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年间小神医》 第一章 少年陈松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夏天的风吹在人的身上,略带几分燥热。 陈松站在自家院子中,看着天上的太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明朝的空气就是好啊,深吸一口,肺腑都清爽啊!” 陈松找来一把椅子,放在院子当中的一棵槐树下,享受着阴凉。 陈松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准确的说,陈松体内的灵魂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陈松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手中抱着一壶凉茶,回忆着还没有穿越的时候。 “嘭!” 就在这时,一阵巨响传来。 还不待陈松站起,十几个衣着铁甲的军士就涌了进来。 陈松站起,警惕的看着这些突如其来的军士,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郎中?听说你有生白骨活死人的本事?” 一个满脸煞气的士兵来到陈松的面前,冷声质问。 “我是郎中,至于生白骨活死人之事,只是谣传罢了!”陈松回道。 “只要是郎中就行,其他的,我管不着!” 盛夏的太阳挂在半空,炙烤着大地,路边的野草被烤的低下了头。 长满野草的黄土路弯弯曲曲蔓延到远方,十几匹战马从黄土路上飞驰而过。 马背上的铁甲军士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皮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这些战马当中,有一个背着药箱的少年坐在马背上惴惴不稳。 少年正是陈松,他死死的搂着前面的军士,生怕掉了下去。 陈松的窘迫引得军士连连哄笑。 太阳开始偏西,这十几匹战马停在了一处军营的外面。 军营位于一处空地上,空地周围以前长着树,可是现在却只剩下半尺多高的树桩。 不用想,肯定是被砍掉做了军营。 陈松从战马上跳下,将背后的药箱往上抬了抬。 “走,进去,王爷就在里面。 也是你运气好,竟然能见到王爷这等贵人。” 带着陈松的军士拍了拍陈松的肩膀,往军营里面走去。 几人还没走进,军营外面巡逻的军士就将他们的战马收了起来。 走进军营,陈松忍不住的四处观瞧。 军营中的“秦”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身着鸳鸯战袄的精悍士兵在军营中来来回回的巡逻。 这些士兵的脸上满是杀气,横肉横生。 军营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不多时,几人停在了一座华丽的大帐外面。 核实身份之后,陈松被带进了大帐。 “殿下,人已经带到了。方圆五十里,只有他一个郎中!” 领头的军士站在大帐中央,冲着坐在上位,沉着脸色的年轻人拱手抱拳。 年轻人衣着华丽,头戴金冠,虽年龄不大,但脸上的威严却不容侵犯。 “还不跪下!” 站在陈松身后的一个军士见少年无动于衷,当堂呵斥。 “免了!”年轻人摆摆手,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医术如何?” 陈松回道:“陈松,家住耀州富平县流曲里!” “你可知我是谁?”年轻人再次问询。 “听闻乃是秦王大驾!”陈松回道。 “知道就好,前日出城打猎,以为无事,就没带郎中。 谁知今早摔落马下,腿伤疼痛难忍。 倘若医治不好,你可知后果如何?”秦王身子前倾,盯着陈松,双眼如同苍鹰一般。 陈松摇摇头,“不知!” “杀!” 秦王坐直身子,淡淡的杀气在脸上流动。 陈松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有冷汗出现。 秦王的大名,陈松可是了解一二,作为朱元璋最无法无天的一个儿子,他可不会用过这种话开玩笑。 秦王朱樉,幼年聪慧英武,成年后多行恶事,荒唐无度,引三秦百姓哀声哉道。 现在是洪武十二年,朱樉刚刚就藩一年,骨子里的残暴就开始展露。 “过来,定要好生诊治,否则”朱樉朝着陈松招招手。 陈松背着药箱,朝着朱樉走去。 在走去的时候,陈松心里将朱樉骂了一个底朝天,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可是表面上,陈松还要保持小心翼翼的状态,防止惹怒朱樉。 来到朱樉的面前,陈松将自己的药箱放在地上,然后弓着身子问道:“不知殿下伤在何处?” 朱樉指了指自己的右腿,然后艰难的将右腿抬起,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这里!” 朱樉掀开裤腿,将包裹着小腿的白色棉布缓慢的展开。 只见一道长二十多公分,一公分深,如同蚯蚓一样的伤口出现在陈松的眼前。 伤口位于小腿腓肠肌上,伤口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还在往外面冒着鲜血。 这样的伤口,陈松不是不能处理,毕竟陈松以前可是全国排名前三医学院的的医学生,处理这样的伤口,还是可以的。 处理这样的伤口,最好的办法就是缝针。 其实,古代也有外伤缝针的手术,《诸病源候论》、《千金方》、《外台秘要》、《世医得效方》等医书中均有记载。 可朱樉腿上的这道伤口太长太深,就这么缝的话,谁知道朱樉能不能忍住疼痛? 万一忍不住将陈松给活劈了,那可得不偿失! 看着楞在那里的陈松,朱樉不耐烦的问道:“能不能治?” “能能能治!”陈松连连回答。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治啊!”朱樉呵斥道。 陈松蹲了下来,蹲在朱樉小腿的旁边,将药箱弄到了旁边。 陈松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用软木塞子塞紧的小瓷瓶、一把金属镊子以及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瓶。 瓷瓶里面是碘酒,是消毒用的。 碘酒的消毒范围比酒精广,而且刺激性小,所以陈松就将碘酒带了过来。 陈松将小瓷瓶上的木头塞子拔开,用镊子从里面加出一块带着碘酒的棉花团。 就在陈松准备往朱樉的伤口上抹去时,朱樉叫住了他。 “你这是何物?干什么用的?” 朱樉没见过碘酒,皱着眉头看着陈松。 “殿下,这是秘制金疮药,伤口愈合的快!”陈松解释。 碘酒是红棕色,看上去也有些不堪,朱樉怀疑也十分正常。 “殿下,此物无毒,若殿下不信,小人可以先试!” 陈松说着就往自己的手臂上抹了抹。 看到这里,朱樉的戒备心放下不少。 “接着处理!” 朱樉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对着陈松说道。 陈松将这个棉球扔在地上,重新从瓷瓶中取出一块,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处理朱樉的伤口。 碘酒的刺激性要比酒精的刺激性小,朱樉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并不觉得疼痛。 碘酒处理完毕后,陈松将那个巴掌大的葫芦瓶打开。 这里面的药可是好东西,这里面装的是外伤神药----云南白药。 还没等陈松往朱樉的伤口上撒,朱樉又问道:“这又是什么?” “殿下,这也是金疮药!”陈松拿着葫芦瓶开口说道。 “上药,告诉你,要是这个药有什么问题,你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朱樉一脸冷厉的威胁着陈松。 陈松没有说话,开始给朱樉上药。 “嗯哼~” 药粉刚一接触伤口,朱樉就发出了舒爽的呻吟声。 云南白药有镇痛清凉的功效,刚刚接触伤口,灼热且疼痛的感觉瞬间消散不少。 这种感觉对于朱樉来说,实在是太奇妙了。 到了这里,朱樉彻底的放下心来。 其实,像朱樉这样的伤口,应该再打一针破伤风才算稳妥。 可陈松感觉,若是自己将破伤风疫苗拿出来,大概率是会被朱樉当成骗子或者刺客给砍了。 这个时代的人,谁见过打针? 而且,根据历史记载,朱樉一直活到了洪武二十八年,就算不打破伤风,也没什么大事。 陈松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原位,然后站了起来,回到了下面。 “没想到你倒是一个利落的主,要是伤好的快,重重有赏。要是好不了,就按照之前说的来办。 等我伤好了之后,你再回去!这几天,你就住在军营!”朱樉收回右腿,对着陈松说道。 胳膊拗不过大腿,现在的陈松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哪里能和当朝亲王抗衡?除过同意朱樉的要求之外,陈松还能干啥? “带他下去,安排住处,给我把人看紧了,不要让他跑了!”朱樉对着站在下面的那些军士命令道。 陈松被军士带了下去,安排在了一个低矮的营帐中。 这个营帐里面存放着喂养马匹的草料,也就是说,朱樉还是没有将陈松当成人来看。 也是,历史上的朱樉可是一个草菅人命的主,欺压百姓乃是寻常事,怎么可能会将陈松放在眼中? 营帐里面,将近一半的面积都是草料。 陈松在草料中刨了一个坑,坐了下来。 背上的药箱也被陈松放下。 “不要想着出去,不管是拉屎撒尿,都不准出来。尤其是晚上,要是被巡营的军士发现,斩了你也是寻常。” 营帐外面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陈松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暗骂道:“该死的朱樉,真是败类。” 骂朱樉也只是过过嘴瘾,骂过之后,还要面对现实。 陈松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呆呆的看着营帐的顶端。 第二章 回家 陈松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呆呆的看着营帐的顶端。 “唉,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莫名其妙的就穿越了,还带着我住院的那个医院穿越了。 也幸亏是带着那个医院穿越了,不然的话,今天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陈松抬起右胳膊,将袖子撸了上去。 一个婴儿巴掌大的黑色图案出现在陈松的胳膊上。 这个东西正是连通那个医院的媒介。 陈松住院的那个医院是整个西北地区,最大的公办医院之一。 几乎市面上所有的药都有,不客气的说,背靠着医院的陈松,可以治疗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病症。 后世的陈松,因为见义勇为身受重伤,被送进了医院。 在各种医疗手段失效后,陈松也失去了生命。 幸运的是,在失去生命的那一刻,陈松带着住院的医院竟然穿越到了大明洪武年间。 “洪武十二年,大明初年,距离大明灭亡还有几百年的时间,一切大有可为。 若是能在这个时候传授后世知识,说不定工业文明将会提前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如果我能插手大明的政事,说不定能阻止大明灭亡或者推迟大明灭亡。 只是,想要插手大明的政事,实在是有些困难。更何况朱元璋还是一个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主。” 陈松躺在草堆上,大脑中不停的思考着这些事情。 也是,带着医院穿越的陈松如果不做出一些改变世界的事情,那可真是白瞎了! 更何况,大明是陈松最喜欢的朝代之一。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宁可战死失社稷,绝不拱手让江山。如此慷慨悲歌之事,有几个朝代能达到这个地步? “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朱元璋的老婆马皇后是洪武十五年没了的,现在是洪武十二年。 若是我能赶在马皇后得病去世之前将她治好,以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关系,还真的事有可为! 到时候,再顺手将朱元璋的大儿子救活。我就不信了,朱元璋会无动于衷?” 想到这里,陈松的眼睛瞬间大亮。 “我就不相信了,有谁会拒绝寿命长的诱惑! 以我背负的医院,肯定能救活马皇后和朱标,甚至还能延长朱元璋的寿命。 这次医治朱樉的事情,未免不是一个契机!” 带着这样的想法,陈松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陈松救活了马皇后,救活了朱标…… 最后,大明成了历史上最强大的国家,疆域遍布全球,成了名至实归的日不落帝国。 …… 太阳升起,天地放亮。 陈松从稻草上站起,伸了一个懒腰。 “殿下要见你!” 一个军士走了进来,带着陈松就往外面走去。 陈松打了几个哈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虽然陈松胸怀凌天大志,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活下去。 来到王帐后,陈松像昨天一样恭恭敬敬的站在大帐下面。 朱樉和昨天一样,还是坐在上面。 只不过,今天的朱樉脸色好了不少。 “没想到,你的这个金疮药如此的厉害,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止血结痂!” 朱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陈松一听这话,稍微有些发愣。 云南白药的药效确实好,可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一个晚上就结痂,属实有些离谱! 其实药效根本没有朱樉说的那么好,朱樉的伤口太长太深,一个晚上很难全部结痂,只不过是部分伤口结痂而已。 可是朱樉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金疮药,第一次见到,难免惊讶。 “看来你的命保住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对了,走之前将你的金疮药留下。” 朱樉看着陈松,开口说道。 陈松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朱樉。 他实在没有想到,朱樉就这么轻飘飘的让他走了,而且只是让自己将那些药留下。 不应该是让自己将那些药的配方留下吗? “带他回去!”朱樉指着陈松,开口说道。 大帐里面的军士带着陈松走了出去。 “殿下,为何不让他将金疮药的配方写出来,然后献给陛下?这可是一大功啊!” 站在朱樉身后的侍卫统领一脸疑惑的问道。 朱樉轻瞥了侍卫统领一眼,冷冰冰的道:“给爹干什么?我又不是太子,功劳再大有什么意思? 至于配方,我压根就不想要。要一点金疮药就够了,谁会经常受伤? 以后想要了,直接来这里就行,他又跑不了,急什么?对了,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 然而,这仅仅是表象,朱樉心里的想法远不止这些。 …… 战马飞驰,陈松距离住的那个村庄越来越近。 不多时,战马停在村口,陈松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战马再次飞驰,朝着远处而去。 看着越来越远的战马,陈松终于松了一口气。 陈松背着药箱,转过身子,往村子里面走去。 尚未进村,陈松就被待在村子外面等待陈松的百姓发现。 “小先生回来了,小先生回来了,老天保佑!” “小先生回来了,小先生回来了,老天保佑!” 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百姓们围了过来。 陈松在当地非常受百姓的尊敬,他是方圆几十里之内唯一一个医生。 古代的医生可是稀缺货,更多的是走四方的游方郎中。 这些郎中甚至连半吊子都不是,治病救人尚且不说,大部分连医书都没有看过几本。 让这些游方郎中看病,就是碰运气。 陈松现在的这个身体是正儿八经的郎中,其父亲乃至祖父,都是当地有名有姓的郎中。 陈松是魂穿过来的,他现在的这个身体也叫陈松,从小就跟着父亲行医。 因为此时的陈松年龄只有十六岁左右,所以被当地百姓叫做小先生。 陈松这个时代的父亲在陈松十二岁的时候去世了,是大半夜给人看病,回家的路上失足掉入池塘淹死的。 至于明朝陈松的母亲,是在生陈松时因为难产去世的。 而陈松这具身体,是因为急病,在陈松穿越之时死去的。 在医疗落后的现在,有些病就算是郎中自己,也无可奈何。 陈松在魂穿这具身体的时候,继承了一部分记忆。 根据继承的记忆来看,陈松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家子都是心善之人。 给普通老百姓看病时,往往会自掏腰包,给病人垫资。 也正是因为这个举措,明朝的陈松一家过得比较贫寒,但却非常受当地百姓的爱戴。 所以,从陈松昨天被人带走之后,村子里的百姓几乎都守在村子外面等候。 “小先生,如果不是你昨天不让额(关中方言,我)们拦住那些军士,额们不可能让他们将你带走!” 一个叫做李三娃的青年走在陈松的旁边,一脸担忧的说道。 陈松劝道:“你还说,你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他们是当今秦王的人,要是阻拦他们,他们是会砍人的!” 李三娃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 “咋了,秦王的人又咋了?惹急了额,照样和他拼命! 八百里秦川上,有哪个人怕死?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撒(关中方言,头),怕球!” 关中人的那股子蛮劲,狠劲,愣劲,一下子显露无疑。 看着李三娃的样子,陈松深吸一口气,心道:“这片土地上的人,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过脾气啊!还是这么的愣,还是这么的蛮! 也是,如果没有这么愣,没有这么蛮,那还叫什么关中人?” “就是就是,怕球,谁怕谁!” 附和声响了起来。 看着眼前气氛激昂的人群,陈松不由得想起了后世那句描写家乡的顺口溜,“刁蒲城,野渭南,不讲理的大荔县;蛮临潼,鬼合阳,韩城是个球咬腿,白水能出二杆子,不如富平的八点子;金周至,银户县,杀人放火长安县,二球出在澄城县,土匪出在两华县;孟原的风,赤水的葱,武功县的烧鸡公;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三原的媳妇不能看。 没想到这句顺口溜就算拿到现在也不曾过时。” 陈松一边往家走,一边想着后世家乡的那些事。 陈松在后世的家也在关中地区,和现在他居住的地方相差不远。 虽说这时距离后世将近六百年,但关中方言此时和后世已经相差不多。 进入村子,道路稍微能好一点。 陈松所在的村子不大,只有三十来户人家。 可这已经是方圆几十里之内,最大的村庄了。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才过去十来年,人口想要恢复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多时,陈松来到了自家门口。 陈松的家是村子里最大的,有一个独立的院子。 当然了,村子里可没有一个人眼红,甚至还觉得陈松的家小,不够大。 这个年代的人可是非常朴实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念谁的好。 “你们回去,我先回去睡一觉,昨天晚上没睡好!” 陈松站在家门口,对着围在自己周围的百姓说道。 “行,那小先生赶紧睡觉,就不打扰了!” 周围的百姓逐渐散开! 第三章 舅舅赵铁绳 陈松走进家门,来到药房中,将药箱放在药房的桌子上。 “云南白药以及碘酒这些东西都被朱樉弄走了,看来要再弄些出来才是!”陈松说着,将手放在了胳膊上的那团黑色团上。 一道白光闪过,陈松消失在原地。 等陈松再次出现的时候,陈松已经来到了一个诡异的空间之内。 这个空间里面有一个医院,正是陈松之前住院的那个医院。 陈松走进医院,来到了药房,在药房中挑选了一些常见的药。 挑选完药品之后,陈松百无聊赖的在医院当中转悠了起来。 以前陈松住院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在医院当中转悠过。 就算是来了这个时代,陈松也仅仅是在药房之地徘徊。 “这个医院是整个西北地区消费最大的医院,我还没有好好在里面转悠!” 陈松怀中揣着药,开始在医院当中转悠起来。 不知不觉之下,陈松来到了医院食堂。 医院的食堂很大,有四层楼高,里面非常的宽敞。 只不过,现在的食堂当中,除过陈松一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影。 看着这样的场景,陈松一时之间唏嘘不已。 “去食堂仓库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食材。要是有土豆或者红薯这样的东西,那可就赚大发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陈松去了食堂仓库。 食堂仓库在一楼,就在食堂的后面,和食堂相连。 一般情况下,食堂仓库中的食材不会存放太长的时间,毕竟医院的食堂的消耗量是很大的。 陈松来到食堂仓库当中,里面的灯光将仓库照的通亮,虽然陈松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电力是怎么来的。 各种食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仓库中,按照类别,被整理的井井有条。 陈松来到了蔬菜区,刚刚来到蔬菜区,陈松就看到了土豆。 土豆用网袋装着,被竖着摆放在一处巨大的区域内。 这些土豆都是新鲜的土豆,陈松甚至可以看到土豆上面带着的泥土。 “果然有土豆,这下可发达了啊!”陈松一脸兴奋朝着存放土豆的区域走去。 陈松的双手在这些土豆上面抚摸着,比摸自己的媳妇还要亲热,尽管陈松还是个处男。 “在这个时代,仓库中的其他东西加起来都没有这玩意厉害。” 陈松在存放土豆的区域转了又转,清点了土豆的数量。 这片区域当中,存放的土豆差不多有二十多袋,每袋差不多有半人高,水桶粗。 也是,土豆这种东西要比其他的蔬菜存放的时间要久的多,仓库中多一点倒也正常。 检查完土豆之后,陈松惊讶的发现,红薯竟然就在土豆的旁边,而且数量只比土豆少一点。 “红薯、土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形容了!” 陈松一脸笑容,左手拿着土豆,右手拿着红薯。 “先各自整一袋子出去!” 陈松将手中的土豆和红薯放下,拉着一袋土豆和红薯,朝着外面走去。 兴奋的陈松根本不觉得这两袋东西沉,尽管满头大汗也不觉得。 片刻之后,陈松出现在自家的院子中。 此时的太阳还高高的挂在正空,陈松喘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将两袋东西带到了杂物间。 “先放在这里,待会再过来处理!” 陈松将杂物间的房门上锁之后,来到了药房。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将弄出来的那些药处理好。 药房当中有一排杨树药柜,上面刷着清漆。 因为年代久了,上面都已经有了包浆。 由此来看,陈松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及父辈们,对药柜非常的上心。 药柜靠着后墙,前面有一个方桌以及一条长条凳。 陈松坐在长条凳上,将从医院当中的弄出来的那些药都取了出来。 这些药基本上都是一些日常用药,以中成药居多。 像什么板蓝根颗粒、感冒灵等等这些东西,除过这些之外,还有一些布洛芬胶囊等西药。 像板蓝根颗粒这种药,陈松一般会将这些药倒出来,存放在瓷瓶当中,要是有人来看病,再用草纸包上一些。 至于布洛芬胶囊,陈松的处置方法和处置板蓝根颗粒差不多,从药板中抠出来,然后放在瓷瓶中。 要是有人来看病,一般情况下,陈松会先选择中成药。 毕竟这些东西的隐蔽性好,如果实在不行,陈松才会开西药。 在开西药的时候,百姓们要是怀疑,陈松就会瞎扯,说这些东西是自己炼制的药丸。 正常情况下,普通老百姓是不会纠结这些东西的,如果遇到懂行的,陈松也不会拿出来。 除此之外,陈松还补充了碘酒以及云南白药。 至于青霉素这些东西,陈松还是比较慎重的,并没有拿出来,毕竟这玩意需要皮试。 就算是口服药,还是要皮试。 陈松坐在桌子旁边,认认真真的处理着这些东西。 不多时,陈松将手中的这些药物全部处理完毕。 撕扯下来的外包装被陈松堆放在桌子上,将药物放到药柜旁边的架子上后,陈松带着外包装这些东西走出了药房,来到了后院。 陈松将这些东西放在地上,从怀中摸出一个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的打火机,将其点燃。 看着燃烧的火苗,陈松深吸了一口气。 陈松手中的打火机是陈松第一次进医院时在医院的厕所发现了,不知道是哪个违反规定的病人或者医生在厕所抽烟之后,遗失在了厕所中。 待到外包装彻底燃尽之后,陈松找来一把铁锹,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灰烬掩埋。 “嘭嘭嘭!” 陈松刚刚来到前院,就听见了敲门声。 在处理药的时候,防止被外人发现,陈松就将大门锁上了。 “谁啊?!” 陈松一边往大门走,一边大声询问。 “还能是谁?你舅!”一个粗狂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松闻言,加快了速度。 打开门,一个五大三粗,个子高大的黑脸汉子出现在大门口,手中还拿着一挂满是肥膘的肥肉。 “这大白天的,你锁门干啥?” 黑脸汉子咧开嘴,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大门。 “刚才在后院,害怕进贼,就将门锁了!”陈松跟在黑脸汉子的身后,开口解释。 黑脸汉子叫赵铁绳,是陈松的亲舅舅,住在镇上,是一个屠户。 明朝施行里甲制度,以一百一十户为一里,每里设里长十人,以纳粮多者担任。 说白了,一个里就是一个镇子。 “不是进贼了?刚才进村的时候,我都听说了,你昨天被一伙军士抓了去,今早才放回来,可有这事?” 赵铁绳止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看向陈松,眼睛中满是担忧。 “我还听说,抓你的军士是秦王的人?他们抓你干什么?你没有什么事?”赵铁绳围着陈松转了一圈,双眼仔仔细细的在陈松的身上扫动。 “没什么事,是让我去给他治病去的!”陈松故作轻松的说道。 赵铁绳有些不太相信,“真的?” “我的舅舅啊,我骗你干啥啊!”陈松拍着自己的胸脯,振振有词,“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嘿嘿,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竟然能给王爷看病,这事我从来没见过,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见陈松没事,赵铁绳露出了自豪的表情,他拍打着陈松的肩膀,眉眼挤在了一起。 在这些普通老百姓的眼中,县令都是高不可攀的大官了,更别说是王爷了。 能说上一句话,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说起来,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天上赤红,流霞阵阵,当时我就觉得你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人,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假的啊!” 赵铁绳提着那挂肥肉,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陈松一脸黑线的走在赵铁绳的后面,像这样的话,陈松穿越过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只是可惜了我的妹子,唉!!!” 说到这里,赵铁绳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不说这些了,都已经过去了!”赵铁绳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说道:“昨天镇上老孙头的儿子娶媳妇,找我宰了一头猪,留了不少好东西。 我特意挑选了一块最肥的肉,今天专门给你拿来。别的不说,论起做肉的手艺,我还没有服过谁,今天我给你好好做上一顿饭。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好点可不行啊!” 赵铁绳往厨房走去,赵铁绳对这家院子的熟悉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穿越过来的陈松。 看着赵铁绳的背影,陈松异常的感动,尽管陈松的魂灵和赵铁绳无关。 在物资匮乏的这个时代,肥肉是百姓们嘴里最欢喜的肉食,一年到头都沾不了几滴油星,一挂满是肥膘的肥肉,更是百姓最向往的食物。 陈松继承的那些记忆当中,对待陈松最好的人除过陈松的父亲爷爷之外,就是这个舅舅了。 十二岁失去父亲时,赵铁绳当时就要让明朝的陈松搬过去和他一起住,可是执拗的陈松不愿意,始终不愿意去。 赵铁绳执拗不过,只好同意了陈松。 只不过,在陈松刚刚失去父亲的那段时间当中,赵铁绳基本上每天都往陈松的家里跑,对待陈松甚至比对待自己的孩子还要上心。 在陈松继承的记忆里,赵铁绳隔三差五就会给陈松送肉。 第四章 土豆 “舅,等下,我有一些好东西!”陈松走进厨房,对着正在厨房中忙碌的赵铁绳说道。 赵铁绳刚刚将手中的肥肉清洗完毕,陈松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赵铁绳站在案板边,笑眯眯的看着陈松,“好东西?什么好东西啊?该不会是王爷赏赐的?” “不是,王爷没赏赐什么东西。虽然他说要给赏赐,但是啥也没给。 但是这个东西要比王爷赏赐的东西还要好。”陈松信誓旦旦。 “真的?真的有那么好?比王爷赏赐还要好?到底什么东西?” 赵铁绳来了兴趣。 “跟我来,绝对好!”陈松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赵铁绳将洗干净的肉放在案板上,用碗到扣住,然后跟着陈松走去。 陈松带着赵铁绳来到了杂物间,陈松指着杂物间的那两袋红薯和土豆,说道:“这就是我说的好东西啊!” 土豆和红薯的卖相实在是太差,上面还带着黄土,实在让赵铁绳不敢相信这是什么好东西。 赵铁绳蹲在这两袋土豆和红薯的旁边,眯着眼睛看了又看,看的眼睛发酸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好东西?长得像土疙瘩蛋子似的!”赵铁绳不以为然。 赵铁绳的反应被陈松看在眼中,他蹲在赵铁绳的身旁,没有解释这是什么东西,而是反问道:“现在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想种地?凭借着你的医术,到哪活不下去?干嘛非要种地?种地可不一定能吃饱肚子!”赵铁绳疑惑的问道。 现在这个时代,想要凭借着种地吃饱肚子,实在是不容易。 “我就问问,不是种地!”陈松生怕赵铁绳误会,急忙解释。 赵铁绳见陈松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说道:“种地的话,年景好,一年到头一亩地能产小麦两三石左右。年景不好的话,饿死人也是常事。” 宋朝之后,北方的粮食产量开始低于南方,尤其是种植小麦的地方。 明朝时,南方的水稻产量远高于小麦产量,甚至是小麦产量的两倍。 而北方缺水,大多种植的都是小麦。 这也是为什么明朝的南方人口远多于北方的一个原因。 “舅,这个东西叫做土豆,也叫洋芋。它可以吃,味道很好,能当主粮。如果管理好的话,一亩地能产三十石甚至更多!”陈松指着土豆,一脸认真的对着赵铁绳说道。 “啥?你在说啥?一亩地能产三十石?娃呀,你知道你是在说啥吗?”赵铁绳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陈松。 如果不是确定陈松正常,赵铁绳还以为陈松在说胡话。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陈松一脸坚定。 赵铁绳看着陈松,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玩意长得这么丑,从来没见过,你说这能吃,我是万万不相信的。 一亩地产三十石,这可是三千多斤啊。一亩地就能将一家人养活,这怎么可能? 你这东西哪来的?该不会是被人骗了?” 赵铁绳压根就不相信陈松说的话,亩产这么多的粮食,不管放在哪里,都没有人会相信。 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亩产这么高的粮食,连个前例都没有,怎么能让人相信? 陈松当然知道赵铁绳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害怕自己被人骗了。 “舅,我指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被人骗,我也绝对没有骗您。 虽然这土豆看上去不好看,但是亩产确实有那么高。 这样,我先整几个吃吃,先吃了再说!” 陈松说着就从袋子中整出来几个土豆。 既然如此,陈松决定让赵铁绳相信这玩意能吃,吃不死人。 “这什么洋芋真的能吃?”赵铁绳看着陈松手中的土豆,一脸不相信。 想让从来没有接触过土豆的赵铁绳在最短的时间中接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赵铁绳吃上一顿。 “当然能吃,舅,你不是带来了一挂肉嘛,我今天就给你做一顿不可多得的好饭。叫做土豆炖肥肉,绝对香!” 陈松手中拿着几个土豆,朝着厨房走去。 赵铁绳跟在陈松的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管是后世的陈松还是这个时代的陈松,厨艺都很不错。 陈松来到厨房后,率先将土豆清洗干净,因为缺少刮皮的工具,再加上用菜刀刮皮不方便,所以陈松就没有刮皮。 陈松将清洗好的土豆切成块,装在碗中。 因为土豆要比肉熟的快,所以肉要先下锅。 赵铁绳在厨房中给陈松打着下手,对于陈松的手艺,赵铁绳是非常相信的。 灶台中的火很快就升了起来,葱姜蒜这些配料在水烧开之后,被陈松扔进了锅里。 葱姜蒜这些东西是之前种的,虽然不多,但也够陈松自己吃。 医院的食堂仓库也有葱姜蒜,但是之前的陈松,心思都在土豆和红薯上,所以就没有拿那些东西。 肥肉被下进锅里,撒上一点点盐,盖上锅盖。 赵铁绳坐在灶台的前面,控制着火势。 炖肉的火不能太大,如果太大的话,容易将肉炖没,尤其是肥肉。 炖的差不多,陈松将切好的土豆倒进锅里,用筷子一搅,夹杂着肉香味的水蒸气立刻就升了起来。 陈松盖上锅盖,蹲在了赵铁绳的旁边。 “啧啧啧,没想到啊,你这做饭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 就算你不是郎中,以后给人家做大席也能养活自己!”赵铁绳将一根木柴塞进灶膛,笑呵呵的看着陈松。 “嗐,这是啥手艺啊,和舅舅相比,还差得远!”陈松笑道。 “你这小崽子,就喜欢拿舅舅的开心!”赵铁绳笑骂道。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锅中的香味也开始弥漫。 “差不多了!” 陈松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急忙站了起来,来到锅前。 揭开锅,吹了吹里面的水蒸气,便看到了在里面翻滚的肥肉块和土豆块。 “舅舅,可以撤火了!”陈松将手中的锅盖放在案板上,对着赵铁绳喊道。 赵铁绳用火钳将灶膛中还在燃烧的木柴夹到厨房外面,倒上半桶凉水,将其浇灭。 陈松往锅里撒上一点点盐,找来两个碗,准备盛饭。 “之前就应该在医院的食堂中弄些调味料,这寡汤淡水的,实在是有些” 陈松看着锅中的食物,忽然有些后悔。 陈松将装满食物的碗放在案板上,招呼着赵铁绳吃饭。 两人端着碗,来到厨房外面,靠着墙蹲下。 这是关中人的习惯,板凳不坐蹲起来。 陈松和赵铁绳的碗中,数量最多的就是土豆块。 肉香味和土豆的香甜味夹杂在一起,勾动着人的食欲。 虽然没有见过土豆,但是看着碗中的土豆块,赵铁绳食指大动,咽了一口口水,便大肆朵颐了起来。 虽有些怀疑土豆能不能吃,但本着自己的外甥不可能坑自己的心态,赵铁绳没有犹豫太多。 土豆块刚刚入口,软糯香甜的口感瞬间笼罩整个口腔,赵铁绳眼睛大亮,差点将舌头吞咽下去。 “好吃,好吃,真好吃!” 赵铁绳狼吞虎咽,扒拉着碗中的食物。 陈松也端着碗吃着,只不过,并没有赵铁绳的那种狼吞虎咽的样子。 这个时代的猪肉和后世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猪肉是土猪,也就黑猪肉,再加上很少阉割,所以猪肉吃起来,总有一股腥臊味。 后世的白条猪都是国外品种,长得快,出栏速度也快。 土猪的营养价值确实高,但是生长速度慢。古代的普通老百姓想要在吃上一口猪肉,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怎么样?”陈松将吃完的碗放在地上,看向蹲在自己旁边的赵铁绳。 赵铁绳放下碗,抹了抹自己的嘴,一脸回味的道:“美(关中人对好的简称),吃美了,聊(也是好的意思)得很。舌头差点都吃进肚子了!” “我没说谎?这东西是不是好东西?”陈松笑眯眯的问道。 “确实是好东西,确实好吃。如果产量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大,那可是一件万家生佛的好事啊!”赵铁绳忽然郑重起来,他看着陈松,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你不要哄我,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陈松指天发誓,“舅,我绝对没有哄你,这就是真的。如果我哄你,就不得好死!” 不是说赵铁绳不相信陈松,实在是那个产量太过匪夷所思了! “那你有这种粮食的种子?”赵铁绳问道。 陈松回道:“刚才吃的就是它的种子!” “什么?”赵铁绳大吃一惊,“刚才吃的就是种子?这这这是罪过啊!” 要说农民对什么最看重,恐怕除过粮种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这是一家人未来的希望,这是一家人未来的生命!就算是灾荒年间,也很少有百姓吃粮种。 赵铁绳虽是屠户,但也是农民,更知道粮种意味着什么。 在知道自己刚才吃的就是土豆的种子之后,赵铁绳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一股深沉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你怎么能吃粮种呢?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啊,娃呀,吃啥都不能吃粮种啊,这可是命根子啊!” 赵铁绳拍着大腿,痛心疾首的说教着。 第五章 没憋好屁 “舅舅,这虽然是粮种,但这也是食物啊。 再说了,这样的东西我还多的是,吃一点也没什么!”陈松笑眯眯的解释道。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粮种能别吃就别吃!” 见陈松这样说,赵铁绳也不好再说什么。 “行了,饭也吃了,舅舅,你现在相信我之前说的吗?”陈松问道。 赵铁绳看着陈松,陷入了沉思当中。 说实话,赵铁绳还是不相信之前陈松说的那些。 亩产千斤的玩意,这怎么能让赵铁绳相信? “吃倒是能吃,味道也不错,可就是亩产我实在是不相信!”赵铁绳说道。 “这样,要是舅舅不相信的话,那就先种一点试试,要是效果好的哈,就多种点!”陈松说道。 赵铁绳看着陈松,点点头,道:“行,听你的!” “这就行了,这种东西非常好” 陈松将吃过完的饭碗放在厨房中,然后带着舅舅朝着杂物间走去。 陈松一边走,一边给赵铁绳介绍着土豆的种植要点。 陈松出身农村,小时候可没少种植土豆,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秦王朱樉回到了西安府。 虽然秦王就藩西安府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在明初这个时间段中,秦王府修建的并不豪华。 朱元璋虽然疼爱自己的儿子,但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搜刮民脂民膏。 好说不说,秦王毕竟是王爷,就算府邸不是很豪华,也不是寻常百姓能比的上的。 回到秦王府后的朱樉,主要以养伤为主。 可是,最近他有一件烦心事。 眼看着七月份就要到了,马皇后的寿辰也一日一日的逼近,马皇后的寿辰是七月十八号。 到了这天,朱樉肯定是要回去拜寿的,但是陕西这边常年战乱,恢复没几年,物资匮乏,朱樉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出点什么东西前去拜寿。 自己是老二,要是拿出来的东西差,肯定是要被其他人嗤笑的。 朱樉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朱樉在秦王府的后花园当中乱转,心乱如麻。 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瘸一跛的在后花园中走着。 “该送点什么好呢?陕西这个地方刚刚打完仗没几年,什么都没有,该送些什么回去呢? 要是送值钱的东西,势必会被爹娘呵斥。可要是送的东西差,又会被别人嗤笑!” 朱樉愁容满面,再加上腿上的伤口还有些疼痛,这更让朱樉心里不爽。 朱樉坐在花园当中的一个亭子里,将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提起,撩开裤腿,仔细的看着。 “这个叫什么松的乡野村夫,药还不错,虽然还有些疼,但是伤口基本上已经结痂了。再有个十来天,就能愈合!” 朱樉看着自己的腿,喃喃说道。 说到这里,朱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这个叫什么松的人医术这么好,说不定他手中有很厉害的药材。 这么长的伤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愈合,确实有几分本事,都快比得上太医院的那些老头了。 要是有什么延年益寿的药物,那我将它献给爹娘,岂不是深得爹娘之心?” 想到这里,朱樉的心情瞬间火热起来。 自己爹娘是个什么人,朱樉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是送值钱的物件,难免会被呵斥。 可要是送的东西拿不出手,又会被其他人嗤笑。 所以,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朱樉最愁的时候。 “太医院里面的那些郎中虽然医术高超,可是也没有效果这么好的药。 这个什么松的人年龄不大,但有这么好的药,足以看的出来此人的医术高超。 就算这人没什么好药,直接将他带到爹娘身边,也未尝不可啊! 最近这几年,娘的身体越来越差,爹为了娘,几乎找遍了名医,要是这个什么松的人能调理好娘的身子骨,那我可就是大功一件啊! 虽然大哥在爹面前非常受宠,但是这次,呵呵!!!” 朱樉的眼睛中投射出一道阴险且得意的光。他看向东南方向,不停的冷笑着。 固执的朱樉只想到了成功,没有想到失败。 或许说,朱樉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失败。 马皇后死于洪武十五年八月,现在是洪武十二年,虽然还有三年,但是已经尽显疲态。 “来人啊!” 朱樉站了起来,冲着亭子外面站着的侍卫大声喊道。 声音刚落,一个侍卫来到了朱樉的面前。 “告诉李成,让他将之前给我看病的那个郎中弄来,我有大事!”朱樉冲着这个侍卫大声喊道。 片刻之后,十几个衣着铁甲的军士冲出了西安府城,直奔东北方向。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已是夜晚。 在过去的时间当中,陈松将土豆的种植条件以及种种技巧全都告诉给了赵铁绳。 除过土豆之外,还将红薯的种植条件以及种种技巧一并说了。 搞明白这些事情后,赵铁绳也带着这些土豆和红薯回去了。 赵铁绳的身体非常有劲,抗两袋东西绰绰有余。 此时的陈松坐在书房中,看着书房里的医书。 后世的陈松出身中医世家,除过父亲这辈之外,往上数三四代,都是中医。 尽管一直居住在农村,但是医术传承并没有落下。 陈松学的是现代医学,可是中医的底子还是有的。 书桌上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陈松借着蜡烛的火焰,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医书。 “蹬蹬蹬!”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陈松放下手中的书本,警惕起来。 “马蹄声?该不会又是该死的朱樉?”陈松站起,走出了书房。 马蹄声越来越大,片刻功夫,已经来到了大门外。 “开门!” 粗壮的吼声响起,门外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 “王爷有请,十息时间,若再不开门,后果自负!” 怒喝声再次响起。 明初的士兵大都是一些骄兵悍将,尤其是老朱给自己那些儿子配的士兵。 现在可不是以后,这个时代的王爷,都是有实权,有军队的。 “真是没个消停,又想干什么?” 陈松咬牙切齿的来到大门后,准备开门。 陈松不觉得来的这些人会对自己不利,以这些人的性格,要是想对自己不利,早都冲进来了,哪里还会如此? 打开门后,陈松看到了十几个举着火把的铁甲军士。 领头的那个正是之前找陈松的那个人。 “王爷有请,速速上马!”李成控制着战马,来到陈松面前,随后将身子探出,一把薅起陈松,放在身后。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还没等陈松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了马上。 “驾!” 李成一甩手中的马鞭,朝着西安府狂奔。 身后的陈松一脸苦涩,只好死死地搂着李成的腰。 今夜的月光很亮,可是陈松根本没有心情欣赏明亮的月光。 战马奔跑了一夜,天刚蒙蒙亮时,陈松被带进了王府。 在王府前院的正厅里,朱樉坐在上位,陈松站在下面。 陈松抬起头瞄了朱樉一眼,发现朱樉的脸上竟然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更让陈松觉得朱樉没憋什么好屁。 “这家伙,笑的这么阴险,实在是渗人!”陈松心里暗暗骂了朱樉一句。 “呵呵,小家伙,咱们又见面了!”朱樉笑呵呵的道。 奔波了一个晚上的陈松很困,非常想打一个哈欠。 可在朱樉的眼皮子低下打哈欠,陈松实在不敢肯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出现。 “见过王爷!”陈松朝着朱樉拱拱手,说着就要往地上跪去。 “呵呵,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朱樉特意站了起来,虚扶一下。 陈松刚刚打弯的膝盖直接站直,没有任何想跪下的意思。 陈松的反应被朱樉看在眼中,但却没有任何不满。 “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我就是想问问,你都能治什么病?又或者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延年益寿的药?”朱樉走到陈松的面前,一脸和煦。 朱樉的样子看的陈松心里发毛,越发觉得朱樉没憋好屁。 “天下的病症多了去了,若是说能治所有的病,王爷也是不信的。 至于延年益寿的药,我这里不曾有过!” 陈松说的四平八稳,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在没有搞清楚朱樉的心思前,陈松是不可能露底的。 皇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简单的,朱樉一下子就从陈松的话中听出了敷衍。 “算了,直接和你说了! 过几天就是我娘的寿辰了,我娘年龄也大了,最近这几年身体也不好。 所以呢,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调理一下我娘的身体!” 朱樉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陈松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现在这样,正是陈松梦寐以求的。 “你年纪轻轻,弄出来的金疮药已经比太医院的好上不知道多少。 想必你的医术是有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朱樉再次追问。 “有是有,只是只是”陈松故作为难。 “只是什么?”朱樉眼睛一亮,问道。 “只是不敢保证一定能医好,但也有一些把握!” 朱樉是一个人精,哪里听不出来陈松的言外之意? “哈哈,好,好好! 再告诉你一句话,不管你行不行,你都必须行。 行,大富大贵,不行,命丧黄泉。我劝你再考虑考虑,不要丢了性命!” 朱樉的眼神忽然凶狠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陈松。 第六章 我想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朱樉的眼神异常阴冷,看的陈松心里直发毛。 “你之前给我的药,是你自己做的还是从别处弄来的,我需要你说实话?” 朱樉在陈松的面前漫无目的转悠着,语气舒缓下来。 “是我自己做的,这点我可以保证!”陈松老老实实的回答。 朱樉不怀疑有他,他认为,像陈松这样的小人物,是不敢欺骗他的。 “不错,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造诣,足以证明你的本事不凡。 我告诉你,这次你是要和我去金陵的,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朱樉回到了上位,他冲着陈松摆摆手,道:“行了,你可以退下来,待会会有人将你送回去,同时还会介绍各种规矩。 像你这样的村夫,要是不懂得规矩,在金陵城中恐怕活不了几天!” “小人告退!” 陈松冲着朱樉抱拳,退了下去。 走出去没多久,那个李成又带着陈松走出了王府。 战马再次奔驰,当天下午,陈松被送回了家。 战马尚未进村,陈松就看到了大量的百姓聚集在村口的大槐树下。 这些百姓的脸上满是焦急,当他们看到坐在战马上的陈松时,松了一口气。 “就将我放在这里!”陈松对着前面的李成大喊一声。 李成一拽手中的马缰绳,迫使战马停了下来。 “自己下去,告诉你,这段时间当中哪里都不要去,到时候要是找不到你,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李成冲着坐在自己身后的陈松冷声说道。 陈松没有废话,从战马上跳了下去。 “你回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是不会跑的,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陈松说罢,朝着村口的百姓走去。 李成一甩手中的马鞭,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小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去了?又被王爷叫走了? 昨天晚上我隐隐约约的听见马蹄声,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今早出门一看,发现小先生的家家门打开,小先生也没在家,我们还以为您出事了呢!” 之前那个叫做李三娃的汉子凑了过来,他看了看离开的军士,又看向陈松,脸上满是担忧。 “是啊,我们还让人将周围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您!” 周围的百姓也都围在陈松的周围,脸上满是担忧。 陈松的脸上除过疲倦之外,没有其他的表情,百姓们看着陈松这样的反应,也放心不少。 “嗐,没什么大事,秦王又将我带走了,说是要带着我去金陵给皇帝和皇后瞧病呢!”陈松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容。 “给皇帝和皇后瞧病?” “咦,这么厉害吗?” “人家都说皇帝皇后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他们还能得病吗?” 围在陈松周围的百姓七嘴八舌,语气中带着不相信和激动。 这些百姓没见过什么大官,一年到头就能见几次里长。 里长都是他们能见到最大的官了,现在一听陈松说要去见皇帝,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好,真好! 咱们这穷沟沟里飞出了一个金凤凰,真好啊!”李三娃兴奋的在原地不停的蹦跶,就好像去金陵的人是他一样。 村民们对陈松说的这些话没有任何怀疑,他们总是无条件的相信陈松。 “先回去,我一晚上没睡觉了,困死了。” 陈松打了一个哈欠,朝着村里走去。 回到家之后,陈松简单的吃了一个饭,然后进入了梦乡。 在陈松睡觉的这个空档,陈松要去给皇帝皇后瞧病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十里八乡传荡。 陈松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家门外聚满了百姓。 陈松对外面的百姓并不知情,他睡醒之后,先去了厨房弄吃的。 在弄吃的这个时间段中,陈松家的大门外人声鼎沸,就像是赶大集一样。 家门外的这些百姓都是十里八乡跑过来的,这个年代的生活非常无聊,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现在冷不丁的有热闹看,这些百姓怎么能不积极? 毕竟是要去见皇帝,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前去沾沾光也是不错的。 再说了,这个时候,百姓们也可以忙中偷闲,借着这个事情见见自己的亲戚或者老友。 “额给你们说,小先生绝对是天上的星君下凡,不然也不可能去金陵给皇帝皇后看病!” 李三娃站在人群中,大声的嚷嚷着,脸上的兴奋从头到尾都没有消失过。 陈松的家门口有两颗杏树,杏树碗口粗细,树下或站、或坐满了人。 李三娃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额听说,皇帝吃的饭都是精细白面,每顿都有肉,都是巴掌大的大肥肉片子。 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香的都能把舌头咽下去!” 李三娃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中满是向往。 “三娃,你又没见过,你咋知道这些?”一个叫做张铁牛的年轻汉子蹲在李三娃旁边,反问道。 “我咋不知道,这是小先生告诉我的!”李三娃挥舞着手臂,不停的吹嘘。 “对了对了,再别吹了,看把你皮能(关中方言,厉害的反讽)的。牛都上天了,我外甥要是说过这些话,我咋不知道?” 陈松的舅舅赵铁绳背着一个褡裢,由远及近。 “赵师,你咋来了?”李三娃喊了一声,急忙迎了上去。 关中这片地方上,称呼有手艺的人时,一般情况下不会直呼姓名,而是在姓氏的后面加一个师字,以示尊崇。 “这是我外甥的家,我为啥不能来?再说了,我要是再不来,我怕你把我外甥家的外墙吹到天上!”赵铁绳踢了一脚李三娃的屁股,笑骂道。 赵铁绳在流曲里这片地方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再加上又是陈松的舅舅,所以村子里的人都认识他。 “嘿嘿!” 李三娃捂着自己的屁股,只是一个劲的傻笑。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进去了!” 赵铁绳走到大门前,回过头,冲着后面围观的百姓喊道。 赵铁绳拍打着大门上的门环,砰砰作响。 陈松正坐在厨房中吃饭,听到敲门声之后,放下手中的碗筷,朝着外面走去。 “门外有人?怎么一直有响声?” 陈松一边说,一边低声嘟囔着。 陈松刚起床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大门外有什么声音。 只不过,刚才的陈松饿的前胸贴后背,还以为是路过人的说话声,再加上没有敲门声,也就没有去管。 “开门,我是你舅!”赵铁绳的喊声响起,粗狂的声音一下子将其他人的声音压住。 陈松脚下的速度又快上几步。 打开大门,陈松看到了带着笑容的赵铁绳,以及赵铁绳后面的百姓。 陈松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外面竟然有这么多的人。 陈松走出大门,指着前面的百姓,看向赵铁绳,“舅舅,这是咋回事啊?” 还不待赵铁绳说话,李三娃就凑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 “小先生,大家伙不是听说您要去金陵见皇帝吗?特意过来看看您,顺便沾沾福气!” 陈松:“额” “行了,大家伙也别再外面待了,都进去,喝口茶水!”陈松侧过身子,冲着眼前的百姓大喊。 “好嘞,多谢小先生!” 陈松的声音刚落,李三娃大喊一声,率先冲了进去。 外面的百姓也朝着院子走去,因为院子有限,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进去。 “舅舅,您怎么来了?”陈松看向站在大门口的赵铁绳。 “我听说你要去金陵去给皇帝瞧病?这是真的假的?”赵铁绳一脸的担忧。 “是啊,过几天我就要走!”陈松回道。 “按理说,皇帝身边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为啥要让你去呢?万一有个啥事,该咋办啊? 全天下的厉害人都在皇帝身边,没理由让你去啊!” 赵铁绳这辈子没出过县,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都是恐惧的,赵铁绳也是这样。 赵铁绳对距离不远的西安府都充满了恐惧,更别说是还不知道在哪里的金陵了。 听着赵铁绳的声音,陈松沉默了下来。 陈松能理解赵铁绳的心情,赵铁绳希望陈松最好一直待在这里,平平安安的过上一辈子。 可是,这样的生活不是陈松希望的。 “舅舅,金陵我是要去的。 我家祖上虽然都是郎中,备受尊敬。 但也只是流曲里或者富平县这巴掌大的地方,我想去更远的地方,去更高的地方,我不想庸庸碌碌的活一辈子!” 陈松看向天空,身上的气势变得磅礴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一样,锐利且勇往直前。 赵铁绳感受到了陈松身上的气势,他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陈松一样。 “唉!” 良久之后,赵铁绳长叹一口气,“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当年你娘生你的时候,天上赤红,流霞阵阵 舅舅知道你是要办大事的人,是要封王拜将的人 去了金陵要好好的做事,要是过不下去了,就回来。 舅舅别的不敢保证,但也能保证你隔三差五有肉吃!” “好,要是过不下去了。我就回来!”陈松重重的一点头。 第七章 老天爷,你可得保佑他 “好,要是我在金陵过得不好,那我就回来!”陈松重重的一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进去说话!” 赵铁绳说着朝着里面走去,陈松跟在赵铁绳的身后。 陈松家院子的中央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聚集在院子中的那些百姓看到走过来的陈松和赵铁绳,急忙将这几个石凳让出来。 赵铁绳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这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钱,我不知道金陵到底有多远,但绝对不近。 穷家富路,这些钱你拿着,路上好花销!” 赵铁绳将身上的褡裢放在石桌上,从褡裢里面倒出来了一些铜板,嗒嗒的直响。 这些铜板有大有小,最大的有婴儿手掌心那么大,足有一两重,最小的就两个指甲盖那么大。 桌子上的这些钱全都是洪武通宝,最大的叫做当十大钱,百姓俗称大钱通宝,最小的就叫做小钱。 洪武年间使用的铜钱主要有五种:当十、当五、当三、当二和当一五种。 当十钱重一两,最小的重一钱,递减一级,减轻两钱。 “舅舅,这么多年,家里略有浮财,怎敢收舅舅钱? 表哥也到了娶亲的年纪,留着给表哥娶亲!”陈松站在石桌旁边,看着桌子上铜钱,急忙劝说。 赵铁绳瞪了陈松一眼,“什么敢不敢的,让你收你就收下。 我在家也没有花钱的路数,至于你表哥,要娶亲让他自己想办法,都半大的人了。 你这一路而去,谁知道有多远。路上的茶水钱,饭食钱,衣裳钱,哪一点不要钱? 这么多年以来,你家一直往外面垫钱,哪里还有钱?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陈松见赵铁绳执意如此,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将这些钱收下。 陈松将石桌上面的钱拦在怀里,用衣摆包起,往里屋拿去。 石桌旁边的百姓们静静的看着走进去的陈松,眼睛中没有任何贪婪。 陈松从里屋出来,端着一个粗瓷茶壶以及几个茶杯,刚刚走到石桌旁,赵铁绳就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陈松将手中的东西放下,道:“不知道,马上就是七月了,估计再有个三四天!” 这个时代不比后世,没有那么强大且迅速的交通工具,出个远门,必须提前出发。 更何况是去金陵,这一路山高水远,就算是秦王,也不得不提前出发。 赵铁绳倒吸一口气,一脸诧异,“这么快?我还以为能有一两个月!” “是啊,没办法!”陈松一脸无奈。 “这次出去,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明天我找几个厨子,摆上几桌,好好送送你!”赵铁绳道。 “舅舅,送我干什么啊!哪里有长辈摆酒送小辈的!”陈松急忙拒绝。 赵铁绳有些不满,“什么小辈长辈的,听我的,你以后是干大事的,送送你怎么了?” “既然如此,那就听舅舅的!”陈松只得答应下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赵铁绳一拍自己的胸膛站了起来,“我先回去张罗这件事情,先走了!” 赵铁绳说着,就朝着外面走去。 陈松急忙跟在赵铁绳的身后,将赵铁绳送出了家门。 看着赵铁绳离开的背影,陈松心里五味杂陈。 世界上最难的事,不过至亲分离。 在交通通讯不发达的明朝,很多时候,一旦分离,想要再见面,可就难了。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人那么看重亲情友情的一个原因。 “小先生?!” 一道声音将陈松拉回了现实,陈松回过头来,发现李三娃和赵铁牛站在自己的身后。 “小先生,额有件事情,不知道咋开口!” 李三娃搓着双手,一脸讪笑。 陈松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啊!” “这一时半会不知道咋开口!” 李三娃一脸踯躅,犹犹豫豫。 “你不说我说!”站在李三娃身旁的张铁牛把住李三娃的肩膀,往后一拉,凑到陈松面前,“是这样的,小先生不是要去金陵嘛! 我们虽然不知道金陵在哪,但是肯定不近。 我们两个没父母没兄弟,就算死在外面也没人担心。 我们两个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护着小先生去金陵!” 张铁牛说完话,一脸忐忑的看着陈松,生怕陈松拒绝。 陈松哪里看不出两人的意思,于是问道:“你们两个想去?” 张铁牛和李三娃的脑袋点的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小先生年龄太小了,一个人去金陵不是很方便,我们两个一起去,还能有个照应!”李三娃急忙接话。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跟着我去!”陈松说道。 陈松倒不认为朱樉会拒绝自己带几个人的请求。 “好好好!” 两人兴奋的无以复加! 第二天的太阳刚刚地平线上升起,陈松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大门外面。 赵铁绳说今天要给陈松摆送行酒,所以陈松就起来的比较早。 “小先生!” 一道兴奋的喊声从旁边传来,陈松转过头一看,发现是李三娃和张铁牛带着一大帮子人朝着这边跑来。 这些人都是村民,他们手中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用竹篮装着的鸡蛋、有绑着爪子的大红公鸡以及猎来的野鸡野兔桌椅等等东西。 “今天赵师要给小先生摆酒,我们今天来帮忙,顺便带一些东西给小先生送行!” 李三娃凑到陈松面前,笑道。 “行,行,行!”陈松指了指大门旁边,“你们先站在这,我舅舅还没来,等来了之后,再帮忙!” 对于村民们带着的那些东西,陈松没有拒绝。 陈松在这个时代生活的时间不长,但是非常清楚这些百姓的性格。 村子里的百姓受到陈松照顾这么多,就算陈松拒绝,也没有什么用。 “好!” 李三娃一拍自己的肩膀,站在陈松旁边。 剩下的人也都站在陈松的旁边,静静的等待着。 在初生的阳光当中,一辆牛车出现在道路尽头。 陈松一眼就看清了赶着牛车的赵铁绳。 “来了!” 陈松喊了一声,迎了上去。 周围的百姓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上去。 来到牛车前,陈松发现,舅舅一家子都来了。 除过赵铁绳之外,还有舅妈刘翠、表兄赵峰、表弟赵岭以及一个和赵铁绳年龄差不多大的汉子。 舅舅一家人都站在牛车的周围,牛车上拉满了各种食物以及一些桌椅,最显眼的便是半扇猪肉。 “老林头,这是我外甥,过几天要和王爷去金陵给皇帝皇后治病了,你可要使出全身的本事啊!” 赵铁绳牵着牛缰绳,对着站在自己旁边的汉子说道,脸上满是自豪。 老林头立刻换上受宠若惊的表情,“要去见皇帝皇后,这可是十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给这样的人做饭,我家祖坟都要冒青烟!” 老林头看向赵铁绳,信誓旦旦的道:“今天我一定使出看家本事,保证你们满意。” “好!”赵铁绳道。 “大家快来帮忙!” 陈松冲着身后的百姓们大喊一声,随后来到牛车旁边,将牛车上的那些东西往下面搬运。 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来到牛车旁边,开始将上面的食材桌椅往下搬。 没多长时间,这些食材桌椅全被搬进了院子。 桌椅很快搭建起来,加上陈松家的桌椅以及村民带来的桌椅,差不多将整个院子摆满。 灶台支了起来,老林头也是一个利索人,围着围裙就开始忙碌起来。 村民们也开始帮着老林头处理食材。 太阳逐渐的升空,正午时,桌子上摆满了饭菜。 毕竟都是平民百姓,酒宴还是以家常便饭为主。 尽管如此,也是百姓们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的饭菜。 陈松坐在最中央的桌子上,他端着一个粗瓷碗,里面是当地的特产稠酒,香甜浓郁,寻常百姓一年到头都喝不了几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越发的热烈起来,百姓们纷纷向陈松敬酒。 稠酒酒精度数不大,可陈松却喝醉了。 晚上的时候,百姓们收拾好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陈松舅舅一家子还待在这里,为陈松的出行忙碌着。 月亮挂在天空,将仅有不多的月光照射在地面。 院子中央有一堆火,赵铁绳一家人围绕着火堆,借着火堆的光亮忙碌着。 赵铁绳蹲在火堆旁,将一根柴火塞进火堆。 “唉,娃大不由娘啊。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赵铁绳长叹一口气,眼泪没来由的流了下来。 “你哭个什么劲?” 正给陈松洗衣服的刘翠看着赵铁绳,问道。 “唉,陈松这辈子苦啊。 打小没见过爷和娘,从小和他那不靠谱的爹生活。后来,爹也没了,只剩下我这个舅舅。 现在又要去金陵,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一想到离开那么长的时间,心里就不舒服。 要是不去金陵该多好啊!去了金陵,他的生活该怎么办呢?谁来照顾他?天冷了,谁给做衣裳呢?缺钱了,谁给他呢? 唉!!!” 赵铁绳抬起头,看向天空,“老天爷啊,你可得保佑他平平安安的!” 第八章 渐行渐远 陈松从床上醒来,他揉了揉自己发胀的眼睛,看向窗外。 明晃晃的太阳升至正空,已经是中午时分。 穿戴好衣服,陈松走出卧室,站在院子中。 院子中的晾衣绳上挂满了昨天晚上洗出来的衣服,一个晚上加上午,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舅舅赵铁绳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着走出卧室的陈松,笑道:“本来想叫你起床来着,可是见你睡得香,就没有叫。 你妗子(关中方言,舅妈)把饭都做好了,赶紧准备洗脸吃饭!” “好!” 陈松点点头,开始洗漱。 一觉醒来吃的已经是中午饭了,明朝的普通老百姓都只吃两顿饭,这顿正是一天当中的第一顿。 赵铁绳和陈松的表哥表弟将饭菜从厨房中端了出来,摆放在院子当中的石桌上。 一家人围坐在石桌旁边。 饭菜很丰盛,昨天的酒宴剩下来不少食材,今天便被端上的饭桌。 “赶紧吃,多吃点,以后想吃家乡的饭菜,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赵铁绳夹起一块肥肉,放在陈松的碗中,语重心长的说道。 陈松夹起这块肥肉,塞进了嘴中。 “嘿嘿,这才像样嘛!” 赵铁绳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表哥现在已经十八周岁了,虚岁都二十了。 虽然蠢笨,但是手脚利索。我昨天听李三娃和张铁牛说,他俩也跟着你去金陵。 我想着,也让你表哥跟着你们去。多一个人照顾总是好的,李三娃张铁牛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坏心眼,但总归是外人!” 赵铁绳拿着筷子,一脸关怀的看着陈松。 陈松稍微一愣,旋即点头,“行啊,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到时候给舅舅娶一个金陵的儿媳妇回来!” 陈松打趣道。 陈松一番话说得坐在他旁边的赵峰脸色涨得通红。 “哈哈哈,你这崽娃子,就是喜欢开舅舅的玩笑。 峰子要是能娶回来一个金陵的媳妇,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赵铁绳哈哈大笑。 刘翠也笑着插话,“他要是有这个本事,我们也落得省心!” 陈松放下手中的筷子,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然后郑重的看着赵铁绳。 “舅舅,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有些事情我要交代清楚,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赵铁绳见陈松如此郑重,便知道是大事,“什么事,你尽管说!” “有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我之前给舅舅的那些土豆和红薯,这两种东西非常珍贵,舅舅一定要好生照料。 再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郎中的。 我是这十里八乡唯一一个郎中,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村民们有个头痛脑热,也没个人诊治。 所以,我想给舅舅留下一些药,同时再教一些瞧病的小办法,防止村民们治病无门!” 陈松说的郑重,赵铁绳也听的仔细。 “第一件事情我可以保证做好,但是这第二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太那啥了。 你也知道,舅舅大字不识一个,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哪里能给人看病?”赵铁绳皱起了眉头。 陈松说的第二件事情实在是让赵铁绳难为情。 “舅舅,表弟以前不是跟着我爹认过几天字吗?可以让他帮你!”陈松看向正用力扒饭的赵岭。 赵铁绳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道:“他倒是认得几个字,可做事毛手毛脚的,看病不是其他,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不要紧,只要会认字就行,出不了人命!”陈松极力劝说。 赵岭听自己的父亲贬低自己,有些争强好胜的反驳,“爹,虽然我做事毛手毛脚,但是我办正事可不含糊,厉害的很!” “啪!” 赵铁绳一个巴掌拍在了赵岭的脑袋上,呵斥道:“吹什么牛,你是我的种,你是个啥成色我会不知道?!” “舅舅,现在只能这样了。要是不交给赵岭的话,那该怎么办?”陈松好言相劝。 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赵铁绳思考起来,半天之后,只得同意了陈松的办法。 “好,那就听你的!”赵铁绳道。 “好!”陈松答应一声,看向赵岭,“这几天我会给你教一些治病救人的方法,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病症,也足以应付了。我还会给你留一些药材,依靠着这些药材,足以应付很多病症。” 让陈松在短时间内教会一个人看病,陈松做不到。 可如果在短时间之内教会一个人给病人开药,陈松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松的办法就是给赵岭留上一些治病的中成药或者西药,到时候直接根据病症开相应的药就行,费不了多长时间,也简单不少。 但也仅限于小病小灾,若是太过严重,便无能为力。 在接下来的几天当中,陈松编写了一本治病手册,这本手册上说明了治疗什么病该开什么药。 甚至还带着赵岭一直待在药房中,认识各种中成药以及西药。 赵岭虽然认字不多,但聪明很多,在很短的时间内将陈松交代下来的内容全都记了下来,甚至还能将陈松编写的手册倒背如流。 直到这时,陈松终于放下心来。陈松还趁着舅舅一家不注意,从医院当中搬运出不少的药。 这些药完全够赵岭使用。 这几天中,陈松的舅舅也没有停下,一直在为陈松的离家做着准备。 夜色渐渐的深了,明天就该出发了。 前天下午的时候,一队骑士来到了陈松的家里,通知了出发的时刻。 明天下午,秦王会派人前来接陈松离开。 陈松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心中感慨万千。 院子中间有一个火堆,舅妈刘翠坐在火堆旁,缝补着陈松的衣服。 陈松的衣服没有破碎的口子,可是刘翠害怕陈松穿的衣服以后开裂,就将衣服上的针脚全都加固几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刘翠不是陈松的母亲,可对待陈松比对待自己的孩子还要认真。 舅舅赵铁绳蹲在火堆旁,为陈松收拾着出发的行囊。 赵铁绳悄悄地往行囊中塞进去几块碎银子,这是他最后的家底。 赵铁绳知道陈松不会收下这些钱,所以才会趁陈松不注意塞进行囊。 陈松看着缝补衣裳的舅妈,看着打包行囊的舅舅,一股温热的暖流涌上心头。 “咯咯咯!” 三道鸡鸣声响起,沉寂一晚的村庄热闹起来。 村民们起了一个大早,朝着陈松的家赶来。 那些偏远的村庄,甚至有人大半夜起床,朝着陈松家赶来。 陈松的家门口挤满了前来送行的百姓,他们或蹲、或站在陈松的家门口,静静的看着大门。 有些百姓的手中还提着篮子,里面装着他们舍不得吃的鸡蛋或者白面馒头。 陈松站在院子里,门外的动静全都传进了陈松的耳朵中。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虽然陈松还没有离开,可在面对前来送行的百姓时,心里却多了不少的胆怯和窘迫。 终于,陈松鼓足了勇气,推开了大门。 一双双真挚的目光出现在陈松眼前,在这样的目光之下,陈松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最真挚的年代,最真挚的人。 “诸位,以后我肯定会回来的!” 陈松不知道要说什么,半天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额相信你!”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陈松寻声望去,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这老头陈松认识,当初得了重感冒,眼看着活不下来,硬生生被陈松从阎王手中抢了过来。 “我们相信小先生!!!” 村民们的声音汇聚到一起,飞上了云霄。 天上的太阳开始西斜,阵阵马蹄声从远方传来。 陈松听着传来的马蹄声,便知道接他的人来了。 “父老乡亲们,我要走了。你们放心,虽然我走了,但依然会有人给你们看病” 陈松站在人群前方,做着最后的安排。 一队铁甲骑士停在人群外面,和他们停下来的还有一辆马车,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陈松,出来了,该走了!” 陈松转过头,走进院子,和李三娃、张铁牛、赵峰他们将行李带上,又朝着家门口走去。 赵铁绳他们急忙将陈松送出了家门,送上了马车。 “舅舅,妗子,父老乡亲们,我走了!” 陈松说罢,登上了马车。 “驾!” 马鞭声响,马车渐行渐远。 “小先生,带上鸡蛋啊,路上吃!!!” “小先生,还有馒头” 村民们追在马车的后面,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远去。 赵铁绳一直追着马车,直到看不清时,终于绷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陈松从马车的车窗收回脑袋,蹲坐在马车中,抹着眼泪。 车厢中的李三娃、张铁牛和赵峰几人大声的痛哭,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家,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来。 “行了,哭个啥,跟着我,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陈松调整心态,冲着车厢中的几人大喊。 赶车的马夫听着陈松的声音,只是轻蔑的笑了笑。 第九章 到达金陵 日头渐渐的偏西,大地陷入黑暗。 陈松被带进了西安府城。 这个时代的西安早已经失去了汉唐时的荣光,明军攻克之后,虽然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进行修缮,但整体上还是有些破败。 马车停在了王府的外面,陈松等人跳下马车。 朱樉将陈松安排在王府的前院厢房中,这个安排已经很给陈松面子了。 虽然是王府的厢房,但是居住环境要比村子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陈松是一个独立的房间,赵峰他们几人是一个房间。 两个房间是挨着的,陈松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头枕着胳膊,静静的看着上方。 房间中的蜡烛燃烧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陈松在想自己的未来,在思考着自己下一步该走向何方。 同时,也在期待着历史上最传奇的皇帝--朱元璋。 说实话,陈松非常佩服朱元璋,一个从叫花子做到开国皇帝,历史上就这么一个,这里面的跨度之大,就连后世的小说都不敢这样写。 夜色深了,大地上有水汽出现,在月光的照射下,就像是道道白练一样。 阳光在地平线下酝酿,东方出现鱼肚白。 一阵敲门声响起,陈松睁开眼睛,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穿衣。 “赶紧起来了,再过一个时辰王爷就出发了!” 门外响起了喊声。 “知道了,已经起来了!” 陈松回了一句,加快穿戴的速度。 等陈松走出房门时,发现赵峰、李三娃和张铁牛已经站在了门外。 几人脸上充斥着兴奋,他们看向陈松的眼睛中满是激动。 “额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地方,王府就是不一般!”李三娃兴冲冲地说道。 “额也是!” 赵峰和张铁牛也附和道。 说话间,几个侍卫提着几个食盒走了过来。 “这是你们的饭,赶紧吃,吃完之后就上路了!” 侍卫们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众人的面前,随后离开。 这里连个桌子都没有,房间又面朝北方,里面黑暗,所以只能蹲在院子中吃。 几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打开食盒,蹲在墙角开吃。 食盒中的饭菜有米有肉,吃的几人满嘴流油。 陈松的样子还能好点,吃过后世的美食之后,这个时代的饭菜很难让陈松狼吞虎咽。 赵峰他们没有吃过这些,狼吞虎咽的就像是狼一样。 吃完饭,又有几个侍卫过来打扫地方。 几人待在厢房周围,被十几个侍卫看着,不让到处走动。 王府的大门外开始有大量的侍卫出现,秦王的仪仗笼罩在王府外面的小广场上。 朱樉乃是明初八大塞王之一,更是朱元璋的二儿子,掌握数万精兵。 虽比不上燕王朱棣,但也不容小觑。 脚步声、马蹄声以及战马嘶鸣声在王府门外不断的响起,就算是在厢房处的陈松,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排场真的大!”蹲在墙角的陈松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一脸的无所谓。 说实话,陈松还真的看不上朱樉,不过是一个依靠着自己秦王的身份,胡作非为的土鳖罢了。 不久之后,十几个侍卫出现在陈松面前。 “走!” 侍卫盯着陈松等人,大喊一声。 陈松等人急忙回到房间,将行李带上往外面走。 陈松等人出去的时候,走的是王府的偏门,至于正门,整个王府中只有朱樉才有资格走。 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有全身带甲的骑兵,有腰悬腰刀的步兵。 除过士兵之外,就是各种仪仗人员,这些人的数量是最多的! 因为不是去打仗,所以率领的士兵并不是很多。 洪武三年,朱元璋令人制定各种礼仪,其中就规定了亲王的出行仪仗。 亲王的仪仗包括:令旗、清道、刀盾等等一共五十九种。 这些人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将广场拥挤的水泄不通。 刚刚走出王府大门,李三娃脚下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赵峰和张铁牛也好不到哪里去,都脸色煞白,不停的打着哆嗦。 他们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只一眼,就将他们吓得不轻。 陈松比他们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带着陈松等人走出来的士兵回过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在看到面无表情的陈松时,稍微有些惊讶。 陈松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队伍最后方是拉着各种货物的大车,尽管朱樉决定要将陈松“献给”朱元璋和马皇后,但该有的礼品还是要有的。 在这些拉着礼物的大车中有一辆马车,这正是陈松等人乘坐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樉穿着锦绣衣服走出了王府的大门。 侍卫们拱卫着朱樉坐上了秦王的座驾后,队伍开始启程。 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所以等到陈松出发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陈松和赵峰等人坐上马车,跟随着队伍逐渐离开。 马车摇摇晃晃,陈松坐在马车中,逐渐睡去。 等陈松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队伍也停止了前进,安扎在原地。 陈松走下马车,撒了一泡尿,然后又回到马车中睡觉。 现在不是后世,从西安到金陵有两千多里路,怎么着也要走上半个月。 日出而行,日落而停。 就这样,陈松坐在吱吱呀呀的马车中行走了将近半个月。 七月初二,秦王的队伍终于出现在金陵城外。 陈松询问了赶车的马夫之后,终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颠簸而来,差点将陈松的身子骨给整散架了。 陈松将马车的车帘子掀开,四处观瞧。 可是,秦王的仪仗随从将道路占的满满当当,陈松放眼望去,只能看到秦王的随行人员。 空气中的水汽多了起来,一股清爽的感觉铺面而来。 金陵江南锦绣地,环境自然不必说,更何况是没有污染的明朝。 陈松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胸腔都得到了浸润。 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走走停停,一直到晚上才进入金陵外城。 马上就是马皇后的寿辰,各地藩王陆续来金陵,金陵城也跟着热闹起来。 黄昏时刻,陈松乘坐的马车停在了金陵城京城靠近皇宫的一处宅院后门。 明朝的金陵城是古代历史上规模最大的都城,其规模之大,史上诸城均难望其项背。 金陵城分为:宫城、皇城、京城和外城郭四重城垣。 这个时候,大部分城墙还没有完工,所以金陵城有很多地方都是大工地。 朱樉在去年就藩西安,就藩之前,一直居住在皇宫,现在再来京城,不可能再居住在皇宫,所以只能居住在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 陈松来到的这个宅院是朱樉离京之前置办,主要是存放一些东西。 至于朱樉居住的地方,比这里还要靠近皇宫,环境也要比这里好。 陈松从马车上跳下,打了一个哈欠,舒展了一下疲倦的身体。 “这里就是你们居住的地方,这里可是不你们乡下,附近居住的人非富即贵,要是冲撞了他们,你们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赶车的马夫一脸阴冷的说教着,这个马夫打心眼里就看不起陈松他们。 “嘿嘿,那是当然,额们这些人虽然是从乡下来的,但是我们绝对不胡日鬼(关中方言,胡来)!” 李三娃一脸憨笑的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冲着马夫直笑。 “记得就好!” 马夫说着便赶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除过这辆马车之外,还有拉着货物的马车,这些马车全都停在这里,往里面搬运着货物。 这时,七八个军士走了过来。 这些人是来安排陈松的,他们站在陈松的面前,为首的那人正是之前的李成。 “走,跟着我进来。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先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 这处宅院是王爷离京前置办的,主要是存放一些货物。 环境不是很好,但对于你们这些乡下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李成带着陈松等人走了进去。 这时,在皇宫后宫的坤宁宫中,朱元璋和皇后坐在上位,他们的儿子依次坐在下面。 嫡长子朱标坐在朱元璋的下手位置,紧靠着朱元璋。 剩下的人都坐在朱标的下面,房间里面只有朱元璋的五个儿子,分别是皇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和周王朱橚。 其中,只有朱樉和朱棡就藩封地,剩下的都还没有就藩。 这五个儿子都是马皇后的亲生儿子(《明史》记载朱棣乃是马皇后的第四子,但也有很多争议,说朱棣不是马皇后的亲生儿子,这里采用《明史》的说法。),这次借着马皇后的寿辰,也聚集在一起,唠唠家常。 老朱出身农民,老农民在对待自己的儿子上,比那些出身贵族的人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可以说,历史上从来没有像老朱这样疼爱自己儿子的皇帝。 “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老二老三都已经就藩一年了。当年你们两个在俺屁股后面叫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啊!” 第十章 头疼的马皇后 “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老二老三都已经就藩一年了。 当年你们两个在俺屁股后面叫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啊!” 朱元璋看向自己的二儿子朱樉和朱棡。 历史上的朱樉残暴昏庸,被朱元璋嫌弃。 可是,这个时候的朱樉才刚刚就藩一年,残暴的性格还没有显露出来,朱元璋对朱樉还很喜爱。 “爹,咋说呢,当年啥事都不懂,如今去了西安才知道世事艰难啊! 西安之地被前元搞的千疮百孔,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实在是太艰难了! 孩儿见识了西安才知道,爹到底有多难,到底有多辛苦!” 朱樉脸上满是对朱元璋的关怀以及不忍,倒是演了一手好戏。 朱樉这番话,就是在拍朱元璋的马屁。 房间中没有一个蠢人,他们都能听出来朱樉这番话的意思。 可是,他们的反应不尽相同。 朱元璋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他说道:“老二终于长大了,终于懂你老子了。 想当年,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当和尚呢! 那个时候,饥一顿饱一顿乃是常事。 关中的百姓被前元折磨的不成样子,以后要与民生息,要体恤民力!” 朱元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面带微笑的教导。 “是啊是啊,我儿终于长大了,终于懂事了啊!” 马皇后一脸慈善的笑着,看向朱樉的眼睛中满是欣慰。 朱标也是一脸的笑容,道:“二弟就藩之后,成长不少。 我大明有二弟这样的藩王,何愁江山不能稳固?” “妹子,咱们的这些孩子没有一个孬种,都是个顶个的汉子!” 朱元璋侧过身子,对着坐在自己旁边的马皇后说道。 “是啊,咱们这些孩子现在都长大成人了。咳咳,咳咳咳咳!” 马皇后说到这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 三年之后,便是马皇后的终点,现在的她,身体已经有很多病症出现,虽然现在不致命,但积累起来,可就不好说了! “娘,您怎么了?没事?” 朱樉一个大跨步,从椅子上跳起,跪在了马皇后的面前,一脸担忧的问候。 看着这个样子的朱樉,朱元璋的心里满是欣慰。 可是其他人就没有朱元璋的那些想法了。 朱标的眉头微皱,虽然持续的时间很短,但却表达了他现在的想法。 朱棣和朱标的反应差不多,只不过没有朱标那么会隐藏自己的想法,脸上的不满持续的时间很长,幸亏此时的朱元璋心思在马皇后身上,没有被朱元璋发现。 “娘,您没事?”朱樉跪在地上,一脸焦急的连连问候。 朱元璋站起身来,站在马皇后的旁边,拍打着马皇后的后背。 “娘,要不传太医,让太医好好给娘看看!”朱樉关切的道。 朱樉这番话就是一句废话,马皇后的身体朱樉早已经心知肚明,要是太医能治好的话,那早就治好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唉,我这身子骨我清楚的紧,没用的。”马皇后摇摇头,深吸了几口气。“最近这几年,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还会胸闷气短,恐怕” “说什么胡话,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朱元璋喝断了马皇后,一脸不满。 “俺打下了大大的大明江山,现在孩子也都长大成人,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以后不要说这些话了,俺还要和你长命百岁!” 朱元璋坐了下来,拉着马皇后的手,一脸温柔。 自己老爹老娘这个样子,朱樉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见了,早已经习以为常。 看着自己老爹老娘这个样子,朱樉眼珠子一转,说道:“爹娘,我在西安府遇到一件奇事,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朱元璋身子微微前倾,来了兴趣,“奇事?什么奇事?” 朱樉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那天孩儿出城打猎,不慎跌落马下,小腿上划开一道将近一尺的伤口,鲜血汩汩的往外流着!” “不要紧?伤在哪里?快叫娘看看!” 马皇后一听这话,瞬间担忧起来。 “娘,您听我说” 朱樉接着道:“当时出门的时候,孩儿没有带郎中,但是距离西安太远,一时半会也回不去,所以孩儿就让手下士兵看看周围有没有郎中什么的。 当时孩儿也没有报什么希望,乡野郎中实在是信不过。 可是,士兵带回来的那个郎中实在是厉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将孩儿的伤口止血了,第二天时,伤口都开始愈合了。” “二哥,不可能。一尺长的伤口,一个晚上就愈合?就是仙药,也不可能这么快?!”朱棣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朱棣毕竟还年轻,看不惯这个样子的朱樉。 朱樉转过头去,冷冷的瞥了朱棣一眼,随后将自己的右腿放平,把裤腿往上卷,一道愈合的伤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呵呵,二哥,你这道伤口看上去可不像是新伤啊。”朱棣说道。 朱樉指着天发誓:“不像是新伤?我可以对天发誓,这道伤口就是新伤,就是那个郎中治好的。” 看着这个场面,朱标急忙出来打圆场,“二弟、四弟,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爹娘在前,怎能失了体统?赶紧给爹娘道歉!” 朱标说的云淡风轻,可是语气中却满是不容置疑。 朱标一句话,两人全都闭上了嘴巴,齐刷刷的冲着朱元璋和马皇后道歉,“孩儿不孝,还请爹娘责罚!” 朱元璋看着朱标,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板着脸色,对着朱樉和朱棣道:“看看你们两个,成什么样子?要是你们能有你们大哥一半的本事,俺也不用成天给你们操心!” “可是爹,给孩儿治伤的那个郎中确实好啊。要不让他给娘看看?!”朱樉还不死心。 “嗯?!” 朱元璋脸色一沉,目光一凛,看向朱樉。 “孩儿知错!” 朱樉被朱元璋这个表情吓得脸色煞白,急忙回话。 见朱樉回话,朱元璋收回刚才的表情。 “刚才还说你懂事了,现在一看,属实差得远。 一个乡野村夫罢了,能有多少本事?如今天下平定不久,前元势力残存不少,若是你遇见的那个郎中是前元残孽呢? 你还是和你大哥好好学学,免得失了分寸,乱了地方。”朱元璋的语气很冷,虽没有呵斥,但也说的朱樉心里不舒服。 朱樉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朱元璋是什么人?那是从乞丐混到皇帝的主,这辈子什么事没见过,什么阵仗没经历过? 朱樉刚才说的那些话,朱元璋只是当做乐子来听,根本就没有相信。 笑话,放着聚集全天下医术最好的太医院不相信而去相信一个乡野村夫? 朱元璋对百姓好这话不假,可也不傻,不至于是个人都相信。 太医院聚集天下名医,尚且不能如此,更别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百姓了。 “行了,你们先下去。你娘身体不舒服,要先休息了!” 朱元璋冲着几个儿子摆摆手。 “孩儿告退!” 几人站起身来,朝着朱元璋和马皇后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马皇后有些不满的对着朱元璋说道:“樉儿都成年了,你刚才那些话说的有些重了。他也是一番好心啊!” 朱元璋不以为然,“重什么重?这么大的人了还是非不分,竟然相信什么乡野村夫,简直胡闹。 再说了,他是大明的亲王,要是是非不分的话,是会危害我大明江山的。” 走出坤宁宫,朱樉走在最前面。 他回过头瞪了一眼朱棣,冷声道:“好自为之!” 丢下这样一句话,朱樉加速离去。 看着朱樉的背影,朱标连连摇头。 他走到朱棣的面前,道:“四弟,你二哥就是这个性格,别和他一般见识!” 朱标还和往常一样,充当一个老好人,调和兄弟之间的矛盾。 “大哥,俺就是看不惯二哥的那个谄媚样子。”朱棣不忿。 “嗐,他就这样!”朱标说道。 “你还不走?”马皇后从椅子上站起,正准备睡觉,可是朱元璋坐在那里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动也不动。 “嘿嘿,今晚俺睡在你这!”朱元璋嘿嘿一笑。 也是在马皇后这里,朱元璋才会是这个样子。 “今天晚上不陪你那些美人睡觉了?”马皇后面带笑容的道。 “那哪能呢,你是皇后,俺睡在皇后这天经地义。” 朱元璋笑着站起,和马皇后走进了寝宫中。 夜色更深了,已经是后半夜。 朱元璋睡在马皇后的身旁,鼾声如雷。 马皇后舒展的眉头忽然紧皱,脸色开始变得煞白,额头上的冷汗扑簌簌的往下流着。 突然,马皇后睁开眼睛,坐起,大口的喘气。 马皇后的动静将朱元璋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床头的马皇后,粗重的呼吸声不绝于耳。 朱元璋急忙跳下床铺,将床头的蜡烛点燃。 “妹子,你怎么样了?”朱元璋来到床前,拉着马皇后的双手,急声问道。 “头头头,头疼,疼!” 剧烈的痛苦已经让马皇后不能流利的说话。 朱元璋急忙冲着外面大喊:“太医,赶紧叫太医过来。” 第十一章 陛下,我有办法治好皇后娘娘 急的朱元璋额头上的冷汗直流,他看着坐在床边正在给马皇后把脉的太医,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摇什么头啊?” 朱元璋看着摇头的太医,真想一脚将他踹倒。 “陛陛陛陛下下,臣也找不出皇后娘娘的病因,从脉象上看,一切都正常!”太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朱元璋的面前,哆哆嗦嗦的对着朱元璋说道,双腿不停的颤抖。 太医知道这个说辞无法让朱元璋信服,可是不这样说实在是没有办法。 “正常?我妹子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说正常?你这个庸医,你信不信俺一刀劈了你?” 朱元璋拽着太医的衣领,指着躺在床上,不停冒冷汗的马皇后,一脸阴狠的对着太医咆哮。 凶狠、野蛮一下子笼罩在朱元璋周围,房间中的温度下降了不知道多少。 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低下了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重八,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不要迁怒太医!” 看着这个样子的朱元璋,躺在床上、虚弱的马皇后开口劝说。 “哼,滚。赶紧滚,要不是俺妹子求情,说什么俺都要一刀劈了你!”朱元璋大手一推,一把将太医推在地上,厉声喝骂。 太医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样,飞速的跑了出去。 朱元璋来到床边,脸上满是担忧,“妹子,你没事?你还好?” 马皇后咽了一口唾沫,虚弱的道:“没事,还好!” 聪慧如鬼的朱元璋哪里看不出马皇后在硬撑?他道:“妹子你先躺着,俺让人再在城中找找,就算是翻遍整个应天府,俺也要把你的病治好!” 朱元璋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在走出去的时候,朱元璋停了下来,他对着房间中的那些太监和宫女道:“伺候好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不用活着了!” 说罢,朱元璋走出了寝宫,走出了坤宁宫。 刚刚走出去,朱元璋就遇到了得知消息的朱标。 “爹,娘怎么样了?”朱标一脸担忧的问道。 朱元璋回过头看了一眼坤宁宫,道:“一群庸医,连病因都弄不清楚。 标儿,你赶紧安排下去,让人将应天府所有的郎中都找来。” “好!” 朱标说着就转过身子,往外面走去。 刚刚走了两步,朱标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朱标转过身子,再次来到朱元璋的面前,还不等朱元璋询问,朱标就说道:“爹,二弟不是说他遇到一个神医吗?之前听他的语气,他好像还将这个神医带了过来,要不找找二弟?” “他?他能遇见什么神医?!”朱元璋阴沉着脸。 “让他将那个神医找来试试,万一行呢?也要不了多长时间!”朱标劝道。 朱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朱元璋也没有再坚持。 “那赶紧让老二将那个神医带来,但是,你也不能停下来,也要将应天府所有的郎中找来!”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还是不相信朱樉能遇到什么神医。 “好,孩儿现在就去安排!” 朱标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一个宅院中,朱樉一脸愤恨的躺在卧室的床上。 “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管我做的有多好,在爹的眼中,我永远都比不上大哥。 不就是比我多出生几年吗?要是我多出生几年,有他什么事!” 朱樉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觉。 “王爷,太子派人来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 没睡着的朱樉一下子听到了,他转过身子,面向墙壁,骂道:“让他们滚,就说我睡着了。” “王爷,皇后娘娘突发疾病,来的这些人是寻求王爷帮助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竟有此事?!” 朱樉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走下了床铺。 “呵呵,不是不相信我吗?现在怎么求到我的头上来了?” 朱樉一边穿衣,一边往外走,同时冲着门外大喊:“让李成将那个小子带来,速度一定要快!” 朱樉推开房门,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来到了前厅当中。 太子派出来的人看着走出来的朱樉,直接迎了上去。 “见过秦王殿下!” 行了一礼之后,太子派出来的人便急忙道:“殿下,皇后娘娘急病,还请殿下帮忙!” 太子派出来的人说明了来意。 “我娘怎么了?我刚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个样子? 要是我走的晚一点就好了,不能在娘面前尽孝,属实不孝啊!” 朱樉的演技很好,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朝着皇宫的方向跪下,大声痛哭。 “殿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人啊!”太子殿下派出来的人急促的道。 朱樉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我已经让人去叫了,马上就过来!” 此时的陈松已经进入梦乡,这几天的劳累,实在是让陈松困倦的厉害。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陈松的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陈松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不待陈松反应过来,李成带着七八个士兵冲进了房门,来到了陈松的床前。 “赶紧的,有大事。” 李成冲着还在愣神的陈松大喊。 “啥事啊?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陈松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皇后娘娘急病,殿下准备让你去诊治,这可是亲近天颜的好机会,赶紧起床!”李成疾呼。 “好,我这就起床!” 陈松眼睛大亮,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陈松跳下床铺,穿上鞋之后,随手将衣架上的衣服拿起,迅速的穿衣。 十几个呼吸,陈松背着一个药箱走出了宅院。 不久,陈松被李成带到了朱樉的面前。 在朱樉住处的前厅中,太子派来的人呆呆的看着陈松,一脸的不相信。 从古到今,凡是医术高超的郎中,无一不是老态龙钟的先生,怎么今天这人是个毛头小子? “殿下?这这这就是您说的神医?”太子派来的人指着陈松,眼睛圆瞪,结结巴巴的看向朱樉。 “是啊,就是他,别看他年龄小,本事可大着呢。 赶紧的,别废话了,耽搁的久了,我爹可是会发怒的!”朱樉有些迫不急待的朝着外面走去。 李成带着陈松跟在朱樉的身后。 太子派来的人看着年轻的陈松,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一脸担忧的嘟囔道:“这叫什么事啊!” 说罢,也不得不朝着前面走去。 没要多长时间,朱樉带着陈松走进了皇宫。 因为天色黑暗,再加上情况紧急,所以陈松只顾着赶路,没有仔细观瞧皇宫。 当朱樉带着陈松来到坤宁宫外面时,朱元璋先是一愣,然后指着背着药箱的陈松,对着朱樉厉声喝骂:“朱樉,你是在骗你老子吗?半大的毛头小子也是神医? 朱樉,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吗?是非不分就算了,怎么会蠢笨如此?” 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涌上朱元璋心头,合着神医就是一个半大的毛头小子?这不是把老子当三岁小孩哄骗吗? 站在朱樉旁边的陈松听着那暴怒的声音,脑袋埋得很低,不敢看朱元璋一眼。 他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流着。“果然是老朱,果然名不虚传,骂起人来都这么厉害!” “蠢笨如猪,蠢笨如猪,俺一世英名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蠢蛋?” 朱元璋一脸恼怒,说着就提起腿,朝朱樉踹来。 见父亲暴怒如此,朱樉不敢躲避,急忙跪在地上,朝着朱元璋磕头。 “爹爹爹,没骗你啊。我没骗你啊,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朱樉连连回话,连连发誓。 “哼,蠢蛋,蠢蛋!” 朱元璋根本就不信朱樉的话,一脚将朱樉踹倒之后,还将鞋子脱了下来,朝着朱樉的脑袋打去。 一边打还一边骂,这个样子和农村的老农教育自己的儿子没什么两样。 看着这个样子,陈松心里也焦急起来。 要是任由这样发展,整不好还没等给马皇后看病呢,自己就被轰回去了。 这可不行,陈松好不容易跑到金陵来,怎么可能会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陛下,我有把握,您让我试试!” 陈松鼓足勇气,迈开双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拿着鞋子的手停在半空,他看向陈松,没有想到陈松竟然敢在自己暴怒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朱元璋将鞋子扔在地上穿上,冷声道:“小子,俺念你年轻不识礼数,可以饶过你,你赶紧走!” 朱樉也没有想到陈松敢在这个时候说话,深知自己父亲脾气的朱樉急忙给陈松使眼色,意思让陈松赶紧闭嘴。 陈松哪里会闭嘴?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道:“陛下,我真的有把握治好皇后娘娘,请陛下给我一次机会!” 陈松弯下了腰,恭恭敬敬的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 陈松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嘭嘭嘭的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见陈松如此不识好歹,杀机在朱元璋的脸上涌现。 第十二章 布洛芬胶囊显神威 “你说什么?你一个十几岁的娃娃,看在年幼的份上俺可以饶过你。 但你要是再如此无理取闹,你就不怕丢了脑袋?!” 朱元璋来到陈松的身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陈松。 强大的气场压得陈松喘不过气来,不愧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帝皇。 “不怕,草民相信,草民一定能治好皇后娘娘。”陈松没有后退,依旧坚持。 “爹,您别看他年龄小,他确实有几分本事。 先让他看看,要是不行,再做打算!”朱樉拘谨的跪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元璋回过头瞪了一眼朱樉,然后将目光再次放在陈松的身上。 看着毫不畏惧的陈松,朱元璋有些疑虑。 “这小子该不会真有本事?要是寻常人,这时恐怕早已瘫软在地,可这小子却没有任何的害怕。 若是他真的如同樉儿说的那样,似乎倒有几分本事!” 朱元璋的眼睛在陈松的身上不停的扫动着,他思考着到底让不让陈松进去。 这个时候,马皇后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是因为疼痛而忍受不住的哀鸣声,朱元璋猛然回头,看向寝宫。 汗水从朱元璋的额头上不断的流下,当年鄱阳湖之战时,朱元璋都没有今天这么纠结。 听着马皇后的哀鸣声,朱元璋终于下定了决心。 “俺让你进去救治皇后,可是有些话要说的明白,要是你治好皇后,你的过错,俺可以既往不咎。 但如果救不好,后果你自己掂量!” 陈松坚定的道:“我一定治好皇后娘娘,若是不行,甘愿受罚!” “好,跟着俺进去!” 朱元璋说着就带着陈松走进了寝宫,秦王朱樉想要站起一起进去,却被朱元璋骂道:“你个不孝子,好好跪在这里!” 朱樉揉了揉自己鼻青脸肿的脸,看着走进去的陈松,脸上的疼痛倒是没有那么重了。 走进寝宫,陈松坐在床边,像这个时代的郎中一样开始给马皇后把脉。 陈松出身中医世家,把脉还是手到擒来。 马皇后看着给自己看病的陈松如此年轻,有些不太相信。 朱元璋看出了马皇后的疑惑,虽然也不是很相信陈松,但为了安慰马皇后,还是昧着良心劝慰:“这娃娃年龄不大,但是看病好着呢,妹子就放心!” 听到朱元璋的劝慰,马皇后才宽心不少。 朱元璋的目光一直在陈松和马皇后的身上扫动,一刻也没有停下。 陈松把完脉之后,开始询问一些其他的症状。 陈松询问的问题有些很正常,有些不太正常。 当陈松问到马皇后每天晚上起几次夜时,朱元璋差点没忍住活撕了陈松。 要不是为了马皇后着想,估计朱元璋在刚刚听到这个问题时,就动手收拾陈松了。 经过一番诊治之后,陈松终于弄清楚了马皇后的病症。 轻中度偏头痛,不算严重,要不了命。可能因为年龄大了,承受力有些差。 弄清楚病症之后,就开始对症下药。 对于这样的偏头痛,基本上以止痛为主,布洛芬胶囊的效果就不错。 作为一种常用的止痛药,陈松的药箱中就有。 陈松站了起来,对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朱元璋道:“陛下,草民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的病因,也知道该如何治疗!” 朱元璋眼睛瞬间大亮,“果真?你可不要想着骗俺,欺君之罪株连九族,你可要想好了!” “陛下,草民现在就能诊治。草民敢保证,半个时辰之内治好皇后娘娘的病症,若是不行,甘愿受罚!”陈松说的坚定,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赶紧诊治!”朱元璋催促道。 陈松蹲了下来,将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葫芦。 这个葫芦里面就是布洛芬胶囊。 陈松从里面倒出一粒布洛芬胶囊放在手中,然后指着手中的胶囊,对着朱元璋说道:“这是臣配制的药丸,专门用来治头疼或者身体疼。” 布洛芬胶囊的形状在朱元璋看来,异常的奇怪。 朱元璋虽然不追求长生不老,不喜欢炼制丹药,但也知道药丸基本上都是圆球形状。 可是陈松手中的这颗药丸却是椭圆状,就像是一小节木棍一样,颜色还非常的诡异。 朱元璋的心里犯了难,他看着陈松手中的药丸,问道:“这药丸果真有效?” 陈松知道朱元璋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害怕这药没用,或者这药有毒。 “陛下,这药确实有用。而且,这药也没毒!” 陈松说着将手中的胶囊塞进嘴里,吞咽了下去。 看到这里,朱元璋终于松了一口气。 陈松再从葫芦中取出一颗布洛芬胶囊,然后对着朱元璋道:“陛下,可否让人准备一些温水?!” “好!”朱元璋不再怀疑,冲着外面大喊:“来人啊,准备温水!” 温水来的很快,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时间。 温水来了之后,陈松伺候着马皇后将药喝下。 喝下药,陈松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识趣的走出了坤宁宫。 走出坤宁宫,陈松来到了朱樉那里。 “怎么样?” 陈松刚刚到,朱樉就开口问道。 陈松回道:“还好,应该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再有半个时辰不到就会好!” “那就好,那就好!”朱樉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随着药效的发挥,马皇后的脸色逐渐好转,渐渐地,疼痛也彻底的消失,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煞白。 从喝下药到药效起效,过去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没有抗药性的古人,药效见效不是一般的快。 “妹子,你咋样了?”看着马皇后的状态开始转好,朱元璋关切的问道。 “说来也怪,头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就连以前腿疼的毛病也没有了,就好像一下子全都好了一样,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马皇后的脸上满是不相信和兴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马皇后绝对会认为这是假的。 “真有这么好?这个小娃娃真的有这么厉害?果真是神医?”朱元璋看向窗外。 这时,太子朱标急匆匆的从外面赶来。 他看着跪在坤宁宫外面的朱樉,诧异了一下,然后又朝着坤宁宫跑去。 “爹,应天府的郎中已经有一部分到了皇宫外面!”朱标站在坤宁宫的门外,冲着里面喊。 朱元璋走了出来,脸色轻松的道:“不用了,让他们都回去!你娘已经好了!” 朱标一愣,有些不明白,“爹,确定让他们都回去?” “让他们都回去,你娘已经好了。 老二带来的那个神医确实不凡,已经将你娘治好了。”朱元璋看向站在朱樉不远处的陈松。 朱标更疑惑了,“爹,孩儿听说,二弟说的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一个愣头小子。” 朱标派出去的人在回去之后,将事情的经过都说给了朱标。 “野有遗才啊,老二说的不错,确实是神医!”朱元璋看着陈松,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朱标顺着朱元璋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陈松,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经过。 “年龄不大,本事不小”朱元璋将刚才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朱标的脸上满是惊讶,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告诉老二,让他回去。对了,让他好生安排那个小神医。”朱元璋留下一句话,转身进入了寝宫。 “那赏赐该如何安排呢?”朱标忙问。 “再说!” 陈松回到了居住的那个院子,赵峰他们睡得很死,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陈松离开的这件事情。 在路上奔波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给马皇后看病又劳累了大半晚上,回去的陈松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 回到卧室,陈松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朱元璋是个劳模一般的存在,几乎每天都不会停下。 虽然昨天晚上劳累了大半晚上,但是朱元璋就像是永动机一样,又忙碌起了政事。 朱樉也没有闲下,虽然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好,但却迫不及待的跑出了家门,拜访他的那些叔叔伯伯。 洪武年间,朱元璋对于自己的这些儿子非常的信任,自己的儿子拜访自己那些曾经的兄弟,也不觉得什么。 明朝开国武将之首乃是魏国公徐达,作为武将第一人,又是自己老爹的兄弟,朱樉第二天天刚亮就去拜访他。 在魏国公府的会客厅中,朱樉坐在徐达下手位置,脸上的淤青虽遮不住,但笑容却一直没有消失。 徐达一眼就看出了朱樉脸上的淤青,便问:“殿下,脸上这伤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事,被我爹揍得,这都是常事了,我们弟兄几个谁没挨过我爹的揍?!只不过,这顿揍挨的值,挨的值啊!” 朱樉的心里藏不住事,说着就将昨天晚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听着朱樉的声音,徐达暗道:“怪不得昨天晚上城中动静这么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