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磨石为玉》 第一集 静静的伏尔加河 公元1762年,罗莎国皇储夫人叶氏发动宫廷政变,夺取国之大权,登基宣告天下为罗莎国女皇。 1765年,罗莎国使节将女皇的消息带到了华国。希望两国继续友好往来,重开丝绸之路。 华皇感慨昔日两国并肩除却蒙元的岁月,特此认可了女皇的名号,并亲改国名罗莎为茜香女国。 从此,两国商道互开,无数商人沿着丝绸之路东来西往,互通有无。 茜香女国因此收益颇多,国库也日渐丰厚。女皇见时机已到,起刀兵杀向罗斯公国,一是要报当年罗斯公国阻扰自己登基之仇,二是要收罗斯国土于囊中。 这一乱就是三年,自此,罗斯国的伏尔加河被鲜血所染红。各地盗匪贼兵趁机作乱,将一个好好的鱼米之乡米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年夏末时分,伏尔加河的一处码头,缓缓靠过来一艘内河大船。 码头的兵士按例要上船检查,船老大恭谨的请兵士上船,打开一个个舱格,露出里面的丝绸茶叶并一些瓷器。 “这都是从华国贩运过来的,要运去普鲁士。这是我们的通关文牒和税金。” 兵士掂掂船老大塞过来的钱袋子,眉开眼笑的拿了几样货物,心满意足的检查完毕下了船。 一个水手看着他们走了,才靠近船老大小声的嘀咕:“老大,有个羊羔子看着是活不成了。怎么办?” 船老大皱皱眉,钻进船舱里面,打开一个暗格,里面赫然挤着十几个六七岁的孩子,都被堵着嘴绑着手脚躺在里面。 毕竟都是孩子,屎尿都是随心,又惊又吓之间,当然控制不住自己。这小小的暗格里的气味可想而知。 船老大用手捂住鼻子,闷声告诉手下:“半夜的时候给他们洗洗,也透透气!这味道能特娘的熏死个人!那个小子呢?” 手下随手拨拉开惶恐的孩子们,在角落里找到那个蜷缩成一团小身子,一把提溜出来扔在了船舱里。 这是个黑头发的小男孩儿,梳着一个朝天辫,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上面不是屎尿就是呕吐之物,腌臜的很。 “妈的晦气!”船老大摸摸这孩子的鼻息,确实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不行了。 “就这么一个东方小子,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那群波斯人手里买来的,神圣教廷那里可是最喜欢东方的小孩子了。这下可好,赔了赔了!” 手下赶紧劝了几句:“还有这些罗斯的女娃呢,教廷那帮大老爷们最喜欢这里的女孩儿,兴许能卖个好价钱。” 船老大叹口气,又把这孩子扔进了暗格里,随手盖上暗门:“晚上带他上岸,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许偷懒扔水里,这小子样子不一样,会被人发现的明白了吗?” 手下咧着嘴嘿嘿笑起来:“哈拉哨哈拉哨!只是老大,弟兄们能不能上岸找点乐子去,这一趟可是素的狠了。” 船老大从怀里扔出几枚银币,喊了声滚,伴着几声淫笑,船仓里又恢复了安静。 暗格下,那个黑头发的男孩儿被刚才那一扔,脑袋重重的砸在船舱上,一抹鲜血缓缓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 李修被这伤口的疼痛,刺激了神经,缓缓的张开了双眼。 黑暗、极度的黑暗。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 这就是死亡的世界吗?我怎么还能感到疼?不是说无知觉了吗?另外,这里怎么这么难闻? 随着思维的活跃,一连串的感知随即而来,李修脑海里闪过一幅幅过往情景。 先是一处有着亭台楼阁的大宅子,很多人围着自己转,有男有女。 继而是一个大湖,一个小孩子穿着一身锦袍,就是身上这件;开心的看着湖面上升起在半空中炸开的一朵朵烟花,美轮美奂。 忽然眼前一黑,小男孩就被装进了一个麻袋,惊恐伴随一生,直到李修醒的那一刻,小男孩才如负重释一般,眼里不再有绝望。 这是魂穿? 享年二十六岁的外卖小哥李修,用科学的知识解释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穿越了。 这是哪儿?我怎么被绑着?哦,对了,从那个麻袋套头的动作可以推断出来,“自己”不是被绑票就是被拐卖。 我草!拐卖!你大爷的,落在人贩子手里,我还有个好吗! 冷静!冷静!冷静! 我再想想,你是谁?我现在又是谁? 这个问题现在没人能答复他,记忆碎片很快融进了脑海最深处,他出现了短暂的失忆后,又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全身被泡在了冷水里,睁开眼勉强的分辨出来,自己又被一个麻袋装了起来,耳朵里听着哗啦啦的声音,应该就是流水声。刚想动一下,又极度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嘴巴里倒是没有了堵嘴的布条,赶紧趁着还能吸口气的时候,不管这具身体是否承受的住,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气,就屏住了呼吸。 整个人全部被浸泡进了水里。 这是把我扔河里了? 不对不对,我怎么感觉是被人背在身上泅渡呢。 李修在水下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感觉着四周。自己应该是面朝上,所以先浸湿的是身子,最后才在河水泡到脖子的时候醒过来了;耳朵还没疼痛,说明在水下的深度还没有三米,也就两米多。因为麻袋的原因,他并不能看到水底可以反射的光线,只能以此判断水深。 一万多的潜水证没白考,两米多的水深加上水流的推力,背着自己游泳的人,估计一分钟后就会换气。 我要撑过这一分钟,倒计时开始! 一边数着数,一边活动一下双手。手腕交叉紧紧束缚在胸前,这是标准的下葬姿势,真当自己死了啊。 不过也好,因为手就在胸前,低低头就能捏住自己的鼻子,轻轻的张开小嘴灌进半口水进去,松开捏鼻子的手,让肺里的空气缓缓的通过鼻子吐出来一些。 咕噜噜,一阵气泡升起来,他完成了一次水下的换气。 数到八十了,他已经换了三次气,就要憋不住的时候,背着他的人也从水里抬起头换气了。 眼前一亮,李修赶紧清空嘴里的水,很吸一口空气后狠狠的咬住了绑住手的布条,要想活命只能松开这个束缚,否则就算出了水,自己还是一样的任人宰割。 又是一片黑暗和窒息,李修在水下开始用舌头感受着纤维的经纬度,再用牙一根一根的咬断。 终于在第三次换气的时候,他吐出了嘴里的布条,趁着麻袋再次进水的时机,完成了一个转身,背着他的人也有感觉,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等了片刻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这才又开始顺着水往下游游去。 李修更加小心的用小手摩挲着麻袋,尤其是头顶的绑口和脚下的袋底。 绑口肯定是在外面绑死的,不出意外的话是打不开。 那么就求着麻袋底部曾经破损过了,因为要装东西的原因,麻袋会经常被拖来拖去,最先破损的就是底部。 天爷啊!这帮杀千刀的千万别发善心用条新的麻袋装我,越破越好,越烂越棒! 心里祈求着,用那双小手顺着一个方向摸去,终于,他摸到了漏洞! 这还等什么,有手有牙的开撕。 可怜的乳牙掉了三颗后,在又一次的出水换气时,他已经把能把脑袋伸出了麻袋。 头过身过,你大爷的给我等着。我一个送外卖猝死的人,招谁惹谁了被你们这么折磨。合着我就不能好死是吗? 那就来,老子跟你鱼死网破! 诶不对,是网破你死! 随着破口越来越大,背着他的人终于感觉到了不对,怎么背上越来越轻呢?用手往背后一摸,是大吃一惊! 人呢? 急忙要出水想看个仔细。 忽然,脖子上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勒住了,肩膀上一沉被两条小腿又缠住了自己的脖子,身子一顿出水就没出去,一口气岔在嘴里,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难道是水鬼? 他是心中有鬼,越怕鬼。这一口气又没有换,越使劲挣扎,脖子被勒的越狠。忍不住张开了嘴,咕嘟嘟几口河水灌了进去,直达肺部,不一会儿他就喉管呛血,淹死在了水中。 这事说起来慢,可动起来很快。 李修是数着数等着脱困,前面都八十秒的时候换气,他在数到六十五的时候猛地松开已经被他拆开的麻袋底,小身子笔直的往下一沉,就脱离了束缚。 眼睛在水下紧紧的盯着那人的动作,看他往后一摸的时候,使劲的踩水,从他的背后浮上去,趁着他要出水的时候,双手一抓他的肩膀,把那根原先绑着手的布条就勒在了他的脖子上,再借助他的力量,比他先一步出了水。 出水换气,再狠狠的把自己砸进水里,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勒住布条。 此时那人若想翻盘,只能是打晕自己再出水,否则就是同归于尽他也休想脱身。 这点事真论起来道理很简单,先不说李修的有意为之,此刻他就算是个溺水的孩子,只要救法不得当,他一样能拖死一个成年人。 不敢松手,哪怕已经透过水面的反光看见了染红的河水,李修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直到几次短暂的换气后,他才确认自己反杀了。 因为,没人可以在水底憋气五分钟,就是有,也不是这个眼睛突出来的家伙。 李修松开手,放松身体,让自己浮上水面,仰面朝天的躺着,任由河水把自己冲到岸边。 手脚并用的爬上岸,看看静静流淌的河水,痛哭流涕! 第二集 青纱帐里 呜呜呜的痛哭了一会儿,心头的怨气散发了不少,这才就着河水洗把脸。不敢久留,也是怕那条船上的人感觉出问题再找来,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了一下沿着河堤向上游方向走去,他要时刻观察着那条船的举动,而且船要开起来追自己的话,肯定是先奔下游。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河滩终于上了大路,李修脱掉外面的衣服,慢慢的小跑起来。 心里不止一次的感谢上天,幸亏现在的天气还热,否则自己这副身体本就亏虚,又着了凉水,不死也得脱层皮。 身体慢慢热起来,李修也摸进了一片玉米地。掰了几个嫩嫩的玉米,小嘴一努一努的使劲啃着,甜甜的汁水流到了下巴颏。 玉米,原产美洲,十六世纪末西班牙舰队把它带回了欧洲,四十年后传入中国。这么说来,自己应该是在明朝了? 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发型,他可没有老鼠尾巴,是冲天辫! 吃了三根玉米,又带上了三根,李修沿着上游的方向继续前行。 走了没多远后,就看见一条小船顺水而下,不用问,一定是去找躺在河底那家伙的。 李修的小腿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不快不行啊,就自己这步幅,要是真有人顺着这个方向追过来,没多久就能找到自己,那时岂不是必死无疑。 跑了能有五分钟,他数到三百时实在是跑不动了。躺在庄稼地里大口的喘着气,两条小腿直哆嗦,怕是要抽筋。 真难为李修这个曾经150斤的孩子了,这身体不中用啊。 远远的看过去,有个小红点一跳一跳的亮着,李修立即明白这是有人举着火把找过来了。 怎么办? 继续跑是肯定不行了,坐在地上掰着自己的脚丫子赶紧想辙。 藏猫猫,为今之计只有先躲起来再说,看看身边的玉米地,他忽然想起一首抖音神曲。 大姑娘美来那个大姑娘浪,大姑娘一头钻进了青纱帐,东瞅瞅,西看看,咋就不见情人我的郎 上学的时候,女生们可是没少唱这歌,连唱带扭的可好看了。唉~~~,看看星空下黑黝黝一人多高的玉米地,心说怪不得叫青纱帐呢,还真是能藏人的好地方。 一骨碌身,钻了进去,得亏身子矮小,不用弯腰都能在玉米杆下穿梭自如,越走越远。 后面的火苗终于回头走了,追的人也对这青纱帐束手无策,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李修趴在地上逐渐心安,黑更半夜的想要在这么大一片玉米地里找人可不容易。这波是躲过去了,接下来就要找个地方继续藏起来,他们不彻底走自己是不露面。 又少歇了一会,转了一个方向逃跑,他依稀听见那一边有些许动静,应该不是追自己的人,那就好,只要有别的人存在,就能报官,抓那些混蛋! 通过孩子的记忆他已经知道了身处古代,但具体的时期却是一无所知,你不能指望一个六岁的孩子连帝号都记得下来不是,暂时不管那么多,先找到人赶紧的报官。 顺着声音摸到了田地中间,那里有一处高高架起来的看地的棚子,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忽然蹲下身子捂住了嘴。 那棚子里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虚岁六岁,实岁二十六的李修尴尬了,棚子的四根支腿随着声音的大小快慢也卡点摇晃着,星空下的野百合,还挺会享受。 唉~~~ 李修无奈的坐在地上,等着人家结束。心里只埋怨自己不好,想什么歌不是想,怎么就想起这首来了呢。现在可好,真有一个等来情郎的,把自己不就晾这了吗! 你说,我刚才要是想起青纱帐里逞英豪,这是不是就能钻出千八百游击队啊。 这想法刚想完,他吃惊看着对面的青纱帐里钻出了人! 一个个弯着腰,有的手里还端着火枪! 我老了个去! 李修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抓奸还是抢匪? 我我这是我的金手指吗?想什么歌就来什么人? 我草啊,猴哥猴哥!你咋不来呢! 后背一沉,一只大脚把他踩在了地上:“抓住一个小孩子。是不是那对儿的儿子?” 李修一愣,等等,我听见了什么?这你妹的不是汉语,是俄语!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呢,一直以为穿越在了古代的华夏。 “等一等!”他赶紧小声的喊起来,作为一个万能的外卖小哥来说,跟八国联军坐一起骂街是基本操作,他的同事们可以夸张的说上至航天下至挖矿,囊括了那个世界上所有产业的人群。最后还不是一样挨家挨户说:您好,您的外卖到了,请给个好评。 “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卷着舌头赶紧的说话。 后脖子一紧,他在那对男女的惊呼声中被拉了起来。 一个大胡子好奇的打量着他,李修也好奇的观察着他。 “你不是我们国家的人?” “你是矿工?” 两个人各问一句话,彼此尴尬起来。 旁边过来一个小伙子拍拍大胡子的肩膀:“快点问,我们还有任务呢。” 大胡子点点头:“你们先走,我一会去追你们。” 呼啦啦,人群散去,奔着李修来时的路穿行而去。 李修悄悄的看了一眼,我的妈呀,看着起伏不定的玉米群,怕是有好几百人。这一定不是抓奸,肯定是土匪。 “小子!现在是我问你,你不许问我听见了吗?” 李修赶紧点点头,六岁的年龄给了他最好的掩护,他不敢想象自己此时要是二十六岁的成年人,这大胡子还有没有耐心问自己。 “你是哪国人?怎么会到这?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矿工?” 李修伸出小手指指他手里的大斧子:“你的大斧子后边多一个尖角,正是矿工用来撬石头用的。所以我猜你是矿工。” 大胡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斧子,前宽后尖,确实和普通的斧子不一样。咧嘴笑了:“好聪明的小孩子,接着说。” 李修松口气,读书很重要,不枉自己曾经的义务教育和高等教育,谢谢老师,谢谢学校,谢谢国家! “我是汉人,我是被拐卖到这来的。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我刚逃跑出来,就被你抓住了。大叔,这里是哪?我要回家。” 卖萌!卖萌!卖萌! 李修使劲的挤着眼泪要博取大胡子的同情。 果然管用,大胡子不在掐着自己的脖子了,松开手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叹口气:“唉~又是一个苦命的人。走,跟大叔打下一个新的世界去!” 李修无比的混乱和兴奋,因为大胡子拉着他的小手给他说道:“城里那些贵族老爷们不给咱们穷人活路,咱们就杀死他们,打破一个旧的世界,创建一个新的世界。一个能让穷人吃饱穿暖的世界。” “达瓦里氏!(同志)我可找到你们了!你们这是起义了吗?伟大的布尔什维克呀!我可算找到了组织!” 大胡子傻了,这小子胡说什么呢?达瓦里氏?这是什么意思?布尔又是谁?该不是吓傻了。 “孩子,你没事?” “嗯?听不懂吗?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他不是你们的领袖吗?” 大胡子眨眨眼,不明所以的摸摸后脑勺:“不认识,我们的领袖是叶梅连普加乔夫,连拉辛都要听他的,你这个外国小子听说过吗?” 李修一脸的茫然让大胡子以为他就是被吓傻了,一把夹起了他,跟上队伍向那个城堡走去。 呵呵,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李修很纠结,俄罗斯历史上最着名的起义领袖,率领工农起义军打到了莫斯科的狠人,我是该认识呢还是不该认识。 问题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终于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了,十七世纪的罗斯察里津。 距离莫斯科一千公里以外的最最重要的一处战略城市。 它在后世有一个更为让人熟知的光荣的名字---斯大林格勒。 为什么是罗斯而不是罗莎? 因为罗斯是古称,翻译一下就是乌克兰。现在还不属于罗莎,不过也快了。就在这次起义之后,叶女皇三征罗斯,彻底的将这里收进了国土。 大胡子叫扎列里,本地的矿工,家里一个老婆一个女儿,不多的薪水也就勉强维持生计,生活的很苦。 后来起义的消息传了过来,工友们很快就聚集到了一起,他也动了心。 原因很简单,活了三十年了,也给那座雄伟漂亮的城堡里挖了十几年的煤矿,可他一次也没有进去过。那里不欢迎他和他的朋友们,他们是低等人,不配进那座城。 这很不公平不是吗,凭什么我就不能进那个城? 你们不让我进去,老子就拎着斧子砸进去! 就这样,原本老实淳朴的扎列里成为了起义军的一员。至于那位普加乔夫,他也只是听说而已,据说他是被叶卡那个女皇害死的沙皇转世,他回来是要报仇的。 李修切了一声,这个套路还真是不分古今中外,怪不得最后都不成功,别说沙皇转世了,就是上帝的儿子来了,闹得再大最后也得失败。 毕竟现在还没人能看得清阶级斗争的重要性,另外一个大胡子卡尔海因里希麦喀什还要再等个百年时间才能出生呢。 唉~~~,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他的世界史也就是修个学分而已,真不知道这次针对察里津的起义是成功还是失败。 “扎列里大叔。” “嗯?” “你们想不想打进那个城堡里?我有个主意,能让你们尽快的冲进去。” 扎列里不想理他了,要不是李修跟自己的女儿一般大的年龄,又是被拐卖来的小子,他也不会动这个恻隐之心。 现在你跟我说什么你有主意让我们尽快的冲进去?你说我该不该信你这个六岁的孩子。 旁边的人都小声的笑起来,纷纷说扎列里是不是想找女婿了,要不怎么会带着这个小子一起走呢。 “你再胡说我可打你屁股了啊!”扎列里觉得李修给他丢人了,真不该带着他走,留他在玉米地里饿不死不就好了,等自己成功了再来找他是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李修叹口气,决定说一个真实的谎言,他不想放过那些抓他来的人贩子,他要报仇! 可起义军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打下那座城堡,根本不可能先帮自己这个小孩去报仇。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让两件事连在一起,帮着他们破城,如此才能顺便给自己报仇。 李修在扎列里的胳膊肘底下,说了一番让周围所有人都停下来,吃惊的看着他的话:“我知道一条密道,我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那密道直通城主府,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带着你们进去走一趟。” 第三集 李修波特与密道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这支起义军的头领那里,李修也被扎列里带到了队伍中间一个中年人的面前。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李修看看他的样子,一头自来卷,一双黑色眼睛,个子高高的很是强壮。 “你好大叔,你是粟特人吗?” 粟特人是突厥人的一个分支,唐朝时开启的丝绸之路让他们创建了一个又一个商业王国。 被誉为东西方贸易的承担者。 自来卷大叔笑了起来,他并不怀疑李修的身份,自己领导的这次起义本就是临时的决定,城里的那些贵族老爷们根本不可能知道,也更不会派一个汉族的小孩子来当奸细。他这么问只是想弄清楚李修的来历。 “我是哥萨克人,我叫拉辛。现在该你说了。” 李修眨眨眼:“我叫李修,我从遥远的东方被拐卖到的这里,一路上学了好多你们的话。” 这个xiu的发音难住了拉辛,他们的语言体系中可是没有这个韵母。 “秋?” “不对不对,是xiu,就是修理的意思。” “哈~~~波特。这下我说对了,李波特!” 乌克兰语就是怕波特儿的发音,李修也不想在解释了,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心里默默念着阿瓦达啃地瓜。 “好了孩子,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周围围着一圈大人,都等着听这个消息。毕竟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起义,而且上来就攻打一个防备森严的城堡,要是不心虚才见了鬼。 所以才选择了半夜这个时间,就是想突袭一下。能打下来最好,打不下来也没关系,趁着黑跑了就是。 跑了不丢人,真的,不丢人。 拉辛这位领袖就是想拉起旗帜亮亮名号,他真没想过攻下察里津。 而这一切想法他从没对别人说过,反而还激励大家去攻打城堡。这也是锻炼队伍的一种方式不是吗。 结果没想到碰上了李波特,要是这个孩子能从城堡里偷偷跑出来,自己是不是也能偷偷溜进去呢。 那这样的成功性可就大大增加了呀。 不仅他这么想,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在这么想。 于是,李修一手啃着优待给他的馅饼,一手拿着树枝给他们画地图,还不能画的太好,得符合自己六岁孩子的人设,结果说话还是露了马脚:“这是它几个下水道出口,察里津因为是建立在两河之间的岛屿上,所以它的排水系统很发达,从一开始建设的时候就把防洪和防内涝定为了主要的基础目标。不得不说,这座城市的建设者们真的很伟大。他们竟然完美的依据地势解决了这两个难题。所有防洪和排污的出水口都建在了堡垒的最西边,正好顺着河流的走势。还依据岛上山体的落差分为了上中下三层。” 一群人跟看见了上帝一样,张着大嘴傻傻的盯着他。这是一个六岁孩子能说的话吗?防洪?排污?我们要是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还起什么义啊,做学问去不好吗? “额~~~我读过书。我在东方也是一个贵族家的孩子。我这么说,你们能理解了?” 一群人整齐的点点头,怪不得呢,原来是贵族家的孩子,这就说的通了。贵族就是好,好到我们要去杀了他们。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能从这里钻进去?”拉辛还是不放心。 “我怎么知道?我是爬了多少下水道才找到的出口,你们爬几次也就知道了!” 李修翻着白眼解释,显得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别的都是他瞎说,唯独察里津这个下水道系统,确实是如此的存在。当年他可是和女同学一起旅游过这里的。 当然,女同学再被他养了几年后成为了别人的新娘,可这也是一份难忘的记忆吗。 “你们打算怎么过去?那里水流很湍急。” 一个自称是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很自豪的告诉他答案:“游过去!” 李修叹口气,真的很佩服所有的农民起义军。他们刚开始起事的时候,估计都和现在差不多,什么都没有,就凭着满腔的热血向着新世界冲了过去。 “就没想过别的办法吗?那样太慢了不说,而且这么宽的江面,你能确定所有人都能活着上岸?一旦被守军发现我看你们都有火枪了,那他们肯定也有。一旦被发现,岂不是成了靶子,随便他们怎么打。” “我们不怕死!” “对!不怕死!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跟他们拼了!” “拼了!” 随着周围一声声慷慨激昂的乌拉声,李修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拉辛,快管管你的部下,鲜血不是这么白白流淌的。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领袖都有一种能让人为之疯狂的个人魅力,拉辛只是欣慰的冲大家笑笑,这群人就一个个眼冒火花的安静下来,时刻准备着冲锋。 “放心孩子,你只是把他们带进你爬出来的那条下水道就好。扎列里,你负责他的安全,不能让他受一点伤。” 你大爷! 李修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老子是这意思吗?老子是想告诉你怎么渡河! 这察里津是建在伏尔加河与顿河的合流之处一座冲击而成的小岛上,三面临水,只有一条大路通往外界,经过前边一个几近九十度的大弯后,这河水由东南流向转成了西南,难得的变成了一条平均水深只有两米的平缓河套! 游你妹的泳,你当这是夏天玩水吗?一千五百米的宽度,坐船不好吗? 没船? 木筏子你们会做吗? 李修无奈的又在地上画了一个木筏子的图,纤夫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么简单啊。 拉辛又好奇了:“这是东方的船?”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种类似船的东西,很适合一些水流平缓的河道。” 拉辛点点头,一声令下矿工们变身伐木工,河边的小树们算是遭了殃,被砍得一棵不剩。 绳子不够,就去拔玉米,用玉米杆做捆扎。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这支起义军就成了茜香女国历史上第一支能抢滩登陆的起义军。 很快的伏尔加河里就出现了一列长长的木筏队,会水的坐在前后两头,不会水的坐在中间,纤夫们还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他们熟知水道,自然就带着走了一条最浅的河道,以至于都要蹲下点身子才能不被城堡上巡逻的士兵所发现。 李修这个带路党第一个爬上了城堡的背后,一处悬崖出现在他面前。 顾不上后面陆续上岸的人,他仔细的数着流水的垭口,导游曾经说过,好像是从下往上数第三个是城堡泄洪的孔道,这时可没有水泥管子,都是依据山腹的自然走势开凿出来的。 为什么要走这条呢,李修实在不想一身屎尿的出现在敌人面前,虽然那样的震慑力更强,可他担心自己会先被熏晕了过去。 “大叔,走这边,你背我上去。” 扎列里把他往后背一背,轻若无物犹如平地一般就爬了上去。 “大叔,你好厉害啊。我不沉吗?” “你才有多少斤?还没我女儿重呢。大叔我可是每天都要背着二百斤的矿石上下坑道的人。” 懂了,您女儿二百斤。 拨开垭口长满的绿萝,李修深吸一口气,能不能走出去就看导游有没有骗自己了,他可是说过,苏联红军就是从这些泄水道里钻进去的城堡,打一个漂亮的突袭战,而后又用这些水道做掩体,挡住了白狗子的反扑。 来,希望历史不全是杜撰! 扎列里一马当先,现在也不怕什么暴露了,点着一根火把,拎着自己的矿斧走在前面。 李修被他们扒的干净,才披上了一条好歹是干的毯子做成的夹袄。一件就够了,他这小身板还得拖着点下摆才能走的利索。 至于鞋,他早就跑丢了,现在也不过是用同一条毯子割下来的布帛裹住了双脚。 一路向上的攀爬,有好几处地方看着都是死路了,全凭着扎列里的一把斧子给凿开了路。 后面的人都奇怪,李修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扎列里却帮着他解释了几句:“他身子小,钻一钻就过来了。咱们可不行,不开大点口可是过不去。” 脚下是碎石和流水,头顶是岩石和藤蔓,这一路作为先锋的二十人费尽了力气,爬了能有两个小时,才在巨大的水声中,看见了头顶的亮光,他们找到了出口! 这时的察里津城堡内的一处客栈里,一位客人实在是睡不着觉,看看时间将近天明了,起身披好衣服,信步出了房间,来到了客栈后面的水房。 就着清冷的河水洗了把脸,刚含了一口水准备漱口的时候,就看见水房地上泄水口那里出现了一张人脸。 咕噜一声,他把水咽进了肚子里,刚想着喊一声什么呢,就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咦?汉人?贵姓啊?” “我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利索的话,傻愣愣的看着下水口的石板被掀了起来,一个犹如野人一般的小孩子都一双大手举了出来。 李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手在嘴边一比划:“嘘~~~别喊啊,否则” 客人赶紧捂住了嘴,一把火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李修大摇大摆的找块干地一坐,拍拍旁边空地请他过来:“来,聊会儿。” 客人双股战战的蹭过去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看着那下面一个接一个的出来人。 “贵姓啊?” 客人赶紧转头看李修,拱拱手颤声说道:“华国金陵薛途有礼了。敢问小哥高姓大名?” 第四集 故乡的云 薛途,金陵人氏,今年二十有七。祖上也曾阔过,可家业大都在他哥哥手里,这就是长幼有序。 所幸的是还有点家底儿,就出门做了个行商,沿着丝绸之路,贩卖些个茶叶、丝绸到欧罗巴,再买些个欧洲物产回去倒倒手,也是获利颇丰。 就是一来一去的耗费时间,旅途孤寂时不免想念家中的妻室和幼子。 他可万万没想到,昨天刚到的察里津,今天清晨自己起床有些早了点,就让他碰见了土匪进城。 在他的认知里,可没有起义军的概念,都是乱臣贼子。 一般的劫匪就是啸聚山林的截个道,要是能用钱买条路也就过去了。实在谈不拢,商队也不是没有准备,放手一搏,胜负也为可分。 怕的就是这种攻城掠地的匪徒,这类人可不好说话,有胆子攻城,自然就是置生死于不顾的悍匪,最是难缠。 所幸的是,他看看眼前这个六岁的野孩子,万幸还有一个汉家儿郎能给他说说话,城里面已经杀成火海了,他们一行人还能安生的躲在客栈里。这可真是祖宗显灵,不幸之中的万幸啊! 李修终于洗了个热水澡,也换了一身新衣服,虽说也是现改的,但那也是汉服,这让他高兴了很久。 坐在客栈的屋里,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着薛途给他讲讲华国的来历,他最需要的就是这个知识。 三皇五帝、七雄争霸、大秦一统、汉唐雄风、两宋风流、明逐蒙元这些历史是分毫不差,只是到了土木堡大战时,时任征北将军的穆皇突兀而出,在明皇命丧土木堡之后,率领麾下悍将死战漠北,又与罗莎国大军结盟,深入草原雪岭,将蒙元最后一点元气打光殆尽,才凯旋而归。 李修听到这就叹气:“明皇没了,这位穆帅就效法陈桥故事了是不是?” 薛途伴着外面的枪声震震,讲起了穆皇是如何南征北战的过往,也不顾面前只有六岁的李修,破口大骂当年的明廷不识好人心,若不是太祖麾下勇士忠心,朝中忠义之士齐心反明,这位华朝太祖早就命丧九泉了。 正骂到痛快的时候,房门一开,拉辛在几个人的护卫下,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顺便把没讲完故事的薛途给轰了出去。 “波特,我们成功了!” 李修只好认下了李波特的名字,歪着脑袋等着听他后面的话。 “谢谢你孩子,你真是我拉辛的福星。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一定给你办到!” 李修就等他这句话呢,你们成功了,可我还没报仇呢! “拉辛大叔,您能不能派几个人把城外那些人贩子给抓起来。我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绑来的。” 这要求对现在的拉辛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起义军从这家客栈的暗水槽里钻进了城里后,直接就扑向城主府,打了城主府一个措手不及。 他也亲手砍下了那位达尼尔城主的脑袋,他的守军顷刻之间就被这一变故打败了。大部分已经投降,剩余一些残兵也撑不了多久。这座十五世纪修建的城堡,此刻已经完成了主人的替换。 他在高兴之余,也想起了李修这个给他带来幸运和福气的孩子,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他,还有这些被他保护下来的汉人。 “没问题,扎列里已经去抓他们了!波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是跟着你这些故乡的人回家,还是留在我的身边?他们可不一定可靠,而我会把你当儿子一样看待的。” 啊呸! 我可不想上来就有你这么一个外族的爹,这要是让后世的人知道了,我还要脸不要。 我还打算用这个故事卖些钱呢,认了你可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我还是想回家,不过不是现在。我想着托他们给我的家人捎个信,等都妥当了,我再回去。” 李修只能用这个办法拖延一下,他也不想跟着现在还是“阶下囚”的薛途走。素味平生的,自己又是带着叛军进城的主犯,谁知道他会不会出卖了自己。 毕竟自己不是真的六岁,有的事情当然有他的看法和意见。 拉辛也通过这次事多少了解了这个六岁孩子的不同,知道他的主意大,也就没有再去强迫他。 嘱咐了几句话,就着急的去忙活自己的事了。接手一座城堡对他也是个新的挑战,很多的事情都等着他去决断呢。 送走了拉辛,扎列里也回来了,除了带回来十几个被绑票的小孩子以外,主犯们早就跑了。 李修直咬牙,可也没了办法,这么半天过去了,想必早就跑的老远,自己也不好让扎列里去追。 “波特,这些孩子怎么办?” “啊?大叔,你问我怎么办?” “对啊,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带孩子,你的主意又是最多的,交给你好不好?” 李修看看这些萎靡不振又吓成一团的小伙伴们,心里也是一时不忍,再一个就是他也不想把自己和这些孩子们绑在起义军的身上。 按照历史的发展来看,叶女皇会君临天下一统茜香的,这些个起义军们早早晚晚都要被剿灭,跟着他们岂不是要吃瓜落儿。(o四声) 把薛途又叫进来,让他的商队伙计们再去烧热水,先洗洗再说,都跟他当初一样,埋汰的很。 这群孩子也认出了李修,毕竟被关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没想到他没死不说,还活的很好的样子。都围过来哭哭唧唧的问他该怎么办。 “别哭别哭,都先洗香香,再吃饱饭。然后把你们家在哪一个个的告诉我,我找人给你们送信,让你们家人来接你们好不好?” 孩子们这才破涕为笑,高高兴兴的排着队洗澡去了。 李修背着个小手在屋里转悠,旁边的薛途也不在讲故事了,大气不敢喘的等着他发话。 这就是形势比人强,薛途此刻唯有惟命是从才能有好的结果,客栈外面的鲜血和死尸告诉的他这一道理。 这家客栈的店主人第一时间就被起义军咔嚓了,为的就是不走漏风声。薛途这些人要不是李修说了句都是我的族人,也就跟着店主人一起去了,这也算是对他薛途的救命之恩。 有恩必报,是汉人的传统美德,所以薛途很自觉的就把自己的位置放低,甚至开始替李修谋划。 “李小哥可是为了这些孩子发愁?” 李修摇摇头,皱着个小眉头直叹气。 “不是?那你是何故愁眉不展,不妨对愚兄说说,兴许我能帮你一二呢。” 李修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愁什么呢,他愁着以后该怎么生活下去。 城是被破了,在没有被反攻下来之前,他肯定能活的好好的。 可要是被反攻以后呢,自己何去何从?是跟着起义军打游击,还是早早的跑路回家? 这两点他都觉得不妥。 为什么他一定认为这城堡守不住呢?没别的,看看城头上那些个火炮就明白了。在火药面前,多高多厚的城墙也要迟早崩塌,一旦叶女皇的大军杀过来,几十上百的火炮一起发言,他不指望起义军能抗住多久。 再说了,起义军就不该干守城的事,打游击才是正路子,拉辛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领袖,多半是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自己可不想见证他的兴亡,也不想借他的手扇动什么翅膀。 否决了这一点后,就剩了跑路回家。 从这里就是走直线回家,也要穿越四五个公国从西域归国。这一路的风霜和坎坷自不必说了,纵是自己那个基建狂魔时代,这条路也是不好走,更何况如今。 另外李修最担心的一点就是,现在的整个局势不好,拉辛的起义只是众多公国起义的一个小分支,还有更大的那位普加乔夫正在劫掠丝绸之路以充实自己的实力。 一年后,他杀到了莫斯科城下,那也是他的人生巅峰。 三年后,他被叶女皇吊死在广场上,起义军从此烟消云散。 所以现在回家,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被普加乔夫的起义军在半路给掠夺了,以起义军的脾气来说,自己没把握能活着说出拉辛的大名以求获得活命。 这才是李修烦恼的原因,走又走不了,留下来才能活几年?本以为跳出了一个樊笼,出来一看才知道,自己在一个更大的坑底下趴着呢。 左思右想的不得要领,就把主意打到了薛途身上。既然直接回国走不通的话,要是再往东南走呢?从伏尔加河直下里海,从波斯登陆沿着丝绸之路回家是不是更好一点? 关键就是看薛途乐意不乐意了,毕竟一旦走出这座城堡后,薛途能否再听自己的话,他是没有把握的,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走。 “薛大叔,您先请坐。我有件事要和您请教一二。” “哦,哦,小哥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 “我才六岁,大叔不必要这么对我客气。” 薛途心头苦笑,你见过六岁的孩子给叛匪们出主意带路的吗?你的六岁比我的二十六岁都厉害,能不敬着点吗。 “小哥莫要觉得是我薛途谄媚,我薛途好歹也是个世家子弟,若不是你不同于常人,我又怎能折节下交呢。” 李修这时还不明白薛途这个世家代表着什么,以为就是他出门在外给自己脸上贴的金箔呢。他也会这样啊,都送了外卖了,也是言必称我是交大毕业的。 可交大多了,他一个兰州交大桥梁与隧道专业的本科生,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学校是不错,可离名校还差一段距离。 “薛大叔,您要是回家,打算走哪条路?” “啊?我能走吗?” “当然能啊,他们起义是他们的事,与咱们何干啊。该做生意接着做,不想做了就回家。我这点面子他们还是能给的。” “哎呀!若真的如此,你可就是我薛途的大恩人了!我死不足为惜的,可怜家有幼子和贤妻无人照看,必受人折磨。你救我一命,就是救了我全家三口的命啊!请受我薛途一拜!” 李修赶紧拖住薛途的胳膊:“大叔使不得!” 薛途还是作了一揖。 李修直哎呀:“何必呢薛大叔,我也是个死中求活的苦命人。被拐到此,连家乡何处,父母是谁都忘的一干二净。自己挣了一条命出来,当然知道活着有多不容易,既然遇见了你,我能帮一把自然要帮你到底。” 一句话把薛途给说哭了,蹲下身子抱着李修就发誓:“放心孩子!我对着我家祖上紫薇舍人的牌位发誓。若能逃脱生天,必不负你的救命大恩,一定带你回国,找到你的家人!若有违背誓言,家祖有灵,我薛途必不得好死!” 李修听完之后是浑身发直,手脚冰凉。 whoareyou? 你是谁? 紫薇舍人之后? 我可是读过红楼的大哥!不要跟我开玩笑好不好?你特喵的姓薛,还是紫薇舍人之后,还住在金陵? 我的老天爷啊!让我回去送外卖好不好,半本红楼谁能看的明白是不是,你可让我怎么活 第五集 为了妹子和正义 李修彻底搞明白了自己身处的时代,脑海中也想起了一个人名,两下一对照,认可了这个事实。 他想起谁了? 大学语文课本上的名着选读中,有一篇林黛玉进贾府的写照,其中有一节是荣禧堂的介绍,那里有一副对子和落款让他想了起来。 上联是座上珠玑昭日月;下联是堂前黼黻涣烟霞。 老师还专门讲了黼黻的意思,代指的荣国府的爵位。 唐朝钱起有诗云:天阶有黼黻,世路有趋竞。说的就是朝堂有着高官厚爵的吸引,世人才纷纷挤进朝堂要为官做宰。 最后的落款有意思了,李修想起来的就是他,断开是这么念的: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这个穆莳被好多红学家判断为坏了事的老义忠亲王,也就是废太子。 以至于后来的平安宁静这四王,东平郡王可没用这个安字,而是给了南安郡王。 这么推断下来,这家王朝可不就是穆姓坐了天下吗。 这个信息确实让李修有些措手不及,他想过最坏的局面不过就是留着辫子的阿哥和格格,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模糊不清的历史时间。 薛途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自从毫无保留的报了家世后,李修就留着口水傻傻的看着他,这是怎么了? “薛大叔,你老婆娘家姓什么?” “啊?你问这个做甚么?她娘家姓邹。” 李修一皱眉,不姓王啊?那你就不是我宝钗妹妹的爹了呗。 诶???? 那你岂不是我宝琴妹妹的爹吗!国民岳父之二呀你,第一是林如海,第二就是你了。 “大叔,你刚才说你有个儿子?有女儿没有?” 薛途一想起自己的儿子,满脸都是笑:“只有一个犬子,我临出门时刚会叫爹,我给他取名薛蝌。” 李修一拍小手,这不就对上了吗,你刚有个一两岁的薛蝌,那薛宝琴自然还没着落呢。想来也是你这次回家以后,久别胜新婚才有的薛宝琴。为了这妹子,说什么我也要让你回家。 这可不是什么见色起意,完完全全的是好奇加上一点点的想见证历史的冲动。 薛宝琴是谁,那可是红楼四美之一。 红楼女儿在榜单上有名的是三十六位,最美的有四位不分高下,各有千秋。 按年龄划分的话第一位是秦可卿,字兼美。一个兼字写尽了她的风流。 二一个就是金陵薛宝钗,据说是通体雪白,那只给贾宝玉看过的胳膊就是明证,不是把宝二爷给看傻了么。 第三是姑苏林黛玉,这姑娘是美在骨的女孩儿,她在哪,哪就是画。什么是我见犹怜,看她就知道了答案。 最后一个就是薛宝琴,一露面就把大观园的女儿家比了下去,连一向大气示人的薛宝钗都吃这个堂妹的醋,可见其惊艳。 李修满脸的正义之光,严肃的跟薛途说道:“我是被拐卖的孩子,当然知道离了爸妈的感觉。大叔家的小弟弟,现在一定很想他的爸爸。大叔,你一定要回家!我帮你!” 薛途又是躬身一拜:“多谢小兄弟仁义之举,只是他们现在紧闭城门,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呢?” “先不急,这两天您先帮我办点事,我要准备妥当了,咱们一起走。” “但凭吩咐!” 薛途到底还是年轻,为了能脱离这个“苦海”回家,他把希望完全的寄托在了六岁的李修身上。 等着外面逐渐的平静下来,李修这才求着扎列里带着他去见了拉辛。 拉辛此刻已经在城主府里安了家,听说是李波特来找他,特意的安排了一顿美食,款待了这位小客人。 “亲爱的孩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修啃着鸡腿给拉辛说起他的计划,当然是在忽悠他了:“我想请您派人去找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们的家人。” 拉辛想了想,没同意这个事:“孩子,我现在有很多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真的没有时间和多余的人手去帮这些孩子们。” “拉辛叔叔,您不想要更多的人支持您吗?” 拉辛一愣,我怎么不想,我太想了!攻下这个城堡后我就后悔了,我才不到三百个人,根本没能力守住这里好不好,要是给我一千人,我才能稳稳的当上这个城堡的新主人。 “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李修咽下一口肉,伸着油嘟嘟的小手给他算了一笔账:“拉辛叔叔,您这么的打下城堡来,对外就是叛军,很快就会有人来打您。要是换个说法的话,让您成为一位大英雄,我想就会有更多的人投奔您来的。我们东方有个说法,叫做师出有名。您只有做了英雄,想打您的人都要犹豫一下,这不就给您争取了时间吗?” 拉辛一口干了一杯酒,亲自给李修倒了一杯果汁,很开心的问他:“接着说我的孩子,你怎么让我成为英雄?” “这些被拐的孩子除了我这个东方的小子外,可都是这里的人。”李修看他果然上道了,才说出自己的计划:“您派人去找他们的家人,就说这个城堡的主人” “达尼尔。”拉辛给了他这个名字。 “嗯,就说这个达尼尔是个大坏蛋!他偷偷的抓小孩子来来卖钱?”李修故意的卖萌给拉辛,我都说到这了,你也该明白了。舆论战啊,先占住道德制高点再说,什么脏水都往那个死了的达尼尔身上泼,管他有没有呢,先把他的人设定死在坏人的标签上,那你的起义也好,造反也罢,不就是大大的正义行为了吗。 拉辛细细的一琢磨,一拍桌子大声喊好:“太棒了!就是这样的!我拉辛是为了解救受苦的人民还有孩子,才踏进了这座城堡。谢谢你我的孩子!我这就派人去送这些孩子们回家!” 李修连忙摆着小油手说不:“不要送,不要送!让他们自己来,又能接孩子,还能看看您是怎么做城主的。” 拉辛直接过去抱起他狠狠的亲了一口,这孩子真是个人精,这么好的办法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扩大我影响力的办法,简直就是绝了。 那些孩子的家长们来我这一看,我这里没有压迫,没有剥削,跟天堂一样的好,回去自然就帮着我宣传了。那我拉辛的大名很快就会传遍罗斯的每一寸土地,那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投奔我,我的队伍会越来越强大的。 好!就这么办! 拉辛是越看李修越喜欢,一高兴,就让他去城主府的密室里,挑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当做他拉辛给他的礼物。 反正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挑什么是不是?让他随便挑! 让扎列里带着李修去密室,自己则召集各个头领们来开会,商议怎么打开大门宣传自己的事。 李修心里暗笑,不把大门打开让外面的人进来,薛途他们怎么能光明正大的走呢。只要你肯开门迎客,我才能顺理成章的脱身而去,绝不跟你做什么春秋霸业的美梦。 真是不枉自己后世敲的那些个键盘,我要是给他讲讲bbc的故事,拉辛不得晕过去吗。反正这罗斯公国(乌克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坑他也就坑了,就当做是提前收点利息,你们越乱越好。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打量着这座城堡,有点百年建筑的风韵了,青苔有痕,石柱斑驳,看的出来有些底蕴。 李修一时想不到这是谁的故园,就问了带路的扎列里一句:“大叔,这里好漂亮啊?是谁的家?” 扎列里是本地土着,对这座城堡的主人可是一清二楚,就给李修讲起了城堡的故事。 “上任城主姓达尼尔这个古老的姓氏,他家祖上就是抗击鞑靼人的达尼尔罗曼诺维奇。鞑靼人驰骋天下时,就剩加利西亚-沃伦公国没有打下来,达尼尔就是这个公国的首任国王。” 李修了然,公国就像华夏战国七雄时那样的小国,名义上都奉着周天子,可谁也不听他的话,都等着自己一统天下呢。 没想到达尼尔还真是个英雄人物。 扎列里继续给他讲述着故事:“可惜他的子孙不争气,三代就把江山给断送了,沦为一个普通的贵族。刚死的达尼尔老爷,就是他们家最后一任城堡的主人了。唉~~~,有时想想,他活的再比我好,现在也躺在土里面了,还不如我呢。” 李修点着头,这话没错,活着才有输出,死了就万事皆休。自己不就是这样吗,猝死而来,抛下了父母,手里空空如也,一切辉煌没了踪迹。 不过还好,后世的爹妈拿了自己的保险和补助,再练个小号也还来得及,也算是尽了儿女的孝心。 但是有一件事却很特别,那就是这一身的父母是谁,他到现在都没个头绪。用薛途的话来说,凭着他穿着的那身衣服,怎么也是个官宦人家。 毕竟这是皇权时代,各种礼法森然,绸缎丝帛棉布麻,是分着身份才能穿的。 他那身苏绣的万福小袄,可不是一个寻常人家敢给孩子做的。 这料子可是四五品官员的俸禄,就连他这个紫薇舍人之后,也碰不得,只能一身绸缎走天下。 那我还是个官二代了? 第六集 迷途的羊羔 说是个密室,其实挺随便的,就是一个地下酒窖后面的密室,十来个平方的面积,杂七杂八的堆着一些箱子,从打开的箱子里来看的话,都是一些铜币,鲜有几箱银币和唯一一箱的金币。 剩下的就是餐具、茶具和一些品质可疑的宝石。 李修拿起一颗石英石,递给扎列里这位老矿工看:“这个也是宝石吗?” 扎列里瞧了一眼,也是不屑:“这东西不值几个钱,还是那些盘子值钱,都是银子做的。” 负责看守密室的正是那个在玉米地里催促扎列里的年轻人,他把石英石抢过来又扔回了箱子里,很是嘲讽的跟扎列里说话:“你见过这么多钱吗?你挖了十几年的矿,家里连一颗像样的石英石都没有?” 扎列里老脸一红,其实他一进来腿就软了,刚才不过是强自镇定表现一下自己也是见过钱的人。 李修却觉得不对,刚死的达尼尔城主可是个四代而没的贵族,怎么可能这么寒酸?就这么屁大点的密室也敢说是藏宝?这屋里的东西连木箱子加一起去卖了,能值多少? 他也算不清货币换算,只是本能的觉得数目不对。不是说钱少,而是说值钱的东西少,只藏钱这种事可不是一个贵族该做的,古玩、玉器、金器这些东西呢?字画呢?艺术品呢? “你们搬出去多少了?”李修决定问问。 “除了一箱宝石,别的一个铜子也没动过。我就是负责专门看守这里的!”那年轻人很有一种重任在肩的自豪感。 李修不说话了,假装四处好奇的看着,就往墙角溜达。 后世有一句话,别让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 这句话送给这些起义军是正合适。 他们的想象中,城主就应该是端着金盘子用着银叉子吃牛肉才对,这满地的钱就是富裕的象征。 而李修这个后世的人,有着比财富更珍贵的东西,知识! 这不是说古不如今,而是信息的不对称。 看着这满屋子的钱,李修就觉得这屋里一定有问题,最值钱的东西肯定不会在这里。他来这里旅游的时候,可是有一个专门的博物馆,里面展出的东西,这里是一件都没有,要么是后世人在造假,要么就是起义军没找到。 随手捡了一套小的银质餐具,假装很开心的用叉子尖在墙上乱画,还不时的敲两下墙,他想找出另外一个暗门。 可惜,还没找到呢,扎列里就制止了他这种看似胡闹的行为,拎着他的脖领子把他带了出去。 告别了拉辛和扎列里,李修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的往客栈走去,脑袋里可就开了锅,一遍一遍的回忆着察里津的过往。 他想的可不是什么名胜古迹的过往,而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役---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被誉为二战转折点的这场战役打了一百九十九天,双方损失人数至今无法准确地统计。据苏军的说法是打死壹佰伍拾万德军,俘虏九万,自身阵亡十二万,不含平民,因为平民的数量远超五十万。 李修不打算为这些数字头疼,他想的是一个地方,就是瓦西里在战友身边抱起的那抹雪白弧线的地方,在这个红军士兵存活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绞肉机”里,那一抹雪白的弧线是人类最后的倔强。 不不不,李修晃晃脑袋,想什么弧线呢,我想的是那个藏兵的地方,大谷仓! 导游可是说过的,大谷仓原本就是一间占地上百亩的密道,挖开之后才改成了装粮食的谷仓。因为是在地下,所以德军怎么轰炸,也没有把这里给炸平,就成了苏联红军藏兵的基地。 李修抬起头四处打量,很快找到了目标物,虽然现在还没有谷仓,可它旁边有一个教堂,确实是后世也存在的地标。 难道说这教堂才是通往真正密室的地方吗?想想博物馆里的陈列品,李修迈步就向教堂走去。 这是一间典型的东正教所,李修别的不懂,可基督教三大流派还是能分得清,天主、基督和东正各执一词,领导着西方各国的精神世界。 他也就能说出一个他们之间的分别点,那就是先有爹(天父)还是先有的儿子(耶稣),最后干脆是三位一体,爹也是儿子,儿子是爹,都是圣神。 李修对此真的是很难理解,虽然汉家的道教也分很多流派,汉传的佛教更是各宗并立,可也没他们这么混乱的体系啊,三清可以和佛陀并立,摆知收徒后按照族谱排字就是了,你是云字的,他是霄字的,见面喊声师哥,多亲近。 可想归想,现在他可不敢在东正的教堂里给人家神父讲这个,老老实实找个地方一坐,小手一抱拳,垫着自己的下巴颏,趴在前排的椅子背上,一副好奇乖宝宝的模样,打量着教堂的样子。 尖顶上有着五彩斑斓的玻璃,都是没烧好的结晶体,放这就是财富的象征。阳光透过这些颜色的变化投射进来,更显得神圣庄严。 正台的大幅壁画上,画的是天父创世的故事,一个很有年代感的木制十字架矗立在祷告台的中间。 顺着壁画的延续,两面的墙上是圣母生子和圣子传教,李修自动忽略了正在好奇看着他的神父,盯着圣母生子的壁画使劲的看,仿佛那里就是密室入口一样。 “孩子,你在看什么?”神父是个上岁数的老人,白胡子打理的很干净,穿着教袍,带着尖顶的帽子,跟邓布利多一样。 李修指指那幅画,装傻充楞的问道:“那个小宝宝就是圣子吗?” “万能的主啊,感谢你带来一个迷途的小羔羊。”神父先比划了一下手势,坐在李修旁边给这个东方的小子开始上课了:“你就是那个东方的小子,今天我听说了你的故事。一群恶人把你从东方掳来,因为这座城堡守军的疏忽,没有能及时救了你,从而给这座城堡带来了灾难。” 李修使劲的点点头,这个版本的故事他爱听,怎么感觉自己也有点神秘的味道了,真香! 至于神父能认出自己来,他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整座城堡里就他一个东方的孩子,这个时候还能闲逛来教堂,不是他还能是谁。 “现在灾难还没有解除,孩子,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等着来呢。你能把灾难带走吗?主会降福给你的。” 李修眨巴眨巴眼,看着那双蓝眼珠里传递过来的信息,明白了神父的意思,他是想知道这些叛军什么时候撤走呢。 至于为什么问自己,不用说,一定是觉得自己年龄小,又跟叛军熟悉,好骗呗。 “那你先告诉我,这幅画里的人都是谁?” 李修已经看出了问题,圣母生子的画像不管怎么安排,有三样东西是不可刨除的,除了她们母子外,还要有马或着牛和羊羔,还有三个接受了圣训而前来探望的国王。 羊羔是干什么的?圣母可是处子身,生了圣子后,就是用羊奶哺育的圣子,三家的教义上都是这么说的,偏偏这里的画没有了这些象征着农业社会幸福生活的动物,没问题才怪了。 神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念了一声阿门,就给李修讲起了圣母产子的故事。 李修一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听完这个故事后,才拍拍屁股要走,到了门口扭头给神父留了一句话:“灾难不会那么快走的,要有三年的时间,这里才能重回和平。” “主啊!我该怎么办?” 李修嘿嘿一笑:“莫斯科的女皇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神父眼睛一亮,看着李修出门而去。 回了客栈的李修,跟“小伙伴”们玩了会儿,眼看着天色见黑了,才回了屋里趴在桌子上画画。 他画的就是缺失了动物们的地方,从图画的构成来说,这些动物不是在左上角就是在右下角,它们只是点缀,不能喧宾夺主。那么,按照那面墙的方位来看,左上就是西北角,右下就是东南角。 那座教堂的西北角是个水车,东南角是一排房子。 入口到底藏在哪里呢? 房子的可能性最大,也最快被李修给否定了,密道要想不让人知道的话,就不能留着人去看着门口,那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早晚都要出事。 那么就是那架水车了? 察里津三面临水,居民用水自然就是用水车从河里直接打上来用,这时候的水质堪比瓶装水,都是大自然的搬用工,没什么污染可言。 那就明天去看看? 可就是真有宝贝的话,就自己这个小胳膊小腿的,是能抱动金子啊,还是能扛动箱子?这还真是个问题。 这密室的进口还没找到呢,李修已经把里面的东西划归了自己。 既不能告诉拉辛,也不想让薛途知道。 财帛动人心,人性不是那么经得起考验的,还是从长计议。 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后,累了一天的李修,很快的睡着了。 夜渐渐的深了,几个人影躲避着起义军的巡视,最后藏进了教堂。 “主啊,你们终于到了。路上没遇什么危险?”神父关紧了大门后,紧张的问着这三个来人。 一个小号的黑斗篷被掀开了,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满眼泪水的冲过来抱住了神父:“伊凡爷爷,我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怎么样了?” “哦,孩子。他们都已经回归主的怀抱了。” 小姑娘一愣,紧紧的捂住嘴痛哭起来。 在她身后跟着摘下斗篷的是两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双眼冒火,抽出一把火枪就要冲出门去。 “站住瓦西里!”神父喊住了他,另一名侍卫也紧紧的拉住了他。 “达尼尔家历经四代了,现在仅剩这么一个女孩儿。你要是冲出去报仇,叛军肯定会搜索全城!你这是要断了达瓦尔一脉呀!” “那要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仇人在眼前而不去杀了他吗!” “冷静孩子!你们现在要做的只能是保住达尼尔波娃。报仇的事情,不是现在。” “瓦西里,听神父的话,他说的是对的。”另一名比较沉稳的侍卫示意瓦西里把火枪先收起来,然后去问伊凡神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城堡里的居民都认识波娃,我们能藏到哪里去?我们已经藏了两天了,没有了食物,这才冒险来找您的。” 伊凡神父看了看怀里还在流泪的小女孩儿,猛地抬起头说道:“这座城堡里还有一个人不认识波娃,我明天去找他,只要他能答应,波娃一定能躲藏的很好!” “他是谁?” 伊凡神父看了一眼圣母产子图,微笑着告诉了他们答案:“一个来自东方的羔羊。” 第七集 明月万里照汉家 李修做梦了,梦里是他的故乡,他竟然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每次他调皮的时候,哥哥在后面追着打,姐姐就护着他不让打,爹娘在一旁看着他们笑。 多好的家啊!怎么自己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呢? 李修呢喃了一声,翻个身躲开被泪水打湿的一侧枕头,继续酣睡。 可他再怎么做梦,也想不到薛途的真正身份。 与他隔壁的房间里,薛途封好了一个密信的口子,用了压花,才打开门把信给了一位看门的伙计。 伙计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客栈,很快不见了影踪。 薛家管家有个叫张德辉的,这才端着碗鸡汤进来,喊了声二爷,把鸡汤放在桌子上等着薛途喝了。 “老张。” “二爷您吩咐。” 薛途抿了一口鸡汤,示意张德辉坐下,跟他聊聊闲话。 “委屈你这一路了,要不是家中实在没人照看,我也不会向大哥张嘴把你请来。” 张德辉急忙拱拱手:“二爷说笑了,老爷走的急,留下大爷二爷没人照应。大爷硬气,和王家结亲,把户部的皇商给留了下来,才让咱们薛家没有淡出金陵四大家的行列。您呢,不畏艰险的领了密谍司的活计,给薛家留了一条后路。老爷在天有灵,想必也能含笑九泉了。” 薛途嗨了一声,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他是有事要找这位大哥家的管家:“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张德辉赶忙回话:“正要回禀二爷,人都沉到了河底,无一活口。” “问明白是谁家的了吗?” “问清楚了,就是大夫人娘家的三哥,现领着金陵水师提督王子胜的家臣。” “嘿!”薛途一拍大腿:“他们家这是不要命了吗?!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干的出来?!” 张德辉叹口气,双手拢在袖口里弓着腰慢慢的说道:“谁说不是呢,他家单管着海外的商客,这本是一个大大的油差了。却还不知足,学着贩卖人口谋取暴利,真是不给子孙留阴德。” 薛途指指隔壁:“那孩子呢?” 张德辉点点头:“应该是金陵国子监李祭酒家的幼子,去岁的春闱,因为李祭酒的缘故,王提督门下的十几个考生,全被李祭酒给否了,故此生恨。” 薛途哈了一声:“哈!六岁就敢引着叛军攻城,却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这要是让他知道了身世和过往情由,你我就等着看,等着这小子回去了,你看他王家还有好没有。” 张德辉咂摸咂摸滋味,也是嘿嘿发笑:“二爷,咱们这次算是承了他的情。那这层窗户纸?” “诶干嘛咱们给捅破了。让他自己慢慢的知道不是更好吗?对了,他说要多多搜集大船,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算上咱家的,二十条大船已经预备下了。” 薛途满意的点点头,送走了张德辉,自己又想了一会后面的安排,这才更衣睡觉。 怪不得扎列里他们找不到那群人贩子,还以为弃船跑了呢,原来已经被薛途指派人暗中灭了口。 人心叵测,人心叵测! 李修只管蒙头大睡,哪知道自己还是被人家给算计了。 而同时有此感慨的还有其人。 万里之遥的华朝金陵,李修此身的生父金陵国子监祭酒李守中,也在此时发出了这声感慨。 此时的金陵还是白天,李府的书房中,李父和一位面白无须之人对面而坐,那人拿出一张字条来给李父看,看完后听着李父的喝骂,不动声色的就着香炉点燃了那张字条,等灰烬烧完了,才对李父说道:“李祭酒制怒,太子让咱家来,除了告诉您幼子是被何人所害以外,还有件事要跟您商议一下。” 也不怪这位自称咱家的宦官这么客气,满华朝南北两座国子监,一边三个,也就六个祭酒。这都是国之文华,不敬不行。结果这么一个三品官身的清贵文华人家的儿子,说丢就丢了,朝廷要是不给人家一个说法可是说不过去。 别看薛途的密报还远隔万里,可经过朝廷有心人的明察暗访,也把矛头指向了王子胜,只是苦无证据,才暗中告诉了李守中,让他慢慢等着结果。 证据呢? 都在伏尔加河底沉着,要不是薛途正好在此,这件事就是一桩无头的公案。 “若有所差,守中遵令。” 宦官眼珠子一扫书房,确认了没有李家的下人,小声的说道:“有人求着圣上给您女儿寻了一门亲事。不过,不好指婚,太子的意思是先问过您再说。” “哦?谁家?” “熟人,熟人。荣国公府贾存周的长子,今年已经束发了,正好相看。” 李守中哦一声:“哦就是那个不会读书的读书人啊。” 宦官嘿嘿笑了两声:“读书的事,咱家也不懂。圣上给他一个员外郎做着,也算有了恩典。” 李守中不为所动:“员外郎?那得升到什么时候去?那个部的?” “工部。” 李守中气笑了:“工部?他贾政在金陵读书的时候,连个九宫格都能给他憋哭了,还不如我现在十二岁的女儿呢。他去工部干嘛?抄文书吗?!不嫁!” 六部之中单有文书一职,没有官身,属不入流。 宦官赶紧说好话:“祭酒大人,人不能总看以前啊,虽说他现在挺方正的。可他家老太太是有心换换门风了。您家女儿过个两三年正好及笄,现在先看着也不吃亏啊。再说了,您就不想着给小公子报仇吗?单靠着您,说实话您别生气啊,不成! 可您女儿要是嫁过去就不一样了。您想啊,您女儿是荣国公府下一代的二房长媳,她要是想给她弟弟报仇,伺候好了那位一品诰命,也就是说句话的事儿。” 这句话还真是打动了李父,小儿子生死未卜,要是女儿嫁去了国公府,说不定隐忍几年,还真能把这个仇给报了。 “戴公相,兹事体大,我要从长计议。总要和发妻商议商议才是啊。” 宦官笑容满面,知道他这是动了心,又交代了几句公事,这才拱手告辞。 李父也回了内宅找夫人去商议此事,这一谈就谈到了半夜。李修这边都天亮起床了,那边才熄灯就寝。 伸个懒腰,一骨碌身,李修跳下大床,紧跑几步奔向了茅房,睡得太死了,差点尿床。 洗漱一新后,急匆匆吃完早餐就拉着薛途出了门,有些事搞不明白李修是不死心,借用要去看看船的理由,来到了码头,看看薛途买的大船。 “小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船了?” 李修转转眼珠子,让薛途蹲下身子,趴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我昨天在城主府看到了一份公文,波斯大旱,急缺粮食,正向茜香告急呢。薛大叔,您把所有的货物甩出手换成粮食,沿着伏尔加河直出里海就到了波斯。” 薛途哈哈笑了两声,一拍李修的屁股以示赞许,连忙唤过张德辉,让他去准备收粮。 波斯是不是大旱全凭李修一张嘴胡说。不过缺粮食倒是真的,除了幼发拉底河流域产粮以外,山区真是不好种庄稼,弄点粮食过去总没有错。 李修跳上一条大船,寻了一副鱼竿,嚷着去钓鱼,薛途只好派了一个伙计跟着他,别让他出事。 李修看有人跟着,一转心眼,又跑回了客栈,把那群缓过点劲来的“小伙伴”们全都叫上,一起奔着水车那去玩。 十几个孩子终于欢腾起来,也给这座还在担惊受怕的城堡,添了几分欢乐的喧嚣。 找个水流缓的地方,李修架好了鱼竿就不管了,又去找来一张小网,卷起裤腿下水捞些小鱼小虾来玩。 孩子们最是喜欢玩水,现在又是夏末,正好白天下水去玩,挖泥坑,蓄水坝,丢石子,真是不也乐乎。 看着李修的伙计,看看水挺浅的,就找个大树底下歇着去了。 李修这才慢慢靠近了水车,仔细打量着水车周围。 这是一处断崖,虽然不是很高,但水流受到引力的作用,流速加快了很多,这样才能把水车推动起来。 上面是铺好的大石头挖成的水槽,水斗转上来后就会倒进水槽,周而复始哗啦啦的转个不停。 水槽的水被引向一处石头砌成人工水塘,有不少的妇人家已经在那里担水回去洗衣做饭。 李修推了推水槽,没推动。光着小脚丫跑到水塘那假装要喝水,在水塘的一角找到了一处水闸,只要水面没过了水闸,多余的水就会顺着另一条水槽流回了河里。 伸手进去摸了摸水下的石壁,又眯着眼睛左右看看城主府和教堂的位置,嘿嘿一笑,跑回了河滩继续去玩。 妥了! 这么一个标准的等腰三角形,正好在地底下做文章,进口很可能在城主府的一个角落里,那么出口就是教堂西北角的这个水塘了。 两点之间最近的就是直线。 李修用树枝在河滩的沙地上画了一个三角形,然后各从代表城主府和水塘的两个点之间引出一条直线,看看它们相交的位置,抬头找了找方位,那是一个喷泉,就在教堂的后身。 用脚一阵乱踢,把河滩弄乱,喊上几个小伙伴,用树叶当船,扔进进水槽里比赛。玩了一会儿,就站在一边去当裁判,嘴里数着数,心里快速的计算着流速和流量。 没办法,这就是一个进水什么时候能灌满水池子的白痴问题,他要算的是在没有办法减缓流量的同时,多长时间才能把水塘的水放干净,最起码要露出藏在水底的暗门才行。 身为桥梁与隧道专业毕业的李修,这点问题还真是难不倒他,围着水塘跑了几圈后,计算出了面积,继而推算出容量。 用容量除以流速,就能得到一个时间。 玩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个答案,十个小时才能让水潭的水流干净。要是能堵住进水口,两个小时就能把水放倒水闸以下,想要彻底放干净,还得想想办法。 拍拍小手,领着小伙伴们回去吃饭,中午又美美的睡了一觉后,李修决定一会儿就去试试,怎么也要先找到了暗门再说。 刚一出门,被李修叫做邓布利多的伊凡神父就在门口笑眯眯的等着他呢。 “又出去玩啊?” 李修眨眨他的大眼睛点点头。 “不想去我那里听听故事吗?” 小伙伴们都喊好,听故事多有意思啊。 李修却把脑袋摇的跟风车一样:“不去不去。要去你们跟着神父去,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作业没写呢。” 没事献殷勤,肯定有问题。这个“邓布利多”给李修的感觉就是很危险。 神父随手拉住两个孩子的手,冲李修眨眨眼,说了句门在水下,就带着一群孩子走了,留下颇为无奈的李修垂头丧气。 还真被自己猜中了,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老神父一肚子的坏水,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要做什么。 怎么办?要不要去和他聊聊?见者有份吗,他要不给,自己就敞开这个秘密,谁也得不着。 对!就这么威胁他! “神父!我可以去教堂写作业吗?” “来孩子,主等着你回家。” 第八集 低配的三国 教堂后面的喷水池里,李修趴在一个小天使雕像的身上,看着他往水池子里撒尿,时不时的用手去摸摸雕像的小雀雀,咧开嘴乐的不行,他终于找到了进口,就在喷水池地下,开关就是这个小雀雀。 达尼尔波娃藏在神父的屋里,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这副“恶心”的样子和“恶心”的举动,扭头对伊凡神父抱怨起来:“我就是要跟着他走吗?他看起来就不是好孩子。” 伊凡神父不仅点点头,还笑呵呵的对她说道:“坏孩子才好啊!坏孩子才能掩饰你的身份,才能保住你的安危。波娃,你先去阁楼上躲一躲,我要跟他好好谈谈。” 达尼尔波娃蹲蹲身子行了一个贵族的礼节,蹬蹬蹬的爬上阁楼,藏在里面的两个侍卫赶紧把翻盖放下来,让天花板看起来完整无缺。 又过了一会儿,李修才一脸得意的进到这间神父的卧室。 “孩子,我现在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李修,这个发音你可以吗?” 神父认真的撅着嘴发出了嘘的声音。 李修拍着小手给他鼓励:“真棒!神父,您是我见过的罗斯人中,发音最好的一个!” “哦?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我是伊凡,达尼尔伊凡。现在我们两个算是真正的认识了。” 李修一愣,这个姓氏好耳熟啊?难道他看看窗外不远处的城主府,伸手指了指:“就是那个达尼尔?” 伊凡神父点点头。 李修叹口气,站起身给人家鞠了一躬:“对不起神父,因为我的原因,给您的家族带来了不幸。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后果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为表歉意,我不会告发您的。请放心!” 这都是废话,李修也不会真心对这件事感到抱歉。自己生死关头时做的决定,当然是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处理。至于你们家人被害,说实话,没有拉辛就是叶卡女皇也容不下你们这个小公国。 当然,必要的同情还是要给与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出份奠仪。 伊凡神父也不愿和和他纠缠这个话题,死都死了说道歉有用吗? 不过,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就这么想轻飘飘揭过去可不行,我还有事让你去办呢。 伊凡神父一脸的不高兴:“既然如此,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是不是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李修使劲的点点头:“对!我们要好好的活着!” 神父把眼睛闭上了,他怕自己忍不住揍这个小混蛋一顿。 李修晃荡着小腿,笑嘻嘻的看着他发愁的样子,心里说道:跟我逗?气不死你!我每天要和多少客人吵架你知道吗?送早了他怪你不准时,送晚了他骂你不守时,碰上只看脸的小姐姐们,拉住我就不许走,多少次我都差点保不住清白。别看你岁数大,在我眼里都是一视同仁,该给我的一分不能少。 伊凡缓了一下情绪,告诫自己不要生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呢。 “你在找达尼尔家的金库?” 哟!这么直接的吗? 李修:“是!” “那不是你该找的东西,它不属于你,反而会给你带来灾祸。” “那要看你怎么去运用它了。它们没有属性,也没有善恶。您也不能否认的是,这些宝物最初也不都是您家的。我们汉人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德者居之。我就是那个有道德的好孩子。” 伊凡忽然笑了:“你错了,这座城堡也好,地下的宝库也好,都还是达尼尔家的东西。因为,我已经决定把这里的一切送给那位女皇了。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收下这个公国,并且帮我处死那些杀人犯。” “你要做城主?那你这份神圣光荣的职业怎么办?” “不是我。” 李修松口气,不是你就好,拉辛说过城主府里就没留下活口,你一个神父还是老老实实地做这份伟大的工作,凡间的事已经不适合你了。 “可是,达尼尔家还有人活下来了。” 腾的一下,李修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吃惊的看着伊凡,漏网之鱼?这岂不是要上演一出复仇大戏? “你这么痛快的告诉我,难道不怕我去告密?” 伊凡靠近他的脸,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原因:“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贪婪和善良,这很矛盾。你才六岁,不应该有一副成年人的心思。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人老精,马老滑,这话一点没错。 达尼尔伊凡就是这么一个精到骨子里的老头,跟“邓布利多”一模一样,你个死老蜜蜂! 李修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脸上却不敢带出一点异样,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也怕被当做异端放在火上烧烤。 “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住着一个先知,你信吗?” 伊凡疑惑的看了看他,忽然哈哈大笑:“骗我?我这个神父就是靠这个生存的,你怎么能骗得了我!哈哈哈!一成!” “五成!我还要先看看东西,估个总价。” “只能给你一成!总价很高,不是你能承受的住的。” “四成!我能帮你保住城堡还有秘密,我要的并不多。” “就是一成!达尼尔家族还要靠着这些东山再起。一成足够你富贵一世了。” “有你这么讨价还价的吗?我让了两次了,你也该抬抬价。这么的,三成,我帮你赶走起义军。能不能报仇我不管,让他们离开,我还是有办法的。” 伊凡一愣:“让他们离开?” “对啊,他们不走,我怎么拿到手那三成的宝贝。” “你有办法?” 李修又爬上了椅子,盘着腿一坐,小手一抱怀,神气的说道:“这有何难,你听说过普加乔夫的大名吗?” 神父点点头。 李修继续说道:“拉辛就是他的一个手下,你说要是普加乔夫让他让出来这座城堡,他会怎么做?” “可是我已经决定把这里先给女皇了你!!!”伊凡说到这里悚然而惊,这小兔崽子是想着货卖三家啊。 自己已经派人去了莫斯科,相信女皇陛下不久就会派大军前来围剿,而李修又在这个时候想把城堡卖个更大的一伙叛军,那些人肯定也会来抢地盘,再加上自己这个企图收复故土的人,这不是三家吗。 这样下来的结果是什么?这座城堡就成了火药桶,无数生灵将要就此涂炭! 我的主啊!你是把魔鬼放进这孩子的灵魂里了吗? 伊凡神父傻眼了,他精于世故却不懂战争,这么一个多线操作,他可没有一点点的把握能成功。 李修不怕,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家乡,本来就抱着收利息的想法,打生打死与自己何干,要是能就此在穿越回去才好呢! “这这个那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伊凡神父还是动了心,与“魔鬼”打交道也是他这个神职人员应该做的事情吗。 李修用他那“键盘侠”的思路,给伊凡神父讲解了一番什么叫做地缘政治。 “女皇要的是什么?大一统!在这个前提下,谁先第一个响应这个号召,谁就肯定能获得最大的好处,因为女皇需要一个榜样,一个给罗斯各个公国看的好榜样。好处等会再说,我来说说女皇第二个要解决的目标,那就是起义军的主力所在。说实话,为了拉辛这三百来人,她可未必肯来,可是普加乔夫要是在这里,她一定会来!” 伊凡神父有些明白李修的思路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城堡当做鱼饵,钓普加乔夫这条大鱼?” “没错!”李修一拍小手:“不仅要做鱼饵,还要帮着拉辛守城,在女皇和起义军主力没有大战的时候,不能让他轻易的倒向任何一方。” 伊凡觉得自己真的是堕落了,不报仇不说,还要帮着仇人守城,这种操作手法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但凡他要是知道点汉末三国的故事,哪怕是三国演义呢,他也不会被这个低配版的陈登守徐州坑吕布的故事所迷惑了。 这个故事才扑朔迷离让人叹为观止呢,先是刘备受让了徐州,这对父子客客气气的帮刘备筹钱练军,等着吕布一来,父子两个一合计,吕布在此曹操想必也不远了,就趁着吕布打败刘备的时候,奉承吕布干脆登基守着徐州做皇帝。 这一招果然把曹操和刘备团结在了一起,曹刘合兵打吕布,他又临危受命坚守徐州,在吕布损失主力的情况下,偷偷的把徐州又还给了刘备,彻底堵死了吕布的后路,让吕布只好命丧白门楼。 现在李修就准备用这个计谋,他把女皇当做曹操,为了能吸引女皇的注意力,不惜把普加乔夫这个“吕布”引到察里津来。至于“刘备”这个角色,李修并不打算给拉辛,他反而更看好眼前这位神父。 伊凡神父听完李修整个的计划后,觉得自己是白活了,也觉得东方古国太神秘和强大了。一个六岁的孩子都懂什么是合纵连横之道,那些大人想必更可怕。 “那我该怎么做?” “还是按照您原先的想法去做啊,该找女皇就去找。我已经给拉辛种下了做英雄的种子,等着那些孩子的父母找来,就是拉辛这个国王的诞生日。他一旦认为自己是大英雄了,怎么可能再去屈居人下的听普加乔夫的话。” 神父念了声阿门,目光闪动起来:“这件事也交给我,我要让他一步步走向灭亡。” 李修赶紧点头答应,国恨家仇在一起,他相信神父肯定会做的更好。毕竟他的职业使他更能塑造出一位英雄来。 接下来,就该是看货的时间了。 神父却拍拍手,李修仰头看着从阁楼上下来一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小姑娘,心里警钟长鸣,干嘛?美人计吗?我可还是个孩子! 第九集 宋元符的订金 什么意思? 李修警惕的看着伊凡。 “这就是这代达尼尔家的家主,达尼尔波娃。”伊凡给他解释着这小姑娘的身份。 他原本以为李修会惊讶一下,毕竟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让一个只有七岁的女孩儿做家主,可不是现在这个时代能有的事情。 孰料李修丝毫不以为意,还是很警惕的看着他:“我对你们家谁做家主都没有意见,问题是你接下来想干嘛?” 轮到伊凡尴尬了,你怎么就不能问问为什么要她做家主吗? 达尼尔波娃说话了:“只有我做这个家主,才能让女皇放心的把这个城堡继续交给我去统治。甚至,她也许会给我找一个她的孩子来娶我,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完全拿到这个土地。” 李修哦了一声:“人间清醒啊你。多大了?” “我今年七岁,应该比你大,你这个臭小子就是不叫我城主,也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呵呵,别以为你比大一岁,还长得跟个洋娃娃一样,就能让我屈服! “姐姐。” “诶。这样才乖。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你要隐藏我的身份,并保护我。” 李修表示可以,只是对伊凡说道:“没有她,我要三成。有了她,我要四成。” 伊凡还没说话呢,波娃不干了:“为什么!那都是我的!只有一成给你,当做你的酬劳。” 李修一摊手,跟伊凡说道:“这就是原因。这么一个大小姐,如果不能完全听我的话,那么我们刚才所有的谋划都会因为她的愚蠢而中断。还有,” 他扭过脸跟波娃很认真的说:“那些财宝再没有你当上城堡主人的时候,完全的不属于你。你要是有意见,就去跟你这位???” “伊凡爷爷。”波娃承认了她和伊凡的关系。 “哦,跟你爷爷好好商量一下。我提醒你一下小姐姐,现在是你们在求我。” 波娃被他气的小胸脯鼓鼓的,嘟着嘴瞪着眼恶狠狠的盯着他。 这个混蛋,凭什么敢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我叫侍卫打死你! 李修已经看见了她的侍卫,不过他还是先把丑话说在了前面。 第一眼,他就看出波娃身上的公主病,也立即明白了伊凡让她跟自己见面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自己身边的孩子很多,十几个孩子有男有女,藏一个波娃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是,他可以把波娃当做被拐卖的女孩儿带回客栈,从而躲过拉辛的追查。可是波娃能不能和那些孩子和平相处,可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他可不敢低估一个熊孩子的破坏力,要是波娃和那群孩子起了冲突,孩子们就会立即判断出她并不是被拐卖的一员,人多嘴杂的情况下,他无法保证拉辛会不会知道。 所以,他不想接这个锅。 伊凡可不能让他这么快的甩锅,正想着劝说几句呢,波娃再一次的说话了。 “你放心,虽然我讨厌你,那也是因为你的贪婪和自私,但我答应你,只要出了这个门,我就是你忠实的小跟班。而且,我会和那些小朋友做朋友的。” 李修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波娃,不能不说乌克兰这地方确实盛产美女,就波娃现在的模样,放在后世,妥妥的抖音小萝莉,能吸粉无数的那种。 “你为什么说我贪婪和自私?我们只是刚刚见面啊,你还不了解我。” 波娃打断了李修自我的修饰:“你因为自己的遭遇,就能把一群叛军带进城里,我的父母和很多的人都因此而死了。这不是自私是什么?当你安全了,并且活的很好的时候,你又想着我家的宝藏,这就是你的贪婪。” 哎哟呵,李修来了精神,吵架是不是?我会怕你个小丫头片子?等着,让我教教你什么是阶级矛盾。 “你看到的是叛军,还有你父母死去的痛苦。可在我眼里,我看到的是一群被你父母逼得无路可活的可怜人。他们所有的劳动成果都被你的父母掠夺,你所吃的每一顿饭,穿的每一件衣服上,都沾着这些可怜人的鲜血。 当你还是城堡小公主的时候,你可有想象过他们的生命?你的爸妈死了,你伤心痛苦,并且骂我这个现在唯一能帮助你的人自私。那他们呢?他们的孩子饿死的时候,他们的父母被你父母打死的时候,你的无私又在那里!” 波娃傻眼了,她自诩是达尼尔家族中最出色的孩子,比她那些个只知道喝酒和找女人或是找男人的哥哥姐姐们强很多,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破城的时候活下来的原因。她的爸爸踢开了一个姐姐,把身边最得力的侍卫派给她,还把她藏进了那个只有家主才能进去的密室。 可这一切的荣耀,竟然在面前这个可恨的孩子眼里都成为了罪恶。 她想反驳,她也想斥责,但是她的心里知道李修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切! 李修对她可以说是不屑一顾,说她两句也是为了过过瘾。 不知道大学中马列毛邓虽是选修,可却是必考的吗! 跟我说什么自私?老子没给拉辛献计土地改革,已经是背叛了自己的阶级你懂不懂? 伊凡看到气氛比较僵,主要是波娃被李修说的张不开嘴了,赶紧要缓和一下这种对立的情绪,毕竟波娃还要跟着李修混一段时间呢,处不好关系可不行。 “李嘘。” “我不虚!” 伊凡耸耸肩,打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搬出一个木头做的盒子。 看伊凡的吃力的样子,还挺沉?莫非装的是金子? 李修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不顾波娃的挣脱,拉着她的小手严肃的告诉她:“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转身向着伊凡跑过去:“我来帮你搬!别累着您了,什么好东西啊?” 不要怪李修市侩,穿越成小孩子也就算了,被拐卖不算惨,没钱让自己长大才是最惨的! “咦?这是松竹梅,岁寒三友啊。”李修一下子认出了木盒子上镂空雕的花纹。 伊凡把那盒子放在了一张桌子上,任由李修仔细的去看,捻捻胡子跟他说:“这是一代达尼尔国王的胜利品,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我想这也是你家乡的东西,送给你做个留念好不好?” “好的呀好的呀!”李修是爱不释手,这傻老外真是不识货,这么好的檀香木盒子,他竟然说不值钱,非得是黄金才算钱吗? 李修认识木头吗? 不认识,后世的檀香木产量极少,根本不是他能见过的东西。 他只是在盒子的一角看见了一行文字,才确定了这是檀香木。 稳了稳心神,轻轻的打开盒盖,里面放着四样东西,分别是笔、墨、砚和一个笔洗。 结合盒盖上的文字,李修认定了这就是汉家读书人常用的文房四宝多宝盒。 悄悄的看了一眼那笔洗,又把盒盖给盖上,一双小手紧紧的按在了盒子上,抬起头对着屋里所有人说道:“我只能带走波娃,你们给她换身衣服,要和外面的孩子一样。她穿的太好了,这不行。” 侍卫瓦西里问他:“那我们呢?波娃需要我们的保护。” 李修摇摇头:“你们要么就去莫斯科报信,要么就出城躲起来。谁家被拐的孩子身边还有侍卫的?你们要是不放心,那就当我没说。这东西我带走,就当你们的封口费了。” 伊凡制止了侍卫的举动,答应只有波娃跟着他走, 在等波娃去换衣服的时候,伊凡疑惑的问着李修:“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祖上没有说它的来历吗?” 伊凡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只是说它代表着东方的文明,让我们不要轻易的丢弃它。” 哦?呵呵,这可是该着我发财了。 李修按耐住扑通扑通的跳的小心肝,指指那盒子上的文字告诉了伊凡:“这里面装的是文房四宝。这些字是宋元符端王制,是由当时一个叫做宋元符的人给一个王爷做的。”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跟南京市长江大桥一样的没毛病。 伊凡点点头,他也研究了好久,得出的结论和李修解释的差不多,这就是汉人写字用的文具,只不过是年头长了一些。 “原来如此,送给你正好。” 李修找块桌布使劲的把这个箱子绑起来缠在身上,这才领着换了一身粗布衣服的波娃出了教堂,招呼着小伙伴们,一起回家。 路上是有小朋友好奇的打问波娃的来历,李修就说这是早被拐来的孩子,一直被神父收留着,现在和他们一起等着父母来接。 波娃扔给他一个白眼,这混蛋说瞎话是张口就来,但也没多说,只是刻意的和那些孩子们玩到了一处。 回了客栈后,李修跑回自己的房间,搬把椅子顶住了房门,小心翼翼的把身上的包裹卸下来放在床上,双手合十的念了几声富强富强富强,这才又打开了包裹,露出了那个多宝盒。 用手指着那行文字,心里默默的一字一字的念道:宋、元符、端王、制! 你要说别的宋帝他有可能说不上来,可这位由端王接任帝皇的宋徽宗,那可是不要太熟悉! 无他,那一手惊艳千年的瘦金体,足够他在宋朝帝皇中名列前茅。 元符,就是他初登帝位的第一年,这件东西应该是在他还在做端王时命人做的,等做好了他就是皇帝了,所以落款是宋元符端王制。 打开盒子,不理里面的笔墨,对着那笔洗是久久的发呆。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了! 第十集 事有不谐 有宋一朝,善制瓷,汝官哥钧定五窑冠绝天下,又以汝窑为魁首,有雨过天晴云之称誉;民间有诗赞曰: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李修抱着这个天青釉葵花笔洗,陷入了魔怔之中,它到底值多少钱啊?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后世,没个大几千万甚至过亿,是拿不到这样一件品相完整的汝瓷的。 虽说自己很有可能是回不去了,但这个东西要是货真价实的话,就是搁在现在这个时期,也应该价值不菲? 这么说来,自己是不用奋斗了? 不不不! 怎么可以不奋斗呢!有一件汝窑,就说明还可能有第二件!就算不是汝窑,随便其他四窑的作品也行,自己不挑,真的不挑。反正也不懂,就看达尼尔一世是不是个骗子了,大概率估计人家不是,而自己很可能被人当成了骗子。 放好笔洗,把盒子盖好随便往床上一扔,就下地去找薛途。 “薛大叔!” 薛途一阵苦笑:“不是告诉你了是二叔吗,我上边还有个哥哥。” “我又不认识他,喊不着叔叔。薛大叔,您说要是有一批瓷器卖回去,赚钱吗?” 薛途眼角一抽抽:“你傻了?咱们就是产瓷的,谁能比咱们做的更好?从来都是卖给他们瓷器,从没听说买回去的道理。” 李修嗐了一声,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让人家误解成了往山西贩煤的傻叉行为。 “我说的是古董。” “哦?”薛途这下明白了,抬头看看城主府高高的楼尖,心里想着是不是拉辛要倒卖一批收藏要换取军费也说不定,这两天拉辛也是没闲着,四处的拉人入伙,城里来了不少三山五岳的好汉。 琢磨了一下,倒也不藏私,跟李修说了实话:“甭管哪朝,只要往外卖的瓷器,都是指定官窑烧的款,咱们自己根本不用。你明白了吗?” 自己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李修心里叹口气,原来古人和今人不同啊,好东西都是藏着不给的。心情一下子暗淡起来,说不上是为了忧古还是为了叹今。 发了一会愣,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您说这两天城里的人多了?我怎么看不到呢?” 薛途看看四下无人,小声的跟他交代着:“都出城去了,老张这两天收粮食都费劲,这些人叛义军控制了察里津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只许进不许出。想来是要有大事要发生,你说咱们还走的成吗?” 李修转转眼珠子:“我去找人问问怎么回事。要是真有问题,咱们还是早做准备。” 说完这话,又要了薛家一个厨子,拉着人家就奔了厨房。毕竟也是养过女朋友的人,要论怎么讨一个女孩儿的欢心,他的办法还是很直接的,投食喂养! 指派着薛家的厨子找出鸡蛋牛奶来,打碎了搅拌成奶油,趁着厨子费劲的搅和着,自己挑出几样时鲜的水果切成丁,等着用奶油一拌,做份水果捞。 谢过额头冒汗的伙计,端着一大碗的水果捞先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再去女孩儿们聚集的房间里,把无所适从的波娃叫了出来。 “你怎么发呆呢?” 波娃脸一红:“我不会铺床。” 李修喊着一个女孩名字:“喀秋莎,我找波娃问一下她家在哪里,你帮她铺一下床好吗?” 那女孩呸了她一声:“我不叫喀秋莎!说了多少次,我是秋莎!” 李修嘿嘿一笑,领着波娃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什么?”波娃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大碗。 “专门给你做的,尝尝看。” 波娃接过李修递过来的勺子,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小口,眼睛一亮,香香甜甜的真是好吃。 “这是什么?”她又问了一句。 李修只好现想一个名字:“就叫它奶油水果拼盘。” “不好听。” “好吃不就得了!” “你凶我?”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来给它取个名字得了,这个我并不擅长。我找你来是有事商量的。” “什么事?”波娃警惕的看了李修一眼。这个小坏蛋一肚子鬼心肠,自己可要多多防备。 “伊凡说他去联系女皇,我想知道你们要怎么取信女皇说明你们是达尼尔家族人?这点很重要,这两天城里来了许多人,情势恐怕有了些许变化。我想着应该尽快派人出城联络女皇了。” “出的去吗?” “明天有一批家长要来接孩子,我想趁机把你送出去,你看行吗?” 波娃把勺子一扔,不吃了。 “不行!我在外面根本无法生存。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跟着我!” 李修被她气笑了:“你做梦呢。要报仇的可是你,爱去不去,我还懒得管呢。” 波娃掏出一个手绢擦擦嘴,坐好了很认真的跟李修说话:“我是说真的。城里有很多人认识我,我根本不敢露面。就算出去了,从这里到莫斯科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我自己恐怕还没走到,不是被饿死就是被人抓走卖了。” 这倒是实话,察里津距离莫斯科有一千多公里,按照现在马车一天二百里的速度。走上半个月才能到了莫斯科,这还是按照日夜兼程的计算时间。实际情况恐怕还要再加时间,一个月能到就不错了。 李修想的不是马车,他有船,船可以日夜兼程不停的赶路,唯一受限的就是要溯游而上。不过,不是有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吗。 “你有钱吗?” “干嘛?”波娃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你个小坏蛋想要算计我。 李修也看出了她的表情,切了一声,没好气的跟她说:“雇人撑船啊!我们坐船去莫斯科。” 波娃眼睛一亮,这个办法果然好,怪不得伊凡爷爷说要多听他的话呢。 从后腰上取下一个小口袋,倒出来几枚金币,疑惑的问李修:“这些够了吗?” 李修这几天走街串巷的,也大概了解了一下物价,金币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像他这样的孩子能买五个。 拿了一枚揣进兜里,嘱咐她再屋里好好呆着别乱跑,自己出了门去找人。 找谁呢? 当然是扎列里了,只有这个矿工师傅对自己是真的好,有钱当然要让他赚一些。 扎列里此时正皱着眉坐在街边的米店前,没起义的时候他买不起米,起义都成功了,他还是买不起米。 因为拉辛把市面上的粮食都收了起来,按照配给制给他们每天发米。原本还够吃的粮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不够吃了,他无所谓,跟着在兵营里吃一顿就行。可老婆孩子怎么办,他可没有把她们接到城堡里来,这里也不是天堂。 “大叔!” 扎列里咧嘴干笑了一下,算是给李修一个回应。 “你怎么了大叔?”李修觉得他情绪不对。 扎列里指指身后的关着门的米店:“没有米了。” 咦?这可是个新闻,察里津可是不缺粮食的城市,怎么会没有了米? 三问两问,老实的扎列里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原来原因是出在了新来投奔的人身上。 拉辛举义旗振臂高呼,响应者云集。成群结队来的就有五千多人,据说后面还有还几千。 这下可坏了,拉辛根本就没想过这么多人来了怎么吃饭。要不是身边有人给出主意,把这些新来的义军给分流了,现在察里津恐怕已经断了粮。 李修直觉不对劲,薛途是按自己的主意在收粮,可是没收市面上一粒粮食呀,全都是到了乡下去收的,察里津的粮食库存是一颗没动,怎么会说没就没。 “大叔,他们都是从那里来的啊?”李修指指在街边闲逛的人群问道。 这群人都是高额深目,头发打卷,鹰钩鼻小胡子,特征很好认。 扎列里瞥了一眼他们,哼了一声:“还不是哥萨克那伙人!就因为他们天生是马上的战士,拉辛有了他们就忘了我们。” 李修狐疑的坐下来听着拉辛抱怨了一会,忽然他猛然一惊,坏啦!普加乔夫已经来了! 原因就是察里津的粮食! 谁会大规模的屯粮?察里津大一点的商人都被拉辛抄了家,剩下这些小商户根本没有扫货的能力。那么唯一能这么干的,而且必须这么干的人,只有一个,普加乔夫! 这个猛人可是能一路杀到莫斯科城下,据史书上记载,他可是有着五十万的起义军,想想这每天的消耗,他除了练军就是找粮食了。 这么说来,察里津的库存余粮和市面上的粮食,恐怕已经被他控制了,而拉辛 “拉辛大叔知道这件事吗?” 扎列里更是生气了:“就是这帮哥萨克,把拉辛奉承上了天,还接管了他的护卫。我都两天没见到拉辛了,都被他们拦住不让我进去。” 李修倒吸一口凉气,普加乔夫真不愧是一代枭雄,兵不血刃的就摘了拉辛的桃子,不用多想,拉辛已经被变相的软禁了起来,那么接下来就该是找个机会正是接管这座城堡了。 好快的速度啊,可惜自己只是个孩子,再怎么谋划,也不如人家来的果断直接。不行,我也要加快速度,明天必须混出城去,否则被普加乔夫接管了这里后,再想出去势比登天还难! “大叔!” “嗯?” “你给我走,我还有点粮食,明天我们一起给你们送过去好吗?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扎列里咧开嘴笑了起来,抱起李修回了客栈,还是这个小子好啊,他的粮食肯定是那群汉人的,据说拉辛要把他们的财物都收缴了,这也是那群哥萨克人出的主意。自己也应该提醒一下他们,能走就走,留在这已经没了意义。 第十一集 跑! 李修为什么这么忌惮普加乔夫,却对拉辛能放松警惕呢? 这是有深层次原因的,拉辛只是一个初次搞起义的社会实践者,他所能掌握的一切就是跟着普加乔夫学到的那些东西,还没有融会贯通呢,就被李修带进了察里津,可以说是躺赢。 而普加乔夫就不一样了,你看看他的作为,就能推断出他是个有着极大野心的枭雄。 首先他把自己伪装成了沙皇三世转世,凭借这个假的不能在假的身份,他成功拉拢了一些对女皇不满的势力,这也让他的势力构成非常的复杂,里面包含了官员、军队、农奴和贫民。 这位曾经是沙皇军队中的哥萨克中尉,深谙社会底层人民的辛苦,以要给哥萨克以河川、土地、草原、薪饷、武器和粮食为理由领导了八十人的起义。 成功后,他又喊出了要解放农奴的口号,一下子就成为了各族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 起义队伍迅速由不到一百人扩建到三万人,直至顶峰时期的十万人! 以当时俄罗斯的全部人口来看,这个数字已经非常大的数字了,这也迫使正在全力准备和突厥(土耳其)作战的叶卡捷琳娜不得不从前线全面撤兵,转向国内。 不用说什么细思极恐的废话,他就是要建立一个以他为皇帝的天下,自然就要囊括各个阶级。 而李修对他恐惧的原因,真不是什么先知他必败而弃之不顾,而是他的起义纲领太恐怖,放大了十倍的法兰西大革命,宁杀错不放过的手段,让他的起义军过处根本没有和平可言。如果真要找个比对目标的话,这位普加乔夫就是俄版的“张献忠。” 李修是学过系统的政治、经济、社会知识的人,自然对这种人是避之不及,他的破坏力是太强了,强大的破而无人能立。 历史上这位失败后,整个俄罗斯用了十年时间才恢复了元气,整整一代人都在这场大起义中,躺在了血泊里。 这也导致叶女皇想征服欧洲的脚步彻底的停了下来,直到临死时都咬着牙怒骂普加乔夫是民族的败类,恨不得向天在借五百年。 李修不评价人家民族的内部矛盾,他只知道要是还不走的话,可就真的走不掉了。不仅仅是他,连带着薛途一行和达尼尔波娃,都会被困在这里前路不明。 至于跟在他身边的扎瓦里,李修不想让他的妻子变成寡妇,怎么也是被他从玉米地里背进的察里津,能活他一命就活他一命。 回了客栈,李修立即召开了“跑男”会议,参与者就四个人,他、扎瓦里、波娃和薛途。 “薛大叔,粮食不管还有多少没运过来的,统统不要了!今天晚上就起锚,快走!” 薛途连个为什么都没问,直接出门去安排人手收拾行囊。 “波娃,你去找秋莎,告诉她,去教堂找神父,就说,今晚要下雨!” “这是什么意思?”波娃对他的信任就没薛途那么强了。 “我们约定的暗语,下雨走人。” 波娃指指李修和自己:“我们一起吗?” 李修点点头,波娃这才放心的去找秋莎。 最后,就是这位矿工扎瓦里了,这也是最难张嘴劝说的一个人。 李修和扎瓦里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半天,李修还是把那枚金币拿给了他:“不要问为什么好不好?这个拿着,一会我再给你几袋粮食。你想办法放我们走,然后你也走。” 扎瓦里摇摇头:“你要不说明白,我是不会走的。是拉辛有什么不对吗?” “与他无关。是我怀疑普加乔夫已经来了。” “真的?!太好了,我很想见见这位大英雄!” 李修苦笑了一下,伸手抱住了淳朴的扎瓦里:“大叔,你的这位大英雄把农奴解放出来,这一点我很佩服他。可他杀得人太多了,我有些怕。” 扎列里还是摇摇头:“孩子,不是他杀的人多,是该死的人太多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死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场解脱,死了就不会饿了,就不会任由贵族老爷们欺凌了。我们这些奴隶,死在他们手上的还少吗?” 李修一时语塞,这个他真没办法去劝说人家放弃自己的理想。因为正是这一代一代的求活理想,最终才能推翻一个吃人的制度。 “那我” 扎列里笑着摸了摸李修的头发:“你走孩子,我会帮你们的。这里毕竟不是你的家乡,好好的回去找自己的爸妈。他们一定很想你!” 李修哭了,他仿佛看见了后世那群为了信念而慷慨赴死的红色身影。 “大叔,答应我,不要去莫斯科!” 扎列里收起那枚金币,笑呵呵的答应了他。 晚饭时间到了,李修带着一群小伙伴们一起去了码头,说是要抓些鱼虾回去吃。几个小子不留神掉进了水里,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同伴拉了上来,一窝蜂的跑回了客栈。 码头巡守的义军只顾着看热闹了,哪里知道一个小女孩趁慌乱的时候,已经藏进了一艘大船的暗格里,当然这里的环境要比李修当初那个暗格要好得多,厚厚的被褥把里面塞得满满的,波娃挤进去很是舒服。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其实也就是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船身一晃,大船慢慢的离开了岸边,波娃紧张的透不过气来,她听见了李修和人说话的声音。 “拉辛大叔,我会记得你的,等我再回来时,还能见到你吗?” “哦,可爱的孩子,我还要谢谢你给我留下那么多的粮食呢。等你长大了再回来找我,我一定就在这城堡里等着你。” 这是怎么回事? 波娃身子不敢动,可小心思却转的飞快,他怎么把拉辛引到这来了? 李修也不想啊,可谁让他的目标惹人注目呢。 回了客栈没多久,拉辛的人就找上了门,说是要见见他。 李修用眼色安抚住薛途,孤身一人就跟着来人去了城主府,见到了被更多哥萨克簇拥着的拉辛。 拉辛的气色很好,显然他并没有发觉自己的处境。李修也没有义务帮他发现什么,只是礼貌的说出自己要回家的请求。 拉辛还没说什么呢,旁边的一位哥萨克抢先笑眯眯的让他留下来,说这里很好很安全,一定能让他很好的生活下去。 李修摇摇头:“这不是我家,我家是东方古国,那里有着五千年的历史,有着森林、河流、雪山、沙漠、矿场和肥沃的土地。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皇帝要遵守对子民的承诺,如果他办不到,那他就不是一个好的皇帝。” 这句话果然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他们正想推翻一个王朝,建立一个新的王朝。东方那个神秘的大国,到底有什么好的经验才能传承那么久,也是他们关心的话题。 “你们的皇对子民承诺了什么?” 李修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发话的人,尽量使自己站的更直一些,大声的喊出了一句话:“犯我汉人者,虽远必诛!”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琢磨着这句话。 “有过个例吗?” “有!突厥人不信,被我们一路追杀到了欧罗巴,现在的奥斯曼帝国至今不敢前去报仇!天竺人不信,被我们横扫恒河,灭国三十六,把他们的圣火留在了雪山之巅。蒙元鞑靼人不信,被我们赶到了这里,你可以去问问鞑靼人,他们还敢翻越天山吗?” 拉辛有点难以置信,以他的学识和见识,确实不知道更多的历史。 “你在骗我孩子。” “不,他没有骗你。”那个哥萨克人站了起来。 “他说的是真的?奥斯曼那么强大的帝国,是被他们赶走的?” 哥萨克点点头:“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对历史还很无知。但这并不是你的错,拉辛。正是沙皇的暴戾统治,不给我们这些人读书,只把我们当奴隶!所以我们才要推翻他们,让我们的孩子像这个孩子一样,读书知礼,走到哪里都为他的国家而骄傲!” “乌拉!乌拉!” 一屋子人的热情被点燃了起来,也让李修确认了他的身份,这个哥萨克就是普加乔夫。 他,果然还是来了! 察里津这座粮仓,怎能不引起他的注意呢,切断伏尔加河的下游去路的同时,也把自己的兵锋对准了还在波兰前线罗莎大军的侧后,随时准备而动。 李修紧紧的盯着他,不知道刚才那番话到底能不能打动这个枭雄。因为他的侧后就是东方。 普加乔夫饶有兴致的也盯着面前这个有些紧张的孩子,他并在乎他,只是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是什么样的民族国家,才能有这么自信的子民,哪怕他只有六岁。 自己一心想要建立一个新的政权,不正是要奔着这个目标而去吗?一个没有了奴隶的世界,一个人人都能吃饭、读书的世界。 “孩子,你是幸运的。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我们的未来。拉辛,送他走,连同所有的汉人,让他们走。我们没必要招惹一个未知但有答案的麻烦。” 干! 能走了! 李修对普加乔夫弯下了腰,普加乔夫笑了起来。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彼此认识的意思。 拉辛跟着喊了几句乌拉后,兴奋的带着李修出了城堡,一直把他送上了大船。 “波特,这些粮食算是拉辛叔叔借你的,等你长大了再回来,拉辛叔叔一定能还给你!” 他说的这些粮食是那些已经来不及运回来的粮食,李修和薛途说过,必要时就把它们当做买路钱算了。赔偿就从那个盒子里面扣。 薛途抱着李修的那个多宝盒视若珍宝,什么粮食不粮食的,只要自己把这个带回去,多少粮食换不回来。 察里津码头,李修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城堡,冲着岸上的拉辛和扎瓦里还有藏在高处的伊凡神父挥挥手。 再见了,察里津! 你们要走的路,我无从置喙,我曾帮着起义军进入了这个城堡,现在我该端平这个天平,你们的历史还是沿着它该去的方向去。 而我,将开始准备我的历史了。 第十二集 子丑寅卯 公元1765年初秋,茜香国女皇在圣彼得堡接见了达尼尔家族新任家主,年仅七岁的达尼尔波娃,接受了她附归的请求,出兵察里津,正式与其境内的起义军开战。 这一打就是三年,到了1768年一月,这才把起义军彻底击溃,普加乔夫战死沙场后被托运到莫斯科广场接受死后的审判。 同年六月,十岁的达尼尔波娃回到了察里津,在神父达尼尔伊凡的帮助下,废除旧约,重量土地,分田到户。吸引了无数战后的灾民前来投靠落户,察里津竟然很快的恢复了元气。 女皇听闻此消息后,大感欣慰,特旨加封达尼尔波娃为察里津领主,自此有了小女王的称谓。 与此同时,薛途也历经三年的跋涉回到了京城,带回来各国信息不说,还将一桩公案陈述在了龙书案前。 三日后,调防金陵水师提督王子胜转任津门水师统领的公文发到了金陵,随之而来还有一些官员的任免,其中有一个湖州县令叫做贾雨村的竟然出首了,被罢了官身的他,直言当年还有一个女娃也曾被拐,至今无有音信。 这女娃还是金陵甄家的外枝,姑苏甄士隐员外的爱女---甄英莲。 江南官场上下一片哗然,这消息不日就传到了扬州盐署林盐道的耳朵里。 左思右想后,林盐道回了内宅,请出来自己的夫人,抢抱过来三岁的爱女与她讲述这件新闻。 林盐道如海的爱妻是荣国公府唯一的嫡女贾敏,二人端的是郎才女貌,虽只有一女,但二人感情宛若新婚。听了自己丈夫的新闻后,一拍桌子哼了一声:“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看他们王家不是个好人家,偏我娘还说我这是跟嫂子怄气。现在好了,他们家好好的官差不干,做出这等下贱没阴德的事来,等着报应。” 林如海逗着女儿哈哈笑,转头又逗着爱妻:“你呀,还真是随我那丈母娘的性子。点火就着,一点也不知收着点。” “呀?”贾敏眼睛一竖:“我们将门家姑娘就是这个性子。看不上我了?找好的去啊!扬州瘦马可是不少,你这身子吃得消你就去,这么多年了,就给我一个女儿,能不能行啊老爷?” 林如海吐吐舌头不敢回应了,女儿嘻嘻哈哈的用手指刮爸爸的脸,口齿清晰的说她爸爸:“爹爹不乖被娘骂。” 逗得夫妻两个是开怀大笑。 又玩了一会儿女儿,贾敏忽然想起来什么:“不对不对!那个小子呢?不是说找到他了吗?” 林如海一叹:“要不说还得是诗书子弟立志宏远呢。薛家的薛途是找到了他,可那时候也没法确认他的身份,本想着一起回来再说。谁料到此子有感西方各国的重商之道,说是要学学他们的化农为工之道,孤身一人去了法兰西。” “几岁的孩子啊?这么大的志向?” 林如海一伸手,比划了一下指头:“算到今年才九岁,走的时候才六岁。” 贾敏直咂舌:“那李祭酒家岂不是要疯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还不回来。” 林如海把女儿举起来让她吓得手脚乱扑腾,自己哈哈笑着念了一首诗:“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这就是那小子的留言诗。据说李祭酒听闻以后是哈哈大笑,直言道李家有子可面对祖宗了。” 贾敏接过来幼女,狠狠打了丈夫胳膊一下,眼珠乱转了一会儿,嘻嘻一笑:“那我可要催催我二哥了,赶紧着把李家的女儿娶回家做儿媳妇。保管比他老婆家的门风好!” 夫妇二人这次闲聊之后不久,贾李两家果然定了亲事,又是一个三年过后,十五岁的李纨嫁进了荣国公府,坊间传闻是王家用外甥赔给李家一个女婿。 当年的这段公案,也算圆满的解决了。只是李家幼子尚不知其真正身份,还在异国他乡漂泊。多有来往欧罗巴的华商说是见过他的影踪,一说是英吉利的牛津,一说是法兰西的蒙彼利埃。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此事也就淡忘在了人们的记忆中,除了李家的亲人以外,谁也不记得当年察里津城堡下水道里的那个少年。 左三年,右三年,兜兜转转一十二年过去了。 昔日被林海逗弄的幼女,已然是个十四岁的及笄少女,此刻趴在一艘内河的大船上,看着运河中悠悠的河水,默默的流泪。 帘拢一挑,一个丫鬟捧着一条热手巾进来给她擦泪,边擦还边数落她:“少流点泪姑娘,见了林老爷可不许这么哭。” 闺名林黛玉的女孩儿,叹了一口气,回了她的大丫鬟紫鹃一句:“哪个在流泪,我这是风大迷了眼。我爹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把我抛下的。” “好好好,迷了眼就擦擦,别肿了。告诉姑娘一件宽心事,听琏二哥说,咱们明天就能到了扬州。姑娘也能见到林老爷了。” 林黛玉忍住了心伤,抬望眼看向远处,心里默默祷告:“爹啊!女儿回来看您了!” 这正是林黛玉千里奔丧的历史片段,她可没想到,等她一上岸,就碰见了一个本不该见到的人。 李修一身的洋装,手里拎着带轱辘的大箱子,兴奋的跳上岸左顾右盼。 终于回来了! 十二年前,他留下一封书信告别了薛途,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要看看这个世界的走向。 本着世界很大我想去浪一圈的理由,也凭借着伊凡神父给他开的证明,他这个“伪教徒”先是顺利的混进了法兰西蒙彼利埃教会大学,从教会小童做起,十五岁参与了法兰西的革命。 被通缉后又过海去了英吉利,考上了他后世向往的牛津,十七岁发动了倒逼王室的运动,给他们留下风景线后,趁乱爬上一艘海船,在一个轮回后,踏上了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国土。 为什么是到了扬州,一是因为此地是华朝唯一的对外口岸,所有进出口的货船都要在此转换内河货船。 第二就是,他是来要账的。十二年前在察里津,他用一套宋汝窑换了薛途一个帮他找寻家人的承诺,要是他十六年后回不来,这套汝窑就是薛途的了;要是他在十六年内回来了,他们俩一人一半,他要盒子和笔洗,薛途留下砚台和墨块。 薛途给他留的住址就是扬州通运街甲字叁号。 真是热闹啊,码头上秦楼楚馆酒肆茶庄比肩接踵,有读书的布衣风流,有做小买卖吃食的满路飘香,更有卖苦力的靠力气吃饭;三教九流人来人往喧闹无比。 李修找了一家馄饨摊子,三枚大子的一碗笋肉混沌,量大管饱。 提鼻子一闻,点了虾油的清汤是香气扑鼻。正端着碗要喝一口汤呢,就听一声小心!一辆载着行礼的马车就撞上了一个背大包的苦力。 苦力倒在地上疼的直哎哟,人群呼啦就围上来看热闹。 李修端着那碗混沌也凑了过去,只见那苦力一条腿上是鲜血淋漓。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赶紧过来看伤,急的直骂:“怎么走的路!撞坏你,我还能请人给你看,撞坏了东西,你拿什么给我赔!”。 “对不住对不住,这位管家您见谅,他是走的急了点,没躲过去,所以才碰了您家的车。” 工头眼尖,看出了是谁家的车,赶紧着说好话。 李修捧着大碗不动声色的吃的很香,以他丰富的闹事经验来看,这出戏才刚刚开局,只要那管家再做点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儿,肯定会有人挺身而出的,等着。 至于自己吗,他仔细看了看受伤的苦力,判断了一下伤势,还好,没有断,是被大车上的铁锚剐蹭开了皮肉,看着血渍呼啦的吓人,缝合一下消消炎就没事了。 消炎难吗? 李修去欧罗巴的目的之一就是找到金鸡纳霜的配料,再经过自己的提纯和改进,在成百个受伤的法兰西革命者身上进行了临床试验。总之,效果不错。 他身后的箱子里就有被王室贵族捧上天的成品药,他们发现李修的药治疗梅毒有特效,所以起名玛丽梅。 这就是没系统的弊端,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有些东西还真不是说说就能搞出来的,死了多少革命者,李修才最终确定了药量啊,要不是他有着教士的外衣作掩护,早就被挂在绞刑架上了。 管家也是皱眉,不管这苦力,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还堵着大路不走。管他,看着血流的可是不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法。真是晦气啊,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倒霉! 从袖兜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扔给了受伤的苦力:“别嚎丧了!快去拿着银子看看大夫,剩下的给你养伤,够你活一年的。” 李修不明白物价,问了旁边一个路人:“这是给了多少啊?” “三两,最多也不超过五两。” “够养活的吗?” 路人嘿了一声:“看病就得花一半下去,还得养伤呢。他不干活了,一家老小吃什么,就指着这几两银子活,不出两个月,一家子就得喝西北风去。” “你们不能走!” 果然一条好汉挺身而出了。 管家一愣,哎呦呵,扬州这地界有意思,怎么这么多棒槌啊,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谁家的人,你说不让走就不走啊。 “你是谁?” “扬州安定书院赵翼!怎么能撞了人就走呢?敢问贵府名讳,府上就是这么教人做事的?” 李修眯了眯眼睛,嘴里含着一个馄饨慢慢的嚼,越嚼越有滋味,这事不对,分明是下好了套等着人钻呢。 第十三集 牛鬼蛇神 赵翼这一番话说完,获得了满场的喝彩。他的露面给这出戏定了一个基调,豪奴仗势欺人不管他人死活。 李修意犹未尽的吞下最后一颗馄饨,看着越来越多人加入声讨管家的行列。咧嘴一笑,慢慢的退到了人群最外边,颠了颠手里的空碗,略微瞄了一下准头,嗖的一声扔了过去。 “啪!” “哎哟!” 管家捂着脸就蹲地上了。 赵翼愣了,这是怎么回事?没说要动手啊,往人群里望去,自己的同伴们都目瞪口呆,这变故也太不可思议了。 围观群众先是一片哗然,继而叫好! “好!打得好!” “打死他个王八蛋,让他仗势欺人!” “打呀!一起动手!” 这句是李修喊得! 赵翼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我们就是乘机捋一下他家的面子,砸实了他家为非作歹而已,可没有闹事的想法。 这要是真闹得大了,自己这个出头的可怎么办?官府肯定追究责任的,我是谁他娘的动的手? 又是一声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跟着赵书生一起打死他!” 赵翼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了这句栽赃,什么叫跟着我一起打死他,眼看着管家和几个下人被推倒在地了,再不拦着真出了事,有这句话先入为主,我岂不成了杀人主谋! “谁!是谁特娘的污蔑老子!给我站出来!” “谁在闹事!” “冲进去救人!” 几声大喊,来了两拨人。 一拨是穿着“漕”字号坎的官兵,一波是青衣小帽的仆从。 场面顿时大乱起来,赵翼慌乱之下想走,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抬头去找人,只见一个大个子穿着洋服正往人群外边走去。 “是你?抓住哎哟!” 人挤人踏的,他又坐在地上,转眼就被压在了别人身下 李修嘿嘿坏笑着回了混沌摊,给人家老板赔碗钱:“对不住老板了,刚才没拿住,被人挤掉了。多少钱,我赔给您。” 馄饨摊老板摆摆手,这事常有,谁也不是故意的,摔了就摔了,一个大子都不值的东西,犯不上让人家赔。 李修哪能让人家吃亏,做小买卖的本小利薄,一根筷子一个碗都是家当,自己要搞事也不能冲着他们不是,他可没有当“城市管理者”的资质。 又要了一碗馄饨再加两个烂面烧饼,多给了几个大子,稳稳当当坐在那继续吃喝。 他为什么要闹事啊,还不是车队上插着的荣国公府的旗子让他看着讨厌。 他一个根正苗红三观正确的优秀青年,又经历了罗莎农民起义、法兰西革命、英吉利倒皇各种运动,指望他对贵族有什么好感那才见了鬼。 “小哥你可是真能吃,怪不得这么大的个子。”馄饨老板看着李修这人大方,当然乐呵呵的跟他搭话。 “正长身体呢,不吃不行啊。”李修也是笑呵呵的跟人家聊天。 “从哪回来的?看您这身打扮” “哦,欧罗巴刚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呢。” 老板点点头,又小心的问了一句:“那边怎么回事啊?我看着刚才都打起来了。” “不知道,好像是那个书生要打死撞人的。咱们扬州这民风可够彪悍的,动不动就打生打死,厉害!” 馄饨老板使劲给自己眨眼,还咳嗽了一声。 李修回头一看,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哥正站在自己身后,长得真是一副好相貌,同身的气派可不是装出来的,看见李修回身看他,冲他一拱手,很是客气的打个招呼:“都中贾琏有礼了。” 李修也只好站起来,比贾琏高着一头,对贾琏抱抱拳:“有礼有礼,请坐,我请你吃馄饨。” 贾琏怎么来了? 他是护送林黛玉一起回的扬州,刚才撞人的就是他家的车,要按照他的本意,这都不叫个事,把身份一亮,该抓人就抓人,犯得着耽误自己欣赏烟花扬州吗。 可林妹妹身边的大丫鬟紫鹃蒙着脸跑过来对他说,让他找这一个穿着古怪的大个子,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紫鹃怎么知道的? 林黛玉坐在马车里听见外面喧哗的时候,就起了担心。按理说自己家的管家应该此时来接自己才对啊,怎么等到现在还不见人,而且车队还停了下来,这是有什么事了吗? 让紫鹃挡着外面,她挑开帘拢往外一看,正看见个子最高的李修在人群外面扔进去一个碗,然后迅速走到另一边乱喊什么打死人的话。 这是什么人啊! 林黛玉就觉得心突突直跳,她是七岁离家,在外祖母家住了七年,可真是被丫鬟婆子们伺候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哪里见过这么野蛮的行为,还偏偏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拦住的还是外祖家带自己回家的车队。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联系到一起后,她直觉她爹出事了。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没事人一般的李修,看着他又回了馄饨摊吃饭,赶紧让紫鹃去找贾琏,就说只要找到那个大个子,眼前这事就能解开。 故此贾琏才不情不愿的过来找李修,那边乱成什么样他都懒得管,自有下人出面,还用不着他这个国公府的长房长子出手呢。 跟李修客气了一下,还是坐下来了,他家的礼数还是有的,既然面前这个人是林妹妹说的罪魁祸首,那么自己也应该和他好好聊聊,看着也是个挺精神的小伙子,应该不是什么歹人,就是这身衣服真挺怪的。 严重颜控的贾琏哪知道李修的底色啊,要是知道这位是个专门造反的家伙,打死他也不会跟他坐在一起。 “兄台如何称呼啊?” “姓李。” “哦,我看你比愚兄我少几岁,我就托个大喊你一声兄弟了。不知兄弟可与我家有仇?” 李修摇摇头:“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又是刚回国的漂泊人,哪里有什么仇怨。” “那刚才的事儿,兄弟是不是要给愚兄一个解释?”贾琏指指馄饨摊上的粗瓷大碗,一脸玩味的看看李修。 “嗨!这事儿啊。”李修不以为然:“路见不平呗。我这人就是这么热心肠,不用谢,赶紧处理完事走路。我看你也挺忙的。” 贾琏一张小白脸刷的一下就拉下来了:“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你总装疯卖傻是何用意。信不信我一张拜帖送你进了衙门,你想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李修冲他摆摆手,蛮好奇的问他:“你先别着急,我问你件事啊。谁让你找的我?” 贾琏一时语塞,有这么心大的人吗?跟老子玩滚刀肉是不是,好!我陪你玩到底! 一声冷哼站起来就要走。 李修不干了,知道是你了,林妹妹肯定在后边的车里坐着呢,不让我见见就想走,没门! “喂!看见那个坐在地上的书生了吗?” 官差已经把人群分开了,露出了地上躺着的三个人。腿上流血的是苦力,脸上流血的管家,鼻青脸肿抱着肚子的是书生。 “看见又怎么了?” “你傻啊,要不是他仗义执言挡住你们家的去路,我至于的打你家的管事吗。去把他抓过来问问,谁让他来等着你们的。” 贾琏愣了,这里面怎么还有别人的事? 李修哎呀了一声:“你去把这话说给让你找我来的人,问问她安定书院是干什么的,没事儿跑码头这来瞎晃悠什么。还有啊,就没接你们的人吗?派个人出外面找找,说不定被堵在哪里过不来呢。” 贾琏半信半疑的走了,李修扭头冲馄饨老板呲牙一笑:“想多挣点钱吗?” “那当然想了。您要几碗?” “不是吃你馄饨。你刷干净锅,再烧一大锅开水,然后把这桌子凑凑,擦干净点。” “啊?这是要干嘛?” 李修神秘一笑:“我一会就是大夫了,赚了钱有你一半。” 林黛玉坐在车里蹙着双眉听琏表哥给她讲这故事,他们之间没什么可避讳的,贾琏也是对她很上心,尤其是自己家媳妇可是很喜欢这个晶莹剔透的林姑娘呢。 “安定书院?”林黛玉嘴里念着这几个字,猛地一抬头,一双眼睛亮的可怕,把贾琏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林黛玉赶紧跟贾琏商议:“就按那个人说的办。关键就是那个读书人,恐怕他还有同伙,二哥请他的时候,千万要干脆,不要多做口舌。另外,二哥带着拜帖去,官差要是拦您,您就给他们看帖子。” “啊?哦。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就知道了?” “哎呀琏二哥,事不宜迟,先办完了再说。”林黛玉差点给他轰出去,这要是琏二嫂子在,早就下车抓人了,还问什么问。 贾琏一头雾水的下车,叹了口气,自己还是不是哥哥了,怎么我也是个领内卫行走,怎么让这么两个指使的团团转。 “来人!” “二爷您吩咐。” “打上旗子请拜帖,然后抓人!” 第十四集 丫鬟和五花肉 贾琏的一声令下,码头那里是真正的“鸡飞狗跳”。他带来的可是荣国公府的豪奴,平时在京成都是飞扬跋扈惯了的主儿,要不是碍着表小姐有着急事要办,早就反了天折腾了。 现在得了主人的口信,个个撸胳膊挽袖子,拿出了平时的本事,马鞭哨棒齐飞,连带着官差一并给打了,把一面荣国公府的旗子往场子当中一立,薅着赵书生的头发就给按在了地上。 “别动!都别动啊!谁他妈敢乱动,奏你们个谋逆听见没!” 几个下人搀起来管事的,给他拍拍土:“没事来叔,放心,主子发话了,一个都跑不了。” 这管家叫来旺,主子面前是叫旺儿,可他们还是得喊一声来叔。 来旺捂着脸哎呦着爬起来,一脚就踢在了赵翼的肋骨上:“兔崽子,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家什么时候被这么欺负过。洗干净腚沟子等着坐牢!扶我过去见爷。” 漕兵们都懵了,这是谁家这么横,连我们也打,还说什么谋逆?我去你大爷的,老子就是不服。 呼啦啦又把来旺他们给围住了。 来旺哼了一声,伸手拿过来拜帖,肿着眼睛扫了一圈,指指一个队正:“你,过来,识字的给大伙念念!” 队正是个官衔,手下管着五个小队,一队十个人,五十人在他手下,也是个人物。 刚想伸手去拿,工头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胳膊:“于头,不能拿!拿了就是死罪。” 队正姓于,嗯了一声,转回头盯着那个工头,小声的问他:“怎么意思?他家还是皇亲国戚不成?” 工头走南闯北见得多,使劲的给他点头:“皇亲没有,国戚是真的。那旗子上写的荣国公!是公爵家的!” 嘶~~~ 队正觉得牙疼,一挥手:“都滚我后边去,没我命令,都不许乱动!” 呼啦啦漕兵收了队,于队正弓着身子过来与来旺见礼:“不知是公爵大人家的车架,造次了造次了,您怎么称呼?” 李修看着那边上演的戏码,嘿嘿直乐,他身边除了贾琏,不知什么时候还站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姑娘,看不清容貌,但身条就跟一把嫩葱似的。 “还是你们家横啊,等着,用不了一会扬州知府也得过来见见你。” 贾琏切了一声,翻着白眼看着李修:“人是拿住了,该怎么问我可不懂。你来。” 李修才不惯着他:“好嘞!先把那个受伤的苦力给我搬过来。” “搬他干什么?” “撞了人了,不给人家看伤啊?把他安抚好了,这撞人的事不就没了。” 贾琏还想嘟囔两句,那姑娘咳嗽了一声,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话:“琏二爷,就依他的主意办,小姐还等着回家呢。” 贾琏无奈,指指李修:“行,你行!这事要是办不妥,你等着爷的。来人,去给请个看外伤的大夫来。” 不多时,人也抬来了,大夫也请来了,都是在码头上讨生活的,彼此还认识。大夫喊了声二牛,直叹气:“二牛啊二牛,说你什么好。你这一受伤,你家里可怎么办?我瞧瞧,哎哟,这么大口子,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二牛啊了一声:“胡大夫,求求您给我看看,千万要保住我的腿啊!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呢。” 两人说着话,大夫就拿出了些白药面准备给他敷上,被李修一把给按住了。 “等会儿!” “嗯?”大夫吓一跳:“您” “你不清洗伤口啊?直接就上药?” “昂,对啊,我都这么治。” 李修一把推开了他:“旁边看着,能学多少学多少,以后按我的来。” 胡大夫没他劲大,被挤到了一边,心里不服却碍着眼前的情形没敢多说,就问了一句话:“您有行医的牌照吗?” 古时的医家,要在县一级的府衙注册登记了,才能有坐地行医的资格,要是医术好的,开个大医馆做做自己的方子,那是能名动一方的人物。 这注册也讲究一个考试,称为医科大典。考不过的或是没考过的,只能走街串巷的做个游医,不能登堂入室。 李修让请大夫来,就是给他做个见证,省的后面的事麻烦。 自己打开大箱子,先是翻出了几样刀剪,又拿出一个羊皮的布包,随手递给了戴帷帽的丫鬟:“受累给拿一下,姐姐叫什么,方便说吗?” 丫鬟接过小包摇摇头:“闺名不便说的。” “那行,我就先喊着姐姐,会穿线吗?” 贾琏嘿了一声:“我们家的人,你凭什么使唤?” 李修终于找到了压在衣服地下的两张纸片子,看看东西拿全了,随手盖好了箱子,白了贾琏一眼:“你来?” “我不会。” 李修一指那圈围着的人:“你去看看扬州的地方官来了吗?要是来了请他们过来,我这一会儿就好,来晚了可就听不到真相了。” 贾琏气的一跺脚,在丫鬟的软语请求下过去见见又来的两队人马。 这下热闹喽,码头上被堵得是水泄不通,后来的两拨分别是盐道的兵丁和地方的差役,见了荣国公的旗牌后,都老实的等着荣国公府的人来见面。 李修瞧着贾琏笑语晏晏的和地方上的人交谈甚欢,咦了一声:“还不是个废物啊?这不挺能交际的吗?” 丫鬟咳嗽了一声,把穿好的针线插在羊皮上给他看:“行吗?” 李修瞧了一眼表示没问题,把文书给了大夫看:“上面的是洋文,下面的是汉字,瞧瞧。” 胡大夫接过来略过上边花里胡哨的洋文,直接念出了下边的字:“大不列颠英吉利皇家医学院,特聘李修为医学院主讲。” 又看下一张:“法兰西教会医院,特聘李修为教会主治医生。” “您这是御医?”胡大夫不淡定了,瞧着这小伙子也就十七八岁,可这资质比自己可是优秀太多了。 “就是糊口饭吃。”李凡尔赛修客气了一下,喊过馄饨老板:“开水,热酒。” “好嘞!” 老板早就准备好了,送过来两大盆热气腾腾的水和酒。 李修先把刀具扔进热水里烫一下,舀了一勺滚烫的黄酒慢慢的浇在手上,还给胡大夫讲讲道理。 “这是消毒,不要让手上的脏东西进到患者的伤口里,这样能提升治愈率。” 胡大夫一边心里记着,一边也过来烫手。 “您打算怎么治二牛这条腿?” “他这没有伤到动脉,简单的清创缝合就行。” “缝合?哎哟,这不是青囊经上记载过的神技吗?” “对啊,你学过?” “我哪儿学去啊?” “贵姓啊大夫?” “我姓胡,古月胡,上君下荣。” “哦,胡上下。” “您说笑了,胡君荣。” “会针灸吗?” “还行,这是我本行。” “那行,本来还想灌醉他呢,可过量饮酒会引起出血量增大。你给他几针,让他腰椎以下失去痛感就行。” 胡君荣点头答应着,打开自己的小布包,取出几枚银针,也学着用开水烫了烫,扭头对着丫鬟说道:“小姐还是扭扭身子看看别处。” 丫鬟转过身去问了一句:“为何如此?” 李修帮着给二牛脱裤子,露出屁股来,才笑着告诉她答案:“腰椎用针是要光腚的,他这屁股丑死了,看他你会吃不下饭的。” 丫鬟的脑袋猛地一低,垂在了胸口,再也不问为什么了。 二牛想说什么,被李修一拍他脑袋:“你的事等会再说。想赚钱不要命了你。现在闭上嘴,等我问你再说。” 敲了敲二牛膝盖,看着没了反应,给胡君荣竖起一个大拇指:“针法不错。” “瞧您说的,我这也是混口饭吃。主要是看您的神技。” 李修知道他还有点不服气,毕竟自己年岁在这,中医又讲究一个越老越值钱,当然不能全信自己。 行,给你看看后世医学院的基础技能---缝合。 先用棉花蘸着热水清洗了伤口周围,又用新棉蘸着黄酒清洗了创口,疼的二牛直咧嘴,也就是有针效在,要不他能疼的蹦起来。 拿起穿好的针线,给胡君荣讲着道理:“这不是普通的针线,你看见针上的小钩了没,它要钩住脂肪层把它们拉在一起。再用这羊肠线缝上。这样就算线留在身体里也不会引起发炎。要一层层的缝,五花肉你吃过,是不是一层层的。” 丫鬟都快听吐了,把人看成五花肉,这以后让自己怎么吃肉肉啊。 李修听见了她干呕声,回头还安慰她:“别怕,洋人有好多女人做大夫呢,咱们不也是有女方家吗。诶,你想学接生吗?我教你啊,脱离奴籍自力更生。” “哪个要学接生?”丫鬟声音都发飘:“好好治你的伤,医者父母心,哪有你这么轻佻的。” 李修和胡大夫相视一笑,不在逗她了。 那边贾琏也搞定了这个小场面,四拨人三拨官差,领头的都没他品级高。五品龙禁尉,在京城也就是个蚂蚱,在地方可是朝廷大员。 请着领头的几个,扬州县丞、盐兵把总和码头漕兵的队正,一起过来看看情况。 “我家不会仗势欺人,也做不出这种勾当。伤了人就赶紧的请人医治,各位做个见证。” 都说好,国公家就是体恤臣民。 过来一看,吓了他们一跳,满地的血污,还有个小伙子正蹲在地上缝皮肉呢! “这这这伤的这么重?”县丞有些含糊,扬州是府台坐镇,可一般有事都是他们扬州县衙先出面。要是他解决不了的,才报给县令,再由县令报上府台。 今天这事本来就棘手,扬州盐道总巡检林大人的爱女归家探病,被拦在了码头,地方上先是有个地方不靖的责任,再要是重伤了人,这锅可就背的死死的。 李修不搭理他们,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正看的入神的胡君荣,示意他去说个明白。 胡君荣一回头看见这么多官,给他吓一跳,升斗小民最怕的就是地面上的官,县官不如现管,这几位都是现管的头。 正哆嗦着不知说什么好吗,丫鬟开口了:“这位是我家请得英吉利的御医学生,他有一手好的青囊医术,各位大人且勿大惊小怪,容他施展医术救人。” 贾琏嘴角一动,想笑又忍住了:“对对对,我家请得洋人御医。本来是给林大人看病的,这不,就先给这个受伤的看了。” 李修扭头看看丫鬟,用嘴型比划了一句话后,又专心的缝合了。 丫鬟看在眼里略一琢磨,脸上腾的红了,一跺脚彻底的扭过身子不偷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