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兖至尊路》 第1章 开局不错 大兖王朝,京城,杜宅。 杜雍悠悠醒来,感觉浑身疲乏,呼吸沉重。 脑中第一个想法是:老子的命真硬啊,被大货车正面怼了一记,竟然没死。 费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不是白色天花板,而是古朴典雅的床帘,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赶紧撑坐起来。 只随便扫了几眼,就愣在当场。 这不是医院,好像古代的厢房,外厅内卧,中间以珠帘隔开,各类家具装饰古色古香,整个房间异常的安静。 杜雍惊疑不定,忍不住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呲牙咧嘴,看来不是梦。 等等…… 这手很年轻啊,好像不是自己的,大腿也不对,哪有这么结实的,还有视力,明明没戴眼镜却看的如此清晰。 脑袋经过短暂的空白后,闪过荒谬无比的念头,连滚带爬地来到铜镜前。 镜中果然不是自己,是个十八九岁的陌生年轻人,头发很长,脸上带着惊悚的神情,身上穿着白色的古代服饰,腰间缠着带血的纱布。 若不是杜雍神经大条,怕是当场就得晕过去。 就在此刻,各种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迅速往脑海中填充,身体不住颤抖,脑袋几欲爆裂,过了好半晌才平静下来,逐渐变得明朗。 杜雍,字长颂,今年十八岁,杜家三房独子。 父亲杜宗鸣,是军中偏将,十二年前战死沙场。 母亲琼弧氏,北疆昆棉族,生下杜雍后身体变得虚弱,没过几年就撒手而去。 杜雍自少就跟着老太太和大伯杜宗承生活,直到十四岁才分宅另居,目前虽然还没差事,但名下有些产业,所以生活无忧。 杜家祖上是开国大将军,被封奉阳侯,在勋贵林立的京城,侯爵其实不算什么,但这奉阳侯却是非同小可,不像普通爵位那样会逐代降级,只要杜家不造反,世代都是侯爷。 这种爵位相当金贵,俗称铁帽子,只在开国那会儿封过十来位。 杜雍父亲辈是四兄弟,大伯杜宗承袭了铁帽子,二伯和四叔目前也在京城当差,当前的杜家虽不及祖上风光,但仍算不折不扣的大户,是多方主动交好的存在。 “真是穿越呀!” 饶是杜雍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生出莫大的恐惧,昨天还是现代小白领呢,今天就变成了古代公子哥,换谁过来都得慌神啊。 关键这什么大兖王朝,听都没听过,历史上应该没这个朝代的。 杜雍勉强定了定神,走到桌边坐下,正想好好理一下思路,肋间却隐隐作痛,纱布上溢出了新鲜的血丝,疼痛感很快传至全身,难受之极。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循着脑中的记忆……去城外打猎,在密林中突然撞上十几个谋财害命的亡命之徒,虽有随行护卫拼死保护,但还是身中数刀,逃脱之后,只剩半条命。 这应该是近几个月来遭遇的第二次刺杀。 上次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在城外玩耍,只是贼人没那么多,所以伤的并不重,事后衙门断定是蒙济杀手搞事。 蒙济乃大兖宿敌,地处大兖西南方,人口和土地均不在大兖之下,侵略性十足。 除了派军队进犯大兖,蒙济还喜欢搞教派渗入和刺杀勾当。 蒙济杀手悍不畏死,早些年针对的是地方官员,近几年竟然把业务拓展到了京城,朝堂官员和大家族精英子弟都是目标。 想到此处,杜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不已,公子哥也不好当啊。 吱呀! 房门被推开。 杜雍的思绪被打断,扭头看过去。 进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带着欣喜之极的神色:“公子,您醒了!” 杜雍想了想,此人应该叫张义,是他的小跟班,为人机灵,还有一手主动领锅的绝技,故而深得他的信任,下意识点点头:“嗯!” 张义快步踏进卧室,然后来了个夸张的滑跪,抱住杜雍的小腿嚎啕大哭:“公子,您这几天差点没把小的给吓死,小的都做了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自捅几刀,和您共赴黄泉。” “干甚呢!” 杜雍踢了踢腿,心中好一阵恶寒,还共赴黄泉,搞得跟殉情似的。 张义松开手,站起来擦掉眼泪,双手合十不住低语:“菩萨有眼,菩萨有眼!” 杜雍见他如此虔诚,忍不住哂道:“什么菩萨不菩萨的,我从来就不信。” 说完又有些奇怪,以前的确不信鬼神之说,但穿越这种事情都有,说不定真有神仙。 张义很认真:“公子可不敢乱说,若非菩萨保佑,您哪能化险为夷呢,蒙济蛮子多狠呐,您能逃脱两次可谓是奇迹呢。” “真的又是蒙济人?”杜雍眉头大皱。 张义点点头:“大理寺和京城府衙都派人去现场仔细查过,再加上杨大哥的描述,最终断定那些杀手就是蒙济人。” 杨大哥是杜雍的随身护卫杨进,三十多岁,早年受过杜宗鸣的救命之恩,杜宗鸣去世后,他就跟在杜雍身边,这次刺杀事件若非他挡刀,杜雍早被砍成了好几截。 “公子,您还是先躺着,小的这就去叫柳大夫。”张义扶着杜雍。 “弄碗猪脚饭才是正经,饿得慌呢。”杜雍摸着肚皮,现在不想躺着,只想醒醒脑子,顺便适应新的身份。 “猪脚饭?”张义愕然,公子连猪肉都不怎么吃,猪脚更是看都懒得看,不过这几天公子都是用参汤吊着,或许想吃点油腻的。 “那就切二斤牛肉。”杜雍改口,暗忖鸟枪换炮。 张义连忙点头,匆匆而去。 杜雍站起来仔细打量着厢房,先是有些陌生,再慢慢熟悉,最终变得亲切起来,往日的点点滴滴也逐渐浮上心头,或喜或怒,或悲或苦,都是那么的真实。 庄生晓梦迷蝴蝶,公子就公子! 既然老天爷给了重活的机会,那就该好好珍惜,无论做什么都好,关键要好生保住小命,力争活的潇潇洒洒。 等到杜雍完全平复心情之后,张义提着食盒返回,随行的还有柳大夫和杨进。 “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杨进非常激动。 “精神还不错,只是身上还有些疼。”杜雍如实回答,又关切道:“你也伤的不轻,怎么不在房间好好休息?” 杜雍和杨进作伴已有十来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从大伯那里分出来以后,家中大小事情多半都是杨进撑着,管家、护卫、账房全是他,偶尔还客串厨师和捧哏。 “我好着呢。”杨进拍拍胸口,看向柳大夫。 柳大夫是京城名医,据闻医术不在御医之下,医德高尚,为人稳重,此时他却有些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杜雍。 “柳大夫?”杨进提醒。 “真是奇迹啊!”柳大夫捻着胡须,低叹道:“老朽此前判断公子最少要躺足十天,想不到这才三天而已。” 杜雍暗忖当然是奇迹,这可是穿越。 “先把脉,劳烦杜公子伸手。”柳大夫坐在杜雍旁边。 杜雍伸出右手,眼睛却瞄向了食盒,他闻到了牛肉和鸡汤的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张义笑道:“公子且等等。” 柳大夫把脉非常认真,足有好几分钟才停下来,神色相当凝重。 杨进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柳大夫,公子情况如何,您不妨直言!” 柳大夫并没有马上回答,似是在措辞,最终叹道:“杜公子的外伤已经大好,但经脉和气海仍然没有任何起色,甚至有恶化的趋势,可能要做好放弃武事的打算啊!” 杨进和张义同时变色。 大兖以武立国,对士族子弟来说,武功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尤其是杜雍这种将门之后,而且如今世道艰难,若没有点武功,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杨进忍不住问道:“能否以真气慢慢调理?” 柳大夫微微摇头:“以杜公子现在的情况,真气只是负担,等若大脚穿小鞋,无论外力如何调整都不会舒适,唯有将脚拿出来才是解决之道。” 杜雍虽然难过,但也没太过纠结,笑道:“柳大夫,我现在能吃东西吗?” 柳大夫见他这番有异于常态的乐观,还以为他是受不住刺激,赶紧出言安慰:“杜公子,老朽只是从脉象上判断,不能算最终结论,因为有些伤病可以靠毅力撑过去,而公子恰恰毅力惊人,要不然也不会三天就醒。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公子还得放宽心才是。” “多谢柳大夫,我会注意的。”杜雍微笑道。 柳大夫帮杜雍换过纱布,留下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并嘱咐了要注意的地方,提出告辞,张义送他回去。 杜雍打开食盒,左手端鸡汤,右手抓牛肉,吃个不已乐乎。 杨进不住叹气,显然非常难过。 杜雍若无其事道:“杨大哥,那可是十几个亡命之徒,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我能保住这条小命已是天大的幸运,最主要你没事,我们该开心才是。” 杨进略感欣慰:“公子能这么想,自然最好不过。” 接着换上凝重的表情,沉声道:“公子,你对这次刺杀怎么看?” 杜雍愕然道:“不是蒙济杀手吗?张义那小子刚才还说大理寺和京城府衙找你问过话,你也判断是蒙济杀手,我还能怎么看?” 杨进摇头:“我只说那些人的武功是蒙济人的路数。” 杜雍有些疑惑:“杨大哥的意思是?” 杨进肃容道:“公子真的不觉得有蹊跷?” 杜雍见他如此认真,仔细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点蹊跷,以蒙济人的老谋深算,怎么可能浪费精力在我这种没上档次的公子哥身上,还连来两次。” 这不是自贬,而是实话。 杜雍的文事武事在同龄人中并不算出彩,在京城没什么声望,且无官无势无大财,虽然顶了个杜家子弟的名头,但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力。 这样的公子哥,就算杀上几百个,也不会对大兖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杜雍捏着下巴:“若不是蒙济人,那会是谁呢?” 他为人低调,甚少与人红脸,就算偶有纨绔之举,那也是点到即止,从不会把事情做绝,所以在京城并无恶名。 莫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个阴狠角色? 不会是赵德助那个傻鸟?他该没那么小气的,不就是赢了他几百两嘛,还是以武会友,而且当时有很多人见证的。 难道是谢采言那个小傻妞?也不会呀,不就是摸了她一把嘛,谁让她穿的花花绿绿的,还站在风翠楼的大门口,当时还以为是哪个窑姐呢,说到底只是个误会。 杜雍思来想去,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杨进悠悠道:“侯爷年初生了一场大病,至今都还未痊愈,到底是年事已高啊!” 杜雍心神剧震,把握到杨进的意思。 大伯杜宗承年事已高不是关键,关键他只有女儿没有儿子,铁帽子肯定是要传下去的,他要么抓紧时间生个儿子,要么从二房三房四房认个儿子,若是突然去世,那就得劳烦圣上亲裁,后两种情况杜雍都有机会的。 而且没记错的话,第一次刺杀也在年初,就在大伯生病不久后。 杜雍喃喃道:“杨大哥的意思,二伯或四叔?” 杨进叹道:“我也希望是多虑,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种事情,就算你不想争,别人也会认为你想争的。其实第一次我就有所怀疑,只是查探良久没找到任何线索,所以才没跟你说,但这次我敢肯定那些人绝对不是蒙济人,因为太注重模仿,反而失了真实。” 杜雍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仔细理了理,最终还是生出莫大的危机感,自嘲道:“益州贫敝,这开局不错嘛!” 他还真的不是很想争,但总得保住小命不是。 【求生欲强烈,激活辅助。】 【开启任务,示敌以弱。】 虚空中突然来了两句话,非常玄妙,仿佛直通灵魂。 第2章 辅助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杜雍感觉很奇怪。 “什么声音,没有啊。”杨进莫名其妙。 杜雍先用力晃了晃脑袋,然后非常搞笑地左瞄右瞄,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而刚才那个声音明明很清晰的,什么激活辅助来着,不像是幻觉。 杨进笑道:“我看公子应该是累了,吃完东西好好睡一觉。” 杜雍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你刚才说的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能冤枉好人,免得搞出什么乌龙事件,所以咱得先查明情况。” 杨进点点头:“那是自然!这次刺杀事件虽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但府衙的曹大人仍然派了精英队去追踪,若是能抓到活口,我会托关系去看看审讯过程。” 杜雍叹道:“若真是二伯或四叔,就算有活口,估计也审不出个所以然。” 杨进明白此言有理,不禁也有些颓然。 那两位都是城府甚深之辈,且实力强劲。 二伯杜宗烨,官居礼部侍郎,礼部虽是清贵衙门,但名义上却是六部之首,升迁容易,不少实权部门的头脑都是从是礼部出去的。 四叔杜宗隆,在太常寺当少卿,管理祭祀之事,常言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太常寺可是正经的油水衙门。 杜雍想了想:“依我之见,调查的事情需谨慎进行,以免打草惊蛇,你在暗中着手,我则找机会去试探那两位。” 杨进同意,补充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要随时小心家里的人。” 家里并没有多少人,除了杨进和张义外,就剩两个洗衣做饭的大娘,还有三个仆役。 至于名下的产业,都是出租的铺面,没有自己人,收季租就行,倒也方便。 杜雍微微点头:“其他人自然要注意,但张义那小子该没问题?我看他挺忠心的。” 杨进沉声道:“目前看来确实没问题,但要防止被收买,他或许没有动刀动枪的胆量,但暗地里下药递消息什么的却绰绰有余。这种人看着简单,但往往最危险。” 杜雍想想也是,张义动不动就共赴黄泉,简直浮夸,没记错的话,才跟大半年而已。 等杜雍吃完东西后,杨进起身:“那公子好好休息。” 将盘子都收进食盒,提着转身而去,将房门轻轻掩上。 杜雍吃饱就有些犯困,重新回到床上,几乎一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的很痛快,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觉神情气爽,伤口也不像昨日那般疼痛难忍。 走出房门,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院中的假山和花草,心情比之昨天已是天壤之别。 前方传来有节奏的破风声,那是杨进的练剑声。 杜雍的宅子坐落在城西幽深的巷子里,是老太太置办的,虽然并不大,但精致典雅,杜雍住在后院的阁楼,杨进分了中院,张义等人住前院。 中院和后院之间有个不大不小的校场,用来练武绰绰有余。 “我果然是个富二代!” 杜雍心中略微得意,有独套的房子,还有铺面收租,还没工作,简直是理想生活。 美中大不足的是,随时有生命危险,而且敌人还不明。 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变得冷静起来,就在此刻,脑中金光一闪,他看见一个界面。 非常清晰的界面。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三重 积分:100 任务:示敌以弱(200) 内功:《虎阳真气》 招式:《落叶刀法》、《裂地拳》、《穿云步》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新手大礼包 } 杜雍愣了愣,啧啧称奇:“我就说不是幻觉,昨天就是这玩意在说话!” 这好像网游的界面,等级任务技能商店之类。 他就像游戏角色,实力没错,正是刻印三重,还有《虎阳真气》、《落叶刀法》、《裂地拳》和《穿云步》都是他练过的。 “我记得你叫辅助是,能和我说话吗?”杜雍试着沟通。 没有回答。 看来它有些高冷,杜雍并不介意,细细研究起来。 很快搞明白,这玩意其实挺简单的,赚积分、买东西、提升实力。 积分的来源有两种。 其一,做任务。 其二,战斗,击杀或击伤敌人都有积分,具体获取多少按敌人的实力来算。 积分店里的这两种商品都挺拉风。 招式吞噬器可瞬间学会招式秘笈,稍加练习就可融汇贯通。招式融合器可以将招式合并,不过要同类型的招式才行。 另有说明,随着实力的提升,会慢慢解锁其他商品和抽奖系统。 “有个新手大礼包,给我打开!” 杜雍搓着双手,既期待这个辅助不是哪路神仙恶搞,又期待大礼包里会有好东西。 玄妙的声音又响起来:【打开新手大礼包,获得内功心法《伏魔劲》!】 就没了吗? 不是大礼包吗,怎么只有一门内功心法? 杜雍不禁有些失落:“我已经学了内功,你还来内功心法,想让我散功吗?” 内功不比招式,武者只能修一门,多修必出岔子,轻者走火入魔,重者身死道消,这可是有着无数血的教训。 若想换内功,必须先把自身已有的功力散去,然后换心法重修。 辅助的声音又响起来:【鉴于角色目前的身体状况,建议散功修习《伏魔劲》,不仅能迅速恢复伤势,还能极大的强化和拓展经脉和气海。】 想什么来什么。 杜雍皱着眉头,散功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是刻印三重。 武者共有七大境界,锻体、练气、刻印、登楼、晋灭、宗师、武圣,每个境界皆分五重。 锻体是最基础的,没什么好说的。 练气是真正的上道,指练出真气,并且能熟练地操控。 至于刻印境,是指能用真气隔空在石头上打出印记,已经算好手,这是第一个大瓶颈,绝大多数武者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此境界。 像杨进这种天赋颇佳又勤奋异常的武者,也是年近三十才跨越刻印境步入登楼境的,但这几年也是进步有限,可见后面是越来越难。 杜雍虽然舍不得,但辅助的描述还挺吸引人的,要知道经脉和气海对武者来说最为关键,若能极大的强化和拓展,往后不仅在修炼上能事半功倍,还能提升抗揍的能力。 还是先看看这个《伏魔劲》,若是个绣花枕头,岂不搞笑。 这是副金色的图案,有线条,也有详细的文字说明,看着还不错。 然而杜雍才瞄了几眼,身体就剧烈颤抖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真气不住流失。 天哪!这是散功的节奏。 这个辅助很邪乎啊,不是说建议吗,怎么还带霸王硬上弓的,这未免也太离谱了,逼良为娼都没这么过分。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杜雍就在走廊上打摆子,偏生又不能控制,不过头脑很清醒,能时刻察觉体内的变化。 旧真气慢慢散尽,接着是经脉和气海的修复,再然后是强化和拓展,最后生成全新的真气。 整个过程非常的平滑,并无难受之处,反而非常舒适。 等到完全平静下来之后,溪流般的经脉已经变成了大江,池塘般的气海已经变成了湖泊,只是真气比以前少了很多。 再看实力栏,已经变成了练气三重,足足降了一个大境界。 杜雍还是忍不住一阵狂喜,虽然明面实力暴跌,但潜力却无限上涨,而且内伤尽愈,整个人有种涅盘重生的感觉。 首先感观增强了不少,他甚至能看清楚假山上的蚂蚁,能听到草叶上水滴落地的细微声响。 其次真气变得更灵动,迅捷又有条理,予人无穷的力量。 杜雍忍不住隔空一拳轰出,击在墙壁上。 砰! 墙壁上出现淡淡的拳印,杜雍心中震撼不已,这才练气三重,效果几可与刻印境相比,这《伏魔劲》果然厉害。 看来这辅助邪归邪,做出来的事却挺靠谱。 杨进端着药碗上楼的时候,杜雍还在活动身体,关切道:“公子怎么不多睡会儿?” 杜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擦干净嘴角:“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药入腹部,立马感觉不对劲,真气在默默抵抗,以杜雍的经验,这是真气在主动抗毒,这应该是那种非常缓慢的毒药。 杜雍眉头大皱:“杨大哥,这药谁熬的?” 杨进见他表情凝重,脸色微变:“我验过的,有什么问题吗?” 关键时期,入口的东西杨进都要亲自查验,若是寻常毒药,必定瞒不过他。 杜雍看着药碗里的残渣:“希望是错觉,但真的有点不对劲,找个用毒高手验验。” 杨进拿好药碗,双目杀机大盛,缓缓道:“若这药真的有问题,那家里其他人都不能信,因为每个人都有机会动手脚。” 杜雍提醒:“杨大哥,就算确定谁是内奸,我们也不宜动手,可暗中顺藤摸瓜,以后说不定还能使反间计。” 杨进非常欣慰,大赞道:“公子能这么冷静,这场仗我们还是有得打的。” 杜雍想起辅助有个示敌以弱的任务:“另外,杨大哥可以悄悄放消息,就说我内伤严重,不仅功力会猛降,而且以后的进步也有限。” 杨进叹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放消息也没用啊,因为你的实情就是如此。” 杜雍指指墙壁上的拳印。 杨进循着望过去,眼睛立马发直:“你打出来的?” 杜雍微笑:“功力虽降,但内伤将愈,而且真气变得更敏锐,所以才察觉到药不对劲。” 这话半真半假,因为辅助的事实在不好讲,尽管杨进可以完全信任。 杨进没多想,大喜过望:“看来柳大夫说的没错,公子果然毅力惊人。现在的局面就完全不同,我们得好好拿个章程出来才是。” 第3章 差事 吃过早饭后,杜雍就和杨进到密室商议大事,很快拿出了章程,细节还挺多的。 从密室出来后,杨进自去寻用毒高手不提。 杜雍好好洗了个澡,又练了半上午内功,寻思遣人去侯府和老太太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想了想,还是亲自过去更好,刚换好衣服,张义连滚带爬地跑来:“公子!老太太、侯爷、四爷突然过来探病,眼下全在前院的客厅呢。” 不怪他如此狼狈,长辈看晚辈,应该在门口迎接的。 不过他们突然过来,杜雍倒不算失礼,当即跑着往客厅赶。 除了老太太、杜宗承、杜宗隆三人之外,还有大堂兄杜琼,再加上十几个随从和丫鬟,客厅已是人满为患。 旁边的木桌上摆着丰厚的补品,几个仆人正忙着端茶递水。 杜雍快步上前,恭敬地道:“小雍惶恐,竟劳烦老太太、大伯、四叔亲自过来!” 接着又冲杜琼点头微笑。 老太太年过八十,看着富态十足,浅浅笑道:“今早听说你已经醒来,就忙着赶过来,快过来给奶奶瞧瞧。” 杜雍赶紧走过去,伸手让她拉着,耐心回答她的问题。 老太太孙子孙女众多,在她膝下养大的不止杜雍,还有几个堂兄堂姐。 因为杜雍有外族血统,所以老太太待他并不亲近,但也不算太疏远,要不然也不会在杜雍另居的时候置办宅子。 杜雍和老太太说了会话之后,大伯杜宗承开口:“小雍你是怎么搞的,明明已经醒过来,怎么不派人通知,若非我今早路过医馆的时候顺便问过柳大夫,现在还不知道呢。” 语气虽然责备,但眼神还是很关切。 杜宗承今年六十来岁,早年上过战场,但不久就受了伤,回京后进兵部当差。 前几年因精力不济,主动卸下兵部的差事,不过圣上体恤,让他领了少保,虽是荣誉衔,但圣上若有大事难决,必会召他商议,再加上奉阳侯这顶铁帽子,整体权威不在宰相之下。 他说起话来,上位者的气势十足,又不失温厚长者的风范,令人心生敬意,不敢造次。 杜雍赶紧道歉:“大伯息怒,小侄昨日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怕打搅老太太和各位叔伯,所以没派人告知,正要亲自上门呢。” 四叔杜宗隆左右看了看,奇道:“你那个护卫杨进呢?怎么没在身边?” 他的年纪比杜宗承年轻十几岁,平实的声音暗含内劲,显示着出类拔萃的内功,深邃的双目带着些许洒脱的气质,予人做事果决不计成败的豪雄印象。 杜雍不动声色:“回四叔,他说去给我寻内伤药。蒙济蛮子虽凶,但总不敢入城撒野。” 这是早前和杨进商量好的说辞,既能暗中行事,也算是放出示弱的消息,不管敌人是谁,肯定会留意。 杜宗承问道:“听柳大夫说,你内伤严重难愈,甚至会影响武事?” 杜雍洒脱地笑笑:“功力确实有所下降,至于会不会影响往后练武还得看造化,无论如何,小侄都会从容接受,多谢大伯关心。” 杜宗承很欣慰:“能有这种心态,才像我们杜家人。” 杜宗隆喝了口茶:“咱杜家可是将门,而且小雍的身体向来强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小雍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跟四叔说,千万别客气,四叔别的本事没有,总算有点黄白之物。内伤药这次我也特地带来了些,你记得按时服用。” 他们都没说请御医的事,因为柳大夫的医术已经足够好,说出来的话很具信服力,这是多年累积起来的权威。 杜雍恭敬道:“多谢四叔!太常寺乃要害衙门,四叔抽空过来,小侄实在是惭愧。” 杜宗隆摆摆手:“什么要害不要害的,不就是吃茶打屁嘛!” 众人皆笑,这位在外面非常稳重,但在家里总会显得有些跳脱,小辈都喜欢亲近。 杜宗承微斥道:“最近蒙济大举进攻峒州,圣上可能要祭天,到时候你得仔细着点。” 杜宗隆点点头:“大哥,我省得的!话说蒙济蛮子真的是头铁,和咱大兖打了好几百年,摆明打不进来,图什么呀!” 杜宗承淡淡道:“血仇越积越深,哪会想那么多,最关键蒙济内部各种纷争不断,蒙济王这是想对外转移矛盾。他们西靠山川,北接高原,南临大海,不往东往哪里?” 众人听的默默点头,杜宗承看问题到底不同,难怪深得圣上信任。 杜雍对这个世界的格局只了解大概,大兖蒙济东西争霸,高原数小国偏安观望,北疆虽民族众多又作风凶悍,但从没形成强大的王国。 杜宗承随后又叹道:“这是双管齐下呀,既派军队进攻,又派杀手重点照顾世家子弟,妄图断我们大兖的下代人才,蒙济王不简单的,绝非蛮子可以形容。” 杜宗隆微微点头,把话题扯回杜雍的身上:“对了大哥,以小雍的年纪,也该领个差事,省的整日无所事事,总到城外瞎逛。” 世家子弟长大后,家里都会安排差事。 像杜雍的几个堂兄,好几年前就开始当差,而且风评不错。 比如厅中的大堂兄杜琼,在卫尉寺当差,那可是御前护卫队,虽然辛苦了点,但绝对风光,而且前途无量。 杜雍此时却是心中暗叹,今早还嘚瑟有钱有房没工作的理想生活,想不到这就来了工作。 杜宗承问道:“小雍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想做什么差事?” 大兖京城的官制和前世历史上大同小异,内阁、六部、九寺、二台、五监等等。 要塞人的话,位置还挺多的,但杜雍了解的并不多。 光禄寺好像挺好混,负责宫门安全,若非敏感时期,基本没什么大事,点个卯,偷个懒,小酒从早喝到晚。 御史台也不错,执笔写词不受罪,看谁不爽参崩溃。 户部也还行,慈善赌神赵德助他爹就在户部当侍郎,油水杠杠的。 要不然去国子监,低调的同时,还能推广九九乘法表。 杜雍思来想去,心中没个好想法,打算和杨进商量过后再决定,于是就道:“大伯,可否容小侄稍微思考几日?” 杜宗承同意:“等你伤再好些。” 午饭决定在家里吃,以杜雍的厨房力量,肯定来不及做大餐,所以就打发张义等人去街上的大酒楼弄几桌回来。 老太太见此状况,皱眉道:“我记得家里下人挺多的呀,现在怎么就剩这么几个?” 杜雍回答:“孙儿喜欢清静,人多反而不自在,所以陆陆续续撕了些卖身契,放人出府,也算是学学老太太的善心。” 老太太听的很高兴。 杜宗隆插言:“连个丫鬟都没有,好歹也是杜家的公子哥,没人伺候怎么行。这样,四叔改天就送你个丫鬟,不影响你清静,还能照顾你。” 杜雍疑神疑鬼,这是想安插卧底吗? 杜宗隆略微提高声音:“想什么呢,四叔的好意也要推辞?” 杜雍赶紧收慑心神,讪讪笑道:“四叔千万别误会,您这么关心小侄,感激不尽呢,小侄刚在想应该要漂亮点的,但不好意思开口。” 众人大笑,杜宗隆眨眨眼睛,揶揄道:“长大了哈!” 杜雍很想出言试探杜宗隆,想了想还是没有轻举妄动,怕惹起警觉,所以只得陪笑。 杜宗隆拍着胸口:“四叔出手,包你满意,你就等着好消息。” 酒菜很快上来。 大家难得凑的这么齐,吃吃喝喝倒也热闹。 大堂兄杜琼如往常般热络:“小雍啊,我父亲他本来也要过来看你的,但礼部你也知道,各种琐事实在太多。” 杜雍连忙摆手:“琼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次我受伤,本就让家里的人很担心,若是再连累二伯的差事,我岂不更惭愧。依我看啊,二伯以后肯定是要当尚书的,那可是入阁的前奏啊!” 杜琼也很高兴:“我自然也希望他老人家更进一步。” 杜宗承凑趣:“我们老一辈渐渐上了年纪,以后就得靠你们这些小辈喽。” 杜雍心中一动,拍马道:“大伯啊,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更何况您现在还年轻着呢,说不定明年就能给我添几个小堂弟。” 众人大笑不已。 杜雍趁机扫过杜宗隆,倒没发现什么异常,反而笑的最欢。 “你这张嘴呀!” 杜宗承险些破功,不过看样子还是挺高兴的,他有几个年轻的小妾,若明年真能添子,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吃过饭之后,大家又嘱咐杜雍要好生注意身体,这才离去。 杜雍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沉思。 半下午的时候,杨进赶了回来,面色如常,只是冲杜雍使了个眼色。 杜雍冲张义道:“我要好好睡觉,不许打扰我!” 房间。 “验出来了吗?”杜雍开门见山。 “北疆的五星草嫩芽,晒干磨成粉,毒性缓慢刁钻,分量轻的话极难发现,不仅挫脑袋,受内伤时还能起催化作用。”杨进神色凝重。 “挺厉害的哈!”杜雍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遗憾,话说今天午饭的氛围不错的。 “最多两天时间,我必查明谁是内奸。”杨进道。 杜雍微微点头,说起杜宗隆送丫鬟和当差的事。 杨进想了想:“送丫鬟虽然可疑,但也不能就此断定你四叔有鬼,还得看硬证据,现在既然有毒药这条线,我们就握有了一定的主动,大可以慢慢来。至于差事嘛,低调的职位比较好,大理寺的风组就不错,不至于太危险,还能得到不少消息。” 大理寺既管审判,也管缉拿,缉拿的人手比较神秘,风组属缉拿,主要负责查探,偶尔也会参与到干仗和初期审讯当中。 杜雍清了清嗓门:“人之情多狡,岂可信乎!来人呐,给我上刑具!” 杨进哑然失笑。 第4章 小贼看招 又休息了一晚上,杜雍感觉身体已经完全复原,拆掉纱布,肋间的伤疤稍微有些痒,轻轻一碰全部脱落,露出全新的皮肤,仿佛从来没受过伤。 杨进着手调查内奸的事,先从厨房开始,这会儿他应该在跟踪买菜的何大娘。 杜雍吃了早餐,寻思上街逛逛,熟悉熟悉京城,张义作为小跟班,自然要跟着去。 “你不用跟着,我随便走走,顺便买把刀。”杜雍摆手拒绝,他此前用的是一把龙雀,在遭遇刺杀的时候落在了林子里。 张义没有坚持,城中毕竟还是挺安全的,随时随地都有巡逻的护卫。 杜雍换了便服,拿了银票,出门随便逛起来,领略着京城的风光。 京城始建于三百多年前,经过好几次扩建和加固,城墙巍峨不凡,城内布局合理,有数个仓库可囤积粮食和兵器,另引虞水入城,贯穿西东。 城北是皇宫和各类衙门,气氛厚重,等闲不敢轻易乱晃。 城西是富区,很多官员和大老板的府邸就坐落在此区,建筑错落有致,优雅奢华。 城东和城南相对混杂,相当的热闹。 杜雍就在城西走走看看,最终停在虞水河边,极目两岸,心中赞叹不已,这里的风景比之以前世那些古装电视剧的更加优美。 河边店铺酒楼窑馆林立,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纷纷,好一派繁华景象。 河岸垂柳依依,枝叶随风摇曳,令人心情轻松愉悦。 河中偶有画舫飘过,舫上多美女,穿着颇有品如之风,作风大胆,会朝河岸的人抛媚眼,还有些端着酒杯的公子哥,和美女调笑以及挨挨碰碰的事不在话下,实在是风流的紧。 “杜老弟!”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杜雍转头一看,原来是赵德助。 赵德助乃赵家嫡长孙,年纪和杜雍相仿,为人好赌,并非赌场赌钱,而是赌擂台、赌案子、赌江湖轶事、赌大兖和蒙济的战争,有时候连天气都赌。 他在京城的名声要比杜雍大很多,自封“赌王”,但其实输多赢少。 杜雍以前偶尔会叫他“赌王”,眼下当然是暗称其为“慈善赌神”。 两人很熟悉,交情不好不坏,属于打打闹闹的那种,杜雍昨儿听张义说,赵德助在他昏迷的时候上门探过。 “还真是你呀,我还以为你得在床上躺个把月呢!”赵德助口中啧啧称奇。 他的打扮如往常那般骚包,浑身富气逼人如若暴发户,不热的天气摇把折扇装才子,偏生身材又非常高大壮硕,看着不伦不类。 “内伤而已,又不是瘫痪。”杜雍没好气。 “大家都在传你功力骤降,是不是真的?”赵德助上下打量着杜雍。 “是又怎么地,你还想趁机挑战我不成?”杜雍心中暗暗高兴,想不到传的这么快,只是不知道潜在的敌人会不会相信。 “我当然不会干那么没品的事,但有人会干啊,你得小心点。”赵德助提醒。 “谁啊?”杜雍有些无语,挑战内伤严重的人,武德何在。 “谢采言专门去柳大夫那里问过,然后逢人便说你的坏话,还趁机鼓动以前切磋败在你手上的公子哥趁机向你挑战,有很多人都被说动了呢。”赵德助幸灾乐祸。 “他奶奶的,谢小妞干嘛那样?”杜雍很生气,传话就传话呗,鼓动别人干什么。 “谁让你摸了她一把?”赵德助嘿嘿笑着,压低声音:“手感怎么样?” “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杜雍翻个白眼。 “我哪敢去摸她呀,不怕被她爷爷喊人敲死吗?你那次得亏是个误会,否则就算你大伯亲自出面都不好保你。”赵德助的表情还蛮遗憾。 谢采言的爷爷是国子监祭酒,论品级和六部尚书持平,手中的硬权利虽不如尚书,但架不住人家弟子多人脉广呀,等闲还真不敢招惹他的宝贝孙女。 杜雍岔开话题:“话说你不去找人开赌,跑河边做什么?” 赵德助正色道:“我刚领了个差事,大理寺火卫,所以出来置办行头和新武器。” 这么巧的吗? 杜雍不久之后就要去大理寺风组,想不到赵德助这厮竟然先混进了火组,负责干仗事宜,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那得恭喜你啊!”杜雍笑着拱手,问道:“怎么突然想着去大理寺寻刺激?” “赌案子哪有自己查案子过瘾。”赵德助轻摇折扇。 “那兵器铺走起,正好我也要去买把刀。”杜雍转身,往街边进发。 城西有不少兵器铺,其中以“铁寂轩”最为出名,百年老铺,铺中兵器五花八门,用料和锻造技巧都非常讲究,有动辄几千两的,也有几两银子的,深受各类武者欢迎。 杜雍和赵德助刚进门,眼尖又热情的老掌柜立马迎上来,躬身作揖:“赵公子,杜公子!您二位能来光顾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欢迎欢迎!” 接着看向杜雍:“杜公子,老朽听说您这老顾客遭遇刺杀,心里很不得劲,但身份低微,没敢亲自上门探访。那些蒙济蛮子真是该死!还好您吉人有天相。” 杜雍微笑点头,以示多谢关心。 赵德助大咧咧道:“掌柜的,把你们家的好剑都拿出来。还有宝刀,杜老弟要看。” 天下武风甚浓,好武器自然非常吃香。 就大兖京城而言,刀剑当道,其中以寒铁剑和精钢大刀最受欢迎。 掌柜的点头,唤上几个伙计去货柜,不多时便拿来七个长长的木盒,全部打开。 五把发着寒光的宝剑,两把金丝大环刀。 杜雍看了看,皱眉道:“没有龙雀吗?” 老掌柜很抱歉:“真是不赶巧,本来有几把相当不错的龙雀,但是前几天都让人给买走,您若是不喜欢这大环刀,要不稍微等几天,或者看看其他的?” 赵德助挑着宝剑,随口笑道:“不如改学剑。” 杜雍不讨厌剑,但更喜欢刀,大刀便于劈砍和横削,特别符合出手习惯,而且他的《落叶刀法》是家传刀法,自少就开始练。 老掌柜见杜雍没说话,故主动推荐:“杜公子,要不试试风刀?有两把不错的呢!” 风刀的造型和武士刀差不多,只是没有弧度,细长笔直,既能耍刀法,也能耍剑法,但是想练至纯熟非难困难,很容易不伦不类,故而不如纯粹的刀剑受欢迎。 杜雍突然想起辅助的积分店里有秘笈吞噬器,以后说不定真会学剑法,有把风刀在手也好,于是就点点头:“拿出来看看!” 老掌柜亲自去货架上搬来两个长盒,打开让杜雍观看。 造型都非常漂亮,用料也很正,四尺九寸,五尺二寸,都比普通的刀剑要长出不少。 杜雍挨把试了试,最终选了四尺九寸的:“多少?” 老掌柜面露喜色:“您是老顾客,打个折,二百两!” 这个价码看似很高,但其实已经很优惠,因为好材料和锻造大师向来都不便宜。 世家子弟花点钱在装备上面,长辈不会说什么,只会支持,总比喝花酒要好,去虞河边上的窑馆找个头牌喝几杯,再唱个小曲,也要几百两的。 杜雍痛快付钱后,赵德助也挑好,他那把剑七百两,赵家是大户,这不算什么。 刚走出门,杜雍就听到了辅助的声音。 【示敌以弱完成,奖励200积分!】 【首次完成任务,奖励升级器,存入仓库!】 杜雍心中大喜,看来自己内伤严重难愈的消息果然已经传开,而且大家都相信。 积分倒在其次,升级器是新东西。 仔细看过之后,发现此物可以瞬间提升一小级,是稀有消耗品,积分店不会解锁此物品,完成任务的时候能随机得到,再就是以后开放抽奖系统也能抽到,只是几率都非常低,这次能得到是沾了首次完成任务的光。 杜雍现在是练气三重,暂时还不想用升级器,有些浪费。 众所周知,小境界提升不难,大境界提升才难。 比如练气三重升练气四重,或许只要努力个把月就能办到。 若是练气五重升刻印一重,怎么也要卡个一年半载,杜雍当年足足卡了九个月。 这个升级器还是等到练气五重的时候再用,那样性价比会高不少。 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又能重返刻印境,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你干嘛笑的这么猥琐?”赵德助见杜雍神色古怪,忍不住发问。 “很猥琐吗?这风刀不错,我想着要好好练练。”杜雍随便扯了个理由。 “你还是先把内伤养好,老兄!”赵德助不疑有他,还关心起杜雍的身体状况。 两人决定去河边的酒楼吃午饭,顺便喝几杯,不过时辰尚早,所以两人就在河边散步,随便聊着京中的新鲜事。 还没聊几句呢,撞上了几个熟人。 陶青云、姜步平、谢采言,都没什么交情,还有点小恩怨。 谢采言不必细说,剩下两位公子哥以前都在切磋中败给过杜雍,当时赵德助压了杜雍胜,赢钱之后还狠狠嘲讽过他们。 陶青云虽然也是大家族的公子哥,不过为人有些小家子气,此时阴阳怪气道:“呦呵,这不是杜少侠和赵赌王吗?” 赵德助最看不上他,冷哼道:“姓陶的,你这跟屁虫啥意思?” 跟屁虫是指陶青云总是跟着谢采言,明明泡不上,还死皮烂脸。 姜步平不算跟屁虫,不过他也对谢采言有意思,目前看来也没什么戏。 谢采言这小妞高傲着呢。 陶青云脸色转白,但又不敢惹毛赵德助,只得冲杜雍喊话:“听说杜兄的内伤很严重,现在看来并不像嘛,小弟正寻思找回场子呢,能不能给个机会?” 杜雍微微摇头,叹道:“陶兄饶了小弟,我真是内伤严重,表面虽然看着还好,但实际上随便硬碰两招就会倒地,和回光返照差不多!” 听到这么怂的话,陶青云也不好继续。 谢采言娇声哼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分明是胆小怕事,不敢和陶公子切磋。” 喂! 我内伤严重不是你大肆传播的吗,现在还说这种话? 杜雍心中无语,眼睛扫过去。 话说谢采言这小妞长的还蛮精致,尤其是一对眸子,犹如黑宝石一般,光彩照人。 脖子白皙。 再往下面……嘶,这身材,是魔鬼吗,以前怎么没注意? 古代小女生的发育不是一般的好呀! 杜雍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右掌,手指张开,又微微弯动。 谢采言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俏脸通红:“无耻!” 杜雍暗骂自己,轻咳道:“谢小姐千万别误会,手指有点疼而已。” 说完又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解释个毛啊,越解释越糟糕。 赵德助哪里还忍的住,猥琐地大笑起来。 “小贼看招!” 谢采言脸色转怒,隔空一掌朝杜雍的胸口击过去。 第5章 缺氧 劲风呼啸而来,周围顿时泛起森森杀气。 谢采言此番是含恨出手,用出了全力,所使用的正是她谢家的绝学《碧落掌法》,此掌法霸道又不失精妙,既能打硬仗,也能游斗,名列江湖玄功榜。 她的境界虽然只是刻印一重,但掌法却颇有火候,杜雍明明和赵德助站在一起,但那掌风却直冲着杜雍而来,迅捷又凌厉。 若换做以前,杜雍就算招式不及《碧落掌法》,也能凭着功力和经验稳胜。 但此时的杜雍只是练气三重而已,又不占理,还得隐藏内伤已经复原的情况,无奈之下只能往后略移几步,动作比较慢,不免被掌风擦中。 真劲顺着右肩侵入筋脉,微微有些酸麻的感觉,提气将其化掉,装作惨哼两声,然后叫道:“谢小姐,这大过年的……” 过个屁的年,现在是四月份。 杜雍赶紧改口:“谢小姐,我道歉好不好!要不等我内伤稍微好些,你再教训我?” “少说废话!” 谢采言小脸上怒气更涨,欺身而上,眨眼就杀到杜雍身前,双掌先后拍出,声势虽惊人,但角度和时机的把握均有问题,明显有些贪攻,想一举将杜雍打个四脚朝天。 杜雍暗忖若不给她出口恶气,怎都不会善罢甘休,不如硬挨她两掌,再顺势掉下河,那样应该能让她稍微出口气。 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自己的确不占理。 但不能站着不动让她打,那样只会激起她更大的怒气。 杜雍心中打着算盘,随意闪过当前这两掌,继续左右闪躲,偶尔竖起风刀轻挡两招,等待遭重的好时机。 赵德助见杜雍如此狼狈,就起了劝架的心思,毕竟杜雍内伤严重,刚从床上爬起来,若是给谢采言打的伤上加伤,那也不好看嘛,毕竟大家也算是老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谢小姐,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唉哟!” 赵德助刚挺身而出,当场就挨了两掌,疼的呲牙咧嘴,看着眼中杀气正浓的谢采言,立马就将义气抛在脑后,悄悄躲远。 至于陶青云和姜步平两人,都恨不得谢采言将杜雍打个落花流水呢,哪会出言相劝。 在河边散步的人不少,见有热闹可以看,纷纷涌了过来,瞬间包起好大一个圈,看到谢采言咬牙切齿地追杀杜雍,顿时议论纷纷。 赵德助见状,心中大喜,趁机高喊:“开赌开赌,先下注,再算赔率,机会难得啊!” 还真有不少人捧场,五两三两的,多是压谢采言胜。 陶青云笑容猥琐,从衣襟中摸出两张百两大票。 赵德助照单全收,还随便拉了几个人帮忙记账,每每这种时候,他总是神采飞扬。 杜雍觑个空子看向赵德助,破口大骂:“你个混蛋就不能继续劝架吗,赌你妹呀,是不是想看到本人横死当场?” 赵德助有了赌局,心里正开心着呢,睁眼说瞎话:“谢小姐心地善良,不会那么狠的。话说你跳来跳去干甚呢,赶紧反击呀,多数是压你输的。” 杜雍不是跳来跳去,而是飘来飘去,整体上看着颇为潇洒,但偶有呆滞之举,刚好能给旁人内伤未愈的印象。 他用的正是看家本领《穿云步》,此轻功论腾跃不算厉害,但小碎步却非常的讲究。是杨进早年花大价钱在江湖上的黑市淘来的,为的就是增强杜雍的保命能力。 谢采言到底是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双掌猛劈了半天,只偶尔擦中杜雍,还不是要害位置,又见旁边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心中恼怒之极,猛提真气,双掌化出数十道掌影,将杜雍笼罩起来。 众人大声叫好,特别是那些压了谢采言胜的。 杜雍暗忖来得好,装作脸色大变,踉跄窜了两步,没有窜出掌圈,被结结实实地击中胸口,惨呼着往后抛飞,为了显得更狼狈些,他还故意提了少许真气,以便抛的更远。 扑通! 如愿掉进虞河中,猛喝了几口河水,大呼救命。 谢采言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扬起小脑袋,骄傲的紧。 陶青云趁机大拍马屁:“谢小姐的掌法果然厉害,杜雍那小子能抗这么久算他厉害。” 赵德助知道杜雍水性颇好,所以没怎么担心,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他虽然输了点银子,但杜雍和谢采言能揭过这茬就好。 哪知道杜雍叫了几声救命后,直接往下沉,瞬间被河水浸没。 这当然是杜雍故意的,他想着先潜一阵子再浮上去,演的更狼狈些。 虞河还挺深的,大概二丈多才到底,河水颇清,睁眼能视物,河底是青石和细沙,偶有三两条悠闲的鱼儿游过。 等等……不远处那堆灰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游过去一看,妈呀,原来是人骨头,好大一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 虞河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骨头啊? 这不可能是城外飘进来的,因为城墙处有细网拦截的,那只能是城里的人,但杜雍从没听说城里什么时候死了大批的人。 这些人肯定是被谋杀的,尸体被偷偷丢进虞河。 其中有大隐情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杜雍游的更近些,仔细观看。 谢采言见杜雍这么久都没浮上来,心里就有些慌,她只是想教训一下杜雍,并不是想弄死他。 赵德助也是脸色大变:“糟糕,杜老弟定是内伤发作!” 说罢将银票往旁边的人手中一塞,直接扑进河中,往杜雍沉没的地方游过去,只不过他的水性实在不咋地,猛刨了几下,非但没接近目标,反而被水冲着往下走。 谢采言咬咬牙,扑通一声,直接跳进水,哪知道也是旱鸭子,刨都没刨就猛喝了几口河水,看着狼狈不已。 岸边顿时乱成一团。 陶青云口中发出杀猪般的吼声:“救人啊,谢小姐不会水!” 他没敢下去救人,因为也不会水。 姜步平跃跃欲试,但也没敢下去,最终找了根长长的竹竿,想让谢采言抓住。 此时杜雍一口真气已尽,上浮的时候,耳边传来谢采言隐约的救命声,往前斜看过去,发现一对大长腿在那儿扑腾呢。 杜雍心中大惊,无瑕细想其中的原因,当即奋力游过去,伸出右手捞住她的腰肢,若是这小妞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谢采言已经喝了好几口水,意识模糊,本以为是陶青云等人在救她,哪知道看到的却是杜雍那张讨人厌的脸,刚熄灭的怒火又升起,用力挣脱:“你干什么……咕噜咕噜……” 她看着虽然挺苗条,但还有点重的,再加上她如此不配合,杜雍感觉非常吃力,恨不得松开手让她沉到河里喂鱼了事,但后果太严重,只得狠狠道:“不想死就抱紧点!” 谢采言:“咕噜咕噜……” 又喝了几口水,当场晕了过去。 杜雍先把左手中的风刀甩到岸上,然后紧紧握住姜步平伸过来的长杆。 岸上的人齐齐使力,总算把他们两个拉了上来。 砰! 谢采言被杜雍丢垃圾一般丢在草地上,平躺在草地上,头发杂乱,衣服湿透,展现着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不过此时却没人敢欣赏,就算看也是偷偷摸摸的。 “谢小姐,你怎么样?”陶青云半跪在地上,想伸手摇晃她,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姜步平也急的不行,不过还算冷静,打发路人去附近的医馆请大夫。 杜雍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扫了几眼没发现赵德助,往下游一看,那厮正抓住柳枝往岸上爬。 “都是你干的好事!”陶青云怒从心头起,狠狠瞪着杜雍,看架势是想动手。 “怎么是我干的好事?”杜雍莫名其妙,明明是我被打进了水里好不好。 “若不是你惹恼谢小姐,她岂会掉进水里?”陶青云怒喝。 “她又没死,你嚷嚷个什么劲啊,不是已经有人去请大夫吗?”杜雍这会儿刚顺口气,心里正恼怒着呢。 “大夫总要些时候才能到,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呢。”陶青云破口大骂。 此时赵德助已经爬上来,扒开人群来到圈子内,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谢采言,扶额大叹:“天哪,怎么搞成这样。” “积了水而已,压出来就行。”杜雍说着自己的经验。 “怎么压?”姜步平赶紧发问。 “压小腹,不行就压胸口。”杜雍回答,电视剧中都是那么演的。 “这……”姜步平本来还想出手相救,但这种方法当然下不去手。 姑娘家的小腹和胸口哪能随便按呢,众目睽睽的,就算能救醒谢采言,事后也会被她大卸八块,这可不是什么误会。 “那就用真气逼出来。”杜雍又提建议。 姜步平和陶青云都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着手,赵德助一下拉开陶青云,伸手按在谢采言的右掌猛输真气。 没过多久,谢采言就吐了好几口水,但仍然没醒过来。 “怎么没用啊?”陶青云瞪着杜雍,又开始大喊大叫。 杜雍想了想:“她这个样子,摆明有些缺氧,人工呼吸!” 见大家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就解释道:“就是嘴对嘴,渡气给她。” 众皆哗然,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杜雍看着陶青云:“你不是喜欢她吗,想想,这可是英雄救美!” 陶青云闻言,竟然忘了训斥杜雍,反而舔了舔嘴唇,满脸的向往之色。 姜步平骇然道:“这怎么行?” 杜雍摊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想怎样?” 赵德助提议道:“要不然唱戏,谢小姐喜欢听戏,据说她以前有此得了严重的风寒,她的丫鬟就唱戏给她听,她瞬间就好了起来。”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们都知道谢小姐喜欢听戏,不仅去戏园子听,还去窑馆听。 赵德助看向杜雍:“杜老弟,我知道你戏唱的不错的,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着杜雍。 杜雍:“……” 这是什么烂主意,等大夫过来不好吗? 众人的眼神更加热切。 杜雍心中大骂,终敌不过那些目光,只能清了清嗓子:“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 谢采言蓦地睁开眼睛。 第6章 奸细 杜雍之所以唱歌,只是想尽尽人事,免得旁人说他无动于衷,至于为何唱爱的供养,则是有些恶趣味和自娱自乐的心思在里面。 既然缺氧,那就“供养”嘛! 哪知道真能把人唱醒。 不愧是神曲,威力竟是跨时空的。 也不知谢采言是觉得好听才醒来,还是觉得难听才醒来,她坐在地上,看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在四处扫,估计在找收音机……找唱歌者。 陶青云和姜步平两人都是大喜过望,蹲在旁边问东问西,关切不已。 这会儿巡卫队和大夫同时到位,众人赶紧让开口子。 杜雍趁谢采言彻底清醒之前,捞起草地上的风刀,悄悄溜到赵德助身后:“身体不舒服,赌王你负责善后哈,改天请你喝酒。” 赵德助点点头,留下来向巡卫队交代事情始末。 杜雍这才转身而去。 这半上午是真的晦气,先是被谢采言痛扁一顿,又在河底看到一推人骨头,更可恼的是还喝了好几口那处的水。 话说那堆骨头有点多的,完全暴露的就能凑足十几人,还有好些是半埋在泥沙里,给人冰山一角的印象。 若是往下发掘,肯定会搞出大新闻。 应该不是古墓,否则在当初倔河道的时候就会被发现。 杜雍还是坚持之前的判断,这些人是被谋杀的,而且不超过一年半,因为上次城内的大型清淤活动是在去年年初。 这个事情很敏感,暂时不能报官,稀里糊涂地牵扯其中肯定会惹上大麻烦。 边走边思考,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家门口。 张义第一时间迎上来,见杜雍浑身湿透,不免大吃一惊,还以为杜雍又遭了刺杀。 杜雍随便敷衍几句,快步走到偏厅,瘫在椅子上,将风刀随便抛在桌子上:“渴!” 张义赶紧端茶,又让人去准备衣服和洗澡水。 杜雍抓过茶壶,先小小地抿了一口,半晌后才开始猛灌,整壶灌完方觉痛快。 张义拿着干毛巾,帮杜雍仔细擦拭着头发,口中碎碎念:“以小的之见,公子的八字定是和谢家小姐犯冲,往后该少惹她哩。” 杜雍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惹她?她是报仇来着。” 不过谢采言之所以会落水,也是因为想救人,她明明不会水的,可见是下意识之举,心胸和胆量都要比陶青云和姜步平强出不少。 张义非常担忧:“这事真麻烦,若是惹来了谢家老爷子,公子怕是讨不了好啊。” 杜雍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毛线,大不了好好道歉,总不会丢命。谢老爷子平时还是挺大度的。” 张义苦笑道:“还有侯爷,肯定又会训斥公子的。” 杜雍更不在意:“训斥就训斥呗,又不是没被训过。杨大哥还没回来吗?” 张义摇头:“还没呢,他不是去给公子寻内伤药吗,应该是去拜访他那些江湖朋友,怎么也该花点时间的。” 杜雍轻轻嗯了声,吩咐道:“去告诉厨房,午餐我想多吃点。” 张义点头应下,又问道:“公子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何大娘买了很多食材呢。” 何大娘已经回来,而杨进却没回来,估计已经发现了疑点,眼下应该正在展开探索。 在找内奸的事情上,杜雍只会过问,不会直接插手,因为杨进办事很靠谱,若是贸然插手反而会打乱他的节奏。 查明之前,杜雍保持平常心就好,免得露出什么破绽。 洗完澡之后,杨进刚好回来,手上还提着打掩护的药盒:“公子,我又找了些内伤药,不过药性有些霸道,咱们这就去房间试试,我替你护法。” 杜雍面露喜色:“希望能有用。张义,你就在校场那守着,不要让人靠近,等吃午饭的时候再来叫我们。” 张义点头称诺。 到房间之后,杜雍关好门,笑道:“看杨大哥的神色,定是有所收获!” 杨进点点头,神色颇为凝重:“我倒是没想到,何大娘竟然是个高手。” 杜雍挺好奇:“有多高?” 杨进解释:“最少也有刻印境水准,轻功很不错,而且她还随时保持着反跟踪的状态,若非我提前蹲好位置,说不定会被她发现。” 何大娘年在四十多,看外表就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因为丧偶又没子女才进杜宅当厨娘,杨进见她老实本分又可怜,就把她招了进来,应该是去年年底的事情。 杨进继续:“除了买菜之外,她还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接触过,悄悄拿了一小包东西,我估计就是五星草嫩芽粉。事后我偷偷跟着那个男人,你知道他见了谁吗?” 杜雍轻笑摊手,示意他别卖关子。 杨进沉声道:“阮鹏!” 杜雍闻言,缓缓点头。 阮鹏他当然认识,二伯杜宗烨府上的二管家,已有二十多年。 杜宗烨和大妇梅氏成亲的时候,阮鹏从梅家跟着过来,虽然顶了个二管家的名头,但平时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而是帮梅氏打理嫁妆和私产。 这种跟嫁当二管家的事情在京城很常见,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为了让出嫁女多个照应。 杜雍问道:“依杨大哥之见,能否就此判定刺杀事件是二房搞出来的?” 杨进点头:“八九不离十,就算不是,那二房也是心怀不轨,重点防范是必须的。另外,我们也不能因此放松对四房的警惕。” 这才是谨慎之言。 杜雍受教,喃喃道:“若真能拿到确凿的证据,杨大哥觉得大伯会是什么态度?” 杨进肃容道:“绝对不会有确凿的证据,最多是御下不严。若贸然把事情摆到台面上,你二伯固然不会好看,但我们也讨不了便宜,因为老太太尚在,你大伯会大事化小。那接下来呢,我们和二房之间就不会有任何缓冲的余地,暗地里你死我亡不在话下。” 杜雍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苦笑道:“是个难局啊!” 杨进笑道:“怕什么,以前是敌暗我明,现在的情况刚好相反。何大娘虽然有点实力,但应该不敢轻易动手,还是以下药为主,我们好好配合她就好,等尽量多掌握些消息,再设法反击。” 杜雍皱眉道:“配合她不是问题,但那什么,五星草嫩芽粉不是伤脑袋的吗?我的真气现在虽然变得灵敏了些,但也不能太依赖呀。” 若真伤了脑袋,肯定是得不偿失。 杨进道:“五星草只有在内伤严重的时候才能发挥大作用,没有内伤的时候只有微弱的影响,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指指桌上的药盒:“五星草专克,吃一颗就能顶三天,这些够你吃半年。” 杜雍赶紧将药盒拿起来,先吃了一颗,然后将盒子放到床头的暗格内,扣上机关:“光凭我们两个的力量,主动挑战二房只是找死,被动防范也不是办法,得把四房也拖进来。” 杨进嘿然道:“公子可是想冒充四房的人手,去行刺二房的杜琼?” 杜雍摇头:“应该是冒充二房的人手,去行刺四房的杜谋,四叔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只要他能稍微怀疑二房,局势瞬间就会变得很微妙。我们最弱,反而能喘气。” 杜谋是杜宗隆的大儿子,年纪和杜雍差不多,武功不算太高,只是刻印三重而已,身边倒是有几个刻印五重的护卫。 杨进同意:“此事得从长计议,稍微不留意就会弄巧成拙。不过大致的套路可以定下,表面自然是让蒙济人来背锅,实际却是让阮鹏背锅,他有几个得力的手下,隐在暗中帮他办事,他们的武功路数我都知道,刚好可以冒充。” 说起武功,杜雍心中一动:“杨大哥,能不能搞到蒙济人和阮鹏手下的秘笈?” 杨进道:“搞几本蒙济人的秘笈不算难事,阮鹏那几个手下的秘笈估计不行,但是不打紧,冒充这种事本就是该似是而非,露个两三招有特点的就行。” 杜雍点点头:“那就劳烦杨大哥弄几本蒙济人的秘笈,刀法、剑法、拳脚,都行。” 杨进应下。 正事说完,杨进又问道:“公子,我刚在路上听说,你又招惹了谢家小姐?” 杜雍只能苦着脸解释。 杨进听完之后微微点头:“这事还不错,展示了内伤严重。不过以后还是少招惹她为妙,若她真的撒起泼来,我们也不好应付,主要是费精力。” 脚步声起。 杜雍和杨进同时停止说话。 张义的声音传来:“公子,杨大哥,该吃午饭了呢。” 午饭很丰盛。 杜雍挨个尝过,发现鸡汤里下了药,真气又在抵抗,节奏很熟悉。不过很快就被解药顶掉。 张义趁机问道:“公子,杨大哥找的内伤药还行吗?” 杜雍暗忖问的好,装作颓然:“倒是有点小效果,能稍微治疗经脉,但脑袋还是很疼。” 张义就道:“有效果就好,慢慢来嘛!” 旁边一直侧耳倾听的何大娘也插言:“是啊公子,听人说这种内伤要慢慢养的,脑袋疼应该是疲乏导致的,好好休息就行。” 杜雍点头道:“多谢何大娘关心,我会注意的,你烧的菜真好吃。” 何大娘满脸憨厚的笑容,谦虚道:“公子喜欢就好!” 仆役进来喊话:“公子,外面来了位姑娘,说是奉四爷之命来的。” 杜宗隆效率挺快呀。 杜雍淡淡道:“让她进来,刚好吃饭呢。” 第7章 菱菱 “奴婢菱菱,见过公子!” 姑娘进来后,对着杜雍恭敬地福了福,又冲其他人微笑示意,声音温柔,举止大方。 杜雍看到她之后,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惊艳,张义等人更是直接看呆,唯有杨进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应该是在探查她会不会武功。 菱菱十七八岁年纪,身形高挑,皮肤白皙,鹅蛋脸,柳叶眉,眼神纯净楚楚动人,身材虽不及谢采言那般火爆,但极为匀称,身上还飘着淡淡的幽香。 杜宗隆果然说话算话,说找漂亮的,就找漂亮的。 这姑娘若是买来的,价钱肯定不便宜。 城东和城南都有人市,杜雍以前偶尔也去过,但从来就没见过这种级别的。 杜雍淡淡问道:“四叔让你来的?” 菱菱善解人意,明白杜雍话中的深意,浅笑着回答:“回公子,奴婢乃峒州人氏,家里的人都死于兵灾,奴婢孤苦无依,被沙家救起带回京城,如今已有四年。昨晚少卿大人去沙家喝酒,说起公子屋里缺个丫鬟,恰巧沙家主人欠少卿大人恩情,就问奴婢愿不愿意过来伺候公子。” 沙家是大商,在京城颇有名声,家主沙益民,确实和杜宗隆私交甚笃。 杜雍笑道:“这么说,你是为了报答沙家的恩情,所以才来我这里的?” 菱菱点头:“报恩是一部分,还有就是听说公子为人良善,奴婢过来,想来不会受苦。” 杜雍哑然失笑,自己低调的名声是有的,为人良善却无从说起。 菱菱主动递上卖身契。 杜雍伸手接过,手指触碰到菱菱的手掌,温软滑嫩的感觉令人心中微荡。 暗自收慑心神,随便看了看卖身契,竟是张死契,这种是无法赎身的。 换句话说,只要杜雍不主动放人,菱菱就得跟一辈子。 杜雍将卖身契递给杨进,问菱菱:“是沙家要求的,还是你自己决定的?” 菱菱俏皮地回答:“是奴婢自己决定的哩,反正跟谁都是跟,不如跟个年轻公子哥。” 杨进收好卖身契,随口道:“吃苦是不会,但或许会送命,你既然听过公子的事情,就该知道他今年遭遇过两次刺杀。你懂武功吗?”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菱菱的底细,干脆直接发问。 菱菱不卑不亢:“沙家教了奴婢一些拳脚和轻身功夫,而且奴婢还经历过兵灾,关键时刻绝不会拖累公子。” 杨进微微点头,心中略有忌惮,这姑娘不是普通的角色,非常聪明,根本无需半句废话。 杜雍伸手指着旁边的凳子:“坐下吃饭!以后不要自称奴婢,我不喜欢那一套。” 就比如张义,以前总是自称小人,后来见杜雍不喜欢,他才改称小的,虽然也不咋地,但总比小人要好听不少。 张义挺机灵,赶紧去拿了副新碗筷。 菱菱有些惶恐:“奴婢……菱菱岂敢和公子坐一桌!” 家里吃饭分两桌,杜雍和杨进一桌,其他人一桌。 杜雍淡淡道:“让你坐你就坐,你可是四叔推荐过来的,岂同寻常。” 菱菱这才乖巧地坐在杜雍身边,杜雍给她介绍家里的人。 大家相互打过招呼,气氛还算融洽。 “吃过饭之后去买点礼物,帮我送到四叔府上去。”杜雍吩咐张义。 “公子是该好好感谢四爷,若不是今日又受了累,应该亲自过去。”张义笑的很暧昧。 “你小子啥意思?”杜雍瞪眼。 张义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又开始搞事:“公子外伤刚好,内伤未愈,就寝和洗澡的时候脱衣服都不方便,菱菱姑娘过来不正好嘛!” 这下大家都暧昧地笑起来。 菱菱俏脸微红,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杜雍心说还不知道菱菱是什么角色呢,说不定稍不留意就会栽个大跟头。 张义又卖乖:“公子最近的确不宜出门,应该待家里好好休息。” 杜雍叹道:“休息啥呀,过几天我就去大伯那里领差事,连赵德助那厮都知道上进,我总不能落在他的后面。” “赵公子竟然领了差事?”张义大感奇怪。 杨进也挺好奇,看着杜雍,等候下文。 杜雍解释:“就他那三脚猫,开赌还凑合。刚才在河边,他竟然告诉我要去大理寺火组,你们说他是脑子有坑,还是志气可嘉?” 张义嘟囔:“当然是志气可嘉,公子你现在还不如三脚猫呢。” 杜雍提高声音:“你说什么?” 张义打着哈哈:“小的说公子比他厉害,要不然也不会打赢他好几次。公子若是不受伤,在京城年轻辈中基本没对手啊。” 这话虽有怕马匹的嫌疑,但也有几分实情。 京城的年轻公子哥大多数都是刻印境,厉害点的就刻印五重,差点就刻印一重,彼此之间的切磋不存在大境界强压,拼的是招式和经验。 杜雍以前是刻印三重,不高也不低,因为跟杨进学了不少小手段,所以和那些公子哥切磋的时候赢多输少,输的那些局还是刻意放水。 放水是因为身份问题,比如有一次二殿下裴惑提出玩几招,杜雍总不能不知进退。 赵德助不需要放水,他虽是刻印四重,但他干仗没什么技巧,只需顶住他开头的三板斧,然后随便反击就行。 二十五岁算个分水岭,偶有几个天赋过人的能突破到登楼境,那是全新的档次,自然不屑于和刻印境的公子哥切磋。 张义问道:“公子想好去哪个衙门当差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杜雍如实道:“赵德助去大理寺,我也去大理寺,但是不想总干仗,所以进风组。” 张义略有担忧:“大理寺风组,好像是查案子的,应该很危险?” 杜雍淡淡道:“哪个衙门没危险?” 进公门当差哪有容易的事情,除非后台极硬,或者本身完全不想上进。 张义反驳:“总有些衙门是安全的,比如御史台,谢谢参本就好。” 杨进哂道:“你小子懂什么,写参本更容易得罪人,虽说御史大夫不好动,但下面的小角色却是撒火和背锅的好对象。” 张义神色感慨,道一句说的也是。 菱菱小口扒饭,并没有参与到杜雍的公事讨论,给人乖巧听话的印象,不过杜雍和杨进都不敢对她有轻视之心,说到底是杜宗隆推荐过来的。 何大娘已经证实是二房的奸细,若是这菱菱也心怀不轨,那家里这个戏就有的唱。 杜雍故意给菱菱倒了一碗鸡汤,笑道:“何大娘熬的鸡汤非常好喝呢,你多喝点。” 菱菱细声谢过杜雍,拿着汤匙慢慢喝起来,喝了几口,眉头微皱。杜雍立马感觉周围有股真气在快速流动,非常微弱,而且一闪即逝,但很清晰。 杜雍心中有了计较,菱菱的武功绝对不简单,最起码真气是非常灵敏类的,应该也感觉到了鸡汤中的料,不动声色道:“怎么样?好喝?” 菱菱抬起头来,轻轻嗯了声:“确实很好喝呢。” 杜雍笑道:“咱家的厨房力量薄弱,你往后可要多跟何大娘亲近亲近才是。” 菱菱点头,看向何大娘:“还望何大娘多多指教哩!” 何大娘连忙谦让。 吃过饭之后,杨进为菱菱安排住所,就住后院阁楼,杜雍的隔壁房间,还带她熟悉各处,各种叮嘱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当足她是自己人。 密室。 杨进沉声问道:“公子怎么看?我觉得她很不简单,普通丫鬟哪有这么冷静的。” 杜雍叹道:“当然不简单,我估计又是个奸细,她武功很厉害的。” 接着扼要解释喝鸡汤的事情。 杨进听完之后,神色更加凝重:“那鸡汤我都试不出,她竟然能试出来,果然不简单。最妙的是她直认有武功,理由又给的很充分,让人挑不出破绽。” 杜雍问道:“这个怎么应对?” 杨进微笑道:“你咋变傻了呢,若她真是你四叔派过来的奸细,这不是好事情嘛?说明四房已经在主动入局,我们只需随便添一把火,就会猛烧起来。对她先按兵不动,防备她的阴招即可。” 杜雍想想也是,不过还是有些头疼:“你干嘛安排她住我隔壁,我内伤已好不能露馅的。” 杨进嘿然道:“她毕竟是你四叔送你的,还是房内人的架势。若是安排她住前院,不就代表我们不信任她嘛,你四叔那边不好交代呀。二来呢,也是借机激励你,不想露馅你就给我小心点,时时保持警惕心,这场仗还没展开呢。” 杜雍无奈点头,有些遗憾:“话说她还挺动人的,不像坏女人。” 杨进哂道:“你这是见色起意,又或者好恶跟着五官走,坏女人会写在脸上吗?” 杜雍没好气道:“说的你好像是圣僧一样,你不也经常逛窑馆吗,还专门找那种徐娘半老又风情万种的老鸨。” 杨进猝不及防,赶紧举手投降:“行行行,你只要不栽进就好,反正是演戏。” 杜雍说起差事:“大理寺风组不怎么熟悉,有什么要注意的,你提前给我通通气。” 杨进摊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熟悉呀,我又没当过差。想来和其他衙门差不多,你只需做好的自己的事情,和同僚打好关系,不要和上司抢功劳,慢慢混呗。”