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又来蹲墙角》 第一章 凤凰浴血重生 毒入肺腑,伤痕累累倒挂在宫门整整三日,疼痛已经完全摧毁了凰绯清的骄傲,她吊着最后一口气,只为见那人一面。 可来的人,却不是他。 凰绯清正眼没抬一下,眼眸却一片猩红,厉声道,“元景在哪儿,为什么他不来?” 凰泽神情未变,眼神却透着三分笑意。 “我的好妹妹,成王败寇,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他会来救你?” 念在兄妹一场,又见她痴情得可怜,凰泽不妨在她伤口继续撒盐,“你一向聪明绝顶,又怎会不知我之所以能将毒下入你的膳食,又能轻而易举够破了你的防线,如若没有国师大人相助,江山于我如何唾手可得?” “我不信!” 凰绯清深红的眼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难道元景不知道她从未想过什么君临天下,她之所以杀兄弑父稳居高位…… 为的只是将他永久禁锢在身边而已啊。 凰泽大权在握,自是留不得凰绯清了,丹凤眼里尽是杀意,“要是不信,等你化为厉鬼,自行找他索命好了。” 呵,杀君,弑父。 她为他不惜沦为凰氏一族人人可唾的罪人,到头来他却要她的命? 漫天的的血腥味刺激着神经,凰泽手持一把利剑剜入女人的胸腔,眸中的欲望嗜血而疯魔,“这天下是我的天下了,弑父杀兄的孽障就给我下地狱去忏悔!” 一剑穿心,蚀骨的痛苦麻痹全身,凰绯清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要!” 凰绯清从噩梦中挣脱大叫了一声,浑身冷汗,白色的寝衣濡湿一大片。 银杏听到声响快步跑到窗前拉开了帷幔,惊现凰绯清她的脸色又沉又白,是受了惊吓的惨白。 “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以为凰绯清为了在学堂给凰绯月难堪那件事情,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公主别怕,既然没人来找麻烦,那件事应该是过去了,公主不必担忧。” 一时间脑海中翻涌出太多太多记忆,凰绯清应接不暇,抚着冰凉的额头,思绪始终停留在前世死前的画面。 世人都只道世尚都国七公主凰清自年少爱慕国师元景,情根深种数十载有余,殊不知她恋他痴恋疯魔,为他杀兄弑父,,她冒着天下大不为争做天下之主,逼他侍奉左右以她为尊。 而元景,暗度陈仓,攻心为上。 利用她,算计她,看着她被人寸寸剜心身首异处。 可致死,凰绯清都没有得到他半点回应,哪怕赌上自己的性命也没能将他那颗心捂热分毫。 想到此处,凰绯清深呼一口气,“我没事,伺候我洗漱更衣。” 由爱生嗔,由爱生恨。 由爱生痴,由爱生念。 凰绯清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重生了,而且还是变成了十八岁的模样。 她终究还是她,只是已不在是一厢情愿痴恋未果而剑走偏锋的无知少女了。 上辈子为了一个根本不会爱自己的男人,将自己步步给作死,凰绯清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荒唐可笑,愚昧可怜。 元景,这一世,我们就走着瞧好了。 “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银杏认认真真的给凰绯清梳妆,铜镜中女子面若芙蓉,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明明双眸似水再温婉不过的一个人,此刻眉宇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那么看着我干嘛,不认识了?” 凰绯清的视线落在她微肿的脸颊,蹙了蹙眉,“他们又在私底下欺负你,还动手打你了?。” 银杏摸着后脑勺憨笑,“没什么,反正我都习惯了,我皮实,挨几下也不打紧,公主莫担心,对了,有件事差点忘记和公主说了。 “何事?”她拧着眉问。 银杏:“今晚陛下在御花园搭了台子设宴,公主难得有机会在陛下面前露脸,可要好好准备。” 凰绯清提不起什么兴趣,淡淡道,“平日里怎么穿就怎么穿。” 银杏急了,板着脸说,“那怎么能行,您贵为公主,人家一个个都盛装打扮,我们不能输了气势。” 凰绯清听着十分好笑,气势算什么,不过是一群女人争奇斗艳。 俗不可耐。 “再说了,宴会上闻世子也在,公主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上心。”银杏一边嘟嘟囔囔的,一面将自己从尚衣局拿回来的新宫装呈上来,满脸的得意求表扬。 “公主,这可是我一早替你备下的,虽然料子,做工什么的自然比不上九公主她们的,可我们公主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绝对能艳压群芳。” 凰绯清听着这话,红唇若隐若现勾了勾,只觉得这丫头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真可爱。 她是公主不假,但却不是受宠的公主。 她的生母是冷宫妃嫔,从记事起便被交给了当今的淑贵妃抚养,淑贵妃表面上虽并未苛待过她,但也绝对不想看着她在圣上面前大出风头引皇后不满。 按照凰绯清的性子自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是,这一次宴会非比寻常,一场弥漫着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 她不能退,也退无可退。 “这些珠钗太华丽了,有没有点朴素精致一点的。”凰绯清从一堆琳琅满目的首饰中,也有一只白玉钗还能看得过眼。 银杏秒愣了半拍,咬唇道,“公主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找找。” “诶?你去哪里找?” 没等凰绯清详细问,银杏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凰绯清只好由着她去了。 这一去,从晌午到黄昏,凰绯清始终眉宇间看到人回来,心里有些不踏实。 她随手套了件还算陈新的梅花图案披风出了寝殿,没走几步,忽闻前方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九公主,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也放过小福子。” 银杏跪在鹅卵石之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两颊又红又肿,显然被掌掴得不轻。 身旁一个小太监躺在地上痛苦呻y,断了一条腿根本无法动弹,“公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都是银杏把钱塞给我,逼着我为她采买首饰的!” 银杏瞳孔微缩,“你胡说,分明是你主动找上的我,我还给了你五两银子酬谢。” 他怎可以倒打一耙? 第二章 敢动她的人找死? “够了。” 凰绯月居高临下看着她们狗咬狗,染着梨膏口脂的红唇冷冷上扬,“想不到我那姐姐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需要购买宫外的东西装点自己。” 她一个眼神,“来,也让我瞧瞧我那好姐姐的品味。” 身旁的管事嬷嬷意会呈上了那些首饰。 凰绯月挑拣一只白玉流苏珠花,眉角蔑视上挑,轻嗤了声,“啧,挺好看的,就是太没档次了,廉价的东西果然只能衬下贱的东西。” 银杏低着头跪在地上,十指收紧握拳,低声喃喃,“我们公主是最尊贵的人。” 凰绯月蹙了蹙眉,随即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脑袋上。 “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本公主说一遍,谁是最尊贵的人,她一个冷宫弃妃所生的丧门星而已,有娘生没娘养的,也配尊贵二字?” 一个小小宫女要不是仗着主子的势,怎么有胆子爬到她的头上? 越想凰绯月更笃定,凰绯清是攀上了尚书府,仗着即将嫁给尚书世子有尚书府为她撑腰,就可以骑到她的头上。 呵。痴心妄想。 “贱婢银杏私自进行不正当采买触犯宫规,后,以下犯上对本公主不敬,拖出去,给我重重的打。” “不是,我没有对公主不敬,不敢对公主不敬,求求公主饶了我,饶了我……” 银杏如鲠在喉,皇室之中九公主针对她们家公主不是一天两天了,表面上是惩罚她,实际上却是公主们之间的较劲和斗法。 可怜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命如草芥,哪怕是死了也只是一了白了。 “等等。” 凰绯清迎着凰绯月震惊,嘲讽,甚至厌恶的目光,慢慢悠的走到银杏跟前,眼瞳浮现出一抹冷锐。 “不知道我的婢女到底对九妹妹如何的不敬了,惹得你生了那么大的气要将她拖出去打,就算她有错,该打,是不是也得交给我处置。” 凰绯清是冷宫弃妃所生,自小被兰贵妃抚养,平日里谨小慎微,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今天突然为了一个奴婢和凰绯月呛声,确实让人意外了一把。 不过她可不怕。 “呵,七姐姐什么时候说话那么硬气了,怎么,我替皇姐教训一个奴婢的权利还没有了?”凰绯月眯了眯眼,态度强硬。 既是凰绯清袒护的人,今天她还必须罚定了。 “来人,给我拖出去!” 凰绯清眼神冷冽一扫,“我说过了,我的人,我自己会教,不劳烦九妹妹。还是说九妹妹希望苛待宫人的事情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凰绯清,你敢威胁我。”凰绯月气极了。 她是皇后所出嫡公主,天子娇女,凰绯清算什么,还威胁她? “分明是你的婢女私下采买触犯宫规在先,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偏袒自己人吗?” 凰绯清熟视无睹,冷冷凝视着她,“她触犯了宫规自然会去领罚,不需要九妹妹动用私刑,更何况我的婢女到底有没有以下犯上,九妹妹心知肚明。” “你!” 凰绯清轻蔑冷笑道,“再者,我与尚书府有婚约在身,父皇是有多器重尚书大人不用我多说了,你让我难堪,就是打尚书府的脸,最后难做的还是皇后娘娘。” 朝中眼下分为两派。 一派以皇后的兄长独孤丞相为首,朝中几乎有一半的官员都是以丞相马首是瞻,其势力可想而知。 而另一派站在丞相对立面分庭抗礼,当属尚书闻喻。 元帝心思缜密,善于权谋,动丞相容易动摇国之根本,将凰女下嫁闻家,大有扶持闻家之意。 所以凰绯清可以断定,皇后此时就算心有不甘,也绝对不会在明面上和闻家起冲突,恐失圣心。 “好你个凰绯清,敢拿皇后娘娘压我。” 凰绯月暗暗咬牙,心中气郁难平,一脚踹向身边的宫婢,“行啊,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福气嫁进尚书府。”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去。 银杏跪在她的面前一个劲猛的磕头,“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既然犯错了,自己去领罚。” 银杏是她最为信任的侍女,后来因为她的缘故被皇贵妃杖毙,凰绯清多多少少于心不忍,“以后见了她绕着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银杏拉怂着脑袋,委屈巴巴,“那这些东西,公主收下,一会儿我都要挨鞭子了,你若不要,那我岂不是白受了。” 听着这个委屈的乞求声,凰绯清百感交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听到没有。” 她还真没落魄到靠自己的侍婢为自己偷买宫外的廉价首饰充面子。 重活一世,凰绯清不仅看透了很多人和事,最重要是她学会如何趋利避害。 前世的她尚且没有同意这门和尚书闻家的婚事,这一次自然也不也不可能成为稳定朝局的牺牲品。 只是,目前这婚还退不得。 她唾手可得的婚事,对别人来说却是触之不及,上赶着送上门来的挡箭牌她可没说不要。 黄昏后,各大官员携家眷陆陆续续赴宴,好不热闹。 出了凰绯月找茬那件事,没影响凰绯清的心情,她看着御花园的长廊两旁着人挂满了五彩斑斓的宫灯,万盏灯火一齐点亮,和所有人一样开开心心的入席。 设宴选在整片梅林之中,美不胜收,伴随着阵阵暗香、芬芳馥郁环绕在四周挥散不去。 元帝和独孤皇后坐在宴席正中央,淑贵妃坐在皇贵妃的下首,唯有一人,独占一席,位居皇帝陛下身侧。 那人雪白的衣衫,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雪白的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风流自在,优雅贵气。 哪怕是相隔甚远,凰绯清也能一眼辨认出男人的身份。 国师,元景。 元为陛下亲赐的姓,彰显了男人至高无上的荣耀,尚都有此殊荣仅此一人。 近座的皇子公主自然可以将丰神俊朗的国师尽收眼底,公主们无不面颊滚烫,一个个含羞带怯,私下里难免抑制不住激动交头接耳起来。 唯独远在百米开外的凰绯清没事人一样,只管吃吃喝喝,和周遭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有垂眸的那一瞬间,短暂的恨意和绝望交替,最终在一声无奈的叹息中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 第三章 当众羞辱不能忍 “我还以为这种场合你不会来。” 邻座,三公主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抬眼,凰绯晴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凰绯清嘴角弯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精明,语气懒懒的,“如若我不来,如何帮助皇姐达偿所愿呢。” “你真有把握?”三公主平静的外表之下,内心已然波浪汹涌。 “无意结亲的恐怕不单单是我,皇姐莫要心急,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凰绯清淡淡道,声音平静无波。 凰绯晴琢磨不清楚她的意图,心有惶恐,故而当着凰绯清的面表个态,“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把婚退了,以后我不会让小九为难你。” “三姐姐是要与我一个阵营了?”凰绯月笑靥如花,眼神却冷得吓人。 凰绯晴皱了皱眉,红唇微启,“你只需不主动招惹她,如若她为难你,我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下次再因为一个宫人和她发冲突便不必与我说了,你若缺人手,明天我给你拨几个过去伺候。” “三姐姐的教训妹妹铭记于心了,不过……” 看着她幽潭般清冷的眼瞳逐渐被一层戾气笼罩,凰绯晴很清晰的听到,“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护短而已,别说是我宫里的人了,就算是只阿猫阿狗,怎么都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凰绯晴敛眉,“七妹妹变了很多。” 她摆摆手,“哪里哪里,是三姐姐对我的认知太少了。” 远远坐在对面席位的凰绯月看着她们姐妹二人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看的直咬牙。 本以为今日盛装出席定能艳压群芳,未曾想凰绯清一身粗糙不得体的货色竟夺走了在场不少年轻男性的灼热瞩目。 果真是天生的狐媚子,骨子里的恬不知耻! “月月,怎么了,干嘛老是往对面看。” 太子殿下顺着她的目光扫去,自是被凰绯清的容貌惊艳了,“多日未见,七妹妹是越发标致了,和闻世子果然般配得很。” 凰绯月嗤之以鼻,“太子哥哥哪只眼睛觉得般配了,也就你们爱她那副狐媚子的样。” 太子殿下:“……额,小声点,别任性。” 凰绯月捂着嘴哼哼,“谁任性了,就算是父皇赐婚,闻世子还未点头呢,皇兄怎知那闻世子是心甘情愿,没准人家闻世子要退……” 没等凰绯月把话说完,御前果真多了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微臣才疏学浅,中人之姿,无才无德,实在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臣闻骆彬恳求陛下收回赐婚之命,为公主另择驸马。” 男人屈膝跪在殿前,光看着那背影,英姿卓越,气质如茂林修竹,通身的优雅贵气引得众人侧目,而他的话更是引起了一片喧哗。 太子和凰绯月同款震惊。 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大胆闻骆彬,你这是干什么,觉得我凰儿配不上你不成?” 黄金龙椅上的中年男人勃然大怒,淡淡的看向殿前跪下的闻骆彬,锐利,威严的目光,甚至夹杂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杀意。 “微臣不敢,是微臣配不上七公主。”闻骆彬冷冷的开口,眉宇间的决绝和冷漠依旧,郎心似铁。 “好你个闻骆彬,抗旨不遵可是要拖出午门处斩的,你也不惧?” 闻尚书脚下一软,彻底跪哭在御前,“陛下赎罪,臣教子无方,是臣的罪过,可犬子真的无意冒犯公主和陛下,还望陛下息怒啊。” “父皇。”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清悦动听的女音,这时候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凰绯清的身上。 元帝看着缓缓上前而来的少女,容貌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完美重叠在一起,难免有些失神。 他的清清长这么高,出落得如此国色天香了。 “父皇息怒,能否让儿臣和闻世子说两句话。”凰绯清施施然行了礼。 见元帝点了头,她才微偏转过身看向男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 “闻世子,当初陛下为我们赐婚,你如若不愿当时就应该直说,如今木已成舟又当众悔婚,是闻家诚心欺辱于本公主,还是完全不把陛下的圣旨放在眼里。” 众人震惊的目光纷纷落在凰绯清的身上。 闻骆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年纪轻轻便已是我朝的翰林院学士郎,尚都国人最崇有学之士,陛下赐婚下嫁公主本是皇恩浩荡,闻家当众退婚确实胆大包天,恐有藐视皇权之意。 “臣并无羞辱公主之意,是臣配不上公主,恐耽误公主终身,望陛下明鉴。” 闻骆彬冷声回应着,看都没看她一眼,表面上客客气气,字里行间的决绝怕是陛下怪罪他也初心难改。 凰绯清不以为然,冷声道,“素闻世子京郊别苑养着一位天仙似的美人,朝夕相处下,二人暗生情愫,如若传闻是真,世子宁愿抗旨也要与我解除婚约,怕也是为了那名女子。” “公主既已知晓,又何必多此一问,不若公主愿意与芸娘共侍一夫?”闻骆彬淡淡的说道,声音平静无波。 公主是何等的身份地位,就算做大不做小,断不可能与她人共侍一夫,闻骆彬此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凰绯清原本有意撮合闻骆彬与凰绯晴,成全了凰绯晴多年来的痴情。 可闻骆彬这厮压根不走寻常路,打乱了凰绯清的计划不说,再闹下去恐怕还会惹怒元帝,凰绯清只能快刀斩乱麻。 “呵,世子好大的口气,听听这意思,莫不是想让我做小,那芸娘做大?” 闻骆彬脸色大变,他从未有过这个意思,这女人分明是强词夺理,“公主慎言。” “纵然你与那芸娘两情相悦,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不正言不顺在先,你口出狂言羞辱本公主藐视皇权在后,不管今天退不退婚,你们闻家都免不了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噗通一声响,闻尚书率先跪了下来,“陛下,臣绝对没有藐视皇权的意思,都是老臣教子无方,这婚是万万不能退的。” “犬子今日失言,微臣定当好好管教,日后定好生对待公主,请陛下给犬子一个机会!” 闻尚书跪在御前老泪纵横,更是强拽下闻骆彬跪下,“逆子,还不恳求陛下和公主原谅。” 第四章 凰女锋芒初现 “父亲!” 闻骆彬已经将话说出去了,覆水难收,三心二意岂非君子所为。 “闻世子与芸娘姑娘情比金坚,本公主无意拆散一对有情人,但事已至此,解除婚约一事,应该由我先提。” 没等元帝治罪闻家父子,凰绯清淡淡的提出解除婚约一事。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凰绯清莫不是疯了,在御前说这样的蠢话,纵然闻家当众驳了她的面子,她骂也骂了,一来二去陛下也不会让闻家好过,最后赢的终究还是她。 可她当众退婚,无疑是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京中还有何人愿意娶这位彪悍的七公主,她这不是断了自己的姻缘嘛。 元帝何尝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沉下眼睑,“凰儿,你可要想清楚了。” “父皇,闻骆彬虽好,却并不是儿臣的心仪之人,日后儿臣要嫁,定然也只嫁一心之人,如若不能一世一双人,儿臣愿意终生不嫁。” 清冷的嗓音透过耳膜钻入心脏,元帝身体微僵,看着凰绯清身穿素色的宫装,青丝如烟,娇颜明艳,出落得越发神似她的母妃。 就连倔强的性格也是如出一辙。 凰绯清并不知道元帝心中所想,朝着元帝微微俯身,一字一顿道,“儿臣恳请父皇下旨,解除儿臣与闻世子的婚约。” “这……” 元帝心有顾虑,下意识求助于御座下的白衣男子,“国师对于此事怎么看?” “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妄断。” 男人的声音并不算大,清冽动听的嗓音却足以让在座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凰绯清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垂缩在衣袖中的纤纤玉手不知觉已然收紧握成拳头。 那个男人从前都不曾看过她一眼,如今又怎会在意她是否受他人欺辱,她花了好大一番力气,当将翻涌而出的情绪尽数压下。 元帝叹了一口气,“罢了,我凰儿不愿,那就不嫁,我的女儿金枝玉叶,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是你们闻家没有这样的福气。” 话锋一转,元帝不满的看向闻骆彬,“闻骆彬御前失礼,出言不逊,官降两级,回家面壁思过。” 至于闻尚书,元帝还想留一些面子,淡淡道,“闻喻教子无方,罚俸三年,以示惩戒。” 金口一开,没有触怒龙颜已经是万幸,闻家父子哪有不领旨谢恩的道理,断不敢再对惩罚心存埋怨。 此事暂时告一段落,皇后抓住时机在元帝面前谏言,“陛下,凰儿此次受了委屈,您可要给她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才行。” 元帝点点头,“嗯,这个是自然。” “夏禾,去将我那株红珊瑚拿出来赠与七公主。”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赏赐凰绯清。 凰绯清雪眸微眯,那可是外邦进贡的稀罕物,整个皇宫都找不出第二件来,皇后此举分明就是给她拉仇恨。 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烫手的山芋。 “皇后娘娘,这怕是不合适,如此珍宝自然与皇后娘娘更为相配。” “傻孩子,说什么呢,红珊瑚配美人,那才叫绝配,陛下以为如何?”皇后深情款款的看向元帝,尽显温柔贤淑。 元帝自知亏欠凰绯清,别说一颗红珊瑚了,就算是摘天上的月亮送给凰绯清,皇后的做法惹得龙心大悦。 “皇后眼光比朕好,凰儿不可推辞。” 眼见凰绯清不仅没有名誉扫地,还得到了赏赐,那可是她求了母后整整半个多月都没能拿到手的红珊瑚,母后竟赏赐给了凰绯清。 凰绯月的眼睛嫉妒得发红,不忍风头就此被凰绯清抢了去,她努嘴埋怨道。 “父皇真是好偏心的,儿臣问您要了好几次红珊瑚您都没给,果然是更疼爱七姐姐不疼我了。” 听着小女儿肆无忌惮的撒着娇,倒让元帝失笑了,“平日里父皇予你的珍宝都快堆满你的公主府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略略略,那人家不是喜欢那个红珊瑚嘛。”凰绯月不依不饶,红珊瑚她是势在必得。 凰绯晴坐在台下,掩着唇嫣然一笑,“既然两个妹妹都喜欢,父皇母后可要公平一些才好。” “九妹妹若是喜欢,我愿意让给九妹妹。”凰绯清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她又不喜欢那玩意儿。 中看不中用。 “那不行,三姐姐都说要公平了,你非要让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你什么东西似的。”凰绯月要面子,不想落人口实。 凰绯清:“……”她抢的东西还少? 皇后见状出来打圆场,“你看看你们这两个孩子,今天可是个高兴的日子,月月别淘气。” “哼哼,人家才没有淘气,为了今日能给父皇一个大大的惊喜,儿臣特意学习了一支舞。”她灵机一动,挑衅的扫向了凰绯清,“七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我们切磋一下,那珠红珊瑚归赢的人所有,如何?” “姐姐我学艺不精,就不在父皇面前班门弄斧了。”凰绯清拒绝得果断,满脸写着“不奉陪”。 凰绯月不恼,微笑道,“姐姐是太谦虚了,想当年纯妃娘娘舞技冠绝后宫,身为她的女儿,舞技怎么可能不精通。” 当年凰绯清的母妃纯妃娘娘,不知因何故惹元帝大怒打入冷宫,从那时起,后宫无人再提纯妃。 今天凰绯月旧事重提,为的就是刺激凰绯清。 旧事重提让元帝因纯妃的事情迁怒她? 认定了她舞技拙劣难登大雅之堂,借此在元帝面前拉低她从而抬高自己? 呵,这点小把戏凰绯清前世都不屑,但是凰绯月那个得意劲让她很是不爽,激起了她那该死的胜负欲。 “光是一株红珊瑚未免也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凰绯清挑了挑眉。 “打什么赌?” 凰绯月知道她已经中计了,只要凰绯清答应下来,不管打什么赌,最后赢的人都会是她。 “据我所知,父皇要为国师大人挑选一名亲传弟子,如果我这次赢了,父皇能不能应儿臣一个请求,让儿臣与其他候选人公平竞争。” 凰绯月瞬间花容失色,该死的,原来凰绯清是打起了国师的主意。 她有些后悔了,虽然和凰绯清比试她胜券在握,可万一凰绯清赢了,她岂不是多了个竞争对手? 不可以。 国师的弟子只能是她,她必须要赢! “哈哈,看来朕的儿女都想要做国师的弟子啊,甚好,甚好!” 原本元帝是想从皇后嫡出的儿女中挑选一人,如今凰绯清有如此胆识,元帝连说了两个甚好,龙心大悦。 元帝扭头看向国师,喜不自胜,“国师以为如何?” 第五章 倾城一舞惊天下 元景黑曜石般的眼瞳瞬间深若幽潭,眼底暗芒流转,“陛下英明神武,皇子公主自然不凡,如此一来,臣是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切磋了。” 不知道是不是凰绯清想太多了,她感觉御前上那道和煦的目光正投落在她的身上。 可没等她从幌回神来,凰绯月自然跃跃欲试,“那我先来,还是姐姐先来。” 如此出风头的事情凰绯清不想争抢,遂让凰绯月一步,她则慢慢悠悠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坐等好戏。 “七妹妹,一会儿你可要加油啊,我赌你赢。” 身侧,前一刻还在煽风点火的三公主端起酒杯与其共饮,凰绯清知道她是为了解除婚约一事松下一口气。 “姐姐,感谢人可不是这样的,我现在怀疑你是敌方派过来的间谍。” 凰绯晴盈盈一笑,看着台上正翩翩起舞的美人,唇角扬起的笑容,除了冷,更多的还透着不屑,“因为你是凰绯清,不会输,也不能输。” 台上,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 少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 漫天花雨中,凰绯月着素色流仙纱裙,如空谷幽兰般出现。 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凰绯月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 看着场上众人的神情表现,以及皇后投来无比欣慰的目光,凰绯月胜券在握,如此珠玉在前凰绯清还敢比? 不对,等等,她身上那件舞衣是什么时候换的? 这回轮到凰绯月傻眼了,她……真跳? 呵,这舞凰绯清当然要跳。 从前她是不会,可不代表她现在不会,活了两世的她岂会容忍自己输给一个丫头片子? 凰绯清褪去了那一身的朴素宫装,身着火红色舞衣,粲然一笑,百媚众生,引得满座男宾皆是心神一恍。 红色极为娇媚张扬,极少人能够衬得了这样的颜色,可凰绯清容貌出众,肌肤如雪,朱唇轻张,皓齿微露,笑得千回百转。 琴声起,舞者动,体态轻盈,舞衣翩翩,犹如凤凰出世。 琴声悠扬,那凤凰一点点伸展,娇躯之柔韧让人叹为观止,全场不管是嘲弄还是冷漠的人无一不睁大了眼睛,目光紧紧跟随,心波为之荡漾。 随后琴声转向低沉庄重,轻盈飞舞之中的凰绯清骤然踮起脚尖,昂着头,纵身飞舞,张扬所有骄傲。 琴声变得热烈,火红的舞者在看不见的烈火中挣扎。 灵动的舞姿好似经历所有锤炼,在浴火重生的那一刻,凰绯清犹如一只真正的火凤凰,眼中盛满了高傲与冷冽。 哪怕一舞终落,所有人依旧沉浸其中,尚未回过神来。 胜负已分。 “好,很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凰儿。”元帝率先拍起了手,他起身大赞,众人自然无不对凰绯清连连称赞。 “谢父皇,儿臣献丑了。” 凰绯清收敛情绪,谦卑有礼的跪在御前,举止落落大方。 “国师以为,我凰儿的舞姿如何?” 原本平静的情绪却被元帝爽朗的话惊到了,他……以为如何? 陛下一席话,众人无不从惊人的舞姿缓过神来,千百万眼睛盯在国师身上,瞬间将国师推到了风口浪尖。 “陛下这话可真是为难臣了。”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勾起的一个微小的弧度,只听那道清冽如甘泉悦耳的嗓音再次响起,“要说星命卜卦,臣或懂一二,陛下若是问我七公主的舞姿,在场诸位的反应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微臣自然觉得甚好。” 凰绯清浑身一僵,耳边尽是他透着愉悦的嗓音。 甚好…… 世人皆知尚都国师无欲无求,红颜知己在他眼中怕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堪比红粉骷髅更甚,哪懂什么人间风月。 在前世,哪怕她用尽了手段,都得不到男人的一字“好”,如今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凰绯清心却再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元帝被他一说,凝神细看着跪在殿前的凰绯清,片刻后哈哈大笑,狭促的看着元景,“能得国师一句称赞实属难得啊,朕的小七今日给朕长脸了,必须看赏。” 随即,元帝龙心大悦,当着所有人的面赏赐了好些东西。 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甚至还赏赐了一柄皇后都不曾有的翡翠绿如意,在众多儿女之中,凰绯清是独一份。 凰绯月这次没讨到半点便宜,还让凰绯清一舞出尽了风头,虽心有不甘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暂且作罢。 经此一事,七公主名声大噪,即便是退了婚,也不乏诸多显赫世家的工艺削尖了脑袋求娶凰绯清。 而元帝近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动不动就往凰绯清的寝殿送东西,一时之间巴结凰绯清的人自然而然也多了。 从前欺辱她的人,凰绯清是不屑的,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叫来银杏,指着那些打包好的绫罗绸缎和钱银,道,“这些东西我已经整理好了,今晚你趁着入夜之后,送到冷宫交给常嬷嬷,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明白吗?” 银杏得知她的意图,脸色变了变,“公主,上次贵妃娘娘已经说过了,让您不要……” 凰绯清眸光冷冽,“不要什么,纵然纯妃被废,那也是我的母妃,就算我不能去,送点东西怎么了?” “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银杏惶恐,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凰绯清动了动唇,拂袖道,“罢了,你把我吩咐你的事办好,另外今晚我要温书,无事不要打扰我。” “是,公主。” …… “不好了,有刺客,保护娘娘!” 尖锐的叫声刺破了兰贵妃的寝宫,香岸前黑色的身影顿了顿,不知道抓了些什么东西往怀里一塞。 那人正企图夺窗而逃,蓦地,室内凭空冒出一持剑的黑衣男子。 男子出手极快,招招狠辣,那人下意识用防身的匕首阻挡,剑尖与匕首相峙,“叮”的一声。 长剑断成两截。 男人大骇,下意识认真打量眼前的黑衣人,惊觉竟是个女子! 第六章 再遇前世老相好 趁着男人失神之际,缠斗中已然受了伤的凰绯清迅速翻窗出逃,而寝宫外,巡逻的侍卫紧锣密鼓的出动,一时间惊动了整个皇宫。 “你们,去那头搜。” “你和你,带着一小队去那边。” 巡逻侍卫队的声音越来越近,藏匿于梅园角落之中的凰绯清,浑身充满了冰冷暴虐的气息。 换作她从前的身体,解决掉这些侍卫并不在话下,可一场缠斗下来,左臂砍伤让她力不从心。 凰绯清咬了咬牙,了望四周,发现这条路根本避无可避,唯一可行的便是翻越过高高巍嵩的宫墙。 那是皇宫除了冷宫以外的禁区,闲杂人等乱入格杀勿论。 眼见侍卫队越来越近,凰绯清咬了咬牙,捂着受伤的左臂,轻轻一跃而起,惊现禁区竟是一片梨园。 她脚尖浮空,独步的轻功掠过梨花枝头,就在此时,凰绯清只觉一道布满暴戾的剑气强势逼来。 凰绯清心一沉,还未出手,冰冷的剑锋直指她的喉咙。 “你,名字。” 冰冷无情的声音,好似电流遍及凰绯的四肢百骸。 来人约莫十五六七,手握利剑,眉峰冷冽,看着他的模样凰绯清琥珀色的瞳孔染上了异样的光芒。 十一,元景的贴身侍从。 凰绯清目光一冷,心狠狠漏了半拍,前世的时候十一就守在元景身边寸步不离,难道他…… “我说,名字。” 十一俨然没有了耐心,快剑即将刺破凰绯清的喉咙。 电光火石一刹那,凰绯清手掌蓄力,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瑟瑟入耳。 “十一,住手。” 声落,长剑果断从凰绯清颈前抽离,凰绯清终究是松了一口气,可一想着即将要面对那个人,内心不觉五味杂陈。 凰绯清欲转身,男人直接认出她来。 “看来七公主不单单是舞步天下,连翻墙的本事,其它公主怕也是望尘莫及。” 糟糕,还是认出来了! “国师大人想要把我交出去吗?”她凉薄的声音响起。 侍卫队在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凰绯清不信他一无所知,如今负伤被他当场逮到,凰绯清只能自认倒霉。 元景薄唇勾起,“七公主此话何意。” 他一句话未说,怎就知道他会将她交出去,而且他从这位七公主的眼睛里看到了很明显的哀怨。 元景可不记得与这位七公主有过瓜葛。 “国师既已做出了决定,烦请不要将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旁人。” “七公主真的是刺客吗?”他问。 她答:“我说不是呢。” 二人目光对峙,凰绯清看着一袭白衣胜雪的男人。 他微微一笑,恍若仍是初见的模样,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然人依旧,可凰绯清的心境已回不到当初了。 “你想做什么?” 眼前飘过一角白色衣袂,元景施施然走过来,凰绯清已经克制住了情绪没有外泄,身体依旧紧绷无法动弹。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清雅的竹香味,凰绯清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只听男人透着和煦的温润嗓音淡淡响起,“你受伤了,需要马上处理。” “不劳国师费心,多有打扰,告辞。” 她转身欲走,不远处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更有追兵在外喧哗。 “你们,把这里给我围起来。” “你,还有你,跟着我进去搜!” 凰绯清眼底划过一丝冷然,抱着受伤的左臂,眼见形势危急,她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将错愕的男人拽下浸满药香的冷泉。 噗通一声,二人的衣衫被冷泉浸湿。 “烦请国师帮个忙,不然我要是跑不了,国师今日也别想撇开关系。” 凰绯清亮出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后腰,不怕他耍花招。 元景骇然,“殿下是威胁我?” 女人一身黑色夜行衣遇水贴合着身体,衬着少女青涩的娇躯玲珑有致,旖旎乍现。 “不是威胁,是想与国师合作。”女人娇笑,眼神却冷。 元景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烁,前转过身用身躯将她完全遮挡,很显然已经默认了凰绯清的话。 这厮……果然和前世一样假正经。 凰绯清暗暗好笑,轻而易举将仇怨压制到了心底,因为此刻外面的巡逻侍卫队已经闯进来了。 十一还未动,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暗处飞窜了出来,先发制人。 “放肆,这里岂是你们擅闯的,都给我滚出去!” 以陆昭为首的巡逻侍卫队被一阵咆哮怒吼,看清楚来人,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慕,慕小侯爷。” 陆昭跪在来人面前,低着头,诚惶诚恐,“请恕卑职眼拙不知小侯爷在此,贸然惊动,还望恕罪。” 慕云擎呸了一声,抬起脚就往陆昭身上踹,骂骂咧咧道,“知道我在这儿,你还废什么话,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小侯爷,宫中出现了刺客,卑职追了一路,那贼人正好在附近消失了。”陆昭是个死心眼,哪怕今日慕云擎在这儿,他也要搜上一搜。 “陆昭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搜便能搜的。” 一个小侯爷陆昭自然是不怕的,外臣擅自入宫已然是大罪,此事闹大追究起来慕云擎虽罪不至死,却免不得被责罚一番。 倒是慕云擎身侧的俊逸少年,年纪不大,身上散发的气势滂沱骇人。 陆昭虽不与朝中官员接触不多,却也听闻国师大人身边有一少年高手,三招便可以夺人性命。 难道,国师大人也在? “云擎,十一,你们暂且让陆统领过来回话。” 不多时,男人潺潺流水温润的嗓音无比清晰的传入耳中。 “国师大人恕罪,卑职奉命抓捕刺客,无意惊扰国师。”陆昭当即恭敬的低下了头,抱拳作揖。 男人半身浸泡在冷泉之中,以颀长之身挡住水下的女娇娥不被发现,白玉无瑕的俊颜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此处是陛下赏赐的静养之地,除了一片梨园,只剩一汪冷泉。” 他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陆昭的想法,在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 “陆统领如若搜了梨园不够,大可以亲自下这冷泉,看看是否有想抓之人。” 第七章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卑职不敢。” 陆昭官职低微,莫不说带人搜查国师的地盘,哪怕是国师让他搜,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没看到可疑之人,陆昭不愿多做逗留,面色凝重颔首,“此处既是国师静养的地方,属下就不打扰了,多有冒犯,希望国师大人有大量。” 元景目光沉了沉,唇角微扬,“陆统领有公务,那就恕不远送了。” “咳咳咳……” 冷泉下,凰绯清憋了好一会儿气浮出水面,她整副身躯沉在水下只露出脖子,红艳艳的小嘴微张即合喘着气。 “殿下感觉如何,没事?” 男人往前移了一步,恪守礼仪的拉开一段距离。 他白色的里衣已经被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宽肩窄腰的身形一览无余,锦墨般的用丝带绑着,松松散散无身后,自得风流。 凰绯清感慨,好一个俊美容颜诗如画,前世的她不正是一眼倾心,此后痴缠数十年终不得善果。 果然是男色误人。 “我并无大碍,多谢国师大人。的配合。”凰绯清收回目光,全然不顾此刻的狼狈走出了冷泉池。 慕云擎捂着双眼,憋红着脸快速背转过身。 “你这个女人好不知羞,别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就能让阿景另眼相待。” 穿那么少,和没穿有什么区别,慕云擎见过不少觊觎元景的,能如此色胆包天他还是头一回见。 凰绯清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看向元景,“国师大人也觉得本宫是在……欲情故纵?” “殿下慎言。” 清越的男声如同琴弦轻拨,优美动听,还有些少许无奈。 慕云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女,口吃道,“你,你你是七公主?” 靠,怎么在这儿遇上凰绯清那个扫把星! “云擎,这里不方便说话,先进屋。” 元景示意十一把自己干净的外套拿过来,他并没有往身上套,而且体贴的披在凰绯清的身上,宽大的白色锦袍遮住了女人曼妙的躯体。 “我知道有些唐突,不过你带着伤回去恐怕会引人生疑,殿下放心可随我进屋里包扎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 凰绯清本不想与元景多做纠缠,又怕陆昭的巡逻侍卫队没走远折回来。 事已至此,她也不继续看矫情,“国师大人愿意让本宫叨扰,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诶诶诶,阿景你好歹也看看我啊,我大老远来一趟,你怎么只理会那个扫把星不理会我!”慕云擎气呼呼的跟在后面发脾气。 临门一脚,十一手执长剑把他拦于门外,“小侯爷止步,我家主人不喜旁人乱入。” “我去,我是旁人,元景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老子为了操碎了心你竟然把我视为旁人。” 慕云擎立于门外大喊大叫,十一冷着脸充耳不闻。 倒是已经跟随元景到了房间内的凰绯清,泰然慵懒的倚靠在正主床头。 只见她半缕青丝垂于胸前,抬眼探究性的看着男人,眉眼透着股子妖娆,“国师与本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不怕传出去惹人非议?” “殿下希望今日之事让旁人知晓?” 这男人…… “我不问殿下今夜做了什么,也不关心殿下因何而受伤,只是有一点想提醒殿下。” 元景毫不在意身上湿透的衣衫,先是找来了上好的金疮药,“想要在这深宫活下去,殿下好自为之。” “国师似乎管得有点宽了,本宫做事,何须别人指手画脚。” 前世他便是一副说教恶心姿态,教她为人处世,处处与她为敌。 她做什么他都不喜。 她说什么他都厌恶。 如今重活一世,他依旧还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凰绯清恨不得扒了他身上这层伪善的面孔。 “唔……疼!” 手臂传来一阵揪心的刺痛,眼睁睁看着元景将黏着血肉的袖子扯下,凰绯清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红着愤怒的美眸瞪向元景,正好汇上他如幽潭深不可测的眼眸。 “殿下忍忍,很快就好了。”他以为凰绯清怕疼,上药的动作不禁放轻下来。 “国师对别的女人,也是如此温柔体贴。” 凰绯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元景却看得出眼前的少女对他甚是不喜。 没多想,元景以最快的速度将凰绯清的手臂包扎好。 原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凰绯清起身的片刻,安静的室内传来男人温润如玉的嗓音,“不曾。” “什么?”凰绯月没听真切。 “臣没有给别人上过药。” 凰绯清一噎,半天没从震惊中缓回神来,他……他说什么? 他没给别人上过药,就给她一个人,只关心过她一个人? 等等。 凰绯月抚着头,感觉思绪有点乱,这个元景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元景?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是哪里不舒服?”元景被她盯着浑身不自在,他也不知怎的,竟不自觉伸出了手。 凰绯月后退半步,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气氛徒然变得无比尴尬。 “时间不早了,今日之事烦请国师替我保密,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凰绯月恢复冰冷之色。 正欲离开之际,门外传来了不小的动静,最吵的当然是大嗓门慕云擎无疑。 “你这女人好说歹说怎么就那么不要脸,我都说了阿景睡了,怎么,你一个正得盛宠的妃子还想看大男人睡觉啊,信不信我去陛下面前掺你个不守妇道。” 凰绯清:“……”宫中还有的情债,她怎么没印象? 谁那么大胆,当了父皇的妃子还想着她前世看上的男人。 她皱着眉好奇的扫向元景,元景同样一脸茫然。 随即,外头响过女人娇滴滴的啜泣声。 “大哥,你怎么如此看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妹妹,说话何必如此伤人?” 这会子屋内的两个人同时震惊了,汇上凰绯清嫌恶的目光,元景如临大敌,动了动唇,无声道:真和我没关系。 y乱后宫那可是死罪,除非他真活腻歪了。 “呸,别一个大哥长大哥短的,我是嫡出你连个庶出都算不上,别以为你是怎么进了宫被陛下封了美人我不知道,不想我把话说得更难听趁早滚蛋。” 娘的,慕云擎够心烦的了,给某厮挡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他还落得个吃闭门羹的下场! 第八章 飞来一朵烂桃花 “元景,你干嘛!” 安静的房屋之内传来女人的低呼,叫的还是元景的名字,立足于门外的男女皆了一愣。 “大哥,你给我让开,阿景分明没有睡,里面还有其他女人!” 慕云溪一改往日的甜美温柔,慕云擎不让开,她随性指使着身后的宫女一哄而上。 “我靠,你们离我远一点,别以为小爷我不打女人,死开!” 慕云擎一米八的大高个,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宫女一哄而上脸色大变,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十一,你还不赶紧来帮我,被她们碰一下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小侯爷实际上恐女,老侯爷把他扔到军队操练个大半年也没见他吃过苦喊过累。 可如今面对几个女人,他都快要吓哭了。 十一抱着自己的剑鞘站在一旁无动于衷,除了主人的命令,他才不理会任何人。 而此时,浑然不知何故神志不清的元景正趴在凰绯清的肩头。 凰绯清吓一大跳,立马将他平放在床上,拧着眉头拍拍他如玉俊美的侧脸。 “国师,国师……” 男人唇色发白,浑身颤抖,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额头满是岑岑冷汗。 这会儿凰绯清面色又阴又冷,恍惚间想起前世元景身子骨就不好,她费尽心思也查不到他的病因。 凰绯清看着神志不清的男人,心一点点的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收紧。 咬了咬唇,她思绪飞转,万般无奈之下,她以掌蓄力探入男人体内。 也不知是不是她往元景体内输送真气的原因,他墨眉紧蹙,体内有股力道不胫而走排斥着凰绯清的侵入。 凰绯清一声惊呼,那股霸道强劲之力将她震开,喉间顿然一阵腥甜翻涌。 她捂着胸口猝不及防喷了一口血,感觉浑身的筋脉都快被震断。 “不用白费力气了。” 床上的男人已然虚弱的睁开双眼,深瞳倒映着少女冷冽却别样熟悉的眉眼。 也不知怎的,元景恍然有种莫名的心悸。 看他手捂着胸口疼得咧牙,凰绯清重新给他探脉,“先别乱动,我给你看看。” “我……”元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这时候,外面的慕云擎撑不住了,眼看慕云溪带着一众宫女快要闯进来,凰绯清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拽到床上。 不等她出声,元景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薄被一罩,完全遮挡住了凰绯清所有的视线。 杀千刀的元景竟然敢对她用这招! 凰绯清浑身动不了,口不能言,鼻翼间弥漫的都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青竹香,很好闻,但依旧浇不灭她心头的火。 很快,一个娇滴滴的女音无比清晰的传入凰绯清耳中。 “阿景,我,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休息的,我只是听到你的屋子里有动静,所以……” “溪美人深夜来访有事体统,这里不是你该来地方。” 冷淡的嗓音,说着绝情的话,一时之间将慕云溪堵得哑口无言。 她委屈巴巴的望着元景,他虽也是看着她,可黑曜石般的眼瞳如一汪幽潭,越凝越深。 “阿景,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慕云溪之所以选择入宫,才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她貌美如花大好的年华还不是因为可以时常看见他,所以才委身于一个老头子。 阿景怎能如此待她? 慕云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挡在元景的面前,阻隔了慕云溪痴痴的视线。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点廉耻心,溪美人,需要我把人都招来,让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陛下亲封的美人对国师纠缠不休,看看陛下会如何处置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慕云溪的小脸瞬间沉了下来,怒斥身后一众宫女,“还不给我滚出去!” 宫女诚惶诚恐的退下了,生怕惹怒慕云溪被波及。 而此刻慕云擎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抱着手臂冷哼,“溪美人动什么怒,敢做就不怕别人在后背指指点点。” “慕云擎,请你注意你的态度,我现在不是你可以随便欺辱的对象了!” 她是陛下亲封的美人,再也不是任由慕家的人随意拿捏的私生女,叫他一声大哥,慕云擎还真当自己有脸了。 “慕云溪,你有种把话再说一遍!” “云擎,好了,说说两句。”元景是不喜慕云溪的纠缠,却也知慕云擎的话实属过分了些。 天色已晚,慕云溪带着人出现在这儿确实不妥。 况且凰绯清与他同在一张床上,慕云溪待得越久就有暴露的风险。 为了凰绯清的清誉,元景抬手放在唇边故作疲倦的咳了两声,看上去神色十分憔悴。 “阿景,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慕云溪心一紧,关心则乱,自然将闯进来查探有没有女人抛诸脑后。 元景顶着慕云擎火辣辣的目光注释,提了提神,淡淡道,“溪美人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如若不然,明天臣会在陛下面前谏言离开海棠梨园,咳咳……” “阿景,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慕云溪咬了咬唇,她只是想看看他而已,没想逼他离开。 “你什么意思自己最清楚,阿景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来打扰他休息,倘若他的身体养不好了,陛下怪罪你承担得起吗?” 慕云擎说得头头是道,竟让慕云溪无法反驳。 慕云擎余光瞥向元景的锦被,眼皮莫名抽了抽,凛着眉别过脸,继续往慕云溪心口扎刀子。 “你们一个个一天天的打扰阿景静养,我看让他搬出去也好,免得各种操不完的心。” 慕云溪花容失色,咬着柔唇偏说不出一句话来,湿漉漉的眼睛直瞅着元景委屈。 她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距离元景更近一点,他要是离开了皇宫,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云烟叹了一口气,妥协了,“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会请太医过来为你瞧瞧。” “你喜静,之后……我不来打扰就是,千万别生气。” 元景抿着唇,深潭般的眼眸波澜不惊,有种深不可测之感。 第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好在慕云溪是真的走了,慕云擎很是谨慎的关上了门。 随即几乎是瞬间的功夫,藏匿于被子下一动不动的人不知何时冲破了穴道。 手中寒光一闪,慕云擎惊现凰绯清将削铁如泥的匕首死死抵在了元景的脖子上。 “别动哦,国师大人。” 她盯着男人光滑细腻的脖子,琥珀色的瞳孔染上了奇异的光芒,故意凑近了元景舔了一下,“不然一不小心割破了国师大人的喉咙可就不好了。” “我靠,扫把星你干什么,放开我们家阿景听到没有!” 死女人,她竟然敢调戏阿景,气死他人,他想砍人!! “殿下这是何意,恩将仇报吗?” 元景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不是不挣扎,而是浑身根本使不上劲。 凰绯清眯了眯眼,纤纤玉指轻佻着他的下巴,浑身散发着阴冷暴戾的气息。 “国师好大的胆子,仗着本宫一时心软冒犯本宫,这可是死罪呢。” 元景皱了皱眉,“事态紧急臣才出此下策,让溪美人发现殿下藏匿于此,对殿下的声誉也不好。” “就是,好歹是阿景救了你,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慕云擎站得远远的干瞪眼,生怕她手抖伤到元景。 “呵,不知好歹?” 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歹之分。 凰绯清不慌不忙的下了床,柔软的身躯却是毫不避讳的贴在元景的身上。 轻轻上挑的丹凤眸,眼里的冷意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堂堂雅正高洁的国师,与陛下的美人不清不楚,不知道此事传到陛下的耳中会如何?” “臣没有。” 在他的印象中和凰绯清并无过节,元景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大的敌意。 凰绯清轻笑起来,“有没有不重要,本宫也没兴趣,关键看国师有没有兴趣与我谈一笔交易。” “喂,有你这么谈的吗,没看到我们家阿景不舒服吗?” 慕云擎欲言又止,作为元景秘密的知情人之一,为了元景的安全着想,他才不会在凰绯清面前多说一个字。 凰绯清一听他这话,心中有了想法,二话不说松开了抵在男人脖子上的匕首。 “阿景!” 没有了凰绯清的支撑,浑身使不上半点劲儿的元景虚弱的倒在地上,吓得慕云擎赶紧掏出一个白玉瓶倒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喂他服下。 慕云擎拍拍他惨白的脸,以掌蓄力探入他的体内。 随后,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无比凝重,口中喃喃自语,“完了,更严重了……” “我有办法救他。”凰绯清开口说了句。 慕云擎打量了她一眼,剑眉意凛,“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知道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侯爷想不想让他活命。”凰绯清瞅着他,笑得渗人。 慕云擎看不透她到底想干嘛,心有疑虑不知道要不要信她一次。 凰绯清也不急,拍拍身上的灰尘,拂袖道,“小侯爷可以慢慢考虑我说的话,不过国师大人能不能等我就不知道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慕云擎可以断定凰绯清绝对不是这样的。 可眼前的人和凰绯清一模一样,性格却大不相同,如果说她不是凰绯清,慕云擎想不出任何解释。 然而凰绯清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成这副模样? 鬼上身了?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护心丹,比起你给他喂那个玩意儿强多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粒药扔到慕云擎的手里,在冷泉浸泡了那么久,慕云擎发现这么小粒的药丸竟然完好如初。 慕云擎抬起头,刚想问问凰绯清原委,房间内已然找不到女人的身影。 这下慕云擎犯难了,到底要不要给阿景吃? 如果吃坏了怎么办? 可如果不吃,貌似他的身体也坏不到哪里去了,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 重生一世,凰绯清发现很多人和事都不似从前了,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她既陌生又刺激。 兰贵妃遇刺一事因没有抓到刺客,陆昭被杖责了二十棍不了了之。 凰绯月听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没有人比她清楚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是最能杀人无形的。 上一世,兰贵妃最擅玩弄人心,仗着手里捏着纯妃的把柄,陷害纯妃,害得她们母子分离数十年。 这口气,凰绯清会慢慢与她算的。 凡是前世伤她,害她,欺她,辱她的人,她必当以十倍奉还。 …… 元帝前脚刚离开,兰贵妃便撕下了温柔小意的面孔在寝宫大发脾气。 “滚……你们都给我滚!没用的东西,一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昂贵精致的花瓶摔了一地,满室宫女太监寒蝉若禁,纷纷低着头跪在地上大气都不不敢喘一下。 兰贵妃秀美精致的脸因气愤而狰狞起来,“好一个纯妃,都进了冷宫还不安分!” “徐姑姑,准备一下,我们去冷宫走走。”兰贵妃压下心头的愤恨,猩红的指甲深深嵌入了肉中。 徐姑姑是兰贵妃身边的老人了,以为不妥,道,“娘娘,眼下陛下都还未多说什么,我们贸然前去,不是让有心人抓住我们把柄吗?” 今日陛下从头到尾没有提过纯妃一句,只是旁敲侧击的暗示兰贵妃多多照顾七公主而已。 表面上确实没有什么不妥,可兰贵妃觉得不踏实。 毕竟,当初她用了些手段将纯妃一举扳倒,陛下将七公主交给她抚养从未生过半点疑惑,可今日…… 兰贵妃越想越不对劲,寻思片刻之后,她打消了去冷宫的想法。 随即低声吩咐徐姑姑,“今晚你想办法将七公主带过来,另外传信给我父亲,让他……” 徐姑姑俯耳听完她的话,连连点头,“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出了芷兰宫,徐姑姑先是风风火火的来到凰绯清的清幽阁。 “七殿下,七殿下,哦哟,在绣花儿呢,果真是既勤快又贤惠。” 这还没进门凰绯清听着那大嗓门就已经料到了来人不简单,也不急着收拾手头上的绣帕。 她施施然起身,朱唇轻扬起若有若无的冷笑,“徐姑姑怎么有空过来,娘娘那边不需要伺候吗?” 第十章 深宫风起云涌 “呵呵,是娘娘特意让我过来嘱咐七殿下晚上过去用膳。” 徐姑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再过不久就是三殿下的生辰了,娘娘想给她一个惊喜,七殿下帮忙出出主意。” 凰绯清轻轻笑,慢慢悠道,“好,我知道了,有劳徐姑姑,我一定去。” 见凰绯清那么轻易答应,可把徐姑姑给高兴坏了,“那好,我就不打扰殿下绣花了,老奴告退。” “银杏,送送徐姑姑。” 客套的让银杏送人出去,凰绯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美眸闪过丝丝亮光,起身收拾好刚做了一半的手绢。 银杏回来后凰绯清已经换了身小太监的服饰,有些惊讶,“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凰绯清没时间和她解释那么多,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问她,“徐姑姑走远了没?” 银杏点点头。 “我要出去一趟,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在房间温书,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离开。” 耐心叮嘱了一番,凰绯清这才伪装成小太监,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过一路的宫殿,直径走向冷宫后通往宫外的小树林。 她伪装得很好,四周也无人走动,本以为扮做小太监出宫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她的身后一直跟着一条小尾巴。 凰绯清天生警觉,被人跟了一路自然色有所察觉了。 来人要是一般的身手,凰绯清不仅可以第一时间发现,当场结果了都不在话下,能够让她都发现不了,可怜跟踪她的人武功在她之上。 敌在暗,她在明,没弄清楚对方的真正意图,凰绯清不敢轻举妄动。 呵呵,不就是想跟踪她嘛,既如此凰绯清干脆带着他绕圈子。 直到凰绯清准备绕着皇宫继续第三圈的时候,身后的影子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 凰绯清松下一口气,这才隐身于丛林之中,赶在天黑之前,她满身泥泞草屑的返回宫中。 银杏吓一大跳,“公主,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搞成这幅模样,奴婢马上准备给您沐浴。” 待银杏出去之后,凰绯清将角落里藏好的一个罐子搬出来,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第二个人,她这才将随身携带的小瓶子拧开。 不一会儿,那么窄小的瓶口探出一个绿色的小头。 仔细一看,竟是一条吐着猩子的小蛇。 这条蛇通体呈浅绿色,蛇身并没有任何的花纹,它探出头后立马溜进了凰绯清掀开的罐子口。 凰绯清在它溜进去后迅速合上了盖子。 顷刻间,罐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打架,疯狂剧烈的涌动着,凰绯清的胳膊重重的压在盖子上,防止里面的东西窜出来。 好在动静不到一会儿就停下来了。 凰绯清额头上蒙着细细的冷汗,两鬓的青丝黏在一起,眉宇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长舒一口气,门外已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凰绯清赶紧将东西藏好。 “公主,香汤已经准备好了,让奴婢伺候您沐浴。” 想着一会儿还得应付兰贵妃,凰绯清没有拒绝银杏的服侍,泡在温热的水中解了身体的困乏,感觉人也精神了不少。 半盏茶的功夫,凰绯清沐浴穿戴完毕,领着银杏前往芷兰殿。 一进门,凰绯清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了少许。 兰贵妃眼尖看到了她,施施然起身将她亲密的拉进去,笑着打趣,“本宫和你父皇正说到你呢,赶紧进来,就等你一起用晚膳了。” 凰绯清来比之前没想到元帝会在,她以为兰贵妃已经怀疑到了自己身上安排了鸿门宴试探。 如今元帝也在,当头来了这么一棒,凰绯清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儿臣见过父皇。” 凰绯清身穿白色素衣,亭亭玉立的站在元帝面前。 那模样那身段让元帝一度陷入曾经的回忆。 像,像极了,气质神韵简直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元帝轻咳了下,清了清嗓子,“凰儿不必拘束,今日是家宴,就像寻常百姓家坐下来陪朕好好吃顿饭。” “是,父皇。” 话是这么说,凰绯清始终恪尽礼仪,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 倒是兰贵妃打破了沉默,“呵呵,今日我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陛下和小七都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兰儿的厨艺朕自然是信得过的。”元帝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安安静静的凰绯清身上,透过她的身体,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动了动筷子,夹了一块藕片放在凰绯清的碗里,满眼的慈爱从瞳孔中溢出来。 “凰儿不必拘礼,多吃一些,听说你最喜欢吃藕。” 听说…… 喜欢? 凰绯清盯着碗里的半块藕片陷入短暂的沉思,怕不是她喜欢吃,是纯妃喜欢吃。 “谢父皇。”凰绯清不想拆穿他,旁若无人的夹起来咬了一口。 果真口感清爽,唇齿留香。 父女俩三句不到就冷场,兰贵妃坐在一旁干笑,免不得找些话题来缓和场面。 “小七啊,听说自从解除了与那闻骆冰的婚事你终日闷在清幽阁,那可不行。” 凰绯清:“……”她不闷。 “我知道你心气高,心里委屈,可也不能把自己憋坏了,你是陛下的掌上明珠,相信陛下会给你寻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的。” 兰贵妃口口声声将话题引到婚事上,果真是存了一些自己的心思的,凰绯清对她的动机不得而知,倒也不会坐以待毙。 “凰儿还在为那闻骆冰伤神?”元帝沉下了脸,看来对闻家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也怪他一时心软,心中对凰绯清更愧疚了几分。 “父皇,娘娘多虑了,我只是喜欢安静而已,前些天在大殿上说了些大言不惭的话,我自然是需要倍加用功,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好不容易得到的名额吗?” 那天当着众人的面,凰绯清以一舞成功赢得了竞争国师弟子的名额,她这么说无疑很好的在元帝面前树立了个刻苦用功的形象。 第十一章 兰贵妃的圈套 果然,元帝龙心大悦,“原来凰儿是为了这件事情用功,好,很好。” “相比起你的太子哥哥,还有那些姐姐妹妹,凰儿算是有心的了,父皇觉得你有戏,要加油啊。” 兰贵妃笑着附和,“小七是陛下的女儿,自然是承袭了陛下的聪明勤奋,我也对小七特别有信心。” “陛下看看咱们小七,长得好还聪明,陛下可一定要给小七找一个比闻骆冰还要好的驸马才行。” 额……怎么说来说又三回来了? 元帝郑重其事的应了声,反问,“兰儿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了?” 凰绯清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后兰贵妃的笑容在凰绯清的眼里变得格外的狰狞恐怖,听着她得意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陛下觉得曹巍如何?” 元帝仔细回想了片刻,疑惑道,“虞老将军的那个曹氏外孙?” “是的陛下,我觉得曹魏和小七就比较般配,身份显赫不是闻骆冰可比的,人品样貌也出众,小七一定会喜欢的。” 凰绯清面无表情道,“娘娘又不是我,又怎知我一定喜欢。” 怕不是她已经验过了货,亲自检验了一番,才觉得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浑身上下都是宝。 “父皇,儿臣暂时还不考虑成家一事。”凰绯清又不傻,那曹魏明为虞老将军的孙子,实际上那只白眼狼可真的没有半点虞家的血性。 刚好不巧凰绯清是重生了一次的人,对她们每个人的小秘密都了如指掌。 其实,曹魏根本就不是虞老将军的孙子,他的真实身份是当今兰贵妃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那厮表面上是个能力出众且朴实的莽汉子,实际上道貌岸然,欺世盗名,私下里经常逛妓院喝花酒,夜夜沉浸温柔乡醉生梦死。 呵,兰贵妃想用曹魏这张烂牌毁了她,仗着爱护的名义将她推入火坑,到时候能够完全拿捏住她? 这个女人好心机,好算盘。 由此,凰绯清可以断定兰贵妃怀疑到自己头上了,不然一切都解释不通。 元帝对凰绯清亏欠良多, 他越发出落得像纯妃,难免勾起了元帝对往事的回忆,兰贵妃当着他的面撮合凰绯清与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纨绔,难免不快。 “凰儿刚退了婚,至于驸马的人选我自有考虑,先用膳。” 兰贵妃定定的望着元帝,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稍纵即逝,“陛下说的是,凰儿足够优秀,驸马的人选自然要慎重。” “嗯,你有心了,将凰儿照顾得不错。”元帝肯定了兰贵妃对凰绯清多年的养育。 兰贵妃羞涩道,“哪里,是凰儿乖巧,未曾让臣妾操心。” “对了,凰儿多吃些菜啊,这些小菜是本宫按照你的口味做的,配上离国进贡的佳酿,不仅唇齿留香,据说还能美容养颜。” 一旁的近侍宫女恭恭敬敬的斟好了酒,凰绯清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淡淡道,“谢娘娘好意,我不胜酒力就不喝了,免得在父皇面前出了洋相。” “哈哈哈,不妨事,今日高兴,凰儿可以小酌一口。”元帝道。 兰贵妃笑着附和,“一杯果酒而已,醉不了,凰儿可以放心喝,陛下不会笑话你的。” 这女人好像巴不得她多喝两杯,凰绯清想不生疑都难,索性找如了她的意,看看她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她端起酒杯佯装好奇的闻了闻,兴奋道,“真是有股果子的香甜味儿呢,好生有趣。” 兰贵妃宠溺一笑,“那是自然,不仅香,味道还甜,不信的话可以尝尝。” 果然,看着凰绯清跃跃欲试的舔了舔唇,没有半分戒备的酌了一口。 然后一整杯。 凰绯清借着酒劲上头,抚着额歪倒在一侧,面色酡红一片,舔着樱唇痴笑喃喃,“好,好喝,父皇……儿臣还想喝。” 少女伸出纤细白嫩的玉手娇气的抓着龙袍的一角。 元帝看着她眼神灵动,软糯的声音甜甜的,透着股撒娇的意味,那模样分明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纯妃。 他心中一动,想伸手碰碰她清纯妖冶的容颜,兰贵妃将人爱怜的搂在了怀中。 “陛下,我看凰儿是真的有些醉了,不如我先差人送她回去好了。” 元帝讪讪抽回来了,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如此也好,另外嘱咐清幽阁的人给公主准备一些醒酒汤,早知她贪杯,就不让她喝了。” “呵呵,凰儿心性单纯,有了这次的教训,应该不会再贪杯了。”兰贵妃看向徐姑姑,不动声色的给她使眼色。 徐姑姑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使唤两个机灵的宫女,“珍珠,翡翠,你们俩过来。” 被选中的两个宫女是跟在兰贵妃身边最久的,平日里由徐姑姑亲自带,仅凭着徐姑姑的一个眼色秒懂怎么做。 兰贵妃当着元帝的面,再三叮嘱“你们俩好生将公主送回清幽阁,听明白了吗?” “奴婢遵命。” 珍珠,翡翠双双叩首,这才将凰绯清接了过去。 元帝还想说些什么,御前太监总管匆匆来报,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元帝带着人迅速离开了芷兰宫。 人前脚刚走,兰贵妃脸上温柔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凰绯清,眸中难以掩饰的得意。 “徐姑姑,接下来怎么做,他已经知晓了?” 徐姑姑颔首,“娘娘放心,我们只管将人送过去,曹都尉自然知道如何行事,一切都安排好了。” 兰贵妃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抬了抬手示意。 珍珠,翡翠二人面面相觑,架起凰绯清往芷兰宫的后门而出。 夜晚更深露重的,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徐姑姑掌着个灯笼走在前面,两个宫女则架着不省人事的凰绯清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 老远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在凉亭处张扬。 双方打了个照面,徐姑姑朝着他行了个礼,声音压低道,“曹都尉,人我就交给你了,请务必按照计划行事,清幽阁那边我们也安排好了。” 第十二章 最毒美人心 “有劳徐姑姑了,回去告诉娘娘,这事儿我保证办得妥妥的,以后定然不会忘记娘娘的再造之恩。” 曹魏按耐不住激动,颤颤巍巍的接过珍珠翡翠手里的人。 月光下,他借着微弱的光细细打量着凰绯清的绝色容颜,心仿佛被什么射中了似的,激荡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好美的女人,哪怕是了他的命,他也不后悔与这样的尤物春风一度。 曹魏舔了舔干涩的唇,轻而易举的抱起女人娇弱的身躯往清幽阁的方向去。 此刻男人满脑子都是抱着美人浪漫逍遥,根本没有察觉怀中的人有了苏醒的迹象。 凰绯清窝在男人怀中,发觉他们离清幽阁已经越来越近了,突然间睁开了璀璨的星眸。 “你是何人,放开本宫。”凰绯清佯装恼怒大声呵斥他。 曹魏一慌,停下脚步,抱着美人手足无措道,“公……公主,我。” “嘘,别说话,让我来猜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凰绯清的手指封住他的唇,一手绕过男人的后颈,又娇又魅的缠了上去。 看着已然被她所迷惑得目瞪口呆的男人,凰绯清勾了勾红唇凑近曹魏的耳畔低语,“呵,你莫不是倾心本宫啊,大晚上的,想干什么,嗯?” 男人心跳加速,浑身的火气在凰绯清凑近的瞬间彻底点燃了。 曹魏一把扣住凰绯清的腰,艰难的咽着口水,近乎贪婪的吮吸着女人身上勾人的香味。 “臣倾心仰慕公主已久,臣发誓以后定然会对公主好,求……” 男人利用身躯的优势将凰绯清困在了隐蔽的角落,大手不安分的扒下凰绯清外面的宫装,“求公主疼一疼臣,臣这条命都是你的。” “呵,愿意把命给我啊?” 凰绯清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纤细的胳膊突然扭转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巧妙的挣脱了男人的钳制。 没等曹魏从意乱情迷中挣脱出来,凰绯清踢起地上的石头,精准无语的砸在他身体的各处骨骼关节。 随着男人的一声声痛苦惨叫,凰绯清快狠准的点了他的哑穴,一个抬脚往他的膝重重一踢,刹那传来了骨骼断裂的咯噔声。 清脆又悦耳。 曹魏虽说窝囊了点,好歹也是武将出身,凰绯清一番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下来,曹魏睁大了自己的狗眼。 我靠,这还是他记忆中柔柔弱弱的七公主吗? 她,她怎么那么彪悍! 还会武功!! 身上各处的关节传来断裂般的痛楚麻痹了曹魏的神经,膝盖骨应该是彻底断了,站都站不起来。 这女人下手那么狠,他心头最后一丝旖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布满红血色的瞳孔除了惊诧,更多的只剩下恐惧。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叫……曹魏对不对?” 凰绯清眼神一片清明,动了动筋骨,弯下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指使你的人是兰贵妃。” 曹魏懵了,她竟然都知道? 那之前她昏迷不醒的样子难道也是装出来迷惑他的? 凰绯清对他的疑惑,震惊熟视无睹,慢慢悠抽出腰间的一根细丝。 月光下,那条纤细如发的丝线在她手中变成了杀人利器,曹魏眼睁睁的看着凰绯清将锋刃抵在他的脖领。 他没办法说话,只能感受脖子一凉,紧接着冰冷的刺痛越来越深,刹那间锋刃下热血顺着脖领缓缓直流。 曹巍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以及绝望,四肢僵硬,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只怕他一动,凰绯清立马可以割破他的喉咙。 这个女人绝对下得了狠手。 “呵呵,曹都尉现在这副表情真好看,本宫是越看越喜欢你了。” 凰绯清恋恋不舍的收起自己的武器,按照她以前的行事作风,此等心怀鬼胎的恶徒,最不济也是一剑封喉。 不过呢,曹魏还算是枚不错的棋子,想要扳倒兰贵妃的话还不能让他死那么快,以免打草惊蛇。 “想说话?” 男人重重的点头,还不忘老老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表示自己的诚意。 凰绯清凉他耍不出什么花招,不过给他解穴之前喂他吃了颗黑乎乎的小药丸。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解开穴道后,曹魏抠着喉咙企图把吃进去的药丸给吐出来。 凰绯清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别白费力气,我的药入口即化,眨眼的功夫已经融入了你的身体里,不想毒发的话最好乖乖听话哦。” 她俯下身挑起曹魏的下巴,引得曹魏一阵厌恶,“殿下好算计,这次就算是我栽在你手里了。” 凰绯清掩着唇娇笑,“哪里哪里,分明是你们算计我在先,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怎么样才能罢了解药给我。”他还不想死。 更不想憋屈的死在凰绯清这个女人手上。 凰绯清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正色道,“很简单,继续潜伏在兰贵妃身边,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曹魏皱起了眉,半信半疑的望着她,“就这样。” “就这样。”女人凉薄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曹魏抿了抿唇,不该问的就算问了凰绯清也不会同他说,他也就歇了心思。 “那解药什么时候给我,总不能让我给你卖命,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毒发。”曹魏也太憋屈了,好歹他也是将门之后,被人知道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凰绯清心情大好,赏了他一粒解药,淡淡道,“放心,事成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若是死了可对我没什么好处。” 曹魏:“……” “每半个月我会给你一颗解药,能够确保你暂时性命无忧。”凰绯清看得出他心里打的小算盘,也不妨把话说明白了些。 “我制的毒药你要是有本事解,我算你厉害,不过老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病急乱投医胡乱吃错了什么自以为是解药的解药,到时候突然暴毙,我可概不负责,做鬼了也别来找我。” 曹魏咬牙切齿道,“那我还要多谢殿下的提醒了。” “哪里哪里,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凰绯清摆摆手,恢复了最初人畜无害温婉的模样。 曹魏嘴角狠狠一抽,她算个哪门子的助人为乐,充其量就是一条披着美艳皮囊的毒蛇,一着不慎就被她咬得遍体鳞伤。 第十三章 成为我的人 “回去之后,你应该知道如何应付兰贵妃?”凰绯清漫不经心的问他。 这次曹魏学乖了,抿着唇淡淡道,“殿下希望我怎么说,我便怎么说。” 凰绯清不得不对他投以一个赞赏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懒懒道,“嗯~你就按照她想要的结果说,然后对她说我已经迷恋上你了,不日便会请求陛下赐婚。” 呵,赐婚,这女人真说得出口,曹魏现在是万万不敢对她再动什么旖旎的心思了,至于她到底想做什么曹魏没兴趣知道。 “我会按照殿下的话去做,也请殿下遵守与卑职的约定。” 凰绯清点点头,“这是自然。” 趁着夜色正浓,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出现,曹魏拖着半副伤残的身体一圈一拐的隐没在黑暗之中。 眼下棘手的人和事暂且告一段落,凰绯清喝了不少的酒,强行用内力压制,身上的酒气却还未消散。 强忍着身上不适的气味和倦怠,凰绯清步履虚空漂浮,带着几分醉意在黑暗中摸索,浑然不觉撞上了个男人。 凰绯清没站稳踉跄一倒,惊觉腰间多了一只手。 她拧着眉,清冷的目光扫向那只手的主人,赫然与瞳孔间掠过一抹诧异之色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元景恪尽礼仪的抽回手,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见过七殿下。” 凰绯清勾了勾唇,瞧着这月下美人,心情突然变得格外的好。 “啧,是国师大人啊~”她将尾音上扬了几分,轻点朱唇含笑,明媚妖冶的容颜上前凑近了几分。 “呀~” 凰绯清身子一软,不偏不倚的朝着元景的方向跌去。 男人眉心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往侧方闪躲避开,“殿下,您喝酒了?” 凰绯清的小心思落空,撇着小嘴懒懒的哼哼。 “喝了又如何,没喝又如何,国师大人好不解风情,都不知道扶本宫一把吗?” 这一次,凰绯清贴上去的动作极快,纤纤玉指不仅夺走了男人腰间常年佩戴的暖玉勾在指中。 “殿下!”男人的语气逐渐有些温怒了。 得逞后的少女发出银铃儿般动听的笑声,非但没有适可而止,反而趁着男人失神之际,她以闪电般的速度绕至他的后方。 “国师大人怎么生气了呀?” 待元景反应过来,凰绯清几乎呈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完全贴在他的身后,“别忘了,上一次可是国师调戏本宫在先的,本宫讨点利息怎么了。” “殿下莫要再胡闹,臣有事相商。” 感受着男人的身体瞬间紧绷,凰绯清觉得好玩极了,故作调皮的往他白皙的低垂舔了下。 “哦?有什么事需要大晚上的与本宫相商,本宫有些醉了,也乏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谈。” 元景极其不适应与人如此亲近,不动声色的挣脱了凰绯清的纠缠,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殿下既乏了,我们改日再谈。” 他转身欲走,看那副要落荒而逃的模样,凰绯清莫名尝到了报复的快感,“呵,国师可是考虑清楚了与我合作?” 元景停止了脚步,很显然被凰绯清说动了。 “借着徐徐清风,本宫突然间没那么晕了,国师有诚意的话,我们借一步慢慢谈。” 三番两次接触下来,元景很难琢磨清楚凰绯清的心思,此刻她眼神澄明坦荡,竟让人无法抗拒她说的话。 元景鬼使神差的将人领到了自己的海棠梨园,屋内青竹焚香,烟雾缭绕,二人面对面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彼此都没有打破沉默。 喝了两口清茶,凰绯清恢复了最初慵懒清冷的神色,红唇微启,“看来小侯爷已经将那天的时候告知国师大人了。” “殿下是如何得知臣的病情。”元景开门见山的问。 凰绯清挑了挑眉,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话锋一转八卦道,“比起回答国师这个问题,我更好奇国师与溪美人之间的风流韵事。” 前世因为他这副好皮囊惹了不少桃花,害得她好生苦恼,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 一一铲除。 至于众多烂桃花中有没有慕云溪这一朵,凰绯清还真记不起来了。 元景:“殿下慎言,臣与溪美人并无交情。” 如果真要追本溯源,他们最多也就停留在知道名字的程度而已。 “啧,国师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凰绯清托着腮,叹着气,瞧着某人越是波澜不惊的虚伪面孔,反而也越能激起她的胜负欲。 “罢了罢了,你的私事本宫没兴趣,来说说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好了。” 见她不再继续追问,元景第一次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实不相瞒,臣的身体每况愈下,宫中的太医,江湖的游医,哪怕是拥有在世华佗的神医闫先生为此都束手无策。据臣了解,殿下并不精通岐黄之术,如何有把握治好我的病。” 凰绯清手执清茶一杯,一副冷冰冰的姿态,仿佛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唯有她看向元景的片刻,深眸中翻涌起 耐人寻味的情绪。 “国师是觉得本宫诚心诓骗,还是另有所谋。”她的心情莫名的好,连带杯中索然无味的清茶也多喝了几口。 元景淡淡道,“臣并无此意。” 他只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民,受陛下赏识才得以谋了份安逸的差事而已。 凰绯清贵为公主,金枝玉叶,所有的权势财富唾手可得,着实不需要为了诓骗他而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不过根治很难,让你保命却很是容易,就看国师大人愿不愿意与我合作。” “如何合作?”元景有种不详的预感。 凰绯清放下茶杯,一字一顿认真道,“很简单,我要国师成为我的人。” “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从未见过如此热情奔放的女子,如此不知羞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元景的胸腔闷得慌。 她是仅对他一个人如此,还是对旁的男人也如此? 第十四章 建立亲密关系 今夜,少女静坐案前,抬眼间眉黛若蹙,红唇妖冶,褪下肩上披着的素白貂裘,一抹红衣太过耀眼,灼痛了元景的眼。 他自知盯着女儿家不妥,默默转开眼,“时间不早了,殿下该回去了。” 凰绯清挨着他坐下,淡淡勾唇,道,“适才国师不是与本宫说得好好的,如今怎么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了。” 元景愣住。 少女不理会他的冷淡,边起身朝着里屋走去,边娇笑着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国师既然都说时间不早了,此处离我的清幽阁相距甚远,如此,本宫今夜就叨扰国师了。” 慵懒却透着清冷笑意的女音不断回荡在男人耳边,元景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凰绯清却是没半点避讳的半躺在了他的床上。 他的床上!! 元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垂眸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殿下这是何故,臣已经答应殿下的请求,殿下又何必为难臣,倘若殿下留宿的事被旁人知晓,殿下可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从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玩笑的姿态,元景实在想不通凰绯清为何屡次三番的为难他。 他与她并无任何过节啊。 凰绯清之前喝了点酒,哪怕是灌了好几杯茶,依旧压不了酒劲给身体带来的不适。 她没心思理会元景的那些婆婆妈妈,玉指掀开被子的一角,大大咧咧的躺了进去,“本宫清楚国师的为人,而且我来这里的事情,国师想必也不会希望别人知晓。” 所以,她就算留宿,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殿下当真对臣如此信任,竟这般毫无保留?” 再信任,他也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男人。 凰绯清身为公主,理应格外看重自己的名节。 可她倒好一个劲往男人的房间钻,元景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国师大人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不久后我们还会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提前提前适应一下彼此的身份有什么问题。” 凰绯清盖好被子,侧着脸看他,神色自然,“当然了,占了国师的床是我不对,国师认床的话,本宫倒是不介意把位置分你一半。” 元景一惊,黑瞳紧缩,险些失了风度,“殿下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少有的动了怒,反倒是为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增添了几分别样生动的情趣,勾得凰绯清低低笑出了声来。 “国师如此生气作甚,本宫现下不过有些不方便回去,即便真对国师居心不良,不也没有真正付诸行动不是吗?” “殿下什么时候能对臣有一句真话。”男人墨眉拧成了个川字,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拂袖而去。 凰绯清微微一笑,“国师怎知本宫不是真心。” “今夜是谁算计的你。” 顿了顿,男人又道,“殿下哪怕已经用内力压下,恐怕体内的药性还没能彻底消退。” 今夜凰绯清不止一次靠近他,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药味,寻常人是闻不出来的。 元景有仔细观察过凰绯清的反应,她的裙摆被撕扯了一角,身上透着轻微的寒气。 最明显的还要数她的气息,前日凰绯清被他体内的真气所伤,也不至于让她的伤势变得那么重。 唯一能够解释她身上的诸多谜团,那就只有一个。 今晚她故意中计请君入瓮,然后在暴露之后动了内力,致使还没有痊愈的内伤瞬间加重。 凰绯清眯了眯眼,本打算瞒一瞒就过去了,哪知元景不仅性情和前世一模一样,智商同样没缩水。 既已达成了初步合作,凰绯清不再瞒他,“兰贵妃想借曹魏之手毁了我,被我识破后,曹魏如今已是我的棋子。” “据我所知曹魏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大。” “色胆包天呗。” 元景紧声道,“他欺辱你了?” 凰绯清娇笑,看着某人的目光,流转缱绻,“阿景是担心我了?” 元景被她这一声“阿景”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心烦意乱完全没办法和凰绯清正常沟通。 她是公主金枝玉叶,他身为臣子,还是能忍一时算一时好了。 甩开心头的烦闷,元景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凰绯清心一怔,愣愣的看着他坐在床边,印有青浅竹色的袖口探出手来,扣住她的手腕。 他……给她号脉? “现在还能不能使上劲儿?”他一本正经的问。 “不能。” 男人轻叹一口气,答案在意料之中,便继续道,“梨园那处冷泉有排毒功效,殿下想快点散去药力,可以泡一泡。” 凰绯清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唇角勾起一抹慵懒,“走不动~” “……”这才几步路就走不动? 这货很明显是故意的。 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微僵,恪守礼仪的抽回手,凰绯清有些不高兴了,冷脸哼哼,“抱我去。” 元景幽幽的看着她,“殿下确定?” 这女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死乞白赖的不走也就算了,还不知羞耻的让一个男人抱她。 元景觉得皇室的好苗子一个个都长歪了,男的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女的也…… 咳,一言难尽。 男人迟迟没有动作,俊美的容颜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那模样恍惚间好似让凰绯清一度回到了前世。 她暗暗苦笑,纵然前世用尽了手段,机关算尽,眼前这个男人始终不肯温柔的看她一眼。 元景啊元景,心是石头做的。 不管她做多少,如何做,恐怕都影响不了他的情绪和判断。 “啊……” 凰绯清低呼一声,短暂的失落后瞬间被震惊所完全替代。 因为,此时此刻不解风情的国师大人已然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凰绯清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娇躯骤然贴紧男人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服,她甚至还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单薄却不失强健的身躯。 他抱着她的时候,凰绯清脑子有过刹那间的空白,又觉得好笑道,“国师这是做什么,嗯?” “不是殿下说,让臣抱您去冷泉。”元景淡淡的说,左手轻轻松松抓住了她的两只手腕禁止她挣扎。 凰绯清哑口无言,这话确实是她说的没错…… 可现在她怎么有种被狗咬了的既视感?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第十五章 螳螂捕蝉 天刚微微亮,趁着四处还并无其他人,凰绯清裹着一件黑色的锦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清幽阁。 她回到房间褪下外衣,银杏已经端了热水候在门外,“公主,您醒了吗?” “等等。”凰绯清眸色一暗,用脚将地上的锦袍踢到床底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可,可以了。” 银杏推门而入,身后的两个宫女率先将洗漱的东西放好在一旁,银杏则上前贴身服侍。 粉红色的帷幔拉开,凰绯清奄奄的靠在床头。 银杏见状格外忧心,“公主,您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要不要宣个医官看看。” “不用了,伺候我梳洗。”她开口道了句。 银杏不再多言,一心忙于伺候凰绯清,浑然没注意殿内伺候的一个宫女已经悄悄离开了。 凰绯清眸光一冷,很快垂下眼中的情绪,道,“银杏,一会儿你去替我办件事,切记小心行事,不要让旁人知晓。” 银杏木讷的眨了眨眼,乖巧点头应下。 与此同时,鬼鬼祟祟的宫女从清幽阁离开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芷兰宫。 徐姑姑快步移到正殿,使眼色遣退了所有的宫女。 隔着珠帘,兰贵妃半蜷着娇贵的玉体靠在贵妃椅上,半阖着眼睑,声音懒懒道,“可是清幽阁那边有消息了?” 徐姑姑制止不住激动的心情,压低了声音得意笑道,“回娘娘,看样子是成了。” “怎么说?” 兰贵妃玉手撩来珠帘,露出那张保养得极好的容颜,脸上看不出半点的喜色,倒格外关注徐姑姑带来的消息。 徐姑姑:“早上的时候曹都尉那边就传信过来了,事成自是无疑。” “另外,清幽阁那边的丫头已经在殿外侯着,她亲眼看到七公主初承雨露的模样,分明是被折腾惨了不来床,娘娘大可以放心。” 闻言,兰贵妃悬了一夜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那个小贱人要是能像之前一样本本分分也就算了,没想到婚约那么顺利的解除,本想让她和闻骆冰的事情做定,只要成了皇后的眼中钉,哪怕她不再出手,相信皇后也不会让她的日子好过。 然而,凰绯清突然变聪明起来了,三寸不烂之舌解除了婚约,将自己和闻家的关系撇了个干净,甚至还以区区一舞赢得了圣心。 一旦凰绯清翅膀硬了,知道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绝对会十倍奉还给她,她这么多年来的谋划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如何能心安? 徐姑姑跟随她多年,自是清楚她的担心,“娘娘,七公主虽然有点小聪明,可如今还不是被您拿捏得死死的。” “可我觉得事情太顺利了。”兰贵妃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莫名心悸得很。 徐姑姑安慰道,“娘娘许是最近忧思过重,事情正朝着我们预想的方向走,您应该放宽心,三公主那边还需要您撑着呢。” 提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兰贵妃一阵头疼,“她现在是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了,只要不闹出大事,随她怎么折腾。” 凰绯晴钟情于闻骆冰不是一天两天了,兰贵妃本是不喜那闻家的,前有凰绯清退了亲,自己的亲生女儿再上赶着扑上去,难免落人口实。 可兰贵妃事后转念一想,闻家到底是元帝器重的重臣,在与皇后丞相一派不和这一点,他们是殊途同归。 一旦与闻家结了亲,日后免不得多了一个筹码,闻家得势与否,她们只会赢而不可能输。 兰贵妃如此一想,心里已经不再那么排斥凰绯晴死磕闻骆冰的事了。 …… 近日,曹魏曹都尉频频各种理由入宫,每次进宫离别之前都会习惯性的往七公主的清幽阁送东西。 小到上好的珠宝首饰胭脂香粉,大到甄稀的飞禽走兽,别致有趣的各国珍宝,一时之间宫中流言四起,都在议论七公主凰绯清是不是与曹都尉好事将近了。 然而当事人嘛…… “殿下,您真的别为难我了好不好,我要是带您出去,别说陛下怪罪下来,可怜的我甚至还会被我家老头子打个半残。”曹魏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说什么他都不能答应某人的无耻要求。 凰绯清噗嗤一笑,“有本公主护着你,怕什么。” 呵呵,你是不怕,堂堂一国公主再怎么闯祸,那也是眨眨眼过去的。 曹魏可不一样,从小在军中备受打击,家中的规矩和军中根本没两样。 所以别看曹魏这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行,可实际上纯情得跟个小c男一样,要他带着凰绯清去青楼,那还不如自己逍遥快活去,谁知道凰绯清肚子里憋了什么坏水。 他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小命还被人攥在手里,曹魏也不能说不,只能由着她。 “好,殿下请换好男装,我带你去便是了。” 曹魏黑着脸补充了一句,“不管殿下要做什么,到时候千万很紧了我,碰到熟悉的人格外注意,暴露了身份就不好了。” “不用你说本宫也懂。”她是去办事,又不是真逛窑子。 二人换了便服,凰绯清藏匿于马车之内,曹魏驱车从宫门离开无人敢查,为此一切进行得十分的顺利。 不消一刻,凰绯清秘密派人驻守在冷宫外围终于有了动静。 这一次,来的并不是旁人,而且元帝。 宫门大开,周遭荒凉一片,杂草丛生,望眼过去楼阁破败萧条,阴森森的吹拂偏激着窗前的风铃,叮当作响。 迎面扑来的污浊之气引得元帝频频皱眉,“你们都在门外侯着,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来,更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太监总管徐福盛见状,低眉顺眼道,“奴才遵旨。” 元帝抿了抿唇,怀着格外沉重的心情走了进去。 阳光慢慢穿过窗棱,投射在冷清的殿里,一个素衣的女子,独坐桌旁。 桌上依旧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她看着游移的光线上,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借着昏暗之中唯一一丝亮光,元帝伫立在玄关处目不转睛的看着灯光倒映下绝丽容貌。 目光完全被定格住了。 女人绣花的动作认真却笨拙,那模样与从前万般无二,却只倒是人依旧,岁月意难平。 第十六章 乔装逛青楼 阳春三月,尚都最繁华的烟花之地。 澜梦轩。 云鬓慵懒,金钗斜插,遥看云端,美人如花隔雾。 偏偏,这里是青楼。 玥姬,澜梦轩的花魁,一个才情双绝,有着绝色容貌的女子。 前世,玥姬是凰绯清最厉害的棋子,也是凰绯清最信任的人之一。 如今重活一世,凰绯清所谋之事自然需要一些忠心的人。 玥姬出生于风月,不仅容易拿捏,更能引人耳目替她打探情报,这样的人凰绯清如何不视若珍宝。 “看殿下对澜梦轩如此娴熟,可不像第一次来的模样。” 曹魏自领着人入了这楼上的厢房,可没少打量起身边俊俏好似谪仙般的公子。 一头乌黑垂直的发丝随意的用根上好的白色绸缎绑住,前额的头发凌乱而优雅的散落在脸颊。 凰绯清姣好俊逸的容貌在此刻洋溢着慵懒肆意的浅笑,修长若柳叶的眉毛微微舒展,如此一装扮起来雌雄莫辨,不长眼的还真会以为她是俊逸如画的男子。 啧,这女人…… 穿女装好看得勾人也就算了,男装还如此祸国殃民。 “本公子可是正经人,要不是曹兄引路,我也不知道此等人间风月逍遥处啊。”凰绯清勾勾唇。 曹魏恶寒了一阵,抬手遣退了包厢中的下人,“公子今日来,不会单单听听歌舞那么简单。” “当然不是了,来这里不叫姑娘岂不白来?” 曹魏眯着眼,半信半疑道,“看来公子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 凰绯清淡淡开口笑道:“传闻澜梦轩的玥姬姑娘天资聪颖,绝艳无双,在十四岁时便名满尚都,曹兄别说来这儿不是为了玥姬。” 曹魏本性不坏,对于美色却难以抵挡,不然也不会听信了兰贵妃的教唆企图对凰绯清不轨。 他掩着嘴,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殿下说笑呢,玥姬姑娘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曹魏确实十分仰慕玥姬,每个月几乎都要跑个十趟八趟,有幸能够见上玥姬说上两句话已实属难得,更别说什么春风一度了。 “哦?不过是区区一个妓子,曹兄如此身份还不能一见,她这澜梦轩怕是不想做生意了。” 凰绯清立马换上一副神态,似笑非笑的看着曹魏。 曹魏这才自嘲,“殿下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澜梦轩可不同于其他的青楼,虽皆是风月场所,可澜梦轩的背后可不是我们这样的身份可以妄议的。” “看来曹兄是知道些什么了。” 呵,澜梦轩背后的大靠山可不就是她嘛。 只不过,在她之前,凰绯清确确实实不太清楚澜梦轩的幕后老板是谁,这一世不知道还是否与上一世一模一样。 曹魏只当她是好奇,并没有做其他深究,反倒是继续和她介绍澜梦轩。 “这里的其他姑娘只要价钱给得好,无论你是想吟诗作画,还是诗词歌赋,她们都能陪得尽兴,如果要留宿,自然是另外的价钱了。” 凰绯清觉得有意思极了,当场来了兴致。 “那玥姬呢?” “呵,殿下还真是为了玥姬而来啊。”张口闭口都是那个女人。 凰绯清一脸的兴味嫣然,“本宫要点,自然就要点最好的那个。” 不消多说,曹魏起身开了门。 早已等候在外的柳妈妈见状越发殷勤的凑上来。 “曹都尉,您好些日子没来了,今儿个点哪位来作陪呀?” “去玥姬叫过来。” 柳妈妈一听,面露难色,“这……恐怕真不行,玥姬已经有客人了,不如今儿个安排倾心姑娘过来?” 怕曹魏不喜,柳妈妈又道。 “这倾心啊可是我们这里仅次于玥姬的姑娘,好几个客人争抢着要她相陪,我这也是看在曹都尉的面子上才优先安排的,够意思。” 风月场所的妈妈最会见风使舵了,越是有钱有势的,自然拥有更多的权利。 至于玥姬嘛,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并不是柳妈妈不想行个方便,实在是点玥姬的人恐怕还是曹魏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曹魏是聪明人,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就在他张口准备应下之时,包厢里传来了凰绯清雌雄莫辨的低沉嗓音。 “怕不是因为本公子给的银子不够多,所以请不动玥姬姑娘。” 柳妈妈心头一窒,混迹风月场所这么多年了,见过形形的人,按理说她是不会轻易因一句话而感到惶恐。 可屋子里的人,语气,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字里行间却给人绝对的威压。 柳妈妈的脸都白了,“曹都尉,这位公子是……” 瞅着凰绯清通身的优雅气派,柳妈妈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钱的,有权的其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矜贵又深沉的人,自带光环,看不透更惹不得。 曹魏怕柳妈妈盯漏了馅,皱着眉冷冷道,“这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可是仰慕玥姬姑娘已久,专程为了玥姬姑娘而来。” “小心点伺候,他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曹魏压低了声音,有心提点她一句。 柳妈妈诚惶诚恐, 脸上重新挂上了谄媚的笑容,道,“我们玥姬能得公子赏识,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公子恐怕是第一次来,不太可解我们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凰绯清端起茶来,漫不经心尝了一口,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柳妈妈干笑,“是这样的,虽说客人豪爽大可以通过竞拍的方式赢得倾心的姑娘相陪,哪怕是姑娘房中已有贵客,只要姑娘愿意,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凰绯清微微一笑,一双琥珀色的凤眸闪烁着丝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好似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却心照不宣。 柳妈妈额头冒着细细的冷汗,笑容也僵了。 “我们玥姬姑娘脾气有些古怪,一旦接了客,今晚便不会再应酬其他的客人,除非能写出能让她倾心的诗词。” 话虽如此,柳妈妈倒一点儿也不担心凰绯清能写得出来。 因为,迄今为止,文采斐然的年轻俊公子写了无数诗词,都没能有两句打动得了玥姬的。 有时候柳妈妈也在想,到底是那些个公子果真才华不济,还是玥姬有意刁难而为之。 第十七章 争风吃醋抢女人 夜,华灯初上。 澜梦轩里灯火通明,正是热闹温存的好时候。 玥姬是澜梦轩的头牌,虽身赋傲骨,出落风尘寄人篱下,免不得要和澜梦轩的众多姐妹一样,每天晚上陪着不同的男人。 只不过,玥姬是头牌,是柳妈妈的摇钱树,相比起其他的妓人,她拥有的选择性更多。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伺候的正是尚都赫赫有名的小霸王慕小侯爷。 慕云擎。 “玥儿,你今天怎么看上去有点不高兴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慕云擎今日为了应景,特意一改往日冷成的穿衣风格,一身儒雅斯文的衣袍,文人气质十分明显。 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星目在烛光中星光熠熠,盯得玥姬朱唇弯勾,“有小侯爷照拂,何人敢欺辱于我,倒是小侯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两人之间摆放着一副精致且价格不菲的汉白玉棋盘,黑白棋子入手温润,不失光泽。 慕云擎手执黑子落在棋盘上,唉声叹了口气,奄奄道,“我这哪是有空,分明是享受最后的自由。” “怎么了?”玥姬中途停止了棋局,非常耐心认真的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还能怎么,我家老头子看我不顺眼呗,非要让我述职,还是去大理寺。” 去大理寺也就算了,偏偏闻骆冰那货也在,他们从小到大就不对付,以前没少打架。 如今老头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给他安排了这么个破差事,闻骆冰那厮还好死不死的成为了他的上级。 喵的,只要一想到天天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慕云擎整个人都不好了。 “玥儿,呜呜呜,以后我要是真去什么大理寺了,恐怕就再也不得空出来陪你听戏看文聊天下棋了。” 慕云擎一把抱住玥姬的身体,脑袋直往女人身上蹭。 玥姬也不恼,含着笑拍拍他的背,“小侯爷,多大人了还撒娇。” 一米八的血性男儿委屈得像个孩子似的,也不知道羞。 “玥儿,还是你最好,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慕云擎是真心喜欢这个比他大上几岁的女人,要不是玥姬不愿意离开,他早花钱给她赎身了。 赎身后如果她愿意,慕云擎甚至还想…… “小侯爷。”玥姬如鲠在喉,酝酿了好久的话,欲言又止。 此刻门外却传来了柳妈妈的声音,“玥姬啊,有位公子点名了要你相陪,妈妈我也是没办法了,不如你先出来一下?” “谁那么大的胆子敢与我抢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慕云擎怒气冲冲的拉开了门,拧着眉,所有的火气冲着柳妈妈撒,“不知道玥姬今天被我包了吗,你们澜梦轩什么时候那么不守规矩了?” “小侯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那位公子给玥姬提了两句诗……” 柳妈妈触了霉头,谁人不知道慕小霸王的厉害,她只能祈求的看向慕云擎身后的玥姬。 “他说,玥姬看了诗词,肯定会见他的。” 慕云擎气不打一出来,“谁给他脸了,也不看看玥姬到底是谁罩着的,活腻歪了……” 杀千刀的顽固书生,之前见一个他就应该宰一个,天天跟个苍蝇似的,看了都让人生厌。 “小侯爷。” 玥姬心领神会,一双温柔的手落在慕云擎的肩膀上,微微一笑,“不要动那么大的火,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 “玥儿……”慕云擎气都气死了,怎么能算小事。 可玥姬已经开口了,慕云擎不好再多说什么,背过身去自个生闷气。 “柳妈妈,那位公子怎么说。” 玥姬见过太多的多情公子,自恃才华,出口成章,慕名而来的虽不缺才情,却始终不是她要找的人。 和往常一样,玥姬并不抱什么希望。 然而当玥姬打开了柳妈妈递交的红色锦囊,玥姬红润白皙的脸霎那惨白一片,“绕是青山楼外楼,一江春水入寒愁……” 是他。 对,没错,一定是他,绝对是他!! “柳妈妈,那位公子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马上见他!”玥姬失态的抓着柳妈妈的手追问。 她神色极其激动,后颈的青筋凸现,分明是用了极大的力道,“柳妈妈,快告诉我,那位公子人呢!” “这个,你先松手,你弄疼我了。”柳妈妈看怪物似的看着她,眼中已然多了丝不耐烦。 “你瞪什么瞪,问你话,赶紧回答她啊。”慕云擎第一次见玥姬对其他男人如此上心,难免吃味,火气全部往柳妈妈身上撒。 柳妈妈有气难发,干笑着应道,“那,那位公子在天字一号包厢呢,我带你们过去。” “小侯爷,此事我自己解决就好了,不劳烦您了。” 慕云擎不放心跟随同去,没走几步被玥玥姬拦下了,心里自是不服。 “玥儿,我们是朋友,难道我也不能去?” 她果真那么在意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玥姬抿着唇不语,态度已经相当坚决了,她所求之人,所求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来了,此时此刻的她只想看到心心念念之人。 其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紧要。 默默的看着玥姬投向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慕云擎生生捏碎了手上并未来得及送出去的白玉簪。 男人生生咬断了一口的银牙。 好,很好。 兔崽子,敢和他抢女人,看他不给那王八蛋一点颜色看看。 慕云擎假意离开了澜梦轩,实际上他在对面的酒楼找了个绝佳的位置静静观察着玥姬所在的包厢。 约摸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包厢终于开了,一个容貌俊美的小白脸看得慕云擎怒火中烧。 娘的,长得丑也就算了,长那么好看,笑得那么勾人埋汰谁啊? 慕云擎心中燃起了熊熊的胜负欲,单枪匹马,只身一人将小白脸围堵在了城南街道的入口。 “喂,小子,胆子不小啊,到底是谁派你接近玥姬的?” 凰绯清早知道有人跟着她,不过看着来人,她眯了眯眼眸,冷笑,“这位兄台为了个妓子大半夜堵我,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第十八章 身赋奇毒 “什么妓子,你这狂徒嘴巴不放干净点,老子要你好看!” 奶奶个腿子,他慕云擎看上的女人岂容他人侮辱,这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不教训他,怕是以后还得继续纠缠玥姬。 这货大半夜的前来堵她,字字句句充满了酸味儿,凰绯清自然看明白了几分,来比之前她便听说玥姬有个财大气粗的大金主。 敢情那玥姬的恩客竟是慕云擎这厮。 啧啧,冤家路窄啊。 “小白脸笑什么,别以为你弱得跟个小鸡似的老子就会放过你,你这种专骗小姑娘的斯文败类老子见一个收拾一个,让你们花言巧语祸害良家妇女。” 凰绯清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个妓子而已,花花钱就能买到,这位兄台未免也太过认真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应该就是那包了玥姬姑娘的大半年的恩客,玥姬姑娘今晚陪了我,没陪你,所以你才恼羞成怒找我茬。”凰绯清手摇着白玉折扇漫不经心的说着,一派懒散。 慕云擎脸色阴沉,“小王八羔子,玥姬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今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老子的名字就倒着写。” “呵,哪里来的狂徒,好大的口气,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在本公子眼里。”凰绯清笑得不怀好意,冷声嘲讽道,“还不够看。” 清冷的声音穿透耳膜直击心脏,慕云擎的脸黑得滴出了墨汁来,这个该死的斯文败类,竟然敢小看他,这辈子他还没受过如此侮辱。 他身形一动,如利箭一般冲向凰绯清,以掌蓄力先发制人。 呵,就这点能耐也想教训她? 不自量力。 凰绯清嘴角不动声色的扬起一丝冷笑,足尖轻轻一点,纤细单薄的身影瞬间闪躲开,疾风中青丝飘落,慕云擎扑了个空。 看着落空的手掌,慕云擎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他习武数十年,别说这个籍籍无名的小白脸了,哪怕是巡逻侍卫队的陆昭那厮,都不可能轻易闪躲得了。 难道这个小白脸的武功还能比他高不成? “呵,怎么了公子,没吃饭吗?” 抬头看向凰绯清那张嘚瑟的脸,慕云擎气得咬牙,“娘的给我闭嘴!” 这回慕云擎是彻底怒了,微握的手指猛然张开,身后的内力从身体的四肢百骸凝聚到了掌上,无形的杀气在空气中铺天盖地的弥漫开来,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 凰绯清眼眸微眯,她这副身躯可不比前世强健,武功甚至还达不到之前的三层,和慕云擎硬碰硬恐怕讨不到半点便宜,甚至还有可能受伤。 所以,她并不打算和慕云擎硬碰硬。 可凰绯清哪怕现在想撤已经来不及了,慕云擎这厮仿佛打了鸡血似的疯狂进攻,招式又快又猛又狠,凰绯清已经竭力闪躲,终究免不了硬生生扛下了他最为致命的一掌。 尖锐的疼痛透过胸口,凰绯清没忍住喉咙的腥甜,鲜血从嘴角留下,显然被那一击伤得不轻。 慕云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扬着眉得意道,“小样,和老子斗你还嫩了点,现在跪下来求饶,发誓再也不去招惹玥姬,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马。” “谁放谁还说不准呢。” 话落音,凰绯清眸光一凛,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莫名多了几枚沾满剧毒的银针。 慕云擎肉眼可见吓一大跳,要不是他武功够好,那毒针齐发的瞬间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待他缓回神来,凰绯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云擎咬咬牙,一拳击打在墙壁上,小白脸虽然被他打伤,难免之后不会继续纠缠玥姬,万一他在玥姬面前告状玥姬疏远他怎么办? 越想慕云擎的心就堵得慌,赶忙吩咐自己的心腹去调查凰绯清的底细。 另一边,凰绯清施展轻功安然逃脱,还未回到宫门口,胸口突然腾起一股尖锐的疼痛。 她明媚的小脸瞬间惨白无半点的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 凰绯清吃力的摊开半是乌黑的掌心,猝不及防的咳出一口淤血来。 血不是红色的,而黑的。 没错,她中毒了。 中的还是自己的毒。 凰绯清自小身体里面便带了毒,前世她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后来机遇巧合之下才得知自己血脉与常人大不相同,这都是继承了她的生母。 原本这一身的毒脉并不会伤害到她的身体,只不过每当她筋脉受损后,血液中的毒好似真气般乱串,加上凰绯清最近制药伤了元气。 不然她也不会力不敌慕云擎,仓惶落败。 眼下,凰绯清十分清楚必须找个地方好好调息。 有了,梨园海棠的冷泉!! 夜色如凉,一道娇小的倩影飞跃过巍峨的宫墙,安然来到冷泉边的时候,美丽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纤弱的身躯仿佛风轻轻一刮就会倒。 身上的力气已然被尽数抽空,凰绯清身躯虚晃着站都站不稳。 冷泉已近在咫尺,她却已经没有半点力气自我调息,恍惚间,好似有什么人向着她快步走开。 凰绯清撑着沉重的眼皮,想努力的看清楚来人,眼前蓦的一黑,只有轻微的意识闻到了阵阵的青竹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凰绯清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泡在冷泉中。 冷泉明明冰寒彻骨,可凰绯清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的滚烫,她抬起手掌查看,发现手掌已然恢复如初。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凰绯清心猛沉了片刻,眼眸微抬,正好对上男人深邃清浅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清华,高贵,看似并不孤傲,冷漠,能够包容一切,海纳百川。 可同样的,凰绯清看人无数,唯独看不透眼前的男人。 前世并未看透,这一世也是如此。 “殿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元景站在冷泉边静静的看着她,从十一发现凰绯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为她探了脉。 得知她的身体情况,元景不仅给她喂了一颗护心丹,甚至将她置于冷泉之中亲自助她疗伤。 第十九章 她的阿景脸皮薄 美色在前,凰绯清的心情自然愉悦的很。 她嘴角一如既往噙着没有半点温度的笑,直勾勾的盯着元景,“身体倒是好了些,不过这心嘛……有点疼。” 男人俊眉微舒,淡淡道,“看来殿下已无大碍了。” 都有闲情逸趣耍嘴皮子了。 “我能好那么快,全靠国师大人这冷泉,这么一来二去的,我倒是格外喜欢这个地方了。” 凰绯清的半个身子浸泡在池水中,寒气骤然入体,身体里的那股燥热不到眨眼的功夫迅速散去。 顷刻间毛孔张开,凰绯清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贯穿在身体的各个脉络。 “是什么人伤的你。”他问。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凰绯清感叹这冷泉的妙处,微微一笑,“先不说这个了,现如今我的伤势虽好了个大半,想要马上清除体内的药性是没有那么快了,除非有人能够以内力为我驱动体内真气流转,加速血液循环,自可以事半功倍。” “殿下莫不是在诓骗我。”元景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凰绯清轻轻的说,目光凝重,“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而且骗你有什么好处。” 元景挑着眉,这个女人对他压根每一句实话尽是戏谑之言。 也罢,她要是无碍,也不会再有理由纠缠于他了。 “那我唤十一过来。” 元景欲转身离开一会儿,衣角却被从手中伸出来的玉手给紧紧拽住。 他疑惑的看向水中如芙蓉般摇曳生姿的少女。 “要什么十一啊,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如今此地就你我二人,国师为何好人不做到底?” 凰绯清朱唇含笑,那模样又纯又欲,谈笑间好不撩人。 “殿下,这于理不合。”男人抿着唇一言不语,深潭如墨的眼眸情绪深浅不知。 凰绯清眸光微暗,和想象之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故作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阿景脸皮薄,是我太心急了。” 说着,凰绯清懒懒的趴在冷泉边,挑着丹凤眸直勾勾瞅着他媚笑,“没事,我有的是时间,咱们……来日方长。” 望着少女眼底浓浓的戏谑,元景到了嘴边的话绕了一圈,淡淡作揖道。 “殿下安心疗养,没什么事臣先行告退。” “好了,不闹你了,开个玩笑都不行,虽然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本宫有些饿了,有劳国师为我准备一些糕点。”凰绯清一张口便是自来熟的使唤。 元景皱了皱眉,没有拒绝,“臣马上命人准备。” 随后,男人果真规规矩矩的离开冷泉,从始至终都没有越雷池一步。 凰绯清靠在青石之上叹了口气,暗暗苦笑,这货的性子果真与前世一模一样,她都这么撩他了,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罢了,闷石头就是闷石头。 目送元景离开,凰绯清趁着四周无人,解开了腰间的丝带,褪去身上的外衫,里衣,只剩下了红色的凤凰肚兜。 冰冷的泉水将她重重包围,没有了衣服的阻隔,冰冷的气息无孔不入的渗透到身体里。 这是最快速,也是最能激发身体机能迅速成熟的捷径。 很快,体内的药效很快散去,更让凰绯清欣喜以及如释重负的是她原本语塞的脉络,在冷泉奇妙的疗愈作用之下,一举让她恢复到了前世顶峰。 第二十章 冷宫走水风云起 月光下,凰绯清那张娇媚的小脸在运功疗伤之后被晕染成了蔷薇粉,长长的睫毛凝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漆黑的墨瞳水光朦胧,樱花般的唇瓣微张即合,像是在任君采撷。 元景微微斜靠在梨花树下,闭目养神,月光柔美的照耀在他那张冠美如玉的容颜,顷刻间自然靠近的少女,眸色逐渐深沉如墨。 下一秒,清纯而妖冶的少女身轻如燕的飞到男人身旁,男人睁眼的瞬间。 带着少女清香的樱唇轻轻印在他的两片薄唇上。 元景徒然睁大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女人偷得一吻,狡黠如狐得意的翘着唇角。 “啧,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甜。”凰绯清长指擦在唇瓣上,眸中回味深长。 元景整张脸是又红又青,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表达此刻被调戏的心情。 这个女人简直太放肆了! “七殿下,还请自重!” 元景长袖下的十指收紧,微微握成了拳头,好在时刻谨记着君臣之礼,这才将火气压下。 凰绯清站直了身体,丝毫不介意自己窈窕玲珑的曲线暴露在男人面前。 瞧着堂堂国师又气又急还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凰绯清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元景更囧了,目光触及到少女姣好的玲珑身段,匆忙撇开的视线,大手一挥将身上带着余温的外套罩在凰绯清的身上。 “身为公主,当知什么是礼义廉耻,衣衫不整实在有辱斯文。” 男人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时候耳根子都红透了。 凰绯清裹紧身上那件暖暖的外套,透着青竹香,暗暗冷笑了一声。 前世怎么不觉得她的阿景,性子如此的可爱。 果然是不爱了,看到的优点也会变得越来越多。 “殿下已无大碍,早些回去,你出现在这里让别人看见了,恐生事端。” 凰绯清懒懒道,“阿景害怕什么,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早做,晚做,不都要做吗?” “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元景声音淡淡。 凰绯清一噎,很快转换了态度,不慢不急道,“既如此,本宫也不妨多等一些时日。” 她蓦的凑到男人耳边,眸光闪过一丝精光,唇边的笑意倒比她的娇颜更明媚上几分。 “阿景~我们来日,方长。” 元景拧了拧眉,侧身后退了半步,恭敬作揖,“臣恭送殿下。” “走水了,走水了,赶紧救火!” 随着一声声刺耳的叫喊,凰绯清和元景同时默契的看向梨园海棠北边的方向,只见火光满天,宫闱处升腾的满天烟雾缭绕。 如果走水的果真是那个位置,此刻燃烧的可不就是冷宫?! 凰绯清心一紧张,不由分说裹紧了男人的长衫一跃飞出了巍峨的宫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着少女背影消失的方向,元景蹙眉沉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七公主凰绯清的生母纯妃,就是被元帝一道圣旨送入冷宫的。 冷宫突然间走水,恐怕经此一事,一直相安无事的后宫再也没有往日的平静了。 另一边,凰绯清并没有直接冲去冷宫,而是先回了自己清幽阁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此时冷宫已经烧了足足好几个时辰,别说原本在冷宫的弃妃,就算是冲进去救人的太监侍卫也都死伤了好几个。 “七殿下,你不能进去。”眼下留守在冷宫外围的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掌事总管海嬷嬷。 海嬷嬷深知凰绯清的来意,特领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料理余下诸多事宜,且七公主千金之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凰绯清进去的。 凰绯清目光一凛,“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里面,里面的人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冷宫中无一生还。”海嬷嬷如实回答。 “无一……生还?”凰绯清面无血色,好似当头一棒,万念俱灰。 海嬷嬷叹了一口气,“殿下还请节哀顺变。” “节什么哀,顺什么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化成了灰,你们也都要给我找。” 如果他们不找,她自己亲自找。 海嬷嬷欲言又止,凰绯清态度如此坚决,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由着她去。 就这样,凰绯清使唤着宫人在冷宫的废墟里面忙活了整整一夜。 不过忙来忙去,找到的只是几副烧焦的骸骨以及一些纯妃生前随身携带烧不化的饰品。 那是南疆旧物,遇火不化,几经锤炼反而越发光泽透亮。 冷宫走水一事轰动整个后宫,死伤无数,冷宫中的弃妃无一生还,哪怕是元帝也被惊动了,大为震怒。 皇后娘娘作为一宫之主难辞其咎,老早的跪在勤政殿前请罪。 “陛下,皇后娘娘已经跪在外面整整一个时辰了。”徐福盛低眉顺眼的道了一句。 元帝此刻根本不想看到她,冷哼道,“她想跪,那就继续跪着。” 作为后宫之主执掌凤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辞其咎。 这些年来恐怕是他太过于纵容皇后了,不然皇后也不可能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不给她一点教训,真当他对她私下里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元帝被扰得一整夜没睡,揉着酸涩的眉心,脑海中浮现出凰绯清那张清丽的脸。 “徐福盛,凰儿如今怎么样了?”元帝对凰绯清有愧,连带语气也变得格外温和。 徐福盛察言观色后,立马如实禀报,“七殿下的情况似乎,似乎不太好,下面的人来报,七殿下带着宫人在冷宫废墟找了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 元帝惊叹,内心五味杂陈,“如今她身在何处,宣她过来回话。” 话刚落音,来自东宫的太监总管跌跌撞撞的跪到了御前,“陛,陛下,不好了,七殿下带着人前往了东宫挟持了太子殿下!” “你说什么?”元帝从龙椅起身,震惊的声音响彻云霄,“你们一个个是干什么吃的,还有,凰儿为什么去了东宫,还挟持了太子?” 凰绯清是疯了么?! 第二十一章 大闹东宫 “七殿下,殿下,您千万不要冲动伤了太子殿下,有话好好说啊。” “七殿下,倘若太子殿下有所损伤,您这罪过可就大了,一旦触怒龙颜,后果不堪设想。” “烦劳七殿下把门开开,如若不然卑职就闯进去了。” …… 东宫大门紧闭,外头的奴才侍卫跪了一地,就连陆昭的侍卫队也从皇宫赶来,一时之间已然将东宫围得水泄不通。 至于他们一嘴一个喊得火热的七殿下,此刻正与太子殿下静坐堂前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眼前的少女一袭红衣,一双素手捻着净白雕花瓷器,举止慢条斯理,优雅却不失大气。 太子殿下暗眸微敛,嘴角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七妹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想过今日过后,会有什么后果。” 携刀入东宫,挟持太子,就算她是公主,那也是目无兄长,犯上作乱,只要他一声令下,外面的侍卫破门而入,凰绯清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哥哥,你可知,再多一句惹我不快,我手中这枚带了剧毒的银针便会刺穿你的心脉。” 凰绯清淡淡一笑,眸光很是清冷,字里行间的认真可是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太子不愧是太子,不仅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反而亲自放低了姿态给她台阶。 “七妹妹有何难处大可以与本宫说,完全没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挟持太子可是死罪。” 凰绯清熟视无睹,看向窗外,好心提醒一句,“太子殿下,我的耐心有限,人,你是交,还是不交。” “凰儿——” 凰绯清面色冷漠,清灵的声音干哑生涩,“太子殿下不要觉得以为套近乎,我就可以放过碧华夫人,今日不交人别怪我不客气。” 那碧华夫人前脚去了冷宫寻衅,冷宫后脚便走水了,凰绯清绝对不相信会有此等的凑巧。 太子面色铁青,“七妹妹慎言,冷宫走水纯妃命陨本宫也是深感遗憾,可这与姑姑有何相干,这些年她与纯妃并不任何往来。” “既无往来,她去冷宫做什么,为何她去了冷宫一趟,冷宫马上走水了?” 太子哑口无言,按照凰绯清所说,此事确实蹊跷。 他抿了抿唇,负手叹了一口气道,“凰儿可曾想过,是不是别人故意而为之,挑拨我们的关系。 在太子看来,如果不是凰绯清借着曾经那件丑事故意上门寻衅,自然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众所周知碧华夫人在中年丧夫之后半生苦楚,幸得太子仁慈让其暂住在东宫,只要她一出事,太子必当卷入其中。 那些人,莫不是冲着太子来的。 至于纯妃,或许只不过是一颗任其搅弄风云的棋子。 死了,便也就死了。 “这么说来,太子哥哥是不准备帮凰儿这个忙了。” 话落,东宫的大门敞开,凶神恶煞的侍卫手握利器涌入正殿。 “太子殿下!” 凰绯清冷哼一声,抓起呆若木鸡的太子拉至身前,手腕一翻,尖锐的银针抵在太子的脖领上,“太子哥哥,还是别乱动的好。” “凰儿,别胡闹。”太子又急又怒,没有目击者还好,他可以为凰绯清开脱。 可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凰绯清公然挟持她,这个罪名无论如何都洗不掉了。 疯了,这个丫头简直是气疯了。 “七殿下,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放了太子殿下,一切都好说。”海嬷嬷吓得肝胆俱裂。 为了拖延时间,海嬷嬷语重心长的劝她,“殿下,老奴知道纯妃娘娘的事情让你很难过,可不关太子殿下的事啊,我们有话好好说。” “凰儿,本宫答应你,一定会将此事查清,在此之前切莫铸成大错。” 凰绯清依旧固执己见,“太子哥哥答应将人交给我,我立马罢休,如何。” “凰儿,你信本宫。” 呵,前世凰绯清相信的那个人已经背叛害她剜心置死。 如今她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说罢,凰绯清一掌推开了太子,手腕一翻,数十枚带着剧毒的穿透侍卫的脖子, 太子僵立片刻,眼睁睁的看着数十名侍卫无声无息之间已然倒地,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一片死灰。 嘴唇紫到发黑。 针上有毒!! 此刻不仅仅是太子,仅存了侍卫们见状纷纷后退让出了一条道,凰绯清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东宫,那副狂妄的姿态竟无人质噱。 “圣旨到。” 徐福盛迈着小碎步匆匆赶来,余光扫在一地的尸体也是一惊,随即快速恢复神色。 他捏着嗓子道,“传陛下口谕,七公主凰绯清擅闯东宫,惊扰太子,胆大包天,狂妄无礼,为此速回清幽阁静己思过,未经允许不得踏出清幽阁半步。” 凰绯清:“……”这样都没治她的罪? “七殿下,请随奴才回去。” 徐福盛清了清嗓子,见众人都看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徐总管,碧华夫人一事……”她皱了皱眉,不信元帝为此一无所知。 “七殿下,陛下自有定夺,趁着此刻陛下还未怪罪,您呐,这段时间还是本分一些,切莫像今天这般冲动行事了。” 凰绯清明白,元帝此番并未追究,一是太子并未损伤,二来是念在纯妃对自己有愧。 也罢,碧华夫人果真是谋害纯妃的凶手,相信就算她不出面,凭着元帝对纯妃的执着,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到时候,自是不用凰绯清亲自动手,恶人必当自食苦果。 凰绯清领旨后乖乖回到了清幽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过似的。 可宫中消息传得那么快,最为头疼的还要数皇后娘娘。 碧华夫人既是她的小姑子,又是弟媳,无端被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不仅元帝将气撒在她的身上,给了皇后三天的时间调查清楚。 另一方面,家中老太君爱女心切,不惜一把年纪了跪在了皇后的宫门口苦苦哀求。 这下,皇后一个头两个大,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 海嬷嬷见状,心生一计,“皇后娘娘,为今之计,不如我们去一趟清幽阁?” “清幽阁?你的意思是找凰绯清那个丫头。” 皇后怔了一下,神色有些恍惚,一切祸端都是凰绯清惹出来的,即便找她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第二十二章 女人的秘密 清幽阁大门紧闭,所有宫人尽数遣散,偌大的寝宫只剩下凰绯清主仆二人。 银杏颤抖的搓搓手,唇齿冻得打颤,“公——公主,宫里已经没,没有碳火了。” “每月的份例中没有银丝碳了吗?” 银杏委屈巴巴的摇头。 眼底浮上一丝怒意,凰绯清靠在贵妃椅上,长指抵在眉心沉思了片刻,“算了,你且亲自去内务府一趟,如果他们继续装蒜,不妨多给一些银子。” 凰绯清从自己的梳妆台拿出一对色泽上成翡翠玉镯交给银杏,嘱咐她拿去打点内务府的人。 “公主,使不得,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东西了。” 也是纯妃娘娘生前留给她为数不多的念想,银杏知道主子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东西她是万万不能拿的。 凰绯清将东西强行塞到她手中,神色淡淡道,“不过是一对镯子而已,身外之物,让你拿去就拿去,不然想要我们今晚都得冻死吗?” “这——”银杏欲言又止,觉得主子更可怜了。 “好了,快去。” 凰绯清催促着银杏赶紧离开,待寝殿再次恢复到最初的宁静。 目光一凝,如冷箭一般射向窗口的位置,“来都来了,就现身,藏头露尾的,就不怕被当做刺客?” 话落音,从窗口飞进来一个黑影,那人穿着黑色夜行衣,身披黑斗篷,身轻灵动如燕,开口却是一个冷漠沉稳的女音。 “殿下怎么知道是我。” 目光审视着凰绯清,女人慢条斯理的摘下黑色帽檐,露出那张面如桃花的脸眸如秋水,乌发如云,鬓似婵髻,浑身没有半点装饰物,却难以掩饰她超凡脱俗的气质。 “那天玥姬姑娘虽没有答应我的条件,却也不曾拒绝,什么时候来是迟早的事情。” 凰绯清掩唇轻笑,不慢不紧的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姿态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本宫相信,玥姬姑娘是聪明人。” “你不怕我耍花招?”玥姬很不喜欢被人掌控,却偏偏生不由己。 “眼下你除了相信我,还能相信谁,谁又会帮你去找你的那位……情郎?” 玥姬轻轻蹙眉,“事情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相信明日之后,碧华夫人当年的丑事必然传遍大街小巷。” 顿了顿,玥姬继续道,“另外,附庸东宫的朝中重臣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 玥姬在这两天之类已经有如此成效,大大超出了凰绯清的预料,眼下心情倒是格外的舒爽。 “好,不错,果然是我看上的人。” 玥姬眼睛一亮,着急道,“我既已然答应追随殿下,那殿下是否将薛酩的下落告知于我。” 看着这个痴情女子,凰绯清不觉想到了前世的种种,深眸微暗,眼底染了冷意思,“此事不急。” “如何不急,殿下莫不是要反悔?” 凰绯清淡淡的看向她,“我如果反悔你又能奈我何?” “你!”玥姬语塞,一点儿也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换做平常人以此威胁,玥姬非但不会轻信,反而还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可凰绯清能够轻易的说出他们二人的定情诗句,如若不是真的知晓薛酩下落,世界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替我办事,我非但不会骗你,还能让你得到的更多。” 凰绯清从怀中掏出一张卖身契放在桌面上,那是她从柳妈妈手中得到的,算是笑给玥姬一个见面礼。 “我不需要这些。”她拒绝得毫不留情。 凰绯清不恼,反而笑了,“他为你赎的身,你也不接受吗?” “你说什么,是他?” 玥姬制止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质问,“果真是他为我做的,可既然他已经安然无恙,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你不用管,时机成熟,我会带你去见他,如何?”凰绯清目光幽幽。 她知道一个痴情人的七寸再哪里,玥姬一心爱慕情郎却真心错付,事到如今她都未曾发觉男人的背叛。 凰绯清是要让她看清楚那个渣男的真面目,空口白话她自是不信,所以她要好好谋划一番。 “……好。”玥姬别无他法,只好暂时妥协了。 随即,她整理了一份详细的名单呈上,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凰绯清挑了挑眉,疑惑道,“这是——” “朝中官员以及潜藏入府的小妾名单,以太子一派居多,后面部分的则是近日在澜梦轩放肆宣扬二皇子仁德的贵族子弟,其背后的势力皆向着二皇子靠拢无疑。” 玥姬出身风月不假,可她心思缜密,手段巧妙,最擅长蛊惑人心,手里一批忠心跟随她的小姐妹。 她按照凰绯清的命令,以花妓送往群臣府中,打听情报,借以帮助凰绯清易如反掌的控制朝局。 不得不承认,玥姬此举甚合凰绯清心意,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吃了它。” 凰绯清打开一个白色的净瓶,取出一粒黑色小药丸放在玥姬掌中。 玥姬:“……” “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每月按时来汇报情况,我便保你性命无忧。” 玥姬抿了抿唇,瞳孔里暗芒闪掠,终究没有半分犹豫将药丸吞下,随后从窗口跳出隐于浓重的夜色之中。 咕咚一声,门外像是有人撞倒了什么东西。 凰绯清眼眸微眯,门外的偷窥的宫女还没来得及仓惶出逃,两颗手指大的珍珠已然精准无误打在宫女的麻穴。 宫女浑身麻痹跑不了,脸色苍白,抖得像个筛子,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殿,殿下,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殿下饶了奴婢!” “哦?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果真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凰绯清悠悠睁开眼睛,墨玉色的瞳孔染上了异样的光芒。 “奴婢真的不知,殿下饶命。”宫女脸色惨白,她从薄情的女人眼中看到了杀意,吓得六神无主。 凰绯清叹了一口气,一面从腰间摸出两枚银针,脸上的笑容春意盎然。 “小东西,别害怕,不会疼的,只需要一小会儿。”说罢,那两枚带着剧毒的银针飞速刺入宫女的心口。 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受得住。 第二十三章 荷花池抛尸 “啊——公,公主,这这这……” 银杏抱着银丝碳回来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指着已经渐渐僵硬的尸体,吓得六神无主。 “死人怕什么,出息。” 凰绯清不理会她的惊讶,自顾自坐回到贵妃椅上,悠哉悠哉,不以为意的喝着带有余温的茶。 不耐烦睨了她一眼,“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银丝碳给烧起来,不然今晚想冻死?” 银杏这才反应着爬起来,“我,我马上就去,只是这具尸体怎么办?” 眼下清幽阁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其他的宫女太监都走光了,寝殿里无缘无故的多了一具尸体,银杏胆子小害怕是情急之中。 “你只管做你的就好了,尸体我来处理。”凰绯清起身换了件衣服,搓了搓冰凉的手放在碳火边烤了烤,然后有注意到银杏格外单薄的身体,若有所思。 “银杏,你去御膳房拿着吃食回来,我先出去一下。” 她低声叮嘱着,一边扯下身上的披风裹在银杏的身上。 银杏睁大了眼睛,惶恐的下跪道,“公主使不得,奴婢身份卑微,受不了……” “不过是一件披风而已,给你穿你就穿。”凰绯清不顾她的惊讶,亲自扶她起来,纤纤玉指亲自将披风给她系好,并且意味深长的说。 “跟着我其实让你吃了不少苦头,有机会的话,我会给你另外寻一个好去处的。” 银杏倔强的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走,“公主,奴婢是你的人,一辈子都是,外面那些话你听听就算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眼下失势只是一时的,禁足也是一时的,她相信只要陛下气消了一切就好了 凰绯清欣慰一笑,到底是个死心眼的丫头,就算明知她杀了人,还是将她当做信仰看待。 重活一世,凰绯清再一次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滋味。 趁着天色正暗,巡逻的侍卫队有半个小时轮班休息的时间,凰绯清不想太过招摇,穿了深浅肤色的裙衫。 这会儿她刚把尸体费力的扔向荷花池中,没走几步路,一行宫人提着灯笼阻拦住她的去路。 凰绯清抬眼一瞅,只见凰绯月扶着贴身宫女的手,袅袅婷婷的走到她跟前。 “七姐姐,这么巧啊,大晚上的出来看月亮?”凰绯月如花的容颜绝美倾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高贵,得体却有那么一丝意味深长。 凰绯清蹙了蹙眉,不咸不淡道,“今日阴天,哪里来的月亮,眼瞎了吗?” 靠,这老女人讽刺她眼瞎? 凰绯月上次输过后回去好好反省了一下,暗暗咽下这口气,微微一笑,“七姐姐火气怎么这么大,妹妹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好的惹姐姐不快了。” 凰绯清冷哼,“哪里做得不好心里没点数?” “……” “没什么事不要老在我眼前晃悠,人丑便多照照镜子,别出来碍别人的眼。” 被这么讽刺了,照理说以凰绯月的性子早就发飙,可这次竟难得的沉住气,“七姐姐比起以前咽伶牙俐齿很多啊,胆子也大了,昨儿个单枪匹马闯东宫妹妹我可是望尘莫及。” “不过,我怎么听说七姐姐目前被父皇禁足,如今不好好的在你的清幽阁待在,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跑来荷花池,不是想做什么坏事?” 二人目光交汇,瞬间激起火花,任何一方都没有退步的迹象。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妹妹想要继续逛,请便。”她饭都没吃快饿死了,哪里有闲情逸致陪她在这里耍嘴皮子。 “慢着,妹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姐姐那么着急走做什么。” 说罢,凰绯月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宫人拦住凰绯清的去路,凰绯清不由得蹙起眉,冷斥,“大胆奴才,还不给我让开!” “姐姐那么生气作甚,奴才而已,犯不着生气。”凰绯月走到她的跟前,拉着凰绯清的手,强迫她走到荷花池旁。 这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荷花池的侍卫大喊了一声,“有发现,死了个宫女!” 凰绯清:“……”怎么感觉有种被算计了的既视感。 “姐姐大半夜出现在荷花池边,荷花池里又恰好多了一具尸体,怎么会那么巧呢?”凰绯月笑问,似笑非笑的含情目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凰绯清稳定心神,悠悠的道,“我来荷花池旁是因为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怎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再说了,宫女溺死湖中,与我有什么干系,有些话九妹妹还请慎言。” 反正只要她不承认,便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凰绯月想要算计她还嫩了点。 “凰绯清,那宫女分明就是你推下湖中的,我们这么多人,其实都看见了,你还想赖掉不成?” 正所谓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凰绯清在宫里堂而皇之杀人抛尸,一旦传到元帝耳中,凰绯清绝对永无翻身之日了。 她那些小心思凰绯清如何看不透,大不了就让她自己折腾。 “凰绯月,如果你有证据,大可以去皇后娘娘面前揭发我,或者去父皇面前告我的状,我不在乎。” 凰绯清懒得和她纠缠,用力以肩膀将她撞开,疼的凰绯月眼泪直飚。 “凰绯清,你敢对我那么放肆,我不忍了,今天我就要让你好看!” 那丫头如同疯了似的扑向凰绯清,凰绯清本可以将她轻而易举撂倒在地,可她耳力过人,听到不远处有一阵脚步声。 眼下也管不了来人会是谁,凰绯清绝对不可以暴露自己的武功,为此凰绯月扑上来揪打她,她只有本能的防御,并不曾出手反抗。 “殿下,殿下别打了。” “凰绯清,今天我就要你好看,你不是很能耐吗,你还手啊!” —— 两个女人在荷花池边扭打,身后的宫人急成一团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拉开她们,只能眼巴巴着急的看着。 忽然,元帝和国师从御花园漫步而来,刚好看到了眼前的情景,顿然勃然大怒。 “你们在干什么!” 话落音,众宫人跪了一地,凰绯清因在人群中多看了某人一眼,随即脚下一滑没站稳被重重推下了荷花池。 第二十四章 国师负责任 “凰儿!” 元帝眼见凰绯清被推入荷花池大怒,“凰绯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推她?” “来人,赶紧救人啊。”元帝没记错的话凰绯清随纯妃根本不识水性。 没等侍卫有所行动,有一道白色的身影身形如闪电眺入水中。 众人皆惊,跳下去的那人是不是国师,国师怎么跳下去了?! 不光是一众的宫女太监,就连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元景瞳孔中难免浮现出异样的情绪,眼睁睁的看着国师将昏迷不醒的人救了上来。 “国师,凰儿如何了?” 元帝使了个眼色,徐福盛立马秒懂呈上了明黄色的披风。 元景抓起披风盖在凰绯清身上,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躯顿然被裹得严严实实,“七殿下呛了不少水,额头还很烫,陛下请个医官看看。” “徐福盛,把首席医官传唤进宫。”元帝冷声下令。 凰绯月见状吓得腿软,哭哭啼啼的跪在元帝面前,“父皇,儿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儿臣并没有推七姐姐。” 分明就是她自己没站稳自己掉下去的。 “月儿,朕都亲眼看见了,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凰儿可是你的姐姐,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欺负她。” 平日里哪怕是听到凰绯月仗着宠爱在宫中横行霸道,只要不过分,元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她年纪小要多包容,长大一些就好了。 然而她竟变本加厉,刁蛮任性,肆意妄为,元帝内心已然因为纯妃的事情对凰绯清愧疚不已,多年来更是对凰绯清不闻不问…… 如此,此刻元帝看着哭哭唧唧的幺女恨铁不成钢,“你且跪着,什么时候凰儿醒了,原谅了你,你再起来。” 凰绯月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父皇那么狠心,“父皇——” “陛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听闻此时立马赶了过来,眼见凰绯月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白皙的小脸很明显多了几道指甲划痕,一时心疼不已,“月儿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你还有脸说,看看你都把她教成什么样了,胆大妄为,视人命如草芥,对亲姐妹尚且下得了毒手。” 元帝字字句句戳在心上,皇后眸中暗芒微敛,下一秒,一个巴掌狠狠掌掴在凰绯月脸上。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本宫平日里是怎么劝诫你的。” 凰绯月捂着微肿的脸颊泣不成声,“母妃,你,你怎么也这么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推,是她子衿没站稳。” “她也打我了,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不心疼心疼我,我讨厌你们。” 凰绯月哭得泪雨梨花,偌大的哭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够了,海嬷嬷,赶紧把九公主拖下去。” “不必,就让她在这里跪着,凰儿什么时候醒了她再起来。”元帝面色冰冷。 “父皇——”凰绯月气急,如今哭也不顶用了? 凰绯清到底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父皇为了她发这么大的火。 皇后心疼幺女,倒也知道元帝在气头上,我见犹怜的跪下道,“陛下,是臣妾没有将月儿管教好,请陛下责罚。” 元帝没有理会皇后,抬腿去了海棠梨园。 此刻医官已经为凰绯清诊好了脉离开了,元景正坐在凰绯清的床头。 “陛下。”元景作揖。 元帝看向床上未见苏醒的少女,凝眉道,“凰儿如何了,医官怎么说,怎么还没醒来?” “七殿下呛了水,着了凉,原本高烧不退,现下已无大碍,相信很快就会醒了,陛下不必太过担忧。” 元景眸光微凝,低头的瞬间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元帝未曾察觉,反倒是对他更感激了几分。 “今日多亏国师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元帝叹了口气,看着凰绯清虚弱的躺在床上,恍惚间,他像是看到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顿然,心中的愧疚比起窗外的夜色更浓郁了几分。 元景淡淡道,“这是臣应该做的,倒是九公主,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处置?”元帝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的记忆中元景从不会过问除了星宿国运棋艺以外的事情。 就连他提起朝中诸事,元景的反应也是淡淡的,今日他怎么对这样的小事频频失态。 “国师——” “陛下,皇后娘娘在外求见。”徐福盛的禀报打断了元帝的思绪。 元帝皱了皱眉,心想皇后定是为了凰绯月求情而来,遂准了,“让她进来。” 他倒是要听听皇后能不能说出花了。 这次皇后娘娘学乖了,领着穿了一身素衣的凰绯月前来,卸掉了脸上的脂粉妆容,身上没有任何一件奢华的装饰物。 “陛下,臣妾带着月儿来赔礼道歉了,一切都是月儿不懂事,月儿,还不跪下。”皇后睨了她一眼。 凰绯月老老实实跪在元帝面前,弱弱道,“父皇,儿臣错了,不应该和七姐姐动手,害姐姐掉下荷花池。” “真知道错了,从今天起,禁足一个月。”元帝冷哼。 皇后松下一口气,不敢多嘴,随即目光不自的看向元景,皱了皱眉。 “陛下,凰儿到底是金枝玉叶,梨园海棠是国师静养的地方,恐怕不妥,还是由臣妾将凰儿送回去好生照料。” 皇后一句话倒是提醒元帝了,公主尚未出阁,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安置在梨园海棠确实不妥。 “父皇,母妃说的对,七姐姐清白之躯,被国师救上来已然落人口实了,再待在梨园海棠,恐怕对七姐姐名誉不妥。”凰绯月趁机附和。 皇后微微一笑,“陛下,月儿并不是怀疑凰儿与国师有什么,只是担心人言可贵。” “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元景说的云淡风轻。 这话,元帝听着心里不太舒服,犀利的眼眸微眯了起来。 皇后面带讥讽,故作不悦,“国师此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公主清誉岂能他人染指。” “皇后,慎言。”元帝面色逐渐阴沉,怒火已在爆发的边缘。 床上的人似乎皱了皱眉,元景无心与她们多言,“陛下,臣救自己的爱徒,让爱徒暂住我的梨园,臣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是的,没错,他的—— 爱徒。 第二十五章 开始护犊子 “爱徒?” 皇后懵圈了,她怎么不知道凰绯清和元景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别说皇后懵了,他们的皇帝陛下还不是一脸诧异,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女,又看了看眼神格外坚定的男人。 元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国师的意思是——” “陛下不是说,可以容臣在众皇子公主之中挑选一位,臣选择七公主凰绯清。” 元景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在凰绯月耳边炸开,强压下的火气顿然重新上涌,“为什么是她,不是说好了公平竞争吗?” “母妃——”凰绯月心有不甘,不是说好了国师的徒弟会内定她,现在怎么变成了凰绯清? 皇后脸色僵硬惨白,内心同样充满了疑惑,“陛下,贸然就决定了人选,会不会不太好。” “皇后这是何意,国师定了凰儿就是贸然,那你倒是与朕说说,选择谁才不贸然?” 这一问,皇后彻底僵住了,卿咬着红唇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哼,国师选择了凰儿,朕觉得甚好。” 元帝心中的大石悄悄落了地,可不代表心中没有半点疑虑,“朕当初承诺让国师自己选择,如今国师选择了凰儿自然是作数的,不过为什么选择凰儿,朕很好奇。” 在众多儿女之中,凰绯清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不过女儿里却是容貌最出众的,元帝不会肤浅的认为元景是看脸做出的选择。 “回陛下的话,其实一开始臣的选择并不是七公主,而是九公主。”元景很是认真的开口。 凰绯月心漏了半拍,“什,什么,是我?” “国师选择的本就是我,是不是七姐姐给了你什么好处,所以你临时变卦了。” 既然一开始选择的是她,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凰绯清,凰绯月不服,“父皇,您就不为儿臣做主吗?” “陛下,臣妾也不明白,可是月儿做了什么让国师不满吗?” 皇后是聪明人,自然不可能像凰绯月一般在元帝面前撒泼打滚。 她这招以退为进,元景看破不说破,“我为什么最后换了人,相信这个问题九殿下十分清楚。” “我?我怎么清楚?”凰绯月心头涌上不安的情绪,抠着手指,默默低下了头。 元景不慢不急的说道,“臣一开始便于陛下说的很清楚了,臣想要的弟子不需要绝对的聪慧,也不需要如何的刻苦勤奋,但是为人一定要善良正直。” “国师此话什么意思,讽刺我的小九儿不善良正直?”皇后气噎,元景不过一介布衣,要不是仗着陛下抬举,他能有今天? 嫌弃她的女儿,大言不惭,太放肆了! 元景不怒反笑,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继续道,“臣自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九殿下做的有些事,臣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让陛下知晓,不然有些人会觉得臣有心偏袒于七公主。” 元帝凝眉:“国师但说无妨。” “十一,将人带进来。”元景淡淡说了一声,音量不大,却足以让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随即,一个老嬷嬷以及两个宫女被十一带了进来。 元帝看到来人,立马认出这些人是清幽阁的奴才。 “陛下,恕罪,陛下饶命啊。”老嬷嬷宫女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国师,她们……” 元景生怕他们不明白,主动挑明了话题,“陛下,这些都是清幽阁的下人,有些话我觉得让七殿下的贴身宫女银杏来说会比较好。” “谁是银杏。”元帝威严的声音赫然响起。 跪在地上畏畏缩缩的小丫头微微抬起了头,“奴婢是银杏。” “有什么话尽管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就好。”元景微微一笑,温和动听的嗓音自带一种莫名的疗愈。 银杏是个聪明的丫头,清楚现在就是个机会,立马恸哭流涕道,“陛下圣明,我们公主自从搬到清幽阁起,吃不饱穿不暖,不仅每月的份例少得可怜,就算是公主差我去内务府要点银丝碳,他们还推三阻四,可怜公主已经持续一个月没有碳火用了。”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元帝听完怒不可遏,十指手控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皇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臣妾真的对此一无所知,臣妾可以保证半个月给各宫的份例绝对没有半分错漏,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后此刻胆战心惊,手底下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明目张胆苛待凰绯清不是陷她于不仁吗? “陛下,您相信臣妾,此事臣妾真的毫不知情。” 元帝甩开袖子,皇后的触碰让他心生厌恶,“够了,我看你这个后宫之主是不打算做了,你不想做,大有人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陛下——”她真的没有苛待凰绯清,是有人冤枉她。 “陛下,皇后娘娘仁德,此事断然不是皇后娘娘授意的。”元景话说一半,顿了顿,目光轻轻冷冷的睨向战战兢兢的凰绯月。 “九殿下,事到如今,您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凰绯月一吓,小脸惨白一片,磕磕巴巴的否认,“和,和我有什么关系,又,又不是我指使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感知老嬷嬷和宫女的目光都看向她,凰绯月怒瞪了回去,“看什么,你们要是敢胡说八道任何一句,我要你们死无全尸!” “够了,还嫌不够丢脸吗?” 元帝作为一国之君,要是这么点小事都看不破,这个国君他不做也罢。 “国师,凰儿既是你选中的弟子,那我就将她交给你照顾了,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元景淡淡垂下眼睑,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臣谨遵旨意。” 说罢,元帝带着人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数落皇后半句,甚至在凰绯月算计凰绯清这件事上也没有任何表示。 果然是无情帝王家。 待室内重新恢复了往日宁静,安静得能听到双方均匀的呼吸声,元景走到床前,坐下,淡淡开口。 “人都走远了,还打算继续装睡到什么时候。” 床上的少女果然睁开了眼睛,当着元景的面支起了身,极其无聊的伸了个懒腰,“嗯……睡了一觉好舒服啊。” 第二十六章 撞破情事 夜色凉薄,却是美人静坐床前。 国师元景合着素白的锦袍,里衣是白色的,衣袂翩翩,依旧的风华绝代。 男色在前,凰绯清的心情莫名的好,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优美弧度。 “阿景~你刚刚维护我的时候好帅哦,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元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道,“臣与陛下说的话,相信七殿下已经听到了。” 凰绯清慵懒的斜斜倚靠床头,难得乖巧的应了声,目光直勾勾不离男人清澈璀璨的眼睛。 男人不自觉别过目光,清了清嗓子,“从明日起,臣作为殿下的老师,自当竭尽全力教导殿下,在陛下未有定夺之前,殿下可以暂时住在梨园海棠。” “哦~老师是在邀请我同住啊。” 似笑非笑的话落,元景一个失神,怀中多了个馨香娇柔的可人儿。 凰绯清身上还穿着男人青竹色的外袍,包裹住了玲珑有致的身躯,小脸完全埋在他胸前,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本宫是不是可以误会国师大人喜欢本宫啊,别人不知道,本宫却听得出来,什么‘善良正直’的说辞,不过是国师骗骗陛下而已。” 要论起善良正直,凰绯清自认为和这四个字可是半点都不沾边。 “殿下休要胡闹,今日臣已经在陛下面前禀明选择你作为臣的弟子,殿下就算再不喜欢臣,也得叫臣一声老师。” 凰绯清三番两次对他动手动脚,言语极其轻佻,往日元景忍忍也就算了,可如今她成为了他的学生,他便有义务好好教导凰绯清。 凰绯清调整好姿态,红唇轻抿着,少了些轻佻,无比认真的笑了起来,“国师误会了。” “我从来都不讨厌你。” 她一手挽着黑如瀑布般的秀发,静静的倚靠在不床头娇笑道,“清儿对国师这般长相好看的人,才忍不住多亲近亲近。” 元景拧眉,这哪里是亲近那么简单,分明是占便宜。 叹了一口气,元景索性不再与她计较这个问题,“殿下今日落水,陛下虽然没有马上惩罚九公主,可见陛下对九公主的宠爱,以后殿下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还是不要和九公主正面冲突。” 凰绯清勾着唇冷冷一笑,“父皇哪是宠爱她,顾忌着她那舅父独孤丞相而已。” 一旦皇后的娘家倒台,一家人再无翻身之地,看看到时候她的好父皇还会不会纵容凰绯月的刁蛮任性。 “殿下既然都明白,以后就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涉险了。” 元景那时候看得非常的清楚,如果不是凰绯清故意坠入荷花池,单单凭着她的武功,就算是慕云擎也不见得能够在她手上讨到半点的便宜。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单纯的想要与凰绯月争宠吗? 其实大可不必,自纯妃命陨后,仗着元帝的愧疚,凰绯清只要如同往日一般懂事乖巧,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赢得圣心。 明明有一条再平坦不过的路可以走,她偏偏选择了一条最泥泞崎岖的。 “老师,你是在关心我吗?” 凰绯清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虽是在笑,笑容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不等元景回答,她伸了个懒腰,丝毫不介意宽大的外袍下滑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张口嘟囔道,“老师~我饿了,想吃东西。” 她一张口一个‘老师’,喊得无比亲热,没有半点的违和感。 元景拿她没办法,起身到门口嘱咐了十一两句。 不一会儿,银杏欢天喜地的来到梨园海棠,与她一同过来伺候的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叫连心,一个叫弄玉。 “公主,这些都是梨园小厨房做的,都是按照你的口味,你多尝尝。” 凰绯清尝了两筷便停下了,瞅着银杏忍不住笑道,“你这副是什么表情,我只是落水而已,又没出什么事。” 怎么搞得一副死了爹妈的倒霉样。 “公主没事就好,奴婢就是担心而已。” 银杏心疼自己的主子,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如今亏得国师大人在陛下面前谏言,不然这样的苦日子指不定什么事情才到头。 凰绯清不觉得以前的日子有多苦,再苦能够比得上前世爱而不得,剜心惨死还要苦? “国师呢,怎么没看到人。”她环顾四周,空气中只弥漫了些淡淡的青竹香,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银杏道,“国师大人吩咐我们好好伺候,然后便朝着梨林后去了。” 梨园海棠占地并不大,安静古朴的环境确实是遂了那个人的喜好。 那人不在,凰绯清吃了几口便没有什么食欲了,“银杏,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银杏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想说些什么,凰绯清已经抓起一件白色貂裘披在身上出去了。 皓月当空,梨花枝头,凰绯清漫步在花前月下,心中一股难得的忧伤弥漫心头。 走着走着,不远处有间精巧的竹舍,凰绯清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还未靠近,一阵女人的哭哭啼啼声让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我如此钟情于你,为了你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 凰绯清心中骇然,十指收紧,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自己那副面目狰狞的模样。 顿了顿,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越来越小,紧接着传入凰绯清耳中是衣衫的窸窣的声响。 “好哥哥,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对我那么狠心,我会乖乖听话的,求求你,别离开我,你让我怎么样都可以。” 说罢,寂静的夜色很快传来了一阵和谐之音,久久回荡不散。 凰绯清虽然情事一片空白,可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一瞬间白皙如玉的脸蛋臊得通红。 在梨园海棠还能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样下流龌龊的肮脏事,凰绯清怒火直冲头顶,素手一倒,未等她有所动作,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动。” 男人低沉清悦的嗓音带着天生的魔力,刹那间浇灭了凰绯清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 第二十七章 半夜爬床 “嘘,别动,别出声。” 男人如玉般修长好看的手指覆在凰绯清的手上,轻而易举夺下她掌中的银针。 借着月色,凰绯清抬眼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英挺的墨眉斜飞入鬓,俊美容颜如诗如画,任是凰绯清对这人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心跳依旧忍不住一悸再悸。 “呵,老师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少女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故意贴着面颊轻轻蹭着他心口的位置,表面上如同一只黏人的猫咪。 实际上,她低垂的眼睑,眼底冷若冰霜的情绪稍纵即逝。 元景从未与旁的女子这般亲近,身体僵硬不敢乱动,更怕惊动了正在苟合的男女。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他欲带着凰绯清离开,少女却一脸天真狡黠的看着她一动也不肯挪。 少女反倒是抓着他的大手,青葱般的指尖,漫不经心的落在他掌心画着一圈又一圈,“老师刚刚叫我什么,嗯?” 元景一怔,抿着唇一言不发。 蓦的,凰绯清美眸流转,瞳仁秋水盈盈,踮着脚尖凑近他的耳畔故意吹了一口气。 “我都唤国师大人老师了,老师现在……是不是得与徒儿亲密一些,若老师不嫌弃,以后唤本宫清儿,可好?” 少女清冷却透着少有撒娇意味的口吻,惹得元景喉结不禁紧张的滚动了下。 这丫头仿佛天生克他来的,他越是不如她的意,坏丫头反倒越来劲。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元景扣住了凰绯清的手腕,冷言道,“莫要胡闹,跟我走。” “老师~” 凰绯清不情愿的被拉着走,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减,一直低声唤着,“老师~你是不是害羞了?” “闭嘴。”他没有。 终于逗得一本正经的男人面露怒色,凰绯清瞧着是越来越开心了,索性任由他牵着。 自二人撞破了一对野鸳鸯的情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凰绯清好不容易以‘国师首徒’的身份住进了梨园海棠,自然不会放过‘折磨’某人的天赐良机。 前世凰绯清贵为女皇,坐拥美男三千,房着一个个的贴心可人儿伺候不要,她用了点手段将清高的国师大人弄上了床。 还灌下了‘十斩男’。 那可是最猛最烈的媚药,没有解药的话,必须要与数十个女人行房才能解了药性。 不是说必须要与十个女人交合,只因这‘十斩男’药性太烈了,一般的女人恐难承受。 凰绯清那一次可以下了猛药逼迫元景,释放男人内心深处最炙热的渴望,不信他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 可事与愿违,这个食古不化的混账男人宁可将自己身体里的血放干,都不愿意碰她一下。 当然了,凰绯清更不可能让其他的女人染指她的男人。 就这样,她还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 往事不堪回首,凰绯清暗暗苦笑,有些人是食古不化的木疙瘩,她又不是死心眼,一条独木走到黑。 “站住,此处不能靠近。” 凰绯清抱着枕头,披头散发的站在庭院前,双脚还未踏上石阶,一柄长剑直直对准凰绯清的喉咙。 十一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眸中充满冰冷与戒备,只要她向前再迈进一步,他的长剑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割破凰绯清的喉咙。 “老师~我知道你还没有睡。” 凰绯清不理会十一的态度,扯开了嗓子大声喊,“老师~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如果您不让我进去我今晚就不走了。” “不要打扰主人休息。”十一拧紧墨眉,年纪不大,周身散发的杀气比百战百胜的将军更甚。 凰绯清无意与这个厉害的少年冲突,咬了咬唇,依旧没肯放弃。 随即,凰绯清灵机一动,故作姿态摔倒在地上,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十一,你竟用剑伤我,老师,好疼……” 十一愣愣的看着自导自演的女人,表情出现那么一丝龟裂。 他……什么都没做啊。 十一心想主人肯定不会被这么拙劣的演技哄骗的。 谁曾想,身后的门顷刻间吱呀一声开了,十一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人穿着白色的里衣,一派清雅矜贵的站在门口。 “老师~” 凰绯清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虽有演戏的成分,她那张脸确实惨白兮兮的。 元景心有不忍,脱口而出一句,“你且进来说话。” “主人……”十一怒了,绷着一张小脸巴巴看着元景。 他从十岁开始就在元景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得到过这般待遇,凭什么凰绯清一来就能破例。 主人还真是偏心。 元景笑笑,伸手往十一的头摸了摸,像安抚小孩儿似的,“乖,明天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还能找几个人陪你打架,可好?” 十一对吃的没什么感觉,一听有架可以打,一双无神的眼睛瞬间噌亮了起来,“好耶。” “老师可真会哄人,那么难搞的十一都对你服服帖帖的。”凰绯清看着十一离开后喃喃道。 “这么晚了,殿下应该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她不应该衣衫不整的跑出来找他。 凰绯清抱着枕头登堂入室,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男人的床边,理直气壮道,“老师,我睡不着。” “……”他又管不了这个。 凰绯清又道,“我比较认床,还……” 认人。 她的唇形说着最后两个字,眉眼里弥漫着暖暖的笑意。 元景熟视无睹,淡淡说道,“既如此,我明日便让人将清幽阁的床搬过来。” “呵呵,老师如此一来岂不是暗示着清儿,以后都与老师长住一起,原来老师是打着这样的小算盘啊。” 少女靠在床头微笑如狐,也不管男人的反应,她利落的掀开男人带着余温的寝被无比娴熟的钻了进去。 元景气得声音发颤,“凰绯清,你给我下来!” 大半夜的上陌生男人的床成何体统! “老师~清儿睡不惯房间的床,想要试试老师这张,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莫不是连一张床也如此小气。”凰绯清故作委屈。 第二十八章 她威逼利诱 清凉的风吹过,凰绯清眉心若蹙,纤细的娇躯微微蜷缩着,在薄薄的锦被下轻轻发抖。 感知身边有处热源,她下意识的靠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凰绯清听到了一阵绵长的呼吸声,刹那间猛的睁开了双眼。 下一秒,她怔怔的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心跳骤停了那么一秒,久久反应不过来。 她—— 竟然与元景同塌而眠了一夜?! 凰绯清扶额,脑海中这才依稀的想起昨夜她为了逗元景,霸占了人家的床,还强迫人家留宿在房中。 元景那么一个正人君子自是不会做出有损公主清誉的事情。 而凰绯清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风,竟然给元景塞了一颗忘忧丸,趁着男人迷迷糊糊不记事的空隙硬生生将人拽上了床。 累了这么久凰绯清自然是无暇顾及其他了,闻着男人身上格外好闻的气息逐渐睡得越来越沉。 这不,凰绯清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画面:触目所及的是一具白皙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中,甚至腰间覆着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臂。 元景长得好看她并不是第一天知道,可如此近距离的“耳鬓厮磨”着醒来,凰绯清倒还是头一遭。 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亏心事,凰绯清小心翼翼的退出男人的怀抱,一把扯过自己的绫罗衣衫裹住自己的身体落荒而逃。 十一站在门口处,眼睁睁看着凰绯清如一道闪电般消失在视野,愣了好半天才探着头看向屋内。 “主人,您起了吗?”十一很是小声问了句,身体本能的告诉他此刻不能随便闯进去。 内室中,床榻一侧,元景慢悠悠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肿胀酸涩的眉心,墨色冷瞳锐利,清明,不见半分初醒的迷蒙。 “十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十一答:“主人,已经午时了。” 元景一听这话头更疼了,他的作息一向十分规律,也就是昨晚—— 鼻翼间恍若还能闻到阵阵女子身上才能散发的幽兰清香,元景眉头深锁,面色不断变化,最终凝神片刻开了口。 “十一,你去传信通知慕云擎来梨园海棠,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 凰绯清自醒来过后,先是回了一趟清幽阁,嘱咐银杏将她的私人物品打包好了搬去梨园海棠。 另一方面,她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悄悄出了皇宫,前来赴约的正是曹魏。 这两天宫中发生的大事曹魏听了不少,身处在流言漩涡中的女人在他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意踌躇,反倒是面色红润,否极泰来。 “臣是不是得恭喜殿下成为了国师首徒,如此一来,陛下定当越来越器重殿下,前途无可限量啊。” 凰绯清听出他话中有话,不予以理会,“奉承的话就不必说了,让你过来,是想问问那碧华女人如何了。” “关押大理寺,任何人不得探视。” 曹魏如实答,不曾隐瞒半分,“陛下虽然震怒,碍于皇后,丞相的面子,相信过不了几天,碧华夫人定能无罪释放。” 凰绯清冷笑,“他们倒是想得很美。” 还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曹魏非常能体会凰绯清此刻愤愤难平的心情,毕竟是死了谁的亲娘,都不会放任杀害生母的凶手逍遥法外。 不过,有句话,曹魏不得不为了活命而提醒她。 “臣明白殿下想要复仇的心思,碧华夫人的生死无关紧要,真正棘手的是她身后的人和势力。” 曹魏生性放荡不羁,鲜少参与朝廷上的勾心斗角,莫不是为了拿到凰绯清手里的解药,他才懒得道,“殿下如今有了国师的帮衬是不假,可也别忘了丞相在朝中的影响力。” 丞相的妹妹要是死了,只怕是陛下那边都不好交代。 所以纵然碧华夫人已经被关押在了大理寺,无非也就是表面上吃点苦头而已,不消多日必定毫发无伤重新做回那个身份尊贵的碧华夫人。 而纯妃,死也就死了,没有人会好奇一个被废嫔妃惨死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真相。 凰绯清雪眸眯了眯,“呵,即便是有些人真的能只手遮天,人命终究是人命,阎王要她三更死。” 没人留她到五更。 “殿下想做什么,杀了碧华夫人吗?” 凰绯清熟视无睹,曹魏的这种蠢话她都不屑于回答。 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今夜,陪我去一趟大理寺。” “殿下不要为难我了,太子殿下都没办法见……” 凰绯清微笑着挑起他的下巴,眉眼里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本宫知道你有办法的,别急着拒绝。” “……”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曹魏目光沉了沉,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他都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得纳闷明白了,凰绯清但凡是有点脑子,也知道此刻并不是报仇的最佳时机。 “别那么紧张嘛,这次不是给你下毒,是好事。” 曹魏嘴角狠狠一抽,她笑得那么好看勾人,他这心反而七上八下颤得不行。 “还是算了,殿下只需要信守陈诺把解药给我,其他的,臣别无所求。” 他也指望不上。 凰绯清掩着红唇娇笑,“我还想替你约上玥姬姑娘一回,既然曹都尉别无所求,那还是算了……” “什么?玥……玥姬姑娘?” 曹魏急了,飞快改口央求,“殿下,我错了,不能算,别那也快算了啊,我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安排,不就是大理寺嘛,我马上给你安排好,你等我消息。” 有了玥姬这个甜头,别说让曹魏跑腿了,估摸这要他半条命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果然,有了曹魏从中周旋,花了不少的银子疏通了关系。 凰绯清扮做曹魏身边的小侍卫,一路尾随着曹魏进了大理寺的监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我说过了不喜欢被打扰,怎么,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不好使,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是不是。” 碧华夫人以为是两个不开眼的小狱卒,眼皮都没抬一下,全心全意的摆弄着手中未绣完的鸳鸯戏水。 第二十九章 装神弄鬼 “碧华夫人好耐性,都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依旧还能气定神闲的绣花。” 曹魏使了个眼色命人打开了牢门,见她并没打算理睬,他又道,“看来夫人对自己是自信得很。” “不对,准确来说,是对丞相大人自信得很,哪怕是谋害了纯妃娘娘,陛下也不会对夫人怎么样,对不对?” 碧华夫人笑了,一双丹凤眼轻轻上挑,唇角微微勾起。 “劳驾曹都尉来到这阴暗潮湿的牢房探望民妇,可民妇却不曾记得与曹都尉有过什么交情。” 话说完后,碧华夫人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穿着黑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人。 看身形,看着黑色帽檐半露出的一截精致如玉的肌肤,碧华夫人眯了眯眼,可以断定是个女人。 “这是我给你带来的礼物,相信碧华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曹魏侧身让出一条路,淡淡看向身边的人,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可要我留在这儿陪你。” “不用,你出去。” 低沉温婉的嗓音无比清晰的回荡在寂静黑暗的牢房中。 听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碧华夫人眼神一滞,十指收紧指关节泛白,原本红润的脸色刹那间比鬼还要惨白。 “你,你到底……是谁?”碧华夫人失魂落魄的挪着身体,缩到了角落,双腿瞪向门口处的黑色身形,浑身颤抖得厉害。 黑色的身影步步紧逼,无形中散发的强大压迫,映衬着黑暗中阴冷的窒息,吓得女人失神尖叫。 “啊啊啊啊,你,你不要过来,滚开!” 高高在上的高贵女人毫无形象的朝着空气大喊大叫,帽檐下那双冰冷狭长的凤眸浮掠过丝丝暖意。 只听,那张微张即合的红唇吐出一句话,“碧华姐姐,好久不见了。” “你,你叫我什么?” 碧华夫人猛的睁大了眼睛,瞪向眼前的女人,瞳孔中因恐惧而布满了红血丝,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滚,你……你滚开,不要过来,我,我不认识你,你别想吓我,滚……” 碧华夫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抱着双臂埋头在膝盖上,口中一直惊恐的喃喃着听不清的字句。 女人冷笑了一声,纤细的手从黑色的袖口中伸出来,慢条斯理的揭开头顶黑色的巨大帽檐。 “姐姐,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下面好冰冷啊,我是那么的害怕,姐姐难道不打算下来陪陪我吗?” 纤细修长的指落在碧华夫人一头的乌黑青丝,女人温柔的抚摸着游移而下,边娇笑道,“姐姐怎么都不抬头看看我,这么多年未见,姐姐都不想我吗?” 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回响在耳畔,碧华夫人捂着耳朵疯狂大喊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你滚,离我远点。” 呵,不认识? 女人脸色突然大变,一手掐着她的脖子轻而易举的将人拖了起来,恶狠狠的逼迫碧华夫人抬头看她的眼睛。 “姐姐好大的忘性,这么快就把妹妹忘得一干二净,要真问心无愧,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倒是好好看看我啊!” 碧华夫人双手拍打着脖间上的那只手,因快要窒息而涨红的脸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 她被迫看向施b者的那张脸,女人眉眼如画,肤如凝脂,一双勾人的凤眸饱含熊熊的怒火和仇恨,与记忆中那人模样万般无二。 碧华女人如烈火灼伤般的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哀求,“临……临瑶,瑶……妹妹……” 女人闻之色变,大手将人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甩到一旁,低声怒吼着踩着碧华夫人的手背。 “你不配叫这个名字,脏。” 一点一点的加重力道,听着碧华夫人凄厉痛苦的惨叫,女人妖冶的面容逐渐由冷静变得格外的狰狞。 “人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你倒是继续装,亦或者赶紧叫你的好哥哥来救你,看看他来得快,还是我杀人的速度够快。” 碧华夫人抱着女人腿,既惊恐又痛苦的大哭着央求。 “临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你泉下有知放过我,我一定会给你烧纸钱,很多很多的金元宝。” 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碧华夫人,拧着眉淡淡的冷声质问,“冷宫的火,是你放的。” “……”她抿着唇闭口不言。 女人冷嗤一声,也不恼,弯下腰无比温柔的抚摸着碧华夫人惨白的面颊,声声蛊惑,“乖,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你……你不是临瑶,你到底是谁!” 碧华夫人猛的推开眼前的女人,她没有开口回应,碧华夫人由此更加肯定眼前的人并不是纯妃临瑶。 她的头脑逐渐变得格外的清晰,一把扯下头上的珠钗对准女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易容成临瑶的样子装神弄鬼。” “来人啊,来人,赶紧将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碧华夫人惊慌失措的扯着嗓子大声喊,寂静空旷的空间回荡的几乎都是 她的声音。 可是不管她怎么大喊大叫,四周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 “呵,省省力气,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女人了叹了一口气,一开始她是打算吓吓这个蠢女人来着。 不过,眼下她这么能沉得住气,她也就懒得和她演下去了。 “我能够进得了这个地方,杀你,是易如反掌,但是你乖乖的配合我,说不准我还会留你一个全尸。” 碧华夫人如临大敌,她不相信世间能够有如此相像的女子,如果有……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个女人,惊诧道,“你是临瑶之前提到过的双生妹妹临梦?” “你一个杀人凶手,凭什么叫她的名字,你配吗?” “临梦”冷眼扫向碧华夫人,手腕一翻,顷刻间一条墨绿色的小蛇从她雪白的袖口钻了出来。 手指头那么大的小家伙吐着星子调皮的绕在“临梦”的手腕上,她那妖冶红唇似有似无的勾了勾,说出来的话却却让人头皮发麻。 “你猜猜,我这条小家伙在人的体内慢慢繁殖,无数的小蛇能不能将人体的所有内脏通通吃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