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极品假千金》 第1章 牺牲品 烈日炎炎。 光线强烈,照进低矮茅草屋,狭窄逼仄的屋里放了三张只容得下一人睡的木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面容青白的女知青,已无声息。 床上人骤然睁开眼睑,两眼茫然,不知今夕何夕。 钟毓秀坐起身,头脑微微胀痛,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蜂拥而来。 又穿了,还穿错了时空,到了九州1976年,夏;万家真千金重生归来,几次三番设计假千金失宠,又算计假千金下乡当了知青。 如今所在地便是下乡之地,c省陆县一个名为喻家生产队的地方。 重生便能为所欲为? 两人被抱错也不是原主的错,不过是阴差阳错享受了真千金本该有的生活;出生便离了生身父母,若是要恨,原主又该去恨谁? 快穿那几世也不是没有重生女主,交手次数更是不少;犹记得,1977年恢复高考后便能回城,到时候少不得与万家那位真千金打打交道。 “狗系统。” 寂静无声,无人回应。 “狗系统0138,在不在?” 钟毓秀眉宇轻蹙,失联了?本该回到第一世重新开始,被传送错就罢了,系统还没了;低头的瞬间,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枚黑金戒。 那是与修真位面的人交换而来,拾起戒子滴血认主,认主的瞬间戒指化为流光融入她的灵魂之中。储物戒子空间有限,拢共才两亩地的面积,里面堆了好些金银珠宝、笔墨纸砚、刺绣画作、古琴、光脑、高科技资料等物;都是以往穿梭位面搜集所得,同时还有系统留言玉简。 “宿主你好,当你看到玉简,本系统已回归管理局;因你第一世肉身已被火化,本系统只能将你送到此地,你现在这具身体与你的灵魂十分契合。为弥补管理局的失误,储物戒指当作补偿,你与本系统再无相见之日,拜拜。” 不负责任的狗系统,怕被她纠缠,没担当落跑了。 玉简收回储物戒,钟毓秀颇为失落,第一世是孤儿,除了大学文凭倒也没其他挂念;当初第一次穿越时本就是不习惯古代的生活才想回去,好歹在现代她快毕业了,一旦毕业好日子也就来了。 如今一切皆成枉然。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整理好记忆,头疼缓解,钟毓秀才有心思打量房间,陈设只能用简陋来形容,连书桌都没有。 “钟同志,你醒了呀。” 一身形消瘦,肤色偏小麦色的圆脸姑娘逆光而来;来人是孙如红,家住上京。 钟毓秀轻扯唇角,“如红姐。” “醒了就好,你都浑浑噩噩发烧一天一夜了;再不醒来,得往县城医院送了。”孙如红热心肠,眼底含笑走上前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还好退烧了,头还晕不晕?” “可别送,没钱给医药费。”钟毓秀轻嘲。 来回打量她片刻,孙如红笑了笑,“病了一回,倒是活泼些了;你才下乡,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自暴自弃。不过,我觉得人呢还是要往前看,老人不是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谁也不知道以后会走到那一步。” “如红姐,我不会再自艾自怜。”有真千金的百般算计,万家放弃了原主,没人疼没人爱;刚高中毕业就沦为牺牲品,又赔上了一条命,原主不欠万家恩情了。 “瞧你精神还算好,出门走走,正好给我烧火;秋收忙碌,大家都累得很,我是回来给他们做饭的,他们回来好歹能吃顿饱饭。” 钟毓秀想多了解这个时代的东西,只凭脑子里那些记忆还是不够。 到得灶房,打眼把整个灶房看完,坐到灶台前的凳子上引火;这个时代的人生活朴质,也艰难,后世有句话形容这个时代: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 生活之艰难,可见一斑。 “如红姐,要做白面?”记忆中白面是精细粮,农家少有,即便是城里也不一定能顿顿吃上。 孙如红舀出三大碗到盆里,又掺水到大铁锅里,“大家累死累活的还没油水可吃,可不得吃好点儿,不然撑不住的。” “那我今天跟着大家沾光了,下午跟大家一起下地抢收。”粮食珍贵,她一个新来的,不干活光吃粮了,再这么下去下半年都不知该咋过。 “才刚好点儿,别累着了。” “累不着,动一动出身汗,晚上洗个澡,说不定就全好了。”见孙如红往盆里倒了些水,白面揉成团,钟毓秀咧嘴笑问:“如红姐,你这是做面疙瘩汤?” 孙如红笑嘻嘻的点头,“嗯,一会儿你多喝点儿汤,发发汗。” “嗳。”钟毓秀无有不应,面疙瘩汤也是好货,能多吃两口挺好。 孙如红做事麻利,有人烧火,速度自然就快;面疙瘩汤起锅,凉拌两个小菜,都是地面上随处可见的野菜。 “好了,钟同志,你歇会儿;等他们回来就能吃了,我看里面这口锅里有水,我先洗个澡,中午好午睡。” 钟毓秀微微点头,目送孙如红提上一桶热水离开,盯着灶膛里未燃尽的火星子;乘着没人调动精神力试试,不想,以前修炼到二十级的精神力掉到了五级。 快穿最后一世在星际时代,盛行异能者,而她是精神力异能者。 试着修炼精神力,却发现被压制了,如一座大山压制识海,想来是世界规则的原因。 精神力无法恢复,至少这个世界相对平和,挺好。 原主只有高中学历,下乡时,毕业证书被一起带了过来。 钟毓秀起身走出灶房,回到房间,孙如红还在隔壁小澡间洗澡,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根据记忆找到带来的藤箱,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套半新旧衣裳,旁边是高中课本,这才是她要找的东西。 课本是完整一套,《语文》、《数学》、《思想政治》、《历史》、《化学》、《物理》等都有。 一一翻看过后,在最底下才找到一封信;封面是钟毓秀亲启,原主没有发现这封信。 她成了钟毓秀,看一看这封信写了什么;做到心里有数,至少写信之人对原主抱有善意。 拆开信封,从里面拉出两页纸,匆匆扫一回,神特麽的善意;信是万家大儿子写的,言明:从今往后,原主与万家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无因果一身轻,她可没原主那么傻;人家都丢弃你了,还傻傻的念着他们,轻松自在过日子不香吗? 将信折叠好放进书里,万家想法如何,她不在意,不论万家还是钟家,她都不打算回去;万家能主动切断他们之间的关系,正中她的下怀。 第2章 知青点众生相 屋外传来声声喧嚷,钟毓秀忙将东西归拢,塞回床脚,疾步迈出房门。 院门口相继进来一女四男,四名男知青身高不一,身板偏瘦,精气神低迷;看到钟毓秀时纷纷愣怔,没人开口,还是孙如红提着木桶出来才打破沉寂。 “都回来了呀,午饭做好了,大家洗洗脸可以吃饭了;锅里有热水,看你们想洗凉水还是洗热水。” “我去洗凉水。”身高最长的一人转身便往院子里的井口而去。 钟毓秀耳朵动了动,那人声音还蛮好听的,跟曾经认识的一位星际上将的声音相似;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听之难忘。 “我得洗热水。”女知青江梅笑呵呵的进了灶房。 其余人相继跟了进去,没几个人想洗凉水的;天气太热,身上热气太厚重,被凉水一窒容易生病。 “钟同志,走,我们去把饭菜端堂屋去;堂屋凉快,吃饭的时候没那么热。”木桶放在门口,孙如红牵着人往灶房而去。 一进灶房,里面挤满了人,闷热夹杂着汗臭味,着实不好闻。 钟毓秀帮着把碗筷抱出来,放到堂屋,又去帮孙如红上菜和疙瘩汤;四名男知青和女知青江梅洗完脸回来,往桌前一坐,孙如红拉着钟毓秀坐下。 身高最长那人看钟毓秀一眼,问道:“钟毓秀同志身体好了?” “我回来的时候才醒,还帮着我做了饭呢。”孙如红笑眯眯的介绍道:“钟同志,江梅你认识的,我就不介绍了。” 孙如红说完,指着最高的那人道:“这位叫严如山,我们平时都叫严同志;严同志旁边这位是罗建民、依次是王一山、冯建军,他们都是下乡的老知青了,比我还先来呢。” “我们都比你先来。”江梅嗔她一眼。 孙如红轻笑,“可不是嘛!大家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钟同志年岁小,一来就病了两天,和大家也不熟,以后大家互相照应。” “我会的,如红姐。”钟毓秀起身自我介绍,“我年纪小,厚颜叫各位大哥姐姐;严大哥、罗大哥、王大哥、冯大哥、如红姐,江梅姐,我叫钟毓秀,初来乍到,一来就给大家添麻烦,实在抱歉,有劳大家多包涵。” “好说,好说。”脸型偏小的罗建民哈哈笑道:“钟同志跟我妹妹也差不多大,以后互相照应。” 王一山淡淡点头,算是打招呼。 冯建军笑了笑,略微腼腆,挠头道:“互相照应。” “到了这里就好好干活,其他的没什么可说的,知青生活你现在还不了解;过一段时间就了解了,我也不多说,你年岁小,我和如红都会照看你一二。但是,我们希望你能立起来,别什么事情都麻烦我们。”江梅好话坏话都说完,打的一手好预防针。 钟毓秀对此没意见,江梅这样的人恩怨分明,在生活中不是那占人便宜的性子。 严如山身形高大,轮廓分明,双眸明亮有神,眼底晦暗,“来了就好好的,我们这些人还算好相处。” “什么叫还算好相处?我们明明很好相处。”罗建民嬉皮笑脸地说道:“钟同志,你别听严如山的,我们都好说话。” 严如山冷淡撇他一眼,对钟毓秀道:“离他远点儿,嬉皮笑脸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罗建民愤愤不平的啧啧两声,奈何严如山根本不理他,自觉无趣:“先吃饭?我早就饿了。” “对,先吃饭。”冯建军笑了笑,先舀了一碗给严如山,这才给钟毓秀等女同志盛上一碗,之后才是他们三个。 罗建民喝一口疙瘩汤,舒坦的喟叹,“有疙瘩汤喝真好啊!要是天天都能吃上一碗就好了。” “天还没黑。”王一山寡言少语,鲜少调侃人。 “黑了也梦不到吃疙瘩汤。”罗建民接的顺嘴,得了王一山一个白眼。 有疙瘩汤吃,又有凉拌野菜,这顿饭大家吃的心满意足;饭后,罗建民和严如山收拾碗筷去洗,钟毓秀看的稀奇。 孙如红道:“我们知青点儿就这样,男同志不会做饭,我们女同志负责做饭;他们负责洗碗收拾灶房,打扫院子。” “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安排很合理。”连连点头,原主记忆里会主动做饭洗碗的男同志太稀少了,在星际时代,男人洗碗做饭的也很少。 江梅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打量钟毓秀,短暂相处片刻,对新来的这位女同志倒是有了一分好感;吃饭习惯教养良好,长得不差,为人处事有分寸,就看她能不能吃得了苦了。 “走,回去睡会儿,敲锣的时候又要起来抢收了。” 孙如红点头,叫上钟毓秀一起回屋去了,男同志们没事儿的也回屋睡下。 等到敲铜锣的时钟毓秀才明白江梅话中深意,铜锣声太过响亮刺耳,想忽略都不行。 “江梅姐,钟同志,赶紧起来了;得去集合了,去迟了队长要说咱们的。”孙如红慌张穿衣下床,一边穿鞋还一边喊。 江梅习惯了,翻身坐起;钟毓秀还有点迷糊,这具身体大病初愈,比较能睡,容易犯困。可是,再困也不能睡了,穿衣穿鞋跟上他们一同出院子。 热气铺面而来,天上的太阳炙人,烧灼人心。 一行七人赶到晾晒场,场子宽敞,晾晒着好些稻谷;社员们顶着高张的火伞下围着大队长,靠近大队长的位置有阴凉地儿呢。 “咚咚咚” 大队长一敲锣,场面安静下来,“都来齐了没有?” “齐了。”社员们懒洋洋的回应着。 大队长再次敲锣,喊道:“到了就好,我说几句,说完继续下地。” “大家打起精神来,我们要不怕苦不怕累,我们要有永不放弃的钢铁精神,大家累吗?” 一句话,社员们没精神也要打起精神来,现场氛围陡然转变,瞬间斗志昂扬,齐齐大喊。 “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大家怕苦吗?” “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 “好,大家出发,分给你们的地今天要干完,干不完都得扣公分。”大队长一挥手,人群陆陆续续的散去。 江梅让男知青先去干活,转头和孙如红领着钟毓秀到大队长跟前。 第3章 挥汗如雨 “叶大队长好,这位是新来的知青,钟毓秀同志;她的身体好些了,想来上工,得麻烦您安排一下。”江梅率先开口,“钟同志,面前这位是咱们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姓叶。” “叶大队长好。” 叶大队长黝黑的脸上诧异之色转瞬即逝,视线调转,“好了?” “是的,叶大队长,我可以下地了。”钟毓秀认真颔首,坚定地回话。 “那好,你跟着江知青、孙知青一起干活,下工后记得找记分员记工分。”叶大队长脸上有了笑意。 “谢谢叶大队长。”眉眼微弯,钟毓秀含笑道谢。 江梅、孙如红笑意盈盈的拉着她一起下地去,人一走,旁边的记分员走了过来。 “大伯,刚才那个是新来的知青?”记分员是个略显矮小的男子,是大队长的近亲,也姓叶。 叶大队长看他一眼,“嗯,叫钟毓秀;眼光清澈端正,是个好的,以后好好干差不了。” 记分员笑了笑,点头附和,暗道:不出幺蛾子都是好的。 旁边几个公社的知青闹出不知多少事儿,也就他们生产队的知青省心,从来不闹腾。 田埂上,钟毓秀学着江梅、孙如红一样,长裤脚系死跟着下田;田里肉眼可见的蚂蟥,一条条浮动,见之心乱如麻。 “江梅姐,如红姐,田里怎么那么多虫子?” 星际没有这种虫子,虫族都是大家伙,一个个还有思想意识。 “那是蚂蟥,会吸血的,逮着人就往毛孔里钻;你小心点儿,腿脚一定不能裸露在外。”孙如红面带微笑,对她很是包容,当初她才下乡时也这样,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别怕,只要裤脚不上滑,它们就咬不着你。” 钟毓秀打了个寒颤,“这还不可怕?” “蚂蟥有什么可怕的,田里的水蛇才可怕,遇到没毒的还好;要是遇到有毒的,咬一口就得送县城医院。”江梅给她一白眼。 “有蛇?那有蛇肉吃了。”精神力异能勉强可用,杀条蛇还是能行的。 江梅和孙如红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了,“赶紧割稻,被人看到咱们在这里说闲话要扣工分的。” “哦。” 钟毓秀拎着镰刀,学两人割稻的样子跟在旁边,可能是有精神力的加持,学东西特快;一开始慢悠悠的,看的人着急,好在江梅二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并未催促。慢慢的,她的速度越来越快,下刀又准又狠,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超越了两人。 江梅二人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城里下乡的知青都有一个磨合期;等到接受现状,适应乡下生活了才会如她们这般放得开的干活,没想钟毓秀这个小姑娘比她们预料中的适应还要快。 这样也好,她们能少个累赘,干活时也不用那么受累了。 “毓秀,咱们到树荫底下歇会儿,太热了。”孙如红一声喊。 钟毓秀抬头看去,江梅和孙如红都上了岸,找了颗大树,在树荫底下乘凉;她们所在的大树底下还有好些社员,天太热,歇一歇再干活儿都是常有的事。 “毓秀,上来,等会儿再干,别中暑了。” 江梅和孙如红两人的称呼变了,变相认可了小姑娘。 钟毓秀挥汗雨下,抬头微笑,“没事儿,我还不是很热,你们再歇会儿,我多干点儿。” 笑靥暖心,江、孙二人对她的好感陡然上升,女知青少也有少的好处,勾心斗角大大减少,相处起来相当愉快。 三人分的是一块大田,钟毓秀干完了她的小半边,又去帮江梅孙如红干完;傍晚,残阳西斜,三人一同找到记分员记录了工分才回知青点。 男知青们还没回来,身为壮劳力,他们分到的田地比女知青多。 三人换下湿透的衣裤,打清水泡上。 “毓秀,你的身体刚好,下午又累着了,回屋歇会儿。”孙如红笑容满面,心有感怀。 江梅亦然,“回屋去,我和如红做饭,等他们回来了再喊你。” 两人目光坚定明亮,钟毓秀笑了笑,“还真有点儿累了,这就回屋躺会儿,有劳如红姐和江梅姐了。” “应该的,你赶紧歇着去。”孙如红眉眼带笑,将人推进了屋;回头和江梅有说有笑的去了灶房,两人洗菜烧火做饭,边说边聊,“毓秀真是个好同志,外头那么热的天儿也没见喊热。” 江梅颔首,小麦色的脸上泛起笑意,“来一个拧得清的知青,比来个搅屎棍强。” “可不是嘛!” 做好饭,烧了热水,两人商量好打水洗澡,顺便也帮钟毓秀给提了一桶热水去澡间;两人回房拿衣裳时,叫上瘫床上的钟毓秀,三人一同洗了个澡。 用热水洗过,浑身清爽凉快,汗臭味儿也没了。 “如红姐,江梅姐,锅里还有热水吗?” 江梅端着脏衣服走出来,“有的,你想洗头?” “是该洗了,有味儿了。”孙如红瞄她头发一眼,经过下午上工,头发油腻腻的,“锅里还有一大锅热水,你舀了热水,再掺些凉水回去;灶膛里有火星子,能把水热温,等男知青们回来还有得洗。” 钟毓秀表示明白,拧桶去灶房,打水出来蹲在台阶上就洗;原主是短发,在火车上四天,到了这边又病了两天,也就是说她有一个星期没洗头了。 原主没带值钱玩意儿过来,洗澡洗头东西一样没有;只能就着清水洗洗汗味儿;至少能让头发清爽些,不至于生汗臭。 钟毓秀洗完头,随意擦擦,去澡间取来脏衣服出来;蹲到井边,跟江梅、孙如红一起将衣裳清洗出来,洗衣裳用的是草木灰。 “毓秀啊!我这里有肥皂,给你用。”孙如红同情的瞅着人,手里的肥皂递了过去。 钟毓秀摇头,“谢谢如红姐,热天的衣裳不脏,搓搓就行。” “衣裳不洗干净很容易臭的。” “太阳大,臭不了。”人情欠多了还不清。 原主下乡时没钱没票,最近一段时间都要过这样的日子;与其由奢入俭难,不如现在就苦点儿,日后找到进项再说。 夜幕降临之际,男知青一同归来,围在桌前吃过饭;女知青回去睡下,男知青收拾灶房院子,到黑夜来袭院子里才清静下来。 第4章 为粮食发愁 上工、下工做饭,忙忙碌碌半个月一晃而过。 秋收结束,交公粮不用知青管,能闲一段时间。 钟毓秀和知青们逐渐熟悉,了解各自的脾性,适应当地的生活,日子过的如鱼得水。 公粮一交,队上分了粮食,钟毓秀也分了一百五十斤苞米;半个月的工分,就算是一天十工分也分不了一百五十斤,耐不住她是才下乡,队上要照顾一下。除开十五天的工分粮,剩下的粮食都是下半年要还的。 钟毓秀望着厨房地窖里的粮食,深深忧愁,她的粮食最少;往后要干体力活,不吃饱哪儿来力气?这么点儿粮食要吃半年呢。 “别愁了,我分了三百多斤口粮,能匀一些给你先吃着。”见她盯着粮食皱眉,江梅便猜到了缘由。 “江梅姐,谢谢你。”谢谢好意,虽然不会接受。 得想法子挣口粮了,指望大队上是吃不饱的;别看江梅三百多斤粮食很多,可那是半年的口粮,根本吃不饱,平日掺杂好些野菜才能勉强吃顿饱饭。 “江梅姐,毓秀,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循声望去,孙如红和严如山、王一山相继走进院子,孙如红侧身指着严如山的手,“快来看,严知青抓到一只大兔子,咱们有顿荤腥可吃了。” 钟毓秀顺着孙如红的手势瞧,严如山手提兔耳,兔子还活蹦乱蹬;心间喜悦荡漾,回味着久未占过的荤腥味,双眸明亮。 “真是兔子,江梅姐,咱们红烧兔肉,或者炒兔肉?” “馋猫。”江梅虚点对方,转而道:“严知青辛苦了,你们剥皮清理出来,我们一会儿就给炖上;前两日才秋收完,正好都补补。” “嗯。”严如山淡应一声,转身往井边走,王一山去灶房取来刀、盆,两人合作杀兔放血,兔血放盆里用盐搅一搅,等血凝固做个血旺汤,又是一个好菜。 罗建民和冯建军从屋里出来,看到兔子高兴的不行;村里人一年都吃不了几回肉,他们这些知青更别提了,他们几个中也就严如山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其他人哪儿舍得买肉吃。 “严同志,你行啊!” 严如山冷淡抬起眼睑,起身将兔子放在井边的水桶旁,“喏,交给你们了。” “成咧。”为了口吃的,罗建民欢天喜地的干活去。 冯建军笑了笑,“我也来帮忙。” 有王一山、罗建民、冯建军三人,严如山解脱出来;目光在三名女知青身上晃悠了一圈,在钟毓秀脸上多停留了一秒。 “我去洗洗。”说完去了灶房。 钟毓秀跟了进去,殷勤打水给他洗手,“严大哥,兔子是在山里打的吗?” “嗯。”严如山疑惑瞅她一眼,接了她手里热水,将血腥洗去。 “山上的野味多吗?都有哪些野味?” 严如山皱眉瞟她一眼,“山里危险,有大东西。” “我就问问,严大哥慢慢洗,我先出去了。”钟毓秀笑眯眯的转身走了,大型野味才好啊! 严如山目送倩影远去,眉头越发紧蹙,“果真是个馋猫。”得盯着点儿。 兔子加土豆团,堆尖一大盆,七个人敞开肚子吃的开怀;等他们放下筷子,只剩残羹冷炙。 有了念想,竖日,钟毓秀乘着大家午睡偷摸上山去了。 严如山听见响动,从房里走出来,正目睹她蹑手蹑脚的出门;心下一动,跟了上去,果真见她往山上走,小姑娘人不大,胆子不小。 窜进山里,钟毓秀放开精神力,走过外围一个野味毛都没见到;钟毓秀耳朵动了动,回头去看,并未发现人。精神力的使用多年来不曾出过问题,就算只剩下五级,那也是十分敏锐的。 后面有人跟踪。 钟毓秀七绕八绕,选草木茂盛的小径走,借着草木繁茂之便将人甩开;进入深山才看到野鸡野兔三两只,利用精神力捕捉,不过半小时,手提一只野鸡三只野兔。 满心欢喜往山下走,到山脚下,喜悦被打断;远处站着一身材高大挺拔的知青——严如山。 “严同志” 严如山低头瞅一眼野鸡野兔,心下了然,面上不显,“你学过打猎?” “没学过,不过,它们都傻,很好抓。” “好抓?”小眼神认真坚定,若非知晓山里野物有多会藏,他还真信了。 “挺好抓的,它们到我跟前就不动了。”被精神力禁锢,肯定不能动。 严如山若有所思,来回打量,“真那么好抓?下回我跟你一起去抓。”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实写照。 钟毓秀头疼,这人太精明。 “之前是你在跟踪我?” “你说呢?” “嘁,跟都跟丢了,我能说什么?” 一朝反讥,严如山噎的不轻,无奈瞧着近在眼前的小姑娘;在太阳底下晒了半个月,小脸呈健康肤色,可能是一直在行走,还能看出点儿红晕。 “野味打算怎么处理?” “带回去呀,野鸡炖了吃,野兔抽空拿去换粮食;就我那点粮食,还不够吃三儿月的。”不知道能换多少粮食。 小姑娘自信又骄傲的神态,严如山没忍住,泼了一盆凉水,“城里不能自由买卖,村里也换不到粮食;你手里的东西一旦被村里人看到,那就是村里的共有财产,不允许买卖交易。” “还能这样?”钟毓秀惊呆了。 “你要是信得过我,把兔子给我,我现在去给你换成粮食;你就别出面了,外头不安全。”不仅仅是不安全,县城乱的很,她又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钟毓秀低头看了看野味,又去瞅两眼面前的男同志,“自然信得过,我就奇怪,野味是我打的,为啥村里人看到就变成村里共有的了?” “一切皆为公有,财产集体制,包括山里的东西。” “那我以后打了野物,不能换成粮食了?”不是都1976年了吗?怎么还这么严。 她似乎对这个年代的东西很陌生,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严如山暗暗打量,“我这边有渠道能换粮食,具体怎么换在哪儿换,你别多问。” 钟毓秀略微松了口气,好歹眼前这人也是要上山打猎的,说不得他也经常换东西。 “严大哥,以后得麻烦你了。”野兔递上。 “有事儿严大哥,没事儿严同志,用的挺溜。”接下野兔,不看愣怔在原地的小姑娘,转身离去。 第5章 美滋滋搓一顿 少顷。 钟毓秀砸砸嘴回转知青点,没事儿也喊了严大哥的?没错,喊了的;所以,为什么要嘲她? “毓秀,你去山上了?” 一群知青围在院子里的桌子前,孙如红第一时间看到她,忙起身迎了上去。 “去山上转了转,逮了野味回来给大家打打牙祭。”丢开莫名其妙的严如山,想到有粮食有肉吃,拧着野鸡抿唇而笑,“如红姐,咱们晚上把它炖了。” 孙如红好笑,“行,你想吃就炖,反正是你抓到的。” “如红姐真好。”跟在孙如红屁股后面打转,男知青负责清理野鸡,孙如红和江梅负责做,钟毓秀则是在后面学。 原主从小娇生惯养,没做过饭,连灶台都没摸过;她也没做过饭,穿越古代有人伺候,穿越现代能请保姆,穿越星际有家政机器人。做饭不现实,多学学才成。 野鸡汤炖上三个小时,又软又烂,汤底醇厚。 残阳西斜,终于等回严如山,他手里提了两个布口袋。 “严大哥,辛苦你了。”钟毓秀喜笑颜开迎上去,知青们也顺势看了过来。 “给。”严如山将两个袋子送出去。 钟毓秀接下,并未多言,两人心照不宣;粮食放到地窖,另一个袋子里竟是肥皂、香皂和洗头粉,分量不多,省着点能用一两个月了。放好东西,在院子的井口边上找到严如山,周围没人,脚步轻快,笑意盈盈的走了上去。 “严大哥,谢谢你。” 正在洗脸去燥热的人回头瞟她一眼,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没诚意。” “那以后猎到的野味都交给你帮我处理?”轻笑一声,眉眼间轻灵快活,“再分你两成跑路费?” 严如山望着近在咫尺的娇颜,眸光晦暗,“跑路费就算了,往后想卖的东西都交给我。” “好。”重重点头,算是谈妥,钟毓秀问道:“严大哥,三只野兔卖不到多少钱?粮食袋子里有五斤苞米面,你还给我买了两块肥皂、一块香皂、一盒洗头粉,钱怕是不够。差多少,下回我补给你。” “手里正好有肥皂香皂和洗头粉的票,勉强够。” 没票就不够。 钟毓秀了然,“那粮食分你一半儿,感谢严大哥帮我带东西。” “我不缺粮食。”冷漠依旧。 “不要算了。”一直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她也是有脾气的人;进灶房找到孙如红和江梅,见她们正在说话,便在旁边静静的听她们谈论。 孙如红含笑道:“毓秀就是能干,才来多长时间就让我们知青点的人都跟着享了一回福。” “毓秀是能干,不过,山里有猛兽,以后可不能再进山了,记住没?”江梅语重心长,“咱们这边的大山死了不少人,听说战乱的时候还有被坑杀在里头的。” “我也听说过,村里老一辈儿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具体在哪儿没人知道。”孙如红忙点头,“毓秀,你可别进山了,太危险了;要是遇到熊瞎子可就惨了。” 钟毓秀颔首道:“没事儿,我就在外围走走。” 深山里有好多好东西的,野菜干货丰富的很;多采摘一些也能多换点儿粮食。 “外围倒是没事,也是你运气好,旁人在外围可逮不着野鸡。”孙如红没深想,只以为她没进深山。 钟毓秀抿唇而笑,走上前帮她们一起择菜,刚蹲下肩头就被人碰了一下,只听江梅道:“你和严同志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他还给你送东西。” 孙如红一愣,也问道:“以前没见你们怎么说话呀,你们是不是处上了?” “别胡说,那是我抓了只兔子,求了严同志帮我换的。”心底微动,隐瞒了抓到三只野兔子的事儿,“你们也知道,我来这里要啥没啥;正好换了点儿肥皂香皂和洗头分,过日子,总要认真过。” 以后得更加小心了,少换粮食,知青点终究人多口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样啊!我就说嘛,严同志不是傻大方的人。”孙如红和江梅恍然大悟。 两人没说不合时宜的话,也没再追问,钟毓秀松了口气,“如红姐,江梅姐,菜择好了,该炒菜了。” “好,今晚上你得多吃几口。”江梅脸上有笑意,起身去了灶台,“如红,你来帮忙烧火。” “我来,我也没事儿。”钟毓秀走上前就要帮忙,却被孙如红给拉住,“可别,你可是大功臣,一边儿歇着去,两个小菜很快就好。” 钟毓秀轻笑,“那我可就厚着脸皮歇了?” “去去去。” 两人笑嗔,直挥手让她赶紧走,钟毓秀并未出灶房;而是从碗柜里数了七副碗筷清洗好,顿好的野鸡起锅,一同送到堂屋摆好。 孙如红、江梅炒好菜,又贴了一锅饼子才端着出来。 “吃饭了。” 江梅一声喊,男知青们纷纷从屋里出来,罗建民走在最前面,“晚上是不是烙饼了?我闻到饼子的味道了。” “饼子是什么味道?”孙如红调侃道。 “还能是什么味道?饼子的味道呗。”罗建民一个箭步进堂屋,严如山等人相继走了进去,桌上一盆炖鸡、二个炒野菜、冒尖一盘苞米饼,“真好,这日子跟过年似的。” 孙如红拉着江梅和姜毓秀入座,斜睨一眼,“有肉吃,可不就跟过年一样么。” 平日里大家靠着野菜养活,一天三顿少不得野菜,夏季还好,冬季野菜很少;村里家家户户出去找食儿,等他们去的时候早没野菜了。 罗建民讪讪轻笑,严如山等人落座,人手一个饼子,包了野菜就着野鸡汤,美滋滋吃上一顿。 盆里的肉一块没剩,桌上倒是有不少骨头,罗建民还捡起各自面前的骨头细细品尝,瞧他一脸回味的样儿,在坐三位的知青不知该说什么好。 “罗同志,你能别弄这么恶心么?”孙如红没忍住,过嘴都多久了还捡起来继续品,什么毛病。 “不能。” 罗建民咧嘴笑,一脸憨厚不甚在意的样子,把孙如红气的翻白眼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跟着江梅和钟毓秀走开,眼不见为净。 第6章 收获颇丰 秋收后,苞米、稻谷相继进仓,田里的稻谷割了一茬,还能生一茬再生稻,不至于成空置田,苞米地却空置了下来。 休息了几天,大队又开始组织社员们种植红薯,好歹冬季时能再收一批红薯填肚子,冬季这一茬不用交公粮,这种事情约定成俗,各大队三缄其口,公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 钟毓秀又进了两回深山,猎了七八只野鸡和十来只兔子,带回知青点一只打牙祭,其余的交给严如山送到县城换成钱和票;如今她也是小有存款的人,钱有三十多块,粮票有七斤,肥皂票、香皂票、洗头粉票各一张,这还是严如山特地淘来的。 每回换了钱财回来,钟毓秀都会塞给他几块钱,严如山见她手头宽裕了,也没推辞;往往进县城一回就用这些钱买些糖果零嘴给大家分着吃,大头则是给她。 九月九是特殊的一天,领导人与世长辞,全国哀悼。 知青点,哀伤沉默的氛围维持三天才见好转。 钟毓秀见识了什么叫民心,怀揣几颗水果糖上山去了,对她而言,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 “钟同志。” 钟毓秀脚步一顿,循声看去,立马喜眉笑眼,“是严大哥呀。” “你又要上山?”严如山漫步而至。 “去山上走走。”钟毓秀微颔首,“严大哥也要出去?” 严如山未答,迈步越过她走出院门,回首一看之下才开口,“快点儿,下午还要上工,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严大哥也要上山?”钟毓秀疾步而走,行至他身边一同往小道上走。 知青点较偏,少有住户,山脚下也就两户人家;若是不想从他们门前路过,还能从背面的小道上山,只路不如山脚下上山好走。 进入小道,严如山轻嗯一声,“县城那边需要大量野味,你是知道的,这回两日不曾送野物进县城了。” 钟毓秀了然,野味买卖长期提供,难怪严如山在山村里也生活的悠然自在。 外围野味稀少,两人不约而同往深山里走,钟毓秀有心甩开人独自行动;等严如山发现时,已没了钟毓秀的身影。 严如山:“” 两人走的方向不一样,一个南一个北,严如衡量再三,决定不去找人;钟毓秀几次进山都没事儿,还次次收获颇丰,跟进自家后花园似的。 野兔。 精神力捕捉灰黑毛发的野兔,钟毓秀一个疾步窜去,精准逮到兔耳朵,把野兔抱怀里;兔子肥,抱在手里沉甸甸的,至少有五斤。 钟毓秀从怀里摸出一根麻绳,将兔子捆绑,又继续往深处走;越往深山走,野味越多,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便收获了野只,野兔十来只,比前两次进山的收获都丰厚。 正准备往回走,精神力却触摸到了一个大东西;钟毓秀仔细探勘之下大喜,竟是三头三百来斤的大野猪,转而又冷静下来。 她如今只有五级精神力,对付一头野猪还行,同时对付三头恐会精神力虚脱,下午恐怕就不能上工了;并且,三头野猪也不能一次性搬下山,严如山更做不到三头一次性弄去县城卖掉。 思来想去,遇到大型野物的机会不多;今次若放走,她不甘心,唯有折中选择杀一头。 拿定主意,心随意动,野鸡野兔全都拧断脑袋丢进储物戒,再借由精神力隐藏自身气息,跟踪三头野猪;路上看到手臂粗的树干,随后折下,到得一口小浅塘边儿三头野猪才分开觅食。 机会来了。 确定另外两头野猪走远,钟毓秀唇角轻勾,摸到在水塘边喝水的野猪身后,精神力攻击野猪大脑的同时;手脚利索直冲而去,木棍随之落下,野猪被双重攻击,精神力束缚它不能动弹,几息时间便没了生息。 丢开木棍,跌坐在地,一抹额头上的虚汗;钟毓秀歇了口气儿才起身将野鸡野兔捡回来,放在野猪旁边,又犯难了。 此地距离山脚太远,若是放储物戒就不方便拿出来了,也不可能将野猪搬下去;想来想去,也只能就地取材,做一个木筏架子,拖着野猪野鸡野兔下山。 山林之中拖着一个木筏行走艰难,临近山脚时早就错过上工时间;本以为严如山已经回去上工了,不想,严如山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严大哥。”钟毓秀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对方明显是在此地等她。 “受伤了?”严如山目光炯炯,眼前的姑娘小脸上都是汗水;手微抬,顿了顿,又放下了。 “没受伤,多谢严大哥关心,耽搁严大哥上工时间了。” 严如山心间枷锁一松,“无妨,我已经请过假了,你身体不适,又发起了高热,也给你请了病假,别说漏嘴了;下午没事儿,我现在去生产队借拖拉机,你把野猪藏好。” “嗯,严大哥快去快回。”钟毓秀忙点头,目送严如山远去;拖着野味到严如山之前藏身之地,放好野味才有时间休息一下。 身体还是太弱,浑身肌肉又累又酸,不想动弹。 刚休息没一会儿,严如山开着拖拉机回来了,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格外大,也是这个时代科技落后的一项证明。 严如山从拖拉机上跳下来,第一时间找到了钟毓秀所在;钟毓秀艰难站起来,“严大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病的严重,送你去县城看病自然耽误不得。” “我也去县城?” 严如山颔首,“不然呢?生产队拖拉机是不会随便出借的。” 钟毓秀疑惑道:“大队长就这么信你了?” “生产队忙着呢,没功夫管我们这些知青生病。”有个人愿意担着,大队长高兴还来不及。 “这样嘛!那就有劳严大哥了。” 严如山没接茬,从拖拉机上拿出一圈麻绳,又在草丛里扯了些草铺在野味上;麻绳捆实,淡淡说道:“搬野猪。” “哦。” 两人将木筏拖上拖拉机,都累的不轻,野猪太重;他们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把野味都拖上去,之后用麻绳困在拖拉机上。 有草掩人耳目,安全的很。 第7章 小有存款 行半个多小时,拖拉机开到了县城城郊,姜毓秀松了口气,拖拉机在坑洼不平地大道上突突突前行,紧紧抓着扶手不敢松,就怕被颠簸到窜起来。 “严大哥,不开进县城?” “拖拉机开进去来回调头麻烦,我把野鸡野兔先送进去,野猪暂时放在这里;你守着别乱走,等我回来。”严如山麻溜地掀开干草,接下野鸡野兔提在手里,再三叮嘱。 钟毓秀了然颔首,目送人远去,手肘放在膝盖上两手托腮;等了不知多久才见严如山领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过来,其中一人推着辆独轮车,车上有一杆大秤,约莫一米五。 “严大哥。” “下来,让两位同志称重装车。” 一招手,钟毓秀便从拖拉机跳了下来问道:“严大哥,他们是?” “回去再说。” 严如山打发了人,招呼那两人把野猪搬下车,用绳子捆起来,为首的用大称称重后,道:“小严,野猪毛重三百五十斤;现在的肉价,一级肉是八毛,四级肉四毛五分,野猪瘦肉多,我给你五毛一斤,你看可行?” “周同志给的价格合理,不过,我要些粮食,粗粮细粮都行,从钱里折算。”严如山不露声色的说道。 周同志心情大好,眉眼带笑,“行啊!严同志和我一起回去结算,至于这位小同志”瞅了钟毓秀两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她在这里看着拖拉机,我们快去快回。” 钟毓秀在旁不言语,听着他们说话;怎么听都觉得严如山在护她,不想她参与到交易的事情中去。 两人说定了,严如山走到钟毓秀面前,“我去拿了东西就回来,别乱走。” “好。”对县城不熟悉,还有一台全大队的宝贝——拖拉机,她更不敢乱走。 交代完,严如山跟着两人离去,钟毓秀再次一个人;见周围人烟稀少,不打算上拖拉机,在拖拉机背面的草地上坐下,精神力进入空间戒指,里面的东西暂时都用不上。倒是那些高科技资料能用,那是她最后一次快穿到星际位面,成为高级科研者收集的资料。 从民生机械到热武器都有。 如今,不能动,也不敢动;一个从小在城市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儿,本身没有任何才能,突然拿出超出她本身价值的东西,不死也会被软禁。 静待高考到来。 严如山回来时没见到人,绕拖拉机找了一圈才找到人,出神的厉害,连他回来都没注意到,“钟同志。” 钟毓秀猛地愣怔回神,“啊?严大哥,你回来了。”瞧着略显狼狈。 “嗯。”严如山将手里的大布袋放到拖拉机上,“细粮十斤,钱票在里面,点点。” “不用点,严大哥帮了我这么多忙了,我还能信不过严大哥不成?”钟毓秀上下打量他,“严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严如山淡淡点头,爬上拖拉机驾驶座,对她使了个神色,示意她上来该走了。 钟毓秀赶紧爬上去,“严大哥,你和我说说遇到什么事儿了。” “城里严查,之后一个月都不要进县城,知青点的粮食还够吃。” “严查?是私下交易吗?还是黑市?”回忆以往严如山口中露出的只字片语,黑市是不允许存在的,但是,县城粮食和物件也不够;黑市就不得不存在,这就导致相关人员不定期突击检查。 私下交易也是一样,一旦被发现,并举报,双方都要被关押,打上标签成为这个时代所不耻、唾弃之人。 “都在查。” 见严如山眸光平静,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毓秀点点头,“那就暂时不来了,我的东西够用半年了,粮食也勉强够吃,参杂点儿野菜也行。” “风头过了再来。”他不可能放弃这条线,谁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手中有钱有粮心不慌。 “有劳你了严大哥,让你冒了大风险。”如此看来,严如山确实是护着她。 严如山开启拖拉机,调头往回走,低头看上她一眼;从兜里塞了一个小纸包给她,钟毓秀顿觉莫名。 “什么?” “退烧药,回去别露馅儿了。” “明白明白。”钟毓秀随手接过放进裤兜里,实际上是收进了储物戒;现在用不成,谁知道之后用不用得上,好歹是药。 这个年代太穷困,太落后,药品乃珍稀物。 一路上东拉西扯的聊着,好不容易到了知青点外,钟毓秀忙提着粮食跳下拖拉机,一来一回屁股都被颠的没知觉了,即便脚踩实地了还觉得在突突突。 “你先回去休息,我去还拖拉机。”说完开拖拉机走了。 目送人远去,钟毓秀转身回知青点,这时候旁的知青还在上工,知青点冷冷清清的;径直回房关上门,打开袋子,钱票拿出来放在旁边,粮食收一半进储物戒。 粮食放旁边,将钱票清点了一番,一头野猪卖了至少一百七十五;加上野鸡野兔,两百出头,还不算粮食的钱和票。至于票,有粮票、肉票、肥皂票、洗头粉票四种,粮票有三十斤,肉票有五斤,肥皂票两张,洗头粉票两张。 零零总总的算一算,她现在有两百五十块存款;心里总算踏实了些,有钱有粮心里不慌。 钱财放储物戒,提细粮出去,直奔灶房;灶房里有一个小地窖,里面放着知青点所有人的口粮,钟毓秀把手里的粮食放了进去。 “不在房里呆在,你这是在做什么?” 钟毓秀吓了一跳,回首一看,是严如山站在门口,心下一松,“吓我一跳,我把粮食放进地窖里,平日里大家对我多有照料,有了细粮自然要一起吃。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队长没说什么?” “问了一下你的病情,我说你只是着凉发烧,度数太高,已经拿了退烧药又打了针,吃两回就能好。”严如山瞅地窖一眼,“细粮你留着吃,这么点儿能吃几回?” 还不如留着开开小灶。 “这么点儿吃完了就没了。”意随心动,眉目活乏,“不如,咱们包饺子吃?这个季节野菜多,包野菜饺子。” 严如山目光冷淡,合着人家根本没听出他话中之意。 第8章 冬季来临 来到这里一次饺子都没吃过,回忆那些各色美味饺子,不禁口吃生津,钟毓秀当即往外走,一副说干就干的性子。 严如山无奈劝阻,“这会儿出去,你是想露馅儿?” “对哦,我现在是病人。”钟毓秀忍不住吃饺子的冲动,砸咂嘴,“有面粉都不能吃饺子,好惨。” “”严如山,“你回屋去,装的像点儿,我去外头找野菜,你要什么野菜包饺子?” “野菜种类,你认得全?”钟毓秀轻笑:“灰灰菜,严同志认得吗?” “有这种菜?” 毓秀哈哈笑道:“灰灰菜对人体好,可补锌钙,在正季节吃灰灰菜比吃补药还好。” 笑的是好看,笑声就扎心了,严如山脸黑如锅底。 一看便知结果,钟毓秀失望道:“算了,我忍忍,明天身体好了再包饺子。” “随你。”严如山冷着脸转身便走。 “不认得还不让人笑,哼。”钟毓秀笑眯眯地回房,乘着大家没回来,翻出腾箱里的书本来翻看;这个年代的高中知识不难,多是后世初中要学的东西。 经历三回古代,三回现代,又穿到了星际时代,学到的知识多不胜数;现在这点儿知识点翻看一回也就差不离了,有精神力异能加持,复习更快,看这些书一点不费力。 傍晚,知青们回来时,钟毓秀已经看完了数学、化学、物理,物理化三本算是这些书里最难的;这些都看完了,整理好了知识点,放下书本躺床上。 “毓秀,听说你病了,现在好点儿了没?”江梅跟孙如红走进房里。 毓秀佯弱笑着回应,“好多了,还要谢谢严大哥亲自开拖拉机带我去县城看病,耽误了严大哥上工。” “没事儿了就好,你身体也太弱了。”孙如红松了口气,走上前在床边坐下,“我们醒来没看到你,只以为你去外面走走了;到了上工点儿久没见人,还是后来严同志去找大队长请假,我和江梅姐才知道你病了。” 钟毓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中午睡了一会儿,醒来见还早就去了山上;本想找点儿荤腥,也不晓得啥时候发烧的,在山上晕了过去,还是严大哥救了我呢。” 江梅和孙如红对视一眼,放下心中疑虑,江梅轻点她的额头,“你啊!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山里野味是不少,但也不是每回都能抓到的;山里也危险,还好严同志也去了山上,不然看你怎么办。” “可不是嘛,咱们这一个月来吃的荤腥不少了,想吃肉忍忍就过去了;你可不能再去山上冒险,为了一口荤腥丢了命可怎么整?” “我知道了,我错了,下回我会注意的,江梅姐,如红姐,大家都回来了,晚饭还没做。”忙岔开话题。 孙如红笑的不行,“行了,知道你不耐烦我们唠叨,我和江梅姐去做饭;你歇着,做好饭我们再叫你。” 两人做好饭回来叫上钟毓秀一起去堂屋用过晚饭,饭后各自梳洗后便早早躺下;喻家村还没通电,不早点睡下,到晚上就只能点油灯或蜡烛。 在农家,油灯费油、蜡烛也是金贵物,知青们普遍不富裕;大多节俭,孙如红跟江梅也不例外。 竖日,钟毓秀便跟着知青点的人下地去,孙如红和江梅本想劝她再休息两天,身体是自己的,没人能替她受罪;但见毓秀起来面色红润,也就没说出劝人的话。 她们这些知青少上多少天工,就少得多少工分;全靠工分分粮,哪儿能想歇就歇的? 钟毓秀还是新来的,下半年还要还工分给队里,一旦倒欠队里工分,她下半年和明年上半年可怎么办? 别说钟毓秀能山上打猎物,没见她也不是每次都有收获的,山上打猎只能作为闲余时间收入。 时光如白驹过隙,忙忙碌碌转眼两个月时间已过,饺子也没时间做;期间,严如山和钟毓秀没再进过县城,偶尔去山里找点儿猎物回来开开荤,大队上又迎来了一次分粮。 此次分的都是粗粮,最多的是红薯,此次收获便是红薯为主。 严如山等男知青一人分了五百来斤,两名女知青也有四百来斤;唯独钟毓秀最少,还了大队工分,只分得一百五十斤,再加上一些粗粮,若是没有之前一个多月在县里换来的粮食,怕是只能靠野菜度日。 粮食全部搬回知青点,塞进地窖,一年最忙碌的时间段已经过去;冬日天儿冷,没什么活计,即便是南方也是如此。 冬季来临,知青点的人换上了棉袄等厚实衣裳,只钟毓秀带了几身薄衣下乡,这会儿连件厚实衣裳都没有。 孙如红和江梅见此,翻箱倒柜,一人找出一套打满补丁的旧衣给钟毓秀。 “毓秀,我们也没多的棉衣,这两件衣裳虽然破旧了点儿,还能勉强保暖,你别嫌弃。”两人家境一般,家中负担还重,偶尔还要支援远方的家里,她们各自的钱财都舍不得用,有钱在手里存着反而更安心。 钟毓秀含笑道谢,“谢谢如红姐、江梅姐,对我来说有的穿就很好了,等我换到布料和棉花,做了衣裳就洗干净还给你们。” “行。”孙如红把两件棉衣交给她,“赶紧换上。” 依言褪下薄衣,换上有补丁的棉袄,钟毓秀拍拍干净的棉袄,笑眯眯的,“如红姐,江梅姐,我想去山上看看,你们在家里玩。” “去山里做什么?大冷的天儿,山里怕是更冷。”江梅眉心紧蹙,满脸不赞同。 “山里其实不怎么冷的,树木草类茂盛,反而没山下这么冷。”毓秀微顿,又道:“江梅姐,等会儿我去叫上严大哥一起,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江梅略安心,“有严大哥陪着你进山,我们能放心些,早去早回。” “好,江梅姐,如红姐,回见。”迈步走出房间便见男知青们都在院子里,有的洗衣服,有的在闲聊,毓秀含笑出声,“几位同志都在啊!” 几个男知青扭头看来,纷纷点头,唯有罗建民嬉皮笑脸,“钟同志这是要出门?” 男知青们定定望着人,等她说话。 “对,我想去山里看看,你们去吗?”毓秀轻笑问道,态度温和。 “我就不去了,外头太冷了,我洗完衣服就回屋窝着去。”罗建民果断拒绝,王一山、冯建军也摇了摇头,表示不去。 严如山目光微动,“上山找点荤腥也好,钟同志,我和你一起去。” 第9章 换了拨人 告别知青院的人,严如山和钟毓秀一同上山,外围天寒地冻,野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都龟缩了起来;穿过外围,进入深山,气温明显变暖,还能见到野兔的影子。 “野猪!”一声低呼,毓秀两眼发亮,指着百米开外的平坦之地见到一头正在啃草的野猪,体积庞大,约莫有五六百斤的样子,“严大哥,大东西。” “我们没带工具,人又少,打不死野猪。”严如山思维冷静,思虑当前打下野猪的概率,“绕开,不能跟它硬碰硬。” 这么大的野猪! 钟毓秀不甘心,遇到野猪的次数不多,迄今为止也就两次,这还是第二次。 “我们试试?之前我一个人不也打死了一头野猪嘛!” 严如山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傻妞,打死一次不一定能打死第二次;上一次的野猪才三百多斤,这次是五六百斤。 “打了这头野猪,我做棉袄的布料和棉花就都有了,严大哥,你找颗树藏起来。”越说越坚定,不等严如山回应,寻了一根结实韧性强的三米长木棍,等严如山醒过神来,钟毓秀已经摸到了野猪后方。 严如山跟上去阻止,却见小姑娘朝野猪飞奔而去,一棍子砸在野猪脑袋上;野猪疯狂嚎叫,又如论如何都躲不开,仿佛被什么东西都束缚住了。 姓钟的小姑娘送上一顿乱棍,野猪逐渐没了生息。 严如山:“” 彪! 是真彪! 一切仿若梦境。 钟毓秀一抹额际虚汗,体质总算勉强跟上了,在星际,二十级精神力大佬的体能相应的是s级;体质之强,堪比星空异兽,如野猪这般没什么攻击力的野兽不过是一个念头就能摁趴。 五级精神力,体质跟上后,较之这个年代大部分都健康。 “严大哥,快来,野猪死了,我们弄下山去。”钟毓秀兴奋回头招手,不怪她激动,储物戒内的东西能不动用就不动用,那些都是值钱货,在这个年代卖不出高价。 两个月没从县城换到东西,连冬季的衣裳都没准备。 严如山疾步上前,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松了口气的同时微微轻叹。 “你怎么这么莽撞?” 钟毓秀甜笑,“严大哥,野猪死了。” “罢了,下次注意些,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冲动行事。”能莽到打死野猪,他还能说啥?这姑娘打死了野猪,身上一点血没沾上。 “知道了,严大哥,这次是我冲动了;那么多肉就在眼前摆着,不激动才奇怪。”钟毓秀垂下脑袋,避开了严如山锐利的视线,“再说了,有了这头野猪,这个冬季我都不愁了。” 不仅是棉袄,粮食也能解决了。 严如山一时间被堵得说不出来,心微酸,“不念叨你了,过来帮忙。” “哦。” 钟毓秀跟严如山一起做了一个木筏,拖着野猪下山;到了山脚,野猪藏进干枯野草丛,严如山叮嘱钟毓秀在原地等着,他则转身去大队借了拖拉机过来,野猪拖上拖拉机,拉着她进县城。 拖拉机同样停在城郊,这次距离县城有些远。 “严大哥,咱们还是不进去?” “嗯。”严如山跳下拖拉机,“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人带过来;你需要什么东西,让他们一起带过来,免了再跑一趟的功夫。” 钟毓秀略一思索,“布料、棉花、粮食、零嘴、洗头粉、肥皂,就这些。” “好。”严如山转身离去。 钟毓秀目送人远去,直至看不到人影才回头看向被遮盖的野猪;野猪死了有一会儿了,血液都凝固了,飘散出淡淡的血腥味。 严如山回来时,领着七八个人,不是上一批那些人,但比上一次的人多;这些人推着独轮车过来,车上东西堆积冒尖。 “东西在上面,你们称称。”严如山让开道,一指拖拉机,对钟毓秀使了个眼色,钟毓秀忙跳下去站到严如山身边,一边看那些人爬上拖拉机抬野猪,一边询问道:“怎么不是上一批那些人?” 严如山撇她一眼,淡淡道:“这次找的不一样。” 钟毓秀皱着眉头,“信得过吗?” “跟他们有过几次交易。”野味在一个地方出售是不明智的,“县城有三大黑市人脉,矛盾十分大,兜售给他们任何一家都会为我们保密。” 有肉谁不想要?这年头荤腥本就稀缺,有的人一年见不到荤腥;县城说是比乡下好,其实不然,县城的所有东西定例定量,粮食还没乡下人多。 黑市上不是每天都有肉卖,没货源,怎么弄得到肉?因此,遇到一次卖大肉的,黑市这些人都会抓住机会,绝对不会松手。更不会将兜售人的身份透露出去,若是透露了,那不是让另外两拨人抢嘛! 钟毓秀听明白了,严如山是摸清了黑市里的情况,了解三拨人的行事风格,才敢这么大胆。 这边说着话,那边已经上称,领头人是个穿着黑色布衣的中年男人,“严兄弟,总重量五百九十三斤,你来看看。” “不用看,徐大哥的人品我还信得过,直接结算便是。”严如山面无表情,缓缓走上前与徐姓领头人碰头。 钟毓秀站在原地没动。 徐大哥笑哈哈的说道:“严兄弟爽快,我也不压你们太多重量,野猪肚里的东西不能要;我给你算二十斤,你看咋样?” “行,公道。”严如山淡淡点头。 钟毓秀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除开二十斤,野猪一共是五百七十三斤;野猪肉卖不到家猪肉那么高,不过,现在正缝年节,我也不让你们吃亏,五毛一斤,如何?” 眼角瞟钟毓秀一眼,严如山颔首,“可以。” “五百七十三斤,一共是两百八十块五毛钱;独轮车上的东西都是你点名要的,价值一百五十块,再给你一百三十六块五,对?”徐大哥笑眯眯掏钱。 严如山接过来数了数,踹进兜里,“数目都对,还得有劳徐大哥让人帮忙把东西搬到拖拉机上去。” “好说。”徐大哥一挥手,随行而来的人把独轮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搬上拖拉机;手脚麻溜利索,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安置好了,徐大哥一瞧,笑道:“严兄弟,下回有好东西再来找兄弟,你是知道哥的,绝对亏不了你。” 野猪抬上独轮车,一行人远去。 严如山二人爬上拖拉机,把钱拿出来给了她,“你点点。” “不用点。”钟毓秀随手兜儿里,“粮食不少,有两百斤了?” 第10章 备齐好过冬 “一百五十斤。”严如山启动拖拉车调头往回走,“棉花二十斤,布料是棉布,够你做五身衣裳,还有些的确良布料是残次品,你拿来做被褥正好。” “还有多的布料?”钟毓秀双眸明亮。 严如山微螓首,“人家送的。” “他们这么大方?”布料在这个年代十分紧俏。 “知道是整头野猪,他们正好买进了一批残次品布料,知道我要布料就送了两匹。” 不是几米那种,是两匹;一匹布料三十三米多,两匹就是六十六米多。乖乖,这么多布料,两年都不用为布料发愁了。 钟毓秀激动的问道:“什么颜色的?” “一匹格子灰,一匹颜色比较浅淡红,残次品没有多余图案。”严如山再次解释,残次品一般卖的便宜,基本上是内部消耗,极少有拿出来卖的;除非有关系,可见黑市那些人的人脉有多好。 “那更好。”钟毓秀激动的不行,默算做衣裳需要多少棉花,做被子又需要多少棉花;还没算完,就听严如山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买的棉花是棉胎,按照四套衣裳,两套被褥的量定的。” 钟毓秀顿觉幸福,果然,豁出去打一次野猪是对的,不然,哪儿来这么多东西。 回去的路上,钟毓秀一直保持兴奋状态,到知青点了兴奋之色仍未减。 把东西搬进知青院,知青们听见响动围了过来。 “钟同志,严同志,你们回来了?” “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罗建民走上前绕着地上那堆小山踱步。 孙如红、江梅走上前拉着钟毓秀问道:“你和严同志又去县城了?” “嗯,在山里没什么收获,我想着早点弄到布料和棉花;就请严大哥带我去趟县城,没想到事情办的很顺利,不仅换到了需要的东西,还换了些粮食回来。”钟毓秀笑靥如花,天真又高兴的模样,“现在我不用担心粮食,待明年就能多得些粮食,也能少上山了。” 孙如红和江梅愣愣地望着堆在一起的小山好一会儿。 “是该少上山,山里多危险啊!”抛开复杂的思绪,孙如红、江梅由衷为她高兴,“现在粮食够吃了,可以安心猫冬了。” 钟毓秀连连点头,“东西太多,还要麻烦两位姐姐帮帮忙。” “抬抬手的事儿。” 孙如红爽快摆手,叫上江梅一起帮忙搬了布料、棉胎、零嘴、洗头粉、肥皂等物弄进她们的房间;粮食则放进灶房地窖里,一切归拢好,留下三个男知青砸嘴。 房里,钟毓秀翻出四套棉衣的棉胎在身上试了试,全部挺合适的,“如红姐,江梅姐,等我把棉袄做出来,就把衣裳还给你们。” “不急,你慢慢做;你的厚被子也没有,要不,先做被子?”见这么多东西,孙如红跟江梅羡慕。 孙如红点头,“可不是嘛,棉花都是棉胎,我们帮你做一套被套出来罩上就能盖;不然,晚上可有的你的罪受,衣裳我们又不急着穿。” 两人目睹钟毓秀一点一点置办起现在拥有的家什,比谁都明白,钟毓秀办这些东西有多不容易;不心动是假的,但绝对不会眼红。 钟毓秀略一犹豫便应了,“那我听两位姐姐的,先做被套;被套做好了再做衣裳,又要麻烦两位姐姐了。” “没事儿,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孙如红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钟毓秀简单单薄的被褥,“要不去我床上做?我床上被子厚,暖和。” “好主意。”江梅麻溜的抱起一床棉胎往孙如红床上去。 钟毓秀见此,挑一匹浅淡红布料跟了过去,三人爬到床上,下半身盖上被子;孙如红又翻找出剪刀、针线等物,按照棉胎的尺寸裁剪了布料,三人一人一个方向缝制,一个多小时就缝制完了被套,棉胎塞进去,又用针线进行固定,一床厚实的被子就出来了。 做完被子三人一商量,先做午饭,吃完了回来继续做褥子。 午饭时,钟毓秀特意倒了两杯水,和严如山道谢,“严大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要是没有你帮忙,我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我以水代酒,感谢严大哥的关照。” 严如山什么也没说,接了一杯饮下。 钟毓秀也跟着一饮而尽,桌上的氛围融洽,说说笑笑的一顿午饭就过去了。 吃过午饭,孙如红三人又将下面垫的被褥也做出来,给钟毓秀铺在床上;那简单的被子换下来,被褥垫在下面,铺上床单,被子放在上面。 之前太简单,无论谁看到都会下意识心里发冷,这会儿入眼便觉暖和。 “谢谢两位姐姐,没你们帮忙可不会这么快做好。” “谢什么?你也没少帮我们的忙;下地干活你还帮着我们呢,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不说那些客套话。” “还要做棉衣?我们也帮忙,你能快点穿上暖和的衣裳。” 钟毓秀会来事,也会处事,两人都愿意帮忙;有来有往,她们的关系才能处的融洽。 钟毓秀翻出零嘴分给放在床上,给她们一人分上一份,“麻烦两位姐姐了,棉袄就我自己来做,我会做衣裳;你们好好歇歇。” “怎么还送我们吃的啊!我们不能要。”江梅把东西还回去,孙如红也不接。 “才买回来的零嘴,大家一起吃才香,要不然我一个人吃成什么人儿了。”钟毓秀坚持塞给她们。 见此,二人面面相觑,经钟毓秀又塞了两回,她们实在推脱不了才收下;但也坚持要帮忙做棉袄,有棉胎的,做起来就简单,不到傍晚就做出了一套全新的衣裳。 将棉胎缝上,钟毓秀穿上试了一下,很满意;条件不允许,华美不起来,能穿的暖吃的好就不错了。 “刚刚好,不大不小,很上身。” “那就先这样,明天再做另外几套。”孙如红把针线一收,“天晚了,咱们该去做晚饭了,现在天黑的早,吃饭太迟洗碗收拾厨房就不方便。” 冬季夜里黑暗,不比夏季明亮。 “成,我把东西收拾一下。”钟毓秀收敛剩下的布料和棉胎,放到床位,这才道:“走,明天我把衣裳洗出来晾晒,晾干了就还给如红姐。” 孙如红笑道:“不用洗,才穿了一天;我又不出去走动,就穿你这套,还能接着穿几天。” “那不行,说好了洗过之后还给你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三个姑娘去厨房,做了晚饭叫上男知青们一起用过饭,剩下的该男知青的活儿;女知青们洗漱好回去休息,男知青们收拾完也去歇着了。 第11章 万家养父 三日时间,另外三套棉袄完成。 钟毓秀伸展懒腰,满心感怀道谢,“好久没做了,可真累人;如红姐,江梅姐,辛苦你们了。”帮她做了三天针线活,她都觉得累。 “不是很累,比干活轻松。”江梅摇摇头,收了针线。 孙如红掀开被子下床,伸懒腰,“毓秀啊!这几套衣裳的布料好,能穿个几年;接下来好几年都不用做衣裳了,被子也是。” 钟毓秀点点头,但笑不语,好日子在后头呢。 正说着话,外头喧嚷声传来,不似院子里的,而是院子外面传来的。 “我们出去看看。” 三人麻溜的东西一收,出房门才见男知青们在院儿里聚集。 “你们也出来了呀,正好,一起走。”罗建民兴冲冲说一句便往院外走。 王一山点点头,疾步跟上;冯建军腼腆笑了笑,快步而去;最后,严如山看了女知青们一眼,也跟了出去。 “不知道村里咋这么热闹,我们也去看看?”江梅侧头问。 “走。” 两人都这么说,钟毓秀自然是跟她们一起去。 一行人相继到了地方,整个大队的来了大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三人挤进去才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是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三人身着单薄,背脊弯了,满身狼狈;然而,并不难看出他们身上残留的儒雅气质,一看就是老学究那种。 钟毓秀视线落在其中一个两鬓斑白的人身上,为不可查地一顿;出神的当口,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原主的记忆,瞬息间明白过来,那为便是原主的养父。 万学汤! 他与原主记忆中儒雅挺拔的记忆相去甚远,以前的万学汤儒雅风华自现;如今的万学汤头发白了大半,人老了仿佛十岁,脊梁弯了,人也没精神。 “毓秀,毓秀” “啊?”钟毓秀猛然醒过神,下意识眨了眨眼,一脸懵,“怎么了?” 孙如红道:“我们该回去了,没什么热闹可看。”下乡知青比下放人员好的多,至少待遇与村里是一样。 “走了走了,回去被窝里暖着。”罗建民呼朋唤友,男知青们都往回走。 钟毓秀不得不点头,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万学汤等人,跟着大部队回了知青院。 回了知青院,江梅等人都是早早下乡来的,见过的下放人员没几十也有十好几个,早没了新鲜感;各自回房窝着,在被窝里躺着跟室友聊天不香吗? 钟毓秀靠在枕头上,思绪无法平静;据原主记忆来看,万家是红色资本家,家大业大,国内资产一样没落,都捐了,因此得了好几个大靠山的庇护。按理说,不该被下放才是,短短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如红姐,江梅姐,我出去走走。”钟毓秀起身道。 江梅点头:“外头冷,早点回来。” “嗯。” 匆匆走出房门,越过院门口,先去之前人群集聚地;那里已经不见万学汤等人,社员们三三两两散开,议论纷纷。 大队长和几个干部在训话,三个老学究埋头听训;等人都走了,她走上前,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地方蹲着听动静。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未听人说话,叹息声倒是断断续续传来几次。 几人都没带衣裳,连身换洗衣裳也没有,更别提被褥等物了。 钟毓秀滞留许久,待见大队干部送来三床破破烂烂的棉絮才转身离去;至少有了棉絮,这些人冻不死。 回到知青点,钟毓秀心下微定,原主以性命偿还了万家的养育之恩;她并不欠万家的,现在的情绪不是她的,是原主残留的些微情感。 原主放不下万家人,她钟毓秀又不欠万家的,本不想多接触万学汤;然而,在生产队,抬头不见低头,总有相遇的一天。为了原主残留的些微感情,也为了堵住万学汤的嘴,她也该做点儿什么。 思来想去,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棉衣;有两套棉衣、两身薄衣就能撑过明年。 下定决心,钟毓秀把没用到的那床棉胎翻了出来,又匆忙去往男知青的房间外;男知青房门紧闭,钟毓秀轻轻敲响窗户。 “叩叩叩。” “谁?” 钟毓秀抿了抿唇,“我,我有事儿找严大哥。” “吱呀。”房门打开,严如山行来,定定望着她;严如山问道:“有什么事儿?” “严大哥,我们到旁边去说。”钟毓秀转身到了院中角落,转身见严如山走了过来,抿了抿唇,道:“严大哥,你们有不要的旧衣吗?” 严如山点头,“有。” “有多少?” “我有三四件,其他人应该也有两件。”严如山打量她好几眼,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钟毓秀摇头,“严大哥,你别问了,我用新布和你们换六身旧衣,越旧越好。” “旧衣可以给你,布料就不用了;本就是不要的衣裳,只是,你得跟我说实话,拿旧衣服做什么?”严如山见她犹豫,又道:“我们都在一个知青院,你现在不说,我们迟早也会知晓。” 钟毓秀默,严如山也不催促,等了好半响才见钟毓秀开了口。 “那还请严大哥替我保密。” “我不是大嘴巴的人。”严如山撇她一眼,神色不愉。 “我自然是信严大哥的,只是”钟毓秀咬咬牙,“不瞒严大哥,今天下放的人里有我养父;没想到他会被下放,还到了咱们生产大队,他身上的衣裳太单薄了,我想给他做两身送过去。” 严如山双眸微眯,“你养父?我记得你下放的时候也就两身衣裳,既然是你养父”为何要苛待你,下乡才那么点儿东西。 “严大哥,你就别问了,我就给他送这一回。”以后各自安好。 空气仿佛凝固,严如山不说话,钟毓秀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记住你说的话。”严如山陡然开口,话音未落便转身回了屋,片刻功夫就送了一大堆的旧衣过来;这时候旧衣也是好东西,可以用来糊鞋垫,因此,没人会将旧衣随意丢弃,“我有四身,其他人一人拿了两身出来。” 钟毓秀道谢接过,告别严如山回了房间,翻出布料裁剪;严如山四身,她就裁剪十二米过去,其他人一人两身,一人六米,够他们做一身衣裳余。 第12章 送衣送食 “严大哥,布料我送来了,在门口;你出来取一下,米数分配好了的。” 布料放在门槛上,钟毓秀回转屋里。 严如山出来没见到人,抱起布料进屋,一人给他们分了一份;按布料的尺寸来看,如何分配一目了然,严如山一看便猜到了。分好这些,他抱着剩下的布料来到女知青门外。 “钟同志,你出来一下。” 孙如红和江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目光调转到钟毓秀身上;纵然被前面几次穿越经历磨砺出来了,面对两人直勾勾直白到暧昧的眼神,还是头皮发麻。 天地良心,她跟严如山真没暧昧关系,没有交往。 “我出去看看。”疾步往外走,出门时差点与严如山撞在一起;人没撞上,怀里被塞了一堆东西,一瞧才知晓是她送出去的布料,“严大哥,这些布料你一定要收下,是我和你交换的。” 严如山目光冷淡,“我又不会做衣裳,要布料做什么,我都是穿现成的。” 被噎了一下,钟毓秀眼睁睁看着严如山回去关上了房门;什么意思?还要她做出来? “毓秀,严同志都走了,你还在门口站着做什么?不冷啊?”孙如红伸脖子朝外喊。 “来了。”钟毓秀回房关门,将冷风隔绝。 孙如红问道:“毓秀,你把棉胎给拆了,还弄些旧衣服回来是要做什么?” “我要做几身衣裳。”说完没了下文,孙如红见她不愿多谈,也不多问,“那要我们帮你吗?我们闲着没事儿,可以帮忙的。” 钟毓秀婉拒,“谢谢如红姐,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 “行,需要帮忙的时候叫我们一声。” “好。” 花三天时间做出六套薄棉袄,棉胎里的棉花所剩无几,薄衣外套改良三套;旧衣被裁剪过,与之前的旧衣大相径庭。 借着找柴禾的借口在山上转悠了两天才到个机会,乘着万学汤出来捡柴时,将包裹塞给了他。 “棉袄一人两套,薄衣外套一人一套,细粮你留着吃。”话音落,不等交流,越过万学汤径直下山而去。 万学汤愣怔片刻,回首目送钟毓秀远去,良久,低声一叹;柴火也顾不得捡了,抱起包裹赶紧回到牛棚,“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个老人问话。 “老丁,老余,我在山上遇到个好心人。”万学汤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衣裳和一小袋面粉,一人两套棉袄一套薄衣分了,“人家叮嘱了,棉袄一人两套,薄衣一套。” 两位老人明白过来,手里抱着这样的东西,被人瞧见可不好,自然得早点回来。翻看了一下衣裳,发现外面是补丁旧衣,里面是新棉絮,他们一时五味杂陈。 “谁这么好?”余老问道。 万学汤抱着棉袄薄衣,神色复杂难言,隐隐后悔当初不该那么绝情。 丁老道:“我们总要知道是谁送的,你放心,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万学汤席地而坐,神色沮丧,轮番看向两位老人许久,低沉的说道:“是知青点的钟知青。”其他的什么也不能说,当初亲生女儿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是一点不知情,不过是觉得亏欠了亲女,养女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才放任的。 “钟知青?”丁老喃喃自语,继而自嘲道:“如今我们自身难保,有今天没明天,知道是谁又能如何?” 余老沉默,万学汤心里酸酸麻麻的,为以前亏待钟毓秀而愧疚;他在高中教书,本来不用被下放,却因一心维护的亲女被打成臭老九、资本家左派被下放。能来这里,还是靠着上面有人周旋,若非如此,怕是会去东北三省;在此地都这般难,真去东北三省,那才是真没活路了。 钟毓秀回到知青点便不再过问牛棚的事情,猫冬期间,不是和屋里聊天就是睡觉;毓秀也不例外,只是,她多了一个选择——看书,高中课本物理方面能靠理解,而她最不缺的就是理解逻辑能力。所以,学习重心都放在了文科知识点,该背诵的老老实实背诵,该学的老实学。 七十年代的政治课本偏向崇拜风,最令人头疼;为了以后,又不得不学起来,毓秀跟政治课本硬磕,还真被她给磕下来了。 看书累了,就拿出被严如山退回来的布料,送出去的是格子灰布料的牌子是的确良;这种布料做衬衣也可,因此,钟毓秀设计了一款简单样式的,领口不做翻领,而是短直领。 衬衫看着简单,做起来却需要精益求精,否则,一点点细节就有可能毁了衣裳。 八米布料,做了三件衬衣、两条直筒长裤;年三十前将衣服做了出来,送给了严如山。 “严大哥,布料你不要,我做成了衣裳;不知是否合身,你去穿上试试!要是不合身就给我再改改。” 严如山盯着眼前仰头说话的姑娘,心绪难平,“多谢。” “要谢也是我谢你,我先回了,不合适就给我改。”钟毓秀摆摆手,转身回屋去了。 屋里的孙如红二人凑上前笑她,“瞧瞧,瞧瞧,还说没关系,衣服都送上了。” “毓秀,你真在和严知青处对象?”江梅眼底带笑,轻声询问。 “没有的事儿。”钟毓秀摇头道:“之前不是和严大哥交换旧衣服嘛!他不会做,就把布料送回来了;人家不会做衣裳,不要布料,我不能不识趣儿啊!” “哦”孙如红拉长音,别有深意,“原来是严同志不会做衣服啊!” 江梅也t到了,“毓秀,你对严知青真没意思?” “没有,我现在好好干活才能活下去。”对未来许多事都有了规划,没时间沉迷情爱。 经历七世,她没有遇到过真正的爱情。 不知不觉就到了年节,乡下年节过的简单,知青点也是如此。 物资不充足,钟毓秀和严如山商量了一下,二人一起上山猎了三只野鸡五只野兔回来;好歹大年三十之后的几天饭桌上见了荤腥,这就算是个好年了。 大年十五一过,猫冬日子结束,生产大队开始组织社员们下地拔草、松土。 生产大队每个小队田地都不少,想将田地整顿好,上粪样地,至少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到那时,天气回暖,玉米、高粱、红薯就能下种了。 没有口粮方面的担忧,开春之后钟毓秀和严如山都没再上山,日日下地,回知青院吃了饭就想休息。 第13章 恢复高考 忙碌中,光阴似箭,平稳划过春夏,迎来又一年冬季。 1977年10月21日,恢复高考的消息猝然来临,各地知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欣喜若狂、心慌缭乱有,沮丧颓然也有;众生百态,在消息下达时一个个都哭成泪人。 喻家生产大队知青院。 王一山默默流下两行清泪,罗建民和冯建军又哭又笑,严如山背对着众人,看不到他的现状。 孙如红跟江梅抱着钟毓秀痛哭流涕,下乡的日子太苦了,年年忍受与家人的离别之苦,本是城里人,来了乡下日日劳作,与农村那些妇女没什么差别了。若非她们不想嫁人,现在都该找个农家汉子人凑合过日子了。 乍然听到恢复高考,她们怎能不激动?一旦考上大学,不仅能顺利回城,成为一名大学生,一圆大学梦!未来更是前途无量。 钟毓秀深有感触,孙如红和江梅平日里坚强自立,内心也有脆弱的一面;她们比她更盼着有朝一日能回城。 “江梅姐,我们总算等到希望了。” 痛哭过后,孙如红红着眼,抱着姜毓秀又蹦又跳,少见的失态。 江梅流着泪含笑,哽咽道:“黎明总算来了。” 钟毓秀拍拍二人的后背,“我理解,我理解。但是,能别把眼泪鼻涕往我衣裳上抹吗?天儿冷,洗了不容易干。” 大喜大悲的情绪被打破,孙如红和江梅面面相觑,须臾,赧然一笑,连连赔不是。 本是悲喜交加的氛围,被钟毓秀一打断,男知青那边也哭不起来了;一个个红着眼抹两把眼泪,捂脸失笑。 “你们都冷静下来了?”钟毓秀挑眉问道。 知青们纷纷点头,严如山转身时,钟毓秀特意看了一眼,眼眶湿润,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们有高中课本吗?” 钟毓秀话一出口,其他人纷纷摇头,下乡时就丢开了课本,现在哪儿来? “我有。”严如山陡然开口,罗建民、王一山等人一脸懵,“严同志,你下乡来的时候好像没高中书本来着。” 严如山收敛内心起伏,故作冷静,“以前回家探亲带来的。”没让旁人知晓。 男知青们若有所思,同住一个屋,他们对彼此的事情不说都知道,但也差不离;还真没注意到严如山什么时候藏了高中课本在屋里。 “那,我们能借来抄一份吗?现在去找高中课本太迟了,不一定能找到。”王一山头脑清醒,最开始的激动过度后,思维快速冷却。 罗建民眼巴巴的点头,“我也要抄一份,我也没有高中课本。” “我也没有。”冯建军缓缓摇头。 严如山道:“给你们抄可以,前提是每本书不能出借超过三天,我正在看的书不外借。” “明白明白,这事儿好办,我们轮流抄。”冯建军迫不及待连连颔首,精神头也跟着变了。 其他人没意见,事儿就这么定了。 男知青们仿佛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等他们放下心才去看几个女知青,“你们呢?” “我也有高中课本,可以出借。”反正看完了,钟毓秀表示,大方送人都行。 “钟知青,你也有?”罗建民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位钟知青才来的时候,柔弱娇小,瞧着娇气;结果,一次次刷新人三观,打猎比严知青厉害;以为没粮食,人家请严知青一次次弄来粮食,甚至口粮比他们还好还多。 如今,都以为她是净身下乡的,没想到人家还带了高中课本下乡的。 果然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钟毓秀轻笑点头,江梅在旁道:“毓秀整个冬天都在复习高中课本,当时我和如红还说她真爱学习,可惜,没有高考了;谁能想到,不过半年多,机会就来了。” 王一山瞟她好几眼,若非知晓这位下乡时的情况,他都以为她能提前知晓会恢复高考了。 “厉害。”罗建民竖起大拇指,“我们这些人顶多想办法回城,谁也没想着复习高中课本;钟知青,你复习完了,是不是都会做了?” “不敢说都会做,大部分还是会的。” 罗建民精神层面一震,凑过去道:“我们不懂的能来请教你吗?其他人我不知道,我是把高中知识都给丢了;不好好复习,高考怕是悬了。” “我也有一些不会的,咱们互相探讨,互通有无是可以的。”钟毓秀笑眯眯话音刚落,严如山便道:“互通有无很好,我有不懂的也要麻烦钟同志了。” 王一山和冯建军不甘落后,相继表示互相探讨。 孙如红和江梅在侧含笑听他们说话。 当前正处开始猫冬阶段,去县城高考报名点报好名,知青们沉下心思认真学习;一起学习才了解钟毓秀对理科科目理解到了让他们仰望的程度,同时,严如山在学识上的能耐也逐渐显露。 钟毓秀对其十分佩服,她有精神力加持,对理科理解、对文科记忆方面都快;严如山没有精神力异能,也能跟上她的思维,这就很不一般了。 要知,她的理科思维是经受过星际时代熏陶训练的,与现在这些人学的理科有很大差异。 两人在理科上有了共同语言,交流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也不知严如山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喜欢找钟毓秀说学术上的事儿,孙如红和江梅等人一开始还观望,渐渐的没了兴趣。两人确实是在探讨学术,从文科历史政治到理科物理化学。 他们这些人有时候听的云里雾里,钟毓秀跟严如山越讨论越兴起;严如山得益最大,每每望着钟毓秀,眼底的欣赏都快溢出来了。 高考日期转眼即到。 11月22日为c省陆县高考起始日,知青们早早起身;女知青做好早饭,跟男知青一起吃过饭以后摸黑赶往县城。 大队有拖拉机,可夜幕太黑,开拖拉机不安全;知青点一致决定不坐拖拉机,步行前往考点。 步行去还能暖和身体,坐拖拉机到县城时身体都冻到僵硬了。 路上有人作伴,大家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路程远;到县城后直奔考点,按照准考证上的号各自分散找到考点,进考室就坐。 第14章 高考结束 三天高考,最后一场结束,钟毓秀提前半小时交卷;步伐轻盈走出考点,天青海阔心飞扬。 考点外没几个人,钟毓秀一眼便看到了身姿挺拔的严如山,疾步上前。 “严大哥,这么早就交卷了啊。” 严如山回身,冷静自持的双眸缓了缓,“嗯,你也这么早就做完了,检查过了没?” “检查了一次,没觉得有错就出来了。”钟毓秀笑的眉眼弯弯,“严大哥考的怎样,应该不错?” 两人对彼此的水平都有一定了解,严如山嘴角轻勾,浅淡笑道:“还行。” “我也考的还行。”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从心间蔓延,酥酥麻麻的;钟毓秀并未放在心上,严如山眸光柔了三分。 “钟知青,能预估到你的分数吗?” 钟毓秀点头,“之前考的几场我们都预估过,我的分数在三百八左右;算上最后这一场应该有四百五往上。”理科高考总分五百。 “我也差不离。”严如山眼底泛起笑意,专注盯着她,“那你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若是有可能,我想就读华大物理系;严大哥,你呢?”仰头看去,严如山是真的高,约莫一米八出头了。 严如山道:“还没考虑好,不过,不会离开上京。” “那就慢慢考虑呗。”严如山的家在上京,耳闻背景身深;全国最好的两所大学都在上京,如师范学院、医学院等大学都十分出色。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规定交卷的时间,考点里涌出许多学子;面色沮丧有之,满面红光有之,欣喜溢于言表更是大有人在。 “严知青,钟知青。”罗建民一手疯狂挥舞,狂奔而来,“你们考的怎么样?我考的还不错哦。” “考的还好。”严如山眸光微敛,平静无波。 罗建民笑眯眯道:“也对,你们脑子好,学的比我们快。”自然会比他们考的好。 王一山、冯建军、孙如红和江梅相继出来,每个人凑过来第一句都是询问考的如何。 人员到齐,一道回喻家生产大队,大队里社员们遇到他们还会问上两句;有罗建民这个爽利的开口,其他知青笑一笑,偶尔附和两句便回了知青院。 “总算回来了,村里人这也太热情了,我们的通知书还没下来呢。”孙如红吐槽,往日里那些村民对他们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一来,他们是从城里来的,在村里没有根基;二来,他们是城里知青,干活不如农家人。 因此,社员们多有不不待见知青之人,整个生产大队,也就少数几户人家愿意亲近知青们。 罗建民调侃道:“那也没法子,谁知道咱们谁能考出去呢。”这些社员们不傻,在关乎自身利益时,都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精明。 “行了,不说他们了,我和如红去做饭;毓秀,你也来帮我们摘菜,今天好好吃上一顿,就当庆贺高考结束,放松一下。”江梅对他们摇摇头,对吐槽说八卦没什么兴趣。 钟毓秀含笑,“是呢,罗大哥,在外头可不敢这么说。” “知道知道,整点儿好吃的。”下乡好几年了,罗建民心里有数,对于钟毓秀的善意,心领。 三名女知青整出来好几个荤菜,冬季野菜稀少,也不是没有,只是在山里;因此,桌上只有咸菜,剩下的都是肉,这些肉多是严如山跟钟毓秀从山里带回来做的熏肉。 野鸡、野兔、咸鱼、熏鸭,再加上咸菜,知青七人吃了个饫甘餍肥。 饭后,照例是男知青收拾残局,女知青们打了热水洗漱,早早睡下。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去县城填报志愿,七人窝在知青点不出门,社员们热情不减,每日三三两两来坐坐;知青们纵然不想招待,也不会失礼,气氛还算和睦。 半个多月过去,录取通知书没有消息,社员们热情开始消退。 罗建民和孙如红开始心焦急躁,江梅也心里忐忑;这一天,几人围在堂屋炭盆前烤火,院外传来高喊声,“严知青,钟知青,有你们的信件。” “来了?”罗建民一下子蹦了起来。 严如山撇一眼,“我出去看看,你们在屋里等着,外头冷。” “好好好,快去快去,看看是不是你们的录取通知书到了。”罗建民又重新坐回原位。 严如山看了钟毓秀一眼,起身出屋,打开院门;来人是邮递员,县城总共有两名邮递员,对严如山来说,来人是熟人。 “张邮递员,是什么到了?” 张邮递员从自行车后座上的大包里取了两个类似牛皮纸的信封给他,“恭喜你!是录取通知书,还有一位知青呢?她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 “在屋里,我帮她领。”严如山接下后,并未急着拆封,而是礼貌道谢,“有劳张邮递员了,特意跑这一趟。” “应该的,我还要去其他生产大队,就先走了。” 张邮递员蹬着自行车远去,严如山回身关上院门,走进堂屋;将其中一封写着钟毓秀同志亲启的信封交给她,“是录取通知书。” 钟毓秀并不意外,原主没什么亲人朋友,能寄到这里来的也就录取通知书了。 “谢谢。”接过拆开,拉出里面一张薄薄信纸,上面有华大大学的校徽,钟毓秀平静说道:“我录取上了,是物理系。” 严如山见此,撕开信封,从里面调出跟钟毓秀如出一辙的通知书。 罗建民捡起来看了看,咧嘴就笑,“恭喜严同志,恭喜钟同志,你们都考上了华大;严同志报考的金融系,年后二月三号开学。” “同喜,你们的通知书应该也在路上了。”钟毓秀把通知书重新放会信封。 严如山眸光微动,把通知书递给到钟毓秀跟前,“钟同志,我的信封撕毁了,麻烦你把我的也放一起。” “严大哥,你用牛皮纸包一下也是一样的。”她和严如山没亲密关系,为她保管录取通知书不合适。 “没必要,到时候我们还是要一起走。”严如山鉴定的将通知书塞给了她。 钟毓秀只觉重若千斤,若是出了差错,严如山便与华大失之交臂,“严大哥” “我们男人粗心大意,谁知会不会弄丢,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 怪只怪严如山态度太坚决,在孙如红等人灼灼目光下,不得不将其收了起来;还好有储物戒指可以用,不怕弄丢人家的通知书。 第15章 收获满满 饭桌上,氛围低沉,格外沉默。 钟毓秀和严如山的视线不期然撞上,钟毓秀微微努嘴,示意他开金口安慰两句;严如山无奈摇头,垂首时眸光微缓。 彼此有默契的没说话,吃过晚饭,男知青们打起精神收拾碗筷,打扫屋子;孙如红和江梅简单洗漱了一下,回屋便躺下不动了。 “如红姐,江梅姐,起来说说话呀,吃饱了回来就躺下会不舒服的。”钟毓秀走到江梅床边。 江梅抬眸道,“说什么?” “我们来说说大学以后想做什么,我想成为一名伟大的科研工作者。”做回老本行。 “那你可要努力了,做科研不简单。” 孙如红扭头看来,“毓秀人聪明脑子好使,身板子也结实,只要毓秀肯钻,肯定没问题。”知青院七个人复习,她们是日日享受来至钟毓秀和严如山两个人的智商碾压,已麻木。 “对,我挺聪明的,肯定能行。”钟毓秀眉目舒朗,“两位姐姐呢,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我嘛”江梅沉吟好半响,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摇了摇头,“通知书都没到,谁知道以后能做什么。” 孙如红趴在床边,轻叹,“我爸妈怎么就没给我生个聪明的脑袋呢。” “不要沮丧嘛!咱们知青点的这些知青哪一个分数线没到的?我和严大哥不过是先开道了,你们的录取通知书迟早都会到的。” 不管钟毓秀怎么劝怎么安慰,两人都没精打采;对她们来说,没到手的东西那都是不真实的,如此消极之下,大年都没过好。 正月十五一过,几人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来;钟毓秀和严如山未免夜长梦多,在生产大队和公社跑了三天,将迁户、粮食关系都给办了下来。 又过了七天,孙如红、江梅、王一山、罗建民和冯建军的录取通知书一道送了过来,五人捧着录取通知书喜极而泣;这份通知书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们都没想过在乡下结婚,再苦再难也抱着回城的野望。 如今,总算如愿。 “恭喜恭喜,恭喜大家心愿得偿,往后大家走出去,可以骄傲的说一句,我是个大学生,正儿八经回城的人儿。” 毓秀怪模怪样的拱手道喜,几人扑哧一声笑了,孙如红抬手砸了一下她,“好你个钟毓秀,我们满心欢喜的哭一场还被你给带歪了。” “可不是嘛!”江梅一抹眼角泪水,轻抬下颚,淡哼一声,“皮。” 王一山难得咧嘴笑,显然是心里十分开怀;罗建民没什么形象,随性随意,这会儿坐在地上笑的开怀;冯建军为人腼腆,这会儿垂首低声笑着。 “我这是为谁呀?还不是为了你们么,瞧瞧,瞧瞧,好心没好报。”食指轻点,嘴里抱怨,脸上含笑。 王一山等人摇头失笑,心里那些焦虑在这一刻消散一空,心胸放空,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来,看看你们是哪个专业,什么时候开学。”十年后第一次高考,高考人数五百七十多万,录取率百分之五,可想见竞争之激烈;报考志愿后,有的人分数挤不上去,还要调配,便只能调去其他专业。 王一山浅笑道:“我是g省工商学院,电子应用,二月二十八” 冯建军:“c省大学财政学,二月二十七。” “我,该我了,我是tj师范大学,二月十六。”罗建民迫不及待的开口。 三人都不是报考的专业,之后调配出来的结果;再看孙如红上京医学院临床学,二月五号;江梅上京广播学院新闻传媒系,二月八号开学;这两人也是后期调配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考上了大学。”能走出让人厌倦的生产大队,罗建民很是松了口气,“我马上去生产大队和公社,把证明开齐。” 一旦有了录取通知书,知青们办完手续,随时能走。 知青下乡后才发现,想象与现实的差距,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排外是少不了的;生产大队的人在小事儿上欺负知青更是常有,最让人不甘的是,知青的工分和生产大队的社员们不是一样算,总会有漏差。 喻家生产大队还算好的,至少不在工分上欺负他们;可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大队的人排外,对知青们没有真心接受,相处起来总是疙疙瘩瘩,令人膈应。 “我也去。” “等等我。” 一人说去,其他人跟着也去了,知青院里独留下钟毓秀和严如山二人。 “严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你呢?”严如山未答反问。 钟毓秀星眸泛笑,“今天正月二十二,距离开学还有十一天,我准备后天走。”赶去上京还得安置一下,她不想住校。 “我跟你一起走,顺路。”严如山风轻云淡。 “那就一起走,也有伴儿;不过得先买火车票,这时候不好买。”纵然只录取了百分之五大学生,回城的知青也不少。 严如山微微颔首,“我现在去一趟县城。” “好,我去拿钱。”旋身回房,从空间里取了三十块钱;钟毓秀回转,将钱交给他,“麻烦你了,严大哥。” “顺手的事儿。”收了钱,严如山疾步离去。 目送严如山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关上院门往山上而去;不管能否买到火车票,后天都要走,大不了到了火车上再寻机会买票。在喻家生产大队的日子也就今明两天,很有必要去山上一趟。 深山气候偏暖,野鸡野兔等小猎物不少;放开手脚,不过半个小时,钟毓秀就逮了二十三只野兔、十八只野鸡,拧断脖子丢进储物戒。 在深山里走上一圈,大猎物没遇上,临下山前随手逮上三只野兔下山,野兔每只都在五斤往上;野鸡只有两三斤的样子。 回到知青院,三只野兔放地上,从灶房里找出平日里用的半人高大背篓,又找出一块儿满是补丁的布料遮住背篓;这才背着出了生产大队,到得县城外,找一个隐蔽之处,将储物戒里的野味取出,野鸡野兔堆了满满一背篓。盖上破破烂烂的布,背着继续往县城里走。 进了县城才发现,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能舒展精神力,利用精神力找寻黑市地点所在。别说,找了十来分钟还真被她给找到了,黑市所在地偏僻难找,第一次来都不一定能找到。 钟毓秀紧了紧背篓绳,穿过黑黝黝的巷子,绕过两条小巷;眼前豁然开朗,光线明亮,河水涓涓流淌。 黑市是在县城河边的屋子背面,摆摊卖东西的人在屋檐下排成一排;不管是买的还是卖的,因着不想让人知晓身份,打扮都有点奇特,要么蒙头盖面,要么戴草帽低着头,总之,一切皆为不露脸。 钟毓秀暗道失策,她给露脸了;暗暗打量片刻,退到之前走过的巷子,以背篓上的破布做遮挡,从储物戒内取出一张头巾整个头和脸下半边给围起来,重新背起背篓踏进黑市。 走在狭窄过道上,不断有人往背篓上打量。 找到一个空地儿放下背篓,揭开破布;本就狭隘的地方,顷刻间被围的水泄不通,纵然这般也没人喧嚷,只那一双双渴望又激动的眼睛让人明白,他们有多渴望肉的到来。 钟毓秀压低音量,“野鸡一块一斤,野兔一块二毛一斤,没称,估摸手感掂重;不接受讨价还价,怕吃亏的可以不买,不怕吃亏的自己选。” 第16章 离开生产队 当即有两人蹲下来,看体型是一男一女;挑挑捡捡,男的选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女的选了一只野兔。 “两只野兔十二斤,只多不少,一只野鸡两斤。”钟毓秀一一掂量一遍,先和男的说话,之后是女的,“你的一只野兔五斤多,给你算五斤。” 两人缄默,爽快付钱;男的付十六块四毛,女的付六元,钱货两清,两人挤出人群离开。 有一个好开头,后面就顺利了,凡是要的直接选了掂重量给钱;交易做的顺,很快就将所有野鸡野兔出手完,总共得四十五块六毛钱,车票钱回来了还有赚。 破布依旧遮盖背篓,背起就走,她没心思逛黑市;储物戒里的粮食不少,每次交换来的粮食都会留一些在储物戒,暂时足够她一人吃两个月了。 走出黑市,头巾丢进背篓,钟毓秀直奔县城外,不想,却与严如山不期而遇。 “严大哥。” 严如山循声看去,淡漠地目光扫了四周一眼,一把夺过背篓背上,拉着钟毓秀的手臂出了县城;两人踏上回生产队的大道,周围没人了才问。 “你怎么到县城来了?” 钟毓秀抿了抿唇,道:“你来县城了,我没事儿去山上转了转,打了些野味就拿来卖了。” “怎么卖的?”背篓是空的,那就是卖完了。 “还能怎么卖,黑市呀,要肉的人多了去了;我这点儿还不够卖。” 严如山眉宇微隆,双手叉腰,胸腔一股烦躁闷气腾然而起,“你知不知道现在黑市严打?你就敢去,被抓了看你怎么办。” “不是没被抓嘛!”眼见严如山少有的气狠了,晓得是关心她,钟毓秀识趣儿的改口道:“我摸清了周围的环境才进去的,没有盲目进去;别气别气嘛,就这一回了,后天咱们就要走了,我要积累点儿资金啊!没钱到上京怎么过日子呢,你说是?严同志。” 严如山内心焦灼的闷气一下子散了,小姑娘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下乡没钱没票,就两身衣裳几本书,若非有本事,怕是根本活不下去。现在要去上京了,难免心里不安,他明知这样不好,但越想越是气不起来。 有所松动。 钟毓秀笑微微的道:“严大哥,我们赶紧回生产队;我出门的时候江梅姐他们还没回去,这会儿也不知道回去没有,我在灶房里放了三只野兔呢,今晚能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严如山板着脸,没给她好脸色看,径直往前走;钟毓秀大步跟上,走的悠哉,嘴角含笑,瞧着心情十分愉悦。 “”搞半天,就他生闷气,小没良心都不知道多说两句哄哄。 走进生产大队,进知青院大门,严如山脚步一顿,“后天一早走,到省城拿票。”说完径直进屋去了。 钟毓秀顿觉莫名,一路上他貌似都不开心,回来了还在摆脸色,大男人的气性这么大;走进屋里,里面没人,她都上山进县城一个来回了,怎么也该回来了才是。 脚步一转,到男知青们的屋子前敲门,“严大哥,罗大哥他们回来了吗?” ‘吱呀’一声,严如山打开房门,“她们也没回来?” “没有呀。”连连摇头。 “我去大队部一趟,你留下看家。” 钟毓秀断然开口,“我也去,知青院锁上。” 严如山点点头,不置可否,拿了钥匙和锁,二人走出知青院,严如山回身关上院门。 “走。” 一前一后走着,还未到大队部,远远便见孙如红等人走来;罗建民、王一山、冯建军略沮丧,孙如红和江梅担忧的望着另外三人。 “如红姐,江梅姐,你们的证明开好了吗?”毓秀迎上前。 江梅含笑点头,“大队上的证明开了,还得去公社一趟。” “那王大哥他们怎么垂头丧气的?” “他们是二月中下旬开学,大队长不给开。”孙如红积极解答,“大队长怕给他们开好了证明,中途直接回去了可怎么整?我们是临近开学了,这才给我们开的证明。” “我们在大队长那里求了好久,大队长都没答应。”冯建军轻叹。 生产队干部防着知青是常有的事儿,就算大队里的知青安分守己,生产大队的干部也不会全然放心,若是知青拿到证明偷偷跑了,他们身上也是有责任的。 男知青沉默,女知青也沉默,大家相对无言。 谁让他们是知青呢。 他们这些想提前开证明的,也确实有提前走的想法;多年漂泊在外,总归家才是栖息的港湾,如今机会来了,心也浮躁了。 一行人相伴回知青院,开门进去,聚在堂屋;没人开口说话,钟毓秀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如红姐,江梅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你们要走了?”江梅抬眸看去。 钟毓秀轻轻点头,“我和严大哥时间紧,准备后天就走;火车上要耽搁好些天,到了上京还得安顿,不得不早走。” “是该提早走,到了上京安顿下来还能去各处游玩一番;我和如红的录取通知书到的迟,怕是没两三天时间,户籍和口粮都迁不出来,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江梅笑了笑,“你们还没买票?” “到省城再看,总能到上京。”不等钟毓秀开口,严如山说了话;惹得钟毓秀看了他好几眼。 天光微明。 吃过早饭,江梅和孙如红结伴去公社,把人送走,钟毓秀叫上严如山一起去山上打了两只小猎物回来,当晚做了两个荤菜当是践行宴。 晚上闹到大半夜,围在一起谈天说地,话题很随意,想到什么说什么;大家放松下来,几个男知青因证明没开的郁气也消散了,终究能回去,晚几天就晚几天。 次日夜幕还未拉起,知青点一片漆黑寂静,知青们纷纷起床送行。 钟毓秀和严如山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站在知青院外,回头看去,纷纷红了眼眶;不说严如山,就说钟毓秀,这会儿也有种想哭的冲动。 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口粮紧张;是他们在帮助她慢慢适应知青点的环境和生活,干活的时候适当的互相帮助,吃饭的时候围在桌前说说笑笑,酸甜苦辣齐涌心间。 “如红姐、江梅姐、罗大哥、王大哥、冯大哥,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再相聚,你们珍重。” 孙如红和江梅的眼泪潸然而下,她们三人相处愉快,各自包容;酸甜苦辣共同品尝,结下的情谊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毓秀,你也保重。” “保重。”江梅眼底淌着泪,挥挥手,“快走,要不然到省城都晚了。” 钟毓秀眼眶发红,挥手回以一笑,“我们走了,有缘再聚。” “再见。”严如山也摆了摆手,帮钟毓秀拧着行李快步离开;钟毓秀疾步跟上,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孙如红等人才吸着鼻子道,“再过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各奔东西了。” 离别令人感伤。 人又总是矛盾物种,一面不舍,一面急切想离去。 第17章 启程回城 晨光熹微,从县城乘车赶往省城需要一个半小时,到省城火车站时,临近八点。 在火车站候车室放下行李,严如山回身道:“钟同志,你守着行李,我去拿火车票。” “不用一起去吗?” “不必,都是熟人了。”严如山脸上淡漠,眼底平静;钟毓秀微微颔首,“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着你。” 目送严如山离去,钟毓秀在候车室内坐了下来,行李就在脚边;视线扫过简陋的候车室,白蓝墙,室内横陈数条宽大的木制长凳,墙角放着几张木桌,与后世相比,是真简陋。 陈设一目了然,钟毓秀没了兴致,收回目光;打开行李箱,里面装的是几套衣裳,似被褥之类的她一样没带走,粮食找机会装了一半到储物戒,其余的都留给孙如红他们了。 她那点口粮还真不多,大约还剩下五十来斤的样子;装一半到储物戒,就剩下二十五斤左右。 整个冬天不出门,又知晓考上了大学,在粮食上就没节约过;反正走的时候也带不走,还不如敞开了吃。 等了半个多钟头才见严如山从外走来,忙起身迎去,“严大哥,还顺利吗?” “拿到了,晌午十一点整的火车,我们先去吃饭。”严如山从兜里掏出一张火车票递上。 钟毓秀顺手接下,看了一眼,没想到是卧铺票;严如山的人脉真广,连卧铺票能买到,随手把火车票塞进衣兜里。 “那就走,咱们早饭都没吃,老早就饿了;我们走了,这些行李怎么办?” “寄存。”严如山提着两人的行李走出候车室,在票台旁边有一个寄存点,给三毛钱放在里面便可。 钟毓秀顺着看了一眼,并未跟上去,走到出火车站的必经之路等着;待他过来,就与他一同出了火车站,这年头还没开放个体户,吃饭只能去国营饭店。 她对省城不熟悉,跟着严如山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小巷,巷子幽深,若非如今天光正好,里面还会更阴暗。 “这是什么地方?” “带你去吃饭。”严如山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私人经营的?”钟毓秀星眸一动,“好吃吗?” 严如山脚步微顿,回首见小姑娘眸子精神灼灼,心尖儿软了软,“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再追问,跟他走到巷子尽头;一道小窗户开着,隐约能闻到点儿饭菜香味儿;钟毓秀揉揉肚子,没闻到的时候还好,一闻到肚子更饿了。 严如山眼角瞟见她的动作,眼底划过笑意,抬手敲门。 “叩叩叩。” “谁啊?” “大姑,我爹娘让我给你送些山货过来。”严如山应对自如。 “带了什么呀?”里面的人并没开门,而是继续询问。 严如山道:“山菇子。” “嗳,是山菇子啊!那可太好了,最近正想着呢。”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矮小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大侄子大侄女快进来,我们正在吃晌午饭,留下一起吃。” “好咧,谢谢大姑。” 谈话间,中年妇女关上院门,领着两人去往堂屋;到得堂屋,气氛才松懈下来,中年妇女笑了笑,熟练的问道:“小严,好久没来了,今天怎么想起过来吃饭了?” “路过省城,带人过来吃饭。”严如山侧目看了钟毓秀一眼,“这位姓钟,今天就是带她过来吃饭的;给我们上两荤一素两碗米饭,都要大碗的。” 中年妇女笑眯眯地点头,“行咧,今天有炖猪蹄,给你们上一份;你们去堂屋坐,我去给你们上菜。” 人一走,严如山随意一指左手边的凳子,“坐。” “好。”钟毓秀乖巧落座。 严如山多瞅了她一眼,乖巧的样子挺可爱的,在她对面落座。 几分钟时间,中年妇女用木托盘端着饭菜进来,托盘放在桌上,菜肴一样样端下来,米饭放到他们面前。 “你们慢慢吃,不够再叫我。” 严如山点点头,拿起一双筷子递给钟毓秀,又问她:“有现成的鸡蛋吗?” “有的,卤鸡蛋、烙饼都有;怎么,要来一份?” “要,卤鸡蛋要二十个,烙饼来五张。” 中年妇女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应下,出去给他们打包去了。 桌上三个菜,满满一个半大陶瓷盆的猪蹄,一盆芋儿炖鸡,一盘炒青菜;色香味俱全,两人都不说话了,一心一意吃完桌上的饭菜,放下筷子时,撑了个肚儿圆。 “好久没吃这么好的。” 知青院的饭菜是能吃,但与这一顿相比,着实相去甚远。 “时间快到了,我们该走了。”严如山将钱票压在碗下,起身往外走,钟毓秀满脸餍足的跟在后头。 踏出堂屋,院子的女主人抱着一个灰布袋子,疾步送来。 严如山伸手拧过来,“钱票在桌上,这一顿多谢了。”说完便迈开了那双大长腿迈出院门。 钟毓秀眉眼带笑,跟着他;两人赶回火车站,一看时间十点四十,可以上火车了。 “东西你提着,我去拿行李。”严如山把袋子塞给她,快步去往寄存点,取了行李过来,“走。” “嗯。” 火车站台前人山人海,人挤人。 严如山找到车票上所记载的车厢,护着钟毓秀挤到车厢前;因着是卧铺车厢,人少,在旁边的许多人都是旁边车厢硬座车厢的。 “把票拿出来,给工作人员检票。”严如山将两手的行李换到一手,从兜里取出他那张火车票。 钟毓秀掏出火车票,拿过严如山的一起递给检票员。 检票员确认无误后,将两人放了进去,“进去之后找到座位,不要乱走。” “好。” 两人顺利爬上车厢,找到床位,把行李往床位底下一塞完事。 钟毓秀松了口气,在床上坐了下来,“人可真多啊!” “这段时间回城的知青多,探亲的也多。”在她旁边落座,神色不动,“现在都算是好的,过年的时候人才是真的多;为了提前上火车,人推人的走。” “不会发生踩踏事件吗?”只知道春运的时候人多,并且,她还只见识过后世的春运;人虽然多,票也不好抢,不管是上飞机还是上火车都是尽然有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