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世界中的万人迷》 第一章 穿越伊始,剑仙出世 马车缓缓驶过略带泥泞的官道,木轮在行进的过程中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今天的行程有些颠簸,这处官道也并不怎么好走,四周都是青翠茂密的竹林,伴随着微风,沙沙作响。 马车的左右各有一队带刀女镖客护送,所以行进的速度也是不快不慢。 每位女镖客身上穿着皮甲马靴,头顶竖着头巾,皮甲的衔接处不加衣物,精壮的肌肉显现出来。 她们迈着厚重的步伐,每一步踩下去都分量十足,看起来气息浑厚,都是颇有几分底子的老手。 吱扭一声,车窗被支起,里面的少女微探出小脑袋,悄悄向外张望。 她长得眉目秀丽,唇红齿白,年龄约有十七八。 发上梳着双环髻,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百褶长儒裙,娇小可爱。 少女看了看周边的环境,露出了娇媚的笑容,开心的向车里的人报喜。 “少爷,咱们已经到了金陵城东的竹林,约摸还有两个时辰就能进城了。” 里面的人并没有答话,反而轻轻咳了几声,少女见状微微蹙眉。 “少爷,您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她的话语突然被打断了,下一秒异象突起,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吼贯穿了整片竹林。 随后,喊杀声四处响起。 “杀狐妖!除妖邪!救汉唐!顺天道!” 少女的面容一凝,瞬间化为了惊恐,她慌手慌脚撤了支起车窗的木棍,躲入了车里。 四周的竹林里,一瞬间亮起了数不清的火把,如同星火燎原一般,将竹海变成了火海。 无数人影从竹林里跃出,从四面八方涌来,手持各类兵器,对这支车队的镖客们一拥而上。 护卫马车的镖客,也在领头人的带领下收拢了阵型,只可惜人数太少,被迫背对马车围成了一个圈。 “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姐妹们不要慌!杀了她们的头领即可。” 这领头的镖客话刚说完,眨眼间就是两道看不见的黑影,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冲劲,插在了她的心脏处,瞬间把她钉死在了原地。 另一只射在了马车的马背上,那马匹受此惊吓,发狂鸣叫之后,迈开了步子,往前奔跑。 那些镖客们见此情形虽想帮忙,却被那些持着五花八门兵器的杂兵们围攻,根本抽不出身来。 这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凶徒们,虽然单打独斗不如镖客,但却胜在人多势众。 每次出手必定群起攻之,明显是被人训练过一些围杀技巧。 几个回合之后,场上的镖客们所剩无几,只有两人还在勉强支撑,但她们的胳膊上已经挂彩。 就在她们都以为此事无望的时候,一声骏马的嘶鸣游响停云。 转眼间,一匹骏马突入人群,马背上曼妙的身影,一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一袭白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斜而下,在朦胧的夜色之中,如梦似幻。 女子左手负剑,长剑胜雪,右手拉了一下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随后突入袭击者的阵型之中,左右手交替,右手握剑,步伐如踏空而行,剑光闪烁之中,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战局。 在交错的剑影之中,剑尖拉出了长达一道弧形的血丝,溅在潮湿的泥土上,染红了官道上的碎石。 而身后的三名凶徒被一剑封喉,长剑破空声之后,应声倒地。 人群之中有一个小头领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急忙喊道:“先聚伙处理了这个棘手的剑客!” 匪徒们应声而动,女子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长兵器,不慌不忙,俯身原地跃起,在空中调换了头尾。 剑尖在地面一点,压得剑身微微弯曲,发出了噌噌的异响。 那些长兵器戳了上来,反而钢刃相交,打了个空。 随后女子借力,身轻如燕,翻身落在了一处长枪枪尖,一剑刺入了持枪之人的胸腔,拔出的时候鲜血淋了周围其他同伴一脸。 然而血还未溅洒出去,女子就已经换了身形,落在了众人包围的外围。 饶是那两名镖客习武多年,居然也跟不上此女的身形,这会儿她停了下来,才看得清楚。 人群瞩目的片刻,传来了一声惊呼。 “这哪里是剑客!分明是一位剑修!” 女子青丝如画,衣不粘尘,在雨后泥泞的土地中交战,浑身上下不仅没沾泥土也没有血迹,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一样遮蔽开来。 “……这等神乎其神的剑术,你姓洛?” 听到镖客问话的女子,微微侧头,挑了一下柳眉,没有否认。 紧接着,场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三岁小儿都知道,汉唐王朝用剑的高手中,有一个以剑术闻名的世家。 其中当代家主的二女儿,正是被誉为剑仙的洛素昕。 ~ 马车在道路上狂奔,此时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官道,进入了一条土路。 发狂的马匹,就只能等它跑累了停下,但此刻在周围已经从竹林变换成了树林,要是撞在一颗粗壮的树木下,后果不堪设想。 车内的少女极度担心自己家少爷的安危,她拉开马车门帘,不顾危险想去牵住缰绳。 却不想马匹一个转头,巨力一甩,把她甩了出去,撞在了一处木桩上,头流鲜血。 “绛莺!” 车里传来一声呼唤,少女在意识模糊前,伸出了手。 却抓了个空。 “少爷……” 就在少女刚刚陷入了黑暗,树叶上一道黑色的身影踩着树叶,踏空而行,迅速追上。 ~ 当柳若欢从晕眩中悠悠转醒的时候,他发现眼前全是黑暗,自己浑身上下好像被什么重物压着,不仅无法动弹,还喘不过气来。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能感觉身上的物体在被人搬动,直至头部的物体被挪走之后,光亮差点晃瞎了他的双眼。 “嗯?” 适应了一段时间后,他的双眼才逐渐恢复清明,看清了眼前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五壮三粗,皮肤黝黑的女子。 她与柳若欢四目相对,看了好一会儿才惊声叫了一下。 随后露出了兴高采烈的笑容。 “绛莺!别哭了,你家少爷就是被压在木板下呢!” 听到女子雄厚的声音,就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越靠越近。 随后,柳若欢面前出现了一张梨花带雨,清隽秀丽的脸庞。 “少爷!少爷!” 她轻快的叫了两声,随后有些呆傻的笑了起来。 “喂,你有时间哭笑,还不如和我一起搬木板,把你家少爷抬出来。” “哦哦!” 随后两个女人七手八脚的移开了杂乱的车轮,木板,把柳若欢搬到了附近的草坪上。 柳若欢面色苍白,张开嘴。 “……” 声音嘶哑,根本发不出声来。 身子也没有一丁点力气,动都动不了。 绛莺急忙从行李中翻出了水袋,递给他喝,随后才想起来少爷现在身体虚弱。 似乎担心他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绛莺索性便把水含在了小嘴里,一口一口度给他喝。 柔软的唇瓣,嫣红的色泽。 属实太过刺激。 地上的柳若欢,人刚有些清醒,这下就又傻了。 “啧啧,柳家当家不愧是户部大员,权贵们的家风居然如此开放。” 绛莺忙活完后,听到那名黑壮女子的言语,脸色一红,手忙脚乱的辩解道。 “我这是事出有因,只要为了救少爷,心里才没有那些心思……” 那女子翻了翻白眼,“废话,你肯定没事,但是此举莫不是让你家少爷丢了清白?” 丢了清白? 躺在地上的柳若欢一脸懵逼。 男女接吻,怎么想不都是自己占便宜吗? 随后他的头脑传来一阵剧痛。 这像是一时之间涌入了无数信息,数不清的记忆碎片拼织成了各种画面。 原来,他穿越了。 第二章 婢女绛莺 遇袭的后日,柳若欢坐在了屋内的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美轮美奂的容颜,陷入了沉思。 清澈透亮的瞳孔,浑然天成的柳叶眉,外加上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 他试探性的伸出了手,那真的是肤若凝脂,手似柔荑。 仔细一瞧,他白皙无暇的皮肤甚至都能泛出淡淡的红粉。? “哎。” 明明只是一声叹气,却不想连声音都变得娇弱了几分。 这容貌并不是柳若欢原先的模样,而身边的环境更是如此。 这使他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他穿越了,而且还变成了当朝户部侍郎之子,同名同姓的另一个柳若欢。 如果只是穿越到自己熟悉的历史朝代,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 毕竟他原来的生活就不怎么称心如意,自从前不久父母家人的相继离世,这些天他过得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问题在于,这个世界给了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就拿眼前玻璃制品的梳妆镜来说,各个朝代和中外历史他都比较熟悉,可从没见过哪一个朝代里有着如此静美玻璃制品的梳妆镜。 但看门窗缝隙糊上的窗纸,这等玻璃也应该并未普及,只是有钱人家的稀罕物。 这两日观摩了这个世界,加上以前的回忆,也算稍稍有些基础的认知了,这里一定是某个他不知道的平行时空。 就拿这房屋内的装扮来说,古色生香,俨然就是一个古代大小姐的居所。 比如柱子和门梁上都是雕刻精美的凤图,描绘的是有凤来仪的典故,栩栩如生。 铺在床前的地毯更是高级货,他先前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就知晓是价值非凡的纯羊毛。 博古架子上更是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瓷器古董,虽然他对此涉猎不深,却依然能感受到绝大部分都并非凡品。 尤其是房屋内正中心摆放着一把古琴,试音之后琴声悠扬,素雅,恐怕是相当金贵的木材所制。 谁能想象,这样精致的房屋居然是他的私家闺房? 与他前世稍显清苦的日子不同,这具身体出身于当朝的官宦之家,祖籍苏州吴县。 而这任家主柳兰梦,也就是他的母亲,在应天府南直隶做到了户部右侍郎,官职正三品。 有话说,“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在这种地方任职掌管钱银的差事,简直就是送上嘴边的肥肉。 而身为这种官家子弟,如同背靠金山银山,有权不说,钱也是挥之不尽。 但这里竟然是一个女强男弱的女尊世界。 最明显的一点莫过于,国家的男女地位对调,女子做官,男子当家。 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这都是为男人准备的东西。 他自小就被灌输贞洁烈夫的思想,与自己穿越之前的记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为了符合大家名门的气质,这具身体居然还把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个精通,甚至还有些女红插花的功底。 柳若欢觉得这就跟点错了技能树一样憋屈。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娇小可爱,秀丽清纯的女子,她满眼都有写不尽的担忧之色。 她就是先前冒死去拉缰绳,不幸摔落马车的绛莺。 因为前两日的事情,绛莺也在屋内休养了一下,等到额头上的伤痕退却,就急急忙忙来柳若欢屋中探视。 上个月柳家有长辈在吴县离世,但两位姐姐和父母都抽不出空来,所以才派柳若欢作为嫡系家的门面,回老家代母哀悼。 却不想回金陵的路上突然遇袭,还惊动了马车发狂,差点一命呜呼。 绛莺自幼在柳府内长大,父母都是柳家的下人,她本是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精明能干,深受宠爱。 所以柳兰梦才会派她来给柳若欢当帮手,绛莺也是这次回家实际上的主事人,来去行程,计划安排,都是由她一手操办。 只是没想到刚被派到少爷手底下做事,就出了这等祸事,让她实在有些羞愧难当。 “我方才在厢房听到了拨动琴弦的声音,就知道少爷醒了,有一事我不得不说。” 绛莺咬了咬牙,踩着绿底白花的绣鞋,上前两步,略带哽咽的说道:“少爷,前两日遇袭是我计划不周,理应受罚,少爷愿意怎么罚我都行……” 大户人家惩戒下人,可都是没轻没重的,生死未卜,更何况这次危及了小少爷的性命,难免不会引来对方的惩罚报复。 所以绛莺也算是豁出去了,只希望少爷能看在自己在太太手下做了十多年的事,能留个颜面,不要为难自己的爹妈。 柳若欢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也是猜到了一二,急忙宽慰道:“怎么还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事又不怪你,谁能想到流民之事会越发混乱,堵在路上,逐渐演变成了暴民。” 黄河溃提,水乱中原,数以万计的流民不仅围住了京师洛阳,还有不少灾民南下,沿路乞讨,已经陆陆续续抵达了金陵城的附近。 据府衙和护送的镖局事后调查,这事件应该就是这些没饭吃的灾民所为,但柳若欢心里还是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根据他那残缺不全的记忆,那些人明显是有过操练,并不像面黄肌瘦的乱民。 但这些事只是他记忆中的画面,后来局势混乱,原来的柳若欢在马车上被吓破了胆,就昏死了过去。 只是在他晕倒之前,他好像还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的女子,前来搭救自己,还和别人打了起来。 “绛莺,你记得我醒来的地方,周围是否有其他人的影子?” 绛莺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她的眼睛有些发红,她没想到少爷不仅不怪自己,反而还问起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少爷,我和钟姐姐是把你从马车底拽出来的,哪会有什么人?而且更别提周围荒山野岭的……莫不是少爷还撞邪了?” 柳若欢看见绛莺的脸色越发的奇怪,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是自己记错了。” 难道是自己记忆错乱了吗? 柳若欢感觉自己脑子里就像是少了一段记忆一般,虽然前后勉勉强强能对得上,但却总感觉哪里格格不入,少了些什么。 想到少爷金枝玉叶的身体遭此大劫,绛莺也有些释然,她回想起少爷先前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少爷,您真这样想?不罚我?” 柳若欢还在思考前面的事情,被绛莺拽了拽衣角,这才反应过来,“比真金还真,你真心为我,我怎么舍得罚你?” 听到这话的绛莺,脸色一红,不知为何,她脑子里又回想起了当时给少爷度水喝的场景。 这让她的浑身有些燥热,突然感觉气氛都变得尴尬了起来。 不禁在心里自责,绛莺啊绛莺,你真的是不知好歹。 少爷对自己这么好,连差点身死都不计较,怎么还敢对少爷想入非非? 这么好的主子以后去哪里找? 第三章 库银失窃,灾祸临头 不过这次柳若欢遇袭的事已经在城里城外闹得沸沸扬扬。 城卫在金陵郊外增设了许多关卡,连近些天前往金陵的商贾路人都少了一半。 “对了,我爹娘和姐姐,怎么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两日回府也没看到过她们人影。” 柳若欢倒不是真的挂记这些亲人,因为他毕竟没有与之生活接触的实感,只是觉得有些纳闷。 自己回忆中和父母姐姐都算亲近宠爱,如今出了事情居然只有一个管家前来探望,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有点让人心寒。 “这不怪太太和老爷,是近些日子外面出了些事情……” 绛莺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闭口不言。 柳若欢留意到她神色不对,就追问了几句。 谁料到绛莺神色更慌。 “到底出了何事,我父母和姐姐这两天连面都不露,若是失踪了我告到府衙寻人总成了。” 绛莺见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透露了一个惊天消息。 “少爷别急,我说就是了。”绛莺咬了咬嘴唇,随后下定决心说道:“前些日子户部丢了赈灾的银两,朝廷此时正向金陵户部追责,太太是主事人,现下被抓进了刑部大牢……” “老爷这两天寻遍了金陵城的权贵和应天府的大员们,都无人愿意帮忙。” 绛莺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外面都在传柳家快倒了,我在想,要不要安排公子再回一趟苏州老家,先避避风头。” 柳若欢听完后错愕,他没想到自己回老家一趟,家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俗话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时之间他也跟着心急了起来,想打听一下详细情况。 “那些银子是怎么丢的?” “具体的不大清楚,管家应该知道详情,我只听是部分混进城的流民所为。” 听到这答案,柳若欢在心中感慨,流民,又是流民! 自己刚穿越过来,和流民还真是有不解之缘。 随后绛莺便慌慌忙忙找了借口告退了,这让他心中的担忧更胜。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没一会儿,就再度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这声音微小,却特别急促。 柳若欢屁股还没坐热,就回到了门前,打开屋门说道:“绛莺,又有什么事……” 这话说到一半他停住了嘴,门外站着的不是绛莺,而是另一名与他同龄的少女。 少女穿着碧绿色的翠烟衫,下面罩着水仙花图案般的百褶裙,有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 看到柳若欢开门后,少女两颊微微泛红,催促道:“呆子,傻愣着作甚,快放我进去。” ~ 柳若欢一脸懵逼的放她进了屋子,这才记起这少女是谁。 她叫夏芷珊,是苏州富商夏若海的次女,家族主营染布,更是苏州商会举足轻重的一员。 而柳夏两家素来都有秦晋之好传统,所以在二人还未出世的时候,就有了口头上的婚约。 柳若欢自小被养在吴县,被奶奶带大,所以幼时二人也时常见面。 只是后来随着柳家家主柳兰梦逐年高升,走出了苏州,便有些嫌弃夏家商人的身份,配不上自己士族的名声,再加上当初未立字据,就闭口不谈此事了。 这一出弄的两家的关系都有些僵,但私下里,孩子之间的私交并未受到影响。 夏芷珊不仅对他的事情上心,一听到他遇袭的事情,急急忙忙从金陵周边的布庄赶了过来。 柳若欢注意到她璎绿色的绣鞋,也沾染了不少泥土,想来是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门小道进来的。 夏芷珊进来检查了门屋的窗纸,又把门闩重新插好,才和柳若欢面对面坐了下来。 柳若欢偷偷瞄了几眼,心里像小鹿乱撞。 方才在外面,天黑看的没那么清楚,现下里趁着烛光明亮,发现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是一位极为好看的美女。 上辈子他可是从没和这样漂亮的美女打过交道,心里顿时更虚了,坐在床上都感觉如坐针毡。 夏芷珊瞧他坐立不安的模样噗嗤一笑,笑完之后微微一愣,才想起可自己此行的正事,一脸关切的说道。 “柳郎……你家里出大事了,我听闻户部库银一夜之间丢了八十万两,这都是准备运往京城的赈灾款,而上面追责下来,柳姨也难逃干系。” “八十……万两?” 柳若欢呆若木鸡。 要知道在寻常人家里,十两银子就是一家三口个把个月的开销,换算成现代起码得有个五六千红票子。 八十万两,他虽未细算,但放在前世恐怕得是上亿的资金规模了,更别提古代经济落后,生产能力低下。 现在恰逢流民闹事,围了金陵洛阳两座城市,在这紧要关头把赈灾款丢了,不是逼那些流民造反吗? “是呀,这事第二天就传开了,柳姨就是为了平息民愤才被关进去的,只是找不回失银,柳姨就要担责……届时柳家要被抄家不说,家中女人要被流放,男眷还要被送往教坊司充倌人,在秦淮河上卖唱卖身。” 夏芷珊说到这,提到那种烟花柳巷,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柳若欢的眼神有些奇怪,气的跺了跺小脚,急声辩解道:“是我姐告诉我的!我才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柳若欢急忙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已经想了一个办法,从外面买个奴才扮做是你,你藏在马车中与我一同前往无锡。你少时一直待在苏州,长大后就回了金陵,无锡城中一定无人识你,等时机合适我再把你娶回家里,改一个夏姓……” 一口气说完之后,夏芷珊满怀期待的望向柳若欢,“你看如何?” 柳若欢人傻了,你这哪是什么脱身之策,分明就是金屋藏娇嘛! 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藏的一天。 虽然年龄不大,但夏芷珊相对于前世绝大多数同龄人,口齿伶俐,思维清晰,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怪不得之前回苏州吴县的时候,偶有听过传言。 说夏家的长女是个纨绔子弟,日日夜夜犬马声色不问家事,小她两岁的夏芷珊却展露商才,颇受宠爱。 夏家家主对外谈生意的时候,也都是频频带夏芷珊露面,据闻也有些要传家的意思。 “夏……” 柳若欢刚刚喊了一个姓,却被她怒目圆瞪之下马上改了说法。 “芷珊,这事急不得,也行不通……” 第四章 青梅赠玉 夏芷珊一听这话,立马急了眼,她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上前抓住了柳若欢的手掌。 两人双手一触,对方的嫩手柔若无骨,让柳若欢一阵心猿意马。 “你知那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吗?里面全都是犯了错的官家子弟,你说你一个良家男子跟着凑什么热闹呀!” 夏芷珊的情急之下,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许多,“被调教完还要被送到秦淮河边的各大花楼,你从小生的好看,但若要让你日日夜夜服侍各家小姐,你还能笑得出来?” 其实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当然,柳若欢清楚这个世界男女地位互换,知晓自己这话是违背世俗常理的,这事也只能在心里开开玩笑。 “傻妮子,我母亲还在狱中,父亲和两位姐姐为了家族生计而奔波,此时我要是跟你连夜跑路,这算是什么事吗?” 即使换了个地方,这里也仍然是孝道为大,尊崇儒家礼法。 “况且,这狸猫换太子的法子虽然取巧,但是绝非良策。若真出了事,我可就是罪臣之子,到时候牵连到你夏家各族,岂不是都要被牵连其中,逃不了干系?” 夏芷珊一阵语噎,柳若欢就趁热加了把铁,“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人着想,父母什么事都没做,却遭此横祸,实在说不过去。” “是我……考虑不周。” 夏芷珊微微垂下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声音也软弱了下来。 突然间她脸色一红,迅速把手抽了回来,略带尴尬地说道:“对不起,刚才有些冲动,是不是显得我太过唐突了。” 柳若欢顿了一下,稍有遗憾的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们是什么关系。” 夏芷珊的脸色更红了,她没想到,心中的柳郎居然连肌肤之亲都不介意,莫不是早就对她有意,只是迫于家族困境,才无法表达的。 但柳若欢却不这么想,他觉得夏芷珊出手援助可能更多都是出于儿时青梅竹马的友情,大家彼此之间可能还差了那么点感觉。 这些冒出来的想法让夏芷珊的心思越来越乱,也意识到这里不能久待,要不然可能会做出一些出格之事。 “那我就先走了……我知道你还未过门,男子的闺房还不能让女人多待。” 说到这里,夏芷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以前,还有其他异性进过你这房间吗?” “有。” 夏芷闻言珊微微色变,柳若欢叹了口气继续言道:“我母亲和丫鬟。” 她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呼了口气。 柳若欢哑然失笑,这规矩真的是和上辈子反着来,不过他也有些困了,就顺着对方的话意走。 走到门口,夏芷珊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要保护好自己,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一个男人家家做不了主,就来寻我。”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夏芷珊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略微思考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雕琢精美的玉佩,上面刻的图案是双龙戏珠。 她手指发白,微微一用力,居然把这成色上好的玉佩给硬生生掰成了两半。 “拿着这枚玉佩去我夏家各家门店,都会有专人来通报我……你要记好了。” 说完这些话后,她把一半玉佩往柳若欢手里一塞,就再也不敢看他,急匆匆的跑开了。 在门外院子里的另一侧,有一个府上的丫鬟替她把风。 看到夏芷珊出现后,就引着她往后门离去了。 只留下柳若欢一个人,手里拿着那半枚散发出暖香的玉佩,微微发愣。 …… 第二天睡醒已是清早,柳若欢一个人在屋中折腾了半天,勉强算是穿着好衣服了,但梳妆台上的铅粉胭脂他实在是碰都不想碰。 刚一出门,就发现绛莺早早的就候在门口,等他睡醒。 “少爷,老爷昨天半夜回到了后院书房,现在烛灯还亮着没灭,听大院的奴婢说,老爷已经三天三夜都没怎么合眼了。” 柳若欢心头一紧,昨晚听到窃银案的事情已是深夜,诸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细想。 现在又听到自己父亲竟然如此憔悴,恐怕柳家的情况已经极其恶劣,到了无人能分忧的地步。 “那你领我去书房看看情况。” 绛莺乖顺的点了点头,她一大早赶来提起这事,就是希望柳若欢能劝劝老爷休息。 她十二岁就跟在家主柳兰梦身边做事,清楚太太对自己的夫君用情极深,平常官宦大家里哪一个不是三夫六妾。 到了太太这里,却独自宠爱老爷一人,俩人相濡以沫,一直走到今日也算是坊间的一桩佳话。 只是这次的事情柳家多半已经逃不了干系,若是太太在牢中出不来,老爷又劳累病垮,柳家可就真的完了。 ~ 当柳若欢在门口微微扣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虚弱的回应声。 “进来。” 打开房门,桌案上的中年男子虽然衣冠整洁,但是神态疲惫,能从他的五官看到少年时期的影子,想当年应该也是一位俊男子。 他身穿一身青袍,一只手拿着有关于刑罚罪律的书籍,时不时翻阅两页,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名男子就是他在这一世的便宜老爸,柳兰梦的主夫袁彦,但如今嫁入柳家跟随妻姓,改名柳彦。 柳家的三个孩子都是出自于这位唯一的正室。 “爹。” “嗯,来得好,本来我也想去寻你,前两日听闻你在金陵城外遭遇了一伙流民,身体如何?” 柳若欢微微弯身敬声道:“是有这件事,受了些惊吓,但无大碍。” “我们父子之间就不要这么拘束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了,不懂得变通。” 柳彦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指了指身边的一团垫子,说道:“坐这。” 柳若欢轻移了一下目光,瞧见桌案上还有下人送过来的毛毯,就上前把它抖开,披在了父亲柳彦身上,才安然入座。 柳彦明显被他这样的行为惊到了,以前家里最沉默寡言,体弱多病的就是这位小儿子了。 因此他和柳兰梦已经常在床榻之上讨论小儿子未来的发展,担心万一以后嫁出去,受到娘子家的羞辱该怎么办。 这也是为什么他把这孩子的婚事一直拖到了现在。 今日看这位小儿子,才发现他乖巧贴心,联系到柳家现在的境遇,实在让他心中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