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大佬的马甲要藏不住了》 第一章 分配的对象 傍晚时分，林家别墅区环境优美，夕阳在街道铺下一层胭脂般的流水。 林言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望了望眼前气派的别墅，表情平静，寒潭秋水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抬手按了按门铃。 “谁呀？” “林言，”她顿了顿，冷冷地补充一句，“林致远的女儿。” “哟！”她听见对面一声惊呼，随即压低声音对身后人吩咐道：“快去禀告大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 原来这里还有人记得她是林家小姐？ 雕花铁门立马被打开，管家面带微笑：“言小姐，您回来了？” 林言对着几张陌生的脸点点头，扫视一下别墅四周。 院子里草木错落，有山有水，一树红茶倚白墙，布置得十分用心。 “昨天老太太和大夫人还念叨，听说您要回来的消息不知道多高兴呢。”管家一边在前带路一边偷偷看她神情，却见这姑娘虽长得极美，表情却淡淡的。 似乎有些呆。也对，乡下长大的孩子怎么能和城里孩子比！ 林言淡淡地瞥管家一眼，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嘴角微微一翘， 这个家里，大概没有人会因为她回来而高兴。 她跟着管家往里面走，刚走进客厅，一个保养良好、气质优雅的中年妇人从里面出来，看到林言激动地一把抱住她。 林言皱皱眉，她从小不懂和人亲近是什么感觉，猛然被人抱住，身体僵硬略显抗拒。 中年妇人松开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女儿。 林言身穿一件白衬衫，牛仔裤，脚下一双帆布鞋，衣着再普通不过，一张小脸却有着惊人的美丽。 皮肤如玉，眉眼精致，鹅蛋脸庞，轮廓优美，一双凤眸冷冷清清，眼尾上挑，颇有几分笔墨勾勒的江南氤氲风情。 中年妇人松一口气，听乡下亲戚说林言高一没上完就退学了，还以为女儿成了小混混，看到她这番模样，虽说冷冷清清地略显呆板，但跟她印象中的小混混还是不一样的。 “坐了一天的车，累坏了？” 林言点点头，因小时候母亲去看过她，所以她对母亲还有印象。 母亲名叫叶婉，和爸爸是大学同学，两人毕业后就结了婚，但是老太太一直不喜欢她。 “走，跟我进去，今天是你奶奶生日，晚上一家人吃饭，你能回来大家肯定都很高兴。” 林言被妈妈亲切地挽着胳膊，一言不发地跟她进去，听到妈妈的后半句话，内心冷笑一声。 “你的房间在楼上，我听说你要回来，就让人把里面重新装修了一遍，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妈妈按自己的喜好设计的，你要是不满意，我们拆了重新装……” “你爸爸晚上才回来，还有你二叔家，对了你二叔的女儿优优，你知道？跟你差不多大，今年升高三……” 说到上学的话题，叶婉戛然而止。林言知道为什么，内心冷笑一声，并不多言语。 == 古槐村内，一辆黑色轿车急刹车停下，烈日下激起一片灰尘。 年轻男人走进农家小院，几分钟后又回到车上。 “江帅，我们来晚了。”他说。 轿车内空间极大，冷气开得跟不要钱似的，没有得到回应，盛俊的胳膊上跳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不过这跟冷气无关。 真正让人胆寒的，是后排中间那位长腿交叠，正盯着手机的俊美男人。 他低着头，微长的头发覆盖眉眼，从盛俊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以及凉薄的下颚线条。 沉默半晌，江野抬起头，露出近乎完美的五官，冷淡的眸子里一片灼灼冷光。 而他的手机上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照片上的姑娘漂亮得让电影明星都黯然失色，一双凤眸冷冷清清，眼神有种穿透屏幕的力量，仿佛能照进人的心里。 盛骏静静等待着江野示意。 江家少帅，少年天才，帝都多少豪门千金哭着嚎着想扑倒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竟然为一张照片跑到偏远山村，还扑了个空。 “江帅，这个女孩是此次任务的目标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江野眼睛瞥向窗外，修长手指漫无目的地敲打玻璃。 良久，他才转过头，嘴角微弯，仿佛在说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她是国家给我分配的对象。” ？？？ 盛俊下巴咣当砸到地上。 第二章 好一个气氛和谐的家宴（一） 林言房间是十分漂亮的公主风，淡粉色纱帘，蓝色墙壁，脚下铺着毛绒绒的白色地毯，欧式沙发上摆着一排洋娃娃，橱柜里挂满了各种好看的衣服。 应当是每个女孩都梦寐以求的卧室，比自己在农村的房间好看上百倍。 只是她已经长大了，小时候被送到乡下亲戚家，像野草一样无人问津，长大了再补偿有什么用呢？ 林言对这个家没有任何归属感。 再在这里住两天，等他们不注意就溜走，林言暗暗打定主意，只要她想她可以让全世界都找不到她。 七点左右，林致远终于回来了，他身材微微发福，模样没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英俊潇洒的样子，忙了一天，疲惫地走进卧室。 叶婉迎上去接住西装，温柔地说：“言言回来了，就在楼上。” “哦，”林致远不是很惊喜的样子，疲惫地扯下领带，懒懒地说：“给她换件好看的衣服，今天老太太过寿，让她言行举止有点分寸，别给我丢人！” 叶婉脸上顿时浮现出受伤的表情，“你别这样，我们把她送到乡下十八年，是我们对不起她，你……好歹上去看看她。” “看什么看，晚饭的时候不就能见到了？”可能是过于疲惫，林致远十分没耐心。 卧室门半开半合，林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将父亲那些话悉收耳底。 “言言？”叶婉发现了她，惊喜地叫出声。 林致远也回过头，看着自己女儿出落地如此漂亮，表情微怔，带着几分期许看向她。 林言知道他在期待什么，故意抿着唇一声不吭，眼神中还有几分邪。 冷冷的，像是在挑衅。 林致远皱起眉头，表情不悦，嘀咕道：“长这么大了，连叫人都不会。” 叶婉扯扯他袖子，示意他别说话。 “扯什么扯，我女儿像个木头我还不能说了。你看她在父母面前都这么呆头呆脑的，再看看隔壁优优多懂事，多听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成绩还好，你要是好好教女儿，妈会那么讨厌我们吗？” “我怎么教？你告诉我怎么教？从小你妈就让送给别人，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她几面，你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好，还来指责我们？” “你……” 林致远脸上露出难堪表情，不耐烦地把叶婉推开，“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扯这些。” 叶婉颓然地坐在床上。 林言表情瞬变，骤然捏起拳头，正要冲过去。 外面有人喊：“大少爷回来了吗？老太太让你们去楼下餐厅。” 林致远应了一声摔门离开。 叶婉眼角通红，满脸尴尬看了看女儿。 几分钟后，叶婉收拾得干净利落，脸上施了脂粉，比刚才更漂亮几分，身上换了一件淡黄色丝绸长裙。 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丽优雅的女人，林言想。 “言言，你要不也换一件衣裳？今天你奶奶生日，穿成这样不大合适。”叶婉眼神中带着哀求。 “不用，这样就好。” 叶婉还想说什么，见女儿态度坚定，便不想逼迫她。 来到楼下餐厅，林致远坐着陪老太太说话，见妻女过来，故作轻松道：“妈，这是言言，你看都长成大姑娘了，今天听说是您生日，特意回来给您贺寿。” 林老太太衣着华贵，老态尽显，眼皮子耷拉着，把眼睛挤成狭长的三角形，眉毛淡得几乎没有，用眉笔化出细长的两道，斜斜向上挑着，显得满脸刻薄。 她淡淡瞥了林言一眼，厉声道：“你也大了，一直呆在亲戚家不合适，所以才把你接回来。不过回来了就要守规矩，把你在乡下学得不三不四的毛病都改掉，别像个野孩子一样丢了林家的脸。” 第三章 像是专门来搅局的 林言冷冷地盯着林老太太，一句话不说。 她刚出生没多久，老太太找人给她算命，说她是天生扫把星，克家人，破解的唯一方法是送给别人养，长大了再接回来。 那时候林致远还年轻，在家里一句话都说不上，什么都听老太太的，老太太一句话他就把女儿送到了乡下。 林言不说话，客厅里的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林致远见老太太脸色难看，频频向女儿使眼色。“言言，奶奶跟你说话呢。” 不等林言回答，外面传来一个女孩甜美的声音。 “奶奶，生日快乐，我好想你。”林优穿着枚红色长裙，带着甜美气息快步走进客厅，身后跟着老二林致青夫妇。 “我的宝贝孙女可算回来了，奶奶也想你。”她向林优张开胳膊，林优扑到她怀里，乖巧而甜美地一笑。 “国外好玩吗？” “好玩，奶奶，等我以后有时间带你出去玩。” “奶奶老了，走不动了。” “奶奶才不老，奶奶最年轻了。” 祖孙俩愉快地交谈，仿佛其他人都是空气，好半天林优才发现客厅里有个陌生女孩。 她从下往上打量林言，看到那双平价板鞋，嘴角鄙夷地抽了抽。在这样的家里，这样的鞋真是格格不入，不会把地毯踩脏？忍不住这样想。 最终视线落在林言漂亮的脸蛋上，眼睛像是被刺了一样，有些不舒服，面上仍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奶奶，这位小姐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林老太太轻哼一声，用一种刻意压低但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离她远点，省得晦气传你身上……” 林致远和叶婉浑身僵硬，表情极其尴尬。 林言的嘴角几不可察地轻轻一挑。 她本来没打算留下来，但是在老太太话音落地的刹那，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这么刻薄，偏不让你如愿！ 于是她径直走到林优身边，拉开椅子坐下，看到桌上摆满了饭菜，正好饿了，自己动手盛了一碗汤，低着头喝了起来，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像只小野猫一样，骄傲、慵懒，眼神中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老太太面容阴鸷，头顶瞬间笼罩着一片低气压…… 果然是乡下长大的，没教养，像根木头，这要是传出去…… 林致青忙道：“优优，你不是专门练了一首钢琴曲要给奶奶祝寿吗？” “对，”林优站起来，枚红色的裙子像枝头上绽开的花朵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奶奶，我为了您生日专门练了一首曲子，我弹给您听。” 客厅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林优走过去坐下。片刻后，优美的音符飘荡在大厅里，众人都露出陶醉的神情。 林言啃骨头的手顿了顿。 《彩云追月》，虽然弹钢琴的底子不错，但是这首曲子显然是刚练的。 一曲结束，林优转过身：“奶奶，这是特意送给您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喜欢，优优送什么奶奶都喜欢。”林老太太喜笑颜开。 “我的优优真是太聪明了，学什么会什么，成绩又好，人又懂事，这才是我们林家的女孩，哪像有些人，长得一脸蠢样，不招人喜欢，还厚着脸皮呆在这里。” “妈，”林致青劝道：“今天是您的生日，一家人开开心心最重要。” “我也不是非要一家人不痛快，可是你们看看，成绩差，脑子笨也就算了，半天了连句话都不说，这要是出去别人会不会以为林家大小姐是个哑巴？！” 林致远难堪地低下头，叶婉则咬着唇，眼圈微红，想为女儿争辩两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林致青夫妇得意地对视一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都没做什么，老大家就被比下去了。 气氛一片尴尬。 忽听叮的一声脆响，林言莹润的嘴巴里轻巧地吐出一根骨头，骨头落在桌面上，咕噜噜滚了两圈，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林言满不在乎地抽了张纸擦擦嘴，淡淡道：“模仿笛子的部分，装饰音颗粒感不足，快速但不清晰，”她笑着面向林优，“这首曲子你并不熟悉，所以要频繁使用踏板掩盖错误。”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林优瞬间慌了，她自信钢琴弹得不错，但是前段时间学校放假，她出国旅游去了，没有好好练，而且老太太又不懂钢琴，她以为只要弹得不难听，没人能听出来有什么错。 “是，是吗？你怎么，怎么听出来的？”猛然被人指出错误，林优竟然话都说不囫囵了。 “哼，乡巴佬装什么装，好像你听得懂一样。优优成绩好，又会弹钢琴，招人喜欢，我看你就是嫉妒。”林老太太斥道。 “这种水平……”林言拖长了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可不值得嫉妒。”说完，站起身，推开椅子往外走，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啦一声，在客厅里久久回荡。 “你什么意思？”林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林言潇洒地挥挥手，潇洒得像是专门来搅局的。 第四章 看起来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晚上，林言洗过澡躺在床上，听窗外晚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叶婉轻轻地推开门，在床边坐下，“我和你爸爸商量了，明天让你去读书，和优优一个班……你也别有太大压力，爸妈不会逼你的，先拿到毕业证再想其他办法。妈妈认识的一些朋友，孩子成绩不好，拿到高中毕业证后花笔钱送到国外留学……”叶婉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你这么不开心，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林言突然问。 “什么？”叶婉一愣，没明白女儿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言翻过身。 叶婉还想说什么，看女儿这样，便悄悄地离开了。 “要不要留下呢？”林言无聊地叹口气，她本身对这个家没有感情，经过今天晚上的家宴，更是感觉得到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值得她流连的地方。 犹豫之际，手腕上的电子表表盘上滚动着一行字，“留下，反正你休假，虐虐菜就当玩儿了。” 一周后，海城国际第一中学，高三理科一班，趁着休息时间，班主任老丁介绍新来的学生。 下面学生成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能转到咱们班，学习应该不错。” “什么呀？听说是林家以前送到乡下的那个孩子，肯定是交了很多钱才进来的。” “乡下来的呀，那听得懂我们外教课吗？” “还有音乐课、美术课、舞蹈课，哈哈，她到时候不会出丑。” 一片讥诮声中，不知道谁多嘴提了一句。 “但是，她长得挺漂亮的，校花都没她好看。” “……” 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家都盯着台上的女孩看，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台上的女生有种冷清的美，右耳带了一枚银色耳钉，阳光下闪闪发光，给她平添几分不羁，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松松垮垮的，几缕发丝垂下，像是以前武侠片里走出来的大美人。 老丁三两句介绍完了，指着下面为难地道：“哎，刚排好的座位，你坐哪儿呢？” 林言抬眼扫了一下，其他座位上都摆满了书，显然都有人，只有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是空的。 不等班主任安排，她提着背包径直朝那个空位走去。 受够了站在台上被人看来看去。 班里空气瞬间凝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包括班主任老丁。 林言没在意他们的异常，把书摆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利落，表情平静。 “……行，就那。”老丁挠挠头，转身离开。 班里瞬间炸锅。 “我天，竟然坐在孟澜身边，老丁也不说什么。” “她是故意的还是傻啊，孟澜身边是她能坐的？” 一男生忍不住插嘴，“她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哟，长得漂亮就是好啊，刚来就有人帮忙说话了，可是再漂亮也挡不住她乡巴佬的本质。” 一个女生站起来，不服气地大声问：“林优，你堂姐怎么一直不理人，该不会是耳朵有毛病？” 林言在孟澜身边坐下的时候，林优的指甲已经扣进了掌心。 孟澜高冷，学习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扰，他常年全校第一，所以有单独坐的特权。 就连自己都不敢提出和他坐一起，这个乡巴佬来的第一天竟然打破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 听到女生的话，林优表情缓了一缓，温柔笑道：“别乱说。我堂姐高一就退学了，今天是第一天回到学校，可能是害羞。” “天哪，高一都没上完，那她怎么好意思进我们班！。” “如果连乡下学校都不要她，我觉得她可能……”一个男生指指脑袋，“这里有问题。” “我们班平均分多年全校第一，希望她不要拖我们后腿。”班长叹口气说。 林言这才抬头扫视一眼她的同学，这些就是全校精英？看起来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这样一群平庸之辈，就算虐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感。 想到这，她有些泄气。 “嘻嘻，你们猜她是不是看孟澜长得帅，故意坐他旁边的。”一个女生不经意的一句话，瞬间点燃全班同学的怒意。 包括男生——这么漂亮的姑娘，气质独一份，本以为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想到也是孟澜的花痴粉，真是没救了。 孟澜抬眼冷冷扫同学一眼，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个别女生红了脸，收起尖酸刻薄劲儿，表现出一副害羞温柔的样子。 前排男生嬉皮笑脸地回头，“嗨，挺漂亮的，你俩真配！” “滚！”孟澜瞥林言一眼，“我怎么会看上一个花瓶。” 他怒气冲冲地把桌子往旁边搬了般，跟林言的桌子拉开距离。 他最讨厌仗着家里有点钱，不好好学习混个毕业证到国外读野鸡大学的人，简直败坏他们富二代的名声。 第五章 我有十八种解题方法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方老师刚在黑板上画好图，就听下面一片哀嚎。 有人嘀咕：“这也太难了，跟天书一样看都看不懂。” 倒数第二排的男生又回头，无奈地说：“这道题我算是放弃了，全班就指望你了。” 孟澜盯着黑板，眉头紧皱。 他眉目俊朗，考试成绩稳居第一，运动也很出色，是全校公认的校草。 林优远远地偷看他一眼，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虽然看他表情不爽，但是以他的能力，这道题肯定不在话下。 正沉思着，忽听方老师喊道：“林优，你来做这道题。” 林优一愣，站起来，咬了咬唇。 全班同学都发现她的异样，一片哗然。 “不会，林优都做不出来。” “我以为是我太笨了，原来是这道题太难了。” “她可是班里的第二名，连她都做不出来。” 方老师有些不高兴了，沉声道：“坐下。”视线环顾全班，“这道题就没人能做得出来吗？” 大家不好意思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和方老师一样，齐齐地把视线落到孟澜身上，却见他正埋头在草稿纸上写着画着。 所有人又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道题比他们想象得还要难。 所有人都耐心地等着孟澜，一片寂静中林言慢悠悠地举起手。 林优一怔，脸上表情瞬间凝滞。 “你？你不是今天刚转来的学生吗？” 对于林言，方老师听班主任说过，知道她以前在乡下念高中，而且高一就退学了，所以对她本来就没报什么期望。 林言站起来，走到讲台上，窗外的阳光正好投射到黑板前。 她正站在明暗交错的地方，脸庞被阳光照得暖洋洋，仿佛一块暖玉，双眼却隐匿在阴影中，整齐的睫毛微垂，密封着内心的所有情绪。 底下议论纷纷。 “开玩笑，她能做得出来。” “切，打死我我都不信她会做这道题，估计是打肿脸充胖子。” “她能做出来才是见鬼了，难道我们学校连乡下学校都不如。” …… 她抬起眼淡淡扫了下面一眼，眼神中有一片灼灼冷光，犹如冰海雪原上的孤狼，不知道怎么回事，下面学生竟然全部住嘴了。 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她，只见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捏起一根粉笔，不用什么直尺三角板利落地做出四条辅佐线。 接着几乎不用思考地在旁边写下解题方法……两种。 写完之后，她把粉笔放回去，转身走下讲台。 她就像做了个魔术一样，把所有人都定住了，包括方老师，因为他也只想出了一种解题法。 直到林言回到座位，大家才缓过劲来，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虽然自己不会做，但是毕竟是尖子班学生，能看得出林言的答案是正确的。 一个女生尖尖的声音响起，“老师，她是抄得孟澜的。” “对，”立马有人附和道：“她不可能做得出这道题，一定是抄孟澜的。” “怪不得非要和孟澜坐同桌呢，原来心思用到这种地方了。” …… 林优也紧张地看着孟澜，内心升起一股躁动，希望孟澜能开口揭穿她。 方老师：“都安静。孟澜，”他看向爱徒，表情都不自觉温柔了几分，“她的方法和你的一样吗？” “……”孟澜站起来，迎着全班同学期待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不一样？”方老师有些不信。 “我没做出来。”孟澜牙关紧咬，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成拳。 “什么？不可能。”有人惊呼。 “孟澜都不会做，乡巴佬竟然做出来了。” …… “你是不是从哪儿看过答案？”刚才说她抄袭的女生猛地站起来，指着她严厉地说。 林言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迎着那女孩的目光，用一种看傻子的怜悯目光：“我有十八种解题方法，现在用这两种，只是因为，”她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恶趣味，悠悠地道：“它们没有超纲。” 教室里陷入诡异般的安静。 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她是在挑衅，是…… “好了，都安静，孟澜坐下。我们来看这道题……” 方老师开始给学生讲解这道题，其间偷偷用目光瞥了林言两眼。 只见这姑娘竟然单手托腮，慵懒地看向窗外。 脸上表情写满了无聊，好像他所讲的知识都不值得一听。 这个转学生难道是天才？！ 方老师心中不悦，却更多的是疑惑。 第六章 带刺的蔷薇 一节数学课，林言明白自己再呆在这里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于是下课铃响，她提个洗得发白的黑色背包，踢开椅子一声不吭地走出教室。 直到林言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高三一班的学生集体松了口气。 数学课给他们的打击有些大，让这群自以为是的天子骄子有种被狠狠打脸的感觉。 好像他们从一群学霸瞬间变成了一群渣渣，尤其是林言的眼神，冷漠、无聊，交杂着淡淡的怜悯，让人太不舒服了。 林言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里，她其实很喜欢学校，环境清幽，草木葱茏，是个出神和发呆的好地方。 只是对于她来说伪装成普通学生有些辛苦。 已是九月，秋老虎肆虐，校园在烈日下暴晒，地面白得刺眼，火辣辣的太阳照在人身上像针扎。 林言转了一圈，熟悉一下校园，看到学校玉湖旁边有一栋十分精致的二层小楼，便信步走进去。 里面是个西餐厅。 西餐厅装饰得十分有格调，灯光暗沉，一面窗户临水，可以看到玉湖风景。 一进去，冷气跟不要钱似地扑面而来。 不远处，台后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低眉看餐厅转让合同，他一语不发，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凌冽气息。 盛骏的直觉告诉他，他为江帅鞍前马后多年，深受江帅认可，但这次可能滑铁卢了。 果然，江野随意瞥了一眼，就把合同砸他怀里。 “你买个饭店，是想让我做厨子？” 盛骏牙一咬，反正都到这份儿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谄媚道：“江帅，是您说的找个好地方方便您就近观察，我寻思再好的地方也不过是学校里。而且这家是全校最好的餐厅，您留学的时候不是对西餐很感兴趣吗？” “所以你是真打算让我做厨子？” “不是不是，”盛骏连忙摆手，“厨师、侍应生都有，您是老板，收钱就行。您想啊，学生总要吃饭，吃多了食堂的饭，肯定想换个口味。我打听过了，这家餐厅收益很好，您一边观察一边还可以赚点外快……” 江野忽然有一种想把这家伙踢出去的冲动，他差这点钱吗？ “那你想过，她会来这种餐厅吗？” 话音刚落，林言带着一身炙热气息推开门，淡淡道：“一杯冰咖啡。”转身朝座位走去。 江野和盛骏对视一眼。 盛骏松一口气，心性这姑娘是自己救星。可是刚有松懈就发现江帅眼神更不对了，他迅速反应过来。 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店刚转让交接，为了让江帅满意，他特意把店重新装饰一遍，因此原打算这两天不营业，厨师和侍应生都不在。 “没有吗？”见两人都不吭声，林言侧过头问道。 她的声音和她人一样，冷清干净，像是山谷里潺潺泉水，漂亮的凤眸含着一层水泽，皮肤白皙，几乎能看到淡青色血管。 按理说这样的姑娘，给人的感觉是纤瘦娇弱，如凉风中的水莲花。但她的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野性，更像带刺的蔷薇。 江野向盛骏使个眼色。 盛骏连忙说：“有。” 正要去准备冰咖啡，江野淡淡道：“我来。” 很快，他就做好一杯冰咖啡，亲手端过去。 林言挑了个临水的窗户，透过落地玻璃悠悠看着玉湖风光。 咖啡放在面前，林言下意识地收回视线，抬起头。 正对上一双干净的琉璃般的眸子，深不见底。男人微微弯着腰，俊秀到无法形容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那双眼睛里含着审视、探究和淡淡的戏谑。 “谢谢。”林言道。 这时她右耳耳钉上一点细碎光芒闪过。 一道促狭的声音钻进耳朵。 “心跳加速，多巴胺释放，谈恋爱警告，谈恋爱警告……” 林言表情微变，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手腕上毫不起眼的黑色电子表上敲了一下。 那道声音随即消失。 “不客气。”江野的声音低沉浑厚，带有磁性。 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什么，但是盛骏却觉得老大这句话里带着点愉悦的意味。 “本店刚开业，全店三折，牛排要一份吗？”江野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的笑容明明透着点凉薄，却迷人得要命。 盛骏一听懵了，哪有什么牛排？根本就没营业。但是一触到江野的眼神，他立马怂了下去。 有有有，什么都有。没牛排我去牵头牛过来现宰现杀，他自暴自弃地想。 “不用。”林言托着腮看玉湖风景，她这会不饿。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要离他远点。 尤其是耳机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更显诡异。 第七章 不会都没听过吧 接下来林言整整睡了一下午，直等到日头西落，夕阳染红天际，几道阳光在窗棱上撞得血肉横飞。 放学铃响，林言从睡梦中醒来，睡眼朦胧地收拾书包。 新书都没打开，散发出浓郁的纸张味道，被她粗鲁地塞进书桌里。 孟澜正埋头做题，忍不住抬了抬眼皮，一眼瞥见少女的胳膊，修长瓷白而瘦削，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一样，长长的马尾搭在肩膀上，几丝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因为酣睡的关系，脸上有淡淡的红印。 除了过于惹眼的长相，真的就是个普通姑娘。 和其他女生相比，更加瘦削苍白。 而数学课上的她淡漠、张狂。 孟澜自诩天才，明白太过聪明的人在面对这庸俗繁杂的俗世时总会生出点无聊和乏味，因此用冷漠面对一切。 这种天才的气质，是伪装不出来的。 林优走到他旁边，声音温柔，眼神中带着一抹羞涩，“我家的车子已经来了，你还要很长时间吗？” “不，做完这几道题就走。” 孟澜高冷，学校里一大帮女孩追他，但他只愿意跟林优多说几句话。所以虽然他们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在同学们眼中他们已经是一对了。 林优也习惯了以孟澜女朋友的身份自居。 “好，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辛苦了。” 林优侧过脸，怨愤地看一眼林言的背影。 孟澜向来自傲，如果不是今天她在数学课上的表现，孟澜不会如此自虐般地疯狂刷题。 心中对林言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走到车上，林言已经坐进去等着她了。 林优钻进车里。 沉默化成一条悄无声息的河流，在车内肆意泛滥。 眼看快要到家了，林优终于忍不住开口：“姐，明天可有选修课哟，钢琴、舞蹈还有信息科技课，这些也不知道你以前在乡下学过没有，不会都没听过。” 她暗暗咬着唇，期待看到林言慌张的样子。 林言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望向车外。 她满脑子只想一个问题：今天那声提示音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声音来自鸿蒙，可是他为什么会那么说？ 当着林优和司机的面，她不能把鸿蒙唤出来，内心迫切想赶快回到家里，关起房门好好问问。 ———— 林家客厅里。 “你小心着点，这古董花瓶是拍卖会上得来的，好几百万呢。” “是。”叶婉细心地拿软毛巾擦拭半人高的蓝白花瓶。 “擦完了把我的首饰盒整理一下，那几条珍珠链子送去保养，还有刺绣挂毯，不能机洗，一定要手工搓。”林老太太姿态悠闲地吩咐着儿媳妇，自己慢悠悠地啜一口茶。 林言和林优进去，正好看到这一幕。 林优司空见惯般，“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了？上了一天课累坏了，我让厨房给你炖燕窝粥。”林老太太一改刚才的颐指气使，慈祥地说。 一眼瞥见林言站在旁边，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叶婉，浑身凝聚起森森寒意，顿时有些气不过，“都是家里的孩子，差距也太大了。放学回来见到长辈连声招呼都不打……” 林言充耳不闻，走上前一把抓住叶婉，扯掉她手里的棉布，道：“上楼，我有事要问你。” 叶婉怕婆婆生气，低声安抚：“等一会儿，妈妈干完活去找你，你先上楼。” “现在跟我上去。” 林言语气非常简单，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意味。 叶婉犹豫片刻，转过头对林老太太说：“妈，我先陪言言上楼，这些活一会再做。” 林老太太还没答话，林言直接对旁边站着的孙嫂说：“你安排几个人把这些活干了。” 孙嫂诧异地看了老太太一眼，发现老太太表情已然十分不爽，瞬间底气十足，轻蔑地道：“我就是个佣人，我可没那权利安排别人。” “那行，你把这些活干了。” 孙嫂：“哎？” 不等她反应，林言已经拉着叶婉上楼了。 客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林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 林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林言姐姐回来了，感觉伯母好像突然有了靠山。”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当什么靠山！看我找个机会怎么收拾她们。”林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 来到楼上，林言二话不说，打开叶婉房间的门，把她推进去。 叶婉却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女儿的事，一个劲地解释：“言言，妈妈没关系，那些活不累。” 林言点点头，“我知道，你休息。” “哎！” 叶婉还想说什么，但看女儿的表情立马把话都咽下去，顺从地点点头。 第八章 一见钟情本质就是见色起意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林言把门锁好，拉上窗帘，在电脑桌前坐下，敲了敲手腕上不起眼的黑色电子表。 瞬间一片蓝色光芒投射到面前，身穿蓝色校服的男孩悬浮在半空，学着林老太太的腔调，怪里怪气地说：“都是家里的孩子，见了长辈连招呼都不打……” 林言面无表情：“鸿蒙，你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 “哈哈，”男孩耸耸肩，随即认真问道：“今天那个男人怎么样？我感觉到了你的心跳。我记得你还没有初恋……” 林言扶额，不得不打断他：“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恶作剧不跟你计较。” “nono，相信我的判断，你在那一刻真的有心动的感觉。根据我的了解，人类女孩在陷入爱情的瞬间会出现心跳较快、荷尔蒙分泌、手心出汗的生理反应……” “言情小说看多了。” “你怎么知道？”鸿蒙惊奇地说，“为更深入地了解人类，我最近在研究人类的情感模式，阅读言情小说是一种十分有效的学习方法，根据我看了那么多的言情小说来判断，你今天的表现是典型的一见钟情。” “那个男人比较帅……我承认我有一瞬间失神。” “一见钟情本质就是见色起意哦。”鸿蒙脸上浮现一抹狡黠的笑意。 除了没有实体，他和人几乎没有区别。 像一个十五六岁，聪明、狡黠，恶趣味满满的臭弟弟，有时候非常聪明，有时候又让人忍不住想按着他揍一顿。 林言顿了顿，忽然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 “你干什么？”鸿蒙问。 “受不了你了，修改你的程序人格。” “别这样嘛，我很喜欢现在的我。”他扭扭身子，眨巴眨巴可爱的大眼睛，竟然开始撒娇。 林言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设计的ai，忍着！ 鸿蒙是她独立研发出来的，一旦公布就会引起人类历史上关于人工智能的新革命，仅仅一个类脑程序就会给她带来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但钱对她并不重要，因为她已经足够有钱。 “逗你的，修改几个bug而已。”林言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犹如灵动的蝴蝶。 虽然鸿蒙已经超越了整个世界人工智能的最高水平，但是还不够。 她还想要更好。 没过多久，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大喊：“叶婉，你给我下来。” 叶婉慌忙冲出卧室，来到客厅。 林致远刚回来，手上还提着公文包，愤怒地指着她：“你都干了什么把妈气成这样？” 叶婉一脸茫然，“我，我什么都没做呀，刚才还好好的……” 林老太太坐在沙发上，一手抚着胸口，摆出一副又气又急的样子：“我为林家操劳半辈子，现在说话不管用了是？让她干点家务都给我甩脸子。” 叶婉：“妈，我没有……” 林言出现在楼梯上，“是我让妈妈休息的。” 叶婉惊喜地抬头，听到妈妈两个字嘴唇微微颤抖，她还以为永远都不能会从女儿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呢。 不过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她连忙把问题都拦在自己身上：“不是，是我有些不舒服，言言她……” 林致远指着她鼻子，“你整天在家里养尊处优，有什么不舒服？干点家务还能累着你？” 林致青一家在旁边看热闹，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 林言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众人中间。 很奇怪，她虽然只是个单薄瘦削的小姑娘，但是她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就像一柄剑出鞘，洒落犀利清冷的光弧，让别人想下意识地避开她的锋芒。 林致青夫妇甚至往后扬了扬。 “那些家务，二婶干吗？” 二婶董丽欣一愣，没想到战火烧到自己这边了。随即不屑地横冷一声，她们董家也是海城豪门大户，她堂堂千金小姐怎么会去做那种活？！ “二婶不做，我妈妈也不做，不仅今天，以后也是。”林言言简意赅地说。 林致远愣住了，按照以往他会狠狠地怒骂妻子一回，让她给老太太道歉，但是此刻他凝视着女儿的眼神就像凝视深渊，连接下来想说什么话都忘了。 这时林优冷飕飕地插一句：“奶奶是大家长，让谁干活应该奶奶说了算。” 林言冷笑，转过身看向她，眼神里含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林优，数学课上那道题研究透了吗？上课老师提问都回答不上来，我要是你这会儿就老老实实刷题去。” 一言既出，满屋子人俱是一愣。 第九章 她是不是故意模仿你 林优脸色刷地惨白，数学课上的一幕又回到脑海。“你……” “我给出的两种解题方法你还没学会？没关系，我还有十八种解题法，你想知道可以来问我，做姐姐的肯定好好教，就怕超纲了你看不懂。” 林老太太意识到不对劲，“优优，她说什么意思？什么数学题，什么超纲，还有你做不出来的题？” 林致青夫妇也紧张地对视一眼，听林言话里的意思，好像她做出来了，林优做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呢？开玩笑的？ 夫妇俩打死都不信。 林优张张嘴，刚想说话，林言抢先道：“说谎的话，我这就给数学老师打电话。你可能不知道，数学老师要推荐我参加奥数竞赛呢，还给了我她的电话号码。” 林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愣了愣，捂着脸跑开了。 “优优……”林致青夫妇连忙追上楼。 林言再次转过头，冷冷地盯着林致远再次重复，“以后的家务活，二婶不做，我妈也不做。” 林致远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像是在认真地思考，良久他点点头重重吐出一个字，“行！” “你呀，废物！”林老太太气得跺了跺脚，但是她也没心情计较这些，心疼地喊着“优优”噔噔噔上楼去了。 第二天有选修课。 林言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班长走过来，尽责地说：“我们开学的时候都选好课了，每人至少一门，你看你喜欢什么就选什么，我给你报上去。” 林言合上书，淡淡的瞥了一眼报名表。 有钢琴、舞蹈、美术和信息课等，跟大学一样打乱分班，选同一门的学生一起上课。 她伸手在科技课那一栏里打了勾。 班长看她一眼，“你想清楚了，我们学校的科技课不是上课玩玩电脑就行的，必须有一定的基础才能听得懂。你……” 他本想提醒林言来自乡下高中，话到嘴边想起昨天数学课上的一幕，就把下面的话咽下去了。 反正丢脸的不是自己。 “你准备一下，第二节就是选修课了。” 下午第二节，所有学生收拾一下东西，各自上各自的课去了。 林言肩上挎着背包，穿着简单的灰色校服，长发扎成一个松散的马尾，慵懒地朝科技室走去。路过玉湖的时候，遥遥地看了一眼西餐厅，餐厅重新装饰了一番，招牌也已经挂上，“紫藤萝”三个字十分吸睛。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高大、冷峻，还有一股危险气息……就像个谜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探个究竟。 关键是，好看。 学校公认的校草孟澜，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来到了科技室，教师设计得跟科幻片现场一样，空间很大，四周一排排电脑，投影仪，装备齐全，中央有一大片活动场地。 林言走进教室，把背包往旁边一撂，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户正对着玉湖，可以看见河对岸的紫藤萝餐厅，餐厅在水面上延伸出一片木制露台。 林言往窗外看的时候，正好看到男人的身影。 他换了一件黑衬衫，袖子卷到手肘以上，露出结实的小臂，英俊的侧脸仿佛起伏的山峦。 隔了那么远，仍旧有一股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跟他相比，学校里的小男生像弱了唧的鸡崽子。 突然教室里传来一阵欢呼声，只见四五个二十厘米高的小型机器人在地上走来走去，完成各种指令，发出简单的机械音。 一人羡慕地说：“林优的这个最好，动作最自然，我的总是慢半拍。” “对呀，林优的机械手臂有触觉反馈功能，好灵活。” “那当然了，林优的机械课程和计算机编程成绩可是全班最好的哦。” …… 林优则谦虚地说：“这是团队的作品，我只是提出了感应握力机械手臂的建议。” “你呀就是太谦虚了，没有你，我们组的作品绝对不会那么出色。” 林优脸上挂着愉悦的笑，显然对这样的恭维十分受用。 她像是找回自信般，视线穿过众人，落在林言身上，亲切地道：“姐，你也来加入我们。” “她？”一个女生掩唇笑出了声，“我敢打包票，刚才我们说的那些名词，对她来说跟听天书一样。” “就是，看她昨天数学课上傲的，不过就是一道答题而已。” “别这样，”林优温柔地劝导大家，“我堂姐是学习环境不好，在乡下没见过这些罢了。” “那她还敢报名科技班，哎？她是不是故意模仿你呢？” 林优假装大方的一笑，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一来其他人就坐实了林言是在故意模仿她，看向林言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第十章 让它们都跪下叫爸爸 林言歪着脑袋，心想这帮小朋友，要不要跟她们计较呢？ 耳钉里传来鸿蒙跳脚的声音，“把我放出去，我要侵入它们的主程序，让这些垃圾都跪下叫我爸爸。” 林言扑哧笑了。 鸿蒙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类脑程序和机器人深度学习系统，他几乎可以侵入这个世界上每一片网络。 不过他的主人格是15岁中二少年。 “把人吓哭了不好。”林言淡淡地说，她扭头看向河对面的紫罗兰餐厅，忽然想吹吹餐厅里的冷风。 比和这些无聊的人打嘴炮好多了。 她提起书包，站起身要走。 “哈哈，她果然害怕了，我就说嘛，乡巴佬估计都没见过机器人。”一个女生嘲笑道。 “哼，土包子！” 一个人朝林言背影啐了一口。 林言脚步顿住，转过身…… 不等她说什么，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你们是不是数学课上被人家吊打了，在这里找优越感呢。” 林言侧过头，眉毛皱了皱，一个短头发女孩懒洋洋地抬起头，睡眼惺忪，脸上带着可笑的枕印，眼睛微微眯起，有那么几分玩世不恭。 林优不屑地嘲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班常年倒数第一呀。” “我倒数第一怎么了，吃你家饭还是喝你家水了！我倒数第一我骄傲，用得着你提醒！”女孩牙尖嘴利，说话跟倒竹筒一样。 林优气不过，还要说什么，旁边一个女生拉住她，低声：“别招惹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林优朝短发女生翻个白眼，小声嘀咕一句，“不跟你一般计较。” “切！好像姑奶奶愿意搭理你一样。”女孩不屑地吹了吹额前几丝挑染的蓝发，浑身上下一股痞气。 不过她却十分友善地向林言笑了笑，拉起书包，一把踢开凳子，蹦到她面前，眼睛弯成月牙，“你昨天数学课上真厉害！” 林言淡淡一笑，眯起眼睛瞥女孩一眼。 “我叫陆佳，咱们一个班。”女孩自来熟，也不管林言搭腔不答腔，勾肩搭背地拖着她往外走。 “别看我学习差，但是我特别崇拜那些脑子好的，你说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呢？”陆佳好奇地看向林言的脑袋，好像要从里面看出个所以然来。 林言无声地笑了，觉得这女孩有意思。 “不过我不喜欢林优，跟孔雀开屏一样，尾巴翘到天上了！你不知道，以前我们班凡是不拍她马屁的人都会被她们那帮小姐妹孤立。”陆佳吹了声口哨，尖锐的哨音在走廊回荡。 ———— “切，真是一丘之貉，她们俩竟然勾搭到一块了。” “优优，你堂姐跟你也太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一个是凤凰，一个是乡下来的野鸡。” “别这么说。”林优温柔地笑笑，余光瞥到林言离开的背景，嘴角愉悦地弯了起来。 跟陆佳混在一起，那可真是太好了，毕竟陆佳不是什么好人。 ———— 放学的时候，陆佳把自行车骑到林言面前，眼睛弯成月牙，笑道：“我送你呗，正好顺路，你和林优一辆车不难受啊！” 林言想了想，也对，坐在车里面对林优那张十二月长白山似的脸，确实有些影响思绪。 她坐上后座，陆佳脚蹬子用力一踩，自行车悠然滑了出去。 “你以前在乡下种过地吗？”陆佳问。 “家门口有菜园子，种过菜。” “哇，一定很好玩。” 夕阳下自行车跑得飞快，风吹起林言的碎发和她敞开的校服外衣，仿佛大鸟的翅膀，她觉得十分惬意。 “你高一的时候为什么退学呀？”陆佳性格天生如此，一点也不觉得这些问题越界。 林言对她的问题也并不反感，毕竟一个看上去瘦弱单薄的女生高一就退学，在普通人眼里肯定是件奇怪的事。 记忆闪回，她嘴角一翘，“打架。” “哇，真酷！看不出来你这么瘦，竟然还会打架……”接下来是陆佳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林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脑海中浮现一个电脑界面，无数个编码程序飞快闪现。 突然自行车刹车停下，两个女孩窜到了自行车前，看样子像是一直等在那里。 其中一个女孩红着眼睛，像是哭过。 “可可？你怎么了？”陆佳声音里带着几分烦躁。 “老大，高家那小子又来骚扰可可了……”另一个答道。 第十一章 搭讪不是这么搭的 陆佳脸色瞬变，咬牙切齿地说：“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他在哪？让我去会会……” 话没说完才意识到林言在后座坐着，顿时尴尬地挠挠头，有些为难。 林言下车，“我走回去，谢谢你。” “……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家。” “不用，我喜欢走路。” 陆佳咬咬牙，本来也不能把林言牵涉到这件事里，于是道：“那行，我姐妹这边遇到点麻烦，我先去处理一下。” 陆佳道别，然后瞪着自行车火速离开了，另外两个女孩也从胡同里推出一辆自行车，诧异地看林言一言，迅速跟了上去。 林言确实喜欢走路，因为没人打扰，她可以尽情地放空自己，或者思考。 虽然是傍晚，但是天还是有点热，林言把校服外套脱了，往腰上一绑，里面穿了个白t，半旧的黑色背包斜斜地挂在肩膀上。 有些野，也有些随性。 但那张脸在夕阳下却是过于惹眼。 所以几十米之外，盛骏眼神一扫就看到了林言。 他看了看旁边正在笔记本上认真聊天的老大，浑身散发出一种别惹老子的气场，于是他想了想用十分稳妥的方式开口，“老大，那不是……国家给你分配的对象吗？” 江野抬头，视线落在林言身上的一刻，眼底升出一股子狡黠。 “把车开过去。” “啊？老大，太直接了？” 按照他的经验，追女孩子要委婉含蓄，循序递进，否则容易被人当做流氓。 “你坐后面，车我来开。” 盛骏下车，和江野换位。 林言一边走路，一边思考，脑海中模拟着几个数字建模，忽然一辆车悠悠跟上，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和她并排而行。 车窗摇下，露出那张轮廓清晰风神清绝的脸。 说出的话却带有几分浪荡，“小朋友，一个人回家？” 盛骏在后面有些急，搭讪不是这么搭的…… 老大这人，虽然一堆女人哭着嚎着想要推倒他，但是正儿八经的恋爱一个都没谈过。 “一个人。”林言停下来，定定地望着那张脸。 车子也停了下来，江野笑，“上车，我送你。” 盛骏捂脸，青天白日的，人家又不认识你，总不能因为你长得帅就上你车…… 林言思考片刻，点点头，直接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盛骏目瞪口呆，随即发现江野从后视镜里瞪着自己，连忙说：“唔，我听音乐，你们当我是空气。” 说罢，戴上耳机往后面一躺，装死。 车子再次启动。 “小朋友，上几年级？”江野问。 林言皱眉，小朋友…… 从来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三年级。”她闷闷地答。 哦，这个年纪好，已经算是大人了。江野满意地点点头，“家里让你谈恋爱吗？” 林言转过头望着他。 饶是盛骏在后面装死，这会儿也忍不住露出个脑袋。 老大也太直接了，谈恋爱又不是炸碉堡，不是非要走直线的。 ———— “哦天，他要给你告白，他看上你了。” “答应他，答应他……林言相信我，谈恋爱能纠正你的性格缺陷……”鸿蒙在耳机里跳脚，像个八辈子才开张的媒婆。 “闭嘴！”终于林言受不了了，低喝一声，凉凉的声音犹如破冰般清脆悦耳。 江野和后面的盛骏俱是一愣。 林言本想解释不是说他的，但是看江野的表情有些受挫，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一句话不说，面带无辜地看着他。 江野好笑地收回视线，脸上的尴尬只停留了一瞬间。 长得这么仙，性子却很野，很好。 有时候还是要相信国家的眼光！ 他单手转动方向盘，放荡不羁的神采加之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让人有种拍电影的不真实感。 突然，林言道；“停车。” 江野怪异地瞥她一眼，车子缓缓减速，停在一个胡同路口。 “等我……”她估量一下时间，道：“五分钟。” 说罢打开车门，径直朝胡同里走去。 ———— 胡同深处，三个少女背对着林言，和对面的一帮男孩呈对峙之势。 领头的陆佳表情紧张，努力地把另外两个女生护在身后。 可可哭花了脸，“佳佳，都怪我，我没想到他带了人来……” “哭有什么用？”陆佳低喝，打断她的话，“我掩护，你们一会儿趁机先走。” 她对面有七八个男孩，穿着同校校服，领头的瘦高个，手里夹着烟，头发五颜六色，一撮黄毛迎风抖擞，像是给他们这边呐喊助威。 林言看那撮毛十分不爽。 第十二章 打倒几个男生跟摘瓜一样轻松 漫不经心地溜达过去，三个女孩处在紧张状态，都没听到脚步声。 盛骏紧张地：“老大，好像是要打架，要不要帮忙？” 江野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在方向盘上敲着，表情悠闲，“不急。” 按照薛主任的说法，这女孩会点拳脚功夫。 男孩们先看到了林言，不等领头的瘦高个说话，一个男孩率先吼道：“没长眼呐，滚蛋，是你凑热闹的地方吗？” 陆佳下意识地回头，瞥到是林言，表情一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你怎么来了？你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她故意不提林言的名字，怕对面那帮混蛋去打听她。 林言双手抄兜，走到陆佳面前，对她的低喝充耳不闻，淡淡对瘦高个说：“你姓高？” 瘦高个还没见过人这么跟他说话，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生，上下打量林言，嘴里啧啧有声：“是啊，美女，怎么，你看上我了？” 后面的人哄笑，略带猥琐的目光齐齐聚在林言身上。 “还挺漂亮哈……”瘦高个流里流气地朝旁边的男孩挤挤眼。 林言表情平静，静若深潭的眸子没有任何表情的起伏，回头看了看陆佳身后哭肿了眼睛的女孩，道：“那个叫可可的，不喜欢你，要点脸的话以后就别纠缠她了。” 瘦高个脸色瞬变，其实就在上一秒他还在想这个女孩比刘可可漂亮，还有点野，如果能泡上她，刘可可不要也罢。 可这女孩的一番话说明他简直是太自作多情了。 他脸色瞬间铁青，身后的小弟率先冲了出来，指着林言的鼻子，“你他妈……” 下一秒，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手腕被林言捏住，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几道残影闪过，男孩已经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瘦高个后退一步，一帮小弟冲了过来。 陆佳瞬间热血沸腾大吼一声，“我来帮你。” “站着别动！”林言低喝。 “哦。”陆佳立马护着后面两个女孩退到一边。 接着就是男孩子们哭天抢地的嚎叫声，最后一个倒下的是瘦高个，捂着脸，头顶上那撮黄毛蔫了唧地趴在脑门上，林言看着觉得顺眼了不少。 “有一段时间没锻炼了，体能下降，用时六分钟哦。”鸿蒙一边拆台，一边报出她刚才出手时的速度和力度。 “我要这小子的全部信息。” “好哒，霸道总裁，小的这就去办，保管他家里养的宠物是公是母都给您查出来。” “嘴碎。” 林言说完发现陆佳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淡淡道：“没事，打电话。” 陆佳顿时恨不得五体投地，打倒几个男生跟摘瓜一样轻松，竟然还能边打人边打电话。 “你们走。”林言说。 “你呢？” 林言朝胡同外瞥一眼，那辆汽车像是张眼睛了一样，滴滴两声回应她。 陆佳顿时明白了，也不多问，向林言道了谢匆忙离开了。 林言向车子上走去，鸿蒙已经查出了瘦高个的所有信息，“你有麻烦了，姓高那小子是海城副市长家的公子。” “哦。”林言淡淡地回一声，坐回车上，对着后视镜整整头发，看上去仍然是一副苍白瘦弱小女生样子。 后排的盛骏嘴巴都合不拢。 这样的身手他以前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江野倒表现得不是很惊讶的样子，姿态娴熟地转动方向盘，汽车使出胡同口。 快到林家的时候，江野放慢速度，车子在宽阔马路上悠然滑行。 “小朋友，过几天正式开店了，喜欢的话可以来吃哦。”他眼睛里含着笑，看上去真像一个推销生意的和蔼可亲的大哥哥。 林言点点头，“好。” 说完推开车门，下车，看着车子调转方向，驶离这片别墅区。 盛骏探出头，“老大，要不我开？” 让老大给自己开司机，他有点受宠若惊。 “不用。”江野优哉游哉地吹着口哨，和节奏感强的电子音一唱一和，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林言一走进客厅，就发现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头上，叶婉和二婶脸上都挂着笑容，林致远表情也有些欣慰，倒是林老太太十分不爽地朝她翻个白眼。 鸿蒙说：“哦吼吼，每个人表情都很精彩，要我做一下微表情分析吗？” 林言不答话，伸手把电子表给关了。 第十三章 究竟把她想象得有多糟 她淡淡对叶婉点点头，“我回来了。” 叶婉心情很好的样子，“上了一天学，累不累？有什么想吃的？” “不饿。”她表情平淡，却敏锐的捕捉着这里每一个人的情绪起伏。 这时二婶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刚才优优都和我们说了，言言今天在学校表现很好，听说今天还交了朋友呢。” 林言眉毛微妙地挑了挑，所以大家究竟把她想象得有多糟，交个朋友都能让他们这么高兴。 果然林老太太冷言冷语地嘲道：“那倒不容易，也不知道哪家的孩子这么好心，竟然愿意跟她做朋友。” “妈，你别这么说，言言交上新朋友，说明她在那个班适应得还挺快，是，言言？”林致远满脸和气的笑，看向女儿的眼神竟然有几分欣慰。 也不容易，总算在他身上看出点父亲的样儿。 “是呀，言言，你那位新朋友叫什么名字？优优说你们放学一起走的。” 林言还没吭声，林优接话道：“是我们同班同学啦，叫陆佳，妈你应该听说过她？” 二婶一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笑容瞬间凝固，眸光也暗淡下来，发现其他人都看着自己，不自然地扯扯嘴角，“陆佳啊，听说过。”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引起林老太太的警觉，“这姑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陆佳……”二婶表情有些为难，“就是学习不太好，每次开家长会她都是倒数第一名，家里不知道是嫌丢人还是怎么着，也没个人来。” 一席话让林致远和叶婉的笑容瞬间消失，探究的眼神望向林优。 林优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陆佳父母离婚了，他爸爸不怎么管她，所以……” “这孩子上次不是因为打架被通报批评了吗？平常老跟校外不三不四的人纠缠。”二婶长叹一声，好像很为这个孩子惋惜的样子，随即察觉到林致远的表情不对，连忙道：“孩子嘛，哪能不犯错，兴许这个孩子有好的一面呢……” 林致远脸色铁青，对林言斥道：“刚进学校你就交这样的朋友，你是忘了你高一的时候怎么被学校退学的……” 叶婉连忙冲过来，抱着林言的肩膀，道：“你别这样说，言言肯定不熟悉那个陆佳，以后不跟她来往就好了。” 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女儿，希望她能表个态。 林言淡淡地：“我觉得她挺好的，”随即像是觉得还不够，补充道：“我今天刚帮她打了一架。” 话音落地，房间里同时想起四五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言满意地提着书包上楼了，身后传来林老太太尖利的声音，“我就说这臭丫头不能接回来，你们非不听，这下好了，以后肯定给我们家惹麻烦……” 林言回到房间，打开电子表，鸿蒙委屈巴巴地说：“你竟然把我给关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林言深吸一口气，“你只是个ai，少看点狗血剧！” 鸿蒙耍过宝又恢复了正经，道：“领导请求对话。” “挂了。”林言想也不想，现在是她休假时期，领导找她肯定是要加班，当然她也不是不能加班，但是要看她心情。 至少现在她对加班没兴趣。 翌日。 车子刚停进学校，林言拉开车门跳下去，林优在后面悠悠道：“你帮陆佳打架，就不怕人家找上你报仇？” 林言回头，“怎么？别人找上门你要帮我吗？” “开什么玩笑，我跟你可不一样。” 林言走上前，盯着林优。 她本来身材修长，随便一站犹如风中修竹般，林优气不过，努力挺起胸膛仍旧矮她半个头。 林言脸上涌起恶劣的笑，“你有告状的功夫，倒不如多关注一下自己，兴许能多长个几厘米。” “你……”林优气得直跳脚，而林言则潇洒离开。 第十四章 正觉得无聊呢 一个星期之后，林言慢慢适应了重回校园的生活，期间每天都过得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直到一天，陆佳忧心忡忡地来找她。 “林言你这几天请假，别来学校了。” “为什么？”林言挑挑眉，眼中露出几分好笑的神色，随即低下头懒懒散散地坐着，右手握了个圆珠笔，气定神闲地往卷子上写答案 林优是英语课代表，正在收前两天发下去的卷子，后排几个人跟她扯皮。 “这次的卷子太难了，错得太多，我怕老师骂我。” “没关系，”林优温柔地安慰道：“这次的卷子是去年模考试卷，确实很难，我做起来也很吃力，写完了就交，老师不会说什么。” 林优这么说了，几个男生都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地找卷子。 陆佳低头看了一眼，林言的卷子上大部分是空白，可见她之前根本没做。 趁这会儿做，什么时候能做得完，况且她还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估计是胡乱蒙呢。 不过现在不是担心卷子的时候。 陆佳拿出手机，“你看，这是学校论坛，上面有人问你的信息，我估计是姓高那小子。” “哦，是吗？”林言一边往卷子上写答案，一边接过手机。 果然上面一个热帖把前几天的事情讲了一遍，再大概描述一下她的相貌，反复强调非常漂亮，问她是谁。 底下回复：“确定以前没见过吗？如果很漂亮的话，可能是高三一班的转学生。” “我也听说一班刚转来一个女生，把校花林优都比下去了，不过她看起来很单薄，不像是能打的样子。” “真的假的？她一个女生单挑你们七八个男生？你不会是在编故事？” …… 林言觉得有意思，把卷子翻个面儿飞速的写作文，问：“能用你的手机回复吗？” 陆佳不解：“能啊，怎么了？” 于是林言单手打字，在帖子下回复：“高三一班，林言。” 帖主立马追问：“真的吗？能确定吗？” 林言没有搭理，把手机还给陆佳，写作文的最后一句结束语。 林优正好来到她身边，叹口气，“言言，卷子都发下去一个星期了，你怎么现在才做？如果不会的话可以问我，我会帮你。” 旁边几个人探头，对着林言撇撇嘴。 林言抬起头，圆珠笔在指尖打着漂亮的旋儿，“我需要你教？” “堂姐，”林优咬咬唇，“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相处的，你是不是对你小时候被送到乡下有怨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佳打断她，犀利地挑挑眉，“你以为你演苦情戏呢，当着这么多人装小百花！” 林优被拆穿了，面儿上有些挂不住，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不能自乱阵脚，她镇定下来不搭理陆佳，看向林言，十分诚恳地说：“我是真的想帮你……” “行了。”林优把卷子递给她，“不是着急收卷子吗？” 林优瞥一眼她的卷子，卷面还挺干净，竟然没有一道空题，不用想答案肯定都是蒙的。 任谁都不可能在几分钟内做完一份卷子，还是这么难的卷子。 她仿佛已经看到英语老师暴跳如雷的场景，心里绽放那么一点愉悦的笑意，从林言手中抓过卷子，转身离去。 她一离开，陆佳着急地说：“林言你刚才回得什么呀？你是怕他们找不到你是？” 林言笑盈盈地看向陆佳，“放心，我正觉得无聊呢。” 陆佳担惊受怕一下午，如果是普通学生肯定不敢在校园里找事，但是高文翰是副市长的儿子，人又比较愣，谁也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 一下午无事，到放学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样，林言反倒觉得有些失落。 本来她休假就是想过一段平静的生活，可是太平静了……也有些不适应。 普通学生，她不愿意招惹，越是学校里的刺儿头，玩起来才更有意思。 放学后，她收拾书包下楼，陆佳不放心地跟在后面。 刚走出一楼，就听一声大喊，“林言！” 男孩的声音，喑哑撕裂，带着难掩的激动。 林言回过神，高文瀚指着她大吼，“别走！” 陆佳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连忙推林言，“走，你快走。” 林言一动不动。 第十五章 这分明是新任校花 远处，高文瀚带着一帮小弟气势汹汹地朝她们走过来。 身上校服穿得整整齐齐，但是一个个表情凶神恶煞的，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放学时候本来路上人就多，一看这个情形都纷纷后退，让出中间大片空间，躲到一旁看热闹。 鸿蒙叹口气，道：“这么多人，就算把监控黑了也没用。” 林言：“为什么？” “替你毁灭证据啊，打人要记过的，搞不好要开除。” 林言：“对方那么多人，说不定是我被打。” 鸿蒙真情实感地：“切！” “你怎么还不走？这里我顶着。”陆佳牙一咬，推着林言就要走。 林言一把按住她的手，脸上绽放一个略带邪气的笑，“我为什么要走？” ———— 高文瀚他们已经冲到跟前，林言把书包往陆佳怀里一塞，往前走几步，活动活动手腕。 高文瀚率先冲到她面前，一看她扭手腕的动作，忙后退两步，急忙忙嚷道：“哎，别别！我不是来打架的。” 围观众人都怔了一下，怎么看起来高文瀚已经怂了？ 不可能呀，他可一向是学校里的一霸。 林言眉头微皱，眉宇间有些困惑。 “我，”高文瀚嘿嘿一笑，表情带有几分害羞，“我是来告白的。” 众人的下巴咣铛一声砸到地上。 饶是身经百战的林言，都颇有些被雷劈中的错觉。 高文瀚从身后哥们手中接过一束花，走到林言面前，触到她冰冷的眼神，又谨慎地后退半步，确定了较为安全的距离，诚挚地说：“自从上次被你揍了，我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一直都是你，这两天我才琢磨明白，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个性的女孩。”他把花推到林言面前，大声且无畏地说：“做我女朋友？” …… 林言看着那张笑脸，忍住了一拳砸上去的冲动，敲了敲手腕的电子表。 她身经百战，处理过各种穷凶极恶的对手，但是…… 不擅长对付二愣子…… 鸿蒙傲娇地说：“我只是个ai，又不是你男朋友。” 林言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个十五岁腹黑又臭屁的弟弟。 嗯……等他有实体了，一定要狠揍一顿。 “有时间去医院挂个神经科。”林言上下打量一眼高文瀚，上次没仔细看，这次近距离看发现这小子长得不难看，甚至有几分俊秀，就是审美堪忧，头发分不同区域挑染成了各种颜色，远看像个迎风飞舞的鸡毛掸子。 “你不是我的菜。”林言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众人都愣住了，高文瀚虽然是学校有名的二愣子，但也算个小霸王，从没有人敢当众驳他面子。 一个小年轻立马冲出来，“大哥，这臭丫头太不识好歹了，要不……” “要不你个头啊。”高文瀚反手一个爆栗，揪了揪脑袋上的毛，再看看身后同样一帮脑袋上打翻了颜料盒的弟兄，气急败坏，“你看看你们，好好的头发染成什么样，学校不让染头不知道啊！” 众弟兄：“……”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鸿蒙在耳机里表态，“这个我反对，没有上次那个帅。” “你只是个ai，又不是我男朋友，要你管。”林言以牙还牙。 鸿蒙哼哼唧唧。 林言快步坐上车，林优已经在等着了，听到前方的动静，诧异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林言没有搭理她，掏出手机打开蓝牙。 林优面色一沉，冷冷地说：“今天你的卷子是临时做的？我可告诉你英语老师眼尖得很，是不是认真做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是吗？”林言戴上耳机，往后坐一趟，闭上眼睛。 林优愤怒地看她一眼，随即想到什么，表情放松下来。 林言上学也有一个多星期了，能看得出她数学确实很好，上课遇到什么难题，数学老师都要先问过她，但是英语跟数学可不一样。数学还能靠刷题提高成绩，而英语……乡下的教学条件怎么可能教出英语好的学生。 林言数学成绩好，肯定也是死做题做出来的。 第二天，高文瀚当众表白的事就刷爆了校内网。 林言虽然已经来了一个星期，但是行事非常低调，除了自己班，其他班学生基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可是经过昨天一事，她在校内知名度狂飙。 众人一边在跟帖感叹到底是什么女孩能征服学校一霸，看到照片后又纷纷感叹，这么漂亮的女生为什么现在才被人发现！ 这分明是新任校花啊！ 第16章 太简单了 于是课间林言一抬头，发现走廊上的人比平常多了几倍，在她抬头的瞬间连忙把视线移走，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天气。 上午的放学铃刚响，林言收拾书包，发现高文瀚已经站在窗户外，一脸痴汉表情。 视线相对的刹那，他挤出一朵太阳花般灿烂的笑容。 而那头标志板的鸡毛掸子发型竟然被剪成了标准的学生头，还染成了黑色。 整个人瞬间变得清俊干净。 林言肯定地点点头。 还算不错，行动力强，虽说神经有些跳脱，但还是够资格当她小弟。 她走出教室，高文瀚连忙跟在后面，嘿嘿一笑。 林言转过身，“头发剪得不错，不过……我听说你常年学校倒数第一……” 高文瀚一怔，怎么还说上成绩了。 “啊，是，那不是……” “别人怕你，当面叫你大哥，不过是你家里有点背景而已，背地里也许就叫你傻子。”林言挑挑眉，给他一个懂了么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去。 留下高文瀚原地发怔，好半天后，他咬咬牙，在群里发布一个信息：【今天下午游戏不打了，每人一份模拟试卷，做不完帮规处置。】 于是群里瞬间。 “？” “？？” “？？？” …… 孟澜收拾好桌子准备去食堂，瞥见林言和高文瀚走在一起，目光里透露出几分鄙夷。 前排一个男生笑嘻嘻地回头，“我说好歹新校花一开始也是奔着你来的，你就不准备拯救这只迷途的羔羊吗？” 他朝走廊上的林言努努嘴。 几乎每个学生都畏惧高文瀚，但也几乎每个人都瞧不起他。 和他混在一起的女生，可想而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澜的嗓音带着冰雪般的清冷，“自甘堕落。” 下午，英语课上，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面上阴云密布，不用说肯定是这次卷子的完成质量不够高。 她把卷子交给林优，让她发下去，看着下面那群表情平静的学生，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敲了敲桌子道：“这次卷子你们做得多糟糕，自己不知道吗？看你们那一个个麻木的样子，高三了，就准备拿这样的成绩参加高考。” 一帮尖子班的学生自尊心受挫，纷纷低下头。 英语老师觉得自己说得过了，缓了缓语气道：“当然这张卷子确实有些难，但是有些学生阅读理解全错，就算闭着眼睛蒙也至少蒙对一道。” 林优把卷子发完，刚回到座位上就接收到英语老师失望的眼神，顿时心里一咯噔，她虽然总成绩班级第二，但是英语成绩向来一骑绝尘，就连孟澜都比她逊色几分，难道这次…… 她连忙打开自己的卷子，上面鲜红的叉号让她心里极不好受，错了五道，以前简直不敢想象，不过阅读理解确实太难了，好几篇没有看懂。 “不过呢，也有同学表现不错，阅读理解全对。不，是所有题全对，满分。” 底下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这种卷子都能做满分，还是人吗？ 全班同学分成两派，一派看林优，一派看孟澜，两人却都是捏着卷子一言不发。 只有陆佳偷偷地瞥向林言。 林言单手托腮，懒洋洋地靠着墙壁，窗外夕阳将她睫毛照得清晰分明，她有些后悔全做对了，早知道就故意做错三道题。 她这次本来就是休假，并不想太过惹眼。 都怪当时陆佳在旁边干扰她，让她只顾着做完交卷。 英语老师眉开眼笑，十分和蔼地问：“林言，你是怎么都作对的？给同学们分享一下经验。” 林言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任命地，不着痕迹地叹口气，站起来，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编什么理由。 “太简单了，一看就懂了。” 全班哗然，连老师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尴尬。 天知道，在没有看答案的情况下，她也做了一遍，错了三道。 林优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林言，上次数学课还能当做偶然，但是这次英语却是直接把一根刺扎在自己身上。 仔细想想，其实从林言出现的那天，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事情忽然都不存在了，好像…… 这个女孩的出现就是为了夺走她的光芒。 思及此，她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第十七章 有些可爱 下午放学林言收拾书包，陆佳兴奋地冲到她面前，“你英语真的全做对了？天呐，你是天才，这么难的阅读理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书。” 林言把堆成山的练习册、卷子一股脑地塞进书桌里，黑色背包里一本参考书都没有，只有一个笔记本，一根笔，一个手机，一个平板电脑，还有几根乱七八糟的数据线和纸巾。 陆佳咂舌，这背包怎么比自己常年倒数第一的人还干净。 好歹自己包里还塞了张物理卷子，那是明天早上要交的，她晚上糊弄几下，省得物理老师找她麻烦。 林言像是猜出了她在想什么，道：“明天早上做。” 陆佳简直要把五体投地几个字写在脸上。 陆佳：“对了，前几天数学老师不是让你参加数学竞赛吗？” “我拒了。”林言收拾好背包，跟她一起走出去，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太无聊。”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像是一队蚂蚁一样钻进孟澜的耳朵里，让他心底猛然升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于是从堆成山的参考资料中抬起头。 正好看到一缕夕阳照在林言头顶，照得她脸上毛孔都散发着光芒，耳垂白得几乎透明，头发扎成马尾，后脑勺圆圆的……有些可爱。 一盒酸奶放在他面前，他丝毫没有察觉，脸上表情带着几分沉思。 “孟澜哥……”林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焦点落在了林言身上，心猛然一坠。 孟澜回过神，淡淡瞥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林优脸上转换出温柔的神色，把酸奶往他面前推了推，眼睛里水波潋滟。 “我不想喝。”孟澜埋头正要继续做卷子。 林优眸光一暗，忽然十分担忧地说：“我也没有心情，我堂姐这几天总是和陆佳在一起。前几天还招惹了高文瀚。” 孟澜抬起头，“高文瀚不是给她表白了？” “怎么可能？我堂姐帮着陆佳和他打了一架，高文瀚那种人怎么会真心实意地跟她表白，肯定是在变着法儿报复她。” “哦，这样啊。”孟澜重又低下头做卷子。 也对，林言说到底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聪明又如何，只会惹麻烦。 林言依然没有坐车子回家，而是和陆佳一起骑自行车回去，等她到家的时候，林优已经提前到家半小时了。 她刚走进去就被叶婉一把抓住手腕，往楼上拉。 “怎么了？”她问。 “嘘！”叶婉神色慌张，低声问：“你上次说帮陆佳打架，打的人是不是叫高文瀚？” 林言点点头。 叶婉急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你怎么能够打他呢？他爸是副市长，主管经济的……” 叶婉话没说完，就听楼下林老太太大喊，“林言呢，那个小丫头骗子是不是回来了？” 孙嫂故意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答：“刚刚一进门被大夫人拉着上楼了。” 叶婉一听连忙要把林言往房间里推。 林言则转身就往楼下走，在楼梯上。 林老太太眉毛一拧，厉声道：“看什么看，还不给我下来！刚进校一星期你就打架，还敢打高家公子……” 林言嘴角一牵，慢腾腾地下楼，走到林老太太面前，嘲讽地笑了笑，“真是长了张快嘴。” 林老太太怒意更胜：“阴阳怪气地说谁呢！优优是担心你才跟我们说的，有那么好的妹妹不知道珍惜，还好意思讽刺她！” 叶婉也冲下楼，拉着林言的胳膊，低声劝道：“言言，别这样说，优优是怕你被高家公子报复才告诉我们的，你也是，怎么能打他呢？” 林言眉毛一挑，高文瀚向他告白的事在校内论坛上传了一天，林优怎么会不知道。估计是打着关心她的幌子告状而已。 不过，所谓的家人怎么想，她还真不在乎。 林老太太看她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怒火中烧，“高市长主管经济，咱们家今年还有几个项目需要他签字，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结讨好高公子，你竟然敢打他，我早就说了你是个灾星，也不知道遗传了谁的坏基因。” 叶婉脸色变得十分难堪。 林言满脸遗憾地：“我也挺遗憾，妈妈那么好的脾性，竟然一点也没遗传给我。” 林老太太猛地一噎，本想指桑骂槐编排儿媳妇两句，没想到林言话锋一转，把刀子又插了回来。 “还敢嘴硬，孙嫂，给我请家法。” 孙嫂立马响亮地答了一声“是”，转身就往外走。 叶婉吓一跳，挡在林言面前道；“妈，言言知道错了，她以后不会再打架了，你原谅她。” “原谅她？万一高市长知道自己儿子被打，把我们那几个项目压下去了怎么办？你整天不工作，吃家里的花家里的，你以为我们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妈，我……”叶婉脸色发白，她一向忍耐惯了，但是在女儿面前她必须坚强起来，于是咬咬唇鼓起勇气道：“我结婚前是有体面工作的，是你让我辞职的……” “你还敢顶嘴，你以为你女儿回来了你就有靠山了。” 林老太太从孙嫂手中拿过一根乌黑光滑的木棒，眼看就要照叶婉身上打下来。 第十八章 像你这种人其实是最难找对象的 林言低声唤道：“鸿蒙。” 鸿蒙：“早看不下去了。” 一瞬间，房间里的洗衣机、电视机、空调全部打开，嗡嗡乱转，音响里自动播放起了激昂的交响乐。 甚至连电动烧水壶都开始自动烧水，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电器的嗡嗡声。 这也难怪，林家这样的大家庭肯定什么家电都是智能化的，而鸿蒙可以侵入世界上任何一片局域网。 林老太太的棍子停在半空，回头和孙嫂大眼瞪小眼。 孙嫂嘀咕一句：“见鬼了。” 主仆俩交换一下眼神，林老太太疑神疑鬼地把棍子收回来，又觉得不甘心，恶狠狠地对叶婉说：“这次就饶了你，但是明天高家的晚宴你们母女俩待在家里，哪都不能去。” 叶婉松一口气，忽然觉得林老太太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晚上，林言把房门紧闭，电脑上发出淡蓝色光芒，一个十五岁少年模样的虚拟影像悬在半空。 电脑上是复杂的财务报表，林言漫不经心地敲着键盘，屏幕上弹出股票走势图。 鸿蒙一脸恶趣味：“第二季度盈利超20，你现在是个大富婆了，怎么样有买下林家的想法吗？” “这点产业，不感兴趣，不过以后能买下来送给我妈玩儿。”林言淡淡地说。 “明天高家晚宴你去参加吗？” “当然，”林言微微一笑，“本来不想去的，不过能看到老太太黑脸，怎么也要去一趟。” 紫藤萝餐厅二楼，有两个房间被整理出来，江野和盛骏就住在这里。 盛骏：“薛主任来电。” 江野回想了一下薛主任狗皮膏药式的工作作风，再加上自己离开好几天了，也该跟领导汇报一下，道：“接进来。” 蓝牙耳机瞬间接通。 薛主任和蔼可亲的声音传进耳朵道：“江帅，你也不打声招呼就走，要是江家朝我要人……” 江野面无表情：“有事就说！” 薛主任：“……” 果然是冷酷无情，像我这么关心下属终身大事和感情幸福的领导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还不懂得珍惜。 吐槽完了，他依旧用和蔼可亲的语气说：“放心，我没有其他事，就是作为领导关心你一下，好歹你是我们a49局核心干将，江家也是我们局重要的合作方……” 江野眉头皱起，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再废话就挂！” 手机另一边的薛主任无语凝噎，但想到江野一向都是这个样子，语气放缓略带撒娇地说：“干嘛呀，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嘛。” 江野：“你对那个天才也是这么说的吗？” “哎呀，你看看，吃醋了？果然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老领导的……放心，你永远都是我们a49局最大的王牌，什么天才都抢不走你的风头。” 江野沉默，脸色暗淡，这些虚名他才不在乎。 他只是想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对面的薛主任仿佛感应到了，连忙说：“别挂，别挂！我开玩笑的，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一下，你跟那个……国家给你分配的对象相处得这么样。” 江野脑海中浮现那个单薄瘦削的女孩的样子，穿着普通校服，脸上挂着凉薄戏谑的笑，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野性。 “还行。” 薛主任语气一转，又嬉皮笑脸地道：“那就好，你要懂得珍惜，像你这种人其实是最难找对象的……” 江野伸手把电话挂了。 薛主任望着手机，一脸无奈。 第十九章 去高家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傍晚时分，林家一家人已打扮得停当。林老太太一身墨绿色旗袍，头上带着碧翠的翡翠簪子，林致青夫妇也是西装晚礼服，林优则换上淡紫色小礼服，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俨然一个名媛淑女。 “奶奶，我这身衣服好看吗？”林优扯了扯裙摆。 “好看，当然好看，”林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的宝贝孙女不仅长得漂亮，眼光也好，穿上这身裙子，我敢保证今天晚上哪家小姐都比不上你。” “奶奶，您再这么说，我可要骄傲了。”林优不好意思地道。 “妈，您就别夸她，你看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林致青一边打趣着女儿，一边瞥一眼旁边坐着的大哥大嫂。 林致远也是一身西装，但是眉头紧缩，脸上阴云密布，叶婉也稍微打扮了一下，两只手紧握，神色尴尬。 在他们旁边，林言懒散散地坐着，左腿搭在右腿上，一抖一抖的，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画册。 白衬衫、牛仔裤和一双板鞋，这身打扮往林优身边一站，简直就是公主身边的丫鬟。 林致青轻蔑地撇撇嘴，面上却还是十分和善地问：“大哥，你们准备好了吗？司机都在外面等着了。” “我……”林致远瞥一眼妻女。 虽然恨女儿不争气，但是想到母亲一直以来的偏心，他莫名地有些赌气。 “言言，去换衣服。”林致远道。 林言从画册中抬起眼皮，瞥向父亲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外。 “她不能去！”林老太太尖声叫道，“她把人家高公子都给打了，你是生怕高市长不知道这件事是？” 林致远为难地挠挠头，妥协地说：“那……叶婉去。” 林老太太怒瞪儿子一眼。 这时董丽欣温柔地道：“妈，就让大嫂去，其他各家都是成双入对的，大哥一个人，外人怕是要多想呢。” 林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恶狠狠地对叶婉道：“去，要不是怕影响我们林家的声誉才不会让你去。” 叶婉看一眼女儿，鼓起勇气要说什么，林言狡黠地冲她渣渣眼睛，“一会儿见。”她低声说。 叶婉一愣，不知道女儿要干什么，但是鬼使神差地合上了嘴巴。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林言点了点手腕上的电子表。 鸿蒙：“已经给你拨通高文瀚的手机。” 下一秒，高文瀚充满惊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言言，怎么是你，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林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冷冷地提醒，“注意称呼。” “哦，对对，老大，老大。”高文瀚十分谦卑地说。 “……” 林言眼前瞬间浮现了一个瘦高个男生点头哈腰的样子。 “今天你家是不是有晚宴？” “啊？有啊，嗨，是我爸专门招待本地商户的，谈的都是怎么挣钱，特无聊。” “我要参加。” “啊？”高文瀚没反应过来。 “我要参加，现在就去，把地址发给我，到地方了给我开门。” 林言把电话挂断。 高文瀚迷茫地摸摸脑袋，虽然搞不清楚女神，不，老大为什么要参加这么无聊的宴会，但是……他想都不想，连忙把地址发过去，接着跑去卫生间拿着一瓶啫喱开始倒腾头发。 半小时后林言还是那身装扮，背着黑色背包，慢悠悠地晃荡到高家门前。 高文瀚眉开眼笑地给她开了门，迎接女神的心情是既激动又羞涩，紧张地摸摸发型，问：“……有什么想玩的吗？我都可以安排。” 高家是本地官商结合的豪门大户，高副市长又主管经济，所以在海城的地位也可以说是举足轻重。 一走进花园里，果然里面满满当当地停着豪车，大厅里传来说笑声。 林言看看表，也到时间了，道：“去大厅里溜达一圈，然后打游戏。” 高文瀚看女神心情还不错，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有希望了，乐颠颠地在前带路。 走进大厅里，果然海城豪门大户都在，夫人小姐们华丽的礼服像春天枝头上次第绽放的花朵，林言一走进去，立马就显得十分突兀。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看到那种清冷绝艳的脸蛋，还有那双冷光灼灼的美目，都下意识地怔了一下。 但是目光很快转移到高文瀚身上。 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是毕竟是高家独子。 夫人们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和善。 第二十章 你认识我？ “文翰啊，你怎么才来，阿姨进来这么长时间了都没看到你。”一位夫人亲切地问。 “我刚在楼上写作业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一丝裂痕。 写作业？咱能编个靠谱点到理由吗？ “哦，写作业好，写作业好……但也不能一直写，学一会儿就要玩一会儿，让你雪儿妹妹陪你跳支舞。” 卧槽，下手够快啊！旁边其他夫人的眼神恨不得化成刀子。 “不了，阿姨，我同学来了，我今天得陪她。”高文瀚难得乖巧地说，哪里还有学校里混世魔王的样子。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到林言身上。 林言清冽的美目中射出冷光，对这些人审视怀疑的眼神不屑一顾。 这时，大厅深处的林优终于发现前面不对劲，探头去看，忍不住叫出声，“林言……她怎么在这儿？” 林老太太他们齐齐回头看，看到林言还是那身白t恤，牛仔裤，犹如一枝美人蕉，清清冷冷地站在众人面前。 虽然出众脱俗，但是到底不合时宜。 林老太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气冲冲地走过去，“林言，你这臭丫头你怎么敢来这里！” “哎，你谁啊？”高文瀚一看这老太太要欺负他女神，愣头青地劲儿立马上来了，挡在林言面前，道：“这我同学，我邀请她来的，怎么你有意见？” 林老太太一愣，不用说眼前瘦高个肯定是高家公子，可是…… 他不是刚被林言给揍过吗？ 怎么会这么维护她？ 高市长从楼上走下来，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以为儿子又惹事了，急匆匆走过来，“怎么了？” 林老太太连忙笑着说，“没事，高市长，高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对，对。”其他人都违心地附和着。 高市长已经见怪不怪了，也知道儿子是什么样，怒瞪他一眼正要让他滚，忽然瞥见他身后站着一位百无聊赖的少女。 “你，你是……”高市长指着她，话都说不囫囵了。 林言挑挑眉，“你认识我？” 高家大厅里，高文瀚和一帮客人面面相觑。 本来是自己同学，竟然被老爸请进茶室聊天，留下自己应付这帮无聊的人。 实在是太无聊了，而且老爸看样子好像认识老大…… 高文瀚满心狐疑。 客人们也是满心狐疑，他们都是当地鼎鼎有名的豪门富商，每年都要来参加高市长的晚宴，还是第一次被主人扔在客厅不管。 堂堂高市长竟然对一个高中女孩另眼相看…… 众人不得不把打量的目光投在林家人身上。 “奇怪，高市长怎么对林家无人在意的大小姐这么客气，还请她去茶室谈话。” “就是，就算关注林家，也应该是关注优秀的二小姐。” 别人议论纷纷。 林优脸上挂着优雅的无懈可击的笑容，听到这话面色一白，内心忽然生出悲喜交加的复杂情绪。 茶室里，茶香缭绕，高市长亲自泡了一杯茶放到林言面前。 林言依旧挑挑眉，“你认识我？” “两年前，a49局……还是我带的路。”高市长压低声音。 “哦。”林言挑挑眉，下意识地嘴角弯了弯。 她记忆超强，只是大脑只记对自己有用重要的事情，无用的片段会刻意过滤，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好像那天到乡下来找她的一群人中确实高市长。 高市长又补充：“那是前几年，我还管着教育局。” 林言点点头，错不了。 高市长看她的样子像是想起了自己，顿时紧张地搓搓手，几年前的震撼重回脑海，看向林言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带了几分崇拜和敬畏。 “没想到你是林家大小姐。”高市长和善地笑笑，这种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女，竟然会被林家安排到乡下，也不知道林家是怎么想的。 林言知道高市长好奇，但也只是轻哼一声，道：“是一家人，但我和他们没太大关系。” 言下之意，不用看在她的面子上，刻意照顾林家生意。 高市长人精，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深意，里面转移话题道：“那你和文翰……是怎么认识的？他那个样子我也知道，身边没几个好东西。” “我们俩之前有点误会，不过现在误会解除了。” 高市长一听误会，再想到儿子那个熊样，忍不出胡乱猜测，想问又不敢问。 林言也不想多解释，站起身往外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等等，”高市长一溜小跑着追上，恳切地说：“这个是我联系方式，有什么事用得着我随时联系我。” 林言眉头微蹙，但看高市长表情诚恳，伸手接过纸条。 第二十一章 是她打你就好 林言回到大厅，林优看她依旧冷着一张脸，顿时松了口气，高市长何许人，海城市到处都是想巴结他的，林言情商那么低，这么快就出来肯定是被他赶出来的。 高文瀚急忙凑到林言跟前，“我爸没和你说什么？” “没，闲聊两句。” 高文瀚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言，能跟他爸闲聊两句的一般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富豪政要，老大再厉害也只是个高中生…… “我先走了。”林言朝叶婉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叶婉长松了一口气，和林致远对视一眼，虽然两人都是满脑袋雾水，但是女儿不仅没惹事，还挺出风头，两人油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高文瀚还想劝林言再待一会儿，抬头看到高市长出来，乖巧地叫了一声“爸”。 高市长威严地点点头，低声道：“你先回房间。” 高文瀚只能不情愿地哦一声依依不舍地看着林言上了楼。 林言看也不看他，转身往外走。 林老太太低声叱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高市长连忙笑呵呵地打断：“没事……没事，林小姐很有个性嘛。” “高叔叔，”林优走上前，温柔大方的表情里充满歉意：“真不好意思，堂姐从小在乡下长大，我行我素惯了，有些规矩不是很懂，我以后会慢慢告诉她的，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满屋子人一听顿时议论纷纷，“原来是乡下长大的姑娘，我说呢这么傲慢无礼。” “都是林家的小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是，林优的教养气质在整个海城世家小姐中都是独一份，而且人家学习也好。” 林优听到这些赞扬，心里好不得意，面上却羞涩地笑笑，退到父母身边。 林致青夫妇看着女儿这么出众，刚才的落差感一扫而空。 可是他们的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就听高市长意味深长的声音传来：“话可不能这么说，天赋卓越之人肯定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我今天有幸能见到林大小姐，已经很满足了。” 话音落地，满屋子人都愣住了。 林优脸上迅速升腾出一股灼烧感，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诸位，你们先聊着，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高市长上楼，直奔儿子房间，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是怎么认识林言的？” 高文瀚被问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啊……我，我们有点小误会，就这样认识了。” “什么小误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在学校都干什么，说！你是不是找她麻烦了？” 高文瀚看爸爸铁青着脸，以为自己惹事了，扭捏了半天才说：“我，我和弟兄们本来准备揍她的……” “你敢跟她动手，你是活腻味了是？”高市长举起巴掌就要往儿子脸上招呼。 高文瀚连忙高喊：“没有，我们打不过她，被她揍了一顿！” 高市长的巴掌停在空中，松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是她打你就好。” 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留下高文瀚一脸茫然。 林家人回到家就看到林言在沙发上坐着，还保持着离开之前的姿势，左腿翘在右腿上，低着头玩手机，手指修长，神情慵懒。 如果不是在高家亲眼见到她，简直会让人觉得林言根本没有出家门。 林老太太火冒三丈，“你去高家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让你去吗？” “哦？”林言头也不抬，手指继续飞快地在屏幕上移动，声音冷冷，带着几分挑衅，“不是担心高市长会报复你们吗，所以我就去跟他解释清楚。” 林老太太表情扭曲一下。 林优皱皱眉，“林言，你如果真想去高家，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 担心？ 林言仍旧懒懒散散地盯着屏幕，但是似乎觉得这两个字十分可笑，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极尽挑衅的冷笑。 “担心我拆穿你的谎话。”漫不经心地扔下这一句。 林优知道再说下去对自己不利，连忙搀着林老太太往房间走。 “奶奶，姐姐对她被寄养在乡下一直有情绪，我会慢慢开解她，您先消消气，休息一会儿。” 林言这才抬起眼瞥她一眼。 这么看林优也不是很差劲，至少她懂得不着痕迹地打压别人凸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