受最大风险、负责所有工作的猎人一成。” “这是非常卑劣，非常丑陋的做法。要是您愿意报道这件事，我们...所有的猎人都会非常感谢。” 张相：“那么...有证据吗？” 电话对面沉默了下来。 张相：“电视台是较为权威的媒体，和那些胡乱造谣的地方不一样，我们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能对外公布...才能让观众信服。” 几秒后，电话对面的声音再度响起：“有。” “我们有...完成场景任务后，猎人直接和场景意志进行对话的过程。录音、录像、转账记录。” “请问你们电视台适合播放吗？” 猎人和场景意志对话的过程？？！ 张相吓了一跳。丹妮尔可没说这个。 如果说‘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走漏是正常的，也没那么重要的话---猎人直接和场景意志进行对话，还有录音、录像，这就是大麻烦了。 如果这种消息公开，大量的猎人就都会这么做，助手的工作就会失去价值。 到时候，虽然协会可以设法控制‘进入场景’的渠道，局面不至于完全失控...但失去位置的大量助手，就足以让协会目前的局面出现巨大的变化。 但是，之前的报道好像没出现这方面的内容？这又是因为什么？那些媒体的影响力太小？这些学生制定了特殊的宣传策略？打算把关键的消息留到更合适的时候再散播出来？ “当然适合...”张相这样想着，用‘有些急切’的语气说道。“如果真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一定会排除一切困难，坚决将其公布给大众。” “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名字...请问该怎么称呼？” “我叫赵子羽。”话筒上响起了这样的声音。“但是...你们真的要报道？协会不管吗？” 张相一边记下了这个名字，一边做出了回答：“我们是受到政府和法律保护的正规机构，协会只是个民间组织...他们没有资格妨碍新闻自由。” “新闻自由...”赵子羽的声音里流露出了几分犹疑，但在之后，他还是这样开口了。“为这份录像，你愿意出多少钱？” 跟记者要钱？ 张相更惊讶了。报道这种新闻，不给媒体钱，还跟记者要钱？ 这些人真的很有想法啊！ 当然了，在张相十几年的工作过程中，倒也不是没见过‘要钱不要命’的人。下一刻，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些学生...会不会并不清楚他们做的事有多严重？并不自己会遭到协会的攻击？ 如果是这样，很多事...还有他刚才的要求就都容易理解了。 张相想到这里的时候，赵子羽的声音再度响起。“刚才，平海城电视台的人也联系我了。他说，这种新闻会很有轰动性...愿意花钱买下录像。” 平海城？消息最先是从他们那里传开的，那里的分部应该正在遭受总部的训斥吧。也不知道那里的猎人协会打算怎么处理这次事件... 赵子羽刚才这话，可能是在说谎，可能是要价的手段。但说不定也会有某些媒体的记者，想要买下证据，炮制轰动性的新闻，或者找协会要好处。 这样的话... “你说的对...”张相想到这里，迅速的回答道。“这种新闻确实会很有轰动性。” “我可以买下来，你觉得在哪交易合适？” 赵子羽：“我去第一电视台？” 张相看了看外面。“我们在第一电视台对面的咖啡馆见面吧。” 这次交流到此结束。张相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去见赵子羽，而是把情况告诉林岳。 把情况都告诉林岳，让他把这个野鸡学校的人都抓回来---然后再见，再谈，也来得及。 在张相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一名部下走进了屋子，给他送来了‘新东南培训学院’的资料。 和他之前想的一样，这是一座标准的‘野鸡学校’。它满足了‘学校’的基本条件，也就是说，有正式的办学手续，有进入场景的机器。 但除此之外，它什么都没有。没有教材使用的授权；没有正规学院的认证；除了办学的老板，都没有第二名教师。 会去这种学校读书的人，都是出身底层，并且成绩很差的人。也就是近年来，协会需要更多的耗材来测试新场景的情况，才会容许这种学校成立，才会容许这种层次的人入学。 揭露协会秘密的人出现在这种学校...还真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这样想着，翻看了一下后方的‘学员名单’。在上面找到了王赫和赵子羽的名字。 从刚才的通话来看，这些学生并没有意识到协会已经开展了行动...可能大部分还留在学校里，联系各处的媒体。 那么，建议林岳直接去这所学校？ 当然了，情报部门给出的建议不能太直接。把详细的情报告诉林岳，让他来做具体的判断安排就好。 这样想着，他确认了一下部下们的位置。发现并没有人再送来情报后，张相联系上了林岳，把刚才得到的情报，以及自己的初步分析都告诉了对方。 “这是目前的情况。”张相说道。“我会继续跟进，像之前一样，在得到关键情报后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岳的回答简单利落： “了解。” 第六十六章 和老搭档的合作就是这么愉快。 张相这样想着，站起身，走到窗边，点了根烟，放松了将近一分钟。 这样的放松之后，他全面的考虑起这次事件中的各种可疑之处来。 首先，按照规定，在协会内部负责联系辖区内媒体、官员、富商的，都是公关科。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关科能得到的预算越来越少，影响力在逐渐下降...但正常来说，如果媒体上出现这种异动，公关科应该是最先得到消息的部门。 这次，却是丹妮尔先知道了情报，告诉了自己。而后在会议上，公关科的表现颇为被动，像是完全不知情；而丹妮尔，虽然说的不多，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和厌倦，但却没有露出半点激动和意外的表情。 张相想到这里，回到电脑前，调出丹妮尔相关的资料。 他大致扫了一眼前半段的‘朱福天在朱城第一猎人学校的毕业典礼上见到了丹妮尔，当即和她相谈甚欢，据说当晚住在一起；第二天，朱福天把丹妮尔带回协会，安排她成为助手；一周后，丹妮尔搬进了朱福天的某处住宅；半年后，丹妮尔就任调配科科长’等内容，随即拉到下面，看向了最近的情报。 朱福天分部长离开朱城一段时间后，丹妮尔开始频繁参加各种舞会。在某些舞会上，她和多名英俊男子共舞；为了参加这些舞会，她购买了大量昂贵的衣物、首饰；某些奢侈品商店，正准备开始给丹妮尔寄帐单... 注视了这些情报一段时间后，一个‘非常合理’的判断浮现在了这位情报科科长的脑海里： 丹妮尔欠了很多钱。所以，她打算利用这次事件来争取更多的预算，以便解决自己的帐单问题。 对，大家都一样。公关科那位科长听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利用这次事件来争取更多的预算；自己想要利用这次事件来提升情报科的地位，争取更多的预算；林岳那家伙，肯定也已经利用了这次机会，花了很多。 而胃口最大的，说不定是这位代部长---只有发生冲突，她才能更方便的做帐。 甚至可以更进一步---这次，首先出现在平海城的消息，都有可能是丹妮尔一手散布出去的。 所以，事情才出在平海城---那里的分部长司有盛，和朱福天一直有矛盾，在那里出事，一举两得。 张相产生这样的想法后，从情报科的资料库里寻找了一下平海城那家‘最先公布消息’媒体的相关资料。 他没能找到。作为朱城的资料库，没有储存平海城媒体的资料，也是非常正常的。 张相重新考虑起来。其实，并不需要查过去的资料，只要查一下近期的通话记录，就可以了。 如果丹妮尔要联系这位老板，那最安全的做法莫过于协会的加密电话---这种加密电话，正是张相负责加密的。 可以查一下。如果能找到---那么真相就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张相这样想着，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这么做’。 丹妮尔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了，是不会高兴的。 她是代理分部长，没有任命科长的权力。但她如果坚持，是有权解除自己职务的。 不过...她终究也只是个代理分部长。就算暂时被解职，只要自己把她做了什么报告上去，并提供相应的证据，到时候就是她需要承担全部责任... 张相想到这里，估量了一下丹妮尔的智商和情商。而后，得出了‘普通’的结论。 她没那么笨，但也没多聪明；她有时候也会生气，但也没那么暴躁。该让步的时候，也懂让步。 那么，可以查。 几分钟后，张相顺利的查到了需要的信息。 朱城猎人协会的加密通道，确实联系了平海城的那位老板---不是更早的时候，而是最近几天。 不止如此，还有联系六叶城、黑城的记录。 张相又花了一些时间，查到了通话的具体内容。 听了一下具体的内容后，张相笑了起来。 逻辑严谨，证据确凿。 想要结案的话---告知林岳，让他回来逮捕丹妮尔，案件就结束了。 当然了，他不打算这么做。而后，张相把刚才找到的所有证据收集起来，专门建档。 一位情报科长来检举、甚至逮捕分部长，当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丹妮尔只是代理分部长，又留下了这么确凿的证据，自己也不能逮捕她。 不过呢，把整件事...用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处理好；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些证据展示给丹妮尔，为情报科争取更多的预算，则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张相这样想着，心花怒放。 而后，他打开柜子，拿出了珍藏许久的美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 中午十一点四十的时候，林岳站在新东南培训学院的竹楼前，眉头紧皱。 在收到张相的情报后，他派了部下甲去电视台，部下乙去报社，自己则带着其余的部下直扑这座‘新东南培训学院’。 而后，事情超乎想象的顺利。在他们抵达的时候，这里的学生正在教室里，交流‘场景里的经验’。 在行动科的成员们举起武器，对学生们高喊‘我们是协会的人！所有人立刻举手投降！’之后，这些的学生们半是懵懂、半是惊恐。随即非常配合，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而后，林岳带着部下，给这些学生带上镣铐的时候，才有学生询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协会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对于前一个问题，林岳颇为不屑。但是第二个问题，多少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一个事实是，协会虽然发展到了这样庞大的规模，有着这样强大的实力，却也并不是政府，并不具备执法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岳此刻的行动就不能说是‘逮捕犯人’，而只能说是‘为了维护协会利益而采取的特别行动’。 这会导致后续的纠纷，带来不必要的成本，最糟的是，可能需要负责行动的林岳来承担责任。 第六十七章 林岳不喜欢‘承担责任’，非常不喜欢。 执行任务，本身就有危险。冒着危险去战斗，获得胜利了，然后还要承担责任。这实在是叫人气闷。 想到这里，林岳收敛了一下思绪，没有和‘冒着危险进入场景，完成任务，却被协会拿走九成收益’的底层猎人产生共鸣，而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协会为什么要一直做一个‘民间组织’？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取代当前的主星政府，光明正大的收税和执法？ 在战斗力上，没有难度。在协会内部的交流中，有很多人都提出过‘高阶猎人们掌握的力量，早就能够碾压主星政府最强大的武器’、‘中阶和低阶猎人们的数量、规模，早就可以从正面摧毁主星政府的武装力量了’之类的情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被那些商人驱使？为什么要向那些官员以及他们的家属提供大量利益呢？为什么不能站出来，获取应得的权力和地位呢？ 协会从猎人那里夺取的好处，很多都给了官员们和他们的家属。为什么不能把这些好处，留给更出色、更强大的猎人们呢？ 譬如，自己这样的人... 林岳想到这里，更加烦恼了。这时候，一个叫孙勇的部下走到了他身边。 “大家都催动了侦查法术，整座学校已经搜查完毕...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还有些学生，仍旧在场景里狩猎，还没回来..接下来我们要不要等在传送阵旁，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逮捕这些人？” 林岳不满的看了孙勇一眼。 这种事有什么所谓？这点小事你自己决定不就行了吗？还来问我？ 眼下，一切的关键在于预算，不懂吗？其他任何事情目前都可以往后放，不懂吗？ 孙勇看到林岳饱含着不满和责备意味的目光，后退了一步，深深的低下头。 林岳看到这个反应，有些失望。 孙勇是个忠诚，恪尽职守的人。但性格不够灵活，脑子也不怎么聪明，弄不懂自己的意思。 但这种事，也不能明说，只能自己悟... 他这样想着，挥了挥手，让孙勇离开。而后，再度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竹楼。 情报中提到的那个的叛乱头目，那个叫王赫的人，现在在哪里？ 前往某家媒体的路上？打算继续他的宣传？察觉了行动科猎人们的动向，躲了起来？ 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协议才会更重视行动科？才会给予行动科更多的奖赏？ 林岳拽开步子，朝竹楼里走去。进入后，他把里面的部下召集了起来，安排他们审问一下这些学生，着重要询问‘关于王赫’的情况。 十几分钟后，部下们各自回来了，给出了较为混乱的回报。 有些学生说，王赫还在场景里，没回来；有些学生说，王赫有事出去了。 还有些学生，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声称是‘他们最近的各种行为都是王赫逼迫他们做的’、‘愿意配合协会’，然后说出了某些内容。 林岳仔细询问了一下，弄清了王赫‘呼吁团结’、‘使用幻术完成场景任务’、‘把通过场景的具体方式告诉其他学生’等情况。 知道这些后，他尝试着规划起了王赫的警告等级。 在协会扩大猎人的规模后，出现反抗者是可以预期的。但通常来说，这些反抗者都是孤身一人。无论王赫到底怎么做，只要他提倡‘团结’，就比那些独自一人的存在更强、更危险。 同时，如果王赫只是呼吁团结，同时还说一套做一套，那么他也就没那么危险了。但是，王赫非但在呼吁团结，还真的以身作则，把场景里的宝贵经验告诉其余的学生。 这意味着极大的潜力，同时也意味着巨大的危险---能逮捕王赫的朱城行动科成员，毫无疑问应该得到与其相符的预算。 整理好这样的逻辑后，林岳考虑起了‘把这些内容写成报告’后能否让协会的官员们认同的问题。 也许，发生一点坎坷的经历更好---王赫战斗力强大，就算行动科的成员们调用了强大法术，也未能获胜，还有多人重伤。 其实，这份报告最好是由情报科来递交。而后，行动科的大家，再以‘身受重伤却仍旧坚持奋战’的形象出现在协会前---到时候，容不得丹妮尔不给钱。 可惜，情报科也缺预算。要是自己提出这种要求，张相肯定会分一大块去...不到没办法，还是不能找外人。 王赫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最好是能现在就确认他的位置，行动科展现出必要的辛苦和艰难---然后，抓住了‘对协会可能产生极大威胁’的王赫。 林岳这样规划着的时候，一名部下跑了过来，脸上有些惊慌。 “孙勇不听命令，擅自离开了！” 听到部下这么喊，林岳稍微惊讶了一下。但在之后，他想起孙勇进入行动科几年以来的作风和智力，随即得出了结论：孙勇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决心做什么危险的事。 也许是因为自己刚才的态度，让孙勇有些不满...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随他去吧。 --- 被同伴认定是‘擅自离开’的行动科成员，孙勇，正站在新东南培训学校西北方的一处山坡上，身上闪耀着金属色的光芒。 这光芒闪耀了一阵后，消散了。孙勇眉头紧皱，看向了西北偏北的方向。 而后，他拽开步子，朝那里前进了一段距离。而后，停了下来，身上再次闪耀出一团金属色泽的光芒，笼罩了周围较大的区域。 下一刻，被金属光芒笼罩住的地方出现了较大的变化。一些树木和草丛如同图画一般碎裂了开来，露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再下一刻，在孙勇来得及做出任何行动之前，这个年轻男子的身影消散了开来。孙勇的四周，出现了一片鲜花的海洋。 孙勇默默的注视着身前的变化，将手揣进了怀里。等到花海完全形成，不再发生变化后，他开口了： “没用的。你这种幻术能迷惑别人，但对我是没用的。” 第六十八章 孙勇这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椭圆形的，整体呈金属质感的法术石。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天赋法术，破魔术，正是幻术类法术的天敌。” 又一秒后，他手中的法术石上亮起了金属色泽的光。 那光扩散开来，周围的花海被照映到，便立刻衰竭、枯萎、消散无踪。 “你的幻术很强大，大家的侦查法术发现不了你。但只要我先用破魔术，撕碎你的幻术，再用侦查法术，就能顺藤摸瓜，寻找到异常！然后再顺着那异常，就能找到你！抓住你！” 在他这样说完后，周围恢复了树林的模样。一颗小树下，之前那个男子的身影再度浮现出来，随后一踉跄，吐出一口血来。 孙勇确认了一下这个男子的面貌，正是他之前在学校里确认过的那个‘王赫’。 “知道你为什么输吗？”而后，孙勇像是为了让对方‘死的明白’一样，做出了解释。“因为你的幻术，影响的是环境。” “这样一来，你的法术会很强，普通的侦查法术会被混淆，难以发现。但我使用破魔术之后，你的法术就会被击破，留下痕迹。顺着痕迹，我就能找到你。” “而在战斗的时候，如果你用的是使用后就和本体脱离的法术，譬如飞刃或者火球，那么我最多也就击破你的法术。” “但你用的偏偏是持续性发挥作用，法术和本体联系密切的幻术...那就会被破魔术反噬。” “事情就是这样。按照协会的规定，背叛者应该处以斩首之刑。我会在这里解决掉你，是带你的头颅回去，你在死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些话都是真话。但孙勇说出这些，并不是为了告诉面前的敌人‘真相’。 在猎人协会行动科战士们的训练中，话术也是战斗的一部分，甚至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有些话术，能向对手施加压力；有些话术，能误导敌人，使其暴露出底牌；有些话术，能避免敌人采用过激手段...诸般种种，各有用处。 孙勇并不擅长‘根据敌人的性格和战场的情况来使用话术’。此刻，他使用的是另一种技巧‘用真话来施压’。 敌人未必会相信这些是真的，可能会怀疑、迷惑、犹豫；而如果敌人没有产生这些情绪，完全相信了，那么孙勇就可以在关键时刻来点谎话。 孙勇并不擅长这个，但是在长久的训练后，关键时刻说出一两句谎话，还是能做到的。 在他盘算着的时候，受伤的‘王赫’抬起头来，看向孙勇。“可不可以商量一下...放过我？” 孙勇没有回答，朝前走了一步。 王赫又继续开口了。“我不知道协会有什么规定，但我并没做什么坏事。” “进入场景狩猎的猎人，要承担极大的危险，却得不到公正的回报。协会拿走了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这样的做法是不合适的...” 孙勇并不反对这种意见，但行动科早已教导过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要因任何言语而改变行动’的原则。 他没有半分犹豫，仍旧向前走着。 王赫：“你也只是个底层猎人。” “遇到明显不公平的事情时，我们应该反抗。不去追求公平，不帮助追求正当利益的人...迟早也会变成受害者。” “这是毫无意义的废话。”孙勇站在王赫面前，一幅‘完全不为话语所动’的模样。 而后，他的语气更加坚定了。“按照协会的规定，我要杀了你。” “还有什么别的遗言吗？” “挣那点死工资，何必这么认真？”王赫看着他，仍旧是‘不肯放弃’的表情。“要不，给你些钱，放我走？”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罪犯，没偷没抢，没杀人没害人，就是想争取猎人本来就该有的利益...” “你也许是这么做的。”孙勇看着王赫，摇了摇头。“但想用任何话语来蛊惑我，都是不可能的。” “我是协会行动科的成员，要坚持我的职责。” 他这样说着，开始了准备，在确定板甲随时可以武装到身上，抵挡可能出现的攻击后。孙勇走上前，抽出刀，砍向了王赫的脖颈处。 王赫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也没有闪避。他的头颅，就那样被砍了下来。 这样就结束了吗？ 砍下王赫的头颅后，孙勇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么简单就杀掉了这个叛徒的首领了？ 想到这里后，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种情况。 这次的叛徒，不过是些学生，猎人学员和初阶猎人。 他们，本来就应该很弱。 想到这点后，孙勇简单处理了一下王赫的头颅，装好了，回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水迹和花瓣，以及自己出现在水中的倒影。而是直接回到了学校里，把王赫的头颅交给了林岳。 在看到王赫的头颅，听孙勇讲述战斗的过程后，林岳看起来并不高兴。但他还是对孙勇表示‘做的不错’。其他的同伴们也对他表示了称赞。 孙勇为此而高兴，和同伴一起回到了协会。几天后，他听到了一个坏消息，有同事告诉他‘向上汇报的文件中，你的名字被抹去了，杀死王赫的功臣被写成了林岳’、‘这明显是在抢夺你的功劳，可以向上级检举’。 孙勇有些不满。但在之后，他告诉自己‘该做的就是执行命令，其余的事都无所谓’，然后什么都没做。 接下来，他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大约一年后，行动科的位置出现了空缺，大部分人都认为‘按照资历和功劳，这个位置该是孙勇的’。 但在之后，孙勇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得到晋升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名没有立下任何功劳，却‘据说有背景’的同事。 有些同事为孙勇打抱不平。但孙勇并不在意，也没有抗议，依旧像往常一样继续他的工作。 三年后，他和同事们一起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工资降低。 大部分同事都感到不满，集体抗议。而后，上级给出了解释：协会资金紧张，行动科的工作偏少，因此预算降低了，大家的工资也只能降低一些。 有些同事对此不满，工作懈怠了很多。但孙勇和他们不一样，他没有抗议，仍旧正常的工作。 又三年后，他和同事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现协会的某位高层拥有数百万的财产。 某些同事向上级做出了抗议，事情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而后，上级给出的答复是‘高层那么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得了，不要多管闲事’。 这次，大部分同事都选择了辞职，离开了行动科的队伍。但孙勇接受了命令，没有再抗议，而是仍旧留在行动科的队伍里，继续认真工作。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工资没有增长，物价却翻了数倍，他没有抗议；某些能力比他差，但有背景的人比孙勇先晋升，他没有抗议；更多的高层都越来越奢华，越来越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孙勇还是没有抗议。 他就这样，又在‘行动科普通成员’的位置上待了二十多年。等到双鬓斑白，体力也开始衰弱的时候，上级找到他，表示‘协会为了提升活力，需要更新换代，希望你能让出位置’的时候，孙勇依旧没有抗议。 他看着那些完全没有能力的人进入这个部门任职，没说什么，默默离开了。 几年后，社会上出现了通货膨胀，孙勇的退休金却不能按时发放，几乎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孙勇还是没有抗议，在周围寻找了一阵后，去旁边的商场做了一名保安。 又过了半年后，孙勇生病了。在发现医院一天的治疗费用需要他花掉几年的收入，他完全付不起后，孙勇仍没有抗议---只是回到家里，安心等死。 在他病到完全不能动弹，房东担心不吉利，在冬天把他从房间里赶出去的时候，孙勇仍没有抗议---在雪地里，安心的等待死亡。 直到快要冻死的时候，他又看到了王赫。 王赫站在那里，俯视着他，再次开口了： “你也只是个底层猎人。” “遇到明显不公平的事情时，我们应该反抗。不去追求公平，不帮助追求正当利益的人...迟早也会变成受害者。”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孙勇的嘴唇不由自主的想要发声，想要说出‘这是毫无意义的废话’来。 他的身体也下意识想要行动，想要遵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谁下达’的命令---催动法术，杀死面前的王赫。 但不知怎的，孙勇最终没有发声，也没有做出行动。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眨眼间，已经是泪流满面。 下一刻，周围的一切化作雾气，消散无踪。王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孙勇身前。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孙勇伸出了手，像是想要拉孙勇起来。 孙勇擦了擦眼泪，看看王赫，眼中尽是茫然。 他看看自己‘重新变的年轻’的身体，又看向周围‘似曾相识’的树林。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像是理解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在这之后，孙勇摇了摇头，没有理会王赫伸出的手，但也没有再去攻击王赫。 他只是转过身，朝树林深处，与行动科成员所在地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六十九章 在孙勇经历这些的同时，另一名行动科成员，卢深，走进了新东南培训学院的宿舍区。 这一地区，之前行动科的成员们已经搜查过了。但在听到某些学生所讲述的，王赫的所作所为后，卢深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再次来到了这里。 他进入宿舍区后，直接走向王赫的宿舍。站到王赫的房间前，卢深像之前一样，拿出宿舍的备用钥匙，打算开门。 但这次，钥匙插进去之后，却打不开。 卢深看到这样的情况，有些诧异。于是，他催动了法术，把门拆了下来。 下一刻，他在房间里的地面上看到了一具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卢深走进房间，看到了尸体的周围大量的花瓣，再走近几步后，看到了尸体的面容。 不是其他人，正是他们这次的目标，王赫。 看到这一幕后，卢深犹豫了片刻，像是想要武装起来，又像是想要催动某些其他法术。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做，直接离开了宿舍区。而后，跑去找到了林岳，报告了刚才的发现。 林岳跟着他来到了王赫的宿舍---但这次他们来到后，什么都没发现。 “你真的发现尸体了？”林岳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卢深。 卢深沉默了一会儿。“不，也可能是幻术。” “王赫用了幻术...在我面前呈现出了那些；现在，又让尸体消失。”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林岳没有否定卢深的说法，这样说道。“他想做什么？” “让你怀疑我。”卢深说到。“甚至惩罚我...” 林岳摇了摇头。“就算我怀疑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露出了一幅‘不会做什么’的表情来。 卢深看到科长的表情，显得有些窘。过了几秒，提出了另一种设想： “那...他想调我们离开，然后救走那些学生？” 二人当即朝关押学生们的地方跑去。而后，发现那里一切如常---学生没一个逃走，行动科的成员们仍旧在审问他们。 林岳看向卢深：“看来，他们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卢深皱起眉头，没有做声。 “你再去查一下吧。”林岳说道。“要是能发现什么，就再来告诉我。” 卢深离开了。他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后，拿出了自己的法术石，催动了自身的天赋法术： 精研。 这个法术的基本功能是‘让施法者回忆起之前查看过的资料’。 在其他的行动科成员眼里，这是标准的废物技能。大家想查资料，只要打开协会内部的电脑，输如自己的身份标识就可以了。就算是眼前这种情况，只要联系后方的行动科成员，问一下就可以了---这法术唯一有点用的地方，就是理论考试的时候作弊。 卢深曾因为这种议论而颇为困扰。这种困扰，直到他进一步开发了法术，获得了其他功能后才小时---不过此刻，‘回忆资料’的功能也有作用。 片刻之后，卢深查询到了三种幻术的类型以及应对方法。 第一种，神经类幻术，效果是‘迷惑对手的神经’。 理论上，对付这种幻术是很简单的。只要在身上割开一处伤口，感受到足够的疼痛，就可以提升对幻术的抵抗力。而协会的猎人们，可以调用专门的法术，定期刺激自身神经，破解幻术的迷惑。 第二种，视觉类幻术。其效果，是针对敌人的视力，让敌人的视力产生的幻觉。 对付这种幻术，甚至都不需要法术。只要闭上眼睛，用其他感官来接触周围，就可以确认自己是否遭遇了幻术的攻击。然后，再调用某些‘自动行动’的法术，就可以不受幻术的影响，击败敌人。 第三种，叫‘情景类幻术’。这种幻术，不是针对敌人的神经或眼睛，而是对敌人周围的环境进行些微的改变。 被这种幻术攻击后，对自身使用法术是没用的。需要对身边的环境使用法术，确认其发生的改变，才能确认情况。 在这些介绍后面，是一些‘概论’似的内容。 在猎人协会的战斗中，看重幻术的人不多。 少数使用幻术来辅助战斗的猎人中，有人使用幻术来制作分身，吸引敌人攻击和露出破绽；有人使用幻术来产生恐怖的效果，惊吓敌人.. 无论是哪一种，效果都普遍欠佳。并不是这些幻术没有效果，而是把使用这些幻术的时间和资源用来催动别的法术，效率更高、效果更好。 卢深看到这里，停下了法术，回想起刚才某些学生说出的，王赫利用幻术来通过场景的过程。 这所学校很低级，但猎人基本的常识，他们还是会教授的。 也就是说，这个叛徒，王赫，也清楚幻术的不足。但在之后，他仍旧坚持使用幻术来进行狩猎，来...展现出那些穿越者可能会接受的内容，然后引诱他们步入陷阱。 因为他喜欢这么做？还是说有什么更有力的原因？ 卢深想到了‘通过场景行为来形成法术’的说法。 这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上，就算刻意安排了场景里的行为，也未必能形成自己想要的法术。 更何况，王赫出身平民，应该不知道这种知识。 假设，王赫通过‘不知道什么办法’得到了这种知识；假设，王赫在场景里狩猎的过程---并不把幻术当作直接战斗的工具，而是使用幻术来制作假象，引诱敌人来做出他们希望的行为的过程，获得了回报，形成了法术，然后会如何？ 自己刚才看到的尸体，就是王赫制作的幻术吗？他打算像对付场景里的猎物一样，来对付行动科的大家吗？ 想到这种可能后，卢深几乎就要直接回去找林岳，汇报自己的分析结果。 但在转过身，迈出几步后，他又停了下来。 不用急。刚才去找林科长，就有些着急了...不能接二连三的犯蠢。 在场景里，王赫算计那些穿越者的时候，利用的是那些人的贪婪；在这里，他说不定也是在用同样的方法算计行动科的大家，想要利用大家的性格特点... 第七十章 想到这里后，卢深迅速的采用了行动科训练时常采用的策略： 模拟推演。 这种推演的具体内容，大致是‘假设自己是敌人，以现有的条件进行思考和推断，研究敌人下一步会做什么，自己怎么应对’。 假如自己是王赫，自己是那个...出身底层，却通过了场景，获得了收益的人，自己会怎么做？ 卢深考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会去买大房子；去夜总会找女人；去协会，向有权有势的人证明自己，以便得到更高的地位和收入... 在只通过一个场景时，自己可能会被拒绝。但只要自己继续使用幻术通过第二个场景，那么将会很有机会找到协会高层认可、感兴趣。 到时候，会有前途的。 但王赫完全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意图。他没有去走这条容易而正当的路，也没有去享受，而是把通过场景的详情告诉了学校里的其他人，鼓励其他同学也分享场景里的经验...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得到同学们的认可和感谢，让大家听自己的？ 不对，这样做确实能得到感谢，但未必能得到认可。这些学生，也未必会听王赫的。 卢深想起仍旧留在学校里的这些学生---如果他们真的感激王赫，愿意听王赫的，那么此刻他们应该正在外面，联系各处的媒体。而不是留在学校里，讨论通过场景的经验。 也就是说，王赫没什么收获。 那么，王赫为什么要做这些不合理的事情？这些不合理的背后，是否有某些合理的理由？ 卢深迅速的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背后有人指使。 这些做法并不符合王赫的利益。但是如果有人给王赫钱，或者别的好处，让他这么做---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谁会这么做呢？ 卢深迅速的找到了答案：任何事件，当找不到犯人的时候，都是收益最大者最可疑。 这种‘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传开，谁的收益最大呢？局面乱起来，谁的收益最大呢？ 卢深想到这里，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上层的局面，他不是很了解。 不管怎么说，思路的方向应该没错的---王赫的背后，有某些位置较高的支持者；他采取的这些做法，是某个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这就非常合理了。 卢深得到了这种满意的结论后，停止了这方面的思索，考虑起进一步的问题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做？ 卢深反复斟酌了一下，决定把这些情况报告给林岳。 当然，也不用现在就去。可以再多收集一些情报，做出进一步的分析，得出初步的结论，然后再报告。 想到这里，卢深重新整理了行动科成员们来到这所学校以后见到的各种情况。这些学生的态度；审问的结果；自己在宿舍楼里看到的尸体...等等。 整理好这些后，他初步得出了结论： 所有这些，可能都是更庞大计划的一部分。 其目的，可能是把行动科的大家留在这里。只要行动科的大家留在这里，就无暇顾及它处。王赫可以在其他地方继续推行他的计划---对协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为了不让王赫的计划成功，行动科的大家应该立刻离开---带着这些学生，回协会去。然后确认其他地方的情况，采取更合适、更有效的行动。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后，卢深满意的收起这些资料，起身去找林岳。 寻找了一阵后，他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林岳。而后，在卢深准备走过去，汇报工作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穿着三型铠甲的行动科成员，正身上闪着光，从上方斜飞而下，朝林岳直冲而去。 --- 在孙勇离开学校外出，卢深进行深入思索研究的时候，行动科里最年轻的成员，今年刚毕业，才加入行动科三个月的朱佑铭，也离开了他负责看管的学员们。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在审讯了一段时间后，认为这些学生毫无价值---没有战斗力，也什么都不知道，看管和审问这些人纯属浪费时间。 比起这种无用的工作，这里有更值得去做---譬如，全面适应一下三型铠甲的威力。 无论是大学课本的描述，还是教授的教导，都提到过‘战斗力是要不停磨砺才能提升’这一情况。作为一名加入行动科没多久，第一次装备上三型铠甲的成员，要是不好好测试一下，适应一下它，就太浪费了。 他这样想着，来到了教室所在的竹楼。 这里的空间存在异常。新东南培训学院的学生们不清楚，但朱佑铭是清楚的---他在大学里、协会里，都见过许多类似的空间。 在他的知识中，这些空间是碎裂的法术石形成的。 有些无知的智障，会被助手蒙骗，真的摧毁自己的法术石。其中少数有天赋，能形成强大法术的石头，在主星碎裂后便会造成一定范围的扭曲，形成这样的空间。 在这样的空间里进行战斗的演练，一来动静较小，难以被发现；二来也有可能得到更大的提升。 朱佑铭回忆着这些，走进了竹楼。进入后，他装备上了板甲，开始了战斗演练。 和之前在特殊空间前刚装备上这种铠甲的时候一样，板甲刚一出现在身上，朱佑铭就感觉到了沉重。 并不完全是身体上的沉重。比起身体上的负重来，他的精神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刚一穿上，就产生了类似于‘一夜没合眼’一般的感觉。 之前大学里的教授层讲述过这种情况，这是‘精神缺乏锻炼’的表现。想要改善，最好的方法就是通过不断的锻炼。 朱佑铭预估了一下，觉得自己差不多能坚持一分钟以上。而后，他抬起手臂，练起了一套拳法。 这是在朱佑铭小时候，爷爷教给他的。如果身上没有这套铠甲，朱佑铭能在半分钟里行云流水般的打完这套拳。但在穿上这套铠甲后，他仿佛关节生了锈一般，动作变的缓慢而不协调。 但朱佑铭仍旧坚持着。由于过于专心，他没能注意到几米之外浮现出来的花朵和水迹。 第七十一章 在坚持了一分钟后，朱佑铭发现练习的效果比预期要好---身体已经初步适应了这件板甲，活动的时候不那么滞涩了，而是流畅了很多。 仍旧很疲惫、很困倦。但并没到极限，没到‘无法支撑’的地步。 朱佑铭考虑了一下，仍旧解除了法术，活动了一下身体。 感觉上，和连续工作了两天两夜差不多。而后，朱佑铭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一份高热量口粮和一壶水，吃喝了起来。 吃完后，他闭上眼，休息了半分钟。之后，朱佑铭站起身，再次武装上了这身板甲。 这次武装上之后，他没有再打拳，而是全面催动了行动科配发的各种法术。 首先是战斗类法术，在朱佑铭手上闪过一团黑光，形成了两把手枪。 这两把枪都具备‘对机械类装甲造成额外伤害’的效果。当然，此处并不像主星政府军的军营里那样，以机械类武装为主。朱佑铭进行了十几次并无目标的射击后，解除法术，让这两把手枪消失。 而后，他的再次浮现黑光，形成了一柄短剑和一面小盾。 这柄短剑在挥舞的时候会闪耀电光，能让机械类和电子类的武装短路。除此之外，它还具备较强的‘穿透机械装甲’效果。而这面小盾，具备对镭射武器的额外防御能力。 朱佑铭拿着它们，做了十余次劈砍和格挡动作。而后，他稍微感到疲惫的时候，再次解除法术，转而调用了行动科配发的‘防御类法术’。 催动后，他的身边浮现出一团土黄色的光芒，形成了环绕周身的光盾。 这光盾能持续了十秒，抵挡90%的炮火和镭射伤害，对其他类型法术的防御效果较差。 在它消失后，朱佑铭又调用了移动类法术。而后，他的脚下亮起一团白光，随即连续移动了多次位置。 在这之后，他感觉到了加大的疲惫。随即停了下来，调用了恢复类法术。 调用这种法术后，朱佑铭的全身笼罩在一团绿光里，体力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恢复。 这种法术，可以治疗轻微的伤势，并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体力。按照行动科的资料，如果是遭到了炮火或镭射的攻击，那么这种恢复类法术能起到极好的治疗效果。但是对于其他法术造成的伤势，它的恢复效果一般。 和其他那些法术不用，这种恢复类法术每个周期的使用次数只有三次。也许是因为行动科在训练场旁有‘恢复疲惫’的设备，这种恢复类法术的次数才被限制到这么少。 感受到这样的恢复后，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略看了一会儿后，朱佑铭调用了侦查类法术。 这次，他的身上迸发出一团红光，照耀着周身较大范围内的‘敌意反应’。 和之前那些法术一样，它对机械和电子类敌人的‘热量反应’会具备额外效果，即使敌人进行了很好的藏匿，也能敏锐的发现。而对其他类型的敌人，效果就要差一些。 朱佑铭任由这法术发挥作用，感受了一下身体的负担。 他刚才调用的这些法术，威力差不多相当于场景里的‘初阶法术’。在调用这些初阶法术的时候，并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影响。 但是三型铠甲完全不同。也许是因为它属于高阶法术，比使用天赋法术还要疲惫.... 朱佑铭想到这里的时候，从侦查法术里感受到了一抹鲜红。 他停了下来，看向了被侦查法术确认到的，那抹鲜红所在的位置---墙壁上，一处刚才被子弹击中的地方，正有血流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朱佑铭的脑海里产生疑问的时候，身体迅速做出了反应，再次催动了行动科配发的‘防御类法术’。而后，他慢慢的走向墙壁，仔细的注视着那处流血位置，调动侦查法术，对其进行更一步的侦查。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幕颇为恐怖的景象：在墙壁背后，是许多条粗细各不相同的血管，在其中，是缓慢流动着的，鲜红的血液。 这是怎么回事？这处空间具备一定的活性？ 之前其他人也侦查过这里，为什么没能发现这点？这种变化，是因为自己刚才的攻击而导致的吗？ 朱佑铭想到这里时，回忆起了在大学时曾听到过的内容： ‘少数空间，在极少数情况下，会由于特殊的原因而产生活性。’ ‘就算是高阶猎人，在这种空间里也会面对非常大的危险。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小心应对。’ ‘也就是说，如果实力不够强大，或者实力强但准备不够充分，最好是立刻离开。’ 回忆起这些后，他迅速在脑中瞬间拟定好了逃跑计划： 自己身上现在装备着三型铠甲，立刻调用两次‘恢复术’，恢复体力，然后冲出去！ 这样计划好了之后，朱佑铭抬起头，就要调用法术---但在调用快要完成的瞬间，他停了下来。 自己进入这处空间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前的时候，自己非常疲惫、脆弱不堪，却没有遭受任何攻击。 这座竹楼，被这里的学校用作教室。学生们经常出入，也没什么事。 这处空间是刚刚才具备活性的吗？还是说很久之前就已经如此了？ 无论如何，它之前没有攻击自己...会不会没那么危险？ 朱佑铭考虑了一下‘继续留在这里，做进一步的实验’的可能。 考虑了一阵后，他还是决定离开。 毕竟，虽然那些学生都被控制起来了，但他们的那个头目，王赫，还不知所踪...说不定会做些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最安全的做法比较好。 这样决定了之后，他转过身，慢慢的朝出口处走去。 十几秒后，他顺利的通过了出口---而后，朱佑铭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竹楼外部，而是又一条走廊。 这条走廊的布局和之前那条走廊大致相似。但也有不同之处---墙上有更多的弹孔，更多的血迹。 被困住了吗？ 第七十二章 朱佑铭深吸了一口气。 按照出发前的资料，以及来到这里后收集到的信息，敌人擅长使用幻术。 也就是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切未必是真的，可能是幻术造成的效果。 这种时候，需要的是冷静---如果慌乱行事，很可能会落入敌人的陷阱。 他这样想了一回，随即解除了身上的板甲，重新调用了‘攻击性法术’，拿出了短剑和盾牌。 之后，朱佑铭并没有受到攻击。 他等待了十秒，确定敌人并不打算袭击自己后，催动了防御法术，然后拿出手机，打算联系自己的同伴。 但在按下两个号码后，朱佑铭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因为想到了某种比较糟糕的可能： 敌人如果要用幻术困住自己，那么不可能给自己联系外界的机会。尤其是，手机这种人人都有的玩意...不可能不做限制。 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在之后，他还是把号码拨了出去，打给了林岳。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了，林岳的声音响了起来。“喂？” “科长，是我...” 朱佑铭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自己所作的事情、发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在那里等着。”林岳耐心的听完他的这些发言，然后这样说到。“我马上去接你。” 听到这话，朱佑铭脸上并没有显得轻松。而后，他又想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问题： 刚进入这座学校的时候，行动科的大家搜索了各处，也包括这处空间---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这处空间的异常？ 单纯是因为自己进行了攻击？还是说，是因为自己装备了三型铠甲？ 朱佑铭想到这里，在没装备铠甲的情况下又调用了侦查法术。而后，没有侦查到任何异常。 但是墙上仍旧有很多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朱佑铭为此而疑惑的时候，听到了一旁的响动---林岳走了进来。 这么快？ 科长就在附近？所以能很快赶过来？还是说，他是敌人用幻术形成的，假的？ 该说点什么来确认？ 朱佑铭考虑了大约两秒钟。而后，他眼中一亮，得出了答案。 下一瞬，他身上的纹身亮起了光芒，装备好了那套板甲。接着，一拳打向了面前的林岳。 林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被击中后，如泡沫一般消散开来。而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为什么攻击我？你发现问题了？” “是的。”板甲里的朱佑铭身上闪耀起侦查法术的光芒，这样回答道。“你的问题，在于没有立刻对我使用侦查法术，或者攻击我。” “如果刚才的通讯没问题，来的真是林科长，那他一定会非常小心。他会担心我是幻象，会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攻击我---而不是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被我击中。” 那个陌生的声音随即发出了一声叹息。“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在这第二句话响起的时候，朱佑铭跃到右侧几米远的地方，又击出了一拳。 这一次，他打空了，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你就是王赫？”攻击落空后，朱佑铭停了下来，这样说到。 片刻之后，那声音给出了回答：“这个嘛...是，也不是。” 朱佑铭皱了皱眉，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他随即提高了声调，喊了起来：“继续用你的幻术啊！看看能不能迷惑我？！” “这套板甲看起来很厉害啊。”不远处，王赫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响起。“是你们为了对付我而专门准备的？” “呸！”朱佑铭啐了一口。“你配吗？” 这样说着的同时，他冲向了前方，又打出了一拳，但仍没有任何效果。 王赫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了： “你很聪明，这套铠甲也很厉害。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在这样的话语后，朱佑铭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了起来。任凭朱佑铭在那里高喊，王赫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 他离开了吗？ 自己能出去了吗？ 朱佑铭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在之后，被他立刻否定了。 不可能。如果王赫之前看到过自己使用铠甲后的模样，那他应该知道，如果自己在装备铠甲的情况下连续行动，会很疲惫。 正常来说，他至少会尝试着等待一段时间，等到自己露出疲态，再攻击自己---如果再没有效果，那么撤退才是合理的。 也就是说，这敌人是在说谎？表面上说离开，实则躲在暗处，随时准备攻击自己？ 设想出这种可能性后，朱佑铭瞬间想到了一个‘反过来利用敌人计划’的方案。 自己装作‘无能狂怒’的模样，胡乱攻击一会儿。然后，在还有余力的时候，解除铠甲，露出非常疲惫，难以动弹的模样。 看到自己的这幅模样后，敌人肯定会攻击自己---在这时，立刻武装起来，全力反击！ 朱佑铭又考虑了一秒，随即采取了行动。 他抡起拳头，一拳砸向了墙壁上正在流血的地方。 在遭到了这样的攻击后，墙壁破碎了一大块---但在之后，却并没有更多的血流出来。 “啊啊啊啊啊！” 朱佑铭这样喊叫了起来，同时又抡起拳头，继续攻击又一处破碎流血的地方。 同时，他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可以比上次的时间长一点。做出一些‘颤抖、摇晃、站立不稳’的动作，应该更能麻痹敌人，让敌人倾向于攻击自己... 下一刻，朱佑铭的脑海里想到了‘击中敌人’之后的发展。 说到底，这个敌人只是个‘刚通过两个场景’的新人。之所以能表现出一定的战斗力，是因为他用的是幻术，显得奇诡，所以会给别人‘比较强大’的感觉。 但在本质上，他并不会太强。自己在装备了三型铠甲的情况下发动攻击，应该一击就能杀死对方。 然后，这次任务就会结束，自己会得到最大的功劳；就算林岳不认可，家族也会帮自己得到最多的奖赏...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笑容。而后，又进行了几次攻击后，朱佑铭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倒在了地上，装出一幅‘疲惫不堪’的模样。 第七十三章 在露出这幅模样的同时，他身上的铠甲消失了---气喘吁吁的倒在那里，一幅‘完全无力’、‘什么都做不到’的模样。 但下个瞬间，朱佑铭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一种糟糕的可能： 如果敌人产生了疑心，坚决不攻击自己，怎么办？ 要不，吐出一口血来，假装受了重伤？ 或者假装疲惫过度，昏迷了过去？ 朱佑铭这样考虑了片刻，又在心里做出了否定---这样做显得太刻意，反而会让对方怀疑。 还有什么办法吗？ 朱佑铭迅速的开始了思考。然后，在三秒内想到了‘也许可行’的办法。 要让这个人攻击自己，最好是让他痛恨自己---装作濒死的模样，然后‘在死前彻底否定对方的追求’，应该能起到激怒他的效果。 从这个人的行为来看，他在追求什么？ 团结？公平？正义？ 那么，自己该怎么说？‘你那些同学，没有一个支持你的！’、‘他们只是想从你手中拿好处，占便宜，利用你而已！’ 这样说会有效吗？还是换个角度，说‘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注定会失败’之类的话？ 又或者‘你本来是有可能成功的，可惜遇到了我？’之类的话？ 朱佑铭这样想着，觉得都不合适，不够有力度。 但是，时间不多了---这个时候开口，效果才最好。 于是，他选了第一种。 “知道吗？你那些同学，尽管从你手中得到了很多，却并不感谢你。” “他们都不过是想从你身上沾便宜而已！我们一来，有些人就立刻对你破口大骂...觉得是你害了他们！” 说完这些后，朱佑铭感到了周围空气的颤抖。 成功激怒对方了吗？ 这样简单的话就很有效吗？自己想的太复杂了吗？ 朱佑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同时身体做好了准备。大约两秒后，他感觉到了后方袭来的攻击。 瞬间，他再次武装上了三型铠甲，武装上了剑盾，朝袭击者的方向打去。一秒之后，他手中的盾牌挡住了某种力量的攻击，短剑刺入了攻击者的血肉。 又一秒后，朱佑铭手中的盾牌碎裂了开来，敌人的攻击打中了他的手臂；他手中的短剑刺进了血肉的更深处，一些血，溅到了朱佑铭身上。 下一刻，他看到了攻击自己的对象是什么模样---是一团完全不成人形的，模糊的血肉。 攻击自己的手臂，是从这团血肉中伸出来的。而在自己手中的短剑深深的刺进这团血肉后，它剧烈的颤抖、挣扎了起来。 看清它的模样后，朱佑铭松开了短剑，手上黑光亮起，形成了两把手枪。下一刻，他举起手枪，把其中的子弹全都打在了这团血肉上。 在遭到了这样的攻击后，这团血肉的挣扎速度逐渐变慢了。这时，朱佑铭调用了侦查法术。 下一刻，周围的法术痕迹清晰的浮现了出来。‘真实的情报’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面前的这团血肉是真的，上面充满了幻术的痕迹；除此之外，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间屋子是假的，这栋竹楼是假的，这座学校是假的。在学校里活动的学生们，以及行动科成员，全都是假的... 确认到这样的情况后，朱佑铭颇为震惊。也就是说，行动科的大家抵达这里后，便被这幻术笼罩在了其中？ 如果刚才侦查到的情况属实...这座学校整个儿都是假的，那就意味着行动科的大家在进入这座学校时，就落入了陷阱？ 大家在各处调查，抓捕和审问那些学生，都是敌人安排好的；甚至，行动科的那些队友做的事情、说的话，也都是敌人安排好的？ 侦查到这些真相后，一个疑惑迅速从朱佑铭脑海里浮现出来： 敌人能安排好这一切，为什么不杀了自己等人？ 想到这里，他再次催动了侦查法术。但在之后，这团血肉完全停止了挣扎，他没能再得到更多的情报。 朱佑铭想要再做确认时，疲惫感涌了上来。而后，他迅速的撤销了三型铠甲，坐在了地上。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朱佑铭看着身旁‘已经完全失去活力’的血肉，再度思考了起来。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敌人用来催动幻术的关键？ 可是...如果情报没有失误，那么这次的敌人是一群新手学员。他们的首领，那个叫王赫的，也只通过了两个空间。 这种经历的猎人，从法术石里获得的法术不应该那么强大。就算出现了极小概率的事件，王赫获得了非常强大的法术。但依靠法术石来施放法术，消耗的是猎人的体能、精神、意志力，王赫不可能施放这样大规模的法术而不付出任何代价。 等等...代价？ 想到这里，朱佑铭看向了面前的血肉---这 会不会就是王赫的尸体？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性命？ 他想起还在大学里的时候，教授在某次私下聚会里提到过的内容。 如果猎人在施法过程中死去...如果这猎人的意志过于坚定，愿望过于强烈，那么在他死后，法术石仍会根据他的意愿而发挥作用... 王赫就是这种‘意志特别坚定’的人吗？他死后，尸体上散发出了力量，形成了这样的法术？ 所以，自己等人落入了虚假的幻境中，也受到了攻击...但这攻击并不致命，因为攻击者已经死了，并没有特定的行动意识？ 想到这里后，朱佑铭颇为感慨。 感慨了一段时间后，他看了看左右---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在自己刚才的攻击后，幻术还在继续发挥作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办？如果从安全的角度考虑，最好的做法无疑是等待。过于强烈的意志可以让人在死后仍旧释放法术，但再强烈的意志，也不可能让法术永远存在...只要等待一段时间，它会消失的。 想到这里，朱佑铭觉得轻松了很多。但在之后，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行动科的其他成员，可能也被幻术影响到了，正处于危险中... 朱佑铭和其他行动科成员并没有多大的交情，但他也并不反感自己的同事们---要是可能的话，还是愿意帮他们一把的。 如果现在这些幻术是‘死后仍在发挥作用’的法术...那么，完全摧毁那团血肉，是否能让幻术消散？ 装备上三型铠甲，全力攻击，能否摧毁它？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向那团血肉所在的位置。而后，发现了这样情况。 它不见了。 朱佑铭心中一惊。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的催动了侦查法术，而后，发现那团血肉正在向外移动。 也就是说，它刚才是在装死？ 朱佑铭追了过去。而后，那团血肉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追赶，加快了速度。 朱佑铭随即也加快了速度。追逐了片刻后，他发现自己离开了走廊，正站在一座竹楼的上方。 在周围搜寻了一下后，他找到了那团血肉的位置---它正在学校的大门处，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阻拦住了，移动速度颇为缓慢。 朱佑铭看到这一幕，当即装备上了三型铠甲。然后直扑而下，朝那团血肉攻击过去。 第七十四章 林岳发现了朝自己扑来的三型铠甲。 它的速度很快。瞬间，林岳就意识到了这样的情况： 就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装备好三型铠甲，催动防御法术，也会遭受重创。 但这位行动科科长并没有半点慌乱。下个瞬间，他调用了适合这个局面的法术。 二阶法术：换位 其效果是，作为指挥官，可以在遭受危险攻击的时候，和部下交换位置。 催动这个法术后，他的位置和不远处的卢深发生了交换---空中飞来的敌人，一拳打在了卢深的胸口上。 这一拳很重，卢深及时装备上了三阶铠甲，但左肩处的铠甲仍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凹痕，倒在地上，挣扎不起。在他身旁，那个穿着三型铠甲的敌人倒在了地上，没有继续再发动攻击。 林岳稍微确认了一下，发现卢深的伤势不重，开始挣扎着使用治疗法术后，就没去管他。而是迅速的调用了一个侦查法术，确认了攻击自己的人是谁。 片刻之后，他确认好了，是朱佑铭。 河首大学今年的毕业生，刚加入行动科没几个月的新人，朱家的人。 他为什么要攻击自己？ 林岳这样疑惑了片刻，调用了另一个法术。 二阶法术：禁锢 数条隐形的绳索出现在朱佑铭身边。下一瞬，所有这些绳索各自收紧，把朱佑铭紧紧捆了起来。 被困住后，朱佑铭挣扎了几下。林岳随即举起右手的食指，调用了一个二阶法术： 侦测（对幻术） 他催动这个法术后，朱佑铭的具体状况浮现了出来---这个行动科的年轻成员，正被多种不同的类型幻术笼罩着。 在这些幻术的作用下，朱佑铭看到的内容是假的，听到的内容是假的，感受到的内容是假的，思考的内容可能都是假的。 在这些虚假内容的引导下，他发动了对自己的攻击---朱佑铭这是做了什么，才会被侵蚀到这种地步？ 林岳皱起眉头。三型铠甲对幻术有一定的抵御能力，正常来说不至于这样。 他随即以另一种形式调用了这个法术： 侦测（对记忆） 一些朱佑铭记忆的碎片浮现在了林岳的思维里。而后，林岳看到了‘朱佑铭联系自己，请求支援，然后攻击自己’的内容。 他皱了皱眉，又看了一下其他碎片里的内容，确认了‘朱佑铭擅自离开岗位，在教室里练习三型铠甲的使用’、‘在练习的过程中，朱佑铭遭到了攻击’、‘朱佑铭装作疲惫，引诱敌人攻击并进行反击’等内容。 看到这里后，林岳解除了‘侦测’法术，调用了一个初阶法术： 收集（b） 在他使用这个法术后，朱佑铭刚才经历的一切，以及朱佑铭的某些想法，全都详细的在林岳眼前呈现出来。 这个初阶法术之所以能实现这种效果，是因为它并不是在单独发挥作用---行动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成员们身上释放一个三阶的监控类法术‘收集（A）’。在它的作用下，行动科成员们遭遇的各种详细情况大都会被记录下来。 而林岳，或者协会的其他上级需要查看这些信息时，就可以催动‘收集（b）’法术，轻松的查看所有这些。 对于这种事，行动科的成员们是不知情的。在协会内部的讨论中，也有人曾提出过‘这样的做法也许会导致行动科成员的不满’、‘取消这种做法’的建议。 但在之后，更多的人提出了‘这样可以帮助成员们查看自己具体经历了什么，以便总结经验、更好的成长’的说法，这种法术继续持续了下去。 总之，在片刻之后，朱佑铭刚才一段时间的‘详细经历’浮现了出来。 看完这些内容后后，林岳注视着‘朱佑铭认为教室是幻象、学校是幻象、学生是幻象；所有的行动科成员都陷入了幻象’这段内容，眉头紧皱了起来。 新人就是新人。尽管脑子里装了很多理论，讨论的时候头头是道，但到了战斗的时候，就会非常幼稚蠢笨。 协会给予朱佑铭的初阶侦查法术，效果确实没那么好，确实分辨不出这里的幻术。但是，‘行动科的大家完全没有察觉幻术，直接进入学校’这种事，可能吗？ 朱佑铭连这种事都相信，是多看不起自己这个科长？ 林岳想起了之前培训的时候，某位上级说的那句话： “可以让人们怀疑我们的品德，不能让他们怀疑我们的能力。” 这句话，朱佑铭肯定也在课本上读到过。但是刚才，他却把这句至关重要的话忘掉了。 林岳这样想着，又看向了被幻术深度侵蚀的朱佑铭，随即调用了又一个二阶法术： 追溯。 片刻之后，朱佑铭身上蔓延出了数十条细线。而后，这些细线变亮、延长，指向了远处的某个方向。 是王赫所在的大致方向。如果王赫继续对朱佑铭释放那些幻术，这些细线甚至能一直延伸到王赫所在的位置，帮助林岳锁定目标。 林岳看向那个‘大致方向’，考虑着要不要行动。 如果对准那个方向，催动一个大威力法术，几乎肯定是可以干掉对方的。 这样的念头在林岳脑中浮现出来，随即变的非常有吸引力---但在之后，他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没必要。非但没必要，从某种程度上说，王赫做的这些，对自己的计划是有利的。 把卢深和朱佑铭的遭遇告诉上级，把‘敌人很强，行动科在逮捕王赫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小的伤亡’的事实告诉上级。 告诉他们，为了避免这些敌人造成更大的危害，需要给行动科更高的预算；应该给行动科更多的预算；必须给行动科追加更多的预算。 对，王赫擅长使用幻术，喜欢这些部下使用幻术---那么之后需要干掉他的时候，就可以多派部下到危险的地方，等他使用幻术了，就用‘追溯’法术确认他的位置，可以很轻松的干掉他。 随时都可以。 而不是现在行动---像个傻子一样，轻松的干掉敌人，来让上级蔑视自己。 第七十五章 林岳计较已定，随即看向了被用作‘宿舍’的那座竹楼。 这所学校的其他学员，都被关押在那里。现在，让部下们把这些人都带回去，然后炸掉这座学校吧。 回去之后，向上级汇报‘经过激烈的战斗，王赫负伤逃走，其余学员被俘’、‘因为预算欠缺，准备不足，我们未能追击’的情况。然后，立刻要求他们补足，乃至于追加行动科的预算。 如果他们不肯，那就对表示‘行动科是忠诚的，仍旧会努力追捕罪犯’，然后给王赫机会，让他把事情再搞大一点。 想到这点后，林岳甚至进一步设想出了‘财政科坚决决绝付款，然后发生意外，王赫干掉了财政科科长’的发展。 他迅速的摇头，把这种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这种事，想想就得了，不用真的去做安排和计划。 想到这里，林岳打量了一下周围，调用了一个三阶法术： 爆燃。 使用这个法术，可以在这座学校的合适位置安放好炸弹---带着俘虏离开，然后引爆，这些竹楼就会爆炸，燃起大火，最后化作一片灰烬。 林岳随即联系了还在审问俘虏的部下，要求对方‘把俘虏押解出来，准备回协会’。 下达好这样的命令后，他走到那处布置着‘传送阵’的房间，催动法术，在其中安放了第一枚炸弹。 然后，林岳看到了传送阵上亮起的光。 --- 杨文筝的身影浮现在了法阵里。 刚经历的场景，让他颇为疲惫，满身伤痕，只想尽快回到宿舍里，好好休息一下。 正当他打算这样做时，看到了面前的炸弹。 “！！！”杨文筝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下一刻，他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柄刀。 这刀大约一尺半长，尖端略弯，刀身上闪烁着银色的寒芒。下一刻，炸弹旁边的人像是被刀上的光芒吸引，朝他看了过来。 “你是谁？”杨文筝警惕的看着对方，低声质疑道。“这是要做什么？” “你是这座学校的学生？”面前的中年男子看向他，这样问道。 “是...”杨文筝把刀横在胸前，这样说道。“你是什么人？” “刚通过场景？”中年男子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一样，继续说到。“第二个场景？” 杨文筝的脸色难看了一些，但还是做出了回答。 “对。” “我是朱城猎人协会行动科科长，林岳。”中年男子这样说着，举起右手的食指，指向了他手中的刀。“把这破烂放下，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听到这个要求后，杨文筝的脸上露出一股怒意。而后，他不顾身上的伤势和在场景里积累的疲惫，直接举起了刀。 在他做出了这个动作后，林岳的食指向上弹了一下。而后，杨文筝身边浮现出了数道绳索。 它们像是活着一般，朝杨文筝直扑而来。杨文筝做出了闪避的动作。但是，也许是因为疲惫，也许是因为伤势，他的动作没有发挥什么效果，被那些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被捆住后，杨文筝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自己也倒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没有违反任何协会的规定。”随后，杨文筝这样说到。“协会没有理由这样对我。” 听到他这么说，林岳笑了起来。而后，他没有解释，走了出去。 杨文筝怀着疑惑和焦虑躺在那里。大约五分钟后，看到一个肩膀受伤的成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当然就是卢深。他看起来不太精神，看到杨文筝的状况后，打了个响指。而后，杨文筝浮了起来，朝外飘去。 飘出屋子后，杨文筝看到了自己的同学们---都被捆着，正在排着队上一辆大巴车。 “我们犯什么法了？”杨文筝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王赫，随即这样朝卢深问道。 “煽动叛乱？”卢深考虑了一下，这样回答道。“蛊惑民众反对协会？差不多就是这些罪名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杨文筝看向他，这样说到。“我什么都没做。” “可能吧。”卢深说。“但你们的首领做了。按照协会的命令，我们要逮捕你们。” “首领？”杨文筝的语气里多出了几分疑惑。“你是说王赫？” “可他不是我们的首领，班长不能算什么首领....” “不要跟我说这些。”卢深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们按照协会的命令行事，仅此而已。” 杨文筝憋了两秒钟，没有再开口。而后，卢深略动了动手指，杨文筝身上的绳索松了开来。 他随即站了起来。而后，绳子再度活化，捆住了杨文筝的双手。 “去排队吧。”卢深这样说着，指了指面前的队伍。 杨文筝没有反对，走到了队伍后面。几分钟后，他坐上了大巴。 被捆住的学生们一开始都很安静。但在之后，发现并没有协会的人上车，有些人就低声议论了起来。 大约一分钟后，车子缓慢的开了起来。而后，议论的声音也变得高了起来。 有的学生满脸沮丧，说着‘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我们’、‘会不会坐牢’之类的话；有的学生脸上泪痕未干，说着‘说好了今天回家，家里人还在等我’之类的话；有人满脸愤慨，说着‘都怪王赫’、‘我们真是被他害惨了’之类的话。 杨文筝仔细倾听了一会儿，然后对身边一个叫吕贲的同学开口了。“王赫到底做了什么？” 吕贲回过头，看到是杨文筝，随即把‘据说王赫在没有助手帮助的情况下通过了场景，然后得到了十倍收益’、‘王赫去了电视台，打算把这种情况告诉所有人，号召大家一起反对协会’等情况告诉了杨文筝。 “十倍？”杨文筝诧异道。“协会克扣了这么多？” “克扣了九成，终究还是能给我们留一成不是？”吕贲苦笑道。“现在被抓了，当不成猎人了，一成也没有了啊！” 他随即说起了‘协会突袭学校，大家措手不及，全部被抓，各自被审’的情况。 说完，吕贲叹息了一声。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第七十六章 对于这个问题，杨文筝无法回答。 他皱起眉头，在那里思考的时候，旁边的另一名学生，顾名对他们开口了：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也不能说班长他做错了吧...” 在这样的声音响起后，整辆车都安静了下来。许多学生都看向了顾名，有些人的眼色颇为不善。 在这样的注视下，顾名的脸色有些慌张。但在之后，他还是坚持着开口了： “协会的公开纲领上提到过，建立协会的目的就是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为所有的猎人提供便利...” “我们去狩猎，工作我们做，风险我们担...结果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我们一成，这不算公正吧...” 回应这种说法的是一阵嗤笑声。有人摇着头，脸上露出嘲讽似的笑容；有人满脸不屑，看顾名的眼神像是看傻子。 “我说错了吗？”顾名左看看、右看看，语气里流露出了几分委屈。“协会的纲领...他们的规定就是这样的啊！” “你说规定，我就笑了。”顾名不远处的一名学生说道。 “那些规定就是随便写的，他们根本不执行。”另一名学生用‘关爱傻子’的语气解释道。 “那么协会完全在说谎？”顾名说到。 “可是...可是说谎就对吗？班长他揭穿谎话...就错了？” 大巴上又出现了一阵沉默。这次，没有人再对顾名说‘虽然王赫做的事情理论上没错，虽然如果他赢了，我们也能得到好处---但好处还没见着，我们就被捕了，所以他就是错的’、‘他揭穿谎话没错，牵连到我们就不对了’、‘我们只想享受好处，不想为之做任何努力，冒任何风险’之类的话。 尽管他们也只是学生，还是比较年轻、稚嫩冲动的---但仍旧没有一个说出这些。 几秒后，一名学生这样开口了： “这些协会的人会怎么对我们？把我们关起来吗？” “应该不会。”第二名学生回答道。“他们应该会调查一段时间，然后...交一笔罚款就能放了我们。” “交钱？”第三名学生激动的开口了。“凭什么？” 这人随即激动的说了起来。首先，协会并非执法机构，没有资格要求大家出钱；然后，按照政府的规定，任何公民生来就有法律的保护。 “我们没有做任何坏事，没有任何交钱理由！他们把我们抓起来，就是非法拘禁！放了我们，我们可以不起诉他们，但是交钱？绝不可能！” “我们就是不交，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这学生态度激烈的说完这些话后，有些人露出了认同的表情，发出了喝彩。但还有些人皱紧了眉头，露出了‘这想法不现实’的表情。 而后，这些皱眉的人中有一个开口了：“你说的很好，要不过一会儿，去跟外面那些人说一下？” 听到这话，这个学生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但在之后，他并没有说‘要去外面，让那些人信’之类的话。 “都是王赫的责任。”而后，远处的另一名学生开口道。“是他在反对协会，是他在搞煽动，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懂。”顾名突然又开口了。“班长哪里错了？” “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我们一成。班长去媒体，把这种事告诉大家，让更多的人一起反对不公，这错了吗？” “如果班长成功，大家都能获得好处，你们觉得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 这次，旁边响起了声色俱厉的训斥。“托王赫的福，我们被抓起来了，好吗？” 顾名没能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另一名学生说到。“他们抓王赫，那是正常的，抓我们做什么？” 在这样的发言中，杨文筝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没有再理会耳边的喧闹。 大约半分钟后，他睁开眼，这样开口了。 “我之前进入的场景，是一个武侠类的二阶场景。” 车上再次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杨文筝恍若不见，继续说了下去：“也就是说，九个初阶任务，三个二阶任务。进入之后，能调用很多类型的武术和兵刃...” “你这是做什么？”一个学生打断了他。 “按照班长安排的，分享场景经验。”杨文筝看向对方，这样说到。“你不想听吗？” 那学生没回答。之后，杨文筝也并没有说‘我并不是支持王赫，也不是喜欢分享，而是厌恶你们这些杂碎’之类的话。他只是露出了笑容，这样开口了： “有人不想听吗？那就像之前一样，不想听的自己出去。” “没问题了吧，那我就继续讲了。” 而后，他无视周围某些人露出的，便秘似的表情，继续讲了下去。 场景的背景是一个混乱时期，两国交战，一位大侠带着朋友、徒弟和家人，在前线帮助本国守卫一座大城。而杨文筝的初阶任务，便是刺杀敌方的数名中级军官。 这任务的难度不低，这几个任务目标，身边都有较多的士兵保护，不好刺杀---但杨文筝并没有烦恼，而是潜入敌营，开始攻击其他一些没人保护的中级军官。 结果，利用场景给予的利器和武功，杨文筝虽然没能杀掉一个任务目标，但却在三天里成功杀掉了敌营的四十二名中级军官。而后，敌营陷入了恐慌，许多士卒逃走。 “这回，任务目标就没人保护了。”杨文筝说。“我打扮成敌人的士兵，轻松的杀掉了任务制定的目标，已经没人保护的中级军官，完成了任务。” 他说完这些后，停顿了下来，看向周围的同学们。 大部分人都挪开了视线。而后，顾名开口了。 “记得你上次也是这样...不急着去找目标，而是先击败正面的敌人。” “嗯...也不太一样。”杨文筝说。 “我完成第一个初阶任务之后，再出现的初阶任务是‘摧毁敌军攻城器械’、‘烧毁敌军补给’之类。” “由于敌军已经撤走，这些任务很容易就完成了。这个时候，那个‘大侠’找到了我，指责我‘不该乱杀敌人的中级军官’。” 第七十七章 杨文筝：“我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他说中级军官不会武功，杀这些人‘胜之不武’。” “这让我很疑惑。因为之前在战斗中，我和他都见到过那些中级军官带着手下士卒四处奸淫掳掠，杀死普通百姓。” “我问他，这些做法是否‘胜之不武’？这大侠随即吭哧了半天，没有回答。” “他的妻子跳出来，对我说‘江湖的规矩就是这样’、‘有些事敌人能做，不代表我们不能做’。” “我觉得说出这种话的人是纯粹的智障，便没跟他们争执，随口糊弄了过去。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继续战斗，完成了所有的初阶任务。而后，二阶任务出现了---杀掉敌军的统帅。” “以敌军的混乱程度而论，这个任务并不难。但我找到敌军统帅，打算杀掉对方时，发现那个大侠挡在我面前。” “我发现，他似乎和敌军的统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以及结义兄弟。在他的阻拦下，那个敌军统帅逃走了，我没能顺利完成任务。” “在这之后，我专心战斗，经过一番苦战，付出了比较大的代价后，我击败了这个大侠，问他‘既然和敌军统帅是结义兄弟，又为什么要保卫这座城市。” “这个大侠说了很多含糊的，模棱两可的话。我总结了一下，就‘侠，本质上仍是普通人。面对普通的坏人时，可以打抱不平、行侠仗义；但在面对真正强权的时候，可以心中愤怒，可以表达出愤怒，但行动上一定要退让和容忍，也就是说‘要识时务’。” 杨文筝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看向大巴上的学生们。确认他们并不打算开口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觉得这想法完全错误。能利用强大的力量，就没有任何必要仍旧把自己当作普通人。面前强权也一样可以举刀，甚至更应该举刀。” “这样考虑了一段时间后，我觉得这个‘大侠’不可能认同我的想法，以后可能对我造成妨碍，就杀了他。而后，他的家人、徒弟、朋友来报仇，我就又把这些人统统杀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没有停下正当工作，仍旧带着己方的士兵们，继续追杀敌人。和之前一样，我杀敌人的军官，然后己方的士兵们冲杀上去。” “这种做法效率相当不错。战斗了一段时间后，敌军全线崩溃。但在之后，我要带着士兵们继续追杀敌人的时候，后方传来了皇帝的命令，要我们停止追击，就此退兵。” “我对此不解，问那些传令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不肯回答，于是我回到京城，询问那个皇帝‘为什么要退兵’。那皇帝也吭哧吭哧，不能给出合适的理由，于是我杀了那个皇帝。” “之后又发生了一些战斗，那些官员又另立了皇帝...新皇帝再次下旨退兵，我就把这个新皇帝也杀掉了。” “他们再立，我再杀。比拼耐心这件事上，我谁都不怕。” “在我坚持不懈，持之以恒，连杀了二十七个皇帝之后，他们总算找不到人来接替皇帝了...而后，那些大臣以内阁的名义继续下令撤军。” “没关系，我再去杀那些大臣。连杀了四十五个大臣后，总算他们懂得配合，决定不再撤军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你们说呢？” 杨文筝说到这里，再次看向身旁的同学们---他的眼神和语气中都非常自然，就好象刚才说的不过是‘之前某家饭馆不错，吃的挺开心’之类的话一样。 人群中一片死寂。有些人看起来想开口，但最终没有做声。 “那任务怎么办？”这样的死寂中，顾名突然开口了。“之后，你完成二阶任务了吗？” “完成了。”杨文筝看向他，这样回答道。“处理掉这些皇帝和官员之后，我跟着军队去了前线，找到了那个统帅，干掉了。” “还有两个二阶任务呢？”旁边一个叫马铁的学生问道。 杨文筝：“一个是要杀掉敌国武功高强的国师；一个是消灭曾在我方国度屠戮平民、犯下血案的数千部队。” “如果我自己去做，难度会很大。但在之前的经历后，我带着士兵们一起找到那个国师，我把他引入陷阱，士兵们万弩齐发，轻松的杀掉了那货。” “倒是追杀那支犯下血案的部队时，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 “你怎么做的？”顾名问道。 “也杀光了？”马铁猜测道。 “对。”杨文筝说。“找不出，那就不找了。” “绝其类，灭其种。犁庭扫穴，京观高起，士兵们为家人报仇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马铁笑了起来。“厉害，真的厉害。” “只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这么厉害，现在为什么跟我们一起在这儿？” “为什么没把协会的人杀掉？” 听到这话，周围那些沉寂的学生们大都露出了笑容。 杨文筝也露出了笑容，避开了‘自己之前也打算过动手，发现打不过行动科那些人就停了下来’的内容，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要是杀了协会的人，你们不就跑了吗？” “为了不让你们这些杂种占便宜，也不能杀他们啊！” 听到这话，车子里大部分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而后，马铁再次开口了： “因为我们说了王赫的坏话？” “你支持王赫，所以生气了？” 杨文筝摇了摇头，再次露出了笑容。“我怎么可能支持他？” “我只是看不起你们而已。” 这样说着，他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然后再次开口：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全是些杂种，有机会拿好处是不会拒绝的，团结是不可能的。感激和回报更是不可能的。” “王赫很蠢，他做的事情注定是徒劳的。但是他再不好，也比你们强一千倍！” 在杨文筝说出这些话之后，车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之前那些认为‘所有责任都是王赫的，我们什么错都没有’的机灵人，此刻，没有一个做声。 目前公开的情报（1） 1.普通的猎人会在通过第一个场景后获得法术石。 而如果没有被助手蒙骗而摧毁自己的法术石。那么他们大都会在第二个场景后通过法术石而获得自己的天赋法术； 使用天赋法术时，不需要消耗贡献点或其他资源，但会消耗使用者自身的体力、精神、意志。 1.协会的猎人，可以从协会拥有的‘特殊空间’调用协会掌握的法术； 2.据说，猎人获得的天赋法术由以下三个因素决定： 在场景里调用的法术； 猎人的具体经历和行为； 猎人内心的性格和意志。 通过这些获得的法术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会根据猎人后续遭遇的情况而发生变化； 3.在猎人学徒或初阶猎人通过场景后，其获得的九成收益会直接被支付给主星猎人协会。剩余的一成收益会被支付给猎人自己； 5.在场景中进行狩猎的工作并不安全。尽管几乎所有的猎人都能通过新手场景，但在之后的几个场景中，会有相当一部分猎人不幸身亡； 6.经过漫长的发展，猎人可以将完成任务后获取的贡献点通过多种渠道兑换成主星币；或者将主星币兑换成贡献点。 7.猎人协会的学者将猎人们通过法术石获得的法术大致分为如下几类： 物理类、科技类、异能类、魔法类、时光类（稀有）、命运类（罕见） 8.除了王赫，新东南培训学院的成员们在进行‘分享’的时候，每个人都说了假话。 只是数量不同。 第七十八章 下午五点，朱城猎人协会，情报科 张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拿着电话，听着林岳讲述‘这次行动的情况’。 听完后，他做出了总结： “也就是说，敌人的战斗力颇强，虽然你们奋力战斗，也能没捉到敌人的首领？” 林岳：“是的。” “行动科的成员们，长期以来一直预算匮乏，缺乏训练，大家对战斗的技巧都生疏了。” 张相：“虽然这确实是实情...但财政科，还有我们那位代理部长都未必会认可。” “甚至会认为是你失职。” 林岳：“要是他们这么做，那我就停止行动。” “有本事让她开除我，然后爱派谁来平定叛乱就派谁来。想让我来做，就按照我的要求，提供足够的预算。”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张相：“你确定真的要我这么说？” “我们这位分部长不喜欢有人违逆她，是有可能真的解除你职务的。” 林岳：“无所谓。” “等她换来的新人也输了，甚至死了，她就会明白，谁能解决问题。” “这方面，我相信朋友们会帮我的。” 张相笑了起来。“呵呵呵...” “朋友们当然会帮你。不过，也不能做的太直接，需要讲究方法和策略。” 听到他这么说，林岳没有再说什么，挂断了。而后，张相站起身，朝丹妮尔的办公室走去。 几分钟后，他站到丹妮尔的办公室前，敲响了门。 “进来吧。”丹妮尔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里有几分疲惫。 张相随即走了进去，对丹妮尔汇报了‘行动科突入新东南培训学院，逮捕了里面大部分的学生，然后炸掉了那座学校’的情况。 丹妮尔不甚专注的听着他的汇报，听完后，她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也就是说，没抓到王赫？” 张相点了点头：“对。” “行动科的大家很努力，但是由于长期经费不足，缺乏训练...没能捉到他。” 丹妮尔哼了一声。“王赫连个猎人学员都不是。” “连这种人都捉不到，行动科还有什么存在价值吗？” 张相眨了眨眼，露出了笑容：“您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那么，要不要现在就解除林岳的职务？” 听到这话，丹妮尔略有些慌乱，没有开口。 张相：“如果您不打算这么做，如果您还打算让他们干活...那么，大部分人都是‘拿多少钱，干多少活’的。” “协会没有支付给他们足够的预算，这本来就是协会的错...您说呢？” 丹妮尔：“我说？” “为了一点钱就不好好干活...忠诚呢？荣誉呢？能加入协会，本身就是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张相笑了笑：“确实如此。” “但那些愿意付钱购买协会位置的人，未必愿意执行上级的命令...就算他们愿意，也未必有足够的能力来完成任务。” “当然了，这些我不说您肯定也明白....无论如何，如果您对行动科的这些人不满，可以解除他们的职务，换一些别人。” 他这样说完后，没有问丹妮尔‘您要这么做吗？’的问题，而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在那里等待着。 丹妮尔露出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而后，她没有回答，而是朝张相反问了过去：“你觉得该怎么做好？” 张相：“我能给您的建议，就是补足拖欠行动科的费用。” “说到底，这是协会本来就承诺给他们的。补足这些费用，符合协会的规定。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丹妮尔轻叹了一声。“他们要多少？” 张相：“协会欠行动科的预算，大概是八万贡献点。” 丹妮尔：“八百万主星币。” “财政科账上没这么多钱...” 张相：“这本身就是预算内的钱。如果财政科拿不出来，是他们有问题。” “只要您下达命令，行动科那些人会去跟财政科谈的。” 丹妮尔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善。 “也就是说，非给不可？” 看到她这样的模样后，张相沉默了大约五秒钟。 而后，他露出笑容，这样开口了： “行动科的那些人并非不懂规矩。如果您能补足预算，他们毫无疑问会更为振奋，做出更好的表现...另外，也会感谢您。” “林岳暗地里说过，希望送给您一份四十万的礼物...” 丹妮尔听到这个数字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张相：“当然...他们都很尊重您。” “实际上，不光是他们，各部门的大家都很尊重您....” 这样说着，他拿出一份文件，恭敬的递给了丹妮尔---是‘有关情报科预算’的报告。 “情报科也被拖欠了两万贡献点的预算？”丹妮尔翻开文件后，这样说道。 “是的。”张相一脸无奈。“我们被迫拖延了很多给线人的钱...因此，消息不够灵通，错过了重要的情报。” “如果您能让财政科补足这些，情报科的大家也会非常感谢您，送给您相应的礼物...” 丹妮尔沉默了一会儿。 “那...我想一想吧。” 张相斟酌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后，他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之后，张相斟酌了一阵，认为丹妮尔权衡利弊，最后答应自己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 直接说那些‘给礼物’的话，其实不是很合适---过于直白，以后也许会被当作把柄。 但是丹妮尔那个状态，不直接说清楚，她可能听不懂。 这女人的智力不低，但有时候会太过情绪化。喜欢舒服，不喜欢被要挟。 但说到底，谁又喜欢被要挟呢？权力的本质，就是要处理好这些事... 张相这样想着，拿出‘丹妮尔暗中联系平海城媒体的通话记录’来。 刚才，他一度打算暗示一下这份记录的存在。但是反复考虑了一阵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如果丹妮尔不答应，那就用这份记录去威胁她。 或者不威胁，直接把这份记录送到平海城，以及上交。 干掉她。 第七十九章 这个想法在头脑里盘旋了一阵后，张相摇了摇头，又笑了笑。 收拾丹妮尔并不难，但保密几乎不可能做到。朱福天要是知道了，可不会放过自己。 其实，也不需要考虑这种事。丹妮尔应该会同意给钱。接下来该考虑的，是‘确保从财政科那里拿到钱’的事情。 许多分部的财政科都有个毛病，喜欢把更多的钱留在手里。就算那些钱按照规定是该给别人的，留在手里他们也没资格用，这些人也仍旧不想把钱给出去。 恶劣，非常恶劣。 当然了，朱城分部的事情并不完全是如此。之前，朱城财政科的帐目上是真的经常没钱的。因为，朱福天时常会把财政科的剩余资金全部挪用到他那笔基金里去。然后，把钱花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上，给莫名其妙的人。 张相不知道朱福天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不敢质疑---朱福天在分部担任了几十年分部长，威望隆重，树大根深，如果不是缺乏背景，可能早就升到更高的职位了。 不止是他，分部所有的官员都是如此。直到几个月前，朱福天去总部开会，丹妮尔担任了代理部长，某些官员才开始有了想法。 张相曾收集过关于财政科的情报。按照部下汇报上的内容，在朱福天离开后，财政科像之前一样，不给各个科室拨款，也没有向朱福天的基金里转钱，账上也就有了更多的钱---在情报科的资料库里，有这方面的评估，财政科的账上至少有八十万以上的贡献点。 接下来，如果丹妮尔按照自己说的去做，让财政科给钱---那么财政科可能会推托说‘没钱’。 然后，丹妮尔可能会相信，会把自己叫过去，说‘财政科没钱’的事情。到时候，把这些资料展示在她面前？ 张相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丹妮尔看到这文件，也许会很生气，但也说不定会产生其他的想法。 不用给她看，向她申请‘希望能检查一下财政科的帐目’就可以了。 然后，把自己这些资料展现在财政科那些人面前。看到这些，他们就只能让步了。 顶多，也就是之后再报复回来吧... 张相这样想着，露出了笑容。几秒后，这笑容又消失了。 如果他们以后报复回来，也不是好事。这些资料，只有情报科能提供。也就是说，他们报复的矛头会指向情报科。 张相绝不希望发生这种事。行动科拿的是大头，他们才应该承担最大的恨意... 张相迅速的想出了方法： 让行动科的人去‘揭穿财政科成员们的谎言，指责他们； 然后，让这些行动科的人‘痛打财政科的人一顿’。 这办法粗暴，不够礼貌，但却非常有效。以后，财政科的人再想报复回来，想要克扣各部门资金的时候，就会仔细掂量一下了。 而就算要报复，对象也是行动科那些人。 他斟酌了一下说法，随即拿起电话，联系上了林岳，大致描述了一下和丹妮尔沟通的内容。 “你觉得怎么样？” 林岳的语气不是很好：“要给她四十万？” 张相：“也不算太多。现在的问题不是她，而是财政科那些人...” 他随即把‘财政科未必会听命行事，拿出钱来’、‘就算他们这次会屈服，以后说不定也会报复我们’的担忧告诉了林岳。 “确实如此。”林岳听完后，咒骂了起来。“那些人渣...” 张相：“我建议，可以趁这个机会痛揍他们一顿。” “拿到丹老板的命令后，你直接带人过去。也不用拿什么证据，查什么帐目，直接揍。” “揍到他们愿意支付那些应该支付的正常预算了，再停手。” “哦？”林岳的语气透露出了几分兴奋，但在之后，又变得又有犹豫。“揍他们倒是容易，但是之后能拿到钱吗？” 张相：“肯定能，因为这些人下贱。” “平时客客气气，他们看不起我们；揍一顿，他们反而会开始尊重我们。” “这件事说到底，是财政科在拖欠应该给大家的预算...我看了，他们账户上有钱。如果揍一顿还不老实，我就把帐目拿出来，看他们还怎么抵赖！” 林岳：“这样....” “我再确认一遍：你认为，揍他们不会有什么后果，反而能让他们更尊重我们？” “我们进行了专业的分析。”张相说。“认为如果简单的收下钱，财政科那些人可能会很生气，以后想要找补回来。” “但是如果这次痛揍他们一顿，他们反而会老实很多...更尊重我们一些。” 林岳：“上级不会管吗？” 张相：“只要你的人控制好力度，不打死不打残，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其他分部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要是在工作场合，因为工作中的纠纷而打架，那打了也就打了，上级不会管。” “对于各个分部‘因为工作意见不同’而产生的纠纷，上面向来是不会过多干预的。当然了，如果财政科那些人有脸控告，那上面也会派人来调查。到时候，我们就这么说： ‘因为财政科错误的工作思路，导致行动科缺乏预算，训练不足，在需要战斗的时候未能完成任务---行动科的成员们在事后总结的时候，义愤填膺，在愤怒之下痛打了这些克扣经费的财政科同事’。” “到时候，我们不会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也只会是他们。” “好！”林岳说。“我这就去安排！” 这样说完后，林岳挂断了电话。而后，张相靠在椅子上，考虑起‘在冲突发生后会产生什么其他情况’的问题来。 如果事情真的闹起来，那么其他科室毫无疑问也会趁机开口要钱---到时候，可以卖他们一份人情，从财政科的账户里把他们应得的预算拨付给他们。 不过，得让他们领情。 不能提前把消息告诉他们，等他们知道了，找过来了，再跟他们商讨具体的做法吧... 第八十章 傍晚六点时，丹妮尔靠在椅子上，面色阴郁的看着电视台上‘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在一线拼死搏杀的猎人一成’的专题节目。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公关科的责任。但刚才公关科长来过了，满口都是‘经费不足’，完全没有努力的意思。 这个也要预算，那个也要预算...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难看？ 就不能积极一点吗？就不能先把活干完吗？ 她这样想着，看向一旁柜子里的酒瓶，很想给自己倒一杯，喝一大口。 但她没有这么做。按照朱福天离开前提出的要求，作为代理分部长，她需要承担好责任，解决好出现的问题... 想到这里，丹妮尔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事情不该是这样。 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上学的时候，一直都对猎人协会充满了幻想。 在那些幻想中，猎人们应该都是掌握了强大法术和特殊能力的，了不起的存在。其中大部分是英雄，有部分坏人---但是坏也坏的出彩、豪迈、魅力十足。 在她的幻想中，也存在‘猎人之间的对抗’的部分。但是，事情应该更浪漫一些，更讲技巧一些。 两个位高权重的猎人为了某件能决定世界命运的宝物而对抗；两个身怀绝技的猎人为一个他们爱着的女人而决战...这些，才是猎人协会内部应该发生的事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群低级猎人为了钱而在那里勾心斗角。 这和普通的公司有什么区别？和低级小官员有什么区别？ 早知道这里是这样，自己何必...何必来这里？ 丹妮尔想到这里，感到更烦闷了。 在这样的烦闷中，她心中进一步的加深了对这些满脑子只有预算的下属们的蔑视---一瞬间，甚至想把他们全都开除。 这些人完全不在意大局，不在意协会的利益。这些人不懂吗？协会受损，他们也会失去很多？ 她这样想着，感觉更烦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拿起电视遥控器，换了个频道。看了一会儿‘穿着漂亮衣服，戴着昂贵首饰，化着非常漂亮妆容的女主算计了其他同样漂亮的女人，威风凛凛的坐到高位’上的内容后，她才感到舒服了一些。 产生这种感觉后，她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畅想起‘比较好’的发展来。 各处的下属们，按照她的心意，不在预算上纠缠，展现出了忠诚，把工作做好了；这些敌人，按照她的心意，像小丑一样统统死掉了。 而后，她因为出色的表现而得到了上级的奖赏，得到了勋章，正式担任了分部长。在这样的晋升后，各处的商店都收回了帐单，并赠送给了自己更多、更华丽的礼物... 畅想到这一幕后，她感觉到了相当程度的愉悦。在愉悦感中沉浸了一会儿后，丹妮尔舒服了很多。 而后，她打起精神，重新开始面对现实中并不是那么舒适的工作。 也不用开除或者训斥这些人，他们要预算，那就给。拿到预算后，这些部下应该会做出一定的成绩，解决眼前的问题。 解决这次的事件后，再慢慢收拾他们。 丹妮尔考虑到这里，想到了张相关于‘礼物’的承诺。 那么，先拨付一部分预算给行动科和情报科吧。他们的态度比较积极，应该予以适当的鼓励... 公关科那边，则可以先放一放，等到那边的人也表现出合适的态度了，就也答应他。 她考虑了片刻，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而后，拿起电话，联系了财政科长，把对方叫了过来。 在听到‘补足行动科和情报科的预算’后，财政科长摇了摇头。“我非常想按您的命令行事...” “可是，实在做不到。账上没钱，一点都没有。” --- 晚上七点十分的时候，林岳带着部下和俘虏回到了协会大楼后方的停车场里。 有三名部下正等在那里。看到林岳后，有人拿出了文件，想要汇报‘其他地方的情况’。 但林岳没有听。而后，他给他们安排了‘救助同僚、关押俘虏’等工作，自己随即上了楼。 在行动科的办公室里，林岳见到了集结完毕的十余名部下。这些人的表情看起来都颇为兴奋---在知道了‘要去财政科讨要预算’的事情后，不由得他们不兴奋。 林岳看了他们一会儿，露出了笑容。而后，他对部下们开口了： “丹老板已经下令了，要求财政科为我们补足拖欠的预算。但是财政科那些人，坚称账上没钱，不肯支付。” “如果他们还是这样，那我们就过去，拿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声。 林岳：“一会儿过去了，也不用跟他们争，也不用多说，就两个字：要钱。” “他们要是不给，那我们就一个字：打。” “随便打吗？”人群中有人问道。“打坏了也无所谓？” “不，不能打坏了。”林岳看向这人，摇了摇头。“毕竟是同事，真打坏了，我们也是需要负责的。” “好了，你们讨论一下具体该怎么做吧。” 在林岳这样说完后，部下们讨论了起来。有些部下提议，使用不会致死的法术；另一些部下表示反对，认为这种情况不能使用战斗类法术---用棍子甚至拳头去打那些人，然后准备好治疗法术就行。 他们这样讨论的时候，林岳走到一旁的屋子，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张相的号码。 “情况怎么样了？”林岳说道。“我这边随时可以动手。” “和我之前说的一样，丹老板已经下达了命令。”张相说。“财政科拒绝付钱，坚称‘账上完全没钱’。” 听到这话，林岳稍微踌躇了一下。“丹老板怎么说？” 张相：“她希望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林岳：“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张相说。“拖久了可能会出现其他情况。” “记得，去了之后不要立刻动手。先跟他们要钱，如果他们不给，再动手就更有理由了。” 林岳沉默了大约三秒，看向了另一个房间的部下们。 “好。” 第八十一章 晚上七点二十五分 人事科的科长，孟勇，正在十二楼自己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屏幕。 在屏幕里，穿着一身板甲的林岳挥舞着拳头，打碎了人事科设置的屏障。而后，行动科的成员们冲进屋子里，掀桌子、翻帐簿、把财政科成员揪出来殴打。 就连财政科的科长也未能幸免。他站出来，想要责备行动科的成员们，但刚说了两句，就被一名行动科成员打翻在地，狼狈不堪、满脸是血。 孟勇看到这一幕，脸上半是惊骇，半是焦急。而后，他拿起了电话。 “叔父，这里出了点情况。” 这样说完，他讲述了‘行动科攻击财政科’的过程，然后提出了建议。 “您看，家族要不要派人过来？” 电话中随即响起了一个威严的，颇为不满的声音。 “你想让家族和正规的猎人起冲突？” 孟勇急忙低下头，表情和语气都变得更加谦卑了： “我没有，可是...” 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协会内部的冲突，我们不可能干涉。”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被挂断了。而后，孟勇放下电话，再次看向面前的屏幕。 在那上面，所有的财政科成员都倒在了地上。一名行动科成员正把财政科长揪了起来，像是在要求他‘把我们的预算给我们’。 在这样的逼问下，财政科长连连摇头，像是在说‘确实没钱’之类的话... 孟勇这样看着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进来的是朵拉。她满脸都是焦虑，急切的对孟勇开口了： “你知道吗？他们把财政科给砸了！” 孟勇看向她，指了指身前的屏幕。 朵拉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后，脸上更焦急了。“做点什么啊！要是他们拿到帐目...” 孟勇苦笑了起来：“人事科的这些人，这时候能做什么呢？” “难道你指望我召集大家，去和行动科的猎人对打吗？” 朵拉：“可是...” 孟勇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行动科这些人的做法也太过分了。” “我已经联系总部的上级了。听到这消息后，上级非常生气，会制止他们的。” 朵拉：“上级？” “对了！丹妮尔知道了吗？” 孟勇：“她？” 他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没有做出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朵拉身边，把她揽进了怀里。 朵拉略微挣扎了一下，随即也抱住了他。 “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孟勇抚摸着她的头发，这样说到。“问题会解决的。” “但愿如此。”朵拉靠在孟勇怀里，这样说到。“但愿如此。” ---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丹妮尔的办公室里，这位代理分部长看着面前的张相，满脸都是怒意。 张相看着她，轻叹了一声。“行动科的队伍里尽是粗人。” “大家听说了‘财政科违反规定，挪用自己部门预算，最终导致战斗失败’的事情，一时冲动，做出这种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到他这么说，丹妮尔的脸扭曲成一个非常难看的模样。“可以理解？” “你知道上级刚才是怎么骂我的吗？” 张相笑了笑：“上级？” “按照协会的规定，只有会长才是分部长的直属上级。而您，只有朱福天分部长才是您的上级。” “其他任何人，不管是什么职位，都没有资格干涉您在分部里的工作...更不用说辱骂您了。” 张相这样说完，非常真诚和礼貌的看向丹妮尔，没有把‘你只是个代理分部长，没人指望你完成好工作；对于真正的高层来说，你连挨骂的资格都没有’等话说出口。 丹妮尔显然是没理解到这点，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 张相又继续开口了：“总部的某些人就是喜欢倚老卖老。这种人，我们拿他们当人，他们算人；不拿他们当人，他们连狗都不如。” “您没有任何必要忍受这种货色的侮辱。” 听到这话，丹妮尔看起来更放松了。而后，她这样对张相开口了： “那么，这件事怎么解决？” 张相：“让财政科那些人承认错误，拨付预算，然后道歉。” “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丹妮尔显得颇为惊讶：“他们挨了打，还要道歉？” 当然。 这些没出息的废物，一边挪用行动科的钱，一边又打不过行动科的成员们，他们不道歉谁道歉？ 张相：“谁让他们依仗权势，挪用其他科室的预算呢？” “现在他们看起来可怜，但是其他科室...要训练的时候没钱，要联系线人的时候没钱，要收买媒体的时候没钱，就不可怜了？” 丹妮尔：“但他们说，账上真的没钱...” 张相轻叹一声，没有开口。 按照常理，财政科的帐目上肯定是有钱的。如果实在没钱，就是被某些人私自挪用了。 能挪走，肯定也能挪回来。要是实在挪不会来，那么在人身安全遭遇威胁的时候，这些人肯定也是能去银行，借到足够钱的。 道理就这么简单。但是没办法对‘经验不足’的这位分部长说... 看到张相露出这样的表情后，丹妮尔也没有追问。而后，她叹息了一声，这样开口了： “你们都是很强的猎人，为什么这么没追求呢？” 没追求？ 张相有些诧异，摇了摇头。“我不懂您是什么意思。” 丹妮尔：“我记得，你是三阶猎人，林岳是四阶。还有消息说，你们都掌握了非常强大的法术，真正的实力远远不止如此。”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为这点预算这样纠缠、做的这么难看呢？” 听到她这样的评价后，张相迅速想到了反驳的话。 难看？哪里难看了？ 我们小时候，父母是这么做的；上学的时候，老师和同学是这么做的；工作之后，身边所有的上级和同事都是这么做的；去外面的时候，外面的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怎么我们做一样的事情，就难看了？ 不争利益，难道去实现理想吗？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有家有业，有父母有孩子，难道还让我们继续去场景里，冒着战死的危险战斗，然后向协会上交八成、甚至九成的收益吗？ 谁会去做那种事？我们又不下贱！ 这些话已经到了嘴边，有理有据---但在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张相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来。 他默默的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第八十二章 在楼上发生这些状况的过程中，大楼下方的监牢里，新东南培训学院的学生们再次开始了他们的议论。 在车上时，杨文筝‘分享’的那些内容让他们安静了一路。但在被押到大楼下方，分别关到二人囚牢里之后，也许是因为杨文筝对他们产生的威胁变小了，也许是因为周围都是熟悉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又敢于发言了。 一开始，他们交流的内容仍以‘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不该被关到这里’、‘不管王赫是什么目的，我们落到这个地步就是他害得’为主。 在这样的讨论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有些人提出了‘抱怨也没用，我们该怎么出去’的问题。 “要不，我们检举王赫？”学生甲提议到。“告诉协会的人，我们之前没有跟王赫做任何合作，接下来也坚决和他划清界限，愿意举报他的违法..违规行为？” “这没用吧。”另一间牢房里的学生乙说道。“之前在学校里，就有人检举过王赫，结果那些人还是把人抓过来了。” “他们抓我们过来，到底要做什么？”学生丙说。“我觉得，弄清这个这才是关键。” 听到这话后，学生们的思路打开了一些。而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讨论，他们的大部分都认为这是协会要表明‘惩治罪犯’的态度。 而后，有人进一步得出了‘我们的问题不大，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放走。顶多交点罚款，以及对以后进行一定程度管控’的结论。 在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有些学生再次发出了对王赫的控诉。 “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王赫了呢！” “要是没有他，我们根本不会被抓到这里来！完全可以进行正常的狩猎，拿到正常的回报，过好我们的生活！” 类似的话，连续从多人口中说出。在这种想法几乎要变成共识的时候，有人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要不，我们帮协会抓住王赫？” 听到这个提议后，多名学生表达了认可。但在之后，另一些学生表示了反对。 学生丙表达了‘这件事虽然是王赫的不对，但他也没有什么恶意，不应该去抓他’的态度。 在这之后，一旁的学生丁立刻揭穿了他，说出了“之前你就对协会的人说‘可以帮忙抓住王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不让我们抓，是怕有人跟你抢功劳吧！”之类的话。 听到这些，许多学生都对学生丙发出了谩骂。学生丙一开始还试图辩解，但在众人的指责，甚至谩骂下，他很快放弃了，坐在那里，没有再开口。 在这种谩骂得不到回应，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学生丁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我们大家一起去跟协会的人沟通，一起来设法抓住王赫，谁也别私自行动。” 这个建议提出后，得到了多名学生的认可。但在之后，杨文筝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有人私自行动，你们能怎么着？” “去鄙夷他，一致排挤他，不跟他说话吗？” “我很怀疑，你们之中是不是有很多智力发育迟钝的垃圾？毕竟，也只有纯粹的垃圾，才会认为这种小孩子一样的做法能有效果吧。” 听到这些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大约半分钟后，有人开口了。 “其实，这样做也不能保证他们一定放我们出去...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一些人就这个话题议论了起来。这次，还没等他们讨论到更深入内容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 新东南培训学院的学生们循声望去，随即发现在那里站着一个----之前去逮捕他们的，行动科的成员。 这人手里拎着某件东西，正在和看守说着什么。片刻之后，他们交流完毕，看守打开铁门，把这个行动科的成员放了进来。 看到他，多个学生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像是想要对这个行动科成员说什么。但在之后，这个人走进牢房里的走廊后，所有的牢房里都变得鸦雀无声。 因为，他们看到了这个行动科成员手里拎着的东西---是班上的同学，杜经。 他被打断很惨。左臂齐肘而断，右腿齐膝而断。两处断口都在滴血，躯干上的其他地方，到处都是血，一幅‘勉强只剩一口气’的模样。 这个提着杜经的行动科成员走在那里，脸上平静而淡然，就好象自己在做的是一件普通而正常的事情一般。拎着杜经走过几间囚牢后，他打开了一间空囚牢的门，把杜经丢了进去。 “嗬...”被丢到地上后，杜经口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接着，身上的两处断口都喷出血来。 看到这一幕，听到这声音后，几乎所有的学生脸上都充满了恐惧。 那名行动科成员锁上牢门，转身往回走。而后，在他经过杨文筝所在的牢房时，杨文筝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犯了什么错，要被打成这样？” 那个行动科成员转过身，看向杨文筝。 “你有意见？” 杨文筝直视着对方，脸上并无惧意。 “我只是想问一下理由。” 这行动科成员笑了起来，相貌显得丑陋而狰狞。“你们背叛了协会，煽动叛乱，还想问理由？” 杨文筝看着对方，没说‘协会并不具备行政权和管理权，攻击协会也不算叛乱’之类的话，也没有申明‘所有公民都享有正当权利’之类的内容。 对视了片刻后，他这样开口了： “那么...这里的人，也会被打成他这样吗？” 这行动科成员笑了起来。“如果有需要，为什么不呢？” 旁边牢房里的许多学生脸上都露出了更大的恐惧。有些发出了惊呼声；有些不停的哆嗦和颤抖；有些被吓到屎尿齐流。 杨文筝皱了皱眉。 他看起来很想询问‘我们是否能见家人’或‘要怎么才能放我们出去’之类的问题。但在之后，也许因为担心得不到回答，反而会被嘲笑---杨文筝咬了咬牙，没有这么做。 看到他这样，面前的行动科成员又笑了起来。 笑了几声后，他转过身，离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牢房里，低着头的杨文筝眼中露出的凶狠与杀意。 第八十三章 财政科的冲突持续了数个小时。 最终，这次事件以‘情报科、公关科、人事科、后勤科的多名科长一起前往劝和，财政科长同意支付拖欠的款项’而告结束。 行动科的成员们随即开始为被他们打伤的财政科成员进行治疗。所有的财政科成员，不管之前被打的多惨，全都被治好了，连一个轻微伤都没有。 在看到这一幕后，财政科长联系了某位银行行长，把对方从酒会上叫了过来，当场支付给了林岳一百五十万主星币，其他科长各二十万主星币。 支付出这样的款项后，财政科长和银行行长一起做出了承诺：剩下的款项会在一周内陆续补足。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满意。消息传开后，整个分部的大部分成员都感到高兴，有些科室的房间里，甚至响起了完全不加掩饰的欢呼声。 在达成这样的结局后，张相满意的回家休息了。第二天上午十点，他才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重新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 迎接他的首先是一个坏消息---平海城的舆论异动，已经被完全压了下去；而朱城各处，仍有媒体在报告‘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新闻。 张相略看了一下，没有太在意---这是公关科的工作。之前，公关科也预算不足，可能会故意做不好，以便讨要预算。但是现在，财政科也给钱了，那么做不好就完全是他们自己的责任，和旁人无关了。 他又拿起一份财政科的情报来。 财政科长昨晚一夜没睡，联系了多家银行，以及某些财团的老板，在各种想办法筹钱。 张相随即叫来了部下，对他们下达了‘最近着重跟进一下财政科相关情报’的命令。 部下领命而去，张相随即又拿起了行动科的情报。 昨晚，在拿到钱后，林岳并没有‘连夜行动、迅速解决问题’的动作，而是安排行动科的成员好好休息。 他这是准备‘钱完全到帐之后再采取行动’？ 这样其实不好。财政科已经做出了承诺，这时候，尽快去‘执行任务’会让上级更有好感---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后，财政科不太可能做出‘反悔不给钱’的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迅速去采取行动，能显得‘一心为公’，比在那里等待要好。 张相这样想着，并没有联系林岳---有些事，不去多说比较好。 接下来，他没有再看其他部门的情报，思路转移到了昨天就在思考的另一种情况上： 这种‘追逐利益’的行为，是否会影响自己的天赋法术？ 张相并没有怠惰，经常和林岳进行战斗训练（他们的友谊，就是在战斗训练中形成并越来越稳固的）但是大部分的资料都认为，天赋法术是由‘在场景里调用的法术；具体的经历和行为；内心的性格和意志’共同决定的。 自己一直以来在情报科的工作和行为，会降低天赋法术的效果吗？ 张相考虑了一会儿，拿出了自己的法术石---一块形状非常不规则的黑色石头，在手中掂了几下。 几秒后，张相身前半米远的地方燃起了一团红色的火焰。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法术石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鲜红色，火焰的形状。 几秒后，火焰仍是小小一团，并没有扩散开。但张相身边的桌子上，部下送来的情报燃烧了起来；地板上，地毯燃烧了起来；窗户边，窗帘燃烧了起来... 张相浑不在意，仍旧注视着身前的这一小团火焰。几秒后，这火焰出现蔓延趋势的时候，张相才略微放下了手中的法术石。 下个瞬间，这团火焰，以及屋子里其他地方的火焰全都消失无踪。 那些被烧毁的东西并没有恢复原状。张相注视着它们一会儿后，又一次举起了法术石。 这次，在他右手边形成了一把闪耀着寒芒的长刀。 张相拿起这柄长刀，挥向桌角。而后，一块硬木被切了下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满意的看了这把长刀一会儿。然后放下它，看向自己手中，已经变成‘小刀’模样的法术石。 之所以出现那火焰和这柄长刀，法术石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变化，都是因为张相的天赋法术：拟态 这法术的作用具体分为两段。第一段，模拟张相见到过的任何法术，实现其部分效果；第二段，模拟张相深入了解到任何法术，实现其大部分效果。 就刚才测试的结果而言，天赋法术的威力、控制力都没有下降。只是，才施展了两个法术，张相就感觉到了疲惫。 看来，确实有影响。 他收起法术石，回想起自己还年轻时候的某些事情。 当年，正是依靠这种天赋法术，张相完成了难度很高的任务，得到了一些协会官员很高的评价。 然后，他通过了考核，加入了协会、立下了功劳，晋升了职位... 那时候，还是个少年的他，畅想的是前往各式各样的场景，狩猎各式各样的猎物；是成为六阶，甚至七阶的猎人，成为其他猎人口中的榜样和传奇... 张相想到这里，叹息了一声。 少年时期的梦想终究只是梦想，成熟一些之后，就会发现那些想法究竟有多可笑。 当然，这也无所谓...谁都有这样的时候。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自己现在这样也很好，多多少少有些权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地位，整体来说还算丰厚的收入...大部分人都会羡慕和向往这些。 天赋法术变弱了一些，也没关系。作为情报科的科长，并没有什么需要自己用天赋法术去战斗的场合，战斗能力早就不重要了。 需要去战斗的话，让部下去就是；需要使用什么法术的话，从‘特殊空间’调用就是。 这才是正道，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自己也没必要例外。 那些追求‘例外’的人，不可能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谁都一样。 第八十四章 林岳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制定行动科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行动科最大的支出，一直都是‘从特殊空间调用法术’。 如果调用的是初阶法术，那么每次只要一贡献点，调用一次可以用一个月。但二阶法术，虽然也能用一个月，就需要50贡献点。 三阶法术，每人调用一次就要五百贡献点。有些法术，譬如三型铠甲，也可以像初阶和二阶法术那样用一个月；但还有一些，不光有时间限制，还有次数限制。 更大的问题在于，很多可以调用的三阶法术并不是可以那么轻松使用的---需要多训练，才能熟练的掌握，在真正的战斗中发挥出实力。 现在，协会要面对的战斗较少。但是，作为行动科，决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要带着大家训练、战斗；再训练、再战斗。 只有这样，自己的工作才能被认为是‘出色的’；自己犯下的一些小错误，才能被‘罚酒三杯、下不为例’。 昨晚，财政科已经支付了一笔款项，依靠这笔钱，可以让行动科的大家立刻开始训练。而后，也不用等后续款项到，带着大家立刻去训练---借一部分钱，等财政科的钱到了再还上就可以。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后，林岳开始制定具体的训练内容。首先，让行动科的成员们统一获取一些三阶法术，进行互相之间的一对一战斗；然后，让他们自行挑选一些三阶法术，进行互相之间的一对一战斗。 再之后，是多对多的随机匹配战斗；自行选择队友的多对多战斗... 写下这些的内容后，林岳看着自己的规划，感觉非常好，恨不得马上就开始。 但在之后，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文件。 其中有些是部下送来的，有些是情报科送来的---大都和‘叛乱事件’有关，需要自己去处理。 林岳从中拿起一份行动科部下送来的报告，翻看了起来。 昨天，一名留守的行动科成员前往了某家小媒体，在那里捉到了新东南培训学院的一个学生。 这学生叫杜经。据查，这个人在之前前往了多家小型媒体，或劝诱，或逼迫，促使多个媒体报道了‘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 行动科之所以能得到这个人的消息。是因为有个媒体里的记者不肯配合，随即被这个叫杜经的人一顿痛打，身负重伤。 在这样的消息传开后，多家小型媒体的记者一起向协会举报了杜经---那名留守的行动科成员收到了消息，随即前往了媒体处，捉到了这个人。 在捕捉的过程中发生了战斗，杜经受了不轻弹伤，现已被关押到牢房里。 林岳看到这里，在报告上写下了‘最重要的战斗内容不够详细，重写’的字样。 写完后，他拿起了第二份报告： 也是在昨天，一名行动科成员，许乐，在总部值勤的时候，突然收到了行动科同事的求援。 他随即前往了某家咖啡馆，准备在那里逮捕一个名叫‘赵子羽’的新东南培训学院学生。 这个人，似乎是试图向媒体记者出售某些‘重要证据’。中午十一点左右，许乐找到了他，经过一段时间的监视，决定逮捕对方。 赵子羽试图逃走。许乐追上去后，和对方进行了战斗。在已经击伤了赵子羽，打算逮捕他的时候，周围的环境突然出现了变化。 后面，是许乐对于‘战斗过程’的详细描述： “我落进了一处湖泊里，头顶是一轮巨大的，金黄色的月亮。水、空气，似乎都粘稠而沉重，我拼命挣扎，却不停的向下落去。” “我接连调用了多个移动法术和防御法术。并没有显示‘调用失败’，但在之后，它们也没有发挥作用，我没能从湖水中逃离，身上的粘稠感和沉重感也没有减轻半分。” “这种感觉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这些感觉突然消失了。” “我看向周围，发现自己仍处于咖啡馆里。周围是之前打斗的痕迹。赵子羽已经不见了。” “我对周围释放了一些侦查法术，没有察觉到什么幻术的痕迹。不过，之前应该是遭到了敌人幻术的攻击。查不出来，是因为我调用的法术不够强大。” “如果和提前出发的大家一样，装备上三型铠甲，应该能抵御那种幻术。” “我并没有受伤。可能是因为敌人并不想杀我，但这种可能性较小。更大的可能，是敌人的幻术并不具备攻击能力，甚至会受到攻击法术的干扰...” 林岳看着许乐的这份报告，思索了起来。 幻术，王赫？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王赫先是在中午的时候，在城里袭击了许乐，救走了赵子羽；然后又回到学校，袭击了其他人？ 王赫身边的某些同伴也会幻术？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譬如张相，就是在模拟其他人的法术。如果是这样，那局面就变得更加复杂了一些... 林岳开始在脑中进行战斗推演的时候，身前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起电话，随即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林科长，你好。” “我是王赫。冒昧的联系您，是希望能商量一件事情...” 王赫？！ 林岳心中一惊，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电话。 真是王赫？还是冒充的？联系自己是想做什么？ “商量什么事情？”林岳的心中浮现出了许多种想法，同时，这样开口问道。 “希望您能释放我那些同学们。”电话对面，自称‘王赫’的人说道。“他们没做什么坏事，不应该被关起来。” 没做什么坏事？ 林岳听到王赫这么说，想起在学校里逮捕那些学生的时候，以及在车上的时候，他们对王赫的谩骂。 林岳又想起了在学校里的遭遇---如果王赫真的重视这些学生，为什么不在那里出手救他们？ 那时候什么都不做，任由我们把那些学生抓回来，现在又说要‘释放他们’？ 这是在试探？ 第八十五章 想到‘试探’这个词后，林岳开口了。 “只要你来自首，放了他们也不是不行。” “呵呵呵...”王赫笑了起来。 而后，他并没说‘现在自首，会不会打乱您的计划，对您的收益造成妨碍？’之类的话。但林岳仍旧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了这样的意味，皱起了眉头。 “我给您钱，可以吗？”几秒后，王赫这样说到。“把他们赎回来？” 听到这话，林岳笑了起来。“你把我们当成绑匪了？” “咦？不是吗？”王赫的语气里充满了诧异。“难道您有正规的手续，政府的授权，是正式逮捕他们的？” 听到这话，林岳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电话里，王赫的声音再度响起。 “喂？” “您要是觉得不能把大家都放了，少释放几个也可以...” “价钱方面，也好商量...” 林岳没有理会这些胡言乱语，挂断了电话。 而后，他没有联系情报科，追踪电话的位置；也没有改变之前计划---而后，他直接走了出去，下令‘召集行动科成员’。 在部下们都到齐后，林岳按照之前的计划，带着部下们开始了训练。 --- 下午三点的时候，孟勇敲响了丹妮尔的办公室的门。 “请进。”丹妮尔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孟勇走进去，看到丹妮尔正拿着笔，在那里批阅文件。 他随即坐到了丹妮尔对面，在那里等待着。十几秒后，丹妮尔抬起头，看向他。“有什么事？” “行动科没有去抓捕叛徒。”孟勇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样说道。“而是在那里训练。” 丹妮尔怔了一下，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打听了一下，他们好像这几天都不打算出去抓捕叛徒。”孟勇又说道。“打算留在这里，继续训练。” 丹妮尔收敛了表情，轻叹了一声。 “总部的一些官员对我们当前的处理方式不是很满意。”孟勇继续说到。“他们认为，平海城虽然先出事，但处置得当，很快平息了事件；而反观朱城，虽然只是被波及，但处置不力...” “我能怎么办？”丹妮尔听到这里，把笔丢在了桌子上，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我只是个代理...” “那些人，都有自己的主意，没人听我的！我能怎么办？难不成，让我带着调配科的姑娘们去抓叛徒？” 这样说着，她的眼圈红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看到她这样，孟勇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等待了片刻。之后，丹妮尔的情绪略微平复了一些时，他才慢慢的开口了。 “这几天里，我仔细想了一下。” “确实，有某些图谋不轨的叛徒在到处造谣，有些天真无知的学生上了当---但是，证据呢？” 丹妮尔看向他。“啊？” 孟勇：“那些骗子说‘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进入场景的猎人一成’，但是证据呢？谁能证明他们说的是真的？” “这些天，很多野鸡媒体一直在报告假消息，煽动和蛊惑大家---甚至某些有一定权威的媒体也被蒙骗了。这种时候，我们是不是做一下澄清比较好？” 丹妮尔：“澄清？” “可是，协会确实拿了九成...” 孟勇：“古代，有人‘笔削春秋，乱臣贼子惧’；现代，真相无关紧要，证据毫无价值，足够多的媒体普遍去声称和宣传的，才是真相。” 丹妮尔显得有些惊讶：“这...” “可是...” 孟勇：“这次事件，上级责怪您处理的不好。但是，他们也没派人来处理，不是吗？” “如果真的看重这件事，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做？” 丹妮尔沉默着，思索着孟勇所说的这些话。这个过程中，孟勇又继续开口了： “说到底，消息传开也有一段时间了，相当多的人都知道了‘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真相---然后，他们做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这些人，会觉得不公平，会在那里骂几句，但归根到底，他们什么也不会做。” “那个叫王赫的人，可能以为散播这种传言，就能煽动起各处的猎人，就能让大家反对协会了。” “但他完全在做梦。这里的居民，可能会喜欢别人把‘公平’收拾好了送到他们面前，但要是让他们自己去冒险，去为了追求公平而行动，那他们就会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他这样说着，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毕竟，他们天生下贱。” 听到这种评价后，丹妮尔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而后，她仔细打量着孟勇，仿佛第一次见到对方一般。 孟勇对她的视线恍若未觉，继续开口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您可以采取更合适的做法。” “面对这种...造谣诽谤、污蔑协会的敌人，林科长消极执行任务，这是严重的失职。” “您在之前一直忍辱负重，希望能挽救他。但在财政科给予拨款之后，他仍旧消极工作，拒绝抓捕叛徒---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解除他的职务，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质疑。” 丹妮尔：“解除林岳的职务？” “这样，不好吧...” 孟勇：“这是完全合理的做法。” “解除他的职务后，行动科那些人可能会仍旧消极怠工...但只要您和媒体沟通好，澄清叛徒们散播的谣言，那么随便行动科的人怎么做，都不会对您有任何负面影响。” 丹妮尔的眼神亮了起来。但在之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又黯淡了下去，随即转移了话题。 “之前一直是公关科在联系那些媒体，他们会按我们需要的报道吗？” 看到这种有些生硬的转移，孟勇皱了皱眉。但在之后，他并没有说什么：“他们在拿到钱之后，也没有努力工作。” “我通过家族联系了张台长，之前舞会上您也见到过他...他知道了目前的情况，愿意帮我们澄清真相，揭穿叛徒的丑陋嘴脸。” “他邀请您参加今天晚上的访谈节目，您觉得怎么样？” 丹妮尔看起来有些犹豫。 她像是‘仍旧在担心其他问题’，像是‘想要询问孟勇，为什么现在才来说这些’。 但在最后，她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而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那...好的。” 第八十六章 晚上七点的时候，林岳正在训练场旁查看‘训练数据’的时候，张相走了过来。 “怎么现在过来？”林岳看向对方。“一起练练？” 张相摇了摇头，表情严肃的开口了：“有个坏消息。我们的代理分部长去了朱城第一电视台，要参加那里的访谈节目。” 林岳：“访谈节目？” “对。”张相说。“访谈的内容，是要对最近的谣言做一个澄清。” “详情我还不清楚。但大致上，她似乎是要宣称‘最近的事情都是谣言，是敌人对协会的无耻污蔑’。” 林岳：“她这...” 张相：“据说，这节目不止会在一家电视台播出，其他多家电视台也会同步转载，很多报社都会刊载，那些网络媒体也会在第一时间直播...” 林岳：“公关科那边怎么说？” 张相：“这不是他们做的。” “据说，是人事科的孟勇做了工作...” 林岳：“孟勇？人事科那个人？” 张相：“对，就是那个一个场景都没参加，作为单纯的‘行政官员’而加入协会的人。” “南城孟家的子弟，通过家族的运作而进入协会，在工作了数年后，因为‘工作能力出众’而被多方推荐担任人事科长。” “朱老板不喜欢他，但还是同意了任命。一年前，孟勇开始和调配科副科长朵拉同居。几个月前，朱老板去总部开会之后，他们多次邀请丹妮尔参加各处的舞会...” 说到这里，张相轻叹了一声： “我只能认为，是你们行动科在拿到钱之后仍不肯采取行动，让丹妮尔生气了。” “她找了孟勇帮忙，而孟勇就提供了这样的帮助。” 听到这样的指责，林岳勉强笑了笑：“她如果做这种澄清，会很麻烦吗？” 张相：“很麻烦。如果丹妮尔真的做出一定规模的宣传，那么这次事件就会很快结束。毕竟，那些叛徒只能进行小规模的宣传，掀不起什么风浪。” “关键是，财政科的预算可还没付清。到时候，可能会停止支付。” 林岳听完这样的分析，沉默了一会儿。“也不会这样吧...” 张相：“当然会。” “之前，那些叛徒的宣传就没掀起什么大波澜。他们没有提供证据，也没有采取‘攻击协会’的行动---本来就没什么人在乎他们。” 林岳：“那么，她之前为什么不这么做？” 听到这话，张相一幅非常无奈的表情。“因为钱啊，老兄！” “想在那些媒体上进行大量宣传，也是需要钱的。就算不直接给现钱，也需要人情。丹妮尔之前不做，不就是因为给谁钱都一样是给嘛！” “但是现在，你收了钱又不干活，她急了，可不就另想办法了？她把钱给那些媒体之后，你觉得财政科还会继续给我们钱吗？！” 林岳没有回答。 张相的语气变得焦急起来：“我跟你说，这样一来，就真的麻烦了！她完全有了足够的理由，停止支付给我们的后续款项，甚至把你跟我都开除掉！” 林岳沉默了半响才做声。“那你说怎么办？” 张相：“你马上出发，去把剩下的叛徒都抓回来。” “我尽快联系丹妮尔，告诉她你的行动...”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争取让她停止宣传。” 林岳：“哦？” “她会听你的？” 张相：“宣传还没开始，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林岳沉默了几秒，看向自己的老同事：“如果她要求‘之后不再付钱’呢？” 张相停顿了一秒。 “那也只能答应她了。” 林岳：“晚了。” “我已经从特殊空间里调用了五万多贡献点的法术，准备补足之前欠缺的训练。” 张相：“你...” 林岳：“所以，妥协是不可能的。” “你想去联系她的话，就去吧。我会抓紧时间去财政科，要求他们立刻付清拖欠的预算。” 张相：“立刻付清？” 林岳：“筹款对他们来说没那么难。” “如果现在还没筹到，那就是他们在故意拖延。需要再教训一顿。” 从张相的表情上来看，他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是看到林岳的态度比较坚定，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在他走后，林岳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考虑了一会儿。 张相说的这些，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但细想起来，却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林岳首先想到了孟勇。 林岳和这个人打过交道，在他看来，孟勇是个表面很谦和、很有礼貌，实则非常自私、非常傲慢的人。 丹妮尔可能会因为行动科没有去抓捕叛徒而生气，而找孟勇商量，请他帮忙...但孟勇并不会因为这个就帮丹妮尔。 至少，不会立刻就帮。以孟勇的作风，他不会拒绝丹妮尔，但会‘再看看、再等等，再观察一下’。 确认完全有利了，丹妮尔也会付出较大代价了，才会出手帮忙。 然后，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宣传。 这些学生公布的‘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内容，真的会因为丹妮尔去澄清，就失去效果吗？ 林岳不懂宣传，但在他的感觉里，事情没有理由这么简单就结束。 在他想到这里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林岳走出去，看到四名部下正从训练场里走了出来，在那里总结着刚才的战斗。 他随即开口了：“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财政科。” 听到这个命令，这四名行动科成员先是诧异，然后又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成员A随即开口了。“怎么，我们要再去揍那些人一顿？” “有什么变数吗？”成员b猜测道。“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据说他们打算把钱给别人...”林岳说。“我们先过去，也不一定要做什么。” 听到林岳这么说，几名部下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说出了‘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这次要更狠一点’、‘反正能治，打坏了不怕’之类的话。 林岳没管他们说什么，走向了一旁。几分钟后，他们再次来到了财政科所在的楼层。 这一次，走廊上没有人把守。但林岳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走廊，脸上露出了几分警惕。 在他身后，行动科成员b等三人被林岳挡住了，停了下来。走在他右边的行动科成员A则没有停下，继续朝前走着。 “科长，怎么了？” 在林岳身后，成员b问出了这样的话。话音未落时，成员A脚下亮起了一团火光。 一颗炸弹，在那里炸开了。 第八十七章 林岳并没有慌乱。 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他武装上了三型铠甲，同时催动了两个防御型法术。 一层无形的保护罩，护住自身；一道金黄色的屏障，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身后的部下。 做出这些后，林岳分析起了眼前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办公大楼，这一层是分部的要害部门，财政科所在的楼层。 哪个外人敢在这里布置炸弹，能在这里安放炸弹？ 自己人做的吗？财政科的人因为上次遭到的袭击，在走廊里布置了炸弹？ 但是，这炸弹的威力，差不多是二阶法术，对于特殊空间，只有朱福天和自己有资格做出授权...财政科的人没有资格进入特殊空间，调用其中的法术。 林岳想到这里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又一声爆炸。 他回头看去，发现爆炸发生在自己的部下，行动科的成员b身旁。 成员b已经催动了防御法术，但仍旧在爆炸中受到了重创，正在朝地面倒去。其余的二人，成员c和成员d，也都遭到了波及，被震飞了出去。 林岳看到这一幕后，立刻调用了一个侦查法术，而后，刚才背后发生的事情，瞬间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在爆炸发生后，自己的这三名部下，并没有调用铠甲，而只是催动了防御法术。下个瞬间，一颗微弱的，视觉几乎无法察觉的火星用上方落了下来，落在了成员b肩膀上。 再下一刻，这颗小火星爆裂了开来，发生了刚才的爆炸。其威力，大约是三阶法术。 林岳察觉到这些后，迅速的催动侦查法术，朝上方看去---下一瞬，他察觉了四颗正在朝自己飘过来的小火星。 林岳思考了大约一秒。 思考结束后，他调用了多个法术。 首先是‘魔偶术’。调用成功后，四条全身上下都镂刻着魔纹的木质猎犬浮现在林岳周围。出现后，它们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朝上方的四颗火星咬去，将其吞入了肚子里。 在它们做出这种吞噬的瞬间，那四颗火星都发生了爆炸。但在之后，四条猎犬身上的魔纹都亮了起来，爆炸也就没有影响到其身体之外的部分。 在这同时，林岳手中也出现了一柄投枪。下一刻，他对准了空中的某处，猛掷过去。 在投枪出手的瞬间，林岳手中又浮现出了光芒。一瞬后，形成了一把短剑。在它成型后，林岳握紧短剑，对准空中的又一处位置，猛的一劈。 一道电光从短剑的尖端处亮起，打向天花板的另一处位置。一秒后，投枪钉在了天花板上，没有击中目标；电光打在天花板的另一处位置，也没有击中目标。 但在之后，那道电光并没有消失，而是移动了起来。一秒后，那柄投枪上，亮起了电弧的光芒。 又一秒后，那电弧的光芒变得异常耀眼，再度扩散了开来---在它扩散的过程中，天花板上方响起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响起后，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空中落了下来---浑身焦黑，颇为凄惨。 但这个身影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挣扎了片刻后，他的身影继续开始变得透明---直到林岳手中的短剑指向了这身影的咽喉位置，这变化才停了下来。 “我投降。”一个苍老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不愧是协会的行动科长...实在是厉害。” “刘庆？”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林岳有些惊讶。“是你？” “是我。”被称作‘刘庆’的人这样说着，身形变得凝实了起来。 这是一个瘦弱干瘪的老人。身形浮现后，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痰来。 之后，刘庆又开口了。“能用一下治疗法术吗，我坚持不了多久...” “为什么要来这里，攻击我们？”林岳考虑了一下，调用了一个治疗法术，形成了一团绿光，同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你是怎么绕开协会防御法术的？” 这团绿光飞向了刘庆，碰到了对方后，老人身上的一些伤口开始了愈合。 “我的工作...”刘庆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其实我就是听命行事...” 林岳：“听谁的命？行什么事？” “你的天赋法术是隐匿。爆炸法术是哪里来的？” 刘庆：“这个...” “使用爆炸法术的并不是我。我只是...” 说出这话的瞬间，刘庆的耳朵里亮起了一颗火星。下个瞬间，这颗火星爆炸了开来。 林岳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能做的，只是催动防御法术，避免自己被爆炸波及。 几秒后，他看着刘庆尸体的碎片，迅速的根据已有的情况思索起来。 林岳和刘庆认识，是因为刘庆曾在他上学时的学校里当过保安。 这个人曾多次对学生们吹嘘和展示他的天赋法术，隐匿。依靠这种法术，刘庆安全的度过了多个二阶场景，纵然没能完成狩猎，也能安全离开。 当时，林岳的同学中有不少人都羡慕这个法术。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法术是完全没用---刘庆纵然能得到安全，却无法完成狩猎，获得利益，最终只能来当保安。 据说，后来刘庆离开学校了，去了其他地方当保安；他刚才说，是‘听命行事’。 那么，是谁派他来袭击猎人协会分部大楼？保安公司？刘庆的雇主？ 林岳想到这里，思路收敛了起来。而后，他抬起头，看向了上方。 使用爆炸法术的不是刘庆，而是躲藏在旁边的另一个人。那么，刘庆刚才是在做什么？ 林岳想到这个问题，随即立刻得出了答案：锁定目标。 那个使用炸弹的敌人，不想或不能自己来锁定目标，所以就找了刘庆。让他利用隐匿法术来做这种辅助工作。 也就是说，此刻他应该还在旁边？ 林岳想到这里的下个瞬间，调用了多个侦查法术。 有的范围极大，有的极为精细...几秒后，周围的一切就能全都反馈到他的大脑中。 这时，又有爆炸发生了。 第八十八章 这次，不止是一处爆炸，而是多处同时发生的，频繁的爆炸。 林岳调用的这些侦查法术，把爆炸的声音，爆炸中大量的细节完全传递到了他的大脑里。一瞬间，他的大脑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身体失去了平衡---几乎要失去意识，晕厥过去。 危险！ 产生这种感受后，林岳一咬牙，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的感觉，迅速的撤销了所有侦查法术，同时调用了治疗和防御法术。 几秒后，他稍微恢复了一些。而后，发现自己刚才并没有遭到攻击。 林岳松了一口气，迅速的思索了起来。 刚才，敌人是故意的吗？引诱自己使用侦查法术，同时引爆炸弹？这样一来，侦查法术会起到反面作用，让自己无法使用其他法术？ 利用这个机会，就可以重创，甚至杀掉自己。但是，攻击为什么没有发生？ 因为这身铠甲吗？敌人不清楚底细，没有贸然攻击？ 还是说...敌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其他地方？ 林岳想到这里，迅速的朝前方---爆炸声响起的地方走去。 而后，他看到了财政科里面的景象。其中的一切---人员、家具，帐目，全都在爆炸中被摧毁殆尽。 林岳看了片刻，看向财政科长的办公室的方向。在那里，是一具焦黑的尸体，以及一些钞票的残片。 看到这一幕后，林岳的脑中再次浮现出了之前对刘庆提出的问题： “听谁的命？行什么事？” 这个使用炸弹的人，会是谁？他是怎么绕过协会大楼的防御法术而进入这里的？他炸掉这里，是想做什么？ 这样想了片刻后，林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十分可疑的名字： 孟勇。 孟勇是孟家的子弟，同时还是人事科的科长。 孟家的子弟，可以轻松雇佣刘庆，以及那个爆破手，让他们敢于攻击财政科；人事科科长的职位，能带着这些人绕过大楼的防御法术，进入大楼。 那么，理由呢？ 林岳思索了片刻，迅速找到了理由： 钱。 之前，自己带人来财政科，痛打了这些人，并且做出那种威胁后，财政科仍旧不肯付钱---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他们真的没钱。 而没钱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些人把钱挪用了---而背靠孟家的孟勇，能轻松找到很多需要钱的项目，很多投资渠道。 所以，孟勇才会去帮丹妮尔‘解决叛徒的问题’---他跟丹妮尔没什么交情，肯那么卖力，本来就很可疑。 在那样做的过程中，他又知道了‘自己再次带人前往财政科’的消息。认为财政科的那些人可能会说出真相，就派人袭击了自己---刘庆被捉，那个耍炸弹的就放弃了对自己的攻击，转而炸掉了财政科。 这些想法非常合理---想清楚这些之后，林岳几乎觉得这就是真相。但下一刻，当他站在残垣和灰烬中，打算进一步思索的时候，电话声响了起来。 本来正常的铃声，在此刻的林岳耳中显得异常诡异。 会是谁打来的？某位同事？听到爆炸声了所以联系自己，询问情况？ 还是说丹妮尔？她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所以联系了过来？ 又或者，这次爆炸的幕后主使？因为没有杀掉自己，所以打了这个电话过来？ 林岳想着这些，接通了电话。 下一刻，他听到了王赫的声音。 “林科长，忙吗？” 王赫？！ 林岳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王赫攻击了财政科？ 因为我不肯放人，所以他用那笔钱雇了人来攻击协会大楼？ 但是，王赫擅长的是幻术。自己之前战斗的时候，没有察觉幻术的痕迹；另外，他身份低微，不可能轻易突破大楼的防御法术... 林岳想了一会儿，认为‘攻击者是王赫’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这个人，既然敢去媒体宣传‘协会拿走九成’的消息，那么肯定是敢于攻击协会大楼的。 试探一下吧。 林岳这样想着，开口了： “你在哪里？” 王赫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林岳沉默了片刻，又开口了：“有什么事？” 王赫：“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把我的同学们赎回来。” “价钱好说。” 价钱好说？ 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意思就是‘如果不答应，就再用那笔钱来攻击你’？ 林岳想了片刻，这样开口了： “他们中的有些人，看起来非常的麻木自私...就算你是在争取公平，他们也全然不在意，一直在骂你，说‘他们被捉都是你害得’。” “这样的人，就算是你出钱救他们，也不会感谢你。就算是这样，也要救他们吗？” 王赫：“这不算什么。我要救他们。” 林岳：“理由呢？” 王赫沉吟了片刻，做出了回答：“抱怨几句不算什么。缺乏信念和组织的大家，会表现的麻木自私、只顾自己；但是以合适的方式把大家组织起来后，他们就会变得勇敢无畏。” “懦夫和英雄的变化就是一瞬间。” “就像过去那样，阿丘是麻木的，董小哥是奋不顾身的。但他们的本质区别其实没有那么大。只是信念、组织度...也许还有一点风气，‘身边的人在做什么’而已。” 他是认真的？ 对于王赫的这种说法，林岳不信，认为‘过于理想化’。 行动科的记录中，也遇到过想要以‘过去成功过的纲领’来煽动叛乱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并不能获得成功。 时代不同了，条件不一样了，那些信念早就没人信了，那些纲领早就不好使了。 王赫是在说谎吗？是想用这样的话来掩盖真正的目的吗？ 想到这里，林岳这样开口了： “好吧，如果你非要如此，那么适当释放几个人，也不是不行。” “你想救谁？能出多少钱？” 王赫：“不能把他们都放了吗？” 林岳：“当然不行。查清真相并释放少数无关紧要的人，这无所谓；但一次释放太多，协会不会允许。” “最多两个。” 王赫：“好吧。” 他随即给出了两个名字。 秦邦成，马铁。 第八十九章 林岳听到这两个名字，在头脑里搜索起他们之前的表现来。 这两个人...好像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之前在学校里，那个叫秦邦成的人在自己的部下面前痛骂了王赫，表示‘可以帮助协会抓住王赫’，但部下询问他‘怎么抓’的时候，秦邦成就支支吾吾，没再说出什么来。 马铁差不多也是如此。王赫提这两个人，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你肯出多少钱？”林岳想到这里，开口问道。 “一人三百贡献点？”王赫用尝试的语气说道。 “当然了，为了让您放心，我可以先打钱。” 林岳：“一千。” 王赫：“四百。” 他们讨论了片刻，最后价钱定在六百。而后，林岳给了王赫一个较少使用的帐号。 十几秒后，王赫把一千二百贡献点打了过来。 林岳看着收到钱的通知，脸色变了变---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真从敌人那里收钱了？ 好吧。作为行动科长，以这样的方式来调查敌人底细，也是正常的。只要不真的放人，那就没人有资格指责自己什么。 下一秒，王赫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这样说完，他没有提‘怎么释放秦邦成和马铁’、‘在哪里交接’等问题，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岳见到对方这么做，紧皱起眉头来。 这是并不信任自己？还是非常信任秦邦成和马铁？ 他不怕自己违反承诺吗？不怕自己做什么手脚吗？ 林岳想到这里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行动科和情报科的成员们赶到了。林岳随即回过身，对他们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然后要求他们收拾现场，救助伤员。 安排好这些后，林岳拨通了丹妮尔的号码，汇报了‘分部大楼财政科遭到袭击，死伤惨重，资料尽毁’、‘袭击者可能是王赫为首的叛乱分子’等情况。 “你们行动科到底是怎么工作的？”听完他的汇报后，丹妮尔的语气里充满了怒意。“分部大楼遭到袭击？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这女人很生气。是以为事情要结束，结果又突然听到这种事吗？ “之前他们在媒体上公开抨击协会的事，过去也没有发生过。”林岳毫不退让的反驳道。“他们可能是知道您打算参加的节目，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敬您。” 丹妮尔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语气里充满了惊讶。“你！！” 林岳：“行动科训练不够，战斗力不足；这些叛徒又非常强大，肆无忌惮...我竭尽全力，也只是保住了几名部下的性命，没能保住财政科的同事们。” “不过，我觉得提前认识到敌人的危险性也不是坏事。至少，不会有人认为‘随便说点什么’，就能把事情平息下去了。” 听到这些非常不客气的话之后，丹妮尔沉默了好几秒。而后，她这样开口了： “那你尽快处理好。” 挂断电话后，林岳朝旁边啐了一口。 这种时候，绝不能对这个贱人让步---哪怕一丁点儿。只要稍微让步一点，认一点错，这贱人就会抓住机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刚才，就该说‘敌人试图袭击分部长办公室，在我们的英勇战斗下，才把敌人逼到了财政科...’ 林岳这样想着，回到了行动科的办公室。而后，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在脑子里把这次的局面捋了一下。 第一步，平海城出现了‘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 第二步，朱城也出现了这样的消息。散播这一消息的，是底层学校的一群学生，王赫和他的支持者们； 第三步，自己带人前往学校，抓住了一些学生，但没有抓住王赫。 事情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己当时的主要想法是‘通过这次事件，从协会要回拖欠的预算’。但就算如此，跟随自己行动的部下也遭到了攻击，有人受伤颇重； 第四步，自己通过对财政科的攻击，要到了少量预算。但接下来，王赫就联系了自己，要求‘赎回他的同学’。 第五步，自己没有立刻去抓捕王赫，而是带着部下们进行战斗训练。 这个时候，孟勇参与了进来，要让丹妮尔宣传‘叛徒们是污蔑，协会并没有拿走九成’这样的消息，想要通过舆论的方式来平息事件； 第六步，财政科遭到了攻击。自己一度都处于危险境地，财政科所有成员全部被杀，资料全部被炸毁---后续的预算难以得到了。 在所有这些情况中，哪个人最可疑？哪个人得利最大？ 丹妮尔？作为代理分部长，她应该是受害者...事情闹大了，她是撇不开责任的。 孟勇？他可能和财政科那些人有私下交易，可能参与了挪用资金的行为---但是，雇人炸掉财政科，杀掉所有财政科成员，他敢吗？ 更重要的是，有必要吗？ 林岳想了片刻，摇了摇头。之前自己怀疑过孟勇，但是仔细想想...刘庆暴露了，自己可以去保安公司，查询他最近的举动。如果真是孟勇安排的，那他暴露的几率很大。 说到底，如果孟勇和财政科勾结，挪用了资金，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孟家能轻松处理好这种小问题；但雇人炸掉财政科的帐目，杀光财政科的成员...要花更多的钱不说，消息泄露出去，孟家也处理不了。 孟勇没必要这么做。 有胆子这么做的，只有那个纯粹的叛徒，对协会全无半分敬畏的人，王赫。 但他的话...好像没动机。 王赫是个野鸡学校的学生，是个想要追求公平的人，他想把那些被逮捕的同学救出去---所有这些，和财政科都没有任何关系。 炸掉财政科...杀掉这些人，烧毁这里的资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想造成轰动，那么去杀丹妮尔，在她做节目的时候炸死她，会有最好的轰动效果；如果觉得行动科对他有威胁，那么直接攻击行动科，攻击正在训练的大家，无疑能杀伤更多。 如果他自认战力不足，不能和行动科正面作战，而又想救他那些同学的话，直接去攻击囚牢，把那些人救出去，效果会更好。 攻击财政科，烧毁这里的资料，算是个什么做法呢？ 林岳想不通。 第九十章 他拿起酒，一饮而尽。之后，再度打起精神，回想起王赫说的那些内容来。 ‘抱怨几句不算什么。缺乏信念和组织的大家，会表现的麻木自私、只顾自己；但是以合适的方式把大家组织起来后，他们就会变得勇敢无畏’ ‘懦夫和英雄的变化就是一瞬间....’ 这些话未必正确，但是能说出这些话的人，也许应该更重视一些。 这个人有勇气挑战协会，同时又展现出这种气度的人，也许不像自己之前想的那样...无关紧要，而是一个真正了不起的人？ 林岳想到这里，觉得颇为焦躁。 在思考有关‘战斗时使用什么法术’、‘猎人和猎人之间怎么配合’之类的问题时，他很久也不会累。但是，在深入考虑这种动机、目的之类的问题时，林岳一向坚持不了太久---很快会觉得焦虑烦躁。 于是他站起身，去了情报科。 林岳抵达的时候，情报科里正乱成一团---许多情报员正满脸焦急，拿着文件进进出出；张相正站在办公室里，拿着电话，脸色颇为难看。 这是在挨训？对...协会大楼被入侵，财政科资料被炸毁，情报科也要承担相当的责任。 林岳想到这里，差点儿笑出声来。而后，他推开门，走进张相的办公室，坐到老朋友面前时，脸上仍挂着笑容。 张相看到他这表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而后，对着电话解释了起来。 “...虽然我们的工作有不足之处，但主要的原因并不在我们。” “协会已经拖欠了情报科几个月的预算。由于经费不足，很多外部的情报员都停止了为我们工作。这种事我们没办法...” “没钱就不能干活了？”电话里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就没有一点责任心和能动性吗？！” “我当然有。”张相的语气仍旧恭顺，但态度却强硬了起来。“但我没资格要求部下们都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上面给钱就干活，不给钱就不干。” “严格来说，他们也没犯什么错。大家都有家人要养，都有自己的生活，没理由忍饥挨饿的来为协会干活。” “当然了，您要是觉得这些人不合您的意，那也可以亲自过来，把大家都开除...什么时候都行。” 电话对面骂了一声，随即挂掉了。 “是林老头。”张相放下电话。“已经退休了，消息却还很灵通...” “看在过去的份上，我忍了几句。结果他连‘你能干就干，干不了就辞职’的话都说出来了。” “在试探吧。”林岳随口答道。 说完这话后，他想到了一种糟糕的可能：朱城现在这个局面，外面的很多人，可能都会想要图谋他们的位置。 张相看了他片刻，随即开口了。“没事，朱部长在协会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他不同意，那些人做不了什么。” 林岳叹息了一声：“内忧外患啊。” “对了，闹成这样，朱部长怎么还不回来？” 张相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刚才，财政科到底怎么回事？” 林岳看了看周围。张相会意，起身关门，然后按下了门边的某个按钮。 几秒后，屋子四周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在这雾气中，张相回到了座位上。 “说吧。” 于是林岳讲了起来。这次，他毫无遗漏的把具体的战斗、和王赫的两次联络、刚才汇总分析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你收下王赫的钱了？”张相听完后，首先这样问道。 “我是想试探一下。”林岳说。“没想到他真的会给钱。” “你觉得这做法有问题吗？” “不放人就没问题。”张相斟酌了一下，这样说道。“回头你准备一份正规的文件，你我都签名。再把这件事写下来，放到其他文件里，给朱老板送过去。” 林岳心领神会。在丹妮尔代理分部长的这段时间里，各科室一向是把不想让她看到的文件以‘送给朱福天’的途径提交---这样，文件会被单独归档，她看不到，而他们也算‘汇报过了’。 他回到正题来：“袭击的过程，你也清楚了。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他这么问，张相皱起眉头来。 “正常来说，孟勇确实没必要做的这么极端，王赫也没有袭击财政科的动机。” “但是，事情也未必绝对。孟勇之前采取的行动，王赫给你打电话的时间...都很难说是巧合。” 他没有说下去。但林岳仍旧开口了： “你觉得是他们做的？” 张相摇了摇头。“我没这么说。” “调查嘛，总要多搜集些资料。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不少。” 这样说着，张相叹息了一声，露出了有些疲惫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只持续了一秒，而后，这位情报科长又抖擞起了精神，再次开口了： “敌人在和你们战斗的时候，使用的法术是‘爆炸’；那个辅助他的人，之前在保安公司任职的人，叫刘庆。” “无论这种爆炸法术是天赋法术，还是被调用的，应该都有迹可循；而刘庆敢来配合他，肯定也有原因。他应该还有同事和家人，应该能找到不少线索。” “事不宜迟，我马上就派人去查。” 林岳点点头，提出了另一个建议：“那，要不要放了秦邦成和马铁？” “试探一下，王赫接下来会怎么做？” 张相沉吟了一下。“你可以先去审问这两个人。” 林岳：“审问？之前已经问过了。他们...” 张相比了个手势。“用法术问。” 林岳：“噢，那种‘必定说真话’的法术。” “那是三阶法术，次数还很有限...很贵的。” 张相笑了起来：“反正你们也欠了很多，也不差这点了...” 听到这话，林岳露出了牙痛般的表情。“确实，钱已经花出去了，就等着财政科后续补足...” “但他们这一出事，我到哪儿找钱去？” 张相也叹息了一声：“这确实是麻烦事...” “这样，我们先把这事放一边。我来处理这些情报；你把法术调出来，审一下那两个人，看看能不能弄到什么新情况。” 林岳点点头，随即起身，离开了情报科。 第九十一章 林岳走后，张相忙碌了起来。 他先是把一些部下叫了进来，安排他们分别去调查爆炸相关的情况；然后又把另一些部下叫了进来，安排他们去打探财政科的人和银行来往时的情况。 “告诉这些银行的人，财政科发生了爆炸，他们都有嫌疑。”张相这样对部下吩咐道。“要是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可以就地捉回来，严格审问。” 这些部下们欣喜离开后，张相找到另一些部下，吩咐他们‘把最近所有重要的情报’都重新送一份到自己这里来。 几分钟后，部下送来了文件。张相随即从中找出关于王赫的情报，仔细看了起来。 王赫，现年二十八岁。祖籍石镇，在石镇读完了小学和初中。初中毕业后，进入了‘朱城职业学校’。 他在那里读了半年，就离开了朱城职业学校。之后，去了朱城最大的猎人学校‘朱城猎人大学’当保安。 一年多之后，他因为多次违反大学的规定（偷听猎人的课程，偷看猎人的教材，违规进入大学实验室进行试验，且无力缴纳罚款）而被开除。 后来，王赫又试图去多家猎人学校工作，均被拒绝。在这之后，王赫辗转于多个‘猎人俱乐部’或‘猎人们经常出没的酒吧’，开始在这些地方打零工，做保安或服务员。 这些工作他都没有做太久。据某些俱乐部的经理说，王赫工作还算勤快，就是很不懂礼貌---明明只是个仆人，却喜欢在猎人们交流经验的过程中胡乱插话。 有些猎人不在意，但也有猎人很反感他这么做。经理多次训斥，但王赫口头答应的好好的，却从来不改，仍旧会胡乱插话---最后没办法，只好开除他。 在朱城所有类似的场所都不肯再雇佣他后，王赫依靠攒下来的钱，报名参加了某个‘猎人培训班’---不幸遇到骗子，被骗走了学费。 在这之后，王赫被迫在某家书店打工。直到去年，猎人培训学院的开设要求下降后，王赫报名了这家‘新东南培训学院’。 在进入这家学院后，王赫颇为活跃，一直对同期的学员们提议‘团结’、‘分享场景里的狩猎经验’。 他的提议没引起太大的反响，也没有被排斥---直到王赫完成场景，并真的把具体的狩猎过程分享给了学员们之后，才造成了较大程度的轰动。 而后，王赫以‘猎人学员’的身份，通过了二阶升三阶的场景；通过后，他开始在媒体上抨击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 关于王赫的‘情报’内容就这些。张相看完这些后，眉头紧皱了起来。 他此刻的感觉，大致是‘厌恶’和‘排斥’---因为王赫的这些发展轨迹，非常的、完全的，不合情理。 王赫出身贫寒；王赫十几岁辍学，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到三十岁...这样的人，在各座城市都有，有很多。 但正常来说，这种经历的人都会变得非常自私。就算偶尔出现不自私的人，但在发现周围的人都看不起自己，都想从自己身上捞好处之后---要么封闭自己，不与外人来往；要么融入进去，也变得自私起来，只顾自己。 他们不应该团结。朱城的人们，各处的人们，都是独立自主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见，都应该‘只爱着自己’。 是的，他们可能会一起喝酒，一起议论，一起骂协会，但是如果有人提议‘一起采取某些危险的行动’，那这些人应该做的是‘瞬间各自离开’。 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这样的。 按照这样的道理，王赫应该在离开学校后像其他人一样，迅速失望、痛苦，自暴自弃，而不是成功。 就算他走了狗屎运，侥幸成功，应该也会变得自私起来，只顾自己，而不是把成功的经验告诉别人---怎么会有人这么做呢？ 而后，他去媒体公开‘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一线猎人’的事情也好；在同学们被逮捕后，愿意花钱赎回同学的事情也好---都是更不合理，更不应该的。 在这些不合理、不可能之后，有两种可能：要么，王赫另有所图。他的所作所为，是另外计划的一部分；要么，他是个非常了不起，是能和历史书里那些英雄人物并肩的人。 张相想了一会儿，认定事情应该是前者。 他之所以这样认定，并没有确切的理由，只是因为‘愿意这么想’。 而后，张相也没有再多想王赫的其他可能，而是颇为匆忙的以‘王赫的所作所为是更大阴谋的一部分’为论据，思索了起来。 会是什么样的阴谋呢？ 这次，张相迅速得出了答案： 任何事，永远是得利最大者最有嫌疑。 王赫这样做，对他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处---这种反抗是无力的、不可能成功的。协会将通缉他、逮捕他、杀死他。 王赫并不笨，没人能说‘以学员身份通过二阶升三阶场景’的人笨。但他仍旧这么做了---那么，是因为他并不打算成功？ 只要造成混乱，王赫背后的人就能从混乱中得到好处？ 这是合乎逻辑的。张相随即想到了能从混乱中得到好处的对象---某些主星的官员。 几十年前，就有很多高级官员攻击过猎人协会，甚至试图取缔协会。当时，协会的高层软硬兼施，多管齐下，最终解决了问题。 但现在，仍旧有很多官员，欲壑难填、贪得无厌，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些人的妄想是不可能成功的。因为，时间是站在猎人协会一边的。 几十年前，协会的猎人们数量没多少，想要成为猎人的人也不多；但现在，大部分的孩子都把成为猎人当作第一选择。 过去，协会的猎人们在回到主星后，只能靠自己的天赋法术战斗；但现在，大家已经可以从特殊空间里调用法术，使用各式各样的法术了。大部分的分部都已经建立起了专门的战斗队伍。就算是主星正规军，使用的武器，也早就不是猎人协会那些法术的对手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协会将研究出更多使用法术的技巧，变得越来越强，而对手将越来越弱... 因为这种情况，某些人利用王赫，进行了这种煽动？ 第九十二章 张相想到这里，觉得这种思路非但‘能说通’，简直是‘极有道理’。 王赫在那里宣传协会‘拿走了大部分好处，给留给猎人一点’。这种做法，他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但如果王赫背后有能够得利的人，一切就都完全合理了。 进一步想下去，‘新东南培训学校’被林岳炸掉了，那些学生被抓到协会的囚牢里了，但王赫自己还在外面---虽然没有成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但也没有任何损失。 想到这里，张相哼了一声，进一步强化了对自己判断的信任。而后，考虑起‘如何处理眼前情况’的问题。 确实了这样的事实后，要做的就是‘找到王赫背后的敌人，干掉对方’。 那么，王赫背后会是谁？ 张相瞬间就想到了孟勇。 孟勇安排丹妮尔上电视台。同时，财政科遭到攻击... 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实在是颇有可疑之处。查一下孟勇最近的行动，说不定能找到证据... 张相想到这里的时候，身旁的电话又响了。 他拿起电话，发现对方是之前训斥他的那位‘林教授’的亲戚，协会总部的一名副秘书长。这人一开口，便是接连不断的训斥。 “协会分部被攻击，财政科的人被杀光，这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作为情报科长，在这种大事上没能做好预警，没能阻止这种事发生，是完全的失职！” “你如果还有半点廉耻，就该立刻辞职...” 张相忍受着对方的批评，等对方说完了，才轻声提起‘预算不足，我们的工作难以展开’的事情。 “这不是理由！”电话对面的副秘书长听到他的理由，趾高气扬的训斥道。“你们是协会的成员，就不要找客观原因，必须履行职责，把活干好！” “干不好，就给我滚蛋！你们干不了，有的是人能干！” 艹你马！ 艹你十八代祖宗！ 张相在心里咒骂着，向对方恭敬的表示‘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更加努力工作，争取挽回局面...’。 通话结束后，他把手里的电话重重砸在地上。 tmd！不给钱还有理了？ 真就不给钱也逼人干活是吧！好啊！老子哦不管什么证据了！就直接说‘孟勇是王赫背后的支持者’、‘是他们俩联合，一起炸掉财政科的’！ 你们tm远在万里之外，有本事就分辨出来！ 这样想了片刻后，张相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下来。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样一点： 这是可行的。 孟勇背后的家族，有多名主星的官员。依靠之前的论点来进行推论的话---其中的某些人，暗中支持了王赫，试图通过混乱来牟利，是完全正常的。 当然了，缺乏证据是个小问题---但是，在上级既不打算提供充足经费，又要求情报部门完成工作的情况下，作为情报人员，依靠想象力来杜撰出许多情报，是完全合理的。 也是有先例可循的。 张相回想着在情报部门内部教材上看到的，胡安.普约尔.加西亚、隆金.费奥多罗维奇.艾拉等人的事迹，随即拿出公文，写了起来。 《朱城最近事件的情况汇总》（初稿） 我，张相，猎人协会朱城分部情报科科长，现就朱城近期发生的各种情况进行汇报： “经过我们的认真调查，近期出现在朱城电视台、报纸、网络媒体上的异常，幕后主使是某些主星官员。” “有消息表明，是他们暗中资助了某些猎人，帮助其通过了‘难度过高的场景’，发现了‘协会拿走了部分收益’的真相；然后，也是这些官员暗中联系了媒体，促使其报道了有关消息。” “由于经费欠缺，我们未能查清具体的幕后主使者及计划详情。我们试图获取经费的过程中，财政科遭到了袭击，这极有可能是那些官员安插在协会的内线所作的...” 写到这里，张相停了下来，审视了一下这些内容的问题。 第一，语气不够有力度，要更有力一些。第一段，应该斩钉截铁的表示‘幕后主使就是孟家的官员们！’ 第二，对于经费不足的事情，要做更高频率的强调。 朱城情报科的成员们，在经费欠缺，局势非常困难的情况下，顾全大局，坚持不懈，终于从一团乱麻中找到了真相。只是经费极度匮乏，因而无法搜集到足够的证据。 这样一来，既可以光明正大的索要经费，也可以更好的面对‘证据不足’的质疑。 第三，应该较多的提及‘孟家在行动中暴露的疑点’。 ‘财政科的攻击，基本可以确定是孟家在背后主使，经手人就是孟勇！’、‘据查，孟勇挪用了财政科的预算，为了避免暴露，所以炸掉了财政科！’ 就算这些推测最后被证明是假的，也无关紧要---在预算不足的情况下，情报科提供的情报中出现一定的错误是正常的；无法拿到具体情报是可以理解的；在细节上有偏差是难以避免的。 委屈一下孟家，骂名我来担。 张相这样想着，开始了‘第二稿’的撰写。但在写了几行后，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就算把这份报告递上去...也未必能解决当前的问题。 如果上面的人是讲道理的，那么他们就不会无视‘拖欠几个月预算’的实情，而把所有责任压在自己有上。 他们之所以训斥自己，目标是这个位置。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算收到报告，也完全可以把报告压下来，继续挑自己的毛病。 要想解决问题，不能简单的提交报告。要想其他的、更有影响力的办法。 张相考虑了片刻之后，找到了现成的参考对象，王赫。 自己可以直接去电视台，以公布‘协会出现意外后的调查结果’为名义，在那里把这份报告公开来。 孟家在遭到这种指控之后，应该会很生气、很不满---但这种不满应该不会针对自己，而是会认为‘协会要对他们动手’。 是的，只要把事情公开、闹大，变成既定事实，自己的麻烦就消失了，职位就能保住了。 他这样想着，重新规划起‘适合在媒体上公开’的第三稿来。 第九十三章 张相在办公室里努力修改稿件的时候，林岳正站在监控室里，审视着牢房里的秦邦成。 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中等，相貌普通。表情上，和其他被捉的学生差不多，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观察了十几秒后，林岳把一份文件递给了身旁的看守，然后要求他把秦邦成送到审讯室，询问文件上的问题。 几分钟后，监控室里的询问开始了： “姓名？” “秦邦成。” “年龄？” “21。” “知道你为什么被抓吗？” 秦邦成：“因为王赫煽动叛乱，我们被牵连了。” 这样说着的同时，秦邦成露出了讨好的笑容。看守停顿了片刻，继续问了下去： “被捉住之后，你害怕吗？” 秦邦成：“怕...” “但我相信，协会终究会查清真相的...我确实什么坏事都没做。” 看守：“你曾提到过‘可以帮助协会捉住王赫’，具体打算怎么做？” 听到这话，秦邦成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而后，他像是准备了很久一样---说出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首先，协会释放包括秦邦成在内的一些学生；然后，学生们一起回到学校，控诉协会的蛮横无理，哀嚎自身的艰难处境。 “看到大家这样，王赫就会出现。”秦邦成说。“就算不是马上出现，只要大家在学校里多待一段时间，显得更惨一些，他就会出现。” “协会的猎人可以跟我们一起前往学校，在那里埋伏好。等到王赫出现，就可以逮捕他。” 林岳听到这个计划，在心中评估了一下可行性。 成功几率是有的...大约，三成左右吧。 王赫擅长的是幻术。他完全可以制造个幻影，去和这些学生见面。 林岳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守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如何看待王赫？” 这次，秦邦成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觉得，他是个心怀叵测的人。” “之前，他提倡‘分享场景经验’的时候，我没有太在意，只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那时候，很多人也都和我一样，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但大家在一起学习，也没必要起冲突，随便糊弄糊弄得了’。但是之后，他真的分享了一些场景经验后，我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这就是杀猪盘的典型做法嘛。先用小恩小惠收买大家，等到大家信任他了，就借机收割。” 秦邦成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我和一些同学商量了一下，我们不会上当。” “但是没想到，局面还是变成了这样。” 他...是真的这么想？ 林岳看着屏幕上‘忧心忡忡’模样的秦邦成，想起之前王赫的表态。 会是秦邦成在说谎吗？为了让自己释放他，所以说谎？ 还是说，他真的是这么想？王赫被骗了？ 林岳想不清楚，于是他也就不想了，直接起身去了审讯室。 开门的时候，秦邦成和看守都看了过来。而后，林岳没等秦邦成反应过来，直接催动了之前调用的法术。 三阶法术：审讯术。 一道白光打在秦邦成身上。而后，他在其他方面并没有变化，只是瞳孔消失了，眼眶里就剩下了眼白。 林岳看着这种变化，回想了一下这种法术的效果： 影响目标的精神状态。理论上，目标会详实的回答施术者提出的所有问题，并且完全说真话。 考虑了片刻后，林岳走到秦邦成身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姓名？” 秦邦成的声音仍旧清晰，很快做出了回答：“秦邦成。” “年龄？” “23。” 也就是说，年龄上造假了吗？ 林岳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而后，他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知道为什么被抓吗？” 秦邦成：“王赫通过场景后，发现了‘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情况。” “他决定把这件事公开，号召大家一起反对协会。我们作为他的同学，被波及和牵连了。” 林岳：“被捉住之后，你害怕吗？” 秦邦成：“不怕。” “攻击协会的人是王赫，他才是罪魁祸首，协会的敌人。我们可能挨点打，被关几天，需要缴纳点罚款。但一切都到此为止，我们不会有危险。” 林岳：“你曾提到过‘可以帮助协会捉住王赫’，具体打算怎么做？” 秦邦成给出了回答： “我会向协会的人提议‘释放几名学生’，让这些学生回到学校。到时候，只要他们哭诉一阵，王赫就有很大几率现身。” 林岳停顿了一会儿，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如果王赫的战斗力很强，击败了协会的人，那怎么办？” 秦邦成：“那无所谓。” “王赫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只要我们对他哭诉、道歉，表示‘不知情’、‘没办法’，他不会责怪我们，会原谅大家的。” 林岳听到这里，没有再问‘你如何看待王赫’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新问题： “你打算在这次事件中怎么获益？” 片刻之后，秦邦成做出了回答： “如果能帮助协会捉住王赫，我能立下功劳，至少不会被牵连。” “如果王赫表现出足够的战斗力，协会输了，我可以暂时跟随他、帮助他。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在合适的时候，再向协会举报。” “如果王赫赢了，那我是功臣；如果王赫输了，那我也同样是功臣。” 林岳听着这番话，脸上浮现出几分嘲讽的表情。 “如果协会同意了你的计划，你打算怎样来获取好处？” 秦邦成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如果真发生这种事，那么我有机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学校里的大家，没人明白王赫是怎么想的，大都很担心。但我知道，他就是想当‘英雄’嘛！” “我可以配合他。如果王赫赢了，我可以出面去安抚大家，保证大家继续服从王赫，按他说的办。” “等到局面足够大的时候，我可以站出来，夺走王赫的位置。到时候，我可以带队跟协会和解，到时候，大家就都能拿到很多好处...” 林岳听到这样的回答，笑了起来。“会这么顺利吗？” 秦邦成：“王赫试图在我们面前打扮成一幅‘英雄’的模样。” “那么，我们可以犯错，他必须原谅；我们可以粗鲁，他必须接受；我们可以自私，他必须容忍。” “所谓英雄，就是这么沉重。他不明白，聪明人是不会出头当英雄的。当跟随者，才能拿到真正的好处...” 林岳听到这里，手上亮起一道光来。一秒后，这道光斩落了秦邦成的头颅。 一腔血喷涌而出，头颅落到了地上。而后，林岳对着地上的头颅开口了： “现在，拿不到真正的好处了吧。” 第九十四章 看到面前的这一幕后，一旁的看守吓了一跳。 “大人，您这是...” 他的表情，像是想说‘您这样做的话，何必花那么贵的法术来审问他？’、‘按照这个人说的，让他去对付叛徒，不是更好吗？’之类的话。但在之后，他并没有开口。 林岳看向这看守，像是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而后，他摇了摇头，解释了起来： “我不喜欢看到这种底层的垃圾在我面前牛逼。” 说着，他再次看向地上，血泊中秦邦成的头颅。“你没有资格得意，没有资格算计！” “你就是堆垃圾！不允许你这种人牛逼！” 说出这些话之后，林岳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感到身体上下非常舒适。 他并非不明白一时忍耐的好处。但是，最近不顺利的事太多了。 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下的话，容易焦虑烦躁。而一直焦躁的话，容易在更重要的时候失误。 而现在，宰掉这个叫秦邦成的人，这个毫无价值、却又野心勃勃、自以为有机会的垃圾，可以有效平复自己的情绪，避免后续的失误---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样想了一会儿后，林岳考虑起之前王赫想要达成的交易来。 特殊空间里有伪装法术。让自己的某个部下伪装成秦邦成，去见王赫？ 如果王赫分辨不出来，那就让部下潜伏在王赫身边，随时准备收拾他；如果王赫分辨出来了，就把秦邦成刚才说的这番话告诉他---让他感谢自己？ 这样做是可行的。但林岳想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林岳并不介意违背承诺。但是，他觉得在这个时候违背有些不值。 最高明的谎言，莫过于九句真话里掺杂的一句假话。王赫要求交易，给了钱，也没要求自己提供什么保证---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自己违背承诺，王赫恐怕也不会太在乎。 在这样的情况下，违背承诺能得到的收益太少。 仔细想想，当前的局面下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林岳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得到了答案：钱。 战斗上的问题，都好处理。但财政科被炸掉之后，自己更难获得预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从王赫那里多弄到一些钱，也算有些收入。 他随即想起王赫想要救出的另一个人...好象是，叫马什么来着？ 这个马什么的，和秦邦成的想法一样吗？要不然，再审一下那个人？ 算了，审讯术比较贵。这法术的具体效果，刚才自己也清楚了，没必要再浪费。 至于刚才的问题，其实不用问也清楚---这种学校的学生，大部分的想法肯定都跟秦邦成一样。 那么，跟王赫联系一下，告诉他‘秦邦成出了意外，死了，要不我多放几个人走’？ 这些人都是自私蠢笨的垃圾，王赫愿意为他们付钱，是难得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释放人数太多的的话，需要有人负责... 林岳想到这里，瞥了旁边的看守一眼。可以对王赫说，秦邦成被关押在囚牢里的时候，被这个看守杀了。 恩，如果王赫需要，并且肯给钱，自己可以把这个看守杀掉，算是为秦邦成报仇。 林岳想到这里，走出了屋子，拨通了王赫的号码。 --- 朱城第一电视台的演播室里，关于‘澄清谣言’的节目如期举行了。 丹妮尔并没有受到‘财政科被袭击’这一消息的影响，正穿着一身非常华丽的长裙，优雅大方的坐在主持人对面，按照编好的剧本，讲述着‘协会光明正大，没做任何对不起猎人的事情’、‘无耻的罪犯炮制谣言，污蔑诽谤协会’等一系列内容。 高处的一个房间里，孟勇正看着这一幕，一幅‘尽在掌握’的笑容。 突然间，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孟勇看了一下来电的对象，发现是另一个电视台的经理。 他不太想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电话，走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 “吴经理，这个节目没去您那边，不是我的原因。”孟勇解释道。“是丹老板喜欢这边...” “不是这个事！”电话对面，吴经理的声音焦躁的响了起来。“孟公子，有麻烦了！” “啊？”孟勇疑惑道。“什么麻烦？” 吴经理顿了一下。“协会那边...刚才有人联系了我们，要通过媒体指控您！” “他们说，您‘攻击同伴，炸掉了财政科，杀死了许多协会成员！’” “啊？？？”孟勇脸色大变。“他们有证据吗？” “我不知道...”吴经理说。“但是有位张科长，突然联系我们，要求做一期特别节目。” 张相？他怎么...他怎么会这么做？ “拒绝他。”孟勇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管找什么理由，拒绝他！” “这倒是没问题。”吴经理说。“但是，他可能会找其他媒体...大家不一定都会拒绝。” 孟勇沉默了下来。 事情确实像吴经理说的那样，有些电视台和报纸，是不会拒绝这种新闻的。 “那你先不要拒绝，设法拖一阵。”孟勇考虑了一会儿，这样说道。“我尽快处理。” 吴经理同意后，孟勇拨出了张相的号码，结果打不通。 他露出了焦躁的表情，考虑了片刻后，联系上了朵拉。 “你在哪里？” “在家。”朵拉说。“什么事？” “马上去协会，找张相。”孟勇说。“你马上行动，路上我跟你说具体情况。” 朵拉依命行事。她上路后，孟勇详细的把‘财政科发生了爆炸’、‘张相要指控自己炸掉财政科，杀掉多名同僚’的事情告诉了她。 “什么？！”朵拉大吃一惊。“你这么做了？” “我当然没有！”孟勇焦躁的说道。“是他要诬陷我！” “啊？噢。”朵拉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需要我做什么？” “尽快找到张相。”孟勇说。“告诉他，我和财政科的爆炸没有半点关系。” 朵拉的语气有些为难。 “我当然可以去，但他如果不答应，怎么办？” 孟勇：“给他钱！或者威胁他！或者要求他‘出示证据’！或者指责他的做法‘不符合规定’！” “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尽量交涉啊！” 第九十五章 朵拉：“那...好吧。” 她的语气有几分犹豫，似乎是对完成这个任务没什么信心。 孟勇注意到了这点，但也没空再关注了。他在结束和朵拉的对话后，思索片刻，联系上了自己的叔父，孟家的族长。 电话接通后，孟勇简单的讲述了一下突然发生的情况，然后给出了结论： “协会大楼被袭击，对情报科来说是非常严重的失职。现在，那个情报科长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想要诬陷我们。” 电话对面，孟家族长的声音多出了几分怒意。“他怎么敢？” 孟勇随即做出了解释：“他是个猎人，他们都是猎人。” “归根结底，他们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的。” 听到他这么说，孟家族长沉默了几秒，然后这样开口了：“家族可以支持你。” “你打算怎么做？” “希望家族能压下各处媒体。”孟勇说。“要是可能的话，通过各方面给这个情报科长一些压力。” “可以。”孟家族长说着，顿了一下。 “家族可以给你支持，但你如果把事情搞砸了...” “不会的！”孟勇提高了声调，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自信一些。“我一定能解决好这次的问题！” 族长‘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而后，孟勇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疲惫的模样。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接通后，一个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你好，什么事？” “请问，现在可以和朱福天分部长通话吗？”孟勇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朱城分部的人事科长，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朱部长汇报...” “朱部长暂时不能和外界联系。”那声音说道。“请输入您的工作牌号和要报告的简略内容。如果情况合适，我们会把这些内容转达给他。” 孟勇随即报出了人事科长的工作牌号，然后讲述起‘财政科遭到攻击’和‘张相试图诬陷自己’的事情来。 --- 孟勇讲述这些内容的时候，朵拉正在张相的办公室里‘据理力争’。 “大家都是同事。”她坐在张相对面，用恳切的目光看着他，用委屈的语气说着。“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们该做的难道不是团结一心，一起解决问题吗？” “这个我不反对。”张相说。“但是现在，上面有人认为‘协会遭到袭击，情报科未能及时得知情报，要负主要责任’。” “作为同事，你们愿意为我申诉和辩解吗？” 听到这种要求，朵拉过了几秒才回答。“我可以试试...” “试试可不够。”张相打断了她。“你，他，立刻向上级发文件，表示‘由于协会长期拖欠情报科经费，此次事件中情报科工作人员不应承担主要责任’。” “能做到吗？” 这次，朵拉沉默着，没有开口。 张相等待了大约十秒，而后，他轻叹了一声。“没事的话，请你先离开，我要联系下一个主编...” “没用的。”朵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变得强势了起来。“孟家和他们有很多合作。那些电视台不会报道你的节目...” “我要联系的是平海城的电视台。”张相说道。“孟家和那边的电视台有很多合作吗？” 朵拉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错愕。而后，她站起身，气势汹汹的嚷了起来。 “但是证据呢？”她看着张相，这样说到。“你这样指控同事，证据在哪里？” “难道你是情报科的人，就可以不需要证据就指控同事吗？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可以随意指控我们任何人了？” 张相看着她，很不耐烦的做出了回答。 “这是财政科遭到袭击后的紧急做法。孟勇的嫌疑非常大，所以我有必要，也有责任采取行动！” “如果错了呢？”朵拉追问道。“如果冤枉好人了呢？” “到时候，你要怎么负责？” 张相看着她，没有说‘冤枉就冤枉了’、‘在情报工作中，错误本来就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之类的话。 但朵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这样的意味。之后，她显得颇为暴躁。 “你这么做，就因为他不是猎人？” 张相：“和这个没关系。” 这样说着，他随意的从旁边拿出烟盒，从中抽出了一根。 朵拉看着张相的动作，看起来很想拍桌子，说出‘肯定就是因为这个，怎么能说没关系？’之类的话来。 但在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缓和了下来： “申诉是做不到的，你还接受什么条件？” 张相点着了烟，抽了一口，没有回答。 朵拉皱了皱眉，然后慢慢的脱掉了外套。而后，她从内衣里拿出了一张含着体温的金边名片，递向张相。 “拿着它，可以进入朱城所有的宴会。”她的瞳孔中，浮现露出了一种‘要付出很大牺牲’的眼神，同时挺起胸膛，这样说道。“宴会的参与者，有朱城大部分的官员，上流社会的大部分成员...” “但是没多少猎人。”张相看了名片一眼，没有去接。 下一刻，他也动手脱掉了外套。而后，在朵拉眼中浮现出厌恶和蔑视之前，他把脱下的外套丢向了朵拉。 “屋里冷，别冻着。” 朵拉没有去接，任由张相的外套砸在自己身上。在这个过程中，她眼中的其它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受到极大的侮辱’后的愤怒。 十几秒后，这愤怒慢慢消散，她缓缓开口了： “也就是说，你一定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诬陷孟勇？” 听到这话，张相的表情严肃起来：“我是猎人协会朱城分部情报科的科长，在分部遭到攻击，财政科的人员死伤惨重后，我要尽自己的职责。” 朵拉：“就算没有证据？” 张相：“情势危急。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可能向任何无关紧要的人出示证据。” “就算他们因此而不满，因此而产生误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说罢，他按熄了烟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是xx电视台吗？我是张相。” “对，我需要上一期节目，揭露协会大楼遭到攻击的真相...” 在他说出这些话之后，朵拉弯下腰，慢慢的捡起地上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第九十六章 “这不是我的错。我来到囚牢的时候，秦邦成已经死了。” 监控室里，林岳拿着电话，对王赫做着解释。 而后，他在电话里听到了一声叹息。 林岳随即又开口了：“协会里有些人..急于查清真相。之前，他们对多名学生进行了审问和拷打。” “实际上，要不是我下令制止，你的其他同学说不定也会被打死...” 林岳这样说着，觉得略有些不自在。 这时，王赫开口了：“那么，您能释放他们吗？” “可以是可以...”林岳说。“但是，需要更多的钱。” 这次，王赫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开价。他沉默了几秒，问出了一个问题： “马铁还在吗？” 哦，那个人叫马铁。 林岳看向了面前的屏幕，确认各处牢房里的人都在，并没有人逃走，便做出了回答。“还在。” “那就先完成我们之前的交易吧。”王赫说。“您觉得如何？” “可以。”林岳说。“秦邦成死了，那我再释放两个人吧。” “可以。”王赫说。“您打算什么时候放人？” 不提名字吗？没有特别重视的人？ “马上就可以放。”林岳想了一下，这样说道。“我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 电话里又是几秒沉默。而后，王赫叹息一声，这样开口了： “像您说的，协会里有人急于查清真相，对他们进行了拷打和审问的话...直接释放他们，会比较危险吧。” “恐怕是这样。”林岳随即说道。“当然，如果你需要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比较费劲。” 也就是说，得再加钱。 王赫应该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意味，这样开口了： “这种事，我来做决定是不合适的。” “问他们吧。” 问他们？马铁？ 也就是说，让马铁决定去哪？让马铁给这个钱？ 倒也不是不行... 于是林岳开口了：“好的。那我就问问他们的意见。放走他们后，再交易其他人？” 王赫：“我细想了一下，这方面，也不宜由我来做决定。” “也询问一下大家的意见吧。” 林岳听到这种说法，一时没弄懂王赫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而后，他开口问道。 王赫：“我的意思是...请您把目前的情况告诉我的同学，那些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们，然后询问他们，是现在离开，还是暂时留在协会，等待后续的局面。” 林岳：“这...” 由那些人来决定的话，你会付钱吗？ 王赫：“这是必要的尊重。” “请您转达如下的内容：我救他们，并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出于什么义务，我并不欠他们任何东西。” “我救他们，是因为协会不公，我想要反抗这种不公。在这个过程中，我需要大家的支持和帮助。我希望他们能帮忙，作为志同道合的同伴，所以愿意救出他们来。” “如果他们不愿意这么做，那也可以不接受我的帮助，我并不强求。” 这tm的... 林岳听着这些话，一时间觉得好象自己不是协会的行动科长，而是被王赫安排，打进协会的内应一样。 问题在于，我tm不是内应啊！ 他想要发作，想要叱责对方‘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吗？’，想要直接结束这场交易。 但在这些话出口之前，林岳想起了秦邦成在‘审讯术’的作用下说出的那些话。 也许，王赫知道他的这些同学都是什么货色；也许，他就是想激怒自己，让自己干掉这些人... 我偏不，我偏要把他们放回去，让他们折腾你去！ 林岳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着，随即对王赫开口了： “好。” “我现在就把你这些话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想离开...你打算付多少钱？” 这次，也许是因为没想到林岳会答应，王赫沉默了一会儿。 “过会儿再说吧。”而后，王赫有些含糊的说道。“等您把马铁放出来之后，我和他谈谈，看大家的决定...” 林岳考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好。” 挂断电话后，他再次看向了监控屏幕。 刚才的谈话，整体的感觉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王赫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区区的新手猎人罢了！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自己都已经侦查到他了！要不是留着他有用，自己早就抓住他，宰掉他了！ 这种垃圾，凭什么跟自己这么说话？！ 好啊，你想算计是吧，我傻吗？我就不能算计吗？ 我tm去告诉这些学生：‘王赫给我钱，让我杀了你们！’ 这样的话，这些学生一定会通常痛恨王赫吧！ 告诉这些学生，‘你们死了，王赫就可以宣传协会的残暴，以此来促使更多人仇恨协会，反对协会’，如何？ 这完全符合逻辑，这些学生会相信的。 想到这里，林岳露出了笑容。而后，他拽开步子，朝囚牢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他站到了囚牢前的走廊上，高声对这些学生开口了： “不久前，你们的同学，那个叫王赫的人联系了我。” 听到这样的声音，两侧囚牢里的学生们都看向了他，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喧哗声。 林岳咳嗽了一声：“知道他为什么联系我吗？” “因为他想让我杀了你们！” 一些囚牢里，响起了疑惑的声音。 林岳继续说了下去：“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因为他从来就没相信过你们！他完全看不起你们！认为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但是，你们如果死掉，那就有用了！他就可以拿着你们的尸体，去媒体上宣传，说‘协会迫害无辜者！’” “死人比活人有用，懂吗？” 两侧的囚牢里再次响起了议论声。这次，很多学生的脸上露出了惊恐。 “不可能的！”一间囚牢里，否定的声音响了起来。“班长才不会这么做！” 许多人都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过去。林岳也转过去，随即看到了一个表情天真，身材偏瘦的男子。 “你是谁？” “我？我叫顾名。”为王赫辩解的学生看起来有些退缩，但仍坚持着说道。 “班长是个好人，不可能做这种事...” 第九十七章 杨文筝像其他人一样坐在囚牢里，观察着这次突发情况的一切。 听到林岳说出‘死人比活人有用’这句话的时候，杨文筝转向了其他的囚牢。 原来如此。 也许，王赫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他知道这些学生有多蠢、多自私---但他仍旧分享了场景里宝贵的经验，仍旧在呼吁这些人‘团结’。 这些人不会听他的，仍旧会自私---但王赫并不在乎这点。只要他做出实际的，反对协会的行动，那么协会肯定会把这些‘从王赫这里得到好处’的学生也当作危险对象，甚至敌人。 到那时候，如果协会把这些人杀了，王赫就可以做进一步的宣传，号召更多的人来反对协会；而如果协会不杀他们，王赫就可以宣传说‘反对协会也没什么危险，你看之前那么多人都没死’.... 要不是自己也被关在囚牢里，也面临很大的危险，杨文筝会为‘终于发现了真相’而兴奋；会很佩服这种谋划，然后为了这些自私蠢笨的学生终于受到了教训而高兴。 但现在，他有更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现在，该怎么确保自己的安全？ 他看向前方的林岳，确认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距离。 可以尝试着攻击，应该能击中。但是，对方是协会的行动科长，战斗力应该非常高，就算击中了，也未必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就算造成了杀伤，外面也有其他看守...逃不掉。 怎么办？ 杨文筝尽量平复情绪，进一步的考虑起来。 十几秒后，一处疑点在杨文筝脑海里浮现出来： 这个叫林岳的人，这个协会的行动科长，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真是收下了王赫的钱，要来杀掉这里的人吗？ 应该不是。 再一步想，王赫会雇佣协会的行动科长来杀这里的人吗？ 杨文筝细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 这里的学生...其中的大部分，确实是死了比活着有用。但就算王赫真的想做这种事，收买个看守不就够了吗？ 又省钱又高效，怎么可能去找行动科长？花钱又多，又可能出岔子？ 杨文筝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到林岳走到了侧对面，顾名的囚牢前。 而后，顾名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低下了头。囚牢外，林岳笑了起来。 “你觉得王赫不会这么做？” 顾名抬起头来。在他眼中，仍旧充满着恐惧。 但他还是开口了。“是。” 听到这话，林岳并没有动手，而是问出了一个问题：“理由呢？” “班长是个好人...”顾名颤抖着，这样说到。“他教了我们很多，希望我们团结...” 杨文筝撇了撇嘴。 对于顾名的这种说法，不打算发表意见。 这时候，旁边牢房里，一个镇定而自信的声音响了起来。 “无论他是否想这么做，您肯定不会收下一点小钱就杀掉我们。” 是马铁的声音。而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马铁的方向。 林岳随即开口了：“哦？你这么确定吗？” 马铁：“王赫无耻的污蔑协会、反对协会，是他自己的罪过，需要他自己来承担责任。” “和他成为同学，是我们的不幸，但我们并没有支持过他，按照法律的规定，我们并不需要承担什么连带责任。” “实际上，就连您旁边那个人，虽然是个笨蛋，看不出王赫的阴险歹毒，还想着回报王赫之前的帮助...但他也没做过任何反对协会的事情。” “协会是正规机构，也会遵守社会上的各种法律...这方面，我们是相信的。” 林岳看着他，拍了几下巴掌：“说的好。” “你比秦邦成的水平高。” 秦邦成？ 听到这个名字后，杨文筝看向不远处空着的囚牢。 秦邦成和这位行动科长说了什么吗？所以，他才过来说这话？ 杨文筝这样思索的事情，马铁露出了笑容，随即低下了头，继续开口了： “多谢大人认可。” 他没有再问‘您不会杀我们吧’之类的问题，一直恭敬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样的表态，应该就是林岳想要的吧。 林岳担心大家支持王赫，所以才来说这种话，威胁大家？而马铁做出了这样的表态，他也就放心了？ 这样的话，算是暂时安全了...倒也还可以。 在杨文筝产生这样的感觉，认为这次突发事件到此结束的时候，远处囚牢里的另一名学生突然激动的，用‘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声音开口了： “对，法律！” “我们是守法的公民，理应受到主星法律的保护！” “我们没做过任何坏事！那么，协会只要是守法的，就没有资格杀害我们！” “甚至，协会逮捕我们都是非法的！应该赔偿我们！” 在他说出这话后，附近的所有囚牢都安静了下来。许多人瞠目结舌，诧异的看着这个‘相信法律’的人。 在这样的沉默中，林岳看了看周围，然后朝这个学生的方向看了过去。“协会应该赔偿你？” 傻子... 杨文筝看着那个刚才大喊的学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在私下讨论的时候，说这种傻话也就罢了。现在说，你是真的吗？ 他这样想着，看到林岳朝那个学生的方向走了过去。 经过刚才的对话，这位行动科长应该不会做太过分的事吧。可能就是教训一下，揍一拳，扇一巴掌之类... 杨文筝这样想着时，林岳走到了那座囚牢前。而后，一道白光从这位行动科长手边亮起。 下一秒，鲜血涌起，人头落地。 第九十八章 结束了向朱福天的汇报后，孟勇在电视台里找了一间办公室，忙碌了起来。 他先是联系上了朵拉。确认了张相的态度后，又迅速的联系了家族的某些成员，询问他们和朱城的电视台、报社进行沟通的情况。 在得到‘沟通还算顺利，大部分媒体老板都同意不报道污蔑孟家的消息’这一情况后，孟勇的表情轻松了一些。而后，他联系了分部的一些同事。 这些同事，在听到‘张相打算炮制伪证来污蔑孟勇’的说法后，普遍都很吃惊。但在之后，这些人大多都不肯明确表态。 试探出这样的态度后，孟勇又联系了另一些家族的部下。在得到‘朱城的一些官员同意对协会施加一定的压力’的消息后，他走出了办公室。 丹妮尔的节目差不多要录制完毕了。 他并没有去打扰对方。等丹妮尔的节目录好，从演播室里出来后，孟勇才迎上去，说了许多夸奖和赞美的话。 丹妮尔听到这些，显得颇为开心。而后，孟勇夸赞完毕，邀请她去一旁的办公室。 丹妮尔答应了。二人独处后，孟勇提起了张相的事情。 “他什么证据都没有，是完全的诬陷。”孟勇说。 “真的？”丹妮尔显得有些诧异。“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这样诬陷你？” “因为我是普通人，而他是猎人。”孟勇露出一幅悲哀的表情，这样说道。“他，还有别的一些人，骨子里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的。” 丹妮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在之后，她没说什么。 孟勇：“这种歧视由来已久，但在之前一直是比较隐蔽的。” “只不过，这次协会大楼遭到了袭击，张相需要承担相当的责任...据说，他被多名总部的上级训斥，可能丢掉职位。” “他急眼了，所以才这样污蔑我。” “很多上级训斥他？”丹妮尔疑惑道。 “对。”孟勇点了点头。“协会高层，很多资历很深的老成员，都对协会大楼被炸的事情深感震惊...” “这些人很快了解到了情况。然后，有些人认为，行动科发现了敌人，进行了战斗，那这次事件就主要是情报科的责任。” 丹妮尔点点头：“确实，他们没能及时做好侦查。” 孟勇：“尤其是...最近已经有敌人公开站出来，反对协会的情况下。” “这种时候，情报科难道不应该提高警惕吗？所以，有些高层的人认为，朱城情报科的这些人，在态度上也是有问题的。” “分部确实拖欠了他们的一些预算...但其他分部也有类似的情况，拖几个月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各处从来没人像他们这样，连正经的工作都不肯好好做...放下正事，一直追求蝇头小利，忽略了协会遭到攻击的可能，最终导致了这次事件。” 丹妮尔：“张相真是这样的吗？” 孟勇：“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但无论事实如何，他都不应该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丹妮尔沉吟了片刻，看向孟勇。 “但是，为什么是你呢？协会各科，现在有很多都是普通人。” “你之前和他有仇？” 孟勇张口欲言，随即停了下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 丹妮尔：“什么意思？” 孟勇：“我刚才打听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我介绍您来了这里，做了这期节目，所以张相才怨恨我。” “啊？”丹妮尔看起来更不解了。“这...” “可是，为什么？” 孟勇摇了摇头：“我刚才找人打听了一下，才发现...张相似乎是认为，您做了这样的澄清，事件可能就会结束。” “他们并不希望这次事件结束的太早，而是想尽量拖延，好捞钱...在大楼发生爆炸之前，他们就在想办法对付我了。” 丹妮尔脸上浮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怒意。 孟勇注意到这点，就又加了一把火。 “之前财政科答应给他们钱之后，这些人就已经把大笔钱都花出去了。如果事件结束，财政科不再付钱，那他们就需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现在张相攻击我，目的其实是把事情闹大。如果他的目的实现了，那么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情报科工作不利’的事情，就有可能变成‘协会内部猎人和普通人之间的冲突’。” 丹妮尔听到这种可能，面颊抽搐了一下。 孟勇：“到时候，张相就有机会成功抽身。而陷入麻烦的，就会是您，甚至朱部长...” 他说到这里后，停了下来。给丹妮尔时间思索。而后，丹妮尔沉默几分钟后，开口了：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孟勇随即给出了建议：“立刻向朱部长汇报。” 丹妮尔略显得有些踌躇。“他在总部开会，之前我联系了几次，怎么都联系不上...” 孟勇：“那...” “如果朱部长实在无法回复...那可能就需要您以代理部长的身份来做出决断，解除张相的职务。” 丹妮尔略显的有些惊讶。“这...”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孟勇说道。“说到底，我一个负责人事科工作的，和大楼的安全能有什么关系？” “但张相为了撇清责任，毫不犹豫的攻击我，把责任甩到我头上...” “退一步说，我什么都不做，他诬陷成功了...但就算这样，上级会认可吗？” “万一上级不认可呢？如果我被他诬陷成功了，上级却还不放过他...您觉得他会自己承担责任，还是继续攀咬，诬陷别人？” 丹妮尔咬住了嘴唇。 孟勇：“现在，您以‘协会大楼遭受攻击，情报科表现不佳’为理由，解除张相的职务，堂堂正正、合情合理。” “但是如果拖下去，他进一步的诬陷我，甚至其他人之后，您就很难控制住局面了...” 这样说完后，孟勇叹息了一声。“朱部长把分部的工作交给您，肯定也不希望看到出这种事...” 在他这样说完后，丹妮尔的表情坚定了起来。 “走，我们回分部。” 第九十九章 林岳在杀掉‘要求赔偿’的那名学生后，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囚牢。 而后，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们又开始了他们的讨论。 由于惯性，其内容首先又是一阵对王赫‘卑劣无耻，一开始就是想送我们去死’的咒骂。 但这次，发出咒骂的人并不多；而在某些人发出咒骂的过程中，虽然没有什么人反驳，但也没什么人呼应或支持。在咒骂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出现在这些学生们脸上的并不是兴奋，而是失望和沮丧。 毕竟，咒骂一个‘想要拉拢大家，让大家听他的，因而给大家好处’的人是一回事；咒骂一个‘认为死人比活人有用，拉拢大家就是为了看大家去死，然后从大家的死亡中得到好处’的人是另一回事。 总之，咒骂声逐渐平息了。而后，有人说起了更重要的话题： “目前局面下，我们怎么自救？” 听到这个问题后，有学生表示了对协会本身的信任。 “有的协会成员，确实是有问题的。但是协会本身还是好的，肯定不会冤枉我们的！” 有人提出这样的说法后，也得到了一定的支持。之后，又有人猜测：这位科长，专门过来告诉大家王赫的卑劣做法，会不会就是为了提醒大家？ “像马铁说的一样，他既然来说了这种话，是不是就不会杀掉大家了？” 他这样说完后，旁边立刻有人说起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的秦邦成’，以及‘牢房里还没收拾的尸体’。 再之后，尽管还有‘相信协会’的声音。但还是有人坚持不住，喊起了妈妈，哭了起来---一处哭声响起后，立刻有十几间牢房里都有人哭了起来。 他们都还太年轻，要在遭遇‘被逮捕、被关押、许久没吃饭、看着同学被杀’等许多事情之后还坚持‘贪婪、自私、认为世界应该爱着自己’，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在哭声响起一段时间后，有人提起了比较不那么糟糕的可能。 也许，刚才那位科长说的话是假的？是为了骗我们？ 也许，班长正在外面想办法救大家？家人们正在想办法救我们？ 有人听到这样的说法，立刻开口反驳。但这次，抨击王赫的声音没有得到多少呼应---更多的人对于‘咒骂王赫’的说法，做出了反驳。 “班长他根本没做错什么！协会拿九成，只留给干活的人一成，这不该反对吗？” “协会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就把我们抓过来了？” 说这些话的人，也未必就是改变了态度---可能只是厌恶那些一直咒骂王赫的人，想要反对他们而已。 这些话并没有遭到多少反对。而后，话题再次转移到‘摆脱目前困境’上。 “我们凑凑钱吧。”有学生说道。“一会儿看守过来的时候，我们给他钱，让他把消息传出去...” 他们就此商量起来。 之前被捕的时候，行动科的成员并没有搜这些学生的身，也没有拿走他们的钱---但这些学生凑了一阵，总共也只有一千多主星币。 “就这么点吗？”有声音疑惑道。 “大家不要藏私，这不是省钱的时候啊！”有声音强调道。 之后，有人表示‘其实还有些钱，但是不在身边，放在宿舍里’；有人表示‘多少还有些，但是也没放在身边，存在银行里’。 这就没有办法了。之后，学生们又商议了一阵，决定‘先把这些钱给看守，再许给一些，让他把消息告诉大家外面的家人’。 计较已定，他们开始等待看守的到来。 --- 晚上十点十六分，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全部官员都坐到了会议室里。 人到齐后，坐在首席，正端详着自己指甲的丹妮尔抬起头，环视了众人一圈，缓缓开口了： “这么着急叫大家来，是因为财政科的突发事件。” 会场上响起了一阵议论声。丹妮尔等了一会儿，在议论声平息后，提高了声调： “这里是猎人协会的分部，我们大家办公的地点。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这样的地方，却遭到了攻击！财政科的同事们，全都被杀了！” 说到这里，她露出了悲痛的表情。“请大家为他们默哀片刻。” 桌边的官员们随即都低头闭目，默哀起来。 一分钟后，丹妮尔睁了眼睛，再次开口了。 “负责保卫大楼的，是行动科。林科长，说说你的意见。” 她这样说完后，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林岳。而后，林岳定了定神，这样开口了： “爆炸发生之前，我正带着部下前往财政科。” 他随即讲述起了‘在路上，我们骤然遭到了敌人的攻击，行动科的三名部下都受了伤’、‘我自己尽力战斗，捉住了一名敌人，但在之后，俘虏被灭口，我自己也受了伤，甚至一度有很大危险’的情况都讲了出来 “因此，我没能阻止敌人对财政科的攻击。作为行动科的科长，我会承担在事件中应付的责任...” 这样说完后，林岳没有停下，而是露出一幅‘我没犯什么错，已经尽力战斗了’、‘谁要是这样还罚我，那就跟他没完’的表情，讲述起了行动科后续的安排： 爆炸发生后，他已经下达了命令，调集了分部所有的武装力量。一部分人在大楼附近巡逻，搜捕可疑人员；另一部分人...主要行动科成员正在大楼外围布置新的防御法术，以确保袭击事件不会再发生。 说完这些后，他坐了下去。而后，会场上的协会官员们没有一个指责林岳，大部分人都看向了丹妮尔。 在众人这样的注视下，丹妮尔转向张相。 “情报科，张科长。” “这次袭击之前，你有没有得到消息？有没有通知行动科？” 张相显得有些狼狈。“没有。” “但这是有原因的，我们...” 丹妮尔打断了他，对林岳开口了：“林科长，如果情报科及时提供了情报，行动科是否能防备好这次攻击？是否能避免财政科的事件？” 林岳看了张相一眼，沉吟了一秒。 “能。” 第一百章 在他给出这样的回答后，张相的眉头略微皱起，孟勇则露出了笑容。 丹妮尔点点头，转向众人。“那么，这次事件的第一责任部门是情报科。大家是否同意？” 听到这话后，众人神色各异。这时，张相迅速的的站起身来。 “我不认为我们需要负多大的责任。” “分部长期拖欠情报科的预算，我们的工作难以展开，有些事情根本就没办法...” 丹妮尔看着他，笑了起来。“欠几个月钱，算长期吗？这种小事，真的会影响情报科完成工作吗？” “而且，其他分部就没有拖欠预算的事情了吗？很多地方都有！有的地方拖延的时间更长！哪里？哪里出你们这么大的问题了？” 张相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诸位听听，这是什么道理？” “其他分部欠钱，那么欠钱就是对的了？我们就该没钱硬干活？干不好就是我们有责任？” 说着，他看向丹妮尔：“按照您的说，这是还打算继续拖欠大家的预算，继续不给钱还让我们干活？” 说完这些话，张相看向了桌边的官员们。而后，林岳露出支持的眼神，但并没有出声；孟勇露出了微笑；其他人要么低头，要么挪开了视线。 看到这一幕后，丹妮尔轻叹了一声。 “预算的问题，难道分部不是在尽量给你们解决吗？” “不说别人，就林科长的行动科，预算的情况和你们情况差不多，耽误行动科完成他们的工作了吗？” 听到这话，林岳皱了皱眉，没有做声。接下来，张相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几秒之后，这位情报科长这样开口了： “行动科和情报科的工作性质不尽相同。” “林科长那边，队伍是现成的，只是缺乏训练。拿到预算之后，他可以直接购买更多的法术。” “但情报科，用钱的地方主要是外部的线人。这种人，可没办法一瞬间凭空产生，而是需要一个过程...” 他说到这里时，一旁的林岳开口了。“张科长这话有道理。” “有些工作，有钱了就能立刻完成；有些工作，还是需要时间的。” 林岳这样开口后，人群中响起了一阵议论声---大都是对林岳表示赞同。 在这样的赞同声中，张相再次开口了：“事情就是这样。” “我希望分部能正视我们‘预算不足’的事实，体谅我们工作中的不易，不要在这时候追究大家的责任。” 丹妮尔皱了皱眉，看向右手边的孟勇。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丹妮尔再次开口了： “预算不足，工作不易，你就炮制谎言，污蔑同事？” 听到丹妮尔这么说，会场上响起一阵喧哗声。而后，林岳开口了。 “这是从何说起？” 孟勇随即举起面前的文件，转向众人。 “刚才，多名主编联系了我。他们对我说，张科长打算报道一期节目，指责我参与了对财政科的袭击...” 人群中响起了更大的喧哗声。 孟勇看向张相：“张科长，我想问一下，既然情报科预算不足，工作不力...那么，你是怎么得到这种情报的？” 张相没有立刻答复。 孟勇转向众人：“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总部有多名官员都为财政科遭到攻击的事情而惊讶，而训斥了张科长呢？张科长，会不会其实没有证据，只是觉得我好欺负，就随便找个替罪羊呢？” 人群中响起了更大的议论声。而后，朵拉对张相开口了。 “张科长，这是真的吗？” “你真的完全没有证据，为了撇清责任就胡乱污蔑同事吗？” 她说出这些话后，公关科长也开口了。“张科长，真的是这样？” “有证据的话，不妨拿出来。”林岳说。“如果孟科长真做了什么，我们也不会放过他。” “随意。”孟勇微笑着，这样说道。“张科长，你有证据吗？” 众人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张相身上。而后，张相咬了咬牙，没有做声。 见状，丹妮尔开口了。“张科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是，你先是工作不力导致财政科遭到攻击，然后又为了撇清责任而污蔑同事...” 她这样说着，叹息了一声。“为此，你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张相听到这话，咬了咬牙：“那么，丹妮尔女士，你有没有责任？” 丹妮尔显得有些诧异：“我？” 张相：“分部大楼遭到了袭击，财政科的成员死伤惨重。出了这些事，有人认为情报科需要承担责任，我也无话可说。” “但是，作为分部的代理部长，所有分部发生的事情，你也需要承担相应的负责，不是吗？” 丹妮尔笑了起来。见状，张相也笑了起来---两人各笑了一阵后，丹妮尔停下了笑容，开口了： “好，那你说，我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张相也停下了笑容，然后这样开口了：“因为缺乏预算，情报科的工作之前确实停顿了很久。” “但是，一些基本的工作，我们还是做了的。譬如这栋大楼里，我们的工作并没有停下。某些人在电话里透露的信息，我们都做好了存档。” 这样说着，他看了孟勇一眼，随即又看向丹妮尔。 “就像孟科长说到，我和平海城的媒体进行了联系。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其他一些人也联系了那些人。” “这种情报，能否让您满意？” 听到这话后，丹妮尔的表情骤然大变。而后，她的面孔扭曲起来，抓起手边的文件夹，将其丢向了张相。 “你！” 张相一动不动，任由那文件夹打在自己脸上，又落在地上。而后，他继续开口了： “有些责任是情报科的；有些责任，是别人的。” “您觉得呢？” 丹妮尔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似乎是更生气了。但在之后，会场上的众人都以为她要发作的时候，丹妮尔转过身，走出了会议室。 而后，张相露出了笑容，对众人开口了。 “看来事情是讨论完了，大家回去吧。” 第一百零一章 晚十一点半的时候，孟勇走进了丹妮尔的办公室。 他进去的时候，丹妮尔正坐在办公桌后，满脸烦躁的翻看一份文件。听到孟勇进来的动静后，丹妮尔抬起头，见到是他，叹息了一声。 “他在要挟你？”孟勇坐到丹妮尔面前，这样问道。 丹妮尔没有回答。 “具体是什么事？”孟勇又问道。“需要我帮忙解决吗？” “没什么事。”丹妮尔含糊的说道。“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孟勇：“可是...” 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丹妮尔又叹息了一声。 “情报科就是这样。指望他们办什么事，很难；要动他们，更难。” “就算解决这个问题，他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情报...算了吧。” 孟勇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在之前的会议后，分部各处的人都在议论‘丹妮尔想要开除张科长，却没能成功’的事情。 这会给丹妮尔的威望带来沉重的打击。接下来，会没人把她当回事，没人执行她的命令。 好吧，对丹妮尔来说，这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反正她也只是代理分部长，以后迟早是要回调配科...但还有件事比较糟糕：会牵连到自己。 孟勇完全不想被指责为‘财政科事件的嫌犯’，完全不打算放弃。 还有什么办法吗？ 他考虑了片刻，想到了‘批评张相的高层’。丹妮尔可能是有什么把柄被张相抓住了，所以才变成了这副模样。但那些高层，态度应该还没变... 联系那些人？告诉他们：张相非但没能完成本职工作，还在正式会议上公开威胁上司？ 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让丹妮尔和张相一起滚蛋？ 孟勇想到这里，皱了皱眉---这样的做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需要时间。 是的，让那些人发挥作用的话，来不及。那...继续从丹妮尔这里做工作？ 张相到底抓住了她什么把柄？能设法解决吗？ 孟勇想到这里，向丹妮尔告辞了。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再次思索起来。 作为多年的情报科长，张相手里有其他人的把柄，这是正常的。但是...丹妮尔之前一直在调配科工作，代理分部长也没多久，他能抓住她什么把柄？ 从代理分部长之后，丹妮尔也没下达过什么正式命令，分部的大部分工作，都和以前一样...张相能找到她什么问题？ 孟勇想起会议时，丹妮尔情绪失控之前张相所说的话。 ‘我和平海城的媒体进行了联系。’ ‘其他一些人也联系了那些人。’ 也就是说，平海城那边的问题？丹妮尔在那边做了什么吗？ 孟勇想到这里，离开了分部大楼，回到了孟家。 在分部大楼对外联系，可能被情报科的人发现；作为人事科长，也不宜做‘查询情报’的事情。但是，既然知道了‘平海城、媒体’的关键词，那么通过孟家的力量去联系平海城那些媒体的工作人员，是比较容易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他得到了答案。多名孟家成员都表示：‘多名媒体成员招认：之前平海城出现的，对协会的诽谤，都是丹妮尔唆使的’。 这就是张相监听到的内容吗？ 孟勇思索了起来。 首先浮现出来的问题是：丹妮尔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她知道了王赫要在媒体上公布这种事，怕担责任，就把锅甩到平海城去？ 这样，上级的锅就会丢到平海城那边，朱城的压力就小了？ 但是...这种消息，平海城的猎人协会不可能当作没看见，一定会调查；而他们调查之后，平海城的那些媒体老板不可能为她保密。最后，锅还是会回到她头上。 等等... 平海城会控告丹妮尔，但她可以抵赖？只要她坚称‘平海城的媒体老板是在诬陷’，那些人也没什么证据，没什么办法？ 然后，两方一争执，事情就变成一笔糊涂账？而张相拿到了她‘联系平海城媒体’的证据，所以她不得不让步？ 这样的话，就更麻烦了... 推想到这里后，一个新的想法从孟勇脑海里冒出来： 要不然的话，杀掉张相？ 财政科刚遭到了袭击，成员全部被杀。在这样的情况下，协会大楼加强了防备，再遭到袭击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作为战斗力颇强的猎人，张相也未必会一直留在大楼里。 情报科长搜集到了重要情报，亲自前往查看---在这个过程中遭到袭击，惨遭叛徒杀害？ 凶手，就是那个诽谤协会的学生，王赫？ 这个人天赋卓着，战斗力很强。所以，他能聚拢起很多手下，能连续对协会进行了袭击---先是杀死了财政科的人员，以免协会获得钱财，提升战斗力；然后又杀死了情报科长，以免被对方发现踪迹？ 听起来...挺让人开心的。 ---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张相做完了必要的工作，然后离开分部大楼。 夜色下，他两手揣兜，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个过程中，张相的脸上并没有解决了麻烦之后的轻松或得意，而仍旧非常沉重。 他不想在开会的时候说那些话---私下里说，暗中达成交易，比在会场上撕破脸好的多。 但她并没有给张相这样的机会。在开会前，她连‘稍微放放风’都不肯；在会场上，又一幅‘要开除自己’的模样。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那种局面下，张相实在没办法，只能这么做了。 丹妮尔可能很生气，可能正在想办法，准备报复自己。 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做法是‘快点结束这次事件’。再发展下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张相这样想着，长叹了一声。 结束，又谈何容易？ 林岳那边，已经把钱花掉了，如果补充不上，会有很大的麻烦；总部那边，有人想要抓住自己犯错的机会，抢走这个位置；朱城这边，袭击财政科的人，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来... 该怎么办？ 张相非常努力的在想。由于过于专注，没能注意到身后出现的水迹和花瓣。 第一百零二章 整件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情报科的工作不是很顺利，打听不到足够的消息，拿不到必要的证据。 张相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如果是自己能处理的问题，那么就不需要消息，也不需要证据---像之前一样，‘自由心证’就够了。 但是现在，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不了问题，需要其他人认同和支援。那么，就需要理由、证据、乃至于利益了。 张相因为这种麻烦的事情而烦恼了片刻，之后，仔细思索起来。 如果从‘财政科出事前和哪些人有来往’的方向开始调查，是否会有收获？ 那时候，他们一直在联系的对象是朱城各处的银行成员们...去银行查一下？ 张相想到这里，停下脚步，看向了附近银行的方向。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轮巨大的、金黄色的，似乎离自己很近的月亮。 在看到它的瞬间，一层淡青色的光芒从张相身上闪过，随即又消失无踪。 这是张相通过‘拟态’而获得的防御法术。在光芒闪耀的瞬间，如果有掌握了三阶以上侦查法术的猎人对张相竭尽全力催动法术，那么他便能发觉这团淡青色光芒的奥秘---它的防御效果很好，五阶法术以下的攻击，几乎无效。就算是遭遇五阶法术的攻击，也能抵消大部分的效果；它的消耗非常小，以张相的体能和精神，可以维持一个月而保持效果。 但在此刻，这个法术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几秒后，张相看到那月亮消失在自己面前，就好象从未出现过一样。 幻术吗？ 看到面前的月亮消失，张相解除了身上的防御法术，回想起之前行动科发过来的情报： 他们在前往新东南培训学校的时候，多名成员遭受幻术攻击。得到的情报中，也有‘王赫善于使用幻术’的内容。 而后，张相迅速的调用了从‘特殊空间’中获取的侦查法术。 这种初阶的侦查法术没能发现什么。而后，张相有些后悔---之前要是跟行动科一起，从特殊空间里调用更多的法术就好了。 这后悔持续了片刻后便消散了。而后，张相把手伸进怀里，握住了自己的法术石。 不管是谁，要是想对自己动手，那可是打错算盘了。 张相这样想着，没有通过‘拟态’来形成其它类型的法术，而是选择做好准备，耐心等待。 十秒后，仍旧没有攻击发生---周围的一切甚至没有发生其他变化。 张相略微放松了一下，随即思索起来。 先是展示出这样的法术，然后又不立刻发动攻击，是想给我压力？ 这样的话，装作焦躁的模样，引诱对方动手，然后找到机会反击？ 张相这样想着，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时候就装作焦躁，会显得太假，可能会导致敌人产生警惕，然后逃走。 要先用一些较为普通的法术，尝试着逃走...在这个过程中展示出较为弱小的战斗力---战斗一会儿，再装作‘力竭’，才有机会引诱敌人现身，从而抓住对方。 计较已定后，张相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大约半分钟后，他露出了焦躁的表情。而后，迈开步子，朝前方走去。 他走出几步后，周围的一切再次发生了变化---道路、灯光、房屋、车辆，全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 无数的花瓣散落在空中，铺在地面上，很漂亮。 这是个大规模法术...就算是幻术，也很厉害了。 张相这样想了一下，看向散落的花瓣。其中有很多，都遮挡了视野，形成了死角。 王赫是打算从这些死角除开展攻击？这就是他对幻术的利用方式？ 以‘只进入过两个场景的新人’而言，算是很出色、很有想法了。 张相这样想着，尽量装作很有压力的样子。而后，他调用了一个初阶法术，一面盾牌和一把短剑出现在手里。 一秒后，一支箭从他的右侧飞来。张相转身、举盾，轻松的挡住了攻击。 在他完成这些动作的同时，三支箭从不同的方向飞来。张相纵深一跃，躲过了两支，用手中的盾牌挡住了最后一支。 下一刻，几十支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差不多了吧。 张相考虑了一秒多的时间。随即丢掉了手中的盾牌和短剑，握住了法术石。 在他完成这个动作后，身边形成了数十支箭。它们成形后，迅速动了起来，朝射来的箭支飞去。 几秒后，所有这些箭支在空中碰触在一起，随即坠落在地。 “想杀我的话，来点厉害的啊！”下一刻，张相的身体晃动了一下，随即高声说到。“这种法术，可没什么用处！” 这样的动作和声音，应该能传达出‘我色厉内荏’的情报了吧。 张相这样想着，认为敌人有可能会‘抓住自己疲惫的机会，再度攻击’。 但在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下次攻击并没有立刻袭来。 张相再度考虑起来。 敌人发现了自己是在‘装作疲惫’？ 不，应该不是...自己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夸张。因为这点表现就怀疑的话，也太过分了。 周围...这片花海应该是幻术，自己实际的位置，仍是朱城的路边；这些箭支，是实际的攻击法术。 那么，敌人会不会是多个人？有的使用幻术，有的使用攻击型法术，互相配合？没有抓住刚才的机会进行攻击，是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张相想到这里后，突然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和王赫勾结的，是不是协会内部的人？ 他想到这里的瞬间，调用了一个召唤型法术，在自己身前形成了一具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傀儡。 这种土傀儡虽然速度慢，但既能隔绝侦查法术，又可以在体内容纳炸弹。虽然炸弹威力不大，也不难躲避，但爆炸后产生的响动很大，飞溅的粘土也很麻烦。 内部演练的时候，大家都会优先处理... 张相这样想着，看到土傀儡轰隆隆的向前跑去。前进到一定距离后，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那么，敌人是外人，而不是协会内部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 张相想到这里，略松了一口气---敌人如果是内部的人，那么可能会了解自己的法术。在那样的人面前装模作样，很容易会被看出目的来。 那样的话，设下陷阱就毫无意义了。所以，就算可能导致敌人产生异常的想法，也要催动土傀。 恩...接下来怎么办？ 看到这样的土傀之后，敌人可能会产生担忧，可能会继续观察，或者采用其他策略... 张相考虑了几秒后，过去的训练和习惯开始发挥作用---他开始在心中模拟起‘如果自己掌握了大规模幻术，又用幻术困住了敌人，而后会怎样对付敌人’的过程来。 模拟了几种可能后，他想到了最有利的做法： 拖延。 把敌人困在幻境里，时不时攻击敌人一下，给敌人压力，让他们紧张，一直维持法术。 坚持下去，敌人越来越紧张、越疲惫，更容易犯错。等到这时候再动手攻击，就可以轻松获胜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使用幻术的人最担心的，莫过于敌人有打破幻境的法术，或者对外联系的手段---如果外部来了支援，那么就只能撤掉幻术，迅速撤退了。 张相推演到这里后，没有再多想，直接开始了行动。 他调用了五次法术，形成了三个土傀儡，在其中的两个体内安放了炸弹。而后，调遣这傀儡，让它们朝箭支飞来的方向走去。 在行走的过程中，这些土傀儡仍没有遭到任何攻击。它们分别走出一定的距离后，张相引爆了其中一个。 爆炸发出的动静很大。如果自己仍处于进入幻境前的位置，那么协会大楼外围的行动科成员肯定能听到！ 张相这样想着，操纵其他四个傀儡，让它们停了下来，露出一副‘消息已经传出去，因而放心’的表情，看向面前的花海。 来吧，让我看看你要怎么做？ 这个大型的幻术，有可能具备‘隔绝内外声音’的效果--如果敌人如果成功隔绝了声音，那么，最有利的做法就是用幻术形成几个行动科成员，让他们突入进来，以蒙骗和麻痹自己。 当然，也有可能，敌人没能成功隔绝声音。幻境外面的人听到了爆炸声，消息传到了协会，支援自己的人过来了。 如果情况是这样，那么面前的敌人可能会选择撤退。 张相想到这里，觉得有些遗憾。但这方面，也没什么好办法。 恩...就算没能隔绝声音，支援会到来，敌人应该也会选择尽快攻击。攻击有效，就能获胜；攻击无效，就可以果断放弃，尽快逃走。 这样的话，自己仍有机会。 张相考虑好这些，随即再次调用法术，又形成了两个土傀。这次，他没让土傀离开，而是让它们留在身边，护住自己。同时，尽量露出‘非常疲惫，只是在硬撑，装作没事’的模样。 而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思路正确，他的表演非常逼真，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总之，攻击到来了。 张相右手边的方向，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袭来，把他和所有这些土傀儡都笼罩在其中。 赌一把吧！ 张相这样想着，身上再次浮现出了那层淡青色的光芒，手中握住了法术石。而后，迎向了箭雨。 无数的箭支射中了他，但都被淡青色的光芒挡住了。几秒后，张相的身形出现在箭雨射出的位置。只见他握住法术石，一晃，身上淡青色的光芒消散，周围的空间破裂开来。 附近无数的花瓣碎裂、消散。同时，一座巨大的，可以容纳数万人的竞技场浮现了出来。 张相站在竞技场的中央，在他对面十几米远东地方，是另外两个人的身影。 两人都非常慌张，手足无措。张相则看着他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张相认出了面前二人的其中一个，正是王赫。这样一来，自己立下了大功，这次事件也就结束了吧！ 想到这里，他没有废话，解释自己是用了什么办法打败对方的，只是拿出盾牌和短剑，冲上前，三下五除二，把那两个人都打翻在地，捆将起来。 这个过程非常顺利，张相也非常高兴，以至于没能注意到身后的半空中，竞技场上方再次出现的圆月，直接审问起面前的二人来。 两个人比较配合，各自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一个是王赫，另一个是孟家从外围雇佣的保安。 张相如获至宝，押着他们，回到了协会，找到了林岳。拿到切实的口供后，二人带着部下，直接逮捕了孟勇。 经过一番折腾，孟勇招供了。原来，对财政科的袭击也是孟勇所作的，他早就派人联系了王赫，邀请对方一起‘共襄盛举’。 而他这么做的理由，不出意料，是钱。之前，孟勇勾结财政科，挪用了这几个月的预算。这些钱，被他们拿去投资了某个房地产公司，却不幸损失惨重。 如果无人查问，财政科长还能周转过来，但在被行动科的人上门痛打了一顿后，这些人无法再拖延，被迫开始找钱。 到处联系了很多人，却实在凑不够数目后，财政科长找到孟勇，要求他还钱。 孟勇实在还不上，就起了歹心。他利用孟家的势力，勾结了叛徒王赫，一起袭击了财政科，杀死了知情者，烧毁了数据。 查清这些实情后，张相和林岳迅速的把消息公开了。之后，丹妮尔引咎辞职，张相把录音还给了她；上层那些想要谋夺张相位置的人没有动静了---就好象他们从来没联系过张相一样；张相和林岳一起扫荡了孟家，查抄了对方的家产，补充了预算。 完成这些工作后，张相又收到了消息，朱部长因为之前犯的错而引咎辞职，张相暂时代理分部长的职务。 之后，是一段和林岳的明争暗斗。争斗了一段时间后，张相最终获胜，稳住了局面。 接下来，他担任了二十多年分部长。虽然总部没人支持，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但他在朱城多方运作，积累了很大的势力，捞到了很多钱。 最终，张家成了朱城最大的家族。张相在儿孙满堂，家族兴旺发达的情况下安然离世。 第一百零四章 能度过这样的一生，也算没有遗憾了。 张相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意识渐渐沉下，就要陷入永恒的安眠。 但在这之后，他的意识深处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对！ 听到这个声音后，张相略微清醒了一点。 嗯？有什么不对呢？ 他打起精神，寻找起‘不对’的地方来。考虑了半响，却没能找到。 孟勇、林岳、钱财、职位...一切都按照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了，这不是很好吗？ 自己击败了所有对手，获得了成功和幸福...这不是很好吗？ 产生这样的想法后，张相感觉很不舒服。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开始面对事实： 确实不对，一切都太顺利了。 实际上，孟勇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弃，他不会轻易的束手就擒，总要挣扎一下；孟家也不会那么容易让步，而是会从各方面抵挡。 对付朱福天没那么容易；对付林岳也没有那么简单...和他们的争斗，要更复杂一些的。 张相想到这里后，意识中再次浮现出了‘整个过程’： 自己和林岳一起去找孟勇的时候，对方没有放弃，而是逃走了。接着，协会的猎人们去逮捕他的时候，孟勇集结起了孟家的保安，和协会的猎人们进行了战斗。 当然了，虽然保安们人多势众，但行动科的猎人们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许多厉害的法术，击败了他们。 时间被拖延住了，孟勇逃到了别的城市。这时候，丹妮尔又出面了，阻拦了行动科的追击。自己费了很大力气交涉，也没能说服她。 一怒之下，自己把‘丹妮尔通过平海城媒体攻击协会’的录音公开了。而后，舆论大哗，局面变得异常复杂。 各方面的高层都参与了进来，发生了许多事。但最终，自己和林岳带着队伍，杀光了孟家全族，查抄了相当多的财物；其他城市的猎人抓住了孟勇，审清了‘孟勇袭击财政科’的真相。 丹妮尔被抓住了，经过审判，公开处死。而后，朱福天回来了，表面夸赞了自己和林岳，几个月后，找茬解除了自己和林岳的职务。 自己并没有争斗，和林岳一起去了其他城市，遇到了对朱福天不满的人。 大家一起努力，找到了朱福天的破绽，终于把他赶下了台。而后，自己力压林岳，当上了分部长。 在这之后，自己和林岳之间的矛盾逐渐加大。但考虑到之前的友情，以及外来的威胁，还是勉强维持了合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没能掌控整个朱城，没能赚到太多的钱，但也仍是位高权重，志得意满的过完了一生... 意识里勾勒出这样的内容后，张相露出了笑容，觉得‘虽然不尽如人意，但这比较合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也没必要太在意。 这样的结局，已经可以满意了... 想到这里，他的意识又一次下沉，再次接近永恒的沉眠。 但在之后，接近完全沉寂的时候，张相再次清醒了过来。 这次，耳边没有响起声音，意识极度困倦，但他就是无法入睡。 张相觉得很难受，忍不住动了几下。在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后，耳边响起了隐约的声音... “...看到了...不能确定情况...很奇怪...” “...是，宁杀错，不放过...” 听到这句话后，张相的心底感觉到了危险，想要挣扎。但下一刻，他感觉到了0脖颈处的凉意。 而后，意识终于消散开来，一切都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 公历7852年八月十三日，凌晨四点三十五 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大楼里，数十名行动科和情报科的成员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和愤怒。 他们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刚收到的消息： 情报科长，张相，死在了协会大楼不远处的大路旁。 如果说之前财政科遇袭可以理解为意外；财政科的人都是普通人，在遭受袭击后被杀只是寻常事情的话，这次情报科长在距离分部大楼几里远的地方被杀，对他们就是极大的触动了。 张相可不是普通的初阶猎人，而是在分部工作了十多年的高阶猎人，分部最强的猎人之一。 这样的人被杀，尤其是在协会大楼附近被杀，意味着一个可怕的事实：敌人的实力非常强大，分部没有一个人是安全的。 他们赶到目的地后，把守在张相尸体旁的两名行动科的两名成员迎了上来，汇报了情况。 他们是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发现张相尸体的。那个时候，他们刚交班，准备回家休息，没想到却在路边看到了一具尸体。 二人也没多想，打算确认一下情况，然后联系附近的警察。但在看到尸体的容貌后，二人大为震惊，立刻联系了同伴，进行了报告。 情报科的成员们随即开始分头确认情况： 负责尸检的人很快发现了这样的情况：张相倒在地上，直接死因是喉咙被割开；死亡时间是两个小时以前。 负责法术检测的人发现了这样的情况：张相死前进行了战斗，调用了多个法术，也催动了多次天赋法术；另外，在尸体附近，存在大量幻术类法术的痕迹。 而发现情况最多的，是调查附近监控录像的人。他们在录像里，发现了这样的情况： 凌晨一点左右，张相走到了附近位置时，突然停了下来。而后，他身上有淡青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然后，张相又调用法术，拿出了小盾和短剑，在并没有攻击的情况下进行了格挡和移动。 再之后，张相调用法术，在身边形成了多个土傀。一段时间后，其中一个土傀爆炸了，但录像里并没有声音。 张相的嘴动了起来，像是在说了某些话，但录像里也没有声音。再之后，张相冲到了当前的位置，拿出法术石，催动了一个大型法术，形成了一座竞技场。 而后，竞技场消失，张相倒在了地上。 十几分钟后，一个蒙着脸的男子走过来。他看到张相，停下来观察了十几秒，然后拿出了手机。 对着手机说了些什么后，这男子掏出一柄短刀，俯下身，割开了张相的喉咙，然后转身离开。 在他们准备进一步寻找更多情况的时候，林岳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林岳在十几分钟前听到‘张相被杀’的消息时，是不怎么相信的。 他首先产生的想法，便是‘在之前的冲突后，张相为了摆脱窘境，选择诈死’。 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后续的很多麻烦。 但是，这样也会有新麻烦---丹妮尔肯定会安排别人‘暂代’情报科的工作。到时候，张相很难回来。 而且，他真要诈死的话，为什么不先联系自己一下？自己可以帮忙的。 想到这点后，林岳产生了一些不妙的感觉。而后，动身朝‘张相死亡地点’赶去。 而后，在靠近下属告知的地点后，林岳便感觉到了和新东南培训学校类似的，幻术的法术残留，而后，心揪了起来。 不会吧... 带着怀疑，他看到了张相的尸体。而后，林岳站在那里，半响没动。 尸体内部的法术痕迹，确实是张相的。自己的这个老同事、老朋友，真的死了。 不会吧！ 这不是真的吧！张相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 他回想起过去和张相练习战斗的情况---张相的战斗力不如自己，但也只是稍差一点，往往能打上几个小时也不分胜负。怎么会就这么死掉呢？ 他看向一旁的部下，大略询问了一下张相死后调查的结果---听完部下的简略汇报后，林岳大为震惊。 这么说，张相是死在了王赫手里？死在了一个只参加了两个场景的猎人学员手里？ 难道说，王赫比自己想象中厉害的多？ 林岳想起了‘自己收下王赫的钱，却没有放人’的事情，心中浮现了几分恐惧。 不...他摇了摇头，把心中的惧意驱逐出去。 实情应该并非如此。如果王赫真的这么厉害，那么之前自己带人去学校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对自己动手？能轻而易举的杀掉张相的话，为什么要任由自己等人把他那些同学抓走，然后又花钱来赎？ 林岳想清楚这些后，坚定了之前的想法。而后，他想到了张相之前在会议上的发言。 嗯，这个应该才是主要原因。 王赫的确对协会有不满之处，但他和张相又没仇，犯不着来杀他。孟勇或者丹妮尔，才更希望张相死... 会不会，动手的其实不是王赫？周围洋溢的幻术残留，会不会是故意留下的，以便掩盖真正的凶手？ 林岳这样想着，把周围的部下们都叫了过来，详细询问起了具体情况。 部下们随即作出了更详细的回报。听完这些内容后，林岳沉吟了片刻，朝下属们问出了一个问题： “直接杀死张相的人，那个蒙面的男子，你们能确定是谁吗？” 听到这个问题，负责侦查的几名行动科成员互相看了看。而后，其中一个开口了： “应该就是王赫吧。” “看不到脸，但还能是谁呢？”另一个行动科成员说道。 你们是白痴吗？ 如果那真是王赫，为什么要在留下了这么多幻术痕迹的情况下还蒙脸？ 林岳这样想着，挥了挥手。“用‘血印术’，追踪一下是谁杀了张科长。” “我们必须找到凶手，为张科长报仇。” 听到这个命令，几名行动科成员脸色各异。 林岳说的是一种‘根据死者伤口中残留的法术痕迹，寻找并锁定凶手’的法术。但这种法术，一来未必能释放成功，二来会对施法者造成很大的负担，容易受伤。 如果是普通人死了，这些行动科成员未必会接受这道命令。但这次，死的是张相，他们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没拒绝，去做施法的准备了。 部下们离开后，林岳转而考虑起当前的局面来。 事情越闹越大了。 一开始，只是一些底层的学生在诽谤协会；后来，是财政科遭到袭击，职员被杀，账册被毁；现在，则是科长级别的官员遭遇刺杀。 这些事情，是偶然？还是有人在背后主使，打算推动什么阴谋？ 事件中各个人物的名字从他脑中闪过。王赫，孟勇，丹妮尔... 这种时候，分部需要人来主持大局。丹妮尔只是个花瓶，没能力应付这种局面。也不知道朱部长的会还要开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 --- 丹妮尔拿着电话，一脸瑟缩的听着电话里的训斥。 电话对面，是总部负责调配助手工作的一名官员，一个年纪较大的女性。之前丹妮尔刚晋升调配科长，前往在总部学习的时候，曾和对方相处过一段时间，关系不错。 但此刻，对方训起她来，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先是财政科遭到袭击；然后是你到其他地区诽谤协会的消息；现在，连情报科长都被刺杀了！” “出这些事的时候，你到底都在做什么？连续出这样的事，会有人觉得你根本不配待在协会里，懂吗？” 丹妮尔默默听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还好，对方接下来只是表示‘上面可能会安排朱福天回去’、‘接下来你把事情处理好，别再出乱子了’，没有说‘你自己辞职！’这样的话。 电话挂断后，丹妮尔叹息了一声。 正常来说，要解除协会的分部长的职务是很难的。但她毕竟只是个代理分部长---就算知道对方联系自己并不是为了这个，但她仍旧很担心、很害怕，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毕竟，就像对方说的一样，最近出的事情确实很麻烦。 到底怎么回事？张相怎么会死？ 她想到这个问题后，想起了张相之前要做的事情，以及孟勇的态度。 是孟勇派人动的手吗？或者他背后的孟家？ 产生这种疑问后，她很想立刻联系孟勇，询问这件事。但在之后，终究是没有这么做。 万一孟勇回答自己‘是’，可怎么办才好？ 按照代理分部长的职责，应该逮捕孟勇；但与此同时，是张相先要诬陷孟勇，然后又在公开会议上反对自己、威胁自己... 不问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丹妮尔这样想了片刻，考虑起‘下一步该怎么办’的问题来。 闹成这样，朱福天肯定要回来了。到时候，该怎么交待呢？ 她想到这里，长叹了一声。 有些事情做不了，做点能做的事情吧。 丹妮尔这样想着，拿起电话，把朵拉叫了过来。 第一百零六章 几分钟后，朵拉走了进来。丹妮尔注视了她片刻，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最近调配科的工作进展的怎么样？” 朵拉听到这个问题，显得有些诧异。之后，她坐到了丹妮尔对面，汇报了起来。 近期，尽管外界出了很多事情，但场景里的助手们工作中一切正常，并没有受到干扰... “现在当然没问题。”丹妮尔说。“谣言出现才两天，场景里的那些人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但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呢？如果某些猎人听信了谣言，认为‘没有助手也能通过场景’、‘反而能得到更高的收益’，我们该怎么处理？” “你制定了预案没有？” 听到这样的要求，朵拉显得有些局促。她随即表示‘最近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准备’。 “其他地方事情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丹妮尔说道。“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管好调配科。” “不是这样吗？如果你想忙其他的工作，那要不要我让别人来负责调配科的动作？” 朵拉：“是...我一定会尽快拿出预案来。” “这才像话。”丹妮尔说。“其他的事情，其他部门会处理的。我们不懂，那就不要去干涉，不要影响他们的工作。” “预案方面，你打算从哪里入手？” 朵拉怔了一下，没能给出回答来。丹妮尔随即翻开面前的文件，这样开口了： “忘了当初课本上学到过的内容吗？助手体系在一开始设立的时候，也遭到过很多非议。有人认为，猎人自己足以完成狩猎，不需要什么都不干的人来分钱；有人认为，狩猎是严肃而认真的事情，不该让女人参与。” “但是最后，助手体系还是普及和推广开了。为什么？因为猎人在紧张的狩猎过程后，需要有人用温柔的话语来安抚他们，需要有人为他们处理琐碎却必要的后勤工作...” 朵拉打断了她：“那时候情况不一样。” 丹妮尔不满的看向她。 朵拉低下头：“我是说...很多那时候的办法，书上写的办法，不适合现在了。” 丹妮尔：“什么都一样的话，要你有什么用？要我有什么用？” “时代变了，进入场景狩猎的人变了。但是那些猎人仍旧是男人，助手们仍旧是女人，本质没有变啊！” 听到这些话，朵拉看起来有些困惑，像是想要做进一步的询问。 但丹妮尔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而后，她又拿起了一份文件，这样开口了： “你先回去吧。尽快把方案准备好，尽快给我。” --- 上午七点半左右的时候，地下的囚牢里，被关押着的学生们终于等来了给他们送饭的看守。 在大部分学生的注视下，马铁在看守走到自己牢房前的时候，把周围人凑起来的钱递给看守，然后对其表示‘请您帮我们联系父母家人，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之后还有重谢’。 看守收下了钱，并没有回答马铁，直接就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后，有的学生焦躁了起来，指责马铁‘不该就这么把钱给对方’；有的学生哀嚎了起来，表示‘这下完蛋了’。 马铁随即对他们进行了安抚，对这些人指出了‘看守就算接受我们的建议，也不宜直接答应’、‘他肯收下钱，就意味着不排斥帮我们传信’的情况。 在他说了一阵后，大部分学生们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但在十几分钟后，这些人再次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 因为他们再次看到了林岳。 这位行动科的长官，在之前那名收钱的看守引领下，走到了马铁的囚牢前。 “你想传信出去？” 马铁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就有学生嚷了起来。 “是他自己的主意！跟我们没有关系！” “是马铁说‘给钱让人帮我们传信’的！我们都是受害者！” 林岳瞥了这个喊叫的人一眼，目光里充满了蔑视。马铁注意到了这点，随即略微低头，这样开口了： “是。” 林岳转向看守。“把他带过来。” 说完，他朝出口走去。看守随即打开牢门，把马铁带了出来，跟在林岳身后。 看到这一幕后，其他牢房里的学生们大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之后，倒是没有立刻出现咒骂马铁‘抛弃同伴，只顾自己’的声音。 他们走进了囚牢旁边的审讯室里。各就各位后，林岳看向马铁，这样开口了： “你们传信出去，是想做什么？” 马铁斟酌片刻，用恭敬而坚决的语气开口了：“想联系家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们救出去。” 林岳笑了起来。“不怕我收拾你们吗？” 马铁：“怕，但也没办法。” “大家没做什么错事，却被关了起来...总要想点办法自救。” 听到这话，林岳不置可否。而后，他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见过王赫使用法术吗？” 听到这个问题，马铁怔了一下。 “没有。”而后，他摇了摇头，这样说道。“他没有在我们任何人面前使用过法术。” “但这应该不是想对我们保密...毕竟他才通过了两个场景，掌握法术也没多久。” 林岳随即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会掌握什么类型的法术？” 马铁：“我想...应该是幻术。” “按照他对我们讲述的内容，在场景里，他一直在使用幻术，迷惑和引导猎物。” “如果传言是真的...法术石形成的法术和猎人之前调用的法术有关，那他十有八九会获得幻术。” 林岳审视了马铁片刻。“如果协会同意释放你，你怎么想？” 马铁怔了片刻。“那我会非常感谢您，非常感谢协会...” 林岳：“如果条件是你为协会效力，帮助协会逮捕王赫呢？” 这次，马铁沉默了好一会儿：“那...请容我拒绝。” “哦？”林岳露出了有些危险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你认同王赫的理念，忠诚于他？” 马铁摇了摇头：“您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呢？” “因为协会很强，您很强。” “正常来说，您要抓王赫应该不费什么力气。但是如果您提出这种条件，那就说明发生了什么变故...” “无论是什么变故，都不是我这种人能面对的。我...没什么能力，恐怕完不成您交待的任务，说不定还耽误事。” 第一百零七章 听到这样的解释，林岳笑了起来。“很机灵啊。” 马铁连忙陪笑。“不敢当。” “只是我还有家人。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为了让我当上猎人，不仅花光了积蓄，还借了债...我不得不留下一条小命，好回报父母。” 林岳的双手交叉在一起，身体微微前倾：“那...要是给你足够的报酬呢？” 这次，马铁没开口。 “猎人协会临时成员的身份。”林岳看了马铁片刻，这样说道。“要是你能在捉捕王赫的过程中立下功劳，就可以成为正式成员。” 马铁听完这个许诺，并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您真是慷慨...但是，王赫未必会信任我。” 林岳哼了一声。“别不识好歹。” 马铁急忙解释了起来：“您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其他同学们都被关押着，单单我被放出去，王赫未必会相信我。” “要是您真想抓住他，最好的办法是...把大家都放出去。” 林岳皱起眉头：“都放出去？” “你...” 马铁：“之前您说了，王赫是想借协会的手杀死大家，然后利用大家的死来做文章...” “知道了这点后，大家肯定会痛恨王赫。您释放大家，既能让王赫的阴谋无法得逞，也能从大家这里得到很多帮助...” “无论您是要逮捕王赫，还是要做别的什么，都会更容易。” --- 林岳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马铁。 这个人，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在说谎？ 如果他是自私的，那这样的做法说的通---他不想被怀疑，不想冒险，想让那些蠢笨的学生去遭遇这些。 但如果他是王赫的人，是为了救出学生们而提出这样的建议，那也是合理的... 林岳想起王赫之前提出的要求：释放秦邦成和马铁。 秦邦成想要利用当前的局面，来获取最大的好处。马铁会不会也和秦邦成一样，有另外的谋划？ 可以像对秦邦成一样，对马铁也使用审讯术。但考虑了片刻后，林岳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烦躁感---如果审问出来的结果不好，发现了马铁也在那里谋划些什么后，林岳没信心能克制住自己，不杀掉对方。 算了，就当马铁是自私的吧。 林岳这样想着，对马铁开口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我会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看守。“把他送回去。” 看守点头起身，把马铁押回了囚牢。而后，林岳又考虑了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王赫的号码。 这次，许久都没人接。林岳等到自动挂断，又连拨了几次，仍旧没人接。 因为杀了张相？不想听自己问这件事？ 还是说...因为之前给了钱，自己却没有释放秦邦成？ 林岳就这些可能琢磨了一阵，没得出结论，却觉得更焦躁了。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才略微定下心，考虑起‘接下来该怎么办’的问题来。 实在不行，就按马铁说的，把这些人都放了？ 已经告诉这些杂碎‘他们死了比活着有用’了，他们看起来也信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放了这些人，他们也不会去为王赫效力。就算效力，也不会忠诚，是可以利用的。 对上级，也没什么难交待的。这些人认识王赫，所以把他们抓回来询问情况；询问之后发现没问题，就把他们放了... 林岳这样想着，突然想到了那个被自己在囚牢里杀掉的学生。 要是释放这些人，这件事可能会有麻烦。 当然了，自己可以说‘这个人勾结王赫，参与叛乱’。但是... 林岳感觉很不好。于是，他拿起一旁的椅子，狠狠砸在地上。 椅子被砸成了碎片。而后，他看着地上的碎片，感觉仍然不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决定去训练场战斗一会儿，出出汗。而后，在林岳走到训练场旁，换好衣服，准备好这次调用的法术后，电话响了起来。 林岳拿起电话，看到了王赫的号码。 他？ 林岳疑惑的拿起电话，接通了，随即在上面听到了王赫的声音。“抱歉，刚才电话不在身边。” “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 林岳只觉心中的怒火升腾而起。 这个人，公开了那样的消息，在协会大楼旁袭击了张相，现在还问我‘有什么事’？ 也就是因为对面的王赫是敌人，而不是下属或俘虏---林岳才没有怒吼和咆哮起来；也就是因为通话的方式是手机，而不是面对面---林岳才没有把所有的法术都调出来，打在对方身上。 不过这次，‘王赫是敌人’这一念头在林岳脑中盘旋了一阵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了，考虑起了‘杀死对方的方法’。 能不能通过手机来定位他的位置，然后找到他，杀了他？ 协会没有这方面的设备，因为过去一般用不到。不过派人去警察局调，也不费什么力气.... 不过，既然王赫擅长的是幻术。那么拿着手机和自己通话的，未必是他本人...就算定位过去，也未必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林岳语气平静的开口了： “昨天...今天凌晨，你攻击了张相？” 王赫笑了起来：“这个嘛...你猜？” 你这杂碎！我猜你mb！ 林岳在心里咒骂着，用更加平静的语气开口了：“我希望不是。” “毕竟，张相没做过任何得罪你的事情，你没理由对付他。” 王赫叹息了一声。“确实。” “不过，和他发生冲突的确实是我。” “不是因为和他有什么仇怨，只是受人所托...” 谁？孟勇？丹妮尔？ 林岳：“张相表面上只是三阶猎人，但实力相当于四阶。” “对付这样的强敌，你背后的人给了你多少钱？” 王赫：“不是钱的问题。” “主要是因为...他们支持我说出真相。” 支持王赫宣传那些？具体怎么支持？ 无论怎么做，应该不是丹妮尔...孟勇自己的话，可能也做不到。那么，是他背后的孟家？ 第一百零八章 “他们未必会信守承诺。”林岳开口道。“可能只是在骗你。” 听到这话，王赫‘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林岳听到这笑声，将其理解为对方是在强调‘自己到现在还没释放秦邦成和马铁’的事情。 没放人这件事，也可以用‘协会有规定，放人需要理由和时间’之类的理由来解释...但话到嘴边，林岳又不想解释了。 自己不需要向这样的一个敌人做什么解释。需要的，是找到真相，解决当前的麻烦；以及为张相报仇，杀了王赫。 “孟家和协会关系很密切。”林岳试探着说道。“他们可能会暂时给你些好处，对你许诺更多的好处。但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出卖你、抛弃你...” 王赫：“哎呀，我要求不高。” “人不能要求太多。以后可能会出卖，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暂时能合作，就先合作嘛。” 这样的回答，不算是否认和孟家合作...但也不算承认。 “单独释放两个人，可能会有问题。”林岳琢磨了一下，这样说道。“要不，你再给我些钱，我把他们都放了？” “这倒是好。”王赫说。“只是我没那么多钱。” 林岳：“不用那么多，少给点也行。” 听到这话，王赫没有商量具体的价格，而是提出了这样的建议：“那，可不可以你先放人，然后我再给钱？” 他说这话，应该是因为之前给了钱，结果自己还没放人。 那么... 林岳想了一会儿，这样开口了：“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并不在乎我是否释放他们？” “就算我杀了他们，其实你也无所谓吧。” 林岳这样说完后，电话对面沉默了十几秒。而后，王赫的声音这样响起了： “对我来说，救人总是好事。” “虽然他们并不怎么支持我的做法，但是好歹同学一场，能救还是要救的。” “当然了，如果代价太大，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那也只好算了...人力有时而穷，也没办法。” 林岳听着这些话，产生了一种感觉：对方像是真的想救这些人。 这让他觉得有些困惑。 这不合常理。王赫可能不知道这些学生在牢房里说了什么。但自己当初去学校，逮捕这些人时他们说了什么，他肯定是清楚的。 这些人不愿意支持他，只想从他身上捞好处。如果是自己，绝不会救这些人。看着这些既自私，又蠢笨的渣滓死在那里，不是非常爽快、开心的事情吗？ 如果王赫是个幼稚的学生，那他有救人的想法也是正常的。但这个人，是个能杀死张相的强者，这样的人，可能幼稚吗？ 绝无可能。 在林岳过去几十年的生命里，见过宽宏大量的人，以德报怨的人，但基本都是些无用的弱者。有能力的强者中，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这种认知、这段时间的情报，以及过去几十年里在学校、场景、社会中积累的经验混合在了一起，发挥了作用，促使林岳得出了结论： 王赫要救这些人，肯定是为了利用他们。 他肯定准备了某种非常狡猾的计划。 在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林岳努力思索了起来。思索了一阵后，产生了一个最为符合猎人思维的猜测： 法术。 现在这次通话，还有之前那些通话...王赫联系自己的这些做法，会不会本身就是在释放某种法术？ 这种想法形成后，林岳差点把手中的电话丢出去。 之后，他打断了自己的动作，镇定了下来---之前已经进行了多次交流，如果要中招，可能早就中了。 他想到这里，挂断了电话，将其放到一旁，然后更深入的考虑了起来。 除了自己之外，王赫可能也联系了协会里的其他人---装作那副‘想要救出同伴’的模样，跟大家交流和协商。 如果他联系孟勇，孟勇可能认为他有一定的价值，跟他进行了某些合作。 而如果王赫联系了张相，那么以张相的作风，很可能跟王赫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交流，以便试探其底细，收集情报。 在这个过程中，王赫释放了某些法术，张相落入了陷阱，所以才在战斗中陷入被动... 可能很大。正常来说，张相那种实力，没有任何理由被一个才通过两个场景的新人杀掉。但如果王赫准备了很久，张相落入了陷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王赫这几次联系自己，对自己说这些，很可能并不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是为了释放某种法术，从而攻击自己。 所以，他才肯慷慨的给钱。那不是为了让自己释放某些人，而是为了让自己维持和他的对话。 想到这里，林岳调用了一个侦查法术，侦查了一下面前的手机。 这法术运行了片刻，没检查出什么异常。林岳随即又侦查了一下自己身上，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减轻怀疑---查不出来，可能是王赫的法术比较隐蔽。初阶的侦查法术检查不出来，太正常了。 林岳这样想着，就要去特殊空间里，调用更强的侦查法术。但在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些情况： 按照之前的情报，王赫使用的是幻术。但是这种‘通过话语来产生作用’的法术，似乎更接近异能类的法术。 不是王赫，而是他某些合作者的法术？ 确实，联系自己的这个人自称是王赫，但是谁能担保他说的是真话呢？谁能担保他真的是王赫呢？ 想到这里，林岳又感到一丝不爽。但与之前不同，他并没有产生之前的那种烦躁情绪。 作为一名官员，在面对失控的局面、未知的情况时，会感到不满是自然的。但是除了官员之外，林岳还曾是一名经验丰富、技艺娴熟的猎人。 林岳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在‘张相被杀’这一事件后，他的心态在思索中一直不停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已经从‘追逐利益的官员’模式再次调整回了猎人的思考模式。 作为猎人，在狩猎强大的猎物的过程中遭遇不顺，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任何烦躁或焦虑的必要。 振奋精神，竭尽全力，去完成狩猎就是！ 第一百零九章 林岳忙碌了起来。 他首先召集了空闲的部下，带着他们去地下的特殊空间里，获取了多种侦查法术。然后安排一部分人前往囚牢，对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进行了全面的侦测；另一部分人在大楼里，对‘可疑的人员或区域地点’进行必要的侦测。 安排好这些之后，林岳找到之前负责使用‘血印术’的那些部下，确认了他们的情况。 “追踪到目标了。”一名脸色苍白的部下汇报道。“不在朱城范围内。” “还在不停朝远处移动。”一名躺在地上的部下说到。 林岳没有多说什么，安排他们好好休养。而后，他去了情报科，要求那里的人‘把张相最近的通讯记录调出来’。 情报科的某些成员不太愿意配合，对林岳表示‘这不符合规定，需要请示上级’。而后，林岳并没有用职位强压，而是对他们讲述了当前的情况： “我的老朋友，你们的上级，实力相当于四阶猎人的张相被这样杀掉了。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个很强、很可怕的敌人。我要查这些情报，不是想证明我有权力管你们，只是想为我的老朋友报仇，也为大家排除危险。” 他这样说着，表情变得沉重了起来。而后，几名情报科成员没有再阻拦，把张相之前的通讯记录，以及最近事件的相关资料都交给了他。 林岳拿到这些后，大致翻看了一下，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也并不气馁，对情报科的成员们表示‘希望你们努力工作，寻找更多有价值的情报’后，带着资料离开了。 离开情报科后，林岳回到了行动科。之后，他没有去翻阅张相的情报，而是打开了行动科的资料库，看起了有关‘幻术的功效、特点、应对方法’等方面的资料。 根据这些内容，以及之前收集到的情报，他开始制定这次的狩猎计划： 狩猎，要说复杂也可以很复杂，要说简单也可以很简单---设置陷阱和诱饵，等待猎物上钩嘛 再次遇到一个‘落单的协会科长’的话，王赫会出手攻击吗？ 林岳提出了这个问题后，随即写下了答案：很有可能。 而后，他用括号将上面的内容包了起来，开始撰写第二层的计划： 特殊空间里有可以伪装的法术。可以选择合适的部下，购买这些法术，伪装成自己的模样。然后准备好足够多的防御法术，外出执行某些任务。 自己带着其余的部下，隐蔽在附近。等王赫落入陷阱，就里应外合，对其发动攻击，逮捕或者杀死他。 写完这些内容后，林岳又用括号将其包了起来，开始准备第三层的内容。 这次，他写下了这样一个问题：王赫的目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利益。但是，以王赫做的这些事情，是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利益？ 在媒体上宣传那些内容的时候，事情还不大，存在多种可能；但是在协会大楼附近杀掉协会的情报科长，事情就大了。 他不可能从协会获得什么。那么，打算从哪里获得利益？ 林岳考虑了一会儿，在这个问题后写下了两个字：孟勇。 这次事件变得严重，差不多是在财政科开始从各处收拢资金的时候。 在这个阶段，孟勇的身影浮现了出来。安排丹妮尔去电视台，财政科遭到袭击...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张相可能是察觉了他的问题，但是一时没有证据，所以才‘去其他城市的媒体，宣传孟勇的问题’。在这之后的会议上，丹妮尔那种咄咄逼人的模样，应该也是孟勇在背后捣鬼。 但在张相说了那些话之后，丹妮尔退缩了---而后，王赫才袭击了张相。 背后的主使者是孟勇？他给了王赫很多好处，让对方这么做？ 林岳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这些猜测是有道理的。但是，在制定针对王赫的‘狩猎计划’中，不宜过多关注孟勇。 猎人在狩猎中的原则之一是：狩猎过程中不要随意转换目标。 孟勇的问题是孟勇的，之后再处理也来得及。 当然了，王赫有可能得到孟勇的帮助，这个也是需要考虑的问题。针对这种可能，要做好宣传。 在协会内部发几份通告吧：刺杀张相的凶手是王赫；接下来行动科和情报科的大家会竭尽全力，逮捕王赫，为我们的同伴报仇。 看到这样的通告后，就算孟勇，乃至他背后的孟家之前支持过王赫，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再支持了，而是要竭力撇清。 甚至会主动杀掉王赫，以免他供出什么来。 林岳想到这里，将这些内容用括号包住，开始考虑第四层的问题。 狩猎王赫的过程中，战斗的过程大致会是怎样？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王赫出手袭击了多名行动科成员。那时候，他的攻击似乎也并不强，几个人都没死。 问问他们具体的情况吧。然后，再和张相遇袭的录像做一下对比，应该能收集到很多情报。 林岳想到当时‘考虑其他问题’的自己，略微后悔了几秒。而后，他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撇开，继续考虑起战斗的问题来。 当时，王赫是留手了？只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击？还是说，攻击张相所使用的法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抑或者，王赫在得到孟家的支持后，变强了？对张相的攻击，是在其他人配合的情况下完成的？ 从录像上来看，张相在死前也施放了很多法术---在幻术的影响下，那些法术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当然了，张相是在过于松懈，缺乏防备的情况下遭到了突然的袭击。如果能事先做好准备，针对幻术做相应的防备，应该不至于那么被动。 安排大家做一些‘反幻术训练’吧。朱城的特殊空间里，幻术和防御幻术的法术都只有零星的几种，效果也不是特别好。现申请也来不及....但让大家多练练，总能更适应一些。 第一百一十章 做了这样的安排后，林岳将这些内容也用括号包起来，开始准备第五层的内容。 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外部条件？ 第一，之前，王赫和很多媒体有联系。能否联系那些人，让他们留意王赫的信息？ 张相出事之前，他们可能会推脱敷衍。但是张相死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他们未必再敢这么做。 第一，囚牢里的那些学生，是否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这些人普遍都既自私、又蠢笨...能否利用他们的这种特点？按照马铁的建议，把这些人都释放的话，王赫会去见他们吗？他们能通报王赫的消息给自己吗？ 恐怕不行。 自私、更看重自己的利益，这是正常的。但是把心中的自私直接说出来，在那里宣扬这种自私多么正确，就是彻底的智障和垃圾才会做出的事情。 这样的货色，谁会相信他们？王赫肯定早就认识到这点了，所以才任由他们被捉，完全不打算出手。之后声称要‘救他们’也只是为了其他目的。 当然，可以去对这些学生说‘那个罪犯，王赫，想要把你们牵连进事件里，想要协会冤枉你们，甚至杀死你们。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进一步的对协会做更多的诽谤了’之类的话，可以让这些垃圾上媒体，控诉王赫的种种罪行。 如果自己不打算杀王赫，这样的做法是可行的。但是，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杀死王赫，那么这样的做法就只有负面效果了。 要不，释放他们？ 王赫之前联系自己的时候，提出过‘先放人再给钱’的要求。他应该没指望自己答应，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来拖延时间。但如果自己把这些学生都放了，然后要求他给钱，王赫会怎么做？ 值得尝试。也不用自己来联系他，让合适的行动科成员伪装成自己的声音就可以了---正好也可以试探一下王赫能否分辨清楚。 林岳想清楚这些后，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将这些内容用括号包起来，开始准备第六层的内容： 对协会成员的动员；计划各个环节的分工；以及某些环节万一失败后可行的预案。 动员是首要工作。以‘为张相复仇’为名义，应该可以动员起协会具备战斗力的大部分成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一些安排比较好。 行动科里有合适的人选。 制定详细的战斗计划等方面，可以在组建起狩猎队伍后，征求行动科和情报科成员们的意见。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来完成。 进行训练，需要协会在财政方面的支持。财政科的人都死光了，需要找后勤科协商。 给孟勇施加压力、联系媒体、释放囚犯，则需要其他科室的配合和支持。 而可能出问题的环节，似乎有很多： 第一个环节，在动员协会成员的过程中，未必能做到完全保密。而如果消息走漏，王赫可能会感觉到危险，选择提前逃走。 但要动员大半个协会的人，完全保密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减少准备时间，尽快开展行动？ 林岳想了片刻，没找到答案。而后，他也没有过多思索，直接考虑起了第二个环节： 就算发现‘处于危险区域的另一个科长’，王赫也有可能选择不发动攻击。 对于王赫攻击张相的目的，自己有所猜测，但并不能完全确定。如果王赫看到诱饵，却不发动攻击，那么计划就会落入很尴尬的境地。 除此之外，孟勇那边可能出问题，丹妮尔那边可能出问题，某些媒体可能出问题... 算了，这部分自己就不多想了。交给负责具体行动的成员们，让他们去进行详细探讨吧。 --- 午饭过后，林岳先是叫来了几个行动科成员，做了安排。然后，他在一间大会议室里召见了分部大部分有战斗力的成员。 其中大部分是行动科和情报科的，还有一些是分部的保安和看守。在这些人面前，林岳先是讲述起了过去和张相之间的友谊，然后是在听到‘张相被杀’这一消息后的震惊和沉痛。 他痛心疾首的表示‘这不是简单的袭击事件。协会的情报科长在离协会大楼不远处的地方被杀，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 “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呢？”林岳说到这里，提高了声调。“是因为我们内部的某些人能力不足，另一些人只顾私利，搞乱了我们的队伍！” “他们，都在这一悲剧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听到这话后，有些人看起来颇为震惊。而后，林岳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当然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追究责任，也不是我们的工作---现在我们该做的，就是认真起来，追捕敌人，为张科长报仇！” 说罢，他看向面前的协会成员们。“诸位，愿意和我一起报仇吗？” 在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后，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认同的表情。而后，林岳事先安排好的一些人喊了起来。 “当然！” “我们肯定会的！” 在这些喊声响起后，并没有人不满或反对。而后，林岳随即对众人表示‘接下来，要进行一场狩猎，目标就是杀死张相的凶手’。 没有人反对。林岳随即下令‘选拔执行任务的合适成员’、‘其余的人，作为外围成员，负责相关任务’。 行动科的一些成员随即站了出来，按照林岳的要求进行挑选。经过一段时间，他们从众人中挑选了一些‘满足条件’的成员。 在这之后，林岳先是安排行动科的几个人带着其余的大家去特殊空间里获取幻术相关的法术，开展‘针对幻术’的训练。然后把‘条件合适’的部下带到一旁，对他们讲了起来： “计划是这样的：现在要挑选一个合适的人，伪装成我的模样，在合适的时间进入恰当的环境，引诱敌人攻击。” “这个人要能做到‘在遭到攻击后坚持一段时间，等待外部的猎人里应外合，内外夹击，俘虏或杀死王赫。” “这任务可能非常危险，有人要退出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出意料的，并没有人直接申请退出。 林岳随即带着行动科的部下们，对这些人进行了审核。最终，选定了一名叫姜强的情报科成员来执行任务。 这人并没有多擅长伪装和模仿，但他的天赋法术是‘强韧’。其效果，是就算受到致命的攻击，也有几率存活；就算被杀，也有一定几率复苏。 这种天赋法术，不当诱饵简直是浪费。 选定适合的目标后，林岳安排一些人去完善和细化‘具体方案’，安排另一些人去训练场，对战斗过程进行初步的模拟和演练，以及对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提前的准备。 安排好这些后，他前往了公关科，对公关科长表达了‘协会里的大家要竭尽全力，抓捕王赫，为张相报仇’的态度。 “希望你能把我们的态度和决心传达出去。”林岳坐在公关科长的对面，这样说到。“告诉那些散播谣言，攻击协会的媒体。张相死了，我们都很愤怒，坚决要为他报仇；告诉协会周围和内部的某些人，谁要是还想利用这种事来为自己牟利，我们绝不放过。” “明白。”公关科长连连点头。“对于张科长被杀的事情，我们也很愤怒，肯定会支持您这些做法的...” 说完，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了： “顺便问一句，这是不是命令？” 林岳看着他。“记得吗？之前会开会议的时候，我们的代理分部长，丹妮尔女士给过我授权，要求我来处理‘这次事件’。” 公关科长花了一点时间才想了起来。“哦，你是说那次..” 林岳：“当然了，采取现在的行动，是一个有经验的猎人...在面对危险的情况下，认为需要采取的紧急措施。” “我，作为一名同事，请求你的帮助。” 听到这些话，公关科长脸上的表情真诚了许多。 “事情闹成这样，确实过分了。”而后，他这样对林岳说道。“作为一名同事，我会尽力支持你。” “但是某些人，在知道了你的做法后可能不会高兴，指责这些做法不符合规定...” “我们不能在任何时候都瞻前顾后。”林岳说。 “毕竟，我们是猎人。” 听到这话，公关科长没再说什么。而后，他站起身，朝林岳伸出了右手。林岳也伸出了右手，双方用力一握。 接下来，公关科长开始了他的工作，而林岳前往了后勤科，开始对后勤科长讲述了自己的计划，表示希望对方‘提供资金和其他方面的支持’。 后勤科长随即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张科长被杀，我们也很震惊。” “说到支持，我们本来就是负责后勤工作的，行动科有行动，我们提供支持，这个是理所应当。” “说到底，不支持想要解决问题的同僚，难道支持只会求家里人的小少爷吗？难道支持那些在这时候忙着化妆，准备去参加宴会的贱货吗？” 林岳听到这种说法，笑了起来。 后勤科长：“但是现在，协会的资金不归我们处理。” 林岳：“按照规定...” 后勤科长耸了耸肩。“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但事情发生的太快...上级有其他的想法，有别的事情要忙，我们也不好催促。” 林岳：“这样，那就算了吧。” 后勤科长：“恩...你们提取法术也不需要立刻支付款项吧。” 林岳：“是...但是也不能拖太长。时间久了，是需要支付利息的。” 他们的话题随即转移到协会规定的不合理、不接地气、对一线工作人员过于不便等方面。抱怨了一阵后，后勤科长问出了另一方面的问题： “牢房里的那些学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岳：“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后勤科长：“有些负责教育的官员联系了我，问这些人的事。” “他们也没有要求放人，只是说‘新东南培训学校’是经过正规审批的学校。协会抓人当然可以，但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林岳沉吟一下，说出了‘自称王赫的人跟自己联系，要求释放这些学生’的几次情况，以及‘自己打算释放这些学生，然后让假扮成自己的人与其联系，看看对方能不能分辨出来’的计划。 “放了他们也行。”听完这个计划，后勤科长说道。“但是，你是不是杀了其中的两个？” 林岳没有否认。 后勤科长：“这样的话，就不能直接宣称他们‘无罪’...会很麻烦。” 林岳：“那怎么办好？” “你杀的两个，定为‘证据确凿，参与叛乱。’”后勤科长说。“其他的人，定为‘虽然不知情，但仍旧协助王赫，对协会进行了攻击’。” “当然了，也不用太过严苛，剥夺他们的猎人身份，三年内禁止参加考核。这样差不多也就说的过去了。” “另外，也不要直接释放。把这些人送回到那座学校的地方，让他们自行离开...” 林岳思索了片刻。“可以。” “我让他们稍微修改一下计划。”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这时，后勤科长又叫住了他：“等等，还有件事。” “我看了记录，你还没把这次的行动方案发往总部。” 林岳：“对。我觉得，现在重要的是狩猎是否能成功...” 后勤科长打量了林岳片刻，没有说‘以前的你，不会再这种事上疏忽’之类的话，直接提出了建议。 “这当然很好，我也无意干涉你的作战计划。” “但是，建议你在行动开始之前，把大致的行动计划发往总部。同时，向总部申请支援。” 林岳：“这些...” 后勤科长：“用加急文件发。” “当然了，总部的大人们都很忙，十有八九不会理会...但是没关系，你照常行动就可以，也不用等他们批准。” “这样的好处在于，如果计划不那么顺利，有人要追究你的责任时...就更容易撇清。” “毕竟，已经进行了汇报，申请了支援。是上级疏忽了，拒绝提供支援，那么就算计划出了意外，执行的不那么顺利，我们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你要是实在嫌麻烦，我来准备文件。到时候你签个名就行。” 林岳：“好吧。” “那就麻烦你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杨文筝坐在囚牢里，看着一名满脸官相的协会成员走到了走廊中间。 而后，这官员字正腔圆的开口了： “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们！” “经调查，虽然你们中有二人参与了王赫攻击协会的叛乱行为，虽然剩下的其他人也在无意中对攻击协会的叛徒进行了帮助，但你们的主观意识不足，并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因此协会宽宏大量，决定释放你们。” 杨文筝听到这些话，在心里哼了一声。 那个被协会成员在囚牢里杀死的学生是否帮助了王赫，杨文筝不清楚。但秦邦成，肯定是没帮王赫的。 协会的人杀秦邦成，更可能是因为秦邦成犯了蠢，在对方面前说了某些蠢话。 杨文筝这样想着，听到了其它囚牢里的学生们发出的欢呼声。看过去，发现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了。 也罢。不管怎么说，能结束被关押的局面，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面前的这官员又开口了： “当然，按照协会的规定，你们仍旧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之前有意识的帮助王赫攻击协会的两人，已经被处死。而剩下的你们，无论只是猎人学员，还是说已经通过了第一个场景，成了初阶猎人...身份全部作废。” “并且，接下来三年内，你们被禁止进入任何场景。” 这可是不小的处罚。 对杨文筝来说，问题不大。但有些同学为了成为猎人，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另一些，甚至还借了钱。 现在剥夺猎人身份的话，他们恐怕一生都无法成为猎人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并没有人抗议。许多人仍在为‘被释放’这件事而高兴。 这官员看到他们这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对一旁的看守开口了： “把他们送回去吧。” 一旁的几名看守走了过来，打开了牢门，把他们放了出去。而后，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们在看守的指挥下，排着队走出了协会大楼，站到了两辆大巴车前。 看到大巴车之后，人群中略微发生了骚动。而后，旁边的一名看守做出了解释，表示‘我们做事有始有终。之前把你们从学校抓来，现在就再送你们回学校’。 听到这些话后，学生们恢复了平静，而后，他们排好队伍，开始上车。 在队伍中等待上车的时候，杨文筝回过头，看向了协会大楼。 天空一片漆黑，大楼的顶部也是如此。但大楼中部的许多房间都亮着灯，窗口处有许多人影晃来晃去。 杨文筝不知道这些房间里的人是谁，在做什么。但他注视了上方一会儿后，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 眼前，是一台巨大的、不停运转的、轰鸣作响的巨兽。 它在那里注视着大家，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吞掉大家。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一阵后，杨文筝听到了身旁响起‘快走！’的催促声。 杨文筝看了一眼催促自己的人，发现正是之前‘收下钱，然后带了林岳过来’的那名看守。 他看了对方片刻，没说什么，上了车。 再从车窗里看向这座大楼时，之前的感觉消失了。矗立在面前的，不过是一座大楼而已。 是的，恐怖的是这座大楼里的人，而不是这座建筑本身...他们为什么要释放这些人？ 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说协会的某些人有什么阴谋？打算利用这些学生来做什么？ 杨文筝想到这里，看向了大巴前方的看守，摸了摸口袋。 里面还有五张一百主星币面值的钞票。杨文筝握住朝片，攥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走到看守身后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看守听到声音，转向他，杨文筝随即露出笑容，开口了。 “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着，他拿出两张钞票，递给了对方。看守瞥到钞票，伸出手，非常自然的收下，然后开始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之前，财政科遭到了攻击，管账的人全体被杀，账册被毁； 今天凌晨，协会的情报科长，一个实力堪比四阶的老练猎人，在大楼不远处被杀。 “发动这些袭击的，应该就是你们的班长，王赫。”看守讲完这些内容后，这样说到。“现在，协会正全力通缉他。” 杨文筝的胆子并不小，但在听到这些内容后，心中也浮现出了几分惧意。 他并不怕单个的协会成员。之前在囚牢里的时候，杨文筝就曾多次设想过‘杀掉看守，趁机逃走’，以及后续‘躲到合适地方，让协会捉捕不到’的计划。 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一方面是因为情报还不足，对协会的管控能力还不够了解；另一方面是其他囚牢里的学生可能会坏事。因此，杨文筝决定多观察一段时间再行动。 但是，这样的他，对于‘向协会发起攻击，杀掉两个科长’这种事，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是一个新手猎人可以想的吗？ 王赫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要摧毁协会吗？ 可是，他也才刚成为猎人啊！才刚通过两个场景啊！幻术有这么厉害吗？ 杨文筝忍不住回想起之前王赫在班级里时所说的那些话，还有在媒体上抨击协会的那些事。 从这些内容来看，王赫确实对协会不满...但是，至于立刻发动这种攻击吗？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旁边的其他一些学生也听到了看守的话，发出了惊叹声。 “真的？”有学生满脸惊讶，这样质疑道。 “他有这么厉害？”有学生连连摇头，看起来并不相信。 这看守转向他们。“目前的消息就是这样。” 人群中响起了更大的议论声。杨文筝看向他们，心底突然浮现出几分担忧。 如果王赫做了这些事...那协会的这种‘释放’，就更可疑了。 他们完全可以让这些学生自行离开，但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把这些人都装上大巴，要送回学校...这是想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如果这些学生在被抓之后不是一直在抱怨和谩骂王赫，那协会这样的做法可能是想用他们来‘引出王赫’。 但在之前，那个协会的人已经说了‘对王赫来说，你们死了比活着有用’这种话。 在这之后，总不会再用这些学生去这么做吧。 有别的计划？在大家身上施放了监视法术？甚至更糟，攻击类法术？ 杨文筝这样猜测着，也没办法确认。 一时想不通，他也就不再多想了，靠在椅背上，休息了起来。 被关起来的这几天里，也很累了。 但杨文筝并没有睡着。过了一会儿，耳旁响起了议论声。 是有关‘这三年不能当猎人，那么做点什么’的问题。 一个同学表示‘三年不能当猎人，也不是坏事。正好趁这段时间多学习学习，打好基础’。 旁边的一个人随即语气激烈的开口了，表示‘你家有钱，当然可以这么做。我家里为了交学费已经借了钱，不能及时当猎人赚到钱，家里根本撑不住’。 旁边其他的一些人也陆续开口了，大都是表示‘家里就指望我们成为猎人，多赚钱’、‘拖三年，实在是难以承受’之类。 在这样交流了一阵后，有些学生的情绪变得更激动了。 “我们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们好不容易结束了学业，可以进入场景进行狩猎了！为什么这时候会发生这种事？” “这个社会不是公平的吗？为什么协会可以随便抓我们，然后又处罚我们？到底凭什么？” 问出这个‘凭什么’的人说罢，看向了坐在前方的看守，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看守注意到了这样的目光，嘿嘿一笑，看向杨文筝。 “你这些同学，以前一直都是这样？” 杨文筝瞥了自己的同学们一眼。“是啊。” “那王赫还真奇怪。”看守说。“他那么厉害，为什么要跟这样的垃圾做同学呢？” “就算一时困顿，只能去这种学校，又为什么要理会这些垃圾呢？”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压低声音。车厢里的学生们都听见了，而后，许多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杨文筝挠了挠头。 可能就是像...你那个上级之前说的一样吧。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他这样想着，没有开口。因为，从看守刚才的话来看，自己似乎也被归类到‘垃圾’之中了。 看守见他不回答，便转向了车厢后面的学生们： “当然了，你们虽然是一群垃圾，但是死在协会手里的话，王赫还是可以去媒体，宣传‘协会滥杀无辜’的。” “所以，协会才不杀你们，放你们走。” “至于你们的前途，你们过得好不好...没人会在乎。不爽的话，去死吧。” “死了就不痛苦了，死了就不用担心前途了。我们正好也可以少点麻烦，不用去处理垃圾了。” 听到这样的话后，有些学生满脸的难以置信，有些学生呆若木鸡，有些学生哭了起来。 看守见到他们这样，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送你们回去。让你们自己滚蛋，还少费点事。” “嘛，上级命令，执行就是。” 说完这些，看守转过身，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身后的学生们。 在他身后，杨文筝琢磨起最后的这两句来。 看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随意，不像是在撒谎。 那么，并没有什么阴谋？事情就这么简单？ 杨文筝这样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 就算他说的是真话，也未必是真正的情况---协会的上级如果有计划，难道会对一个看守说吗？ 杨文筝这样想了一回，看向身后的同学们。 和之前差不多，有些人还是呆坐在那里，有些人还是在哭。 杨文筝叹息了一声，只觉得他们既可怜，又可悲。 这些蠢货，遇到别人对他们好的时候，也不知道礼尚往来，只想白占便宜；现在，听到‘别人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情况，就开始难受了？ 也不知道他们都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才变成这样的？之前那个协会官员公开说‘你们死了比活着有用’的时候，他们就该多少认清情况了吧... 杨文筝这样胡乱想着时，车子外面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 大巴猛然急刹。车里的一些人撞在了身前的座位上，吃痛惊叫。另一些人站起身，看向车外。 路边原本有很多路灯，远处也有灯火。但不知什么时候，它们都熄灭了，只余下一片漆黑。 车里的几个人发出了惊恐的声音。而后，看守走到车前，按下了某个按钮，‘喂’了几声。 没有回复。看守皱起眉头，又按下了另几个按钮。 在他按完后，大巴车的前灯亮了起来，照到了某些白色的东西。杨文筝看过去时，发现那是一片墓碑。 他心中顿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再细看过去时，杨文筝在一座墓碑的文字上看到了更糟糕的内容： 杨文筝之墓。 看到这几个字，杨文筝只觉身后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不知不觉间，身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下一刻，旁边有人发出了惊呼声。 “那是我的名字！” “怎么回事？我已经死了吗？我们都死了吗？” 其他墓碑上，是车里其他人的名字吗？ 意识到这点后，杨文筝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 冷静... 至少，现在没有立刻出现危险。不要慌乱，多观察，多思考，也许能找到机会的... 他这样想着，打起精神，看向了车外。 大巴的前方是墓碑，侧面仍旧是漆黑一片。后面，并没有另一辆大巴车的动静。 就仿佛，只有自己等人被困在了这种黑暗里一样。 是谁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黑暗是幻术吗？是王赫要杀了大家？ 杨文筝想到这种可能，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诚然，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但王赫来攻击大家，杀死大家...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 那么，是协会？ 协会释放大家，然后把大家送走，就是为了在路上杀掉大家？ 然后，栽赃给王赫？这样一来，王赫就没办法利用学生们的死来攻击协会了？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他想到这里时，听到了旁边的又一声惊呼。 “王...王赫？” 听到这声音后，杨文筝下意识的朝前看去。 下一刻，他真的在墓碑前看到了王赫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许久不见，王赫还是原来的模样，还是穿着原来的衣服，只是手里多了一束花。 杨文筝犹豫着，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王赫动了。 他把花放到身旁的墓碑前，随即又弯下腰，像是在那里默哀。 车里没什么动静，许多学生，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而后，前方的看守动了起来。 他打开了一个开关，按下了里面的按钮。然后又对准身前的某处，连续‘喂喂’了许多声。 在看守这样做的过程中，王赫身后的黑暗中浮现出了另一些人的身影。 有几十个人，都是年轻的，学生模样的小伙子。这些人的手中，也都各自拿着一束花。 他们出现后，王赫站起身，对他们比了个手势。接下来，这些小伙子各自站到一座墓碑前，鞠躬，献花。 在他们这样做的过程中，王赫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今天带你们到这里来，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值得尊重的勇士，为了正义而牺牲的烈士。” “他们曾是我的同学。早期，由于出身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受环境和宣传的影响，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曾有过自私的想法，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但在本质上，他们都是好人。经过了一些坎坷和磨难后，他们都站到了正义的一边，开始追求公平。” 说到这里后，王赫走到一旁，看向墓碑上的名字。 “马野原，为战友挡住了致命攻击，自己不幸身亡。” “董轩，在重伤的情况下，抱着敌人使用了自爆法术，和敌人同归于尽。” “顾名，死于完成场景任务后的诅咒。” “杨文筝，击败了强敌后疏忽大意，死于敌人的反击...” 这尼玛... 杨文筝听到自己的死法，觉得面前的这一幕颇为荒诞。 王赫掌握的似乎只有幻术，而没有预言能力吧。 但他说这些话...会不会是想告诉大家‘既往不咎’，愿意接纳大家？ 杨文筝这样想了片刻，看向了前方的看守。这人仍在摆弄前方的按钮，看起来并没有防备。 车外，王赫的声音继续响着： “...在争取正当权益的过程中，他们不幸身亡。我们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哀悼他们、缅怀他们。” “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努力，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这些先烈们...” 墓碑前的少年们随即也都开口了： “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先烈们...” 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些话后，车里的学生们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次，他们没有像之前一样乱糟糟的开口。虽然表情各异，但普遍都沉默在那里，一言不发。 下一刻，他们听到了车前看守的声音。 “哈哈哈！什么玩意？” “这是幻术，骗人的吧！”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这看守转过身，看向车厢里的学生们。 学生们也正看着他，目光普遍不怎么友善。看到这样的目光后，看守并不畏惧，按下了手边的一个按钮。 下一刻，车厢里所有学生的身边，都出现了发光的绳索，把学生们都牢牢的捆在了座位上。 而后，看守等了几秒，确认没有人挣扎出来后，笑了起来，转向车前，对王赫开口了。 “这些人怎么可能反对协会？他们根本就不敢！” “他们都是些懦夫、白痴、垃圾！” 听到这话后，墓碑前的王赫转过头，看向了看守。 见到王赫这样做了之后，看守身体一晃，脸上透露出了恐惧。 接下来，他声嘶力竭的发出了吼声： “这是幻术！是假的！” “协会早就安排好了！这里...” 说到这里，看守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更大的惊恐。而后，像是为了掩盖这种惊恐一般，他对被捆住的学生们嚷了起来： “王赫擅长的，就是幻术。他故意制作了这样的幻术，就是为了骗你们！” “就算不被捆住，你们也是不会反对协会的！因为你们根本不敢！” “你们骨子里就是一群胆小鬼！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你们一成，你们不敢反抗！协会毫无理由的拘禁你们，你们不敢反抗！协会剥夺了你们成为猎人的机会，你们还是不敢反抗！” “你们，就算失去一切机会，只能回到家里从事粗笨的工作，也绝不敢做出任何反抗！因为，你们根本不算是人！只是一群行走的尸体而已！” 听到这些话后，多名学生的表情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们还太年轻，就算在势利和世故的环境下长大，就算习惯了做任何事前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就算心底对协会充满了畏惧---也终究没成长到‘可以忍受这种侮辱而不做出任何回应’的地步。 杨文筝感受到这样的气氛后，开始了行动。 他的右手上亮起一团光，抽出了一把短刀。下一秒，短刀一挥，捆在他身上的绳索被割断了。 “你！！！”看守见到杨文筝身上的绳子脱落，手中又出现了一柄短刀后，眼中露出了几分惊慌。而后，他强自镇定的开口了。“不要乱动！不然协会一定会收拾你的！” 说着，这看守身上亮起一团淡黄色的光芒。而后，他又对车里的其他学生喊了起来。 “帮我劝劝他！”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们也不想家人被牵连吧....” 他喊出这些话的同时，杨文筝完成了观察。而后，他纵身朝前一跃，跳到看守身前，手中短刀一挥。 看守身边的光芒略微抵挡了一秒，然后就被击破了。而后，短刀刺进了他的腹部。 看守发出了一声惨叫。下一刻，他手上亮起了一团白光，像是想要反击。 这次，杨文筝没有拔刀，而是抡起拳头，一拳打在了看守的额头上。被击中后，看守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接下来，杨文筝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看守，又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同学们。 而后，他把看守拎了起来，从对方腹部抽出刀，转过身，把看守丢到了同学们旁边。 有些学生看起来颇为恐惧。而后，杨文筝在人群中找了一下，走到王赫刚才提到的一名同学，董轩的身旁，割断了对方上半身的绳索。 然后，他把短刀倒过来，把刀柄递向董轩。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看到杨文筝这么做，董轩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困惑。但在之后，看到杨文筝用左手指了指地上的看守后，他明白了杨文筝是什么意思。 而后，董轩看了看刀上的血迹，接过了短刀，举起刀，用力向下一刺。 这一刀扎在看守的腿上。而后，看守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没有出声。而后，董轩的身体晃了晃，看了看杨文筝，将刀子递还给他。 杨文筝接过刀，割开了捆在董轩身上的其他绳索。而后，又在人群中找了一下，走到马野原身边，割断了对方上半身的绳索，又把短刀递给他。 马野原随即割断了自己身上的其他绳索，然后走到看守身旁，一刀刺进了他的肚子。而后，直接抽出刀子，往后走了几步，割断了顾名身上的绳索。 顾名接过了短刀，继续了下去。 有些学生在接过刀子的时候，手在抖；有些学生在用短刀刺向着看守的时候，脸上满是恐惧。但是，也许是因为身边人的行为给了他们勇气，也许是因为杨文筝看起来比看守还可怕---并没有一个人拒绝，所有人都完成了这套动作。 在所有人都完成后，杨文筝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而后，他接过刀，割下了看守的头颅，然后提起脑袋，走下车，对着黑暗开口了： “班长，我们回来了。” 在他这样说完后，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但杨文筝并不紧张。 他能感觉到，有人正看着自己。 --- 杨文筝的感觉是没错的---从他把刀递给董轩，林岳和他的部下们就都在看着他。 按照林岳的计划，在释放这些学生之前，情报科的成员们做好了必要的工作。在这两辆大巴车出发前，情报科的人员在一台车上安装了监视设备，在杨文筝所在的这台车上准备了监视法术。 由于时间仓促，他们只能做到这些。而后，监视也并不顺利---在大巴车周围陷入黑暗的时候，这些监视设备和监视法术都失效了。 发现这点后。负责监视工作的情报科成员一边尽力调整，一边派人去请示林岳。 林岳随即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他们抵达的时候，正好看到监视法术效果恢复，影像中呈现出‘董轩接过杨文筝手中的短刀’的情形。 “怎么回事？”林岳身后，一名行动科的部下疑惑的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们就看到了董轩将短刀刺向看守。而后，林岳身边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声。 “他们怎么敢！？” “攻击协会成员？他们不要命了吗？” “这次是释放他们，为什么他们还要攻击送他们走的人？” 林岳看向最后发言的这个人，稍微露出了赞许的表情，而后，又看向监视法术展现的内容。 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做？是王赫做了什么吗？ 是王赫干扰了监视法术，要求这些学生杀死看守？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意外？然后，这些学生自己选择了行动？ 要不要立刻派人过去？ 林岳犹豫了一下，没有下达命令。接下来，他们又看到了其他学生轮流用刀刺向看守的过程。 看到他们这样的做法，林岳身旁的多名部下们都发出了更为惊讶、更为恼怒的声音。 林岳没有被这些影响，而是像个老练的猎人一样，冷静的观察着、判断着、等待着。 这些学生用刀子刺看守时的表情，就像是在执行某种仪式。具体点说，就像是一群强盗在决定抢劫之前，为了防止有人背叛，在那里缴纳投名状。 这是王赫安排的吗？在他看来，就算这些学生自私蠢笨，经过这样的仪式，也会被迫跟着他去反对协会吗？ 林岳这样想着的时候，杨文筝走下车，说出‘班长，我们回来了’的话。 在这之后，王赫并没有出现。但十几秒后，影响出现了异常，监视法术再次失效了。 一旁的情报科人员急忙开始了对法术的调整。这时，林岳做出了判断： 应该是王赫做了什么。 甚至，王赫可能就在这辆大巴附近。 想到这点，他觉得有些后悔。 如果之前更重视一下这边，如果之前派支队伍悄悄跟在大巴车后面，也许就能找到狩猎的机会了。 现在派人去，能有收获吗？ 林岳考虑了片刻，摇了摇头---一来动静太大，二来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不过，还是派人去吧。这两辆大巴，毕竟是协会派出的---遭到袭击了，协会不派人去，也说不过去。 林岳想到这里时，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送走这些学生的是两辆大巴，另一辆大巴呢？ 他问向了一旁的情报科成员。 “还在修复中...”那情报科成员脸上有些紧张，这样说到。“这辆车上用的是法术，我们能调整...那辆车上用的是监视仪器，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修。” 仪器...王赫的幻术，还能影响仪器的效果吗？ 林岳记下了这点，对一旁的部下发出了命令： “马上联系姜强，让他立刻做好伪装，前往目标地点。” “告诉其余所有行动科成员，按照计划，我们立刻开始行动。” 三分钟后，几乎整个行动科的成员都出发了。走在前面的是伪装成林岳的姜强，以及另外四个准备好了防御法术和治疗法术的人；其余的行动科成员，在林岳的带领下用伪装类法术隐蔽了身形，和前队保持了一定距离，跟在后方。 十三分钟后，姜强等人在路上看到了两辆被遗弃的大巴。 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们全都不见踪影；后面这辆大巴上，负责‘送学生们回学校’的看守昏迷在车上；前面的大巴上，看守被杀，并且被割掉了头颅。 姜强身边的四名行动科成员开始了对大巴附近区域的检测，发现了浓郁的幻术痕迹。但在他们试图根据这些痕迹进行追索，寻找敌人的痕迹时，一无所获。 林岳考虑了片刻，下达了命令：“姜强带一部分人留下，继续勘测周围区域。其余人撤退。”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岳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带着他的部下们撤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对部下们们做了几个手势。 一些处于外侧的行动科成员随即催动了侦查法术，另一些则停止了移动，就地埋伏。 姜强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分散了开来，特意进入了容易被‘各个击破，无法互相支援’的位置，以便引诱敌人做出可能的攻击。 但他们的努力没有收获。等待了好一段时间后，姜强等人没有遭到攻击，侦查法术也没有任何收获。 面对这种情况，林岳略有沮丧。又等了一会儿后，他再次下达了命令。 “撤吧。” 整支队伍随即真的开始了撤退，大约半小时后，林岳和他的部下们回到了协会大楼。 作为演练，这次行动还算可以。但没有收获，还是比较让人失望的。 这样想着，林岳安排部下们各自去休息。而后，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重新整理了一下局面。 1.王赫应该没有发现用隐匿法术躲藏起来的伏兵； 2.自己第一次下达了‘撤退’命令后，王赫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周围也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这应该可以说明，自己的手下中并没有任何人向王赫透露情报。 3.虽然隐匿法术的效果很好，但在一段时间后，仍旧会在该区域留下残留的法术痕迹。如果王赫，还有他的合作者在那个区域进行检测，是能发现异常的。 这样的话，‘利用落单的协会官员’来吸引王赫攻击的计划就不能再继续执行了，得准备新计划... 想到这里，林岳觉得不太高兴。而后，他把这件事丢到一边，考虑起另一个问题来： 见到了伪装成自己的姜强等人后，王赫为什么不发动攻击？ 对张相的攻击并不是要挑战协会，而是因为张相要做些什么？ 在杀掉张相之后，他打算更谨慎一些？ 还是说，这次他的主要目的是救走这些学生？ 但是这些学生...能有什么用呢？ 林岳想起这些学生在被捕时的发言，在囚牢里的模样。回忆了一会儿后，仍旧认为这些学生‘自私、蠢笨、下贱’、‘以合适的方式死掉，多少还有点用；活着，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想到这里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王赫的号码。 和之前‘释放学生们’的时候一样，仍旧没有人接。 林岳也不在意，随即举起右手，按了按袖子上的纽扣。 纽扣上闪过一丝微光。而后，大约半分钟后，它持续的亮了起来。 林岳在这光芒上点了一下，一团轻烟从纽扣上浮现，马铁的声音从中响了起来。 “抱歉，大人。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独处的机会。” “好说。”林岳回答道。“刚才，你那里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马铁：“没什么，王赫在用幻术装神弄鬼而已。” 他随即说起了‘自己这辆大巴’上发生的情况。 和杨文筝所在的大巴一样，马铁所在的这辆大巴也在行动的过程中陷入了黑暗。接下来，车里的学生们也同样看到了自己的墓碑，以及王赫带着其他一些人祭拜墓碑，讲述‘学生们加入正义事业，英勇奋战而死’的事迹的过程。 看到这一幕，车上的看守启动了机关，捆住了学生们。而后，他对学生们表示‘这是幻术，你们什么都不要做，等待幻术结束’、‘你们能做到，我就不会伤害你们’。 说完，这看守倒了下去。十几秒后，大巴内出现了一阵光线的波动，这看守又站了起来。 这次，他眼眶里的瞳孔消失了。身体摇晃了几下后，看守掏出了一把枪，要杀面前的学生。 这时，王赫出现了，制伏了看守，救下了学生们。而后，他要求学生们和他一起‘为正义的事业而奋斗’。 “听起来有些假。”林岳评价道。 “可不是？”马铁回答道。“那个要攻击我们的看守，明显是王赫用幻术形成的，目的就是恐吓我们，然后装作好人，对我们施恩。” “他还觉得我们都看不出来。难道我们是傻瓜吗？” “你们现在在哪里？”林岳问道。“回学校了？” “没有。”马铁说。“从大巴下来后，我们在黑暗中走了一段时间。” “王赫把我们带到一扇门前，要求我们从门里走过去...现在，我们正待在一片树林里。” 林岳：“从门里走过去？” “某种法术吗？” 马铁：“我不清楚。” “他说的是‘走过这扇门，你们就告别了过去的自己，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之类的。” “我从门里走过去的时候，没觉得身上有什么法术效果...通过那扇门之后，也一样。” 听到这些话，林岳沉吟了片刻。 “把这段时间的录象发给我。” 听到这个要求，马铁沉默了一下。“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没关系。”林岳说。“有多少算多少。” 几秒后，纽扣上亮起一团光。而后，马铁刚才遭遇的各种情况，开始断断续续的呈现在了这团光芒里。 第一段内容是这样的： 大巴里，王赫站在人群前，用林岳之前多次听到过的，熟悉的声音对面前的学生们开口了：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从今而后，希望大家能把心中的恶意用到敌人的身上，把心中的善意留给队伍里的伙伴...” 周围有不少学生们看起来都不是很在意王赫说的这些话。但这次，也许是因为在囚牢里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并没有任何人质疑王赫。 这段内容就到此结束。而后，第二段内容呈现了出来： 学生们排着队，在黑暗中向前走，王赫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身上亮着光。 前进的过程中，王赫什么都没说，也没回头，只是向前走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后，王赫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学生们。 而后，他身上的光芒改变了形状，化作了一道门。在形成的过程中，门的上方出现了一座半身像。 看到半身像的面容后，林岳的瞳孔放大了一圈。 是那位教员。 第一百一十七章 霎那间，王赫在之前所作的很多‘难以理解’的做法，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在学校里的时候，王赫呼吁这些学生团结，分享给他们场景里的经验；王赫在场景里取得胜利之后，开始在媒体上攻击协会；王赫联系自己，切实的给了钱，想要救出这些学生... 所有这一切，看似难以理解，看似有某种阴谋。但实际上，可能只是对那个人的拙劣模仿。 林岳不屑的笑了起来。 他并不擅长分析这种事，但从前，听过别人分析，其内容大致如下： ‘对那个人的模仿不可能成功，因为时代早就不一样了。’ ‘确实，那位教员很强，但他那是什么时代？现在，主星大部分人的生活...就算过的不那么好，至少基本的温饱是没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很多人还在抱怨，但他们不会去冒险，不会去改变。没人喜欢混乱；社会的风气早就变了，人们都变得更自私、更贪婪、更顾自己...’ ‘别说是拙劣的模仿者，就算是那位教员重新出现，又能如何？就凭他自己，没有一群能人跟在他身边帮助、支持，也一样会失败。’ 林岳把这些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再次看向了影像中的王赫。 此刻，王赫看着面前的学生们，指着那座光门。正在说某些‘团结起来，坚持战斗、追求公正’之类的话。 他说到这里时，影像中断了十几秒。再次清晰的时候，林岳听到了这样的话： “...希望你们把心中所有的善意，团结、温柔、和善留给自己人；把内心所有的贪婪、恶意、暴躁、粗鲁留给敌人。” “谁是我们的自己人呢？” “不止是此处的这点人。这个世界需要人们不停的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人们需要公平，需要机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世界变成这幅模样。” “这个世界上，所有愿意接受这种目标，为此而奋斗的人，都是我们潜在的同伴。” 影像到这里，变得漆黑一片。大约二十秒后再度恢复时，王赫仍在光门下讲述。 这次，他讲的是‘忏悔’。 “...如果你们实在放不下过去的错事，那就在这里，向我们的教员忏悔。” “他是宽宏大量的，会原谅大家。” 说完这些，王赫挥手示意，站在那里的学生们随即开始通过光门。在他们这样做的过程中，王赫又讲了起来： “你们都很出色，都很重要。” “发挥你们的智慧、才能，展现你们的决心、勇气，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最终的胜利者，一定会是我们...” 林岳看向从光门下走过的学生。从表情上来看，有些人似乎并不是很认可王赫的这些废话，一幅‘想快点完事’的表情。 但也有些人，一幅‘认真思索’的模样。还有少数人，听着王赫的这些话，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们的态度有所改变了？ 还是说，这些光芒...其实具备精神类法术的效果？从门下走过，就会受到影响？ 林岳这样想着时，王赫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是我们的敌人？协会的那些人。” “在场景里进行狩猎，是很危险的，但也是很好的机会。普通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 “这本来是造福主星各处所有普通人的机会。但是协会的渣滓，却试图垄断这样的机会，把这样的机会变成他们自己的收益。” “这是最大的不公。而他们拿走的那些钱，也没有用到进步和发展的地方，而用到了享乐上。” “因此，协会是世界的敌人，人类的敌人，我们的敌人...” 林岳听到这些，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想煽动底层反对协会的话，直接说‘协会有钱，协会也没那么强，击败协会，大家分钱分助手’不好吗？ 再厉害点的，说‘协会问题很多’、‘我们从协会那里抢到钱，然后分一些给政府，政府就会支持我们’，也能拉拢更多的人吧！ 林岳这样想着，看向影像里的学生们。 那些之前没什么表情的，听到这些后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之前那些露出激动表情的人，看起来更激动了，正在努力牢记王赫说出的这些话。 王赫继续开口了： “宣传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接下来大家要做的，就是把协会的恶行，我们的理念，都尽量传播出去，告诉更多的人。” “思想是行为的先导。越多人知道我们的理念和行为，就可能有越多的人支持我们...” 如果他打算这么做，也许情况就比较麻烦了。 有相当一部分人，接下来会按照王赫的要求，去对其他学校的人宣传这些歪理邪说。 正常来说，其他地方的大部分人不会理会。但如果王赫像这几天一样，继续到处乱搞，那么也会有很多人被他们蒙蔽的。 如果不予阻止，他们的队伍会逐渐扩大，最终威胁到协会。 现在自己该做的，就是在这里阻止他们，狩猎他们！ 林岳这样想着，激动了起来。 如果张相还活着，看到这些，可能会从‘协会本来就要释放这些学生’、‘告诉这些学生，王赫的做法是示恩，是最卑劣的做法’、‘他们因为王赫而被捕，完全没必要感谢王赫’等角度来攻击。 但此刻的林岳，完全没想到这些，而只是在考虑该如何狩猎王赫等人。 联系马铁，确认他们所在的位置，率队发动突袭？ 林岳这样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王赫擅长的是幻术。从杀死张相的过程来看，他掌握的幻术可能很强。 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马铁、以及其他学生面前的王赫，很可能不是真的，而只是幻象---林岳之所以不在埋伏的时候联系马铁，就是因为这个。 引诱王赫主动发动攻击，才更有可能完成狩猎。 但是之前姜强出现在那里，已经是很好的机会了，王赫却没有发动攻击---他可能对攻击协会官员也没什么兴趣。 林岳苦苦思索起来。几分钟后，他产生了一个新想法： 要不然的话，利用场景？ 第一百一十八章 猎人之所以是猎人，就因为在场景里的狩猎。 这种狩猎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有很多场景里存在意外的危险，对新人来说尤甚。 王赫肯定已经拿到法术石了。只要他愿意，是可以拒绝进入场景的。但他拉拢了这么多人，这些人想获得力量，需要进入场景。那么王赫作为领袖，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进去？ 王赫想要宣传‘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情况。有些人会相信他---那么之后，他要不要带着相信他、支持他的人，一起进入‘没有助手’的场景？ 这就是机会。 这些学生都是新人，协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护新人，将危险的场景筛选在新人的选择之外的。但是对于王赫这些叛徒，也许可以调整筛选机构，让他们进入这些危险场景？ 林岳想到这里，高兴了几秒。但在之后，脸色又凝重了起来。 利用马铁，可以做适当的宣传，可以引导王赫和他的支持者们进入某些危险场景，让场景的力量对他们造成较大的威胁。 但是，之前王赫就是在没有助手帮忙的情况下通过了二阶升三阶的场景。 正常来说，这是不应该的---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非但没事，反而变得很强了。 这种情况，需要弄清是怎么回事。不然的话，就算场景内部出了足够的问题，恐怕最多也就能杀死王赫的某些支持者，未必能杀死王赫本人。 林岳重新思索了一阵，想到了另一些情况。 有些场景的‘世界意志’，对来自主星的猎人是有敌意的。能不能利用这个？ 林岳打开一旁的电脑，查询起来。 在协会的资料库中，有这方面的说明。场景意志对猎人的敌意，分为多种类型：有的只是态度不好，有的是不想给报酬，有的是... 像憎恨穿越者一样憎恨猎人，想杀死猎人。 这些场景，比那些‘被筛选掉’的危险多了，应该能给王赫等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但是，这些场景在进入之前，会有特殊的提示。就算通过马铁来做工作，王赫等人也未必会进入... 有没有可能...修改提示，让他们误以为进入的是‘安全的场景’、‘普通的场景’？ 林岳想起了一些这方面的传言。 调配科的某些助手，曾私自修改过猎人进入场景的时间、进入的场景。 按照协会的规定，这种行为是违规的，需要受到惩罚的。但调配科的助手们，能进行这方面的调整，这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林岳想到这里，又考虑了片刻。 而后，他没有自己去调配科，而是叫来了部下，要求他们查一下‘王赫之前和哪几个助手合作过，然后她们请过来’的命令。 十几分钟后，伊莉莎被请到了林岳面前。 林岳打量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资料库里伊莉莎的数据。而后，这样开口了： “你在场景里跟王赫合作过？” 伊莉莎低下头。“是。” 林岳：“那是他的第一个场景？” 伊莉莎：“对。” 林岳：“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王赫表现出了什么特别之处吗？” 伊莉莎颤抖着，没有给出回答。 林岳看出了她的紧张，随即进行了安抚，表示‘这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最近王赫做了近似于叛乱的事，如果你能提供必要的情报，协会将给予你必要的奖赏...’ 听到‘奖赏’这个词后，伊莉莎的脸色变了。“真的？” “只要情报有价值。”林岳说。 伊莉莎随即讲述了起来。在狩猎的一开始，王赫就拒绝她提供的建议，不肯直接攻击猎物，而是选择使用幻术；她好心提出建议，他却很不耐烦，多次叫她‘闭嘴’。 而后，王赫又因为看到某个猎物对乞丐行善，就毫无必要的调用了二阶法术，只是为了让猎物过好一点。他宁可让猎物过的好，却不肯把钱给助手。 林岳听到这里，再次想到了那座半身像。 王赫似乎经常在这么做。这...有什么理由吗？ 他打量起面前的伊莉莎来。 这姑娘容貌普通、身材瘦弱、胸部平坦，确实没什么魅力。但作为助手，在场景里的时候，她应该被助手的特殊法术美化过了，具备一定的吸引力才对。 王赫宁肯给猎物好处，也不肯给她，是因为看出了她的真面目？还是说，认为她非常贪婪，给她好处也不会有什么回报？ 他选择公开‘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是因为觉得从协会这边拿不到好处？他救出这些学生，是因为觉得这些学生能改变态度，支持他？ 王赫所有的做法，都出于类似的逻辑？ 在林岳这样思索的同时，伊莉莎继续在那里抱怨。‘王赫不肯摧毁法术石，也不肯给自己钱’、‘任务完成的还行，却完全不关注助手利益...’等情况。 林岳打断了她：“第二个场景，和他合作的不是你，而是你们科的拉娜雅。” 伊莉莎：“当时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林岳：“这种更改，似乎不符合调配科的规定？” 听到这个问题，伊莉莎张了张嘴：“我...我不清楚。” 林岳：“王赫的第二个场景，直接就是‘二阶升三阶’难度的场景。”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你清楚吗？” 伊莉莎使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林岳：“这种做法，是否符合协会规定？你们调配科，对拉娜雅有没有做出必要的惩罚？” 伊莉莎低下头，一言不发。林岳注视着她，也没有再问。 “感谢你的帮助，你可以回去了。” 伊莉莎抬起头，略显欣喜的离开了。十几分钟后，行动科的助手把拉娜雅送了进来。 这女人很丑。恐怕，就算在场景里，经过法术的美化，也改善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调配科为什么要接纳她？她身后有一定的背景？ 但有背景的人，也就没必要来做助手工作了...现在，这也不是什么好工作。 第一百一十九章 林岳：“之前你在场景里跟王赫合作过？” 拉娜雅：“是。” 林岳：“之前，王赫的助手是伊莉莎。你替换她，是否有正式的文件？” 拉娜雅：“这是调配科的工作内容...我无权透露。” “如果您坚持，请出示正式授权。” 林岳：“你和王赫合作的场景，是他猎人经历的第二个场景。但在之后，这个场景的难度被调整为‘二阶升三阶’的难度，这是否符合协会的规定？” 拉娜雅：“这是调配科的工作内容，我无权透露。” “如果您坚持，请出示正式授权。” 林岳：“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去找上级，申请授权。” “但最近，我听到了一些传言：媒体上对协会的攻击、财政科遇袭，张相被杀，协会大巴遭到攻击...所有的这些事情，最终责任人可能都是调配科。” “毕竟，是调配科提升了王赫进入场景的难度，帮助他获得了成长，才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问题。” 听到这些话，拉娜雅像是意识到了‘如果事情变成这样，所有责任就都是你的’这一情况，本来就丑陋的脸庞变得更难看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 林岳：“那么，是怎样的？” 拉娜雅沉默了几秒，这样开口了： “您也是从事具体工作的，应该清楚，执行的过程中，很难做到所有事都严格遵循规定。” “有时候，上级的命令没道理，压的又急，下层实在没办法，也只能事急从权...” 林岳：“你在整次事件中，都有哪些‘事急从权’的地方？” 拉娜雅看起来更焦急了。 “请您相信，我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其他地方的人，也都是这么做的！” “您纠缠这个...说真的，没有意义啊！” 林岳又等了一会儿，等到拉娜雅的情绪变得更焦急、更激动之后，慢慢的开口了： “也许吧。” “但王赫袭击了财政科，杀死了我的朋友，张相，又袭击了协会的大巴...” “这个人，罪大恶极。” 他说到这里，比了个手势。“我要狩猎他。” 听到这些话后，拉娜雅的表情发生了比较微妙的变化。 林岳继续说了下去：“之前和王赫的战斗并不顺利。他似乎是通过之前的场景，掌握了某些强大的法术。”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认为利用场景的力量来狩猎他，成功率更高。” “作为一名助手，你是否愿意在这样的狩猎中提供支持？” 拉娜雅的表情又变了几变，迅速的开口了： “我当然愿意提供支持。” “您的设想没错。如果进入某些场景，以王赫的力量绝对不可能逃脱，一定会死在里面。” 林岳：“详细说。” 拉娜雅打量了他片刻。而后，露出了‘下定决心’的表情，讲述了起来。 任何人，第一次进入场景都必须要本人自愿。 已经获得了法术石，法术石里也生成了相应法术的猎人，同样也是如此。但是二者之间的中间情况---那些第一次进入场景，完成了狩猎，回到主星，却又没形成法术的人，是不一样的。 调配科里，娴熟掌握了助手法术的助手们，可以支付一些贡献点，然后修改数据，强行把目标拉到特定的场景里。 林岳：“这样啊。” “我之前听到的消息是：形成法术石了，就不能强拉了。” 拉娜雅：“您也没错，从前确实是这样。” “但是后来，我们的技巧也变得更娴熟了。现在，就算那些人形成了法术石，但只要没有获得法术，我们仍可以支付足够多的贡献点，然后修改一些数据，把这些猎人拉进去。” “在他们进入后，优秀的助手可以进一步调节数据，修改场景的难度。” 林岳：“就像你之前对王赫所作的？” 拉娜雅：“对...” 林岳：“但王赫已经获得了法术。这样的话，我们拿他没办法？” 拉娜雅：“他是个猎人，终究是要进入场景的。” “等到他选择‘进入场景’的时候，我可以调整数据，改变他进入的场景...” 她这样说完，提到了一个‘本身的存续时间就快要结束了。但其世界意识不甘毁灭，仍旧会发放任务，请求猎人进入’的场景，同时露出了笑容。 “只要三千贡献点，就可以把他送进去。” “进入之后，就必死无疑。” 林岳：“但是，如果王赫很久都不申请进入呢？” “如果，他打算像杀掉财政科那些人、杀掉张相那样---先杀掉助手们，再申请进入，你们不就没办法了？” 拉娜雅：“这...” 林岳：“我希望能尽快解决问题。”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拉娜雅停顿了片刻，给出了回答： “也有。” 她随即解释了起来。如果王赫身边有其他猎人，如果他和身边的猎人之间缔结了契约，结成了团队---那么，在他身边的某些人要进入场景时，机会就出现了。 作为才能出众、技艺娴熟的助手，她可以修改数据，把‘进入场景’的人改成王赫。 林岳听到这话，眼中一亮。 “真的？” “我在王赫身边安插了一些内应。现在，让他们进入这个‘即将毁灭’的场景，然后你调整数据，就可以杀掉他？” 拉娜雅摇了摇头。“这是做不到的。” “调整‘进入者’的数据，就没办法再调整‘进入场景’的数据了。强行调整的话，会出现数据紊乱...结果是‘他什么场景都没进去’。” “而且这样做，只能把王赫送进普通难度的场景里。” 林岳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消息。 “没办法改进一下吗？” 拉娜雅摇了摇头：“真的没办法。” “调配科关于场景的权限，早就被总部锁定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王赫自己要进入场景，我可以把他送经那些危险的场景；如果他身边的同伴要进入场景，我可以转而把王赫送进去。” “但是同时调整进入者和地点...我们做不到。” 第一百二十章 在关键的部分上，她应该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她确实可能调整数据，实现那些效果。但是，有关‘调整消耗的贡献点’上，这女人说的应该不是真话。 林岳这样想着，没有揭露这点，考虑起了‘攻击的可能性’。 跟马铁联系，让他设法劝王赫进入场景？ 如果能劝成，最好。如果劝不成，让马铁进一个普通场景？然后把王赫换进去？ 这应该能实现，但效果未必好...意外进入普通场景，能让王赫产生一定程度的慌乱，能趁机收拾他在外面的部下---但是关键，还是对付他本人。 林岳想到这里，又看向拉娜雅：“王赫进入普通场景后，你可以修改场景的难度吗？” 拉娜雅：“可以，但调整也有限度。” “我和王赫在那个场景的时候，他不怎么礼貌。因此，我把那个场景的难度调到了最高，二阶升三阶的场景。” “这样的情况下，他仍旧通过了...就算提高难度，恐怕也杀不掉他。” 那么..自己带着部下们进去，在场景里杀了王赫？ 林岳考虑起这样做的可行性来。 拉娜雅能做这种修改吗？就算她能，自己也要冒比较大的风险。进入场景之后，自己和部下们，没办法发挥最大的优势---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法术。 当然了，在场景里，大家可以消耗贡献点，调用场景提供的法术---但是王赫也能。 而且他比较有钱。这样的话，就算自己带很多人进去，也未必有什么优势。王赫的那种幻术还很厉害... 林岳这样想了片刻，眉头紧皱了起来。 “您在想什么？”拉娜雅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林岳看向她，说出了‘带队进入场景，狩猎王赫’的想法。 拉娜雅的眼神顿时浮现出了几分兴奋，而后，用激动的语气开口了： “要是您打算这么做，我可以做适当的调整！” 她随即说起了具体的做法---只要多花些钱，就可以调整更多的数据。林岳和行动科的成员们，可以在王赫进入场景之后的几秒，以‘负责其他任务的猎人’身份进去。 “到时候，我也可以跟进去！”拉娜雅说。“王赫的一切行动，我们都可以尽收眼底，您可以轻松的狩猎他！” 要是能做到‘有心算无心，在暗中等待机会’的狩猎，那么就算王赫很强，也有很大可能狩猎成功。 恩...也不用急于行动，再多考虑一下吧。 林岳想到这里，看向拉娜雅。 “这也许是个好办法，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确定。” “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多做一些相关的准备。” 听到这话，拉娜雅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她最终没开口，礼貌的离开了。 林岳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了另一些可能： 从拉娜雅的反应来看，她可能早就想对付王赫---那句‘终究是要进入场景’的话，像是在她心里藏了很久。 而拉娜雅准备的计划，便是那个‘存续时间快要结束’的场景。如果王赫申请进入场景，那么她应该就会立刻进行调整，把王赫骗进去。 王赫开展了对协会的攻击，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 如果情况是这样，那么有些事情... 林岳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不管王赫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攻击协会，都无所谓了。现在要做的，是狩猎他。 其余的事，杀掉他之后再处理。 如果拉娜雅能做到这些，如果自己要带着部下们进入适合的场景，跟王赫战斗，那么选择一个什么类型的场景比较好？ 王赫的幻术，是在修真类场景里的获得的。如果进入这类场景，王赫会更容易发挥...不合适。 科技类场景？这种类型的场景，对幻术没有额外的加成，但似乎也没有限制。 其他类型的场景中，好像也没有哪种会‘限制幻术’的。都市类会限制...但那种场景，是限制所有法术。 带着部下们进都市类场景，然后利用人数优势狩猎王赫？ 林岳设想了一下那种情形，摇了摇头。 那么，放弃‘限制幻术’的思路？反过来，找个‘适合自己等人发挥’的场景？ 林岳擅长的，是在面积有限的场地里，用各种冷兵器和其他类型的法术和敌人战斗。 如果找到王赫所在的位置，把王赫控制在范围内，那么他有信心依靠自己的力量杀掉王赫---无论对方多擅长幻术，都一定能杀死对方。 如果事情能像拉娜雅说的那样，这是有可能实现的。 林岳考虑了片刻，把这个方案写了下来，作为预备方案。 写完后，他考虑起另外的问题来。 如果对王赫已经有了足够了解，知道他那种幻术有什么特点，有哪些不足之处，那就可以这么做。但现在，情报不足，那就不能这么做... 这方面，依靠之前搜集的法术痕迹，这些影像，以及让马铁帮忙打听，应该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推测。 但是...谁能保证，目前展现的力量，就是王赫的全部呢？ 林岳想到这里，看向了袖子上的纽扣。 不宜立刻联系马铁。过于频繁联系对方的话，会显得自己很急切。感受到这点后，马铁说不定会有别的心思。 林岳这样想着，开始准备其他方面的工作。 首先，要仔细查一下拉娜雅的相关资料。 她应该是可靠的。但是，仍旧有必要多查一下。 这方面的工作，可以交给情报科的人负责。 其次，行动科这边的既定计划仍要执行。这样做，可以避免情报走漏。万一有所收获，就更好了。 然后，可以联系某些学校，安排其中一些可靠的人到王赫手下，试探一下他。 王赫既然连新东南的那些人都能接纳，就没有理由拒绝其他‘认为协会不公，愿意支持他’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可以安排人向王赫提出要求： 让王赫带队进一次场景，证明‘没有助手的情况下，收入会变为十倍’的事实，这很合理吧； 家里穷，为王赫效力，怎么也该提供一定的报酬吧； 因为投奔王赫，家里人被协会杀了，王赫有义务报仇吧。 这些试探，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就算王赫拒绝，也给他施加相当的压力。到时候，让马铁配合这些人，能发挥更好的效果。 第一百二十一章 林岳考虑了一阵后，联系了部下们，把工作安排了下去。 而后，他感觉有些疲惫。今天，还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快比得上之前几个月了。 休息一会儿吧。 林岳这样想着，脱掉了外套，躺在了沙发上。几分钟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很快，林岳陷入了梦境。 在梦中，他和拉娜雅按照计划，把王赫送进了一个冷兵器时代的场景。而后，自己带着部下们也进入了这个场景。 接下来，拉娜雅提供了很多情报。在这些情报的支持下，他们开始了对王赫的追杀。 王赫的幻术依旧很强大，杀死了行动科的多名成员。但在他们的持续追杀下，他终于露出疲态，幻术也失去了效果。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把王赫逼进了一座竞技场。在无数观众的欢呼声中，林岳将短剑刺进了王赫的心脏，然后斩下了他的头颅。在欢呼声中，完满的结束了这次狩猎。 完成狩猎后，他们离开了场景。但在回到主星后，林岳发现，自己和部下们没有回到协会，而是身处黑暗中。 他们没有慌乱，试图搜寻附近。这时候，那扇光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王赫不在。但是有很多人，也许有成千上万人，正排着队，朝光门走去。 走过那扇光门后，他们排成了队伍，接着，一个人站到人群前，说起了‘王赫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精神永世长存’、‘我们将永远牢记他，按照他的指引行事’。 这个人的面容是模糊的，林岳仔细看了一阵，才认清他是谁。 马铁。 看清他的面容后，林岳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如果遇到那些用理论来攻击我们的人，不要去杀他们...” “他们活着的时候，那些理论枯燥乏味、无关紧要，没人会搭理他们。但如果杀了他们，反而会让他们的理论升华，让他们变得更加重要，导致更多的人支持他们...” 耳旁的声音这样响着的时候，林岳睁开眼，醒了过来。 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那些话，是当初刚当上科长，去总部培训的时候，下发的教材上写着的，上课的老师讲过的话。 在梦中的这一幕，是在告诉自己：就算杀掉王赫也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林岳感觉很烦躁、很想摔东西。 “糟就糟吧！我还是要杀王赫，怎么样？” “已经计划好了的！不能变！” 他这样咆哮了一阵，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再想办法吧。 林岳坐回到办公桌前，想要重新构思计划。但在之后，他发现注意力完全集中不起来。 最近几天想了太多，太累了... 林岳叹息了一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想不出来的话，问问别人？把部下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出主意？ 对了...要不然的话，联系一下当年那位讲师？ 那个讲师好像水平也不怎么高，当时基本是照着教材在念...那时候的教材和资料上，好像有针对‘喜欢搞理论’这种人的策略？ 林岳迅速打开电脑，寻找起过去的资料来。大约半个小时后，他找到了。 教材上提到的例子并不是王赫这样的人，而是几名据说有官员在背后支持的‘着名学者’。这几个人，从‘公民权益’的角度出发，做出了很多的论述，要求把协会纳入到政府的管辖之下。 而教材上，是完整的对付这些人的过程。 首先，是林岳刚才回想起的那段‘攻心’的内容。统一了协会内部的认识之后，是具体的操作手段： 当时一些协会的高层，邀请学者们进场景参观。而后，把这几名学者拉进了某个‘高官雇佣学者，吞并富商财产，最后学者也没落到好’的场景里。 这些学者出来后，协会的高层又和他们进行了交涉，最终解决了这次的问题。 在这些记录后，是又一段总结： “有些人会拿钱说话，但也有些人是看中事实的。对付这种人，要用事实和经历证明他们的理论是错的。” “等到这些人放弃，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那些拿了钱，坚决要反对我们的，只要把我们把他们拿钱的过程展示出来，和前者做一下对比，胜利就在眼前了。” 好办法！ 林岳这样想着，开始寻找合适的场景。一段时间后，找到了一个即将开启的，也许非常适合当前局面的场景。 这是一个历史类场景。其具体剧情，大致是这样的： 一个道德高尚、勇敢坚定的反抗者带着伙伴们奋勇抗争、推翻国王、修建水坝、收回运河，在外国的帮助下成功击败了外敌，成了人民心目中的英雄。 然后，这个英雄虽然仍旧能秉持道德，但在周围人的吹捧下，心态逐渐飘了。他的手下们，则迅速的开始腐化。 接下来，在关键的时刻，这英雄和手下都犯下了严重错误，遭遇了惨痛的失败，几乎失去了一切。 而后，这个英雄心态完全崩溃，开始对外国各种乞讨，要求对方帮助自己。乞讨不成，就开始咒骂和责备曾帮助过自己的外国。最后，在痛苦和悔恨中死去。 这个场景很有趣。如果是穿越者进入这个场景，可以设法帮助这个英雄，改变其失败的命运；但是猎人，要做的就是狩猎穿越者，保持场景的原样。 也就是说，由王赫来杀掉穿越者，保证这个曾经英雄的失败。 想到这一幕，林岳笑了起来。 这个场景，最好是能让王赫带着他的支持者们一起进去。 现在的王赫，在做了最近这些事之后，很可能在心中是将自己当作英雄的；而他身边的那些学生，没等获得成功就早已腐烂了。 让他们看看，英雄是如何变成乞丐的，获得成功之后的追随者们又是如何迅速腐烂的---应该能很好的实现‘攻心’的效果吧。 这种剧情，应该能给王赫带来不小的影响吧。 林岳这样想着，决定之后就这么做。 当然，也不用急。这回，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林岳这样想着，又躺到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他又沉入了梦境。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次，出现在梦境里的是那座学校，新东南培训学校。 林岳浮在半空中，看着站在校门口的自己。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出现在面前的，是前几天，刚听到王赫消息后，带队来逮捕王赫等人，却并不想好好工作，满脑子只想着钱的自己。 一阵悔意浮上心头。那时候，自己明明已经感受到了王赫，却没有动手。 如果当时就动手，抓住他，或者杀死他，哪还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林岳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又变了模样---‘自己’正站在一条走廊里，两边是新东南的那些学生。 一间囚牢里的学生在那里说着什么。而后，‘自己’走过去，杀掉了那个学生。 这件事，也是错的吗？ 光门下，那些学生露出支持王赫的表情，也有这件事的原因？ 这件事，也是自己做错了？也该后悔？ 这种想法在林岳脑中闪了一下。但在之后，他迅速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这事不需要后悔！ 当时那个学生说的话，他还记得；当时‘非常不爽’的感觉，他还记得。 这种人，就算错，也得杀！ 要是辛苦几十年，连这点爽快都做不到，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这样想着，林岳觉得心中舒畅了一些，身上也轻快了一些。 在这种感觉出现了没几秒，疲惫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林岳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精神怎么这么容易疲惫了？ 还有之前的某些想法，以及那种焦躁感...这是我会有的感觉吗？ 遇到特别麻烦的事情时，我也会愤怒。但这次在办公室里，我遇到麻烦的事情了吗？ 根本就没有。制定计划，然后发现事情不尽如人意，这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焦急的？ 张相死了，这确实需要在意，需要尽力帮他报仇...但事情也就仅此而已，急什么？ 身上的这种状态...会不会是精神类法术的效果？ 我遭到攻击了吗？ 产生这种想法的同时，林岳下意识的想要调用防御法术。 在他这样做的过程中，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 “唉...” 是女子的声音。是有些熟悉的，不久前才听到过的声音。 拉... 脑海中，这声音的主人名称快要浮现出来的时候，林岳的眼前出现了一团乳白色的光芒。 下个瞬间，他头脑中的许多情绪、思维被剥离了出来；又一瞬后，许多新的意识和思维，被灌输到了他的头脑里。 几秒后，林岳发现自己和拉娜雅一起，顺利的把王赫等人送入到了之前准备好的场景里。 而后，他也带着一群行动科的成员进入了其中，准备按照既定的计划，摧毁王赫的心态。 一些行动科的成员被安排到了王赫身边，一边监视王赫，一边把场景里的适当情报告诉对方。 但在知道这些情报之后，王赫却没有出现他们预料的，正常人的反应。 他一开始就没把这个带队反抗的领袖当作英雄 在看到这位领袖秉持道德的时候，王赫的评价是‘对政治人物来说，最重要的是工作成果，是政绩。没有能力做出成绩的废物，才会宣传渺小的品德’、‘记住，任何以品德而出名的掌权者，本质上都是无能之辈’。 在做出这样的评价后，王赫一边在那里狩猎，追捕想要改变历史的穿越者，一边根据场景里发生的事情，随时随地的对身边的人讲课。 在看到场景里的领袖带着部下们获胜的时候，他的评价是这样的： “这些人，出身困苦，想要反抗，这些都没问题。” “但是，他们的胜利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出色，而是因为敌人的弱小。” “敌人的弱小并不是坏事。但是，因为敌人弱小、轻易获胜而产生盲目的自信，就是取死之道了。” 而后，在看到那位领袖因为外部的力量而收回运河，然后在那里得意的时候，王赫的评价变得更刻薄了： “利用外部的帮助来获得胜利，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因此而对外部的帮助产生依赖感，把别人对自己的帮助视作理所应当，那就是不止是蠢笨，甚至是下贱的表现了。” 再之后，看到那位领袖身边的人腐化堕落，而他难以管控时，王赫予以了鄙夷；看到那位领袖在舆论的吹捧下放弃了稳妥政策，选择了过激举动时，王赫展现了蔑视。 等到这位领袖惨遭失败，像个乞丐一样去恳求外国时，王赫表示了‘这个人的反抗精神是值得学习的，但这也是他身上唯一有价值的地方了’、‘要把这种人当作反面教材，避免犯下和他一样的错误’等表示。 在表达出这些的过程中，王赫完成了对穿越者的狩猎，准备返回主星。 林岳看着这一幕，认清了‘攻心’的企图完全失败的情况。 总部教材上的内容，完全没用啊。那些人，也不过如此... 产生这种感觉后，林岳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某些异常的内容： 当初，我在晋升科长之后，确实应该去总部述职和进行短暂培训。但那次，正好有工作要忙，朱部长就帮我请了假。 结果，工作忙完，去述职的时候，集体培训早就结束了。我根本没见过什么讲师，没看过什么教材啊！ 之前的记忆，这次的做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岳的身体和精神都出现了剧烈的颤抖。而后，他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而后，在身边隐约响起了某些零碎的声音。林岳大约听到了‘没效果...撑不住...违规...已经收集了很多信息...再坚持一定能成功’之类的内容。 而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天已经亮了。自己正坐在座位上，拿着电话，联系马铁，要求对方进入某个场景。 这是既定计划内的事情。 林岳意识到这点后，顺利的和马铁结束了通讯。而后，他去了调配科，找到拉娜雅，把进入的具体场景告诉了她。 他们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之后，拉娜雅催动了某个法术，调整了某些数据。几分钟后，林岳和拉娜雅一起开始进入某个场景。 进入后，他发现自己正飘在空中。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简陋的茅草房。 一个瘦弱的少年，正躺在墙角的干草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是什么场景？ 林岳产生了疑惑，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下一刻，答案在他脑中浮现了出来： ‘这是王赫作为猎人进入的第一个场景’ 那，为什么自己在这里？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答案再次浮现： ‘面前的这个人，正是被拉进来，失去了部分记忆，作为穿越者执行任务的王赫。’ 而后，林岳想起了更多： 在主星的时候，他和拉娜雅发现杀死王赫效果不好，历史类场景也不能实现‘攻心’的效果，就开始努力研究，重新找新方法。 最后，拉娜雅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决定在王赫进入场景后，暂时封印王赫的部分记忆，然后让他作为猎物来承受痛苦。 “这会是很好的办法。”她说。“看看他面对这种局面时，会采取什么样的做法，暴露出什么样的弱点。”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些弱点，解决问题。” 林岳想到这里时，又产生了几分困惑。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种困惑持续了片刻，消失了。而后，林岳看向面前的少年。 之前王赫在狩猎的时候是怎么做的来着？那个叫伊莉莎的女人似乎说过，是用了幻术，做了个假系统给他的猎物？ 那个猎物相信了，吃下了有毒的丹药，然后就死了？ 面前的王赫，也会吃下毒药吗？他如果那么做了，自己也要模仿当时的情景，对他说那些话吗？ 具体...是什么话来着？ 林岳努力思索的时候，干草上的王赫睁开了眼睛。 而后，一团光芒出现在他身前。光芒上方是一行字：签到奖励系统；下方是一些修行类的说明和图案。 王赫看了光芒中的文字一会儿，点击了‘签到’二字。而后，一个瓷瓶出现在他手中。 王赫随即拿起瓷瓶，眯缝着眼睛，反复端详。 要吃吗？ 林岳这样想着的时候，王赫打开瓶盖，朝里面看了看。而后，他又把瓶子盖上，放到了一旁。 林岳看到这一幕，停止了回想，在心中可惜了一下‘没能看到王赫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的情况。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如果王赫是一个看到一团光，就相信上面的文字；看到一瓶药，就肯吃下去的蠢货，那之前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张相也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林岳有些想要杀掉王赫。 之后，他忍住了。单纯杀掉王赫并没有意义。这个场景要做的是观察。 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那个虚假的‘签到系统’，在后面给的也全是有问题的东西。 林岳想起了他和拉娜雅之前的商讨和安排。系统第二天给予的《练气诀》，别人练是没问题的，但王赫自己看的话，在关键的内容上就会出现差错。去练的话，很快就会走火入魔。 第三天给的灵鼠裘，别人穿是防护作用，王赫穿就会遭受额外攻击；第四天给的养魂玉，别人用能滋养魂魄，王赫用就会离散魂魄；第五天给的赤金，是很好的材料。别人拿到了可以用来打造灵器，王赫用来打造，赤金就会爆炸... 林岳想到这里时，看到下方的王赫站起身，检查起这座屋子来。 四处翻看了一阵后，他煮了点吃的，然后躺在干草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王赫再次进行了签到，拿到了《练气诀》。但在之后，他并没有开始练习。而是出了门，开始在城里到处闲逛。 第三天，王赫拿到了灵鼠裘，没有穿，仍旧在到处逛；第四天，他拿到了养魂玉，还是没有使用，开始去城外逛。 直到第五天，在拿到一斤赤金后，他才开始了行动---从整体的赤金上砍了一小块下来，然后去了当铺，以较低的价格卖掉了。 然后，王赫又去了其他几处地方，卖掉了剩余的赤金。然后带着变卖所得的钱财去了城外大路边的一处茶馆，跟老板交涉一阵，溢价买下了茶馆。 在这之后，王赫在茶馆旁贴出了告示，不管是谁，只要愿意讲南来北往的消息，就可以免费吃饭喝茶。 一时间，南城各处议论纷纷。有些之前认识这少年的人找上门来，意图不轨，但王赫软硬兼施，解决了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赫通过签到获得了很多功法、物品、丹药。但他自己一件都没有用。只是把系统给的材料出售给了客人中的商贾。所得的钱财，他一部分用来扩建茶馆，招募人手；一部分用来赈济城里的贫民，收留孤儿；剩下的钱，用来邀请朋友们喝酒吃肉，畅谈天下。 并不是所有人都感谢王赫，但在持续这样做了几个月之后，他还是交下了许多朋友。等到几个月后，差不多满城都是对王赫的称赞声时，他带着几本功法，去了一旁的平城，在那里复印了许多本《练气诀》。 复印好，他又回到了南城。在某个夜里，在城中每家每户的旁边都放置了一本《练气诀》。 第二天，整座小城都轰动了起来。一开始，有些居民不知道这功法是什么，有些居民知道了，但也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在他们犹疑的的时候，武馆的人行动了，试图从居民们手中收缴功法，避免扩散；城主府也下达了命令，禁止所有人修炼功法---而后，几乎全城的人都修炼了起来。 有些居民没修炼多久就被打断了，功法书被抢走了。但武馆和城主府的人终究太少，某些居民的修炼有了成果，打退了上门来‘收缴功法’的武馆子弟和城主府人员。 在这个过程中，王赫并没有参与，而是继续经营着他的茶馆，饶有兴趣的听客人们讲述城里的混乱和争斗。 一些在争斗中受伤的居民逃到了王赫的茶馆。王赫来者不拒，安排这些人在茶馆里养伤，还把签到给予的一些物品放到了他们身边。 几天后，城主府和武馆的人得知消息，找上门来。王赫坚持庇护受伤的朋友，不肯交出。在他快要被捕的危急时刻，一个在王赫这里养伤的人带着玄灵剑冲了出来，杀掉了多名城主府的士兵，救下了王赫。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而后，听到动静的其他人也都冲了出来，杀光了茶馆附近的城主府士兵。 被他们救下后，王赫对朋友们表示了感谢，然后谴责了城主府。说了许多‘能修炼明明是大家的缘法，城主府却连这也要阻止’、‘他们贪得无厌、丧心病狂’。 王赫这样说完后，旁边随即有人喊出了‘这种人，不配当城主’、‘我们一起去城主府，杀光他们’之类的话！ 有些人看起来并不支持。而后，王赫再度开口，做出了‘就算我们不去，城主府和武馆的人肯定会再次攻击我们的’、‘不过大家伤势没有痊愈，就这么去肯定也不行’之类的表示。 说完后，他提出了‘回到城里，号召更多人一起去攻打城主府’的建议。 局面发展到这里的时候，林岳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林岳却没能立刻想起是谁。 而后，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面前的人群、场地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这是怎么回事？ 林岳的脑中浮现出了这样的问题。而后，答案也呈现了出来： 超载。 他怔了一下，没能立刻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下一刻，林岳看到了拉娜雅。 她像别的助手一样，裹在光芒里。而后，光芒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就到这里。” 她这样说完后，林岳面前的王赫等人都开始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林岳注视着这种变化，随即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结束了？” 拉娜雅：“不，只是这个任务结束了。” “我会重新调整数据。王赫会以下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去完成别的任务。” 林岳：“可是...王赫这些人正要去攻打城主府。他们应该能拿下，但是之后这些人未必会再听他的。毕竟，他们都学了法术。” “在这种情况下，王赫应该会继续耍弄手段。他也许会继续去别的地方散发功法书，也许会把系统给的丹药和物品当作奖励..” “他在主星，可能也是这么做的。多看看这些，不是能更好的找到他的弱点吗？” 拉娜雅摇了摇头。“也许是这样，但负载撑不住了。” 林岳：“负载？什么东西？” 拉娜雅：“我进行的调整...这个区域只能承受初阶任务。” “王赫之前做的那些事，不会影响任务难度。但是他如果打下城主府，任务难度怎么都压不住了。” 林岳露出了不满的表情。“那你之前不准备好？” 拉娜雅没做声。 林岳：“王赫还能保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吗？” 拉娜雅摇了摇头：“他无法保有。” “我会调整数据，抹除他这段时间的记忆。” 林岳没再说什么，任由她去‘调整数据’，自己整理起了这次观察的所得。 1.刚才的王赫，可能仍旧保有过去的某些记忆。 刚看到‘系统’的时候，有所怀疑是正常的。但像王赫这样，连续签到几个月，拿到了很多，却完全不去使用，这就是反常情况了。 拉娜雅说她‘封印了王赫的记忆’。但是，王赫完全不用‘签到系统’给的东西，会不会是因为她出了什么错，没有完全封印好？ 2.王赫在这个场景里对待周围人的做法，可能也是他在主星对身边学生的做法。 王赫在这里非常慷慨，毫不介意给身边的人好处；王赫在主星的时候没有系统给这么多东西，但也毫无保留的把场景里的狩猎经验告诉了身边的人。 但与此同时，他也丝毫不在乎引起冲突，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在主星，王赫去电视台宣传‘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事情，然后完全不管留在学校的同学；在南城，王赫把功法书送到各处，这就意味着一定会发生冲突，会死很多人，但他也完全不在乎。 这就是所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2.如果不出现什么‘超载’，那么王赫接下来会怎么做？ 林岳想了一下，觉得他可能还会去其他城市，继续‘分享更多功法’。 如果只在南城分享，那么这些人在杀死城主后，可能会忙着去修习功法，王赫就只能作为‘他们的朋友’而存在。 但是如果他把《练气诀》，乃至于更强的功法到处发，局面就会变得更为混乱。这个场景的高阶修真者，可能会试图阻止这些人修炼。 到那时候，王赫就可以利用他的名声来混水摸鱼，搞到更多的好处... 只不过，身边的人都修行了功法，他自己却还只是个普通人...不怕死吗？ 4.如果刚才自己出手，杀掉王赫，他会死吗？ 虽然说，王赫死掉后，主星其他人可能会利用他的死来做文章...但那些人未必会像他一样坚定。 拉娜雅可能在盘算什么，图谋什么，不能太信任她... 林岳想到这里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团雾气。 他抬起头，发现拉娜雅已经不见了。十几秒后，雾气消散开来，露出了一处大宅院。 这次，王赫的身份是什么？给他的，还是‘有问题的系统’吗？ 林岳产生这样的疑问后，答案浮现了出来： 这次，王赫的身份是黑水城富户杨家的三少爷，杨不平。他只是作为普通人而存在，没有获得任何系统或特殊能力。 给他‘少爷’的身份，是为了让王赫安心享受，不要再闹出什么乱子？不给系统，是为了防止王赫像之前一样，再用系统给的那些物品去搞乱？ 林岳这样想着，觉得这样的做法比较有道理。 主星的王赫，似乎出身不是很好，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这种人，偏偏又有脑子、有才能，不搞事就奇怪了。王赫这么有才能，给他点好处，让他停止折腾，协会是赚的... 林岳这样想着，看到了这次的王赫。 他的容貌和上个任务里的不一样，但是眼神没怎么变。 林岳看到这种眼神，就想到了之前王赫‘在路边开茶馆’的做法。 这次，王赫还会这么做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在林岳的注视中，王赫开展了行动： 他先是叫来了杨家的多名仆人，询问他们‘城里有几座私塾？几座书店？几座印刷工坊、造纸工坊？’、‘都在哪里？经营的如何？”之类的问题。 有些问题仆人们回答了，有些问题这些人也不清楚。 王赫没有怪他们。之后，他带着几个人出了门，满城乱逛。 看了一圈后，王赫回到了杨府，筹集了身边的钱。第二天，他又带着仆人们出门，软硬兼施，买下了城里所有的造纸和印刷工坊。 接下来，他把仆人们打发出去，打探城里各处的消息，同时开始安排工坊印刷报纸。 三天后，工坊印出了第一批报纸。报纸的名声是《黑水日报》，内容大致是‘今天城东的菜比城西便宜了一个铜钱，城南的布店上了新货’之类。 印好后，王赫一边安排杨家的仆人们去低价出售印好的报纸；一边开始收集消息，准备第二批报纸。 仆人们陆续回来了。在他们的汇报中，工作不是很顺利。一方面，城里认字的人不多；另一方面，很多人也不愿意额外花钱。 王赫并不在意，很快又印出了第二批。 这次，上面的内容变得复杂了不少。某处的店铺正在出售，某家的老师傅正在招收学徒，某家私塾收费多少，某家大户想要更换家里的仆人...这一类的消息多了起来。 仆人们去出售，仍旧是‘效果不好’。于是，王赫一边招募人手，帮自己准备第三批报纸的内容，一边收养了些城里的孤儿，让他们去卖报。 在他的持续努力下，接下来的几期报纸内容开始越来越丰富。某家肉铺新杀了羊；某家酒楼打折酬宾；某家旅店的厨师往汤里撒尿；某家骡马行把生病的马租给客人，等马死了就要求客人赔偿等消息，相继出现在了上面。 这些消息引起了一定程度的争议。很多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家坏消息的人找上门来，大吵大闹。 而后，报纸上又多出了‘某某旅店老板被揭穿真相后，恼羞成怒，试图上门殴打说真话者’、‘某家骡马行老板骗局被揭穿后，试图威胁记录者’等消息。 在这样的事件后，《黑水日报》的名声响亮了许多，愿意花钱买报纸的人终于开始多了起来。 而后，除了原本和生活相关的内容外，‘某某戏园接下来每天上演的曲目’、‘某某说书先生接下来每天讲述评书的简略剧情‘、‘某某青楼准备评选花魁’之类的内容也都出现在了上面。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报纸经营的越来越好时，王赫又开始搞事了。 他邀请了一些擅长养蚕、纺纱、织布的人，给了这些人钱，同时以势力逼迫，让这些人把‘具体的技巧’都说出来。 而后，他把所有这些技巧都登在了报纸上，刊发了一期‘纺织技术汇总’。 这导致了周围很多相关人员的破口大骂。但王赫完全不予理会，又邀请来了几个铁匠，照方抓药，刊发了一期‘铁匠技术汇总’。 再接下来，木匠、石匠、厨师、酿酒...各行各业，许多的技术都被公开了出来。 整座黑水城都轰动了起来。许多人，因为自己行业的秘密、赚钱的技巧被公布出来而非常恼怒；而学习这些知识的人，大都选择‘闷声发大财’。 一时间，民意汹汹。杨家也有某些人对王赫表示了不满。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赫没有让步，而是在报纸上提出了‘对技巧一味保密，只能固步自封；公开技巧，多交流，才能让整个群体进步’的说法。 表达出这样的态度后，他在报纸上公开了更多行业的技巧。而后，还把这些技巧进行了汇总，卖到了黑水城旁边的城市。 这样的做法引起了更多的议论。而后，杨家的长辈下达了命令，要求王赫‘停办报纸’。 王赫很不高兴，但他还是接受了。而后，他带着负责报社工作的人手和这些日子赚到的钱，在城外建起了一所学校。 这学校不收学费，白天教入学的儿童和少年认字、学习其他知识；晚上，为附近不识字的居民扫盲。 知道这样的情况后，附近的居民颇为踊跃。 一段时间后，王赫开始讲起了更多的内容。封闭的环境给人们带来的坏处，开阔的视野、努力的学习所能带来的好处；官府、地主对普通人的压制、盘剥、榨取，以合适的方式团结互助能给人们带来的发展空间...等等。 他解释了‘公开各行业技术汇总’的原因。能研究出技术的人，是值得尊重的，应该得到回报的。但师徒相传的方式，那些保密的手段，却只能让少数个人发财，同时让整个社会停滞。 这样一来，大多数人都吃亏。公开技术，普及技术，才能造福更多的人。 这样的说法没有引起太多的认同。而后，又有一些杨家的人找上了门，对于王赫的行为表示不满。 他们指责王赫‘吃杨家的、用杨家的，却不为杨家着想，不为杨家牟利，整天和泥腿子混在一起’。 王赫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辩解‘杨家的人是人，外面的人也是人。杨家是整个社会中的一部分，整个社会进步了、发展了，杨家自然也会更好’、‘作为掌握了更多财富的家族，杨家不能只顾自己，也需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 见王赫不肯服从他们，反而提出了这些‘歪理邪说’，杨家的成员再也忍不住了，出手攻向了王赫。 王赫躲开了攻击。而后，在某次攻击快要击中王赫的时候，旁边一个被王赫收养的少年挡在了他面前，替王赫接下了这一击。 这少年死掉了。在混乱中，王赫逃掉了。 第二天一早，一批‘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报纸出现在黑水城周围，上面是‘杨家，以及城里其他一些家族修行口诀’的详细内容。 当局面发展到这里的时候，林岳的耳边再次响起了惨叫，面前的景象再次出现了扭曲。 这次，林岳有所准备，听出了惨叫声是谁发出的。 是伊莉莎。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林岳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响起她的惨叫声。 也许和王赫身上发生的事有关...这是调配科的工作，和自己没关系。 他随即撇开这件事，再次考虑起了王赫的问题。 从刚才这段发展来看，王赫这个人，就算是协会接纳他，给他好处，也不会甘心成为协会的一员。 这个人，脑子里似乎是有种奇怪的平等观念，有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这也罢了。他还不会莽撞行动，懂得在合适的时候退让。掌握了一定的斗争技巧... 王赫有机会赢吗？ 林岳考虑了三秒钟，摇了摇头。 没用。他的这些做法也许有一定效果，但面对协会，王赫还是会输。 协会是庞大的、强悍的、根深蒂固的，王赫再努力也不会有用。 林岳想到这里的时候，拉娜雅出现在了一旁。这次，她没说什么，直接又开始了对数据的调整。 记得伊莉莎说过，王赫狩猎的第三个目标是个穷书生。 那么，这次他应该会穿越到那个穷书生身上。这次，拉娜雅应该也不会再给他安排系统，或者其他额外的力量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赫会怎么做？ 林岳考虑了一会儿，觉得王赫可能会找有钱的同学帮他‘办报纸’... 最好是让他学堂也进不去，学生也当不成。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才好。 林岳这样想着时，他面前的雾气浮现而又消散，‘许多书生正在考场上考试’的情形浮现在下方。 这...王赫会做文章吗？ 林岳在考场上看了一圈，找到了应该是王赫的人---一个衣着破烂、身材瘦弱、神情恍惚的书生。 林岳看到他时，王赫动了起来---看了看左右，拿起了面前的考卷。 几秒后，他拿起了笔。而后，林岳看到王赫在考卷上写下了这样的内容： “儒家思想最大的价值，在于‘节约统治者的精力’。” “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不思考。儒家利用了这一点，把‘道德’作为宣传目标，凡事讲求名义、追求秩序。社会上的大部分人，一旦接受这种观点，开始这方面的尝试，就能体会到其所带来的好处。” “这样的做法，可以在很大的程度上控制人性中的恶意，构筑基本的社会稳定。这样一来，就可以依靠较少的人手来统治较大的国家。” “但是，这种稳定也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民众的接受和舒适度都不是这个世界所需要的。” “这个世界，不需要人们舒服，不需要人们高兴---它只需要人们不停的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 “而儒家思想的本质，存在‘渴求理想中的美好，然后让世界维持在这种美好’的倾向。” “这种倾向，从根本上存在缺陷，在某个阶段一定会导致问题...” 好家伙。 作为一个瘦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儒家书院的考试里，写出这些‘揭示儒家根本性缺陷’的内容，他不怕身边的人揍他吗？ 这时，王赫把写下的这些内容收了起来。站起身，走到监考的老夫子身前，捂住肚子，开口请假。 老夫子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王赫随即离开了。走出书院后，他开始像之前一样，在城里到处逛、到处看。 傍晚的时候，他回了家。第二天，王赫又走了出来，在城里到处逛。 林岳看到他这样，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心中不由自主的焦躁了起来。 想到‘王赫这次没有系统’的情况，他的心情好了一点。但在之后的第三天，就看到王赫拿了个小凳子和一个盆，坐到某个人流比较多的路口，招呼了一群孩子，开始在那里说书。 他说的是《水浒传》。 林岳脑中的火‘腾’的一下就冒起来了。 这尼玛！真就不抛弃、不放弃、坚定不移，坚持不懈，不管外部条件如何，自己身份如何...一定要煽动人造反是吧！ 林岳看着在下方的人群中，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在那里讲故事的王赫，感觉愈发焦躁。 很想杀了他。 那就杀吧...拉娜雅有她的计划，但她又不是自己的上级，自己也没必要听她的！ 一道光芒在林岳手中亮起，化作一柄长剑。下个瞬间，长剑飞起，斩向了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的王赫。 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王赫的头颅被斩落了下来。鲜血从他的脖颈中涌出，溅的周围孩子们满身都是。 这些孩子惊恐的跑开了。看到这一幕，林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样一来，问题就解决了吧！ 回到主星之后，王赫的那些部下可能会继续采取行动。但是，把他们都杀掉，问题也一样能解决！ 在林岳为此而感到兴奋的时候，面前亮起了一团光。 是拉娜雅。她看向林岳，脸色看起来半是焦急、半是无奈。 “不满意吗？”林岳看向她，语气强硬的问道。 拉娜雅看着他，叹息了一声。“不...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王赫确实已经死了吧。”林岳说。 “恐怕没有。”拉娜雅说。“这里的他，只是一段数据。” 林岳：“数据？” 她随即解释了起来。 原来，进入这个场景，在三个任务中以‘穿越者’形象出现的王赫，并不是真正的王赫本人，而只是档案中的数据。 这些数据，是从伊莉莎‘跟王赫合作’的过程中获取的数据而生成的，是根据王赫的行为、语言，进行的‘全方位模拟’。 林岳听到这里，面庞扭曲了起来。“那你不早说？” 拉娜雅又叹息了一声。“需要有一个‘不知情的猎人’，才能确保数据不出错...” “您不知道，数据才能更匹配，才能使用...” 林岳哼了一声：“你是在责怪我？” 拉娜雅摇了摇头。“没有...实际上，就算您不动手，伊莉莎也快撑不住了。” 她再次讲解了起来。原来，前两个任务中，每次王赫开始‘公开法术’的时候，都会有大量的数据需要通过伊莉莎的身体进行计算。她身上已经出了两次血了... 林岳想起了那两声惨叫，沉吟了片刻。 “那么，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他这样问道。“有什么用处？” 拉娜雅诧异的看向他。“您不知道？” 她解释了起来---在这个场景结束后，‘王赫’的具体经历、选择，想法、情绪，都会被转化成数据。 之后，行动科的人和王赫战斗的时候，只要能定位到王赫的大体位置，就可以把这些数据灌输过去。 到时候，王赫可能会因为新产生的记忆，而出现短暂的失控状态，便于行动科的大家攻击；而就算他稳住了，没出现这种状态，在被数据注入后，意识里也会产生‘更多的经历’---法术石的法术效果，也可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林岳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可不就是！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王赫之前使用的是幻术。但是刚才这三个任务中，他的行为和幻术没有半点关系...这些经历、这些记忆，肯定也能给他的情绪带来剧烈的变化，进而影响到他的法术。 到时候，就可以利用法术的突变，杀掉他... 林岳想到这里，看向拉娜雅：“现在你掌握的数据，能怎样改变他的法术？” “我不知道。”拉娜雅说。 “他在这里的时间其实不短，按理来说，应该能产生足够的影响。”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王赫的情绪似乎一直都没出现太大的波动。这样的话，这些经历的影响可能没那么大...” 林岳：“那...能不能再来一次？多让王赫经历一些别的内容？” “你刚才说‘伊莉莎快撑不住了’。但离开场景，用治疗法术帮她治一下不就行了？” 听到这个建议，拉娜雅打了个响指。而后，伊莉莎的身影从她身后浮现出来---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双眼紧闭，一幅奄奄一息的模样。 “提取数据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拉娜雅说。“对于‘提取数据’造成的伤口，治疗法术的效果非常差。” “她至少要修养几个月，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那....她是不行了，但你不是也和王赫一起完成过场景吗？ 拉娜雅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随即开口了。 “当时，出于某些原因，我没和王赫一起执行过任务。” “就算想从身上提取数据，也提不出来。” 这是真话吗？ 难以确定，不过既然她这么说，那就算了。 林岳没再说什么。几分钟后，他们开始了转移，离开了场景，回到了主星，朱城，猎人协会的大楼里。 拉娜雅安排了人来照顾伊莉莎，然后对林岳表示‘需要三个小时后来处理数据’、‘之后，只要您找到王赫的大体位置。我就可以利用它来进行攻击’。 林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再次准备起‘狩猎计划’来。 从场景里的内容来看，王赫很喜欢利用宣传的力量。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某些记者表态‘支持王赫’，那么王赫很有可能会设法联系对方---利用这个，有可能找到王赫。 王赫可能会有所提防。但‘大体确定范围，给拉娜雅创造机会’，应该是能做到的。 到时候，就可以为拉娜雅创造空间，让她把这些数据灌输到王赫脑子里。 到时候，王赫的幻术有很大几率会出岔子。行动科的大家冲上去，就能抓住他或者杀死他... 林岳规划到这里，想起了之前自己那些失败的计划。 他随即看向刚准备好的计划---这个计划会不会也出意外？ ...还是有可能的。王赫经常会做出人意料的事情。 全面的考虑一下，多做些准备吧。 他这样想着，写出了‘最大的问题’。 毫无疑问，在于‘确定王赫所在的区域’。 设下陷阱的话，王赫可能会中，也可能出于某些原因而没有踏入其中。那么，关键就是：‘就算王赫没中陷阱，也不要声张，不要惊动他’、‘继续再布置下个陷阱’。 只要做到这点，要确认王赫的位置应该也不难---从之前场景里的发展来看，他这个人，会频繁去跟别人接触和交流，讲述他那些理论。 联系马铁，他应该能提供一定的讯息。安排一些年轻人去学校，也能找到和王赫交流的机会。之后，让他们传出情报来... 坚持下去，王赫总会落入陷阱的。 这方面的问题解决后，是下一问题：在被灌输了之前那些记忆后，王赫的法术是否有不发生变化的可能？ 应该...没有。 之前这场景的前两个任务里，王赫都经历了比较长的时间。而他自己完成那两个场景的任务时，时间都比较短。 这样的话，拉娜雅的这些数据，在王赫‘形成法术’中的权重会更高。 是的，助手这种‘灌输数据’的方法，对经历了许多场景的老猎人是没什么效果的。但王赫还是个新人，没参加几个场景，在被灌输了几个月的记忆、经验、经历后，法术肯定会发生改变。 那么，具体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刚才这三个任务中，王赫并没有获得任何胜利---在他来得及获得胜利之前，任务就结束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获得的法术也就不可能太强。 面对困境，王赫没有半点犹疑或困惑。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有一定的概率获得法术：坚毅。 这是一种防御类法术，可以让他有较大几率豁免精神类负面法术效果。 作为富户少爷，王赫没有追求享受，而是去办报纸、开学校。如果只是这样，那么他有一定几率获得法术：专注。 这是一种辅助类法术，可以让他在攻击的时候有更大的几率找到敌人的弱点，造成更早的伤害。 作为书生，王赫没有半点屈从于权威---哪怕是虚与委蛇的态度。如果只是这样，那么他有一定几率获得法术：不屈。 这是一种被动法术，可以让他在受伤后快速恢复。 当然了，王赫并没有完成这些任务。如果只有刚才场景里这三段经历，是无法获取法术的。 但是，王赫不止有这些经历，他还在别的场景里的完成了任务，已经获得了强大的幻术...在多种经历混合的情况下，他的天赋法术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林岳回想起过去资料中的内容来： 如果一名猎人，在场景里满足了多种技能的获取条件，那么他可能会一无所获，也可能会同时获得所有这些技能。 具体什么结果，取决于‘场景完成评价’、‘猎人的心态和情绪’、‘猎人的潜力’等要素。 王赫之前完成的场景任务，评价不会低；王赫毫不犹豫的反对协会，心态和情绪应该都是比较强硬的；王赫利用幻术，杀掉了张相，潜力方面应该也比较厉害。 在这样的情况下，认为王赫‘可以获取所有这些技能的融合’比较合理。 那么...他能获得一个比较强的三阶法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当然了，就算新形成的法术比较强，王赫肯定也需要时间来适应，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面对从特殊空间里调用了大量法术的行动科成员们，他终究也会输。 说真的，拉娜雅能想到这样的方法，摧毁王赫的计划，还真是厉害啊。 林岳这样感慨着的时候，突然恍惚了一下。 几秒后，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好像是忘掉了什么。 是什么呢？ 林岳很努力的想了一阵，却没能想起来。 算了，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执行计划吧。 林岳随即躺到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他进入了梦乡。而后，‘狩猎过程’在梦中浮现了出来： 几天后，马铁提供了情报。王赫前往了某座学校，打算煽动那里的学生。 自己随即集结了行动科的部下们，包抄了过去。本来，也没太指望一次拿下，但在接触了一阵后，发现面前是真正的王赫。 行动科的成员们随即开展了行动---按照计划，调用了严密的阻隔法术，控制了周围区域，让王赫无法逃走。 而后，大家发现王赫根本没打算逃走，而是催动了大规模的幻术，杀死了多名行动科成员。 这时候，自己冲上前去，拖住了王赫。但在战斗了一段时间后，自己没能得胜，反而被困在了那里。 在自己被困，王赫就要杀死另几名行动科成员的时候，拉娜雅现身了。 她催动了助手专有的法术，大量的数据浮现出来，注入到了王赫意识里。 几秒后，王赫布置的大范围幻术出现了颤动，最终崩溃、瓦解了。接着，行动科的成员们发现了处于混乱状态，无法做出行动的王赫。 下一秒，一道激光飞射而去，打在了王赫身上。 遭到这样的攻击后，王赫的身体化成了灰烬。行动科的成员们看向开枪的人，有人称赞，有人指责。 在大家这样做的时候，那团灰烬上燃起了火焰。几秒后，那团火焰升腾而起，王赫又活了过来。 行动科的成员们大为震惊。幸好，他们很快发现，王赫的意识仍旧混乱，还是无法做出行动。 有人冲了上去，砍下了王赫的头颅。但在之后，王赫的身体上又长出了一颗头。 部下们没有放弃，继续进行攻击。但在之后，他们的攻击效果越来越差了。一开始，短剑砍过去，能直接砍下王赫的头颅。但在砍掉几次头颅后，短剑就只能砍进脖子的一部分了---再之后，就只能砍破外皮了。 自己指挥着部下们，要求他们改变攻击方式。但这时候，拉娜雅再次开始了行动。 她的身上亮起光芒，几秒后，一部分光芒变成十几条软索，飞到王赫身边，将其牢牢捆住。 同时，拉娜雅的另一部分光芒变成了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大瓶子。王赫被捆好之后，随即被丢了进去。 “这样一来，他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拉娜雅随即转向行动科的成员们，这样说到。 行动科的成员欢呼起来，随即汇聚在拉娜雅身边，就好象她才是行动科长，她才是负责这场狩猎的人一般。 而自己，仍旧被捆在那里，部下们并没有一个在意受了伤，被束缚住的自己。 林岳为此而愤怒的时候，拉娜雅身边的电话响了。 来电的是总部的某位上级，其对拉娜雅‘及时发现了隐患，果断采取措施’、‘在朱城其他部门表现不佳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为协会解决了大患’的做法表示了赞赏。 看到这一幕后，自己感到了难以言说的烦闷和焦躁。 王赫，是我的猎物！ 他很难对付，但我是非常出色的猎人！不需要别人，我也能狩猎他！ 功劳应该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 这种想法浮现出来后，林岳睁开眼，猛的坐起身来。 也许是因为最近在脑海中出现了太多的虚假场景，也许是因为身上仍旧在发挥作用的法术---此刻的林岳，完全没有怀疑梦中的事情，将其完全当作了真相。 在由此而来的懊恼、愤怒、烦闷、焦躁作用下，他身上猎人的成分开始迅速的消退，过去十几年的经验所形成的本能重新占据了林岳思维的主体。 相应的想法随即浮现出来： 毫无疑问，绝对不能让拉娜雅这样抢功。 那么，可行的应对方式是什么？ 撇开她，自己依靠行动科的力量去狩猎王赫？ 在拉娜雅把这段数据灌输到王赫的脑海里之后，王赫获得的是一种‘死而复生’、‘化成灰烬都能重新活过来’的法术。 这其实很恐怖。四阶...五阶法术才有这样的效果。 还好，王赫只是孤身一人。而且在法术效果发生变化后，他会陷入混乱状态。 这个状态下的他，面对束缚类的法术，是没什么办法的，自己也可以困住他、抓住他。 林岳随即构想出了‘前期先埋伏好，等到拉娜雅出手，再抢先催动束缚类法术，困住王赫’的计划。 但在之后，他又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功劳仍旧是拉娜雅的。是她破坏了王赫的法术，行动科的成员们才得以抓住对方... 而且，在她捉住王赫后，上级的电话立刻就来了---哪有这么巧的？ 她肯定早就报告了上级。等到她立下功劳，上级马上打电话来夸奖，把事情的性质定下来。 因为，她这种‘调整数据’的做法，严格来说应该是违规的。 虽然说，在财政科遭到攻击，张相被杀之后，上级应该不会太在意这样的违规...但是，毕竟没有明确的许可。 自己的梦刚才到那里就结束了。但在现实中，事情并不会到此结束---在抓住王赫，结束这次的事件之后，总部是有可能对朱城的官员进行清算，为‘这段时间的不利局面’找出责任人的。 而如果总部这么做，那么最有可能被清算的，应该就是自己。 是的。虽然按理来说，自己没犯什么错，一直在努力完成该做的工作。除此之外的很多行为，也都是有理由的...但上级未必会认可。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其他同僚方面，孟勇有问题，但他身后有家族、有背景；丹妮尔有问题，但她身后有朱福天；张相和自己差不多，但他已经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合适背锅的对象，除了自己，没别人了。 林岳构想出了这样的发展后，迅速的寻找起‘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来。 打听一下‘拉娜雅联系了哪些上级’？ 找到朱福天，报告‘拉娜雅野心勃勃，打算利用王赫的事件，获取更高权力’的事件？ 林岳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自己在总部没什么认识的人，未必能打听到什么；找朱福天报告这个，他也未必会做什么。 还有什么办法吗？ 林岳又考虑了片刻，找到了一个可行的策略：把事情拖下去。 只有在王赫被抓，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上级才会开始清算‘在王赫事件中表现不佳’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王赫还在活动，事情还没结束，那他们就不会做什么，自己就仍是安全的。 在拉娜雅把数据灌输给王赫，改变他的法术后---破坏她‘束缚王赫’的机会，放走王赫？ 这不难做到。她身上浮现出了绳索和瓶子，有合适的法术可以摧毁。 之后，她可能会质疑，但在事先，她也没告诉自己‘具体的计划’---在战场上，出现某些‘缺乏默契’的做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后，一边向上级举报拉娜雅‘私自调用数据’；一边带着行动科的大家追捕王赫。 拉娜雅的那些做法，肯定是违反协会规定的。如果这做法有了效果，成功捉住了王赫，那么上级会不予计较。但如果没有效果，让王赫逃走了呢？ 违反规定，擅自行动，还没有任何收获---她就完全没有半点功劳，反而需要承担极大的责任了。 然后，自己再捉住王赫，是不是就立下大功，非但不应被指责，反而应该得到奖励了？ 这是肯定的。 不会有问题---王赫这种‘从灰烬中复生’的法术少见而强大，但知道了情报，要捕捉他并不困难。 比起幻术，这种法术容易对付多了。利用马铁，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他的情报... 林岳想到这里，站起身，走出屋子，准备开始行动。 对于自己的做法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此刻的他，完全没意识到。 --- 离新东南培训学校不远处的一处平坦空地上，曾经的学生们支起了几十顶帐篷，正在其间，不停的忙碌着。 有人坐在简陋的桌椅上，在那里撰写文件；有人席地而坐，在和身边的人交流‘宣传时适合的话术’；有人站在帐篷旁，在讨论‘去哪个学校更合适’。 其中的大部分人，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但也许是因为在目前的局面下，没什么别的选择；也许是因为王赫正坐在不远的山坡上，时不时的看向他们---大部分人在讨论中都比较积极。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文筝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同学们，又看向山坡上的王赫。而后，拽开步子，走到了王赫身旁。 “现在，协会的人应该在设法追捕你，还有我们大家。” 王赫转过头，看向他。 杨文筝继续开口了：“这时候，让大家出去做宣传，是不是不合适？” 王赫做了个‘坐’的手势。“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杨文筝坐在王赫侧面，斟酌了一下：“去个安全的地方？发展一段时间？” “让大家多经历几个场景，成长起来，然后再和协会战斗？” 王赫没有开口，没有说‘这些人都非常自私，留下来是无可奈何、逼不得已；如果让他们成长起来，他们就会另有想法、另寻出路’之类的话，但他的眼神里，露出了差不多的意味。 杨文筝看出了这种意味，皱了皱眉。‘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们’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但最终，他说起了别的： “我可不会这样。” “我的意思是，我虽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忠诚，但也不是那种跳来跳去的人...我愿意支持你。” 王赫笑了笑，没有开口。 杨文筝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之前结束在场景里的狩猎后，我获得了自己的天赋法术，战斗类的。” “虽然没有你这么夸张，但在合适的局面下，也有一定的威力...如果有需要战斗的任务，可以安排给我。” 王赫：“我知道了。” “有合适的任务时，我会找你的。” 杨文筝：“好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王赫比了个手势：“我之前已经说了，宣传。” “你可能有疑惑，有想法。但是，不要低估‘宣传’的价值。” “思想是行为的先导。宣传是很重要的。在某些时候，甚至是最重要的工作。” 杨文筝考虑了片刻：“这样，我们就能争取到更多的人加入？” 王赫：“是的。” “在未来的某些阶段，我们需要采取行动。但是光靠你、我，还有队伍里其他一些人，力量是有限的。” 这样说着，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学生们。 “现在大家和之前不一样了，多少成长了一些。” 杨文筝看向人群，想起囚牢里发生的那些事。 经历了那些，看到了那些之后，大家应该确实‘成长了一些’...但那种成长是怎么回事，就不好说了。 王赫：“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可以让大家去多做宣传...在合适的时候再配以某些行动，会很有效。” “有些人会不相信我们，有些人会远离我们...都没关系。只要多做一些宣传工作，总会有人认可我们、加入我们。” 杨文筝：“您说的没错，确实有这种可能...” “但是，协会不会任由我们宣传吧。” 王赫：“对，但是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我们可以随意挑选宣传的地点、平台、话术、策略。协会很大，但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杨文筝：“也就是说，我们未必一定要待在朱城？” 第一百三十章 听到这话，王赫斟酌了片刻。 “这个暂时还没决定。” “各处的学生、低级猎人，普遍都要面对‘协会拿走九成收益’的情况。” “我们接下来，尽量去揭示这些。告诉更多的人：协会一直在压榨和剥削大家；告诉更多的人：没有协会，我们也能作为猎人，进入场景探索和获取收益；告诉更多的人，所谓的‘猎人协会’，对我们来会说没什么用处。而且，他们其实也没那么强大...” 杨文筝：“您最后这句我不是太认同。” “当然了，您很强。但是，协会里有很多高阶猎人，这些人都掌握了很多强大的法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我之前进入的是武侠类场景，掌握的是一种‘武功’类型，用冷兵器战斗来战斗的法术。” “这法术还可以，就算是面对某些二阶猎人，我也有信心击败他们。而您更强一些，掌握了大规模的幻术，能杀掉协会情报科的科长。” “但是在面对协会的时候，恐怕这还不够。据说，朱城猎人协会的分部长，掌握的是强大的闪避类和攻击类法术。敌人再怎么锁定，也无法击中他；您的幻术就算强大，他也能攻击到您。” 王赫笑了一下，未作答复。 杨文筝又说了下去：“还有情报说，旁边平海城的分部长能使用各种类型的武器，不管用哪一种，威力都非常巨大。甚至击中分身和幻影，都能连带给敌人的本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类似的，关于高阶猎人的情报还有很多。有位远处的分部长，能把大量的内容灌输进敌人的大脑。如果敌人承载不了，就会意识崩溃，变成白痴；有位分部长，能窃取敌人的法术，让强大的敌人变成普通人，然后死在自己的法术里；有位分部长，能在一秒内察觉敌人掌握的法术、分析出敌人的弱点，然后瞬间撕碎敌人...” 王赫：“这些情报也许是对的。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些掌握了强大法术的高阶猎人一定会全力为协会效力呢？” “比起协会的利益，他们完全可能更在乎自己的利益...为什么不呢？” 杨文筝：“道理上应该是这样。” “但是现在，如果协会下达命令，他们仍旧会执行...仍旧会来攻击我们吧。” 王赫：“如果他们能轻松对付我们，确实如此。” “但是，如果我们展现出一定的实力，如果他们遇到不是那么弱小的敌人...开始出现挫折、失败，甚至死亡的可能时，这种特点就会开始发挥关键作用了。” 杨文筝：“所以您袭击了财政科，杀了张相？” 王赫：“那些事？并不完全是我做的。” 杨文筝看起来很想问‘那到底是谁做的’、‘您是不是和协会内部的某些人有所合作’之类的问题。但最后，他忍住了，没有开口。 王赫也没有解答的意思，而是再度说起了‘猎人协会’。 “乍看起来，协会是个难以对付匹敌的庞然大物。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它到处都是破绽、弱点、缺陷...” 杨文筝：“这个我也知道。” “据说，许多官员和富商的亲戚都在其中身居高位，有才能的猎人却只能屈居中层和底层；许多忠诚的人，一切的努力都被视作理所应当。那些油滑的人，却能依靠他们的狡诈而得到好处...” 王赫摇了摇头。“情况确实如此，但这不是关键。” “真正关键的，是这个：去主星狩猎，是难得的，能造福普通人的机会。” “但是现在的猎人协会，却在试图把这种所有人都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变成少数协会成员才能得到利益的，蝇营狗苟、舒适享受的机会。” “这样的做法，会影响猎人们的积极性，影响主星对各个场景的狩猎---这才是根本性的，最大的错误。” 听到这种说法后，杨文筝看起来有些困惑。 王赫：“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需要作为整体的人类去开拓、发展、积极进取。” “哪个群体做到了，就会发现一切都很顺利，越来越强，越来越好；而哪个群体如果做不到，那么无论他们怎么声称‘我们是无辜的，过去的人们都是一直在这么做的’、‘我们没有招惹任何人，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实在没办法’，都一样是有罪的。” “罪名：拒绝进步； 审判者：世界意志； 执行者：世界客观规律； 惩处方式：被抢掠、被奴役、被屠杀、被灭绝。” 杨文筝看起来还是不懂。“这...和我们有关吗？” 王赫：“当然。” “我们现在，就是站在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一边，去碾碎那个---曾经靠开拓和进取心才发展到了如今规模；现在却认为一切已经够好了，想要停下来，甚至阻碍进步和发展的猎人协会。” 杨文筝看起来还是不懂。但在听到‘碾碎猎人协会’这种说法后，他颤抖了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您的目标还真是了不起。”而后，他对王赫说到。“但是我们能做到吗？” 王赫：“只要我们坚持住，最后一定会是这个结果。” “嗯...刚才说的是宏观和大局。接下来，说一下细节方面吧。” “猎人协会这个组织，整体来说是偏向松散的。” “不同的部门，会分别有各自的利益、想法、追求。有时候，这种差别会造成相当的冲突。” “虽然说几乎所有大规模的队伍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猎人协会，这个本身就缺乏纲领、缺乏目标、缺乏文化体系的组织，情况只会更严重。” “只要我们坚持住，做好该做的事情，就一定能等到获胜的机会。” 杨文筝：“可是...如果朱城的这些人这次最近碰巧没犯错呢？” “或者说，他们犯了错，但仍旧很强大呢？” 王赫：“那我们就先撤退，撤到其他区域去。” “主动权，是在我们手里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杨文筝和马铁一起朝朱城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杨文筝放慢了脚步，思索起王赫之前的那些话来。 这位班长目标很大。 他这次行动，不是简单的，对不公的反抗，而是想吞掉协会，或者成立一个新协会来取代它？ 这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要是做到的话，自己作为一开始就跟在身边的同伴，能得到什么好处？ 指挥大堆部下，威风凛凛、英姿飒飒的走在人群前？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美貌的女子，都在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 吃的是珍馐百味，喝的是百年陈酿，穿的是珍贵华服，开的是限量版豪车？在自己身边，美人环绕，莺莺燕燕，一个穿着警服的高大女子坐在正中，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爱慕和崇拜... 杨文筝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王赫也有可能是在吹牛和画饼，未必能成功。 但是...王赫能以学员的身份通过二阶升三阶的场景，能在刚通过两个场景的情况下就摧毁本地协会的财政科，杀死情报科长。以后他还会变得更强。 这样的话，他说不定真能把事业做大？ 就算不能实现他的目标，真的推翻协会，说不定也能获得很多成功、很多胜利。 那么自己该做的事情...立下足够的功劳，在王赫的这支队伍里获得尽量高的地位，同时尽力保证安全？ 杨文筝想了一下，不觉得这是一条轻松的路。 但是，现在似乎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不管怎么说，协会之前也逮捕了自己。而后，是王赫把大家劫走的。 也就是说，如果就这么回朱城，十有八九会被协会的人再次逮捕---然后拷问当时的情况。 这种事，还是免了吧。 那么，王赫接下来会怎么做？真的只做宣传工作吗？ 许多最近的事情在杨文筝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在了解这座培训学校是什么样的破烂，这里学生有多自私，多贪心之后，王赫仍旧会把场景内的经验进行分享； 囚牢里，那个协会官员站到大家面前，说出的‘你们死了比活着有用’的话； 在大巴上看到的坟墓和王赫身边的新人； 出来后得知的‘王赫袭击了财政科，杀死了协会情报科长’的消息... 从这些内容来看，王赫应该没指望新东南的这些学生能做什么。 他说‘宣传工作很重要’，应该是真话。但是，这些人的工作能有效果，很好；没效果，也无所谓。 甚至，他们能活下来，很好；他们死了，也无所谓。宣传工作做到了，名声打出去了，总会有‘对现状不满’的人来加入这支队伍。 想到这里，杨文筝深吸了一口气。 从这些做法来看，王赫算是个枭雄。 是的，故事里的英雄，都不是这样的。那些人，都是大公无私，英勇无畏。面对误解和委屈也毫不在意，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下所有人的... 但王赫，虽然在慷慨的分享经验，但在前一段时间却完全没有拯救这些学生的意思，对他们的死活完全不关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协会官员说的‘你们这些人，死了比活着有用’，可能符合王赫的想法---大家死了，王赫也可以利用这件事来宣传，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杨文筝感慨了片刻后，想起了新东南培训学校的这些学生从前在学校里，之前在车上、在囚牢里说的那些话。 好吧...以他们之前的表现，也确实不配得到提醒和救助。 王赫这样对他们，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其实也挺痛快的... 想到这里后，杨文筝再次回想起之前和王赫的谈话来---这次，是关于‘袭击财政科、杀死情报科长’的那部分内容。 王赫说的是‘袭击财政科、杀死情报科长’的事情并不完全是他做的。同时，并没有否认‘和协会内部的人有联系’的事情。 也不知道，和他合作的是谁？ 接下来，王赫在采取行动的时候，会继续和对方合作吗？ 如果是这样，自己能做什么？又能得到哪些好处？ 产生了这些疑问后，他不满的瞥了旁边的马铁一眼。 都是这个混蛋突然出来，打断了谈话---要不然，自己刚才就能想到这些，就能以适当的方式询问王赫。 王赫应该会说---至少说一部分。要对付协会的话，他肯定也需要别人帮忙。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身旁响起了马铁的声音： “我说的完全是真话。” “要是我想骗你们，那为什么要说‘表弟不想掺和这种事’呢？直接就说‘表弟是在支持我们宣传工作的过程中被抓’，不是更好吗？” 对于马铁这样的解释，杨文筝只觉得聒噪。 他看了马铁一眼，想起对方在囚牢里时的表达，心中颇为厌烦。 下一刻，这样的一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马铁说的确实是真话吗？ 难说。 无论是大巴上的态度，还是囚牢里的那些话，马铁都并不可靠。但是，这个人只进了一次场景，连法术都没掌握，协会那些人能看得上他吗？ 要不，诈一诈他？ 杨文筝迅速的做出了设想---掏出刀来，架在马铁脖子上，就告诉他‘王赫知道你是个叛徒，在勾结协会’、‘让我带你出来，然后杀了你’，然后看他什么反应？ 如果面色震惊，大喊大叫，那就是冤枉的；如果面色慌乱，那就是真的叛变了。 杨文筝想到这里，笑了起来。 不能真的这么做---如果马铁叛变了，倒还好说，干掉他就行了；但如果他没叛变，自己就尴尬了，可能会影响王赫对自己的评价。 说到底，王赫安排自己过来，应该并不是因为马铁这件事多有多重要，而是因为他要展现一个态度：会善待大家。 不管王赫怎么看待这些人，他肯定是想要争取更多人支持的。也就是说，名声是很重要的。 而他派自己过来，应该是在考验自己。看自己是否理解了他的意思，是否能处理好这件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杨文筝想到这里，在脑中勾勒了一下‘更好的处理方法’： 跟马铁去见他的舅舅，告诉对方‘我们愿意帮你们，但也不愿意被当作傻子’、‘借钱给你们是可以的，但需要借据和抵押品’、‘先把人救出来，钱你们可以慢慢还’。 对方应该会恳求。然后，自己坚持这些条件的话，他们也会答应。 这样一来，既展现了适当的态度，也避免可能的麻烦，是两全其美的做法。 恩...要不，先用这样的话来试探马铁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杨文筝斟酌了片刻，对马铁开口了。 “一百贡献点也不多，你舅舅家这点钱也拿不出来吗？” 马铁听到这个问题，叹息了一声：“为了送我表弟上猎人学校，他们掏光了积蓄...” 杨文筝：“像你一样，上培训班不行吗？” 马铁又叹息了一声：“我表弟成绩好，有才能...” “我舅舅不想让他重复自己的命运，所以拼了命也要送他去好的猎人学校...” “所以他才会拒绝我。早知道会这样...不联系他就好了。” 杨文筝眨了眨眼。 “是啊，你为什么要联系他呢？” “我们又不是要进攻学校，需要人做内应。班长要做的是宣传，但之前宣传的时候，通过的是网络、电视台...接下来去学校宣传，应该至少也是用传单书籍。”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穷学生能做什么？你联系这种人，有什么用？” 马铁低下头，没有回答。 杨文筝：“就算你为之前的事情愧疚，想要表现，也没理由联系这样的人...” “你是不是在说谎？想编个故事骗钱？” 马铁叹息了一声。而后，他抬起头，眼中露出了几分狰狞： “骗钱这种事我可不稀罕。” “这只是在设圈套抓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旁边的一颗树木后亮起了一团光，打向了杨文筝。 下杨文筝矮下身子，躲过了这团光。而后，他手中浮现出了一把短刀，纵身跃向马铁，将手中的短刀刺了过去。 马铁的眼中浮现出了极大的恐惧，呆在原地，没能做出躲避。但之后，杨文筝的短刀刺到他的胸口时，没能刺进去。 不止如此，马铁胸口被刺中的地方还亮起了一道光。而后，这道光飞向了杨文筝，化作一团绳索，捆住了他，把嘴也堵的严严实实。 杨文筝倒在了地上。而后，看到旁边的树林里浮现出了几个猎人协会行动科成员的身影。 “你没能把王赫引出来。”行动科成员甲用责备的语气对马铁说到。 “我是按照林大人的安排说的。”马铁恭敬的对他说到。“但王赫不肯出来，只打发了这个人来处理。” “算了。”旁边的行动科成员乙说到。“就算王赫来了，估计也是幻象。” “他也没理由为这种垃圾冒险。”一旁的成员丙说道。 马铁并没有因为被这样称呼而恼怒，仍旧是一幅谦卑的、陪着笑的表情。 而后，行动科成员乙拎起了被捆住的杨文筝，看向了马铁。 “现在，带我们过去。”他这样说到。 听到这个要求，马铁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诧异。但在之后，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对。 “是。” 他这样说着，朝营地的方向走去。几名行动科成员跟在他后面。 被拎着的杨文筝看着他们，没有挣扎，考虑起了目前的情况。 马铁之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把王赫引出来？ 他们现在是要去攻击王赫？王赫的那种幻术，他们找到了应付的方法？ 没杀自己，是因为要抓紧时间，自己不重要？ 身上的束缚...自己全力催动法术的话，是有机会挣脱的。 但是，他们三个都在这里，挣脱了也没用。等合适的机会吧...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去跟王赫战斗？ 要是能抓住合适的机会，说不定能立下大功呢。 杨文筝这样拿定了主意，默默看着这些人前进。 过了一会儿，马铁走回到距离营地大约三里路的地方时，行动科成员乙开口了： “停下。” 马铁回过头。“还有一段距离...” “叫你停下就停下。”成员丙训斥道。“哪来这么多废话？” 说罢，他的手上亮起一团光，打向马铁。而后，这团光也变成了一串绳子，把马铁捆了起来。 马铁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大人，我...” “闭嘴。”成员丙说。 马铁也就没敢再说什么。杨文筝看到这一幕，差点儿笑出来---但在之后，成员乙把杨文筝丢到一旁，地上的石头磕到了嘴唇，导致他的笑容没能成功形成。 杨文筝花了一点时间才回过头。而后，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成员甲的手上已经亮起了光芒，开始在地面上绘制一些图案；成员乙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之后没有通话；成员丙身上冒出了一 团雾气，不知道在催动什么法术。 这是在做什么？准备攻击王赫吗？ 但是，距离这么远，有什么法术能发挥作用？ 杨文筝这样疑惑着，看到雾气并没有蔓延向王赫所在的方向，而是朝两侧、后方延伸。 他们这样做了一段时间后，成员乙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响了三声后，停了下来。 “第三组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随即对身边的人说到。“加快速度吧。” 听这话的意思...除了他们，周围还有很多别的协会成员在行动？ 他们要一起施放某种大型法术？ 杨文筝这样想着，看到旁边的两名行动科成员各自点头。而后，成员甲在手臂上割开一个口子，将血滴到了图案上；成员丙身上亮起了微光，弥漫出来的雾气更多、更浓郁了。 大约二十秒后，成员乙身上亮起了一团红光。 他随即看向自己的两名同伴。“第五组也好了。” 下一刻，成员甲随即停下了动作，转向成员乙。“告诉他们，我们这也好了。” 这样说着的同时，他身下的图案上亮起了淡淡的蓝光。接着，地上的蓝光和图案一齐消失，一张笼罩了周围的巨网在成员甲的身边隐约浮现出来。 只是看着它，杨文筝便感觉沉重、压抑、呼吸都变得困难。 过了一会儿，稍微适应了这种感觉后，他感觉到了其它的异样---似乎，完全无法使用法术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不由自主的颤栗了起来。 这是几阶法术？四阶？五阶？ 协会是打算用这种法术笼罩周围区域，然后捉住王赫？在这样的法术面前，王赫的幻术也会失效？只能束手就擒？ 自己要做什么吗？但是，不能催动法术的话，又能做些什么呢？！ 杨文筝考虑这些的时候，行动科成员乙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做的好。” 这样说完，他按下了手机上的几个号码。让其响了五声后，挂断了，转向王赫等人所在的方向。 “渔网已经张开了，接下来，就看鱼儿如何挣扎了。” 听到他这么说，一旁的成员甲开口了： “这种天罗地网，他不可能再逃脱的。” “林科长真舍得下血本，上级也真答应了...” 成员乙看向他：“听上面的意思，抓到王赫之后，我们也许能把他的幻术提取出来...” 他们这样议论的时候，成员丙没有做声，看起来有些疲惫。 这时，成员乙手上的手机又响了。 他接通了。“科长，已经布置好了。” “一切顺利。不管这叛徒掌握了什么法术，都不可能逃走。” “好的，我们会按照计划，立刻前进。” 说完，他放下手机，看向两名同伴。“走吧。” 这样说完后，他拎起被捆住的杨文筝和马铁，朝营地所在的方向走去。 被拎起来后，杨文筝感觉有些异常。 过了一会儿，他才感觉到这种异常的原因---这些人，接下来要攻击王赫的话，带上自己干什么？ 确切的说，他们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之前捆住自己的时候，把自己丢在原地不就可以了？ 虽然自己被捆住了，堵住了嘴，似乎也无法使用法术了---但如果战斗发生了，他们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杨文筝觉得难以理解。而后，他看到被拎在那里的马铁，又想起了另一处异常。 自己对马铁说那些话，并不是计划好的，只是临时起意...之后，这些协会成员却立刻捉住了自己。 可以解释为他们埋伏在那里，准备攻击‘被马铁引出来的王赫’，但是在看到出来的不是王赫后，他们又何必动手？ 如果马铁辩解，自己就算不信，就算心中怀疑，也不宜采取什么行动---他完全糊弄过去，带着自己离开。而这三名协会成员，可以等自己二人离开了，再悄无声息的布置这些。 这样的话，更不容易被发现，不是吗？虽然现在自己没办法联系王赫，提示他危险---但是协会的人凭什么知道这点？ 他们就一定能断定---王赫派自己二人出去执行任务之前，就不做任何预防措施吗？如果王赫在自己身上施放了监视法术，看到了刚才他们布置法阵，形成这张大网的过程---那不是有可能逃走吗？ 他们专门把我拎到布置法阵的地方，让我们看到；他们现在还专门把我们带到营地里---难道说，是为了‘故意让我们看到’？ 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理由...这样想来，这法阵未必是真的？ 那张网，只是看起来笼罩了周围？他们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恐吓王赫？让王赫逃走？ 然后，真正的陷阱才会出现？王赫急于逃走，会疏忽，然后落入其中？ 杨文筝想到这里，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也不知道...王赫会怎么做？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头顶和后背同时吃痛。 这人把我丢出去了？这是...又发生什么情况了？ 杨文筝这样想着，看向前方。而后，看到了这样一幕： 这三名行动科成员，身上各自亮起光芒，站在那里。在他们对面的山坡上，是正面带笑容，俯瞰众人的王赫。 一旁的马铁挣扎了起来，在那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辩解，像是在求救和假装无辜。 杨文筝在心里发出了鄙夷。而后，看向了山坡上的王赫。 接下来，会如何？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面前的行动科成员乙开口了。 “不用太担心，别急着催动法术。” 成员甲：“是...应该是幻象。” 成员丙听到两名同伴的声音，表情轻松了一点。而后，在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王赫动了。 他化作了一道光。下一刻，成员甲的头颅飞了起来，鲜血从脖颈中喷涌而出。 看到这一幕后，剩余的二人同时做出了动作---成员丙满脸惧意，身上的光芒消散，飞快的跃向一旁；成员乙原地不动，口中发出了高喊。 “别动！” 下一刻，不远处响起了‘砰’的一声枪响。 随着这声枪响，成员丙的额头中央出现了一个大洞。而后，洞中流出血来，成员丙的身体倒了下去。 成员乙看着这一幕，表情阴郁至极。而后，成员甲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 在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杨文筝看到了无数的花瓣。 它们大都是青色的，洋洋洒洒，从上方飘落下来...落地、消散、化为粉末。在它们消散后，行动科成员甲的身形重新出现在那里---身上仍旧闪烁着防御型法术的光芒，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在我们的视野中，你死了。”成员乙说道。“小周被吓到了。” “这笨蛋！训练的时候说了多少次了？敌人擅长的是幻术！幻术！”成员甲看着地上的尸体，一幅‘恨其不争’的表情。“他怎么就稳不住呢？” “他可能是之前调用侦查法术的时候太着急，用天赋法术了...” 成员乙这样说着，顿了一下。“我们催动好防御法术，不要松懈。我已经联系了大家，支援应该很快就会到。” “只要催动防御法术，就不会有问题？”成员甲说。“王赫击不破防御法术？” “应该不是。”成员乙说。“这种低阶的防御法术没那么强。” “但是，他使用的是天赋法术，会影响体力...王赫应该是不想把体力消耗在防御法术上。” “所以，他用幻术吓唬我们。如果我们像小周这样，露出破绽了，他就攻击；如果我们稳住了，他就去对付别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成员甲：“确实，应该就是这样。” “但是这样的话...王赫会不会攻击来支援我们的人？” 成员乙皱了皱眉。“我会提醒他们，让他们注意防护。” “只要随时催动防御法术，应该没事。” 成员甲没有再说什么。接下来，他们在那里等待了大约三分钟后，远处出现了几个光点。 “过来！”成员甲喊道。“我们在这里！” 在他身旁，成员乙并没有呼喊。但他看到远处的光点时，也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十几秒后，这些光点飞到了他们身边，落在地上，现出五个协会成员的身影。 “敌人在哪？”来支援的协会成员中，一个叫方休的同伴朝他们问道。“你们需要治疗吗？” “不需要了。”成员甲摇了摇头，指向一旁的成员丙的尸体。“小周已经死了。” 新来的五名协会成员中顿时响起了议论声。而后，方休开口了。“王赫袭击了你们？” “是的。”成员甲简单讲述了一下遇袭的过程。 “幻术啊。” 方休随即对成员甲和成员乙说了几句安抚的话，‘林科长已经快到了’、‘法术已经布置好了，王赫休想逃走’之类。 说完这些话后，方休看了看表。“王赫在杀掉小周之后，没有再袭击你们？” 成员甲：“对...” 方休：“那他现在应该不在这里了...我们查一下附近的法术残留吧。” 说着，他身上的防御法术消失了，走到成员丙的身旁，手中浮现出了侦查法术的光芒。 在他这样做了之后，跟随方休到来的几名行动科成员身上仍旧维持着防御法术，站到了四周。 “过来帮忙。”方休随即看向成员甲和成员乙。“站在那里做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成员乙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动弹。成员甲则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 “怕什么？”方休诧异道。“他们四个一起调用防御法术...可以保护我们。” “而且这么多人，王赫怎么可能敢动手？” 成员甲又犹豫了一下，随即撤销了身上的防御法术，走到方休身边，也调用起侦查法术来。 但在一旁，成员乙却没有任何动作，仍旧站在那里，维持着身上的防御法术。 方休看向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看到这笑容后，成员乙眉头一皱。而后，他高声喊了起来。“快防御！” 成员甲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在他身旁响起了‘砰！’的一声。 成员乙看过去，发现成员甲头颅的侧面被子弹打出了一个大洞---他随即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 看到这一幕，成员乙脸上露出了暴怒的表情，口中发出了怒吼。 “王赫！” 在他发出这样声音的同时，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身上仍催动着防御法术。而后，方休，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几名‘协会成员’都发出了笑声。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发出这样声音的同时，他们的身形各自崩解了开来，化作了许多零碎花瓣。 这次，花瓣是白色的。它们像之前的青色花瓣一样落地、消散、化为粉末... 杨文筝躺在那里，看的目瞪口呆。 这就是王赫的战斗方式吗？ 那些花瓣，是他用幻术形成的假人？他这是...用幻术来麻痹对手，引诱对方做出松懈的行为，然后击杀对方？ 杀这几个人，用的是枪...应该不是王赫自己开的枪，而是其他某个同学吧。 确实，幻术能以这样的方式和队友进行很好的配合。要是自己在，应该是用刀，砍下这几个人的头颅...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成员乙的声音---狂躁的、声嘶力竭的高喊。 “你就算杀了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你死定了！” “因为，你终究只是个新人！这么使用天赋法术，你很快就会疲惫！” “我们来了很多人，也有高阶猎人...到时候，你不可能对付的了他们！” 在他这样吼叫完毕后，王赫的身形出现了不远处。 看到这一幕后，猎人协会朱城分部行动科成员乙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发动攻击。地上，被捆着的杨文筝尽力挣扎了起来。 一秒后，杨文筝发现王赫看向了自己的方向，眨了眨眼。再一秒后，他发现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 杨文筝随即站起身，看向了面前的成员乙。 有没有攻击的机会？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成员乙又吼了起来： “你可以选择耗尽体力，杀掉我，杀掉别的行动科成员；也可留下体力，养精蓄锐，以便面对真正的强敌。” 这个人...是在害怕？ 杨文筝这样想着时，不远处的王赫开口了：“我要是不呢？” 成员乙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颗法术石。“我的天赋法术，是在遭受攻击后对敌人进行反击。” “多攻击几次，你可以击破我的防御法术。但在之后，我的天赋法术就会发挥作用。你在接下来的半小时会非常疲惫，使用天赋法术的时候会有几率出错。” “而如果你杀死我，那你的移动速度也会大幅度降低，隐蔽类法术的效果会大大下降，能轻易被所有侦查法术发现。” “不怕的话，就来杀我啊！” 这... 王赫应该只是用了幻术，开枪的是别的同学...就算真有这些负面效果，也没什么所谓，换个人开枪就行了吧。 想到这里，他催动法术，亮出了短刀，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势。 下一刻，王赫开口了：“听起来确实比较危险。” “但这是真话吗？你没有说谎吗？” 成员乙笑了起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听到这话后，王赫看向了杨文筝，这样开口了： “我觉得可以试一下。” “不过，如果有人想做出其他选择，我也会予以尊重。” 这是在询问我‘是否要攻击’？ 杨文筝想到这点后，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中显露出更多的坚定---同时，举起短刀，指向了面前的敌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在杨文筝做出这样的动作后，王赫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认可。而后，他身上亮起一道白光，打向成员乙。 下个瞬间，成员乙身边的防御法术，其光芒骤然变亮。也许是因为这种变化产生了作用，王赫身边打来的白光，没有对防御法术造成任何影响。 见状，成员乙哈哈大笑了起来。 “幻术而已！骗的了别人，能骗的了我吗？” 他说出这话的同时，身边防御法术的光芒略微黯淡了一点。而后，在成员乙身旁也响起了‘砰’的一声。 是一颗大口径子弹。它打在成员乙身边的防御法术上，没能穿透进去，被挡住了。 发觉这点后，成员乙的更厉害了。 “你掌握的只是幻术，攻击手段极其匮乏？” “要不然的话，趁防御法术的效果减弱，再多做几次攻击，至少也能打伤我。” “但你却没这么做....因为你根本做不到？” 在他说完这些后，王赫给出了回答： “也许吧。” “谁还没有一些小缺点呢？” 听到这话，成员乙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下一刻，他哼了一声，撤掉了身上的防御法术。同时，另一个防御法术即将被调用出来。 两个法术的交替只需要差不多一秒---但在这个时间差里，杨文筝动了起来。 刀光闪过，成员乙的头颅直接被斩落。而后，一腔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杨文筝回身，收刀，捡起对方的头颅，走到王赫身前，恭敬的奉上敌人的首级。 见状，王赫露出了赞许的表情。“做的好。” 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两个同学出现在了王赫左右。 顾名在左，董轩在右，两人手中各拿着一把大口径手枪。杨文筝看了一下，发现这两把枪似乎不是由枪械类法术形成的，而只是普通的手枪...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顾名开口了： “为什么你选在那个时候攻击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先催动防御法术，然后再撤销旧的，你的攻击不就没效果了吗？” 杨文筝随即解释了起来：“协会成员这种‘调用’，使用的不是自己的法术，而是外界的力量。” “这样调用，他们不会疲惫，可以连续使用。但是也有问题，那就是...没办法先催动，再撤销。而是必须撤销旧的法术，然后才能再用一个新的。” “这次，他应该是发觉你们使用的是普通手枪，认为就算先撤销再调用，也能抵挡住你们的下一次攻击，所以才这么做的。” “而我，抓住了这个机会。” 顾名点了点头。“厉害。” 厉害就完了？你们是怎么战斗的，怎么跟王赫的幻术配合的，跟我说一下啊。 杨文筝这样想着的时候，王赫开口了： “你和马铁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 杨文筝随即讲解了起来---自己的思索和对马铁的试探；马铁的背叛和突然出现的协会成员；之前这三名协会成员布置的法阵，产生的烟雾，形成的网；这三个人和其他协会成员的联系...。 说完这些后，杨文筝又说起了觉得可疑的地方：就算不杀自己，这三个人完全没有必要带自己过来；他们这么做，可能有什么目的...等等。 王赫听完他讲述的这些内容后，不置可否，表情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而后，他问起了这样的问题： “杀掉他之后，你受到诅咒了吗？” 杨文筝感受了一下身上的情况，摇了摇头。“没感觉到什么。” 王赫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马铁。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马铁发出了一阵呜呜声。而后，董轩走上前，割断了他嘴里的绳索。 “我只是想活下来。”马铁迅速的说到。“他们用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没办法...” “这个理由不算很充分。”王赫说。“你透露了多少情报给他们？” 马铁：“没多少。我也不知道你的多少情报...” 王赫：“他们这个计划是要做什么？” “你知道吗？” 马铁的脸扭曲了一下，没有回答。 “求求您，我愿意忏悔...” 王赫摇了摇头。“局面不这么紧张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是现在，情势紧急，我就没这个资格了。” 说完，他看向杨文筝。“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杀了他。”杨文筝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这种叛徒，不该有别的结果。” 王赫点了点头。“那你来动手吧。” 杨文筝走到马铁身边，举起了刀。 马铁看到他手中的刀子，脸上露出了恐惧。而后，嚎叫了起来。 “救命啊！” 这是在向谁呼救？ 绝望之中的胡乱喊叫？还是说有一定把握...认为协会的人会来救他，所以才喊的？ 杨文筝考虑这些的时候，马铁又喊了起来： “再不救我的话，我就把情况都告诉他们了！” 这是什么意思？ 杨文筝回过头，看向周围，没发现任何动静。 他转向王赫，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对方。但在之后，王赫仍旧站在那里，既没有看向他，也没有‘询问马铁具体情况’的意思。 那...就继续吧。 杨文筝这样想着，回过头，挥刀砍向了马铁的脖颈。 在他的设想中，已经出现了‘马铁的头颅被斩落下来，鲜血喷涌而出’的情况---甚至，之后询问王赫‘怎么配合幻术来战斗’的话术，都已经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 行动科的成员甲、成员乙、成员丙的尸体上各自闪过了一道光。 而后，天色变得有些晦暗，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了起来。 在周围出现这样的变化后，杨文筝这一刀没能砍到预想的位置，而是砍在了马铁的肩膀上。 伤口处涌出了鲜血，马铁发出了惨叫。而后，杨文筝意识到自己砍歪了，想要再次挥刀的时候，却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杨文筝想起之前‘成员乙’所说的：‘接下来的半小时会非常疲惫，使用天赋法术的时候会有几率出错’、‘而如果你杀死我，那你的移动速度也会大幅度降低，隐蔽类法术的效果会大大下降，能轻易被所有侦查法术发现’等内容。 这些话是真的？之前自己身上没出现问题，但再次挥刀的时候，就出事了？ 杨文筝想到这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他用力抬起头，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而后，看到了半空中的将近二十名协会成员。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些人站在一条凭空出现的，金色的阶梯上，俯瞰着下方的王赫等人。 其中，站在阶梯最顶端的，正是之前在囚牢里和马铁交流过的那个人...协会的官员，一个高阶猎人。 杨文筝想到这些的时候，王赫的声音响了起来：“林岳。” “你逃不掉了。”王赫吐出这两个字后，空中的那个高阶猎人，‘林岳’笑了起来，这样说道。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地上‘行动科成员甲、乙、丙’的尸体再次亮起了光。一秒后，这些光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半透明的罩子，把王赫、顾名、董轩、杨文筝、马铁都笼罩在了其中。 从一开始，这三个人就是陷阱？ 意识到这点后，杨文筝心里颇为慌张。 这时，王赫又开口了。“猎人协会，是一个会利用成员的尸体来释放法术的组织吗？” 听到这话后，楼梯上的一些人表情出现了变化。而后，林岳再次大笑了起来。 “尸体？他们不过是人偶！看起来像人而已！” “这是我们为了让你上当，刻意布置的！” 在他这样说完后，王赫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说什么，只是缓缓举起了右手。 下一刻，天色变的晦暗了起来。一轮巨大的、金黄色的圆月，从王赫身后浮现了出来。 这就是王赫的天赋法术吗？具体是什么效果？ 杨文筝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到王赫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先是开始变的透明，继而溶解了开来，化作一滩水渍。 而后，顾名、董轩，乃至于杨文筝自己的身体也都发生了类似的变化。 在这个过程中，杨文筝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但他看着自己的身体透明、溶解的过程，仍觉得这简直不像是幻术，而是身体真的发生了变化... 这样想着时，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东侧数百米远的一颗树下。 王赫、顾名、董轩都不在身旁。他们在哪？ 杨文筝这样想着，看向空中。 不知道是不是王赫这种幻术的作用，他发现自己的感觉变得敏锐了---虽然天色晦暗，距离很远，但仍旧能清晰的看到协会这些人脸上的表情，细微的动作；听到这些人发出的声音。 此刻，有些协会成员露出了慌乱的表情，在低声议论着；有些人看向了那名高阶猎人，林岳，脸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这是幻术。”林岳看着天上的圆月，眉头紧皱，随即下达了命令。“准备攻击！” 有些协会成员当即开始催动法术。而后，有人提出了问题： “攻击哪里？” 林岳没有立刻下达命令，而是左右看了起来。 几秒后，他看向了杨文筝的所在的位置，然后连续注视了好几秒。 见状，杨文筝的心揪紧了。 我被发现了吗？他打算攻击这里吗？ 现在动不了...遭到攻击的话，王赫会救我吗？ 杨文筝想到之前王赫解开自己身上绳索的事情，心里略微放松了一点。但在之后，他又想到了马铁，还有那三个人的情况。 王赫如果产生怀疑，认为自己和马铁勾结，也是完全合乎情理的。还有，那种‘死人比活人有用’的思路... 杨文筝愈发慌张的时候，远处的林岳举起了右手，下达了命令： “攻击！” 杨文筝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而后，发现林岳指着的，协会的这些人攻击的地方，是王赫等人原本所在的地方。 他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许多火球、冰箭、炸弹打在那片区域，地上尘土飞扬，乱石飞起。 没必要慌张，也不该那么想王赫...他要是怀疑自己，那就根本不用在自己身上催动法术，也不用把自己挪过来，什么都不做，不就是了？ 对了，马铁是不是还在那里？是不是在这样的攻击中，被打成了碎渣？ 杨文筝想到这里，心中高兴了一些。而后，考虑起‘接下来该怎么办’的问题来。 如果林岳说的是真的，之前那三名行动科成员都是人偶，那他们释放的法术，会不会也是假的？ 如果是这样，那空中是不是并没有什么‘罗网’？王赫想要离开的话，会不会也不费什么力气？ 但是...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又听到了远处林岳的声音。 “所有人，分散开！” “用侦查法术！仔细查看情况！” 在林岳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金色阶梯上的行动科成员们分散了开来。 其中有一个飞向了杨文筝所在的位置。停在了差不多正上方的地方。 他要在这里催动侦查法术？ 杨文筝再次紧张了起来。自己会被发现吗？能不能做点什么？ 他想要站起来。但略动了一下之后，眼前再次发黑，四肢再次发软---还是动弹不得。 击杀的副作用还在。那三个人，真的是人偶吗？还是说林岳在说谎？ 杨文筝这样想着，看向上方的协会成员。 王赫会再把自己挪到别的位置去吗？ 正常来说，应该会。但他也可能没注意到自己，也可能在准备对这些敌人的攻击... 这样想着时，杨文筝听到了不远处另一名协会成员的喊声： “找到他们了！就在那里！ 杨文筝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而后，看到了这样一幕： 空中的行动科成员身上闪耀着侦查法术的光芒，下方的地面上站着---正举着武器，表情坚毅，一幅‘坚持到底’表情的自己。 王赫是在用这样的方法救自己，同时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很有效的做法...他有没有可能趁机发动攻击，杀掉这些敌人？ 也不知道王赫掌握了什么样的攻击法术？还是说，他利用幻术进行掩护，其他同学趁机进行攻击？ 杨文筝这样想着时，看到周围的许多行动科成员们，包括自己上方的那个人，都朝‘自己’所在的地方汇集了过去，催动法术发动了攻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被几个火球术击中了，化作了灰烬。 “干掉了！”那些协会成员中随即响起了欢呼声。 这时，不远处又响起了‘发现了！’、‘找到了！’之类的声音。 杨文筝看过去，发现了‘正在逃走的董轩和顾名’。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应该也是幻术的效果。 杨文筝看着‘顾名’和‘董轩’在敌人的攻击中被杀，这样想着。 下一刻，他的眼角瞥到了那轮悬挂在天穹上的，金黄色的月亮。 这是王赫天赋法术的一部分吗？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作用？ 催动这种大型法术，应该会很容易累...也不知道王赫能坚持多久？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林岳的怒吼声：“你说什么？！” 他朝远处看过去，随即听到了林岳身旁的协会成员进行的汇报：“刚才出现的几个敌人其实是幻象...” “侦查法术无法确认这点，大家进行攻击的法术也一样。但刚才我用了天赋法术进行了确认...那不是敌人，只是幻象。” 林岳的脸上露出了怒意。而后，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下达了命令：“所有人，继续侦查！” “发现异常后不要做出其他举动，第一时间报告我！” 林岳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行动科的成员们再次分散了开来，开始在周围的范围内进行更严密的搜索。 他们认为王赫不会离开，仍旧在周围的区域内？ 之前那三个人并没有说谎？在周围确实有‘罗网’存在？ 如果是这样，王赫打算怎么对付？ 杨文筝这样想着，没有注意到出现在上空的协会成员，以及对方催动出来的侦查法术。 等他发现的时候，侦查法术正好扫过身边。但杨文筝还没来得及紧张，法术的光芒就扫过去了---完全没有发现他。 这幻术的效果还真强。 杨文筝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到一名协会成员飞到林岳身边。“科长，我发现了敌人的痕迹！” 林岳看向这人---下一刻，就看到这名协会成员靠近了他，然后身上亮起了光。 一秒后，爆炸发生了。 看到这一幕后，附近的许多协会成员都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而后，才有人冲过去，接住了血肉横飞，焦黑一片，只剩下少量残缺肢体的‘林岳’。 “快来人！”这个协会成员随即喊道。“快给他治疗！” --- 林岳隐匿在一处山坡的土层里，审视着面前的战斗。 在看到伪装成自己的姜强被炸成那样后，他摇了摇头。 行动科的这些人，终究还是太过缺乏训练，战斗力实在堪忧。 之前自己下达的命令，明明是‘要尽量避免直接战斗，而是利用协会的威名给王赫压力’、‘让他看不透己方的底牌，逼迫和引诱其犯错，做出过多的消耗’---但在战斗开始后，姜强还是犯下了这么明显的错误。 王赫擅长使用幻术，那么用幻术伪装成某名行动科成员，提供错误的情报，或者尝试斩首攻击，都是极其普通的策略---连这都发现不了？ 林岳想着这些的时候，姜强的天赋法术开始发挥作用了。他身上被炸碎的血肉开始重塑，断肢开始重生，十几秒后，又变成了‘林科长’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之后，王赫应该会感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力吧。 林岳看向四周。没有发现王赫的身影，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继续攻击姜强？还是说转移目标，去攻击别人？ 又或者，审时度势，暂时离开？ 林岳想到这里，开始回想起对这次的行动的安排来。 在行动开始前，林岳并没有制定完整的计划---不是他不想，而是连续制定了几次，但在制定到一部分的时候都会开始头痛。 在头痛缓解了一些之后，他就会觉得之前制定的计划漏洞百出，无法执行，需要全部推翻重来。 而在这种‘不能让拉娜雅成功’的前提下，也没办法把制定计划的工作交给下属---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岳决定这次不制定完整的计划，而是‘制定部分计划、’‘剩下的场合随机应变’。 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后，他联系了马铁，要求对方‘找个借口，试着把王赫带到城里来’。 马铁一开始不肯答应。但林岳从多个角度进行了威胁后，他勉强答应了。 林岳随即召集了行动科的部下们，询问他们对‘利用这个机会，趁机伏击王赫’的意见。 大部分行动科的部下表示了赞同。但有人提出了异议，认为‘这样简单的陷阱，王赫未必会上当’、‘甚至可能会发现我们，然后反过来攻击我们’的情况。 在争论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有名部下提出了更为合理的设想： 大家也不用都埋伏在那里，多少埋伏几个人就够了。 如果王赫上当了，就攻击他；如果王赫不上当，来的是别人，那么就多透露一些虚假的情报给对方，把王赫和他的部下都引进陷阱里，这样也很好。 这个计划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赞同。但在之后，决定要找人来‘执行这个死亡率很高的危险任务’时，行动科没人愿意执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互相推荐、争吵、谩骂后，林岳最终提议‘使用能够精细操纵的人偶’来执行，得到了行动科成员们的普遍认同。 再之后，有人提议了‘适合人偶执行’的内容： 让人偶催动某些法术，然后在那里布置‘在周围较大空间制造屏障’的法术。 这种效果的法术，可以很好的针对王赫的幻术---使其无法逃走。 听到这种建议后，行动科的成员们议论了起来。而后，有个新人提到了‘天罗地网’法术。 这法术可以封锁周围较大范围，难以被突破的---想要突破的话，除非找准合适的位置，通过合适的路径。 一旦布置成功这个法术后，王赫基本就不可能逃走了。 这个新人随即遭到了周围人一致的嘲笑和鄙夷---周围有人对他表示：‘天罗地网’是相当好的法术，也非常适合当前的局面。唯一的问题在于，朱城分部的特殊空间里没有这法术。 这种嘲笑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有人顺势提出了建议： “朱城分部确实是无法释放‘天罗地网’，但王赫会不会并不知道这点？” “让人偶布置法阵，然后多说‘要施放天罗地网’，是不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恐吓王赫？”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听到这个建议后，行动科的成员们大都表示了赞同。而后，有人提出了进一步的建议： 在人偶‘透露情报’的同时，行动科的大家可以进行必要的配合。朱城分部虽然不能调用‘天罗地网’，但可以调用一种‘烟瘴术’。 这种法术的效果，也是在较大范围内形成一处屏障---如果王赫打算通过，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阻碍。 这个建议得到了较多人的认可。而后，他们打算继续探讨‘可能发生情况，以及相应的处理方法’时，被林岳制止了。 他要求部下们‘停止讨论，就此开始行动’、‘之后，再根据具体的情况来随机应变’。 林岳没有解释，因为有些话不好说。有些部下们看起来并不理解，但还是服从了。在开始行动之后，他们很高兴的发现情况的走势和预计的差不多： 王赫没有上马铁的当。但应该是因为听到了人偶的发言，王赫带着几名部下开始对人偶进行攻击。 林岳对此并不意外。王赫终究也是个猎人，在获得了强大的幻术后，肯定会产生战斗方面的自信--就算之前还没产生，在依靠强大的幻术成功杀掉了张相后，也肯定会自信满满。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赫没有理由一见到协会的人就逃走---观察、寻找机会进行反击，才是更可能出现的做法。 但在同时，王赫终究只是个新人。在接连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战斗，催动了一段时间的幻术后，他身上肯定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疲惫。 在想清楚这些后，林岳下达了命令，让一部分行动科的成员去外围准备，布置‘烟瘴术’；然后让姜强带着一部分行动科的人出现在王赫面前---尽量营造显赫的声势，进行威吓。 这样做，可以尽量给王赫施加压力。如果王赫犯错，说不定可以击败他，然后抓到或杀死他---把功劳留在自己手里。 但在见到他们后，王赫仍旧表现出了相当的战斗力，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 在看到姜强等人的被动表现后，林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思路，再次开始考虑‘该怎么在避免负责的情况下，让拉娜雅失败’的事情来。 要不要现在联系拉娜雅，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 实际上，虽然行动科在出动的时候并没有联系拉娜雅，但她应该听到动静了...现在，她说不定就待在附近。 林岳这样想着，看向了附近，试图寻找拉娜雅可能存在的地方。 这样做的过程中，林岳突然觉得头有些痛。 他捂住脑袋，想起之前几次头痛的情况...似乎，就是在和拉娜雅一起‘收集数据’之后，才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接下来，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在这个过程中，‘使用治疗法术’的想法完全没有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几分钟后，头痛的感觉消失了，林岳再次看向面前的战场。 观察了片刻后，他的注意力被天上那轮金黄色的圆月吸引过去了。 这玩意，是王赫施展幻术所必须的吗？ 张相，也是死在这轮圆月的照映之下吗？如果攻击它，会对王赫的幻术造成破坏吗？会让他犯错吗？ 说到底，王赫差不多也该犯错了吧。 他终究只是个新手猎人，对法术不够了解，对协会不够了解。怎么可能一直不犯错呢？ 再给王赫施加一些压力，他应该就会犯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金色阶梯的方向。 姜强恢复之后，行动科的大家没有再次分散，而是站在阶梯上，护着姜强。可能是因为他们这样的做法，王赫也没有再次发动攻击。 这样可不行---要做些什么，多给王赫一些压力才行！ 于是林岳催动了法术，联系上了姜强。 “告诉大家，分散开，继续调用侦查类法术，同时使用‘益增术’。” “这有用吗？”姜强的语气有些犹豫。“益增术虽然可以提升侦查法术的效果，但需要十多分钟时间...” 林岳：“这是为了给敌人施加压力。” “你的死而复生，已经给敌人制造了很大的压力。” “王赫终究只是个新人，体力有限。接下来，他未必能再采取什么攻击行动。” 姜强：“但是...” 林岳有些不耐烦，随即提高了声调：“执行命令！” “...是。” 姜强这样回答着，结束了通讯。而后，行动科的成员们各自分散开，再次调用起侦查法术，以及‘在一段时间后，强化侦查法术效果’的益增术来。 来吧！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 林岳这样想着，看向面前的区域。 接下来，他等了十多分钟。一直等到行动科成员的侦查法术得到第一次强化，侦查法术的效果提升后，仍旧没看到周围的任何变化。 王赫还是什么都没做。而行动科的成员们催动着强化过效果的侦查法术，仍旧什么都没发现。 看到这一幕，林岳愈发焦躁起来。 这个人，不在乎益增术对侦查法术效果的提升吗？ 他认为自己的幻术很强？就算是用益增术强化之后侦查法术，也无法发现他？ 但是益增术的效果并不会到此为止。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侦查法术的效果都会再次提升---到时候，他还能像现在这样从容吗？ 这两种法术，侦查法术和益增术，都是调用的法术，并不会影响行动科成员们的体力。王赫要采取什么行动的话...无论是攻击，还是逃走，都是越早越好。 但他却什么都不做，这是在等什么呢？ 林岳想到这里，只觉身上很多毛孔都竖了起来，很想砸东西。 他花了好几分钟才平复下来。 要不，让大家再做点什么？ 让一些人撤销侦查法术，转而用‘益增术’来强化攻击法术？ 或者，缩小‘烟瘴术’的范围？这能产生足够的压迫感吗？能让王赫产生更大的压力吗？能迫使他做出某些冲动、慌乱、错误的行动，进一步消耗体力吗？ 林岳想了片刻，觉得难以确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在产生这种‘难以确定’的想法后，一些更恐怖的想法在他的头脑里浮现出来： 也许，王赫已经察觉了‘烟瘴术’的实情。他知道随时可以逃走，所以才这么从容。 要是这样，那自己和部下所作的一切，就完全没办法给王赫任何压力---在他眼里，自己等人的行动不过是一堆笑料... 所以，他才不离开这个区域---不是因为担心危险，只是因为想找机会攻击行动科的大家。 想到这里后，林岳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片刻，他深呼吸了几次，将其强行压了下去。 应该不至于。从之前的情报来看，王赫对于协会内部的法术并没有多少了解。 不了解、不懂，就不可能察觉...没必要吓唬自己。 是的，面对协会这么多人，感受到压力的怎么都该是王赫才对。他应该在恐惧，因为他不知道协会为了对付他都准备了哪些手段；他应该在担忧，因为他抓住机会，催动幻术，炸死了‘行动科的指挥官’，然后却又发现对方重新活了过来。 正常的猎人，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都应该恐惧！被协会的大量成员攻击，难道不应该恐惧吗？看着面前被炸到粉身碎骨的敌人又活了过来，难道不应该恐惧吗？ 王赫在信息上是缺失的。他不知道外围只是‘烟瘴术’而非‘天罗地网’；他不知道姜强是依靠自身的天赋法术而复苏的，应该以为‘那是协会调用法术的效果’、‘面前的敌人，人人都能做到’。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轻松，不应该轻松，没有任何理由轻松！ 王赫应该慌乱、焦急、紧张！然后出现各种失误！犯各种错！ 想到这里，林岳没有再质疑自己的想法，就认定这是事实了。而后，他感到舒服了很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联系上了姜强，下达了又一道命令。 “告诉大家，根据自己的情况，尽量多调用适合的法术，让法术的力量尽量多的影响附近区域。” “啊？”姜强的声音里满是诧异。“可是...” “目的是营造显赫的声势。”林岳说。“让敌人不懂我们要做什么，从而给敌人更大的压力。” “但是益增术...”姜强说。“只能同时提升一种法术的效果。调用多了，会出现混乱...” “立刻给我下令去！”林岳再次提高了声调，用更为不满的语气说道。 “....是。”姜强在遭受训斥后，低声回答道。 这个白痴的问题真tm多！ 林岳想到这里，有些后悔。之前，真不应该为了安全，通过这个没有脑子的蠢货来转达命令---自己直接给大家下令，也不费什么力气。 恩，过一会儿就这么做吧。 他这样想着，看到行动科的部下们开始了行动。 有人调用了单体攻击类法术，打碎了下方的一块石头；有人调用了群体攻击类法术，在下方的地面上打出了一个大坑；有人调用了移动类法术，开始在空中快速的移动；有人调用了探测类法术，让周围变得更加明亮了.. 林岳再次看向周围。 还是没什么动静。王赫感受到了压力，但仍旧能稳住吗？ 在看到这种凌乱的法术后，经验老道的猎人应该会产生‘这是要掩饰什么’的想法---给一部分人下命令，让他们‘同时催动某个法术’？ 这样的话，王赫还能再稳住吗？ 想到这里，林岳没有再联系姜强，而是直接催动通讯法术，把行动科的五名成员拉进了一个频道里。 “我是林岳。” “你们站好位置，准备催动合击法术。” “打谁？”有部下问道。 “找到目标了？”第二名部下问道。 “您怎么直接下令了？”第三名部下问道。 听到这样七嘴八舌的声音，林岳又有些不满。 执行就行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想到这里后，他并没有训斥这些部下---这些人和姜强不一样，不宜采取那种态度。 也不宜在频道里直接说‘这是为了给敌人施加压力，不用在意目标’...找个合适的目标给他们？ 林岳在场上扫了一圈，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目标。这时，他的眼角又扫过了天上的圆月。 他顿时灵机一动，这样对部下们开口了。 “王赫的幻术，有很大可能和天上的圆月有很大的关联。” “攻击它，摧毁它，这些幻术可能就会消失。” 林岳这样说完后，部下们又议论了起来。而后，他们瞄准了天上的圆月，开始一起调用某种合击类的法术。 他们身上亮起光芒，洋溢出法术的气息来。 这次，王赫总该做点什么了吧！ 林岳想到这里后，露出了笑容。 下一刻，他的耳旁响起了声音： “找到你了。” 是王赫的声音。 林岳意识到这点后，绷紧了身体，心跳加快了许多。而后，他咬紧牙关，尽量平静的看向那声音响起的方向。 这次要狩猎的对象，王赫，正站在一米外地地方，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 林岳勉强张开嘴，吐出了这个字。下一刻，他看到王赫举起了右手，轻轻一攥。 爆炸发生了。 也许是因为这一幕出现的太突然，也许是因为别的，当爆炸在面前发生后，林岳的脑中一片空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下一刻，眼看他就要在爆炸中身亡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 “唉...” 随着这声叹息的响起，林岳的眼前骤然出现了大量的，以整齐的方式排列的字母和数字。 在林岳视野之外，‘烟瘴术’笼罩的范围之内，瞬间布满了这些数据。在这之后，它们找到了目标，涌动了起来，朝一名行动科成员身上灌输而去。 这名行动科成员想要逃走，却比不上这些数据的速度；而后，他的身形开始变淡、消散，但这些数据却没有失去他的踪迹---仍在不停地灌输过去。 三秒后，几乎所有的数据都涌入了目标体内。接着，那个位置响起了一声充满了痛苦的高喊。 “啊！！！！” 第一百四十章 场上的行动科成员们大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知道那些数字和字母是什么，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而后，其中的一些朝姜强的方向看去，露出了询问的表情。 姜强随即催动法术，联系上了林岳。“科长，怎么回事？” 林岳听到这个问题后，下意识的思索了起来。 王赫一直不出现，就是在寻找我； 在我陷入急躁，去跟那五个人进行联系的过程中，王赫找到了我，然后想炸死我； 在王赫的炸弹引爆的瞬间，拉娜雅在我身边突然出现，释放出了之前储存的数据，把那些数据都灌输到了王赫的思维里... 大致上，就这么回事吧。 林岳想清了这些，看向场地里‘没有人影，却在响起喊声’的方向。 依靠幻术，王赫仍旧隐匿了身影；但大量数据的灌输，导致了法术的异常...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现在的喊叫？ 按照拉娜雅的计划，接下来王赫的幻术就会失效，转而获得那种‘化成灰烬也能重新活过来’的法术...失去战斗力，被活捉。 自己能做些什么吗？ 这样的想法浮现出来后，林岳想起了刚才差点被炸死的事实。 是拉娜雅救了自己。在被救了之后，立刻去抢功劳，这不合适... 算了。 恩，自己在之前‘收集数据’的工作中做了很多，刚才‘和敌人战斗’的过程中也做了很多。这些，是不小的功劳，自己的位置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林岳想到这里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呼。 “你！！！” 是拉娜雅。林岳不知道她为什么发出这样的声音，下意识的开口想要询问时，看到了这样一幕： 天上的月亮发生了变化---由金黄色变成了血红色。 数据的灌输完成了？王赫的法术出现变化了？ 可是，他如果失去幻术了，这月亮应该‘崩解、消失’吧，为什么只是变了颜色？ 林岳看着天上的血月，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心悸。 下一刻，不远处有五道光芒飞射而出。而后，它们汇合在了一起，打向了天上的血月。 林岳怔了片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按照他的命令，发出合击的那几名部下，并没有停止攻击。 这攻击打上去，也不知道会怎样？ 林岳这样想着，随即看到这次‘合击’打在了天上的血月上。 被击中后，上面出现了一些破损。接着，一些红色的、血一般的液体从上面流淌了下来。 下一刻，林岳听到了远处的行动科成员们发出的惨叫声。 他看过去，想要确认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身边的景色变了。 变得漆黑一片，阴风阵阵。这样的黑暗持续了一阵后，不远处骤然亮起了一点光。 在这点微光的作用下，林岳看到了周围的境况---是无数的坟地。 看到这些后，林岳并不是太怕。对于一名也狩猎过亡灵类敌人的猎人来说，坟地和骷髅也就那么回事。 但在之后，他试图开始思索‘这是怎么回事’时，突然发现一具骷髅出现在了面前。 它离林岳很近，只有几厘米远。在林岳的视野中，骷髅脸上碎裂的骨纹清晰可见.. 林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汗毛倒竖起来。 这时，周围的景色变了。 变成了一片沙漠。周围所有的人，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林岳自己。 林岳抬起头，看到了漫天的黄沙和晦暗的天空。 他想起之前的墓地和骷髅，没有关注面前的景色，收敛了心神。 这些，都是王赫之前准备好的，用来攻击自己等人的幻术吗？ 之前那个是墓地、骷髅，打算惊吓敌人？这次是沙漠，打算困住敌人？ 林岳想了一下，认为应该是这样。而现在，这些幻术对自己发挥作用，应该是在血月被攻击之后，王赫的法术出了问题，他准备的幻术不受控制的散逸出来了。 想到这里时，林岳面前的景色又变了。 这次，他发现自己回到了朱城大厦，站在分部长的办公室里。坐在分部长位置上的，不再是丹妮尔，而是分部长朱福天。 “最近你到底都在做什么？”下一秒，朱福天声色俱厉的朝自己训斥道。“先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顾大局，甚至攻击同事！然后，又表现拙劣，连一个只通过了两个场景的新手猎人都打不过！” 林岳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幻觉’，但仍觉得两腿发软。 朱福天随即又开口了： “你多少违反点规定，作为上级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你在狩猎过程中遇到点困难，遇到点挫折，作为同行，我可以理解你。“ “但你tm的怎么能被一个助手牵着鼻子走？你要蠢笨成什么模样，才会中她的法术？被她控制？而且连挣脱都做不到？” “你根本不配指挥行动科！甚至根本不配当猎人！” 这些话正中靶心---听完这些后，林岳完全忘掉了‘面前是幻术’的事情，脸上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就算在之后，这段幻术结束，朱福天消失，他的表情也维持了许久。‘蠢笨成什么模样，才会中她的法术？被她控制？’等话反复在林岳的脑海里盘旋。 毫无疑问，这说的是拉娜雅。她...攻击了自己？控制了自己吗？ 林岳想到最近自己所作的事情。这些，是在她的操纵下做出来的行为吗？ 有可能。之前，自己多次产生‘要抢功劳，抢不成就让她失败’的思路，但每当开始考虑详细计划的时候，就会开始头痛---这可能是她搞的鬼。 还有，那种焦躁的感觉、那种期盼对方恐惧的想法，也都很有问题---之前，自己从没有这样过！ 在他想清楚这些，准备进行更深入的思索时，王赫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 “协会的猎人们，我是王赫。” “我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葬送你们。可惜的是，出了些意外，计划暂时难以实施了。” “作为猎人，你们的战斗力值得尊重。既然如此，这次就到此为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公历7852年8月16日，上午九点 一个全身黑衣，国字脸、宽额头，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推开门，走进审讯室里。 穿着囚服，带着手铐和脚镣，坐在受审者位置的拉娜雅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 “我叫赵德永，协会内情署调查员。”男子坐到拉娜雅对面，自我介绍道。“奉命前来调查你攻击同事的情况。” “赵专员。”拉娜雅表情谦恭的低了一下头，随即举起了手铐。“我要向您表示抗议。” “我是猎人协会朱城分会调配科的成员。在没有定罪的情况下，您的部下强行把我带到这里，并且给我戴上这些，我认为这并不合适，并且违反了协会的规定。” 赵德永盘算了一下她的这番话。而后，他没有理会她的抗议，这样开口了： “之前，你是否攻击了协会的同事，行动科的林岳？” 拉娜雅：“那不算攻击...” 赵德永的语调仍然平静，但眼神严厉了很多： “回答我的问题。” 在这样的注视下，拉娜雅挪开了眼神：“我对他用了一些法术，但那不是为了攻击他...” 赵德永：“作为协会成员，这是违反规定的。” “这一点，你清楚吗？ 拉娜雅：“这的确违反某些规定，但是...” 赵德永：“在我提问之后，你需要做的就是回答我的问题。” “不许说其他的话，懂吗？” 这次，拉娜雅没有反驳。 赵德永：“除了对林岳的攻击，你还对调配科的同事伊莉莎使用了某些法术，利用她在场景里的经历来调整数据，导致她现在还重伤未愈。” “这种行为，你承认吗？” 拉娜雅看起来很想辩解。但这次，她只是叹息了一声。 “承认。” 赵德永：“按照协会的规定，以及给予内情署的授权，我现在就可以处死你。” “这个，你知道吗？” 拉娜雅：“...知道。” 赵德永：“很好。” “明确了事实之后，我允许你做出辩解。你对林岳和伊莉莎使用法术，目的到底是什么？” 拉娜雅迅速的开口了： “我不是要攻击他们...我只是通过释放这些法术来对付王赫，那个掀起叛乱、攻击协会的人。” “按照协会的某些规定，只要目的正当，也没有杀死同事...那么偶尔的权宜之计，少数违反规定的行为是不会被追究的！” 赵德永没有否认她的说法。而后，他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作为调配科成员，解决叛乱问题并不是你的工作。” “也就是说，如果失败，你会付出很大代价；而就算成功，你也得不到什么奖励。”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拉娜雅随即叹息了一声，用充满了勇气和责任感的语气讲述了起来：“我们情报部的科长，张相，被王赫杀掉了。” “在这件事之前，我并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但是张相死后，我觉得行动科的大家未必能击败王赫。” “身为协会的一员，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失败，应该做点什么。” 听完她的这番话后，赵德永没有提及‘之前你和王赫进入了同一个场景，并且擅自改动了场景难度’的事情，也没有指责她‘可能是为了别的目的而采取行动’。 他只是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攻击林岳和伊莉莎的过程中，你使用的是什么法术？” 拉娜雅：“是我的天赋法术，嫁接。” 赵德永：“详细说明。” 拉娜雅随即解释了起来。‘嫁接’这个法术的第一种效果，是把自己的一部分想法和思维转移到林岳的大脑中，让林岳以为那是他自己的想法，然后做出相应的举动； 它的第二种效果，是把伊莉莎经历的场景、形成的数据转移到自己身上，让‘场景意识’认为是伊莉莎在修改场景数据。 她说完这些，停了下来。而后，赵德永看向她的眼睛眯缝了起来。 “法术的效果就这些吗？” 拉娜雅：“大致上就这些。” “偶尔还会有些其它效果，我也不是很清楚...” 赵德永看起来并不信任这些话，但他也没有追问‘你从前是否用这个法术做过其他违规行为’之类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 “你从前是个猎人，后来才转做助手的？” 拉娜雅：“是。” 赵德永：“为什么不直接对王赫使用这种法术？” 拉娜雅：“因为...要满足某些条件，我才能催动这个法术。” 赵德永又打量了她片刻，问出了下个问题： “这么说，你是打算修改场景数据，以便破坏王赫的法术？” 拉娜雅：“是。” 赵德永：“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了，王赫身上会发生什么？” 拉娜雅：“他的天赋法术，效果会出现剧变。” “如果转换完成，他有可能会获得很强的法术。但法术转换的过程中，他之前的幻术会失效，并且承受剧烈的疼痛。”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轻易抓住他，或者杀死他。” 赵德永：“但是，在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违反了很多规定后，你失败了？” 拉娜雅：“是...” 赵德永：“在你看来，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拉娜雅：“原因...” “我昨天才想清楚。应该是因为王赫在第一个场景的时候，用过的那个时间类法术。” “我灌输到王赫意识里的数据，正常来说可以稀释王赫的经历，改变他的法术。但是，这些数据似乎是和这个时间类法术的数据产生了混淆，被稀释了...” 在她讲完这些后，赵德永沉默了一会儿。 “你在制定‘灌输数据以改变王赫的法术’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个情况？” “他第一个场景的资料，你也看过吧。” 拉娜雅：“因为，因为...” 她说到这里，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赵德永：“你疏忽了？” 拉娜雅：“是...” 之后，赵德永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王赫只通过了两个场景，却获得了威力巨大的天赋法术。这，是否也是因为他在第一个场景里使用的那个时间类法术？”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拉娜雅：“我不清楚...” “对于天赋法术，我也不是很了解。 赵德永看着她，没有问出‘不了解天赋法术，却想用改变天赋法术效果的方式来攻击敌人？’的问题，而是放缓了语气，温和的开口了： “试着分析一下吧，对你接下来的处境会有帮助的。” 拉娜雅仍没有做声。 见状，赵德永仍没有苛责： “之前，也曾有人在新手场景用过时间类法术。但在之后，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获得更为强大的天赋法术。” “但王赫，先是在第一个场景使用了时间类法术。然后，在进入第二个场景后，有人...确切的说，是你，修改了他场景的难度。”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通过了场景。而后，他获得了强大的天赋法术。” “接下来，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开展了对协会的攻击。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拉娜雅：“他批评的，主要是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前线猎人一成’的政策。” “这种政策，是上面制定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赵德永：“修改他场景的难度，和你没有关系吗？” 拉娜雅：“那次的修改，是奉命行事。按照协会的规定，调配科的官员有权力下达这种命令。作为下属，我只能服从。” “条文是现成的，如果您不认可，请拿出确切的规定来。” 赵德永略微皱起眉头。而后，他没有追问‘奉谁的命，行什么事’的问题，再次转移了话题： “在战斗过程中，你把更多的数据灌输到了王赫体内之后，他的法术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拉娜雅：“当时，发生了法术溢出。” “也就是说，王赫提前准备的很多幻术泄露了出来，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落入了幻境中。” “有些人陷入幻境之后，很快就脱离了；有些人沉溺在了幻境中，两天后才清醒。” 赵德永：“也就是说，王赫当时如果攻击你们，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 拉娜雅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对...但那时候，王赫的状态也出了很大问题。” “他最终没有攻击我们，撤走了。” 赵德永：“当时，你尝试着攻击他了吗？” 拉娜雅：“...没有。” “我当时也陷入了幻境。” 赵德永：“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考虑到‘王赫在接收这些数据后，仍旧具备行动能力’的可能？” 这次，拉娜雅没开口。 赵德永：“从这些失误来看，你并不擅长战斗，把事情搞砸了。” “另外，由于你灌输到王赫体内的那些数据，他可能会获得更强的法术，给协会带来更大的危险。” “也就是说，即使我认同你的解释，相信你的目的是好的，采取的某些行动是必要的---但你行动的最后结果也是不合格的、糟糕的，给协会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按照协会的规定，这也是要承担代价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拉娜雅仍旧没开口---但从表情上来看，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焦急，而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赵德永也没再问什么。“这次就到这里。来人！” 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先把她关押起来。”赵德永吩咐道。“严加看管。” 部下随即走到拉娜雅身边，把她带出了屋子。 片刻之后，旁边的另一扇门打开了，一个满脸兴奋之色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二叔，这是真的吗？” “在第一个场景使用时间类法术，再提升第二个场景的难度，就可以提前获得大威力的天赋法术？” 赵德永看向对方，眼神中有几分无奈。“赵清，我不是让你去搜集这次事件的各方面数据吗？” 被称作‘赵清’的年轻人露出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小洪去搜集数据了，我在替他录制。” “刚才您跟她谈到的情况，是不是真的？” 赵德永：“有可能。” 赵清更兴奋了：“那，我的妹妹们，还有表弟表妹们，之后进场景的时候都可以这么做？” 赵德永摇了摇头：“肯定不能让家里人直接尝试。” “回去之后，我们要根据这里的数据进行详细的研究、反复的实验...最后才能进行正式尝试。” “而且就算有效，也未必让家里人这么做。早期获得强大法术，对以后的发展未必是好事。我和你父亲给你们做的规划，都是经过反复试验，确认没有危险，前途无量的方案。这种通过时间法术来催熟，提前获得强大法术的做法，可能会有负面作用和相应的危险。” 听到叔父这么说，赵清脸上的兴奋之意消退了一些。而后，他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要不您出手，把王赫抓回来？” “到时候，要审问、要研究，他肯定是最好的对象吧。” 听到这个建议后，赵德永露出了动心的模样。但在之后，他略一思索，还是摇了摇头。 “这超出了我们的职责范围。” “朱福天很快就回来了，跟他撞上的话，会有麻烦的。” “他？”赵清说。“撞上也没关系吧。” “我听朋友说，朱福天之前就不讨高层的人喜欢，最近又跟几个其他分部长吵的很厉害，都快被解职了...” “所以，我们才更不能参与。”赵德永说。“这件事的水很深。” 听到这话，赵清笑了起来。“有人不喜欢他，就有人支持他？朱福天担任了这么多年分部长，也是有一些朋友的？” “好吧，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审那个叫林岳的科长？” 听到这个名字，赵德永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轻蔑。“他那幅样子，没什么好问的。” 赵清：“确实。这种在协会分部大楼里被助手用法术控制住的人，没什么出息...” “那您要不要审代理分部长？那个叫丹妮尔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听到这个建议后，赵德永斟酌了片刻。 而后，他打开桌子抽屉，从里面拿出了资料。 在里面，是关于丹妮尔的情况汇总： 1.丹妮尔成绩欠佳、缺乏资历，也没立下过什么功劳。她能主管朱城调配科，乃至于代理分部长的职务，主要是因为她是朱福天的情妇； 2.在这次事件中，王赫第一个场景的助手是伊莉莎。但到了第二个场景，助手却换成了拉娜雅。 这次更换，疑似是丹妮尔下达的命令。按照协会的规定，调配科的官员的确有进行这种调整的权力，但只限于特殊情况。 3.王赫开始叛乱后，丹妮尔召开了正式会议。给行动科做出了授权，由科长林岳来负责处理这次事件。 但在之后，她没有去协调林岳和其他部门的矛盾。朱城行动科仍旧缺乏必要的资金。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林岳一度带人冲到了财政科，殴打了财政科的工作人员，要求其付清应付的费用。而在这个过程中，丹妮尔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4.张相死前，曾在朱城分部的会议上和丹妮尔发生过激烈的争吵，公开指责过丹妮尔的问题。 然后，张相就在分部大楼不远处被杀了。 5.朱城分部人事科的科长孟勇，是朱城大家族孟家的成员。丹妮尔经常受邀参加他家的宴会，生活颇为奢侈，有许多欠债... 看完这些内容后，赵德永把文件收了起来。 “她问题很大。”也看到了文件上内容的赵清在旁边说到。“我先去查？” “不行。”赵德永看向侄儿，这样说道。“万一查出些什么怎么办？” 赵清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那，我们回去？” “不急。”赵德永看了看时间。“我们是通过传送法术过来的，知道我们来这里的人还不多。” “你带着授权文件过去，要求这些人对我们来到这里的情况保密。告诉他们，哪怕是朱福天问起，也禁止泄露。” “完成这些，我们再回去。” 赵清：“这没问题。但那个女人呢？” “我们先把她留在这里，还是直接带她走？” 赵德永：“直接带走。” “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 下午三点，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职员们时隔许久后，又一次看到了他们的分部长朱福天。 这是一个身材中等、体格结实，表情颇为沧桑的中年男子。他没带跟班，脸上没有像从前大部分时候一样挂着笑容，而是显得颇为严肃。 一旁的部下像从前一样向他致敬问候，朱福天也像从前一样点头。而后，他直接走向了行动科，林岳的办公室。 走到门前，他抬起腿，一脚踹开了门。 听到这声音后，林岳抬起头，看到是朱福天后，满脸慌乱的站起身来。 “朱部长...” 朱福天注视了他。几秒后，他走到林岳面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评价一下你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 林岳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咬了咬牙，站起身，直视正前方，语气激动的开口了： “在出现敌人，需要战斗的时候，行动科的大家发挥的并不好。” “但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大家长期缺乏训练；之所以缺乏训练，是因为分部的某些人，长期挪用行动科的经费...” 他说到这里时，朱福天哼了一声。 “按你的意思，你们打成这样是别人的责任？” 林岳仍旧直视着前方：“作为行动科成员，我们会承担应有的责任。” “但其他人、其他部门应负的责任，需要他们自己来承担！” 说出这些话的过程中，他仍旧直视着正前方，表情和声调都变的愈发坚定和强硬。 朱福天：“那我如果现在正式下令，解除你的职务，你会做什么？” 这次，林岳看向了朱福天：“报告朱福天分部长，我会按照协会规定，接受命令！” “没能完成目标，是我的失职。因此而被解职，甚至遭受更严厉的惩罚，我都无话可说！” “但我相信，其他人违反总部规定，擅自挪用资金的真相，也无法被掩盖！事情的最终责任人，也一定会被处理！” 朱福天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几秒后，这怒意逐渐消失，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好吧，责任也许并不完全在你。” 听到他这么说，林岳脸上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点。 “感谢您的理解。”他这样说道。“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福天：“说。” 林岳：“我最近详细查了一下事情始末。” “可以说，整个事件，都是调配科的那些助手搞出来的！” “她们在第一个场景里试图勒索王赫！勒索不成，她们认为王赫‘坏了规矩，需要受到惩罚’，所以才就修改了第二个场景的数据，将王赫进入的第二个场景改成了‘二阶升三阶’难度的场景！” “这样改，王赫要面对多少额外的危险？他能不恨她们吗？能不恨协会吗？” “他要是死在场景里，那也罢了，但他却偏偏活着通过了场景！” 林岳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在这之后，他可能不报复协会吗？” 对于这种说法，朱福天没有做出什么评价。 而后，林岳又开口了：“而且您可知道，在得到‘王赫要报复协会’的消息后，调配科的这些人是怎么做的吗？” 朱福天：“说。” 林岳：“调配科的科长，丹妮尔，她联系了平海城的媒体，让那里的媒体抢先报道了‘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 “这样一来，她的责任确实是小了。但与此同时，我们的思路就完全被误导了！” “大家刚开展行动的时候，都是基于‘朱城没什么大问题，王赫只是个小人物，真正的危险在平海城那边’的情况！” 说着，他摇了摇头。“要是大家早点重视王赫，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事情何至于变成这样？” “唉，怎么能让这种小姑娘来负责分部的工作呢？” “和这种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搞好狩猎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朱福天听到这个评价，笑了起来。 “有证据吗？” “有！”林岳站起身，走到一旁，拿出一个盒子来。 而后，他回到桌边，站在那里打开了盒子，按下其中的一个按钮---正是丹妮尔和平海城某位媒体老板的通话内容。 听到其中的内容后，朱福天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圈。 而后，他转向林岳，这样开口了： “也许，调配科的人确实需要承担她们的责任。”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其他事情---财政科遭到袭击，成员全体被杀，账册被毁；张相遇袭，情报科长遭遇刺杀；行动科遭遇失败，差点全军覆没..所有这些，我可以暂时不追究行动科的责任。” “但现在仍有一个问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后，林岳脸上的强硬消失了一些。 朱福天：“过去的事情，可以说成是别人的责任、预算的问题。但现在，你仍旧是行动科的科长，在朱城，敌人仍旧存在---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其他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预算我可以提供。这样的情况下，你是否有信心、有能力逮捕或杀死这个敌人，解决协会需要处理的问题？” 林岳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我...” 朱福天：“能，或者不能？” 林岳：“如果您需要，我一定竭尽全力执行命令。” “但在之前的战斗之后，当前的局面可能出现了变化。单纯依靠行动科的力量，战斗恐怕会旷日持久...” 听到他这么说，朱福天脸上露出了几分轻松，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坐。”他随即对林岳说道。 林岳犹豫着一下，坐到了一旁。而后，朱福天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缓和了许多。 “事情确实不完全是你的责任。” “行动科预算和训练的事情，我也都清楚。本来是想着，其他很多分部的人现在也都不怎么训练，我们太特立独行也不好...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林岳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调配科那边，情况也差不多。”朱福天继续说道。“她们做的，和其他分部调配科做的事情也没有太大差别。追究她们的话，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真正有问题的人，你一直没发现。” 林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真正有问题的人？” 朱福天：“你想不到吗？” “官员们塞给我们的那位人事科长，还有他背后的家族。” 林岳：“您是说...孟勇？” 朱福天：“那个敌人，王赫，确实对协会不满，但他有什么理由袭击财政科？” “就算要为了抢劫里面的财物，但那里的帐目和他有什么仇？” 林岳：“确实...” 朱福天：“对财政科的袭击，十有八九是其他人做的，推到王赫的头上罢了。” “那么，谁最不希望财政科的帐目保存下来？” 林岳：“可是，未必是孟勇吧...” 朱福天：“这个问题也很简单。除了背后有家族支持的孟勇，协会还有谁---有能力和胆子袭击财政科？” 林岳想了片刻，没找到合适的名字。 朱福天：“行动科的人对付不了王赫，能不能对付孟家？” 林岳：“当然能！但是...理由呢？” 朱福天：“勾结王赫，参与叛乱。” “他们可能不愿意承认，证据可能没那么好找。但是慢慢找，总能找到的，是不是？” “是...当然。”林岳说。“那我现在就去？” “去吧。”朱福天说。“把孟家围住，不用急着动手。” “先公开他们的罪名，看他们怎么做。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 和林岳进行完这样的交涉后，朱福天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丹妮尔不在，他也没有联系她。走进办公室后，这位分部长迅速联系了情报科和后勤科的几个人，对他们下达了‘把最近的情报送过来’的命令。 这几名部下很好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大约十分钟后，他们送来了多份文件和几个箱子。 朱福天打开第一份文件，看到里面是‘丹妮尔这几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 在担任代理分部长的头一个月，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办公室里，比较好的处理了分部的各项工作。 但接下来，她逐渐开始懈怠。处理文件的速度，明显变得慢了下来。后来，在调配科的邀请下，丹妮尔开始参加一些朱城上流社会的舞会。 一开始，她只是正常的去玩。但是逐渐的，丹妮尔开始购买更多的新衣服、更多的漂亮首饰，在这方面花了很多钱。 在这些内容后，文件中提到了某个箱子。 朱福天打开箱子，随即在里面看到了一沓‘首饰店、服装店的未付款账单’。 他看了一下上面的数目，把这些账单丢到一旁，又拿起第二份文件来。 这里面，是对‘林岳最近行为’的记录。 上面的内容很多，也比较详细---‘林岳在会议上接受委托，带人前往新东南培训学校’、‘林岳因为预算的问题找到财政科，发生冲突’、‘林岳在缺乏经费的情况下，安排行动科成员获取了大量法术，进行了多次战斗训练’等内容，都有。 朱福天大致看了一下，便将其收了起来。而后，在后续的文件里翻了一阵。找到了‘王赫抨击协会的具体内容’后，他仔细的看了起来，反复看了多遍。 大约半个小时后，朱福天放下这份文件，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自己的法术石。 它的形状，它上方的花纹，共同呈现出一个罗盘的模样。朱福天摩挲了片刻后，罗盘上方亮起微光，形成一根指针。 而后，这指针动了起来，转了几圈后，停在了某个位置。 朱福天注视着它停下时指向的位置，轻叹一声。而后，他把这颗法术石放到身旁，打算继续翻阅文件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朱部长吗，我是孟青山。” “孟族长...不，孟老板啊。”朱福天笑了几声。“有什么事？” “您的部下来了我这里，包围了我的宅邸，攻击了我的保安，说我们勾结叛徒，攻击协会...”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孟青山说出了‘自己的宅邸被包围’的情况后，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待朱福天开口。 等了十几秒后，他发现朱福天并没有挂断，却什么都不说，才再次开口了：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朱福天：“也许吧。” “不过，我的部下都是很谨慎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一般不会采取这种行动。” 孟青山：“之前我对您的工作一直都很支持...” 朱福天：“我记得，咱们上次见面是去年市里的宴会上...当时我说烤乳猪火候不够，你确实是支持了。” 孟青山沉默了片刻：“但我真的没做什么。” “要是协会做事不公平，其他家族也会寒心的...” 朱福天：“也许你确实是没做什么，但你的家人未必。” “至于其他家族，他们应该不会担心。毕竟，他们又没有指使手下的雇佣猎人来袭击财政科，毁掉帐目。” “你觉得呢？” 孟青山的语气紧张了起来。“如果孟家出了这种人，我一定严惩。” “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请您相信，我对协会只有善意。” 朱福天：“这种话有意思吗？我们给你时间，叛徒们会给我们时间吗？” “如果你对协会真有善意，那么我希望你能以合适的方式表达出来。尽快，最好是立刻表达出来。” 孟青山的声音变得有些软弱和无奈：“孟家新开发的一处楼盘已经完工了，如果协会需要，我愿意捐献...” 朱福天：“这个啊...” “我记得，三年前你还没拿到这块地的时候，就承诺过这个？” “当然了，迟到总比不到好。你愿意兑现承诺，这总是好事...也算是少许的善意吧。” 听到这样的说法，孟青山沉默了大约三秒。而后，这样开口了： “有些电视台...管理不善，最近报道了许多诽谤协会的消息。要是您需要，我会跟他们谈，让他们开除掉这些胡乱报道的记者，澄清谣言...” 朱福天：“我从总部回来的时候，上级官员也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你要是能做好这方面的工作，他们应该会很高兴。” 孟青山叹息了一声。 “有消息说，这段时间里分部在平定叛乱的过程中不甚顺利。朱城商业圈子里的大家商议了一下，愿意捐助一笔款子给分部，以便酬谢分部一直以来对大家的保护。” 朱福天：“这就很好。” “那么，各位慷慨的商人打算捐助多少呢？” 孟青山：“具体的数字我也不清楚，但大家一定给您一个惊喜...” 朱福天：“好啊，我喜欢惊喜。” “正好我们预算不足，拖欠了行动科的人不少经费。等你们商量好，我就把具体的数字告诉他们，好让他们回来训练。” “也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不啦？” 孟青山顿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数字：“八百万。” 朱福天当即也回复了一个数字：“五千万。” 孟青山的语气焦急了起来。“你...” 朱福天：“您是大老板，孟家和朱城几大银行都关系上佳。更不用说，这钱是朱城各位大老板一起出的。” “各位都是很慷慨的，不会在意这点小钱，是不是？” 孟青山：“可是...” 朱福天：“之前财政科爆炸的时候，里面存了很多物资，差不多就是这个价。” “我相信，朱城的各位贤达不会吝啬。” 孟青山：“如果能为协会贡献一份力量，我们当然...” “但五千万实在太多了，我们承受不起。” 朱福天看了身旁的法术石一眼，给出了回答：“你能出多少？” 孟青山：“最多三千万..” 朱福天：“四千万。” “另外，你侄子孟勇，在协会里的工作太辛苦了，我看到了都心疼...” 听到这话，孟青山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朱福天也并不催促，就一直这么拿着电话，等待着。最终，孟青山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确实，小侄孟勇才疏学浅，不配在协会任职。” “我尽快让他辞职。” 朱福天：“那我尽快让行动科的人撤离。” 孟青山没有说‘我马上让他辞职’，直接挂断了电话。不过，大约半分钟后，朱福天还是接到了孟勇的电话。 “朱部长，我是孟勇。” 朱福天笑了起来。“孟科长，有什么事？” “因为我才疏学浅，自认无力担任协会人事科的工作，现向您辞去人事科长的职务。”孟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望您许可。” “我许可。”朱福天说。“那么，前协会成员孟勇，你可以滚了。” 孟勇：“你...” 朱福天又看了旁边的罗盘一眼，继续开口了： “虽然你一直工作能力低下、人品卑劣、让人看了就恶心，但现在终于能自己主动滚蛋，那就还好。” 说完这些话后，朱福天从电话对面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他随即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朱福天个人的多个帐号上开始陆续汇入了多笔款项。最后，总数定格在三千九百万。 朱福天笑了笑，没有再纠缠，直接拨通了林岳的号码。 “撤吧。” “撤？”林岳的语气里充满了诧异。“可是...” “孟家交钱了。”朱福天说。“之后给你们一千万活动经费，回来吧。” “孟家认输了？”林岳问道。 “是。”朱福天说。 “收拾好局面，撤回来。其它的事之后再说。” --- 朱城郊外的一栋别墅 朵拉正在做家务时，突然听到书房里响起了异常的声音。 她停下手上的活，走到书房前，随即发现孟勇正两眼通红、面目狰狞的站在那里。 朵拉吓了一跳。挪开目光后，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地面---手机、茶杯、花瓶，都被打碎了。 出什么事了？ 朵拉想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还好吗？” 孟勇转向她，低吼了出来。“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说着，他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朵拉看到这一幕，走到了孟勇身边。之后，她没有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要杀谁’之类的问题，而是张开手臂，把他抱进怀里，轻轻安抚着。 被她这样抱了一会儿后，孟勇的表情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而后，他看向了朵拉：“我没事了，谢谢。” 朵拉仍旧抱着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孟勇：“你之前说过，朱福天这次去总部，是因为有人对他不满？” “这个，有很多种说法。”朵拉放开了他，认真思索了片刻。 “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朱福天想要更进一步，所以上面有人对他不满’。” 孟勇：“他虽然当了十多年分部长，但是出身不好，做到分部长就是顶天了。” “所有他这种出身的人，没有一个能做到分部长以上职位的。” 朵拉：“对，事情是这样。” “不过，还有一些其他的说法。有种说法是‘上面某个高官的亲戚要来朱城做生意，朱福天不配合’，直接吵了起来，闹的很难看；有种说法是‘上面某个高官缺钱，要找朱福天拆借一下。而后，朱福天非但拒绝，甚至直接给了学校一大笔钱’、‘在这之后，那个高官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具体哪种说法是真的，我就不清楚了。” “有这些说法就够了。”孟勇沉吟了一下。“刚才，叔父给我打电话，说朱福天逼迫他给协会四千万，还逼我辞职。” 朵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开口。 孟勇：“这种做法太过分了。” “没有证据，就直接派人把我们家围了起来，勒索了很多钱，还解除了我的职位，大骂了我一顿。” “协会确实很强，但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更何况，朱福天并不能代表协会。” 朵拉：“他这么做，会不会是因为最近叛徒们闹的太凶？” 孟勇：“有这个可能。”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不该拿我们家动手，也不该动我的职位...”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之后，朝朵拉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丹妮尔欠外面多少钱？” “她？两百多万吧...”朵拉看起来有些诧异。“你要催她还钱？” 孟勇：“不，我要让她偿还点别的。” 听到孟勇这样说，朵拉的表情有些怪异。 孟勇没有注意到这点。而后，他拿出另一部电话，联系了多名长辈，询问了他们对‘朱福天勒索孟家’这件事的看法。 “不出所料。”和这些人交流完毕后，孟勇转向朵拉。“对于朱福天做的事情，大家要么震惊，要么不满。” “他们应该不会做什么。”朵拉评价道。 “对。”孟勇说。“但如果知道了‘协会高层有人对朱福天不满意’的消息，情况就会改变了。” 朵拉：“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孟勇：“我对他们说，是不合适的。得找别人说。” “而且，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样说着，孟勇又沉吟了片刻。 之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首饰店老板的号码。 “刘老板吗？我是孟勇。” “对，您之前赊给丹女士的首饰，差不多也到付款期了吧。” “不，当然要她自己还。我的意思是，您可以适当提醒她一下。” “对...朱部长回来了，她代理分部长的时期结束了，分部现在也不是那么宽裕。哈哈，我是怕您事后找我要帐，所以提前告诉您...” 结束这次通讯后，他又联系了多家商店，要求他们催丹妮尔付款。 做完这些工作后，孟勇看向朵拉。 “半个小时后，你联系一下丹妮尔，邀请她来参加明天的舞会。” 朵拉：“舞会？” “这么多人催债，她会来吗？” 孟勇：“她会为这事着急，会推辞。” “到时候你告诉她，朱福天从本地的商人那里弄到了一大笔钱，可以轻松帮她还清这些小钱。” 朵拉：“朱福天...他会这么做吗？” 孟勇看着她。“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都是好事。” --- 在跟孟青山的‘友好交流’结束后，朱福天召集了分部的各科人员，开始拨付必要的款项。 经过一段时间的讨论，他给了最近帮协会治疗了许多伤员的医院两百万，给朱城的各家媒体一百万。 对内，‘负责很多战斗，调用了很多法术，因而负债累累’的行动科得到了一千万；‘张相被杀后仍旧能维持正常工作’的情报科得到了两百万；‘在困难时期仍做好保障工作’的后勤科得到了三百万。 对于其他的部门，朱福天暂时没有拨款。而后，他打发走了部下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考虑起眼前的局面来。 不久前，王赫刚在媒体上抨击协会的时候，在总部开会的朱福天就知道了消息。 他直接申请‘返回朱城，处理这次事件’。但由于最开始的消息是在平海城出现的，申请没有得到允许。 接下来，朱福天多次和其他高级官员交流过这次事件---那时候，他的大部分同事都认为这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轻易处理好。 后来，‘朱城叛徒的首领王赫是个强大的猎人，攻击了分部大楼，杀掉了财政科全部成员；杀掉了情报科长’等消息陆续传来。 朱福天再次申请回去，上级原则上同意了，但还有很多必要的手续的要走。 朱福天也没有抗议。而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和同事们就‘朱城的问题’进行了更为深入的推演和讨论。 有位行政部门的官员，提出了‘协会的某些人，做法问题很大。下面的人不满、反抗都是正常的’、‘但现在的局面，矛盾并未激化，大部分人都能过的很好’、‘在这种时候搞事，根本不可能得到大多数人支持。参与行动的大部分人，可能只是在利用这个机会争取好处，并不是在真的支持叛乱’等意见。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在这位官员说出这些，并得出‘问题不大’的结论后，其余的官员进一步讨论起了‘预防和平息这类事件的技巧’。 有名行动部门的官员，提出了‘假扮叛徒，把水搅浑’的一系列建议。 ‘可以派人假扮叛徒，到处抢劫’；‘可以假扮叛徒，去收买富有的商人，然后协会出面，勒索他们’；‘可以假扮叛徒，对周围的居民许诺过多的好处，然后看着叛徒们无法兑现承诺，尴尬失信’。 在他出了这些好主意之后，一个宣传部门的官员也开口了，提出了‘宣传是更值得重视的工作’这一要点。 “如果能在叛徒进行煽动的时候，立刻公布其他更重要的新闻---某个明星出轨，某个演员劈腿，某个老板带着小姨子跑了，这之类的消息，就能把更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从而避免事态扩大。” “娱乐是开心的，现实是辛苦而沉重的。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娱乐，而避免去面对现实。” 在他这样说完后，有个纪律部门的官员开口了。他表示‘这些技巧都很好，但是我们的做法，也该有适当的改变’。 他随即提出了建议：‘就算不想给新手猎人们好处，也应该采用更为卓越的技巧，至少让狩猎看起来更公平’、‘很多助手，在场景里直接要钱，这是粗暴、蠢笨、短视的做法。既要不到多少，又会让猎人觉得受到了侮辱和勒索’。 ‘她们的这些做法，会导致新手猎人们对助手，乃至于协会产生极大的恶感’、‘说真的，助手这一职务，在过去是有价值的。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早就失去了必要性，撤销也无所谓’。 听到这些意见后，有个调配部门的官员当即进行了反驳。在他看来，撤销助手体系不是个好主意。而后，他提出了非常老道的理由： ‘体系没出大岔子，就不要动其中任何一环，就算看起来有问题，也不要去动’、‘否则，损失一定会远大于收益’。 听到这种说法后，在场的大部分官员都表示了认同。但在之后，有名人事部门的官员提出了进一步的意见： ‘只要运用像之前提到的‘宣传技巧’一样，找点别的事情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就可以裁撤全部的助手，而不引起任何混乱’。 在他提出这样的意见后，官员们争论的主题转移到了‘是否要裁撤助手’这一问题上，进行了激烈的争吵。 朱福天没有参与他们的争吵，也没办法在这些‘刀笔娴熟’的同事们面前说出自己的意见： ‘协会拿走九成，是有些过分了。’ ‘就算才成为猎人没多久，不够成熟，不够老练，但那些战斗在一线的猎人终究是完成了他们的狩猎，应该得到足够的回报。’ 此刻，朱福天拿起笔，写下了这些。而后，他摇了摇头。 没用的，就算自己顶住压力，给这些猎人回报后，之后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事情---这些新手猎人，并不会因此而感谢自己，而是会想要更多。 同时，助手们会对自己很不满，其他分部的同事会认为自己搞出了一个错误的、糟糕的榜样。 自己会需要承担助手们给予的相当压力，会遭到很多打击---还得不到任何回报。 ‘主持正义’就是这么麻烦的事情。自己要费极大的力气，要顶住极大的压力。而就算获胜了，为他们争取到了好处---之后却会被视作理所应当，不会得到多少感谢，困难的时候也无法得到帮助。 虽然在猎人协会里工作了几十年，做了十几年分部长，但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朱福天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做。 让上级们满意并不难，只要恭敬、谦卑、服从命令，上级在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尊重自己；让部下们满意也不难，只要适当给部下们好处，他们就会心悦诚服，积极努力的为自己效力。 但是，外面的人不会这样。那些学生也好，新手猎人也罢...面对他们时，实在是没什么好办法。 想到这里，朱福天想到了这次叛乱的发起者，那个叫王赫的人。 他是怎么做的？在王赫教那些学生‘场景里的知识’后，那些人会感激他吗？在他宣传了‘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后，那些人会崇拜他、追随他吗？ 只有这种激烈的举动，才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和追随吗？ 朱福天想到这里，又看向了一旁的罗盘。 注视了它一会儿后，他拿出部下们送来的，关于‘这次事件’的资料，再次翻看了起来。 在王赫刚开始宣传‘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一线猎人一成’的消息时，很多媒体，其背后老板的态度都颇为暧昧。 这些人，应该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如果想阻止，无论是联系协会，还是主动出手，都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但这些老板中的大部分，态度都比较消极，任由这方面的消息发酵。终于发展到满城风雨。 在这样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像对付孟青山时一样，要求他们赔偿。 朱福天这样想着，倒是没有这么做---刚跟孟青山要完钱，马上再跟其他人要，会导致很不好的影响。 以后再说吧。在适当的时候，也可以按照总部那位的意见，派人冒充‘王赫的部下’来跟这些老板联系，然后用这些证据来逼迫他们交钱。 朱福天得出了结论后，拿起了旁边的另一份资料---其标题是‘调配科在这次事件中起到的影响和作用’： 王赫在进入第一个场景的时候，助手是伊莉莎。而后，似乎是因为王赫一毛不拔，一分钱都不肯给助手，在他进入第二个场景时，助手换成了拉娜雅，场景的难度也出现了大幅度的提升。 而后，王赫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方法，以学员的身份通过了二阶升三阶的场景。而在回到主星后，他立刻发起了对协会的攻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在这样的描述后，是这样的一段评价： “王赫在朱城住了多年。其间，虽然有很多不当言论和做法，虽然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希望能进入协会工作，但他也做出过什么反对协会的举动。”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不是在场景里，在和调配科的助手们一起工作的过程中发生了严重的问题，导致他对协会产生了强大的敌意---那么，王赫就算获得了强大的法术，应该也未必会直接反对和攻击协会...” 朱福天看到这里，翻看了一下资料的提供者，随即发现是一名后勤科成员。 从字里行间的内容来看，这人对调配科的做法相当不满... 朱福天再次想起总部那位纪律官员的发言。助手这一职位，是完全取消也无关紧要的吗？ 从这方面做些工作的话，事情会有转机吗？ 朱福天这样想着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他这样说完后，门开了。窈窕的身体裹在得体的职业装里，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显得性感而干练的丹妮尔走了进来。 朱福天眼中一亮，想要仔细打量她时，眼角瞥到了桌上的罗盘。 他的眼神随即黯淡了下来。接下来，丹妮尔像从前一样，想要坐到他腿上时，朱福天站了起来。 在朱福天起身后，丹妮尔脸上颇为惊讶。下一刻，她听到他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你现在欠了多少钱？” 听到这问题后，丹妮尔的脸色颇为难看。她看起来很想说出‘没多少’、‘你少关心一下外人，就能还清’之类的话。 但在之后，这些话并没有说出口，她什么都没说。 “把东西都还回去。”朱福天看着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帐目清掉。” “以后不要再参加类似的舞会，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听到这些，丹妮尔看起来像是要爆发，想要喊出‘你刚收到了那么多钱，为什么要委屈我？’、‘能资助那些学生，能资助莫名其妙、无关紧要的人，却这点钱也不肯给我？’、‘我跟在你身边是图什么？图你长的丑？还是图你老？’之类的话。 但最终，她还是没这样开口---几秒后，丹妮尔低下头，发出了温和而驯顺的声音。“好的。”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些茶叶和点心，然后像从前朱福天要求她做的那样，开始泡茶、加热点心。 朱福天看着她的背影和动作，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几分钟后，她把热茶和变软的点心送过来后，朱福天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下。 “调配科最近怎么样了？”而后，他看向她，指了指身前的椅子，这样问道。 “不是很顺利。”丹妮尔坐到了他对面，这样说道。“由于最近的事件，有些猎人开始拒绝付钱了...” 她说起了助手们议论的情况---本来，收入就很低，现在叛徒们这么一闹，有些助手的生活都成问题了。 说着，丹妮尔叹息了一声。 “伊莉莎还在医院，要治好伤，需要相当一笔钱。她家里本来只指望她做助手多赚点钱呢。这下...” 听完这些话，朱福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助手的工资并不低。” “尤其是，在很多猎人并不需要助手帮助的情况下。” 丹妮尔顿时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他们怎么不需要帮助？” “助手的法术，能解决新手猎人遭遇的很多问题；对于新手猎人来说，没有助手帮助，他们会多绕很多弯子，对以后的成长会很不利...” 朱福天打断了她。“那么，协会需要这些人成长吗？” “以前，猎人数量较少的时候，需要认真培养，需要每个猎人都得到更好的成长。但是在猎人教育普及开之后，你确定，协会需要让这些新手猎人成长？” 丹妮尔没能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朱福天：“更不用说，在有助手的情况下，新手猎人的战死率也相当高。现在的助手，对新手猎人来说就只是勒索钱财的骗子；对协会来说，也只是一群薪水小偷。” “总部有很多人都提出建议，要裁撤助手这一岗位...” 丹妮尔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行！？” “我是说...大家都学了这么久，千辛万苦才通过考试，非常努力工作，怎么能随便裁撤？” 朱福天听着这些话，注视着她。而后，他拿起手旁的文件。翻开文件的同时，他这样开口了： “最近把调配科的工作处理好，不要出问题。” 丹妮尔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终，她只是低下头，然后站起身，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她出门后，呜呜咽咽的哭声在门外响起。 朱福天听到了，又看向了旁边的罗盘。而后，叹息了一声。 有些事情，实在没办法。 ---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朵拉再度走进了孟勇的书房。 在里面，地上的碎片仍旧原样未动。孟勇坐在这些碎片旁的椅子上，正在看一份文件。 她绕过这些碎片，走到他身旁。“丹妮尔刚才又联系我了。” “朱福天没替她付账，而是要求她把东西都还回去，还禁止她再参加舞会。” “另外，他似乎还说‘助手没什么用’。” 听到最后这句话，孟勇抬起头，转向她。“很好。” 朵拉：“你想让她做什么？举报朱福天？” 孟勇笑了起来：“好主意。” “是朱福天选中了她，让她进了调配科，成了科长，甚至还代理分部长。” “这种人对朱福天的举报，会很有效果吧。” 朵拉：“也许会。但你直接去说的话，她应该不会同意。” “刚才她很懊恼，一直在哭...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也就是发一阵火，然后就完事了。如果你直接对她说‘去举报朱福天’。那她可能会反过来去找朱福天，检举你。” 孟勇：“我当然不会直接这么做。” “你再联系她一下，告诉她，明天过来玩，费用算你的。” 朵拉笑了起来。“好。” 第一百四十九章 孟勇再次转向面前的文件。而后，朵拉从一旁拿过笤帚来，想要扫一下地上的碎片。 “别动。”孟勇的声音随即响起。 “就让它们留在那。” 朵拉怔了一下，随即再次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好。” 她这样说完，退了出去。在她走后，孟勇的表情略微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化。 之前的几个小时里，他已经准备好了计划，安排好了人手和工具。 其具体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孟勇自己，以及一些部下，通过不同的号码和工具，伪装一些其他的身份，联系朱城各处的一些大老板和官员身边的‘秘书、管家、记者’之类的人。 告知他们‘朱福天在总部遭到了严厉批评，这次是回来背锅’、‘朱福天即将被解职，所以才趁最后的机会捞一笔’、‘在勒索孟家之后，他还会干更多不守规矩的事，勒索更多人’之类的消息。 孟勇了解这些人。在听到这样的说法后，有些人会信，有些人不会信；有些人会开始小心防备；有些人会开始到处打听情报；还有些人，会把这些消息当作机会---从中渔利的机会。 这样做的人多了，传言就会越来越热闹，事情就有可能闹大---给朱福天制造很大的压力。 到时候，朱福天可能会做出某些反应。而后，孟勇就可以根据这些反应，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后续也有很多的变招和操作空间。但在听到朵拉刚才说起的内容后，孟勇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利用丹妮尔，直接干掉朱福天，会不会更好？ 要是能成功，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而就算失败...只要处理的好，自己也是安全的。 那么，情报可信吗？ 孟勇揣度了一下，认为是可信的。朵拉不会对自己说谎。而朱福天，确实担任了很久的分部长，但一向也不是以‘精明强干’着称。 是的，这位分部长，其实时常会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成立基金，资助学校，资助‘有前途的人’，反而对部下比较吝啬。 这种做法完全没有道理。对外的资助能获得一些好名声，能让人夸奖朱福天。但是具体的工作，还是需要部下们来做的---不给够好处，部下们有什么利用按他的命令去做？ 当然了，放弃之前的计划也很可惜。 那么，同时进行？一边推行之前的计划？一边尝试在丹妮尔这里进行努力？ --- 公历7852年8月17日，上午八点 朱城分部的成员们来到了岗位上，开始了又一天的工作。 这次，各个部门都以更好地方式运转了起来。行动科的成员们更积极的进行了训练；情报科的成员们联系了各处的许多人，恢复了过去的一些渠道；人事科的人纷纷开始努力表现，想要趁机做出成绩；后勤科补足了各种办公用品和物资，进行了分发；宣传科频繁的联系各处媒体，要求对方做出有利于协会的报道。 但他们的这种积极没能持续多久，几个小时后，许多各式各样的谣言首先开始出现在了情报科。 ‘朱福天勒索孟家之后，孟家族长并不肯罢休，而是联系了城里很多官员和商人，打算报复’。 收到这个消息后，情报科的成员们嗤之以鼻。孟青山被迫交出了很多钱，想报复是正常的。但就算他是个富有的商人，在朱城有一定势力，终究也只是个普通人，没能力报复朱福天这种高阶猎人。 但在之后，陆续传来了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有消息说‘朱部长又联系了电视台的林老板，要求对方赔偿三千万’、‘朱福天联系了报社的楚老板，要求对方赔偿一千万’、‘朱福天联系了朱城的某位官员，要求对方赔偿八百万’。 这些消息看的情报科成员们目瞪口呆。在他们的印象中，朱福天应该不会同时得罪这许多人。 但是，跟孟青山要钱这种事，从前的朱福天也不会做。 考虑了这方面的因素后，他们没有立刻向朱福天汇报这些消息。 在这样的情况下，更多的消息传了过来： ‘林老板、楚老板打算联合起来，向猎人协会总部举报朱福天勒索他们’、‘朱城猎人协会的某些成员向总部举报，朱福天挪用了大量协会款项，将其用到了与协会无关的方向’。 在对这些情报进行了汇总后，情报科的成员们商议了一阵，认为不汇报不行了。 但接下来，在他们准备文件的时候，收到了最新的情报：‘朱城官府的某些官员提议，向朱城分部发出正式照会，指责朱福天滥用职权，违反规定’。 这种照会可大可小。有些分部完全不在乎，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有些分部非常重视，有些分部长曾因此而被撤职。 情报科的工作人员们急忙找到朱福天，汇报了上午收到的所有这些情报。 朱福天收到这些情报后，颇为惊讶---因为他并没有联系林老板和楚老板。 有人冒充我？ 联系这些人，澄清一下？ 朱福天这样想着，随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这两位老板，为了避免麻烦，故意散播出这样的消息来？ 这两个人，在之前的事件中，选择袖手旁观。而后，在听到孟青山的消息过后，为了避免自己找他们追究责任，故意炮制‘朱福天也勒索我们’的消息，以便博得同情？ 而如果自己做出解释，那么他们就可以安心了？之后再想让他们赔偿，就不可能了？ 朱福天估量了一下，决定不立刻澄清。而后，他考虑起‘朱城官府发出照会’的问题来。 收到这玩意，多少是有一定压力的。不过现在也不是从前了。 从前协会还弱小的时候，这种照会能带来很大的压力。有许多分部的官员，甚至分部长，在收到照会后都会遭到总部的批评，甚至解职。 但近些年，总部对官府的态度已经在逐渐改变了。协会越来越强，影响力越来越大。官府则越来越弱---甚至总部那些对自己不满的人，也不会拿这种照会做文章。 那就这样吧，先什么都不做，看看这些人还能搞出什么来。 第一百五十章 中午时分，朵拉来到了丹妮尔的住处。 略聊了几句后，丹妮尔对朵拉哭诉了起来。 “我才花了多少钱？平海城、六叶城、黑城的分部里，科长级别的官员也好，其他分部长的家人也好，生活都远比我奢侈的多！” “难道我们没有钱吗？难道朱城是个穷地方吗？” “才不是！他对很多无关紧要的人都很慷慨！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对我这样！” 说完这些后，丹妮尔又继续控诉了起来。 这次，她又提到了朱城某些商人的女伴，官员的家眷---她花的钱，远比那些人要少的多。 大家在社交圈子里的身份都差不多，难道自己就要穿破衣服？就要过的像个吝啬鬼？自己那么做，丢人的是朱福天，他难道就不明白吗？ 朵拉温和的听着她的倾诉，不时说一些安慰的话。但在之后，丹妮尔的情绪并没有平复，而是提到了有关‘助手价值’的问题。 “难道助手就只是帮助猎人通过场景的吗？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同心协力，这不是很浪漫的事吗？” 听到这些话，朵拉表现出了更多的认同。接下来，等到丹妮尔的情绪差不多平静下来时，她发出了邀请。 “晚上有场舞会，来放松一下吧。” 丹妮尔摇了摇头，提到了‘朱福天禁止她去舞会’的事情。 “我想，朱部长应该是因为你的花费才这么说的。”朵拉说。“但在舞会上也未必完全是花钱，也可以赚钱的。” 她随即说起了舞会的另一重作用---气氛很好，很轻松，有助于商人们放松下来，谈成生意。 丹妮尔作为协会的调配科长，有身份、有地位，可以介绍商人们谈成生意，作为中介担保，然后收取报酬---这样经营一段时间后，不需要朱福天，也能还清账单。 这个理由比较充分，丹妮尔露出了心动的表情，没有再说拒绝的话。接下来，朵拉再拉她去的时候，她也就半推半就的跟着去了。 在舞会开始前，朵拉送给丹妮尔一套漂亮的礼服和几件首饰时，丹妮尔没有拒绝；舞会开始后，几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邀请她跳舞的时候，丹妮尔没有拒绝；在连跳了十几支舞，她既疲惫又开心的时候，某个年轻英俊，自称‘朵拉表弟’的小伙子邀请丹妮尔去房间里‘喝一杯’时，她仍没有拒绝。 在房间里，二人各喝了几杯后，丹妮尔也没有拒绝‘该发生的事情’。 在她做出这些行为的过程中，孟勇和朵拉一直在监控室里看着。在看到屏幕上的丹妮尔开始恣意享受后，孟勇把‘劝说丹妮尔去杀朱福天’的想法告诉了朵拉。 朵拉吓了一跳。“你说真的？” “这是最好的办法。”孟勇说。“能真正解决问题。” “她应该不会同意。”朵拉沉吟了片刻，看向屏幕上的丹妮尔。“虽然她现在是这幅模样，但对朱福天动手的话....她未必敢。” “要是她不这么做，我也不会现在就想行动。”孟勇说。“我在舞会上也安排了合适的‘商人’去找她，但她并不想理会，只顾着找年轻英俊健壮的小伙子跳舞。” 朵拉：“确实。可是...” “有种说法。”孟勇说。“朱福天不好女色。之前，他去她那里的次数也不多...” 说到这里，他对朵拉露出了笑容。“偶尔去的时候，表现似乎也不好。” 朵拉也笑了。但在之后，她收敛了笑容，这样开口了： “那他为什么要让丹妮尔代理分部长？不是非常信任她的话，能把这种重要的位置交给她吗？” 孟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太可惜。” 朵拉考虑了片刻。“我还是决定太急了。” “不过，你要是坚持，我可以去跟她谈...” 孟勇摇了摇头：“不，我去。” “你是她的朋友。要是我跟她谈崩了，你还有周旋的余地。” 朵拉又一次温柔的笑了起来。 “好。” --- 8月16日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丹妮尔一脸慵懒，披着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而后，她看到了一身协会制服的孟勇。 “小鲜肉的味道不错吧。”孟勇露出了笑容，这样对她说道。 丹妮尔的脸当即阴沉了下来。她打量了一下孟勇，做出了回击。 “你很喜欢这身衣服？” “还好。”孟勇说。“毕竟穿了好几年嘛。” “可惜，穿不了几天了。”丹妮尔捋了一下头发，继续说道。 “那可未必。”孟勇靠近了丹妮尔一些，压低了声音。“毕竟文书还没下来呢。” 在他这样做了之后，丹妮尔显得有些不自在。但在之后，她也没挪开距离，而是直接开口了。 “有什么事？” 孟勇又靠近了她一点儿。“希望你杀了朱福天。” 听到这个要求，丹妮尔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圈，脸上满是震惊。 “你疯了？”大约两秒后，她这样嚷道。“他可是协会的分部长！” 孟勇：“他确实是，但也仅此而已。” 他随即说起了‘朱福天准备勒索城里更多的商人，商人们正准备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朱城的官员们已经对他发出了正式抗议’、‘朱福天之前去总部，也是去接受审查。上面有很多官员对他不满’等事情。 说完这些后，孟勇下了结论：“朱福天如果死了，不会有人在乎，不会有人追究。” 丹妮尔的表情变幻了一阵，没有回答。 见状，孟勇继续开口了。这次，他说起了‘其他城市分部的情况’。 在离朱城不远的平海城，官员们的福利很丰厚---直接就能从协会里领钱；在更远一些的黑城，协会的官员们可以定期从当地的商户手里收钱；在六叶城，协会定期举办各种竞赛，所有的收益都归分部的官员所有。 “这些，才是合格的分部长该做的事情。”孟勇说道。“我们大家，是协会的成员，不是朱福天个人的奴仆，不是吗？” “没道理朱福天想把钱用到别的地方，我们就得过苦日子。你说呢？” 在孟勇讲述这些的过程中，丹妮尔没有反驳---这些情况，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但在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太冒险了，我才不会这么做。”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时候，冒点险也值得。” 孟勇这样说着，又靠近了她一些，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庞了。 “朱福天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宁可把钱给莫名其妙的人，也不肯把你应得的钱给你。” “这很不公平，不是吗？冒点风险，却能过上想要的生活，这不好吗？” 丹妮尔略微后退了一些，表情有些狼狈。而后，她又捋了一下头发，笑了起来。 “我要是把你这些话告诉朱福天，他会不会给我想要的生活？” 孟勇随即举起了右手食指，对她摇了摇。 “如果你这么做，昨晚的录像就会被送到朱福天那里。同时，还会被送往几处电视台，公开展示在全城的人面前。” “当然了，你很漂亮，身材很好，表情很妩媚，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恶感。” 丹妮尔的脸色迅速的阴沉了下来。而后，在她做出表态前，孟勇迅速的采取了行动---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了丹妮尔。 上面的数字，是一百万主星币。 “我尊重你。”孟勇一边把这张支票递给她，一边说道。“无论从什么角度看，你都很出色、很优秀、很了不起。” “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因为一点正常消费就陷入困窘的境地中。” 丹妮尔听着这些话，又看了看支票上的数字。而后，她没有生气，但也没有答应，而是摇了摇头。 “虽然他有些事情做得不对，但终究对我有恩...我不能这么做。” 孟勇的表情凝重了一些，从怀里掏出第二张支票。 上面的数目还是一百万主星币。丹妮尔看了支票片刻，又摇了摇头。 “是他把我从学校里选进协会，是他让我担任了调配科科长，又代理了分部长。” “我真的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孟勇又拿出第三张支票来。这次，他的动作变得慢了很多，表情也变得更为严肃了。 丹妮尔看看他的表情，又看了一下支票上的数字，发现又是一百万后，再次开口了： “他是个高阶猎人，我可杀不了他。” 孟勇笑了起来。“再高阶的猎人，在缺乏防备的时候，也一样脆弱。”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 “这里是一包四阶法术形成的毒药。无色无味、无形无迹，服用后几分钟内就会毙命。” 丹妮尔看了盒子片刻，叹息了一声。 接下来，孟勇把三张支票和盒子一起递给她的时候，她没有再拒绝。 --- 中午十一点，分部长办公室 朱福天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认真的看着摆在桌上的罗盘。 “到时候了吧。”看了一会儿后，他轻声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朱福天收起了罗盘，回到了座位上。在他拿起一份文件，准备翻开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 朱福天这样说完后，便看到门开了，丹妮尔穿着一件朴素到有些破旧的裙子，托着茶点，走了进来。 “休息一会儿吧。”她把茶水和点心摆在他面前，然后这样说道。“要多注意身体。” 这件裙子，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在身上的。 想起这个的瞬间，朱福天感受到了‘仪式感’的味道。而后，他转向一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几秒后，朱福天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看向了她。 “调配科的工作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丹妮尔低下头，轻叹了一声。 “我把您的说法告诉了大家...她们不是很理解。” “很多人，都觉得她们应该更多的考虑自己的前途...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她们没有理由去为别人多考虑。” “这就需要你来做工作了。”朱福天说。“作为调配科长，协会的官员，你需要多考虑全局。” “您说的对。”丹妮尔抬起头，再次露出那种温柔而驯顺的表情。“我回去后想了一下。确实，就算没有助手，很多新手猎人也能狩猎成功。”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算赚到的钱全归自己，这些猎人也未必会感谢协会，而只会认为那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听到她这么说，朱福天叹息了一声。 “这是另一个问题。” “协会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开拓出道路，给大家提供了进入空间，开展狩猎的机会。” “但是很多人，会迅速把协会努力的成果当作‘理所应当’。” 丹妮尔：“这种时候，助手还是能发挥一些作用的。您说呢？” “协会安排了温柔漂亮的姑娘来帮助这些猎人完成工作。如果他们足够出色，还能得到姑娘们的欣赏和认可，这不是很好吗？” 朱福天：“这本来是很好的。” “要是这些姑娘们没有变得贪婪、傲慢，没有在那里明目张胆的勒索猎人们，就更好了。” 说着，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后，丹妮尔的嘴角浮出一丝笑容。而后，她的声音坚定了起来。 “我不觉得这算贪婪。” “她们是带着希望、带着梦想来做助手的。她们，希望能有一份好前途，能有光明的未来。”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朱福天：“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好处，就没错；指望靠别人的努力来让她们获取好处，这个就是错的，而且是大错。” 丹妮尔摇了摇头。“这是男人的看法，调配科的大家不是这么看的。” “说真的，很多姑娘来做助手，就是想邂逅一份浪漫的爱情。”结果呢？很多猎人...长的又丑，表现的又笨，白白浪费相处的时间。” “遇到这种货色的时候，大家适当要点钱，弥补时间和经历上的损失，我觉得很公平。” 朱福天看着她：“那就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了：助手这种存在，其实并不是必须的。” “协会的核心工作，一直是对穿越者的狩猎。有些人，可能长得丑、脑子笨，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合适的猎人。” “助手们的喜好和诉求，这些并不在协会的考虑范围内。这里，本来也不是让她们挑选并得到爱情的地方。” “她们找不到这些，失望了，可以不当助手嘛。滚远一点不就可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说出这些话后，朱福天咳嗽了几声。而后，他拿起茶杯，又喝了几口，咳嗽声才停了下来。 “但她们不想滚。”丹妮尔看着他咳嗽，没有像从前一样，凑到朱福天身边去帮他捶背，说关心的话，而是挺直了胸膛，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们从小听过了很多之前的助手‘找到浪漫爱情’的案例，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学习、通过考试，最终才当上了助手...” “她们想要像那些成功者一样，获得幸福，完全不想被赶走。” “那么，就只能采取更激烈的手段了。”朱福天用有些悲哀的眼神看向丹妮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们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丹妮尔的笑容更灿烂了。“也打算对您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听到这样的威胁后，朱福天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而后，他拿起面前的一块点心，咬了一小口。 “还是从前的味道。”他评价道。“还是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丹妮尔回答道。 朱福天：“确实，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 “不止是你们助手，协会里的很多其他人，不管身份高低，都在更多的想着他们自己，顶多再加上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朋友。” “权力掌握在他们手中，过去的共识，上面的规定，阻止不了他们。” “这种做法真有多大错吗？他们想要享受，想要更好的生活，我不能说有错。” “但是，这样做会输。” 丹妮尔：“会输？” 朱福天：“在协会开始大量招募猎人后，太多的人参与到了狩猎中。” “量变会引发质变。虽然有很多猎人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又丑又笨，虽然很多猎人幼稚、无能，死在了简单的狩猎中...但是，也会出现非常有才能的猎人。” “这些人如果成长起来，如果他们在成长中遭遇的是你们持续不断的搅扰和勒索，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待你们？又怎么看待协会？” 丹妮尔：“这你就是想多了，我们还是很会看人的...” 朱福天笑了起来：“会看人？你们？” “真会看人的话，你们会那样对待王赫吗？” “清醒点吧，傻姑娘！习惯了勒索新手猎人之后，你们的注意力早己从‘寻找浪漫爱情、挑选合适的男人’转移到了‘勒索更多的钱’上。” “遇到王赫这种有才能的猎人时，你们看出来了吗？你们的反应是亲近和讨好吗？” “根本不是！而是觉得他不付钱就是冒犯了你们！而是想教训他！就你们这群货色，也配提爱情？” 听到这种激烈的指责之后，丹妮尔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但在之后，她看了看朱福天面前的茶杯和点心，仍旧显得恭顺。 “这是有原因的。他...” 朱福天：“长相不够帅？没有讨好你们？” 丹妮尔看起来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 “算了，无所谓。” “像你说的一样，我们就是想要更好的生活，那又怎么了？” “这也没错。” 朱福天笑了起来，没说什么。 丹妮尔：“你指责我们没有发现王赫的才能，没有亲近和讨好他。但就算有人这样做了，难道一定有用吗？” “爱情难道是讨好来的吗？” “你说的其它话，也完全莫名其妙。我才不想考虑这些...” “对我来说，就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得到我应得的东西！别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不想参与！” 这样说完，她看了一下手表，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焦虑。 看到丹妮尔这样的动作后，朱福天笑了起来。 “我相信这是真话，你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那些事情并非真的跟你无关。正相反，它们和你的关系非常密切。” 丹妮尔哼了一声。 朱福天：“你不信也没办法。” “其他一些人也不信。我想过一些别的办法，其他城市的一些朋友也想过办法。但是，局面如此，我们的做法终究没有没什么用。” “事情总要走到这一步的...” 说完这些话后，朱福天身子一晃，吐出一口血来。 丹妮尔看到这一幕，露出了如释重负一般的表情。 而后，看到朱福天慢慢的倒在了地上，失去气息后，脸上又露出了几分茫然。 这种茫然持续了一会儿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孟勇的号码。 “结束了。”她这样说道。 十几秒后，四个人冲进朱福天的办公室。 其中某个拿出检测器，放到了朱福天胸口。几秒后，这人对旁边的三人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旁边的另一人拿出法术石来，催动法术，形成了一个和‘朱福天’一模一样的人偶。另两人拿出袋子，把朱福天的尸体装进了其中，迅速的抬着尸体快步走出屋子。 几秒后，这人偶坐到朱福天的位置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屋子里的两人随即露出关心的模样，站到‘朱福天’的身旁，连声嘘寒问暖---随即拨打了医院的电话，提出了‘我们朱部长病了，快派救护车来’的要求。 几分钟后，猎人协会大楼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朱部长突然发病’的消息，蜂拥而至。有许多人都非常殷勤，想要表达出对‘表情痛苦的朱部长’的关心。 在这样乱糟糟的局面中，救护车赶到了。医生和护士们把‘朱福天’送上了车，开始了抢救。许多协会的成员不放心，跟了上去。 孟勇看着车子离开，松了一口气。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朵拉正站在窗前，看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她的脸色并不轻松，显得颇为担忧。 “没事。”孟勇走到她身边，这样说道。“叔父那边沟通好了，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我的职务方面，手续尚未走完，取消还来得及；银行那边，只要解决某些手续问题，就可以把钱拨回来。” 朵拉脸上的担忧并没有消散。“可是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孟勇沉吟了一下：“没必要想太多。” “事情发展的顺利一些，这总不是坏事。” 听到这话，朵拉没再说什么。“接下来，是丹妮尔继续代理？” “应该是。”孟勇说。“但时间不会太长，上面应该会派个人来。” 他们随即就‘哪一方势力更想要这个分部长的职位’、‘新部长来了之后如何沟通，如何争取更大的利益’等问题讨论了起来。 正讨论着，门开了---是孟勇安排去处理尸体的那几名部下。 “尸体已经烧掉了。”他们汇报道。“没出任何问题。” 第一百五十三章 晚八点 朱城外围的一处小山坡上，亮起了许多光点。 它们浮现出来后，迅速汇合到了一起。几秒后，呈现出了一颗心脏的模样。 再几秒后，这颗‘心脏’跳动了起来。一开始速度还较为缓慢，但在之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这样跳动了大约半分钟后，它跳动的速度达到了极点。而后，只听‘轰’的一声，光点迸散了开来，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其中。 朱福天。 他睁开眼睛，站起身，看了看周围，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仍旧老迈的身躯，轻叹了一声。 下一秒，那颗罗盘在朱福天身旁浮现了出来。朱福天将手伸向它，从中取出了一个中等大小的手提箱。 里面装着一套衣服，一枚印章，一串钥匙，几张银行卡，几盘录像带，以及许多文件。 朱福天拿起衣服，穿在了身上。而后，又看向了那颗罗盘。 这是他的法术石。而它给予他的天赋法术，名为‘指引术（高阶）’。 朱福天刚才的复活，取出的物品，都是它提供的‘附属法术’；而他之前的死亡，乃至于死前所作的许多事情，都是遵循它的指引而做出的---更确切的说，这位分部长从成为猎人以来所做的大部分关键工作和重要选择，都是在它的指引下做出的。 这个法术的运行过程是这样的：在朱福天设定目标后，罗盘上的指针开始转动。当它停下的时候，朱福天凝视指针，就会看到‘适合做出的行为’。 在某些时候，指针也会为他提供必要的法术（目前最高不超过七阶）这一次，它给予他的，是化作灰烬也能重新复活的四阶法术‘涅磐术’，以及几个初阶法术。 此刻，以‘被刺杀’的方式离开协会，身处野外的朱福天，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兴奋和自信满满，而是有些担忧。 按照罗盘的指引，他做出了之前的行为，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并不清楚。 在遭到刺杀之后，分部长的位置已经失去了，接下来，如果法术出什么岔子，那就比较麻烦了。 虽然做了必要的准备，带上了分部长的印章，特殊空间的钥匙、仓库的钥匙、个人和分部的银行卡、之前丹妮尔毒杀自己的录像，孟勇等人谋划的过程...但如果拖延下去，很难说那些人会不会联系总部的什么人。 在为这方面的问题担忧了一阵后，朱福天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他出生在朱城市内的一个中产家庭。父亲是公司职员，母亲是小商人。 为了前途，他们把他送进了那时候还没有普及开来，收费非常昂贵的猎人学校。其原因，大概是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去算命，然后算命先生做出的‘这孩子将来会当个大官’的结论。 于是，朱福天的身上从小就寄托了父母极大的希望。但是，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他学习的成绩最多也只能说是‘不好不坏’，为人也不显山不露水，从没有展现出‘会当上大官’的迹象。 在他快要毕业之前，意外发生了。 朱福天像之前一样，以中等成绩通过了考试。但在正式毕业，离开学校前，在例行的‘保养机器’过程中，因为机器出现故障而提前进入了场景。 然后，场景里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离开场景后，他获得了这种名为‘指引术’的天赋法术。 而后，在不了解这法术，不知道它有很什么效果的情况下，朱福天想起了母亲的期许，为自己设定了第一个目标：更好的前途。 在他这样设定完之后，罗盘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指针。指针转动了一段时间后，给了他第一次指引：杀死身边成绩相仿的同学A。 朱福天觉得这很荒谬。之后，尽管遇到了同学A缺乏防备，可以伪装成意外，轻松杀死对方的机会，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几天后，他所在的学校收到了消息---协会打算从他们这一批通过场景的猎人中选拔合适的成员加入。 同学A被选中了，而朱福天以‘仅差一名’的名次落选了。 这个事实让他非常懊恼，再次催动了法术。而后，得到了进一步的指引： 伪装成一名成绩垫底的同学b，杀死成绩比自己稍好一点的另一名同学c。 得到这样指引的同时，朱福天得到了一个伪装类法术。这次，他没有再犹豫，做好了伪装，按照指引，完成了任务。 之后，同学b被抓，判了刑。而朱福天成功递补，加入了协会。 在这之后，他的生活变好了一些，也有能力回馈父母了。但接下来，在协会里待了几个月，逐渐熟悉了里面的情况后，他再次开始感到不满了。 因为没有背景，成绩也并不是太出色，他被迫连续多次进入了危险的场景。依靠指引术，他度过了这些场景，但在之后却发现得不到多少报酬。 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福天多次催动了法术，目标一直都是‘更好的前途’，却得不到像之前一样的指引了。 他困惑、焦虑、不知所措，不时再次催动法术---而后的某一次，罗盘突然再次给出了指引。 其内容是‘在某位高层官员来检查的时候，当众抨击顶头上司的贪腐行为’。然后给了他一个防御法术。 朱福天很不想这么做，因为来检查的高层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亲戚。但经过了一些变故后，他最终还是咬紧牙关，按照指引术的要求去做了。 来检查的高层哈哈大笑，被抨击的上司恼羞成怒，差点当场杀掉了朱福天---但在之后，他被朱城当时的分部长救了下来，送到了医院里。 出院后，朱福天得到了一些好消息。来检查的高层被解职，朱福天的顶头上司被逮捕。 分部长并不是为了朱福天才这么做，而是早就和这两个人有怨，借题发挥。但就算如此，作为‘首先站出来’的人，朱福天也得到了回报，当上了副科长。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在这之后，朱福天更深入的研究起自己的这个天赋法术来。 这法术有时候会给出看似荒诞的建议，但只要坚持去做，就一定会有收获；之前那段时间它没有给自己答案，是不是因为‘那个问题没有答案’？ 也就是说，难度过大，完全没办法---过了一段时间，机会出来了，法术也就给出指引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也需要多努力，设法创造出机会。 是的，协会的局面随时会发生变化，看似强大的敌人往往也未必不可战胜。只要抓住时机，指引术就能发挥作用了；而盲目催动，是不会有用的。 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后，朱福天开始更多的寻找机会外出，学习参考、结交朋友、收集情报、观察协会各方面的情况。 每隔一段时间，他仍会使用一次指引术。在这样坚持了一年多之后，他在某个小城得到了指引---去追求某个协会的小职员，一个相貌非常丑陋的女人。 朱福天打听了一下，发现这女人是总部某个小官的女儿。接下来，尽管十分看不上对方，但为了前途，还是咬着牙去做了。 在他追求了一段时间后，那个女人答应了，但在订婚后，朱福天发现那个女人不止相貌丑陋，性情也很暴虐。 为了前途，他选择了忍耐，只是偶尔在父母面前抱怨和诉苦。但接下来，在结婚之前，这女人和他母亲为一件小事发生了冲突，失手杀死了朱母。 朱福天还想忍耐。看到他这样的态度，父亲气急生病，也死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痛打了这女人一顿，取消了婚约。但这女人离开后不久，总部传来了命令，朱福天被调进了特别行动队，准备前往某个‘几乎必死’的场景。 依靠指引术的力量，他虽然身负重伤，但没有死在场景里---但接下来，伤势还没痊愈，就立刻被派到了另一个更危险，‘注定必死’的场景里。 朱福天顺着线索，找到了下命令的人。而后，他发现自己的未婚妻是总部一名高官的私生女，那个小官，只是她表面上的父亲。 了解到这点后，指引术给出了他该做的事情。而后，朱福天去找到自己的前未婚妻，在对方的家门口跪地嚎叫、卑微求婚。 在他跪了两天一夜，事情有可能闹大的时候，这个高官的女儿终于出来了。她没有答应朱福天的求婚，而是狠狠羞辱了他一番。 但在之后，朱福天‘被派往必死场景’的命令总算被撤销了。他回到了朱城，一边重新工作，一边寻找报仇的机会。 他研究了一番，认为要想报仇只有一种可能：通过自己的天赋法术，获得更大的权力。 在这之后，朱福天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将自己的法术提升为了‘中阶指引术’。 接下来，这法术能够提供更多的指引了，依靠法术的效果，他完成了多个难度较高的场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但由于之前的事件，朱福天仍旧只能担任副科长，无法得到晋升。 这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折磨。幸好，有指引术在，他并没有慌乱，而仍坚持在那里等待机会。 几年后，机会来了。朱城的分部长，在进入某次场景之后受了伤，被迫退休。分部的各位科长，开始为接任分部长而明争暗斗起来。 在指引术的作用下，朱福天冷眼旁观，避开了冲突的中心。而后，在一名出身显赫的科长获得胜利，得到口头任命后，朱福天杀死了对方，然后将谋杀线索指向其他数名因为竞争失败而心怀不满的科长。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这些科长都遭到了清洗。而朱福天如愿以偿，当上了朱城分部的分部长。 刚上任的时候，由于他既年轻，又缺乏背景，局面非常不稳定。但在指引术的帮助下，朱福天软硬兼施，恩威并重，成功的对付了多个暗中的敌人，解决了朱城各处的问题。 在维持住地位后，朱福天利用分部的资金和势力，将自己的法术提升为了‘高阶指引术’。 这本来应该是好事，但法术再次提升后，他发现高阶指引术在指引‘更好的前途’时，开始指示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一开始，它要求他用分部的钱去资助社会上某些‘有才能的人’；而后，又要求他去资助某些学生。 朱福天考虑到影响，没有直接这么做，而是暗中进行了资助。而后，他发现事情的结果并不好。 受到资助的人中，有的开始胡搞乱搞，有的没能获得成功。极少数获得成功的，在之后忘恩负义，不思回报。 无论是社会上的人，还是学生，都是这样。朱福天非常不解---为什么这些人得到帮助却不感激呢？ 他把一个态度比较嚣张的人抓了起来，拷打了一番后，对方恳切的求饶，并且说出了这样做的理由： ‘不知道资助者是您’、‘以为只是个普通人呢’。 普通人，付出好意，资助了别人后，就只配吃亏，而不配得到回报吗？ 以‘协会分部长’的身份进行资助，他们就不敢这么做，而是会回报自己了吗？ 在这之后，朱福天又催动了多次指引术，发现它仍在要求自己‘对外资助’。 他觉得很不爽。指引术，到底为什么要让自己帮助这样的人呢？ 朱福天不是特别在乎钱的人。就算手里有一座金山，也愿意将其换成权力。但这种收不到回报的投资，他没有付出的兴趣。 接下来，朱福天进行了其它一些方面的尝试。在给了部下好处之后，部下们往往都会非常殷勤，非常积极的执行他的命令；在赠送给上级礼物后，上级往往不会要，会把礼物退回来。 但是，社会上‘得到资助’的人，心态往往就会很奇怪---就算是以‘协会分部长’的身份进行资助，得到帮助的人很多也都会认为‘得到好处是自己运气好’、‘这些好处是天上掉下来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了解后，朱福天对‘指引术要求他资助的对象’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些人最渴望的是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得不到这些的时候，他们会退而求其次，渴望公平。 但在之后，他们基本都会把公平当作‘理所应当’，而不愿意付出任何回报。 这样的人很多很多。朱福天接触了他们一段时间后，产生了很大的反感。而后，对法术指引自己去做这种事颇为困惑。 在这种感觉的作用下，他甚至产生了‘法术会不会出了问题’的猜想。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朱福天减少了对指引术的使用，尝试靠自己的力量晋升---也就是说，像其他分部长一样，拜访总部的上级，寻找他们的爱好，尝试亲近和支持他们。 这种做法持续了数年，却没有多少收获。作为分部长，朱福天在拜访上级和同级别官员的时候能得到礼貌的接待。但在他试图涉及到关键问题的时候，往往会感觉自己面前有一堵无形的墙---看不见、摸不着，却把自己挡在重要的东西外面。 在多次碰壁之后，他开始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指引术’的做法了---也许，是因为以自己的出身，通过正常方法要想晋升是不可能的。因此，高阶指引术打算安排他来争取底层的支持，从而获得晋升。 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后，朱福天继续了对朱城‘有才能的人’的资助。这次，他没有再隐瞒，而是公开身份进行资助的。 这样的做法让他的名声变得更好了，但招致了一些部下们的怨言。 随便他们怎么抱怨，朱福天也绝不动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获取到了更多的情报，在更大的程度上弄清了协会的情况。 创立初期，协会只是一个‘少数爱好者’共同努力而成立的普通组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狩猎穿越者得到的贡献点可以被转换为能量，可以像电、石油之类的能源一般发挥作用，它的本质就开始了变化。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协会的先行者们得到利益后，像其他成功队伍的先行者一样，不愿意把手中的权力分给后来者---作为初创者的成员们，形成了数十个家族，构成了协会的第一批权力核心。 而后，这个圈子出现过一次扩张。之前，官府打算吞并协会的时候，压力颇大，有些初创者家族打算投降。 这时候，另一些协会成员站了出来，软硬兼施，成功顶住了压力。事后，这些成员到了一部分初创者家族成员的认可，进入了权力的核心层---被称作‘功臣派’；而其他的初创者家族成员，被称作‘元老派’。 这两派有时候也会发生冲突，但整体上以合作为主。他们之外的其他协会成员，不可能担任分部长以上职务。 了解到这些的过程中，朱福天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个未婚妻，那个害死自己父母的女人，其实是某个‘元老派官员’的私生女。 也就是说，如果当初顺利成婚，他就算不接纳为元老派的一员，更进一步的机会也将更大一些。 了解到这点后，朱福天唏嘘了一阵。 而后，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过去的局势发生过变化，那么将来的局势可能会再发生变化---自己该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等到将来，再发生剧变的时候，自己帮助过的这些底层可能会给予自己回报，自己就有机会获得更高的职位。 他这样想着，坚持了下来---而后，一直坚持了几年，也没有等到任何机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朱福天耐性很好，很相信自己的法术，也有些疲惫了---之前，指引术虽然也会安排他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回报来的是很快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直坚持了许多年，仍旧没有看到前途在哪里。 他开始寻找一些其他的方法，结交了一些朋友。结果，在某次和朋友聚会的时候，朱福天接触到了一个能使用‘预言术’的机会。 使用后，他看到了发生在朱城的未来---一群年轻的猎人联合起来，攻破了猎人协会，杀掉了其中的大部分成员；然后，又募集了很多支持者，开始和协会公开对抗。 在看到这样的未来后，朱福天感到震惊、惶恐，甚至有些凌乱。 难道说，协会将遭遇失败？自己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作泡影？ 他随即想到了‘指引术’对自己的指引。 难道说，自己之前的理解错了吗？法术指引自己去帮这些人，不是为了‘机会到来时获得底层的支持，让自己在协会内部有更好的前途’---而是为了让自己参与底层造反的活动中？在这样的活动中获得更多的支持吗？ 这样做，比留在协会里更有前途吗？ 由于出身和经历，朱福天对造反这件事本身其实不是太反感。但是，作为一名分部长，他知道协会有多强。 在长久的积累后，元老派和功臣派都有非常强大的猎人。有一些，掌握了极强的天赋法术，说他们能‘摘星拿月、翻江倒海’都是小看了他们。 预言中那些造反的猎人，都非常年轻。这样的人，就算有天赋，也不可能在战斗力上和真正的强者抗衡。而这些新人，就算很强，又有什么理由不加入能给他们很大前途、很多好处的协会，而去带着忘恩负义的人造反呢？ 是的，尽管元老派和功臣派更注重关系而非能力，缺乏背景的人很难有真正的大前途，但如果遇到有能力的猎人，那么他们也是不会吝啬报酬的。 朱福天想清楚这些后，像从前一样，试图再次使用指引术来指引方向---但在之后，得到的答案仍是‘资助更多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开始在其他方面努力。而后，朱福天注意到了协会内部逐渐又出现的变动。 ‘有才能却没背景，立下了功劳，滋生了野心，得到了少许的晋升，却没有更进一步的空间’的人，在协会内部变得越来越多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某些‘有才能，却难以晋升’的人联合在一起，提出了一些‘对协会有利’的建议： 扩张助手名额，降低助手工资；在不降低一线猎人的收入下，尽量提升协会的收益；允许社会兴办猎人学校，培养更多的猎人；在协会的各个分部都布置‘特殊空间’，提升协会成员的战斗力...等等。 这些建议中的某些，譬如‘布置特殊空间’，很快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在所有分部都得到了执行。 另一些建议引起了争议，部分得到了执行。 譬如，‘扩张助手名额’的建议没有得到认可，‘降低助手工资’的做法却迅速得到了执行；‘不降低一线猎人收入’的建议没人在乎，‘尽量提升协会收益’的建议却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执行。 剩下的，‘兴办更多学校，培养更多猎人’这一建议，则引起了广泛的争执。 有人认可，因为更多的猎人能完成更多的狩猎，为协会带来更大的利益；有人反对，认为新出现的猎人可能带来某些不稳定因素。 这种争执持续了许久，一直没有得出结果。在争执的过程中，一些‘支持新提议’的协会中层出现了团结在一起的趋势。 他们被称作‘新锐派’。差不多在这个时期，朱福天在使用指引术后，终于得到了‘资助’之外的另一次指引： 立刻扩张学校，促使更多的人成为猎人。 他照做了，而且步子迈的很大，甚至开始允许很多野鸡学校的猎人‘直接进入场景’。 这样的做法招致了某些人对朱福天的批评。而后，他也被算作了新锐派的一员，得到了这些新锐的支持。 在他加入后，又有多名分部长做出了表态。在这之后，新锐派一度形成了颇为庞大的势力，几乎能与‘元老派’或‘功臣派’抗衡。 这时，两派一齐出手了。许多新锐派官员的职务都被解除。朱福天的位置一度也摇摇欲坠。 在他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指引术给出了建议： 检举另一名新锐派的分部长。 这意味着和新锐派的决裂。朱福天犹豫了许久，但还是照做了。而后，总算是保住了自己分部长的位置。 但这样做了之后，他的前途彻底没有了。就只能在朱城分部长的位置上干到老，干到死。 对于某些人来说，平民出身，最后能老死在分部长的位置上也是不错的结果了。但对朱福天来说，这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也许是因为意愿足够强烈，也许是因为之前对指示的执行，接下来的几年里，指引术给了他更多的指示。 在法术的指引下，他带走了丹妮尔，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将她任命为调配科科长；在法术的指引下，他任命了林岳、张相、孟勇为各个科室的科长，接受了据说是‘多次违反规定’的拉娜雅。 而后，在它的指引下，他扣押了行动科的预算，以免他们练习的太多，战斗力太强；他扣押了情报科的预算，以免他们的情报太灵通；他扣押了公关科的预算，以免他们和媒体的关系太好；他削减了助手的人数，以便激化她们和猎人之间的矛盾。 在这样做的过程中，朱福天偶尔也会产生焦虑，怀疑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 这些做法，目的是很明显的---尽量削弱朱城分部的力量，确保造反像预言中一样成功。但是，就算造反的人在朱城成功了，朱城之外呢？ 这种反对协会的做法，在外界得不到多少支持。很多人会选择冷眼旁观，有便宜就占；还有些猎人，会把‘平定叛乱’当作功劳。 到时候，该怎么对付他们呢？指引术会给自己更强的法术吗？ 他带着这样的怀疑和纠结，继续按照法术的指引去做。 几个月前，指引术再次给出了关键的指引：让他做一些布置，然后离开朱城，前往总部。 朱福天按照指引的内容，做了一些布置，让丹妮尔代理了分部长，然后去了总部。 他在那里耐心的等待了一段时间后，陆续收到了许多消息。 对朱福天来说，这是预言即将实现的征兆。而后，当张相被杀后，他再次催动指引术，得到了异常详细的一系列指引： 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回到朱城；回去后，勒索孟家并开除孟勇；拒绝付给丹妮尔钱；不要拒绝丹妮尔送来的食物。 一桩一件，简直和他刚获得指引术时一模一样。而在‘不要拒绝丹妮尔送来的食物’这一指引出现的同时，朱福天获得了一种五阶法术‘涅磐术’。 在催动这种法术的一段时间内，如果被杀死，那么哪怕尸体被毁，化作灰烬，也仍旧能复生。 当时，朱福天为得到指引而高兴，认为‘更好的前途就要出现了’。 但在此刻，执行了法术给予的所有指示，在郊外的黑暗中重新活过来的他，却并不像之前一样兴奋了。 这样做，真能得到更好的前途吗？ 如果不这样做，自己还是协会的分部长，位高权重---就算朱城遭到攻击，自己也可以躲出去，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但是现在，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孟勇说不定会利用这段时间，毁掉自己的某些布置... 这样的话，真的有前途吗？ 自己这些年积累了名声，又是以这样的方式被杀的，这些叛乱者应该会接纳自己； 依靠之前的准备，自己可以带着他们拿下朱城分部。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叛徒们有脑子，应该会给自己较高的位置。 但是，之后呢？ 一处分部被剿灭，分部长背叛，这是大事，协会一定会派出强者来平定叛乱。到时候，协会完成有可能把自己当作首要攻击目标。 到时候，该怎么办？ 朱福天想到这里，看向罗盘，再次催动了指引术。 而后，他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朱福天觉得有些发慌。而后，他心底突然浮现出了另一种糟糕的可能： 会不会...指引术被人做了手脚，自己被骗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这次的叛徒首领，王赫，就擅长使用幻术... 想到这里，朱福天慌张了起来。 这种慌张持续了十多秒。这之后，他才记起了更关键的内容： 王赫发动叛乱并没有多久，甚至这个人成为猎人，都只是几天前的事情。 而‘指引术’给予的这些内容，在更早的时候就出现了---那时候，王赫还只是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做手脚？ 更何况，‘涅磐术’可是自己的法术石给予的。这方面，王赫怎么做手脚？难道他还能赋予自己这种五阶法术不成？ 不可能的...法术是没问题的。 朱福天想到这里后，才记起‘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自己掌握指引术’这件事。 他嘲笑了一下自己莫名其妙的慌张，觉得安心了一些。 之前，自己也曾多次不按指引术提供的方向前进，没有好结果；而按照指引术给出的内容去走，结局从来都没让自己失望过。 是的，现在虽然看起来有很多问题，但是有指引术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给自己打气后，他又想起了那个‘预言法术’给出的内容。 是的，这一切都是必然发生的！自己的前途就在这里！没必要怀疑什么！ 朱福天想到这里时，面前出现了几个人影。 --- 杨文筝、顾名、董轩、马野原刚结束了战斗训练，准备回营地去。 “我的意见是，你们在接下来训练的时候，可以多进行攻击。”杨文筝对身旁的几人说道。 “毕竟，班长催动幻术之后，能为我们创造很有利的攻击环境，而敌人在发现周围的一场后，十有八九会立刻催动防御法术。”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需要更强的攻击类法术。你们之后进入场景里的时候，要尽量多用这种法术。这样，形成法术石、获得天赋法术的时候，才更有机会获得攻击类的法术。” 顾名露出了赞同的目光。但在之后，董轩表示了质疑： “我们可不止在这里战斗。要是形成了攻击类法术，再进入场景狩猎的时候怎么办？ 杨文筝看向他。“进了场景，我们就可以调用里面的法术了，足以应对各种情况。” “形成攻击力强的天赋法术，在很多时候会有很大好处。” “确实是这样没错。”马野原赞同道。 “但班长也未必一直需要我们配合。”董轩说。“以后他说不定会安排我们去单独执行任务。” 杨文筝看起来有些不满。 “班长之前说过，朱城发生了这么多战斗，其他地方的猎人可能会过来支援。”董轩继续说到。“我们没必要跟那些人硬拼。” “他还说，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宣传，把真相告诉更多的人，把我们的理念告诉更多的人，让尽可能多的人支持我们...比起这些来，我们个人的战斗能力没那么重要。” 杨文筝想要反驳的时候，一旁的顾名突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咦？那是谁？” 其余几人顺着顾名的视线看去，随即在前方的山坡上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 对方也正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视线交汇了约一秒后，杨文筝手中已经握住了短刀，朝对方喝了一声： “谁？” 在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后，其余几人都掏出了手枪。而后，那个中年人也看向了他们。 “你们好，我叫朱福天。” 朱福天？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杨文筝这样想着的时候，听到了身旁顾名的又一次惊呼。“朱福天？” “这不是猎人协会朱城分部长的名字吗？” 听到这话，杨文筝吓了一跳，手中的短刀握的更紧了。 朱城的分部长，亲自带队来狩猎我们了吗？ 其余的协会成员，正埋伏在附近吗？ 王赫不在这里，但这个人没有去找王赫，而是来到了我们面前，是打算又设下什么陷阱吗？ 王赫很强，难对付，所以先来对付我们，然后利用我们来诱捕王赫？ 这个人擅长的是什么法术？有没有拼一下的机会？ 一瞬间，杨文筝的脑中便浮现出了这许多。而后，他估量了一下自己和朱福天之间的距离，考虑‘该怎么做’的时候，朱福天开口了： “我已经不是分部长了。” “因为想要尽可能的尊重广大新手猎人的权益，我被猎人协会的那些人杀死了。” 杀...死了？ 杨文筝下意识的看向朱福天的身边，想要寻找是否有影子。下一刻，他才想起来‘自己是猎人，对面也是猎人’的情况。 恩...可能是利用某种法术，复活了过来。 “他说的是真的吗？”杨文筝想到这时，身旁的马野原低声问道。 “也可能是个陷阱。”经历了上次战斗的董轩回答道。“想骗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顾名问道。“攻击他？” “协会的分部长，应该有四阶猎人以上的实力。”董轩低声说道。“我不觉得攻击他是个好主意。” “但他可能是在说谎。”马野原说。“骗我们，让我们带他去营地...” 杨文筝打断了他。 “联系班长，汇报这里的情况。” “问他，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其余三人各自拿出手机，联系上了王赫。 董轩的电话接通了。而后，他说完这些情况后，王赫的声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 “原地防御，我很快到。” 听到这话，杨文筝四人都露出了稍微安心的表情。接下来，在他们等待了大约半分钟后，周围浮现出了浓重的雾气。 而后，杨文筝听到了王赫的声音。“我到了，情况怎么样？” “我们没事。”杨文筝低声回答道。“刚才，敌人突然出现在前面...” 他随即说出了刚才的情况和自己的推测。而后，王赫沉默了一会儿。 “听不到吗？”杨文筝稍微提高了声调。 “能听到。”王赫说。“但是...没想到他会来。” “他？”杨文筝诧异道。“您认识朱福天？” “见过他。”王赫说。“几年前，见过他给贫困学生送钱、送礼物。” “当时，我还只是个保安，没有资格和这种大人物说话。” 杨文筝怔了一下。“这...” “他是个好人。”王赫说。“不过要是敌人，那也没办法，只能战斗。” “我去跟他谈谈...听到我的命令再行动，不要擅自动手。” “明白。”杨文筝握了握手中的短刀。“请一定小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杨文筝这样说完后，面前的雾气流动了起来。 在流动了一阵后，面前的一部分雾气变得透明了一些。朱福天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但朱福天并没有看向他的方向，应该是‘单向透明’的效果。 杨文筝随即朝左右看了看。 王赫之前也联系了董轩他们。这时候，他们应该也拿着枪，在雾气里看着对方。 这场战斗，应该也能赢。 杨文筝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到了王赫。他的身影出现在了朱福天面前，这样向对方开口了： “你是猎人协会朱城分部长，朱福天？” “是我。”朱福天打量了王赫片刻，这样开口道。“你就是王赫？” “是我。”王赫回答道。“你是打算来剿灭叛徒？” 王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文筝略微弯下腰，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而后，他看到朱福天露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讲述出了一个‘不想让部下做的太过分，结果却惨遭背叛，被部下谋害’、‘幸亏因为早有准备，才得以复活’的故事。 说完，朱福天叹息了一声。 “没想到，复活的地点会是这里。” 咦？是这样吗？ 杨文筝听到这些话，想到之前王赫说的‘朱福天帮助贫困学生’的事情。 那么，王赫应该不会动手...会放他走吧。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王赫开口了。“下午，有消息说协会的朱部长生病了，住进了医院。” “那是假的。”朱福天说。“上午的时候，我就死在了办公室里。” 王赫看着他：“...方便具体说一下吗？” 听到王赫这么说，朱福天叹息了一声。而后，他把最近做的一些事情，以及死前对丹妮尔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分部里什么人都有，我这个分部长，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说完这些内容后，朱福天叹息了一声，这样总结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真的这么丧心病狂...” 杨文筝听到这些，心中不禁起了波澜。 原来，协会里也有好人吗？ 这样的话，我们是否可以把他送回去，然后帮他干掉这些刺杀他的人？ 这样的话，说不定能和协会达成和解。之前的事，协会可以不再计较，也能给大家更好的待遇...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王赫的声音。“那么，您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加入...我们？ 听到这个建议后，杨文筝吓了一大跳，看向面前的王赫。 他说真的？还是说我听错了？ 不是我们帮他报仇，而是让这位朱城分部的分部长，加入我们的队伍？ 这可能吗？ 朱福天肯定也是个高级猎人，并且知道协会的很多情报。他要是加入，应该能给队伍来带很多好处...但是，这种地位的人，怎么可能同意？ 他是协会分部长，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啊！就算遭到刺杀，应该也是想要回去报仇，怎么可能撇下过去的一切，加入我们这样的队伍呢？ 杨文筝想到这里时，听到朱福天了充满诧异的声音。“加入你们？” “目前，我们初步给自己起名叫‘猎人进步研究小组’。”王赫说。“我们的目标，是更公平、更好的完成猎人的工作，促成更多的进步，在这个过程中更好的保障所有猎人的利益。” 朱福天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这么做。” 听到这个回答，杨文筝有些失望，但又觉得正常。 恩...没什么好意外的。他怎么可能加入呢？ 杨文筝这样想着时，听到王赫又开口了： “确实，现在我们的人数不够，实力也不强。” “但是接下来，我们会发展壮大起来的。” “毕竟，我们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朱福天轻笑了一声。 王赫：“作为主星的居民，我们有机会去各处，狩猎扰乱秩序的穿越者。” “如果成功，我们能获得收益；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要承受很大的风险。” “协会是先行者，有资格得到感谢和回报。但是，它并不是得天独厚的，没有资格一劳永逸，把‘狩猎’当成是它专属的赚钱工具。大家也并不需要一个‘协会’拿走九成的收益。” 朱福天看着王赫。“协会里的人，都不会认同这种说法。” 王赫：“对，接下来，我们和协会里的既得利益者之间应该会有很多冲突和争斗。” “但我们并不惧怕。我们会更努力的去战斗，秉持更正确的思路和策略，不断的提升实力、扩大队伍。” “最终，获得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听到这些话，杨文筝觉得颇为激动。 王赫说的是对的，而且他能赢。 恩...他也未必是真的邀请朱福天加入，而是在试探。先提出一个对方不可能接受的要求，等对方拒绝了，后面的商谈就会容易很多。 应该是这样。接下来，是能和朱福天达成一定程度的合作，也是很好的... 他这样想着时，朱福天又开口了：“你知道协会有多强吗？” “多少知道一些。”王赫说。“成立了很久，有很多分部、很多成员、很多掌握了强大法术的高阶猎人。” “其中有些高阶猎人，能轻而易举的夷平这整座城市。”朱福天说。“杀掉朱城所有的人。” “你觉得，你们追求公正的努力，在这些人面前有意义吗？” 王赫：“那么，这样的强者，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朱福天：“他们是协会培养出来的...” 王赫：“然后就会完全服从协会的命令？” “如果是这样，那我之前杀掉张相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来？” 朱福天没做声。 王赫随即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因为没必要。” “他们都很强，地位也都很高。那么，有什么理由因为偏远地区一个低级猎人的造反就出动？” “那是当地部门的工作嘛。让真正的强者出动？我们不配啊。” “这就是机会。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尽情的发展。等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局面就又不同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朱福天：“但是如果我接受你的邀请，加入你们这个小组，你觉得事情还小吗？” 王赫：“也许大，也许小，我没办法知道协会里那些强者的想法。” “但是，协会压榨新手猎人，拿走九成，只留给新人一成多的事情，这些‘强者’知不知道？” 朱福天：“他们知道，但并不打算干涉。” 王赫：“协会从一线猎人手中拿走的九成好处，大部分都被谁拿去了？” 朱福天皱了皱眉。“大部分...” “都落到了某些官员，以及他们的亲属手里。” 王赫：“那些强者知道吗？他们从这种事里得到好处了吗？” 朱福天皱起眉头，没有回答。 王赫：“那么，局面就是---好处让协会的某些官员拿，强者们得不到；闹出乱子、惹出麻烦之后，需要强者们出手。” “你觉得强者们有理由出手吗？如果你是个高阶猎人，你会像个仆人一样，在这种时候出手吗？你会为官员们和他们的亲戚摆平烂摊子，好让这些人继续享受吗？” “还是说，在一边哈哈大笑着，看这些官员的笑话，等着他们上门来求自己？” 朱福天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后者。” 王赫摊了摊手：“事情就是这样。” “一个整体腐烂的组织里，不腐烂的人反而会被蔑视，被当成傻瓜。说到底，那些‘强者’，也许能容忍辛苦的工作、能承担必要的危险，但通常是忍受不了这种蔑视的。” “在协会真正面对危机的时候，他们有很大几率会站出来，作为英雄来解决问题；在协会遇到较为弱小敌人的时候，他们也许会作为强者顺手解决问题。” “但是，如果出现不强不弱，‘打击腐烂官员’的敌人时，那么太主动的去解决问题并不是理智的做法。相反的，适当放水，看着那些贪腐的官员挨揍、吃亏、受苦，才是该做的事情。” “等到局面危险的时候，再来收拾残局，不是更大的功劳吗？” 有道理！ 杨文筝听着王赫的这番话，在心中颇为佩服。 这样想着，他看向了朱福天。 这位分部长，看起来对王赫的回答也是满意的。 片刻之后，他露出了‘想要提出更多问题’的表情。但接下来，他没有做出任何质疑，没有问出任何问题，而是朝王赫伸出了右手。 “好，我加入。” --- 王赫和朱福天的手握在了一起，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而站在一旁的杨文筝看着这一幕，吓的不轻。 他真的答应了？ 这位协会的分部长，真的接受邀请，加入我们这些人的队伍了？ 这种惊讶持续了一阵，稍微减弱的时候，杨文筝发现了身边的情况---那些烟雾并没有散去，仍旧在笼罩着他。 这让他觉得有些困惑。而后，杨文筝耳边响起了王赫的声音。 “虽然他答应了，但还是要小心提防。” “你们暂时不要出来。” 明白了。 谨慎一些毫无疑问是对的。黑暗中骤然出现这么个人，又真的同意加入我们...不能轻易相信。 接下来，王赫和朱福天一起朝营地的方向走去。而杨文筝等人，便一直笼罩在烟雾里，跟在他们后面。 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但在回到营地后，王赫还是没有撤销法术。 杨文筝等人便一直躲在那里，看着王赫召集了营地里的成员们，向他们介绍了朱福天。 在听到朱福天的身份后，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目瞪口呆；在听到朱福天的遭遇，以及王赫‘朱福天接下来将会加入猎人共同进步小组，和大家一起战斗，共同击败协会’的表态后，许多人欢呼了起来。 杨文筝能理解他们的兴奋。一群底层，被卷入了冲突，先是被当作叛徒关押了起来，然后又要和强大的协会进行对抗，可能面对各种危险，可能丧命---这种时候，突然得到了协会分部长这种级别的高官认同、加入，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怎么可能不兴奋？ 对于他们来说，朱福天的加入，比之前王赫获得的胜利更值得高兴。 在这样的情绪中，朱福天站到了人群前，开始了讲话。 他说的，大致是‘所有一线的猎人都在承担巨大的危险，以这样的危险而言，大家完全有资格得到回报’、‘像你们这样争取自己利益的做法，是完全正当的’之类的话。在他这样说着的过程中，人群中响起了多次欢呼。 而后，王赫站了出来，说了些‘我们必将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越来越多人的加入’、‘因为我们的行为是正确的！’之类的话。 这些话也引起了一些欢呼。而后，王赫看起来并不在意‘人们给自己的欢呼声不如给朱福天的响亮’这种事，开始带着朱福天走进人群，介绍起了‘猎人进步小组’的工作。 最近阶段，小组成员们的主要工作大致是两种，一是训练，二是宣传。 训练方面，已经掌握了天赋法术的成员们，在尽量练习利用自身天赋法术来进行战斗。尚未掌握天赋法术的成员们，在研究接下来怎样度过场景，怎样获得更有战斗力的法术。 宣传方面，一些小组成员们在组织材料，一些小组成员在尝试联系朱城的媒体和城里的各个学校。 他们准备的内容，一方面以‘尽量宣传协会的不公’，另一方面是‘尽量宣传猎人进步小组的正义性’。 大致介绍了这样的情况后，王赫对朱福天发出了邀请。他表示，希望朱福天能担任‘猎人进步小组’的首席顾问，负责教导所有成员的狩猎工作。 朱福天当即表示了拒绝，对王赫表示‘自己更适合担任战斗的指挥官，负责队伍中猎人的训练和战斗计划’。 听到这样的要求后，王赫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后，他以‘劳顿’为理由，安排朱福天去休息了。 第一百六十章 第二天一早，王赫把杨文筝四人，以及另外几个人召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昨晚，朱福天对我说了这样的情况：作为分部长，他的权限并没有被取消。”王赫这样对众人说道。“也就是说，他仍旧有权权关闭协会外围的防御系统，以及大楼下方的特殊空间，让协会的猎人们无法使用其中的法术。” 听到这种说法，面前的小组成员中响起了一阵议论声。而后，董轩有些疑惑的开口了： “无法使用其中的法术？” 王赫转向他，详细解释了起来：“协会，至少朱城分部负责战斗的成员们，有很多都没有掌握天赋法术。” “在主星战斗的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支付贡献点，调用这个‘特殊空间’里的法术来战斗。其具体过程，和我们进入场景，然后调用相应的法术类似。” 董轩等人都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王赫：“也就是说，如果朱福天关闭特殊空间，那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失去战斗力，变成普通人...” “他说的是真的吗？”董轩的情绪里顿时充满了兴奋。“可以让敌人完全无法使用法术？完全丧失战斗力？” “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王赫看向他，这样回答道。“但是，我们原本的计划是以防御为主...” 这样说着，他停了下来，环视了自己的部下们一圈。“而朱福天在提到这些后给我的建议，是让我们‘突袭协会分部，击败那里的协会成员们，占领分部大楼’。” “你们觉得，我们要不要改变计划，去攻击协会分部？如果我们这么做，得失都会有哪些？这样做，是不是好的做法？” 听到这些话后，董轩更激动了。 “这是个好机会！我们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击破协会分部啊！这会是多么显赫的战绩？我们不久前还是其中的俘虏，眨眼间，就变成那里的主人了！ 他这样说着，兴奋的满脸通红。而后，一旁的马野原也开口了。 “董轩说的没错。” “其实就宣传上来说，‘攻克协会分部大楼’也会有极好的效果。” “现在不管我们怎么宣传公正，学校里的很多人都哼哼唧唧的，在那里敷衍和糊弄我们。但如果我们打下了协会的分部大楼，改在那里办公...那么学校里的人也好，其他地方的人也罢，肯定会更尊重我们。” 王赫听到这样的话，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旁边其他的人。“你们说呢？” 片刻之后，一个叫彭岳的人开口了。 他首先表明了结论：现在我们不宜进行冒险。然后，给出了一个比较有力的理由： 和平是可贵的。 猎人进步小组的目的并不是造反，并不是为了跟协会，乃至于其他任何人起冲突，而是追求公平，以及进步。 “这些，是有可能在和平的局面下实现的。如果，如果我们不做其他方面的尝试，直接发动攻击，那我们和协会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协会来攻击我们，那我们肯定要还击和反抗。但是在这种事发生之前，我们不应该主动挑起冲突。” 说完这些后，彭岳停了一下，说起了其他的可能。 协会分部长加入小组这种事，能引起极大的震动。当前的局面下，队伍完全可以利用‘朱城分部长弃暗投明，加入队伍’这一事件进行宣传。 这样的话，就能以和平的方式，争取更多人的支持和加入。和平维持住了，公平也实现了，两全其美，多好？ 小组里的大家将得到社会上更多的认可，生活和工作方面，也能更安全、更舒适... 在彭岳说出了这样的想法后，他身边的几个人露出了赞同的表情。而后，董轩非常不客气的开口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找妈妈吃奶去呢？” “那样不是更安全吗？” 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彭岳和他身边的人脸色都变的很难看。但董轩并没有就此停下，火力全开的对彭宇嘲讽了起来： 只有纯粹的白痴、完全的弱智、彻底的垃圾，才会得出彭岳刚才的结论，才会认为‘公正能在和平的情况下实现’。 在现实中，‘猎人进步小组’的存在，绝不会被协会所容，一定会招致凶狠的攻击---就像协会之前所作的那样。 这段时间，协会不来攻击，是因为之前连续遭遇了失败，害怕，所以才暂时停止了攻击。 而‘朱福天加入猎人进步小组’这种事，必然会招致更大的轰动，引发协会更多的攻击---到时候，幻想‘和平’的彭岳，还有那些支持彭岳的人，肯定会统统死光，死的连一群狗都不如。 做出这种预言后，董轩并没有停下，当即又说起了彭岳之前的做法。 在学校里的时候，彭岳就在抱怨，一边抱怨王赫对场景的讲解不够清晰、不够多；一边又认为王赫的做法会连累大家； 被抓到监狱里之后，彭岳也和某些人一样，不去责怪把大家抓起来的协会，反而认为是王赫不好，冒犯了协会。 从之前的这些话，以及刚才的话综合来看，彭岳就是个骨子里下贱的杂种！就是个从头到尾就一幅奴才相的蠢货！也只有这样的杂种和蠢货，才会在出现这种难得的，能大获全胜的机会时，仍旧在那里呼唤蠢笨下贱的‘和平’，而不是去抓住胜利的机会！ “你简直连个人都算不上！赶紧去死吧！” 听到这些说法后，彭岳满脸通红，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而后，他抓起手边的笔，朝董轩丢了过去。 董轩侧身一闪，躲开了。随即就要站起身，冲上前去揍彭岳。而后，在一旁马野原等人的劝阻下，才没有这么做。 会场上的其他人随即开口相劝。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赫开口了： “如果要进攻朱城分部，你们觉得具体该怎么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听到王赫这样说了之后，众人的表情各有变化。 而后，顾名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计划： 小组里的全体成员，各自带上武器，做好准备，前往朱城分部。抵达后，朱福天按照他说的，关闭分部的防御设施和特殊空间，然后大家分头冲进分部里的各处，击败和抓捕里面的协会成员，占领大楼。 马野原当即提出了反对，认为这计划太简单，没有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而后，其他一些人也议论了起来，大都认为顾名的计划‘不够完善’。 董轩表示‘就算失去了特殊空间带来的法术，协会里的某些人也仍旧是老练的猎人，应该也掌握了足够强大的天赋法术’、‘应该设法确认具体的情况，然后进行针对性的攻击’。 在他们这样讨论的过程中，彭岳身旁的某人像是想要开口，说一些‘你们这些愿意参加战斗的人去战斗就好，我们就不参加了’之类的话。 但在他开口之前，彭岳注视了这人片刻。视线交汇了片刻后，这人沉默了下来，没有开口。 几分钟后，王赫中止了会议，把全体‘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都召集了起来，然后告知了他们相关的情况，询问他们的意见。 在这个过程中，彭岳和他身边的人把之前的会议中彭岳和董轩的话都记录在了文件里，发给了小组的全体成员。 在看到这些内容后，没有人反对进攻。但大部分人也都没有参加‘关于战斗的讨论’，而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赫下达了命令： 全体出动，对猎人协会朱城分部进行攻击。 --- 在王赫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开始了准备。花了一点时间后，他们准备好了许多武器，以及几辆车子，全体前往朱城分部。 在进行准备的过程中，杨文筝发觉很多人并不积极。 这些人也不反对进攻，只是做事情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准备工作结束后，他们聚集到了彭岳身边，表情怪异，阴阳怪气的在那里议论着什么。 杨文筝看着他们，觉得王赫的做法并不合适。 如果王赫不经讨论，直接下达攻击命令，情况可能比现在好的多。 彭岳之前的发言，像是在试探。在试探出‘王赫不打算支持他们’的局面后，这些人不再发言，不再表态了，但他们的想法并没有改变，而是采取了这种‘消极抵抗’的态度。 这样的话，到了战斗的时候，他们恐怕会消极怠工。如果出现不利局面，他们可能会逃走。 是的，有这种可能。而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流和讨论，他们可能还不是单独行动，而是一起行动。 接下来，做其他工作的时候，可能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王赫为什么要让大家讨论呢？ 杨文筝理解不了。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身旁同伴们的议论声。 在杨文筝这辆车上，是董轩、马野原、顾名等七八个人。他们正兴奋的议论着即将到来的战斗，设想自己即将立下的功劳。 如果事情真的像朱福天说的那样，协会的猎人都失去了能使用的法术，那么就算己方有些人逃走---但只要有王赫的幻术作为掩护，只要自己等人坚决执行任务，也一样能轻易拿下分部？ 所以，王赫才下令先讨论，然后又让大家一起行动？ 因为，就算某些人害怕了、逃走了，也不会影响行动的胜利？ 也只有这个理由了。但这样的话，要做些什么吗？ 杨文筝看向前方彭岳所在的车子。 战斗开始后，如果彭岳和他身边的人逃走，那么自己要不要动手制伏他们？ 杨文筝这样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王赫如果需要自己这么做，会下达命令的。如果自己很闲，没别的事情，那么去考虑这个问题也没什么。 但现在，要去攻击协会分部。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再考虑彭岳的问题。 他这样想着，跟身边的董轩等人讨论起‘协会的成员无法使用大部分法术’后的战斗问题来。 “协会里还是有一些高阶猎人。”董轩说。“这应该是最难对付的吧。” “之前被班长杀掉的那个情报科长，应该就是高阶猎人。”马野原说。“一边用天赋法术，一边用特殊空间里的法术。” “那个行动科长，应该也是。”杨文筝说。“他，可能就是这次最大的敌人。” 这样说完后，杨文筝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拿下行动科长，林岳，就能得到最大的功劳。 他迅速考虑起具体的行动方案来。 --- 在杨文筝等人进行这些方面讨论的时候，后方一辆只坐了王赫和朱福天的小车上，二人也正在讨论关于这次袭击的情况。 朱福天对王赫表示‘我并不需要进入什么特别的地方，才能关闭特殊空间。依靠分部长的权力---站在分部大楼外围，就可以直接下达命令’。 这样说完后，他又进行了更多的介绍。在分部里，最有战斗力的就是行动科的成员们，以及情报科的一些人。不过，这些人平时也训练不足，再突然失去特殊空间给予的法术，肯定会陷入慌乱，完全丧失战斗力。 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发动攻击后，预计不会遭到太多抵抗，可以轻松的占领分部大楼。 王赫在那里听着，没说什么。 朱福天随即转移了话题，问起王赫‘拿下分部之后，你首先打算做什么’之类的问题。 王赫给出了回答：利用这场胜利，对朱城，以及附近区域的人继续做更多的宣传。 “你是不是太注重宣传了？”听到这个答案后，朱福天笑道。“其他问题，资金、人事、对特殊空间的利用，就不管了？” “这些工作当然也很重要。”王赫说。“但是在这个阶段，宣传工作，比其它工作都更重要一些。”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样说完后，王赫详细解释了起来。 大部分人，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思考的。他们会随波逐流，根据外界宣传的引导和周围人形成的趋势而行动。 而对于要和协会对抗的己方队伍来说，这个阶段最重要的工作，莫过于在更多的人眼中树立‘正确、值得支持’的形象，得到更多的认同和支持。 朱福天听完这些，略笑了笑。 “就我所知，很多人就算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也不会做出支持的举动。” 王赫看着他，没有否认这种说法，又继续说了下去： 确实，很多人并不会因为‘某件事情正确’、‘某些人正确’就采取具体的行动---他们仍旧会什么都不做。 但是，他们的认可仍旧是有价值的。 已经加入‘猎人进步小组’的人，如果相信自己‘所作的行为是正确的’，那他们总会更积极、更踊跃的去完成工作，更好的发挥他们的才能。 而被人驱使的人，则不会那么积极，在很多时候敷衍了事。 ‘猎人进步小组’作为一个初创组织，需要成员们的积极性、主动努力的意愿，等等。 朱福天：“你们之前的会议上，很多人好像也并不积极。” 王赫再次解释了起来： 在当前阶段，己方的队伍像其他组织一样，是缺乏吸引力的。 但是，这次战斗会是一个好机会。利用切实的胜利，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一个有力的事实： 猎人进步小组不是一个只有理想的组织，而是一个非但有理想，而且还能获得胜利的组织。 “单纯的理想，能让很多人认可，但是不能吸引他们加入。”王赫说。“但是多获得一些胜利，很多人就会愿意加入我们了。” “他们不是因为我们正确而来，而是因为我们能获胜。” “谁赢他们帮谁。”朱福天在听到‘能获得胜利’的时候，露出了有些异样的笑容。而后，他这样评价道。 “这方面，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王赫说。“如果随便某个骗子，在街上胡乱喊几句‘不公’，就能得到大堆人的支持，那事情就更荒谬了。” “大家有警惕性，多观察、小心行事，这也不能算是什么缺点。我们该做的，就是拿到切实的胜利，并且真的践行我们宣传的内容，实现公平...依靠这些来取信于大家。” 朱福天：“你打算像之前一样，分享场景里的经验？让那些猎人在狩猎完成后得到全部收入？” 王赫看着他：“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 朱福天摇了摇头：“我没这么想。” “不过就我的经验来看，大部分人，并不会因为你对他们好就感谢你。就算你分享的经验确实很宝贵，就算你帮他们在狩猎完成后得到全部收入，他们也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王赫：“我会当这些人不存在，继续正常工作。” “人是各式各样的。社会上这么多人，什么样的都有。确实有很多人会像你说的一样，在别人对他们不好的时候无可奈何；但别人对他们好的时候，又把这种善意当作‘理所应当’。” “但他们并不是社会的主体，而只是并不重要的那部分。另一些人，会记得别人对他们的好，知道这份善意难得、宝贵，也会愿意给予回报。” “他们才是更重要、更值得重视的那部分。” 听到这些话，朱福天眨了眨眼。“就我的经验而言，前者可不是少部分。在人数上，他们比后者要多。” 王赫：“人数多一些，并不能让他们更重要，也不能让他们成为主体。” “他们变成这样，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宣传形成的风气。而纠正这种错误和恶劣的风气，让大家改变想法和做法，也是我们的工作。” “只要我们能把‘愿意回报’的人组织起来，鼓励这些人、支持这些人，带着他们去赢得胜利，取得成绩，获得好处...那么，前一群人在看到这些人得到好处之后，想法就会开始改变。” 听到这话，朱福天再次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如果有旁观者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再看到他此刻的笑容，可能会以为他会说出‘那要是我之前骗了你呢’、‘要是我不打算帮你获胜呢？’之类的话。 但是，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朱福天终究是忍住了，没说出这样的话来。 “事情未必会那么顺利。”而后，他这样说道。“要是我的权限出了问题，没能关闭特殊空间...或者出了其他岔子，有其他分部的人来到了朱城，在你带着部下们动手的时候杀了出来，我们会失败的。” “如果发生这种事，你打算怎么办？” 在他讲述这些的过程中，王赫看着朱福天，表情颇为平静。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那就取消这次的战斗，撤回去。然后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把精力放在宣传上。” 朱福天沉吟了一下。 “其实，如果你赢了，给了你觉得合适的人好处，那么其他的人并不会觉得是他们自己错了，而是会觉得你‘不公平’。” “他们会要求你‘公平行事’，然后获得和‘非常努力’的人一样多的好处。” 王赫：“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协会的人会帮我们处理的。” 听到这个回答，朱福天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向王赫，这样开口了： “你是说，放弃对这些人的保护，让协会的人杀掉他们？” 王赫摇了摇头：“这么说不合适。” “毕竟，我从来也没打算保护他们。” 朱福天：“哈...” 王赫：“我的目标，是带着整支队伍追求更多的公平，取得更大的进步。” “至于安全，在这个过程中我并没有承诺和保证。协会的人对他们发动攻击，是正常的。如果某些人被协会的敌人杀掉了，是很不幸的，但也是没办法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听到这话，朱福天顿了一下，又露出了笑容。 “甚至，他们死掉更好？” 王赫：“这当然不是。” “他们受到足够的教训，认识到错误，愿意改正错误，才是最好的。” “犯过错的人，很多时候会比没犯过错的人更清醒，更重视这支队伍，也能更好的完成工作。” 听到这些话后，朱福天略皱了皱眉。 “你并不会在宣传中提及这些吧。” “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你这种想法，会不愿意加入这支队伍；队伍里的很多人知道了，应该会更想要离开这队伍。” 王赫：“有些话，适合在公开宣传的时候说；有些话，适合对部下说；有些话，适合对尚不熟悉，但在一定程度上志同道合，要‘一起努力、一起获得胜利’的同伴说。” “这些方面，都需要仔细斟酌、认真考虑。你觉得呢？” 听到王赫这么说，朱福天没说什么。 王赫又继续开口了：“在宣传中，我会尽量把英勇战斗的人当成榜样，鼓励所有人学习；同时，把‘要求别人保护自己’的人说成是智障、白痴、垃圾、废物。” “有些人想要绝对的安全，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满足他们。而在机会出现，我们的队伍能获得足够的胜利之后，他们离开也好、其他做法也罢，都无关紧要了。” 朱福天沉吟了片刻。 “好吧。你的这些思路、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应该也会有效果。” “我会尽力帮你获胜。”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在执行过程中，是可能出问题的。” “如果你的某些属下，私下进行交流，然后撇开你，自己去行动，你怎么办？” 王赫：“这方面，我并不担心。” “让协会来收拾他们就好。” 朱福天：“你的计划，还真是在很多地方都要依靠协会的配合啊。” 王赫：“在整个局面所有的各方力量中，协会对我们的敌意是最为确切和牢固的。” “不好好利用这种敌意，就太可惜了。” “人们的某些恶习，如果上级直接来管，那么他们会对上级不满，产生敌意；而如果利用敌人来处理，那么下面的人就算不感激我们，对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朱福天：“利用敌人来打击部下的懈怠、自私、贪心，以及其他你不喜欢的风气？” 王赫：“就像利用水蛭来排掉体内的污血。” 朱福天：“但也有个问题：可能玩脱。” “协会的打击可不会‘恰到好处’，局面可能会失控。” 王赫：“这个嘛，也只能尽力而为。” “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量控制大方向’。至于细节方面，也没资格强求。” “真要失控，那也就失控吧。” 朱福天沉默了一会儿，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关于这支队伍，你具体要怎么做？打算把它打造成什么样？” “大方向上，你说‘发展’和‘进步’，我已经知道了；细节上，你打算用敌人来打击队伍里的某些倾向，这个我也清楚了。但是这支队伍，你具体想让它变成什么模样？” 王赫：“队伍的话...我想让它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也就是说，尽量让这支队伍里的人，把善意留给彼此，把恶意留给外部---协会、场景里的猎物、其他人。” 朱福天沉吟了片刻。“而方法，是一边带着他们获胜，一边让协会来痛打他们？” 王赫：“只有这样做，才有可能成功。” “劝告实现不了这个目的，只会遭到嘲笑；规定实现不了这个目的，而会导致他们尽力寻找漏洞；树立榜样实现不了这个目的，他们会暂时感动，然后迅速忘记；一味的胜利实现不了这个目的，他们会变得‘喜欢不劳而获’。” “只有胜利和失败结合起来...既带着他们获胜，又让他们面对和承受敌人的攻击，遭遇相应的恶意，才能有效的实现这些。” 朱福天：“要是这次我们胜利了，你的这些目标实现了...之后你要怎么做？” 王赫：“吸纳更多的人加入，尽可能的扩大队伍。” “要是可能的话，让主星的大部分人都认可我们、支持我们、加入我们；在队伍内部形成更好的风气，让大家把善意留给彼此，把恶意留给外面的敌人。” “然后，做更多的交流、总结、规划，让猎人们可以进入场景里，更好的进行狩猎，获得更多的收入；让大家更好的成长，做出更多的成绩。” “在确保发展和进步的前提下，尽量让大家享受公平、获得回报。” 而后，朱福天沉默了下来，看起来像是在思索王赫在车上说的所有这些。 一段时间后，这些车辆开到了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大楼前，依次停在了那里。 分部的协会成员们并没有出来攻击他们。事实上，大楼里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带着武器，各自下车，列好了队伍，其中也没有出现任何情况。 在他们这样做的过程中，朱福天走到人群前，拿出了一枚印章。 印章上亮起一团淡黑色的光芒。在它亮起后，远处的分部大楼周围也亮起了同样的光。几秒后，大楼外围的这团光芒消散了开来。 接下来，朱福天收起了印章，转向不远处的王赫。 “防御法术解除了。”他这样说道。“你们可以随意进入大楼，而不会受到影响。” 董轩等人发出了欢呼声。而后，朱福天转过身，又拿出了一把钥匙。 它上面亮起了淡青色的光芒。又几秒后，朱福天再次对王赫开口了。 “特殊空间的作用解除完毕，分部的成员们，已经失去了从中获得的法术。” 人群中又响起一阵欢呼声。而后，王赫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有人！” “进入大楼，开展攻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在王赫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董轩、杨文筝等人立即开展了行动，拿起武器，闯进大楼，然后朝里面的各个关键位置直冲而去。 在他们做出这样的行动后，小组的其他成员们也陆续拿起武器，进入了大楼。 这些人普遍更谨慎一些。在进入大楼后，他们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一楼的协会成员们。有些人制伏和捆住了对方，另一些开始审问俘虏。 王赫和朱福天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几分钟后，朱福天看向了王赫。 “以这样的情况来看，最认可你、最支持你的那些人会面对最大的危险。” 王赫：“也将立下最大的功劳。” 朱福天：“也许吧。但就算失去了特殊空间的法术，分部里的某些人还是有战斗力的。” “你打算利用他们来打击这些人，那么，具体要怎么做？” 王赫：“这个嘛...” “很快你就能看到了。” 说完，王赫走向了旁边的车子，坐上去，关上车门。 而后，他的身上亮起了光。 --- 猎人互助小组的成员们在分部大楼外面下车、集结的时候，孟勇正在人事科的办公室里忙碌。 他忙碌的，主要是联系各方人员，打听各处的人对朱城最近事件的态度---确切的说，从干掉朱福天之后，孟勇就一直没有休息，一直在到处打听消息。 之前，他打听了一些好消息：之前朱福天‘解除孟勇职务’的命令，并没有形成正式文件。在朱福天‘病亡’之后，这个命令会自动取消，他仍旧可以担任朱城分部的人事科长；总部对于朱城的情况不满，但并不打算过多干涉，也没有派人过来的意思。 但在之后，他也得到了一些坏消息： 据说，协会总部派朱福天回来，是让这个人回来背锅的---对于朱城最近的混乱，上层的某些官员并不满意。有些人认为，由朱福天来为这些事件负责是最好的。 但因为朱福天最近在总部，想追究也没办法，所以才把朱福天派回来---如果朱福天没能及时处理好朱城的问题，那么之前的责任就都会被推到他头上。 但现在，朱福天即将‘病亡’。这样一来，局面就比较尴尬了---总部，仍旧是要追究‘朱城最近事件’负责人的。 接下来，除非新任的分部长能解决朱城的叛徒，逮捕并杀死叛徒---否则，谁接任朱城分部长，都就要为这里的各种事件负责。 孟勇随即想到了作为‘代理分部长’再次上任的丹妮尔。 这女人智力不高，不会拒绝‘继续代理分部长’。同时，虽然她背景不够，但终究是朱福天一手提拔上来的，替朱福天背锅，也说的过去。 但是，由她来背这个锅，对自己是最有利的发展吗？ 还是说，设法救下她？ 孟勇深入考虑了起来，对‘把当前的局面告诉丹妮尔，推荐其他人担任分部长’和‘放任不管，任由丹妮尔继续代理’等行为的后续进行了一下推演。 这样努力了一番后，他多少得出了一些结论。但在之后，孟勇认为‘自己了解的情况还是太少，推演的结果未必准确’。 在他为此而苦恼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新消息：林岳对行动科的人下达了命令，禁止所有人离开分部大楼，并且随时保持警惕。 这让孟勇担忧了起来。他联系了行动科的一些人，确认了一下情况。 根据收获的情况，林岳不是针对他而这么做的。但在之后，孟勇还是决定小心行事，随即把孟家的一些保安，十几名等阶虽然不高，但经验丰富，也有一定战斗能力的猎人调了过来，安排在旁边的办公室里。 做了这样的保障后，他想要继续打听各种相关的情况。结果，却接到了一些族人、朋友找自己打听消息的联络。 孟勇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才打发掉了这些人。而后，他再次开始打听相关消息时，一名孟家的保安闯进了办公室。 “有情况，少爷。”保安说到。“大楼外面突然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人，正拿着武器在列队...” 听到这样的说法后，孟勇的第一反应就是‘总部派人过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前。然后，看到了站在一群人前方的朱福天。 孟勇吓了一大跳。朱福天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意识到这点后，许多纷乱的思绪在他脑子里翻飞不止。 朱福天之前是装死吗？ 朱福天弄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带着这些人过来，是要杀掉自己吗？ 他是分部长，还是个高阶猎人，自己只能投降了吗？ 这个想法浮现出来之后的瞬间，就立刻被孟勇否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遭遇什么敌人，自己绝不放弃，绝不投降。 根据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高层对朱福天并不满意---他这次带人过来，可能也并没有得到正式的授权和命令，而是擅自行动。 而朱福天自身的战力，也未必有多强。虽然是分部长，应该是个高阶猎人---但真正的高阶猎人，要对付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又何必要带人过来？又怎么会在门口集结，然后被发现？ 孟勇想清楚这些后，定了定神，再次看向下方。 朱福天仍旧站在那里，对一群拿着枪械，穿着统一制服的人说着什么。 枪械？朱福天带来的这些人，不是猎人，而只是普通人？ 孟勇看向身旁的孟家保安。 让他们去攻击这些人？ 但是，他们未必会答应...孟勇这样想着，看向了一旁的保安。 “这应该是敌人。” “外围的安保人员呢？还有行动科的人呢？他们有动静吗？” 保安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孟勇再次看向楼下，沉吟了片刻。 “这些人用的是枪械，应该只是些普通人。” “但在他们周围，或许有掌握了法术的猎人埋伏。” “你们能对付他们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在孟勇这样询问自家保安的时候，林岳正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身旁是几个空酒瓶，面色微醺，翻看着一本小说。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几个小时之前，突然接到的一个陌生人的电话。 电话里提到的消息是这样的：朱福天没有死，而是加入了叛徒们的队伍，正要带着叛徒们，进攻朱城分部大楼。 听到这消息，林岳吓了一大跳。分部长叛变，然后和敌人一起进攻分部？ 惊吓的感觉持续了一会儿后，林岳迅速得出了结论： 这消息太荒谬了，不可能是真的。 是的，电话对面的人肯定在骗自己。没证据，空口白话的这么一说，谁会相信？ 朱部长不久前才住进医院，怎么可能突然叛变？然后带人来进攻分部大楼？ 退一万步说，朱福天就算真叛变了，又何必搞得这么复杂？他完全可以直接下令，让分部里有战斗力的大家离开，然后让叛徒占领分部；要对付大家的话，让行动科的大家前往某个陷阱，大家谁能逃掉？ 这个电话的消息，绝对是扯谎，绝对不可能。 想清楚这些后，林岳尝试着询问了一下电话对面人的身份。而后，没有得到答案，对方直接挂断了。 林岳因此更不相信这个消息了。接下来，他考虑起‘对方用这种明显的谎话骗自己’的理由来。 正常来说，自己听到这种谎言，可能会多少产生几分担心，然后去查一下‘朱部长的情况’。 对方说这种谎话，就是这个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去查朱部长住院时的情况？然后，自己就会查出什么糟糕的真相？ 林岳想到这种可能，觉得有些烦躁。 但也许是因为‘负责’的惯性，在烦躁了一段时间后，他还是拨通了总部某个‘虽然没太深交情，但也算熟悉’的职员的号码，多少打听了一下‘朱福天分部长’的情况。 然后，他听到了这样的说法： 对于朱福天这次生病，总部很多人认为朱福天是为了逃避责任而装病。 林岳觉得有些不解，详细追问了下去。而后，这个职员告诉了他更具体的情况： 这次朱福天回到朱城，就是因为朱城最近发生了很多糟糕的事情，需要有人负责。 总部的某些上级，想让朱福天来承担这些事情的责任，所以把他打发了回去。朱福天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在回到朱城后故意装病，以便撇清责任。 总部的某些人认为，接下来朱福天就算采取某些无赖的策略，譬如‘假装病重’，甚至‘诈死’，也都是有可能的。 打听到这些内容后，林岳更烦恼了。 之前那个电话也许未必是骗局，而有可能是朱福天安排人打的---如果自己产生怀疑，去医院确认朱福天的情况，可能就会恰好发现‘朱福天死了’。 然后，自己说不定就要面临审查，承担责任。 想清楚这些，林岳当即下定了决心---接下来一段时间‘什么都不做’。 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后，他更全面的考虑了起来。 为了防止其他人找什么理由，要求他做出某些行动，林岳切断了办公室里的大部分联系方式；为了防止行动科的部下落入陷阱，做什么会牵连到自己的事情，他召集了属下们，发布了‘戒严’的命令，要求行动科的成员们暂时不得离开分部---留在这里，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 在忙碌了一阵，安排好了这些后，林岳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一些。 但接下来，他觉得更焦躁了。 为什么其他分部都一切正常，而朱城却要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让人心烦的破事？ 自己什么坏事都没错，为什么非要面对这些麻烦？ 事情就不能简单一点吗？就不能省点心吗？ 在这样焦躁的状态中，林岳没有组织行动科成员们的训练，没去看部下送来的文件，而是拿出几瓶酒，痛饮了起来。 喝光这几瓶酒后，他并没有醉，而是进入了一种微醺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拿出一本‘描写协会官员晋升过程’的小说，翻看了起来。 其中的剧情大致是这样的：‘某个行动科长先是成功组织了场景里的狩猎，立下大功’、‘上级想要贪墨功劳，行动科长巧妙周旋，最终挫败了对方阴谋’、‘赢得了这样的斗争后，行动科长得到了上级欣赏，提拔晋升’。 林岳看着这些内容，代入了进入，只觉身轻体泰、心旷神怡。而后，也许是这种用状态太舒服了，他没听到监控法术响起的提醒声，也没注意到监控法术展现的影像，没看到‘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在分部大楼前下车、列队的过程。 接下来，朱福天解除分部大楼的防御法术和‘特殊空间’提供法术的前半段过程，监控法术的影像中也都展现了出来---但林岳还是完全没注意到。 直到一分多钟后，外面响起了喊叫声和脚步声，林岳才回过神来，看向办公室外面---而后，他看到了这样一幕： 另一个自己，正站在行动科成员们的面前，发号施令。而后，行动科的成员们在‘自己’的带领下，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这一幕后好几秒，林岳才意识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什么。而后，他猛的站起身，一边冲向外面，一边高喊着几名部下的名字。 但林岳没能完成这个动作---下一刻，他的眼前亮起了一道刀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分部大楼外面，朱福天看着坐在车上的王赫，以及对方身上亮起的光芒。 从光芒中散发的力量来看，这应该是在施放一个大型法术...朱福天想起之前看到的，有关王赫的资料，认为应该是幻术。 他随即转过身，看向了分部大楼。 也不知道王赫的法术影响范围是多大...笼罩了整座大楼？ 朱福天想了片刻，拿出了那枚印章。 利用‘分部长’的权限，与其中的力量产生共鸣后，朱福天选了一会儿，从中调用了一种‘专门侦查法术能量’的法术。 调用后，洋溢在分部周围的法术能量清晰的呈现在了他眼前。 分部大楼上方，挂着一轮金黄色的圆月。整座大楼，不，更大的范围，都被它的光芒笼罩着。 在这些光芒里，大量的幻术能量正飘散在各处，星星点点，若隐若现。 这就是王赫的法术吗？ 朱福天抬起头，催动着法术，仔细观察着天上那轮肉眼见不到，要催动法术才能看见的月亮。 仔细打量了它一阵后，他更具体的感受到了这个法术---完全的幻术，在法术能量方面异常纯粹，不含任何其它杂质。 大楼里的所有人...不，附近区域的所有人，都正在受这法术的影响吗？他们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朱福天想到这里后，想到了‘如果自己仍是协会的分部长，那么在受到这个法术的攻击后，局面会是怎样’的问题。 而后，他做了一下推演： 如果出现异常，那么大楼外围的防御法术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现，提醒自己。 然后，自己会像刚才一样，调用侦查法术。而后，会迅速发现天上的圆月。确认其为‘纯粹的幻术’后，自己可以调用‘针对幻术’的法术来对其进行攻击。 这样做的话，应该能摧毁这个幻术，击败王赫... 想到这里时，朱福天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刺痛，不得不挪开视线。之后又休息了十几秒，痛感仍未消失。 朱福天不得不又从印章里调用了一个治疗法术，眼睛才恢复了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用侦查法术观察这轮圆月的同时，也会受到攻击？ 他转向看向车里的王赫。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错，那王赫的这个幻术还真tm厉害。 这是几阶法术？一个新手，才通过两个场景，就能掌握这么强大的法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他吧。 朱福天这样想着，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次，是因为自己解除了大楼外围的防御法术，适合攻击，所以王赫才使用这样的幻术？还是说早就做好了准备，早晚都会催动这样的法术，来袭击分部大楼？ 他随即在心中估量了一下‘如果自己不在’，局面会如何。 如果分部大楼外围的防御法术仍在启动着，那么就算自己不在，法术仍旧可以及时发现幻术，并且提醒大楼里的成员们。 如果是这样，那么行动科和情报科的那些人应该也会使用侦查法术进行观察---然后被攻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会进一步催动防御法术。然后，防御法术可能会出现‘特化效果’，针对幻术进行全面的防御。 但王赫并不是孤身一人---这个时候，他可以撤销幻术，然后让小组里的部下对大楼外围进行攻击。 如果遭遇连续的枪械攻击，那么防御法术的效果就会自动调整，对火器类攻击的效果增强，对其他法术的防御效果下降---到时候王赫再催动幻术，大楼里的人还是会中招。 王赫未必知道‘分部防御法术’的这个特点。但这也不是特别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朱福天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前方大楼里出现一团浓郁的法术能量。 他停了下来，调用侦查法术，仔细观察起面前的大楼的各处来。 其中的很多房间里，都正在发生战斗。那个叫董轩的，已经冲进了后勤科，正举枪朝后勤科长和几名成员进行攻击；那个叫马什么的，带着几个人冲进了宣传科，宣传科长，还有一些宣传科的成员，都被捆了起来；那个姓顾的，正带着几个人冲向分部长办公室。 也许是因为行动太过顺利，在这几个人身边，并没有太多幻术的痕迹---其他地方，某些楼梯和某些房间里，倒是有很多‘幻术’的痕迹。 看到这样的情形，朱福天对自己的前部下们有些失望。就算失去了特殊空间给予的法术，就算遭遇突袭，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吧。 多少，也该抵抗一下吧... 朱福天想到这里，看向了之前‘浮现浓郁法术能量’的地方。 是行动科办公室。在里面，一个强大的空间类法术被释放了出来。 是林岳吗？ 这个行动科长，多少还是有一些实力的。也不知道他在对付谁？ 对了，其他的行动科成员呢？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只是普通人，依靠特殊空间的法术才能战斗。但也有一些猎人，掌握了天赋法术，也有一定的战斗力，他们在哪？ 还有情报科那些人。张相死了，但也有副职负责指挥。这些人多少也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他们在做什么？ 朱福天想到这里，在大楼上下仔细搜寻了一阵。而后，察觉了一群‘正冲向一楼’的人。 这些人中的一部分，身上闪烁着微弱的法术能量---应该就是行动科那些人了。 在一楼的，是那些‘消极敷衍’的小组成员。但林岳并不知道这点...他是因为一楼人多，所以派部下过去了？ 朱福天想到这里，又回过头，看向了王赫。 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幻术，让行动科的这些人看到了什么---就像王赫之前说的那样，让敌人来对付这些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真的要攻击他们吗？” 一楼大厅侧面的楼梯上，十几名孟家的保安排成了战斗队形，但并没有朝下攻击。其中一名保安看着下方拿着枪械，在那里‘逮捕并审问协会成员’的黑衣人们，脸色紧张的看向孟勇，这样问道。 孟勇看着下方的黑衣人，咬了咬牙。 他知道身旁保安的意思。大厅里这些穿着黑衣的人，虽然拿着武器，虽然把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协会的成员们，但并没有杀死任何一名协会成员，而只是捆住了协会的成员，在那里审问。 这样的举动，不像是敌人，而像是‘上级来人’的行动。 而如果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如果这些黑衣人实际上是‘普通人来执行任务，猎人埋伏在暗处’的局面，那么就算保安们服从自己的命令，去对付这些人，也只会被全部消灭。 但是，就算有这些问题，难道就这样认输吗？难道就等这些人来抓自己吗？ 绝不！ 孟勇这样想着，咬着牙，对面前的保安们开口了。 “放心！这些拿着枪的人，肯定不是总部派来的，也不可能是协会成员！” 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都得这么说！宁可大战一场，输掉然后被抓，也决不能就这样放弃！ “就算你们干掉他们，也不会有问题！如果真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在孟勇这样说完后，面前的大部分保安都没有动作。 他们看起来并不相信孟勇的话。见状，孟勇看向了人群中一名熟悉的保安。 二人交换了几下眼神。而后，这保安拿出法术石，转向下方，催动了天赋法术。 一秒后，这保安面前形成了一个火球；又一秒后，这火球朝下方一个拿着枪械的黑衣人直飞而去；再一秒后，这火球命中了。 被火球击中的黑衣人丢下手中的枪械，大声嚎叫了起来。见到这一幕，旁边其余的黑衣人喊叫起来，有的举起了武器，开始对保安们所在的方向射击。 “快攻击！”孟勇看到这一幕，立刻对身旁的保安们高声喊道。“攻击他们！” 在他这样说了之后，那个发出火球的保安迅速动了起来，身前又形成了一个火球，朝下打去。 在这之后，其他的保安仍旧不是很积极。但在之后，更多的子弹打向他们，被某名保安催动防御法术挡住后，终于有比较多的保安动了起来，催动了法术，朝下方打去。 在他们这样做的过程中，下方更多的黑衣人们举起枪械，朝他们射击了过来。但这些人之使用了枪械，射出的子弹也全都被防御法术挡住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而保安们催动的法术，效果不错，击中并杀伤了多名黑衣人。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后，有数名黑衣人停止了射击，转身向外逃去。 旁边没有埋伏猎人吗？还是说，局面尚可，还不打算动手？ 这些想法在孟勇脑中一闪而过。之后，他高声喊了起来。 “他们顶不住了！加大火力，继续进攻！” 这次，在听到他的喊声后，身旁的保安们积极的响应了，加快了释放法术的频率。而后，更多的黑衣人被法术击中，死在当场。多人死掉后，剩下的黑衣人，许多都都转身逃走了。 仍旧没有猎人出现...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吗？并没有猎人埋伏在附近？ 但是...派一群普通人过来的话，有什么用？朱福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勇这样想着的时候，一旁响起了欢呼声。 是保安们在欢呼胜利。他看向庆祝胜利的保安们...赢了，是可以高兴的，这没有问题。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啊。 接下来怎么办？ 这些黑衣人...朱福天会不会其实并不指望他们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阴谋？ 想到这点后，孟勇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种糟糕的可能：也许，这些黑衣人是朱城官府的成员，并非来进攻协会，而是来进行某些调查---自己的人攻击了他们，朱城官府会向协会抗议。 孟勇想到这里，头皮有些发麻。而后，他迅速对身旁的保安们下达了命令： “冲下去！救下协会的人，消灭敌人！” 保安们随即冲了下去。在他们这样做了之后，大厅里仅有的几名还在坚持的黑衣人也都被杀掉了。 保安们随即开始解救‘被捆住的协会成员’。等了一段时间，确认了安全后，孟勇走下楼梯，站到一个被击倒的黑衣人面前，仔细看向对方。 看面孔...这人似乎是朱城官府税务部门的某个小职员？ 孟勇不能确认。他从前在家族里的时候，依稀见过这张面孔。但对方只是个小人物，记不太清了。 他又走向旁边的另外几具尸体，随即发现，也像是税务部门的人。 如果这些人是税务部门的人...那他们为什么要来协会？为什么还带着武器？ 这两个问题浮现的瞬间，孟勇的脑海里也出现了答案---会不会，是朱福天向朱城官府检举了协会某些成员的‘偷税漏税’行为？ 因此，朱城官府派了这些人来？‘查处协会偷税漏税’，是可以证明官府权威的事情，他们会很愿意做。 而后，朱福天让这些税务部门的人‘穿上黑衣，带上武器，冒充总部成员’？他告诉他们，这样做，更容易从协会的人口中问出真相？ 孟勇这样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猜测有些牵强，基本上说不通。 但是，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了。说到底，朱福天在哪？ 孟勇看向周围。但观察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朱福天根本没进来？他认为会发生冲突、有危险，所以故意不进来？ 只要冲突发生，这些税务部门的职员死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而后，朱城官府就会对协会发出抗议？自己就需要承担责任？ 孟勇想到这种可能，身上多处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要不，就对上面说‘是保安擅自行动’？和自己没关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孟勇这样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如果发动攻击的是大楼安保，或者行动科、情报科的成员，那自己凭三寸不烂之舌，凭家族的力量，可以把责任推到他们头上。 但动手的都是孟家的保安，那这么说就没用了。其余的人，会竭尽全力，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 所以，行动科和情报科的人，还有大楼的安保，才一直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对于朱福天要做什么，他们多少知道一些？ 想到这种可能，孟勇心中浮现出了几分恨意。而后，他抬起头，看向大厅外面。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让保安们追出去，把这些人全部杀掉？然后，就说这些人‘被王赫等叛徒收买，试图勾结叛徒，攻击协会’、‘因而，自己选择了最恰当的做法’？ 多少能说的过去，但是...上级会接受这种解释吗？ 孟勇考虑了片刻，摇了摇头。 如果朱城的官府什么都不做，那么协会不会在乎这种事，不会怪罪自己；但是，如果朱福天要求朱城的官府抗议，那么上级也不会庇护自己，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自己头上。 说到底，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朱福天在幕后指使的吗？ 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撇清责任？这个锅能甩给谁？ 孟勇拼命的想着，但却找不到方法、找不到答案。 一时间，他焦躁的不行。 --- 冲进大楼后，杨文筝直接扑向了行动科。 大楼里各个科室办公室的位置，他们之前在车上的时候讨论并确认了---而后，杨文筝做出的选择，便是‘直冲行动科，杀死敌人中最强的那个，行动科长’。 毫无疑问，这会有危险。那位叫林岳的行动科长是个高阶猎人，也许掌握了强大的战斗类天赋法术，是敌人中最强的那个。 但是正因为如此，这也将是最大的功劳。杨文筝考虑了‘天赋法术效果有限’、‘行动科的人习惯了使用特殊空间的法术来弥补天赋法术的不足’、‘突然失去很多法术后，敌人会陷入慌乱’等情况，认为这个险值得冒。 在冲向行动科的路上，杨文筝遭遇了几个协会成员。那些人看到他，有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有的问他‘乱跑什么’---但并没有一个阻拦或攻击他。 他们这样做，应该是因为‘还没弄清情况’---没想到会有人堂而皇之的在大白天进攻猎人协会的分部大楼。 杨文筝并不理会他们，朝目的地直冲而去。一分多钟后，他进入了行动科所在的楼层。 进入后，他发现行动科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看到这一幕，杨文筝略有些惊讶。他并不了解行动科的情况，也不清楚这个时间里面该不该有人。但是看到外面的办公室里没人后，他担忧起了‘目标会不会不在’的问题。 寻找了片刻后，杨文筝发现了‘科长室’，看到了里面‘正要往外跑’的林岳。 看到目标后，杨文筝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他掏出短刀，冲进科长室，也不多说，直接一刀朝林岳刺去。 在杨文筝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后，林岳的反应并不慢---迅速举起了手臂，像是想调用一个防御类法术。 但接下来，在他身边却没有亮起法术的光芒。见状，林岳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意外，没能立刻做出下一个动作。 好！就是这个机会！ 杨文筝抓住对方行动的空隙，将手中的短刀刺进了对方的胸口。 鲜血渗了出来。但在之后，他继续用力，打算将短刀完全刺进去的时候，敌人有了新的动作。 这位行动科长的手中，浮现出了一枚法术石。下一刻，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周围扬起了巨大的烟尘。 杨文筝后退了一段距离，摆出了防御的架势。而后，烟尘散去，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巨大的古代竞技场中。 这是敌人的法术吗？ 他看着周围，这样想着的时候，再次看到了林岳。 这位协会的行动科长，正站在对面十几米远的地方，看着自己。 他胸口的血迹仍在。但从表情上看，似乎也没太受到伤势的影响，而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之前刺喉咙就好了。 杨文筝心中略微闪过一丝悔意。而后，他握住短刀，摆好架势，做好战斗的准备。 但林岳却没有立刻攻击过来，而是对杨文筝开口了： “你们找到了方法来干扰特殊空间？” 杨文筝犹豫了片刻，做出了回答：“你们的分部长投靠了我们，他关闭了那里。” 听到他这么说，林岳的面孔扭曲成一个很难看的模样。 “之前的电话是你打的？” 杨文筝没弄懂他在说什么。而后，他也没问---面前是敌人，没什么好问的。 “别指望我也会被幻术迷惑。”林岳也没有再提‘电话’的事情，这样说道。“这里是我的空间，他的幻术无法在这里发挥作用。” “在这里，你不可能胜利，必死无疑。但如果你如实招供，我可以饶你一命。” 杨文筝看了看周围。“吹牛谁都会。” “但到底谁能赢，打了才知道。” 听到他这么说，林岳笑了起来。“你只是个初阶猎人。” “刚通过两三个场景，获得了天赋法术。但什么是猎人间的战斗，你根本不懂！” 杨文筝：“照你这么说，我们那位班长也一样没经过几个场景呢。” “耽误他干掉你们那位情报科长了吗？” 听到这话，林岳皱起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下一刻，他身上亮起一层淡红的微光。光芒过后，林岳身后多出了一条鲜红色的披风。 杨文筝看着对方身上的变化，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起周围。 这座竞技场整体是古代建筑的样式，座位应该能容纳十万人以上。 在这场地的范围内，林岳可以无视身上的伤？他的战斗力能增强？可以使用某些特殊的法术？ 杨文筝这样想着时，便听到了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无数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了座位上，看向他们二人，发出了欢呼声。 下一刻，林岳开口了： “你们干扰了特殊空间，我的很多法术失效了。” “选择这个时候攻击，确实很巧妙。但我，可不止会调用那些法术。” “知道吗？这座竞技场，是我的天赋法术。我会在这里杀了你。在你死掉后，你的其他同伴会依次进入这里，依次死在这里！” 林岳说出这些的过程中，表情和语气里都充满了信心。杨文筝看见后，感受到了相当的压力。 也不知道他是几阶猎人？这个法术的具体效果，又是什么？ 全力以赴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些人刚才都对你们说了什么？” 一楼大厅里，孟勇站在一个刚被解开身上绳索的协会成员身前，这样问道。 这协会成员看着孟勇，给出了回答：“他说...他们是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来这里是准备占领朱城分部。” 旁边的另一名协会成员随即也开口了。“他们要求我们老实配合，不得反抗。” 听到这些话，孟勇觉得事情非常荒谬。 猎人进步小组？朱城有这个犯罪团伙吗？ 可是，这些黑衣人明明是税务部门的成员啊，而且，他们只是一群拿枪的普通人，完全没战斗力啊。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说这种‘占领分部’的话？ 他们疯了？但就算是疯了，也没理由做出这种事啊！ 这样想了一回后，孟勇得出了结论：肯定有人在说谎。 恩...面前的这俩人应该没在说谎。那么，是这些黑衣人在说谎？吓唬他们？ 但是，说这种谎话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是朱福天让他们这么说的？这样，可以误导协会的人？ 孟勇想到这里，再次皱起眉头---还是不对劲。 他看向大厅外面。那些黑衣人都是普通人，应该还没逃远。要不，把保安们派出去，抓几个回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附近如果真的有猎人，那么在之前的战斗中没有理由不出现... 想到这里，孟勇把周围的保安们召集了过来。 “你们干掉了攻击协会的敌人，救下了很多协会成员，这是大功。”孟勇对他们这样说道。“事件结束后，孟家和协会都会重赏你们。” “但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需要你们去外面，抓一些俘虏回来，审问具体的情况，找到他们背后的指使者。” 孟勇这样说完后，保安们欣然领命。有两个留了下来，保护孟勇，其余的都离开了大楼，准备去‘抓捕黑衣人’。 做好了这样的安排后，孟勇也没有回人事科，就在大厅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考虑起这次事件中的问题来。 协会的安保们都去哪了？为什么没有及时采取行动？ 如果说行动科的人能找到理由辩解，那么协会的安保们面对这种‘带枪进入协会大厅，拘禁协会成员’的事情，是必须采取行动的---完全不出面，那除非是接到了上级的正式命令，才有可能免责。 朱福天对他们下达了命令？ 他是分部长，确实有这个资格。但是，如果是朱福天这么做了，那为什么不更进一步， 如果朱福天之前没有中毒，如果协会安保和行动科的人听从他的命令---那么他直接回到协会，逮捕丹妮尔，不就得了？ 如果发生这种事，丹妮尔是不可能替自己保密的。到时候，自己会被逮捕，孟家也不会管，而是会全力撇清---自己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但是，朱福天没有这么做，而是找了一群税务部门的人...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虽然没死，但状态不佳？ 而且，朱福天不知道是谁对他动的手？所以，才派了这些人过来，要求他们这么做？ 这样，勉强能说通。但是...朱福天就算状态不佳，也完全可以联系协会里的其他人啊。 没死的话，他仍旧是朱城的分部长，那些人会服从他的，完全没必要找这些普通人，拿着枪进入协会大楼... 是的，没有理由。 难道说，自己看到的根本不是朱福天？自己在楼上看到的那个‘朱福天’，是假的！别人冒充的？ 对！答案只有一个！排除掉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事实不管多不可思议，肯定就是真相！ 想到这点后，孟勇觉得一切都豁然开朗。 如果敌人不是朱福天，而是‘伪装成朱福天的人’，那自己就没有任何要担心的了... 孟勇这样想着，从内心深处流露出喜悦来。但下一刻，他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敌人不是朱福天，那么大楼安保为什么不行动？ 面对这种‘黑衣人带着武器进入大楼，抓捕协会成员’的事件，行动科和情报科的人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林岳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孟勇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林岳的号码。 没人接。孟勇收起电话，看向上方。 去找林岳？问问他？ 孟勇想了一下，看向了身边正在交谈的协会职员们。 恩...也不用自己去。 他随即招呼了两个身边的职员，要求他们‘去上面找到林科长，当面汇报这里的情况，请示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两个职员听命离开。而后，孟勇在大厅里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坐了下去。 这次，他没有再多想，而是闭上眼睛，稍微休憩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孟勇睁开眼睛，发现大厅里的情况并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去外面‘抓捕敌人’的孟家保安们没有回来，去楼上‘找林岳汇报情况’的协会职员也没有回来。 他心中不禁产生了几分焦急情绪。 去楼上的职员，不回来可能是在和林岳汇报情报。但是去大楼外面，抓捕普通人的保安们，怎么还不回来？ 不回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连情况都不汇报？ 孟勇这样想着，拿起电话，拨通了某个保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阵后，并没有接通。 他皱了皱眉，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还是没接通。 怎么回事？！ 孟勇站起身，走到门口，看向大楼外面。而后，看到一轮金黄色的圆月正挂在半空中。 月光下，大楼前的广场上一片冷寂，空无一人。 按理来说，这也没什么异常。但不知怎的，孟勇看着这一幕，心中突然浮现出几分焦躁感。 这种感觉持续了一会儿后，他转向身旁，想叫个人‘出去看看’。 但接下来，转过身，看向大厅里的人群后，孟勇发现，整个大厅空无一人。 第一百七十章 林岳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 之前被杨文筝刺进胸口的那一刀，其实伤的不轻。此刻，那伤势没有造成影响，是因为他启动了天赋法术，身处这座竞技场里。 如果是特殊空间没出问题，他的做法会是‘先调用某些持续性的治疗法术，然后再开启这座竞技场’。 这样的话，林岳在竞技场里战斗的时候，治疗法术会继续在身上发挥作用。等到战斗结束，他离开竞技场的时候，伤势差不多也好了。 但是现在，没办法调用治疗法术的情况下。就算能击败面前的敌人，解除法术后伤势也会变得更严重。 这还是小问题。真正的大问题是，这些敌人到底对特殊空间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调用法术了？ 林岳之前说了些‘你们找到了方法来干扰特殊空间’的话，但他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而是用这话来试探杨文筝。 如果对方承认，那就得到了答案；如果对方嗤笑、否认，那就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他完全没想到，杨文筝会给出‘你们的分部长投靠了我们，他关闭了特殊空间’这种回答。 如果这是真的，就意味着最糟的情况---对于他的说法，林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能不能信。 正常来说，朱福天是不可能背叛协会的---作为分部长，没有任何理由背叛协会。 但是，杨文筝不像是在说谎。再加上之前的电话...林岳也不禁有些动摇。 之后，他勉强稳住心神，驳斥了对方，然后催动了一些法术，准备干掉杨文筝。 在他做出这些动作后，面前的杨文筝动了。 这个新手猎人，手中的短刀变淡、消失。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几乎透明的法术石。 这种透明的石头，会是隐匿类的法术吗？ 林岳尝试着猜测的时候，这颗法术石上亮起了光。又一秒后，光芒消散，杨文筝的身上出现了一套简陋的铠甲，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刀。 额外的武装吗？ 林岳随即露出了笑容。“还真是适合这个地方的法术啊。” 虽然口中这么说，虽然脸上露出了一幅‘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但林岳没有松懈，反而很认真的催动了一个‘适合当前情况’的法术。 一团光在林岳身前亮起，这光芒汇聚成形，化作了一个---一手持盾，一手握锤，三层楼高的巨人。 这是林岳能在竞技场中使用的专属法术：傀儡斗士。 傀儡可以进行物理攻击，攻击力尚可。虽然其对魔法攻击的防御效果不佳，但如果遭受物理攻击，它大部分位置的防御效果也很强。 它的缺陷在于‘特殊弱点’。弱点位置遭到攻击，傀儡会瞬间瘫痪，然后解体。而如果敌人使用侦查法术，会迅速发现傀儡的弱点。 尽管有这样的缺点，但在面对杨文筝这种使用冷兵器作战的初阶猎人时，它的效果无疑会很好。 林岳这样想着，指挥巨人跨步向前，走近杨文筝，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战锤，狠狠砸下。 杨文筝当即也做出了反应---他举起手中的长刀，向上迎去。下一刻，二者接触在一起，长刀被砸的粉碎。 战锤继续向下，把杨文筝砸成了碎末。 看到这一幕，林岳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 这就干掉了？ 就算是新手猎人，也不至于这么弱吧...挡不住的话，为什么要硬挡而不是躲避？ 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敌人也使用了幻术？或者替身类的法术？ 林岳想到了他手中那颗半透明的法术石，觉得这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敌人的法术，可能是像变色龙一样伪装。 意识到这点后，林岳本能的想要调用一个侦查法术来确认一下。 理所当然的，这次调用又失败了。意识到这点后，林岳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敌人到底对特殊空间做了什么？ 虽然是行动科科长，从中调用过很多次法术，但林岳其实对‘特殊空间’不是太了解。 他不清楚分部长是否有权限关闭特殊空间，从前也没遇到过‘无法调用特殊空间法术’的情况。 这个敌人并没有说谎吗？真的是朱福天关闭了下方的特殊空间吗？ 林岳考虑了一阵，认为应该是‘这个敌人也也不知道情况’、‘王赫告诉了这个人假消息，他以为是真的，所以就说出来了’。 想到这里后，他确切的认定这个推测应该就是真相。然后，以之为依据考虑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那最大的可能是---在这个敌人来攻击自己之前，王赫利用他的幻术，攻击了大楼下方的‘特殊空间’。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破坏了那里，让协会的人无法调用法术了。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局面现在很危险。自己解除法术，立刻前往大楼下方？ 林岳考虑了一下这种做法的可行性，没有这么做。 竞技场里的这个敌人未必被解决掉了，也可能是用了什么法术隐匿起来了。而自己如果解除竞技场的话，他可能会逃走，继续攻击自己。 设法彻底解决眼前的这个敌人，再考虑那些也来得及。 想到这里，林岳挥了挥手。 面前的巨人再次举起手中的巨锤，在周围砸了起来。 地面碎裂，烟尘四起。看似声威赫赫，但并没有攻击到敌人。 这并不是特别有效的做法。但在缺乏侦查法术的情况下，林岳只能这么做。 还好，敌人只是个初阶猎人，掌握的天赋法术应该也不会太强，还是有几率攻击到他的。 初阶猎人... 林岳想到这点，又想起敌人之前用短剑刺中自己的情况。 从暗处发动这种突然袭击，应该会使用最强的攻击手段...没有理由不使用最强的手段。 而且在后来，这敌人手中的短剑消失，装备上的也是一套铠甲和一把长刀。 从这些情况来看，这个敌人掌握的应该是战斗类法术。但是，他手中的法术石又是半透明的，接近隐匿类法术。 作为初阶猎人，不可能同时掌握‘战斗+隐匿’的法术。 没有可能。 第一百七十一章 林岳随即停下了傀儡的动作，看了看周围。 那么，会不会是自己之前想多了？那次攻击，其实已经杀死这个敌人了？ 有这个可能。也许，这个敌人真的很弱；也许，他对猎人的战斗方式，对高阶猎人的天赋法术到底能有多强，根本都不了解，稀里糊涂就来了；也许，他以为那身盔甲很厉害，所以才正面迎上来... 想到这里，林岳没有再去管这个敌人，转而考虑起了当前的局面： 发动这次袭击的，肯定是王赫---没有别人会这么做。 也许，是他派人给自己打了电话，说‘朱福天叛变’，以此来给自己压力；也许，他带了一大群部下过来，同时袭击分部的各个位置。 行动科的部下们，之前应该是被幻术影响到了，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他们，应该也像自己一样，失去了从特殊空间里获得的法术。 这样的话，他们正处于很危险的境地...解除法术，去救他们？ 想到这里，林岳几乎要直接这么做了。但在真正行动之前，他又停了下来。 不，不能莽撞行事---仔细想想，王赫之前又不是没和自己战斗过，如果要袭击分部，真的会只派一个这么弱的新手猎人来攻击自己吗？ 这不正常。他自己来，像对付张相一样对付自己，才更合适。 也许，这个人只是打前站，来试探的；也许，他的法术既不是攻击，也不是隐匿，而是‘收集信息’；也许，他已经收集到了自己这个法术的信息，王赫正带着部下躲在外面，准备攻击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么比起其他人，也许真正危险是自己才对。 是的，毕竟自己是行动科科长，现在协会战斗力最强的人。 林岳又看向了左右。如果刚才的猜测是对的，那如果自己解除法术，这个人可能就逃掉了...然后把自己法术的信息告诉王赫。 有什么办法？ 林岳想到这个问题后，看向了自己的天赋法术。 这是个颇为稀有的法术。新手期的时候，林岳在一个古典场景的竞技场中酣战了许久，最终得到了最后的胜利，获取了这种法术。 而后，他又经历了多个场景，最终将法术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在面对许多敌人时，林岳可以催动法术，形成独立的空间，把身前的单个敌人拉进其中，与其进行决斗。 在竞技场里，他可以催动多种在外界无法使用的法术，召唤傀儡，武装自身，等等。而如果被拉进竞技场里的敌人过于强大，这些法术无法获胜的话，他还有一张底牌---让看台的观众凝成实体。 这样做，可以在相当程度上提升战斗力。观众越是接近实体，林岳的实力就能得越大的提升---如果他需要，看台上的观众们可以完全变为实体。到那时候，他能召唤出上百个分别掌握了不同攻击方式的傀儡，就算面对协会里那些强大的高阶猎人，也将有一战之力。 只不过，这样做是有危险的。如果林岳能在短期内获胜，击败了敌人，那么看台上的观众会将敌人吞噬掉；但如果林岳没能获胜---哪怕只是平手，观众也会将他吞噬掉。 而像现在这样，看台上的观众完全是虚影的话，林岳可以使用多种法术，而不需要承受额外的危险。 另外，如果林岳干掉了竞技场里的敌人，也可以在周围搜索并锁定其他敌人，将其拉入到场景里。 那么，催动法术，在外界的周围搜索一下？要是能找到，把下一个敌人也拉进竞技场，解决掉？ 要是拉不进来，就说明刚才这个敌人还活着，再把他找出来杀掉就是。 这，应该就是现在最合适的办法了吧。 林岳想清楚这些，便催动法术，在外围搜索起来。 而后，他真的搜索到了两个人。 是负责监视的敌人吗？还是说，王赫也在其中，随时准备攻击自己？ 林岳这样想着，举起了右手，催动了法术。 在这之后，他身体的右侧形成了一道光门，一个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但在之后，却没有人被拉进来。 林岳感到了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敌人很强？所以拉不进来？ 不可能！如果敌人真的很强，那自己根本锁定不到他们的位置。只要能锁定到，自己怎么都能拉进来的！ 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竞技场里的这个敌人确实还没死。 林岳环视了周围一圈，眉头紧皱了起来。 可是，没死的话，他躲在哪里？ 这敌人，知道‘自己现在无法使用侦查法术，找不到他’，才这么做的？ 产生这样的想法后，林岳的心中浮现出了更大的焦躁。 下一刻，又有两个巨人在他身边再次成形。它们各自举起手中的重型武器，朝周围胡乱挥舞了起来。 地面上掀起了很多烟尘，被打出了许多大坑。但在乱打了一阵后，并没有攻击到敌人。 十几秒后，林岳下达了命令，让巨人停了下来。 这样不行，是找不到敌人的。 林岳想到这里，又想到了另一种敌人可能采取的做法： 这个人也可能不是在侦查，而就是在拖延。 只要他能拖住自己，外面的敌人就能解决这栋大楼各处的协会成员。 到时候，这座大楼可能会被占领。然后，这些敌人会进入‘特殊空间’，从中获取法术！ 如果这些人做不到这点，还好。但他们切实破坏了自己从特殊空间获取的法术...说不定协会这方面的情报泄漏出去了。 想到这里，林岳下定了决心。 下一秒，看台上的观众瞬间都变成了实体，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同时，数百个巨人在场地各处出现，分别拿出了不同的武器。 它们各就各位，分别对场地里的各处发动了攻击---没有一处地面被遗漏，所有的地方都遭到了攻击。 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没有攻击到敌人。 发现这点后，林岳咬紧了牙。几秒后，他抬起头看向了上空。 下一秒，这数百个巨人身上同时亮起了光---整座竞技场，全都被笼罩在光芒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光芒照耀在整座竞技场的各处，没有留下任何死角。 但就算是这样，林岳仍旧发现，自己没有攻击到任何目标。 看到这样的情况后，他低下头，看向了脚下的土地。 不在地面，不在空中...那么，深深的藏到了地下吗？ 对地下进行攻击也不是不可以---有些巨人拥有爆破能力，让它们破坏地面，然后把炸弹塞进各处，能造成较大的破坏。 但是...时间是个问题。就算是爆炸，也只能影响到外层，如果这敌人藏的比较深，恐怕炸不死。 如果拖的太久，时间到了，那么死的就是自己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岳考虑了片刻，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而后，他抬起头，看着周围的观众，脸色愈发焦躁。 一边攻击，一边再想办法吧。 他这样想着，随即操纵起场上的一些傀儡，让它们在地面挖起坑来。 挖好了，就把炸弹放进去，进行爆破。希望运气好一点，能对敌人造成伤害吧。 不过，敌人看到自己这么做，可能会选择躲避...把炸弹伪装一下，让敌人看不出来？ 或者，反过来？把‘看起来非常巨大’的炸弹放进去，威吓敌人？ 想到这里，林岳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这个敌人，之前袭击过自己。当时，他的动作凶猛迅速，明显是想杀死自己的。 这段时间里，这敌人没有再发动攻击，是因为傀儡巨人看起来声威赫赫，他不敢。 所以，他隐藏了起来，想要拖延时间、寻找机会。但是，如果再发现机会呢？ 如果自己装作‘消耗过度’，撤销防御法术，这敌人会不会趁机来攻击自己？ 只要自己装的够像---应该有很大的几率。 是的，这种新手猎人缺乏经验，往往受不了诱惑。 而自己，做好准备，在遭到攻击的时候发动反击，是不是就能杀死这个敌人了？ 这个计划比较冒险，但是值得去做！ 林岳想到这里，当即准备开展行动。 他身上亮起了一些光点。而后，这些光点飞到了十几个傀儡巨人身上。这些巨人手中随即浮现出了炸弹，然后将炸弹放进了刚才挖出的坑里。 过一会儿，就撤销防御法术，然后露出‘耗尽力气、疲惫虚弱’的模样吧。 这样的话，敌人可能会犹豫、会担心、会观察---但只要自己继续在周围制造更多的爆炸，给他更大的压力；同时表现出‘脆弱’的模样，对方肯定会攻击自己。 林岳想到这里，随手撤销了身上的防御法术。 他这样做，只是想感受一下‘没有防御法术’时自己心态的变化，为接下来的表演做准备。 但在同时，在林岳刚要开始体会的时候，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抹刀光。 --- 这段时间里，杨文筝一直藏身在林岳制成的第一个傀儡巨人体内。 他之所以能这样做，依靠的是在通过第二个场景后，法术石内形成的天赋法术：阿秀。 要催动这个法术，需要满足这样的前提条件：杨文筝周围一定的范围内，必须有一定数量的同伴；这些同伴中的大部分，至少要表面认可他作为同伴。 当这些条件满足的时候，杨文筝可以花费10贡献点，催动法术。初步催动后，将具备一种‘隐匿身形’的能力： 他可以让身体和周围的环境趋同，难以被发现；或者钻入空间足够大的物品内部，更加难以被发现。 这法术还有另一种效果，可以规避周围大部分的，不以自己为目标的范围攻击---也就是说，如果敌人没有发现自己，而试图用范围攻击把自己打出来的话，杨文筝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不过，以隐匿效果而论，这法术的效果并不是特别好。如果敌人使用侦查法术效果，就有很大的几率发现他；而如果侦查法术的效果比较好，那么会有很大的几率发现他。 但这次，杨文筝是在知道了‘敌人失去了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法术’、‘只能运用自己的天赋法术’的前提条件下，才决定单独来狩猎林岳的---他赌的，是‘敌人的天赋法术和侦查无关’、‘在突然失去很多法术的情况下，无法发现自己’这一情况。 他赌赢了---林岳确实并没有掌握侦查法术。 在隐匿好身形后，杨文筝一直在观察林岳，准备使用自己天赋法术的第二段能力：在脱离隐匿状态后的几秒内，他能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移动，以合适的方式发动一次威力极大的攻击。 这种能力，是杨文筝敢于独自来狩猎林岳的另一依靠。不过，事先他并不知道林岳的法术是‘竞技场’这种类型的。 在被拉进竞技场后，杨文筝一度颇为心慌。确认了一下，发现在法术的判定中‘附近还是有同伴，仍旧可以隐匿’，他才略微放下心来。 而后，杨文筝迅速找到了‘隐匿’的适合对象---林岳召唤出的那个傀儡。 这傀儡庞大、笨拙，能发出强大的攻击，但本身的弱点颇多，也无法阻止自己藏入其中。 这种藏匿是有危险的---如果林岳能精细操控这具傀儡，查看它内部的具体情况，那么就能够轻易发现自己。 但杨文筝这么做也有依据。从之前的情报来看，朱城分部的猎人们，之前参与的战斗并不多；而这位行动科长，在之前的几次战斗里也没有使用他的天赋法术，而是更多使用了特殊空间里的法术。 这种选择，也许是因为天赋法术的消耗比较大，也许是因为别的。但至少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位行动科长对他的天赋法术并不熟悉’。 依靠这种推断，杨文筝认为‘林岳应该做不到对这种傀儡进行精细控制’。于是，他果断藏入到了傀儡中。 这是冒险，但这个险是值得冒的。因为从战斗的角度说，这是一处‘心理上的死角’。只要林岳不是特别敏锐，那么是很难发现的。 这次他又赌赢了，林岳真的没有发现。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在傀儡里藏好后，杨文筝便一直在观察。 他看着林岳在那里犹豫；看着林岳身边浮现出光门；看着旁边的观众化为实体，而林岳召唤出上百个傀儡巨人。 在这个过程中，杨文筝一直在寻找攻击敌人的机会。但一直到这些傀儡巨人攻击了竞技场里的各处，攻击了天空---合适的机会也始终没有出现。 杨文筝不由得有些焦急。 如果他知道旁边看台上的观众变为实体意味着什么，林岳为了召唤这些傀儡又承受了什么样的风险---那他就不会焦急了，而是会一直在那里等待，直到林岳支撑不住，被看台上的观众吞吃掉。 但杨文筝不了解这样的情况。当看到一些傀儡巨人开始在地面上挖坑后，他不由得焦急起来。 从敌人发动的凶猛攻击来看，是一定要‘找到并杀死自己’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敌人引爆傀儡来造成伤害，也是完全正常的。 如果敌人这么做了，那么隐匿在傀儡中的自己会非常危险---好一点，会只是暴露出来；坏一点，会直接死在爆炸中。 这种时候，能继续隐匿着，不做出行动吗？能继续赌‘心理上的死角仍旧在发挥作用’，把希望寄托在‘敌人不会这么做’上吗？ 有些人可能选择这么做，但杨文筝不会。 不光是‘赢了两次，运气可能用光了’的问题。而是因为，之前两次他也都不完全是在赌，而是有依靠的。 敌人失去了特殊空间里的法术，缺乏侦查法术，找不到自己，这个是有相当大概率的事件；特殊空间的法术太方便，敌人习惯了使用它们，反而对自己的天赋法术不熟悉，这个也是有很大概率的事件。 但在这种时候，敌人明显已经竭尽全力的时候---再去赌‘敌人不会采取某种攻击方式’，那就完全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杨文筝在脑中理清了这样的思路，然后再看向了林岳。 现在和敌人的距离，是可以发动攻击的。但是，敌人身上应该有防御类的法术。 是的，没有侦查类法术，没有治疗类法术。但这里是竞技场里，那么，攻击类、防御类、移动类的法术，敌人十有八九都是有的。 这样的话，攻击的机会应该只有一次。如果杀不死对方，敌人毫无疑问会发动反击---到时候，死的一定是自己。 在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行动？ 杨文筝这样盘算着，在敌人身上寻找着适合攻击的部位。 之前那刀刺进了胸口，结果敌人没事。可能的话，最好是割断他的喉咙。 发起攻击的方向，最好是侧后方。如果能从敌人视野的死角里发起攻击，在敌人完全没有注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发起攻击，效果才最好。 杨文正这样想着，看了看自己躲藏的傀儡巨人。 好吧，攻击位置可以由自己来选择，但自己没办法控制这个傀儡移动，角度没得选。 也无所谓了。攻击点、角度，其实都相对次要。决定攻击成败的，关键还是时机。 这些傀儡巨人在挖坑。挖好后，他们可能会跳进坑里，引爆自己---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 还是说，不要等，立刻就行动？ 杨文筝就这个问题考虑了片刻，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此刻，敌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哪里？ 傀儡巨人身上？还是说在防御可能的攻击？ 但是，这些傀儡巨人先是攻击了场地各处，攻击了天空，现在又在挖坑---他是认为自己躲在地下？ 如果自己躲在地下，那么看到这些傀儡巨人在向下挖掘，会慌张，会犯错，会强行攻击---敌人会这么想吗？ 如果这样，那么现在才是适合攻击的时机？ 因为，敌人大概率会以为攻击会从地下发出？而自己从傀儡体内钻出来，是他想象不到的？ 这又是一处‘死角’？是能让敌人非常意外的举动？ 想到这里，杨文筝做出了判断：是的！应该就是这样！ 那么，就不能拖延！如果拖延下去，敌人攻击了地下，发现没有收获之后，反而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方！ 杨文筝想到这里，没有再等待，直接催动了自己的天赋法术。 在他催动完成后，身后隐约浮现出了一个看起来懒洋洋的，脸上的笑容颇为随意的年轻男子。 出现后，这男子看了一下周围，笑容更灿烂了。下一瞬，杨文筝手中亮起了光，形成了一把长刀。 长刀出现后，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林岳，将手中的长刀朝对方的脖颈处砍去。 攻击的角度选的不错。在他前进到离敌人几米远的时候，林岳瞳孔中才浮现出了杨文筝的身影和长刀的光芒，露出了恐惧。 但在之后，敌人仍旧做出了反应。下一刻，杨文筝的视野完全被耀眼的光芒占据了。 这些光，周围的那些傀儡猎人发出的吧。 一瞬间，杨文筝的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但他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停下。 再下个瞬间，他完成了攻击，林岳的头颅被斩落了下来。 由于傀儡巨人射出的光芒，杨文筝只感受到自己砍中了什么，并没有看到攻击的成果。下个瞬间，杨文筝的腹部、腿部、肩膀，同时被数道不同颜色的光芒---多个傀儡巨人发出的攻击打中了。 鲜血喷涌而出。杨文筝的身体晃了一下，手中的长刀消散开来。接着，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因而，这个在非常不利的情况下，仍旧靠这勇气和智慧完成了狩猎的猎人，没能听到之后两侧看台上的观众发出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没有看到自己的猎物---血肉分崩离析，飘到观众们口中的过程。 他也没有看到之后，象征着胜利者的桂冠出现在自己头顶，然后这座竞技场迸散、瓦解，化做许多光点。然后，虽然大多数光点散逸、飞走，但也有少数光点飘到他体内，融入其中的过程。 新年祝福 又到春节了。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大吉大利，健康平安，美满幸福，阖家欢乐，财丰运旺，万事如意！ 第一百七十四章 在杨文筝斩杀林岳不久前之前的某个时刻，孟勇在一楼大厅里，面对着‘周围所有人全部消失’的情况，颤抖的像个小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留下来的两个保安呢？自己救下的协会职员呢？ 自己遭到攻击了吗？ 对了！记得之前那个叫王赫的叛徒，和行动科冲突了几次的那个人，就是用幻术的...刚才和现在的一切，是王赫进攻过来了？他对自己使用了幻术？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但是，这里是协会的分部大楼啊！他怎么敢这么做？ 就算敢，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对大楼里面的自己施放法术呢？这栋大楼，应该有防御法术保护着的啊！ 孟勇考虑好这些后，镇定了一些。 而后，他再次看向周围。大厅里的其它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家具的布局还和之前一样，之前战斗的痕迹也还在，只是人都消失了。 这种消失，和那些黑衣人之前的出现是否有关？ 那个叫王赫的叛徒，是针对自己使用法术，还是对更多的协会成员使用了法术？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接下来会遭到攻击吗？ 孟勇的脑中连续浮现出这几个问题后，恐惧再次升腾而起。 一瞬间，周围变冷了许多。周围的窗户、桌子、柜台、地板仿佛都变得危险了起来，它们的后面，似乎随时可能会有攻击发出。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段时间。还好，他最终没有受到攻击。 在一段时间没有遭受攻击后，恐惧逐渐消退了。而后，孟勇略微放松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没必要这么怕。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确实是王赫来攻击协会分部，那自己应该没事。 毕竟，自己在协会里并不属于‘战斗人员’，和王赫又没仇。孟家之前似乎还和王赫合作过...如果敌人确实是王赫，他没有理由特意来杀自己。 是的，如果自己是王赫，选择这个时间来攻击协会---那也毫无疑问会去对付有过冲突的行动科成员，仍有战斗力的情报科成员，还有负责大楼安全的安保人员，而不是自己这种后勤人员。 那么，接下来什么都不做，等在这里？ 这未必安全。王赫似乎还有很多手下，他的手下也可能来攻击自己... 遇到这种的情况的话，高喊‘投降’？ 告诉攻击者，自己是后勤人员，从来没有和他们作对过？如果他们需要，自己可以告诉他们很多情报？配合他们的工作？ 这样说的话，这些人应该会接受吧。 设想到这里后，孟勇才真的放松了下来。 而后，他感到身上黏黏糊糊的。看了一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孟勇嫌弃的想要脱掉衬衣。在这个过程中，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投降，自己之前的积累就会全部化作泡影。 杀掉朱福天之后，自己有机会获得很多好处，为此而做了很多准备。但如果现在选择投降，那么虽然能活下来，获得的好处却会完全失去。 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孟勇考虑了片刻，摇了摇头。 绝不是。 如果自己真的只想安全，那么费力对付朱福天干嘛？他只是解除了自己的职位，又没有要杀害自己... 更关键的是，长久来说，这些叛徒不可能赢。 现在，他们可以利用‘朱福天被杀’的这个机会发动攻击，暂时攻下分部大楼；接下来，他们可能得到一些脑子不怎么清醒的人支持、加入，甚至短暂的控制朱城。但是，这种状况能持续多久？ 不可能太久。协会肯定会派强有力的队伍过来，解决他们。到那时，这些叛徒难道有抵抗能力吗？ 不可能有的。 而如果自己现在选择‘投降’，那么到时候肯定也会付出代价。 想清楚这些后，孟勇做出了决定---不能轻易放弃、投降，只要可能的话，还是要尽量想办法对付这些叛徒。 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后，问题浮现了出来：自己能怎么做？ 自己不是猎人，并没有掌握任何法术；作为人事科的官员，也没有控制分部大楼防御设施的权限---甚至都不知道大楼有哪些防御法术。 那么...设法联系猎人协会总部，或者其他分部的官员？ 对了，之前自己派了两个人去上面找林岳---他们执行了吗？还是说，也被幻术困住了？ 孟家外出的保安们，在外面也都被困住了吗？所以，一直不联系自己？ 他们是否有可能脱困？是否有可能回来找自己？ 还有大楼里的其他人，他们是否仍在战斗？是否在尝试着联系同伴？ 这样的想法浮现了片刻后，孟勇再次皱起眉头来。 ‘联系上级，汇报情况’，也许有利于大局，但并不会改善自己的处境，反而会导致更多的危险；联系上同事和部下，可以稍微安心一点，但自己的局面仍旧不会得到改善。 要冷静。溺水的人，是不能靠稻草来救命的啊！ 孟勇揉了揉面孔，重新开始思索。 其实，以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管进行什么尝试...都可能会被认为‘有敌意’。 到时候，安全上可能有问题。 那么，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孟勇又看了看周围。尝试一下在大厅里多走走？多观察一下？ 这是正常的反应，不会被怀疑...但能有什么收获吗？ 恐怕不会有。如果自己被困在了幻术里，那么根本就走不出去---在周围看看，能有什么用？ 那么，继续等待？ 据说，猎人使用天赋法术消耗的是体力。法术越强大，消耗的体力越多。 如果这幻术是王赫释放的，如果自己、以及这栋大楼的很多其他人也正处于幻术中，那么王赫应该坚持不了太久。 对，使用这样的大规模的法术，应该会很容易累。 这样的话，等一段时间？先不做什么？ 孟勇这样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也不合适。其他协会成员，可能也陷入了幻术中，可能都被干掉了... 还得想办法。 在这之后，孟勇所有的脑细胞全部被动员了起来，过去所有的经验和知识开始全面的发挥作用。 所有这些运作了一段时间后，他找到了一条也许有出路的信息： 王赫之前在电视台所做的宣传。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个人反对协会。但他在通过场景，获得能力之后，没有攻击某个具体的人；没有来协会，试图加入；而是通过媒体，去宣传‘协会不公’。 这种选择，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而他宣传的，‘协会拿走了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这种内容，也很有趣。 这种宣传，可以激发底层猎人的不满，让他们产生对协会的愤怒，对公正的追求---所有这些，意味着‘不打算自己行动，而是想要争取更多人支持自己’。 作为反抗者，选择这些做法也是正常的---在故事里，在史书里，在文艺作品里，这么做的人很多。 无论王赫是受到谁的影响而这么做的。把他认定为一个‘追求公平，想要争取更多人支持’的人，肯定是没错的。 那么，无论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至少在表面上，都会做出一些‘追求公平’的事情。 这也会是一种束缚。他的有些行为，就会在变得可以预料了。 如果此刻自己高喊‘我知道协会拿走九成的详情，可以详细对你说明！’，王赫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有不小的可能。 只是，这么做会有个小问题：自己其实并不清楚‘协会拿走九成’的详情。 孟勇想到这里，笑了一下。 那么，胡乱编造一下的话，王赫能分清吗？ 难说。他也许用幻术困住了分部的很多人，也许其他某些人，为了活命，已经供出了这方面的情况。 没有必要在这方面纠缠---这个追求公平的王赫，在占领了分部大楼后，接下来要做什么？ 人的行为，是有延续性的。既然在过去选择‘公平’，然后又获得了胜利---那么他有很大的几率选择继续‘追求公平’，继续‘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自己高喊‘我是孟家子弟，如果您想要占领朱城，想要得到更多人支持，我可以让孟家，还有朱城更多的人配合您’如何？ 不是‘我投降’，而是‘我能让更多的人配合您’---这样的说法，对于‘想要争取更多人支持’的王赫，肯定能引起更大的重视。 当然了，这是虚与委蛇。等到能脱身了，再联系协会总部，收拾掉这些叛徒。 这样做是有危险的，协会可能会真的认为自己是叛徒---但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并且立下足够大的功劳，是可以挽回的。 孟勇想清了这些后，转而考虑起了另一方面的问题： 家族会配合自己吗？ 应该会...记得自己家族的某位祖先曾说过‘强者来来去去，而家族一直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永远站在胜利者一边’。 如果这些叛徒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占领了分部大楼，那么孟家也会有危险---作为一个富裕而有势力的家族，可能会成为新的胜利者打击的对象。 那么，就一定要及时表达对胜利者的臣服和支持---当然，也只是在表面上支持。家族也会暗中做很多准备，一旦这些叛徒露出要失败的迹象，那么家族就会在合适的时候重新站队，获取最大的利益。 对自己来说，如果能把握好这些，那么也能获得相当的好处---也许，不止能弥补损失，而能得到更多。 孟勇进一步考虑起‘具体如何操作’来。 作为底层的猎人，要承受很大的风险，收益却很低---这样的人，大多数不由自主就会产生‘追求公平’的理念。 而自己的机会，就藏在这样的理念中。 顺着这个思路，孟勇考虑了起来。一段时间后，他找到了关键点： 媒体。 自己在媒体那边有资源。可以通过这些媒体，宣传‘反抗者们虽然攻击了协会，但却不是强盗，而是真正的英雄’、‘他们品格高尚、纪律严明，是最出色的人’之类的内容。 这样的做法，无疑会得到认同和欢迎。然后，就可以进一步的宣传：‘反抗者们打下协会之后，要平分协会的财产给所有普通人’、‘反抗者们要给之前被协会坑害的猎人补偿’之类的内容。 这些宣传，毫无疑问也是‘公正’的吧！是正面的吧！是为他们说话吧！ 短期内，这些叛徒应该理解不了这种宣传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们够蠢，那么甚至会真的照着这样的方向去做。 一旦发生这种事，那么自己和孟家就能有很大的机会，拿到相当大的好处；而如果他们不这么做，那媒体就可以继续宣传，指责他们‘忘记初心’、‘背叛了人民’。 想到这里，孟勇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感觉到，所有的一切突然变得豁然开朗了。 作为普通人，谁赢谁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谁赢，自己的利益都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打架、战斗，是野蛮人才会去做的事情，不适合自己。这些充满智慧和技巧的做法，才是正确的、自己该做的。 理顺了这样的思路后，孟勇考虑起更多的‘可行做法’来。 底层的无能之辈，对‘公平’天然是认同的，但比起这个来，他们更喜欢另一些东西： 爽快、舒适、简单、不劳而获。 对这些的喜好，才是所有人的本质---而如果在宣传上多使用一些技巧，就能更好的利用他们的这种本质。 当然了，叛徒们之中可能也有聪明人，能发现这些宣传会导致的危害---提供宣传内容的人，说不定会有一定的危险。 这方面，需要小心。不过也不用太在意，会有办法的。 想清楚这些后，孟勇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更进一步的做法： 可以鼓动某些‘过去被协会欺压’的人，公开找这些叛徒要好处。 这些叛徒如果满足他们，那么就可以安排更进一步的宣传，就会有更多人的贪欲被激发出来，想要得到更多。 而这些叛徒如果不满足他们，那么同样可以安排另一层面的宣传，煽动这些人对叛徒们的不满。 如果一切顺利，这些叛徒和朱城的普通人发生直接冲突...他们就会很不利。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想到这里，孟勇再次露出了笑容。 是的，没人能一边攻击要求‘公平’的人，一边再宣传和追求‘公平’---更不用说这种初创的小队伍了。 如果一切顺利，局面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了，那么等待这些叛徒的就将是行为上的失控和分崩离析，思想上的混乱和无所适从---到那时候，这些叛徒在战斗力上肯定也会大大下降。 想清楚这些后，孟勇更兴奋了，恨不得马上加入‘叛徒们的队伍’，然后从内部将其摧毁。 于是他没有再压抑自己，而是站起身，高喊了起来： “我是朱城孟家的子弟，孟勇！” “王赫先生，我愿意支持您的工作！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联系家族，让他们为您提供各方面的支持！” 他这样喊完后，满心指望着王赫会立刻出现，对自己表达热烈欢迎。 但接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大厅里，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孟勇看到这种情况，觉得颇为烦躁。 再喊几遍吗？ 不...应该还是没用。敌人没有注视自己这里吗？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的话，自己一个人事科长，孟家的子弟愿意支持他们的工作，他们怎么可能不接受呢？ 也可能是正在战斗，顾不上自己这边。 好吧，那就趁这段时间，再考虑一些更具体的策略吧。 要得到家族的支持，就要对家族的人说明‘这些叛徒战斗力很强，可能会持续控制朱城一段时间’、‘我打入叛徒内部，是为了避免家族遭到叛徒直接的打击’等情况。 说明这些后，他们肯定会支持自己---毕竟，危险是自己承担，家族里其他人能得到好处，家族能保障安全，有什么理由不支持？ 孟勇脸上浮现出一丝嘲笑的表情。 得到家族的认可之后，就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好处。自己可以利用这样的身份，联系朱城的其他势力---其他家族、各处的商人、官府里的官员。 这些人普遍能力不强。在知道‘有人发动叛乱，叛徒势大，协会朱城分部被攻占，许多协会成员被杀’的消息后，应该都会陷入恐慌中。 这会是很好的机会。自己可以对其他家族的人，以及某些商人表态说‘叛徒势力很大，并且野心勃勃’，‘但我们是老朋友了，只要你们向这些叛徒缴纳一些必要的费用，我会尽力为你们多说好话，保护你们’。 这样，不但能得到好处，还能得到感谢。在合适的情况下，自己可以再将其中的一部分交给叛徒们，能算作不小的功劳。 至于朱城官府里的那些官员嘛，自己可以去告诉他们：‘这些叛徒都狂妄而残暴，属于那种无法无天，只顾今天不管明天的人’、‘如果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攻击协会’、‘在拿下拿下协会之后，他们可能会进一步攻击官府，杀掉你们’。 这些官员没什么战斗力。遭遇这样的恐吓后，他们会陷入慌乱，拼命的想办法。到时候，说不定会交出很多好处。 这些好处，自己就不能留下，而是都要交给叛徒们---但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可以向叛徒们表功，让他们认为‘孟勇很重要’；同时，在朱城官府的那些人眼中确立‘忍辱负重、屈身事敌，救下了很多人’的形象。 这个形象，对自己的安全会很有利。而后，也可以帮助自己得到很多其它的好处。 当然，也有问题...这些工作会比较复杂，未必能完全保密，有不小的可能会被这些叛徒发现。 孟勇考虑了一下‘这些做法被发现’后叛徒们可能的做法，认为不是很妙。 这方面，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考虑了一会儿，想起了很多文艺作品里都对间谍作用的夸大，对‘一纸情报抵得上千军万马’之类内容的宣传。 对于有经验的官员来说，这种说法是可笑的、荒谬的。大部分正常的机构里，情报部门的地位都比较低下---因为他们提供的情报，往往是五花八门、数量繁多、自相矛盾、彼此冲突、难分真假的。 需要作出决策的人，大都会被淹没在信息的海洋里，根本找不到哪种是真，哪种是假。 但叛徒们并非官员，而只是一群普通人。他们可能受宣传的影响比较严重，以为真的可以通过情报来‘巧妙获胜’。 确切的说，对间谍和情报工作的过度重视，是喜爱‘不劳而获’的另一种表现。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可以投其所好，提供某些‘看似重要’的情报给他们---然后把‘和城里各色人等的合作’说成是‘获得情报的必要工作’。 效果应该会很好。 孟勇考虑好这些后，转而开始考虑‘在叛徒们内部工作’时要注意到问题。 在做出一些成绩后，可以挑选一些叛徒内部的，比较天真、蠢笨、自以为是的货色，讨好他们、取信他们，让他们支持自己。 这种人的数量肯定不会少---因为这些叛徒，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除了喜爱不劳而获之外，还意味着头脑简单，没有能力理解太过复杂的事情；意味着莽撞冲动，会轻易落入陷阱... 在协会分部获得胜利后，这些叛徒应该会奖赏‘在战斗中立下功劳’的人。 什么样的奖励更合适？无非是职位、荣誉、资产之类。 这些人有了钱，可以介绍他们买城里一些豪华的房子；这些人有了荣誉和资产，可以介绍他们在舞会上认识一些上流社会的女人。 呵，女人。 这些身处底层、稚嫩懵懂的年轻男人，在取得了一定的胜利，有资格接触更高的层次后，最能吸引他们的莫过于那些皮肤娇嫩、相貌美艳、盛装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了。 至于她们私底下到底有多腐烂，这些年轻人一时间是看不到的。恩...他们会怎样跟她们交流，受到怎样的影响，会为了讨好她们而做出什么，是相当有趣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在推行这些工作的同时，还有一些‘可以公开’、‘正当合理’的工作可以做。 孟勇这样想着，看向了大楼外面。 那里仍然是空无一人。但根据之前的情报，王赫煽动和蛊惑了很多学校的同学来跟他一起发动叛乱---在对自己释放幻术的同时，那些人应该也对大楼各处发动了进攻吧。 孟勇没有多去想‘敌人具体怎么进攻’的事情---这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想也没用。 这些叛徒获得胜利，拿下分部大楼后，十有八九会在朱城各处学校，以及底层和队伍中进行宣传，以便扩大队伍。 大部分人应该会怀着恐惧和疑惑来看待他们。但肯定也有一些傻子，会被他们的胜利的所蛊惑，相信他们的宣传，加入他们。 这些新加入的人手，会需要训练、需要武器、需要住处、需要工资---在这些方面，自己可以出力。 要完成这些，叛徒们需要钱。如果想和平一点得到，自己可以介绍银行，借给他们；如果想轻松一点得到，可以介绍‘适合抢劫’的银行和商人给他们。 他们需要武器。如果想和平一点得到，自己可以介绍外地的武器商人，出售给他们；如果想轻松一点得到，可以介绍朱城官府军火库的情况给他们。 另外，训练场地、猎人的教程、成员的住处、举办宴会的场所...所有这些，都可以通过合适的方式获得。 当然了，他们既然宣传‘公正’，那还是要从这个角度入手，以合适的方式，进行劝说---在前期，应该能劝动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商品，甚至可以自己提前买下来，然后卖给他们，获得较高的利润。 想到这种可能后，孟勇眼中一亮，就这方面的工作详细规划了起来： 第一步，向这些叛徒表明‘愿意加入他们、帮助他们完成某些工作’的态度。然后，立刻离开，去银行进行借款。 第二步，依靠背后的家族和自己的职位，是能借到一大笔钱。钱到手后，要立刻安排其他人出面，把钱全部买成叛乱集团可能需要的各种物资。 第三步，在这些叛徒占领分部，表明态度，开始招募更多的成语请按后，城里的其他很多商人会看到机会，也开始收购这些物资---到时候，再把这些物资转卖给他们。 这样会少赚一点，但是会安全很多。如果这些叛徒因为购买物资的价格过高而恼怒时，自己正好可以提出建议‘抓捕奸商’。 第四步，安排另一些人，把‘叛徒们要抓捕你们’的消息告诉这些商人，就又可以再赚一笔。 第五步，派出一支‘有一定战斗力’的队伍，打扮成叛徒们--然后在路上抢劫这些商人... 孟勇想到这里，看向了大厅外。 也不知道孟家的保安们怎么样了，但愿他们没事。 如果有一支能服从自己命令，又有一定战斗力的队伍，这次就有机会实现真正的‘利益最大化’。组建起来的队伍，也可以去抢劫其他合适的对象，然后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叛徒们头上... 是的，机会是很多的。但要顺利的拿到利润，自己需要得到叛徒们更多的信任。 在前期配合他们，为他们完成一些工作，立下一些功劳？这样的话，自己有机会得到更多的信任、更大的权力。 但是这样的话，之后协会打回来的时候，自己就会面对更多的危险---除非，能更早的联系协会，作为内应。 但是那样的话，又有另一种危险：可能被这些叛徒发现。 是的，要全面去推行所有这些计划的话...能得到很大的利润，但是也会更危险。另外还有个问题：要做的工作太多了。 有的工作可以交给朵拉去做，有的工作可以安排家族里的人去做。但是这样的话，又要面对另一个问题：家族里的那些人可能会产生野心。 孟勇想起家族内部给成员们安排的课程，皱起了眉头。 这些‘在混乱时期抓住机会’的思路和技巧，家族里的很多人都学习过。就算他们反应慢一点，也没有在协会里的位置，但思路上也不会变化。 就算自己尽量保密，家族里的某些人也会很快发现自己行为的蛛丝马迹---然后，马上就会明白自己是在干什么。 他们未必会破坏自己的做法，但很可能会来要挟自己，逼迫自己让一部分好处给他们---不然的话，就会去叛徒们那里举报自己。 那么...让一部分好处给他们？ 但他们人数太多了，局面可能失控---其他人也会观察，能看到他们赚到好处，到时候，更多的人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事情会闹到不可收拾。 如果没有家族的支持，单纯依靠自己‘协会人事科长’的身份，能否成功？ 孟勇脑中浮现出了几个适合当部下的人选---都是智力不高，野心也不大的人。只要许诺足够的好处，这些人应该能帮自己完成一些工作。 但是，保密仍旧很困难。 物资的调动，叛徒们的行动，瞒不住人。孟家的某些人，其他家族的某些人，在这场叛乱的前期，会在那里观察、等待，谨慎行事。但在一段时间后，就算看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们也会行动起来。 对，这是怎么都拦不住的。 那么，和叔父，孟家族长进行更深入的沟通和合作？舍弃某些利益给他？ 孟勇想了片刻，摇了摇头---叔父的控制欲太强，跟他合作的话，自己太被动。 要想对付他们，除非更大程度的利用这些叛徒。这应该是能做到的，但是如果自己这么做了，就很难向协会交代了。 孟勇权衡着利润、危险、竞争者等要素。一段时间后，他想到了一种可行的做法： 也许，可以反过来利用家族里这些人的贪婪，用他们的行为来掩护自己。 甚至，可以主动透露一些消息，引导这些家族的人采取某些行动---等到他们做的太过分、太明目张胆的时候，告诉叛徒们，让他们抓住这些人。 这样一来，自己可以立下更大的功劳，得到更多的信任、更多的好处... 孟勇想到这里，要开始思索‘哪些人比较傻，容易引导’时候，突然发现身前有异常。 他抬起头，看到了两个陌生的身影。 第一百七十八章 孟勇吓了一跳，摆出了防备的架势。同时，对面的两个人也露出了惊吓的表情，做出了差不多的动作。 但除此之外，右边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枪---在摆出防备架势的同时，他也把枪对准了孟勇。 孟勇差点做出‘投降’的手势来。但在之后，他忍住了，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向对方开口了。 “你们是什么人？” 这样开口的同时，他打量起了对面的二人---衣着普通，相貌年轻，看起来像两个学生。 王赫的手下？但是，他们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孟勇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右侧拿着枪的那个人开口了。 “你是什么人？” 孟勇斟酌了一下，缓缓举起手来。“我是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人事科长，孟勇。” “请问你们是谁？” “我叫彭岳。”右侧这个手中持枪的人犹豫了一下，用并不坚定的语气回答到。“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 “我叫秦师。”左侧那个手中没拿枪的人说道。“你是孟家的人？” 孟勇看了一下对方，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两个问题。 “你们是王赫的部下？是来进攻协会朱城分部的？” 彭岳看起来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表情颇为勉强。但在之后，他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 “你们不知道协会有多强吗？”孟勇随即说道。“不知道协会的高阶猎人有多厉害吗？” “你们也许能暂时取得一点胜利。但这样做，最终是不可能获胜的，难道你们不清楚吗？” 说这些话，是有一定危险的。但孟勇还是决定这样说---因为，直接投降是有可能被蔑视的。 要等对方说出理由，控诉协会的不公，表现出坚定，然后自己再被他们的理由说服，转而认可他们，才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而这个人，也会因为‘靠三寸之舌说服了协会的官员投降’而感到高兴，更为重视自己... 孟勇这样想着时，听到了彭岳的回答。 “我是没办法...”他嘟囔着，有些含糊的说道。“实在没办法。” 一旁，秦师没有开口。而后，孟勇皱了皱眉。 这个人似乎比较软弱。如果自己努努力，也许能劝他改变立场...但是现在这个局面，要是他改变立场，投靠协会，自己的计划不就全都泡汤了？ 而且，一个连法术都不会，要靠枪来战斗的垃圾...就算他改变立场，也没什么用啊！ 那么，该怎么说？ 孟勇花了点时间来斟酌词汇。而后，他看了看周围，这样开口了。 “这是你们首领的幻术？” “对。”这次开口的是秦师。“我们的头目...王赫的幻术很厉害。” 孟勇：“这个法术确实很强，他这次也许能对付这里的协会成员。但就像我之前说的，协会很大，协会里的强者很多。” “一直战斗下去，他终究会输的...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更好的做法？” 彭岳&秦师：“更好的做法？” 孟勇：“我的意思是...用更和平的方式来表达你们的诉求？” “协会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人。确实，有人卑劣到‘拿走九成好处，只给一线猎人残羹剩饭’。但更多的人，并不了解这种情况，只是正常的做着工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你们正常的提出反对意见，协会也会重视，会惩治那些‘太过分’的人...” 来，反驳吧。提一些‘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然后被蔑视、侮辱、嘲笑’的例子吧。 然后我就会表露出‘原来有这种事，我以前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话，也许你们的做法确实是对的’的态度，然后转而同情你们、支持你们、加入你们。 但孟勇期盼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二人也没开口。 他不禁更失望了---自己对面是两个什么玩意？一个是白痴？另一个是弱智？ 要是他们听到什么问题都不回答，自己该怎么办？ 孟勇再度觉得烦躁起来。 他看了一眼彭岳握在手里的手枪。要不是这玩意，真想狠狠训这两个白痴一顿！ 现在怎么说？还能怎么说？ 难道真的要直接对他说‘我认可你们的理念，愿意加入你们’？那也太掉价了！ 而且，刚说完‘支持协会’的话，马上就又要投降，会显得自己像个傻瓜... 孟勇再次开动脑筋，努力想了起来。但在之后，侧后方响起了一声咳嗽。 谁？ 孟勇下意识的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但在之后，什么都没看到。 下一瞬，他耳边响起了‘砰！’的一声。 孟勇感觉到胸口犹如被重锤狠狠击中了。再一秒后，他的心脏部位流出血来，倒在地上，死去了。 --- 朱福天坐在原来的地方，看着行动科的成员在和孟家的保安们战斗。 战斗进行的并不激烈。少数行动科的成员催动了天赋法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反抗。但是一段时间后，他们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孟家保安们催动的法术，最终全军覆没。 在战斗的过程中，这些人的身边一直浮现着密集的幻术能量。在孟家的保安们胜利，这些能量才消散了一部分。 他们在刚才的战斗中，应该是一直沉浸在幻境中，把对面的人当成了‘来攻击协会的敌人’吧。 想到这里，朱福天回过头，看向了车中的王赫。 这确实是大规模幻术的正确用法。但是，也只能用来对付低阶猎人和‘失去法术’的猎人，并不能说明他有多强。 想到这里后，朱福天转向大楼，再次审视起大楼里各处的情况来。 上下的许多楼层，仍旧闪烁着幻术能量的光点。不过，很多地方的冲突都结束了。 那些并非猎人的协会成员，基本上都没怎么抵抗，任由小组的成员们制伏；有些协会成员发现了异常，在小组的人抵达前逃走了。 只有在行动科，还有浓郁的法术能量在运转。 第一百七十九章 应该是林岳在催动了他的天赋法术---来抵挡幻术，或者和某些附近的的小组成员战斗。 他应该能赢得一些战斗，但最终撑不了多久。 嗯，林岳的天赋法术本身并不弱，在某些情况下甚至算得上‘很强’。但在侦查、治疗等方面，他那法术的缺陷也很多，必须要依靠特殊空间里的法术来补足---在‘特殊空间里的法术全部失效’的情况下，没办法和这种大规模的幻术抗衡。 他应该能杀掉几个小组成员，但在之后，终究会耗尽体力，支撑不住。 朱福天想到‘体力’的问题，又转向了王赫。 在车里，王赫靠在椅背上，双眼轻闭，神态放松。 正常来说，这种大型法术，施放者会很容易疲惫。但王赫明明只通过了两个场景，却能长时间维持大范围的法术吗？ 是他天赋过人？还是说幻术类法术对体力的消耗没那么大？ 朱福天在记忆中寻找了一阵。有些专家撰写的书籍中，有‘猎人和自己的天赋法术越契合，催动法术时消耗的体能越低，越有可能长期释放法术’的推测；有些内部资料里，有‘猎人能力越强、经验越丰富，越能更好的释放法术’的判断---但并没有地方提到过‘幻术类法术会降低体力消耗’的内容。 也许，就是王赫本人比较强吧。 朱福天这样想着的时候，前方又有了动静。 是分部的安保队伍。这些人，之前一直没有出现，眼下却在幻术能量的包裹中，拿着武器走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王赫的又一次引导。 朱福天看着这些人发出呐喊，举起武器，朝孟家的保安们发动了攻击。 孟家的一部分保安们催动了法术，但更多的保安都疲惫不堪、无力战斗了。一段时间后，双方各有死伤。 朱福天再次转向王赫的方向。 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吗？ 以后，他对幻术的使用方法也会是‘误导敌人，让敌人互相攻击’吗？ 如果自己有一天自己要和他战斗，该怎么做？ 朱福天想起过去看到的，关于‘幻术’的资料来。 过去，使用幻术的猎人并不是没有，但数量很少，且普遍并不强。 毕竟，在场景里，大家可以花钱来催动各种能直接产生效果的法术；在主星，大家可以花钱从特殊空间里调用各种类型的法术---在各种法术应有尽有的情况下，谁会用‘不能对敌人造成实际伤害’的幻术呢？ 无论是在场景里狩猎，还是猎人之间的战斗，幻术终究是幻术，不能造成实际伤害，是没有意义的。 另外，能防住幻术的法术，其实为数不少。总部‘特殊空间’里的某种防御类法术，品阶不高，费用便宜，但能对精神层面的的法术起到很好的防御效果---调用后，基本不会受幻术的影响。 之前没什么人用这种法术，也是因为使用幻术来进行攻击的情况很少。但朱城的情报被汇总上去后，总部可能会专门派出‘能调用这种法术’的人，来对付王赫吧。 而到来的人，肯定也是做好了准备，或者直接就是‘擅于对抗幻术’的。 他想起总部某些高阶猎人的天赋法术来---有个人的天赋法术，可以干扰敌人对法术的释放，使其效果降低，乃至于释放失败；有个人的天赋法术，可以改变敌人释放法术的效果，如果是对抗王赫，就能把幻术转换成其他类型的法术。 来讨伐王赫的队伍里，应该有他们吧。 朱福天想到这里，又看向旁边战斗的人群---战斗基本结束了，双方两败俱伤，各自退走。 王赫似乎也没有再攻击他们的意思，任由这些人离开了。局面发展到现在，对分部的攻击已经算是赢了，这样就可以了？ 但是，大楼很多地方仍旧残留着幻术能量。王赫并没有撤销法术...因为还有余力？ 这种时候，休息一下，让部下们来收拾残局---保留一些体力，等到再出什么情况了，再次催动法术，不是更好的吗？ 还是说，他还有什么想法？ 朱福天不觉得这是对的，但他也不打算去跟王赫说这个。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问题要考虑---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 自己按照法术的指引去做了。下一步，它会指引自己做什么？ 朱福天拿出了罗盘，注视着它一会儿，催动了法术。 罗盘一动不动，没有给出任何指引。 朱福天收起它，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拿下这栋大楼之后，王赫应该会像他说的那样，继续宣传，招募更多的人手...然后培养这些人，让他们获得法术。 协会很快会得到这边的消息，肯定不会容许他这么做，会派人来讨伐。到时候，王赫应该会带着新招募到的部下，跟协会的人战斗。 要到那个时候，自己才能得到指引吗？到时候，自己需要帮助王赫战斗，和协会对抗吗？ 应该至少要维持一段时间---毕竟，如果直接背叛王赫的话，非但不会被重视，甚至可能被蔑视、被严惩。 朱福天想了一下，认为最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段时间后，协会的讨伐队伍前来时，它会发挥作用，给予自己‘特定的法术’，然后指引自己帮助王赫，一起击败协会的队伍。 等自己取得几场胜利后，协会应该就会派人联系自己。到时候，自己讲述一下之前受到的委屈，以及协会暴露的问题---来联系自己的人答应纠正这些问题，然后给予自己足够多大的好处。 然后，自己答应‘重回协会’，罗盘给予自己合适的法术，帮忙‘逮捕或杀死王赫’。 恩...细节上可能会有一些小偏差，但大致方向应该就是这样。 朱福天的目光随即转向了远方，城市中心的方向。 很多人逃走了，这样的话，今晚‘朱城分部遭到攻击，被叛徒占领’的消息就会传开。 平海城的那位，可能都不会等总部的命令，会直接带人过来镇压。到时候，说不定会面对很艰难的战斗。 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王赫吧。 第一百八十章 “大楼各处都已经肃清。” “我们赢了！占领了猎人协会朱城分部大楼！”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董轩来到了王赫所在的汽车前，语气激动的汇报着。 车里，王赫慢慢的睁开眼睛，对他露出了笑容。“伤亡情况如何？” “噢...我们的人死了不少，还有很多人受了伤。”董轩说。“我已经安排人在抢救了。” 这样说着，他感慨了起来。 之前，自己和杨文筝、马野原、顾名等人分别去了大楼各个部门---做好了‘会发生激烈战斗，可能有不少伤亡’的准备。 结果大家却几乎没遇到多少抵抗。除了杨文筝受伤较重，所有人都没受伤，轻松的击败和俘虏了敌人。 但是另一些人，彭岳他们，贪生怕死，躲在一楼没上去，结果反而遭到了敌人的猛烈袭击，伤亡惨重... 说到这里，董轩没控制表情，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俘虏们关起来了吗？”王赫没有在意他的笑容，这样问道。 “都关在下面了。”董轩说。“就是之前关我们的那些牢房里，马野原在看守他们。” “告诉他，审一下那一些人。”王赫说。“询问一下这里的情况。” 董轩：“好的。” “战斗中，很多敌人也都死了...我派人联系一下殡仪馆，好好安葬他们？” “好的。”王赫看向他。“这些就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董轩脸上略有犹豫。而后，王赫再次开口了： “这些事情并不复杂，别人也能做。但我希望由你来完成。” “因为你没有陶醉于胜利，而是能想到这些，这就比很多人更细心、更出色了。” “我相信，你能做好这项工作。” 听到这样的夸奖，董轩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而后，他对王赫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是！” 王赫点点头：“去吧，把顾名叫过来。” 董轩有些兴奋的走开了。几分钟后，顾名跑到了王赫面前。“班长...” 王赫看向他：“我们赢了，感觉如何？” 顾名回过头，看了大楼一眼。“就像...就像做梦一样。” “还好，这不是梦，是真的。”王赫笑道。“我们确实赢了。” 顾名没有做声，看起来更激动了。 “虽然如此，但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王赫说到。 “对...协会肯定还会派人来对付我们。”顾名说。“我们得做好战斗准备。” 王赫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我们的人手还是太少，战斗力也不足。接下来，我打算安排你去朱城的各处学校，宣传我们的政策，以及最近的胜利胜利，招募更多的人加入我们。” “如何？你能做好这项工作吗？” “啊？”顾名吓了一跳。“我？” “可是...” “我觉得你很有潜力。”王赫说。“会很适合这项工作。” 听到这样的夸奖，顾名的脸涨得通红，眼中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一定做好！” 他做出了这样的回答后，转身跑开了。 王赫看着顾名的背影。这时，朱福天从一旁走了过来。 “恭喜，你赢了。” “同喜。”王赫仍旧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朱福天。“是我们赢了。” 朱福天笑了笑。“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王赫：“招募人手、筹备物资、加大宣传、认真训练、提升能力，准备后续的战斗。” 朱福天：“训练和指挥方面的工作，我可以负责。”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相信我，愿意把这项工作交给我的话。” 王赫：“那....” 他转向朱福天，露出了非常郑重的表情： “接下来，训练大家战斗，指挥队伍战斗，这些对于我们的队伍来说非常重要的工作，就由您负责了。” 说完，他略微低下头。见状，朱福天也略微低头。“我一定会好好完成这项工作。” 说完，他直起身子，走到车的另一边。然后打开车门，坐到了王赫旁边的座位上。 “接下来，其他方面的工作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王赫：“这个...” 朱福天：“你要是需要保密，那就当我没问。” “但是，方便的话，希望你能跟我详细说一下。这样的话，我在工作的时候，有些事情也好把握。” 王赫听到这话，看了他几秒，然后说了起来： “招募更多的人手，让大家进入场景、完成狩猎、获得天赋法术。回到主星后，根据猎人们获得的不同法术来安排队伍，磨合、熟悉，让大家更好的适应战斗；同时做好宣传、动员，让大家知道为何而战...” 朱福天：“听起来很不错。但你真要这么做的话，有个不小的问题。” “大部分人在完成狩猎，获得法术之后，应该都会离开。” “毕竟，他们已经获得了法术，也知道该怎么狩猎、怎么获得好处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来，还有什么理由冒着‘和协会对抗’的理由留在你这里呢？” “你可以去宣传、动员，但不管你宣传什么内容，给他们多少好处，作用其实不会太大---他们仍旧会离开。” “对，确实有些人会离开。”王赫说着，看着了远处的顾名。“但也会有人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战斗。” “你不觉得这很亏吗？”朱福天说。“浪费资源，让那些贪得无厌的小人拿好处，让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占便宜...” 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没必要那么计较。”王赫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诧异。“吃点小亏也没太大关系...” “甚至在有些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 朱福天看起来并不认同：“那要是现有队伍里的人不想留下，想离开，你会计较吗？” “不会。”王赫说。“上一个阶段需要计较，需要留下他们，但这个阶段就没那么需要了。” “有些人想走，就让他们走好了。” 朱福天看了看远处的大楼：“因为在这里赢了？” “对。”王赫说。“我们赢了，所以有资格大度。”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从朱福天的表情来看，他并不是太认同王赫的说法。但在之后，他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别的： “那你打算让谁来负责这些工作？” 王赫：“有些工作，我会挑选合适的人来做；有些，我会自己来。” “那么，就要面对另一个问题了。”朱福天看着王赫，顿了一下。“钱。” 王赫：“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拿下分部的话，应该能缴获一些吧。” 朱福天摇了摇头：“有我在，分部在银行的帐号都可以给你，钱也都可以提出来。但是，账上一直没多少钱。” “朱城不穷，但也不是多富裕的地方。过去，协会里各处的开支很多，也没存下什么钱。” “但你要做的这些事情...宣传、招募、训练、狩猎，都是要花很多钱的。” “你打算怎么做？” 王赫：“这确实是个问题。” “也不知道朱城的商人们、大户们，愿不愿意赞助我们一些？” 朱福天：“只要你派些人，拿着武器上门，他们会赞助的。但在那之后，他们会做什么就很难说了。” 王赫：“这太粗暴，我不会这么做...” “银行会借给我们钱吗？” 朱福天：“他们可能会要抵押。” “协会里有些值钱的财物，用它们做抵押，有些银行会同意放款。但是，也未必肯借太多。” “恩，如果我们表现的‘守规矩’，他们说不定会多借一点...” 王赫眼中，陡然闪过了一丝光：“守规矩？” 朱福天：“并不是官府的律法，而是朱城的商人圈子里基本的规矩...” 王赫：“这个我可不同意。” 朱福天：“哦？” “你打算带着队伍去银行，逼他们借给你？” 王赫摇了摇头：“你说的这种举动太粗暴，太影响名声，我是不会做的。” “但是，要是想守规矩，我为什么不报名参加协会，为什么不去应聘当保镖？---我为什么要冒着杀头的危险，带着这些人攻击协会？” 朱福天：“这样做，是为了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说真的，就算守规矩，也不意味着你比他们矮一头...” 王赫陡然提高了声调：“当然意味着矮一头！” “不管什么地方，弱者没资格定规矩...他们的规矩，没有任何遵守的必要！” 看到王赫这样的态度，朱福天叹息了一声。“我这也是为了以后的工作。” “虽然你赢了，但局面并不乐观...这个时期，争取更多人的支持，不好吗？” 王赫：“能得到更多人支持，当然很好。” “但有些人的支持，是需要我们付出代价的。有些代价，太昂贵，我们付不起。” “尤其是，这些人还既弱小、又富有、还傲慢---这样的货色，当朋友不如当敌人。” 朱福天：“那你怎么确定这样的人？” 王赫：“我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但是城里的商人、官员、大家族成员，大部分毫无疑问都属于这个群体。” “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这次，朱福天没开口。 王赫：“这些人，从过去的秩序中得到了好处，那么他们毫无疑问会反感变化，大概率会恨我们---不管我们怎么示好，让渡多少好处，都不会有用。” “他们仍旧会认为是‘这是他们本来就应得的’、‘我们给的太少，不如原来的环境中他们能得到的多’，然后更加恨我们。” “既然这样，那就没有任何示好的必要。直接宣布他们的罪状，派人过去，抓捕他们、审判他们、撕碎他们，彻底毁掉他们的一切---既能排除危险，又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这就是该做的事情。我们赢了，就没有任何必要去遵守和在意旧时的规矩---完全遵守规矩，反而是弱者的做法，只会让城里各处的人看不起我们。” “当然，也要讲道理---手上要握着刀，但说话还是要和气。” 朱福天皱了皱眉，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王赫：“撕碎这些人，本身也能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在当前的局面下，矛盾尚未激化。但是，也有很多人反感既有的秩序，希望改变...” 朱福天：“你是说学生们？” 王赫：“学生们？怎么可能是他们？” “学生们总体来说还是生活在较为舒适和安定的环境里，没有见识过社会上的风霜雨雪。这样的人，大部分都天真、稚嫩、缺乏坚定的意志，有很多还心怀不切实际的野心和幻想。” 朱福天笑了起来，表情像是在说‘那你之前还一直在争取他们支持’？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王赫也就没理会，继续说了下去：“大部分富人都是既得利益者，我们的敌人；大部分中产，都渴望‘自我以上，人人平等’、‘自我以下，阶级分明’，对于我们，应该不敢反对，但基本也是不可能支持我们的。” 朱福天：“那么，你是打算争取底层的支持？” 王赫：“你之前资助过的很多人，都是‘有才华的底层’。” 朱福天：“对。” “在这个过程中，我有很多感触。很多底层，并不会因为得到帮助而感谢...他们中很多，把这种帮助当作下雨之类的自然现象，或者回忆起过去受的苦，认为‘自己得到的补偿还远远不够。” 王赫：“这样的人确实是有的。但我们现在的局面，和你那时候不一样；我要采取的做法，和你也不一样。” 朱福天：“你打算怎么做？” 王赫：“我要帮助的不是某些‘个人’，而是整个群体；我要做的，也不是给某些人钱，而是大量的给他们提供机会，学习的机会、狩猎的机会、赚到更多钱的机会。” “以及，杀死从前敌人的机会。” 朱福天：“你打算让他们来杀协会成员？” 王赫：“我主要打算让他们杀那些助手。” “当然了，她们确实是协会成员。”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朱福天：“助手们？” 王赫：“把她们抓起来，然后在媒体上告诉广大的底层猎人们---即将开展对助手们的审判。” “然后，我们在公开场合审判她们，公开这些人的罪恶，然后挑选一些‘幸运猎人’来亲手处死她们。” 朱福天：“她们罪不至死吧...” 王赫：“勒索本身不是大事。” “但是勒索不成，就故意提供错误信息、误导猎人，导致其死---这怎么就罪不至死了？” “这些人，死有应得、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这次，朱福天没有再反驳。 王赫：“说到底，底层的猎人们最恨的应该就是她们。” “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耗尽了家中的积蓄，就是为了成为猎人后能获得回报。然后，进了场景，冒着死亡的危险战斗，却要面对‘被助手勒索，被协会压榨，只能拿到十分之一报酬’的局面。” “协会更贪心，‘拿走九成’的做法也更过分。但是，这些助手，是直接和猎人们接触，直接欺骗和坑害了很多猎人的人。” “所以，她们更可恨。我们审判并杀死这样的一群人后，广大的底层猎人该有多开心？ “在这之后，哪怕出于一时的兴奋情绪，他们也会愿意加入我们。” 朱福天：“他们在看到...经历这种事后确实会兴奋，但也不会持续太久。” “拿到好处之后，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还是会离开。” 王赫：“也只是一部分。” “我们要做的是社会活动，不是‘单人交流’。做这种事的时候，没必要在乎‘少数特别的人’。有些人不会感谢我们，有些人拿到好处就会跑...但这都无所谓，剩下的大部分人会认可我们，那就够了。” 朱福天：“这些计划，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王赫看了看窗外：“让大家休息几小时吧。” “明天上午，我会选一些合适的人去执行抓捕；把她们抓回来后，派人去接管各处媒体，宣传我们接下来要采取的动作。” “要在朱城的媒体上告诉所有人‘我们追求公平，并且已经获得了初步的胜利’、‘我们要招募更多的成员加入’、‘我们要公开审判某些协会成员’。” “审判的会场上，我们再开始第二轮宣传。‘大家通过努力学习来成为猎人，想要通过狩猎来改变命运，这没有任何错误’、‘有错的是借机压榨大家的协会，想要勒索大家的助手’、‘我们要创造一个更好的社会，为此，必须和协会战斗’。” “这样的宣传，能赢得很多人的好感；再讲述我们过去获得的胜利，以及之后要获得的胜利，就能激发起他们的信心，得到他们的认可。” “现在，社会矛盾尚未完全激化。但就算如此，我们的做法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们认可，能吸引他们加入了。” “而在他们加入后，给大家‘通过努力来获得夸奖、晋升、利益回报’的机会，把他们和我们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就能打造出真正强大的队伍来。” 听到这样的说法后，朱福天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开口了： “这些做法，也许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但接下来，你未必有时间推进这些工作。” 王赫看向他。“嗯？” 朱福天：“这次的战斗很精彩。但在之后，协会的高层很快就会得知消息，派出队伍来剿灭你。” “除此之外，附近城市的分部，有些人可能会在没有收到命令的情况下，自行带队前来，对你发动攻击。” 王赫：“会这样吗？” 朱福天：“朱城附近有三个协会分部，六叶城、平海城、黑城。” “其中，六叶城的猎人战斗力不强，黑城那些人比较谨慎，他们一般不会有什么行动。但是，平海城的分部长司有盛，是个性格急躁，迫切想要立功和升官的人。” “他是个高阶猎人，擅长硬碰硬的战斗。在他的训练下，平海城的许多猎人也都战力颇强。要是他听说了朱城这里的事情，十有八九会立刻前来，打你个措手不及。” 王赫：“会这样吗？” 朱福天：“几乎一定会。”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启动分部的防御法术并将其效果提升到最大。但这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这次，王赫没有理会‘钱’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别的： “之前更早的时候，我也进入过分部大楼，并没有感受到防御法术。” “这个法术，具体是怎么回事？” 朱福天随即解释了起来。协会的所有分部大楼，在建设的时候存在‘遭到攻击’的可能。因而，总部准备了相应的‘大规模防御法术’，布置在各处。 不同的分部，防御法术的效果各自不同。这种防御法术，和特殊空间里那些法术一样，催动或调用的时候也是需要钱的。 因此，局势趋于和缓。有些分部为了节约，平时不开启它---反正也没多少人敢攻击协会。后来，总部的人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了这种情况，认为不合适，就要求各个分部必须催动。于是，有人对防御法术做出了改进---可以只支付少量钱财，让防御法术维持最基本的功能。而如果需要，也可以支付更多的钱，实现更多的功能。 王赫听完这些，沉吟了片刻：“那么，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朱福天：“你如果能成功收拾掉城里的商人，应该能弄到不少钱。但如果司有盛带着人来了，可能会袭击小组里的这些人，不会容许你弄到钱。”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通过银行，抵押借款比较好。” “而后..最近还是不要让大家外出执行什么任务了。他们在城里执行这些抓人的任务时，可能完不成，反而被杀掉。” “你可能不在乎这个。但完不成任务的话，让他们白白死掉也没意义...”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王赫没有就‘是否在乎部下’的说法回复什么。而后，他考虑了一会儿，这样开口了： “你还有什么建议？” 朱福天：“这些宣传、抓人...之类的事情，以后再做也可以。” “现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弄到些钱，然后我稍微催动防御法术，护住分部大楼。” “然后，我们把所有人聚拢在分部里，安排他们学习一些狩猎要点，再依次进入场景。” “在部下们完成狩猎，获得天赋法术后，我会认真训练他们，尝试着让他们也从特殊空间里调用法术，到时候...” 王赫打断了他：“还是打不过平海城的猎人。” 朱福天顿了一下。“对，但是...总不至于一上来就溃不成军，至少能抵抗一下了。” 王赫摇了摇头：“这不是正确答案。” “你刚才说‘平海城的分部长司有盛，会带上很多厉害的猎人来攻击我们’。这一点，可以确定吗？” 朱福天：“有很大概率。” “你问是否能确定...九成以上的把握。” 王赫：“那么，他会带上平海城大部分的猎人，还是少数几个？” 朱福天：“以他的性格和作风，应该会带上几乎所有能战斗的部下。” 他这样说着，露出了‘我们压力会非常大，需要认真应对’的表情。 王赫随即举起双手，轻拍了一下。“那么，正确的答案就出来了---换他家，怎么样？” 朱福天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换他家？” 王赫：“既然这位司先生把所有能战斗的部下都带出来了，那就说明平海城的猎人分部非常空虚---我们集合队伍，去打下平海城猎人分部，如何？” 朱福天张大了嘴巴。“你是认真的？” 王赫：“当然。” “按照你的说法，这位司部长是在没有收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行动。那么，他是不会得到支援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平海城有极大的概率是空虚无人的，我们有很大几率获胜，对不对？ “对于那位喜欢‘擅自行动’的司先生来说---非但没能收复朱城，反而连自己的老家都丢了，这是多大的罪过？” “对于我们来说，短期内连续攻下两处协会分部，这是多好的宣传材料？” 朱福天：“但但但是...” 他的舌头好像打了结，花了一点时间才理顺好。 “平海城那边，可没人能帮我关闭分部大楼的防御。”王赫替他说道。“那边的特殊空间也没被关闭，里面的猎人仍旧能正常使用法术。” “但是，他们有更大、更关键的问题：缺乏人手、没想到会遭到攻击。” “按照你说的，很多分部为了省钱，都不开启防御法术。而平海城，有战斗力的猎人都来了朱城，只留下一群后勤人员---而且还是松懈、麻痹，没想到会‘遭受攻击’的后勤人员。”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攻击他们？” 这次，朱福天的表情回复了正常。而后，他斟酌着，这样回答了王赫： “也许只有一个理由---我的推断错了，平海城那些人没来。” “那也很好。”王赫说。“那我们就按照原计划行动，在城里抓人、审判、招募。” “以现在的情况，你能否确认平海城的人是否行动？” 朱福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 “我是说，如果他们采取了行动，我可以在几小时内打听到。” 王赫：“那就请你多费心，尽量打听。” “如果平海城的猎人们确实攻击过来了，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麻烦你了。” 朱福天：“我会尽力的。” 王赫：“除了这方面，朱城那些....商人、大家族、官员的情况，也希望你能汇总一下，尽快给我。” “可以吗？” 朱福天：“...好的。” “我对他们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王赫点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抬起头，看向了分部大楼。片刻之后，举起双臂。 像是因为坐久了，在舒展身体。但仔细看去，更像是在拥抱自己的胜利果实。 --- 当晚，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全面进驻了朱城分部大楼。 他们确认了大楼各处都没问题后，开始在一楼大厅里举办宴会，庆祝胜利。有人找出了许多酒，在大厅里畅饮了起来。 王赫没有阻拦，也短暂的参加了一下宴会。在宴会上，他夸奖了几乎所有的部下们，然后离开了，在三楼找了一间条件尚可的办公室，开始翻阅协会的文件。 董轩没有参加庆祝。他联系了医院和殡仪馆，安排殡仪馆的人运走了‘同伴和敌人’的尸体，然后在二楼的某些房间里临时搭建起了病房，安排医生在二楼‘为受伤的同伴和俘虏提供治疗’。 马野原知道宴会的事情后，把俘虏们交给了部下看管，自己则回到宴会上，和同学们一起开心的畅饮了起来；顾名看起来并不想参加宴会，但终究还是来了。稍微喝了半杯后，他坐在了角落里，拿出了几份‘宣传材料’在那里翻看了起来。 朱福天完全没有理会这宴会。在和王赫交流完毕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泡了壶茶，深入考虑起‘王赫之前的那些话’来。 之前在车里，刚听到王赫‘换家’、‘袭击平海城’之类的说法时，朱福天只觉这个叛徒的头脑中存在着相当程度的疯狂。 不过，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这些想法或许是可行的。 王赫，猎人进步小组其实也没有真的控制朱城，丢了这里，也没什么损失---但如果攻击平海城，是有可能拿下的。而一旦拿下，收益是极大的。 要支持他吗？ 朱福天考虑了这个问题片刻，回想起司有盛来。 以他对这位邻居的了解，对方现在可能正带着部下，在赶往朱城的路上。 如果不采取王赫的计划，那么一旦司有盛来了，猎人进步小组会难以在城里行动，无法获取资金，招募人手。如果按照自己之前的思路，被动防御，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是的，如果按照自己之前的思路来，整体形势会陷入完全的被动...司有盛带着他那些部下来到朱城后，根本没必要急着攻击分部，而是可以慢慢联系朱城各个势力的人，阻止各处的人加入这个小组。 然后，这支队伍就会被困死在这里。就算培养这些人，提升他们的能力---这些人也会在能力提升之后跑路，或者背叛。 朱福天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之前，自己怎么会对王赫提出那种建议的？ 简直都不像是自己。 仔细想来，王赫提到的‘换家’，带着有战斗力的人攻击平海城，或许是对付司有盛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了...细节上还可以完善。 朱福天随即仔细思索了起来。 在王赫前往平海城的过程中，自己可以留在朱城，催动分部的防御，同时假装‘王赫还在’。 这样的话，可以更大程度的迷惑司有盛。他一时不敢攻击分部，而后也不会离开，会选择在城里到处串联，寻找机会。 要是在他忙于这些工作的时候---突然收到‘朱城的叛徒去了平海城，攻下了平海城分部’的消息，想必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朱福天在脑中设想了一下司有盛‘大惊失色，然后暴跳如雷’的模样，露出了笑容。 毫无疑问，司有盛一定会立刻带着人拼命赶回平海城去。到时候，就算王赫在朱城推行他的那些计划，也不会有什么阻挠了。 朱福天想到这里，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另一种想法： 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呢？ 王赫，在攻下平海城的分部之后，是不是可以再回过头来，击溃司有盛返回的队伍呢？ 他想到这里，拿出了那把‘开启和关闭特殊空间’的钥匙。 自己可以把‘关闭平海城分部的特殊空间’的方法告诉王赫。然后，王赫在合适的时候，带人赶往朱城和平海城之间的要道，在路上埋伏好。 等到司有盛和他的部下赶到时，关闭特殊空间，然后对司有盛和他的部下发动攻击？ 如果能做到这点，那么十有八九，会是昨晚战斗的复刻---王赫会有机会重创，甚至全歼司有盛和他的部下。 朱福天想到这个结果，心中颇为亢奋。 平海城可是个富裕地方，要是能拿下了，再按照王赫的思路，收拾当地的商人、家族、官员---就能拿到一笔真正的巨额财富。 王赫重视宣传。但是千言万语，也不如这样的胜利更能打动人。 之后，或许会有许多底层拼了命想要加入这支队伍。 朱福天随即在脑中勾勒了一下‘如果出现这种局面，总部那边会如何反应’的问题。 应该...问题不大。 平海城被拿下，协会的某些人会更生气。但如果王赫之前的说法没错---那些高阶猎人并不打算为弱者收拾烂摊子，而是乐于看到弱者倒霉的话，那他们应该也不会因此而采取什么特殊行动。 退一步说，就算那些强者真的来了---如果能获得巨额的财富，操作空间也就大了。依靠这些钱，也许有机会雇佣到真正强大的猎人，和总部那些强者好好的掰一下手腕。 朱福天考虑了片刻，拿出了罗盘，催动了法术。 上面仍旧没有半点反应。朱福天注视了它片刻，收起罗盘，随即拨通了猎人协会平海城分部某名成员的电话。 --- 如同朱福天预料的那样，在‘猎人进步小组’攻克了朱城分部后，消息立刻传到了平海城。而后，平海城的分部长，司有盛，立刻集结了自己部下十几名最有战斗力的猎人，带着他们赶赴朱城。 十几个小时后，大约下午两点的时候，他们赶到了朱城外围，进驻了一处别墅。而后，平海城的猎人们迅速找了一些房间，睡了过去。 而他们的分部长，司有盛，一个身高两米出头，身材壮硕、表情硬朗、目光凶悍的男子拿出通讯设备，联系上了后方的情报官，季四海。 接通后，司有盛这样开口了：“情报收集完了吗？叛徒们都有哪些人？确定朱福天的情况了吗？” “还没能完全确定...”季四海的声音有些忙乱。“侦查法术的结果，朱福天被手下的科长投毒杀死了，然后这些叛徒发动了对分部的攻击...” 司有盛：“叛徒们发现分部空虚，所以发动了攻击？” 季四海：“但是在之后的法术中，又显示是‘朱福天以分部长的身份，关闭了朱城分部的防御法术，以及分部下方的特殊空间’、‘朱城这些人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法术全部失效，所以才被叛徒们击败’。” 司有盛：“那朱福天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季四海：“我也不清楚....但是反复用了几遍法术，查出来的结果都是这样的。” 司有盛看起来非常不高兴。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提高了声调，用训斥的语气对部下说道。“要是朱福天死了，只是一群叛徒占领了朱城分部，那我马上就可以带人过去，剿灭他们！领功受赏！” “但要是朱福天没死，投靠了叛徒...如果他启动了分部的防御法术，并且一直在催动，那我们发动攻击，是有可能会输，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的！” “我们得到消息，就不惜体力，立刻往这边赶，现在我们都过来了，你跟我说还没确定真相？” 季四海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可是，反复确认了，情报确实是这样...实在没办法。” 司有盛哼了一声。“还有什么情报？” “情报还有一些...但不是通过法术得到的，难以确定真假。”季四海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要听吗？” 司有盛哼了一声。“说！” 季四海：“这些叛徒，是在一种范围极大，持续时间也很长的幻术帮助下发动进攻的。” “朱城分部的一些成员试图反击，却都在幻术的影响下打偏了。” “战斗持续了数个小时，而那种幻术也一直维持了数个小时...”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这种明显的谎话你也会信？”司有盛不耐烦的说道。“笼罩朱城分部大楼，一直起效，持续数个小时？八阶法术都做不到！” 在被这样训斥了之后，季四海轻叹了一声。而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起了其他的情报。 “...这些叛徒，接下来似乎打算逮捕朱城的助手们，好像是要公开审判，然后处死她们。” “审判并处死那些女人？”司有盛诧异道。“什么罪名？” “似乎是‘用错误的信息误导猎人’。”季四海说。“按照这些叛徒的说法，朱城的助手勒索所有进入场景的猎人。如果猎人不给钱，那她们经常会提供错误信息，欺骗和误导猎人。” “有很多新手猎人，因为拮据，无力向她们支付报酬，然后就被误导了，死在了场景里。这些叛徒，认为她们这是在谋杀。” 司有盛笑了起来：“照这么说，她们死了也挺好的。” “我们那里的助手有没有这样的情况？要不，把她们派过来，让这里的叛徒帮忙处理掉？” 季四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 司有盛：“你的情报要是准一点，我可以不开玩笑。” “还有什么情报？” 季四海：“还有...这些叛徒正在准备针对学校的宣传材料，似乎是打算从学生中招募更多人手。” 司有盛：“这倒是个好消息。” “处死助手，招募学生...还有什么情报？” 季四海：“暂时...暂时就这些。” 司有盛：“六叶城和黑城有消息吗？” 季四海：“那两个地方...似乎都一切如常。他们打算等待总部的命令。” “不出所料。”司有盛不屑的哼了一声。“那是两个呆滞的老傻瓜，遇到机会也不敢抓住。” “那就这样。你们也尽快赶过来。在平海城，你的法术收集不到足够的信息；来了朱城，应该能收集到了吧。” “这个...”季四海的声音有些为难。“其实也没必要都过去。” “让你带队过来你就过来！”司有盛嚷道。“哪来那么多废话？” 季四海没再说什么。而后，司有盛结束了通讯，走到窗边，看向市中心，分部大楼的方向。 在他那凶悍的眼神中，又多出了几分‘建功立业’的野心。 --- 晚八点，前猎人协会朱城分部大楼，现‘猎人进步小组’驻地三楼，王赫的办公室 王赫看向面前的朱福天：“也就是说，你之前的判断没错？平海城的猎人真的来了？” 朱福天：“对。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他们分成了两批。第一批是司有盛率领的战斗人员，今天凌晨的时候已经出发了。” “这些人没有乘坐交通工具，而是以法术进行更为迅速的移动。预计，他们在几个小时前已经到了朱城。” 王赫的眼角瞥了一眼窗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我已经启动了大楼的基本防御法术，他们不知道底细，不敢来进行”朱福天没有提钱的问题，这样说道。“而且，通常来说，使用这种远距离移动法术十几个小时，他们会很疲惫，至少今天是无法有所行动的。” “他们的第二批人，以后勤和情报部门的成员为主。这些人会在明天早上出发，大概在三天后抵达朱城。” 王赫：“我们下方的特殊空间，有没有类似的移动法术？” 朱福天斟酌了一下。“移动法术是有的，但只能进行短距离、短时间的移动。长距离的话，还不如车子快。” “朱城的特殊空间，法术数量少，也不强。你要是想去袭击平海城，最好的交通工具还是车，全速前进的话，差不多三天能到。” 王赫：“也罢...我召集大家，尽快出发。” 朱福天：“请等一下。” “我考虑了一下相关的情况，拟定了一份计划。你要是同意，我希望能详细讲述一下。” 王赫：“当然...你说吧。” 朱福天随即掏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激活分部大楼下面‘特殊空间’的钥匙。” “这把钥匙，只能管理朱城的特殊空间。你在抵达后，如果一切顺利，如果能击败敌人，占领平海城猎人分部大楼，那么你可以...派人用这把钥匙去开启大楼下方的特殊空间。” 王赫看着那把钥匙。“然后我们就能调用那里里的法术？” 朱福天摇了摇头。“不，那里的特殊空间不会接受这把钥匙。而如果有人尝试着连续开启三次，那里的特殊空间就会自动关闭。” 王赫：“自动关闭？” 朱福天：“对。届时，司有盛和他的部下们，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法术会全部失效。” 他这样说着，比了个手势。“如果你和大部分部下在这个时候正好处于他们身旁...那么昨晚的胜利就可能再度重演。” 王赫眼中一亮，随即露出了笑容，从朱福天手中接过钥匙。“那敢情好。” “这就是你的计划？” 朱福天：“这是比较关键的部分。整体的计划是这样的： 你制定好宣传计划，留给我，然后带队前往平海城；我留在朱城，进一步催动分部的防御法术，按照你的的计划进行宣传，以及做其他一些工作，假装你还在朱城。” “这样的话，司有盛应该会一边尽量侦查，寻找攻击分部大楼的机会；一边联系朱城的各种势力，打听我们的情报。” “趁这个机会，你赶到平海城，拿下分部大楼。而后，安排可靠的人带着钥匙等在特殊空间旁，然后你带着其余的人，赶往进入平海城的要道。” “在你们发现司有盛之后，让留守在平海城分部的人多次使用钥匙。然后，趁司有盛和他的部下‘丧失特殊空间里的法术’这个机会，击败他们、消灭他们。” 王赫：“挺好的计划。” “当然，可能出的问题也相当多。譬如，平海城分部突然多出了某些其它地方的猎人；司有盛用侦查法术确认到了我们的行动。” “又或者，在得知平海城分部被占领后，司有盛不选择回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听到这些话后，朱福天审视了王赫大约五秒。 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在我催动防御法术之后，司有盛侦查不到这栋楼里发生了什么。” “就算他使用了某些特殊法术，能侦查到，也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他不敢信。” “至于他在得知‘平海城分部被占领’的消息后仍旧不回去，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司有盛是平海城分部的分部长。朱城这边不管出什么事，其实都和他没关系。他过来，是为了立功。” “但是，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如果平海城出了事，那就完全是他的责任了。就算他在朱城解决了我们，但如果平海城丢了，不管他怎么辩解，有多少理由，都不会有用。” “只要你拿下平海城分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去，全速回去。” 王赫笑了起来，没说什么。 朱福天：“比起这方面的问题，战斗方面更有可能出意外。” “就我所知，在使用‘高速移动’的法术后，司有盛和他的部下会陷入较长时间的疲惫状态。但是，我并不清楚如果遭遇敌人，这些人是否有法术可以‘推迟疲惫状态’，然后仍旧展现出一定的战斗力来。” “也许，他们有类似的法术；也许，就算持续赶路了很久，就算失去了特殊空间里的法术，他们也能表现出相当的战斗力来。” 这次，王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平海城的这些人仍有战斗力’，是比‘平海城突然出现其他地方的猎人’概率更高的事情。需要做好准备，认真考虑应对方法。” “那么，平海城的猎人，主要采用的是什么战斗方式？” “司有盛是个标准的战士。”朱福天说。“我曾见过他使用一柄巨斧，和一些强大的敌人不分上下、势均力敌；也见过他投掷飞斧，进行远程攻击。” “不过，这似乎是他调用的法术。他的天赋法术，应该是发出许多效果不同的吼声。” “其中，有的可以解除同伴身上的不良状态，有的可以震慑敌人...也许还有更多的效果，我不清楚。” 王赫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这样...” “平海城的其他人呢？” 朱福天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 “平海城的行动科成员并不固定，这些年更换了好多批人。” “那么，你是否要开始执行这个计划？” 王赫：“当然。” 他这样说着，打开了手边的一个柜子，拿出很厚的一沓宣传材料，递给朱福天。 “宣传方面的材料，我之前就准备好了。接下来，你根据情况来使用吧。” “其他方面的工作，也都麻烦你了。当然，希望你能尽量按之前的思路来。” “我现在就调集人手，尽快就出发。” 朱福天接过这些文件。 “那么，祝你好运。” --- 晚上十点左右，王赫带着董轩、顾名、马野原等人出发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朱城几乎所有大型媒体--报纸、电视台、网络平台的老板都来到了分部大楼。 他们是朱福天邀请来的。见面后，朱福天以‘猎人进步小组’副组长的身份对这些人讲述了‘在和协会的战斗中，猎人进步小组获得了胜利，接管了朱城’、‘猎人进步小组反对协会过去的做法’、‘下一步，要为此而进行必要的宣传’等内容。 “希望你们配合。”说完这些内容后，朱福天总结道。“帮我们完成接下来的宣传工作。” 在他这样讲述的过程中，媒体老板们眼神各异。有些人眼中充满疑问，像是在疑惑‘你不是协会分部长吗？怎么突然成了另一个组织的人，还攻击了协会？’；有些人眼中满是诧异，像是在奇怪‘朱福天是怎么在这两种身份之前如此切换自如’的事情。 对于这些眼神，朱福天毫不在意，露出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态度，坦然的面对着这些人。 一段时间后，有个电视台老板忍不住开口了： “我们当然愿意配合，但如果事后协会追究...” “我会派人去你们那里。”朱福天说。“到时候，你们可以说自己是‘被胁迫的’。” “连协会的分部都被我们攻下了，协会也不会怎么怪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有人看起来还想问些别的。见状，朱福天没有给对方机会： “如果你们坚持不肯，我也会尊重你们。晚上回去，快点带着家人逃走吧。” 听到这话，多名老板的脸色都变了。 “逃走？”有人惊讶道。 朱福天：“我们的领袖，王赫，非常重视宣传工作。” “他认为，在宣传上不肯配合的人，都是‘仍旧支持猎人协会’的人，也就是我们的敌人。” 听到他这么说，媒体老板们纷纷开口，表示‘愿意配合’。有些人还说了些‘协会确实不公’、‘我们早就看协会不顺眼了’之类的话。 朱福天随即叫来人，拿出许多份‘接下来需要宣传’的文件，交给了这些媒体老板，然后打发走了他们。 这些人离开后，朱福天揉了揉眼睛。 这样强行逼迫，并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如果是朱福天自己来做这种事，他会‘软硬兼施’，给这些老板一些好处，再稍微施加一些压力。 如果这么做，那么这些老板十有八九会配合宣传，顶多找些编辑来承担主要责任---宣传是能做好的。 但像刚才这样逼迫，可能引起这些老板的敌意，他们可能会采取各种手段来抗拒，故意糊弄，导致宣传效果变差。 当然了，这次行动的关键并不是做好宣传，而是吸引司有盛的注意力---这样强行逼迫之后，某些媒体老板，乃至于朱城其他的人会感觉到威胁，会设法开始寻找出路。 他们有较大的几率会找到平海城的人。然后，司有盛就会得知这方面的消息，就有一定的可能从媒体这边来做文章。 这样，就能拖延更长的时间。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朱福天想到这里，拿起一份刚才交给媒体老板们的文件，翻看了起来。 上面的内容，主要是‘声讨助手罪恶’： ‘在过去，助手这一职位对猎人的狩猎曾经由过帮助。但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一职位早已毫无意义，完全取消也不会妨碍猎人的狩猎’、‘在这样的情况下，有许多贪婪的小人、鼠辈、关系户，认为这是机会，设法谋取了助手的职位，对猎人大肆敲诈勒索’、‘单纯的勒索，只是较小的罪行。但她们甚至害死了大量猎人，这就完全无法容忍了’。 在这些内容后，是‘猎人协会的高层也知道这种情况，却拒绝改变，仍旧任命这些人来担任助手’、‘这样的协会已经陈旧不堪、腐朽不堪，不配负责猎人工作’之类的评价。 把这样的宣传公开出去后，朱城的助手们应该会陷入恐慌、纷纷逃走。 这样一来，对她们的审判是做不成了。但这其实无所谓---队伍需要的是生存、是胜利，而不是去惩罚什么人。 如果宣传的够多，那么司有盛和他的人，可能会选择救下她们---这样的话，也许能拖延他们很长的时间。 但也存在‘他们不在意这种事’的可能。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方法能吸引平海城这些人的注意力？ 按照王赫之前说的，招募学生和社会上的猎人加入？ 朱福天考虑了一阵，摇了摇头。 这不合适。现在这个阶段，王赫把比较可靠的人都带去平海城了，剩下的都是‘不甚可靠’，可能会走漏消息、可能会叛变的人。 这些人不可靠，人数也太少，还要派他们去各处媒体---没空再组织招募工作。 以后，队伍一定是要扩大的。而现在招募---不管是自己派人出去，还是有人想加入‘猎人进步小组’，都可能会遭到平海城猎人的阻拦和攻击，会有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那么...宣称要抓捕朱城的某些商人、某些官员？ 这应该是可行的。 把自己手下这些‘不可靠的人’召集起来，告诉他们‘抓助手只是表面上的掩护，我们真正要抓的，是朱城各处的大商人、大家族、某些官员’，能在一定程度上稳住这些不可靠的人。 然后，消息应该肯定会走漏。到时候，司有盛可能会带人埋伏在某些大商人家里，准备伏击己方。 这样一来，应该就能拖到王赫完成计划。 朱福天这样想着，开始了准备。 --- 第二天，上午八点左右，司有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正在讲述‘一线的猎人冒着极大的危险拼死战斗，协会的人什么都不做却拿走九成，这是绝对的不公’等内容的王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敌人在电视台？”平海城的行动科长，一个身高和司有盛差不多，只是身材稍瘦一些的男子，姚盛德，走到他身边，这样询问到。“我们接下来去袭击那里？” “假的。”司有盛看向部下，这样说到。“我问过季四海了，他说那个叛徒并没有去电视台，上面只是合成的假人。” “那我们直接去袭击分部大楼？”姚盛德提议道。“趁他们立足未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们催动了防御法术。”司有盛说。“硬攻的话，讨不了好。” 姚盛德皱起眉来。“防御法术不是要当地官员带上钥匙才能催动吗？” “之前有消息，朱福天死了，那钥匙在谁手里？” 司有盛没好气的看了姚盛德一眼。“季四海说，根据法术探测，还在朱福天手里。” 姚盛德：“啊？” “可是...” 他短暂的露出了思考的表情。而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司有盛。 司有盛：“如果朱福天死了，钥匙被其他官员拿到了，那么拿到钥匙的人就是叛徒。” “如果钥匙在朱福天手里，是朱福天启动了防御法术，那么朱福天就是叛徒。” “但是，季四海的法术之前给出的情报又是‘朱福天确实死了，被他的部下害死了’。” “你觉得，他那个破烂法术给出的这些‘互相矛盾’的情报，能信哪一条？” 姚盛德干笑了几声，没有评价同事。“那我们怎么办？” “先联系一下城里有势力的人吧。”司有盛说。“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情报。” “那我们干什么？”姚盛德说。“大家都休息好了...” “让大家出去，在城里多转转吧。”司有盛说。“遇到叛徒，就地剿灭。” 听到这个命令，姚盛德露出了笑容，去把司有盛的话告诉了其他的猎人们。 “但不要去分部大楼，也尽量不要透露我们的身份。”司有盛又补充道。 “我们知道。”另一名部下，徐永贵回答道。 司有盛看着部下们离开，心中略微闪过了一丝‘他们可能会借机打劫某些商人’的担忧。 但他随即抛开了这担忧，转而考虑起更重要的问题来：朱城的各处势力，对这次叛乱的态度如何？ 之前，关于叛乱的消息就闹得沸沸扬扬。如果朱城的这些势力真的忠于协会，如果他们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叛徒，那么事情根本不会闹这么大。 但这些人没有。在发生叛乱后，他们什么好事都不做，甚至有可能在暗中、在背后支持了叛徒。 司有盛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后，没有再关注这方面的问题，又看向了通讯器。 季四海应该正在路上，联系他，询问一下？ 考虑了片刻，他摇了摇头。 季四海最近出的问题太多了。他那种侦查法术，又贵，消耗的时间又长，号称‘一定准确’，之前告诉自己的情报却又那么荒谬。 该适当给他点压力了。但那样的话，在通讯器里说不合适，之后当面跟他说吧。 司有盛这样想着，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而后，他没有像对部下说的那样，去拜访‘朱城有势力的人’，而是决定先在城里随意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姚盛德站在朱城市中心一条繁华的商贸街边，表情困惑。 这并非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东西---相反，一切都太正常了。很多人在逛街、谈笑、吃饭---完全不像一座刚发生了叛乱的城市。 之前，他去了朱城的一些交通要道，没发现叛徒们；去了银行，没发现叛徒们；去了工厂，没发现叛徒们；现在，来到商业区，还是没发现叛徒们。 这些人到底叛变了个什么？ 按照姚盛德的理解，朱城发生叛乱之后，叛徒们就算有一定的纪律，没有在城里大肆奸淫掳掠，也应该迅速控制关键要地，然后设法弄到更多的钱，裹挟更多的人。 弄到钱，可以购买更多的法术；裹挟更多的人，可以增加力量---连这些都不做，他们叛乱了个什么玩意？ 姚盛德想到这里时，听到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发现这声音是不远处屋顶上的一处大屏幕上响起的---一个中年女子，在那里控诉。 “那孩子，从小就没了父亲，我一个人把他带大，吃的苦数都数不清。” “为了让他上好的学校，有个好前途，我省吃俭用，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他是个好孩子，成绩好、肯争气，从来不叫苦，一直说‘当上猎人了，赚到钱了，就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他第一次去狩猎就死了！” “我哭了好久，以为这就是命。谁能想到，他是被人害死的？” “今天我才知道，那些助手要勒索他，他不舍得，想省下钱来给我买点好吃的！结果，那些助手故意骗了他！害死了他！” “她们真的是丧尽天良啊！” 说到这里时，这位母亲泣不成声。同时，充满了哀伤意味的背景音响起，镜头缩小，几行文字在旁边浮现了出来。 江勇，17岁，在第一个狩猎场景中拒绝助手勒索，被助手欺骗，使用法术去攻击魔免敌人，被杀； 许永怀，18岁，在第二个狩猎场景中拒绝助手勒索，被骗多次使用侦查法术惊动敌人，被杀； 邵正毅，21岁，在第二个狩猎场景中敷衍助手，对其表示‘以后再给’。而后，被骗入敌人老巢，被杀； ... 接下来，数十个名字接连被展示出来---都是因为拒绝助手的勒索而被杀。在展示出这些名字后，屏幕上出现了另一些哀痛欲绝的人，都在那里控诉助手们的残忍、卑劣、丧心病狂。 姚盛德看的血压有些高。 他忍不住想起了从前还是新手猎人的时候，在前几个场景里被平海城的助手勒索的事情。 当时，姚盛德也有些不舒服，不想给，因为那助手什么有用的活都没干---屁用没用，张嘴就是要钱，什么玩意？ 但当时身上有钱，也不太在意，就给了助手---哪能想到，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如果不给的话，自己也会被这些渣滓蒙骗、害死？ 要是此刻某个助手出现在姚盛德面前，保准他会掏出斧子，劈死对方。 不过，她们比较幸运，并没有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经过他面前。一段时间后，姚盛德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了。 这些内容，是叛徒们宣传的，未必完全是真的。 姚盛德这样想着，抬起头，再次看向了上方的大屏幕。 节目已经变了。这次，屏幕上坐着三个人，坐在中间的那个主持人打扮，正在展示一沓‘朱城调配科助手们’的账单。 时尚漂亮的衣服、光彩夺目的首饰、精美昂贵的食物、高档车的租金、豪华公寓的租金...等等。 “....这些助手，几乎所有人都欠了很多钱。”坐在主持人左边的，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随即说到。“催她们还债，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她们会采取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捞钱。”坐在主持人右边的商人说到。“所以，她们勒索猎人，我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我也没想到她们会用假消息骗猎人们去死。” 他们这样说完后，主持人拿出了另两沓账单，一沓是猎人学员们的---基本都是简单的食物、粗糙的衣服、公交车票、参考书籍、房租之类。 另一沓，则是初阶、二阶猎人的。他们消费的物品，和学员时期并没有太大变化。 “正常来说，能完成狩猎的猎人，收入应该出现爆发性增长才对。”主持人将这些数据展示出来后，这样说到。“但是，为什么他们的消费并没有明显变化呢？” 听到这样的问题后，姚盛德的心中浮现出几分不屑。 这么明显的事情都不知道？肯定是被助手勒索了呗！ 不肯接受勒索的，都被助手害死了！肯接受勒索的，又有一部分通不过狩猎，剩下的，又要准备下一次勒索...还能剩下几个钱来花？ 他没有再看屏幕上的节目，大踏步的朝‘印象中朱城助手们居住的区域’走去。 在姚盛德出发了几分钟后，手机响了。是他的部下，徐永贵。 “科长，我这里遇到个人。” “他说，他从前和叛徒们是同学...你要不要来看看？” --- 几个小时前，徐永贵离开别墅后，直接前往了电视台。 在他的预想中，既然电视台在播放‘支持叛徒’的节目，那么叛徒们肯定在电视台驻扎了很多人。 他打算小心一点过去，尝试着攻击一下把守的叛徒---也不求有多少战绩，做一次火力侦察就是。 但在抵达后，徐永贵在电视台附近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负责把守的叛徒’。 在里面吗？ 徐永贵这样想着，在周围仔细观察了一阵，还是没发现。 最后，他决定进去看看。 徐永贵并没有掌握潜入法术---不过也没关系，不潜入，直接走进去就是。 如果遭到攻击，也不怕。他擅长防御，同时也能通知队友，来援助自己。 要进大门的时候，徐永贵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一名保安问道。 “我是个猎人。”徐永贵没说自己是‘平海城的猎人’，而是这样说到。“忠于协会的猎人。” “你们为什么支持叛徒？”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听到他这么说，两名保安都脸色大变。而后，一名保安后退几步，握住了棍子；另一名则冲徐永贵摇头摆手，连连否认。 “我们只是保安。”这人说到。“上面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跟我们没关系...” 徐永贵随意的站在那里，听到这人的话后，摇了摇头，朝电视台里走去。 走进大厅后，他仍没看到把守的猎人。徐永贵随即找到前台，打听了一下‘你们台长的位置’，然后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台长办公室在十五楼，徐永贵走进去时，看到了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正站在屋子里，像是在等自己。 “我们没有背叛协会。”应该是‘电视台台长’的中年人看到徐永贵，迅速的开口了。“之前发布那些新闻，是被逼迫的---如果我们不那么做，那些叛徒就要杀了我们...” 徐永贵：“要杀你们的话，为什么不在这里派驻人手？” 听到这个问题，台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旁边的年轻人开口了。“因为这些叛徒没多少人，忙不过来。” 徐永贵看向他。“你是谁？” “我叫林焕。”年轻人自我介绍道。“我曾经和这些叛徒是同学，知道他们的一些情况。” 哦？ 徐永贵打量了面前这个人一会儿---确实，是个猎人学员的模样。 “叛徒们是什么人？”徐永贵斟酌片刻，这样问道。 林焕：“之前，他们都是些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 徐永贵：“造反的头目是谁？” 林焕：“他叫王赫，是学生们的班长。” 徐永贵：“他...这个叫王赫的人，是几阶猎人？” 这次，林焕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就我知道的，通过了两个场景。” “两个场景？”徐永贵看着对方。“你在骗我？” “没有。”林焕摇了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随即说起了‘王赫一贯要求学生们团结，分享通过场景的做法’、‘通过场景后，王赫把具体过程教导给其他同学’、‘王赫煽动大家，要求大家一起跟他造反’等情况。 “但我还是不想跟他一起造反，所以离开了。”林焕最后总结道。“我是个好人。” 徐永贵打量着林焕，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 他考虑了一阵后，拨通了姚盛德的电话---这种难办的、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让上级去头痛就是，自己没必要烦恼。 --- 半个小时后，姚盛德来到了电视台。 林焕把刚才的话又对姚盛德说了一遍。而后，姚盛德不置可否，吩咐徐永贵‘把这个人送回别墅去，让司部长处理’。 徐永贵差点笑出来。而后，在他把林焕押回去之后，姚盛德看向台长： “你们报道的消息，是真的吗？” “是叛徒们逼我们的...”台长颤抖着说道。 “我问你，那些事情是真的吗？”姚盛德不耐烦的问道。“那些收据，助手们消费的收据、猎人们消费的收据，是真的吗？” “噢...”台长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姚盛德在问什么。 他忙不迭的点头。“是真的。那些资料是三台收集的，我们只是转播...” “朱城的助手们骗了很多猎人，害死了他们，这个也是真的吗？”姚盛德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台长犹豫着，这样说到。“我不是猎人...” 而后，他看到姚盛德‘似乎要生气’的表情，急忙又开口了。 “但我这里有别的资料！” 他这样说着，打开一旁的柜子，翻找了起来。同时，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 “以前，有些助手在交谈的时候，提到过‘不肯给钱的猎人就该死’、‘他们不肯给钱，活着也没用’之类的话...” 台长说到这里时，找到了一盘录像带。随即拿出来，在旁边的电视上放映了起来： “有些新手猎人，明明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在一个豪华的房间里，某个相貌生硬而又丑陋的，穿着助手制服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对身旁的其他七八个助手这样说道。“看到他们，我就想吐。” 她随即又说出了许多其他鄙夷新手猎人的话，以及向往‘成功猎人’的话。 这些话得到了她身边其他助手一致的支持。而后，她们没有再讨论‘无聊的底层猎人’，而是关注起了更有价值的问题。 有个助手表示‘那些高阶猎人是最好的，有财富，有地位，可惜遇到他们的机会太少’；有个助手表示‘其实那些家族子弟也很好，更年轻、更英俊、更优雅，更有情趣’。 旁边随即有人对她表示了反对，认为‘那些家族子弟虽然有这些优点，但是普遍不愿意负责’、‘而且，那些家族虽然有钱有势，但是单个的成员却未必多有钱，不如商人好’。 这样的讨论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有助手提到了‘中阶猎人’。 一个助手认为‘中阶猎人的地位很尴尬’、‘跟上他们不会受穷，但他们很难晋升上去，也就不会有什么前途’、‘这些人参加的战斗很多，有时候会有危险...’。 在她这样说完后，最开始发言的，那个丑陋的助手又开口了： “你是完全不懂。其实中阶猎人很好，尤其是那些仍旧参加狩猎的，是最好的。”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虽然不懂情趣，但普遍都懂存钱。而且就像你说的，他们可能会陷入危险，可能会死---这不是很好吗？” 她这样说着，笑了起来。“等他们死了，我们正好带着他们留下的遗产去找年轻英俊的家族子弟...” 其它的助手也都露出了笑容。但这次，她们没有完全笑出来---姚盛德没掏出飞斧，丢向了屏幕，劈开了它。 碎掉的屏幕上亮起了电光。旁边的台长吓得不轻，一幅‘随时要昏过去’的模样。 “抱歉。”几秒后，姚盛德转向他，这样说道。“不是针对你...” 听到这话，台长的表情好了一点。而后，姚盛德又开口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是几年...十几年前的录像了。”台长稳了一下，这样说到。“里面的助手，很多都已经调走，不在朱城了。” “当时，我们的记者以为这会是个大新闻，就买了下来...结果公关科的人联系了我们，不让报道。” 姚盛德看了看地上的碎片，转过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章 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司有盛站在朱城分部大楼对面的一栋楼上，透过窗户，看着对面的‘叛乱据点’。 在城里转了一阵后，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意识到这点后，司有盛为自己的法术带来的负面效果而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焦虑。 他的天赋法术名为‘狂战血统’。得到了它后，司有盛的体魄变得强大了许多，得到了许多分支技能，掌握了很多战斗技艺。 依靠这些，他在狩猎和其他战斗中获得了很大优势，立下了很多功劳，一路走到了分部长的位置。但是，这个法术也有相应的负面作用。 在改变体魄的过程中，这个法术也改变了他的身形、容貌。除此之外，对于他的性格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知不觉间，本来谨慎稳重的他，变得莽撞而冲动，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有时候还会对战斗产生过度的渴望。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司有盛想了很多办法。而后，他利用某个同事的天赋法术，让整个平海城行动科的猎人都分享了自己的一部分战斗技巧，以及对战斗的渴望。 在这之中，平海城的队伍变得相当强大，而司有盛的脾气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他成功升职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司有盛的控制力进一步提升了---一度，他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 但在之后，进入某个场景，完成了狩猎后，司有盛发现自己的天赋法术变得更强了。 这本来是好事，意味着战斗力的提高---但他随即发现，这法术的负面作用也变得更大了。 他更加难以控制情绪了。连带着，平海城分享他法术的部下们也都变得暴躁莽撞了。 在某个部下痛打协会总部官员的亲戚后，司有盛不得不开始寻找其他更有效的约束手段。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找到了一种名为‘抑制术’的法术。 这法术，能压制和降低他的战斗力，相应的，也能控制天赋法术带来的负面情绪。依靠这种法术，司有盛自己没有再出现过失控的情况。 但他是依靠战斗来晋升的，有时候会需要继续战斗。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时候不能一味压制战斗力，而需要将其释放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有盛又找到了其它一些法术。譬如这次，在得知‘敌人使用幻术’的消息后，他取消了抑制术，选择了一种名为‘清醒术’的法术。 这种法术，一方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幻术；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因为‘抑制战斗力’而导致失败。在司有盛看来，这是‘最适合这次行动’的法术了。 但是现在，他发现情况也许没那么简单---在没接触到敌人的时候，清醒术的效果还很不错。但在接触到敌人后，战斗即将发生的时候，它的效果可能压制不住自己的战斗本能。 司有盛随即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 我现在已经不是前线的战士，而是分部的指挥官了！ 想立功、想晋升，一定不能莽撞行事啊！ 这样对自己说着一会儿后，司有盛挪开视线，看向周围的区域。 少数地方被破坏了，大部分区域还都完好无损。看来，之前的战斗并不激烈。 分部大楼门口，驻扎着两个卫兵...都只是初阶猎人。大楼外围的其他位置，一个人都没有。 叛徒们人手不足？还是说外出执行任务去了？ 这里，并不是协会创建以来第一个被攻占的分部。以前，协会和官府冲突的时候，也曾有几座分部驻地被‘愤怒的民众’占领、扣押。 但是这次，性质和之前有明显的不同。从前的冲突，是官府想要抢夺好处。这次，是底层的猎人想要抢夺好处；从前，被攻下的是缺少防御的临时驻地。这次，被攻下的是有不少猎人，有防御法术的分部；从前，进攻驻地的是普通人。这次，是一些底层猎人。 司有盛并不清楚这种区别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想到这里，打算分析这些内容时，他突然感到了某种微妙的压力。 这让司有盛很不舒服，很想怒吼一声，同时掏出斧子，朝对面的大楼投掷过去。 他颤抖了片刻，总算控制住了身体，没有这么做。 而后，司有盛调用了一个侦查法术，查看起远处的分部来。 下一刻，他看到了耀眼的金光。 很亮，甚至有些刺眼。司有盛看了片刻，转过身，回忆起‘朱城分部防御法术’的相关资料来。 如果以最低限度启动，那么其效果是‘针对性’的类型。也就是说，如果遭到枪械类的攻击，就会针对枪械类武器额外提升防御效果；如果遭到法术的攻击，就会针对法术产生额外的防御效果。 而光芒亮到这个程度，则至少是‘中等启动’了。也就是说‘如果遭到枪械的攻击，就会迅速提升针对枪械的防御效果，并且随机提升一种针对其他类型攻击的防御效果’。 这样做，每天至少要支付一千贡献点...到底是谁启动了它？ 朱福天？他没死，背叛了？ 还是说其他朱城的官员，投降了？启动了这样的法术？ 要不，试探着攻击一下，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在这种想法浮现出来的瞬间，血涌上了大脑。 司有盛身上各处的细胞都变得亢奋了起来。他的身体随即做出了行动---口中发出了吼叫，右手一弹，将身上的一处纹身化作了飞斧，朝对面的大楼投了出去。 还好，在他做出这些动作的同时，之前做好的另一个法术发挥了作用。 在他后背亮起了一团蓝光。而后，这蓝光蔓延开，笼罩住了周围十米左右的范围。 在吼声的作用下，周围的墙壁和地板都化作了粉末。但它的作用，被限制在了蓝光的范围内，没有传到外面；飞斧在碰到蓝光的瞬间，消散了开来，化作了点点粉末。 几秒后，这蓝光收敛到了司有盛身上。在它闪耀了一会儿后，司有盛看起来又恢复了理智。 第一百九十一章 清醒过来后，司有盛看向周围因吼声而碎裂的墙壁和地板，叹息了一声。 防止攻击扩散的，是他事先准备的另一种保障类法术：屏障术。其效果，是防止自己因为莽撞而发动的攻击波及到较大的范围。 比较好的是，这准备发挥了作用；比较糟糕的是，这准备真的发挥了作用。 司有盛又叹息了一声，看向不远处的大楼。 说到底，就算敌人催动了防御法术，又有什么好试探的？ 就算遭到攻击，难道出现的一定是朱福天或者其他掌控钥匙的官员吗？难道就不能是别人吗？ 当然了，自己的战斗力很强，在战斗后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情报上呢？ 这样的攻击，不是正好能让敌人确信‘催动防御法术没错’，然后坚持催动吗？ 仔细想想，自己是为什么来到朱城的？ 说到底，这里又不是自己的管辖范围，发生了叛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为了立功升职，有什么必要过来？ 自己是为了立下功劳，得到上级的认可，然后升职啊！ 一时的战斗爽快感，在‘平定叛乱、立下大功’的面前，是毫无价值的。为此，决不能冲动，必须要全盘考虑，慎重行事。 如果朱福天叛变了，那他看到斧子，肯定会猜测是自己；就算他没叛变，别的朱城官员看到斧子，也很有可能想到自己。 到时候，这些叛徒说不定会调用某些针对自己的法术---找这个不自在干什么？ 先做准备，再行动！ 等到机会出现，全力攻击！ 这才是正确的战斗策略。见到敌人就立刻攻击，那是蠢货和莽夫！不配升职，甚至不配担任现在的职位！ 想清楚了这些后，司有盛再次看向不远处的分部大楼。 不管催动分部防御法术的人是谁，这些叛徒刚结束战斗，还处于谨慎状态，催动防御法术也是正常的。 拿下朱城分部之后，他们应该抢到了一些钱。但是这些叛徒很快就会发现，猎人队伍用起钱来就是个无底洞。 平海城在周围算是比较富裕的分部了，但为了这次出动，调用了大量的法术，准备了许多的装备，也把今年的预算花的一干二净了。 接下来，等这些叛徒松懈下来，以为安全的时候；或者经济压力变大，感觉没钱的时候，他们就有很大几率选择‘暂停催动防御法术’。 司有盛这样想着，决定派一名部下来附近，一直监视---等到这些叛徒停止催动防御法术的时候，便发动攻击。 除此之外，在朱城的其他地方进行活动，袭击和抓捕一些叛徒成员，也是有必要的。 这并不会引起怀疑。在朱城，除了分部的人之外，还有其他支持协会的猎人活动，这是正常的；这些支持协会的人‘冒充平海城的猎人，以便吓唬叛徒们’，也是正常的。 这些叛徒遭到攻击后，为了保证其成员的安全，各种任务的顺利，就需要从特殊空间里购买更多的法术，花掉更多的钱...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 “我刚才发现了一些情况。”姚盛德拿着电话站在大路上，一边走，一边这样说道。“朱城的这些助手，做的太过分了。” 司有盛：“你想说什么？” 姚盛德：“我觉得，朱城的这些叛徒，可能因为这些助手太过分了，才发动叛乱的。他们要抓捕这些助手、审判她们，我觉得没错。” “我们是协会的成员。”而后，司有盛的语气变得非常严肃。“我们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要遵守协会的规定。” “我知道...”姚盛德这样说着，露出了非常难受的表情。 他一向不怎么用脑子，想不到‘等叛徒们杀了这些助手，我们再平定叛乱’、‘我们杀了这些助手，然后就说是叛徒杀的，也没人会查’之类的主意。 憋了半天后，姚盛德能想到的也就是‘我们是平海城的猎人，没理由管朱城助手的死活’之类的话。 这话说服不了上司。感觉到这点后，姚盛德一时间烦躁起来，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调。 “我就是要杀她们！你同不同意吧！” 听到他这样的用词和语气后，司有盛沉默了几秒。而后，这位猎人协会平海城分部长提高了声调，用非常严厉的语气开口了：“姚盛德科长！” 姚盛德下意识的并拢脚跟，身子挺的笔直。“到！” “立刻返回别墅，全速行动！”司有盛命令道。“在返回过程中，就算遭遇敌人，也不得进行战斗，迅速脱离！” “是！” 姚盛德在接到这样的命令后，尽管心情烦躁，但还是毫无异议的执行了。大约半小时后，他回到别墅的时候，司有盛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已经杀了某个助手吗？”见到他的第一眼，司有盛便这样问道。 “没有。”姚盛德说。“我没遇到她们。” 司有盛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而后，他更急切的开口了： “这段时间，你都接触了什么人？谁告诉你‘助手该死’的？” 姚盛德随即说起了在大屏幕上看到的内容，以及那个电视台台长展示给他的内容。 听到这些内容后，司有盛的表情逐渐和缓了下来。而后，他进一步询问了姚盛德‘外出过程中见到过那些人’、‘是否和叛徒有过接触’、‘还发生了什么’等问题。 姚盛德一一进行了回答，把‘徐永贵发现了一个逃离的叛徒’的事情也汇报了。 听到这些后，司有盛的表情轻松了一些。 “我们这次来朱城，是为了平定叛乱。”这位平海城分部长的语气也变得平缓了下来。“叛徒们宣传这些内容，是为了让别人支持他们，同情他们。” “但是，这些内容未必是真的，懂吗？” 姚盛德看起来并不认同，但他仍旧站的笔直，做出了回答： “是！” “很好。”司有盛说到。“你现在联系大家，让大家都回来，我有话说。” “遵命！” 姚盛德这样说着，转过身，走出了屋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姚盛德离开后，司有盛松了一口气。 作为行动科长，姚盛德在这场战斗中是非常重要的。不止是个人战斗能力突出，在平时的训练、战术的搭配等方面，姚盛德也是非常重要的。 从平海城出发之前，是姚盛德负责挑选‘适合出发的人选’，以及安排队伍中的所有成员从特殊空间里调用‘适合这次使用’法术的。 由于时间紧促，他安排大部分成员都调用了普通的‘防御精神类攻击’的法术。但除此之外，姚盛德仍旧让徐永贵调用了‘侦查效果非常好，能在视觉丧失的情况下详细确认周围情况’的法术；姚盛德自己则调用了‘能让自身失去意识，然后让身体按照设定的方式行动’的法术。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有盛仍旧选择了‘强势训斥’，这是有危险的---由于狂战血统的分享，姚盛德也可能会变得非常暴躁，甚至有拒绝服从命令，乃至于攻击自己的可能。 还好，这次附近没有敌人。而姚盛德‘对付助手’的想法也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真的跟助手们有什么仇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分部长的身份下达严格的命令后，过去长期的教育和训练应该会发挥作用，姚盛德应该会服从。 司有盛这样想了一会儿后，转而考虑起‘姚盛德所说的情况’和‘接下来该做的事情’来。 毫无疑问，这种对助手们的攻击，是叛徒们的策略。其目的，是争取更多猎人的支持。 其实司有盛也不喜欢助手，在平海城工作的时候，他一向认为助手们屁用没有，还都非常贪婪---某些时候他甚至很想开除她们，只是因为总部有人反对，才没有这么做。 现在，自己可以不救这些助手，等她们死了再剿灭叛徒。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这次来朱城，不是为了出气，而是为了立功啊。 救下这些助手，本来未必算多大的功劳。但叛徒们大张旗鼓的造势宣传，说要杀死助手们，那救下她们，就有很好的理由来向上级吹嘘了---自己破坏了叛徒们的主要目的，救下了协会的重要成员，听起来非常顺耳。 当然了，也不能一味压姚盛德---他的法术、战斗力，都是必不可少，非常重要的。 可以承诺他‘在平定掉这些叛徒，立下功劳’后。可以找个合适的时机，给他创造机会，让他杀掉这些助手。 到时候，推到‘叛徒残党’的身上就可以了。 在司有盛考虑好这些后，姚盛德仍没有回来。 这也正常。部下们都在城市里，回来也需要时间。司有盛随即想起姚盛德提到的‘徐永贵带回来一个逃离的叛徒’这一消息，便走出房间，找到了徐永贵。 “这个人说他‘完全没参与叛徒们的战斗，很早就脱离那些人了’。”徐永贵听到司有盛说起这件事后，这样回答到。“他不是逃离的叛徒，只是那些人的同学。” “那用处就小了很多。”司有盛说。“把他带过来吧。” 片刻之后，林焕被带到了司有盛面前。 司有盛打量了他片刻。“你和这些叛徒是同学？” “是的...”林焕的眼神闪烁着，低声说道。 司有盛：“你跟那个叛徒的头目，王赫，认识了比较长的时间？” “几个月吧。”林焕说。“我们在同一个培训班里学习，他是班长。” “他具体是个什么人？”司有盛追问道。“你是怎么评价他的？” 林焕犹豫了一会儿。“我觉得...他是个‘异想天开’的人。” “这种低级廉价的培训班，正常来说...没人在乎彼此，没人把班里的人当同学。今天大家在学校里，那就还是同学；明天学业结束了，就谁也不认得谁。” “但是他呢，却一直对我们说，要‘互相帮助’、‘分享经验’。” “这样的人，不是‘异想天开’又是什么呢？” 司有盛斟酌了片刻。“还有吗？” 林焕：“他...算得上是个大度的人吧。” “以前在培训学校里的时候，也有人当面指责他的做法虚伪，甚至还说了很过分的话。” “王赫并不在意，从前，我们以为他那是软弱。但在他通过场景之后，还是那幅模样...那就只能算是‘大度’了吧。” 司有盛对此并不认同。 在他看来，强者没有任何忍受弱者冒犯的理由。暂时实力不足，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只要实力提升上来了，就一定要予以还击。 不过，也没必要和这个叛徒说这些。 司有盛想到这里，这样对林焕开口了：“而后，他在完成狩猎后，把具体的过程分享给你们了？” 林焕：“是的。” “他告诉我们的，通过场景的做法其实是非常怪异的...” 司有盛：“‘怪异’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攻击协会，发动叛乱。” “更重视的是，他还取得了一点胜利。” 林焕低下头。“那只是暂时的。我相信，协会的各位大人肯定能击败他，平定这次叛乱。” 司有盛打量着林焕：“既然如此，你愿意为协会的胜利做一点贡献吗？” 林焕抬起头，显得有些意外。“我？” “为协会做贡献的话，我当然愿意，可是...” “去他们那里。”司有盛说。“告诉他们，你愿意归队。” “按照你的说法，王赫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既然如此，他应该会接纳你。进去之后，把里面的情况报告给我。” “能做到吗？” 林焕的瞳孔里露出了颇大的恐惧。“我...” “你是叛徒们的同学。”司有盛说。“按照你的说法，你在发动叛乱之前就离开了---但是谁能证明？” “我退一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你在离开叛徒的队伍后，并没有立刻去朱城分部汇报叛徒们的情况，对不对？” 林焕：“我想汇报来着，但是...” 司有盛等了一会儿，确认林焕没能‘但是’出什么来之后，继续开口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照协会的规定，你并不能完全摆脱‘勾结叛徒’的嫌疑，懂吗？” 林焕：“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司有盛说。“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就没有任何责任。在我们剿灭叛徒后，我还会视情况给你奖励；不去，你就是可疑分子。” “现在答应，我立刻就让徐永贵给你办手续。你有五分钟可以考虑。” 他这样说着，转过身，朝外走去。 在司有盛推开门的瞬间，身后响起了林焕的声音。 “我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十几分钟后，林焕从徐永贵手里接过了盖好章的线人证书。 “下面有一行号码。”徐永贵解释道。“输入进去，就能在猎人协会的数据库里查到你的信息。你现在的身份是‘平海城分部下属三等线人’。” 林焕：“这职位有报酬吗？” 徐永贵摇了摇头。“三等线人是没有的。等你送出有价值的情报，立了功，就有机会晋升。” “到时候就有了。” 他没说‘具体有多少报酬’，林焕也没问。而后，徐永贵把他带出了别墅。 林焕朝城里走去。几分钟后，回过头来，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这里是平海城猎人的驻地？如果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王赫，他会给自己报酬吗？ 这样的想法在林焕脑中一闪而过。之后，他露出了笑容，摇了摇头。 这未必是真正的驻地。如果是，那么徐永贵完全可以在自己身上释放某些法术，以免自己泄密。 但他，还有之前那个猎人，完全没有这样做的意思，也就说明：这里并非什么重要地点，不怕泄漏。 甚至，他们可能就希望自己把这消息告诉王赫---这别墅，可能就是个陷阱，如果王赫带人过来，会正好落入陷阱中。 考虑到了这些可能后，林焕迈开步子，再次朝城里走去。 好吧，这也算是成为协会一员了。 林焕想起最近遭遇的挫折来，长出了一口气。 之前，在看到王赫那份文件，做好了规划后，他回到家，和父亲商量了‘找到叔父，举报王赫’的计划。 听到计划的详情后，林父表示了赞同，他们随即一起去找了林焕在分部里的叔父。 叔父听到二人的来意，表示赞同，但对于‘立刻举报’的做法表示了反对---因为这样做的话，功劳并不大。 ‘提前防止叛乱’并不是什么大功劳，因为没有人能确定叛乱是不是会真的发生---想要功劳的话，最好是耐心等待。等叛乱真的发生，然后设法平息，才算功劳。 林焕对此提出了异议。他认为，协会有很多厉害的猎人，叛乱发生后，他们自然可以轻易捉住王赫，自己是没办法立功的。 但父亲和叔父都认为‘等一等更好’，林焕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王赫开始在城里的各处进行宣传，新东南学生们被逮捕。 林焕不甘心，再想去劝说叔父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件糟糕的事情： 叔父之前已经把‘王赫要发动叛乱’的事情报告了上级，而后上级夸奖了叔父。 在这之后，叔父并没有对自己和父亲提及这件事的意思。 这让林焕的感觉更坏了。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对父亲说了这件事后，父亲也只能让他‘忍耐’。 而后，更糟糕的消息传来了：协会的猎人们逮捕了新东南的学生们，还打算逮捕更多的学生。 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叔父建议林焕‘暂时躲到外面去’。 林焕不想接受，但在父亲的要求下，不得不躲到了城里某个偏僻的地方。 他在那里思索‘怎么摆脱麻烦、获得好处’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好消息：王赫杀死了协会的情报科长。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焕冒险找到了叔父，表示‘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这个时候，按照您之前的提议，我设法混到王赫身边去，帮协会抓到王赫，就是不小的功劳’。 叔父看起来并不高兴，说了些‘这个情报科长其实能力不强’、‘那个叛徒是通过偷袭，才杀死情报科长’之类的话。但在之后，他还是同意了林焕的建议，答应帮他解决‘被协会逮捕’的问题。 问题解决后，林焕回到学校，却没能找到王赫。他试图联系王赫，也联系不上。 林焕没有太在意，反正，已经不会被协会逮捕了，有时间慢慢想办法。 而后，‘王赫带领队伍，救出了被捕的学生们’、‘王赫带领学生们，攻下了分部大楼，杀死了很多协会官员’等消息陆续传来。 林焕大为震惊。他设想了一下‘如果留在王赫的队伍里，现在自己也是功臣’的可能，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而后，又想到‘王赫获胜只是暂时，协会终究是强大的，最终肯定能战胜王赫’的情况，才好了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确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即，利用眼前的局面，利用自己掌握的情报，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获得尽可能多的回报。 根据这样的思路，他在看到‘王赫的队伍在宣传上攻击助手’的消息后，果断去了多家报社、电视台。 在面对不同的人时，他有时候使用‘王赫同学’的身份，有时候使用‘协会成员亲戚’的身份，尽可能的确认更多的情况。 在徐永贵出现时，他做出了选择。而回报，是现在成了平海城猎人们的线人...也算是有收获了。 就算三级线人的地位听起来就很低，还没有报酬，也是个不错的开始了。接下来，利用‘打入王赫一方’的任务，可以在两面传递情报，说不定会遇到很好的机会。 他考虑起‘回到队伍中’的可行做法来。 直接回去，其实是可以的。王赫不会计较。但是比起这么做...去协会大楼那里，告诉同学们‘之前家里出事了，不得不赶回去’、‘听到消息，就立刻赶回来了，结果还是耽误了’，应该就能重新入队。 有些人不会相信，会怀疑自己。但王赫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跟自己计较的。 林焕想到这里，露出了笑容。 虽然不知道王赫为什么一直是那种‘宽宏大量’的态度和做法，但要是不利用他的特点，就太吃亏了。 不过，重新回去之后，该怎么做才能立下最大的功劳呢？ 考虑了一会儿后，他认为关键是‘战斗有多激烈’。 如果像之前一样，王赫又赢了，那么自己的地位就能得到提高；而如果这些平海城的猎人们迅速动手，王赫输了，那自己就完全没价值。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那么，告诉王赫‘平海城的猎人已经来到了朱城，即将对你发动攻击’？ 林焕考虑了一下这样做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从先是击败情报科长，然后又占领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发展来看，王赫有一定的战斗力。如果自己把‘平海城的猎人已经抵达朱城’的消息，乃至于更准确的情报告诉他---他发动突袭，有可能再击败这些平海城的猎人。 如果一切顺利，这设想实现了，那自己就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但万一消息走漏了，被发现了，自己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有没有既安全，又能立功的做法？ 林焕一边想，一边朝前走着。一段时间后，他想到了这样一种做法： 把‘平海城猎人已经来到朱城’的事情暗中透露给叔父。 这没什么难度，把一份‘在朱城某处看到平海城猎人’的文件放到叔父能看到的地方，他自然就会想到这个。知道这样的消息后，他十有八九会通过协会的渠道去确认，得知消息后，叔父肯定会认为‘协会已经派了大队人过来，剿灭叛徒就在眼前’。 在这样的情况下，叔父会设法联系平海城的猎人，以便立功。依靠‘协会成员’的身份，他应该能联系上平海城的这些猎人，打听到一定的相关情报。 然后，已经加入王赫一方的自己就可以在合适的时候，找到合适的人---大义灭亲，举报叔父。 叔父是个软骨头，只要在审讯中用点手段，他肯定会把‘平海城猎人’的事情说出来。接下来，自己再稍微汇报一些其他相关的情报，计划就完成了。 在协会那边，自己可能会被怀疑，但有合理的理由解释；在王赫那边，自己立下了一定的功劳；在叔父那边，自己还报了之前的仇---所谓的‘一箭三雕’。 想到这里，林焕发自内心的感到了喜悦---从离开学校，遭遇许多不顺之后难得的喜悦。 在感受到这种喜悦的同时，他并没有半点‘这是背叛’、‘自己的行为存在某些不当之处’的意识。 如果这时候有人知道了林焕的想法、打算做的事情，用‘不忠诚’、‘背叛’之类的词汇来指责他，那么林焕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在他看来，自己所想所作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无论是协会、叔父、王赫，自己和他们都是平等的。自己是自己的主人，从来都没有忠诚于他们任何一方，背叛又从何说起呢？ 王赫的某些说法他是认同的，协会的强大是让他敬畏的，叔父是亲戚和长辈---但所有这些，都不是臣服的理由。 人是自由的，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那么，就没有任何服从别人的理由。有时候，处于弱势的时候，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表面上装作服从别人---但那只是表面，心底里，自己仍旧是独立的、自由的。 王赫有他的追求，自己有自己的梦想---王赫能成功，自己也能。 是的，自己决不比他差！不比任何人差！ 林焕这样坚信着。并且打从心底里相信，这是任何人都会有的想法；自己做的，是任何人都会做的事情。 这些想法，无论具体对错，至少逻辑上是自洽的，能自圆其说的。林焕在这种‘道理’的激励下，更加兴奋的超前走着。 几分钟后，他遇到了一辆出租车，便坐了上去，直奔朱城猎人协会分部大楼。 上车后一会儿，车子在某个路口转弯的时候，林焕在路边看到了几个从前的同学---应该是现在王赫队伍里的人。 这些人，似乎正走进一家咖啡馆里去。林焕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去分部大楼，就不跟他们打招呼了。 --- 林焕看到的，是彭岳、秦师等五个人。 他们进入咖啡馆，是想找个地方谈话---确切的说，是之前在战斗中杀掉了孟勇，得到了表彰的彭岳，需要向面前的秦师，以及其他三个人，解释自己‘杀掉协会官员’的理由。 之所以到这时候才谈这事，是因为之前在分部里他们担心被监听，不敢在那里交谈。而后一直到现在，才借‘监视媒体’的任务，找到机会聚在一起。 “当时没别的办法。”在咖啡馆的某个房间里坐下后，彭岳这样朝对面的四个人解释道。“之前那个局面，姓王的混帐明显就是要送我们去死。” “要不然，我们在大厅里，没深入进去，也没有伤到一个协会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来攻击我们？” “所以，在我和秦师突然遭遇那个协会官员的时候，我觉得必须要采取行动。如果不及时行动，我跟秦师，可能就和之前的大家一样，遭到攻击，甚至被杀！” “我不敢赌，所以只能那么做。” 彭岳这样说完后，坐在他对面的，秦师身旁的三个学生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认同的表情。 秦师随即开始了：“当时的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彭岳哼了一声，这样辩驳道。“我们明明在大楼外面，却突然移动到了大厅了，面前是敌人---你觉得王赫没有在监视我们吗？” “我跟你说，他把我们送到那个人面前，就是想试探我们！要是我不动手，你信不信他正好可以把我们当成叛徒，也一起杀掉？” “那你就非要杀了那个人吗？”秦师看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就不能给他腿上来一枪吗？” “然后，我们制服他，把他交给王赫，这样不行吗？” 听到这种可能后，彭岳瞠目结舌，没有回答。 秦师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沓档案来。“之前就我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他叫孟勇，不止是协会的科长，还是孟家的成员...” “你杀了他，孟家会不会为他报仇？我们要是按照原计划，离开了，遇到孟家的追杀，怎么办？” 彭岳还是没能再找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秦哥说的对。”旁边的一个学生开口了。“你为什么要直接杀他呢？” “打伤他就够了。”第二名学生说。 “这次是你不对。”第三名学生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彭岳看向接连批评自己的这三人，表情变得颇为烦躁。 “那你们滚！不用管我，你们自己滚好了！” 这样说完后，彭岳进一步提高了声调：“怕我连累你们是吧！那你们不带我，自己滚！就不会有人连累你们了！” 说完后，他转向一旁，露出一幅生闷气的模样。 彭岳对面的几名学生互相看了一下，交换起‘要不就抛开他’的眼神来。 这时候，秦师开口了。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你杀了孟勇，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毕竟，这次王赫赢了。” “就算只是暂时，他终究是赢了。你这算是立功，接下来有更大的可能在队伍拿到更好的位置，这对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也有帮助。” “孟家最该恨的，肯定也是王赫，应该不会追着你不放。” “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些。为什么呢？因为希望以后你别这么冲动了。这次，真的没必要杀孟勇。” 听到这些话后，彭岳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也有错。” 秦师随即朝彭岳伸出手，二人用力握了握。之前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而后，在秦师的引导下，这些人再次商讨起了‘什么时候离开’的话题。 之所以说‘再次’，是因为这个话题，从他们王赫救出来之后他们曾讨论过多次---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得出结果。 就算王赫杀掉了情报科长，救下了他们；就算王赫提到的‘协会不公平’、‘很多做法明摆着是欺负人’都是真的；就算之前站出来反对王赫的一些人已经被协会的人杀了，但这些学生仍不想跟着王赫一起攻击协会，很想离开。 他们像其他人很多一样，渴望正义，也认为正义应该实现，但并不愿意参与到其中，并不愿意为之努力和付出代价。 因为，那样太辛苦、太危险。 到现在他们还没这么离开，是因为秦师提到了一种可能：王赫也许会报复离开的人。 他对其他想离开的学生描述了这样一种可能：如果大家直接去对王赫提‘想离开’，王赫也许会答应，也许大家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但在之后，王赫很有可能会把‘有人离开’的事情透露给协会。 “王赫是个非常阴险的人。”秦师这样对想要自行离开的同学们说道。“他不会自己动手杀我们，但很可能会告诉协会的人我们走了---以便借刀杀人，让协会的人来杀我们。” 在多次讨论中，他始终坚持这个观点。有几次，他提到了秦邦成、马铁，认为他们都是‘王赫借协会的手杀死的’。 无论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秦师始终坚持这么说。逐渐的，其他想离开的同学们也都信了。 有人随即提出了‘那我们抢先向协会举报王赫’的建议---但在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对王赫的计划，乃至于王赫这个人都并不了解。而协会那些人，似乎是非常看不起他们，在他们举报王赫之后，仍旧有很大可能不会饶恕他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中大多人的诉求变成了‘在不得罪王赫的情况下，安全离开’。 此刻，秦师身旁的一名学生提出了建议：‘按照大家之前商量好的，现在就离开’、‘现在大楼里的局面比较混乱，就算我们回家，他们也没空管我们’。 听完这些话后，秦师看向他：“这样做，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那些受伤的朋友怎么办呢？” “之前，大家约好一起离开。现在，有人在战斗中死了，有的受了伤，我们不管他们，自己离开，这真的合适吗？” 这学生没有回答。 秦师又转向其他人：“我觉得，可以在这里再留一段时间吧。” “这一次，王赫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接下来会带人进场景，让大家掌握法术’。我们留下来，一边照顾伤员，一边尽量设法找到‘进入场景’的渠道，然后在掌握法术之后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听秦师这么说，面前的几人商议了一下。而后，另一名学生开口了： “这样听起来是最好的。但是...现在他们掌握了协会下面的那个什么‘特殊空间’。我担心，王赫会不会用什么法术来控制我们。” 彭岳：“要不我们还是现在就离开吧。” “以后有机会了，再来救那些受伤的同学。” 秦师摇了摇头。“你们的担忧没错，确实有这种风险。” “但是放弃现在的机会，也很可惜。” “也许有办法，能让王赫不这么做。” 彭岳&三名学生：“什么办法？” 秦师：“王赫一直在宣称‘公正’。” “那他如果想做什么坏事，我们就可以指责他‘不够公正’。” “譬如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先散播一下传言，譬如‘王赫打算用法术逼迫大家做某些事情’。” “到时候，王赫肯定会澄清，说他‘不打算这么做’。我们再做好监视，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几名学生议论了一下，都露出了认同的表情。而后，又有一名学生开口了： “但留下来的话，王赫可能会要求我们执行一些任务...可能还会有危险。” 秦师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说真的，我们不能和王赫牵扯太多。但他这次终究是赢了...我们也不能公开直接反对他。” 彭岳：“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秦师比了个手势：“尽量糊弄。” 他随即介绍起了‘假装在工作’的经验。不管王赫下达什么命令，要求大家做什么，都一概要答应下来，绝不能直接反对。而后，在执行的时候，可以拿着‘王赫下达的命令’去要求其他人支持，来帮忙、给钱---如果对方不肯给，那么就把责任都推到对方头上。 有些工作，不适合要求这些，那么就要去多寻找‘导致无法完成’的外界条件。然后，要提前去找王赫，声泪俱下，讲述各种理由，然后恳请给予更多时间。 有些时候，可以用‘正在忙其它重要工作’来当挡箭牌---譬如，遇到了协会的残存敌人，为了防止其造成危害，对其进行了监视---没办法，只能暂时抛开手中的工作。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那就在‘其他人也搞砸了工作’之后去汇报---法不责众，遭受训斥的几率也比较小。 听完秦师这些宝贵的经验，彭岳等人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兴奋的议论了起来。 秦师没有打断他们的议论，过了一会儿，又再次开口了。 “如果一时情急，来不及使用这些技巧，那么在某些时候可以打亲情牌。” “平时，可以多宣传‘我们是从学校一直跟着班长到现在的’、‘对班长和小组最忠诚的’。” “反正也不用花钱，多说几句就是了；我们早晚也要离开，那么随便怎么吹，都没关系。” 稍微讨论了一阵后，其余的人一致同意了秦师的说法。 第一百九十六章 接下来两天半的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即将开始战斗的双方都忙于自己的工作，没有发生冲突。司有盛查看了朱城各媒体的宣传内容，然后在平海城的猎人们面前讲了话，对他们表示：‘城里的宣传都是叛徒们的策略，很多内容都是虚假的、夸大的，你们不用在意’、‘助手们可能有做到不好地方，但她们仍旧是协会成员的一部分，我们有责任保护她们’。 听完这些话后，姚盛德等人都表示‘会服从命令’、‘不会上敌人的当’。而后，司有盛安排了少数人去朱城分部大楼处监视敌人，然后要求部下们不得外出，待在别墅里，调整身体状态，练习新调用的法术，做好战斗的准备。 在部下们进行这些准备的时候，司有盛又得到了一些新情报。 他联系了季四海，得知其‘正在催动预言法术’后，没有再打扰对方。而后，去拜访了数名朱城的官员、商人、大家族成员，和这些人进行了交流，制定出了初步的战斗计划。 在司有盛这样做的同时，朱福天也完成了很多工作。 他先是联系了几家小银行，借到了一小笔钱。这些钱到手后，朱福天又联系了另几家大银行，想要以分部的一些财产为抵押，借更多的钱。 几家大银行评估了一下，表示‘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接下来，朱福天也没有多做催促，随即召集了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要求他们去‘抓捕助手’。 听到这种要求后，有人提出了异议，认为‘这几天里，网络、电视台、报纸上到处都说我们要抓助手，她们肯定都跑光了，抓不到’。 这样的意见被提出后，得到了较多的支持。 朱福天随即对他们表示‘助手们其实无关紧要’、‘这次行动，表面是抓捕她们，实际上我们真正的目标是某些大商人、家族成员’、‘现在你们出去，借‘逮捕助手’的名义多收集情报，注意动向，准备在合适的时候逮捕这些人’。 在朱福天说出这些话之后，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表示了理解。而后，他们离开了大楼，开始了相应的工作。 在他们开始这方面工作的时候，陆续有不少初阶猎人和猎人学员来到了分部大楼，表达了‘看到了你们的宣传，希望加入你们队伍’的态度。 对于这些人，朱福天没有拒绝，但也没答应，而是把他们安置在了分部大楼旁边的一处居所里，要求他们‘暂时等待几天’。有些人（譬如林焕）想要求见王赫，或者有其他消息要汇报，被朱福天统统回绝。 在双方都这样忙碌了两天半之后，平海城的第二批队伍抵达了。 三辆大巴停在别墅门口，许多平海城的成员带着箱子依次下车，随即在外面打开箱子，取出其中的部件，开始组建一个巨大的仪器。 在他们这样做的过程中，季四海，一个身材矮小瘦弱，步伐坚定，眼神里有几分焦虑的中年男子走下车来。 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别墅后，迈腿走进大门。而后，在院子里看到了正拿着两个杠铃，在那里举重的司有盛。 “部长，我们到了。”季四海停下脚步，略微低头，这样说道。 司有盛放下手中的杠铃，转向对方。“早了半天？” “特意走了小路。”季四海抬起头，打量了司有盛片刻。“触发屏障术了？” “是...”司有盛显得有些尴尬。“之后麻烦你再帮我设置一下。” “这么客气？”季四海继续说道。“清醒术也触发了？” “情绪和性格上出现变化后，身体有不适感吗？” 司有盛的脸扭曲了一下。“这个我们之后再说。” 季四海随即回到了正题： “在路上，我分析了最近的情报，加上之前的一些情报，汇总起来...用预言法术进行了推演。” 司有盛：“结果如何？” 季四海：“我们会输。” 听到这话，司有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而后，他看了看左右，指了指侧面的一个小房间。 “进来说。” 说着，他走进了那个房间。季四海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关上门后，司有盛急切的开口了： “战斗的具体过程如何？” 季四海：“战场被浓郁的幻术能量包围着。在火光和烟雾中，我们队伍里的大家血肉横飞、肢体破碎。” “我们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在这样的混乱中，我竭尽全力，拼命想寻找敌人在哪里，却没能找到。” “想进一步查看的时候，我的力量耗尽了。” 说完这些后，季四海提出了建议： “也许，我们应该放弃这次计划，立刻撤退。” 听到最后的这句话后，司有盛露出了牙痛般的表情。 他并没有立刻开口，但表情里透露出了‘我们投入了这么多，准备了这么多，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因为你那并不准确、经常会犯错的预言法术，我们就要撤退？’的意味。 季四海看出了这意思，再次开口了： “这次法术应该没出错，我分析了多方面的情报，非常认真和小心的催动法术，才得出了结果。” “我们的敌人，叛徒的头目王赫，使用的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幻术，而是混杂了时间类的力量。” 司有盛：“时间类的力量？” 季四海：“对于猎人天赋法术的形成来说，第一个场景是很重要的---就算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也绝对占据非常大的比例。” “而情报中显示的，王赫在第一个场景中具体的经历中...有‘使用时间类法术并完成任务’的内容。” “也就是说，具备了形成神级法术的条件。” “神级法术？”司有盛问了一句。“七阶甚至八阶？” “现在还不能确定。”季四海说。“但是...根据朱城分部这一战的过程来看，有一定的可能。”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司有盛：“这只是猜测...你用侦查法术确认过了吗？” 季四海：“我试了一下，显示是‘信息不足，数据未知’。” 听到这话，司有盛的表情紧绷了起来。几秒后，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这样开口了： “如果王赫待在朱城分部里，如果朱城分部外围启动了防御法术---那防御法术针对你的侦查法术做出了反应，也会这么显示吧。” 季四海：“是这样，但是...” 司有盛拽开步子，在屋子里踱了几圈。 而后，他再次看向了季四海，语气坚定了许多： “我这几天在朱城得到了更多的情报。你汇总这些情报，再催动一次预言法术。” 季四海皱紧了眉头。“这不会有什么用...” “再催动一次。”司有盛没有像之前在通讯器里说话时那样，用训斥的语气，但声音里仍然非常坚定。 “用更多的情报，再催动一次。” 季四海看起来很想询问‘这是不是命令’。但在之后，他没有这么说，只是叹息了一声。 “都有什么新情报？” 听到这个问题，司有盛眼中闪过几分犹疑。但在之后，他还是说了起来： 朱福天这几天联系了朱城的不少银行，想要用分部的财物做抵押，跟银行商谈借钱事宜---他们催动了大楼的防御法术，似乎还打算从特殊空间里调用法术，应该很缺钱； 王赫最近在朱城的媒体上各种声讨助手的罪恶。但有情报表示，这样的做法只是表象---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助手们，而是朱城有钱的大户，似乎是打算给大户安一些‘勾结协会、包庇助手’的名义，然后抄这些人的家。 还有就是，打入叛徒内部的一个线人透露：王赫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朱城分部的特殊空间旁边。从他和其他人的对话来看，这个人似乎在研究特殊空间里的法术。 季四海：“这情报准确吗？” “王赫掌握的是幻术，又不是情报类法术，怎么研究？” 司有盛：“我也这么问了。这线人说：王赫不是研究特殊空间本身，而是打算根据朱城特殊空间提供的法术，来让新手猎人们获取‘更适合配合’的天赋法术。” 季四海没再说什么，双手并拢、高举，一直到食指触碰眉心。 一秒后，他身上浮现出一层白光。再三秒后，白光从季四海身前延伸出来，大致形成了一个屏幕的形状。 屏幕形成后，一段影像在其中展现出来---看轮廓，像是朱城分部大楼前方的广场。 在这处广场的周围，就像季四海所说，弥漫着浓郁的幻术能量。而在中央，是火光、烟幕，以及几个惨叫的平海城猎人。 大家...好像都陷入了异样的癫狂中。姚盛德在那里大喊着，想要让部下们镇定下来；徐永贵双眼通红，握着战斧四处乱劈；某些部下不停的掏出飞斧，胡乱的丢着。 在这样的癫狂中，自己的这些部下们纷纷开始受伤，血肉横飞，肢体破碎。在火光和烟雾中，司有盛完全找不到攻击来自何方，用了什么法术。 ...敌人到底是怎么做的？ 他瞪大了眼睛，拼命在其中寻找，仍旧什么都没发现。 而后，就像季四海说的一样---在屏幕上，平海城的猎人依次倒下。一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敌人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 司有盛看着部下们死去的惨样，脸色更难看了。但在部下们都倒下之后，他却发现了这样的情况： 自己、还有季四海，都不在倒下的人群中。 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平海城的队伍遭到了袭击，但自己和他并不会死？ 之前季四海看到的影像里，也是这样的吗？还是说，因为刚才自己告诉季四海的情报，事情发生了变化？ 又或者，因为季四海告诉了自己‘有危险’，自己认可了，最终放弃了行动---所以预言法术推测的结果才发生了变化？ 司有盛想到这里。咬紧了牙，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不想放弃。 为了这次行动，已经花掉了很多钱。不止如此，上面有些人也知道了，对自己‘果断采取行动’的做法表示了赞同，正在看着这边。 要是努力奋战，然后输了，至少也收集到了情报；但要是试都不试，直接离开，上面的人会怎么看自己？ 在拿到‘狂战血统’之后，自己多次失控，做过很多不讨上级喜欢的事情...要是这次，连唯一的优点‘敢打敢拼’都没能发挥作用，自己以后还怎么晋升？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了面前的影像。 那么，继续推进行动？就像这里面展示的一样...自己和季四海不去，让部下们去？ 自己提议的话，季四海会同意吗？ 想到这里，司有盛颤抖了几下，脸上露出了几分恐惧。 接着，他脸上又有一些其他的情绪浮现出来。但十几秒后，影像消失，季四海身上的白光消退，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司有盛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位平海城分部长随即开口了。“也许，你的分析并不正确，王赫没这么强。” 季四海：“哦？” 司有盛：“首先，你分析王赫的技能，是依靠现有的情报。但是，那情报一定是真的吗？” “我们对他的了解，很大一部分内容都来自于‘王赫对同学们的讲解’---但是，他对其他学生所说的‘场景里的经历’，就一定是真的吗？” “我觉得未必。从这段时间里了解到的情况看，王赫并没有多重视这些学生，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既然这样，那他有什么理由对他们说出自己的真实经历？” 说到这里，司有盛重重的顿了顿下巴。 “那些经历，很可能是在说谎。就是为了误导这些学生们---好让他们传出错误的情报来！” “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季四海沉吟了一下：“也不是完全没有。”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但也只是可能，如果王赫没说谎呢？” 听到季四海这么说，司有盛有些不满的提高了声调：“如果！” “因为似是而非的‘如果’，我们就要把他设想的很强吗？因为‘如果’，我们就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撤退，放弃这次的机会吗？” 看起来，季四海想要表示‘可能’并不比‘如果’更可靠。但在他开口之前，司有盛急促的开口了： “你不是跟我说过，一直在在平海城没什么意思吗？凭我们的能力，不是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吗？” 听到这话，季四海没有做声。 司有盛随即又开口了：“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准备，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放弃！” “如果王赫一开始就是在说谎，就是想散播假情报呢？如果你的法术根据他故意透露的假情报而进行分析，然后出错了呢？” “要是实情是这样，而我们选择了放弃、撤退了，那我们算是什么？上级会怎么看我们？同僚们会怎么嘲笑我们？” “我跟你说！这件事会成为永远的污点，我们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升职的指望！” 季四海叹息了一声。 司有盛：“然后，你猜测王赫可能掌握了七阶、甚至八阶的法术，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真的的掌握了那么强大的法术，那不说别的---他为什么要拖这么多天？为什么不在从场景里回来之后，就立刻攻击朱城分部？” “他为什么要拉拢这些...能力低下，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学生？把强大的法术展示出来，还愁没有人跟随他吗？” 季四海没有开口，但眼中多少也出现了几分认同。 司有盛：“还有，如果王赫真掌握了强大法术的话，他有什么理由跟协会作对？” “如果他是一个...在通过两个场景就掌握七阶以上法术的天才。那么这种天才，协会将给他什么样的待遇？什么样的好处？” “他要什么都会有，前途无量，又何必来跟协会作对？” “没有任何理由！” 季四海：“你说的这些，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的法术...” 司有盛：“朱福天现在是死还是活？” 听到这个问题，季四海脸上浮现出几分焦躁，没有回答。 司有盛：“之前你告诉我‘朱福天已经死了’的时候，是不是用这个法术确认的？” 季四海：“是...” 司有盛：“我来到朱城后，很多人都说他们见过朱福天。这方面，你怎么说？” “你的法术，是否有不可靠的时候？” 季四海又叹息了一声：“好吧，我的法术也许偶尔会出错。” “那么，您一定要攻击他们吗？” 司有盛：“当然，计划已经制定好了。” 他随即详细的说起了最近收集的，可以用来制定‘战斗计划’的一些情报： 之前，叛徒们宣传过‘协会的不公’，宣称‘要反对协会，追求公正’；这几天里，叛徒们一直在城里宣传助手的罪恶，然后开始大张旗鼓的追捕她们。 但是，由于他们在宣传的同时没有采取行动，很多助手早都逃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叛徒闯入了朱城富户的宅邸里，借‘搜捕助手’的名义搜查和抢劫。 多次发生这样的事件后，在‘这些叛徒并不是想追捕助手，而就是想借机抢劫富户’的传言出现后，朱城有势力的人们对叛徒们愈发不满了。 利用这点，司有盛制定了一个这样的战斗计划： 他已经联系好了一个商人。现在，既然季四海已经来了，那就带着所有人，在商人住处附近设下陷井。然后，明天一早，找到合适的人，向叛徒们举报‘助手们藏在某商人的家里’。 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抢到很多财物’的情况下，那些叛徒几乎一定会来。在他们被引入陷阱后，就困住这些人---然后，围而不攻，引诱这些人向后方的叛徒求援。 如果王赫带着其他叛徒们来救援，那就消灭他们；如果王赫等人不来救援，那就把消息公开，指责王赫‘抛弃同伴’。 在这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可以开动朱城的宣传机器了---这些叛徒非常重视宣传，喜欢利用舆论来煽动朱城居民。那么，就让他们面对一下舆论的威力。 要是叛徒们落入陷阱，被消灭了，那就宣传‘协会成功剿灭了大量叛徒’、‘残余的叛徒们完全被困在分部大楼里，如果不肯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 要是叛徒们不来救援，那就宣传‘叛徒们见死不救，不值得加入’。 “这样一来，不管他们怎么选择，都会处于不利局面。”司有盛说。“要么我们伏击成功，全歼他们；要么我们摧毁他们的名声和潜力，困死他们。” “计划不错。”季四海说。“但如果我的法术预测的没错，王赫真的那么强---我们埋伏成功了，却仍旧打不过他，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话，司有盛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但在接下来的几秒，他的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那，我们就尽快撤退。” “我相信大家的战斗力。对于幻术，我们也做了足够的准备。这次，还是我们做好了埋伏，伏击敌人---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打不过，那除了撤退，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侦查出‘敌人如此强大’并且及时汇报上去，就能帮总部避免‘轻敌’带来的恶果---也算是功劳。” 听到这话，季四海没有再反对，而是提出了一些‘改进计划的建议’。 他从平海城带来的箱子里，是几十台‘法术干扰仪’。这些机器可以单独催动起来，可以干扰一定范围内所有的法术释放；也可以组合起来，一起启动，可以干扰较大范围内所有的法术释放。 效果很好，只是有点小问题---启动每台机器，都需要一名猎人朝里面输入少量新鲜的血液；而如果组合起来启动，需要更多的血。 司有盛考虑到这点，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季四海表现出了比较强硬的态度，他也就同意了。 他们随即开始了行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在了解到‘需要朝机器里注入大概八百毫升的血’之后，多名平海城行动科的猎人都表示了不满，认为这是‘小题大做’。 司有盛尽量安抚他们，表示‘根据季四海的法术侦查的结果，敌人可能很强，为了以防万一，有必要催动仪器’、‘战斗结束后，会给大家足够的时间休息，以及相应的补偿’。 姚盛德随即也站了出来，希望部下们支持司部长的工作。而后，平海城行动科的成员们尽管仍有不满和不解，但还是朝仪器里注入了足够的血液，在早上六点左右的时候完成了布置。 七点多的时候，司有盛安排好的人联系上了某些叛徒，告知了对方‘发现助手们躲藏在某个大商人家里’的情报。 大概三分钟后，司有盛收到消息，一支叛徒的队伍出发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这些叛徒进入了包围圈。而后，一个叫金晓楼的猎人催动了法术，困住了他们所有人。 在被困住后，这些叛徒表现的的极其笨拙、弱小、慌乱，几乎完全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司有盛没有完全隔断通讯，任由这些叛徒用身上的手机联系了朱城分部的其他叛徒，报告了‘我们遭到攻击，被困住了，请求支援’的消息。 但在接到这样的联系后，朱城分部没有任何动静---完全没有‘派人来支援’的意思。 司有盛随即按照计划，联系了事先约定好的媒体，要求他们立刻开始报道‘猎人协会平海城分部已经抵达朱城，救下了助手们，围困住了多名叛徒成员’的消息。 在多家网络平台、电视台相继发出这样的报道后，分部大楼里还是没有派出支援队伍。 司有盛等到九点十分，发现叛徒们还是没有动静后，联系了另一些媒体，让他们发出了‘战斗仍在继续’、‘平海城的猎人似乎战斗力不佳，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仍在坚持’等新闻。 “看来他们是不会出来了。”又等了一会儿后，发现叛徒们仍旧没有派出支援队之后，季四海走到司有盛身边，这样说到。 “王赫要是真像你推测的那么强，那他为什么不来支援这些部下呢？”司有盛看向季四海，这样说道。“这种情况，是不是说明他没那么强？” 季四海没有回答。 司有盛看了看表：“再等一会儿。” “如果他们还是不来，那就进行下一阶段。” 季四海：“要开始进一步的宣传？” 司有盛：“我突然有了个新想法---要不，我们放走这些人？” 季四海：“放走？” “你打算怎么做？” 司有盛：“这些人被困住了，心中充满恐惧、担忧，迫切的指望后方的同伴来支援自己---但在之后，同伴却完全没有动作。” “那么，放走他们，然后稍微修改一下宣传策略，会不会起到更好的效果？” 这样说完，他走到一旁，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份这样的稿件： “本台最新消息：攻击猎人进步协会的并非是平海城来的猎人，而只是助手们聘请的一群雇佣猎人。这些谎称是‘平海城来的猎人’，就蒙骗了很多媒体，并且吓住了驻扎在分部大楼的胆小鬼们。” “被困住的胆小鬼们不敢突围，分部大楼的懦夫不敢外出支援。他们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任由雇佣猎人们救走了助手们。” “由此可见，这个自称‘猎人进步小组’的组织，是一个从骨子里缺乏勇气的组织，是一个自私自利，在同伴遇到危险时不愿救援的组织。” “他们声称要反对协会，但是反对协会难道不需要勇气吗？他们自称要追求公正，但这些抛弃同伴的人，能追求到公正吗？这些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的胆小鬼，能追求到什么呢？” “请广大猎人睁开眼睛，仔细看清楚这些胆小鬼的模样吧！以后，当你们陷入危险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来救援你们！这些自称是‘猎人进步小组’的叛徒，只是想利用你们，任由你们去死！” 季四海：“不错的内容。” “是吧。”司有盛放下笔，笑着说道。“我也觉得不错。” “这些叛徒想要通过宣传来得到更多的支持，那么我们就用宣传来摧毁他们！他们不肯救援，任由出来的这些人去死。那我们就把这些人放回去，看他们怎么互相面对！” 司有盛这样说着，拿出了好几部通讯器。 在拨通上面的号码之前，他又看向了季四海。 “不过说实在的，我是真没想到这些人会一点救援的动作都不做。他们之前胆子那么大，敢攻击朱城分部，现在听到‘平海城猎人’就吓得什么都不敢做了吗？” 季四海：“不应该这样。” “也许，他们在谋划别的什么？” 司有盛皱起眉头。“那会是什么呢？” “我们被发现了？他们在进行准备，打算攻击我们？” “有这种可能。”季四海说着，看了看周围，随即调用了一个侦查法术。“我看一下。” 这次，司有盛没有再说‘你的法术根本不准’之类的话，而是也紧张的看了看周围。 几分钟后，侦查法术运行结束，季四海摇了摇头。 “没什么异常。” “也许不是在这里。”司有盛说。“在这里，我们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布置。” “也许，他们打算在我们回别墅的过程中，在半路上攻击我们。” “有这个可能。”季四海说。“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用大量的炮火轰击这里？”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预言法术里的那些火光和烟雾，有点像火炮密集轰击的效果。我们大部分的准备都是针对幻术的，如果他们使用其他武器来进行攻击...” “最简单的初阶防御法术也能抵挡火炮和子弹的攻击！”这次，司有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要是枪炮能干掉我们，官府早就骑在我们头上了！还能轮到这些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百章 是这么回事。 季四海这样想着，没有再说什么。而后，他站在那里，看着司有盛拿起电话，联系一家又一家媒体。 这位分部长，从前并不怎么跟媒体打交道。现在这么做，是法术的关系？还是说因为看到这些叛徒各种宣传，决定‘以牙还牙’？ 这样的做法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坏，会有一定的效果。叛徒们其实很脆弱，用许多不同的方法，都能阻拦他们的发展，剿灭他们。 但是...为什么自己心中总有种不安感呢？为什么，总感觉有些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呢？ 季四海这样想着，看向‘朱城分部’的方向。 会是...敌人知道了自己等人正在这里埋伏？准备了相应的反击手段吗？ 这是有可能的。司有盛弄到了叛徒们的很多情报，但他在和城里这些人沟通的过程中，很难做到完全保密。也许，叛徒们早就知道了平海城的猎人在这里埋伏，准备反过来伏击己方。 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埋伏在哪里？又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攻击过来？ 季四海想好了这些，准备进一步思索的时候，听到了司有盛的声音： “...你也别闲着啊，跟行动科那些人说一声，让他们放人吧。” 季四海点了点头，拿出电话，联系上了行动科‘负责使用束缚法术’的人。 “解除法术。”他一边考虑着‘叛徒们会怎么做’，一边用命令的语气说到。“放那些叛徒走。” “放他们走？”听到命令后，那个催动束缚法术的猎人，金晓楼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 季四海大致上能感觉到对方这种态度是因为什么---‘抓住叛徒’是功劳，但放走叛徒的话，功劳就没了。 但是现在，他没有兴趣安抚对方---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考虑，没空做这种事。 季四海随即用更加严厉的语气开口了：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执行命令！” 在他说出这样的话后，电话对面响起了一些杂乱的争吵声。 几秒后，金晓楼的声音坚定的响了起来： “没有正式命令的话，我不能执行。” 季四海：“我的话就是命令，立刻去执行！” 金晓楼：“这方面，协会有明确的规定。季科长你是情报科的人，没有资格对行动科成员下达命令。” “还有事吗？” 季四海脸色变得很难看，心中更烦躁了。而后，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是平海城情报科科长，季四海。” “现在，我正式下达命令，要求你解除法术，释放被困住的叛徒。通讯器里的录音，可以作为正式命令存档。” “你会执行命令吗？还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想抗命？” “那我怎么敢？”电话对面，金晓楼的腔调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但在当前局面下，由于我们的血被抽的太多，意识并不完全清醒。” “按照规定，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防止敌人伪装成上级，我们有权拒绝非当面下达的命令。” 这混帐！ 季四海很烦燥，很想把手机摔出去。但他最终控制住了情绪，并没有这么做。 现在，可以去几百米之外，去当面对这个行动科的混帐下达命令---但其他的行动科成员也在那里，姚盛德也在那里。 如果自己过去，他们说不定会提到‘都是因为你提供了错误情报，我们才被骗到朱城来’、‘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输入了那么多血’的事情。吵起来，很难看。 想到这里，季四海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姚盛德的号码。 “把那些叛徒放走。”姚盛德接通后，季四海说。“快点。” “司部长的命令？”姚盛德问道。 “对。”季四海说。“需要他亲自给你下令吗？” “不用。”姚盛德说。“我这就让他们放人。” 处理好这件事后，季四海看向旁边仍在‘联系媒体’的司有盛，重新考虑起朱城的叛徒们可能采取的行动来。 对了，如果刚才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们已经出动了...那么用一下预言法术，查找叛徒们‘现在的位置’如何？ 虽然之前已经催动了两次法术，再催动会累...但是查王赫的话，可能还是查不到。但是查其他人，应该没问题吧。 季四海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就要再一次催动预言法术。 但在下一秒，准备并拢双手之前，他听到了一旁司有盛的声音： “这座城市的媒体马上就会开始报道‘叛徒们是一群胆小鬼’之类的消息。你觉得，接下来王赫会派人去找这些媒体的麻烦吗？” “甚至，他会亲自去吗？” 季四海停了下来，看向对方。 “就算他去，我们最好也不要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跟这个人交火。这个叛徒的头目，王赫，之前杀了张相，带着部下杀了林岳，占领了朱城分部...” “我知道啦！”司有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只会在干扰仪的范围内和他作战！” 说着，他看向季四海打算并拢的双手。“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再催动一下预言法术。”季四海说。 听到这话，司有盛没有阻拦。但下一刻，在季四海打算催动起法术时，司有盛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动静了！”手机里响起的，是在朱城分部‘监视叛徒动静’的那名部下的声音。“一些叛徒从大楼里出来了，像是准备上车！” 司有盛看着已经离开的叛徒们，哼了一声。“我们把人放走之后，他们出来救援了？” 说着，他看向季四海。“你觉得他们会来这里吗？我的意思是，接到那些人后，过来勘查一下？” “有这个可能。” 季四海这样说着，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身体，对于‘连续被打断’的情况感到很不舒服。 但接下来，在他又一次打算催动法术时，司有盛身上的另一个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他接通后，上面响起了一个二人都很熟悉的，充满了惊慌意味的声音。 “部长！不好了，有敌人来攻击我们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百零一章 司有盛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通讯器。 号码，是平海城自己办公室的；通讯器里的声音，是自己秘书小宋的。 确认了这两点后，司有盛的意识里瞬间浮现出了某种糟糕的可能： 平海城总部，正在遭到攻击。 自己把平海城几乎所有的猎人都带了出来，分部大楼之留下了一些后勤人员，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在遭到攻击后，平海城分部也会很快被拿下。 自己是平海城的分部长。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自己来到了朱城，从而导致平海城分部空虚，被人攻下...这种罪过，上级就算革除自己的职务，也没有任何话好说。 也就是说，自己非但得不到好处，反而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这种恐怖的可能在他的意识里浮现出来后，司有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青色，眼神里露出了极大的慌乱。 在进入这种状态后，他下意识的念叨了起来。 “在王赫的煽动下，平海城那里也出现叛徒了？” “他们知道我们等人离开，就趁机攻击分部大楼了吗？” 念叨出这些内容后，司有盛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高声对着通讯器喊了起来。“启动防御法术！马上！” “他启动不了吧。”身旁，季四海这样说到。 “我们没有权限啊！”通讯器里，秘书带着哭腔回答道。“而且，猎人们也都不在...” “启动不了，启动不了...” 司有盛把这话重复了几遍，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手中的通讯器落在了地上。 一旁的季四海走近了，捡起地上的通讯器，递还给了他。 “冷静一点。” 听到这话，司有盛迅速看向对方。两秒后，他的颤抖停止了。 “我很冷静。” 这样说着，司有盛接过通讯器，再次对秘书开口了： “谁在进攻我们的分部？敌人有多少？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秘书回答道。“他们...” 他应该还有话要说，但没能说出来---通讯就此中断了。而后，司有盛连续回拨了多次，都没能接通。 季四海看着他，目光颇为复杂。而后，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要不，我用预言法术查一下总部的情况？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干扰。” “预言法术？” 司有盛看向季四海。双方的目光交汇了片刻后，这位平海城分部长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联系一下城里的某些人，问一下他们，应该能弄清情况。” “可以是可以...”季四海说。“但总部那里，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情况。” “如果到处打听，很难说消息会传成什么模样。” 听到这话，司有盛又想到了另一些情况。 对，现在真相还不能确定。要是自己联系那些人，消息传开了，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那么... 他转向季四海，下达了命令： “我们回去。” 季四海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回去？” 司有盛：“留下少数人，让他们联系媒体，虚张声势，假装我们还在。你跟我，我们带着剩余的人，全力催动远行术，尽快赶回去。” 季四海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之前我劝你的时候就离开，局面也许会好的多’、‘现在回去，局面会很尴尬’、‘全力催动远行术，代价会很大’的意味。 之后，他没有说出这些，而只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去。” --- 半个多小时后，数十个黄色的光团快速的掠过了朱城外的‘新东南培训学校’，朝平海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其中，前方的十几个光团中各装载着两个猎人；后方的五个光团中则包裹着单独的猎人---这五个人体内的力量正飞速流逝，流入到其他的光团中，以保持它们的移动。 这便是名为‘远行术’的法术。之前他们从平海城来到朱城时，催动的也是这个法术，只不过速度慢一些，代价就只是‘疲惫’；而现在，全速移动，预计在三个小时后，能抵达平海城，代价则是后面的这五个人，乃至于路上更换的其他人会‘耗尽精力，大病一场’。 不过，司有盛已经顾不得了---在总部遭到攻击，自己‘非但无法立功，甚至可能被革职’的前景出现后，他并不在乎某几个部下的健康问题。 此刻，司有盛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他正坐在一把黄光形成的椅子上，计算着‘这次蒙受的损失’。 带着部下们来朱城之前，为了准备战斗而购买的法术、设备，支付的报酬，花了十多万贡献点。如果放弃‘平定叛乱’的计划，那么这些就全部损失掉了。 平海城分部大楼里有很多财物，至少值二十万贡献点---如果叛徒们没有留在分部，而是带着财物离开，那么这些财物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现在，只能希望平海城的叛徒们蠢一些，想要像朱城的叛徒一样占领分部大楼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财物方面的损失还能小一些。 财物之外，前途方面也有很大的损失。 自己这次冒险出击，已经通过某些渠道透露给一些上级了。本来，就算战斗不利，也打听到足够的情报，得到‘勇于任事’、‘积极主动’的评价；而如果顺利剿灭了叛徒，就能得到更好的评价。 但现在，朱城的叛乱没能平定，自己的老家反而又出现了叛乱---就算赶回去之后，解决了叛乱问题，一个‘麻痹大意’的评价也是丢不掉了。 司有盛想到这里，感觉极度的痛苦，面孔扭曲成了非常难看的模样。 还有机会吗？还能挽回吗？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如果自己迅速的回去，迅速的平定叛乱，然后再杀回朱城去，剿灭朱城的叛徒，那么还有机会得到上级的认可。 到时候，只要上级高兴，自己仍能得到‘勇于任事’、‘积极主动’的评价。至于‘在平定叛乱的过程中，平海城也有叛徒试图发生叛乱，但很快被平定下来’的小插曲，完全可以被忽略，自己仍旧能得到晋升。 平定叛乱，再送上一份厚礼，能让上级高兴吗？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百零二章 司有盛考虑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 如果努努力，钱是能凑齐的。但是‘平定叛乱’，说不定做不到了。 这样的反复移动，下面猎人的体力和士气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就算自己多做些工作，鼓舞起下属们的士气，大家的战斗力也会降低的很厉害。 而到那时候，说不定后方又会出问题，需要留下足够的人手进行防御。 司有盛随即想起了季四海的那个预言。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来回折腾，才导致了那场失败... 想到这里，他感觉更难受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 司有盛就这个问题考虑了一阵，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要不，就此停下，再回朱城去？ 这行吗？现在，撤销远行术，悄悄的返回---然后直奔朱城分部，全力攻打那里，能剿灭叛徒们吗？ 有些部下们可能会不解，但这个没关系，可以告诉他们‘我们是虚晃一枪，迷惑敌人’、‘敌人以为我们离开了，防备必然空虚’，大家的士气又能提升起来。 这样，能剿灭了朱城的叛徒们吗？这样更好一些吗？ 司有盛想起朱城分部大楼外围闪耀的防御法术，摇了摇头。 之前，在没有遭到攻击的时候，那些叛徒就催动了防御法术。到现在才三天，他们的资金还没到匮乏的时候。今天上午又出了事，更没有理由撤销防御法术了。 强攻是不会有用的。就算自己布置好仪器，带上所有的部下，全力以赴的攻打，也奈何不了催动起防御法术的分部大楼。 对了...那些叛徒一直不出来，会不会是知道了平海城那边的情况？ 甚至，平海城那边的叛乱，不会就是朱城这边的叛徒煽动的吧！ 司有盛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这一次，叛徒们很重视‘在媒体上进行煽动’的工作。并且，他们最早的煽动，是发在平海城媒体上的---会不会，那时候就有不少叛徒在平海城，准备发动叛乱？ 但是，自己在平海城就算称不上‘威名赫赫，战力卓绝’，也是有一定名声的。因此，他们不敢在那里行动，而朱城，武备废弛，朱福天又不在，他们就选择在朱城行动了。 而后，自己来到朱城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这些叛徒知道平海城空虚，就在那里也发动叛乱了？ 而后，他们会怎么做？像在朱城一样，联系平海城的媒体，宣布他们那些蠢笨的废话吗？ 决不能让他们得逞！用远行术赶回去的话，应该能来得及！ 司有盛想了一下平海城那些媒体老板的情况---在之前有媒体发布了‘煽动叛乱’的新闻后，自己对他们进行了一些整顿。现在，那些老板、编辑，应该不敢立刻发布‘攻击协会’的消息。 恩，没必要联系他们，那样反而露怯。 想到这里，司有盛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季四海。 这位情报科长，双手食指正抵在额头，像是又在催动他那种预言法术。 在通过远行术移动的过程中催动这个，不会有问题吗？ 司有盛想了一下，随即想到了更关键的问题：之前，季四海提议过‘返回平海城’。 自己没同意，拒绝了他。而现在，又急匆匆的要赶回去... 想到这点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羞愧、有些尴尬。还好，季四海没有为此而责备自己。 之后，应该也不会。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一向很重视前途的。 想到这点后，司有盛突然想到了一种糟糕的可能： 重视前途的季四海，也许会借此来威胁自己分部长的位置。 一瞬间，这种危险压倒了其他所有，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 自己能当上分部长，依靠的是‘狂战血统’带来的战斗力。但是，这个法术的负面作用也很大，自己的行动有时候会因此而失控。 季四海出现，利用他的天赋法术帮自己把法术的一部分力量转移到了部下们身上后，自己才摆脱了它的负面效果，地位逐渐稳定下来。 但季四海不止能帮自己这么做，也能帮其他人这么做。在平海城担任情报科长，跟着自己获得了许多胜利后，他获取了侦查法术、预言法术，也许还有某些战斗类的法术。 也就是说，季四海已经积攒了很强的实力。他是有野心的，不会只甘心做一个情报科长；他对忠诚也没什么兴趣，在局面失利，需要有人承担责任的时候，不会愿意和自己一起承担。 之前，他劝自己回平海城。但自己不想回去后，他没有再劝；这次，自己要回平海城，他也没有劝自己‘不要回’。 这些过程，可能都被记录下来了。相关的记录汇报上去后，毫无疑问，上级对自己的评价会降低，对他的评价会提升。而就算自己在之后剿灭了朱城的叛徒，立下了功劳---如果再犯些别的错误，谁又能保证上级一定会奖赏自己呢？ 司有盛想到‘完成目标，但在过程中犯错过多，非但没有得到奖赏，反而被降职’的可能，只觉不寒而栗。 下一刻，他挪开目光，以避免对方感觉到自己眼神中的敌意。 --- 在司有盛考虑这些的时候，另一团黄光里，徐永贵也对姚盛德开口了： “为什么我们突然又要回去？而且还要再用一次远行术？” “我哪知道？”姚盛德靠在那里，闭着眼睛，随口答道。 “部长发现敌人很强，我们打不过？”徐永贵猜测道。“不跑的话，我们也可能会有危险？” “也许吧。”姚盛德再次敷衍道。 “但是之前是八个人催动远行术，速度也没这么快。”徐永贵又说道。“现在这个速度，他们撑不了太久...” “说到底，有必要这么做吗？” 在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姚盛德睁开了眼睛。但他没有看向徐永贵，而是转向了后方。 几秒后，另一个声音在他们后方响了起来：“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分部大楼也遭到了攻击？” 第二百零三章 “金晓楼？”徐永贵听到这声音，回过头后，看到了金晓楼的虚像。“因为你在催动远行术，所以能听到我们的对话，以及用这样的方式来跟我们交谈？” “对。”金晓楼说。“是这么回事。” 姚盛德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徐永贵抢先开口了：“但你不在那里安心休息，还催动法术来跟我们说话？” “之前放了那么多血，又是这个速度，你不怕撑不住吗？” “正因为消耗那么多，所以我怎么休息也撑不过全程。”金晓楼说。“肯定要换人的，那早点晚点都没关系。” “有些情况，说一下比较好。” 徐永贵没再说什么，看向了姚盛德。而后，姚盛德这样开口了：“为什么说我们的分部大楼也遭受了攻击？” “你联系那里的人了？” 金晓楼：“出发之前联系了一下，电话没人接。” “但是我想，部长这么着急，恐怕也没别的原因了。” “这么说只是猜测。”姚盛德说。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可就麻烦了。”徐永贵说。“这次，我们倾巢而出，分部完全没留下防御力量。” “更重要的是，没想到有人会进攻。”金晓楼说。 姚盛德：“问题在于，会是谁进攻我们分部？跟王赫一样的叛徒？或者平海城官府的那些人？” 徐永贵：“不管是谁，要是分部真被拿下来，那我们大家这次的问题可就大了。” “这是分部长的责任。”金晓楼说。“是他下令要我们来朱城的，我们是服从命令。” “按照协会的规定，公罪不究。只要我们把司部长‘具体下了什么命令，都做了什么’汇报上去，就不会有责任。” 听到这话，徐永贵笑了。但姚盛德的表情随即变的严肃了起来。 “不要这么说。”他的语气也更严肃了。“我们是同伴。” 听到上司这么说，徐永贵看起来不是很认同，金晓楼脸上则露出了几分不屑。 但接下来，他们并没有说出‘我们不是同伴，只是同事’、‘这么信任上级，说不定会吃亏的’之类的话。而后，金晓楼这样开口了： “我们来晃这么一圈，一个人没杀就撤走，算是白来了吧。” 徐永贵没有开口，看向了姚盛德。 “其实是有机会立功的。”金晓楼继续说到。“之前抓到的那些叛徒...就算我们分部出了事，急着回去，也没必要都放走啊。杀几个，多少也有点功劳啊。” “像现在这样，白跑一趟，我感觉很不好。” 姚盛德还是没做声。这次，徐永贵开口了： “我也觉得不好。” 金晓楼：“我觉得，问题都是从季四海来了之后才出的。” “季四海，先要放我们的血来催动那些完全没用的仪器，然后又让我们把已经抓到的叛徒放走...” “我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永贵看向了姚盛德：“确实。” “说起来，司部长和季科长的关系更好一些啊。” “闭嘴。”姚盛德没有看向徐永贵，但声音里多出了几分烦躁。“要不然我让你现在就去后面。” “我可不怕。”徐永贵看起来毫不在意。“顶多就受点累，受点伤呗，又不会死。” “我还是得说，这趟任务是真的窝火。来的时候那么急，结果折腾几天，一个敌人没杀，半点功劳没有，白往仪器里输了不少血。” “然后，马上又要跑回去，这算什么事？” 姚盛德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只是看了看面前的两名部下，什么都没说。 而后，金晓楼又开口了： “确实，季四海的问题很大。本来，就是他提供了‘朱福天死了’的情报，部长才决定带我们来朱城。” “昨天晚上，季四海来了，带了这么多仪器来坑我们；今天早上，又是他下令让我们放人走。” “前前后后，沾上他的时候，一件好事没有。” “以前呢，科长你干活的时候每次都冲在前头。”徐永贵接着说道。“结果论功的时候，却是季四海功劳大。” “他在后面，天知道干了什么？就这种人，你还把他当同伴...我真是替你不值。” 说着，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金晓楼随即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他也觉得不合适，每次都推辞。”姚盛德说。 “推辞有什么用？”徐永贵说。“情报科也不是不能立功，把有用的情报告诉我们啊！但他的情报准确度如何？” 金晓楼：“让我们做什么，至少得让我们明白为什么要做吧！什么都不说，就让我们输血，就让我们来回跑！” “都tm这什么玩意啊！” 徐永贵：“说到底，季科长都干了什么呢？偷鸡摸狗，打听小道消息？就算这些消息，最后也不准啊。他之前说朱福天死了，司部长才下定决定来朱城的，结果朱福天又活了...什么玩意？” 姚盛德没有阻拦他说这些。但在之后，金晓楼看起来又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 “他其实也做了很多重要的工作，你们不知道罢了。” “我们的战斗能力，其实都是季四海从司部长身上分发出来的。” “分发？”金晓楼诧异道。“可是...” “以为是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姚盛德摇了摇头。“我们用的大部分法术都是，但是真正能强化大家身体，提升我们战斗力的法术，不是调用的，而是季四海用他的天赋法术，从司部长的天赋法术中提取出来，然后分发给我们大家的。” “小金加入队伍没多久，不知道这个也正常。但是徐永贵，你应该听过类似的传言吧。” 徐永贵：“有倒是有。但是...” 金晓楼：“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季科长确实有功劳。但他具体是怎么分发的，能跟我们说一下吗？” 听到这个问题，姚盛德看向了外面的光团： “他那个法术，一向不对别人泄露，我也不知道细节。” “似乎，是可以把强者身上溢出的力量提取出来，分发给其他人使用。” 第二百零四章 听到这话，金晓楼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徐永贵则这样开口了： “这样的话，司部长其实很强？把很多力量分发给我们，仍旧很有战斗力？” “当然。”姚盛德说。“我曾经见过司部长和某个四阶猎人正面抗衡过，打了很久，不分胜负。” “我，你们，还有平海城的其他很多人，原来都只是普通猎人。要是没有司部长，我们甚至都没机会进入协会，更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前途。” “他为什么要分给我们这样的力量？过去，我们素不相识；战斗的过程中，他总是身先士卒，从没有抛弃过任何同伴；在分部，通过经营赚到了很多钱，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份。” “如果不是把我们当同伴，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所以，不要再说那些话了。” 徐永贵露出了认同的表情。这时，金晓楼开口了： “那，季四海把司部长的力量分发到他自己身上了吗？” 姚盛德看向他：“啊？” 金晓楼：“季科长，把司部长的一部分力量分给给他自己了吗？他会使用战斧和飞斧吗？ 姚盛德摇了摇头：“没有...” 金晓楼：“那么问题就出来了。既然这法术这么好，那么季科长为什么自己不用？” “不要说‘他不能分发给自己’。他的侦查法术、预言法术，都是从哪来的？特殊空间里的法术我看过，有几种侦查法术，但没有预言法术。” 徐永贵：“这方面...季四海在总部有一些朋友。之前大家一起在场景里狩猎的时候，他也交下了一些朋友。” 金晓楼：“也就是说，他的预言法术，甚至侦查法术，可能都是从另外的猎人‘分发’到他自己身上的？” 徐永贵：“应该是这样。” 金晓楼：“那么，他为什么自己不用司部长的这些能力？” “司部长的力量这么强，我们接受了他分发的力量后，身体都变得更强壮了，战斗力都提升了---那么，季四海，季科长，为什么自己不使用这种力量？” 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后，姚盛德没有回答。而后，金晓楼再次开口了： “我想，是因为司部长的这种法术，虽然能提升我们的战斗力，但也有负面效果。” “所以，季科长自己才不用。” 徐永贵：“负面...什么负面效果？” 金晓楼：“譬如，降低我们的思考能力。” “你们有没有感觉，在得到了‘分发’，战斗力变强，身体变强之后，再思考就容易累？” “好像有...”徐永贵说到。“但你好像没觉得累？” “因为我进行动科的时间比较短？”金晓楼说。“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科长，你呢？” 姚盛德露出了‘像是在思索’的表情，看起来‘很吃力’。但在三分钟之后，他还是开口了： “司部长也在用这法术。如果这法术有负面作用，那么首先应该影响他，对不对？” “但是，他是不是挺好的？是不是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样的话后，徐永贵---从他们这番谈话开始以来，第一次露出了认同的表情。金晓楼也没有反驳。 姚盛德随即又开口了：“说到底，是司部长选我们进了协会，是他分给了我们力量，带着我们完成了很多次狩猎，建立了很多功劳，让我们有了今天的地位。” “我们应该感谢他。就算这法术有一定的负面作用，问题也不大，我们的收益远远大于损失...你们觉得呢？” 听到这些话，金晓楼勉强点了点头。 “您说的是。” 听到他这么说，姚盛德露出了笑容。 “当然了，最近的事情确实不顺利。你有所担心，想到了问题，这也是好事。” “还有什么想法吗？” 金晓楼皱了皱眉，还是做出了回答： “最近，季四海的法术出了很多错。”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出错的---关键是，接下来他会不会再出错？” “对。”徐永贵赞同到。“不能让他继续坑我们。” 姚盛德停顿了片刻。“也是。” “你想说什么？” “大家都希望，您能就这件事和司部长好好谈谈。”金晓楼说。“请您告诉司部长，最近这些‘没有道理的事情’...毫无意义的往仪器里输血，放走叛徒，突然用这个速度回平海城，都让大家很担忧。” “我们认为，这些做法，都是季四海的法术出错导致的结果，希望司部长不要再相信他那些错漏百出的法术了。” “好！”徐永贵发出了赞叹。“就该这么说！” “我知道您重视同伴。”金晓楼看向姚盛德，这样说到。“但比起和同事的关系...现在，让大家不再遭遇之前这样接二连三的失败，更重要。” “您觉得呢？” 在他这样说完后，姚盛德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好吧。”半分钟后，他表示了同意。“过一会儿，换班的时候，我跟司部长谈谈。” --- 在姚盛德、徐永贵、金晓楼进行这些讨论的同时，季四海也在考虑。 虽然在开始移动后就把双手搭在眉心，身上也在闪光，但他并没有催动预言法术，而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去。 季四海出身于某个猎人世家的旁支。多年前，他还年轻，在主星最顶级的猎人大学读书时，家庭出现了较大的变故。 季四海发现自己无法继续学业，必须要提前开始找工作了。而后，他利用在家庭和学校里的积累，为自己的前途想了很多办法，拜访了很多人。 在这个过程中，季四海碰巧遇到了还不是分部长，甚至都不是科长的司有盛---在某次酒宴中，司有盛非但不喝某位高官公子的敬酒，还把酒杯砸到了对方头上。而后，又打倒了多名公子的保镖，扬长而去。 全程旁观了这些后，他对司有盛做出了评价：‘莽撞、冲动、暴躁，但战力卓绝’、‘这种类型的人，也许会容易控制，会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第二百零五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季四海找到了很多其他‘更好的合作对象’。但因为自身条件不足，他在和这些人交流的过程中遭遇了比较冷漠的对待，碰了许多钉子。 在这之后，季四海回过头，找机会结交了司有盛，最后成功和对方达成了合作。 他随即也被调到了平海城。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和司有盛一起参加了几场狩猎后，季四海才发现了问题：司有盛是因为天赋法术的影响，才表现出那种性格的。 这个人原本的性格，有些庸俗、贪婪、爱猜忌、不切实际。 这样特点的人，不是很适合合作。但季四海想后悔也晚了---已经调到平海城了，没有能力再调走；在和司有盛交好的过程中也花了很多钱。 在沉没成本很高的情况下，只能继续合作。于是，他在接下来的狩猎中，忍受着司有盛的暴躁脾气和经常的训斥，克服了他的莽撞冲动带来的问题，和对方一起获得了几次胜利。 在这之后，季四海利用这些胜利和自己的交流能力，帮司有盛和自己获得了应有的奖励。在之后总结的过程汇总，他对司有盛的印象有了一定的改观。 无论司有盛本质上是什么人；不管在法术的影响下，他的脾气多么暴躁，情绪多么反复，但他仍拥有较强的战斗力。 有战斗力，就有更大的几率完成狩猎。司有盛的暴躁脾气会得罪很多人，让他失去收益。但在平海城这种偏僻地方，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自己多努力，多少可以在一定成都上控制司有盛的情绪发作的时机和方向，在相当程度上改善局面。 这样适应和积累了一段时间后，季四海和司有盛一起获得了更多的胜利。几年后的一次机会里，他帮司有盛排除了竞争对手，营造了合适的场面，把司有盛送上了行动科长的位置。 而后，利用司有盛的战斗力和行动科的人手，他们完成了几次难度极大的狩猎。季四海也得以激活了家族世代相传，却只有少数人能获取的天赋法术：嫁接。 这个法术很复杂，有很多种效果。但核心功能，是把一个人的法术分给其他人使用。 季四海利用这个天赋法术，把司有盛的力量分给了一些没钱没背景的猎人。在这之后，司有盛的脾气收敛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暴躁了；但‘分享了力量’的猎人们---尽管都能使用战斧和飞斧。战斗力普遍增强了，但却也普遍变得莽撞和暴躁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季四海对这些‘分享力量’的人进行了详细的观察---他们战斗力的提升、情绪的变化、收回法术后他们身上的，等等。 在对第一批成员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季四海对自己的法术进行了调整。等到收集完数据，季四海打发走了这些人，又招募了第二批成员，再次把司有盛的法术‘嫁接’到了他们身上。 连续这样观察、调整、研究了许久，在许多猎人身上进行了实验后，他总算找到了‘合适的施法方式’，可以确保司有盛的脾气收敛一些，战斗力较少下降；而‘嫁接’的对象这些人战斗力普遍提高，同时精神方面并没有变得莽撞粗暴，而只是变得‘不愿意思考’。 完成了这些工作后，季四海安排这些人逐步进入了行动科，取代了其中原本的成员。同时，季四海又给自己招募了一些助手，承担起了队伍的情报、后勤等方面的工作。 在接下来几年的狩猎中，这支队伍一起努力，取得了相当数量的胜利。在季四海来到平海城十多年后，原本的分部长退休了。经过一番争斗，司有盛成功就任了分部长的职务。顺理成章的，季四海也晋升到了‘情报科长’的职位上。 但在这之后，又出了新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晋升，司有盛变得骄横了起来，更莽撞、更暴躁了。 这次，季四海没有做什么调整，而是离开了平海城，开始去各个分部到处拜访。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很多人，交了很多朋友，成功交易到了比较强大的‘侦查’和‘预言’类法术。 季四海还想获得更多强大的法术。但随即发现，情报科长的身份还是太低，接触不到真正强大的高阶猎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四海再次考虑了‘前途’的问题。 在他拜访其他分部的过程中，依靠出身、谈吐、能力，很多协会官员都对他很欢迎。其中有些人热情邀请他留在自己的分部。 但季四海认为，如果自己真的留下，其中有些人的热情可能会很快消失；还有些人，可能是真的认可自己的才能，欢迎自己，但是到了那些地方，也需要从头做起。 他已经在平海城待了十多年，有了相当程度的积累，抛开这些积累去别的地方，未免太蠢。司有盛确实暴躁，但自己已经忍受了很久，再忍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清楚这些后，他考虑起‘和司有盛一起晋升’的问题来。 以司有盛的战斗力，是有机会立下更多功劳的。他之前曾得罪过某些人，但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些人未必还记得；司有盛虽然暴躁，但也很有野心，一直在为‘更好的前途’而努力。 季四海综合评估了一下这些，认为最好的选择还是留在平海城---在这里做出成绩，建立功勋，和司有盛一起晋升。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回到平海城，开始更努力的工作，帮助司有盛解决了很多问题，把平海城分部经营的蒸蒸日上。 但在连续做出了许多成绩---正常来说，功劳足以晋升的时候，他们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司有盛没有被选入晋升名单。 季四海竭尽全力的打听，发现从中作梗的，正是司有盛之前得罪过的那些人---他们并没有特别在意司有盛的冒犯，但是在晋升的时候，有些其他的分部长特意提到了这件事，最终破坏了司有盛的晋升。 第二百零六章 发现这点后，季四海找了一些人来传播‘司有盛立下的种种功劳’，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挽回局面。 但他努力了一段时间后，打听到了更深层的消息：在过去，协会的晋升更重视功劳；现在，大多数分部的晋升也是看能力、看功劳的。 但是，从分部向总部的晋升，功劳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而是要拼关系、拼背景、拼人脉、拼立场。 司有盛之前得罪的那些人，其实地位也并不高，大都在清闲位置任职。如果司有盛留在平海城，他们没权力，也没兴趣做什么。但如果他要往更高层次的位置晋升，这些人就能发挥影响力了。 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后，季四海失望的放弃了行动。 他再次考虑起要不要和司有盛‘保持距离’的问题来。研究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局势不妙---由于在平海城工作了十几年，在这里经历了太多，自己很难和司有盛完全撇清了。 于是季四海放弃了这方面的想法，重新开始找别的办法。一段时间后，他真的找到了---有另一些上层，厌恶打压司有盛的这些人。 当然了，这些上层，也并不喜欢司有盛---他们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存在。但司有盛终究在之前立下过很多功劳。 如果司有盛能经常出现在这些上层面前，表现出投靠之意，然后再多做一些‘为这些上层效力’的事情--那么，就有资格以‘功勋卓越，却被某些小人刻意打压’的英雄形象，得到晋升了。 季四海随即开始了相关的安排---在司有盛情绪稳定的时候，帮他营造和‘某些高层领导’认识和交流的机会；以司有盛的名义送礼物给这些领导的家人，等等。 在这样经营了一段时间后，一些高层对司有盛的评价出现了提升。但在同时，问题也出来了---司有盛因为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变得更骄横、更狂妄、更傲慢了。 某次喝醉了之后，他甚至对季四海说过‘你已经没用了’、‘这些年你跟着我占了太多便宜，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么做了！’之类的话。 醒酒之后，司有盛迅速道歉了。季四海不觉得他有诚意，但在表面上还是原谅了他。 毕竟，这么久都过来了。 而后的几天里，他把这些年来司有盛对他的无礼做法、蛮横态度都列了出来。晋升到总部后，这些帐也该算一算了。 总部里，强大的猎人很多。到时候，交一些新朋友，然后就不用和司有盛走的太近了。等自己撤销法术，司有盛就会原形毕露，莽撞蠢笨的到处得罪人---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教训他。 季四海这样想着，继续努力，把局面推进到了‘只要司有盛立下足够有说服力的功劳，就确保可以得到晋升’的地步---这时候，发生了朱城的叛乱事件。 他当即建议，找总部的上级请示，得到命令后就行动。但在联系到上级后，对方的态度有些含糊，并没有对他们下达命令。 季四海无所谓，认为等一等也好。但在这时，司有盛的情绪再次焦躁起来，在看到了季四海提供的情报，尤其是‘朱福天已死’的情报后，更是直接下令‘采取行动’，然后率队出发了。 这让季四海不太满意，但为了前途，他还是开始做相应的配合和准备---直到在路上，预言法术给出了‘全军覆没’的结果，他才开始改变想法。 就像司有盛说的那样，预言法术有时候并不准确。尤其是在看到结果，并且做出相应的改变后，预言法术的内容也会发生变化---但如果因为这点小问题，就完全忽视预言法术给予的提示，那就太蠢了。 季四海综合考虑了一下，还是把预言法术的事情告诉了司有盛。但在抵达朱城后所见到的一系列情况，让他感觉更失望了。 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那么就不该擅自行动。既然行动了，那就坚决一点儿，在敌人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发动攻击---不管胜负，也算是有个结果。 但像他这样，急匆匆赶去朱城，然后等在那里，什么都没做，这算什么玩意？ 接下来，自己告诉他‘可能有危险’后，他不信任自己，不肯走；现在平海城出了事，他就又不管不顾，急匆匆的下令，让大家直接回去---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联系平海城的媒体、其他势力，可能会有问题。但是联系一下某些猎人的家属，让他们去确认一下叛徒的情况，这不会有问题啊！ 但司有盛就是连这点都想不到，直接下达了‘全速回去’的命令---这样的话，上级会怎么评价这次行动？ 没有命令，擅自出动，从而导致分部空虚，遭到敌人袭击。情急之下，又仓促率队回援，没有取得任何成果？ 要是叛徒们催动了平海城大楼的防御法术，回去之后再吃个败仗，那就彻底完蛋了。 季四海不禁想起小时候从长辈那里听到的情况：某些人平时看起来镇定，能完成日常的工作，但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在有了渴望，同时又感受到危险和压力之后，他们的自信和平静就会瞬间崩溃瓦解，完全发挥不出正常的水平，乃至于露出最蠢笨的一面。 最近这段时期的司有盛，虽然说可能并不完全是这样，但也差不多。 季四海回想了一下所有这些后，考虑起‘自己该怎么办’来。 他其实不太担心这次回去真的会吃败仗。在出发之前，季四海已经联系了平海城的几个人，打听到了相关的情况---进攻平海城分部的，似乎是一些底层的失业猎人。 这些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平海城主力都离开了’的消息，便发动了进攻，真的占领了分部。 现在，那些人应该已经带着分部里的财物逃走了吧。司有盛这样急匆匆的带着主力回去，重新夺回空无一人的分部，上级知道了会怎样评价呢？ 也许，到了摆脱司有盛的时候了？ 第二百零七章 躲在幕后是有好处的，那就是无需承担什么责任---这次行动的计划是司有盛制定的，大部分命令，都是司有盛下达的，那么失败的责任，毫无疑问也需要司有盛来承担。 以现在的局面，如果事情被掩盖下来，那么上级并不会对司有盛做什么。但如果有人---忠于职守，把司有盛犯的错误都如实公开出来；如果有人把消息告诉那些‘司有盛得罪过的人’，那么上级就必须‘追究责任’了。 当然了，就算遭遇这样的追究，司有盛应该也不会被解职，最多也只是‘暂时停职’。 但在之后，自己就可以更好的发挥了。过去自己立下的某些功劳并没有被汇报上去。等到司有盛因为这次的失败而受到惩罚后，自己可以提交这些功劳的记录，然后争取‘暂时代理分部长’的机会。 竞争应该不大。由于王赫那些叛徒的存在，短期内，总部和外部的人应该对朱城这个分部长的职位没兴趣；行动科的那些人，都是依靠自己‘嫁接’过去的力量而战斗的。等到司有盛被解职了，自己不再催动这个法术，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不可能和自己竞争。 拿到代理分部长的职位后，也不需要担心司有盛那些仇人的影响---只要在公开场合多批评司有盛几次，说出‘自己被他辱骂了多少次，一直以来在忍受怎样的侮辱’这些事，他们也就不会怨恨自己了。 季四海考虑清楚了这些后，转而考虑起更为关键的，‘叛乱’的问题。 如果自己拿到了分部长的位置，那么毫无疑问，朱城这边的问题也会成为对自己的考验---如果能做好，很快转正，后面也有更多更好的机会；如果做不好，前途不能指望，安全也无法保障。 司有盛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行动。在这样的前提下，又连续出现意外，把事情搞砸了。 那么，自己在行动前就必须得到上级的首肯和同意。要多联系周围其他城市的猎人们，一起行动。 但除了发动攻击之外，应该还有很多能做的。 季四海想起之前王赫‘追求公平’的宣传，哼了一声。 对于这种‘想追求公平’的叛徒，打击起来并不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司有盛今天‘利用媒体’的策略其实没错，只是有些笨拙。 更巧妙的做法是这样的：叛徒们宣传公正，那己方就联系某些媒体，让他们宣传‘过度的公正’---到时候，叛徒们也奈何不了媒体。 叛徒们要审判助手，处死她们，那么自己就可以派一些人冒充叛徒们，把助手们，还有她们的家人全都杀光---然后，在媒体上描述这些助手是多么无辜，出身贫寒，努力读书，从没有做过坏事，只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等等。 叛徒们宣传要追求‘公平’，那么自己可以派人混入叛徒们的队伍中---在公开场合露几次面，然后去适当的场所奸淫掳掠，然后声称这是‘对过去不公的正当回报’、‘这就是公平’。 总之呢，越干净的东西，就越容易弄脏。越纯粹的目的，越好的口号，越容易操纵；而只要操作得当，都能把它们变成攻击敌人的工具。 这样做会很有效，但也会有问题---可以平定这场叛乱，但不能有效的对付王赫本人。 王赫这个人，他的战斗力并不会因为这些宣传而降低，也不会死---在名声败坏，公平无法实现后，他可能会自暴自弃，选择放弃；但是，说不定也可能会变本加厉，到处攻击协会的猎人。 这样一来，叛乱是平定了，但自己就危险了--最好是能把王赫干掉，一了百了。 季四海在心中评估了一下这种可能，认为机会不大---就算协会能调集人手，成功杀死王赫，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也很难立下什么功劳。 到时候，其它方面可能还会横生枝节，出现很多变数---最好的办法，还是在自己拿到分部长的位置，立下一定的功劳后，把王赫赶到别的地方，让他去祸害别人。 对，最关键的，是自己的晋升。王赫叛乱什么的，是协会高层要考虑的事情，和自己没关系。 这个设想，应该也不难实现。 季四海考虑起了‘驱逐’这一策略。 对于这些追求‘公平正义’的叛徒来说，只要本地的居民，表露出对王赫的厌倦，表现出足够的堕落、不可救药，他应该也不是非要在这里叛乱不可。 他这样考虑了一阵后，迅速构思出了相应的计划： 先利用媒体，散播一些‘只要杀死王赫，协会就会给予很丰厚的回报’、‘王赫是个好人，所以就算大家攻击他，他也会原谅大家’的传言。 然后，安排某些人冒充成‘得到王赫帮助的普通人’，去投奔叛徒们，然后用并没有威胁的手段攻击王赫。在失败被捉后，把这样的道理公开讲出来。 王赫可能会杀掉这些人，也可能不会。无论他怎么做，之后在媒体上宣传一些‘为这些可怜人求情’、‘他们都有父母家人，只是一时糊涂’之类的内容---都会很有效。 如果他们杀了这些人，那就宣传‘王赫残暴不仁，连一时糊涂的普通人都要杀掉；如果不杀他们，那就宣传‘王赫软弱无能，大家可以继续刺杀他。成了就能立大功、赚大钱；不成，王赫也不敢杀我们’。 会有很多想发财的智障相信这种说法的。比起公平，他们更喜欢‘一步登天’，更希望‘不劳而获’---就算这样的人不敢行动，但只要自己安排一些人去这么做，终究会有智障去效仿的。 这样持续一段时间，王赫和他的支持者们应该就会对这里的居民失去信心。这时候，再散播一些‘协会即将派遣大队猎人，前来镇压叛乱’的传言，就能让本地的居民更加慌张。 这时候，在暗中办几个‘虽然现在公平实现了，但协会已经聚集了人手，即将来攻击我们’、‘大家是愿意跟着王赫一起死，还是说希望王赫能离开这里，让大家仍旧能够活下去、正常生活’之类的投票---都不用想，大部分人肯定会希望王赫离开。 当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时，王赫应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带着他少数的支持者离开了。 第二百零八章 一路上，平海城的成员们一直这样从‘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思索着、盘算着。 飞了一个多小时后，金晓楼等人体力耗尽，被换了下来。而后，他们又飞行了一个多小时，快要靠**海城外围区域的时候，下方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人站在路边一个十几米高的路灯上，面容模糊，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光团中的平海城猎人看到了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意。 但在之后，当他们飞过他头顶的瞬间，这人抬起了头。几秒后，平海城的猎人们发现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前方，路灯上仍旧站着那个面容模糊的人。 光团再次从他头上飞过---而后，它们又再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在连续出现了两次这样的情况后，徐永贵最先反应了过来，高声大喊了起来：“那个人有问题！” 听到这样的喊声后，姚盛德迅速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下方。 “王赫？”他诧异道。“他怎么在这里？” “他就是王赫吗？”徐永贵听到姚盛德的话，吓了一跳，当即拿出了武器。 在他们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反应的同时，下方的男子再次抬起了头，模糊的面孔变得清晰起来---正是王赫。 “平海城的诸位，你们总算来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天空中浮现出了一轮巨大的、金黄色的月亮。接着，许多花瓣，洋洋洒洒，从半空中飘落下来。 “敌袭！” 下一秒，司有盛的声音随即在半空中响起。同时，平海城猎人们身边的光团消失无踪。 在这之后，他们并没有掉下来，而是身上浮现出淡淡的青光，缓慢降落。而司有盛自己，手中出现了一柄巨斧，身上浮现出了一团红光，朝地面上的王赫直冲而去。 半秒内，他便冲到了王赫身前，随即举起手中的巨斧，狠狠劈下。 王赫没有躲避，但巨斧也没有劈中他，而是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砍碎了下方的路灯。 “幻术。”看到斧子没有劈中王赫，司有盛没有半点意外，而是露出了牙齿，笑了起来。“你觉得这种小把戏能对付我们吗？” “之前对付某些人的时候，挺好用的。”王赫的声音响起，同时身影在几米外的地面上再次出现。“并且我还做了其他的准备。” “那么...”司有盛举起巨斧，但没有立刻再次攻击。“你是什么时候来平海城的？” “三天前。”王赫说。“那时候，知道了‘平海城的猎人要去朱城’的消息。” “当时我就想，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去平海城呢？” 司有盛像是又要露出笑容---但在之后，笑容尚未完全形成时，他的身影再次动了起来。 这次，他一斧劈向了王赫右侧三米远的地方---巨斧劈开了地面，留下了一道极深的痕迹。 “你很自信啊。”王赫的身影再度消散，又从十米外浮现出来。“其他的猎人，在看到幻术后往往都会先做侦查、试探，而不是像你一样直接攻击。” “因为我怕很多东西，但就是不怕战斗啊！” 司有盛这样说着，再次举起巨斧，摆出‘前冲攻击’的姿势。但这一次，他在姿势做到一半后没有再向前冲，而是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怒吼。 “破！！！” 强大的声波席卷了他周身三十余米的区域，许多树木、石头都化作了齑粉。 “厉害。”声音停息后，王赫的身形又一次在司有盛面前三米多远的地方出现。“威力大、范围广、无需蓄力，可以在普通攻击的过程中发出...真是很强的法术。” “可惜，没打中。” 司有盛看着他，眼中出现了几分恼怒。 随后，他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回过头，转向了自己的部下们---但在之后，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接下来，司有盛再度转过头，看向王赫。 “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们现在还没事。”王赫说。“只是困在别的幻境里而已。” 他这样说完后，一个人的身影从旁边浮现出来---司有盛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平海城的猎人，正浑身流血，缓缓倒下。 王赫随即露出了笑容： “噢，看来现在有事了。” --- 在‘远行术’被撤销的时候，季四海立刻催动了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防御精神类攻击’的法术。 落地后，他抬起头，看向天上的圆月，调用了一个侦查类法术---随即看到强大的幻术能量正从天上的月亮中散逸出来，笼罩着周围很大的区域。 这就是王赫的法术吗？看起来很强大，不知道是几阶的？ 季四海想起‘王赫只经历过两个场景’这一情报来---正常来说，他怎么都不应该能施展出这种强大的幻术。 有什么隐情吗？还是说，有什么情报自己不清楚吗？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之后，更关键的问题浮现了出来---王赫在这里发动攻击，这意味着什么？ 攻击平海城的叛徒，是王赫带领的？拿下分部大楼后，他就又带着叛徒们来到这里，准备伏击回援的己方队伍？ 想到这些可能，季四海心中压力颇大。 而后，他看向身旁的司有盛等人。他们看起来也都非常严肃、小心，许多人都催动了之前调用的，对付幻术的法术。 大家应该是也都想明白了‘王赫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所以才这样。那么，设法撤离？大家一起催动防御法术，先离开这个区域？ 季四海这样想着，看向司有盛，随即发现对方摆出了攻击的动作。 他不会是想在这里打吧！在这种敌人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季四海这样想着，走到司有盛身边。“周围的幻术能量非常浓郁，在这里作战的话，会非常不利。” “我建议，大家先冲出去。” 司有盛转向他。而后，不知道为什么，话语变得慢吞吞的： “冲...出...去？” 第二百零九章 他这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季四海看着司有盛这副模样，向后退了一步，心中升起了相当程度的怀疑和警惕。 不过...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司有盛应该没事。不管王赫做了什么，但他应该不具备在接触的瞬间立刻干掉一个‘擅长战斗的分部长’的能力。 恩，要是王赫真能做到的话，那自己怕也没用，抵抗也没价值，赶紧投降是正经。 司有盛的异常，应该是假的，是幻术的作用。 季四海这样想着，用侦查法术看了一下，结果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随即给出了回答： “对，我们用移动类法术，离开敌人幻术笼罩的区域，然后再找机会战斗。” “这样更有利。” 听到这话，司有盛没有同意，也没拒绝，转向了一旁。而后，季四海脑中浮现出了之前那个预言法术的内容。 虽然现在自己看到的‘司有盛的异常’应该是幻术；甚至眼前其他的平海城猎人也可能是幻术...但司有盛等人应该没离开附近的区域。 他们，可能也看到了类似的场面。然后，司有盛很可能不打算离开，而是要在这里战斗... 所以，队伍才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里，季四海又调用了另一个侦查法术，再次确认起周围的情况来。 在侦查法术中，平海城的猎人们仍旧站在面前，身上仍旧闪烁着防御类法术的能量。 是这个侦查法术等阶太低，被干扰了吗？ 季四海这样考虑了片刻，没有再调用其它的低阶侦查法术，而是直接催动了自己‘嫁接’而来的高阶侦查类法术： 洞察术。 这个法术，在侦查方面比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法术要强。不过这不是关键，它还具备另一种特殊的效果：能把季四海自己完全隐蔽起来，几乎不会被任何侦查法术发现。 在这时候使用，正得其时。 几秒后，法术催动成功，周围的一切更为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感知里。 之前的两种侦查法术，确实是不准确的---大部分身上包裹着‘防御类法术能量’的平海城猎人们，确实还站在原地。但还有一些，已经移动到了其它的位置，身上还浮现出了其它类型法术的光芒。 但在此时，季四海没有太关注他们。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浓郁的，还在不停从上方的月亮中涌出的幻术类能量吸引了。 王赫不是个新人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庞大的能量，是要做什么？释放什么法术？ 而且，他不会累吗？ 季四海不明白。而后，他下意识的看向周围，想要寻找王赫所在的位置。 在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洞察术发挥了作用，季四海感受到了一些‘在较远的位置涌动’的能量。 他探寻过去，却又发现很多能量都消散了，感受不到了。 季四海略一思索，扩大了搜索范围。而后，在外围仍旧没发现异常的法术能量---倒是发现了许多枪械和火炮之类的武器。 记得情报上提到过，朱城的某些猎人是被枪械杀死的。王赫是打算在催动幻术、迷惑大家的同时，安排部下用这些枪械和火炮进行远程攻击吗？ 季四海想起了预言法术之前展现的内容，然后看了看周围。 之前看到的火光，就是敌人用火炮和枪械攻击这里的结果吗？但是...就算是最低级的防御类法术，也能轻松抵挡这类的攻击啊。 想到这里，季四海愈发不明白了。而后，他看向仍旧站在那里的‘平海城猎人’们，眉头紧皱起来。 要把侦查的结果告诉他们吗？ --- 对于‘攻击没有起到效果’这件事，司有盛并不意外。 如果这样简单的攻击就能击败这个对手，那就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发动如此规模的叛乱了。 司有盛这样想着，尽量让自己显得暴躁、焦虑。同时，他的心底异常冷静。 做到这些，对当前的司有盛来说没什么难度。因为，他已经战斗了太多次，有了足够的‘经验’。 而后，司有盛再次挥动战斧，对周围进行了几次攻击。同时，脑中回想起之前看到‘关于如何使用幻术来战斗’的资料来。 有些猎人，利用幻术来营造虚假的诱饵，以便掩盖真相，来蒙蔽或误导敌人；有些猎人，用幻术来诱导敌人做出他们期望的行为，譬如落入陷阱。 王赫的做法，是哪一种？ 司有盛又发出了一次攻击，然后看向消失的部下所在的位置，感觉敌人‘应该肯定在掩盖什么’。 在战斗中，幻术营造的假象越多，对猎人的消耗越大，施法者会越容易疲惫---稍微熟练一些的猎人，都知道‘若非必要，勿生枝节’。 而且，出发之前，大家都调用了‘抵抗精神类攻击’的法术。但现在，自己调用的防御法术似乎没发挥什么用处。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敌人使用的法术等阶更高；使用的法术威力更大。 但是，这也意味着‘更容易疲惫’。 如果情报没错，王赫只是个新人。在催动这种规模的法术后，应该几分钟就支撑不住了。 正常来说，猎人使用法术的次数越多，对法术掌握的越熟练，也就越不容易疲惫。这就是‘经验’的价值，也是猎人世界的真理。 如果是新人来使用这种等阶和规模的法术，应该很快会疲惫才对。 如果这一真理也在王赫身上发挥作用，如果之前关于他的情报是真的，那么自己最正确的策略是‘拖延’---拖到王赫体力耗尽，这幻术出现问题时，自己就可以摆脱幻术的影响，成功狩猎他了。 但也存在这样一种可能：之前的情报是假的。王赫并非新人，而是假冒新人的，经验丰富的猎人。 如果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 司有盛又跳到一旁，再次发出了一次吼声。同时，脑中回想起了季四海的预言。 其他行动科的成员，已经陷入了那样的火海中吗？ 在幻术中，王赫还安排了其他的叛徒，在配合着幻术进行攻击吗？ 第二百一十章 这个幻术里，让部下消失也好，把部下倒地的模样展示给自己看也罢---应该都是为了向自己施加压力。 敌人希望自己在看到这些后，紧张、恐惧，然后犯错，针对这些来攻击自己---那么，故意犯下某些错？ 还是说，坚持不犯错，拖延下去，等到敌人疲惫？ 拖下去的话，部下们那里可能会很危险。但如果能确保狩猎成功，这没什么问题，他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但是，如果王赫能长时间释放幻术，并且不会感到疲惫呢？那部下们死伤殆尽后，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攻击？ 司有盛从身上掏出几柄斧子，朝身旁丢出去。同时，回想起之前‘朱城叛乱’的情报来。 朱城的情报科长张相，应该是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死在了王赫手里。恩...张相的战斗能力不强，这次战斗持续的时间也不长。但之后，叛徒们攻击朱城分部大楼的战斗，时间就比较长了。 那场战斗持续的时间比较久。在战斗的过程中，王赫似乎一直在催动幻术。而后，也没有‘透支力量’的消息传出来。 根据这写情报，‘拖延’有用的几率也许比较小，不能赌这个。 那么，会是王赫身边有人掌握了‘降低消耗’的法术吗？ 可能性不大，能掌握这种法术的，都是顶级的猎人，有资格得到最好的待遇，不太可能跟着王赫来做这种没有希望的叛乱。 那么...转移消耗？王赫可以让部下们来替他一起分担使用幻术的消耗？ 想到这点后，司有盛瞬间就想到了季四海的‘嫁接’。下一刻，他坚定的得出了结论：王赫肯定就是在这样利用他的部下。 因为需要有人替自己分担消耗，所以王赫才招募了很多其他的叛徒。尽管招募到的人可能不忠诚，缺乏战斗力，但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可以帮王赫分担施法消耗的精力，就足够了。 甚至，这种分担是更为残酷的。毕竟，王赫只是个新人，他掌握的幻术也许强大，但还没来得及成长，那么负面效果也许会很严重。 司有盛想起了自己法术的负面作用，给自己带来的后果，吐出一口气来。 之前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情报，应该是因为王赫战斗的激烈程度不够。但这次，面对自己和部下们，战斗强度上来了，王赫也会被迫‘竭尽全力’。 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明确了---不停的攻击，不停的给敌人施加压力。然后，王赫就会被迫持续释放更强的法术。 他释放的法术越强，消耗的精力就会越多。等到这些部下耗尽了精力，疲惫至极，甚至死去的时候，他的法术就无以为继，会开始露出破绽、失去效果，乃至于崩溃、瓦解。 司有盛就这样完成了分析，得出了结论。而后，并没有再考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问题’。 所谓‘分析’，其实就是这样的。分析者以自己拥有的知识、经验为出发点来思考，看似是在考虑别人，其实是在假设‘如果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在得出了结论后，司有盛加快了速度，在周围做出了更多的移动，更多的攻击。 王赫的身影一开始还会出现，说些干扰的话。但在司有盛频繁发起攻击，完全没有半点‘被干扰了’的模样后，他也不再出现了。 这样持续攻击了几十次后，司有盛停了下来，露出了疲惫的模样。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真的疲惫了，而只是故意露出的模样---依靠‘狂战血统’的力量，以及十几年无数的战斗积累的经验，司有盛完全可以这样连续攻击几个小时而不出任何问题。 但是，敌人未必知道这一情况。之前他和那些朱城的猎人战斗，都是很快解决的---现在看到自己露出了疲惫的模样，很可能会发起攻击。 司有盛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到王赫再一次出现在了面前。 这次，出现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很多其他的叛徒。他们各自拿着枪械，将其对准了司有盛。 应该...是幻象。如果自己发动攻击，击碎这些幻象，就表明自己是假装疲惫，在引诱他们攻击；但如果自己不做出什么行动，任由幻象攻击自己，那么他们可能除了枪械，还使用其他的方式来攻击自己... 司有盛这样想了片刻，选择了‘不动’。 在拥有这样强大的幻术后，王赫不可能再拥有强大的攻击力。而他的那些部下，都是新手，攻击力也不会太强。 狂战血统，也有极强的恢复能力，自己应该能顶住。而自己遭受了较多的攻击后，敌人应该就会真的出现。 司有盛这样想着，站起身，露出一幅‘虽然虚弱，但还在尽力支撑’的模样。 面前的敌人们开枪了。司有盛勉强躲避了一下，随即被许多子弹击中了，身上多个位置都出现了伤口，流出血来。 他晃了几下身体，露出‘支撑不住’的模样，然后倒在地上。 “好吧，你们赢了。”而后，司有盛尽量表露出虚弱的模样，压低了语气，这样说道。 “那么，给我个痛快吧。” 叛徒们之中响起了一阵议论声。而后，王赫的身影再次浮现出来： “这就不行了？你还真让我失望。” “别得意！”司有盛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勉强一些。“要不是在朱城布置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在路上又消耗了太多，我才不会这么容易输呢！” 说完这些话后，他转向一旁，咳嗽起来。 有些叛徒脸上露出了喜色。而后，一个叛徒从腰间掏出一把刺刀，走上前来。 “你不敢自己动手吗？”司有盛看了这叛徒手中的刺刀一眼，转向王赫。“敢用幻术狩猎我，却不敢亲手了结猎物吗？”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坚持、骄傲、自信、勇气’这些东西，对于某些猎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在形成他们法术的过程中，有时候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些猎人在行动中违反了这些，他们的法术力量就会下降---如果王赫在形成法术的过程中掺杂了这些，那么他是有可能过来，亲自动手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如果王赫过来了，司有盛有信心干掉对方。 他这样盘算着的时候，听到了王赫的声音： “比起猎人来，我更希望做一名领袖。” “嗯...激励和鼓舞大家，为了共同的理想去努力、去战斗。用我们的双手，打造出一个新世界。” 司有盛确认了一下声音传来的位置，发现距离很远。 他心中略感遗憾。说出这些话的，应该是王赫本人---要是距离近一些的话，也许可以尝试着发动攻击。 “新世界吗？”司有盛随即说道。“那还真了不起。” 可是，猎人的天赋法术，和自身的思想、行为都是紧密相关的。如果这个人的目标真的是这样，那么更有可能形成‘领袖’类的法术...强化部下的实力之类的法术。 为什么，会形成幻术呢？ 出于猎人的经验，司有盛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不过在之后，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现在，重要的还是‘能否把王赫引诱过来’，说出这种话，可能会打扰这种引诱。 大约三秒后，司有盛感到了几分失望---尽管他做了这么多努力，但王赫还是没过来，显然是不打算亲手狩猎他。 好吧，也许他的法术并不依靠那些情绪...很可惜，但也算正常。 司有盛这样想着，突然看到了王赫的身影。 他出现在了那个拿着刺刀的叛徒身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司有盛考虑了大约一秒。而后，他一跃而起，抡起巨斧，朝王赫的位置直劈而去。 --- 在考虑了一段时间后，季四海决定‘不联系同事们’。 面前的这些‘同事’，可能是王赫的幻术制作出的假人；真正的平海城猎人们，应该各自处于不同的幻境中。在这样的情况下，把情报告诉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非但如此，反而会有额外的危险---敌人可能会立刻对自己发动攻击。 说到这个，除了枪械大炮之外，敌人可能还准备了其他攻击手段...不要留在这里比较好。 这样想着，季四海转过身，慢慢的朝外走去。一直走出几百米后，也没有遭到攻击。 他略感到轻松了一些。而后，又继续向前走去。再走出了几百米后，季四海停了下来，回过头，再次看向了之前的区域。 视野中，平海城的猎人们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季四海催动起洞察术，随即看到大量的‘防御类法术能量’仍旧停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动作。 这就意味着，平海城的其他猎人们仍旧停在原地，没有移动，也没有尝试着攻击。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从发现敌人到现在，也过去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会一直待在原地，不做行动？ 难道说，洞察术也出了问题？自己看到的法术能量是假的？ 季四海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如果洞察术也出了问题，那么敌人应该早就发现自己，对自己进行攻击了---怎么可能安全的走到这里？ 怀疑是必要的，但没必要怀疑太多。幻术可以欺骗眼睛，但是洞察术切实的看到了法术能量的存在，这个做不了假。 那么，平海城的猎人们是都陷入了幻境，因此才留在原地的？ 他这样想着，又朝远处走了几十米，然后再次回头。 这一次，异常出现了。 所有平海城猎人身上的防御法术，在瞬间全都消失无踪。而后，大量的炮弹落到平海城猎人们的周围，爆炸了开来。 耀眼的火光，像之前的预言法术中一样亮了起来。在火光中，之前一直呆立不动的行动科猎人们，也像预言中一样---有些受了伤，倒在地上开始大喊大叫；有些掏出了斧子，在胡乱朝周围攻击；有些迈开腿，朝远处奔逃而去。 看着他们，季四海明白了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这些平海城猎人调用的防御法术，失效了。 恐怕其他法术也失效了。要不然，他们可以催动起移动法术来逃走，而不是只能用两条腿；可以调用医疗法术来治伤，而不是只能在那里哀嚎；攻击方面，也可以不只用自己‘嫁接’给他们的斧子。 这就是王赫准备的攻击手段吗？他攻击了平海城的特殊空间，让这里的猎人们无法调用法术？然后，这些人就会无法防御枪炮，在简单的攻击下死伤殆尽？ 季四海随即注意到了另外一点：在炮火轰击的过程中，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朱城大楼下方那处广场的模样。 这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变呢？ 季四海想不明白。之后，他也没深究这点，而是又开始慢慢后退，一直退到很远处，离开了这处战场。 ‘洞察术’始终在发挥作用---一直到他离开附近的区域，在周围再也感觉不到一点法术能量，也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这样的话，就算是度过危机了吧。 季四海这样想着，又在附近躲避了一段时间。等到第二天，才回到平海城，开始收拾残局。 果不其然，平海城分部下方的特殊空间遭到了攻击，被摧毁了。分部的其他财物，也都蒙受了极大的损失。 季四海并不抱怨，而是找到了通讯工具，把‘司有盛带着平海城的猎人们出动，因为指挥失误，遭遇了敌人埋伏，损失惨重’的消息，以及‘接下来敌人可能进一步占领平海城，在这里煽动更多人，发动更大叛乱’的消息都报告给了上级。 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上级对季四海下达了‘无论如何要避免这种事发生’的命令。而后，给予了他必要的权限，并且允诺会尽快派人来支援。 季四海随即召集了残余的部下们，开始收拾残局。一段时间后，附近几处分部的援兵到了。季四海和他们密切配合，奋勇战斗，半个月后，终于把叛徒们赶出了平海城。 在这之后，总部派来的援兵也到了。他们发动了进攻朱城的战斗。 一个多月后，他们获胜了。在战斗中，季四海努力积极，立下了不少功劳。依靠过去的积累，以及这段时间新立的功劳，季四海成功击败了所有对手，如愿以偿的代理了分部长。 就任之后第二天，季四海又一次见到了司有盛。 第二百一十二章 原来，在之前的那次战斗中，司有盛并没有死，而只是受了伤，失去了意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慢慢的养伤、恢复。直到现在，完全痊愈了，才又赶回来。 “你这段时间代理的不错，但我现在回来了，把职位还给我吧。” 在司有盛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后，季四海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了虚假的笑容，表示：‘我很佩服你活下来的努力，很高兴能再次看到你，太好了’。 随后，他话风一转，表示‘但职位方面，我没有资格退还’、‘毕竟，这是上级经过考核、选拔，最终决定的’、‘你可以把最近的经历详细汇报上去，由上级来裁定最后怎么办’。 这回答正常来说并不会导致什么问题。但在之后，季四海便看到司有盛大笑起来，然后掏出斧子，从远处纵身一跃，朝自己攻击了过来。 看到对方这样做了之后，季四海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仍旧反应了过来，瞬间便催动了侦查法术，并开始调用一个‘针对物理攻击’的防御法术来抵挡。 他催动侦查法术，并不是因为它有什么用，而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总不能在这时候催动预言法术。 在十几年的合作后，季四海早就非常了解司有盛了。这种攻击，用侦查法术去看的话，会发现其它属性。但本质上，其实是完全的物理攻击。 这个防御法术，并不能完全防住这次攻击，自己仍旧会受伤---但也只是轻伤，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里是平海城分部，而自己现在是分部长。大楼里，有很多自己的部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一开始抵挡住司有盛的攻击，部下们自然就会赶来，制服他。 司有盛的攻击力很强，但也没有到能够一击就击破防御法术的地步。而就算部下们到的晚一点，自己可以解除对司有盛使用的‘嫁接’法术。 这种解除，会导致‘分享给数十人’的法术力量返回到司有盛的体内---这种返回，并不能给司有盛造成实际性的伤害，但大量法术能量同时返回，那么至少半分钟内，司有盛会陷入混乱，难以行动。 有了这些时间，就可以把部下们都叫过来，制住他了。然后，把司有盛‘可能是被王赫活捉了，投降了敌人才活下来’、‘在叛徒们被剿灭之后，才回到协会来’、‘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攻击同伴’等情况报告上级、还有那些对司有盛不满的人，也该让他们知道---自己就可以和司有盛做完全、彻底的切割了。 再之后，自己的前途就会减少很多阻碍。只要自己能处理好和上级的关系，又立下一些功劳，那么进入总部，担任更高职位的机会就会很大。 总部有很多强大的猎人，到时候，可以把他们的力量嫁接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时，季四海突然发现了一个糟糕的情况：侦查法术催动成功了，但防御法术并没有调用成功。 一瞬间，他觉得有些慌。但在之后，看到司有盛仍在空中，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便安下心来，再次调用了另一个防御法术。 下一刻，他发现还是没有成功。 这次，不由得季四海不慌张了。而后，他又迅速调用了一个‘移动类法术’，但不知怎的，同样失效了，调用不起来。 特殊空间出问题了？司有盛关闭了那里，然后才来对付自己的？ 情急之下，季四海只能尝试解除‘嫁接’法术，让司有盛陷入异常状态。 这种操作很成功。但司有盛，以及他手中的巨斧，都已经很靠近，法术来不及发挥作用了。 利斧劈到脑门的瞬间，季四海脑中浮现出了许多恐慌、紧张、绝望之类的情绪，以及这样一个问题： 刚才说话的时候，司有盛明明站在自己身前，为什么会从远处冲过来？ --- 司有盛抡起巨斧，朝‘王赫’劈去的过程中，对方身上亮起了光。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自己的动作很快，但仍旧需要时间，并且动静也不小---在这个过程中，敌人发现、并且做出反应，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那团光，怎么像是侦查法术的光芒？ 司有盛并没有用侦查法术，看不到那团光芒的具体属性。但他见过很多次‘季四海催动侦查法术’的光芒，和此刻‘王赫’身边的光芒一模一样。 自己冲过来了，他不用防御法术抵抗，不用移动法术逃走，反而用侦查法术，这正常吗？ 难道说，王赫有办法应对自己的攻击？用侦查法术，是想确认自己的攻击线路、威力，然后进行反击？ 甚至，出现的这个‘王赫’是假的，是幻象？自己击中它也无所谓？它使用侦查法术，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情况？而后，躲在暗处的王赫就会开始攻击自己？ 这样的话，要不要暂停攻击？ 一瞬间，司有盛脑子里想了这许多。但在之后，他还是决定继续攻击。 不管这敌人打算采用什么手段，发出的攻击还是不宜停下---自己攻击的时候力度非常大，如果停下，虽然不至于受伤，但也会非常被动。 要是敌人趁‘自己停下’的机会攻击自己，可是没办法闪避的。 另外，敌人也未必是‘设好陷阱，在等自己入伏’，完全可能只是在‘虚张声势’、‘恐吓自己’....总之，停止攻击的损失远大于收益，绝不能停。 需要考虑的，是攻击之后的后续行为。 落地后，立刻以‘范围最大’的方式吼一声？然后，调用一个侦查法术来确认具体情况？ 司有盛想到这里，突然察觉了另外一点：为什么自己想了这么多，却还是没有击中敌人？ 从自己的位置冲到王赫的位置，应该就只是一瞬间啊！自己，应该根本来不及想到这些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司有盛再次看向眼前---而后，他看到了季四海。 这位‘平海城情报科长’也正看向自己，身上闪烁着侦查法术的光芒，眼中满是恐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原来是这样吗？ 自己要攻击的‘王赫’，其实是季四海？王赫用幻术，把季四海变成了他的模样？ 想到这里后，司有盛下意识的想要停止攻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巨斧劈中了季四海的头颅，把对方劈成了两半。 季四海他，为什么不用防御法术来抵挡呢？为什么不用移动法术躲开呢？ 就算是没注意到，为什么又要用侦查法术呢？ 劈开了季四海，自己也被溅了一身血的司有盛看着地上的尸体，脑中迅速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而后，他的思路又更为迅速的转移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敌人设下了陷阱，骗自己攻击了季四海；这次误杀很遗憾，但也没办法；接下来并不安全，敌人可能会趁自己杀掉季四海，心神震摄的时候攻击自己... 那么，就应该立刻调用防御法术，准备应对敌人发动的攻击。 想到这里，司有盛就要这么做---但这时，他突然感到了一阵燥热。 并非身体某处，而是全身各处同时出现的燥热感。一开始温度还低，难受，但是可以承受---但接下来，温度变得越来越高。 司有盛想起了季四海用‘嫁接’把自己体内的法术分给部下们时的情况---那时候，也有少量的燥热感，但温度并没有升高到这种地步啊！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自己杀了季四海，‘嫁接’的效果消失了？分出去的力量在回到自己体内，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想到这里时，司有盛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 队伍发生变故之后，姚盛德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了自己准备的法术。 首先，是对付幻术的法术：活傀术。 启动这个法术后，他的身体会得到强化，攻击力、防御力、速度、感知能力全都会大幅度提升，并且完全不受任何精神类法术的影响，自动寻找并攻击附近的敌人。 但这个法术的负面作用也很大，它无法分辨敌人和自己人，会毫无保留的攻击身边所有的人；它的强化效果只能持续大约三分钟，而这三分钟结束后，使用者将会陷入十五分钟的虚弱期---遭到攻击时会承受更多的伤害，而且意识仍会处于混乱状态---也就是说，仍会攻击身边的人。 姚盛德之所以选用这个法术，是因为这次行动比较匆忙，来不及详细准备。为了更好的做战斗的准备，他安排部下们调用了所有‘能对付幻术’的法术---在这些法术中，活傀术的负面效果最大，所以他自己用了。 在做出选择后，姚盛德详细查看了一下，随即准备了一些其它法术来配合它。 其中一种，叫‘辨识术’。调用后，可以在感知中确认友方成员和敌方成员，并进行一定程度的筛选。 在使用‘活傀术’之前使用它，选择忽视‘所有友方成员’，就可以只搜寻敌人，然后发起攻击了。 还有一种，叫‘石肤术’。这种法术，可以极大程度上增强自身的防御力，负面作用是会降低行动速度。 把石肤术和一种‘在一段时间后调用特定法术’的预设术一起使用，就可以在活傀术的提升结束后，调用石肤术，从而避免‘胡乱攻击周围人’的效果。 现在，敌人发动了攻击，那么，施放这些法术或许正合适---不管使用幻术的敌人藏在哪里，自己都能感知到对方，然后去攻击对方。 但姚盛德虽然产生了这种想法，确并没有没立刻催动这种法术---因为部下们之中，有些因为催动远行术而消耗过度，需要保护；有些可能是之前在光团里睡糊涂了，满脸懵懂，需要下达命令。 姚盛德看了看一旁的司有盛和季四海，看他们都没有下达命令的意思，便朝部下们挥了挥手，喊了起来。 “列队！迎敌！” 在他下达这样的命令后，大部分部下都迅速的都反应了过来。而后，所有行动科成员都调用了之前准备好的‘防御精神类攻击’的法术，然后拿出武器，列成了一支半圆形的队伍。 因为远行术而消耗过度的成员们被保护在中间，喜欢攻击的成员站在圆弧顶和两侧。看到部下们列队完毕后，姚盛德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不管什么敌人来了，我们都不怕！ 他这样想着时，眼角中看到了一名‘队伍之外’的部下---不是别人，正是金晓楼。 “小金？”姚盛德诧异的看向对方。“怎么不进队伍？” 金晓楼看向他。“之前我的体力已经耗尽了...一会儿打起来，我十有八九会死。” 姚盛德摇了摇头。“不会。站到队伍里面去，大家会保护你的。” “暂时会。”金晓楼说。“但战斗持续一段时间后，他们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可能还保护我们呢？” 听到这话后，队伍里其他一些‘之前催动远行术’的猎人也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不会的！”姚盛德随即提高了声调，这样坚持道。“大家是同伴！我们绝不抛弃同伴！” “之前，大家一起战斗过多少次了？我们从没有抛弃过任何同伴！以后也决不会！” 说完这些话，他看向一旁的司有盛和季四海，希望他们两个也站出来，说点鼓舞士气的话。 但在之后，司有盛和季四海却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几秒后，金晓楼又开口了： “您确实不会，但他们会。司部长也好，季科长也好，都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在他这样说完后，司有盛和季四海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 见他们这样，人群中响起了议论声。有些猎人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现在，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投降。”金晓楼又开口道。“敌人一直在宣传‘追求正义’。这样的人，不会滥杀投降者。” “你疯了吗！”姚盛德看向金晓楼，这样怒斥道。“我们是协会成员！敌人只是叛徒！” “但他很强。”金晓楼举起右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个幻术有多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在金晓楼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平海城的猎人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天上金黄色的圆月。 姚盛德也抬起头，看了它一眼。 确实，这轮圆月，怎么看都是个高阶法术，庞大的法术能量正不停的从里面散逸出来，作用于他们周围。 但是，这并不是放弃的理由。姚盛德进入协会已经很久了，战斗的次数也很多了。之前在场景里，他也曾多次遭遇过强大的、看似难以战胜的敌人---但最终胜利的，都是己方。 金晓楼说这些话，姚盛德并非不能理解---由于之前的待遇，他对司部长和季四海不满；在催动远行术的过程中，他耗尽了体力；看到敌人释放了这么强大的法术，他心生恐惧。 但姚盛德绝不认同。而后，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杀了金晓楼？ 这样做很残忍，也不公平。但在金晓楼说了这些话之后，这样做是有必要的。 想到这里后，姚盛德转向身旁，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司有盛---虽然应该杀他，但在没得到命令的情况下，自己也不能不下手。 之后，他没找到司有盛在哪---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与司有盛一起消失的，还有季四海。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遭到攻击了吗？敌人这么强，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干掉司有盛和季四海吗！？ 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姚盛德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也许金晓楼说的是对的，投降才是出路’的想法。 但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姚盛德咬紧牙关，重新坚定了起来。 敌人擅长用幻术。也许，司有盛和季四海并不是真的消失了，只是自己陷入了幻术的作用中，看不到他们了； 说要投降的金晓楼，可能也未必是真正的金晓楼，而只是敌人用幻术制造出来的。 对，这都是有可能的！ 姚盛德这样想着，再次看向身旁的其他部下。 金晓楼仍旧在讲那些‘投降’的蠢话；其他部下中，少数露出了认同的表情，更多的则仍旧坚定... 姚盛德没有再等待，直接按照之前的准备，催动了自己准备好的法术。 在催动成功的下一秒，他骤然感觉到了一阵轻松---就好像，压在身体和灵魂上的重担都被挪走了一般。 一时间，姚盛德觉得有些诧异。自己并没有遭到攻击，是什么压在身上呢？ 在产生这种想法的同时，他下意识的想要去看看‘自己正在做什么’。但在之后，尽管察觉到了一些身体的移动，身边法术能量的涌动，但意识却变得模糊了。 他没有感受到自己做出了什么行动。整个意识，像是陷入了梦境中一般，看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小时候和同伴嬉戏的自己；小学的时候离开教室，偷偷出去玩的自己；初中的时候因为成绩不好被父亲痛打的自己；再后来，进入猎人学校，对‘狩猎穿越者’这件事产生兴趣，开始认真学习的自己。 虽然如此，但由于过去的基础不好，成绩还是没能跟上；天赋方面，也被认定为‘不足’。 在自己灰心失望的时候，父亲托了关系，帮自己进入协会。然后，自己进入了行动科，遇到了司有盛科长。 出乎意料的，司科长把力量分给了自己，分给了大家。就算天赋不足，自己仍成了强大的猎人，完成了多次狩猎；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表现出色，经常被委以重任；司科长晋升为分部长之后，自己当上了行动科长。 所有的这一切，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用的法术，感觉它们好像都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产生这样的感觉时，姚盛德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巨斧劈中了敌人---似乎是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砍掉了其一条手臂。 大量的鲜血，正不停的从断口处涌出来。姚盛德注视了这些鲜血片刻，看向了被击中的敌人。 正是王赫。 --- 更早一些的时候 董轩开着一辆越野车，载着王赫、顾名、以及其他两名‘猎人进步组织’的成员，停在了一处山坡上。 下车后，他们先是看向了不远处的迷雾，然后又抬起头，看向迷雾上方那轮金黄色的圆月。 纵然是新人，他们仍旧感受到了其中溢出来的强大法术能量。而后，顾名转向‘正看着迷雾’的王赫：“这就是您的幻术？” 王赫仍看着前方的迷雾：“对。” 在场诸人都发出了惊叹声。而后，董轩开口了： “您是在平海城周围都做了布置，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来，都能发现他们？” “先发现，再困住。”王赫仍看着迷雾，随口答道。“然后我们赶过来。” “那...这法术到底有多强？”董轩诧异道。“您到底是怎么催动这么强大的法术？” 这次，王赫转过身，看向了他。 “抱歉，我不该问...”片刻之后，董轩低下头，有些惶恐的说道。“这是您的秘密吧。” “不。”王赫看看董轩，又看看其他人。“有些猎人会把这种事当成秘密，但对我来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猜，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催动了这样强大的法术，却没有疲惫的模样’？” “对...”董轩说。“是这样的。” “因为支撑这个法术运行的，并不是我，而是里面的敌人。”王赫说。“所以，它只会较少的消耗我的体力，更大程度上是在消耗敌人的体力。” “消耗敌人的体力？”旁边，顾名吓了一跳。“可是....” “在场景里的时候，我就是这么狩猎的。”王赫说。“猎物们做出的行动，大部分都出于他们自己的意愿。而我，只不过是稍微在关键时刻加以改变和引导而已。” “所以，才会形成这种‘效果差不多’的法术吧。在它对敌人们发挥作用之后，出现在这些人面前的大部分幻象，都是由他们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恐惧形成的。” “所以，我不会累。” 第二百一十五章 在王赫说出了这些话之后，几名部下都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 如果这些话是真的，就意味着王赫能‘长时间催动这种大范围、威力极强的法术’；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可以用类似的方式进行狩猎，获得强大的法术。 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这点，他们脸上的惊讶转变成了兴奋。 这时，王赫再度开口了： “猎人在前几个场景狩猎时，自身思维的方式、采取的行动，都对形成法术很重要。你们现在都还没通过几个场景，调整狩猎方式还来得及。” “世界的运行自有其规律，不同的人自有其行为和诉求。尊重这些，不要去过度操纵他们，而是顺应人们的行为，然后在关键时刻，做出重要的改变。” “在狩猎中这样做，你们应该也有机会形成‘利用敌人力量’的法术。” 在听到这些话后，顾名等人看起来更为兴奋了。但与他们不同，董轩脸上露出了忧色。 “您打算把这些也告诉大家？” “对。”王赫说。“把这些知识传播开，让更多的人知道、利用，是正确的、该做的事情。” “这次胜利之后，应该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加入我们。到时候，我会把这些知识汇总好，公布给大家。” 董轩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重了。“可是，有些人可能会背叛...” “不管您怎么对他们好，告诉他们多少有用的知识，帮他们变得多强，这些人仍旧不会忠诚，不会想跟您追求公平...他们，心里只有他们自己。” 王赫笑了起来。“但也会有你们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向了远处，眼神凝重了几分。 几秒后，王赫又回过头，对部下们开口了： “有些人，确实像你说的一样，并不会感谢我，知道这些后也不会做好事---但也会有你们这样，愿意团结起来、奋勇抗争的人。” “把知识共享出来，你们这样的人能变得更强，那就很好嘛。” 董轩皱起眉，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您肯分享宝贵的经验，这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您先设置一些考核，通过考核的人才能学习这些...会不会更好？” “这样的话，大家也会更珍惜从您这里学到的内容...” 王赫笑了起来：“这想法也不坏。” “以后，这方面的工作可以交给你...” 他们这样聊着的时候，旁边响起了风声。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双手握着一柄巨大的斧头，朝他们的方向直劈而来。 意识到这点后，这些人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反应，有的想要躲避，有的想要掏枪，有的想要催动法术。 但敌人的速度太快了，在他们完成想要的动作之前，王赫被劈中了。 在被劈中之前，王赫的身上闪过了一道光芒，位置出现了少许的移动。但在之后，他的一条手臂仍旧应声而落。 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王赫脸上略微露出了几分痛苦的神色。接下来，攻击者---姚盛德又举起斧头，再次劈向王赫。 但这一次，在他击中之前，王赫的身影便变得透明，继而消散了开来。 接着，周围的其它几人也都相继消散。 --- 姚盛德站在那里，眼中恢复了几分清醒。 怎么回事？时间到了吗？ 姚盛德这样想着，随即看到了脚下的血迹。而后，一些‘劈中敌人的肩膀，砍断了敌人手臂’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正常来说，自己都是对准脑壳劈的。为什么只劈中了肩膀？ 是敌人的移动类法术吗？在即将被劈中的瞬间，躲开了？ 又或者，是敌人用什么法术干扰了自己，让自己劈歪了？ 姚盛德这样想着，看了一下时间。 还没到三分钟。自己体内因为‘活傀术’而增强的力量也还在。但是，意识却清醒过来了。 姚盛德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仍旧不能控制身体。 他觉得有些困惑。 是敌人干扰了自己的法术？所以，攻击劈歪了，自己也提前清醒过来了？ 但是，干扰的效果有限？所以，因法术而获得的力量还在？但自己却仍旧不能动？ 在这个情况下，自己能否利用活傀术带来的感知能力和战斗力，继续去杀死敌人？ 姚盛德这样想着，查看了一下体内法术的运行情况。 活傀术和辨识术仍在发挥作用。但自己提前调用的其它法术，石肤术、预设术...都失去了效果。 这..也是因为敌人的干扰吗？ 姚盛德随即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敌人攻击了平海城的特殊空间。 如果发生了这种事，应该也会出现‘已经调用的法术，仍旧可以使用；没调用的法术，不能用了’的情况。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姚盛德这样想着，下意识的想要调用一个侦查类法术来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几秒后，调用失败了。 难道说，特殊空间真的被攻击了？还是说，敌人的‘干扰’法术，效果就是让自己无法调用法术？ 在姚盛德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又动了起来。 姚盛德吓了一跳，想要操控自己的身体，却仍旧控制不住。 活傀术还在发挥作用？它仍像之前一样，操纵自己的身体，感知周围的敌人，然后自动攻击？ 姚盛德这样想着时，在前方感知到了一些人。 他仔细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的同伴，平海城的猎人们。 等等！活傀术不会操纵自己去攻击他们吧！ 姚盛德产生了这样的担心后，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他没能成功，活傀术仍旧在发挥作用，身体仍旧在向前走。 慌乱间，姚盛德眼前闪过一片血色。他惊讶的看向前方，随即看到了这样一幕： 司有盛站在那里，手中握着巨斧，满身是血。在他面前，是一个被劈成两半的平海城猎人。 姚盛德还没弄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就看到司有盛又跳了起来，挥起斧子，将其砍向旁边的另一个平海城猎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没有问题。” 从眩晕状态中恢复过来后，司有盛第一时间在心中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 说完后，他产生了一种‘好像有什么东西涌进了自己身体’的感觉。然后，就是难以忍受的燥热。 司有盛撕开了外套，丢到一旁。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这个人好像叫季四海？看伤口，应该是被自己杀掉的吧。 自己为什么要杀他来着？嗯...想不起来了。 这时，司有盛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而后，他停止了思考，迈开腿，朝前走去。 “我没有问题。”走出几步后，他张开嘴，口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说出这句话后，司有盛加快了速度，更快的向前走去。 走出几十步后，一些问题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我要去哪里来着？要做什么来着？ 司有盛想不起来。而后，他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回想，费了好大力气后，终于想到了一些。 似乎是...有个叫王赫的人发动了叛变；自己来到这里，就是要剿灭叛徒，杀死这个人。 想到这里后，‘王赫’的面容在他的意识里浮现出来。 很好，找到这个人，杀掉，就可以了。 司有盛这样想着，‘嘿嘿’笑了几声。 下一秒，他看到了‘王赫’。 在进行更多的思考之前，司有盛已经动了起来，手中亮出了巨斧，冲到面前的‘王赫’身前，用力劈下。 这个‘王赫’当即被劈成了两半。鲜血喷涌出来，溅了他一身。 司有盛擦了擦脸上的血，心中略感意外。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嗯...也许本来就应该这样。自己很强，而敌人只是个会用点小手段的新手猎人... 司有盛这样想着，随即感觉到‘更多的东西’涌进了自己身体里。 这次，身体没有出现更大程度的燥热。但在情绪上，他更为烦躁了，很多地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烦死了！ 司有盛这样感觉这，随即听到耳边响起了可恶的吵闹声。 他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些人影。 其中几个，正在王赫的尸体旁哭嚎；另外几个，在朝自己叫嚷---像是在指责自己。 是王赫的部下吗？其他的叛徒？ 这想法浮现出来的瞬间，司有盛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掏出并投掷了一柄飞斧，砍中了一个‘王赫部下’的脑袋；同时，自己也掏出巨斧，冲上前去，一斧一个，把其余的‘叛徒’统统砍成了两半。 敌人并没有做出有效的反抗，战斗很快结束了。而后，司有盛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轻松了许多。 王赫死了，王赫的部下也死了。这次叛乱，就到此为止了吧。 自己立下了大功，应该能得到晋升和奖赏吧。 想到这种可能，司有盛感觉到了极大的愉悦。而后，一些过去的‘愉悦记忆’也浮现了出来。 那次，他在路过某个酒店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几个人在做‘我很厉害，我很牛逼，我很了不起’之类的吹嘘。 司有盛并不认识这几个人。但听到有人吹牛，让他很不舒服---别人惯他们毛病，自己可不惯！ 于是司有盛就冲进酒店，把这几个人拎了起来，各自痛打了一顿。在这个过程中，这几个人手下的保镖还想救他们，随即被自己统统打翻，丢了出去！ 大快人心！酣畅淋漓啊！哈哈哈哈！ 司有盛想到这件事，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快乐。而后，一些阴翳、不怎么好的记忆，想要涌进他的脑海，被他统统赶了出去。 自己已经完成了狩猎，立下了功劳，肯定就得到晋升和奖赏！ 没问题的！ 这样‘舒服’了一会儿后，司有盛再次向前走去。 而后，他看到了又一个‘王赫’。 司有盛当即举起巨斧。但这次，他并没有立刻劈下，而是犹豫了片刻。 怎么感觉，好像已经杀掉他了？ 是自己记错了吗？可是... 在司有盛这样犹豫的时候，面前的王赫发出了声音，喊了些什么。 在他发出这样的声音后，周围又出现了其余的一些叛徒，看动作，像是要攻击自己。 嗯，应该是记错了，自己没攻击过这些叛徒...只是‘预想了一下攻击他们’。 司有盛这样想着，举起巨斧，冲上前去，几秒内，又杀掉了这一群‘王赫和他的部下’。 同样没费什么力气。这些叛徒，看起来气势汹汹，战斗的时候喜欢冲到自己身前，但打起来却脆弱无比，基本都是碰一下就死。 不太聪明...不过也正常，这些人选择叛变，可能本来就不是很聪明。 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是把叛徒都剿灭了吧。 司有盛觉得有些累。 身上的燥热不那么严重了。但在同时，却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疲惫。 虽然战斗不太激烈，但挥动斧子的次数也很多了，累一点也正常...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吧。 这样想着，他坐了下去。 下一刻，司有盛又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这人似乎在那里叫嚷着什么，但司有盛听不清，也不想听。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对方手中握着的巨斧上。 而后，对方动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巨斧，朝自己劈了过来。司有盛随即也跳起来，举起巨斧，迎了上去。 --- 两柄巨斧的斧刃砍在一起，斧刃上迸出了火花。 双方基本上是势均力敌。在之后，也分别摆出了同样的姿势，各自发动了下一次的攻击。 只是，司有盛面无表情，而姚盛德早已是满脸泪痕。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看到司有盛杀死了这么多平海城的猎人后，被‘活傀术’操纵着身体战斗，但恢复了意识，也能说话的姚盛德高声质疑着。 他不明白，司有盛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是陷入幻术，难道司有盛就一直没有察觉吗？在杀害了这么多同伴之后，难道他没有发现半点异常吗？ 想到这里，姚盛德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流出来，面孔也扭曲成了一个非常难看的模样。 下一刻，他们手中的巨斧又劈在了一起。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一次，姚盛德略微处于了下风。 注意到这点后，他迅速收敛了情绪，停止了哭泣。 本来，自己的战斗力就不如司部长。现在，活傀术的时间也快要到了，效果在下降。 如果在剩余的时间内自己不能做出有效的行动，就也和大家一样，会被司有盛杀掉。 对这种前景的恐惧，暂时压倒了心中的悲伤。而后，姚盛德再次尝试了对数种法术的调用。 仍旧全部失败。而后，他看向周围的一切，拼命思索起‘可行的做法’来。 司有盛杀死大家的过程中，是不是把他们都当成了敌人？此刻，在司有盛眼中，自己会不会也是敌人的模样？ 大家喊出的话，自己之前喊出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没听到？ 如果司有盛是被幻术深度影响了，无法控制自己，才做出这些来...那么，有没有办法能帮他摆脱幻术？ 疼痛？给司部长造成一定的伤口，能有效吗？ 可能没有。路上，大家也讨论过‘能否用伤口摆脱幻术’的问题，结论是‘低级的幻术也许可以，但如果遇到高级的幻术，轻微的痛觉是没用的’。 姚盛德这样思索的过程中，身体由‘活傀术’操纵着，和司有盛的武器又交错了一次。 这次，他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手中的巨斧险些脱手。 再碰撞几次后，就怎么都撑不住了。 但现在调用不了其他法术，唯一能用的也只有战斧和飞斧...而活傀术操纵着自己的身体，想做特定的攻击，也做不到。 想到这里，姚盛德闭上了眼睛，心中几乎绝望了。 也许，这就是命。 大家都是在进入平海城，跟随司部长之后开始变强的；现在，死在司部长手里，也算是有个结果吧。 但是，司部长并不是因为恨大家才动手的啊！他应该是被幻术误导、迷惑、欺骗了啊！ 想到这里，姚盛德心中更不甘了。 下一刻，也许是这种不甘发挥了作用，他突然感觉身体变暖了一些。 在产生这种感觉的同时，姚盛德下意识动了动手指---随即发现，触感回来了。 自己能控制身体了！ 活傀术对自己的增强还有半分钟。之前，它就已经被敌人影响了，导致自己恢复了意识。到现在，自己恢复行动能力也是正常的。 时间到了之后，自己将虚弱至极。但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战斗---说不定有机会唤醒司部长！ 想到这种可能，姚盛德产生了一种使命感---也许，自己能清醒过来，能在最后的时候自主行动，就是命运在安排自己这么做！ 虽然如此，但他一时也想不到‘确定能唤醒司有盛’的方法。 时间也容不得他多想。于是，姚盛德打算执行之前的策略：打伤司有盛。 用手中的巨斧和司有盛拼一下，脱手也无所谓---顺势丢掉它，然后掏出飞斧，砍向司有盛的腿部。 如果司有盛没有因为受伤而清醒，仍旧选择攻击自己，那就死吧。 姚盛德下定了决心。而后，他举起巨斧，朝又一次攻击而来的司有盛迎去。 --- 下一秒，两柄巨斧又一次碰在了一起。 斧身相触的瞬间，姚盛德手中的巨斧被击飞了。同时，他让开位置，掏出了一柄飞斧，侧过身，朝司有盛丢去。 司有盛迅速做出了反应，身体一扭，避开了飞斧。同时，手中的巨斧继续朝姚盛德砍去。 一秒后，斧刃从侧面劈进了姚盛德的腹部。 赢了。 司有盛看到巨斧击中了对方，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下一刻，姚盛德掷出的飞斧击中了他的膝盖。 伤并不重。但由于攻击的位置和产生的疼痛，司有盛的身形又晃了一下。而后，他没能稳住，松开了巨斧，自己也跌倒了。 倒下去的时候，他碰到了自己的斧子，腹部正好碰到了斧刃，被切开了。而后，司有盛连续发出了许多声惨叫，想要挣扎，却没能挣扎起来。 “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十几秒后，大量的鲜血从司有盛伤口里涌出来时，身旁响起了一个他不久前听过的声音。 司有盛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右肩裹着绷带，左手拿着断臂的人。再细看时，正是王赫。 “你...” “看来，结束了。”王赫走到司有盛身前，仔细审视着他。“我赢了。” “这次狩猎，说真的，发生的意外情况还真是多...” “不过，作为胜利者，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王赫说到这里时，司有盛突然张开嘴，吼了出来。 “破！！！” 这记吼声的威力相当强，司有盛周围的地面出现了多处碎裂，平海城猎人们的尸骸纷纷化为碎末---就连一旁还在挣扎，尚有一口气的姚盛德，大半个身体也都破碎了开来。 在被吼声波及到之后，王赫的身影也消散了。但接下来，在吼声平息后，他又再次从远处走来。 “以这个技能的杀伤力而论，确实很强。但你不会以为：你受伤了，我就真的会出现在你面前，给你垂死反扑的机会吧。” 司有盛看着王赫，一幅‘很想再吼一嗓子’的模样。但在之后，他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没有这么做。 “很好。”王赫随即说道。“现在似乎可以交流了？” “第一个问题：这次战斗中，平海城的猎人全都是死在你手里的。做出这种事之后，你痛苦吗？” 司有盛哼了一声：“我没想杀他们！是被你害的。” “嗯...”王赫沉吟了片刻，没有说‘你看到的幻象，我确实做了某些修改和调整，但本质上，大部分内容其实是以你自己的意识为主’之类的话。 而后，他这样对司有盛开口了：“如果你不带着他们来攻击我，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么，第二个问题：对于带人来攻击我这件事，你后悔吗？” 这次，司有盛没做声。 王赫：“第三个问题。你愿意投降，为我效力吗？” 听到这个问题，司有盛啐了一口。“效力？就凭你？” “我的队伍现在确实没那么强。”王赫说。“但从长远来说，前景还是比较可观的。” “其他一些协会高级官员，嗯...也不排斥为我们效力。” “这没有可能。”司有盛断然拒绝道。“绝无可能。” 王赫看着他，并没有说‘之前我在朱城之所以能胜利，就是因为朱福天帮忙’、‘在他看来，我是比较有前途的’之类的话。 “那，总有个理由吧？”他这样说道。 司有盛哼了一声。“暂时获得了一点胜利，就真以为有机会了？” “事情变成这样，纯粹是意外！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交战，你根本不可能赢！” 说着，他看向了身下的斧子。“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开战，你能赢也完全是侥幸！是意外！是偶然！” 王赫笑了笑，没有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作合适的引导、恰当的布置，也是很辛苦的’、‘你动手杀他们、你磕在斧刃上，这些的确是偶然；但我的幻术已经运作了很久，汲取了你们大部分的精力。就算你不动手杀他们，终究也无法逃脱，你们的失败是必然’之类的话。 司有盛继续开口了：“你对协会根本一无所知！你对猎人完全都不了解！” 王赫：“这个...也许是这样吧。” “但是，要干掉敌人的话，大部分时候其实并不需要多了解敌人。” “以前，确实有很多人认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但这个时代，大家更认同‘干掉你，与你何关’的道理。” “时代变了嘛...” 王赫看起来还有更多的话想说。但司有盛已经撑不住了，垂下头，停止了呼吸。 看到这一幕，王赫笑了笑，随即抬起头，看向远方。 而后，他又看向了自己的伤口，露出了‘很痛’的表情。 第二百一十八章 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后，王赫带着部下们开始了后续的工作。 他们先是收拾了司有盛等人的尸体，回到了平海城。而后，王赫花了一点时间治好了手臂的伤势，然后召集了平海城的许多居民，为失败者举办了葬礼。 在将司有盛、季四海等人的尸体草草下葬了之后，王赫站到了人群前，讲述了自己‘本来没打算攻击平海城，但平海城的猎人想要攻击自己。于是自己抓住机会，反过来突袭空虚的平海城，然后利用敌人回援的时机，全歼敌人’的做法。 说完这些后，他开始批判猎人协会，讲述了‘脑满肠肥的官员，为虎作伥的中层，贪婪蠢笨的助手’、‘在学习过程中付出了极大代价，在狩猎中承受着最大危险，却被拿走九成收益的猎人’等情况。 这些话的效果不错。确认了人群的情绪后，王赫进一步公布了‘猎人进步组织’的政策---要追求更多的公平、进步；要教导猎人们更多的狩猎技巧，更多的交流机会，完成更多的狩猎，等等。 讲述完这些后，王赫指挥着部下们，就地开始了人员招募工作。 这次，招募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许多平海城的猎人和学员，非常踊跃的加入了‘猎人进步组织’。 在完成这项工作后，王赫把具体的过程传回了朱城。接下来，在朱福天的主持下，朱城的成员们也开始招募和吸纳猎人和学员们加入。 队伍扩大当然是好事。但对这支‘在连续获得胜利后急速扩大’的队伍来说，问题变多了。财政、宣传、人事、组织、训练...各个方面的工作，都要从头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赫和朱福天就各方面的工作进行了许多次交流。 在讨论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决定支付给加入队伍的人工资。至于资金来源，一方面利用最近的胜利，通过两座城市里的银行和其它渠道借钱；一方面组织猎人进入场景狩猎，将狩猎收获的全部收入都纳入组织金库。 在宣传方面，一方面仍旧要全面批判协会的种种恶习，官员的贪婪、助手的残忍；另一方面要宣传己方‘追求公平’、‘努力进步’的诉求，以及‘能打胜仗’的实力，过去‘切实获得胜利’的事迹。 在人事方面，他们一致同意优先提拔在之前的战斗中立下功劳的人，然后是表现积极的人。朱福天提议‘不要直接任命，而只是让人暂时代理，等到通过考验再转正’，王赫同意了。 在决定了这些后，他们没有进行更多的讨论，而是决定‘逐步推进，遇到问题再想办法’。 在进行了这样的商讨后，王赫开始了第一项工作。他叫来了董轩，安排对方‘挑选一些合适的人，然后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进入场景进行狩猎’。 董轩花了一些时间，从新加入的成员中挑选到了一些合适的人。而后，王赫教导了这些人‘自己狩猎的思路’，安排他们进入了合适的场景。 在这之后，他把‘带着新人们训练，挑选其中有才能的人’的工作交给了董轩、顾名等人。自己则开始邀请一些平海城的媒体人员、银行人员、官员来分部大楼，就各方面的工作进行会谈。 由于之前的多场胜利，这些人大都不敢拒绝王赫的邀请。到来后，他们对王赫的态度也都非常恭敬。 王赫也没有对他们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对于银行，他没有要求太大的数目，也同意把原本‘平海城分部’的一些财产当做抵押品；对于媒体，他同意了‘安排一些人带着武器驻扎在大楼外面’的要求，以便之后这些媒体可以有合适的解释。 在王赫这样做了之后，借到了不少钱，也得到了大部分媒体‘配合宣传’的许诺。 几天后，之前王赫派去狩猎的队伍回来了。确认了一下他们狩猎的过程和成果后，王赫在一处礼堂里召集了平海城新加入的数千名成员，开始讲述‘狩猎’的问题。 “我们的猎物，穿越者们，在智力、才能、战斗力等方面其实并不差。如果我们直接跟他们硬碰硬的去战斗，会有不小的危险。” “但这些人，普遍具备一个显着的特点：过度自私。”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将自己视作命运的主人。认为自己的成功和别人的失败都是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就算什么都不需要做，仍旧可以获得很多机会、很多好处。” “无论他们是因为什么而产生这种想法，无论他们掌握了什么样的法术---我们在狩猎的过程中都可以利用他们这样的特点。” “不然就亏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哄笑声。 王赫：“具体该怎么做呢？” “就像前几天被派进场景里的队伍一样。他们成功的利用了‘穿越者’的缺点，狩猎了对方。” 这样说着，他把之前去狩猎的几名猎人唤上台来，让他们讲述‘狩猎的过程’。 其中的学员A先讲了起来---他们进入的，是一个都市类的场景，在找到目标穿越者之后，弄了一箱假钞，在里面放了炸弹，然后演了一出‘黑帮火并，不小心丢了箱子’的戏。 在看到这出戏之后，那个穿越者就抓住机会，抢走了箱子---而后，尽管多次被意外打断，尽管他们的工作做的不是很好，留下了一些漏洞，但这个穿越者还是打开了箱子，引爆了炸弹，被炸死了。 “他看见那些钱，眼神就变了。”学员A这样说着，看向王赫。“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王队长说他们贪心，这话太对了。课本上说，这种穿越者，是有运气庇护的。但在他们看到好处，兴奋起来之后，他们自己的贪心会摧毁身上所有的运气，谁都拦不住他们去死。” “毕竟，是他们自己选的。”旁边的学员b说道。 学员c：“然后，我们狩猎成功，提升实力，获得回报...” “然后统统上缴，自己一分也拿不到。”人群中，突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这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董轩随即站了起来，满脸怒意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发言者。 下一刻，王赫开口了： “大家把狩猎的收入上缴，然后我们的队伍可以用这些钱来购买教材、法术，租用场地来训练，以及支付大家的工资。” “一个人拿到钱，可以去享受，可以去舒适---但也要面对外界的敌意和压榨；但一支队伍拿到钱，就可以更好的交流分享经验，增强大家的实力，让我们获得成功，让大家得到更多。” “这不是很好吗？” 人群中稍微响起了一些赞同声。 王赫：“而完全任由贪欲驱使，满脑子‘自己的好处就是自己的，一点也不能分给别人’的想法...正好和我们的猎物，那些穿越者们一模一样。” “而且，他们还有好运庇护，我们可没有这个。” 人群中，更多的人露出了认同的眼神。 王赫：“重视这支队伍，重视身边的同伴，多多交流，一起成长。这样，更安全，更有机会完成狩猎，最后得到的会更多。” 这样说着，他审视了一下面前的人群。 “有些人也许并不会在意我现在刚才的话，仍旧会像之前一样自私，只想着自己，只看重自己的利益。” “我相信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过去协会长久的欺骗、错误的宣传，以及社会上，身边人表现出的恶习---所有这些对他们的影响。” “这是不对的，应该纠正的。人人心中都有善意，也都有恶意。我希望你们，能把心中的善意留给彼此，把恶意留给外部的敌人。”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组成一支强大的、团结的队伍，会去赢得一个又一个胜利。把我们这个所处的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更好的地方。” 说完这些，他停了下来。几秒后，坐在前排的几个人鼓起了掌。 再之后，是响彻全场的掌声。 --- 会议结束后，王赫回到了办公室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考虑着当前需要面对的问题。 新加入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猎人进步组织’最近接连的胜利而加入。忠诚什么的，不怎么存在。 对于这个‘能获得胜利的组织’，他们的心中多少是有一些敬畏；但与此同时，协会的阴影仍旧高高笼罩。 在他们看来，‘猎人进步组织’仍旧能获得一些胜利，因此值得加入，以便获得一些好处；在这种时候，教导他们‘狩猎的技巧’，组织成功的狩猎，他们会很高兴，也会产生‘感激’的情绪---但忠诚，并不会因此而产生。 如果己方开始出现失败，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迅速离开，以免遭受损失。因此，在听到‘上缴狩猎的收入’这种要求时，这些人产生不满情绪也是正常的。 但只要自己坚持，他们不敢反对。而这笔‘狩猎的收入’，就是第一批‘沉没成本’。 在付出了这种成本后，他们看待‘猎人进步组织’的眼光就会发生变化。而之后，只要这些人在队伍里多待一段时间...只要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自己一方面秉持公正，一方面带着他们获得更多的胜利，那么很多人会逐渐忘掉原本的目的，习惯于待在这支队伍里。 呵呵，‘习惯’可是很可怕的东西。 接下来，应该对所有这些新人进行培训，然后把他们送进场景里，让他们完成狩猎。 单纯听别人说，效果是较差的。但只要在亲身在场景里狩猎几次，看到‘自私贪婪的穿越者多么容易击杀’，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厌恶这种‘过度自私’的行为。 这种厌恶，加上之前付出的‘沉没成本’，他们会逐渐更重视这支队伍，更快的融入进来。 想到这里，王赫拿起面前的本子，划了个对号。而后，转而考虑起更高层次的，关于‘善恶’的问题来。 对于人数较多的群体来说，善意意味着队伍内部的团结、合作、互相帮助；恶意意味着对外的勇气、进取心、侵略性。 缺乏善意，意味着队伍分崩离析、勾心斗角、互相猜忌、四分五裂；缺乏恶意，意味着队伍不思进取、腐朽呆滞、贪图享乐、内斗成风。 理想状态下，当然是‘己方队伍里的人，把善意留给同伴，把恶意留给敌人’。但是现实中，这种诉求不是那么容易实现。 历史上有一些比较成功的做法...有人利用血缘来凝聚队伍；有人用神明、忏悔体系来包容和谅解人群中的野性和恶意。 这些做法都很好，但有的需要很长的时间，有的负面作用很大。 要快速而简单的形成凝聚力，一个很好的工具是‘共同的敌人’。当前阶段，可以用协会这个‘腐朽邪恶的对象’、‘共同的敌人’来团结大家... 呃，效果未必好。 是的，这么做的话，敌人越邪恶、残暴、疯狂，要团结的对象越贫穷、越痛苦---团结就越容易实现。 而现在，猎人协会还没到那个地步，底层的平民也没被逼到墙角。 矛盾尚未激化，也就难以用‘对敌人的不满，甚至仇恨’来获取正当性，团结队伍。那么，深入开拓场景？利用这方面的利益来凝聚队伍？ 王赫想了一下，皱了皱眉---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分享技巧、多做交流，带着大家‘更高效的狩猎各处场景的穿越者’---这些在前期阶段是可以做到的，队伍也是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得到锻炼和扩张的。 但是，这种做法的效果也有其极限。虽然说，不管什么难度的任务，大部分穿越者的自私、蠢笨、情绪化不会改变...但在队伍中的成员们成长起来，开始进入中等难度、高难度的场景后，狩猎的工作就不是那么好做了。 第二百二十章 那些中阶场景里，有的穿越者可以反复回溯时间；有的穿越者面前会出现‘旱涝保收’的选项，做出选择就可以了。 高阶场景里的情况则更为严重，有些穿越者具备超出常人的视野，可以轻易发现暗中的敌人，然后加以利用；有些穿越者极度谨慎小心，难以被发现---更糟的是，在猎人们进入的时候，高阶难度场景里的穿越者已经成长到了相当的程度。 初入者的贪婪，和成长起来的强者的贪婪---是差异极大的。想要再用简单的陷阱来狩猎已经成长起来的穿越者，基本上没可能。 当然，猎人们也会成长，会对场景、狩猎都产生更多的了解，掌握的法术也变得更强---但从‘团结’的角度看来，这未必是好事。 王赫这样想着一会儿，暂时搁置了这个问题---现在队伍里还是以新手居多，要成长到‘进入中高阶场景’的地步，需要较长的时间。 接下来，大量让他们进入场景？ 某些人说不定会很快成长起来---然后，这些成长起来的人也许会‘认为其他人拖后腿’，然后想要离开队伍，自己拿好处。 恐怕，协会的老成员们对‘新人’采取的某些做法，也是因为他们的这种情况。 现在，这不是坏事。如果协会能痛揍那些‘离开的人’，这些人也许还会回来；如果协会那些人能杀掉某些‘怀着野心离开’的人，会成为很好的宣传材料---剩下的人在选择离开前，会更仔细的斟酌。 接下来，这是需要处理的主要工作。 王赫这样想了一回，思路转移到了‘一边进行开拓，一边利用敌人’上。 现在正在进行训练的新人们，互相之间应该也发生了一些冲突---人和人在一起，为了某些事情合作，这个过程中，就必然会出现竞争、摩擦、冲突、争执。 这种事，没必要去压制---在矛盾激化前，为他们找到共同的敌人，他们自然就会忽略较小的冲突，而在更大的程度上合作。 让他们尽快跟协会发生冲突？ 在自己拿下朱城、平海城之后，协会的猎人们会怎么做？附近那些分部，六叶城、黑城的协会猎人，会发动攻击吗？ 王赫想了一下，觉得几率不大。而后，他拿起电话，联系上了马野原。 “之前那些俘虏，你审过了吗？” “审好了。”马野原说。“您需要他们的口供吗？” “先不用。”王赫说。“我们之前抓的那些俘虏里，有了解六叶城、黑城的吗？” “有..”马野原停顿了一下，这样说道。“有两个。” “送到我这里来。”王赫说。“审问的文件也传过来。” 几分钟后，数名部下把两个‘原平海城文职官员’送到了王赫这里。 在这个过程中，王赫在文件上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这二人都不是猎人，而只是普通人。其中一个叫范天然，之前的后勤科职员，是从六叶城调来的；一个叫黄贵，之前的财政科职员，出身黑城。 二人都是在之前‘突袭平海城分部’的过程中被俘的。刚被抓住的时候，他们不肯配合，但也没有直接抗拒，而是扯了很多谎。之后，在了解到‘司有盛等人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二人供出了一些比较有价值的消息。 王赫随即看向他们。 “你们谁对六叶城有了解？” 范天然和黄贵对视了一眼，开口了： “大人，我了解一些。” 王赫点点头：“说。” 范天然随即讲述了起来。 六叶城的规模比朱城和平海城都要小一些，城里分部的人数也要少一些。分部长名叫刘千叶，在那里当分部长已经四十年了。 有传言说，刘千叶不是猎人... 王赫：“不是猎人，却能当分部长？” 范天然：“据说，刘千叶也进过场景。但在场景里差点死了，之后就坚决不再进入场景，也不当猎人了。” “不过，刘千叶的爸爸是六叶城分部长，他的爷爷是六叶城分部长，他的太叔爷爷也是六叶城分部长...刘千叶又是这一代家里的独子。可能是因为这些，就算有传言，他还是继任了分部长。” 王赫点点头。“他的工作做的怎么样？” “他基本上什么都不干。”范天然说。“当时六叶城有个说法，千老板...也就是刘千叶，坚决奉行‘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策略，就算有人当着他的面抢劫杀人，他也看都不看一眼。” “他会交给别人处理。”旁边的另一名俘虏，黄贵，这样插话道。 王赫：“没有人试图挑战他吗？” “没有。”范天然摇了摇头，这样说道。“刘家在六叶城的势力太大，想挑战他们，不太可能...” 王赫：“那么，其他地方的猎人，没人想过谋求六叶城的职位吗？” “没怎么有过。”范天然说道。“刘千叶不喜欢管事，但也不怎么得罪人...刘家以前也出过很强的猎人，有传言说，刘家先祖在六叶城布置了很强的法术，如果有人想在六叶城里对付刘家的人，就会遭到这种法术的攻击。” 王赫笑了起来：“像是某些场景里的设定。” “我觉得，那些有野心的人，一般不会相信这种话...” “您说的对。”黄贵再次开口道。“其实，主要是因为六叶城也不是什么富贵地方。外面有能力的猎人看不上那里。” 王赫看向他。 见状，黄贵瞥了范天然一眼，这样开口了： “六叶城里，大部分人都投靠了刘家。不喜欢刘家的人，往往也都选择调走...去别的地方一样干活，没什么好争的。” 王赫看向范天然，确认对方不打算反驳后，再次看向黄贵。 “你姓黄？” “是...我叫黄贵，您叫我小黄就行。”黄贵露出了阿谀的笑容，这样说道。“平海城很多商人的底细，我都清楚。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赫笑了起来。“谢谢你。” “那么，先说说黑城的情况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黄贵随即讲了起来。 黑城所在的地方，从前并没有城市，而只是一个山坡上的镇子。几百年前，一些协会的猎人，因为小镇所处的位置而在那里建起了分部，以便威慑周围官府的军队。 后来，他们在那里盖了房子，修了路。很多周围的居民也搬到了那里，规模越来越大后，那里的名字改成了‘黑城’。 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协会和官府时而和解、时而冲突。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城的分部并没有撤销，反而愈发壮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地的住户越来越多，城市也越来越繁荣。 几十年后，协会和官府之间的局面缓解了。而后，黑城依靠之前的建设，仍旧发展的不错。 但在平海城建起了港口之后，局面再次发生了变化。黑城附近的居民，很多都开始往平海城搬迁，寻找机会。逐渐的，黑城的居民也有很多前往了平海城。 猎人协会的黑城分部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城并没有衰败。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协会允许各处‘开设学校’之后，黑城尽管也开设了不少学校，却很少诞生出优秀的猎人。 在黑城的学校毕业的学生，数量和比例都远低于周围的几个分部；而就算毕业的这些人，在进入场景后，死亡率也很高。 有些黑城的分部长试图改善这种情况。但他们采取了很多方法，尝试了很久，也没什么效果---倒是有些出身黑城的猎人，离开黑城之后，发展的好了很多。 “有传言说，黑城分部是被法术诅咒了。”黄贵说道。“而后，稍微有点本事的猎人，就不怎么愿意在黑城待了。再后来，连学生也不愿意在黑城的猎人学校上学了。” “据说当时上面还打算裁撤黑城的分部。”范天然说。“但最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没有裁撤，只是减少了人员。” “裁撤了，就少了一个分部长的位子啊。”黄贵说。“现在，虽然在黑城干活没前途，但至少位子还在。很多想升职又升不上去的人，可以从黑城过一手。” 说完这些，他看向王赫。 “据说，协会的高层会把某些‘不适合直接晋升’的人，先安排到黑城，或者类似的地方。等到事情平息，再做适当的任用。” 说这话的时候，黄贵的眼神里浮现出了某些其他的意味。 王赫听出了这点，背后隐约闪过了一缕红光。之后，屋子里的景象没出现什么变化，但空气似乎凝重了几分。 确认了这点后，王赫再次看向黄贵： “你好像有别的话想说？” 听到王赫的问题后，黄贵略一犹豫，露出了讨好的表情，迅速的开口了： “其实，在知道这里的情况，了解到您在朱城、平海城战斗的过程后，协会里的一些高层很欣赏您。” “他们认为您的法术很出色、您很有才能。虽然您犯了一些错...但只要及时承认错误，改邪归正，他们可以接纳您加入协会，并给予适当的职位。” 说完这些后，黄贵看向了一旁的其他人。在看到看守们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后，范天然也没打算开口后，他脸上先是露出了几分意外，然后是几分慌乱。 王赫：“也就是说，让我投降？” 黄贵连连摇头。“绝不是投降，而只是通过特殊的渠道加入协会。” “正当、体面、前途无量...” 王赫：“假设，假设我答应你，那么你提到的‘协会高层’是打算送我去黑城？” 黄贵：“去那里不会惹人非议。” “如果您在黑城做出成绩...之后的提拔也更顺理成章。” 王赫：“那么，‘协会高层’打算怎么处理新加入队伍的这些人？” 黄贵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处理的？” “私下里，这些人都在商量着‘在这队伍里捞点好处，然后回家享福’，没几个真心实意跟着您干的...他们死了就死了呗。” “当然，如果您打算带少数人加入协会，那也是没问题的。” 王赫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起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怎么都有好处？” “如果我答应，你劝降成功，有好处；如果我不答应，流言散播出去你会去队伍里散播谣言，同样有好处？” “您说笑了..”黄贵说着，看向了周围。“您已经用了幻术，不会有什么内容传出去的。” 王赫：“你挺聪明的。” “那么，用你聪明的脑瓜想一下：我是会答应你呢？还是宰了你，把你的脑袋挂在分部大楼门口？” 黄贵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然后摇了摇头。 “就算不打算投靠协会，您也没必要杀我...留条后路，难道不好吗？” “您使用的幻术很成功，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不杀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王赫：“事情是这样没错。但如果我不喜欢被算计，就是要杀你呢？” 黄贵勉强笑了起来。“您说笑了。” “您能连续击破多个分部，是非常了不起的人。而且，您连那些‘加入您的队伍只为了好处，随时打算背叛’的人都能容忍，又怎么可能连我都容不下呢？” 听到他这么说，王赫笑了笑。而后，他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你是个猎人？” 黄贵：“是。” “不是很出色，所以被调到了财政科。” 王赫：“之前我们攻击平海城分部的时候，你没有战斗？” 黄贵：“是...其实您带人冲进分部大楼的时候，我是可以催动防御法术的。” “只是...” “钱不够？”王赫提醒道。 “当时财政科的账上还是有一些钱的。”黄贵说。“如果我带上那些钱，坚决催动防御法术...您在攻打大楼的时候肯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只不过，你用那笔钱是违规。”王赫说。“就算拦住我们，你也没什么功劳，而是要遭到协会规定的惩处。” “您很了解协会...”黄贵再次露出恭维的笑容，这样说道。“那么您也应该清楚，我之前的话是有道理的。” “如果您及时改正错误，协会不介意接纳您；到时候，依靠您的才能，在协会里会有很好的前途，很多的好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听到这话后，王赫注视了黄贵片刻。 而后，他身上又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这道光闪过后，黄贵眼神变得有些恍惚，王赫则退出了幻术，回到了办公室里。 他看了看仍旧坐在那里的范天然，神情恍惚、目光呆滞的黄贵，随即转向站在一旁的部下们。 “把他们带下去吧。” 部下们把二人带走后，王赫考虑起‘黄贵这件事中有价值的部分’来。 投降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是否可以利用黄贵来‘假装投降’，再伏击敌人一场？干掉某些高阶猎人？ 王赫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以这样的方式干掉敌人，损失会大于收获。 另外，黄贵的说法也并不可靠。这个人只是个底层的小职员，很难想象他能联系到协会的高层---说不定，他只是在玩‘商人的把戏’。 也就是说，先用‘协会高层意图拉拢’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如果自己答应投降了，授权他去联系协会---他就可以去拿‘王赫想投降’这件事去说服协会的高层。 而就算自己不答应他。这个人说不定也会拿‘对话的过程’来找协会的人，散播‘王赫之前这么攻击协会，就是想在协会里得到高一点的位置’、‘只要把让他的目的散播开，叛徒们就会自行离散’的消息。 嗯...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黄贵还是有一定才能的，以后说不定会很有用。 王赫这样想了片刻，思路转移到‘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上来。 不管黄贵是不是在耍什么手段，但他和范天然之前所说的，关于六叶城和黑城的内容，应该不是谎话。 那么，适当采取些行动吧。 王赫这样想着，拿起电话，联系上了马野原。 “来我的办公室，马上。” 三十秒后，马野原赶了过来。王赫随即说起了‘六叶城和黑城’。 听到这两个词汇后，马野原显得有些紧张，打断了王赫。 “您的意思是，这两个地方的猎人可能会过来袭击我们吗？” “不。”王赫皱了皱眉，随即把范天然和黄贵刚才提到的内容说了出来。 “如果他们没说谎，那么在我们连续拿下朱城、平海城之后，这两个地方的猎人应该不敢对我们采取什么行动。” “甚至可能会逃走。” 马野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逃走？” “这...” “当然，也可能是这两个人在说谎。”王赫说。“又或者，他们并不了解六叶城和黑城的情况，也被骗了。” “所以，我希望你来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找一些六叶城和黑城的居民询问也好，派一些人手去这两座城市也好...确定一下具体的情况。” “能做到吗？” 听到这样的命令后，马野原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兴奋。 “当然！” “请放心交给我吧！” 这样说着，马野原离开了。而后，王赫又把董轩叫了过来。 “最近，多安排一些人进入场景。” 董轩：“好的...还是像之前说的一样，尽量多让他们组队进入？” 王赫：“对。” “在他们进入之前，确保他们都了解‘穿越者的贪婪和自私，是这些人最大的弱点’之类的情况；确保他们都直到‘其他人利用这些弱点，狩猎成功’的过程。” “除此之外，不要更多的干预---他们具体怎么狩猎，怎么选择，由他们自己决定。” 董轩沉吟了起来，没有开口。 王赫：“这是必要的‘尊重’。” 听到这话，董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王赫：“在他们出发前，再告诉这些人：在他们狩猎回来后，要细讲述狩猎的过程。” “然后，你带着人把相关的文件汇总，整合，交给我。我们一起挑选合适的内容，分享给更多的人。” 董轩：“好的。可是...有些人可能不愿意说，或者撒谎。” 王赫：“要是你觉得某些人在说谎...可以把他们上交的材料公开，然后提出质疑，让大家来评价。” 董轩：“要是他们还不改呢？” 王赫：“那...我们总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董轩走后，王赫再度考虑了起来。 打探六叶城、黑城的情报，也需要几天时间。到时候，应该有许多‘进入场景’的新成员返回了。 然后，就根据他们的狩猎方式、分享内容、表达出来的态度，送他们去六叶城或黑城。同时，招募更多的猎人和学员。 在这个过程中，应该还会收到更多的情报...到时候，再做更多的决定。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波浪状的卷发，娇嫩的皮肤，含着妩媚笑意的眼睛，小巧的鼻子，鲜艳的嘴唇。向下，是裹紧的淡蓝色制服，凹凸有致的曲线。 大部分人看到她的模样后，第一反应应该都是‘性感’。王赫看向她的瞬间，眼神中也浮现出了一丝欣赏。 但下一瞬，他眼中迅速的浮现出了几分怀疑、几分警惕。一秒后，他的目光转移到下方，她手中的托盘上。 在那里，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而后，她缓步走到王赫对面，把咖啡放到桌子上，笑着开口了： “请用。” 在她这样做了之后，王赫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你是谁？” “我叫季小青。”女子挺直了身体，落落大方的回答道。“平海第四猎人学校毕业，几天前刚加入了您的‘猎人进步组织’。” 王赫看了咖啡一眼。 “我想，您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肯定也有很多琐事需要人来做。”季小青看了桌上的文件一眼，微笑着说道。“要是您需要，我能做的很好。” 说着，她弯下腰，尽量呈现出衣领里的内容。“我的咖啡煮的很好，其他方面...也很好。” 在她说出这些话的瞬间，王赫的身影消散了开来。同时，一个巨大的猫头虚影在王赫身后的位置骤然出现，一口咬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 王赫所坐的椅子瞬间被咬碎，身前的一些文件也被卷入它的口中。 但这次攻击起到的效果也就仅此而已。在发现没有咬中预期的猎物后，这猫发出了颇为不满的声音。 “喵呜~” 它随即消失了。而后，季小青抬起头，露出了颇为幽怨的表情。 “您真是差劲，半点都不懂风情～” “你是协会的人？”一秒后，王赫的身影在墙边浮现出来。“对付我这样的新手猎人，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吧。” “您说笑了。”季小青看向他，语气颇为恭敬。“能千里奇袭，直接消灭平海城分部的人，怎么可能还是新人呢？” 说出这些的同时，一个白色的猫形虚影从她的胸口钻了出来，扑向了王赫。 一秒后，它一口咬在了王赫所在的位置---这次，王赫没有闪避，但猫也没有咬中他，而是直接从王赫身上穿了过去。 这猫的虚影随即也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开始了消散。同时，一些花瓣开始从空中飘落下来。 “真漂亮呢。”季小青伸出手，接住了几片花瓣。“还有天上的圆月...您的法术，似乎都很漂亮。” “可是，按照您做的事情，似乎不应该形成幻术类的法术啊。” 王赫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这种判断，可是要对敌人的经历、法术都有很深的了解才能做出。” “你这样想吗？”季小青笑吟吟的说到。“我倒是觉得，只要看到您做的事情，任何有经验的猎人都会怀疑。” 在她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一只巨大的橘色猫爪从王赫的侧后方浮现出来，带着电光猛击而下。 电光打在王赫身上，仍没有效果。而后，一些花瓣化作了粉末---与此同时，季小青的身躯也从下到上，开始化作粉末，消散开来。 “您还真是残忍。”季小青没有叫痛，也没有挣扎，而是再次露出了幽怨的表情，这样说道。“对美女一点都不留情面吗？” “你是协会的成员？”王赫没有接她的话，这样问道。“奉命来杀我？” 听到这两个问题，她笑了起来。“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样说完后，季小青的身体完全化作了粉末---但在之后，她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那么，亲爱的，这次就到这吧。” “放心，我很快会再联系你的~” --- 在她消散之后，王赫看向了那杯咖啡。 几秒后，他走过去，用一旁的文件夹碰倒了它，随即发现桌子和文件夹都被其中的液体侵蚀的不成样子。 王赫看了它们片刻，走了出去，询问了一下附近的部下‘是否发生了什么异常。 在得到‘什么都没发生’的回答后，王赫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后，他回到屋子里，收拾了一些柜子里的文件，带着它们去了旁边的另一间屋子。 在里面放好文件，坐到椅子上后，他开始全盘考虑起这次攻击代表着什么。 那些猫形虚影像是初步具备了自我意识，其中渗出的能量也很强---像是五阶法术的效果。 这是她自己的法术，还是调用的？她是协会派来攻击自己的吗？除了她，协会还派了别人来吗？ 以这样的方式攻击，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还是说，只是稍微试探一下？ 王赫这样想着，随即想到了‘在攻击失败之后，也没有外人支援，或者其他人继续攻击’的情况。 这样的话，要么是‘只有她一个人’，要么是‘试探’。 试探...记得之前司有盛等人去朱城的时候，没有攻击分部大楼，而是选择从媒体下手。而这次，这个女人并没有再这么做，而是直接出手，攻击自己。 这意味着什么？在她看来，队伍中重要的是自己，对媒体施加压力没什么作用？ 还是说，在她行动的同时，其余的人同时也去了媒体、银行之类的地方？ 王赫想到这里，拿出电话，联系了一下平海城的媒体，以及进驻那些媒体的部下们。 在这些人口中陆续得到了‘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有些工作上的小麻烦’等回答后，王赫暂时搁置了对这方面的怀疑。 应该没人对媒体动手。那么，她是单独行动的？ 但她之前的整个攻击过程，看起来也没有特别认真---目的真是‘杀掉自己’的话，更专注于攻击，不是更有几率成功吗？ 已经到了门口，没人发现，那为什么不直接催动法术攻击过来？在攻击的过程中，又何必多次停顿，说那些卖弄风情的话？ 嗯...这个女人的风格就是这样？比起战斗胜利来，她更喜欢表现？ ...这种人也是有的。从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她的行为也不能说完全不符合逻辑。 这个叫季小青的女人，可能知道了自己之前的经历，认为自己这种‘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的人会经不起诱惑---所以才打扮成这幅模样，说这些话，如果自己真的受不了诱惑，她就能成功？ 但在进来后，察觉到了自己眼中浮现出的警惕和怀疑，她认为自己不会被迷惑，所以直接动手？ 她说那些话，可能也只是训练中的话术---说了没效果，也不亏什么；而如果有效果，那就赚大了。 情况可能就是这样。 王赫这样想着，笑了起来。 在新东南培训学校当班长的学生，遇不到这种事情；拿下朱城的叛徒，遇不到这种事情；但是消灭了司有盛和他的手下，拿下平海城分部的‘猎人进步组织’首领，遇到这种事也没那么奇怪。 因子贵而多金嘛，也是好事。 笑了一会儿后，王赫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她叫季小青，和之前平海城的那位情报科长，季四海，是同一个姓氏。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只是偶然？ 不，应该不是偶然。她说的那句‘按照您做的事情，似乎不应该形成幻术类的法术’的话，像是对自己观察了一段时间，才能说出的。 之前自己和平海城的猎人们战斗的时候，她看到了？ 但真看到了的话，她完全可以在那时候出手，帮助那些人... 王赫想到这里的时候，身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者是一个意外的名字：杨文筝。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在平海城的战斗分出胜负之前，杨文筝就已经恢复了意识。 醒来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身旁的人‘我的伙伴们怎么样了’。 而后，在医院的同伴告诉了他最近的情况‘城里多处发生冲突’、‘平海城的猎人来到了朱城，要剿灭叛徒’等等。 知道这些情况后，杨文筝不想继续休养，想要立刻回去战斗。但医生和同伴随即都拒绝了，一致要求他‘安心休养’。 杨文筝不打算听他们的。但在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头痛的情况，不得不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开始更为频繁的恍惚、头痛、看到幻觉。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好接受‘慢慢治疗’的建议。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消息陆续传来：‘王赫带人占领了平海城猎人分部’、‘王赫带人伏击了回援的平海城猎人，全歼了包括平海城分部长、行动科长、情报科长在内的平海城大部分成员’、‘王赫带着队伍，进驻了平海城分部’，等等。 在这些消息刚传回来之后，医院里‘猎人进步组织’的伤员们并不相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确认这些消息都是真的后，他们欢欣鼓舞了起来，开始了大肆的庆祝。 杨文筝稍微参与了一下庆祝。而后，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觉得颇为气闷。 同伴们胜利，当然是好事，值得高兴的事。但是，自己没有参与到其中，没能立下功劳，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再之后，‘王赫在平海城新招募了许多成员，有两千多人’、‘朱城也有五百多名新人加入队伍’等消息陆续传来，杨文筝更难受了。 队伍扩大之后，董轩、顾名、马野原等人肯定都能得到更大的重视，担任更重要的职位。如果自己没有受伤，如果自己参与了这次胜利的战斗，那么自己肯定也能担任重要的职位。 但是现在呢？等到自己养好伤，会被安排个什么职务？ 想到这些问题后，杨文筝当晚一直没睡好，做了许多‘终于养好伤，回到队伍后，王赫安抚自己，肯定自己的功劳，但并没有给自己安排重要职位’、‘董轩、马野原等人在更重要的位置任职，自己在他们手下听命’的梦，气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一早，他没有通知医生和同伴，直接离开了医院。 走出一段距离后，头痛的感觉又出现了。 杨文筝咬着牙，强行向前走。而后，恍惚也好，看到幻觉也罢，他一概不管，坚持往前走。 走到分部大楼后，他停了下来，看着这个‘自己立下功劳’的地方，放松了下来---然后，昏倒在了地上。 路过的同伴发现了他，把他送回了医院。而后，杨文筝没有再试图离开，而是联系了朱福天，试图寻找‘会治疗法术’的猎人帮自己治疗。 朱福天同意了，派了几个会治疗法术的猎人去医院。但这些人在他身上催动了治疗法术之后，情况仍旧没有任何改善。 杨文筝更焦躁了，又找到几个掌握了侦查法术的人，让他们用法术给自己检查身体---但在之后，还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就这么废掉了吗？ 一时间，杨文筝近乎绝望了。但在当晚，在梦中反复回想了这段时间的各种事件---被俘、被救、胜利的情况后，他又觉得‘没必要太沮丧’。 而后，杨文筝回顾起受伤的情况来。 当时，在那座竞技场里，林岳用某种特殊的法术攻击了自己的大脑吗？ 但是，这不合逻辑...形成那座竞技场，制造出那些巨人，已经是很强大的法术了，没必要再用‘让敌人头痛’的小法术吧。 完全没有理由啊！ 杨文筝回顾了战斗的全过程，完全找不到答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一次晕厥了过去。 这次，在昏过去之后，杨文筝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和林岳战斗的那座竞技场。 时间点，好像是自己击败林岳，获得胜利的那一刻---自己站在那里，林岳的尸体倒在脚边。看台上的观众，都活了过来，正在为自己欢呼。 “杨文筝！杨文筝！” 这是竞技场的规则吗？谁赢了，就能得到这些观众的欢呼？在这之后，会得到强大的力量？ 这样的想法在杨文筝脑海里浮现出来。而后，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便看到地上林岳的尸体化作了点点光芒，飘向了自己。 杨文筝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却发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之后，光芒全部进入身体里之后，他大喊一声，醒了过来。 在这之后，杨文筝回想了一下刚才梦中看到的内容，查看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况。 似乎是...多出了一些异常的能量波动。杨文筝随即尝试着催动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发现自己并没有变强。 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仍旧会不时出现头痛感。 确定了这些情况后，杨文筝感觉到一阵轻松---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可以联系王赫了。 之前的头痛、恍惚、产生幻觉，是不适合联系王赫的---他是队伍的领袖，要带着队伍去战斗，去获胜，不宜拿一点小病痛去打扰他---就算是联系王赫了，对方最可能说的也是‘好好休息，我会帮你联系更好的医生’。 而那种‘因为没有再重要的战斗中立下功劳，因而被边缘化’的担忧，更不宜对王赫提及---杨文筝很担心对方会说‘你这样想是不对的’、‘职位高低都一样’之类的话。 但这次看到的情况，就可以归类于‘法术影响’的范畴内了---遭遇到这种事情，及时汇报，就是‘尽职尽责’。 联系上了王赫，讲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情况后，杨文筝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现在我该怎么办？” “来平海城吧。”王赫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我来想办法。”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杨文筝很高兴。“那我现在就去？” 王赫：“嗯...你叫上身边的几个人，让他们送你去找朱福天。” “有些事情，我也需要和他当面交流。到时候，让他送你过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这样和杨文筝说完后，王赫拨通了朱福天的号码，说了一下杨文筝的事情，然后表达了‘希望对方来平海城，沟通一下最近工作’的想法。 “你这是打算把总部设在平海城了吗？”朱福天听完王赫的话，沉吟片刻，这样回答道。 王赫笑了起来：“这座城市更大，这里的招募工作也更顺利。” “但是不够安全。”朱福天说。“平海城分部的钥匙和印章，你缴获到了吗？” “没有。”王赫说。“没从他们身上缴获到什么。” “那样的话，既不能利用特殊空间里的法术，也不能催动分部大楼的防御法术。”朱福天说。“如果协会派人来攻击的话，很危险...” 王赫听到这话，看了看隔壁方向。而后，他并没有对朱福天说‘但是留在朱城，把安全交给并不想交出钥匙和印章的人，其实也挺危险的’、‘就算遭遇敌人，也没什么好怕的，我能处理好’之类的话。 他只是笑了笑，这样开口了： “在这里也只是暂时，我打算再拿下六叶城、黑城。” 听到这话，朱福天沉默了十几秒。在王赫感觉对方可能直接挂断的时候，然后解释说‘线路故障’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回答： “好，我去。” “选一些你觉得有才能、有潜力的人，一起过来吧。”王赫说。“而后，我们可以多交流一下各方面的工作。” 朱福天没有反对，他们的这次交流也就到此为止。而后，王赫离开屋子，走进电梯，按下了最顶层的按钮。 在那里，是平海城原情报科的办公地点。王赫到了那里后，拿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屋子中间，是一台很大的机器，在两侧摆放着许多显示器屏幕。王赫走到屋子中间的机器前，按下按钮，两侧的屏幕便亮了起来，呈现出了大楼各处的景象和声音。 几秒后，它们像是活了过来了一样，发出了更大的声音，争相展现自己屏幕上的内容---一时间，屋子里非常吵闹。 王赫从机器上拿起说明书，细看和调整了一阵，它们才平息了下来。 而后，他坐在了机器旁边的椅子上，把屏幕上的内容调整为‘一楼各个角度的内容’，观看了起来。 在屏幕上，留任和新委派的职员正在接待新人们。这个时候，要加入‘猎人进步组织’的人不像之前那么多了，但还是有几十个---大都是学生，正在那里填表或者回答问题。 王赫略看了一下，打算查看其它地方的情况时，突然看到右侧的一个屏幕变大了，上面的两个人声音也变大了。 “....请帮我安排个好部门，谢谢。” 这话，是一个新人低声对面前的接待员说的。说出这话的同时，他悄悄的递给了接待的职员一个红包。 职员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动作数量至极---同时，压低了声音，回复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王赫看着这一幕，笑了起来，笑容中含着几分苦楚。 十几秒后，他抬起手，按下了‘随机展现’的按钮---之后，地下室一层，被临时改造为厨房的地方，其景象展示了出来。 几个被委任‘采购器材和食材’工作的职员，在那里和商人讨价还价，最后选了回扣最多的商家；临时聘用来的厨师，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拿走食堂里的财物，在做菜的时候完全不注重卫生，等等。 王赫没有多看，又按下了按钮。而后，三楼一些被划拨为临时教室的区域里---临时被委托的教师，在那里满脸不耐烦的痛骂、甚至痛打学员们的影像，被陆续展示了出来。 这些‘临时教师’，大都是‘多少有一些有经验的猎人’，在加入猎人进步组织后，马野原建议让他们来教导‘没有完成课程’的学员，王赫也同意了。 但他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做。 王赫摇了摇头，又按下了按钮。 这次，屏幕上展现出的是八楼一处区域的影响---该处，被布置成了一些成员的临时住所。某个‘新加入的人’，正在和家人联系，说一些‘我知道他们不可靠’、‘学完课程、赚到钱就回家’之类的话。 跟家人交流完毕后，这个人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了，露出里面一幅‘平海城分部在混乱中丢失的名画’。 这算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赫看着这个人，依稀记得他似乎是叫丘海荣。 他又按了一下按钮，而后，十楼的会议室里的影像展现了出来。 董轩和十几个部下正在进行讨论。在场的人中，有两个是他们从朱城带过来的，有两个是新加入组织的，其余都是投降的‘平海城前职员’。 在讨论了一阵后，一个叫洪富的平海城前职员站了出来，就这项工作做出了总结： 1.申请成立一个专门的‘内勤科’。这样的好处很多，既可以完成这次上级交代的询问工作，也可以负责以后可能出现的类似工作； 1.部门成立后，下达正式的文件，并传达给所有‘即将成队进入场景’的猎人。 文件中，要求所有猎人‘在进入场景后记录自身的行为’；在他们完成狩猎，回到主星后，内勤科的成员们要立刻把他们分开。然后，分别询问其‘狩猎的具体过程’、‘在场景中遇到的困难’、‘对组织的建议’等问题； 3.在询问的过程中，可以多次询问同一问题，然后就细节进行对比。在各自询问完毕后，要互相进行对照，寻找差异之处； 4.在这样的对照结束后，如果这个组没有问题，那么就提高其信任度，以后可以略微减少询问强度；如果某个组成员的回答各不相同，那么就降低他们的信任度，以后要进行更多的询问、监视，乃至于进一步的处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在做好了这样的总结后，洪富看向了董轩，这样开口了： “要是想又快又好的完成这项工作，您得快点去找王赫，申请必要的授权和经费；如果他能很快同意，我们就可以马上开始沟通，以及做‘询问’的训练。” 董轩点了点头。“我下午就去。” 洪富看着董轩：“请您现在就去。”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恭敬，但也都很坚决。董轩和他对视了片刻，有些无奈的开口了： “好吧。” 这样说着，董轩站了起来，离开了会议室。在这个过程中，这个叫洪富的人，脸上露出了几分倨傲的表情。 与此同时，他身旁其余几名‘前平海城分部职员’各自露出了笑容。看到他们的笑容后，两个‘新加入组织’的新人，脸上更多是茫然；那两个‘从朱城过来’的成员，则正在看面前的文件，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表情。 王赫仔细观察着他们，眉头略微皱起。十几秒后，屏幕上又要展示新的内容时，他按下某个按钮，关掉了它。 接下来，王赫闭上了眼睛，在椅子上靠了半分钟。然后，才慢慢起身，离开这间屋子，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董轩拿着文件来了，开始了汇报。 王赫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听着。等到董轩讲解完毕，开始说‘这样一来，我们肯定能很好的完成工作，队伍也会变得更强’之类的话时，王赫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计划是你想出来的吗？” 董轩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是我和大家一起商量的结果。” 王赫点点头：“大家？” “详细说说。” 董轩显得有些局促。 “是一些...在管理工作上有经验的人。我提出‘更好的分享经验’的事情后，他们给出了很好的意见。” 王赫又点了点头。“那么，具体都是什么人？” 董轩：“有些是之前平海城的文职人员，有些之前是平海城官府的职员...” “您是觉得，询问这种出身的人不合适吗？” 这次，王赫摇了摇头：“不，我对他们的出身其实没什么意见。” “不过，在这件事上，我有个更好的想法：把你们的这个计划在队伍里公开，让所有我们的成员---不管是新加入的还是之前就在的，进行全面的讨论，你觉得如何？” 董轩张大了嘴巴：“让下面人讨论？” 王赫听到‘下面人’这个用词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但他并没有纠正董轩，而是做出了回答。 “让我们的同伴们讨论。” “你还记得吗？我之前提到过队伍的原则：‘用善意对待同伴，用恶意对待敌人’。” “现在，告诉大家‘为了让队伍更好的进步，王赫委任内勤科就狩猎过程询问大家。然后，内勤科拿出了这种方案’的情况。” “让大家基于队伍的原则，讨论和评价你们提出的方案，这不是很合理吗？” 董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像是没能理解王赫说的这些‘合理’在哪儿。 但在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这不好吧。” “有些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不喜欢被管着，可能还会说我们的坏话...” 王赫看着他，没有说出‘我承诺用善意来对待内部成员，但是由洪富制定，由你拿过来的这个计划，明显并不包含太多善意’、‘对于管理者来说，当然是喜欢更省事、更舒服的做法。但是我拿下胜利、组建队伍，不是为了让他们管起来方便’之类的话。 “我愿意相信大家。”他这样简单的说道。 王赫说了这样的话后，董轩看起来很想反驳，很想说‘之前的同学们，有很多就完全不可靠，更不要说这里的新人了’之类。 但在之后，也许是因为想起了王赫‘了解同学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之后仍然救下他们’的做法，董轩没有开口。 而后，王赫也没有对董轩说出此刻的想法： 大部分人，其实既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就算他们其实不是特别愿意善待别人，也终究是愿意同伴善待自己。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部分人，会至少在表面上同意善待同伴的说法。而只要他们普遍做出表面上的同意，队伍里的气氛和趋势就会形成。 在这样的气氛和趋势内，很多人说的多了，就会下意识的、不由自主的按照自己的说法去做，真的开始尝试付出善意。 然后，作为领袖的自己再多努力一下，给予这些‘付出善意’的人回报，让他们感受到这样做的好处---整支队伍‘对内友善’的风格就会形成...至少是初步形成。 如果做到这些了，这些人心中的恶意无处可去，就有更大的几率‘对外发挥作用’；而如果执行洪富这个破烂计划，用简单粗暴的管理来压制大家，那么很多人心中的恶意就会被激发出来---不会对外发挥，而是开始针对猎人进步组织、针对我。 这样想了一会儿后，王赫再次对董轩开口了。 “尊重队伍里的成员，信任他们，这对我们的队伍是有好处的。” “希望你能执行命令。” 董轩看起来像是想要表达不同意见。但最后，他没把反对意见说出口，低下了头。 “您说的对。” 王赫点了点头。 “很好。” 他随即把董轩送来的计划放到一旁，拿出另一张纸，写下了‘兹委任董轩为猎人进步组织内勤科科长’的内容，签下了名。 “拿着。”王赫把这张委任状递给董轩。“新部门需要多少预算，你回去核对一下，尽快交给我；如果要临时晋升某些人的话，也尽快把名单给我。” 董轩：“那‘公开文件’的工作...” 王赫站起身，从董轩手中把文件拿了过来： “我修改一下，然后你来安排分发。” 董轩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几个小时后，九楼的一间教室里，一个新加入‘猎人进步组织’的，名叫吕荣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临时教师发下来的文件。 在文件的前半部分，内容主要是‘猎人进步组织最近所做的努力和收获的成果’。 组织的领袖，王赫，在刚进入新东南培训学校的时候，就一直在号召同学们分享场景里的知识、交流狩猎中的经验。并且，在自己完成狩猎后，切实把具体的过程分享给了同伴们。 在他的带领下，很多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其它学生也都开始分享自己的狩猎过程。在这之后，他们开始了进一步的‘追求公平’。 接下来，尽管遇到了很多困难，但王赫还是带着并不强大的学员们，击败了朱城分部的猎人。再之后，又击败了平海城分部的猎人。 在这个过程中，尽管也有运气的因素，但是‘团结一心，克服困难’的努力，绝对也是必不可少的。 “当前，我们的队伍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是敌人仍旧强大。要继续获得胜利，那么用善意来对待同伴，从而更好的团结合作，是非常有必要的；通过分享、交流来帮助整支队伍变得更强，是我们应该做的。” 吕荣看完这些内容，思索了一会儿，又看向文件的后半部分。 其中的内容，正是洪富总结出来的那些。吕荣在看到‘把狩猎结束的猎人分开，各自询问，进行对照’、‘多次询问同一问题，然后就细节进行对比’等内容后，眉头皱了起来。 但在看到下一页---对这些做法‘支持’和‘反对’的选项，以及‘这样的行动规划是由内勤科的成员提出的，请所有成员基于我们队伍的原则，表达自己对这份计划的意见，并写明理由’等内容后，他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 在这之后，吕荣并没有立刻选择，而是看向了身旁。 有几个人直接选了‘支持’。理由一栏，有人填的是‘为了队伍胜利，被问询一下也没问题，反正我也不会说谎’；有人填了‘加入队伍时，就做好了服从任何命令的打算’。 还有些人，只是选了选项，什么都没填。 吕荣看了一圈后，找到了一个选择‘反对’的人。理由一栏，这人写了一长串： “这样的询问，是对我们的侮辱。如果是在协会遭遇这种事，我没办法，只能接受；但在‘用善意对待彼此’的队伍里，我觉得这种侮辱很过分，这种做法里也不包含任何善意。” 总结的不错，而且够勇。 大部分人，应该也都是这样想的吧，只是不敢写出来。 吕荣在心中做出了这样的评价。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思索了起来。 上级想要什么？队伍的老大，王赫，发下这样的文件来，是想要什么？ 肯定不是‘赞同内勤科的计划’---这种询问其实也没有特别过分，真赞同的话，直接下令执行就是了，谁会说什么？ 王赫...这是想看看大家的态度，以及掂一下大家的斤两，选出一些有本事的人？ 吕荣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后，他拿起文件，回到了宿舍。考虑了一会儿后，这样写了起来： “内勤科的做法，执行起来容易、有一定的效果，但不适合、不利于我们的队伍。” “‘隔离询问’这件事，对于协会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对于官府来说是正常的---因为他们是高高在上的。” “但我们的队伍，既不是协会，也不是官府，而是一支希望能‘用善意对待彼此，把恶意留给外人’的队伍。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不应采取这样简单粗暴的做法。” “当然了，有些人确实会很自私，隐瞒在场景里狩猎的过程。但这方面的问题，应该通过宣传教育来解决...” 吕荣写到这里，摇了摇头，划去了这段内容。 斟酌片刻，他又写下了这样的内容： “应该委派合适的成员，带队进入场景。而后，由队长进行相应的记录，以及对队员们进行评价...” 写完这些后，吕荣再次摇了摇头---不可靠的人，不会因为当上队长就变得可靠。真让队长去记录，某些人可能会利用这个身份勒索队员。 于是他把写好的内容揉碎了，重新考虑起来。 王赫反抗协会，建立起这个组织，目的到底是什么？ 推翻协会？这不可能。协会枝繁叶茂、树大根深，实力强劲，有很多强大的高阶猎人，是不可能被推翻的。 那么，割据一方？ 应该也不怎么可能实现，协会不会允许，总会派人攻击过来的。 那么，等协会招安？ 这是最有可能的。只要多赢几次，给协会制造足够的压力，然后就可以跟协会和解。到时候，整个队伍加入协会。 这样，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局面。退一步说，就算战斗中结了仇，协会里的某些人决定不会放过王赫和他主要的支持者---但队伍里其他的人，只要有一定的能力，又低调一点，那么应该能留在协会，有比较好的前途。 如果要实现这个目标，那么队伍是越强越好、越大越好---如果会被轻易剿灭，那么协会也就没有招安的理由了。 想到这里，吕荣更积极的设想了起来。一段时间后，他想到了这样的方法： “有些场景，战斗压力较大，需要大家全力合作，才有可能通过。” “如果要让大家‘习惯于分享’，那么在选择进入场景的时候，可以优先选择这样的场景。到时候，不管大家是否愿意，也都必须好好合作，分享具体的内容和经验。” “如果某些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肯分享，那么直接处死他们也不冤枉。” 这应该可以了吧。 吕荣看着自己写下来的‘让大家分享’的思路反复看了几遍，觉得还算满意。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但他一时也想不到了。于是，吕荣把字句稍微修改了一下，回到教室，将其交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除了吕荣，还有其他的一些人认为‘王赫这样做是因为对内勤科的建议不满’。 因此，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许多人分别提交了不同的建议。对其进行了筛选后，王赫列出了比较有价值的四种： 其中第一种，是建议‘优先挑选品德优秀、名声卓越的人加入队伍。然后多整顿纪律、多宣传道德’； 第二种，是建议‘对于能够分享有价值经验和技巧的人，给予适当的回报’。 第三种，是建议‘在猎人进入场景前，多关心和慰问他们的家人’、‘对于那些家人不在附近的猎人，避免其进入场景’； 第四种，是建议‘选个合适的神明，大家一起皈依’。 王赫看到这些建议后，对‘提出建议的人’做出了颇高的评价。而后，他然后安排手下，找出了这些人具体的档案。 无论这些人是在网络上搜到的这些办法，还是从别人那里询问来的---都是比较有价值的，接下来，可以尝试让他们来负责更重要的工作。 王赫这样想了一会儿，思路飘到了其他的地方。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董轩并没有再来找自己，也没有为内勤科增添新的成员---应该是在一定程度上并不满意吧。 嗯，自己这种‘先是让他们拿方案。然后在他们拿出方案后，让整个队伍评价和表态’的做法，确实可能会导致这样的反应。 但也没办法，他们的思路确实不对。如果真按照他们的思路去做，那么整个队伍的方向会被带偏。 要是他们实在想不通，那也只能委屈董轩了... 在王赫这样想着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 王赫这样说完后，抬起头，随即看到一个怯生生的小伙子推开了门。 “王组长，我叫蓝志奇。关于内勤科的文件，我有话要说...” 王赫听到他这么说，笑了起来。 “虽然我们的队伍叫‘猎人进步组织’，但我的职务也不是组长...” “叫我王赫就行。不用紧张，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说着，王赫拿起一旁的水壶，倒了半杯水，推向蓝志奇的方向。 “谢...谢谢。”在王赫这样说完后，这个叫蓝志奇的小伙子低声回答着，小步走到王赫对面，用半个屁股坐在了梯子上。 而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开口了： “您说过，队伍里的大家应该用善意对待彼此，用恶意对待外人...” 王赫点了点头。“对。” “我希望大家能这样做。” 蓝志奇：“我的...我的天赋法术，可以看到其他的猎人在进入场景后，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 “这个法术...也许对团队有用。就是...不知道您是不是觉得这是个罪恶的法术？” 在说出这些话的过程中，蓝志奇的目光有些躲闪，言辞有些磕绊，但还是把话说完了。 王赫听到这个法术的效果后，仔细审视起对方来。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会是非常有效的法术，蓝志奇可以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自己也应该给他丰厚的回报。 想必...是因为想到了这些，他才来的。但是，这种胆怯的态度...是策略？是性格？还是说，他真的认为这种效果的法术是‘罪恶’？ 嗯，猎人的法术，是由经历和心态而产生的。这个叫蓝志奇的人，产生这种法术，是因为想要监视，乃至于偷窥某些人？ 他认为，说出这个法术的效果，就会导致别人这么想？所以，才是这幅模样，这种态度？ 王赫这样想了片刻，随即收敛神态，用认真的表情和语气回复了对方。 “当然不是罪恶的。” “对我们自己人的时候，你这个法术可以查看大家在场景里的遭遇，然后总结经验、汲取教训，避免其他人再吃亏，这当然是善意。” “遇到敌人的时候，也可以利用你的法术来进行侦查。然后，我们可以根据敌人的特点来设下陷阱，攻击他们---这是对敌人展现恶意。” “总之，这是非常有价值的，极好的法术！” 听到这些认可和赞扬的话之后，蓝志奇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一般的表情。而后，又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你病了？”王赫问道。“我帮你找个医生？” “没事...我没事。”蓝志奇急忙说道。“我就是担心...” 他没有说出‘担心’的内容是什么，王赫也没问这个，而是进一步问起了‘法术的具体情况’。 蓝志奇随即解释了起来。 1.在目标不反对的情况下，蓝志奇可以对目标释放这个名为‘如影随形’的法术。 2.释放后，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对方的所有行为，但蓝志奇会很累，无法持续太久；也可以只监视一部分角度的行为，这样，蓝志奇坚持的时间会比较长。 3.在监视过程中，蓝志奇可以根据需要，随时开启和关闭监视法术。但是在完全结束对一个目标的监视之前，无法再监视第二个。 4.如果目标使用某些特定类型的侦查法术，有机会反过来监视蓝志奇。 5.即使目标进入场景，该法术仍旧会发挥作用---实时监视效果会变差。但在目标回到主星后，仍旧可以查看目标在场景里做出的所有行为。 这样的话，这法术没想象的那么好用。 王赫这样想着，对蓝志奇做出了赞扬。 “很好。” “这是能有效的‘总结经验，让大家学习’的法术...你现在在上课吗？” 蓝志奇点了点头。“是...我之前还没毕业，教不了课。” 王赫拿出纸笔，刷刷的写下了一份调令，递给了他。 “协会的叫‘情报科’，为了避免重复，我们就叫‘信息科’吧。我代理科长，你是第一名成员。明天我们挑一支队伍进入场景...先提前把一切说清楚，然后你对他们释放法术。” “我们测试一下，要是能更好的分享经验，以后就要更多的麻烦你了。” “好的...”蓝志奇接过王赫写下的调令，神色颇为激动。“我一定努力...” 第二百二十九章 午夜时分，一辆大巴正朝平海城开去。 朱福天坐在大巴前方，闭目假寐。他带来的其余的十几个人，零散的坐在其他的位置上，大多也在休息。 但林焕没有休息。他坐在大巴后方的座位上，表情严肃，正在考虑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现在，自己是协会的线人。但是，之前给自己‘线人’身份的那个人，应该是平海城分部的官员---按照之前的消息，似乎是已经被王赫干掉了。 这个人是死是活，本来是无所谓的。但是，他身上，是否有自己的资料？ 正常来说，应该没有。但是如果有，如果被王赫发现了，该怎么办？ 朱福天之所以带上他，是因为他也是‘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出发前，林焕设想了一下这种可能，认为以王赫的性格和脾气，可能就算发现了，也会‘假装无事发生，然后找机会透露给自己假情报’、‘通过自己，把假情报传递给协会’。 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他答应了‘和朱福天一起来平海城’。但在此刻，大巴快要进入平海城的时候，他愈发烦躁，忍不住又产生了新的想法。 过去，队伍规模较小的时候，王赫可能会利用自己传递假情报；但是现在，队伍扩大了，他也是有可能公开资料，然后处死自己的。 要不，现在逃走？ 这种可能性在林焕头脑中盘旋了片刻后，得出的结果并不是太糟---如果自己离开，王赫应该不会采取什么措施，会选择‘不予理会’。 但是，逃走之后，自己能去哪儿？能做什么？ 王赫已经拿下了朱城和平海城。据说，他接下来还要继续去攻击六叶城、黑城...也有可能拿下。 到时候，协会可能会派很强的猎人过来。如果王赫被轻松剿灭，那么一切都好说---但如果他没被剿灭呢？ 如果他还能继续赢呢？ 想到这种可能后，林焕感到非常后悔。 之前的时候，跟在王赫身边就好了。 当时，王赫敢直接在媒体上反对协会，肯定多少也是有一点把握的---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哎，太注重安全了并不好啊！ 就算王赫最终是要失败，但在最终的失败到来前，他也可能会坚持很长时间---等到他支撑不住、露出败像的时候，再把关键的情报传递出来，不是更有机会获得最大的好处吗？ 这样想着，林焕决定‘暂不离开’。就算要冒一点风险，也要留在王赫身边，寻找机会。 但是，这样做也有个问题---现在留下的话，做什么呢？ 不能真的去战斗---王赫暂时能胜利，但是最终一定会输。如果自己跟协会战斗，可能会成为罪状。 更关键的是，自己的战斗能力并不强...会遇到危险的。 做一些后勤工作？ 可能的话，最好是情报类工作...收益大，风险小，最重要是‘难以被考核’。 能弄到情报最好，弄不到也可以编造。事后，还可以像某些前辈一样，宣称‘我的功绩无人知晓，我的名字千古流传’... 林焕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身旁的声音。 “这里，就是王赫他们跟平海城的猎人们战斗的地方吗？” 开口的是坐在前方的杨文筝。林焕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路边看到了一些破碎的石块和断掉的路灯。 “应该是吧。”他随口回答道。 杨文筝回过头，看向他：“王赫带队来平海城之后，先是直扑防守空虚的分部大楼。控制了那里之后，迅速的来到了要道上，等待敌人回援？” “不对。”说完这些后，杨文筝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敌人是用法术赶到朱城的，在知道了‘自家分部大楼被占领’的消息后，不可能慢悠悠的继续坐大巴，肯定会用移动法术赶回去。” “这样的话，有很大几率不从这里通过。班长，当时可能在很多地方都设下了埋伏。” 人手不够吧。当时，王赫好像没带多少人来。 “也许，他们当时没设埋伏。”林焕随即说道。“而是在更外围的地方准备侦查法术，发现敌人了，再赶到前方拦截。” 杨文筝不置可否，而后又看向了外面。 “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打的？” “班长用幻术误导了敌人，然后大家发动了攻击？”林焕猜测道。“敌人本来就匆匆赶过来，缺乏准备，又是突然遭受袭击...瞬间就崩溃了。” “高阶猎人应该没那么容易崩。”杨文筝说。“也许，战斗并没那么容易。” 对，这个人跟协会的行动科长战斗过... 林焕想到这里，随即想到了‘协会击败王赫之后，会怎么处理杨文筝’的问题。 应该不会放过他吧...直接处死，之类的。 想到这里，林焕笑了起来，随即再次开口了：“你这么好奇，到了之后问问班长就是。他应该不会瞒着你。” 杨文筝叹息了一声：“就算能问清楚，这次的功劳也没了。” 这样啊，他是在惦记功劳吗？ “没事。”林焕看懂了他的脸色，笑着说道。“谁也不可能每次战斗都参加，你之前的功劳也不小...” 杨文筝再次摇头。“现在是关键时期。” 为什么？你跟王赫沟通过了？他把计划告诉你了？ 林焕很想问。但在他筹措词句的时候，杨文筝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林焕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但在之后，他还是没有打扰杨文筝。 不能惹这个人生气，以后说不定有很多地方能利用他呢。 林焕这样想着，自行考虑起‘杨文筝这些话’的含义来。 之前，他跟王赫一起战斗过。可能是在那个时期，王赫对他说了什么。 正常来看，‘猎人进步组织’如果真的能打开局面，那么也确实优先提拔‘在最近立下功劳的人’。 如果是这样，自己就算能进入情报部门，也很难获得足够合适的位置---杨文筝在攻打朱城分部的时候表现卓越，却仍旧为错过了伏击平海城这些人的机会而恼怒。自己呢？两次战斗都没有参加的，什么功劳都没有，基本不可能有地位... 再见到自己的时候，王赫可能会说很多好话，可能仍旧会顾念之前的‘同学情谊’。但安排职位的时候，自己恐怕没什么机会了。 编造一点情报，骗一下王赫？ 恐怕不容易。王赫可能已经组织起了情报队伍，自己又不了解平海城的情况...擅自去编造的话，可能会很尴尬。 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林焕拼命在想，但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到。 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声猫叫。 “喵呜~” 第二百三十章 大约上午十点的时候，杨文筝等人乘坐的大巴驶进了平海城大楼前方的停车场。 有几个人等在那里。在大巴停下后，他们迎上来，确认了他们是‘朱城来的同伴’后，开始安排他们在平海城的住处、用餐场所，等等。 这些人安排的还算仔细，但态度并不恭敬。队伍前方，朱福天察觉到这点后，表情不是很好看。 “王赫在哪？”他随即打断了这些人的安排，这样开口道。“我要见他。” “王先生在14楼的办公室里。”一个接待人员回答道。“他说了，你要见他的话，直接上去就行。” 朱福天随即转过身，朝大楼的方向走去。 杨文筝抬起头，在后方注视着这个人的背影。 王赫是故意这么对待他的吗？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加入己方队伍的协会官员’？ 班长认为他并不可靠？之前在朱城，局面所迫才勉强合作。现在，已经拿下了平海城，就不需要对他太客气了？ 这样的话，自己能否做点什么？ 杨文筝想到这里---头又开始痛了。 他捂住头，忍着痛，对旁边接待人员说起了自己的情况。略说了几句后，另一名接待人员走到了他身前。 “王先生已经安排了，跟我来吧。” 杨文筝跟上了这个人，走进了大楼东侧的一处医务室。而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颇为专业的医生，用庞大复杂的机器对他进行了详细的检测。 “我是什么问题？”坚持到检查结束后，杨文筝坐起身，这样向他们问道。 “似乎在你体内有某些法术的残留。”为首的医生是个中年男子，在听到杨文筝的问题后，给出了这样的回复。“你是在和协会猎人战斗的过程中受的伤？” “是。”杨文筝说。“需要我详细描述一下战斗过程吗？” “说吧。”这医生随即拿出了纸笔。 杨文筝随即详细讲述了和林岳战斗的整个过程。听完后，这医生走到一旁，从柜子里拿出一摞资料，翻了起来。 “找到了。”翻了一阵后，他拿出其中的一个笔记本，这样说道。“你这是‘成长型法术中断综合症’。” “啊？”杨文筝有些惊讶。“什么症？” 医生解释了起来。从杨文筝描述的情况，以及检查的结果来看，林岳催动的法术，是一种成长型法术---也就是说，只要林岳完成法术设定的某些目标，在催动法术的过程中击败某些敌人，就能获得实力上的提升，变得更强。 而如果林岳被击败，那么击败他的人就也能获得‘成长型法术’这一次胜利的提升---如果其掌握的法术类型和林岳相同，就能获得完全的提升；如果类型不同，就只能获得部分提升。 杨文筝：“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头痛，不是因为病了或者伤了，而是在击败林岳之后获得了提升？” 医生点点头：“是的，大量的法术能量，涌进了你的身体。” “但你的问题在于...法术没有完全定型。你和那个敌人，彼此的法术类型不怎么匹配。” “如果你进入场景的次数够多，法术已经完全定型了，那么情况十有八九是‘少提升一点儿’；最差的结果，也只是‘法术能量被排出体外，完全没有提升’，并不会出现这种‘能量紊乱’的情况。” “但不幸的是，你进入场景没几次，法术没定型，所以...” “就出现了你说的‘法术能量紊乱’，这些头痛、恍惚、产生幻觉的情况。”杨文筝说。“那我该怎么办？” “理论上，我可以给你做个手术，把额外的法术能量释放出来。”医生说。“但你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手术可能会有危险。” 杨文筝的脸扭曲了一下。“还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还有一种办法，你可以尝试着进入林岳那种类型的场景，完成里面的任务。” “如果完成的好，你体内的法术能量就可以融入。到时候，你有可能变得更强...” “我选第二种。”杨文筝说。“能变强，总是好事。” “但是，经常会头痛，这个怎么办？” “有药。”医生打开旁边的另一个柜子，拿出一个药瓶，递给杨文筝。 杨文筝接过药瓶，看了一下。“散灵片？” 医生：“有些场景里也有，但效果都不如这个。” “它可以暂时缓解你‘法术能量过多’的效果，在一定程度上解决问题。” “但是也要注意，不能长期服用。如果用久了，它也会影响你体内原本的法术能量，降低你的实力，你施展法术的效果。” “好的。”杨文筝随即打开药瓶，看了一下里面的药片。“现在可以吃吗？” “可以。”医生说。“前五天，一天一粒就够了。” 杨文筝从中倒出一粒白色小药片，吃了一片。 味道很冲。吃下后，他感觉从嘴巴到胃都非常不适。 但一段时间后，这种感觉逐渐消失了，体内的负担和障碍也都消散了开来。 “效果不错，多少钱？” 医生：“不值多少钱。你也不用给，我跟你们的人说了，统一结账。” 杨文筝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医疗室。而后，他没有去找朱城一起过来的同伴，而是走向了平海城分部大楼。 王赫是在14楼，可以去拜访一下。 走进大门口，杨文筝看到了‘正在排队申请加入队伍’的零散人员。 大都是学生，还有一些是社会上的低阶猎人。 记得之前有消息，在王赫击败平海城的猎人们之后，招募到了两千多名成员。而后，他们仍在继续招募更多的人？ 王赫打算安排他们去做什么？进攻周围更多的分部？还是让大家进入场景，做更多的狩猎？ 杨文筝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在新东南的时候，王赫不管大家什么态度，始终坚持‘分享’；在开始反对协会后，他不管大家做了什么，仍旧把人救了出来。 可以预计，他现在仍是同样的态度。那么，一边挑选人手，攻击附近的协会成员；一边安排大量新人进入场景，进行狩猎？ 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能做什么？能立下怎样的功劳？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杨文筝想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按照刚才这医生的嘱咐，自己接下来需要是进入一个‘冷兵器时代，有竞技场’的场景---带一些其他人进去，然后把经验分享一下？ 可以做到。但这太普通了，算不上什么功劳。 快点完成场景，解决身上的问题，然后参与对协会的攻击？ 也不知道王赫打算怎么发动攻击。呃...去见一下王赫，问问他？ 杨文筝想了一下，认为如果自己直接去问，王赫应该会回答。 并且，如果自己去问其他的一些问题，王赫可能也会回答---杨文筝想起之前在学校里和王赫相处的过程，以及自己之前立下的功劳，挺直了身躯。 并且，现在队伍在急速扩张到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肯定有很多职位需要人手。如果自己直接对王赫表示‘希望能担任更重要的职位’，他也会答应。 对于这支队伍来说，自己属于‘最值得信赖’的类型，完全有资格拿到比较重要的职位。 这样想着，杨文筝迈开大步，朝楼上走去。 在上二楼的时候，把守在那里的守卫---两个初阶猎人，拦住了他，确认了身份后才放行。再之后，一直到十四楼，王赫所在的楼层，才又见到了两名守卫，并且只是两个学员。 杨文筝跟他们说着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脑中浮现出了‘防御有点疏忽’的想法。 这二人很快确认好了他的身份，然后告诉了他‘王赫所在的房间’。杨文筝对他们表示了感谢，朝前走去。而后，设想起‘如果有敌人伪造身份混进来’的情况。 如果真是敌人，这四个守卫应该是辨别不出的。就算辨别出了，也没有能力抵御...到时候，王赫可能会遭到攻击。 向王赫申请，负责这项工作？ 如果自己申请，王赫应该不会拒绝。但这项工作的功劳恐怕不大...另外，王赫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吗？ 杨文筝考虑到到这里后，想起了王赫的法术。 因为王赫对自己的法术有信心，所以才不在意守卫工作？ 应该是这样。而且，还有另一个问题---大部分新加入的成员，可能本身也不可靠。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多安排一些守卫，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杨文筝这样想着时，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林焕。 他也是来见王赫的吗？在连续获胜之后，想要谋求个好位置？ 杨文筝想起林焕之前的消失，没有参加队伍任何一次战斗的事实，眼中露出了几分不屑。 如果林焕坚持的话，王赫应该会见他，会给他‘参与队伍里工作的机会’---但应该不会给这种人重要的职位。 他总是宽宏大量的。但是对林焕这种人，这样做未必合适。 杨文筝这样想着，看到林焕推开旁边的门，走了进去。 不是王赫的办公室...他是来见别人的？ 杨文筝这样想着，继续朝前走去---而后，在经过‘林焕进入的那个房间’时，听到了一声猫叫。 “喵呜~” 这里有人养猫？林焕进这个房间，是因为发现猫了？ 这样的想法从杨文筝一闪而过，而后，他并没有在意---一个同伴，一声猫叫，有什么好关注的呢？ 这样想着，杨文筝走到了王赫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请进。”王赫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文筝推开门，看到王赫像之前一样，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握着笔，面前是一大堆文件。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他觉得屋子里的这些东西跟王赫颇为契合---就好像，这个人生下来就该坐在这样的地方，做这种事一样。 杨文筝产生这样的想法时，王赫抬起头，露出了‘看到老朋友’一般的笑容。 “见过医生了吗？感觉怎样？” 杨文筝坐到王赫面前，点了点头，拿出药瓶来。“去了，他们给开了药。” 王赫看到这药瓶，皱了皱眉，伸出手来。杨文筝怔了一下，随即把药瓶递了过去。 “散灵片。”王赫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来，仔细看了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药。” 杨文筝随即说了一下诊断的情况、吃下药片后的好转，以及医生嘱咐的用量。 “这样啊。”王赫盖上药瓶的盖子，把它递还给杨文筝。“找好狩猎的场景了吗？” “这个好找。”杨文筝说。“我来找您，是想问一些问题...接下来，我们的队伍要怎么发展？” 王赫看着他，给出了回答：“接下来，多安排一些队伍进入场景，做更多的狩猎，分享更多的经验，让大家得到更多的成长。” “然后，挑选一些优秀的猎人，拿下协会在周围的其他据点...”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而后，杨文筝又等了片刻，确认王赫不打算继续之后，这样开口了： “您的计划很好。在这个计划中，我希望可以承担更重要的责任，负责更重要的工作。” 听到他这么说，王赫笑了起来。“很危险的。” “我不怕危险。”杨文筝说。“之前跟林岳战斗的时候，就很危险...但我完全不怕，成功杀掉了他。” 王赫：“现在，我们的队伍也不能给带队的人太高的回报。为了追求‘公平’，这是必须要做到的。” “没关系。”杨文筝说。“我也不是为了这个。” 创业阶段嘛，不是挑剔待遇的时候。 王赫：“那，现在适合你的有这样几项工作。 “教导学员们‘猎人课程’；安排猎人们进入场景，开战狩猎，然后收集和分享经验；在附近区域收集协会猎人的情报；挑选合适的人手，进行训练，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你想负责哪一种？” 我选？那肯定是‘挑选合适的人手，训练和准备战斗’了。 第一个选项，教书，属于安全但是没前途的工作；第二个选项，分享经验，属于有用但是没地位的工作；第三个选项，搞情报，属于必不可少但低级的工作。 第四个选项，战斗，乍看起来危险，却是最重要，地位最高的工作。 想到这里，杨文筝就要开口。但在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之前朱福天应该已经来过了，王赫也拿出了这些工作，让他选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在给自己的选项里，没有财政工作、没有人事工作，没有宣传工作...是因为把这些选项留给朱福天了吗？ 这倒也没什么，自己本来也不会去选‘财政、人事、宣传’等方面的工作。但是，朱福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杨文筝犹豫了一下，没有问这个问题---可以问，王赫也可能会回答。但在之后，他可能会降低对自己的评价。 就假设朱福天‘前协会成员’的身份不会影响他在己方队伍里的工作好了。但就算这样，他肯定也知道行动科工作的价值和地位---很可能在这方面做这些什么。 如果自己一切正常，那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是现在，身上的毛病还没好，自己最少也要进一个场景，并不能立刻开始带队开始训练。 这样思索了片刻后，杨文筝开口了：“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承担‘挑选人手、训练和准备战斗’的工作。” “不过具体工作方面，我希望这种选拔能通过‘在场景里的狩猎’来进行。也就是说，我带一些人进入场景，在里面进行狩猎---在这个过程中，‘挑选合适的人手’。” 王赫笑了起来。“哈哈哈。”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 听到王赫答应了，杨文筝心中颇为兴奋。而后，王赫又开口了。 “那这样，你先带队进入适合的场景，治好病。然后，回来多看一些书，补充一下知识，再开始工作...” “我可以选多少人？”杨文筝随即问道。“以什么样的方式战斗？” “你尽量多选吧。”听到这个问题后，王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黯淡了一些。 “加入我们队伍的人数是不少的，但大都是学员，只有少数是初阶猎人。就算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就算他们愿意为我们战斗，也很难快速拉出一直有战斗力的队伍来...” “而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杨文筝倒是不这么想。如果协会要派高阶的猎人前来，那么就算拼命训练，激发出一些人的天赋，顶多也就只能起到一些辅助作用。 真遇到强敌，主要还是看王赫的发挥。 这些，王赫应该也清楚。他这么说，应该是希望‘大家尽快成长，到时候多少能起点作用’。 想清楚这些后，杨文筝决定主要朝这方面做工作。他随即开口了： “我会好好努力的。” “嗯。”王赫说。“加油吧。” 他随即讲起了蓝志奇的情况。 杨文筝听了一会儿：“您的意思是，这个叫蓝志奇的人掌握了法术，可以查看猎人在进入场景后所做的事情？” 王赫：“对。” 杨文筝：“然后，您是打算让他对‘即将进入场景’的猎人施法，然后把狩猎的技巧、经验总结出来，和‘狩猎的具体过程’一起分享给队伍里其他人？” “是的。”王赫说。“你觉得这样做好不好？” 对我们的队伍来说，能完全得知场景里的发展，不会被欺骗，这当然是很好。但有些人，可能不喜欢被监视。 当然了，他们也能从‘分享经验’这种做法中得到好处。要求大家不藏私，多做分享，也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做法，他们没有理由公开反对。最多，也只能在背后说怪话，搞小动作... 王赫应该也清楚这些。他说这话，可能也有原因... 想到这里，杨文筝做出了回答。“这样做，有利于大家更好的分享经验，当然很好。” “只是，有些人可能有误解。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让这个叫蓝志奇的人来对我释放这种法术吧。” “如果我在场景里狩猎的过程，全程被录制下来，充分分享...大家应该会更认可这种做法。” 王赫沉吟了片刻。“但你还没恢复...” “最近已经好多了。”杨文筝说。“其实，本来问题也不大，就是偶尔头痛...” “现在有了药，这次又是‘多名成员一起进入场景’。就算偶尔头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好吧。”这次，王赫点了点头。“我给你安排权限，去挑几个合适的人吧。” 他随即叫人过来，为杨文筝开通了‘通行’、‘下达命令’、‘查阅资料’等多方面的权限。 一个多小时后，杨文筝带着五个人站在了传送舱前。 其中四个人，都是新加入‘猎人进步组织’的。杨文筝在资料库里看到他们‘掌握了辅助类法术’，便选中了他们，决定尽量培养。 第五个人，是林焕。 他是主动找到杨文筝，表示‘希望和杨文筝一起进入场景’的。 杨文筝并不是很喜欢林焕---但对方终究是新东南出身的同学。他又考虑到‘选了四个陌生人之后，再选个熟人，场景里遇到什么事情也好商量’的问题，便答应了下来。 花了一点时间后，他们做好了‘进入场景’的准备。这时，王赫带着蓝志奇等人过来了。 稍微确认了一下后，蓝志奇开始对杨文筝释放法术。在他完成法术后，王赫走到了杨文筝身边。 “感觉怎么样？” “还好。”杨文筝说。“二阶场景而已，很轻松就能通过。” 王赫：“不用太在意‘分享’的事情，正常发挥就行。” 杨文筝点了点头，走向传送舱，躺了进去。而后，他选中的几名同伴也依次躺到了其中。 在他们这样行动的过程中，林焕没有动弹。等到其他人都进入仪器后，他才慢吞吞的、看起来并不情愿的朝传送舱的方向走去。 而后，在他一只脚踏进仪器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异常的声音。 “喵呜~” 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林焕迅速的转向王赫。同时，他身上、仪器里同时亮起了两团蓝光。 这两团光芒里，浮现出了大量的数据流。再下个瞬间，王赫身上也浮现出了轻微的蓝光。林焕身边的数据，随即涌向了王赫。 一秒后，王赫和林焕的身影同时从原地消失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高处，季小青隐匿着身形，注视着王赫‘被卷入数据流，进入场景’的这一幕。 确认王赫已经进入她准备好的‘复合场景’，绝无可能立刻返回后，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狩猎，完成。 这场狩猎，并不是奉命行事，而是她自己决定去做的。其原因，是王赫杀死了她的监视对象，也是她的远方表弟，季四海。 作为季家的直系子弟，季小青在十年前开始负责家族内部‘监视有潜力的旁支子弟，在合适的时候将其接纳进家族’的工作。 那时候，她还很努力---去到各处，认真观察了名单上的所有人，然后，认为季四海属于比较有潜力，说不定有机会重回季家。 接下来的几年里，陆续发生了不少事情，她逐渐不那么在意季家的工作了---但是之前已经完成的工作，她还是继续了下来。 这次，在察觉到‘季四海遭到攻击’的情况后，她借用了传送法术，迅速赶了过来---但在之后，没敢动手。 王赫那面积庞大、能量满溢的法术把她吓住了。之后，季小青尽管进行了观察、收集了数据，但最后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王赫杀死季四海。 战斗结束后，她才想起‘幻术过于强大，那么直接的战斗力可能不强’、‘这个叛徒，王赫，只是个没进入场景几次的新人，应该无法连续催动法术’等消息。 季小青想到之前的恐惧，觉得很羞愧。而后，决定要‘狩猎王赫’。 为了狩猎，她花了很多钱，开启了‘查询附近分部资料库’的权限，仔细查看了王赫成为猎人以来的各种资料。 在查询的过程中，她发现过去也曾出现过‘有新人掌握了强大的法术’的情况---当时，那个新人未能熟练掌握法术，出现了很多弱点。 于是，季小青做了安全方面的准备，然后尝试着发动直接攻击，做一次‘火力侦查’。 进行这样的试探后，她发现了‘王赫的直接战斗力并不弱，并且能继续催动幻术’。但他并没有催动之前那种规模的幻术，没有阻止自己逃走。 考虑到这点，她拟定了‘把王赫送入季家为了对付敌人而准备的，难度最高的复合场景，让场景里的存在解决他’的计划。 季小青之所以这么选择，是因为她小时候在家族里受过这方面的教育---跟猎人战斗，和在场景里狩猎不同。最好的方法，从来都不是亲自战斗，而是利用外部条件；而最适合利用的外部条件，莫过于场景。 正常来说，猎人总是要进入场景狩猎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适当修改某些数据，让敌方猎人进入没有准备好的、不适合的、难度不匹配的场景，就可以在极大程度上打击敌人。 季家天赋法术的基本效果，是季四海这样‘把一个人的法术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的‘嫁接’。进阶效果，则是‘把猎人进入场景的数据修改为其他场景数据’、‘要进入场景的某人，修改为另一人’。 季小青拟定了‘修改平海城分部的仪器，在王赫进入场景的时候，修改场景相关数据’的计划，并成功完成了第一步---但在之后，她发现了一个糟糕的情况：王赫似乎并不打算进入场景。 在查询了周围多个分部的资料库之后，她发现除了在学校期间进入的那两个场景之外，王赫这段时间没有再进入任何一个其他场景。 这也许是因为‘外界的工作很多’；也许是因为‘已经获得了足够强大的法术，暂时不需要进入场景’；也许是因为‘王赫了解某些猎人的能力，认为进入场景有危险’。 发现这种不利的情况后，季小青并没有放弃。她在大楼上下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找到了多名‘新加入叛徒队伍’的成员，并成功获得了对方的同意。 只是，王赫看起来也不怎么信任这些人，利用他们也是个问题。在她为此而绞尽脑汁的时候，在资料库里发现一名‘协会线人’正在前往平海城。 这个线人还是王赫一开始的同学---比那些新人更有利用价值。 于是，她找到林焕，软硬兼施，逼迫对方配合自己。 林焕答应了。而后，尽管出现了某些操作失误，她仍旧实现了这种‘林焕应该进入某个场景，进入的却是王赫’、‘原本要进入的是冷兵器场景，实际进入的却是季家专门准备的复合场景’的效果。 狩猎成功了。 王赫被送进了复合场景，几乎必定会死在其中。王赫遇袭的消息会很快传开，这座大楼里‘为了好处才加入叛徒队伍’的人，会认为这是‘协会对叛徒们的功绩’，很快四散离开。 要让协会承认功劳，还需要做一些其他工作。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明确的记录；这种事上，家族也会支持自己---功劳是不会被抢走的。 季小青这样想着，稍微清点了一下自己付出的代价。 在查询资料、修改数据、开启复合场景等方面，她总共花费了数百万贡献点；在催动法术的过程中，她身体多处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之后还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昏迷。 如果掌握了高阶的‘嫁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但她还年轻，能掌握中阶的‘嫁接’，已经很优秀了。 在王赫消失后，季小青又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确认王赫并没有返回，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之后，她催动了传送法术---移动到了之前准备好的，平海城郊外的一处旅馆里。 进入自己的房间后，她倒在床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差不多在这同时，场景里王赫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半空中金黄色的圆月。 第二百三十四章 看到它的瞬间，王赫感到的是熟悉和亲切。 不是‘曾见过它’的这种亲切，而像是‘它是自己的伙伴，和自己一起经历过很多’的感觉。 这想法比较荒谬。而后，王赫回想了一下，没有找到‘曾见过它’的记忆。 几秒后，他坐起身，看向周围。 情况不怎么好。他正处于一个用碎石垒成的矮墙围住，肮脏破旧，还有栅栏门和食槽的，像是猪圈一样的地方。 王赫皱了皱眉，准备进一步确认周围的情况时，听到了旁边响起的哀鸣声。 他站起身，看到了一圈较高的石墙。 在石墙内，大约一个足球场大小的范围内，有许多用碎石垒起的的零散猪圈。其中，有的猪圈里只有一个人，有的里面有四五个人。 人们的状态各自不同。在王赫前方的一个猪圈里，是几个身上一切完好，但神情恍惚、目光呆滞的人；在左侧的几个猪圈里，是几个赤身裸体、身上有许多伤口的人。之前的哀鸣声，似乎就是他们发出的；右侧的猪圈里，是一个穿着残破铠甲，肢体破碎的人。 确认了这些后，王赫迅速的整理了思绪，列出了以下几点情况： 1.自己是谁，过去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身处这里---所有这些，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2.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王赫； 3.对周围的这一切，自己没什么印象。但对天上金黄色的圆月，却莫名亲切和熟悉，这一点值得注意； 4.自己，以及周围的很多人，处于这种环境里，很多人还都受了伤，这应该是有原因的。 汇总出这些信息后，王赫再次看向了右侧的猪圈。 这个人的右腿残缺了一截，右臂齐根而断，再结合他身上的铠甲---应该是在战斗中失败，然后被丢到这里的。 其他人，可能也是这样。 想清楚这些后，王赫继续看向周围其它的地方。片刻之后，在右侧通道的尽头处看到了一扇石门。 门的两侧，站着两个看守。他们穿着粗糙的衬衫和紧身裤，乍看起来像人。但王赫细看过去后，发现他们皮肤惨白，耳朵尖竖，嘴边露出两颗尖牙。 像是故事里的‘吸血鬼’。 两个吸血鬼看守；关在猪圈里的人类；有些人恍惚的模样、零散的伤口、残破的铠甲；自己失去的记忆... 所有这些，意味着什么？ 王赫就这种因素考虑了片刻。而后，抬起头，再次看向了天空中让他感觉熟悉而亲切的，金黄色的圆月。 他这样注视了十几秒后，远处响起了脚步声。王赫回头看去，见到了另两个肤色惨白，嘴边有獠牙的吸血鬼。 他们看起来比门口的两名看守高一档---身上穿的不是衬衫而是黑色的燕尾服，走路时下巴抬的很高，身材挺的笔直，相貌看起来有些苍老。 像是两个‘吸血鬼管家’。 王赫这样想着，随即看到门口的两个看守回过身，向他们低头致敬。而后，他们四个一起走进猪圈间的小路，点评起猪圈里的人类来。 “这个太瘦。” “这个太黑，味道肯定不好。” “这个的肉味应该可以，但血的味道可能不好。” “这个吃下的药还没发挥作用。” 就这样进行了一些点评后，他们走到了王赫附近。 “这个应该可以...”吸血鬼管家A停在了王赫旁边的一个猪圈前，这样说道。“把他带出来吧。” 在他这样说完后，一个穿着衬衫的吸血鬼看守打开了猪圈的门，把里面的人拎了出来。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在被拎出来的过程中，他拼命的挣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不要这么难看。”吸血鬼管家A用非常有礼貌的语气对这男子说道。“过去，你们在这里养猪，吃猪的血肉；现在我们饲养你们，吃你们的血肉。这不是很公平吗？” 这可未必。吃智慧生物的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到对方发言的瞬间，王赫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后，再次汇总起这些话里包含的信息来。 5.这里原本是人类的养猪场； 6.之前，可能发生了人类和吸血鬼的战斗。吸血鬼胜利了，占领了这里 7.吸血鬼把战败的人类丢到了了猪圈里。然后不时会来这里，挑选人类作为食物。那些目光呆滞的人，可能是吃下了什么异常的食物。 确认了这些后，王赫脑中没有第一时间浮现出‘自己可能被吃掉’的担心，而是‘这样太过浪费，这些吸血鬼并不聪明’的想法。 接下来，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稍微握了握拳头。 没什么力气。从右边那个人断掉的肢体和破碎的铠甲来看，对抗不是个好主意。那么，周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自己并没有被捆起来，猪圈里的其他人也没有---然而，却没有人试图逃走。是因为吸血鬼的战斗力很强吗？ 王赫开始这样思索的时候，那个被提起来的青年男子开始了更剧烈的挣扎。而后，那个吸血鬼管家A轻叹一声，伸出手，咔嚓一声，掐断了青年的脖子。 “现在杀的话，就得快点处理了。”旁边的吸血鬼管家b看着青年的尸体，这样说道。“不然食材的火候就不好把握。” “嗯，是该这样。”杀死青年的吸血鬼管家A说到。“你先带着他回去吧，我再挑一个。” 管家b拎起青年的尸体，转身离开了。而后，管家A转过身，朝其他猪圈的方向看了过来。 王赫低下头，尽量让自己显得并不重要。但在几秒后，他还是听到了比较糟糕的发言。 “这一个，味道可能会不错。” 而后，是栅栏打开的声音。一个吸血鬼看守走进猪圈，把王赫提了起来。 王赫没有挣扎，在被拎到管家A面前时，他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可不可以商量一下，不选我？” 管家A笑了起来。 “你倒是比较有礼貌。” “很遗憾：不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在被一个吸血鬼看守拎出大门后，王赫看到了一片花园。 其中主要是灌木。月色下，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带刺的灌木中摘采花朵，有些人身上被刺出了许多伤口和血迹。 少数几个吸血鬼站在外围，看管这些人。王赫观察着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在某些灌木下瞥见了一些鲜艳的，看起来就不怎么友善的植物。 他顿时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吸血鬼看守继续拎着他，向前走去。又走了一段距离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片棉花田。 几百个衣衫褴褛的人类，正戴着铁镣，在月色下摘棉花。这些人的身旁没有吸血鬼看管，而是有一些身上五彩斑斓，一看就绝非善类的动物。 王赫注视着这些动物。而后，一条蛇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朝王赫的方向看了过来，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拎着王赫的吸血鬼看守注意到了，把王赫换到了另一只手，又继续向前走去。 他又走出一段距离后，王赫眼前出现了一座西式的城堡。 在城堡外，有一条很长的石阶。在台阶下方，站着一个长发、穿着便装的吸血鬼---正拿着画笔，在身前的画架前画着什么。 在台阶上方，另一个吸血鬼正在拉小提琴。靠近后，王赫觉得曲子还算好听。 他们通过台阶，走进城堡。而后，王赫又看到了十几个看着就很体面的吸血鬼---正围成一圈，看两个穿着精致衣服的吸血鬼比剑。 这些生物也会用武器战斗吗？ 王赫仔细的观察着他们一会儿，觉得比剑的吸血鬼并不比拎着自己的这个强。 但是，他们穿着昂贵的衣服，在众人的欢呼中比剑；拎着自己的这个，却穿着破旧的衬衫，在猪圈看门...这也很有意思。 王赫想到这里的时候，一个正在比剑的吸血鬼停止了战斗，朝王赫看了过来。 在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后，身边的其它吸血鬼也都朝王赫的方向看了过来。见状，王赫对他们露出笑容，略微点头；提着他的吸血鬼看守则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停在了那里。 几秒后，那个率先看过来的吸血鬼又回过头，继续挥起剑。其余的吸血鬼也回过头，不再看向他们的方向；十几秒后，拎着王赫的吸血鬼看守再次迈开腿，朝前走去。 走到前面的一个拐角处之后，他再次停了下来，对王赫开口了。 “你不怕？” 王赫抬头看向他。“多少...还是有点怕。” 吸血鬼看守一脸不解。“看起来可不像。” “我往厨房也送过几十个人了。在猪圈里被选中之后，大多数人都会立刻开始挣扎和嚎叫。少数会直接吓昏过去，或者直接屎尿齐流。” “像你这样冷静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马厩那边似乎有遇到过的---你是个骑士？” 听到这个问题，王赫犹豫了一下：“...应该不是。” “之前那个人也不承认。”吸血鬼看守没有质疑‘应该’两个字，自顾自的说道。“就是马厩里那个骑士。” “他在被送往厨房的路上完全不做声，装作虚弱的样子---在没人的地方，突然发动袭击，想要打昏看守然后逃走。” “你也是这样吗？在准备攻击我？” 听到这话，王赫笑了起来。“我没这个意图。” “其实，主要是因为没什么战斗力...你应该能感觉到吧。” 这次，吸血鬼看守没有反驳。但在之后，他眼中的困惑更多了。 看起来，他很想问‘既然如此，面对马上就要被吃掉的局面，你为什么不怕？’、‘你有什么依靠？有什么依仗？或者有什么底牌吗？’之类的问题。 下一刻，王赫先开口了：“天上的月亮，一直都是这样吗？” 听到这个问题，吸血鬼看守眼中露出了几分诧异。而后，他做出了回答： “这是神明对我们的祝福。因为它赋予的力量，我们才击败了公爵的军队，占领了这座城堡，统治了这里的人类。” 王赫：“也就是说，它并非一直都有，而是最近才出现的？” “它是一星期前出现的。”吸血鬼看守说道。“你想说什么？” “那么，它以后可能会消失。”王赫说。“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趁它还在，做点更有价值的事呢？” “为什么要窝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做毫无价值的事情。这样做，不是平白错过机会吗？” 吸血鬼看守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这是上面人决定的。” “但和你有关。”王赫说。“要是他们能取得更多的胜利，打下更多的地盘，你应该能担任更重要的职务，做更轻松的工作----而不是在猪圈旁边当看守。” 听到这话，吸血鬼看守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 十几秒后，他这样开口了：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可能放了你。送你来厨房，是管事下的命令，我必须把你送过去。” 听这话...如果不是管事下令，他是有可能私下里放自己走的？ 王赫这样想了片刻，笑了起来。 “那也多谢你了。” 这个吸血鬼看守听到王赫这么说，又皱了皱眉。而后，他没有再说什么，拎起王赫，继续朝前走去。 几分钟后，他把王赫送进了城堡东侧的厨房。 厨房的左侧里摆着许多酒桶，以及很多花。但没有菜，没有锅灶。右侧，摆着许多笼子，有两个人被关在笼子里。 除此之外，没有吸血鬼，而只有一个穿着厨工衣服的人类。见到王赫被送过来之后，这个厨工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而后，要求吸血鬼看守把王赫送到厨房角落的一个空笼子里。 吸血鬼看守听到这个要求后，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但在之后，还是按照厨工的要求做了。 厨工随即写下了回执。拿到回执后，吸血鬼看守目光复杂的看了王赫一眼，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在笼子里，王赫更为认真的观察起周围来。 有个空笼子的栅栏上沾染着血迹，有个空笼子的地面上有许多秽物；有个空笼子里散落着一些花瓣，以及一只老鼠的尸体。 这些笼子旁边，摆着几筐鲜花---红的、粉的、紫的、白的，鲜艳华丽、香气浓郁。在它们旁边，是一些酒桶。有一桶没有盖的很严实，红色的酒水洒在旁边的地面上。 注视了这些片刻后，王赫看向左侧，被关在笼子里的两个人---一个是肥胖的中年男子，一个少女。 男子站在那里，眼神里有几分惶恐；少女坐在地上，表情绝望，眼神呆滞。 在王赫观察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厨工开口了。 “新来的，你的血似乎味道不错。”他看着笼子里的王赫，这样笑道。“今天晚上老爷们应该会满意。” 王赫转向他。“不满意的话，他们会吃了你？” 厨工的表情难看了起来。而后，他拿起手边的一盆脏水，泼向了王赫。 王赫没有躲闪，任由这水泼到身上。而后，仍用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厨工。 “背叛了同类，向敌人屈服，是因为骨子里的怯懦？看到即将被杀的同类时，说这些话来展现优越感，是为了避免愧疚带来的痛苦？” 这厨工举起了手边的一筐花，劈头盖脸的丢向了笼子里的王赫。 王赫仍没有躲避，任由某些带刺的花枝扎在身上。而后，又继续开口了： “不过，这些情绪都较为轻微？真正占据核心的，还是对‘被吸血鬼吃掉’的恐惧？” “因为，你的工作并不具备多大的重要性？如果某些吸血鬼不满，你也随时会被吃掉？” 听完这些话后，厨工脸上浮现出了更多的愤怒---而后，他从旁边拿起了一把菜刀，朝王赫走了一步。 王赫仍旧站在原地，表情平静，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在和这样的他对视了片刻后，厨工举起菜刀，又向前走了一步，一幅‘要一刀砍死王赫’的模样。 一旁的中年男子和少女看到这一幕，脸上各自露出了惊讶和惧怕。但在之后，他们却发现，厨工慢慢的把刀放下了，露出了笑容。 “你是想刺激我？”这人对王赫说道。“想让我给你个痛快？” 而后，不等王赫回答，他迅速的又开口了。 “告诉你，没那么便宜！你必须看着自己的血不停流出来，流够两个小时再死！” “哦？”王赫问道。“这是什么死法？” 厨工随即讲解了起来。 血族的‘盛宴’上有一道菜，是挑选出合适的人类，将其放到餐桌上，割开许多伤口，让新鲜的血液流到放好了鲜花、冰块、香料的杯子里，制成一种美味的饮料。 在被送上餐桌后，餐厅里的魔法会发挥作用，维持‘作为菜肴的人类’的性命。在宴会结束之前，餐桌上的人血不会流干，会一直往外流；也不会死去，而是活着感受疼痛、承受恐惧。 而血族成员们，便可以一边感受餐桌上人类的痛苦，一边饮血和食用其它菜肴---完成他们的‘盛宴’。 旁边的中年男子听到这些话，眼中浮现出了更大的恐惧；那个少女则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一瞬间，王赫的眼中也浮现出了少许的恐惧。但在一秒之后，这些恐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思索’的眼神。 “还有什么菜肴？”他用随意的语调问道。 厨工哼了一声，讲了起来。 有的菜肴，是割开人的腹部，把各种内脏掏出来，放到盘子里，给血族成员们食用；有的菜肴，是割开人的关键位置，把新鲜的筋和骨髓挑出来，给血族成员们食用。 这两道菜的制作过程，和割开伤口流血差不多。在魔法的作用下，被摆上餐桌的人类也不会在宴会过程中死掉；被割下的内脏，被挑剔的骨髓，也会在魔法的作用下不断重新长出来。 说完这些后，厨工看向了另一个笼子里的中年男子，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到时候，应该就是割你的内脏吧。” 说完，他看向那少女。目光接触的瞬间，她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一旁，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瘫倒了下去。 厨工看到他们这样，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而后，他看向王赫，却发现对方正看向上方，表情仍旧平静。 厨工露出了‘就算是装的，你也很厉害了’的表情。这时，听到王赫轻叹了一声。 “有这么强的魔法，就不能干点正事吗？” 厨工：“正事？” “你什么意思？” 王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另外进行了询问：“这些吸血鬼，是什么时候占领这座城堡的？” 厨工有些诧异。但在之后，他还是做出了回答。 原来，这一带本来是一位公爵的领地。一个星期前，天上的月亮突然变成了金黄色，许多吸血鬼出现在了边境。 公爵派士兵们去剿灭吸血鬼，结果遭遇了失败。吸血鬼们杀死了守卫的士兵，占领了这座城堡，俘虏了大部分的人类。 然后，获胜的血族把少数人派去服劳役，把大部分关进了猪圈、狗窝、马厩、牛棚---然后，每天举办‘盛宴’，以各种方式食用人类。 王赫点了点头。而后，这样对厨工开口了：“这些吸血鬼的弱点是什么？” 厨工诧异的看向王赫。“弱点？” “他们没有弱点。要是有，公爵和他的士兵又怎么会输？” 王赫：“我倒觉得，这些吸血鬼没那么强。” “虽然被吃很糟糕，这种吃法乍听起来很恐怖---但跨过恐惧来看，这些吸血鬼应该并不强。” “真正的强者，又怎么会在获得强大的力量后，继续待在这样一个小地方，把时间浪费在吃喝之类的享乐上呢？” “这更像是从来没过上好日子，突然乍富的做派。” 王赫这样说完后，旁边笼子里那个中年男人看向他，眼中出现了几分希望。 厨工哼了一声：“也许他们的确有弱点，也许帝国某些强大的骑士和法师能利用这些弱点，干掉这些血族老爷。” “但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知道了这些，难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吗？” 而后，旁边那个中年人也开口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在被二人注视了一会儿后，王赫摇了摇头： “暂时还没有。” “那你说什么！”中年男子绝望的嚷道。 “还有半个小时，你们就会作为菜肴先被送到宴会厅去。”一旁，厨工说道。 “要是你打算做什么，快点吧。” 王赫没有再说什么。而后，他在思维中理顺了一下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况以及合适的行动： 1.把智慧生物当做食物，是很蠢的做法；让被当做食物的智慧生物提前知道这件事，并有时间准备，是更蠢的做法； 之前，在了解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赫瞬间就想到了应对的手段：服毒。 具体来说，是‘在被食用之前，先吞服毒药’。这样做，自己会死。但在自己死后，毒药也有几率发挥作用---从而毒死那些吸血鬼。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和条件，王赫原本打算把这个设想告诉猪圈里的其他人---总会有某些人不怕死，愿意这么做；现在，情势比较紧迫，没办法让其他人这么做的情况下，王赫也并不介意自己来这么做。 2.之前的花园里，有些‘看起来有毒’的植物；那座棉花场旁，有些‘几乎可以肯定有毒’的动物；这座厨房里，有‘疑似被毒死’的老鼠； 如果自己不是被立刻选中，那么也许可以收集前两者；像现在这样被选中了，也许可以使用后者。 3.在此基础上，可以和其他人进行交涉。 猪圈旁的那位‘身处底层’的吸血鬼看守，有理由对其他吸血鬼不满---看到其他人享受，自己却在猪圈看守囚犯的这种情况，任何有智力的生物都会不满的。 因此，在他心底，也许会愿意看到吸血鬼高层去死。然后，他就有了更大的空间、更多的机会；厨房里的这个厨工也有可能被说服---这个人暂时在为吸血鬼服务，但也没有多忠诚。如果以‘造成混乱，为他创造逃走的机会’为理由进行劝说，是有可能说服他的； 4.但是所有这些，终究只是‘或许能发挥作用’。 而在目前，还有很多情况并不明确，很多问题没有答案。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未必是好选择。 譬如‘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譬如，为什么自己口袋里有一粒白色的药片？ 王赫把手伸进口袋，轻轻碰了一下里面的药片。 这玩意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口袋里？它的效果是什么？自己为什么在碰到它的瞬间，就下意识的认为它是‘某种药物’？ 这会是自己在进入这里之前，做的准备吗？它能对付这些吸血鬼吗？ 他觉得有这种可能。在进入厨房，听到厨工讲述了‘吸血鬼喜欢品尝痛苦、宴会结束前，作为菜肴的人类不会死’这一情况后，王赫产生了更有趣的想法。 如果吃下这片药丸后，自己的血能具备较强的毒素；如果自己的血把吸血鬼都毒死了；如果在魔法的作用下，自己仍旧活着，有没有可能得到某些好处？ 5.这是比较冒险的。如果自己的猜测错了，这粒药丸并不能对付吸血鬼，那么自己就白死了。 放弃它，设法吃下旁边笼子里的老鼠？ 这样的想法在王赫脑中盘旋了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掏出药片，直接吃了下去。 ‘服用其它毒物’的想法，本来就是猜想，也同样不可靠。 仔细观察周围的各种情况，努力进行分析，是很有必要的。但是，也不要过度思索，不要让过多的思绪影响自己的决断能力。 在这种‘无法确定真相’的时候，要相信自己的感觉。 王赫这样想着，继续考虑起了后续的问题。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那么最好是在这些吸血鬼饮用自己血的时候，说点什么，吸引这些吸血鬼的注意力。 王赫考虑了一阵，想到了一些‘适合讲述’的内容。 6.还有一个问题，天上那轮金黄色的圆月。 为什么，自己会在看到那轮圆月时，产生熟悉而亲切的感觉？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它出现后，这些吸血鬼获得了力量，变得强大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些感觉？ 在王赫想到这里的时候，一旁响起了动静。多个‘侍从打扮’的吸血鬼走进了厨房，开始收拾各处的鲜花、美酒。 见状，厨工躲了起来。一段时间后，这些吸血鬼侍从把许多筐鲜花、许多桶美酒、以及王赫等人送到了城堡上方的大厅里。 他们随即开始在大厅里忙碌其它的工作，布置餐桌、乐器，等等。一段时间后，处理好这些方面的工作后，一名侍从把王赫等人提起来，固定在了餐桌上。 固定好后，大厅上方亮起了光芒，一些光点漂浮到了他们三人身上。在这些光点消散后，几个吸血鬼侍从拿起刀，开始处理他们。 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中年男子和少女也没有。 在处理好他们后，一旁的吸血鬼侍从又搬来了几桶红酒，摆在了各张椅子前方。 王赫没有再说什么，闭上了眼睛，打算多少恢复一些精力。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乐曲响起，大门打开，几十个盛装打扮的吸血鬼依次走了进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它们依次入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优雅的开始了攀谈。 有些吸血鬼在交流画作的好坏，有些在交流最新乐曲的曲调；有些吸血鬼在交流最新的时装，有些在交流剑术的技巧。 这样交流了一阵后，坐在首席的吸血鬼首领起身、举杯，说了些庆祝的话，宣布‘宴会开始’。 于是在场的所有吸血鬼全都各自举杯，一饮而尽。而后，有些吸血鬼开始赞扬它的味道；有几个吸血鬼拿起刀叉，开始品尝盘子里的菜肴。 吸血鬼侍从们在各处忙碌，不停的斟满更多的杯子，盛放更多的菜肴。而后，快要供应不上的时候，一名侍从走到墙角的竖琴前，拨动了上面的某根琴弦。 下一刻，王赫三人都发出了惨叫。 那个中年男子的面孔扭曲成了极为难看的模样，叫声响亮而凄厉；少女的叫声更为尖锐，片刻之后，晕了过去。 王赫的叫声不如他们二人凄惨，但声音里也透露出了相当程度的痛苦。桌边的吸血鬼们，听到他们的哀嚎，露出了满意和舒适的笑容。 下一刻，它们听到了从餐桌中央响起的，非常响亮的笑声。 “嗬嗬嗬！呵呵呵！哈哈哈哈！” 听到这样的笑声后，在场所有的吸血鬼都安静了下来，一齐看向发出笑声的对象---身上的伤口仍在滴血，脸色也非常不好看的王赫。 在发出惨叫声之后，他这样发出了笑声。 “法术没安排好？”坐在首席的吸血鬼看向一旁的侍从，这样问道。“你们没做好准备？” 听到这样的质疑后，多名吸血鬼侍从都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而后，它们连连摇头，努力进行了否定。 “没有！法术没有任何问题！” “他可能是太痛，疯掉了，所以才笑！” 侍从们这样辩解的同时，坐在王赫不远处的一个吸血鬼对王赫开口了： “你笑什么？” “笑你们拙劣蠢笨的效仿。”王赫转向他，这样说道。 “效仿？”旁边的另一个吸血鬼诧异道。 王赫：“你们这样的用餐方式，交谈的内容，乃至于对外面人类的处理方式...都是在进行效仿。” “你们击败了这座城堡里的公爵和他的士兵。但本质上，你们羡慕他们，向往他们。所以，就算获得了胜利，也在尝试着按照他们的方式生活。” “所以，你们才讨论绘画、音乐、时装；所以，你们才比剑。这不是很好笑吗？你们这群侥幸得到强大力量的弱者？” 在王赫说出‘拙劣蠢笨的效仿’等话的时候，大部分吸血鬼的表情还算平静，有些甚至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但在王赫说出‘侥幸得到强大力量的弱者’这句话后，许多吸血鬼的脸上都露出了怒意。 “你找死！”有个吸血鬼这样叫嚷着，把手中的餐刀丢向了王赫。 这把刀刺进了王赫的喉咙，穿了过去。而后，王赫的脖颈处闪过一道红光，伤口处开始流血。 但对此刻的王赫来说，这也只是多了个伤口而已。一秒后，他又开口了： “被说中了，所以愤怒？” “真正的强者、胜利者，不需要效仿任何人的生活方式。强者穿上的衣服就是流行的衣服，强者喜欢吃的食物就是美味的食物，强者爱喝的酒就是最昂贵的美酒，强者欣赏的花朵就是最美的花。” “像你们这样，击败敌人后，反而开始按照敌人的方式生活的，是彻头彻尾的弱者、失败者。” “不管你们说什么，做什么，这就是真相！” 王赫说完这些后，有些吸血鬼放下刀叉、甩开手套，用手抓起了面前的内脏；有些吸血鬼把手举到身前，像是想要松开礼服上的纽扣。 看到这一幕后，一个女吸血鬼略微皱眉，发出了笑声。 在周围的人看向她后，这个女吸血鬼对王赫开口了： “很痛，很难受吧。” “所以，才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结束你的痛苦？” 在她说出这样的话后，旁边的另一些吸血鬼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有的随即抬起下巴，再次露出了傲慢的表情。 “我的话错了吗？”王赫看向这个女吸血鬼，这样问道。 “也许没错。”她端起面前的杯子，优雅的呡了一小口。“也许我们以后会改变做法。” “但在你死掉之前，我们就是不改，你能怎么样？” 在她这样说完后，旁边的数名吸血鬼也都像她一样优雅的举起杯子，然后一齐开口： “我们就是不改，你能怎么样？” 王赫看到他们这样，眼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注意到这点后，许多吸血鬼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把杯子交给身旁的侍从，让他们从王赫身上接取更多的鲜血。 在这之后，宴会的气氛融洽了许多。许多吸血鬼不再讨论绘画和曲调，而是‘之前在战斗中杀死公爵部下’的问题。 他们这样讨论了一阵后，一个吸血鬼侍从大厅外跑进来，在吸血鬼首领的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在这之后，吸血鬼首领看向王赫。“你觉得我们击败公爵的队伍后，仍旧留在这里，是没出息的做法？” 桌边的吸血鬼们顿时又沉默了下来，再次一齐看向王赫。 “我说错了吗？”王赫看向它。“在获得强大力量后，不是应该尽量利用这种力量吗？” “你说的没错。”吸血鬼首领点了点头。“明天我们就出征，去攻击帝国的其它区域。” 桌边许多的吸血鬼都发出了欢呼声。而后，它们再次举杯畅饮。 在这样的声音平息后，吸血鬼首领看向王赫。“那么，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王赫笑了起来：“贤明的君王会听取他人正确的谏言，然后给予相应的回报；平庸的君主会听取他人正确的谏言，但还是会杀掉对方；蠢笨的暴君会拒绝他人正确的意见，坚持错误，并直接杀掉提出正确意见的人。” “你是哪一种？”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吸血鬼首领笑了起来。“你是个出色的人类。” “在剧痛之后，仍旧能笑出来；身陷绝境，仍旧能保持镇定，用这样的话术和态度来求生。” “作为高贵的血族，要是太过生硬的拒绝，恐怕不合适。” 这样说着，它露出了笑容，看了竖琴旁的侍从一眼。 “可惜的是，这个魔法开启了就无法中断。就算我想救你也没办法，宴会结束的时候，你怎么都会死。” 它说到这里后，竖琴旁的侍从反应了过来，割断了一根琴弦。 吸血鬼首领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又看向王赫： “那么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在你死后，用高贵血族的方式安葬你’。” “你觉得，这么做，是‘贤明的君王’、‘平庸的君王’，还是‘蠢笨的暴君’？” 这样说完后，它大笑起来。旁边其他的一些吸血鬼也笑了起来。 “狡诈的人类！你说这些话，其实就是想要活命！”王赫身边的一个吸血鬼大笑着，这样说道。 “现在，大君给了你这样的回报，满意了吗？”旁边的第二个吸血鬼笑道。 “以后，我们会经常去你豪华的陵墓前扫墓的！”第三个吸血鬼说道。“感谢我们！” 说完这话，这个吸血鬼站起身，从王赫身下拿过一个装了半杯血的杯子，一饮而尽。 也许是太急了，它噎住了---或者呛到了，呛的很厉害，脸色都变了。 而后，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倒在了桌子上。 许多吸血鬼听到这声音，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像是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秒后，这个吸血鬼仍旧没有站起来。而后，它旁边的一个吸血鬼站起身，走到‘倒在桌上这个吸血鬼’的身边，查看了一下情况。 “他死了。”而后，这个吸血鬼宣布道。 在场的大部分吸血鬼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死了？一个强大的血族，刚才还在夸耀自己是如何徒手杀死数名人类骑士的血族，就这么死了？ 它们无法相信这一情况---完全没有理由相信这一情况。 “有人害了他？”几秒后，尸体旁边的一名吸血鬼提出了这样的猜测。“在他的饮食里下了毒？” “看一下。”旁边的另一名吸血鬼拿起死者的杯子，嗅了一下。 “闻起来没什么异常。” “废话！”远处的又一个吸血鬼说道。“要是闻起来有异常，他会喝下去吗？” 它们讨论了几句，没有什么结果。这时，那个‘拿起死者杯子’的吸血鬼晃了一下，也倒了下去。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但这次，它们还没来得及得出结论---甚至还没来得及惊讶，第三个吸血鬼就也倒了下去。 而后，更多的吸血鬼，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倒了下去。 不止如此，在倒下去后，他们的身体甚至开始了消散---有几个吸血鬼，眨眼间就化作了一滩血水。 眨眼间，原本正在享受盛宴的几十个吸血鬼全都倒下了，就只剩下那个吸血鬼首领还维持了意识---就算是他，身体也在摇晃，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 看到这样的变故后，王赫身旁的中年男子和少女，都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悦表情。王赫自己，则只是露出了微笑。 “你做了什么？”吸血鬼首领看向王赫，用有些虚弱的语气说到。“在酒里下了毒？” 王赫犹豫了一下，回答了他：“我在自己的身体里下了毒。” “智慧生物不适合作为食物，不懂吗？你这拙劣蠢笨的吸血鬼？”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旁边响起了‘咔嚓’一声。 看过去，是墙壁上出现了一条裂缝。而后，更多的声音响起，更多的裂缝在墙壁上、地板上浮现出来。 王赫看向它们。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墙壁，被吸血鬼们释放了法术？它们死掉了，墙壁就裂开了？ 但是，它们有对墙壁施法的理由吗？ 王赫觉得不对，再仔细看去。而后，他惊讶的发现，裂开的不是墙壁，不是地板，而是这处空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赫产生了这样的疑惑，意识里随即浮现出了一种感觉：这似乎不是坏事。 他这样想着时，听到了吸血鬼首领的声音。 “够狠。” 王赫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发现这个吸血鬼首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身躯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头颅。在头颅两侧，耳朵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对蝙蝠的翅膀。 下一刻，它扇动其这对翅膀，飞向那把竖琴。大约一秒后，它飞到了竖琴边，拨动了琴弦。 琴弦响起，几团血光在上面闪过。下一秒，那个中年男子发出了一声惨叫，身体从正中间裂成了两半；那个少女的身体点点粉碎，化成了碎末；王赫的身体被斩成了数十段。 之后，中年男子和少女都完全失去了气息。但王赫仍旧活着---断掉的身体，又汇合到了一起，只是多出了一些新的伤口，在慢慢的滴血。 “这似乎是你之前让部下割断琴弦的结果？”王赫看着自己身体的情况，这样说道。 “按照你说的，魔法无法中断。那么，宴会结束之前，我不会死宴会还要多久才结束来着？” 吸血鬼首领看着王赫，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你”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吗？在外面，你们的军队也发动攻击了吗？” 王赫笑了起来：“你猜？” 听到这话，吸血鬼首领脸上再度浮现出几分怒意，看起来还想做些什么。 但这次，在它来得及做出什么之前，失去了气息。 结束了。 王赫看着倒下的吸血鬼首领，这样想着。 这样的发展，整体来说还算不错。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他抬起头，看向周围出现的更多裂缝，考虑起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会崩塌吗？自己会死吗？ 死后，自己会回到原来所处的地方吗？ 记忆仍旧没有恢复，也不知道原来是在什么地方 王赫这样想着的时候，身旁亮起了光。 第二百四十章 是一团金黄色，略显清冷的光。 在它出现后，周围的变化停止了下来---身旁那些裂缝并没有消失，但数量也没有再增加。 再之后，那个失去了气息，身体正在融化的吸血鬼首领睁开了眼睛，其左眼的瞳孔，变成了一轮金黄色的圆月。 王赫的目光接触到它的瞬间，看到了这些吸血鬼‘获得力量，占领城堡’的过程。 从前，这些吸血鬼都很弱小，躲在阴暗的墓穴里苟延残喘。七天前，一轮金黄色的月亮在空中升起，它们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后，这些吸血鬼走出墓穴，击败了人类的队伍，占领了城堡。 而后，它们便开始像人类放牧牲畜一样，把人类送进了马厩、猪圈、牛棚、狗窝。而它们自己，则穿上了人类的衣服，开始像人类一样，享用绘画、音乐、美食、醇酒。 做出这些行为的过程中，吸血鬼们基本处于一种蒙昧而迷茫的状态---‘不知道做什么好，别人在这么做，就跟着学’的模样。 看到这些后，王赫听到了那个吸血鬼首领的头颅再次发出的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当然不是，我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没想到那片药的效果会这么好；没想到这个吸血鬼首领会割断琴弦，然后无法杀死我；没想到这些吸血鬼死后，周围会出现裂缝等等。 “当然。”王赫这样想着，做出了回答。“大部分情况都符合我的计划。” 那头颅再次发出了声音： “你觉得他们拙劣蠢笨。那么，你知道正确的做法吗？” “如果你获得力量，会怎么做？” 王赫看着瞳孔处的圆月，做出了回答： “任何生物，最需要的是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 “在这个基础上，在确定了这个方向后，再说其它---这是世界的规律，世界对所有生物的诉求。” “我得到力量的话，就会按照这一原则去做。” ‘它’停顿了一秒： “你，真的能做到吗？” “当然能。”王赫停顿了一下，这样说道。“我比较擅长这种事情。” ‘它’又注视了王赫一会儿。大约三秒后，那轮圆月转动了起来。 转了几圈后，它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包裹住了王赫。 但在之后，王赫身边浮现出了一些‘0’和‘1’。 光芒中，王赫隐约听到耳边响起了‘咦？’的一声，随即失去了意识。 --- 王赫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纱帐里。 这是哪里？ 产生这样的疑问后，之前关于‘吸血鬼’的记忆浮现在了王赫的脑海里。而后，自己当前的身份和信息也都浮现了出来。 燕子坞，参合庄，慕容复。 ‘它’把自己送到这里，是想考验一下自己，让自己解决这个蠢笨妄人的问题？ 王赫在床上大致回忆了一下这本‘情节刺激，人物立体’，但却‘剧情牵强，逻辑扭曲’的三流小说的剧情。 而后，他站起身，找到了纸笔，写了起来： 1武功，作为一种暴力手段，是非常有价值的； 2虽然如此，但并不要简单直接的运用它。以合适的方式进行组织，运用‘有组织的暴力’，效果才会更好； 3按照该小说的剧情，北宋皇室是昏庸无能，且不掌握武术的； 4按照该小说的剧情，参合庄的侍女，阿朱，是掌握了易容术的； 5既然目标是当皇帝，那么智力低下的杂碎、弱智、白痴、垃圾，才会去结交毫无价值的‘武林人士’，然后依靠那些人‘起兵’；有脑子的人，可以利用武功和易容术，去假冒宋朝皇帝。 确定了思路后，王赫又拿出另一张纸，写下了相应的计划： 1找机会杀掉那个喜欢抬杠，预计应该也不会改掉恶习的智障； 2护送阿朱潜入北宋皇宫，确定皇帝的相貌、身材、习惯，身边防御力量，等等； 3让阿朱帮慕容复假扮成北宋皇帝，然后处理掉可能怀疑慕容复身份的人； 4拉拢某些大臣，争取其支持； 5找机会修改国号。 在他写下这些内容后，正前方的窗户上响起了‘咔嚓’一声。 王赫看了一下，墙上出现了一道---之前吸血鬼们死去的时候，那座大厅里出现的裂缝。 他等待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更多裂缝出现后，继续写了下去。 在伪装成功后，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儒家的优点，在于降低统治成本，节约统治者的精力。依靠它，可以在神权的力量崩塌之后，在古代维持庞大的帝国； 儒家的弱点，在于‘渴望稳定，拒绝进步’。 对它来说，有件事很不幸---那就是，这个世界不喜欢人们稳定，而是需要人们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 也就是说，儒家思想体系，是从根本上违反世界客观规律的，是人类的敌人。 那么，利用皇帝的身份，尽快抛弃儒家？然后，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提供新的方向和出路？ 王赫写到这里，停了下来，回想了一下这个想法。 似乎不是现在刚想出来的，而是从前就有的？ 嗯在这个时代，废除儒家并不容易，但只要努力，还是能做到的；至于另一方面，构筑新的体系，就比较困难了。 摸索着来尝试。 王赫想到这里，把写好的内容收了起来，然后看向门口： “来人！” 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公子。” “把庄里人都召集起来，我们去汴梁。” “是，公子。” 她这样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走出三步后，她的身体便从上到下，片片碎裂了开来。 而后，王赫周围的一切，屋顶、窗户、桌椅、地板，也全都碎裂，化作了齑粉。 这个由‘精彩激烈，却扭曲、违和、无法自圆其说，从根本上站不住脚’的故事所构筑的场景，就这样瓦解了。 而后，在周围的一切完全碎裂后，那轮巨大的、金黄色的圆月再次浮现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王赫看着天上的圆月，感觉它也在注视自己。 但这一次，并没有对话发生。几秒后，圆月上又洒下光芒，再次裹住了他。 在这之后，一些‘0’和‘1’再次浮现出来。但是这次，它们没有起到更大的作用---圆月中浮现出了更多的光芒，也包裹住了它们。 王赫失去了意识。一段时间后，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失去了记忆，正躺在一家破旧的房屋里。 他努力思索和回忆，大约半小时后，零零碎碎的想起了‘自己’的情况： 现在是靖康年间。自己叫王赫，是一个小门派的执事，为了做生意而来到汴梁。 结果正赶上靖康之变，金人入侵。在混乱中，自己的货物被金兵抢走了。 而后，自己投靠了义军，开始和金兵战斗。但义军的战斗力不怎么强，和金兵战斗了几次，接连失败。 在一次战斗中，自己受伤了，只身一人逃到了当前的地方---黄河北边的一座小旅店里。 想清楚这些情况后，王赫去外面找旅店老板要来了纸笔，写了起来： 1自己的武功似乎并不怎么高。之前的战斗中，自己只杀掉了几名金兵，然后就不幸中箭，失去了战斗力； 2但是，武功作为一种暴力手段，仍旧是有用的。在最近的混乱中，有很多人遭遇了不幸，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如果把这些人纠集起来，让他们学习武功，他们应该很愿意； 3如果学习武功的人数够多，那么其中总会出现一些有才能的人，掌握更强的武艺； 4在队伍中进行合适的宣传，可以确保队伍的大体方向；再多进行一些战斗，可以确保队伍的凝聚力。 写下了这样的内容后，王赫停顿了一会儿，又写了一行： 5如果要把很多人聚集起来学武，会需要相应的房屋、食物、衣服等资源。这方面，因战乱而逃难的人是没有的。 可以带着大家去后方，找个安全的城市，跟当地的有钱人沟通，请他们资助。然后再来收拢灾民，要求他们‘缴纳学费’。 嗯，逃难的灾民应该没多少钱。但学费还是要收的---现在有钱的现在给；现在没钱的以后付；实在没钱的拿金兵的人头来付。 总之，不能白教。 毕竟，恩情也是很沉重的东西，说不定会压垮某些人。但是这样，公平交易，就不会有问题了。 做好了这样的规划后，王赫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周围。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莫名产生了一种感觉---就好像周围会出现很多裂缝，然后坍塌一样。 在确认没有这种事发生后，王赫放下心，笑了笑。而后，他下楼，对旅店里一些‘也是受到战乱波及，所以才逃到这里’的客人，对他们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旅店里的人们兴致不高。但接下来，王赫拔出身上的佩刀，练了一套刀法之后，许多人就热情多了。 他们开始踊跃的讨论王赫的计划。讨论了一阵后，有人开始陆续提出了一些问题。 某甲认为，王赫一个人可能教不过来，最好能多找些师父，多做教导；某乙认为，在前线练武可能比较危险，最好是去后方更远的地方，让大家安心学武；某丙认为，也不用所有人都教，挑选有才能的孩子，悉心教导，效果会更好。 王赫耐心的听着他们的意见，并没有认同其中任何一种。在他们这样讨论了一阵后，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在听到众人议论的内容，以及王赫的计划后，脸色不是很好看。而后，在众人商议‘如何从周围收拢难民’的时候，他站了出来，这样开口了： “你们不能这么做。” 这样表达了观点后，这书生说了些‘汝以民为饿也，何不白于君，发仓廪以赈之？而私以尔食馈之，是汝明君之无惠，而见己之德美矣’之类的话。 在场的众人听不懂，这书生随即露出不屑的模样，讲述起了‘孔子批评子路赈灾’的故事。 “有些事情只能汇报给上面，让君王来做。你们不能擅自去做，懂吗？” 听到他这么说，有些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说了些‘之前金兵入侵的时候，也没见君王出现’、‘怎么这位大侠想办法对付金兵，就要在乎君王了呢？’之类的话。 听到他们这么说，这书生颇为生气，开始扣‘你们怎么敢违背圣人之言’之类的大帽子。 被这样毫不留情的批评了之后，大部分人都显得有些尴尬，还有几个人露出了非常不满的表情。 注意到这点后，王赫这样对书生开口了：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这问题后，这书生脸上浮现出几分愤怒。像是在疑惑‘解决问题明明是别人的工作，我只要挑毛病就可以了’、‘你们这些贱民，怎么敢用这种问题来为难我’一样。 但在之后，也许是因为旅店里人比较多，也许是因为看到了王赫把手放在了刀柄上，他终究没有说什么训斥的话，而是表示‘只要遵循圣人之言，总会有办法’。 少数人露出了服从的表情，但更多的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看到这些后，王赫站了出来，说了些‘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先回各自的屋子’之类的话。 接下来，王赫离开了旅店，在附近打听了一下‘有金兵驻扎的地点’。然后回到了旅店，找到了几个‘看起来对书生不满’的人，和他们一起商议了一番。 晚上，他们一起潜入书生的房间，把这人抓了起来，送到了金兵的军营旁。然后，王赫安排了一个人在角落里大骂金兵。 片刻之后，一些金兵冲出来的时候，王赫已经带着同伴离开了。金兵搜了一阵，杀了这书生。 而后，王赫把书生的尸体抢了回去，对旅店的众人讲述了‘这书生在金兵军营旁大骂金兵，不幸惨遭杀害’的情况。 有些人对此表示疑惑，但大部分人都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也就到此结束。 第二百四十二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赫开始推行他的计划了。 有些人还是不同意王赫的计划，不肯帮忙。王赫也没有对他们进行更多的劝说，而是带着之前‘一起送走书生’的那几个人，开始了‘收拢难民，教授武艺’的工作。 他们对难民们宣传‘缴纳学费、学习武艺，向金人复仇’的方案。很多人，在听到可以‘拿金兵人头当做学费’的条件后，颇为兴奋。 在他们收拢了数百名难民后，教导武功的工作也做的有声有色后，旅店里的一些人改变了想法，开始认同王赫了。王赫随即安排他们去负责‘准备船只，募集物资’、‘收拢周围更多难民’、‘印刷武学秘籍，准备分发’等工作。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更多的难民陆续汇集到了旅店附近。王赫发现人数太多，忙不过来，就开始安排难民们聚在一起，轮流讲述自己的苦难。 这个做法起到了一定的小国，很多难民都在这个过程中声泪俱下，然后咬牙切齿的发誓要学好武功，报仇雪恨。 情绪这样发酵了几天后，王赫把印刷好的武功秘籍分发给了所有人，开始了进一步的‘教授武功’。 在他这样做了几天后，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了：大队金兵正在朝他们的方向移动，像是准备攻击这里。 王赫查点了船只的准备情况，随即开始安排难民们渡河。 这项工作进行的比较顺利，在难民们全都过河之后，金兵队伍才赶过来。而后，他们虽然没有撤走，但一时找不到渡船，也就无法追击。 这支队伍在河对岸一个叫‘赵县’的地方驻扎了下来。队伍里一些‘从前是士绅’的人找到了一块合适的土地，难民们随即开始修筑房屋，准备食物，练习武功。 十几天后，对岸传来了‘金兵找不到船只，已经撤走’的消息。 在这样的消息传开后，难民们欢庆了一场，只有王赫还始终是一幅严肃、忧虑的模样。 第二天，几十个人找上门来了。他们拿出了地契，声称是受这块土地的主人委托，要求难民们立刻滚蛋。 王赫没有做什么辩解，直接带着同伴们动手了---把这些家丁痛打了一顿，丢了出去。接下来，他找人写了‘万民厅’三个大字，做成牌匾，挂在了大门口。 几天后，这座城市的官员、这块土地的主人，以及附近的其他一些乡绅共同上门，拜访王赫。 王赫随即召集了所有难民，安排他们拿起武器，在练武场接待了客人们。 见到客人们之后，王赫寒暄一番，然后叫出几个难民，让他们在人群前讲述了‘在金兵的铁蹄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惨剧，以及自己成立这个‘万民厅’，‘教授所有人武功，让大家对金兵复仇’的规划。 说完这些后，难民们发出了欢呼。而后，王赫对官员和士绅们说了些‘当此大难之时，希望诸位能提供支持’之类的话。 在王赫提出这样的要求后，一旁练武的人们一齐挥舞着木棍竹枪，发出了高喊。 看到这一幕后，旁边大部分的士绅都露出了恐惧的模样，不敢说什么。但在之后，赵县的知县站了出来。 他没有对王赫开口，而是站到了难民们面前，表示‘金兵入侵，生灵涂炭，我也很同情大家’、‘但是，朝廷已经调集了大军，早晚会赶走金兵，收复故土。到时候，各位都可以重回家园，重新过上之前的生活’。 听到这番话，一些难民的表情变了。而后，赵知县又表示‘虽然王先生教你们武功是好意，但朝廷法度不容他这么做’、‘我看你们这里，大都是老弱妇孺，练武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各自回去，好好生活，安心等待朝廷大军平定金兵’。 他这样说完后，王赫开口了，表示‘金兵就在北边，随时可能打过来。这种时候，怎么也不可能好好生活’、‘大家要是各自散开，只怕会饥寒而死，怎么可能好好生活呢？’ 赵知县随即再次对难民们开口，表示‘这里的各位乡绅准备了很多粮米，会赈济灾民，不会让大家生活上有所欠缺’。 在他这样说完后，难民队伍中几名‘之前是士绅’的人，站了出来，一齐向王赫表示‘大部分人习武，确实没什么用’、‘不如听知县大人的，让大家各自离开，好好生活’。 他们这样说完后，各自看向难民队伍中的一些人。而后，相当数量的难民对这些士绅表示了支持。 看到这一幕后，王赫没有再做直接的拒绝，而是表示‘要考虑考虑’。 接下来的几天里，许多人找到了王赫，提出了各自的意见。 有人表示‘行事要以忠义为主，朝廷法度不可违背’、‘您救下了这么多难民，也是功劳，不如答应知县的要求，借机要些好处’；有人认为‘当此乱世，青壮不宜放走。但某些老弱妇孺确实不是学武的材料，队伍里留他们，平白浪费粮食，不如借这个机会，把这些人交给知县’；有人认为‘难民们有很多都想离开，强留也没用。倒不如借这个机会，多要些好处’。 王赫没有同意他们的意见，也没有拒绝。而后，他召集了难民们，要求众人公开说出自己的意见。 难民们讨论了今天，多数表示‘不想违背朝廷法度，希望离开’。确定了这一情况后，王赫找到了一些赵县的士绅，表示‘只要多给我们些财物粮米，可以让难民们离开’。 士绅们同意了。几天后，他们送来了一些财物和粮米，王赫随即兑现了承诺，允许‘想要离开’的人离开。 在他做出这样的表态后，大部分难民或自行、或结伴，都带着王赫给与的武器和武功秘籍离开了。最终，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留了下来。 王赫并不介意。而后，他带人在周围勘察了一阵，找到了一处易守难攻的山峰，派人把粮米、财物运了过去，然后修筑了营地；大致完工后，他带着另一部分人再次度过了黄河。 侦查了几天后，他们找到机会，烧毁了一处金兵的粮仓。 第二百四十三章 烧掉这处粮仓后，王赫又带着伙伴们，陆续袭击了附近多名落单的金兵。 在给这个地区的金兵造成了一些损失后，王赫开始给剩余的金兵写信，内容大致是‘不久之后，我们朝廷的大军就会在这里渡河，收复失地，全歼你们’、‘我们按照对岸赵知县命令，来提前清扫你们，是在为大军渡河做准备，你们如果聪明的话，不如早早归降’之类。 在他派人送出这些信后，并没有任何一个金兵投降。相反的，附近区域又有成队的金兵调了过来。 还有些沿河的金兵营地，开始招募匠人，打造船只。 在查看到这些情况后，王赫又进行了一些袭扰，杀了又一些金兵，杀掉了少量战船，等等。之后，又有数千名精锐金兵来到这一区域后，他才带着同伴们和这段时间抢到的财物返回南岸。 他们回到了山上的营地里。按照王赫的要求，留守的部下们已经购买了很多粮食，防御工事也修筑的差不多了。 王赫带着他们对工事进行了加固，购买了更多的粮食。在他们完成这些工作之后，金兵开始了渡河，攻击了赵县。 朝廷的大军并没有到来，赵县轻易被攻破了。破城后，县令和少数士绅惨死，大部分士绅们各自逃走。刚安定下来的难民们，以及赵县原本的居民们，纷纷四散而逃。 在这个过程中，王赫带着部下们攻击了多处‘抢劫完士绅’的金兵，抢回了对方劫走的财物。 在这之后，大队金兵并没有来攻打山上的营地，而是继续朝南，去攻打更为富庶的城市了。 在金兵主力离开后，王赫再次开始‘收留难民’，就算是之前离开的那些难民，他也不计前嫌，重新收了下来，继续教导他们武功。 这次，很多难民在练武的时候积极了很多。几个月后，差不多第一批人‘略有小成’了。 在王赫为此而进行了庆祝，号召其余人继续努力的时候，又来了一批客人---王赫从前所在的那个门派里的一些师兄弟、师侄等人。 这些人是因为某个难民身上的‘门派秘籍’而来的。见面后，他们一起气势汹汹的指责王赫‘泄露武功、背叛师门、欺师灭祖’等罪行。 王赫考虑了一下，带着部下们把这些人都抓了起来。然后，安排他们参加了几场诉苦活动。 听到这些内容后，这些‘门派中人’的态度略有改观。而后，王赫对他们表示‘国家危难的时候，不应该还抱着武功秘籍藏私，而应该多对大家伸出援手’、‘希望你们放下渺小的门派之见，来一起教导大家武功’。 他的讲述既有激情、也有道理，但这些人还是不肯答应。多次做了确认后，王赫对他们表示，要‘公开宣读这些同门的罪状，然后在几万人面前处死他们’。 在听到王赫这样的决定后，一个姓秦的师弟急了，表示‘有门规在，我们不能违反’、‘但师兄你救了这么多人，要教他们武功，也不是错事。这样，我这里有几本其他门派的武功，都给你。我也可以帮你教这些人饶了我’。 听到这样的提议后，王赫同意了。而后，他询问了其他人。 这些人态度勉强，看起来并不情愿。但最后大都也同意了‘设法弄到其它门派的武功秘籍，教导难民们’的提议。 只有一个师侄，掌门的亲儿子，坚决不肯同意，并且指责王赫是叛徒。确认他不打算改变意见后，王赫不再客气，召集了难民们。 在几万人面前，他讲述了‘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分享知识又不是白分享，大家也会给分享的人回报’、‘多做交流，让大家更好的抵御敌人；敝帚自珍、保密藏私，只会害死大家，造成无数的惨剧’等理念。 在王赫说完这些后，一些部下把‘分享的回报---许多金兵的人头’展示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响亮的赞同声、欢呼声、支持声。 在气氛烘托到这里后，王赫命部下把那个‘掌门公子’押到广场上，堵住嘴，数落了对方‘国难当头，仍旧偏狭自私，非但自己不肯教导大家武功，反而想要杀害教导大家的人’等罪状。 等到在场的难民们都愤怒起来的时候，王赫把刀交给了那位秦师弟，要求他去砍这个‘掌门的儿子’一刀。 听到这个要求，秦师弟的脸色颇为惊恐。但接下来，在看到场上众人的情绪，以及王赫‘你不肯砍他，就把你捆起来一起挨刀’的眼神后，这个人还是走上前，砍了掌门公子一刀。 王赫表示了满意，称赞了秦师弟的行为，随即要求他把这柄刀递给门派里其他人，要求他们每人砍掌门公子一刀。 这些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但之后，在秦师弟的榜样作用和劝说下，在‘之前已经答应了王赫’的趋势作用下，在场上这么多人的欢呼声中，他们没能拒绝，每人给了‘掌门公子’一刀。 掌门公子被他们砍的支离破碎、惨叫连连，却仍没有死。见状，王赫安排秦师弟去给对方最后一击。 秦师弟没办法拒绝，走上前，将对方一刀枭首。而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掌门公子的首级被挂在了高处示众。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而后，王赫先是释放了一些同门成员，让他们去寻找‘更多的功法秘籍’；然后，召集了一些同伴，向他们展示了秦师弟交出来的功法，调整了接下来的工作方式。 1以后，队伍会得到更多的功法秘籍。然后，要尽量让‘特定的人’，去学习适合的武功；另外，要让在学武中‘有所提升’的人多做交流和分享，并且负责一部分教学工作； 2一段时间之后，让一些‘练武有一定效果’的人和一些‘了解附近情况’、‘擅长其它工作’的人结成队伍，一起外出，做如下工作： 前往金兵活动的地方，打探情报，找机会杀死一些金兵；活捉或杀死一些和金兵合作的叛徒；救回各处的难民，将其带回山上；设法收集更多的武功秘籍、财物补给等等。 第二百四十四章 在王赫提出了这样的行动计划后，山上的大部分人都表示了支持。 在这个过程中，有个‘从前的地主’试探性的提出了‘联络朝廷，表述功劳，请求名分’的建议。 听到这建议后，王赫像从前一样，不拒绝也不答应。而后，他要求众人‘好好工作’，然后结束了这次会谈。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队伍的授课速度和学武成果都得到了一定的提升。王赫等人，也选拔出了一些‘进步飞速，性格积极，适合带队’的成员。 这时，王赫一名姓吴的师弟回来了。 这人带回了几本初级的武功秘籍。将这些交给王赫后，他提及了这次外出的一些情况。 下山之后，吴师弟一路向东，拜访了附近的多个门派。上门后，他对这些门派的‘侠客’，提及了这里‘金兵入侵，生灵涂炭，难民流离失所’、‘万民厅救助难民、教导大家武功’的事情，然后请求对方支持。 听到他这样讲述后，这些门派的成员，都会迅速口头上赞扬和支持。但是在之后，吴师弟提到希望他们‘分享功法’和‘来万民厅教导难民’的时候，这些人纷纷选择了拒绝。 “他们大部分都用‘最近有事’、‘生病’之类的理由来推脱。”吴师弟说。“也有人对我说‘功法是本门的秘密，师祖传给师父，师父传给我们，不能泄露’、‘对付外敌，是朝廷的事情，我们不宜参与’之类的理由。”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王赫一边安排部下们去‘挑选合适的人，练习这些功法’，一边把‘打探附近门派情况’的任务添加到了己方小队的工作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又有其他几个师兄弟返回了山上。他们每人都带回了至少一种武功，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精妙的武功，但也都完成任务了。 其中有位张师弟，不等王赫询问，便主动表明了得到功法的方式： 从某个门派的边缘弟子手中买来的。 王赫随即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多给你钱，还能买到更多、更好的武功吗？” 张师弟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人和我以前有交情，所以同意私下里出售’、‘再去买的话其它初级的武功，是有可能的，但比较厉害的武功，应该是买不到’。 王赫没有再说什么，把所有这些‘初级武功’分发给了山上的人。 又过了半个月后，山上按照‘武功’、‘对周围的了解’、‘跟人打交道的能力’等特点，选出了十支队伍。 每支队伍三十人上下，他们随即进入了附近被金兵控制的区域，执行相应的任务。 一个月后，除了第十队，其它九支队伍的大部分成员都返回山上。 尽管不少人受了伤，还有几个人死了，但他们的成绩相当显着。第二队打探到了附近金兵及其支持者的相关情报；第四队带回了不少金银、古董；第五队救回了数百名难民；第七队带回了许多‘门派相关’的情报。 剩下的几支队伍不太成功，只带回了少量金兵和叛徒的人头。王赫清点了他们的收获，随即召集了山上所有人，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在宴会上，他安排这九支队伍的人带着大红花站到高处，在那里夸奖了他们的功绩，然后展示了金兵的头颅和这些队伍带回来的其它收获。 众人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接下来，王赫依次向这九队的人敬酒，然后安排这九队人‘巡游全场’、‘享受欢呼和夸奖’。 在欢呼声中，这九队人兴奋不已，痛饮大醉。 第二天，王赫找到第七队的队长林某，与其就‘附近门派’的情况进行了交流。 在林某提交的情报中，大部分门派的成员，在战乱中基本没有遭受什么损失。毕竟他们身怀武艺，能对付趁乱劫掠的小股金兵和当地匪徒；很多门派在当地的产业，甚至还在混乱中捞了不少钱。 “有些门派，暗地里甚至在和金国人合作。”林某说道。“透露朝廷的情报，劝说朝廷的官员开城门投降，等等。” 王赫点点头：“那我们集中人手，去剿灭这些叛徒，你觉得合适吗？” 林某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个有些门派规模不大，但他们练了多年武艺。如果是比拼武艺，我们练习时间还太短，是打不过他们的。” 王赫摇了摇头。“我不打算跟他们比武。” “这些‘勾结金人’的门派，我们可以准备弓弩，万箭齐发，把他们都射死；可以夜间突袭，准备火把，把他们全烧死；可以准备陷阱，把他们坑死。” “所谓‘江湖规矩’，是他们胡乱扯淡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林某：“您要是打算这么做，那剿灭这些门派应该没问题” “但很多小门派，背后有大门派的支持，甚至直接就是大门派的弟子建立的。去剿灭他们，没什么难度，但只怕他们背后的大门派会有意见。” 王赫：“这个好说。既然小门派‘勾结金人’，那么他们背后的大门派也罪责难逃。” “我们可以做好准备，把这些大门派一并剿灭。” 林某张大了嘴巴：“这” 王赫：“这些大门派应该有更精妙、更强大的武功。他们不打算用这些武功来对付金兵，学了也是浪费，不如剿灭他们，由我们来学习和使用这些武功。” 林某：“其实只要金兵不来支援，那么按照您的办法，我们应该能剿灭这些小门派。” “但那些大门派，我们现在应该还对付不了。而且，他们可能会毁掉武功秘籍，不让我们拿到。” 王赫：“他们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吗？” “应该知道一些。”林某说。“有些人在传说您‘教所有人武功’的做法没说什么好话。” 王赫随即安排他‘再带些人下山，继续确认其他门派的情况，适合采取哪种方式剿灭，等等’。 同时，他派出了一些师兄弟，带着山上一些能说会道的人作为使者，带着‘难民们受苦的记录’、‘金兵和叛徒的人头’，去拜访附近的较大门派，要求对方‘一起对付金兵’。 第二百四十五章 在师兄弟们出发前，王赫进行了详细的安排。 “到了附近之后，你们先在周围宣传万民厅的事迹，然后宣称那些大门派‘为国为民，接下来要加入万民厅，和我们一起对付金兵’。” “过几天，等消息传开了，你们再尽量挑人多的日子上门拜访。上门之后，先告诉他们难民们受了多少苦，我们救了多少人，再把我们杀死金兵的人头给这些门派的人看---尽量劝他们派出人手，和我们一起对付金兵。” “如果那些人不答应，那就恳请他们给予功法，让我们可以学到更强的武功，更好的对付金兵。” “要是他们还不答应，也不用强求。离开，然后在周围多留几天，使劲抨击这些门派‘自私自利、不肯救人’。” “这些话传开后，再把这些门派的人是什么反应，有没有愿意支持我们的人，这之类的情况都记录下来，回来详细告诉我。” 使者们随即出发了。一段时间后，他们陆续返回，带回来了很多坏消息。 各个大门派，理由各自不同，但无一例外，全都拒绝了王赫‘帮助对抗金兵’和‘交出武功，让万民厅的人练习’的计划。 在他们周围进行的宣传，效果还不错。很多当地的百姓信了，对这些大门派表达了不满的态度---但也没什么用，门派的人并不在乎。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王赫开始对山上的部下们进行了一些‘集体战斗训练’。一段时间后，第七队的成员们返回，带回了附近‘各个小帮派’的情报后，王赫便集结队伍，带了上千人下山。 他先是带队去了距离最近的，一个‘暗中勾结金人’的小帮派。靠近后，王赫宣布对方‘勾结金兵、罪恶滔天’，然后带队发动了攻击。 经过简单的战斗，他们轻松的剿灭了这个帮派。战斗失败后，敌人放了火，他们并没有得到武功秘籍和多少财物。但王赫并不在意，豁免了当地居民欠这个帮派的账目，留下少数人清点这个小帮派掌握的土地、房屋等财物，将其低价出售后，带着部下们去了下一地点。 接下来，他们短期内连续剿灭了另外三个‘有靠山、有背景’的小帮派。 这三家小帮派的人也都进行了激烈的抵抗，但全都是徒劳的。在王赫连续剿灭了他们，抵达这次行动的第五个小帮派附近时---对方恭敬的选择了投降，送上了相当多的财物和功法，然后申辩‘从未和金人勾结’。 王赫认可了他们的说法，收下了礼物。而后，他对这个小帮派的行为进行了赞赏，没有强迫他们再做更多。 消息传开后，附近所有的小帮派都送来了财物、功法秘籍，并且纷纷做出表态‘会支持万民厅的行动’、‘绝不会勾结金人’。 在这之后，王赫留下少数人驻守在周边区域，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回到了大营。而后，他一遍组织部下们练习和研究‘新得到的武功’、‘招募更多的人手’；一边派出更多的小队，去四周附近打探情况。 一段时间后，新的情报传回了山上---被王赫剿灭的几个小门派，其残余成员逃回了靠山那里。而后，这些大门派对万民堂多有不满，但并没有立刻派人来‘找说法’，而是先开始在周围肃清流言，散播新的传言。 大门派甲，少林，驱逐了周围‘夸奖万民厅的人’，然后在附近散播了这样的传言： 被万民厅剿灭的小门派从来没有勾结金人，反而在抵御金兵的过程中也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万民厅表面抗金，实则是为了谋取各大门派的秘籍，居心叵测，卑劣至极。 大门派乙，丐帮，开始在周围宣传自己门派的人‘行侠仗义，杀掉了多少金兵、救下了多少难民’、‘万民厅其实没杀几个金兵，没救多少难民，都是在抢我们的功劳’。 万民厅的很多成员听到这样的传言后，颇为激愤。而王赫则颇为喜悦，随即开展了后续的行动。 他再次派了十余支队伍外出，目的是‘刺杀中低级的金兵将领，然后自称是少林、丐帮的人’、‘留下尽量确凿的证据’。 大多数部下都对王赫的这个命令感到困惑，但他们还是服从了---打扮成和尚或乞丐，杀掉了多名金兵军官。 连续出现多次类似事件后，金兵颇为震动。而后，许多乞丐和少数和尚都遭到了报复性的屠杀。 在得到这样的消息后，王赫召回了行动的小队，安排他们继续练武。而后，打探情报的人传回了新消息： 少林、丐帮，派出了几名高手，又邀请了江湖上的许多门派，打算一起来拜访万民厅总部。 得到这样的消息后，王赫给山上大部分后勤人员都安排了任务，让他们离开了营地；而后，他召集剩下的青壮力量，袭击了一处金兵要地。 完成这次袭击后，他回到了山上，把金兵的人头和缴获的物资布置在大厅里，等待客人们的到来。 一段时间后，少林、丐帮等门派的使者到了。看到金兵的人头后，他们并不在意，直接开始指责王赫‘不守江湖规矩，欺凌弱小’的做法。 在王赫展示出一些‘那些帮派确实和金兵勾结’的证据后，又表示‘就算如此，江湖事江湖了，王赫也不应带着大队人马去剿灭他们’。 说完这些后，使者们又继续指责王赫‘不分良莠，滥教武功’。 “法不可轻传。”一个少林和尚痛心疾首的说道。“如果让恶人学到武功，为祸一方，是多大的罪过？如果让金人学到武功，加倍肆虐，又是多大的罪过？” 听到这样的话，王赫身边的一些部下颇为愤怒，拔出了刀剑。 王赫制止了他们，对这位‘少林大师’进行了反驳。他表示‘只要把功法公开，人人都会武功，那么就算恶人学到了，也不敢如何’、‘我方人数众多，金国人数稀少，如果大家都会了，那么我们就可以轻易剿灭金兵’、‘知识的普及和扩散，有利于国家所有人，对你们自己也有好处；而像现在这样，只顾自己，对国家和你们都是不利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说完这些后，王赫诚挚的表态，希望这位少林大师能交出自己掌握的少林功法，供大家学习。 这和尚大怒，差点动手。王赫身边的人一起将武器对准了他，他才没有行动。 见状，旁边其他一些门派的人急忙劝和，说了许多‘虽然王厅主是好意，但门派武功代代相传，不可轻授他人’、‘千年规矩，不可轻易废除’之类的话。 而后，有人提出了‘如果王赫能不再攻击更多帮派，也不再教导更多人武功，那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大家和睦相处’的建议。 对于这个建议，王赫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表示‘之后慢慢谈’。 这次会面也就到此结束。而后，第七队的成员们报告了情况：一些大门派的高手，埋伏在了山下附近；更多大门派的高手，正在朝现在的位置赶过来。 王赫立刻召集了所有的队长，开始下达命令。 他的第一道命令，是安排第一队的队长去联系周围的居民---要求他们带上礼物，去拜访和感谢那些‘埋伏在附近的高手’。 “感谢他们？”这位队长诧异道。“感谢什么？” 王赫：“感谢他们‘最近杀死了很多金兵将领，为广大百姓报仇’的行为。” 队长：“啊？可是” 王赫：“那些将领是我们杀的，我知道。” “但这无关紧要。你去联系周围的居民，让他们分成几批，接连去感谢这些‘武林人士’，懂吗？” “让他们诚挚一点，真诚一点--效果会很好。” 这位队长领命离开了。而后，王赫随即对第二队的队长下令，要求他带着部下，在周围区域到处张贴‘悬赏金人将领首级’的告示。 “一部分告示直接写‘已完成’。”王赫指示道。“上面悬赏的将领，就写我们之前杀掉的那些；领取悬赏的人，就写少林和丐帮某些高手的名字。” “他们不会承认。”第二队队长疑惑道。 “无所谓。”王赫说。“不要在乎这种小事，去贴就是了。” 这样安排好之后，王赫随即对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八队的队长下达了命令： “你们去找之前下山的万民厅成员，挑选足够的人手，然后各自去其它方向的市镇、村庄，传播‘全国各地的武林高手正在汇合，准备团结在一起，共同对付金兵’、‘高手们武力卓绝，即将对金兵所有将领、官员开展全面刺杀，将其全部杀光’之类的消息。” “你们要一边散播这样的消息，一边安排当地的村民，犒劳和感谢路过的武林人士。可能的话，尽量在各个路口支起茶摊，讲述‘金兵的残暴’、‘普通百姓的苦难’、‘各路大侠的丰功伟绩’。” “告诉各处的居民们，不管那些‘武林人士’是哪个门派的，以前做过什么，是为什么而来的---总之，见面就感谢、夸奖、吹捧他们。” 听到王赫这样的要求后，队长们大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而后，第八队队长开口了： “您这是打算把他们都架起来？” “差不多。”王赫看向他，这样回答道。“各个门派的这些人，大部分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而只是些---没什么目标，随波逐流的人。” “我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个‘不做好事都不好意思’的气氛和环境。运气好，他们可能帮我们；运气一般，他们可能会给我们一些功法，教大家一些武功；运气差，他们最多也就不信任我们。” “当然了，这只是工作的大体方向。具体怎么做，要靠你们来处理，由你们来采取适合的策略。” “遵命！”这几名队长各自回答道。 而后，王赫安排第七队继续去‘打探更大范围的情报’。在这些队长都奉命离开后，他又对脸上有失望之色的第九队队长表示‘我们的任务是在山上和这些使者周旋’、‘这项工作非常危险，只有你最适合’。 第九队队长随即兴奋了起来，坚定的表示‘誓死完成任务’。而后，便去准备警戒工作了。 王赫随即以‘生病’为理由开始拖延‘下一次会谈’。 使者们也不在意。七天后，双方才开始了第二次会谈。 这次，王赫说了许多‘国家危亡，生灵涂炭，这种时候，大家应该团结在一起，共同对付外敌’、‘如果诸位摈弃门户之见，一起为国为民贡献力量，则国家幸甚，人民幸甚’之类的话。 听完这些话后，少林僧人以‘出家人不问世事’来回复。 王赫随即提及了少林在周围的土地、耕种的佃户、少林和尚自己的父母，等等。 “太平盛世的时候，有精神追求不是坏事。但国家危难之时，还在那里一边享受世俗的供奉，过自己的舒服日子；一边不承担责任，这是很卑劣的。” “称为‘贼寇’也不为过。” 听到王赫这话，身后的部下们都露出了非常赞同的表情。但这次，少林的僧人们并没有恼火---也没有被说服，而是仍旧平静的坚持自己的意见。 他们并没有批评王赫的‘救助民众、对付金人’的做法不对，而是表示‘有朝廷在，你没有资格决定我们该怎么办’、‘你这样擅自行动，是违反朝廷规定的’。 王赫没有直接回答‘金兵入侵，就是这个朝廷太过蠢笨腐烂而导致的’、‘大家到了快死的时候，不能等朝廷下了命令再想办法求活’之类的话。他只是表示‘朝廷也没下达命令，禁止民众学习武功，也没禁止大家自行反抗，杀死金人’等等。 双方各执己见，这次会谈也就到此为止。又过了七天后，他们进行了第三次会谈。 这次，一名丐帮的长老提出了意见：如果王赫能向被剿灭的小帮派家眷道歉，并提供赔偿，那么他们可以提供给王赫一些武功功法。 对于这种要求，王赫同意了一部分---可以提供赔偿，但拒绝道歉。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杀了那么多人，连道歉都不肯吗？”旁边的少林僧人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用不满的语气对王赫说道。 “因为我没错。”王赫平静的回答道。“他们勾结金人、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你！！！” 双方争执了一阵。而后，旁边的一名道士开口劝和。 “大家各退一步。王厅主也不用对这些帮派的人都道歉，只对少数人道歉；陈长老也不用给太多功法，少给一点，这样总可以了。” “不行。”王赫坚持道。“道歉的事情，绝无可能。” 会谈再次不欢而散。而后，一个‘第七队成员’赶了回来，送来了外出队伍的最新消息： 第一队的成员们，鼓动起了一些居民‘感谢山下的武林人士’后。但他们组织的不太好，居民们不是‘连续去感谢’的，而是一窝蜂的涌了过去；在进行感谢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假。 被感谢的那些人比较茫然。而后，一个少林和尚出面，收下了礼物，把居民们劝了回去。 王赫听完这些，并没太在意。“其他队伍怎么样？” 这人并不清楚。王赫随即安排他‘尽快联系你们的队长，报告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第二天，第七队的队长返回了山上，向王赫报告了各方面的情况。 这几天里，各支队伍已经联系了更多的人手，分别去在周围的各个方向工作了。第二队印刷出了大量的公告，开始在各处张贴；其余的队伍里，第三队去了正南，第四队去了西北，第五队去了西南，第六队去了东南，第八队去了正西。 “他们的工作现在还没有效果。”第七队队长说道。“接下来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报告。” 王赫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然后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金兵有动静吗？” “没有。”第七队队长说。“暂时还没有，我一定也加派人手，盯住他们的动静。” 王赫点了点头，让他离开了。 而后的几天里，王赫和使者们仍旧没有开始第四次会谈。又一些和尚和丐帮成员，陆续来山上，和使者们进行了沟通；与此同时，另一些零碎的消息，陆续传回了山上。 前往正南方的第三队成员们，努力了一阵后，初步收获了成效---有个途经那里的武林人士，在听完村民们诉说的金兵暴行后，表示‘我是外地人，之前不知道这里的事情。既然金兵如此暴虐，残害百姓，我就帮你们杀一些’，然后去了金兵大营的方向。 而后，东南方向也传来了好消息。有个东方来的武林人士，在听说了‘金兵暴虐、生灵涂炭’、‘其他侠客杀死金兵，为百姓报仇’等事情后，也表示‘你们这里的侠客水平不行，才杀这么点’、‘看我多杀一些’。 在收到这些消息后，王赫颇为高兴。但马上，他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金兵在前线击败了朝廷军队。 收到这个消息后，王赫准备和使者们再谈一次。 这次，他打算做一些让步，首先提议‘你们派人南下，多杀一些金兵军官，我就给之前那几个小帮派的人补偿’。 使者们应该不会同意，会继续要求自己‘向小帮派的人道歉’。这个时候，顺势提及‘金兵获胜’的消息，然后同意‘为了大局，虽然没错也道歉’。 在王赫进行这样准备的时候，第七队队长又回到了山上，汇报了‘南方出现了少量金兵’的情况。 “那边是第八队？”王赫问道。“他们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 “呃还算不错。” 这位队长讲了起来。第八队在去了西方后，迅速的把队伍分散开了，几乎在每一个村子、每一个市镇都安排了人，不停的做着宣传。 第二队去了一些人，在那里贴了悬赏公告。第八队的这些人商议了一下，在这些悬赏公告旁又贴了很多‘英雄公告’，来宣传‘杀死金兵的英雄’。 “这做法不错。”王赫评价道。“可以在其他地方也推广一下。” 第七队队长：“做法是不错。但是，之后出了件比较荒唐的事情” 有个西域来的武林人士，长相和打扮都比较像公告上一个‘杀死了金国军官，替百姓报了仇’的‘缘性大师’。 这人随即得到了沿途村民们的很多感谢和夸奖。一开始，他还比较茫然，试图解释说‘自己不是缘性大师，也没杀过金国军官’。 但接下来的第二个镇子、第三个村子，所有当地百姓都把他当做‘缘性大师’来感谢，送给他许多好吃的。之后，这个人不怎么辩解了。 “改变一下装扮不就行了？”王赫笑道。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多关注一下金兵的事情。” 第七队队长告辞离开了。王赫没想到的是，又隔了一天后，他便见到了这位‘缘性大师’。 这人受了重伤，是被两个万民厅成员抬上山的。和这人一起来的，还有第八队的队长。 “他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见您一面。”第八队队长这样对王赫说着，随即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个长相和打扮都很像‘缘性大师’的人对于被误解很困扰，于是改变了装扮。 在这之后，可能是为了测试那些村民能不能认出他，这人又回到了之前经过的一个村子。 “然后，他遇到了金兵屠村。” 在他换了身普通人的衣服，进入村庄的时候，一群金国骑兵正在他面前杀人。 杀那些‘认错了人，感谢他、夸奖过他的村民’。 之前，他也在各个村子里听过‘金兵的残暴’、‘万民厅种种救人的举动’、‘各位武林侠客杀死金兵将领的行为’之类的情况。但亲眼见到这一幕，感触完全不一样。 他出手了，杀死了面前的多名金军骑兵，救下了面前的村民。 然后，这个人恢复了原本的打扮，带着金兵的人头继续前进，有人再夸‘缘性大师’的时候，他不但不否认，还展示出金兵的人头，吹嘘说‘我缘性不止杀掉了一个金国军官，还杀掉了更多’。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在昨天，在他吹嘘的时候，遇到了真正的‘缘性大师’。 两人争执了起来，然后打了起来。最后，这个‘假缘性大师’不幸战败，重伤濒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第八队队长和一些部下正好在旁边。他们看到‘假缘性大师’带在身边的金兵首级，想救他，但终究没来得及。 “刚救下来的时候，他还能说话。告诉了我，他原本的法号是‘刚性’，对我说清了‘冒充缘性’的来由。” 第八队队长这样说着，叹息了一声。“我问他还有什么心愿，他说想见您。” 王赫叹息了一声，走到这个‘假缘性’身边。 “刚性大师，您很了不起。” “从挺身而出，杀死金兵，保护村民的那一刻起，您就比那个‘真的缘性和尚’更了不起了。他只是个和尚，您才是真正的大师。” 在王赫说完这些话后，这个‘假缘性’睁开了眼睛，用浑浊的目光看向王赫。 “这就是我们万民厅的厅主。”第八队队长走上前，指着王赫说道。“您有什么话，说。” 这个叫刚性的僧人颤抖着动了起来。而后，从右手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向王赫。 “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刚伏魔神通’。”他看着王赫，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拿去，好好练习，用来对付金兵。” 说完，他便失去了气息。而后，抬他上山的两人都哭了起来。 王赫打开油纸包，略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这是真的吗？”旁边的第八队队长犹豫了一下，这样问道。“顶级的绝技？” “我也不知道。”王赫说。“多印刷一些，分给大家。”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大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而后，第八队队长再次开口了。 “如果这真的是高级武功，会不会不分发比较好？” 王赫摇了摇头。“越是高级武功，越要发给大家。” “让大家练习这种厉害的、高级的武功，才能更好的对付金兵，以及其他敌人；大家都掌握了这个，那些门派才会交出其他的高级武功” 部下们眼神各异。而后，第八队队长再次开口了： “如果您真打算这么做，那些少林和尚不会高兴的。” “管他们？”王赫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在乎他们，我们除了等死，还不用做别的了呢。” “当然，小心一些还是有必要的。我在这里复印几百份，让鸽子送到各处；然后你也尽快带人下山，把功法多多复印，尽快分发。” 第八队队长略犹豫了一下。“是。” 王赫：“发下去之后，记得让大家快点开始修炼，然后互相交流在修炼中遇到的问题” 在王赫说到这里的时候，身旁的空气中响起了‘咔嚓’一声。 他看过去，发现了一道裂缝。 不知怎的，王赫感觉有些熟悉。而后，他又看到了另外几道裂缝。 下一秒，这些裂缝逐渐扩大，开始碎裂、瓦解。同时，之前在‘燕子坞’的记忆，之前‘对付吸血鬼’的记忆，以及在主星时候的一部分记忆，陆续在王赫的头脑里浮现出来。 原来，是这样吗？ 等到新的记忆不再出现，王赫也理顺了头脑中出现的内容时，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他脑中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后，一轮金黄色的圆月在身前浮现了出来。 出现几秒后，它的形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团金黄色，整体呈现人形的光芒。而后，其头部位置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恭喜你，又通过了这个场景。” 王赫打量了它片刻。“谢谢请问怎么称呼？” “他们叫我‘离先生’。”这团光芒回应道。“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好的。”王赫说。“拿到这本《金刚伏魔神通》，就通过这个场景了？” “这是结局之一。”离先生回答道。“正常来说，需要你花一些时间，修炼成功，才正式结束。” “但这个场景同样也没能撑住，到这里就结束了。” 王赫听到‘撑住’这个词，若有所思。 “这样啊。” 离先生：“过去，我见过很多的穿越者。” “他们在这里，一般都是‘努力学习武功、争夺秘籍、自己变得更强’。” “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王赫听到这个问题，没有回答，而是进行了反问。“您觉得呢？” 听到这样的反问，离先生身上的光芒闪了一下。而后，它这样开口了： “在这个场景里，你切实救下了很多人，也给了他们很多好处、很多帮助。” “但似乎也不能说你是好人。在这个场景里，你多次利用敌人，打击身边‘跟你意见不一致’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赫：“因为对于某些人，讲道理没用，他们更会讲道理。” “直接打击他们的话，既缺乏理由，又会影响其他同伴。最好的做法，莫过于‘利用敌人来打击他们’。” 离先生：“为什么不直接一点？” “带着你的支持者，杀死那些反对你的人，不是更痛快吗？对他们说出理由，他们应该会理解。” “像你这样，表面很软弱，实际很阴险会让你的同伴们，跟你在一起感觉都很不爽。” “你觉得这样好吗？” 王赫：“想成功，就需要这么做。” “一时的‘爽快感’，是团结的敌人，组织度的敌人，成功和胜利的敌人。” “我想‘爽’吗？当然想。” “简单、随意、痛快、自在，这当然很好---但其他人、所有人，也都想这样。” “大家的想法各自冲突，反应到行为上，就会彻底摧毁勉强的团结。到时候，大家就会开始自行其事；处于困境中的时候，人们还能勉强在一起抱团取暖，但一旦出现机会，就会纷纷离开等等。” 离先生：“但你也未必成功。” “像最后阶段，出现了这种‘愿意交出功法’的人，你赢了。但这只是偶然，如果不出现这种人，如果来的武林人士都是非常自私的，你打算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听到这话后，王赫看起来很想说‘我可以告诉你这些，但相应的，你能不能告诉我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进入这三个场景’之类的话。 但在之后，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讲解了起来： “我原本的计划，也是针对多方面情况、多种可能性的。” “像场景里发生的那样，通过宣传来促使这些武林人士做好事，是比较好的发展---如果能成功，那么就算没出现‘刚性’这种人，没有直接得到功法，万民厅也能得到很多人支持。” “到时候，只要这些‘武林人士’认可我们的队伍了，有很多办法可以劝他们教导大家武功。” “而如果整体的风气已经败坏了，这些人得到善待也不愿意做好事---那么，就设法让金兵来收拾他们。” “就像之前一样。” 听到王赫这么说，离先生略摇了摇头： “这可不容易。” “是不容易。”王赫说。“但这个计划有个基石：善意是团结的润滑剂。” “如果这些武林人士，在看到‘遭受金兵残害的百姓’后也不同情，遇到‘恭维他们、夸奖他们’的普通人也不在意---那就意味着他们骨子里的善意已经很少了。” “这样的人，在心底没有理由在意门派、彼此---以此为杠杆，可以撬动整个计划。” 王赫随即说起了‘适合在这种情况下散播的谣言’。 “万民厅为什么要驻扎在这座山上？因为这山里有宝藏。” “少林和丐帮这些大门派，为什么要为了几个小帮派的人来这里？因为这里有宝藏。” “山上为什么修了这么多工事？为什么盖了这么多房屋？表面上是为了防御金兵。实际是为了寻找宝藏。” “这些谣言其实不可信，大部分人都不会当回事---但这些‘自私至极’的人会相信，因为他们愿意信。” “他们会来到山上，使用各种手段---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安排万民厅的人多杀一些金兵军官，进一步散播‘武林人士齐聚万民厅，准备杀死更多的进军高层’之类的传言。” “只要被杀的人够多，这些金兵有很大几率采取行动。” 离先生又摇了摇头：“这个计划，应该不会像你之前的那些一样顺利。” 王赫：“有人说过‘在执行的过程中，通常会发现原本制定的计划其实没有用；但是，制定计划的过程仍旧必不可少’。” “这个计划，我在制定出来后也没指望事情按它的方向发展，更没指望‘一切顺利’。” “但它仍旧值得推动。在开始执行之后，肯定会有很多意外。到那时，我需要做的就是及时发现这些意外，利用其中的某些、处理其中的某些，促使局面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实际上，整个过程可能会非常漫长，有很多细节都很麻烦、很难处理。” “但是，有‘武林人士缺乏善意’、‘万民厅的队伍颇为团结’这两个事实作为基础，这仍旧是‘很好的办法’。” 离先生：“为什么不直接一点？” “场景里很多‘掌握了武术的人’，都是单独行动的----为什么不带着你的部下们，捉住他们，拷问出他们的功法，然后教导给部下？” 王赫摇了摇头：“如果我知道‘拿到高级武功’场景就会结束，也许会这么做。” “但在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这一情况。当时，我的目标是‘把尽可能多的，遭受战乱的普通民众组织起来，教给他们更强的武功’。” 离先生：“然后带着他们，消灭金兵？” 王赫：“可能的话，我不介意把‘蠢笨至极’的宋也消灭了。” “有了这样的目标后，我没有理由为了几本武功秘籍让部下们暗中袭击---这种做法，会摧毁万民厅这支队伍‘团结的理由’。” “他们不久前还只是些难民，之所以能团结在一起，只是因为‘被逼无奈’和‘共同的敌人’。带着他们去对付金兵，不需要理由；剿灭‘和金兵勾结的小帮派’，也不怎么需要理由。但这些‘武林人士’并没有得罪他们，实力又比较强。” “让他们去对付这种人的话---出于惯性，他们可能仍旧会奉命。但与此同时，心中也会动摇和怀疑。拿到武功秘籍之后，他们可能会自己修炼，练成之后可能会自行离开。” “为了这点小收益，导致队伍的团结和组织度下降，是比较亏的行为。” “而如果局面按照我的计划发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万民厅的成员们即使获胜了，也会保持团结，队伍可以继续为了更大的目标而努力。” 听到这些话后，离先生停顿了一会儿。 “你回答了我很多。” “尽管有些答案并不让我太满意，但你终究是回答了。那么，你是不是也有很多问题想问？” 王赫笑了笑。“要是您能回答，我会非常感谢。” 离先生：“我倒是不介意回答你。” “但是，如果你问到我无法回答的问题，这里可能会瓦解。到时候，你会被送进下一个场景。” “就算这样，你也要问吗？” 王赫思考了大约一秒，这样开口了：“按照主星的历法，现在是什么时间？” 离先生：“时间？” “主星的话，公历7844年六月三日，14:32。” 听到这个‘似乎不怎么正常’的时间点，王赫的眼神中浮现出几分思索的意味。十几秒后，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该怎么才能回到主星？” “正常来说，通过五个场景，你就可以回去。”离先生说。“但你通过场景的情况有些异常。” “我也不确定会是什么结果。”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王赫斟酌了片刻，看向了周围。 仍旧是一片黑暗。而后，他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在通过这些场景之后，我能获得什么？” 这次，离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你” 在它发出这声音的瞬间，周围的一切崩塌了。 王赫再次失去了意识。 第二百五十章 季小青被通讯器上的嗡鸣声吵醒了。 她烦躁的关掉通讯器，又翻了几个身。然后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上方的挂钟。 七、八自己已经睡了十八个小时吗？ 她感觉还是没睡够，头还有些痛，身体也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这次的消耗这么大吗？ 如果是其它时候，季小青也许会多考虑一些。但这次，她太累了，没办法多想---闭上眼，几乎又要睡过去。 这时，通讯器又响了起来---另一种‘紧急联络’的铃声。 这次，她没有再挂断。几秒后，季小青拿起通讯器，闭着眼睛，没好气的开口了。“谁？” 通讯器对面是一个颇为焦急的男子声音。“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把一个叛徒送进了复合场景，为季四海报了仇。 季小青这样想着，记得了通讯器对面的声音是谁的---季家大总管的第五个养子，季平。 这人之前主要负责家族内部的一部分财务工作，还会轮值负责其它一些工作---现在轮到他负责‘复合场景设备’的维护了？ 她随即想了一下‘季平的情况’。 这人还算聪明，能力也还行。但也许是由于出身的原因，他时常会过度紧张---哪怕是发生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一样会紧张。 想清楚这些后，她没好气的给出了回答：“我没做什么。你没其它事的话，我挂了。” 她没说‘不要耽误我睡觉’，认为这样会给对方一些不好的暗示。 “复合场景出现了数据错误的情况！”听到她的话后，季平的声音更大了，语调更焦急了。“我查了最近的使用记录，只有你一个人用过！” 听到这话，季小青清醒了一些。 复合场景她当然用过，但使用自家法术的话，并不会造成‘数据错误’的提示。 王赫在里面做了什么？ 但是，他进去了，就是作为‘无法调动法术’的猎人，去狩猎穿越者。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做什么呢？ 按照‘符合场景管理手册’规定，季小青应该回到家族驻地，查看详细的情况。但那条规定，以及许多其它的规定，许久以来早就没人在乎了。 大家都在外面各处，负责各自的工作，为了一点小问题回家族，会有很大的损失。 而且，季平把所有情况都说出来了吗？还是说隐瞒了什么？ “还有什么情况？”季小青随即这样问到。“你有什么没对我说的？” “没什么了。”季平迅速回答道。 “好，那我就回去。”季小青说。“但这次通话的所有内容，都已经被录下来了。如果我回去之后再出新的情况，所以责任就都是你的。” “有问题吗？” 通讯器对面沉默了一阵。而后，季平再次开口了： “里面还有一份‘评价报告’。” 评价报告？ 季小青花了几秒钟，才想起这玩意是什么。 很久之前，季家也会安排一部分家族成员，经过比较复杂的手续，支付一大笔钱，以特殊的方式进入‘复合场景’。 这样进入后，在复合场景里会有特殊的遭遇。据说，通过场景后有机会得到更强的天赋法术，以及其它的好处。 但季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送人进去了。据说，是因为难度太大，就算季家子弟很优秀，不会死，也基本无法通过复合场景。 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外面的人可以看到‘评价报告’，然后对自家人的结果有个预期---但王赫进去了，怎么会有这玩意？ 这就是季平说‘数据错误’的原因？自己送王赫进去的过程中，确实出现了数据错误？ 霎那间，季小青想到了这些。而后，她这样开口了： “报告上的内容是什么？” 季平：“从当前成绩来看，目标表现出色。 1超出常人的勇气； 2清晰的思路，卓越的洞察力； 3了解人性，擅于团结更多人及利用社会规律； 当前评价：52分 评价人：季白离” 季白离？ 季小青听到这个名字后，觉得有点熟悉。几秒后，她想起了这是谁： 季家的两位祖先之一。 很久之前，季家是由兄弟二人一起创立的。其中，哥哥叫季白离，弟弟叫季白规。 二人是亲兄弟，而且都是猎人协会早期名册上的‘着名猎人’。他们出身寒微，但天赋非凡，二人都加入了早期的猎人协会，跟同伴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战斗，通过了许多场景。 最后，季白离晋升到了七阶猎人，季白规却卡在了六阶，没能晋升；季白离跻身协会核心层，季白规却只做了高级官员。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分家，而是一起创立了季家。而后，各自娶亲繁衍，经营家族。 在这之后，两人的局面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季白离只有两个女儿，季白规却有十几个儿女。几代之后，季家的大部分人就不知道季白离是谁了。 怎么会是这种老祖宗在给他评价？王赫在场景里做了什么吗？ 季小青这样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可能。 王赫很强，但在季家的复合场景里，他的能力会完全失效，也无法调用任何法术。 对于几乎所有猎人来说，这都是致命的，他不可能再做什么。 而且，季白离死了几百年了。就算王赫做了什么，又和早已去世几百年的老祖宗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样这是纯粹的数据错误，根本没什么值得在意。 想到这里，季小青开口了： “这是标准的数据错误。” “既然数据错了，那么‘使用记录’出点错不也是正常的吗？显示‘只有我使用’，就真的是只有我使用了吗？” “是这样没错。”季平说。“但是” ‘但是’什么？有什么好‘但是’的？ 季小青哼了一声：“告诉你，我最近根本就没用复合场景！” “真的？”季平诧异道。“可是” “要是您这么说，那我加大一些场景难度？” 加大难度？他有这个权限？ 季小青想了一下‘王赫遭遇更难场景’的情况，觉得无所谓。 “随你便，跟我没关系。” 她随即挂掉了通讯器，倒头又睡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王赫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躺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屋子里。 下一刻，许多‘过去的记忆’从他的意识里浮现出来。 自己叫王赫，是被季家收养的孤儿。从小，自己在季家长大，学习。今天，终于进入场景，开始这方面的的考核。 之前，自己掌握了天赋法术：咒杀。如果自己对敌人催动，敌人就会在二十四小时后死去；如果自己愿意，可以利用它一次杀掉数百敌人。 这似乎很厉害。 但是，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王赫回顾着自己的这些‘记忆’，这种‘能力’。觉得有些异常。 但接下来，在他来得及仔细思索之前，一些‘身体原本主人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海里。 这个身体的身份很尊贵，是继位已经十年的崇祯。 王赫想起了之前的资料---崇祯，就是那个不近声色、励精图治、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同时智力低下、脾气暴躁、死要面子的亡国之君。 这个时代的问题其实很多：小冰河期、儒家思想排斥进步、文官集团形成了庞大的利益群体、商人拒绝纳税、经济循环停滞、百姓被迫造反、外敌虎视眈眈等等。 意识到这些问题的瞬间，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迅速在王赫的思维中浮现了出来： 召集少数忠臣之外的全部文官大臣们，催动法术，把他们全杀了。 这种想法浮现出来的瞬间，王赫感觉了一种---从骨髓到毛孔的，整个身体的舒适和愉悦。就好像，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极为赞同这个主意一般。 这种感觉维持了大约五秒钟。而后，王赫坐起身，摇了摇头。 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合适‘历史上的崇祯’这种无能之辈，但自己可没那么无能，而是聪明人，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1当前的朝廷，最大的问题是没钱。而这个时代，本身是不缺钱的。 江南的商人、大家族，是很有钱的。只不过，他们不打算把钱交出来而已。 经济的关键是什么？循环。 钱不应该停下来，而是应该从一个人手中流动到另一个人的手中。这样，才能实现物资的充分交换和整个国家的发展、社会的繁荣。 对于社会经济的运行来说，富人的节俭是最大的罪恶。一旦富人们这样做了，整个社会的经济体系就难以循环起来。穷的人越来越穷，活不下去了就只能造反。 那么，设法给富人们找点花钱的渠道？ 王赫瞬间想到了多个方法：出售彩票、推广奢侈品、发行国债，等等； 他想了一下，觉得这些未必可行---表面上，可能效果很不错，但执行起来就很难说了。 毕竟，这个时期的文官集团已经和地方士绅、商人形成密切的团体了。不管什么好的政策，他们首先想的应该都是自己的利益。 明朝的税收并不高，只是收不上来。从后来‘奏销案’的情况开看，富户们大都是‘设法拖欠’，然后等皇帝‘赦免税收’。 这样的话，拍卖一下‘征税权’？ 假设江南某城，每年的税收应该是五十万两，那么以四十万两的价格拍卖征税权？谁买下了，爱征多少征多少，只要上缴四十万就可以了。 这种命令，当地有势力的人应该会乐于执行，很多文官也不会反对---甚至会自己想办法把这种‘包税权’买下来。 对，元朝的时候，实行的似乎就是这种制度。理论上，这会导致皇帝掌控力的下降---不过，崇祯本来也没什么掌控力，也就无所谓下降了。 讲点策略，先用税收做抵押，发国债。如果卖的好，就不需要搞包税制；如果卖的不好，再这么搞阻力也小。 2然后，不管使用什么策略，能弄到钱的话，就可以招降大部分的农民军。 招降之后，安排这些农民军去江南。保留一些地区的征税权不出售，而是让这些农民军负责征税。 这样肯定会有损耗。但是，肯定也会有效果。 3通过这样的方式弄到一些钱，打造出一些‘愿意服从自己命令’的队伍。然后，就可以把目光转向海外。 这个时代，组织更多的人向外殖民；组织军队开拓海外贸易，获取殖民地。 然后，从殖民地获取大量财富，运回本土。再在本土鼓励研究、发展科技，进行更多的开拓。 当然了，在这个时期的大明推行这样的政策，应该也会遭到很多的反对。 说到底，儒家发展到了这个时期，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虽然直接杀光他们并不合适，但是适当打击他们，还是很有必要的。 拉拢一些‘和自己利益一致’的群体？ 王赫想了一下，看向了屋子外面。 那里应该有很多太监。在明朝，这个群体是君王天然的盟友。他们也有自身的利益，但在儒家文官极为强势的情况下，他们的利益和君王是高度一致的。 拉拢他们，然后把相应的工作交给他们，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明朝的其他皇帝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另外，‘分封制’似乎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这种制度的进步意义，本来就是‘把不属于国家的土地分给部下，然后让部下去打下来’；明朝有很多藩王，光拿钱，不干活---花一张世界地图，把各处的土地分封给他们，然后让他们自己出海去开拓？ 有些藩王，已经养废了，未必会同意。但他们人数那么多，找到一些同意的应该不难。 另外，文官们应该仍旧会反对---那就把功劳比较大的文官也封一些，让他们也出海开辟领土？ 文官中的大多数，应该都不会同意。但是，少数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应该不会介意多条出路。 还有，郑家似乎现在势力很大把日本分封给他们？ 在一定程度上，这应该是可行的。为自己打地盘，他们应该会愿意出力。 王赫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恍惚，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身官服，和其他许多官员一起站在大殿上，参拜龙椅上的皇帝。 一旁的太监正在宣读圣旨，内容大致是‘发行国债，利国利民’、‘用商税做抵押，国债信用卓着’之类。 第二百五十二章 站在那里的王赫听到这些话，感觉有些熟悉。 下一刻，他感觉到一阵头痛。而后，一些‘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作为一名被季家收养的普通人，自己在学习了数年后，今年这是第五次进入场景。 自己天赋有限，只掌握了一种‘身受重伤也可以活下去’的法术。靠这法术，自己之前通过了几个场景。但都只是勉强过关，收获不大，遭到了上级的多次批评。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在家族里的评价会降低，得不到好职位，甚至被驱逐。这次，自己在进来之前下定了决心，就算冒点风险，也要多获得一些收获。 在这些‘记忆’依次浮现出来后，关于‘场景任务’的内容浮现了出来。 “请在场景中，尽量获得更多收益。” 收益是指什么？ 钱？利用这个‘大臣’的身份，赚钱比较容易。但应该没可能这么轻松就完成任务 会需要自己获得某些珍贵、重要的物品吗？ 王赫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体原本主人’的一些记忆开始浮现出来。 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姓刘，出身江南，书香门第，东林书院求学，二十六岁中举，现年四十八岁，任户部侍郎。 此时此刻，虽然天灾连连，强盗四起，但家中经营得当，颇为丰盈。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自己一家人仍旧能过舒心美满的日子。 眼下皇上要发国债，虽然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发，但是显然是个好机会。按照惯例，户部的上级多拿几分，自己也能稍拿几分 这样的想法浮现出来后，王赫摇了摇头。 这不对。 产生这种想法后，头又痛了起来。于是，王赫没有再多想，而是默默听着，等到朝议结束，回到家，坐到书房里，安排下人送来热茶，才开始慢慢回忆和思索起来。 现在是崇祯十年。这个时候，起义军即将获胜，满清即将入关。在这个时候，‘赚钱’肯定不算什么收获。 但是，自己的法术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那么，还是要利用这个身份的地位、财富、谋略来‘得到收获’。 王赫这样想了一回，叫来仆人，让对方把最近家里的账目送过来。 仆人领命离开后，王赫回想起上朝的时候听到的情况。 在这个朝代的资料中，似乎没有过‘发行国债’的记录。为什么自己刚进入场景，就出现这种事？ 场景里还有其他人？是其他穿越者提出了这种‘发行国债’的建议？ 如果单纯是这样，倒没什么。但是如果对方的任务和自己的冲突了，怎么办？ 王赫就这方面的问题考虑了一阵，决定‘多了解些情况再说’。 在他这样考虑的时候，管家来了，呈上了几本账册。 刘家帐上的钱不多，只有三万多两。剩下的钱，有的买成了商铺，有的在老家买成了地，有的贷了出去。 在王赫查看这些账目的时候，管家说起了老家的一些情况---刘家的一些子弟，沉迷青楼或者戏子，偷着花了不少钱。 王赫看向他。“如果急着用钱，能调多少来？” 管家计算了一会儿，表示‘如果老爷您急用，应该能调十五万两左右’。 王赫点点头，再次看向账目。 对穷人来说，节俭是美德，也是无可奈何；但富人，不应该节俭。 当然了，也不应该把钱花到那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把钱花出去，变成影响力、战斗力、权力、友谊，都是更好的。 现在，自己能做什么？适合做什么？ 这个时间点，起义军即将进京，满清即将南下。但自己这个身份，显然并不能募集和指挥军队，自己也不懂那些工作。 这个时间点，西方的航海家们正在不停远航，开拓落后地区。但自己没办法这么做---没人手，不懂行，不知道能在这场景里待多久。另外，似乎这个时代海上也有霸主，郑家的那些人。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总要做点什么。在这个时刻，安全等于停滞，稳定等于腐烂，为了一时的舒适而选择苟且，代价就是家族破败，子孙灭绝 王赫想到这里后，头脑中产生了剧烈的眩晕感。 原主许多的记忆，浮现了出来。这个人过去的想法、过往的经验、家族和师长对他的教导纷纷涌现出来，反对王赫的意见。 明确了这些后，王赫闭上眼睛，回想起‘扬帆远航的大船、冒出硝烟的枪管、轰隆作响的机器’、‘在这些力量面前被碾成残渣的整个儒家体系’等内容。 在他这样回想了一阵后，这个身体里许多‘过去的想法、经验、教导’统统碎成了残渣。 王赫举起双手，握了握，感觉自己更好的控制了这个身体。 他随即再次看向了管家。“今天上朝，朝廷说是要‘发行国债’。你怎么看？” 管家随即低下头，表示‘自己不懂’。王赫又继续追问，他便说了些‘商家借债，也只是寻常事情’、‘天子放债，偿还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不知道利息多少，抵押为何，几年还清’、‘如果没有合适的抵押品，说不定是又一个宝钞’之类的话。 嗯，明朝的人，对于‘国债’的理解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王赫挥挥手，让管家离开，随即自己思索了起来。 明朝的纸币发生是很不顺利的。中后期的时候，宝钞似乎还有一定的流通，但是面值几十万贯的那种，差不多也就只能当几文钱用了。 依稀记得那太监宣布‘发行国债’的时候，是用商税作为抵押？ 明似乎是收不上商税的。很多富户，也不是不交，而是普遍拖欠。然后，等有什么喜事，大赦天下，拖欠的税收就可以免了。 然后，有些人会故意‘制造喜事’。发现祥瑞了，假装遭灾了，皇室有喜了，等等。 在这样的情况下，商税不算有利的抵押。但是，如果崇祯身边有穿越者出主意事情会到此为止吗？ 应该不会。就算国债卖的不好，穿越者的知识加上皇帝的权力，要赚钱也有的是办法。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王赫瞬间就想到了‘出售彩票’、‘开设股票市场’等赚钱方法。 也不知道为崇祯提供建议的穿越者对经济了解多少？在出售国债这件事上，会采取什么策略？ 王赫这样想着，决定再多打探一下情报。 他随即去了户部的衙门，打算看看那里的官员在做什么。 进入衙门后，他发现一些中低级官员正在商谈关于‘国债’的问题。 他们并不避讳‘刘侍郎’，显然是将其视作了自己人。在商讨中，有人觉得这生意不错，稳赚不赔；有人表示担忧，认为皇帝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找个理由，不偿这些债。 这种担忧很快被否定了---有人甚至做了些‘他要是敢赖账，换个人当皇帝也不难’之类的暗示。 在这之后，有人提出了‘这债是用商税做抵押，不知道具体用哪些地方的商税？’、‘要是朝廷还不上，是不是债主可以去收商税？’的可能。 这种可能性被提出来后，有些人兴奋了起来，提及了‘很多地方商税收不上来，但当地是有钱的’、‘要是真用商税做抵押，说不定比到期还债赚的多’等情况。 这人随即遭到了反驳，另一些人表示‘抵押是抵押，皇上也不可能放权让下面人去收税’。 这样议论了一阵后，比较多的人都认为‘可以试探着买一点，但不宜太多’。而后，有些人议论起了‘卖了国债的钱，应该拨付给户部’、‘我们该怎么用这笔钱’的话题。 在开始讨论这个话题后，许多人都露出了笑容。有人认为‘还是按老规矩办，稳妥’；有人认为‘这是额外之财，我们多拿几分也没事’。 在他们带着笑容讨论这些的时候，有个户部小官惊慌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说出了最新的消息： 宫里有传言，皇上打算用太监来卖国债！ 卖的钱也不经户部的手，全由太监直接发给下面！ 这也是‘崇祯身边的穿越者’出的主意吗？ 王赫这样想着，看着身边户部的职员们在那里吵闹，在义愤填膺的表示要‘必须阻止这种事’。 但他们能拿出的办法也只是‘找尚书大人’、‘找其他大人’。王赫略听了一阵后，决定先回家，以免他们麻烦自己。 回到家里后，管家送来一份请柬：户部尚书的某个长辈过生日，请他赴宴。 王赫应邀前往，随即发现还有内阁的一些成员，以及户部、工部、兵部的许多中高级官员在。 一名高级官员提到了宫中最新的消息：户部和太监们同时负责出售国债，哪个部门卖的多，谁就负责‘花钱的工作’。 这消息引起了一阵谴责，许多人说出了‘皇上不是昏君，怎能让太监干政’、‘国家自有制度，皇上怎能带头不遵守’、‘此时此刻，我等正当死谏’之类的话。 在他们这样说了一阵后，一个中级官员提到了‘宫中传出的另一个消息’： 皇上命人挑出了一些江南的城市，准备发行‘城市专属国债’、‘万一国债偿还不上，就让债主负责征收这些城市的三年税款’、‘据说，有些太监已经动身去了江南’。 在他这样说完后，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随即起身想要离开，一幅‘马上要去买国债，怕晚了被人抢走’的模样。 坐在首席的一位内阁成员随即开口，训斥了他们。 他先是说了一些‘你们这么沉不住气，怎么为朝廷效力’之类的话。然后，又提出了这个情况下可能出现的问题： 就算真的拿到了某些城市的包税权，难道你们就一定能收上税来吗？ 贫穷的城市，收不上多少税来；富庶的城市里，很多士绅都盘根错节、树大根深，是好对付的吗？ 听到这些话后，场上一些官员的脸色恢复了平静。 而后，旁边的另一名高官提出了应对当前局面的策略：拖。 其意思大致是这样的：皇上是个急脾气的人，又好面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多讲道理，表示要‘慎重考虑’，总能把这件事拖下去。 然后，外界的人就会失望，大家也有了时间准备。到时候，完全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拿下那些城市的包税权。 听完这些话，周围的一些官员发出了赞同的声音。但还有一些官员，坐在那里，并没有开口。 王赫考虑了一下，认为这个做法可能不太好。 这种用‘包税权’做抵押的国债，恐怕是千载难逢的发财良机。就算在场的这些官员能忍住，城里的皇亲国戚、大商人，这些人能忍住吗？ 而且，宫里已经派了人去江南。对那些富庶城市的士绅来说，头上多出一个知根知底的‘包税官’，会是何等恐怖的事情？而对他们自己来说，如果能当上包税官，又是何等恐怖的利益？ 这两个条件加在一起，恐怕这些人宁肯倾家荡产，也要买下和自己城市相关的国债而且，这次还是不止能通过户部，更能通过太监来买国债。 不管这里官员的谋划多精明、多老道，恐怕也不会有用。人心思利，这种国债的销售怎么都拦不住。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个普通官员，那么这个时候不管其他人说什么，都应该立刻把全部家产买成某些富庶城市的国债。如果买到了，恐怕几天内，价格就会翻倍，甚至翻几十倍。 在王赫想到这些的时候，旁边的几名官员相继起身，表示‘诸位大人说的当然有道理，但卑职家中确实有事，先告辞了’。 在他们这样做了之后，坐在上首的几名高官脸色非常不好看。但就算如此，这几名官员仍旧坚决的离开了。 在这些人离开后，场上剩下的官员大都露出了茫然的眼神，像是不知道应该继续留下来，还是坚决离开；上首的几名高官，脸色更难看了。 王赫看着他们，考虑起了‘自己该怎么办’的问题。 第二百五十四章 如果崇祯背后的穿越者使用的是这样的策略，那么国债应该能发行成功。 崇祯就能有很多钱，就可以给士兵们足够的钱，也可以成功招安起义军，明朝的局势就能得到很大的好转。 这样解决很多问题，救下很多人，毫无疑问是很大的功绩---这些功绩，毫无疑问都是崇祯背后那个穿越者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找出这个人，跟他合作？ 王赫想了一阵，觉得‘暂时应该没什么机会’。 对方不知道采用什么办法，推动崇祯执行了这样的政策---自己这时候找过去，说要‘合作’，也只会被认为是来抢功的。 那么，想方设法，破坏对方的计划？ 王赫想到这里，看向了首座的高官们。 按照记录，这些官员都是腐烂至极，在国家危亡时刻，也只顾自己利益的。 如果支持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拖延这个‘发行国债’的计划。 这样的想法在头脑中盘旋了片刻。而后，王赫摇了摇头。 不能做这种事。去和这些‘腐烂至极的官员’一起破坏正确的政策，这是不合适的。 那么，自己也设法做出一定的成绩，再尝试着跟对方合作？ 这些腐烂的官员打算‘拖延’---那么，趁这个机会，自己抢先行动，去设法多卖一些国债？ 这应该也能算是比较大的成绩。如果自己做成了这些，以此为基础去和崇祯背后的穿越者谈，能达成合作吗？ 值得一试。 他随即考虑起，以这个身体‘户部侍郎’的职位，如何有效的参与到‘出售国债’这项工作中的问题。 在王赫想了一会儿之后，宴会结束了。高官们去了后堂，像是要商议什么事情；其他官员面色犹豫，在那里低声议论着什么。 王赫没管他们，迅速赶回了家。到家后，他再次叫来了管家，询问了‘家里打过交道，手头钱比较多的商人们’的情况。 管家说起了几个人的名字。王赫随即带上他，去依次拜访了这些人。 见到他们后，王赫对这些商人介绍了‘这次的国债，是用某些城市的包税权做抵押’、‘消息传开之后，当地的士绅可能会拼尽全力收购国债’、‘良机难得，现在不买，过几天可能就是一生憾事’之类的话。 有些商人并不相信王赫，在听到这些后找了些托词拒绝；但也有些商人，相信了王赫，同意‘购买比较多的国债，博一把’，随即拿出了钱。 这样努力了几个小时后，王赫拿到了八十多万两的银票。而后，他连夜进宫，拜访了‘仍在勤政’的崇祯。 汇报了‘很多商人听说了国债的消息，踊跃购买’的情况后，王赫交上了银票。而后，得到了几句夸奖，一旁的太监送来了一沓刚印好的，没有包税权作为抵押的国债。 王赫随即展现出了坚决的态度，用比较委婉的言辞说了些‘我可以拿这些离开，但某些城市的商税作为抵押的消息已经传开，很多商人却还在犹豫。户部的大家拼尽全力劝说，他们才只买了这些’、‘如果现在给他们送去这些，并没有问题，谁都无话可说。但以后再卖国债就难了’、‘商君南门立木，取信于民。如今信任一朝崩塌，以后不论陛下做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等内容。 一旁的太监开口呵斥，认为王赫‘无礼’。崇祯看起来也并不高兴。但在之后，他没有呵斥，而是命人拿出差不多两千万两的国债，问王赫‘能否卖出去’。 王赫犹豫了一下，表示‘只要陛下能兑现承诺，卖出这些没什么问题’。 崇祯点了点头，又命人拿出了价值一千万两的‘用江南数个城市的三年包税权作为抵押’的国债。在王赫收下这些后，他下旨让王赫负责‘国债出售工作’，随即又把一名太监和几十名锦衣卫派到王赫身边‘辅助工作’。 局面变成这样后，王赫和这些人一起离开皇宫，在车上考虑起了下一步的问题。 如果只有一千万‘用包税权做抵押’的国债，那么销售起来是很容易的；但另外两千万‘用商税作抵押’的国债，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者搭配？要求那些‘想要拿下包税权’的商人，顺便购买一些普通国债？ 也许可以，但太笨拙了。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才对。 王赫想了一会儿，决定从‘宣传’入手。 调集人手，把‘只要能买到足够的国债，就有机会拿下很多富庶城市的收税权’、‘很多商人都在全力收购国债，预计国债价格会在几天内翻上数番’等消息传开。 如果消息能充分传开，就有可能煽动起普遍的狂热情绪，就会有足够多的人参与到炒作中。 到那时候，就算没有‘包税权’作为抵押的普通国债，也能卖上大价钱。 想到这里，王赫命人停车，找到一旁的太监，说起了相应的计划。 这太监姓张，他听完计划后，表示‘王大人聪慧过人，这想必是能成的’、‘只要不漏了咱家这份，咱家愿意支持王大人’。 听到这样的表态后，王赫表示‘肯定不会忘了您这份，其他兄弟们也各有好处’。 回到家后，他当即安排管家挑选了一些比较机灵的家丁，给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安排了‘明天一早统统换上新衣服，结伴去各处茶楼酒馆散播传言’、‘假装买卖国债’的工作；给另一部分安排了‘在人群中讲述国债好处’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王赫看着前一部分家丁们出发。然后，带上太监、锦衣卫，以及后一部分家丁，敲锣打鼓的去昨天买下国债的商人家中，庆祝对方‘买到国债’。 在他们前进的过程中，周围逐渐聚拢了许多观望的人群。而后，王赫安排的家丁随即开始在人群里宣传‘这位商人买下了很多国债，差不多拿到了某些城市的包税权，富可敌国’之类的话。 这位商人迎接出来后，王赫和身旁的张太监一起把国债交给他，说了些‘恭喜’的话。 这样闹腾一阵后，王赫又继续带着队伍，去拜访下一家商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在这样走遍了城里各处，让很多人都知道了‘买国债能发大财’的消息后，王赫带着太监、锦衣卫们一起去了户部，打算对那里的人们宣传‘国债的好处’，让他们帮忙。 但在抵达后，他发现了糟糕的情况：那里的大部分官员和书吏们，也许是因为‘尚书们不支持出售国债’的态度，以及王赫‘从崇祯那里直接领取了出售国债任务’的情况----在看到王赫等人到来后，大部分人都像遇到了麻风病人一般，直接躲到了远处。 见状，王赫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出一些文件，签署和盖章了。之后，他把少数‘并不避开自己’的人邀请了过来，对他们讲述了‘国债有包税权作为抵押，如果买下足够多的国债，就能拿到江南各个城市包税权’的情况。然后，拿出‘几种类型的待出售国债’，并表明‘可以交由大家出售’。 这些人并没有接受。而后，有人提到了‘尚书大人对你的做法很不满意，可能要参奏你’的情况。 王赫考虑了片刻，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说了些‘他参奏我？我还参奏他呢！那个老傻瓜收不上税、赚不到钱，根本不配当户部尚书！’、‘我已经卖出去了很多国债，接下来还能卖出更多，到时候，我才是尚书，他只配回老家种地！’之类的话。 这发言让户部的人们大为震惊。而后，王赫对同事们表示‘谁想参与这件事，可以随时来找到’，然后就离开了。在离开的过程中，许多人看向他的目光里已经多出了几分畏惧。 王赫回到家后，安排了一些家丁去‘查看各处情况’；安排女性家眷去‘拜访其他家族女眷，夸奖国债的好处’；又安排管家去‘招募更多的人来散播传言’。 听到这个要求，管家提议‘可以找找说书的来帮忙’。 王赫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派人带上钱财，把京城里大部分的说书先生都请了过来。 了解到王赫的目的和给予的回报后，某几个说书先生迅速的编出了‘某某买卖国债，大发一笔’的故事。 王赫觉得这故事不够有吸引力，亲自编出了三个故事： 故事一：某市民不小心捡到一百两面值的国债，按八十两的价格卖给邻居。然后几天后有人来收，邻居以三百两的价格卖出； 故事二：某贵人家的小姐想跟人私奔，为了便于携带，把私房钱换成了一万两的国债，寻思吃点亏也行，结果私奔失败，心灰意冷的卖掉国债时，却发现卖了四万两。父母兴奋之下，同意由她自己选夫婿。 故事三：某阔少因为生气跟人打赌，买了八千两的国债，结果三天之后变成了八万两。 故事四：某商人要带钱去外地取货。但是带许多银子不方便、又危险，看到有人出售国债，便灵机一动，买下了几万两的国债，准备用国债直接支付货款。 但等他买了货回来，发现国债价格暴涨，算算帐，还亏了很多。不禁悲从中来，大哭起来。 说书先生们记录下了这些故事。之后，从王赫手中领到钱，并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场地，开始讲最新的故事。 做好这些布置后，王赫兴奋的对随行的太监、锦衣卫们表示‘只要我们再努力一阵，气氛就能形成，国债就能大量销售出去了’。 这些人认可了王赫的说法，颇为兴奋。但在之后，王赫自己一个人回到书房里之后，脸色沉重了许多。 虽然是依靠现代的宣传策略和金融知识对付古人，但如果宴会上那些高官要反对的话，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可能不会在乎底层，但有可能发动高层圈子里的力量，批评和抵制国债。 如果他们这样做，那么京城里的大商人，王公贵族们，可能暂时不会行动，而是选择观望。 要激起大众的狂热情绪，光靠茶楼饭馆的传言和评书，还是不够的。最好是能有一些‘一夜暴富’的榜样。 王赫这样想着，命管家把家里的钱都拿了出来。晚上，外出的家丁们都回来后，王赫单独会见了其中几个，做了另一些安排。 第二天清早，几辆马车分别从几条街上经过，落下包裹或箱子---里面各自洒出了许多小额的国债。 街上的居民们看到这一幕后，有些人走进，捡了起来，有些人并没有在意，仍旧在原地做自己的事情---但在几分钟后，几个锦衣卫分别出现，要求街上的人‘不要乱跑、交出国债’后，许多人一拥而上，捡光了地上所有的国债，各自逃走。 再之后，这些锦衣卫简单的追逐了一下，各自离开。再之后，一些王赫安排的人，开始拿着真金白银，走街串巷，表情急切的开始收购这些国债。 有些人随意的就卖了。但在之后，这些人‘遇到不肯出售的人，就提高收购价格’、‘就算对方开出面值两倍、三倍的价格，也一样肯掏钱收购国债’的情况传开后，局面开始变化了。 有些人后悔了，想要追回卖出的国债；有些人反应了过来，开始迅速从附近收购零散的国债。 这样的行为，再加上茶楼饭馆的传言、评书先生的故事---所有这些共同发酵了几天后，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各处，更多的人都开始掏出钱，收购国债。许多之前还能保持冷静的人们，在看到面值‘一百两’的国债涨到四百两、五百两之后，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开始想办法收购国债。 在他们开始这样做了之后，国债的价格出现了进一步的上涨。这种上涨，随即又引发了进一步的狂热---许多人拿出所有的钱，来收购能见到的所有国债。 在这些人的狂热下，户部的一些官员控制不住了。 就算他们能收集到更高层的信息，了解高官们的态度。但在‘邻居在买国债，赚到钱了；亲眷朋友在买国债，赚到钱了’等一系列消息的轰击下，控制情绪，坚持不动心仍旧是非常困难的---一些官员来到了王赫府上，表示‘愿意帮忙销售国债’。 第二百五十六章 在这些户部的官员提出这样的请求后，张太监毫不客气的指出了他们这是想‘用原价购买国债，然后高价出售，赚取暴利’，要求王赫不要搭理他们。 但在之后，王赫提起了和同事们过去的友谊，同意以原价出售给这些‘户部官员’一定数量的国债---但要求他们提前付款。 这些户部官员很高兴的答应了。而后，在这些人参与进来后，京城里的一部分大商人、士绅、王公贵族逐渐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在听说‘面值一千两的国债涨到两千两’时还能轻蔑一笑，继续他们的拖延；但在看到国债继续上涨到一万、一万五的时候，就会惊慌、焦虑、怀疑自己；再之后，听到‘其他某些王公的家人已经买了国债，只是瞒着自己’的传言后，还没确定，就心中大怒，恨不得杀了‘妨碍自己发财’的人。 在这之后，京城里的大部分商人、士绅、王公贵族也都开始拿出压箱底的积蓄，拼命购买市场上的国债。 王赫终于开始了行动，通过家中的女眷、张太监和锦衣卫们、户部官员们，大量售出了国债。 他们并没有原价出售。在这个过程中，府中上下所有人，来帮助王赫工作的太监、锦衣卫也都各自赚到了一大笔。 达到三千万的目标后，王赫带着一部分银票，又让锦衣卫们押解着几十箱金银珠宝进了皇宫，把出售国债的钱交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后穿越者的指点，崇祯既没有指责王赫‘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牟利’的做法；也没有说‘现在国债价格那么高，你卖亏了’之类的话---而是平静的收下了这笔钱，然后拿出了许多‘参奏王赫’的奏章。 王赫看到这些奏章，没有请罪，而是直接表示‘很多无能之辈看到别人有能力干活，就会心生嫉妒，胡乱攻击’、‘这样的人不配担任朝廷的官员，让他们回家种地，对国家更好’。 崇祯笑了起来，然后下旨晋升他为户部尚书，进入内阁。 在这之后，他并没有提‘让王赫来安排使用这些钱’的事情。王赫也没在意，回了家。 京城的国债市场仍旧在折腾。但他已经不再管它，而是开始考虑‘下一步的问题’了。 在出售国债的过程中，自己得罪了很多人。虽然不怕，但是跟这些人斗，并没有什么价值---这不算什么功劳。 王赫考虑了一阵，决定做一些‘符合这个时代需求’的事情---调集钱财，人手，买船造船，开拓海外。 这个时代，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这个。中国出海的人之所以少，是因造船水平、报酬体系、风浪、海盗，都不支持远航。 那么，召集工匠，开办船厂，研究造船技术，制造更大的船？给水手更高的报酬？开一家保险公司，降低船只远航的风险？ 王赫随即清点了一下账目。虽然最近赚了一些钱，但这点财富还是太少。单纯带着‘刘家’这么做，是完成不了这项工作的。 他随即想到‘最近使用的宣传手段’。再次这样宣传，号召更多的商人、士绅、王公来这么做？ 大部分士绅、商人的思维应该还比较保守，未必会接受‘拿出很多钱来造船，支持航海’的做法。 那么，像之前一样，编一些相关的故事？ 王赫拿出纸笔，写了起来。 张某出海，流落到一个小岛上，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一座金矿？ 李某带着商队出海，遇到了夷人海盗。在对方的船上看到了无数金银珠宝。和敌人斗智斗勇一段时间后，大获全胜，最后带着无数财宝回乡？ 赵某被绑出海，被卖到种植园里当做奴隶。而后，他鼓动奴隶们起事，最后在海外建国？ 把类似的故事写成评书，让说书先生们不止在京城，而是在所有海边城市讲？ 对了，在这个时期，郑家似乎在海上势力很大，垄断了相当程度的海上贸易---把他们也写进故事里？ 嗯也没必要太在意细节。 这个计划，是为了塑造更进步的社会风气，让人们顺应时势、朝外开拓。 但是出海很危险，会死人。另外，由于文化的作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习惯于安逸。不到逼不得已，是不愿意离开故土的。 现在是小冰河期，有很多地方遭了灾，出现了难民。那么，派人去当地招募难民，让这些人来造船、成为水手？ 对这些居民来说，出海再危险，至少能吃饱---总比留在家乡挨饿要好；对国家来说，出海的伤亡再多，也比这个混乱时期因为战乱、饥荒而死掉的人少。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饥荒既是灾难的源头，也是开拓的动力和理由。各式各样的灾难中，其实蕴含着机会；但固步自封的思想，却会摧毁这些机会，摧毁这个国家。 王赫这样想着，随即考虑起另一个问题来： 这些工作很好、很有价值，但不是一个大臣有资格做的。去找这个皇帝，向他提出建议？ 但是，现在仍不知道崇祯背后的穿越者是谁。 如果直接去提出这种建议，对方毫无疑问会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到时候，可能会有危险。 王赫考虑了片刻，认为有危险的几率还是比较小的---之前，自己采用那种方式出售国债的时候，很多做法就不像是明朝人，而像是明显的穿越者。 在那时，对方可能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接下来，对方并没有做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对方知道身份，也未必会有什么危险，甚至可能进行更进一步的合作。 在场景里合作，一起建立较大的功绩，对双方都是有利的。而就算自己的猜测错了，依靠天赋法术，自己也不会死，仍旧能坚持到场景结束。 是的，可以赌一下。 王赫这样想着，拿出纸笔，写了一份‘在海边建立船厂，然后招安难民，让难民们进入船厂造船，以及作为水手出海，开拓海外’的奏折。 第二天，王赫作为内阁成员提交了这样的奏折。崇祯看到后，颇为认同，随即委托王赫去执行。 王赫回到家后，准备了更详细的计划。 在差不多准备完毕的时候，他失去了意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又一次醒来的时候，王赫发现自己正穿着一件邋遢的道袍，坐在一辆驴拉的大车上。 他向左右看去，发现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左右，是另一些牛、驴、骡子拉着的大车，车上坐的大都是拿着武器的男子；后方，是一些衣衫褴褛、扶老携幼，在那里步行的人。 周边是一片嘈杂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王赫才从左右的声音中，听清了自己大致的情况。 现在的时间是明末，崇祯十年。这支队伍，原本是一群叛军。几天前，他们接受了朝廷的诏安，即将前往靠海的一座城池。按照诏安官员的说法，朝廷是要让他们‘去造船厂工作’、‘开拓海外’。 招安起义军，然后让他们开拓海外？明朝的时候，有这样的行动吗？ 王赫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没有找到这样的内容。不过，在思考的过程中，他却对这种做法产生了一些熟悉、亲切的感觉。 这种做法是正确的。这个时代，就该去开拓海外。 这个世界，和历史书上写的并不一样？ 在考虑到这里的时候，王赫突然感到了一阵头痛。接着，一些记忆陆续在他的意识里浮现出来。 ‘自己’是季家收养的孩子，从小接受了很多相关的训练。这一回，已经是第六次进入场景。 之前几次在场景中，‘自己’的表现不算差，但也不是太好。这一次，还是要多多努力，取得成绩才行。 ‘自己’的天赋法术随即浮现了出来：愈。 可以消耗精神力来释放这个法术。释放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治愈较轻的伤势。但遇到重伤，就没什么效果。 这个法术，在这种场景里应该很有用但是，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莫名的，王赫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被季家收养，从小抚养长大，这方面的记忆是很清晰的---同时，却似乎变得很遥远。 就好像被季家收养的人并不是自己，自己拥有的，其实是另一段人生一般。 产生这样的感觉后，王赫努力的思索起来，想要找到‘相关的记忆’。 努力了一阵后，他没有找到---不管怎么努力思索，头脑中仍旧只有‘在季家的记忆’。 在王赫为这方面的问题而困扰的时候，这身体原主的记忆也浮现了出来。 这人姓周，是个道士。之前，他住在道观里，靠在街上给人算卦为生。 周道士喜好喝酒，经常调戏街上寡妇。前几年大旱，乱兵进城，他就也被卷入了造反的队伍。 依靠道士的身份，这人在造反队伍中装神弄鬼，免了上战场的风险。但前些日子，和队伍里大头领的小妾私通，被抓了现行---于是被打了一顿，准备处死。 差不多是在这时候，朝廷诏安的旨意来了。大头领取迎接的时候，一个‘之前相信了周道士装神弄鬼’的小头目把周道士救了下来，改头换面，送到了这辆车上。 王赫了解到这些后，嘴角抽了抽。而后，他仔细汇总和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自己不应该掌握‘治疗法术’。 并不是说这种法术不好，但对于自己来说，它太过低效，和自己也不合拍---也许，那种‘遥远的感觉’就是因为这个。 那么，是记忆出错了吗？ 王赫略想了一阵，没有什么收获。而后，他决定‘既然想不起来，那也就不在这方面费力’。 接下来，他梳理了一下‘当前的局面’，找到了‘适合这时候做’的事情，看向了身旁的士兵。 这人看起来年纪挺大了，头发斑白，满脸皱纹，还少了一只手。 如果大头领发现了自己的情况，显然是不能指望这人保护自己。 王赫随即低声对这个人开口了： “你要不要忏悔？” 老兵看向他，表情诧异。王赫随即解释了‘忏悔’代表着什么。 人的一生很漫长，在这个过程中，总会做出某些错事。把这些话告诉其他人，可能会被利用来对付自己；但是，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容易不舒服、生病；死后也会不得安宁。 这种情况下，可以把这些话告诉神明，请神原谅自己的错误。神是宽宏大量的，总会原谅。然后，活着的时候可以安心，死后也可以进极乐世界。 老兵看起来颇为心动。而后，他看了看左右，低声对王赫说了些‘偷地主家的马饲料’、‘跟隔壁寡妇偷情’之类的事情。 王赫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露出严肃的表情，念诵起了一段经文。 老兵看着他，表情紧张。王赫念完经文后，转身对老人表示‘灵宝道君已经原谅了你’、‘会保佑你死后不遭难’等等。 听到这话后，老兵看起来颇为激动，掏出身上的半个饼，要给王赫吃。 王赫摇摇头，对他表示‘我这么做，是为了积德行善’、‘方便的时候，你找找认识的人，看看他们用不用忏悔。能找到更多的人，就也是功德’。 老兵当即答应了。当晚，队伍驻扎下来后，他又从营地里找来了一个中年士兵。 这人像是认识周道士，见面后便说了些嘲笑的话，‘之前偷偷买酒喝’、‘这次又跟人偷情，还好意思听别人忏悔’之类。 王赫随即露出严肃的表情，表示‘偷人的事情不对，但也罪不至死’、‘之前功德不够，神仙不佑。因此，要多积德行善，积攒功德’。 听到他这么说，这个中年士兵又笑了几声。但在之后，他还是说起了‘过去做过的错事’。 他之前做过土匪。在那段时间里，抢过来往的客商，杀过来捕盗的官兵，还犯过许多其它王法。 “怎么样，罪孽滔天。”中年士兵说完这些后，又露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 “确实比较大。”王赫说。“要积点功德，才能得到原谅。” “怎么积功德？”中年士兵脸上再次露出了嘲讽的表情。“给你钱？” “这也有点效果。”王赫说。“你把钱给我，我用这些钱来帮助其他穷人，也算你的功德。” “但更好的办法，是去杀一些外面的敌人。” 第二百五十八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这些人回来的时候，王赫正在营地里，给学生们讲课。 大头领看到王赫，表情不愉。而后，身边的一些士兵注意到了这点，随即就冲到了王赫身边，把他抓了起来。 王赫的学生们想要阻拦，但不是士兵们的对手。而后，这些士兵把王赫押到大头领面前，直接就要杀他。 看到他们要这么做，王赫的学生们拼命往前冲，有人高声呐喊了起来。而后，附近的一些人聚拢了过来。 其中一些比较有地位的人站了出来，为王赫求情。 见他们这样，大头领制止了手下‘杀死王赫’的动作，下令把王赫带走，先关押起来。 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人群散开了，大头领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而后，营地里的许多人一批又一批的拜访了他---基本都是为王赫求情的。 这让大头领颇为诧异。而后，他花了一点时间，派人打听了王赫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后，露出了严肃而慎重的表情。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他独自去了王赫被关押的帐篷。 大头领进入帐篷的时候，王赫正戴着脚镣，被捆在椅子上---只松开了一只手，拿着一块饼在慢慢嚼。 见状，大头领走近王赫，拔出刀对准了他： “你觉得我该不该杀你？” 王赫看着这柄刀，慢慢放下手中的饼。 “之前，很多义军的人之前都烧杀抢掠过。朝廷是该招安义军，还是该把义军的人都杀了？” 听到王赫这么说，大头领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又过了几秒，才逐渐浮现出了一点‘理解’的眼神。 他随即放下刀，哼了一声。“这不是一回事。” “也差不多。”王赫说。“很多时候，其实是‘使功不如使过’。” 大头领又看了王赫片刻，再次举起刀---割断了王赫身上的绳索。 王赫活动了一下身体。而后，这位大头领坐到了他对面，说起了‘这次招安的相关情况’。 之前他带人离开，就是去和其他队伍的头领汇合，交流最近的一些事情。 这次接受招安的时候，朝廷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各位头领也都很高兴，经过商谈，最终接受了朝廷‘去海边定居，一部分人做工，一部分人开拓海外’的条件。 但最近，出现了各种传言。有消息说，朝廷要把大家送到快要海啸的地方，借海啸把大家都淹死；有传言说，海外有很多妖魔鬼怪，出海如果遭遇到，九死一生。 光是传言也就罢了，实际情况也并不乐观。有些队伍在经过城市的时候，被拒绝入城。城里的人不肯提供必要的补给。要买的话，也会被勒索很高的价格。 有些队伍的头领在见到城里的官员，甚至某些地主的时候，都会被各种侮辱和嘲笑。 有些时候，朝廷派来随军的太监们会出面调解。但在之后，这些人往往会要很多钱 “这些事在所难免。”王赫听完他说的这些，没有说‘您说的这些情况明显不全’、‘要是您能说的更细致一些，我也能更好的回答’之类的话，而是尽力给出了回答。 “对朝廷来说，招安大家是好事；但是对于这些文官来说，未必是好事。有人造反，他们正好在后方趁机捞钱。招安了，他们能捞的钱反而少了。” 大头领看起来有些不解。“他们就不怕乱起来？” “招安，大家都好；乱起来，谁也没好日子过，他们难道不懂？” 王赫摇摇头：“他们真的不懂。” “这些人好日子过的太久，做官的经验也太丰富了。这经验，把他们的眼睛迷住，把他们的耳朵也都塞住了。” “所以，在这个时代，扬帆远航是好事。” 他这样说完，讲起了海外各处的情况。 在海外，有些地方的蛮夷，连文字都没有，连衣服都不穿；有些地方的土着，从来没见过马，也没有铠甲，就算是几千几万人的部队，遇到上百人的骑兵也会瞬间崩溃。 但这些人住的地方，有的还很富裕。金银、钻石、象牙、香料各式各样，在国内市场上都能卖上大价钱。 大头领：“你的意思是，大家应该全力出海？” 王赫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这个时代，出海是好事，扬帆远航是好事。” “肯定会有敌人，有伤亡。但是这样做，风险比造反要小，最后的回报会很大。” 他说起了‘适合攻击的目标’。 比较有难度的做法，是坐船去东方，攻打扶桑。 当地有一定的文明，统治也较为稳固。但人口膨胀、粮食不足，且盛产金银。如果义军能带着大队人马在那里登陆，有机会发动和招募足够的人员。 如果义军能推行合适的政策，有机会征服整个日本。然后以那里为根据地，继续向东远航。 比较容易的做法，是向南。那里的气候不好，但当地人大都蒙昧、未开化。以义军的力量，击败他们不难。 当地的一些岛屿上，已经有零散的殖民者了。这些人数目不多，但掌握了比较先进的科技。义军只要击败他们，就有机会获得更先进的造船技术、武器技术---对后续的开拓有很大的好处。 不管向东还是向南，肯定都会遇到很多问题、很多困难，但也有好处---不管向哪，都没有‘正经活不会干，力也不想出，就喜欢勒索’的杂碎文官。 听到王赫这么说，大头领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非常高兴。 但在这样的动作结束后，他却没说什么‘认同’的话，而是打量了王赫片刻，这样开口了： “你从前没这个水平。” 王赫：“这个局势所迫。” 大头领：“之前的事情，你什么想说的吗？” 这次，王赫苦笑了一下：“很多人都有犯糊涂、做错事的时候。” “这也没办法。” 大头领没有再问这件事，而是说起了别的：“你对他们说‘杀自己人是错’，‘杀夷人是功德’？” 王赫：“大家这样想，对我们的队伍也有好处。” 大头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后，他站起身，走出了帐篷。 几秒后，门口的两个看守走了进来，帮王赫解开了脚上的铁镣，把他放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章 王赫被释放之后的第二天，这支队伍再次开始了前进。 大头领没有再来找王赫，而是在和营地里的一些人多次交谈。几天后，他再次带着一些手下离开了队伍。 队伍里有传言，说大头领是‘去见其他义军头领’了。之后，队伍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前进。 之后，王赫仍在听取营地里众人的忏悔，对他们讲述‘海外的各种情况’，但减少了频率。 接下来，队伍前进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一些事情。途经的某些城镇的官员不那么友好，不肯按朝廷的安排送来补给，而是勒索钱财；有些附近的居民也不怎么友好，带着武器防备他们，等等。 但这些小事并没有妨碍队伍的前进。一直前进了大半个月后，他们抵达了暂时的目的地---一座靠河的城市。 当地的吏员把他们安顿在了河边的船厂旁，一处搭建了许多窝棚的地方。安排他们‘先在船厂里工作，学习造船’。 这支队伍的成员随即安顿下来。其中有些人修缮窝棚，另一些人开始准备食物。在这之后，王赫开始带着徒弟们，开始在附近的村镇里劝人忏悔，以及讲述‘海外的情况’。 这些做法多少有一定的吸引力。在他这样努力了一阵后，当地有不少人知道了他们。再之后，当地的知县派人送来了一封请柬，邀请王赫赴宴。 王赫应邀而去。宴会上，知县和一些士绅说起了王赫最近讲述的‘地球是圆的’、‘各处地理’等情况。 王赫表示‘这些都是真的’，然后要来纸笔，当场画了东方和南方的世界地图。 画完后，他提起了海外某些地方的富庶，黄金、钻石、香料以及其它‘正在组织远航’的国家。 看到这些，旁边的一位士绅赞叹起来---随即又露出了忧色。 旁边的人问他‘怎么回事’，这人便叹息一声，表示‘虽然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但没有那么大的船，也没有熟悉航道的水手，没办法赚钱啊’。 他这样说完后，看向了王赫。在场的其他士绅随即也都看向了王赫。 见状，王赫随即表示‘国内大部分的工匠都很出色，只要多做投入，一定能造出可以远航的大船’、‘水手一开始不熟练也没关系，只要多远航几次，自然就了解航道的情况了’。 听到他这么说，士绅们并不满意。有人当即表示‘这样做风险很大，投入也很多，不如多买些地’。 王赫看着他们，笑了起来。 而后，他并没有说‘不想冒险，那就在这里原地不动，等着看到其他人发财啊’、‘凭什么别人冒险出海，你们赚钱？你们配吗？’‘留在原地，等着其他人把你们甩开，然后夺走你们的一切呗’之类的话。 这些人也没什么好劝的---只要船只造出来，远航成功一次，带回来许多财富，这些人自然会抢着来造船了。 老房子着火，烧的更快。平时越吝啬的人，遇到赚钱的机会，就会越狂热嘛。 王赫想到这些后，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之后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却又记不起来。 于是他说起了‘远航过程中用到的技术’。 指南针，可以在海上确认方向；橘子和其它水果，可以在海上防止坏血病；火枪火炮，可以装在船上，以便和其它船只战斗。 “现在是朝廷要远航，诸位要是不想出海，也可以做做这些方面的生意。” 听到这样的建议，士绅们脸上多少露出了一些认同的神色。而后，王赫又表示‘澳门的葡萄牙人擅长这些，诸位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以去那里查看一下’。 一些士绅当即议论起来。在看到他们这样做了之后，一旁的知县叹息了一声。 这知县是个年轻人，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眼神纯粹而天真。在他发出了叹息声后，周围的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而后，这知县对王赫说出了这样的话： ‘先祖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才有了今天的土地。大家耕读传家，子孙繁衍，本来应该安居乐业，生生不息’、‘你却这样煽动大家冒险，这会浪费多少钱？害死多少人？’ 王赫听到他这么说，没有做‘大家去冒险也不会死’的虚假承诺；也没有用‘组织大家远航是朝廷的做法，我也没这个能力’之类的话来推卸责任。而是坦率的做出了表达： “这个时代，需要大家去开拓海外。”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这个时代，我们要是不去开拓海外，那么等其他国家的人先开拓了，获得了大量黄金、粮食、土地，研究出了更先进的科技然后就会把目光转向我们。” “来抢劫我们、屠杀我们。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是‘外出探险’的那点人了。中华大地，可能会赤地千里、血流成河，死上几千万人” 知县并没有被这些话说服，而是表示‘你这是危言耸听’。 这样说完，他提出了理由：‘其他国家都是蛮夷，不可能去开拓什么’、‘就算开拓了，也不可能成功’、‘就算有些侥幸获得成功了，也不可能是我天朝的对手’。 这些话在王赫听来蠢笨至极，但周围的士绅们听到了，却频频点头，露出了‘非常认同’的模样。 王赫看了看他们，提到了‘宋代的时候拒绝开拓，然后开国就被辽揍，被西夏揍，再之后被金揍，最后被蒙古灭国’的情况。 “小看其他人，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最后总结道。 知县摇了摇头，表示‘胡人无百年之国运’、‘学圣人之言，走的是正道，就算一时战场失败，很快也能复起；像你这样图一时之快，就算暂时能赢，最终也肯定会失败、消亡’。 王赫注视着他，随即随即提出了一种恐怖的可能性：“有没有可能，儒家的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圣人’？而只是些擅于互相吹捧的人？” “有没有可能，儒家的这套玩意其实不怎么强，会被击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听到王赫这么说，知县勃然色变。 周围的许多士绅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在之后，知县并没有责骂王赫‘诽谤圣贤’，也没有‘叫人进来抓住王赫’，而是收敛了脸上的怒意，恢复了平静。 “所以，周教主你才四处传教？” 在知县说出这样的话后，王赫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他并没有辩解说‘我并没有真的传教，也不是什么教主’之类的话，而是表示‘神怪之说，难辩真假。但在这个局面下，它有一定的用处’。 “它可以把人们组织起来，让恶人们对内友善，对外残暴；可以让恶人们去外面抢劫财富，然后回到国内来分享，促进国内的经济循环。” “这样的事情多了，整个国家就会逐渐繁荣、富裕，并且有资源进行更多的研究，在技术上出现更大的进步和发展。” 听到王赫这么说，知县的眼神中浮现出了几分困惑，看起来并不理解王赫说的是什么。 而后，他随口说了些‘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教化天下，功在千秋’之类的话。 王赫看着他，也没有去指出‘封建时代生产力不足，社会资源总体是有限的，而人口一直增长，问题总会出现，教化是没用的’之类的问题，这样开口了： “儒家体系最大的价值，从来都是‘降低统治成本’。” “依靠‘教化’，可以降低统治成本，节约管理精力。在科技条件不足的情况下，依靠这种做法，可以更有效的统治庞大的帝国。” “但是它的问题也很大。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所谓的‘天理’，要求人们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而儒喜欢稳定，排斥发展。” 王赫说完这些后，一旁的大部分士绅都表情困惑，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知县听懂了，皱起眉头。 “百姓昭明，和谐万邦。”他说。“让大家和平的过日子，你觉得不好？” 王赫摇摇头：“我的看法无关紧要。” “但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或者你们口中的天意、天理、老天爷，它觉得人们这样做不好。” “很多人喜欢和平，喜欢过的舒适。但是这个世界，老天爷，需要人们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 “要是我们能一边和平、舒适，一边保证发展，那么世界客观规律也不会介意；但任何群体，任何人，如果停止发展、拒绝发展了，那么世界客观规律、老天爷，都一样会开始揍他们。” 这次，知县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用鬼神的说法到处骗人？” 王赫叹息了一声。“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只会相信这些鬼神之说。我要是有话直说，他们一来听不懂，二来不会信，马上就会让我知道什么叫‘弱者的恶意’。” 听到这个词，知县笑了起来。而后，他身旁的一些士绅也陪着笑了起来。 几秒后，知县右手边的一名士绅开口了：“你是被裹挟进叛军队伍的？” “是。”王赫回想了一下，这样说道。“本来只是个卜卦算命的普通道士。” “‘忏悔’什么的，是从洋教抄来的？”这士绅又问道。 “借鉴了一下。”王赫说。 “为什么只提忏悔？”知县随即又问道。“那些洋人教派里也有这个，你为什么不提其它内容？” 王赫：“因为我是想汲取其思想的好处，不是想让大家真的去信这个教。” “他们的文明中最大的优点，就是‘忏悔’。让罪人‘向神明忏悔，得到神明原谅，重新融入正常社会’这一套玩意，是专门为世间的‘恶意’准备的，能极好的实现‘对恶人、恶意的容纳和利用’这一效果。” 知县：“对恶意的通纳和利用？” “人之初，性本善” 王赫：“这话从根子上就是错的。” “人，既不完全好，也不完全坏；既不完全善，也不完全恶。儒家颂扬善意，打击恶意，可以让人性中的恶意在群体里无法发挥，实现一定程度的和平；但这种‘忏悔’的价值，比儒家更强，它能‘利用恶意’。” “对大部分人来说，打击‘恶’是理所应当的，可以让他们舒服。但是很不幸---这个世界不需要人们舒服。”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需要人们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谁停下来，谁有罪。” “而善，同时还意味着呆滞蠢笨、懒惰懈怠、不思进取、固步自封---很容易让人们停滞下来；恶，同时还意味着勇气、奋发、积极性、进取精神。” “对‘恶’打击的过度，就会连这些也都一起打击掉。然后，就会导致整个群体衰落、腐烂，被其他群体甩下。” “拒绝进步的群体往往都很悲惨。有些被灭绝，比如印第安人；有些被奴役，比如非洲人；有些被持续的抢劫，比如‘一段时间后，这片土地上的人’。” “而且，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真的让‘恶’完全消失。这是人的本性。” “多用一下‘忏悔’功能，更好的包容人性中的恶意，能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更富裕、更繁荣，发展的更好。” “这就是‘忏悔’的价值。” 在他这样说完后，周围沉默了一阵，而后，知县右手边的那位士绅又开口了： “也就是说，你觉得号召这些人‘忏悔’，让他们信奉‘灵宝道君’，他们就能在接下来的远航中成功？” 王赫看向他： “如果这样做的人够多，就能提升他们的‘组织度’和‘凝聚力’。” “这个时代该做的，就是探索、开拓。但出海探索成功之后，胜利之后，人们会怎么做？”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遭遇危险，都会死。但只要出海的人多起来，总有些更勇敢的、更聪明的、运气更好的能活下来，能得到巨额的财富。” “但是，胜利的这些人，获得财富的这些人，有什么理由把财富带回国呢？难道他们喜欢别人来压在他们头上吗？难道他们喜欢被人敲诈勒索吗？” “绝无可能。如果国内还是现在这样，那么对他们来说最有利的，就是‘留在当地，繁衍家族’。” “而我做的所有一切，是为了给他们‘带着钱回来’的理由。这里是故土，这里有和他们信仰一样，不会排斥他们的人。” “回来之后，他们的罪孽不用担心被追究，可以安然享用自己获得的财富，可以用他们的财富来购买更多的船，更多的物资，招募更多的人手” “这样，对大家都好。” 听到这话，知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这次，在他开口之前，右边的那位士绅站了起来，朝王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谨奉灵宝无量天尊。” 第二百六十二章 在这个士绅举起酒杯后，旁边又有一些士绅各自起身、举杯，朝向王赫。 “谨奉灵宝无量天尊。” 王赫笑着站起来，同样向他们举杯。“谨奉。” 旁边的知县，以及剩下的少数士绅仍旧坐在那里。知县的表情很难看，其余士绅的脸上则更多是茫然。 王赫并不在意他们，随即和这些祝酒的士绅交谈了起来。 某些士绅表达了对‘造船技术问题、资金问题’的担忧。 王赫对他们表示‘技术问题，可以在航海中逐步研究，慢慢解决’；资金问题，可以用‘保险制度，股东分成’等做法来解决。 他稍微讲了一下，没有说的太深入。而后，在答应某些士绅‘之后去听他们忏悔’后，便一起离开了。 而后的几天里，王赫带着徒弟们，陆续访问了多名士绅。在他进行了一些更详细的讲述后，大部分士绅还在观望，但少数士绅已经开始组织人手，修建工坊了。 在确认士绅们开始了这样的工作后，王赫准备了‘接下来的工作’。 他的目标是：进行充分的动员，让整个社会上下所有人都参与到出海的行动中。 有些资料上认为，明朝的士绅阶层，乃至于整体民众，都偏向于保守，不愿意参与到海贸中。但王赫不这么想。在他看来，所谓的‘士绅’，其实没什么整体意识，只是盲目的逐利而行。 也就是说，如果让这些人自己行动，他们是不会出海的；如果有人去劝他们‘为国为民’，他们是不会在乎的---但是如果看到其他人出海成功了，带回来利益了，他们马上就会开始心动。 如果看到比较多的人出海成功了，带回丰厚的利益了，他们会迅速的狂热起来---所谓的‘老房子着火，烧的更快’。 对底层的贫民，可以告诉他们‘出海是翻身改命的机会’；以及暗示给他们‘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在海外赚到钱之后，带着钱回来’的理由。 对普通的居民，可以开设赌局，给他们下注的机会---如果出海的船能带着财富回来，他们就跟着赚钱；如果船没能带回财物、或者回不来，他们就会赔钱。 对富有的商人、士绅，要让他们认为‘买船备货出海能赚钱’、‘开设工坊，为出海的船提供各种货物能赚钱’、‘向出海的船出售保险也能赚钱’。 要推动这一切，核心工作是‘宣传’。 要在书籍的故事里、说书人的口中、茶楼饭馆的闲谈中---到处传播‘出海的好处’。 某些‘底层水手出海发财，回家娶了娇妻美妾，置办了很大家业’的故事；某些市民偶然买中了一艘‘能成功回来’的船，结果一夜暴富的故事。 某商人做生意失败，拼死出海，结果在海外发现了财宝，起死回生的故事；某士绅得罪了势大的其他家族，被迫带着家人出海，但在海外经营几十年后，日益发达，而家乡的敌人却逐渐衰落破坏---最后带着家人回乡，风光祭祖的故事。 传播这些故事，需要很多的人手可以从营地里挑选一些‘相信灵宝道君’，又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去说这些。 当然了，这样的话，要适当找人修改一下这些故事，让‘灵宝道君’在其中多出现几次。 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去其他营地。利用‘忏悔’的做法来吸引营地里没什么战斗力的老弱，让更多的人去讲这些故事。 这样做，肯定会有效果。 王赫想到这里的时候，耳旁响起了‘哗啦’一声。 他抬起头，随即发现周围的一切再次定格，然后开始了破碎。 这次，它们不像之前一样只是裂开缝隙，而是直接化作了粉末---王赫面前的地面，远处的人，全都从上到下粉碎了开来。 在这种变故发生的同时，之前的许多记忆吸血鬼、燕子坞、靖康传武等内容相继在王赫的意识里浮现出来。 在这些记忆之后，是其它的---在这个场景里，做为皇帝、作为侍郎时的记忆。 在王赫吸纳了这些记忆，重新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他回想起‘上次身处黑暗’时的情况。下一刻，看到了又一次出现的，人形的光芒。 “离先生。”王赫看着它，这样说道。 “真是难为你，能完成这些场景。”离先生说。 王赫：“难度似乎确实有些高。” “何止是高？”离先生说道。“之前的几百年里，季家送入了数千人尝试着通过这个‘复合场景’，没有一个成功。” “从它创立以来，你是第一个通过的。” 王赫笑了起来：“听起来我好像很厉害。” 听到这种夸奖自己的话后，离先生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别的： “这些场景最大的危险，其实在于‘心中的贪婪’。” “之前有很多人进入过。其中有些人，做事也没那么过分，也会留一线；但没有一个人，能在所有这些情况下，都‘放弃拿到所有利益的机会’；没有一个，能像你这样，就算失去了记忆，想的也是‘带着整个群体前进’。” 王赫：“我这样，有时候也会吃亏的。” “你刚才说‘刚制作好这系列场景的时候，最大的危险是贪婪’？” 离先生：“对。” “现在，它最大的危险，来自于‘天赋法术’。” 王赫没有强调‘制作’，顺着对方的话问了起来：“这些法术有问题？” 离先生：“法术本身并没有问题。但只要你使用一次法术，场景内存储的那些数据，其背后的‘个体意识’就会开始苏醒。” 王赫：“也就是说，我之前脑中浮现出的‘记忆’，都是切实存在的？” 离先生：“对，都是‘季家安排的人’进入场景，试图通过它，却遭遇失败后所遗留下来的。” “如果你开始使用他们的天赋法术，哪怕一次，也会开始出现‘意识混乱’的情况；如果用多了，他们的意识就会完全苏醒，最终和你的意识混合在一起。” “到时候，你要么疯掉，要么完全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